《堕仙南歌》 第1章 寄人篱下的样子 武德二十九年，一场大火烧了琉璃玉瓦的皇城。 四周一片悲戚的哭喊，撕心裂肺地叫人绝望。 小圆将藏在床头老鼠洞里的银子装进钱袋，回头看了一眼门外。 帝姬站在庭院里，长身玉立，望着满天的大火，一动也不动。 她咬了咬下唇，走过去：“公主，我们该走了。” 帝姬点点头，紧了紧手里的北海灵石。 这是父皇母后最后一刻交给自己、让自己势必要保护好的传国之宝。 有了它，就能去宣清山求见玄明道长，求他护佑自己一生平安。 一生平安么，帝姬叹了口气。 她自出生起，就是皇家的掌上明珠，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她这辈子，只想好好做个帝姬。 却不曾想，丞相叛国，各地叛军揭竿而起。 不过半年时间，叛军就攻下了皇城。 今夜火光冲天，她却是要离开这个满目璀璨的安稳地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就带着小圆，钻入了后花园里的密道，一路向东，不曾回头…… 宣清山位于东海之滨，山海相望，是最适合修身养性的地方。 南歌望着缤纷落英，打了个哈欠。 一年前，她带着北海灵石求见玄明道长，山门大开，玄明亲自相迎。 得知她是武德君遗珠，便二话不说留下了她。 可宣清山这种地方，毕竟不是皇城，她虽是帝姬，也要忘了帝姬的身份。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即便玄明道长关照，也不能一来就占个一席之地。 好在南歌从来没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既然必须寄人篱下，就要有个寄人篱下的样子。 她不介意从小侍女做起，只是小圆嘀嘀咕咕愤愤不平了大半年。 最近一段时间，似是看破了，倒也消停了。 以前在皇宫住着的时候，南歌从来不知道，作为一个侍女，居然有这么多事要做。 后院的花什么时候得浇水啦、主子的饭菜什么时候得准备好啦、甚至主子的衣服该什么时辰洗、什么时辰熏香、熏多长时间、什么时辰放进柜子都有讲究。 南歌第一次认识到，自己以前过得竟是那样繁琐的生活，故而对小圆的工作，愈发理解。 “公主，你在想什么呢？陶管事派人来说，叫你去一趟膳房。”小圆的声音打断了南歌的思绪。 陶管事是宣清山的厨房管事，只要是跟吃喝相关的，都归他打理。 是以虽然不过是个仆役，却在主子里头，也是有几分面子的。 南歌的厨艺不错，所以很得陶管事喜欢，这不，肯定又因为什么搞不定的事来找自己了。 南歌进了膳房：“陶管事，听说你找我？” 陶管事一看南歌来了，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歌儿，叔儿知道你平时事情多，不过这件事，你可一定要帮帮叔儿。” 南歌说：“陶管事吩咐的事，我什么时候推诿过？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陶管事激动地搓了搓手，就等着南歌这句话了。 “下个月，天族的碧华灵君要来宣清山做客，我想着，你不是擅长厨艺么，能不能来负责灵君的膳食？” 第2章 委以重任 要说膳食这事，南歌也不知哪里来的天赋，一看就会，一上手的东西就做得特别好吃。 饶是陶管事这种尝遍天下美食的人，也忍不住对南歌的厨艺竖起大拇指。 碧华灵君是天族上神，对修仙派来说，上神光顾一次，那就是好大的面子，务必各项准备工作都要做到最好。 以前碧华灵君的膳食是陶管事亲自负责的，但是今年有了南歌，陶管事就想落个轻松。 碧华灵君的大名，南歌这一年也有所耳闻。 听说他在十万年前的大战上立下战功，被父神奉为神上神，居住在九重天上，比当今玉帝居住的七重天还多了两层，其尊贵程度可见一斑。 而说起十万年前的大战，可谓是相当惨烈。 天族几乎以覆灭全族之势，才将魔族镇压下去，天族当时的能神上将几乎全部陨落，只留下一位碧华灵君，收拾残局。 此后一万年，休养生息，互相划清界限，三界太平，碧华灵君就不再问三界事，过上了吃喝玩乐的潇洒生活。 宣清山是天族在人族挑选具有灵根之人的圣地，碧华灵君每隔30年来一趟，每一趟来，都会挑选三两弟子上天，所以宣清山的众仙门弟子，对此都即为看重。 接待这么重要的人，万一有个万一，可是会丢掉性命的事。 南歌有点打退堂鼓。 “多谢陶管事对南歌的信任，可碧华灵君身份尊贵，南歌又不知道他的喜好，万一做得不好，南歌受罚没什么，就怕连累陶管事啊！” 陶管事拍拍胸脯：“有我帮你把关，你怕什么？” 俯下身子，在南歌耳边小声道：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万一碧华灵君看上了你，带你上天，你不就飞上枝头做凤凰，再也不用受乐兮公主的气了？” 南歌眉眼一动。 陶管事以为她是心动了，轻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吧。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你先回去想想，菜名菜谱可以先准备起来，有空的时候，我们一起探讨。” 谢过陶管事，南歌往莲池方向走去。 昨晚上下了一夜雨，池边肯定积攒了一地落花，特别是乐兮公主最喜欢坐的那块大石头，不赶紧清理干净了，她又要来找麻烦。 同是帝姬，一个是玄明道长的得意门生，一个就只是宣清山的小侍女，等级差了十万八千里。 要说为什么，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南歌是投奔来的宣清山，而乐兮，是被她父皇送来宣清山学艺，带着万千奇珍异宝，自然两样。 再者，乐兮的父皇灭了自己的国家，在南歌面前，向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南歌平时见了，就只当没看见，胜者为王败者寇，她没什么好计较的。 既是亡国公主，再摆着公主的架子，反而让人讥讽，倒不如，装作不曾拥有过。 想到此，她又捏了捏乾坤里装着的北海灵石。 玄明道长说，这是双亲留给自己的唯一信物，故而未取，就留在了自己身边，聊以慰藉。 她，只要拥有这份慰藉就好。 第3章 丧家之犬 “哪儿来的仆役这么不懂事？！” 一声斥责把南歌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是个身着华服的高等侍女。 现在的世道，仙山也分三六九等。 以玄明道长为首，座下入门弟子为主子，有各自的院子，也有专门服侍的仆役。 入门弟子之下为外门弟子，两两一个院子，共用三四个仆役，姑且也算是个主子。 主子往下，便是各种仆役。 伺候主子的高等些，分在衣食住行各房的次之，打杂的是为最下等。 可怜的南歌，就是最下等的那种。 那身着华服的高等侍女打量了一眼南歌，轻哼一声： “蠢奴才，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我家公主马上要来赏莲？还不赶紧去打扫莲池？！”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南歌低着头，一躬身，赶紧往莲池方向跑去。 即便是仙山，也不能免俗啊！ 南歌拿着扫帚，挥动几下，一地的落花，就都聚集到了一处。 她虽是最下等的杂役，可还是有点仙法傍身，只是仙法不高，只能做做杂事。 刚打扫完落花，就看到乐兮前呼后拥地走了过来，那排场，比自己曾经当公主的时候，不知招摇了多少倍。 南歌四下一望，不想跟乐兮打照面，躲了起来。 “公主您这边请。” “公主您这边坐。” 几个侍女狗腿子地拍拍石头上的灰： “最近的杂役办事越来越敷衍，这擦得跟没擦似的，还有这些花，就堆在这里，也不知道收拾起来，碍人眼。” 乐兮公主从容落座，立马有侍女奉上新采摘的菊花泡茶。 “这深山老林不比皇城，本公主都习惯了，你们就别嫌弃了。” “公主，您这金枝玉叶的身子，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从小到大，您都是被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待遇？要我说啊，陛下就不该送您来这种地方。” “依依，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既来之则安之，这种话，被道长听到了不好，以后别再说了。” 依依是乐兮从帝宫带来的侍女，说话比其他侍女顾及得少。 这不是南歌第一次听她抱怨宣清山的不好，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公主，您受得这苦，奴婢可见不得您受苦。” “这有什么见不得的，同为帝姬，南歌可比本公主苦多了。” “公主，您多尊贵的身份，怎么能跟那小贱人相提并论呢？” 依依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她是亡国公主，本来是要做阶下囚的，仗着有什么灵石才得以来此处，若是没有灵石，她算个什么东西？” 依依冷哼一声：“丧家之犬罢……” “哎哟喂！” 话音未落，一坨鸟粪就落在她的脸上：“哪儿来的畜生，没长眼睛啊！” 那坨鸟粪着实大，几乎把她半张脸都遮住了。 这一下，把坐在莲池边赏莲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几个侍女手忙脚乱地帮着清除鸟粪，乐兮也没心情赏莲了，站起身来打道回府。 等人走远了，南歌才从不起眼地地方走出来：“我看你才是丧家之犬！” 说她的坏话可以，但不能说她故国的坏话。 她是一国帝姬，即便亡国了，也不容许任何人，玷污她的国家。 第4章 还请主子恕罪 她抬起头，对天上的灵鸟说道： “多谢你了，晚上来我这儿，给你捉虫子吃。” 灵鸟扑扇两下翅膀，似是听懂了，展翅飞去。 南歌微微一笑，这山中的某些人，还不如一只鸟。 一想到依依脸上那一大坨鸟粪，南歌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谁叫你胡乱说话的？给你个教训。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就在南歌肆无忌惮地笑着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头顶响起： “若是那位公主看到你这戏弄人得逞的样子，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南歌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她缓缓抬头，树上坐着的，是个从未见过的男子面孔。 素袍玉簪，清韵淡雅得不染一点俗世尘埃。 这男人什么时候来的，她竟然不知道？！ 宣清山竟有这等出尘气质的弟子，她竟然没见过？！ 不过，她才来宣清山一年，没见过也是正常，说不定是玄明道长座下的入门弟子，赶紧作揖： “奴才冲撞了主子，还请主子恕罪。”一副卑躬屈膝低人一等的模样。 树上男子眯了眯眼睛。 要不是看到她刚才灵动活泼的样子，绝不会认为这个浑身散发着低三下四之气的姑娘，和刚才的是同一个人。 将自己的本性收敛得如此之好，他还从未见过有这样的凡人。 树上男子换了个舒适的坐姿：“你何处冲撞了我？又要我恕你什么罪？” 南歌见过的主子，无一不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按照以往的经验，早就让她滚了，这一本正经问清楚的，倒也是头一个。 南歌脑子一转，回答道：“让主子见着了刚才那种不雅之事，是为冲撞；污了主子的眼，让主子双眼蒙尘，理当请主子恕罪。” “不雅之事，你倒是乐在其中。”树上男子一牵嘴角，是个有趣的姑娘。 这个……南歌欲言又止。 这位主子好生奇怪，居然闲得跟一个仆役在这儿废话。 “你刚才是在腹诽我太清闲？” 树上男子一跃而下，站在南歌面前：“我明明是很认真地，在同你探讨。” “奴，奴才不敢。” 居然能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必定是入门弟子无疑，这种人，绝对不能得罪！ 南歌的心里慌了一下，头低得更低了：“奴才冲撞了主子，是奴才的错，还请主子责罚！” “惩罚？” 南歌低着头，看不到男子脸上的笑意。 “你想要什么样的惩罚？” “罚跪、面壁，奴才都能接受！” 南歌现在是真想拜托这位闲得蛋疼的入门弟子，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可没时间跟他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觉得我是在浪费你的时间？” 男子又一次准确无误地听到了南歌心里的声音： “这么说的话，我还真要好好惩罚惩罚你，去藏书阁将《仙赋》抄写三遍，明日，送到凝碧殿来。” “啊？”南歌错愕抬头。 “啊什么啊？没听懂？”男子一挑眉。 “没，没有。”南歌头摇得像拨浪鼓。 罚抄《仙赋》，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惩罚。 “听懂了还不快去？”男子假装一瞪眼。 南歌赶紧拿了扫帚就跑：“去去去，奴才这就去。” 第5章 碧华灵君 好像躲什么似的，男子看她一路跌跌撞撞，狂奔而去。 那样子若真要较真起来，好像是在躲什么脏东西一般。 “见过对你敬畏的、对你抱有幻想的，却从未见过这么嫌弃你的。”又一个声音响起来。 男子回头：“二殿下怎么也到这宣清山来了？” “怎么？就只准你提前来？不准我来？” 司宸走过来，遥遥望着南歌跑远的背影：“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司宸往前一指：“她啊！本应是个帝姬的，现在却沦为仆役。武德君怕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吧。” “不过一个身份而已，能有多重要？” 司宸转过眼：“这种话，也就只有视身份如粪土的碧华灵君能说得出来了。” 碧华没说话，走到刚才乐兮坐着的那块大石头上坐下来。 难怪那位公主独独喜欢这里，果然视野是最好的。 司宸也跟了过来：“话说你不是要1个月之后才来么？怎么今年这么早就来了？” “因为我闲得慌啊！”碧华道：“你刚才不也在，没听到那位帝姬怎么腹诽我的？” 司宸呵呵一笑： “十万年来，她怕是第一个这么腹诽你的吧？所以，你就罚她抄《仙赋》？人家不是主动要求什么罚跪？什么面壁么？你干嘛不满足人家？” “你看我像是那么轻易满足别人的人？” 碧华打量着司宸，一副“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的表情。 司宸又是一笑： “得了吧，你难道不是因为看她基础太差，所以才要罚抄《仙赋》？哎呀~人家说不定只想安于现状，怕是要辜负碧华灵君的期待了呢！” 碧华支起下巴，认真看了司宸一眼：“以前我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讨厌？” 司宸学着刚才碧华打量自己的表情，道：“你看我像是那么招人喜欢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碧华从大石头上起身，懒得跟他继续这个话题。 “本君这次提前来宣清山，并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这段时间，你就帮本君打打掩护。” “好啊。”司宸很乐意接手这份差事：“乐意之至。” 毕竟明天有个小帝姬要交罚抄作业呢，他可不能错过这个继续看热闹的机会。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莲池。 那方南歌也跑回了自己住所，气喘吁吁，差点把刚好从里面出来的小圆撞倒。 “公主你怎么了？撞见鬼了？”小圆扶住南歌的身形。 她记得，公主只有小时候害怕走夜路，才会慌不择路这样跑。 南歌摇摇头，缓了一口气：“不是鬼，但跟鬼也差不多了。” “不会吧？”小圆不相信：“宣清山是仙山，怎么会有鬼？” 南歌摆摆手，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拉着小圆的手：“走，我进去跟你说。” 一壶茶，说完了刚才在莲池发生的事。 小圆也是一头雾水：“山中还有那么好看的弟子？公主你该不会真的撞见鬼了？还有，他罚你抄《仙赋》？真的假的？公主你真的要抄？” 第6章 贵客 这个问题，南歌不是没想过。 她也想过，是不是可以不抄，毕竟那人自己又没见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罚一个仆役抄《仙赋》，说不定只是一时兴起，转头就忘了呢？ 可他又说出了凝碧殿这个名字。 凝碧殿那种地方，她来宣清山一年了，只听过，还没去过。 听说是宣清山最奢华的殿堂，只有招待极其重要的客人，比如碧华灵君那个级别的，才会用到凝碧殿。 那树上男子说送到凝碧殿去，难道，他明天在凝碧殿？ 就算不是住在里面，能自由出入的，想必也定是身份不凡。 若真是玄明道长的得意门生，肯定仙法超群，他可能一时不记得，以后若想起来，要找自己这么个小仆役，还是很好找的。 南歌托腮想了想，抄《仙赋》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当是重修一遍仙法启蒙教本了。 毕竟罚抄和得罪人比起来，她更愿意选择罚抄。 小圆也这么觉得，公主之前基础修的极差，刚好趁这个机会温习温习。 于是，第二天，南歌抱着抄好的三份《仙赋》，前往凝碧殿。 果不其然，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口的守卫拦了下来。 守卫打量了一下南歌的衣着，就知道她是下等的仆役，嫌弃地摆摆手： “去去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这凝碧殿，也是你能来的？” 说的好像自己想来一样。 南歌把手里的抄本往前一亮，点头哈腰笑道： “是这殿里的人说，叫我今天带着罚抄的《仙赋》来此。两位大人行行好，要不，帮忙通传一声？” 殿里昨晚才刚住进来一位贵客，这小仆役手脚这么麻利，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贵客得罪了？ 可是抄《仙赋》这种惩罚，他们还闻所未闻。 两人背着南歌小声商量。 “要不，咱们进去传个话？” “你疯了？你怎么知道这小仆役说的真的假的？万一是假的，里面的贵客发了火，你能承担？” 提议的那人摇摇头，他可承担不了。 “那怎么办？她一个小仆役，应该也没这么大胆子说谎吧？” “这个……可难办啊……” 就在两个守卫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司宸脚下带风地走了出来： “哎呀呀，这不是南歌公主么？怎么？这么快就抄完了？” 两个守卫赶紧行礼。 南歌见到来人，和昨天让她罚抄的不一样。 可他居然知道自己叫什么，还好没有存侥幸心理。 南歌将抄本递过去：“昨天有位主子叫奴才抄书，奴才抄完了，赶紧想着要送过来。” 司宸随手翻了翻，字迹娟秀，还挺好看。 “进来吧。” 司宸让门口的守卫放行，招招手，让南歌跟紧自己。 南歌心中更是疑惑了，这些仙门中人，搞什么名堂？ 可也不敢违令，举着抄本就跟了进去。 早闻凝碧殿内极为奢华，今日一见，则是传闻太言过其实。 只是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还不如当年帝宫的琉璃玉瓦，说“奢华”，简直太夸张了。 第7章 就当是为了我 司宸带着南歌一路往里，走了两个院子，才在后花园停下来。 凝碧殿奢华谈不上，宽敞倒是极宽敞。 就这个后花园，都比她住的仆役院子大，甚至比她见过的几个入门弟子的一整个院落还要大。 花园里坐着的，正是昨天遇见的、那个素袍玉簪的男子。 他还是跟昨天一样的打扮，修长的手指擒着茶盏，好像已经等她多时了。 司宸领着南歌走过去。 “主子叫奴才抄的《仙赋》，奴才已经抄完了。”南歌特别规矩地把抄本放在石桌上。 碧华瞄了一眼，又收回目光：“速度还挺快，我以为，你至少要到下午才会送过来。” 南歌回道：“主子交代的事，奴才不敢怠慢。” 碧华放下茶盏：“在我这里，南歌公主就不比自称奴才了。” 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南歌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惊诧。 既然你不想高人一等，那本公主也不跟你客气，当下直起了身子： “主子怎么知道，我叫南歌？” “武德君就这么一位帝姬，国灭之时，让你带着北海灵石来投奔宣清山，这件事众所周知，你身上带着北海灵石，你不是南歌公主，还有谁能是？” 碧华说着，还伸手指了指南歌腰间的乾坤袋。 下意识地，南歌伸手护了护。 不过转而一想，这个人这么厉害，想要北海灵石早下手了，所以又拿开手。 “真是可惜了。”碧华的目光从乾坤袋上挪开。 “可惜什么？”南歌不解。 碧华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乾坤袋： “北海灵石，取北海海底最清莹的石头打磨而成，可收纳天地之灵气，放在你这灵力低微的人身上，不是可惜是什么。” 原来说的是这个，南歌不以为意： “与我而言，这是父母给我留下的慰藉，算不上仙家神器，说不定人家灵石，也不想发挥那么大的作用呢？” 司宸插嘴道：“公主的殿下的这种想法，倒是独特。不过公主殿下没有想过，借用灵石的力量，提升自己的仙法灵力？” “我又不要成仙，为什么要提升？”南歌一脸不解地看着司宸。 司宸头一转，转向碧华：“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人家就是安于现状，怕是要辜负你的一片栽培之心喽~” “栽培？”南歌问：“栽培什么？” “自然是栽培你成仙了。”司宸又道：“你不想成仙，这位可是极想你成仙呢！” “可我没有成仙的理由啊？” 从昨天到今天，这个男子的行为就一直很古怪。 先是罚抄《仙赋》，现在又希望自己成仙，跟他又不熟，他老盯着自己做什么？ 她狐疑地望着碧华。 司宸也看热闹似的看着碧华，人家不想成仙，你有什么理由说服她？ 碧华看着南歌，半晌，才道：“就当是为了我成仙，不也是个理由？” 司宸心中腹诽：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家可是个小姑娘，你们才见了不过两次面，这么直接，合适么？ 第8章 不懂就别乱用成语 南歌也被他的话吓到了，半天没回过神来，为了他？她为什么要为了他？ “是啊，人家为什么要为了你？”司宸接收到南歌心里的话，立马反问碧华。 你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碧华瞪了司宸一眼：就你多嘴。天帝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 司宸恬不知耻地笑着：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谁说天帝就不能有我这样的儿子？ 而后，又暗问碧华：人家问你呢，人家为什么要为了你，你怎么回答？ 碧华转向南歌，面色极为认真：“因为，是你父母拜托我，要我助你成仙的。” “我父母？”南歌更糊涂了。 碧华重重点了点头：“你父母都已成仙，现在就住在天界，得知你这么不争气，才叫我来帮忙说服你，要你好好修炼，争取早日成仙！” 司宸错愕得已经说不出话来：这种鬼话你也说得出来？ 亡国之君，怎么可能成仙？你也就骗骗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片子罢了。 灵君你就是再闲，也没必要骗人家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吧？你这么做，良心不会痛么？ 碧华心说：我这是引她步入正途，良心痛什么？人族不是有句话，叫善意的谎言么？为了美好的未来，这时候撒点小谎，没什么。 没，什，么？司宸汗颜，你怎么不说人族还有句话，叫“为老不尊”呢？ 不懂就别乱用成语！碧华嫌弃地瞥了司宸一眼。 又问南歌：“怎么样？想不想去天界见你父母？他们可是很想你的呢！” “真，的？”如果父母真的成仙，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再见他们一面？ 南歌的眼，中出现一丝期许的小火苗。 如果能有机会一家团圆，这确实是各极其充分的理由。 碧华连连点头：“有什么能比阖家团圆更重要呢？所以，你应该修仙的。” “可是……” 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就被浇灭了：“可是，我只是宣清山的仆役，没人教我修仙啊！” 连最基础的《仙赋》都没学扎实，更不要说是修仙了。 碧华鼓励道：“这有什么？不是有我呢么？我可以教你啊！” 司宸的眼中，只剩下诧异：您老这是怎么了？竟要教导一个亡国帝姬？她什么地方吸引你了？你要不顺道也教教我？ 碧华心道：你有她可爱有趣吗？一旁待着去。 司宸表示，他身为天族的二皇子，小心心很是受伤。 “你能教我？”南歌眼中的小火苗又窜起来。 “为什么不能？”碧华说着，随手一指，花园里的一株大树，就变成了指尖的一朵小花：“怎么样？厉害吧？” 南歌猛点头，厉害厉害，着实厉害！ “那就行了。”碧华一弹指，小花就插在了南歌的发髻上： “今夜子时，过来找我，我会预先设下术法，守卫不会拦你。” 南歌重重点头。 “那就先回去吧。” 南歌心中带着小欢喜，告别碧华和司宸，离开凝碧殿。 从今天开始，她也要认真修仙了！ 第9章 临时起意 这边南歌刚离开，那边玄明道长就疾步走进了凝碧殿。 看到碧华灵君和司宸，差点没隔着十米远就要下跪。 “不知二位上神降临，贫道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都怪下面的弟子没认出二位上神，怠慢二位上神了。” 玄明道长急急抹着额上的汗水。之前是有弟子说山中来了贵客，可谁知道是碧华灵君和天族二皇子呢？ 直到司宸大摇大摆破了凝碧殿的结界，玄明才意识到，来的人不简单。 凝碧殿外的结界是碧华灵君设下的，能破解之人，除了他本人，就是他亲近之人了。 “不知者无罪，再说，我们也是临时起意提前下凡，道长就莫要自责了。”司宸道。 玄明道长呼了口气：“多谢二殿下担待，不过二位上神既然来了，那贫道就吩咐下去……” “不必了。”碧华打断玄明的话：“我们已下界的事，暂时不要让人知道。” 玄明一边点头一边问：“灵君可是有什么打算？” “往年都是由本君挑选有灵根的人上天，今年，本君想改一改。” 碧华提前下凡是为了这个？连司宸都不知道。 “不知灵君打算如何改？” “采用甄选制。宣清山的人，不论身份，通过本君的三项考核且拔得头筹的人，就能随本君上天。” “灵君，这‘不论身份’的意思是……” “上至入门弟子，下至奴仆杂役，只要想，都可参加考核。” 司宸疑惑地看了碧华一眼，这是要效仿人族的科举制？ 玄明消化了一下碧华的话：“问题，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为何今年，灵君忽然改变方法了？” “同样的法子用久了，难免乏味，偶尔换一换，也让大家新鲜新鲜。” 您可真是……玄明也不好评论什么。 详细问了一下甄选的细节，而后又顾及到两人的身份，便商量以天族使臣的身份安排下去，这样，也不至于让山中人太过紧张。 寒暄几句，等玄明走了，司宸又忍不住问起来： “之前也没听你说过这样的变动，天帝可知道？” “临时起意，尚未告知。” 临时起意？司宸倒吸了一口冷气：“不会是为了那位亡国帝姬，才忽然改动的吧？” 碧华不说，就当他是默认了。 “我就想不明白了，天族那么多姑娘你看不上，怎么就看上这位亡国帝姬了呢？” 司宸在他对面坐下： “说说看，她到底哪里吸引你了？就因为昨天她腹诽了呢？你的要求，未免太低了吧！这要让天上的仙女们知道，只要腹诽你就能引起你的注意，她们还不懊悔得想找块豆腐撞死？” “若是豆腐能撞死人，我不介意她们给我演示一下。” “你就嘴硬吧！”司宸撇撇嘴： “反正你是老大，想怎样都随你，不过你找了那么烂的借口，等南歌上天见不着武德君，我看你怎么跟他解释。” 见碧华不怎么搭理自己了，司宸还打算去逛逛宣清山的山水风光，也寻自己的乐子去。 诺大的花园里，就只剩下碧华，擒着茶盏，一直未饮下。 亡国帝姬么。 碧华微微一笑，这位姑娘，可不是亡国帝姬那么简单呢！ 第10章 练手 晚上给灵鸟捉完虫子，南歌收拾一下便去了凝碧殿。 远远看到两守卫，心里还有点打退堂鼓，可等到自己走近了他们也毫无反应，这才放心地走进去。 没走多远，就看到了素袍玉簪的碧华。 “就你一个人？你的那个小跟班呢？” 因为白天是司宸领的路，南歌自然而然就把他当成了碧华的跟班。 现在正主在此跟班却不候着，让南歌有些小诧异。 “说是去欣赏仙山的大好风光了，今晚，就只有你我两个人。” 这话，说得南歌脸一红。 她小时候接受的纲常礼教比较严重，虽然仙山不太顾及男女授受不清这一说，不过乍一听起来，让她这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你不要这么说话……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我是要教你仙法的人，你叫我一声‘老师’就好，哪有直呼老师其名的？如此不像话。” 某人不想说，南歌也不追问：“那请问老师，今天我们学什么？” “上午你抄了《仙赋》，对于里面的功法和简单的术法，应该已经熟记于心了，找两个小鬼来练练手，熟能生巧，主要还是要掌握基础。” 碧华带她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 “这里是仙山，哪儿来的小鬼？”南歌诧异道。 “《仙赋》里面不是说了，有结界空间么？谁说一定要在仙山里找小鬼？” 碧华带她来到白天所处的花园，手一挥，花园的空地上，便出现了一个类似镜子一样的入口： “这是我仙法造出来的结界空间，里面有些低级别的小鬼，约莫十来只，你进去试试手，看看打败他们，需要多长时间。” “十来只？”一上来就这么多，老师你高估学生的实力了吧？ “都是些最低级别的小鬼，伤不了人，就算被打了，也不过轻微有些痛感，不必害怕。” 碧华说着，就像知道南歌不敢一个人进去一样，伸手一推，就将她直接推进了结界空间： “放心吧，外面还有我呢！” 这是进结界前，南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就算是有你，那也是在外面不是在里面啊！ 南歌双脚刚一落地，一只火红的赤舌鬼就出现在她面前。 赤舌鬼栖息于河川水边，怕火、畏热。 南歌想到《仙赋》里召唤火种的术法，双手结印，默念咒语。 “噌”的一下，一簇火红的小火苗，在指尖蹿动起来。 刚才还神气活现的赤舌鬼，一看到火，立马认怂，转身就跑。 南歌一声“去”，小火苗迅速追上去，一瞬间，就将赤舌鬼燃烧殆尽。 “不错。”碧华的声音自天外响起来：“注意左边的灯笼鬼。” 灯笼鬼是灯笼化成的小鬼，身体上有个大窟窿，只要对着窟窿泼一盆冷水，瞬间就蔫了。 南歌迅速使出召水术，将灯笼鬼扑灭于近身三寸之处。 “很好，继续。” 碧华没再提点，只是从结界外看着里面的战况。 趁着连杀两个小鬼的势头，南歌迅速找到状态，一鼓作气，就将结界里的小鬼尽数解决了。 第11章 今晚我再来 当她解决完最后一只小鬼时，脚下地面一晃，还没来得及控制自己的重心，地面就塌陷了下去。 紧接着，就好像失重一样落下去。 “啊——” 南歌以为自己要死了，可等待自己的，并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一个柔软的，带着清香的地方。 睁开眼睛。 “你……！” “叫什么？不是说了我在外面么？” 碧华搂着南歌的腰笑道：“刚才看你出手利落，谁知道胆子竟然这么小？” “我，我那不是没想到结界会这样破裂么。” 一想到这是虚惊一场，然后想到自己刚才那杀猪般的惨叫声，南歌的脸，又不自觉地红了。 再看到现在某人还搂着自己的腰，双颊更是红上加红。 “你，你还不放开我？还要这样……到何时？” “哪样？”碧华一脸坏笑。 “就是……现在这样！”南歌觉得自己嗓子都不给力了。 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跟异性这么亲密过？ 碧华也不继续逗她，手臂一用力，将南歌推了起来： “事先说明，老师我可是为了救你才出手的，要不然，你就要跟这泥地亲密接触了。” 南歌站稳之后，往后退了一步，跟碧华保持了安全距离，双颊的红晕才微微退了些下去。 “谁，谁要你救？” “哦？这么有骨气？那下次不救了。” 碧华坐下来，倒一杯茶，递过去：“累不累？要不要来一杯？” 南歌看了看茶盏，又看了看石桌，似是有些犹豫。 “放心吧，这才是我的杯子。”碧华笑着将另一杯装有茶水的杯盏举起来。 南歌这才放心地接过去。 一口清茶下肚，仿佛刚才一身的疲惫都消散了。 “咦？”她看到东方露出的鱼肚白：“都这个时辰了！” 碧华也看了一眼，又给她倒了杯茶： “是啊，你在结界空间里，感知不到时间的流动，其实，已经过去了一整晚。这一晚上感觉如何？还不错吧？” 这个人，说话就不能说全了？你就不能说：这一晚上的试炼感觉如何？ 若是被他人断章取义地听到那么一句，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南歌对异性地用词十分敏感，这一晚上，就已经不习惯两次了。 “原来南歌公主喜欢说完整话的，好，下次我注意。” “你……！” “我怎么？” “虽然你是我的老师，但你也不能老是用读心术窥探我的内心吧？！” 南歌不满了，就算你仙法超群，可仙法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总是用仙法窥探他人想法，不觉得违背了做仙的道义么？ 碧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原本他是想说，做仙什么的，开心就好，没什么道义。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说出口，怕是南歌又不开心了。 于是生生咽下，郑重点了点头：“好，下次不用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还差不多。 “这下安心了？”碧华道：“安心了就早点回去吧，马上天亮了，等大家都出来，你可就不好回去了。” 南歌一想也是，留下一句“今晚我再来”，便走出了凝碧殿。 第12章 恐有更大的阴谋 司宸晃荡了一个通宵才回来，一回来，就感受到后花园气流的变化。 “你在这里设结界了？”他问。 “你设结界干什么？我又不会回来打扰你，你有必要还设个结界么？怎么？那样才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刺激感？” 碧华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马上把你送回天上去。” “你才舍不得呢！”司宸可不吃这一套。 “你还要靠我给你打掩护呢，哪儿舍得这么早把我打发回去？再说了，难道你不想知道，昨晚我在山中看到了什么？” “有话快说。” 碧华承认，这次提前下凡，当然不是真的因为太闲，而是他感觉到，宣清山，有妖邪出没的异动，这才提早了一个月下来。 宣清山乃人界灵气大盛之处，不管是净化浊息还是净化妖邪，都是最好的地方. 按理说，这种地方不该有妖邪出现。 可司宸昨天在山中走了一圈，却发现在山林深处的某一片区域，有很多小动物的尸体。 飞禽走兽、大小各异，每一只死去的小动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死亡时间不长，尸体的腐烂程度却很严重，有的甚至还化出脓水，死状极其悲惨。 更骇人的是，还有一些小动物连尸首都是不全的，这里散落一条腿，那里散落一个头。 司宸刚看到的时候，差点都被吓晕过去。 这种杀生手法，绝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就算不是妖邪所为，那也是个变态！ 司宸扶额：“你不知道，我当时看到那些死去的小麻雀小兔子，是有多揪心！” 碧华听得也是皱起眉头：“带我去看看。” 两人用了瞬移术，一眨眼就到了山林深处。 只见地上的尸首乱七八糟地摆放着，期间散落着残肢断骸，比司宸描述的更为惨烈。 “如何？”司宸见碧华的神色很难看：“是变态还是妖邪？” 碧华蹲下身，双指结印，在尸体上探查一番，站起来：“是妖邪。” “真是妖邪？”司宸还有些难以置信。 妖邪不都杀生不眨眼的么，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只杀小动物，不像是它们一贯的手法啊！ “只怕，是有人控制的妖邪。” 碧华想的和司宸一样，恐怕这些小动物只是试试水，后面，还有更大的阴谋。 “要不要告诉玄明？让他提醒山中弟子注意？” “现在情况不明，就莫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了。” 说话间，碧华手一抬，就从一只兔子的尸体上提取出一缕黑气： “你顺着这缕邪气去找，看能不能找到妖邪逃走的方向。” 司宸小心翼翼地收下这一缕珍贵的邪气：“那你呢？去哪儿？” “除了凝碧殿，我还能去哪儿。”碧华道： “你忘了，我还要教那个小帝姬仙法呢！哦对了，也不知道玄明有没有告知山中众人，走，回去了。” 一个瞬移术，又回到了凝碧殿的后花园。 只留司宸一个人还留在深山老林里，连连摇头：“也不顺道捎上我，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第13章 从来没有天命眷顾 下午的时候，南殿张贴了新的告示，说是今年的升仙流程有所变动。 不再是博得了碧华灵君的青睐就能飞升上仙，而是要通过考核才能飞升。 至于考核的内容，待碧华灵君下凡后再做告知。 所以这段时间，大家还是勤加修炼、巩固仙法，争取一个月后能夺得头筹。 此告示一出，瞬间引发一阵热议。 有人说碧华灵君是不是年纪大了，连看人都懒得看了，直接效仿人界，用考试选拔人才。 也有人说，这法子比以前更公平了。 以前碧华灵君每次下凡，凝碧殿前的礼物都能堆到山门口，就是为了能在灵君面前露个脸。 这有钱的还有机会被灵君召见一面，没钱的，根本连展示的机会都没有。 天族终于意识到，什么才是公平的筛选方法，可喜可贺。 小圆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地直搓手： “公主，你听说了么，今年的升仙流程变动，你我都有升仙的机会啊！” “那又如何？”关于考核一说，南歌也听说了。 “就你我这种三脚猫的功夫，你觉得我们能赢得了道长的入门弟子？只怕连海选都过不了吧！” “公主不要泄气嘛！”小圆就很乐观：“万一公主你受天命眷顾，一不小心就赢了呢？” 呵呵，她要是受天命眷顾，就不会成为亡国帝姬了。 南歌苦笑一声，继续扫地。 这种异想天开的好事，从来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哟！我当是谁呢，扫地扫得漫天灰尘。” 一个冰冷的女声响起，声音足够大，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圆瞬间安静下来。 这是乐兮的贴身侍女，依依。 依依走过来：“我当是谁在异想天开，原来是南歌公主，听闻南歌公主只想在这山中青灯白头，怎么？什么时候对升仙也有兴趣了？” 乐兮跟在依依的身后走过来，浑身上下无一不散发着高傲之气。 不愧是公主啊！比她当年有公主气质多了。 “乐兮公主误会了，小圆平时爱做白日梦，她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道长说了，任何人都可参加考核，你也在范围之内，想想，也不是不可以。” 乐兮俯视着行礼的南歌，她连名字都懒得叫，直接用“你”指代。 “公主你不是在说笑吧？”依依讥笑道： “她去参加考核，不是故意让自己丢脸么？要换做是依依，我都没勇气丢这个人。” 南歌听依依一言一语如此不把自己这个前朝帝姬放在眼里，也没说什么。 犯不着跟这种下人一般见识，较真了，反而是自贬身份。 南歌有这般境界，小圆却没有，听得心里来气，不客气道：“依依你说话注意点！” “怎么？我说错了？”依依道：“一个仆役，也幻想升仙，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你才痴人说梦！道长既然有这个决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哼！狗屁的道理，不过是想看看这山中，有多少不自量力的人罢了！” “你……”小圆语塞，怒气冲冲地瞪着依依。 第14章 今天是什么狗屎霉运 南歌站在一旁，眼角的余光留意着乐兮，没说话。 依依和小圆争执，她不说话，是把自己不放在眼里。 依依那样说玄明道长，她还是依旧什么都不说，是不把玄明、甚至宣清山放在眼里。 既然她眼界那样高，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对下人如此纵容，也足以反应主子的内心。 乐兮同样在打量南歌。 依依这样说话她都没反应，果然如外界所说，前朝帝姬，早已失了风骨。 之前她还不相信，最近却越来越觉得，这位前朝帝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欺负起来都没劲。 也就依依，还有兴致跟人家争个脸红脖子粗。 说心里话，乐兮觉得，这个小圆都比南歌有骨气。 “依依，走了。”乐兮抬脚走人。 “是，公主。”依依不屑地一哼，跟着自家公主走远了。 小圆气得脸红脖子粗，看着自家公主，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公主！她都那样说话了，你怎么什么都不反驳啊！” “有什么好反驳的？”南歌继续扫地： “你觉得你能反驳过人家？就算真的说赢了，你能得到什么？还不是一样在这里扫地？还是赶紧扫吧！扫完了还要去照顾花房呢，别耽误了晚饭时间。” 说来奇怪，昨晚打了一夜小鬼没睡，今天却一点不觉得疲惫，甚至还有种经络都打开了的感觉，说不出的舒畅。 难道这就是修仙的好处？ 难怪人人都想修仙呢，不吃不喝不睡还有一身用不完的力气，简直无敌了。 扫完地，南歌去花房管事要了钥匙。 给仙花浇水，是个轻松的差事，而且花房环境好，偶尔还能在花海尽头找个僻静的地方小憩一下。 南歌提着洒水壶，刚一进花房，就看到房中竹椅上坐着个红衣男子。 宣清山所有入门弟子中，只有一位喜欢穿红衣的，就是大弟子言风。 之前山中就有传言，说言风不仅仙法好，还长得好，性格也好，今年肯定是能飞升上仙的。 谁知今年居然来了考核一说。 南歌从没这么近距离地见过言风，近看他的脸，确实不错。 但跟凝碧殿的那位，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嗯？怎么想到他了？ 南歌脸一红，这还是大白天呢！非礼勿想，非礼勿想！ 南歌甩甩头，深呼一口气走过去。 言风正独自对着一本仙法发呆，也不知是看不明白正在沉思，还是已经走神了。 南歌觉着，自己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刚准备绕道走开，就看到乐兮带着依依，脚步欢快地走了过来。 我的马！一天遇到两次，今天是什么狗屎霉运。 “又是你？”刚想躲，被依依叫住：“你在这里做什么？” 本来是不想打扰言风的，这下，言风也从仙本中抬起头来，双目带着疲倦，有些不高兴被人打扰。 不过一看来人是乐兮，就收起了眼底的那一丝不悦。 “见过言风大人、乐兮公主。小的来这里浇花，不想打扰了二位的清净。” 南歌说得十分乖巧，不卑也不亢。 第15章 我家公主被抓走了 乐兮都没正眼看她，就径直朝言风走了过去：“好巧，你也是来这里赏花的？” 依依的脚步在南歌旁边停下来：“还不滚去浇花？滚远点，别打扰了我家公主。” 南歌说个是，默默走向花房深处。 她也正好懒得看他们两人干什么。 刚才乐兮那急切的眼神，好像生怕言风丢了一样，这是爱人的眼神，南歌看得出来。 走远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瞄了一下两人，言风起身，挽住乐兮的手。 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 南歌快步绕过一簇花丛，走了十多米远，才停下来。 原来乐兮喜欢言风啊！ “怎么？羡慕人家有情人？” 这声音吓得南歌差点把浇水壶摔了，几乎是跳着转身，就看到碧华一副慵懒的样子躺在一根矮树枝上。 他居然也在这里？！ 碧华抱着胳膊，笑盈盈地：“怎么见了老师，跟见到鬼一样？” 南歌赶紧摇头，讨好道：“怎么会呢？就是没想到，老师竟会出现在此处。” 碧华笑得更明显了：“这么说，你看到我，很高兴？” 南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那可不是？老师宛如天人，仙法高超、待人亲和，我能有这样的老师，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呢！” 半日不见，她的胆子又大了几分，碧华很是喜欢。 “你能这么想，老师很是感动，既然你这么崇拜我，今晚，我就教你个高深的仙法。” “是什么？”南歌两眼放光：“我今天……” 话还没说完，碧华就忽然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走得这么快？真要教自己更高深的仙法？ 南歌忽然有点怀疑，自己这个老师，名字不知道、身份不知道，除了仙法是真的不错，整个人就跟个迷一样。 宣清山，果真是卧虎藏龙啊！ 当晚，南歌算好时间刚要出门，司宸就带着一众仆役，敲锣打鼓地来到了南歌的住所，众目睽睽之下，高声道： “请问南歌公主可是住在此处？凝碧殿的贵客请你过去一趟！” 还不等南歌反应过来，一众仆役就把她押进了八抬大轿，那架势，就跟抢新娘似的。 小圆从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坏了，叫嚷着不要碰她家公主，可她的地位还不如南歌，有谁会听她的？ 一拨人拦她，一拨人劝她，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南歌被抬走了。 夜深了，看热闹的也要睡觉，四下散了。 小圆急得在院子里转圈圈，她现在唯一能找的，就只有膳房的陶管事 于是，也不管时辰合不合适，就往陶管事的房间跑去。 “陶管事、陶管事，大事不好了！” 小圆在外面死命敲门，硬是把陶管事从美梦中敲醒。 一听是个姑娘的声音，再一听是小圆的声音，陶管事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 “什，什么事？夜深人静、月明星稀，小圆姑娘有什么事，明天说吧！” “不能明天说！”小圆在外面急得继续锤门： “我家公主被凝碧殿的贵客抓走了，陶管事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第16章 是不是听错了 好半天，陶管事才理解了小圆的话。 且不说他是不是听错了，就这种敲门法，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宣清山的人都要被她敲醒。 无奈一边穿衣服一边起床：“小圆姑娘你别锤门了，有话好好说。” 好不容易等陶管事穿好衣服来开门，小圆直接一跪，“咚”一声，听着陶管事也想给她下跪。 “小圆姑娘你说什么？南歌被谁抓走了？” 小圆眼泪汪汪：“凝碧殿的什么贵客，刚才大张旗鼓地把我家公主绑上轿子抬走了，说要我家公主伺候什么人。陶管事，您神通广大，帮帮我家公主吧！” 凝碧殿住进来一位贵客，他是知道的，只是这位贵客身份隐蔽，上头吩咐了不要大肆宣扬，可这贵客这么一闹，还怎么低调行事？ 这孩子，是不是听错了？ 陶管事将小圆扶起来：“你说凝碧殿的贵客带走了你家公主？为什么？” 没道理啊！难道他们认识？ 南歌来宣清山之前也是一国帝姬，认识两个身份尊贵的人，也不是稀罕事，这孩子是不是没搞清楚情况，小题大做了？ 陶管事扶小圆起来，跟她分析了一下情况，小圆终于不哭了。 “您的意思是，凝碧殿的贵客，是我家公主的旧识？” “也不是没可能吧！”陶管事说： “再说了，凝碧殿那种地方，我们也进不去，你找我帮忙，我也没办法啊！唯有等明天送饭的时候，我才能帮你去打听打听。” 凝碧殿外有结界，一般人进不去，小圆刚才一着急，把这事儿给忘了。 也是，就算陶管事面子大，那也是个仆役，哪能管到主子的事？ “可是……万一不是公主的旧识，公主遇到危险了怎么办？”小圆还是不放心。 陶管事道：“对方既然这么张扬，想来不会对你家公主怎么样。你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再想想有谁做坏事还大肆宣扬的？说不定人家只是叫你家公主去喝个茶、下个棋什么的，你就别太担心啦！” 一边说，一边带着小圆往院子外面走： “小圆姑娘啊，这里是男子的住所，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在这里停留太久也不好，先回去，明天我要是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好不好？” 小圆知道，陶管事也只能帮自己到这里，点点头，失落地走了。 好不容易送走小圆，陶管事也是松了口气。 还好送走了，不然明天自己和凝碧殿，都能成为爆炸性新闻。 不过话说回来了，凝碧殿的这位贵客，究竟想干什么？ 南歌也想知道，这个神秘兮兮的人究竟想干什么。 一下轿子，就站着不走了：“你把话说清楚，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刚才轿子被下了结界，她出不来，只能任由人抬到此处。 现在出来了，跟不跟着走的权力，还是有的吧！ 抬她过来的仆役抬完人就退下了。院中只剩下她和司宸两个人。 司宸两手一摊：“你问我可没用，得问你老师。” 第17章 为师应该做的 他只是听命行事，恶作剧的那位正主，还在里面优哉游哉呢！ “他不是你家主子你不是他的跟班？主子要干什么，你难道都不事先打听清楚的么？” 以前她做帝姬的时候，皇城里的那些下人跟班，可是极尽全力地想要在主子面前表现。 恨不得主子还没发话，他们就把事情做好了。 这个跟班倒是奇怪，昨天见不着人，今天不知道主子要干什么，还有昨天跟他主子说话的样子，哪有这么做跟班的。 司宸看了南歌半晌，才确定她口中的“跟班”是指自己，诧异地指指自己：“你看我，像跟班？” 他一天族二皇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哪个地方看起来像跟班了？ 南歌认真打量了一下他，认真点头：“像啊！” 从头到脚，像极了。 他？像跟班？司宸无语望天，你这小帝姬，眼里劲儿未免忒差了吧。 “得儿，你说像就像吧！”司宸直接放弃解释：“你老师还在里面等着你，你就快点吧！” 看来这跟班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南歌只能自己进去找人。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小跟班。” “你……！”司宸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他活了几万年，还是头一次听别人说自己像跟班。 说他像跟班，他忍了。 如今居然直接唤他小跟班，是可忍孰不可忍。 “司宸。”他没好气地自报家门。 南歌点点头：“行，我知道了。”转身进去找老师。 司宸在背后指着南歌，嘴巴动了半天，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哼！臭味相投。 他负手离去，懒得搭理他们。 南歌走进去，轻车熟路地来到后花园，果然看到碧华还坐在那个老地方，架着二郎腿，只不过从喝茶换成了剥桔子。 “喂，你搞什么名堂？”南歌气不打一出来。 今晚这么一闹，还不知道明天会传出什么。 她只想好好做个仆役，尽量低调，尽量不引人注意，怎么就这么难呢？ 碧华掰了一片桔子塞进嘴里：“半天不见，就你啊你的了，对老师就这么说话的？没大没小。” 一挥手，南歌“哎呀”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地。 这男人，有病吧！ 南歌气愤地爬起来：“我叫你一声老师是尊重你，可既然你不尊重人，我又何必尊重你？！” 碧华又掰了一片桔子塞进嘴里：“这才有点帝姬的样子嘛！下午乐兮嘲讽你的时候，怎么没这个气势？” 南歌一愣，下午的事，她看到了？ 见南歌不说话，碧华接着说： “我觉着你的侍女小圆说的对，没必要被那个什么乐兮颐指气使的，所以，我就出手帮你了。” “帮我？”南歌拍拍身上的泥土：“就你这样？” 大晚上的把她绑来这里？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叫帮？ 碧华点点头：“对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深受凝碧殿的贵客青睐，就没人敢欺负你了啊！” “呵呵，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啊！” “不客气，这是为师应该做的。” 第18章 开光 “你……”南歌语塞，自己说的正话反话，这人难道听不出来？ 碧华示意她在自己面前坐下：“做人呢，低调点是好的，但也不能太低调。你的国家虽是被乐兮的国家灭了，却并不意味着你低她一等，我知道你是不跟她一般见识，但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般见识的。” 南歌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碧华又剥了一个桔子，撕去上面白色的筋络，递给南歌： “下午她不是说你是痴人说梦么？那你就让她看看，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个月后的考核，把她打趴下，再夺得头筹，看她还怎么骄傲得起来！” 一个月时间，就让她打败乐兮，还能夺得头筹，谁在痴人说梦，你分清楚了么？ 南歌吸了一口气： “老师，一个月的时间，修到筑基境界就不错了，你要我夺得头筹，那怎么也要达到分神的境界，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 她听说言风也才修到阳神出窍、遨游世间的境界，要打败言风，至少要比他高一个境界吧。 言风幼年就在这修习，他用了多少时间，留给她的又有多少时间？ 玄明道长常说言风是他所有弟子中最有慧根的，比慧根，南歌有自知之明，甘拜下风。 “怎么？不相信你老师？” 碧华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那要不要试试？今晚，我就能让你达到开光的境界。” “你没有骗我？”南歌还是不相信。 “你把桔子吃了，我就教你。” 南歌几乎用她最快的速度把桔子吞了：“你教我吧。” 碧华心里暗暗叹气：我亲自给你的剥桔子，你就这么对待，太不体会我的真心了。 可惜南歌现在一门心思都在修仙上，哪有功夫管什么桔子？ 碧华站起来：“铸造身体基础，是修行的起步阶段，《仙赋》的大部分内容，说的也是这个阶段，只是《仙赋》中还有简单的符咒内容，所以修好《仙赋》，就等于筑好了基。” 简单来说，昨晚南歌已经完成了修行的第一步，是以今天她才会觉得身体舒畅，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 “能看到凡人所看不见的，就说明开窍了，也就是达到开光的境界。有句话叫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什么时候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就说明你已经开悟了。” “你……说得简单点？” “这么说吧，”碧华一弹指，手中出现了一朵花：“你看到了什么？” “花儿呀。” “还有呢？透过花，你还能看到什么？” “看到乐兮和言风花下相遇，还看到故国山花烂漫，父皇母后骑马驰骋，只是，再无当年光景。” 碧华收了幻象：“虽然场景不大喜庆，不过也算合格了。” 他手一挥，水纹波动的结界入口出现在眼前，一如昨晚。 “又是……结界空间？” “结界空间里的时间比现实慢，在结界中修行，远比在现实中要事半功倍。” 碧华隔空一推手，又把南歌推进了结界。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什么，你就自己慢慢悟吧！” 第19章 阵仗搞大了点 一夜过后，南歌从结界中走出来，又是另外一番眼界。 原本今天定了要跟陶管事核对一个月后的膳食菜单，所以回去拿了菜单，南歌就去了膳房。 陶管事也是刚刚过来，看到南歌，先是一愣，继而关切道：“歌儿？你回来了？” 南歌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点点头：“是不是大家都传开了？” “可不是。你的侍女小圆，昨晚还跑来找我救你，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小圆啊，刚才回去的时候看她还在睡着，就没叫她，那丫头，昨晚估计担心死了。 “给陶管事添麻烦了。”南歌不好意思道：“我代小圆，给您赔不是了。” 陶管事摇摇手：“人没事就好了，话说昨晚凝碧殿的贵客，找你做什么去了？” “凝碧殿的贵客？”就她的老师？ 南歌还不知道，原来山中人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怎么？你还不知道？玄明道长亲自嘱咐的，要招待好贵客，只是贵客喜静，才没大肆宣扬，你昨晚，没事吧？” 陶管事一边说一边打量南歌，看她容光满面神采奕奕，应该没被欺负。 南歌知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笑道： “没事没事，就是以前的一个旧识，听说我也在宣清山，就接我过去叙叙旧，阵仗搞大了点，给大家添麻烦了。” 现在这个点还早，不过已有三三两两的仆役来膳房，看到南歌，都是一脸又羡慕又好奇又嫉妒的样子。 南歌知道昨晚的动静不小，可没料到居然轰动到这个地步。 那个素袍玉簪的男人，究竟什么来头？ 玄明道长说他喜静，这两次见，确实没看到他有除了司宸以外的小跟班。 司宸不在的时候，他也就一个人呆着。 喜静也好，少一张嘴，就少了一个嚼舌根的。 人生在世，别的不怕，就怕以讹传讹、人云亦云。 “总之你没事就好。”陶管事又道：“哦对了，你这么早来膳房做什么？” “不是约了陶管事你来核对菜单么？” 南歌拿出菜单：“菜谱我已经拟好了，你帮忙可有什么不合适的。” 陶管事接过菜单：“菜谱我先看着，你要不先回去跟小圆打个招呼？要不那丫头，不知道会不会干傻事。” 若是还见不到南歌，不自量力地跑到凝碧殿去要人，只怕引起更大的骚动。 南歌想想也好，就先离开了膳房。 回到住所，刚好碰见小圆准备往外走。 “公主？！你回来啦！”小圆激动地直接哭出来：“公主你可吓死小圆了，小圆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南歌抱着小圆，拍拍她的后脑勺：“没事没事，就是以前的一个旧识，长时间没见面了，过去聊了聊。” “公主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不靠谱的旧识了？” 小圆抽噎道：“哪有那样接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对公主不利呢！” 南歌尬笑道：“他那人一贯如此，你习惯就好。” 小圆擦擦眼泪：“这怎么可能习惯嘛……” 正准备吐槽两句，却看到言风朝这边走过来，赶紧擦干眼泪，对南歌说： “公主，言风大人来了。” 第20章 风云人物 “见过言风大人。”两人均是一礼。 言风走到南歌面前，停下脚步。 这不就是昨日花房遇到的那个仆役？ 南歌公主么，究竟有何独特之处，能让凝碧殿的贵客另眼相待。 “大人可是来找管事的，小的这就去……” “我是来找你的，南歌公主。”言风盯着南歌。 这公主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公主气质，和乐兮，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南歌抬起头，找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听说你昨晚被凝碧殿的贵客接去了。” 言风直接开门见山：“可知道那里的贵客是什么人？” 原来是冲着她老师来的。 南歌只知道老师仙法不简单，至于什么身份，真的一点不晓得，为难地摇摇头： “那人只是小的曾经的一个旧识，曾经在街上跟他讨教过书法，小的也是刚才知道，他居然是仙门中人。” 南歌眼神疑惑，面上带着抱歉，听上去不像是在说谎。 还以为能从她这儿打听到什么消息，看来是太高估她了。 言风有些失落。 南歌很狗腿子地问：“言风大人可是找他有什么事？别的小的帮不了，帮您传个话，应该还是可以的。” “不必了。”言风高冷地转身就走。 他只是好奇那贵客的身份，好奇他跟今年升仙流程忽然变动是否有关，这种事，并不是方便由人来通传的。 言风走远了，南歌呼了口气。 还以为他因为昨天在花房被打扰的事情不愉快，来找自己麻烦的呢，还好只是为了打听消息的。 不远处，乐兮站在一株大树后面，愤愤地折断了树枝。 “公主，要不要奴婢帮你去教训教训她？” 居然敢背着公主见言风大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乐兮是走半道儿上看到言风的，本是叫了他一声，可人家似乎没听见，径直往前走。 乐兮一路小跑着追上来，居然撞见言风来找南歌，便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不管言风来找南歌做什么，她心里就是不痛快，毕竟，他还没主动来找过自己呢！ 乐兮返身离去：“做得干净利落些，不要留下把柄。” 依依一脸坏笑，终于有机会，收拾那个小贱人了。 上午没什么事，南歌独自待了会儿。 先复习了一遍昨晚所学，又小憩了一下，中午吃过饭，觉得身子说不出的清爽，就想再去膳房找一下陶管事。 关于糕点这部分，她有新的想法。 早上来膳房人还不多在，这会儿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吃过中饭，嚼嚼舌根，八卦八卦哪家主子又闹别扭了，哪家下人又被罚了，不过最受欢迎的话题，还是关于南歌和凝碧殿的贵客的。 关于这种事，大家一向脑洞很大，什么贵客和南歌是旧识，要帮她脱离苦海的、什么贵客和南歌要密谋升仙考核的，最离谱的，还有说贵客看上南歌，要她去服侍的…… 诸如此类，聊得正欢，看到南歌走来，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看猴子似的，盯着这位风云人物。 第21章 要废了自己? 众目睽睽之下，南歌走得十分艰难。 以前不是没有这种万众瞩目的时候，只是那个目光，有点不大一样…… 好不容易，南歌才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走进膳房。 “歌儿，你怎么又来了？”陶管事刚看完菜单。 “我有些新的想法，想与陶管事探讨。” 南歌说：“关于点心，我想问问，碧华灵君是喜欢吃甜的？还是喜欢吃咸的？” “灵君最爱吃鲜花饼，之前我做过几款，似乎他最喜玫瑰的。” “那是喜欢花期何时的玫瑰入饼？每个时期的花瓣口感都不同，颜色也有略微差别。” 陶管事挠挠头：“这个我还真没注意过，要不，今年你试试几个不同时期的？” “也好。”南歌心里记下了。 “还有酒水，本来我想的是酿花酒，不过既然有鲜花饼了，再饮花酒就腻了，不如就用山中的神仙醉，如何？” 在吃这方面，陶管事认为南歌自有独到的见解，而且口味搭配，也是考究，点头道： “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你看着办就好。” 南歌又说了几道新制菜肴，陶管事听上去都没什么问题，南歌便拿过早上的菜单，准备回去再修改修改。 离开膳房，看到依依站在不远处，鼻孔朝天，一副要来找麻烦的样子。 南歌叹了口气，也不知乐兮的这个侍女为何如此看不惯自己。 自从来了宣清山，她从未的罪过乐兮，怎么就看自己不顺眼了呢？ 南歌想过无数次，唯一的理由，就是自己和乐兮同为公主。 可自己是亡国帝姬，她是盛世帝姬，有什么好比的？就算比，自己也比不过啊！ 乐兮是诸侯王的女儿，丞相造反后才被拥立为君。 乐兮虽然不是在皇家长大，但教她读书写字的先生总不会是差的，怎么就教出个这么好妒的姑娘出来？ 依依见南歌要躲，一个箭步跨上去，封住她的路：“怎么？还想跑？” 南歌耸耸肩：“没有，找我有事？” 依依道：“公主说了，跟我走一趟。” 乐兮身为盛世公主，住的地方都与一般的入门弟子不同，院落门前雕栏画栋，祥龙瑞凤之类的装饰也是主基调，只是这个地理位置…… 南歌一路跟着依依走过来，发现路上的人越来越少。 这是宣清山一处僻静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过来，如果…… 朱红的大门敞开，依依跨过门槛。 南歌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在这里发生什么意外，没个十天半个月，人都不会找到这里来。 刚一进去，身后的大门便轰然关上。 周边围上四五个侍女，都跟依依一样的打扮，脸色一样的欠抽。 “听闻南歌公主曾经最喜欢冰雕，不知我们为公主准备的这座冰雕房子，公主可是满意啊！” 依依身子一侧，亮出身后的冰雕笼子。 她曾经是喜欢冰雕没错，但那都是台面装饰，这么大的笼子，还用仙法保持温度，这要进去，不冻死也冻残。 乐兮这是，要废了自己？ 第22章 下人猖狂 南歌的脸色也冷下来：“你们这是何意？” “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依依冷笑道： “上次在花房就觉得你不对劲，一个下等仆役，居然想着勾引言风大人，真是恬不知耻，不知道我家公主心属言风大人吗？居然敢跟我们公主抢人，活得不耐烦了。” 她什么时候……？ 南歌刚要辩驳，忽然想到上午言风来找自己。 糟了，莫不是上午被乐兮看到了？ 那确实是完了，依依这是要给她家公主打抱不平啊！ “把她押进去。”依依指挥那四五个侍女，推推搡搡地把南歌推进了冰雕笼子。 一进去，周围的冷气就让南歌打了个寒颤。 这冰雕笼子被仙法加持，里面的温度如同数九严冬，而她现在只穿着春天的衣服，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把她冻得直哆嗦。 而这些人，还不知道要把她关到什么时候。 南歌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看南歌冻成这副德行，依依很是满意。 “你们几个，看好她，别让她跑了。”吩咐完，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南歌在冰雕笼子里冻得直哆嗦。 这还不到一炷香的时候，她的手指已经冻得没有知觉，再要多点时间，她浑身就该没知觉了。 虽然这两天在老师那儿的学习成果不错，但这个冰雕笼子外面加持的仙法太强，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破不了。 南歌哈着气，不断摩擦自己的身体，却毫无作用。 外面的侍女看她的样子，哈哈大笑。 “叫你跟我们公主抢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我们公主抢人！”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帝姬了？也不拿镜子照照，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德性。” 不用镜子照，南歌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她来到宣清山，一味收敛低调，只是想求一世平安。 谁知，主子得势下人猖狂，硬是要将她逼到这步田地。 她忽然想到了昨晚老师说的：“做人呢，低调点是好的，但也不能太低调”。 她就是太低调了，让人觉得是个人就能踩上自己一脚。 南歌心中气愤，自己还真是过得窝囊。 她暗自调动体内的灵气，靠灵气温暖身体，就算撑不了多久，至少也不会那么快被冻死。 小圆知道自己去了膳房，这么长时间不回去，肯定会去找自己。 只要有人发现自己失踪了，就有希望。 只要能撑到救自己的人过来，就好了。 南歌冻得嘴唇发紫，心中默念咒语。 她其实可以召唤一个火种出来，但是那样就暴露了自己现在的修为。 她要在一个月之后一鸣惊人，不能这么早就被人看穿。 所以，她只能用灵力流走全身，试图用这种法子让自己暖起来。 外面侍女看她忍了这么久还没冻昏过去，有些不满。 “这小贱人还挺能折腾，我们要不要把温度再降低一些。” “可我们的仙法不够呀！只能去找依依姐。” “那就去呀！”几个人推搡一个年纪看起来小一点的，差点把她推倒。 第23章 小人得志 南歌眯着眼睛看着她们，原来她们不光是欺负自己，连自己人也欺负，小人得志。 那小侍女踉跄着步子去找依依，南歌心里想，现在已经到了她的极致，如果再降低温度，她就真的活不了了。 哎呀呀，小圆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有没有去搬救兵啊！ 如果她去搬救兵，会去找谁呢？ 南歌身子不稳，往一边倒去。 地面更为冰凉，冰雕的冷气随着一边的胳膊窜进身体，灵气一滞，好像被冷气阻住了，再也无法周身运转。 难道，真要命丧于此？躲过了亡国，却躲不过被小人设计？ “南歌，醒醒！”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好像老师的声音。 是自己幻听了么，南歌睁不开眼睛，只听其声不见其人。 “南歌，醒醒，别睡过去！”那声音比刚才更大了些。 南歌感觉好像有人影在眼前晃。 老师，是你么？南歌在心里说。 “是我。”碧华的手，附上南歌的额头，掌心的温暖，瞬间通过额头传递全身。 “别怕，我带你回家。” 一阵清新好闻的味道传来，南歌感觉自己好像跌进了一片花海。 春风拂面，鸟语花香，父皇和母后在花海中朝自己招手。 触手可及的美好，她要的，从来都是这么简单。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幸福，她都得不到。 南歌忽然鼻子一酸，好想哭。 又有一股暖流注入了自己的身体，这感觉，好像睡在以前软床榻上的感觉啊！ 南歌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软的床了，一时贪恋，睡了过去。 南歌陡然消失，把站在外面的侍女都看傻了。 “怎么回事？人去哪儿了？” “怎么突然就消失了？怎么办啊？” “遭了遭了，这下肯定要被依依骂了，怎么办啊！怎么就不见了呢？那小贱人又不会仙法。” “眼下之际，赶紧去跟依依姐报告啊！” “谁去报告？我不去，去了肯定要挨板子，谁爱去谁去。” “我不去。” “我也不去。” “那谁去啊？！” “谁提议的谁去。” …… “吵吵嚷嚷什么？” 正四下无主的时候，依依就出现了：“你们不好好看着，吵嚷什么？” 几个侍女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不等她们解释，依依就看到了空空如也的笼子。 “人呢？”依依脸一沉：“你们就是这么看人的？” “依依姐，不是的，那个小贱人，是自己突然消失的。” “放屁！她又不会仙法，怎么会突然消失？！” “可是依依姐，这是真的，她真的忽然不见了，就在刚刚一瞬间。” “依依姐，会不会是这山上有妖怪，她被妖怪抓走了？” “胡说八道，这是仙山，哪儿来的妖怪？！” 依依撤了笼子外面的仙法走进去，里面确实没了南歌的气息。 这还真是奇怪了。凭空消失？不会吧？难道真给妖怪捉走了？ 真要如此，倒也好了，将所有责任推给妖怪，跟她们可没关系。 依依撤掉笼子。 “今天的事，谁都不准说出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听到了没？！” 众侍女唯唯诺诺地点头。 “若是被我听到一点不好的传闻，你们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第24章 亲一口 夜深人静，南歌还在昏睡着，只是不在自己房中，而是在凝碧殿。 司宸推门走进来：“睡到现在？不会真是寒气侵体了吧。” 碧华探了探南歌的额头：“好在烧退了，就是人还不清醒。” 司宸啧啧两声：“真看不出来，乐兮出手这么重，你要是再晚点，这孩子灵神冻伤，可就真没法修炼了。” 碧华握了握拳头：“本君，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司宸好整以暇地看着碧华，知道她看重南歌，却不知道，心疼至此。 “刚才我已经通知了她身边的丫头小圆，说她家公主要办大事，晚上不回来了，你可不知道，那小丫头，心里头觉着你要对她家公主图谋不轨，现在可是记恨着你呢！” “那就让她记恨吧。”碧华觉着在南歌身边说话，她睡得不安稳，带着司宸走出来： “我让你追查的事情，你追查得怎么样？” “托你的福，好坏参半，你想先听哪个？” “随便。”看你愿意先说哪个。 司宸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接着道： “好消息是，借着那一缕邪气，我确实找到了一个邪物，只可惜等我找到的时候，那家伙已经被爆了头，我都没机会查探，他就灰飞烟灭了。” “一点线索没留下？”碧华皱眉，有人想要毁尸灭迹。 “那倒也不是。”司宸说： “我找到那家伙的时候，远远看到他被一缕黑气爆了头，可能就是那黑气搞的鬼，不过那黑气逃得快，估计是察觉到我来了，就走了。” 这么说来，还是露出了马脚。 “逃往什么方向？” “北边，魔界。” 这两个字一出，两人都沉寂下来。 北方是魔界阵营，如果宣清山的邪气跟魔界有关，那就不是妖邪异动，而是魔界异动了。 自上次大战一来，两族已经和平共处了十万年，这个时候挑事，只会又让三界不宁。 眼下没有其他线索，只能等对方再有新的动作才能查探。 不过，碧华还是让司宸上一次天，让天帝务必留意魔界的一切动向。 司宸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二话不说上了天。 碧华沉吟了片刻，走进了南歌的房间。 屋内是昏睡的南歌，司宸也去天界了，凝碧殿，就只有他们两人。 碧华在床边坐下，俯下身，看着南歌熟睡的眉眼。 遥记得当年在槐江山上，她也是这么安稳地睡在自己身边，现在的她和当年的她，面貌好像重合了。 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碧华靠近南歌的脸颊，亲了一口。 这一口，让当年事一下子涌上来。 “你是洪荒神，这么欺负一个新人，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道德这个东西，本君从来就没有过。” “……” 糟了！怎么会这样？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情不自禁的时候，怎么忽然会把持不住自己了？ 因为对面的女子，是南歌么？ 碧华赶紧将嘴唇从南歌的脸颊上挪开，免得过去的记忆，再扰乱自己的心神。 第25章 损人利己的事 这一吻，似乎惊扰了南歌，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神色有些慌乱的碧华。 “老师。”干涩的喉咙发出的声音也是一样干涩。 “渴了吧，我给你倒水。” 像是不好意思地回避，碧华起身去给南歌倒水。 一杯水润了嗓子，声音流畅许多：“我这是怎么了？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 碧华接过空杯：“你被寒气冻伤了。说起来，你什么地方得罪了乐兮，她这么对你？” 南歌摇摇头：“乐兮好妒，可能只因为早上言风大人来找过我，说了两句话吧。” 就因为如此，便将人伤成这样？ 碧华皱起眉头：“我看那乐兮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这次撕破了脸，以后也不用再顾及了，索性气她个彻底。” “老师的意思是……？” “明天你就知道了。” 南歌大病初愈，不适合劳心劳神，碧华捏了个昏睡诀，让她再度沉睡过去。 第二天，司宸从天界回来，被碧华拉过去做苦力。 “你派个人去找言风，就说凝碧殿的贵客，请他下午去莲池一聚。” “干什么？”每次碧华这么正经，准没好事。 不过其中原因是什么，司宸也不是想不出来，猜测道：“你要替那丫头报仇？” “你先去照办就是了，记着，一定要是下午未时，乐兮一般喜欢在这时候去莲池赏花。” “知道了。”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司宸一向很乐意跑腿。 碧华给南歌的体内渡了些仙力，让她中午便恢复了精神。 “我听说你下午约了言风？”南歌问悠然晒太阳的碧华：“你是为了我才去找他的？” 司宸一回来就抓着南歌说起碧华要给她报仇的事，眉飞色舞的样子，好像要报仇雪恨的人是他自己似的。 碧华点点头：“你是我徒弟，就是我的人，敢动我的人，就是不给我面子，所以，你不用觉得，给我添了麻烦。” 南歌知道碧华是好意，而且，不想让自己觉得欠了他的人情才这么说。 不过就算是要还人情，南歌还真不知道还什么，干脆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 “那弟子，就谢过老师了。” “不用客气。”碧华顺手接过茶盏。 两指相碰间，明显觉得南歌颤抖了一下。 这丫头，比当年在槐江山的时候害羞多了。 他装作没有察觉：“你好好跟我学，就当是还了我这个人情了。” 下午快到时间的时候，司宸还特意通知了小圆，说有好戏看，让她去莲池等着。 小圆虽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听说跟她家公主有关，就去了。 未时一到，乐兮的身影就出现在莲池。 没过多久，言风也来了，两人打了照面，在凉亭里说话。 没多时，就看到南歌和司宸也走过来。 “公……” “别着急。” 刚要上前，就被人从后面拦住。 小圆回头，是个清韵淡雅的男子，好看得像是神仙下凡。 小圆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跟他比起来，宣清山里的，就只能算是一群俗咖。 碧华冲小圆一笑：“你若现在跑出去，你家公主就报不了仇了。” 第26章 你是什么东西 也不知是因为碧华长得太好看，还是因为他的话有某种魔力，小圆鬼使神差地点点头，真的就没跑出去。 碧华示意前方，好戏，才刚刚开场。 司宸带着南歌走过去：“哎哟~好巧啊！乐兮公主也在这里。” 乐兮还没见过司宸，冷冷地打量了他一下，还不等她开口，依依就跳了出来： “你是什么东西？见了我家公主还不下跪？” 碧华在暗处好笑地挑眉，天族二皇子，还没被人说过不是东西吧？ 司宸忍着想要给她一巴掌的冲动没动手。 言风赶紧开口：“这位是凝碧殿的贵客。依依，赶紧道歉！” “贵客”这两个字一出口，乐兮的脸色也变了变。 更别说依依的脸，当场就变成了酱猪色。 司宸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爽感。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你可知道，上一个不把本大人放在眼里的人，怎么了？” 依依的脸色更酱了一分。 司宸不急不缓地说：“一个人掌嘴，掌得双颊肿胀，足足一个月都不能开口说话！” 南歌狐疑地看向司宸，你居然还干过这种事？ 依依吓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我，我不懂事，不知贵客身份，还请贵客，大人不记小人过。” 乐兮虽没说话，不过也摆出了一副“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她”的表情。 南歌心中冷笑，就是因为主子纵容，才会有奴才如此放肆。 司宸看了依依一眼，目光看向乐兮： “原来乐兮公主御下如此不严。也罢，既然是公主的人，我就不追究了。” 就这样不追究了？不是说要给自己报仇的呢么？ 南歌刚有疑惑，就听司宸话锋一转： “不过，这奴才既然这么没规矩，想来也不适合宣清山的生活，不如直接扔出山去，至于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干得漂亮！ 山门外多少豺狼虎豹，就依依那点本事，根本不是那群野兽的对手。 依依就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把自己打成猪头；要么，滚出宣清山。 “这位，大人。”乐兮的声音明显抖了抖：“她还是个女子。” “女子怎么了？”司宸道：“女子就能无法无天？在本大人面前还敢自称我，就这一条，本大人就能直接拎她去喂猪了。” 司宸长得斯文的，说出来的话却相当粗鲁，而且很明显，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 乐兮和依依都半天没动静。 “赶紧的。”司宸还有别的招数没使出来呢，不想跟一个奴才耗费太多时间： “打还是滚，我给你三秒钟，一~” 司宸拉长声音看着乐兮：“三。” 乐兮一愣，从一直接数到三？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声音大的南歌差点耳鸣。 “啪”又是响亮的一声。 打成猪头还能活命，赶出山门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是死是活，依依倒是不含糊。 “啪”“啪” 才四下，依依的双颊就开始红肿。 司宸满意又嫌弃地看着她：“滚去旁边打，别影响本大人说正事。” 第27章 快点给我扔石头 依依瞄了一眼乐兮，见公主一脸难色，知道她帮不了自己，只能滚。 刚要站起来，司宸又一声厉色：“本大人是叫你滚，滚，听不懂吗?” 乐兮一怔。叫自己的人滚，他还是头一个。 依依见公主还是不说话，只能跪着往前挪。 “有多远滚多远，但不能滚出本大人的视线范围，还要让本大人听见你这清脆的耳光声。” 这个距离，要求还真高。 依依豆大的泪珠扑簌扑簌往下掉，可也没办法，只能一边扇自己耳光一边滚。 暗处的小圆看呆了，原来还能这么滚的，她回头望向碧华： “这丫头是乐兮公主身边的走狗，平时可没少欺负我们公主。” 碧华面带微笑：“那她这样，可解气？” 小圆狠狠点头：“太解气了！” “若是不解气，还可以更过分一点。” “还能怎么过分？”眼前的一幕，小圆觉得已经相当过分了。 碧华没说话，只是看向前方，用千里传声术，跟司宸说了一句话。 司宸会意，马上高声叫住了依依：“等等！” 依依期望地回头，以为贵客回心转意了，没想到，却是更要命的。 “去那个高处跪着掌嘴，让所有人都看到，高呼‘快点给我扔石头’，务必集满二百个石头，否则，你就等着被扔出宣清山吧！” 依依欲哭无泪、欲求无门。 苍天啊！公主啊！你就忍心看着依依成为宣清山的笑柄吗？ 乐兮极力忍着气愤的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 刚才她不是没帮依依求过情，但是，根本不管用。 对方是贵客，得罪了贵客，就是玄明道长也不会手下留情。 能活命，已经很幸运了。 见公主依旧一个字不说，依依心如死灰，只能往高处滚去。 小圆瞪大圆圆的眼睛：“两百个石头，她不会被砸死吧？” “你家公主昨天差点被冻死，怎么？你觉得罚重了？” “不重！” 这种人，死了都不重。 碧华也这么觉得，继续看司宸怎么代表自己帮南歌出气。 依依滚远了，司宸又展现出他那善解人意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乐兮公主，本大人原是来找言风的，却不知被哪里跑出来的狗咬了一口，便出手教训了一下，现在本大人还要与言风说正事，不知乐兮公主，方不方便回避一下？” 教训了自己的人，还指桑骂槐地骂了自己，现在又叫自己走人，乐兮脸上怎么挂得住？ 谈什么正事要带着南歌？ 乐兮不服气，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道：“不知大人和这位南歌公主，是什么关系？” 早前山中有诸多传闻，说他们是旧识，乐兮不相信。 从未听说前朝帝姬认识仙门中人，她要是有这么厉害的门路，何至于来求玄明道长？ 这人若是她的好友，听到她落难，又何至于一年都不出现来救她？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乐兮想知道，言风也很好奇。 就从刚才的事情来看，这位贵客，还是很袒护南歌的。 而且，是不惜得罪乐兮公主的绝对袒护。 第28章 君子之交淡如水 “我么，”司宸解释道： “多年前，南歌公主还是帝姬的时候，曾与她探讨过书法，不过，后来我去海外游历，并不知她身上的变故，所以来晚了。” 说到此，还很是抱歉地跟南歌说：“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啊，怎么会？”探讨书法这种事不是她随口编的么，司宸怎么知道？ 哦，差点忘了，她老师可是很厉害的呢，一定是老师告诉他的。 “就，这样简单？” 听上去不过是萍水之交，不像是是有深厚友谊的样子啊。 “君子之交淡如水，人生难得遇到一位知己，难道不应真诚相待么？” 司宸说得格外认真，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似的。 虽然话是编的，但是道理不错。 言风最是敬佩这种君子之交，瞬间对司宸和南歌之间的友谊，更加钦佩了一分。 “大人所言甚是，人生在世，知己难寻，两位的情谊，真让人羡慕。” 司宸摆摆手：“我听说你和乐兮公主也是难得的缘分啊，自己已经拥有，又何必羡慕别人呢？” “我？和乐兮？” 言风刚想说，他和乐兮不是这种情分，忽然看到乐兮不好意思的神色，不想让一个姑娘觉得为难，只能笑笑，换了个话题： “不知大人找我有何要事相商？ ”司宸一拍脑袋：“光顾着聊天，把正事忘了。” 他把南歌往前推了推：“南歌公主是我的挚友，如今在宣清山待了一年，却没学到什么本事，玄明道长日理万机，自然不好打扰，不知言风大人有没有时间，闲暇之时，教教我这天资愚钝的挚友？” 南歌很配合司宸演戏，本来就是要给乐兮不痛快的，当场就给言风一礼： “小的知道言风大人也很忙，还要准备一个月后的升仙考核，小的，小的知道这可能会让大人为难，大人拒绝也是可以的。” 言风是想拒绝，因为要准备升仙考核，他哪儿有时间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仆役？ 但她是司宸带来的，不能驳了司宸的面子。 况且，司宸身份不明，他还愁没机会跟这位贵客拉进关系呢。 平衡一下，觉得借着南歌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不损失什么。 “南歌公主言重了，只是言风能力有限，能教授公主多少，言风也不能保证。” 言下之意，教，是可以教的，但是怎么教、教多少，就看天意了。 司宸只是借此刺激乐兮，南歌也不会真的要言风教自己，不过逢场作戏，又是一礼： “大人肯教小的，小的已经感激不尽了，哪儿敢奢望更多呢？只要能腾个云、挥个剑，小的就心满意足了。” “我不同意！”乐兮蓦地站出来，脸上写着不高兴： “言风还要准备升仙考核，哪有时间教你？若是影响了考核结果，怎么办？” 刚才司宸还在想呢，这乐兮公主怎这么沉得住气？ 自己心爱的人身边插了个看不顺眼的，她居然不跳出来说两句？ 这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啊！ 司宸还以为自己这一招要失败了呢，原来还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第29章 毁人设 乐兮知道违背贵客的意思不好，甚至有可能得罪了这位贵客，但是要言风教南歌仙法，她是万万不能忍受的。 “若是南歌公主要学仙法，我可以教你。” 乐兮说得咬牙切齿，怎么也不像是要用心教授南歌的样子，但是为了言风，咬咬牙，她也就认了。 她不允许有别的女子接近言风，不管什么身份，都，不，可，以！ “乐兮公主愿意教南歌？”司宸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昨天公主还在院中，把南歌关在冰雕笼子里，差点把她冻死，我耗费了一成的仙法才把她救回来。我可不敢把她交到公主的手里啊！” “有这种事？”言风诧异地看向乐兮。 “没有！”乐兮咬咬牙，没有证据，她不承认！ “是么？”司宸转头看向南歌：“昨天，你是不是被依依叫走了？” 南歌乖巧点头：“说是乐兮公主找我有事。” “就是把你关冰雕笼子，试图将你冻死之事？” 南歌委屈点头：“公主说我喜欢冰雕，就给我准备了那个笼子。” 司宸怜惜地拍拍南歌的脑袋：“要不是我路过，恐怕你这会儿，已经成为宣清山的一具枯骨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当着言风的面，说的乐兮很没面子。 她一直想在言风面前表现出贤良淑德的一面，因为言风就喜欢这样的女子，在背后下阴手，还试图将人家弄死，这种事，在言风听来，简直有违天道。 他露出难得诧异的目光：“你昨天，真的这么做了？” “我没有！” 依依说了没有留下证据，难道就凭他们俩一唱一和，就妄图将自己这一年搭建的人设摧毁？ 乐兮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在这件事情上，乐兮可能只是授意，并没有动手，况且他们没有证据，确实不好紧揪着这件事不放。 碧华就知道乐兮肯定会一口否认。 但今天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乐兮承认，而是要让她不痛快，所以，碧华对着言风，随手施了个法。 登时，言风脸上，就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没想到南歌公主在宣清山，竟受到这样不公的待遇。” 他走上前一步：“你乃凡人之躯，会不会落下病根？” 司宸感受到另一股力量自某个方向而来，就知道是碧华出手了。 言风从腰间拿出一块玉石： “南歌公主，这是我一直随身携带的宝玉，具有护心之效，公主且戴在身上，虽不一定管用，但肯定对身子是有好处的。” 乐兮瞪大眼睛看着言风将他的贴身玉佩递过去。 这么重要的玉佩，他居然要给南歌？ 南歌也愣了愣，这是怎么了？言风的态度，有些不正常啊！ 正犹豫着应不应该伸手接，一只手，就从旁边横插过来，夺走了玉佩。 “乐兮！”言风转过头，瞪着她：“你在做什么？” 乐兮紧紧握着玉佩：“我不许你把玉佩给他。” “这是我的玉佩，给谁是我的自由。” 言风的脸色沉下来，伸出手去：“把玉佩给我。” “不给！” “乐兮！” “这玉佩，你谁都不准给！” 第30章 装逼女神 “快看呀！那是怎么了？那不是乐兮公主么？好像跟言风大人闹不愉快了？” 本来依依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听她撕心裂肺地求人给她扔石头，已经有不少人满足了她这变态的愿望。 扔完石头，就看到另一边，乐兮和言风在僵持着，还有南歌，以及一个不认识的男子。 “不会吧？乐兮公主怎么会跟言风大人闹僵？他们不一向关系很好？” “可是他们现在就在那边，神色很不好的样子啊！” “走走走，过去看看。” 仙门里也不乏看热闹的市井之徒，被依依吸引过去的人，很快又被乐兮和言风吸引了。 依依哭得撕心裂肺，自己都自顾不暇，根本不知道公主那边怎么了。 而乐兮和言风，还在僵持着。 “乐兮公主，我言风从未想过，你竟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难道平时的知书达理，都是装出来的？” “装出来的又怎么样？你喜欢看，我喜欢装，有什么不好？” “我的天呐！乐兮公主居然说出这种话？这还是乐兮公主吗？” 第一波来到战场的吃瓜群众已就位，发出一声质疑：他们心中的高冷女神，居然是个装逼女神？！ 南歌也没想到乐兮会说出这种话，看来她真的非常在乎言风，而言风的一举一动，都会给她带来巨大的影响。 言风，就是她的软肋。 “我从未说过，我喜欢装的人！” 言风意识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差：“乐兮，把玉佩给我！” “不给！”乐兮将手背到后面：“除非你不把它给南歌。” “什么？言风大人要把玉佩给南歌？原来言风大人喜欢南歌？” “那不是言风大人的贴身玉佩么？将贴身之物送给女子，只是要给那女子传情啊！” 吃瓜群众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今日只是出来散散步，没想到居然听到这么大个八卦。 言风心属的女子是南歌，这让乐兮的脸往哪儿搁哟！ 司宸拉着南歌往后退了两步，趁人群还没有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赶紧从八卦圈里退了出来。 “言风，你就这么对我？！” 乐兮的心被言风中伤，根本管不了围观的人，将握着玉佩的手高高举起。 “言风，你若执意要将玉佩给南歌，我就摔了它！” “你！敢！”言风咬牙切齿。 “哎哟哎哟，乐兮公主使不得、使不得啊！有话好好说，不要拿人家的东西出气嘛！” 有吃瓜群众出来劝架，却于事无补。 “言风，我再问你一遍，你还要不要把玉佩给南歌？” “这是我的事，你把玉佩给我！” 话已至此，他还是不肯回心转意。 乐兮用尽全身的力量，将手中的玉佩，狠狠砸向地上。 “啪”的一声，玉佩应声而落，碎的一地。 周围，瞬间变得死一般的安静。 言风的脸，沉得可以下暴风雨。 南歌诧异，她没想到，乐兮真的把玉佩摔了。 这可是非常重要的玉佩啊！她只是想要乐兮不痛快，没想伤及无辜啊！ 司宸挑挑眉：乐兮公主，看不出来你来有两分霸气嘛。 第31章 被甩了 南歌觉得，因为要对付乐兮伤了言风，实在对不住人家。 而且这两个现在就在人群中央，大眼瞪小眼地对着，也不是个办法，正准备上前，忽然，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这样就沉不住气了？” “不是沉不住气，只是觉得不该牵连他人。”南歌对拉住自己的碧华说。 “放心吧。”碧华知道南歌担心的是什么：“不会牵连无辜的，继续往下看好了。” 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不过碧华这么说，南歌还是相信他的。 于是，又转过头，看向八卦的中心。 言风看到被摔碎的玉佩，彻底生气了：“乐兮，你……” 后半句话强忍着没说出来，半晌，捡起地上的玉佩碎片：“你我从此，再无瓜葛！” 说罢，转头离去，留下乐兮一人，在人群中遭受指指点点。 “这是什么情况？乐兮公主被甩了？” “好像是的呢！这可是个大新闻啊！” “乐兮被言风甩，还是因为南歌，呵呵，这可真是太精彩了。” 乐兮站在言论的中央，心里说不出的味道.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明明刚才见到言风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言风是怎么了？ 自己又是怎么了？她怎么会摔了言风的玉佩？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着，蓦地，落在了站在不远处的南歌身上。 是她！就是这个小贱人！就是她，害的言风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毫不留情面。 就是她，害的自己和言风决裂！ 乐兮的眼神看着极为恐怖，看得南歌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后面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退路。 “退一步变本加厉。”碧华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击中南歌的心脏。 之前自己就是太过忍让了，她不能继续那样，乐兮又如何？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于是，挺足了胸膛，对上乐兮怨恨的目光。 在她无畏的目光下，乐兮的眼神，明显松动了一下。 果然是仗着有凝碧殿的贵客撑腰，胆子都大起来了啊，敢跟自己叫板，好啊，那就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 乐兮轻哼一声，也是拂袖扬长而去。 两个八卦人物走了，吃瓜群众们也渐渐散去。 依依好不容易集满了两百个石头，昏死过去。 南歌舒了口气，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总算结束了。 “如何？有没有觉得心里舒坦了很多？”碧华笑问道。 南歌还没来得及说，小圆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舒坦舒坦，太舒坦了，那乐兮公主趾高气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回给我们公主难堪，今天也让她看看，在大家伙儿面前难堪是什么心情。” 南歌虽然也出了口气，但是一想到那无辜的玉佩，心里还是有些对不住言风： “我是舒坦了，但是言风可能就不舒坦了吧，这本是我和乐兮之间的恩怨，把他也牵扯进来……” 那自己跟乐兮，又有什么分别呢？ “放心吧，今晚过后，玉佩就会完好如初，不会又任何损伤的，甚至连裂痕，都不会留下。” “真的？” “我出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刚才还有些内疚的南歌，听碧华这么说，那就一点内疚都没有了。 第32章 真真假假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言风看着桌子上完好无损的玉佩，有些愣神。 他明明记得昨天乐兮亲手打碎了它，怎么今天，又好了？ 言风拿着玉佩前前后后看了半天，发现确实没有任何裂痕. 难道，昨天是一场梦？自己在梦里和乐兮不欢而散？ 洗漱后走出院子，却又发现仆役们看自己的眼神和以往不同，好像尊敬里，又带了些玩味。 言风有些犯迷糊，昨天到底有没有发生那些事？ 他抓了一个仆役过来询问，提及莲池边的事，那仆役更加不敢看他。 说什么乐兮公主也是身份尊贵的，主子的事，他不敢妄加评论。 这么说来，至少昨天在莲池边是发生了事的，但为什么玉佩却没有碎？ 难道，跟凝碧殿的贵客有关？ 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凝碧殿问问。 走在半路上，碰到了准备去膳房的南歌。 “南歌公主。”言风叫住了她：“南歌公主请留步。” 南歌停下脚步，冲言风一礼： “小的见过言风大人，大人是要说昨天在莲池边上的事情吧？小的昨天回去想了想，让大人教小的修道确实不合适，所以还请大人忘了这件事吧。小的还要去膳房，先行告退了。” “等等。”言风又叫住她：“昨天的事，我似乎，有些混乱。” 是碧华昨天用仙法修复了他的玉佩，所以才导致他的记忆出现混乱。 南歌解释不清这些，又担心自己和他在这儿说话再被乐席看到，匆匆道： “大人若是有什么不解的，不如去凝碧殿问问？小的还得赶时间去膳房，先告退了。” 说罢，也不管言风的“等等”，便向膳房跑去。 言风走到凝碧殿门口，又犹豫了。 昨天的事，终究是自己和乐兮的事，来问殿里的贵客，显得好像有失分寸。 徘徊半晌，还是没进去。 司宸站在墙上看他来来回回走了十几遍，最后居然还是没进来，从墙上跳下来：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来问我们？他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居然又回去了！” 碧华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 “之前不是说了他肯定不会开口的么，你非要与我打赌，如今赌输了又问我为什么，怎么？想赖账？” 碧华眯着眼睛：“可是你说要将灵芝仙草与我做赌的，把仙草拿来，我就告诉你。” 身为一个洪荒神，居然这么小气，司宸不客气地将仙草扔到他怀里：“现在可以说了吧？” 碧华收了仙草，甚是满意，坐起身来： “昨天的事，毕竟是真实发生，他没有质疑的道理。就算在玉佩这件事情上出现了记忆的混乱，他也顶多疑惑。 想找人问，却又不知道找谁，所以才找到了凝碧殿，可到了殿外，估摸着又觉得拿这种事来叨扰贵客有所不妥，所以就没进来。一个正常的仙门弟子的心态，也不难猜。” “就这么简单？”司宸表示，这会不会太容易了？ 碧华站起身：“凡人的思想，能有多复杂？我还有别的要事，二殿下若是无事，就自己晒会儿太阳吧。” 第33章 金丹 因为在莲池丢了颜面，乐兮和依依一连几天都没出门，南歌落个自在，心情又好，连修炼的速度都超乎自己想想. 不过五日，她就达到了金丹之境。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还得益于自己体内的灵芝仙草发挥了作用。 碧华将灵芝仙草磨成粉添加在茶水中，南歌喝了仙草的精华，对灵气的运用自然比常人更快。 再加上她的天资和碧华的教授，短短十天，她就练成了言风一半的水平，甚至远超山中不少入门弟子。 有这样的速度，是她之前万万没想到的。 从试炼的结界中出来，南歌喜形于色： “老师，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再有三层，我就能达到分神的境界了。” 碧华拿丝巾擦擦她额上的汗： “由我手把手地教，速度自然是快，不过之后的元婴、出窍、分神三个境界，需要耗费些时间。 距离升仙考核还剩二十天，快的话，也就将将达到分神的境界，跟言风比，也没有多大的胜算。 所以，今天为师打算给你取些有助于修炼的丹药来，今晚你自己进结界巩固一下之前所学，我就不教授新的内容了。” “有助于修炼的丹药？”南歌问： “靠丹药迅速提升，会不会不好啊？以前父皇常说，不管学什么都要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才好，这种揠苗助长的行为，看上去是能在短时间内得到提升，实质是有巨大的风险。” 碧华笑了笑，小丫头顾虑得还挺多。 “你说的是一般情况，我取来的丹药，乃太上老君所炼，对修炼之人巩固基础有利，你父皇有没有告诉你，基础扎实了，后面才能更上一层楼？” 南歌点点头，这一点，父皇也说过。不过…… “太上老君不是天上的神仙么？你怎能拿到他的丹药？不会是去偷吧？” 碧华在南歌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你看老师是那种偷鸡摸狗之人吗？再说了，要个丹药而已，你老师人脉广着呢，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南歌摸着吃痛的额头：“老师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连太上老君都认识，你不会就是个神仙吧？” “这谁知道呢？”碧华抱着胳膊昂首挺胸：“到时候就知道了。” 看了一眼东方的鱼肚白，南歌也该回去了，拜别碧华，出了凝碧殿。 还是跟以前一样，门口的守卫根本看不见她的进出，而这一路上，也不会有人察觉到她，只等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的身形才显现出来。 简单的洗漱过后，南歌躺在床上。 那个不知名的老师，究竟是什么人呢？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早一点知道他的身份啊。 借着去找太上老君要仙丹的功夫，碧华还去找了一下天帝。 “之前派二殿下回来说宣清山异动的事，天帝可有什么打算？” 灵霄殿中，玉帝传来一众武将与碧华商议。 “魔界毕竟是敏感之地，现在没有别的异样，我们天族人也不便现身，所以让北方战神先盯着，一有动静，立刻会向灵君禀报。” 第34章 好消息(1) 因后面的三层境界修炼起来着实不容易，碧华从天界回来的第二天，就找了个由头让南歌住进了凝碧殿. 理由是偶然吃了南歌做的菜，就再也吃不了膳房的那些清茶淡饭，于是就跟玄明道长要了人。 早知道今年的膳食由南歌负责，既然碧华灵君这么喜欢，玄明道长便首肯了。 这一点头，又引来不少议论。 大家都说南歌最近的风头愈来愈盛，莫不是今年走了狗屎运，要飞黄腾达了？ 时值升仙考核之前，她又被凝碧殿的贵客看重，搞不好，今年真的要一飞升天啊！ 是以，不管仆役还是弟子，似乎都忘了南歌现在的身份，走在山中，大家又跟她刚来的时候一样，客客气气唤一声“公主”。 这让南歌听了好不自在，毕竟除了小圆，再没有旁人这么叫她了。 依依的身子足足养了六七日才能下床，可是脸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乐兮也不好带出去，就挑了个机灵的露露身前身后地跟着。 这日露露从膳房回来，哭花了妆来跟乐兮诉苦： “公主您是不知道，膳房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最近对公主的事情愈发不上心 前天露露说要上好的灵芝，膳房说没有，需要准备，让露露今日去拿，可露露今天去了，膳房还推脱没有。 可露露明明亲眼看着，他们将新鲜的灵芝送去了凝碧殿，这，这不是欺负人吗？ 以往最好的东西，膳房都是第一个送到公主这里来的，呜呜呜。” 乐兮听她哭诉，也不说话。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凝碧殿没有那位贵客，自然什么好东西都送到自己这里来。 但现在有个比自己身份地位高的人住了进来，再加上几日前在莲池那边丢的脸，别说膳房如此，偶尔她在山中散步，都能看到仆役的指指点点。 至于莲池，自那之后，她便再也没去过。 乐兮叹了口气： “你先起来吧，如今凝碧殿的贵客是为宣清山的上宾，咱们就不要跟他比了，既然没有上好的，你就去膳房问问，有没有其他成色的，依依脸上的伤，不能一直拖着。” 露露擦擦眼泪，准备去膳房再问问，不过刚出门，就又折了回来，给乐兮带来一个好消息： 言风大人来了。 自那日莲池一别，乐兮懊恼得不得了. 摔了人家的玉佩，是自己的不对，想要跟人家道歉，却又拉不下脸，没想到，言风居然主动来了。 乐兮一激动，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把椅子撞翻。 “你说谁来了？他现在在何处？” “往前厅去了。”露露又擦擦眼泪：“奴婢给公主收拾收拾，去见见言风大人吧！” 言风的到来，无疑是这几日最好的消息。 不想让言风等太久，乐兮只是稍作休息就来到了前厅：“不知言风大人来了，有失远迎。” 言风看着乐兮，跟那日相比，似乎憔悴了许多，看来这段时间，她过得并不好。 等乐兮坐下来，言风将带来的木盒递过去： “听说公主这几日需要上好的灵芝，膳房却一直没有存货，正巧我这还有一株，就给公主带来了。” 第35章 好消息(2) 露露接过木盒，喜滋滋地看着乐兮，那眼神好像在说：公主你看，言风大人还是很惦记你的呢！ 乐兮也没想到，言风居然还关注着自己，她以为，言风早已不想跟自己又任何联系了呢。 收了人家的灵芝，自然不好什么都不还。 只是言风作为大弟子，平时吃穿用度什么都不缺，也没什么好给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从帝宫中带出来的一块玉佩了。 虽然质地和意义比不上自己摔碎的那一块，不过，也能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 这块玉佩老早就想给言风送过去赔罪，可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所以一直带在身上。 如今言风亲自造访，就好像老天爷送了自己一个机会一样，乐兮赶紧将玉佩送递过去： “言风大人能有此心，小女子没什么好报答的，这块玉佩，如果大人不嫌弃的话，还请收下，就算是小女子为上次的事，给大人赔罪了。” 言风看着玉佩，愣了一秒钟。 之前他一直质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问题，但今天看乐兮的举动，她应该确实打碎了玉佩。 但为什么后来玉佩并没有碎？ 难道，是凝碧殿的贵客，暗中帮自己修复了玉佩？ 那自己真是欠人家一个人情。 于是摇摇手： “公主言重了，其实那天回去之后，凝碧殿的贵客已经帮我修复了玉佩，虽然那日跟公主在莲池边闹了些不愉快，不过后来想想，也是在下过分了些，还望公主不要记恨才好。” 听到这样的话，乐兮嘴上不说，心里早已笑开了花： “言风大人言重了，应该说是乐兮不懂事才对。我听说南歌公主似乎也并没有去大人那里学习，是不是因为乐兮，扰了你们的……” 言风再次摇头：“倒也不能怪公主，我听说她住进了凝碧殿，还跟那里的贵客学习仙道，想来会比我教得好得多，这件事就此作罢了。” 南歌不跟着言风学艺，言风的玉佩又修复了，乐兮和他之间，就再没有矛盾。 不出两天，两人又成双成对地出现在了莲池。 这让山中人再度一阵唏嘘。 不禁感慨还是乐兮公主的手段高明，言风大人虽然人好，但也禁不住美人的诱惑啊。 好在南歌公主现在有了位传授仙法的好师父，身为仆役，就只能说是职场得意、情场失意，也算两相抵消，似乎也没有特别值得同情的。 不过两三日，莲池边的八卦便成了旧话题，升仙考核的事，再度成为热议的焦点。 还有十五天灵君就要亲临宣清山，今年升仙的唯一名额是谁，成了大家争相竞猜的话题。 就在大家没事东家长西家短的时候，南歌又默默从金丹提升到了元婴境界。 和言风的差距越来越小，胜算，也越来越大。 在距离灵君下凡的前十天，玄明道长决定在山中搞个誓师大会。 一来，鼓励弟子们能在考核中发挥出超常水平，二来，也让他们缓解一下连日来的紧张。 南歌和司宸，都在受邀之列。 第36章 酒会 近日南歌达到出窍之境，却怎么也达不到分神的境界。 碧华说她是心理压力太大，刚好碰上这个机会，去放松放松也好。 于是誓师大会当晚，南歌和司宸一道，去了酒会。 说起来，在宣清山修仙，日子还是很快活的. 只要不违法犯纪，山里好吃好喝地供着，就算不能升仙，这日子也赛过神仙。 南歌和司宸找了一处不甚显眼的位置坐下来。 本来碧华也是想来的，不过考虑到自己目前还不能暴露身份，隐身坐在宴会中多难受？是以还是不来凑热闹了。 南歌端起面前的酒杯，小酌一口，一点都不辛辣，还带着甜甜的味道，喝起来跟果汁一样。 虽然这还不是山中珍藏的神仙醉，但味道和口感已然是非常上乘的了。 像她这样的仆役，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参加这种宴会，都是仗着凝碧殿的面子。 南歌觉得，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还是应该好好珍惜，一下没控制住，一连喝了三杯。 司宸的目光从舞女的身上转过来： “你悠着点，这酒虽然喝起来没什么酒味，但后劲可大着呢！” 南歌晃晃脑袋，转过头，双颊已经全红了：“真的？可我看你，好像没，没什么事啊？” 司宸扶额，他是什么人？人称千杯不倒，从小在酒缸里泡大的。 你一个很少喝酒的姑娘，一喝就喝这种后劲大的，能受得了么？ 司宸把南歌手里的酒杯夺下来：“你可少喝点吧！喝多了，某人又要怪我没照顾好你，来来来，吃点点心，这点心也是不错的。” 南歌看着面前做成小花形状的点心，摇摇头： “这里的酒虽然不错，但是点心就不怎么样了，我说认真的，跟当初帝宫里的，简直没法比。” “南歌公主还在想着帝宫的生活呐！”声音自头顶上方响起。 南歌抬起头，看着擒着酒杯的乐兮和言风，他们俩这么快就又开始同进同出了。 乐兮站着，南歌坐着，一高一低，南歌只能抬起头来仰视她。 这种仰视的感觉，南歌非常不喜欢，她又不是人上人，凭什么要自己仰视？ 当下心里一不快活，蹭地一下站起来。 酒劲顺着血液直冲上来，瞬间两眼一黑，差点摔倒。 司宸扶着她，连连摇头：“我说什么来着，叫你少喝一点！” 乐兮本是不想跟她打招呼，只是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听到了故国帝宫，就忍不住停下脚步。 南歌的手臂乱晃着，司宸将她扶稳了，冲乐兮和言风抱歉地笑笑： “不好意思啊，这丫头喝醉了，我先带她回去了，你们慢慢玩。” 说着，就好像怕乐兮拦着一样，赶紧扶南歌走出了酒会。 等两人走远了，言风才道：“你没事吧？” 乐兮摇头道：“我能有什么事，只是看到南歌公主，忽然有些感悟。” “什么感悟？” “不管怎么装得洒脱，过去的影子，是不可能从身上完全抹掉的。” 南歌，你怀念你的故国，而我，就要掐断你这最后的一点念想。 第37章 醉酒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这是南歌以前经常听文人墨客在喝酒时候吟咏的，今天喝得上头，不知不觉就想到了这句。 走进凝碧殿的时候，还高歌着“黯乡魂，追旅思”。 碧华抱着胳膊，冷冷站在门口。 大老远就听到了南歌的声音，这酒会还没进行到一半吧，怎么就喝成这样了？ 看司宸扶着她也摇摇晃晃的，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 就知道这个不靠谱的二殿下办事不牢，照顾一个姑娘，居然都能给照顾成这副德行。 司宸哪儿知道南歌这么不胜酒力？区区四杯，她跟喝了四十杯似的。 早知道这么不能喝，他一滴都不会让她沾的。 好不容易把南歌交到碧华手里，司宸的额头都出汗了。 “看起来挺瘦弱的一个姑娘，没想到还挺重的。” 碧华扶南歌靠在自己怀里，瞪着司宸：“你要是喝成一滩烂泥，你以为你能轻到哪儿去？” 知道碧华现在心情不好，而且这事确实怪自己，也不好辩驳什么，道： “那你先照顾着，我去厨房拿点醒酒汤来。” 碧华扶着南歌走进卧房，刚扶她坐好，她的身子就直直往一边歪去。 斜倚床榻，头上的簪子滑落，长发也散下来，披在肩头。 那双因为酒气晕染着迷蒙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碧华，脸上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你是谁？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一句不经意的话，让碧华的心，猛然乱跳了一下。 他很多年一直心如止水，除了当年大战后在槐江山上，他的心，就再没有这样狂乱过。 碧华不回答，手扶着南歌， 南歌见他不回答，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脸颊：“我真的觉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有。”碧华平复了自己的心绪。 可能只是酒后认错了人吧，十万年前的事，她怎么会记得？ “你喝醉了，好好躺着，你给你去拿醒酒汤。” “别走。”刚一转身，就被南歌拉住了衣袖。 然后，猛地一扯，碧华没有防备，生生被她拉到了跟前。 酒气扑面而来。 “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一个人走？”南歌抓着他的双臂，秀美的脸庞近在咫尺。 “上一次，你就是这么跟我说，然后，然后就不见了。” 上一次？ 上一次在槐江山，他教她喝酒，她不胜酒力，他本是要给她取醒酒汤，谁知半路上遇到了天帝，都来不及说明情况，就被天帝带回了天界。 等养好身子再回来的时候，槐江山，早就没了她的身影。 他找了她很久，可她就好像从天地间消失了一样。 他知道那时候的她，已经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只是没想到，居然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南歌，她真的还有那时候的记忆吗？ 碧华胳膊支撑着床榻，打量着南歌。 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声音，醉酒后才流出来的一丝记忆，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的心，又开始狂蹦乱跳。 第38章 宛若天人 不行！ 他警告自己：不能这样！十万年前他忍住了，现在，他一定可以再忍住。 司宸一进来，就看到两人以某种暧昧的姿势在一起。 鼻尖近得不到两寸，这是要干什么？秀恩爱么？ “咳咳” 某人喝醉了不知道也就算了，还有个人呢？不知道“避嫌”这两个字怎么写么？ 碧华听到司宸的声音，赶紧放开南歌。 “你要的醒酒汤。”司宸将汤碗放在桌上： “这宣清山的酒劲还挺大，我好像也有些醉了，你照顾她，我先回去睡了。” 临走时候，偷偷瞄了一眼双眼迷蒙的南歌。 美人迷离，佳人在侧，他就不信，某人真的毫不动心。 要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碧华早就动心了，早在十万年前的槐江山上 那时候大战刚结束，他一身伤痕得跌落在槐江山。 数万天族将士阵亡，几位战神战死，就算他还留着最后一口气，也能感觉到灵力正在一点一点流出体外。 消失，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跟其他人相比，他还是幸运的。 至少不是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上，这里鸟语花香，能在这里消散于天地，他已经很是满足了。 大战后的疲惫很快就夺去了他的意识，等到醒来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石床上。 周身灵力游走，难道，他没死？！ 碧华不敢相信，现在体内的灵力比他昏睡前还要充沛，在没有任何救治的情况下，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充满疑问的时候，他遇到了南歌。 她是山上唯一的人类，住在一个天然的山洞里，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她踩着缤纷的落英走过来，美得就像是一幅画。 然后，他的心，就从未有过地剧烈狂跳起来。 那时，碧华以为她是妖，自己是受了她的蛊惑，才会有那样的错觉。 不过后来他知道，她并不是妖。 那时候他伤得很重，每天都会吐血，南歌不厌其烦地给他更换一件一件外衣。 后来等他好些了，她又拉着他去山洞外看飞花、看红叶。 虽然常常压抑不住的咳血经常染得落英一片血红，南歌也从未说过什么。 那时候，他觉得这样的女孩儿，不是天人，宛若天人。 她救了自己，自己却不辞而别，她当时，应该很生气吧。 碧华端着醒酒汤来到南歌面前。 “你又回来找我了？”南歌晃晃脑袋：“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觉得晕晕乎乎的？” “把这个喝下就好了。”碧华舀了一勺递过去。 南歌看了一眼，喝了。 再舀一勺，又喝了。 一碗醒酒汤下肚，南歌似乎很满足，靠着床榻，安安稳稳地睡了。 碧华抱着她躺好，又替她盖好被子，以前，这丫头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吧。 月光照在南歌的脸上，碧华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窗户。 在酒精的作用下，南歌已经见周公去了，鼻息均匀，似乎还在呢喃着说什么梦话。 看她睡熟了不再乱动，碧华也终于放心下来，关上门，去往自己的寝殿。 第39章 喝醉酒还能提升? 南歌是突然惊醒的，醒来的时候一身汗. 好像昨晚做噩梦了，梦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但是梦醒了，她却什么都不记得。 好像那场景像是灭国的时候，但又好像不是。 身上的汗迅速蒸发变成冷汗，南歌打了个哆嗦。 现在还是阳春季节，怎么就觉得后脊背发凉呢？ 她记得昨晚自己和司宸去参加酒会了，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准确找到了自己的床？ 南歌揉揉头，还有些晕，明显是宿醉的反应。 之前有一次她偷喝父皇的藏酒，醉醒了就是这种感觉，莫不是昨晚自己喝醉了？ 那估计就是被司宸抬回来的。 一想到自己醉酒后的样子，背后的冷汗又冒了一层。 南歌披了衣服起来，洗漱过后去找司宸，且不管昨夜发生了什么，至少应该跟人家道个谢。 一推门，竟看到碧华抬手站在外面，好像是正准备敲门，手上还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小米粥和玉米馒头。 “醒了？”碧华对她笑了笑，声音温柔得一塌糊涂。 虽然碧华平时就是个温柔的人，但不知为什么，南歌的后脊背，好不容易没了的冷汗又冒了一层。 怎么觉得，碧华跟自己昨天晚上梦到的、浑身是血的男子好像？ 她虽然不记得那男子的容貌，但是身上的气质，似乎是一样的。 不应该吧……南歌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怎么会梦到一身血的碧华呢？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看着碧华手里的托早餐，南歌明白了，不好意思道：“老师，徒儿该死，给老师添麻烦了。” “不麻烦。”碧华倒也不客气，直接走进了房间。 “原本还担心你没起床，正好，趁热，把早饭吃了。” 南歌跟着走到桌边，小声道：“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是司宸架着你回来的，后来他也晕乎了，就回房休息去了。” 碧华一边说明情况一边摆好碗筷。 “所以……？”昨天晚上，是你照顾我睡下的？ 司宸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能把自己送回来，已经很人道了，估计不会伺候自己上床，这比较符合碧华的行事作风。 但是要老师伺候醉酒的自己，南歌还是很不好意思的：“那个，要是下次……” 还没说完，就被碧华打断：“赶紧吃饭，吃完了陪我去见一下玄明道长。” “啊？”南歌没反应过来：“去见玄明道长做什么？” “你已经到了出窍境界，身为宣清山仙门之主，在升仙考核之前，他有必要知道你的水平，免得到时候你一鸣惊人，吓得他也失了分寸。” “我已经到出窍境界了？”南歌眼睛一亮：“我怎么不知道？” 碧华将筷子递过去：“昨天晚上的时候，你喝醉了当然不知道。” “喝醉酒还能提升？”南歌愣住。 酒还有这么大的功效？早知道多喝点酒不就好了么？ “胡思乱想什么？”碧华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前天就该到出窍境界了，只是你那不争气的身体没有反应过来，昨天才赶上了而已。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第40章 出窍 仙君殿在宣清山的最高地，是玄明道长平时和山中各位长老议事的地方。 宽敞的白玉台阶直达仙君殿，从下面看上去，就好像直达天庭一样。 以前南歌也只能是远远望一眼仙君殿，今日走近了看，殿外漂浮着五彩祥云，确有一丝仙气。 走进殿中，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让人灵台一片清明。 玄明道长早接了消息在殿中等候，因着碧华身份特殊，殿内没有一个闲杂人员。 见碧华来了，玄明一礼：“听说灵……您找我有事？” 忽然想到一早二殿下跟自己说，千万不能在南歌面前暴露了碧华的身份，话音一转，玄明将那“灵”字敷衍了过去。 “今日来找道长，是为了南歌公主一事，公主现在已到了出窍的境界，不出意外的话，十天后的升仙考核，她应会大放异彩。我担心着届时场面难以控制，是以提前过来跟道长打声招呼。” 这小丫头，上次见面的时候还什么都不会，现在就已经达到出窍境界了？那不是跟言风一个水平了？ 玄明道长把南歌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当初她带着北海灵石来找自己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样的灵根？ “道长不必太过惊讶，毕竟这孩子是我亲手教出来的，境界提升的速度自然与一般人不同。” 碧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些小骄傲，自己培养出来的徒弟，能是等闲之辈么？ “灵……您亲手教出来的？”玄明好像听不懂意思一样愣愣看着碧华。 碧华说的每一个字的意思，他自然明白，但是这些字合在一起，他有些不明白。 升仙考核是碧华提出来的，获胜者才有机会升仙。 他现在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培养出一个出窍境界的人才，是想让南歌在升仙考核中夺得头筹？ 换言之，灵君已经内定了，今年的升仙之人就是南歌？ 所以，他才想出升仙考核这一出？ 因为之前只有入门弟子能露脸，所以，为了南歌能顺利飞升，他才打破了以往的规矩？ 玄明有些看不懂了。 说白了，这不就是直接给南歌开后门么？！ 开后门还搞得这么委婉，直接跟自己要人不就得了，自己又不会不给。 不过……他的目光又回到南歌身上，这小丫头身上究竟有什么特质，能得到碧华灵君如此垂青？！ “倘若南歌公主在考核中直接夺得头筹，怕是有些人可能会不服，所以我今天来，还打算跟道长说一声： 今年升仙的名额，碧华灵君说了，可以从一个放宽到两个。夺得头筹的，和能力卓越的，有灵根慧根的，依旧可以一起带上天界。” 等于南歌占了以往的名额之后，考虑到安抚人心，碧华破天荒，又开了一个。 玄明道长十分欣慰碧华灵君能想得如此周到，这样，也免去了他跟弟子们解释的麻烦。 “那我现在就将此举告知出去？” “不用。”碧华抬手制止： “这个决定还是暂时保密，道长心中有数就好，不用让门中弟子过早激动兴奋。” 玄明一报拳：“明白了。” 第41章 适合下凡的好日子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南歌起了个大早。 今天是碧华灵君下凡的日子，除了要准备好灵君平时所用膳食外，还要参加下午的报名会。 听说灵君会在下午的时候亲自公布本次升仙考核的命题，南歌整整衣服，今天对她而言，是极其重要的一天。 “公主你今天真好看。”小圆站在门口，一边啃馒头一边说。 虽说南歌今天穿的还是粗布衣服，但不知为什么，小圆就是觉得她光芒万丈。 所谓帝姬气质，不过就是如此吧。 以往这个时候，老师早就起床了，他的跟班司宸也已经在院子里吟花咏蝶、附庸风雅。 今天倒是破天荒，既没看到老师，也没看到司宸。 “公主，早上我已经去过他们那里了，都不在房里，会不会是已经去仙君殿了？” 他们俩可不像是喜欢凑热闹的人，难道真的也是为了一睹灵君风华，就把自己落下了？ 算了，她也要赶着时间去仙君殿，有缘的话，就在仙君殿碰面吧。 两人来到仙君殿，外面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整个宣清山的人都为了一睹灵君尊颜，个个激动得不得了。 陶管事站在最外面一层，看到南歌和小圆走过来，赶紧迎上去： “哎呀，你可来了，来来来，赶紧随我过来。” 陶管事带着两人绕过外围人群，从后门走进了膳房。 “这是按照你的配方做的，赶紧尝尝可有什么问题。” 今日要招待的人除了碧华灵君，还有玄明道长和一众长老，是以按照以往的惯例，第一天的餐食，都是膳房的人严格按照菜谱做出来供在殿上。 反正那些地位高贵的人，今天也没时间吃两口，主要是充充场面。 南歌拿了一块点心尝了一口，又拿筷子尝了几个凉菜，点点头：“没问题。” “那我们就去前面候着吧。” 陶管事吩咐下人们将膳食端出去，自己则带着南歌和小圆又出了膳房。 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天神下凡，那是一辈子也难见到的光景。 这仙君殿平时冷冷清清，这时候，跟凡间的市井闹市也没什么区别。 上午巳时，玄明道长带着一众长老站在仙君殿的殿前，脸上一派肃然。 山中有地位的、没地位的看到道长如此，自然也不敢造次，个个脸上肃穆得比玄明还要庄重。 今日天气甚好，天蓝如洗，浮着几朵祥云，确实是个适合下凡的好日子。 不一会儿，一个威风凛凛的身影乘云而来，都没看清来人的脸，就听到玄明道长一声高喊：“恭迎灵君仙驾。” 紧接着，殿下的人就稳稳跪了一片。 南歌有想过神仙下凡是什么光景，但是没想到居然跟凡间皇帝亲临的场面差不多。 只不过皇帝亲临只能从前方走，而神仙下凡，是自上而下，让众人当空跪拜，更显神圣威仪。 玄明道长带着众人一跪一拜后方才起身。 南歌随着众人起身，抬头看向殿前的碧华灵君，瞬间，惊讶得挪不开眼。 第42章 真是太不一般了 她的老师，就是受众人顶礼膜拜的碧华灵君？！ 就是传说中，大战中唯一幸存的上古神？！ 就是那个连天帝都要尊他一声神上神的无尚尊神？ 她拜这个尊神做了一个月的老师，还跟他在凝碧殿住了半个月！ 就算她是个帝姬，就算她曾经是个见多识广的帝姬，也受不了这个打击。 碧华站在高处，目光漫不经心地滑过她，停留片刻，就好像不曾认识过她一样，又将目光若无其事地移去了别处。 要不是他身边站着的司宸冲她挤眉弄眼，她真的要以为，自己的老师，和高高在上的碧华灵君，只是长得极像而已。 “灵君驾临，是宣清山的无上荣光，灵君还请这边走。” 玄明道长半弓着身子，表现自己的谦逊，领着碧华灵君走入仙君殿。 碧华的身影刚一走进仙君殿，外面就炸开了锅。 一个个唏嘘赞叹尊神的气度，能有幸见得一面，此生也算死而无憾了。 边上的小圆早已经惊得长大了嘴巴，那个成天温柔亲切的人、那个笑眯眯地说要帮公主报仇的人，居然就是碧华灵君？！ 听着众人由心的赞美，南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有想过，能住进凝碧殿，老师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能在一月之内让自己达到分神的境界，必然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只是这个不一般，真是太不一般了！ 她头一回觉得，这个成天跟自己待在一起的人，好像高远得有些遥不可及。 他那样的人，为什么要教自己仙法？ 碧华的心思，她自是捉摸不透，还不等她动脑筋想，陶管事又急慌慌地拉她去准备中午的饭食了。 整个一早上，南歌都晕晕乎乎的。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碧华这是为什么，又是图什么。 难道天界太无聊，以至于他闲到要找这种闲事打发时间？ 中午吃过饭，南歌刚一出膳房的门，就遇见了司宸。 “南歌公主看到我怎么都不打声招呼？毕竟也都是老熟人了嘛。” 司宸一点不见外地拉拉南歌。 南歌没心情跟他开玩笑。 老师已是无上尊者，这位随着一起从天而降的，也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说吧，你又是什么身份？”肯定不是一个小跟班那么简单。 “你终于想起来问我是谁了。”司宸感动得快要老泪纵横： “一直被你当成碧华的小跟班，我可是天天都想跟你表明身份吓你一跳的，可碧华不同意，无奈在他的淫威之下，我也不敢造次。” 司宸整整衣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天族的二皇子是也。” 南歌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我滴妈，她天天对天族二皇子吆五喝六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也不敢这样啊！ 瞬间，堆起满脸的笑意： “原来是二皇子殿下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二皇子殿下，以前多有得罪，还望二皇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呀。 而且，小的那是真不知道您的身份，不是说不知者无罪么，二皇子可千万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啊！” 第43章 仆役的小骄傲 司宸甚是嫌弃地挥挥手： “得了得了，你什么德性我还不晓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这段时间也没少得罪碧华吧，他有心护着你，我又能说什么，被你当成小跟班，不也就这么忍了？” 说着，脸上还露出委屈的表情。 不过这段时间被碧华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确实很委屈。 说到这件事，南歌觉得问司宸会比直接问碧华要好些，就撞着胆子问道： “话说你们的那位碧华灵君，为什么要护着我？” 一不生二不熟的，南歌想了一天，实在想不出理由。 “这事你问他啊，我怎么知道。” 他心里也好奇，碧华为什么对一个亡国帝姬这么感兴趣呢。 “哦对了，你下午不是还要去报名升仙考核吗？我看时间不早了，你不赶紧去，还来得及么？” “哎呀，把这事儿给忘了。”南歌一拍脑袋：“我先走了，回聊哈~” 仙君殿的登记处，人倒是不多，因为敢参加考核的，只有内门弟子。 其中还有不少是知道自己没机会，重在参与来着，南歌是唯一一个报名的仆役。 当她在报名册上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边上打杂的仆役都快哭了。 都说我们仆役是宣清山最没有身份地位的，没想到我们仆役中，还有这么一位有骨气的。 南歌公主，我们挺你哦~ 当天还不到晚上，南歌就成了宣清山仆役的小骄傲。 说起报名时候的这一段小插曲，露露极其不屑： “公主您是不知道，那小仆役胆子大的很，放眼整个宣清山，也就只有她一个不怕死的。” “话不能这么说。”乐兮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那天族二皇子这段时间跟南歌走得可是相当近，她今天敢报名，说不定正是得了二皇子的什么指点，明天比试，可不能小觑。” 依依最近脸好了很多，已经能拆下纱布示人了，只是还有些红肿，所以还不敢跟着公主抛头露面，只敢在自己院子里嚼嚼舌根： “公主也不要助他人志气长自己威风，那小贱人，就算得人指点又能怎样，还能赢过我们公主不成？” 乐兮没搭理依依，问露露：“关于本次考核的内容，你可打听到了？” 露露点头： “已经公布了，就是擂台赛，不管用什么法子，一炷香燃尽时间内，还能留在擂台上的就是赢家。 擂台不限人数，每燃尽一炷香，就算一局结束，不做休息，继续燃香比试，最后留下的那位，就是拔得头筹的人。” 简单粗暴，乐兮喜欢。 “初次上台人最多，这时候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不被打趴下去。” 乐兮一边拭剑一边说：“只要在这个时候让南歌掉下去，她就再也没机会了。” 依依笑得满脸奸诈：“公主英明！” 升仙考核设定在第二天上午。 自打碧华公布了他响亮的身份以后，南歌就再没在凝碧殿见到他。 饶是晚上到了睡觉的时间，也没见他回来。 估摸着他可能有更好的地方，或是玄明要拉着他促膝长谈，南歌也没放在心上，今晚休息好，明天有大事要办。 第44章 头筹 翌日，在喧天的锣鼓声中，升仙考核正式拉开帷幕。 南歌觉得，这宣清山怎么也是座仙山，就算是模仿凡间科举武举那一套，多少也应该带点仙气。 没想到敲锣打鼓，跟尘世没有半点区别。 南歌在这里呆了一年多，觉得这里除了灵气大盛以外，跟她以前住的人世也没什么区别。 一炷香被点燃，考核正式开始。 第一局的擂台赛上台人数很多，南歌知道不能和这些人正面抗争，所以能挡就挡，能躲就躲。 期间虽然看到乐兮有意要找自己麻烦，不过仗着人多，也就躲了过去。 第一场结束，道长清点了一下人数，不做任何休息，燃起另一柱香，开始进行第二场。 第二场只有十二人参加，言风、乐兮都在其中。 要是再以往，南歌肯定是没把握的，但是这段时间在碧华营造的结界里，她不知经过了多少场这样的对决。 而她的对手，又都是出其不意的小鬼小怪，言风和乐兮联手，都敌不过她。 这场比试着实精彩，看得人都是目瞪口呆。 当擂台上还剩下三个人的时候，看客们几乎都不能呼吸了。 还有哪些已经被淘汰的内门弟子，之前还觉得一个小仆役能留下来不过是靠运气，现在看她出手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如，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狗眼看人低。 言风和乐兮也是惊讶，这小丫头深藏不露，居然这么厉害？ 一个不注意，第二注香还没燃尽，南歌就将两人打下了擂台。 万众瞩目中，独自傲然挺立的，只有南歌。 擂台上下一片寂静。 碧华坐在上座，撑着脑袋看着这个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弟子，很是满意。 早就说了，出自他手，头筹，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成为囊中之物。 南歌胸口起伏，什么叫一鸣惊人，什么叫一飞冲天，这回，你们看清楚了吧！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向高处的碧华。 只见他远远冲自己点了点头，好像是对自己的赞赏。 只有在这个时候，南歌才忽然有一些小小的感动。 不管碧华因为什么教自己，至少如果没有他，她不可能这么畅快地扬眉吐气。 能有这样的结果，也不枉费这一个月的辛苦。等飞升成仙，她就能在天界见到父母了。 南歌从擂台上飞身而下，听见道长宣读这次考核的结果。 她自然是毫无例外地成为飞仙之列，不过考虑今年的选拔特殊，所以特释放两个名额，分别授予言风和乐兮，因为他们是同时从擂台上掉下来的人。 今年一下子提拔三位飞仙，不少人暗自扼腕，没有把握这么好的机会，但也有一部分表示乐观，至少能说明，只要表现得好，天族还是会特设例外的。 言风和乐兮远远朝玄明道长和碧华灵君施礼道谢，南歌亦是遥遥一礼。 言风飞升那是受之无愧，可乐兮明明是受言风保护才能支撑那么久，为什么她也能飞升？ 南歌不大痛快地看向高台，不知什么时候，碧华已经退场了。 第45章 春心萌动 司宸和小圆从人群中挤出来给南歌道喜。 什么以后同是仙友要互相关照之类的，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南歌没怎么往心里去。 等人群散了，回到凝碧殿，就看到碧华还坐在老地方，认认真真地剥桔子。 南歌径直走过去。 到口的“老师”两个字眼，给她换成了“灵君”。 碧华抬起头来：“怎么，刚赢得考核就过河拆桥，连老师都不叫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没想到，老师就是那个至高无上的尊神而已。 碧华笑着将剥好的桔子递过去：“罢了，等上了天，你确实不能叫我老师了，提前改了称呼，也好。” 南歌看着桔子，没动。三界最厉害的神给自己剥桔子，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这么接下，会不会太没规矩？ “怎么？连老师的剥的桔子也不接了？”碧华撇撇嘴：“还不赶紧接着，以后上了天，可就没这待遇了。” 南歌诚惶诚恐地接了：“真是麻烦灵君了，要不以后，小的上天给您剥桔子吧。” “我不爱吃桔子。”碧华示意南歌坐下。 既然某位尊神喜欢玩老师学生的游戏，南歌也不介意陪他过个瘾，坐下道： “之前灵君说，做了神仙，就能见到父皇母后，那我是一上天，就能见到他们了么？” “自然不是。”碧华说： “即便上了天，你也是个新人，天界那么大，也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不过你放心，我会替你安排，毕竟你我师徒一场的缘分，这点小事，不成问题。” 不管碧华是因为什么对自己格外照顾，南歌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她必须对人家心存感激。 “那以后老师有什么事搞不定了，也来找我，我能帮上忙的，必当全力帮你完成。” “好。”碧华眉眼带笑，看着南歌吃完桔子。 考核结束后，玄明道长还需要在仙君殿表示嘉奖，所以南歌没在凝碧殿留多长时间，又回了仙君殿。 南歌前脚刚走，司宸后脚就飘了出来，看着南歌地背影连连咂舌。 “哎呀呀，这活了几万岁，还是头一次听说你有事要帮忙的，你一介尊神，天下苍生都需要你的庇佑，若是你都搞不定了，她一个小丫头，能帮上什么忙？” 碧华不以为意：“至少人家的这份心意，三界难得。” 司宸错愕地回头看着碧华：“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对人家好的吧？十几万年都是你保护别人，难得蹦出来一个别人对你好的，你就春心萌动了？” 碧华白他一眼，他看起来像是这么容易心动的人么？ “你要是无事，就去冥界走一趟，把武德君和皇后的灵魂提上天来。本君答应了让她见父母一面，不能食言。” 司宸不高兴了：“我说灵君，我好歹也是天族的二皇子，你最近把我当成你座下仙使一样使唤，是不是太过分了？” “有么？”碧华一边洗茶一边说： “不是某人为了看热闹，很乐意当跟班么？现在热闹看完了，你可还没付出相应的代价呢！” 第46章 提灵 “我真是从未见过……”司宸指着碧华：“你这么厚脸皮的人。” 本殿下最近天上地下为你跑了多少趟，这代价还不够？ 不就是看你怎么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如此上心么？至于么？还不给看了？不给看你别做呀！ 碧华洗好茶，又倒了一杯茶：“我喜欢，为什么不做？你要是再不去冥界，我就把你上个月邀请百花仙子上月的事告诉朝云仙子，看她以后对你，还是不是和现在一样客气。” 拿朝云仙子威胁他！ 拿他的软肋？ 好啊，等我拿到你的软肋，用一样的法子对付你！ 看着司宸愤懑离去，碧华很是喜闻乐见。 刚走到门口准备前往冥界，忽然脚下一滞。 武德君过世已有一年有余，灵魂还留在冥界？没喝孟婆汤过奈何桥？ 带着疑惑，司宸来到冥界。 天族二皇子大驾光临，冥主惶恐，亲自来迎接。 “不知二殿下今日怎么有空，到冥界视察来了？” “视察谈不上，碧华灵君让我来帮忙提个人的灵魂上天。人族前朝的亡国之君和他的皇后，灵魂是不是还在你这儿拘着？” 冥主点头：“确实。” “凡人死后不是应该送往三途川了？为什么还留在冥界？还留了这么久？” 冥主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一般人死后，判定其生前无重大罪行，自然送往三途川，但是这位武德君，有点特殊。” “怎么？还有执念？他的公主？” 冥主摇头：“是帝陵。前朝帝陵被毁，武德君自觉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所以才留在小仙这里不肯离去。说来也怪不得他，这人族改朝换代乃是常事，但挖人帝陵的，还是头一遭。所以武德君才因着这个执念久久不能离去，皇后心念君主，也就一起留下了。” 前朝帝陵被毁，这事他倒是没听说过，那南歌知道这事吗？ “这新任的胤和君挖人祖坟干什么？他难道还在乎那些陪葬品？” 他都当上人族君主了，以后什么好东西得不到，为什么非要拿死人的东西？ “殿下有所不知，前朝国宝北海灵石乃是天下至宝，胤和君听说这东西埋在帝陵，就派人将前朝帝陵炸了，不过毁了帝陵，也没找到灵石。” 那是自然，灵石在南歌手里呢。 南歌知不知道这事儿不好说，碧华肯定知道，先把人提上天，其他的留着以后再问。 司宸前往冥界的这段时间里，玄明道长召集了宣清山的诸位弟子共聚仙君殿，为本次得以升仙的三个人道贺。 言风本就是众入门弟子的楷模，他这也算是众望所归，所以大家都围在言风身边表示恭喜。 乐兮在弟子当中的位份虽不高，但因着她的身份，也有不少人前来道喜。 只有南歌，以一个仆役的身份夺得头筹，还害的言风差点不能升仙，虽说实力不容小觑，但一年来深藏不露，让不少自诩清高的羡门弟子所不齿。 南歌遭人白眼惯了，也不在意，靠在门口. 她现在只想快快上天，然后见到父皇母后，一家人又可以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第47章 没说要正大光明 “南歌公主夺得头筹还不高兴？” 乐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南歌收回思绪：“没有，只是想些事情。” “刚才不少师兄妹说，南歌公主是真人不露相，有这么好的本事却一直藏着掖着，想来，是看不上宣清山这种地方吧。如今飞升成仙，公主得偿所愿了？” “我得偿所愿什么？”南歌道：“我是个没有家的人，唯一的愿望，就是能有一个家庭。” “那升仙，能让公主有家？”乐兮讥嘲道： “哦对了，当神仙，可是有不少好处的，利用仙法做一个幻境中的家也不错，没有真的，有假的也能慰藉自己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南歌不想搭理乐兮，刚转身要走，却被乐兮一把抓住： “怎么？这就想走了？” 本来是想在升仙考核的时候给她点颜色，不曾想没有机会。 现在恭贺的弟子们都散了，玄明道长也离开了仙君殿，眼下只有他们，现在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又待何时？ “你想干什么？” 南歌意识到不对劲，神色也严峻起来：“乐兮，你应该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乐兮冷笑：“是，我们是不是你的对手，但是……” 还不等说完，一把粉末撒向南歌。 毫无戒备的南歌来不及抵抗，晕了过去。 乐兮看着倒下去的南歌，很是满意：“我没说要正大光明地对付你啊！” 言风将装有粉末的小瓶子收起来：“乐兮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帮助乐兮，是因为碍于她的身份。 即便马上就要离开人界了，上了九重天，他一样是个没有背景的小仙。 言风很早就听说过，神仙也分两种： 一种天生就是神仙的，比如碧华灵君，比如天族二皇子； 还有一种，是靠修炼升仙的，就像他们这种。 正如宣清山的外门弟子不如入门弟子一般，修炼升仙的也不如天生的神仙。 但也不是毫无机会出人头地，就看你升仙的时候，能给天族带去什么。 乐兮是一国帝姬，她有机会升仙，皇族肯定要让她带着重礼上天。 他若能跟她搞好关系，以后在九重天，日子也会好过些。 所以，他虽不赞成乐兮这么做，但依旧还是帮了她。 事先安排好的侍女将南歌套进了麻袋。 “为什么不？”乐兮边走边说： “她当初故意让我在你面前丢丑，给我使绊子，让你对我心生嫌隙，这个仇，不能不报。” “那你打算怎么做？” “废了她，看她还怎么上天！” 乐兮停下脚步：“言风，这件事是我跟她的仇恨，与你无关，你就先回吧。” 言风犹豫了一下。 “你能帮我我很高兴，但这毕竟不是光明磊落的事，言风，你在我心里，是像太阳一样的人，我不想，你为我脏了你的手，你先回去等我吧。” “也好。” 乐兮做的决定从不曾改变过，言风没有坚持：“南歌的仙法不差，那你自己也小心。” “我知道。”目送言风离去，乐兮匆匆回了自己府邸。 第48章 板上鱼肉(1) 上回依依就是在这里，让到嘴的鸭子飞了，这一次，乐兮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她将南歌用缚线索绑住，让她使不出仙法，继而，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冻得南歌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乐兮看着她，高高在上地看着她，看她慢慢恢复些神智。 “依依。” “奴婢在。” “上回她让你吃了那么大的苦，现在你想怎么讨回来，就动手吧。” 乐兮冷冰冰地看着南歌，你今天落到我手里，就等着受苦吧！ 依依将拳头捏得咯咯响。 “小贱人胆大包天，居然敢给我们公主难堪，还狐媚卖弄，妄图勾引言风大人，甚至连天族的二皇子都不放过，你可真是有手段啊！既然你这么有手段，我今天就废了你的手，看你以后怎么用它来勾引人。”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副竹夹来。 竹片撞击的声音嘎达嘎达，看得南歌心里一阵一阵发麻。 在依依说那些废话的时候，她本想挣脱束缚，无奈身上的仙法一点都使不出来。 捆在身上的麻绳看起来普普通通，却有一股力量在和她的仙力抗衡。 她是拥有北海灵石的人，自然知道世间有不少仙门法器，现在绑着她的，肯定是其中一种。 没想到修得了这么高的仙法，到头来还是板上鱼肉的命运。 南歌眼睁睁看着竹夹套在自己手上，然后，两个侍女左右猛地一拉。 “啊——”南歌差点疼得晕过去。 又是一阵用力。 “啊——”南歌额上背上冷汗涔涔。 “都没吃饭吗？！给我往死里夹！” 依依冰冷的声音伴随着下一轮用力，南歌心头一紧，在剧痛中晕死过去。 “依依姐，这……”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才三下就晕过去了，今年的头筹，也太弱了点吧？ 没有仙法傍身，南歌也就是肉体凡胎。 从小养尊处优的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酷刑，自然不一会儿就晕了过去。 依依回头看乐兮。 乐兮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泼醒了，继续。” 两盆冷水迎面扑过来，南歌身子一颤，醒了。 还不等反应，巨大的疼痛有一次让她头皮发麻。 原来指头被夹断，是这种感觉吗？ 人说十指连心，她的手已经痛到没有知觉，而心，还被一下一下地揪着。 晕死，泼醒。 再晕死，再泼醒。 身体冷到极致，心里痛到极致。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晕了几次又醒了几次，只觉得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在痛。 而这种痛，还不知要延续到什么时候。 在依依心满意足地报仇雪恨时，露露准备了火盆，盆中炭火烧得旺旺的，火钳也烧得通红。 “公主准备烙在哪儿？”露露问。 乐兮抬眼：“你觉得呢？” 露露被她冷冽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小心翼翼地答道：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脸，要不，烙在她的脸上？” “知道还不快做？！”乐兮有些不耐烦。 露露应了，拿了火钳，走到依依身边。 南歌看着火钳，眼中尽是恐惧，这个女人，是要杀了自己还加毁容？ 第49章 板上鱼肉(2) 看到她惊恐的眼神，依依心中萌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 她越是害怕，她就越开心，她越是恐惧，她就越满足。 烧红的火钳触到脸颊上，发出烤肉般的“滋滋”声响，但南歌的惨叫声比“滋滋”声音更大。 这种痛，简直不是人能承受的。 乐兮端着一碗桂花茶，听着撕心裂肺的哭喊，高兴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南歌啊南歌，灭国的时候让你逃了，你以为，还能逃第二次？ 父皇翻遍了整个帝陵都找不到北海灵石，她从桌上拿起南歌一直贴身带着的乾坤袋，倒出里面的灵石，果然在你身上。 她来宣清山，除了拜师、监视仙门，还有获取北海灵石的任务。 当初在帝陵找不到灵石，又不见帝姬，父皇就猜测，灵石肯定在南歌身上。 果不其然，如今不仅灵石到手，这个小贱人也毁了手指毁了容，天底下，能有比这个更令人兴奋的事情么？ 露露手中的火钳冷却下来，南歌再一次疼得倒地不省人事。 露露转过眼去，不忍看这个残忍的场面。 “还活着么？”乐兮收好灵石站起来。 依依探了探南歌的鼻息：“还活着，怎么办公主，要不要一剑杀了她？” “那不是太便宜她了？”乐兮俯视南歌烫伤的脸，冷冷道：“扔出去，让她自生自灭吧。” 南歌是痛到失去知觉，但还不至于完全丧失意识。 她感觉到约莫有四五个人抬着自己，然后，前胸后背剧烈一撞，好像被人丢弃在了什么地方。 阳光晃着眼睛，晃得她不觉睁开眼睛，清醒了几分。 手上脸上那刺骨的剧痛，让她蓦地又出了一声冷汗，全身的肌肉都因为疼痛在颤抖，她赶紧再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坚持。 当年父皇母后被大火烧死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痛不欲生？ 或者，他们比自己还要痛？ 那晚的哭喊声好像又重新响彻耳畔。 作为一国之君，除了要忍受身体的疼痛，还要忍受亡国的心痛。 那时的父皇母后，应该比自己现在更痛苦吧。 好像有什么东西轻柔地盖到自己身上，让她感受到一丝温暖。 是谁？是谁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自己？ 不！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现在的而样子！ 她想躲，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疼痛吞噬了她的身体，她的大脑根本控制不了她现在的行动。 给她盖上袍子的人站着看了她一会儿，最后也只能叹口气。 这是乐兮的“杰作”，他想救，却不能违背乐兮的意思。 言风刚转身，便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眼神冷得能滴下水来的碧华灵君。 “灵，灵君？！”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也来了。 言风眼神恍惚，不敢直视碧华的眼睛。 碧华看了一眼随意被仍在杂草中的南歌，转过眼，继续冷冷看着言风：“谁干的？乐兮？” 言风没有说话，沉默，表明了一切。 “身为仙者，当以天下苍生为重，你们还没升仙，就如此残害他人性命？” 第50章 板上鱼肉(3) 言风没有说话。 碧华说得没错，可没错又能如何，他改变不了什么。 “在你们眼里，她不过是个奴才，是不是？” “不是！” 言风的音调陡然一高，也不知是急切地想要否认什么，但一对上碧华冷漠的眼睛，声音又低了下去： “乐兮公主，只是恨她……” “不恨别人只恨她？”碧华一声冷笑：“那我还要说，她是爱恨分明？” 言风咬咬下唇，没有说话。 无端残害他人性命，没有任何理由。 即便他帮了乐兮一个小忙，也不意味着，他觉得乐兮的做法是正确的。 碧华能感觉到南歌的生气在一点一点淡下去，现在救人要紧，由不得跟他废话了。 他走过去，从杂草中将南歌轻轻抱起，一转眼，就飘去了数丈远。 言风站在原地没动。 乐兮的所作所为已被灵君知道，怕是升不了仙了，那他呢？ 碧华灵君，又会如何处置他？ 碧华抱着南歌回到凝碧殿，司宸刚从冥界回来，正准备打招呼，看到碧华怀中命悬一线的南歌。 脸黑的跟别人欠了他债似的，瞬间也不敢跟他打趣了，急忙跟进房里。 “她怎么了？谁把她伤成这样？” 南歌十根手指尽断，左脸被烧伤，发着高烧，还在掉眼泪。 这么重的伤，就算治好了，十指也废了。 还有容颜，哪个姑娘能盯着毁容的脸过日子。 碧华生怕弄得南歌更疼，小心地将她放在自己床上，轻柔地查看了一下伤势，又轻柔地放下。 “如何？”司宸关切道。 “不好办。”碧华皱着眉头。 忽然，墙上人影晃动，碧华心中恼怒，衣袖一挥，数道寒光化作冰刃急射出去，吓得小圆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原来是她。 碧华收起愤恨的目光。 司宸走出去：“小圆姑娘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吓着了吧？别害怕，别害怕哈！有我在，别害怕。” 小圆好不容易才压下突突的心跳：“我，我想来问问，你们，你们可看到公主了？” 司宸不说话，示意她进去。 小圆提心吊胆地走进房间，看到碧华也背对着自己站在床边，而床上，正躺着她找了一下午的南歌。 “公，公主？！”小圆刚要扑过去，就被碧华挡下来： “你要是希望她死得快些，就扑上去。” 小圆被碧华的气势吓得冷静了片刻。“公主，公主她这是怎么了？” 脸上容貌被毁，这还是她的公主么？ “她还不至于死，你别现在就害怕得哭出来。” 碧华现在也是心烦意乱，更见不得女人哭。 “你先照看一下她，司宸，你跟我出来。” “哦。”司宸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姑娘，跟碧华走出去。 刚才被碧华的气势震慑住，小圆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现在看到公主这样，一个没忍住，又哇哇大哭起来。 还没哭到高潮，忽然又想到碧华的话，赶紧压住了自己的嗓音。 公主现在伤成这样，估计听不得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声吧。 万一把公主哭醒了怎么办？还是不哭了。 第51章 不能叫 小圆压着声音抽噎，缓步走过去，自己看着南歌。 哪个人下如此狠手？！把自己家公主伤成这样？！简直不是人！ 她抚摸着南歌的手背，心疼得看着她。 碧华和司宸都出去了，说是要自己照顾公主，可这个样子，怎么照顾？ 小圆六神无主地环顾一下屋子四周，看到衣柜，忽然想：她做不了什么，要不，就先帮公主换一套干净的衣服吧。 碧华带着司宸走出来：“你回一趟天界，找太上老君要两副接骨和养容的膏药来。” “可太上老君不是一向只炼丹？” “他最近有了新的研究方向。” 碧华说：“另外，跟天帝说一声，临时有变，今年升仙的名额，从三个变成两个。” 司宸心中明白：“另外，武德君和皇后，我已经带回你宫里了，由你座下的仙官沧岚照看着，你可以放心。” 碧华点头没说话，司宸刚要走，忽然又想到什么，回头嘱咐碧华： “你可是尊神，天规不容随意杀生，乐兮这么做，自有人族律法，你可不要因为这种人，触犯天规。” “我知道。” 刚才有那么一瞬，碧华是想去一把掐死乐兮的，不过理性已经战胜了感性，他不至于因为那种人糟蹋自己。 “你赶紧去吧，快去快回。” 司宸去太上老君那儿拿药，不一会就又回来了：“老君说这是他刚炼出来的升级版，你……” 话未说完，碧华就夺了药走回房间。 司宸站在原地，很是尴尬。知道你担心南歌，但至少也等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房中，小圆替南歌换了一套碧华的干净衣服，刚收拾好脏衣服，碧华就进来了。 “你去做点吃的，我给你家公主疗伤。” “公主，还能好吗？” 小圆知道眼前的人是尊神，有尊神出手，公主，应该会无恙的吧。 碧华没说话，坐下来开始准备给南歌上药。 司宸拉着小圆走出去：“放心吧，交给碧华灵君，我们去厨房，等你家公主醒了，直接有吃的。” 碧华坐在床边，又查看了一下南歌手上的伤。 打开药膏盒，淡淡的花香味飘出来，令人神清气爽。 他挑了一些膏药抹在南歌的伤口处，然后，双手握住她断裂的手指。 这一下的剧痛，又把南歌从恍惚中拉出来，痛得灵台一片清明，刚要叫，硬被自己压下来。 “痛就叫出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碧华松开手，又挑了些药膏抹在她的手指上。 南歌看清楚人，有些迷糊，她记得自己被乐兮丢了出来，难道是碧华将自己捡回来的？ 一只手处理好了，碧华又用同样的方法处理另一只手指的伤。 双掌刚一握上去，南歌又疼得满脸冷汗，但依旧咬紧牙关，一个声音都不发出来。 碧华看了她一眼，松开手，按摩她断裂的指骨。 “明明痛到脸上发紫，为什么不叫出来？” 这么隐忍的姑娘，他倒是头一次碰到。 南歌瞪着眼睛，强忍着剧痛，好一会儿，才颤声道：“不……不能……叫。” 第52章 骨气被碾压 刚才在乐兮面前的惨叫，现在回想起来，让她不忍回首。 因为那意味着，她向乐兮认输了。 国灭的最后关头，父皇母后都没有轻言认输，可她却那么轻易得认输了。 这在她看来，是一种耻辱。 碧华见她疼得嘴唇都青了，摇摇头：“有什么不能叫的，我又不会嫌弃你。你叫得惨一点，说不定我还会同情你一下。” 南歌勉强牵了牵嘴角：“灵君还真是会说笑话。” 碧华看着她脸颊上的伤：“如果可以，我倒是很乐意逗你笑，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为什么？”南歌皱了皱眉头。 “因为，”碧华洗了手，又拿起另外一种药膏：“要治你的脸了。” 手指的伤和脸上的伤不同，脸上的皮肉伤得更严重，还有被火烤过，上药之前，必须把最外面那层的肉剥离出来。 碧华刚一上手，南歌就“啊——”的一声惨叫起来。 碧华一笑：“很好，本君就喜欢你这么叫。” 在整个治脸的过程中，南歌乱叫一气，嗓子都差点叫哑了，等碧华为她贴好纱布，她羞愧得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秒钟之前还立旗子说要有骨气，一秒钟之后就把骨气踩在脚下碾压。 碧华看她又痛又悔又羞愧的样子，忍不住打趣： “这不是叫得挺好听的？干嘛要忍着？弄得本君以为，你的叫声跟某种动物似的，所以才不好意思呢。” 南歌咬咬下唇：“像什么动物？” “猪猪。” 碧华眉眼都带着笑意，南歌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丢死人！真是丢死人了！以后，还让她怎么面对这个尊神？ 碧华洗了手，收起药膏：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手上的伤，还有你脸上的伤，至少要十天才能恢复，所以，我们需要推迟上天的时间，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交给我就好。” “其他的事？”南歌奇怪道：“什么事？” 碧华擦干手：“自然是乐兮了，她这样对你，我自然要为你讨回公道！” 说起乐兮，南歌忽然想起来：“对了，乐兮还拿走了我的北海灵石，灵君若是可以，能不能帮我，拿回灵石？” 碧华点头：“好。灵石和公道，我一起帮你拿回来。” 第二天，碧华和司宸在仙君殿，亲自处置了乐兮。 作为仙门弟子，残害同门，实乃心狠手辣。 而为仙者，应该心怀天下生灵，乐兮虽然有升仙的仙法，却没有升仙的觉悟，当即逐出宣清山，永不得踏入仙门半步。 玄明道长还是很喜欢这位公主的，若是她残害的是别的人，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可她偏偏挑了碧华灵君最在意的人来得罪，他也就保不了了。 写了一封书信差人送给胤和君，至于乐兮公主嘛，他也会派人一路护送回皇城。 此事一出，宣清山瞬间炸开了锅。 一来没想到乐兮公主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二来也是没想到，一代公主也有被逐出山门的时候，而且，是前无古人的第一个。 第53章 港湾 一时间，传闻满天飞，就算这位尊神看起来再亲切和蔼颜值出尘，也没人再敢直视他一眼了。 神就是神，只适合挂起来顶礼膜拜。 乐兮公主离山前，被迫交出了北海灵石。 她虽然不甘心，却不觉得自己输了。 她输给了神，没什么好丢人的。 至于北海灵石，虽然很可惜，但以后必然会被南歌带上天界，只要不流于人界，对皇家来说，也不算是损失。 唯一要说可惜的，就是言风了。 那么个超然气质的男人，一辈子都难得碰到一个，回到皇城，更是不可能再遇到这等清新出尘的。 如此放手，确实有些可惜。 不过世间男子千千万，她身为胤和君最疼爱的掌上明珠，也不至于搜刮不到好的。 就当是来仙门玩了一遭，欺负了前朝帝姬，结了心头只恨，毫发无伤地回去了。 晚上喝了药，南歌抱着北海灵石放心地睡过去。 碧华熄了灯，靠在床头，借着月光打量着她的脸。 她有仙丹妙药治伤，不仅能治好不留疤，还能滋养皮肤更显光滑，是凡人求也求不来的灵丹妙药。 碧华不担心她的伤，只是为她这个人，有些扼腕。 家人被杀、国家被灭，遭当朝帝姬欺负，却不能欺负回去。 他是能将乐兮逐出宣清山，却不能将她逐出人界。 离开宣清山，她还是帝姬，还有别的世界等着她。 看上去是给了南歌一个公道，实则，不过一句空话而已。 可这丫头，却还是很满足，也许在她心里，灵石不丢，就是最大的补偿了吧。 月光顺着窗棂滑动，照满了南歌的脸。 碧华就这么打量着她，一如当年再槐江山上，他也是这么打量她的。 她睡着的模样十分乖巧，却又带着几分不安。 整个人蜷在被子里，以一种自我防御的姿势安睡着。 十万年了，还是一点都没变。 那时候她跟自己说，只要有自己在，她就很心安。 现在呢，是不是有他在，她也能很心安？ 碧华侧过身，手指滑过她的脸颊。 她也一动不动。他摩挲着她的脸，像是看得痴了，久久不能挪开目光。 犹记得当年他浑身浴血，一睁眼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恐惧、无助却又想帮他。 她将她的灵力渡给自己，才让他渡过一死，可他到离开的时候，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槐江山上的每一天，都过得平静又温馨。 大战后，每个人都身心俱疲，每个人都希望能有一个休憩的港湾，而她，就是他那时候的港湾。 没有战火、没有纷争、没有硝烟、没有血流成河。 有的是槐树下的落英、有的是山涧的清泉、有的是河边的青果、有的是这丫头每每烧焦的饭菜…… 说到饭菜，那时候她可没现在这么好的厨艺。 不是糟蹋塌了就是差点引起山林大火，就算安全地做完一道菜，那也不是酸了就是咸了，永远掌握不好味道。 后来他实在忍无可忍，只能自己下厨。 说起来，还要多谢她那时候厨艺不精，才练就了自己现在的好手艺。 不过她是什么时候，也擅长厨艺了？ 第54章 你管得着么 南歌不舒服地动了动睫毛，碧华拍拍她的后背，她动了动身子，又安稳地继续睡。 谁能想象，这么一个看起来羸弱的姑娘，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内心。 连男人都未必能挺过来的痛楚，她却忍了过来。 也是，她若是不强大，如何在槐江山渡过那么些孤独的岁月。 直到自己出现，她的生命里，才多了一些其他的色彩。 之后自己离开，她一个人，还能忍受槐江山上的孤寂吗？ 是不是因为不能忍受了，她才也离开了槐江山？ 十万年，她是如何离开槐江山？又是如何变成了现在的南歌？ 碧华不知道，等有机会，他一定要弄清楚，在南歌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样养伤的日子一连过了十日，某一天，当刺眼的阳光照得南歌很不舒服地睁开眼睛的时候，碧华告诉她，她的伤，已经全好了。 那一瞬间，所有迷糊的睡意一下子褪去，有的只剩下拆纱布的惊喜。 碧华小心翼翼地将手指和脸上的纱布摘下，南歌看着镜子里的脸，真的是一点疤痕都没有。 小圆也是盯着南歌的脸仔仔细细看了半天，不仅没找到瑕疵，甚至摸一摸，肌肤比以前更光滑了。 至于手指的伤，碧华建议她自己倒杯茶试试。 南歌看着桌上的茶具，提壶、倒茶，真的一点障碍都没有，指关节一点都不痛，而且比自己想得还灵活。 她倒了杯茶，递给碧华：“谢谢你。” 碧华接过茶杯，就当是接下了南歌的道谢：“不客气。” “南歌公主，为了你的伤，我可是去太上老君那里讨过药的，你不谢谢我？” 司宸站在一旁，质疑南歌偏心。 南歌也倒了杯茶递过去：“当然也是要谢谢二殿下的，等以后有机会上了天，还想谢谢太上老君呢。” “那就不用了。”碧华道：“那老头儿痴心炼丹，你的感谢对他无用，只要他的药能救人，他就很满足了，你别去打扰他炼丹了。” 司宸腹诽他：你是真替老君着想呢，还是不想让南歌去道谢？ 碧华回应他：你管得着么？ 南歌的伤好了以后，就要准备升仙的事宜。 玄明道长最近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以往只有一名弟子升仙，而今年变成两个，所有东西都要准备两件。 还好乐兮被剥夺了升仙资格，要不然更麻烦。 斋戒用的道具、告神用的吉玉、祀神用的稷米、祭天用的三牲、召唤灵鸟的烛火，以及美酒佳肴，样样都得提前打点好。 饶是做了不止一遍的玄明道长，每到这个时候，一样忙得像只没头的苍蝇。 连山中的日常事务都没工夫打理了，只能全权交给各位长老。 道长忙，弟子仆役也没闲着。 先是把仙君殿里里外外粉刷了一番，然后又将前院后院的花木都换了一轮，紧接着，又将前面的玉阶都修葺了而一番，有些破损处，都换上了崭新的玉璧。 现在仙君殿，站在山门口，都能看到它的玉碧辉煌。 第55章 月落三株树 南歌整天没事做，就跟小圆一边远眺仙君殿，一边议论仙门和凡世有什么区别，最后得出的结论： 除了仙门弟子更讲究一点，还真找不出半点差异。也不知道以后上了天界，是不是也是如此。 这一日依旧闲来无事，南歌洗漱完毕都准备睡觉了，却听到碧华来敲门： “走，我带你去看个好看的。” 两人使了隐身术，来到夜晚的仙君殿。 “仙君殿是你们飞升的时候用到的，我带你提前看看他们的布置效果。” 碧华微微一笑，拉着南歌直接穿门而过。 殿内，银河璀璨、皓月当空，流光万里，好似置身星辰之中。 “这……”南歌看得呆了，双眼怔怔看着殿内的景象。 这还是那个仙君殿吗？看起来和凡世宫宇无异的仙君殿，竟变得跟仙境一般！ 或者说，这才是仙君殿的本来面貌？ “你们飞升的那一天，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美景，所以，我提前带你来看看，你觉得好不好看？” 南歌怔怔点头：“好看。这，就是天界的景象吗？” “月落三株树，日映九重天。”碧华也是看着头顶的幻象，道： “海内十洲七十二福地，处处景象不同，你要是喜欢，到时候我可以带你一一去看。” 南歌看得太过震撼，都没听清楚碧华说什么，只是机械地点点头：“好。” 如果父皇母后都是住在这种地方，那自己一直牵挂的心，也是可以放下了。 碧华看着南歌，神色温柔如水，好像有些熟悉的景象，又莫名重合了。 南歌正看得入神，忽然，感觉到一双手臂从后面环住了她。 然后，两片炽热的唇便覆上了她的耳畔。 南歌一惊，吓得忘了抗拒。 身后人见她不反抗，绕到前面来，印上了她的唇。 这个是……碧华灵君？！ 南歌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他的脸那么近，睫毛那么长，双眸在银河的璀璨下让人有些不敢多看。 好像他漆黑的双眸，就和这满天星辰的幻象天空一样，多看一眼，就会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可是世间最至高的尊神啊！ 南歌被这双美得直叫人心荡魂移的眼睛震慑住了，他的眼底，好像天河一样，平静又深沉。 贴在一起的唇畔让南歌的大脑一片空白。 好像有很多事、很多静、都在这无声的交汇中被唤醒。 她仿佛看到一株巨大的槐树，树下的男子美得不可方物，自己径直走过去，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幻象还是什么？她从未离开过帝宫，又怎么会在一株槐树下和男子亲吻？ 唇间的温存让南歌闭上了眼睛，任由碧华将自己越抱越紧。 他轻轻吮吸着她的唇瓣，指尖抚摸过她的脸颊，温柔又体贴，引诱她、吸引她。 南歌仿佛已经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也忘了自己在干什么，从头到脚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酥软。 双手不自觉地环住他的后背，她也想要抱住他，想要紧紧地抱住他，仿佛自己一松手，他就会从自己双臂间溜走。 第56章 日映九重天 心脏扑通扑通，南歌的心从未跳得如此剧烈过，碧华环抱着她，也感受着她的心跳。 曾经还在帝宫中当帝姬的时候，曾经还和丞相公子一起花前月下的时候，南歌曾经幻想过，自己的初吻，将是什么情景。 是在帝宫的花园里？还是丞相府的池塘边？亦或是帝都某处风景宜人的宝地？ 可惜，都不是。 她和丞相公子还没开始一段正式的爱情，丞相就背叛了她的国家。 此后，儿女情长就被她封印在了自己的内心深处，也许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再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了吧。 她对自己这一生最现实的规划，可能就是在宣清山了却残生，与青灯古籍为伴。 她的内心不会向任何人敞开，而在这山里，作为一名仆役，也不会有人愿意走进自己的内心。 可是今天晚上，一个自己觉得毫不可能的男人，就这么闯入了自己的内心。 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被自己尘封的内心，好像又打开了。 她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只是本能地挣扎，可毫无反抗之力的挣扎，却让碧华抱她抱得更紧。 他掌心的温热顺着她的脸颊而下，指尖的触碰让南歌身子一动。 南歌觉得，这应该是一件极为害羞的事情，可偏偏从她的心底里，传递出一种奇特的愉悦。 碧华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吻得南歌快要透不过气来。 但她依旧抗拒不了。 就在这时，碧华忽然放开了她的唇，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再一挥手，两人就回到了凝碧殿的寝殿中。 南歌被他吻得迷迷糊糊，突然被放开，失落、空乏之感猛然袭来，就好像心被人带走了，躯壳里空落落的。 碧华看着身下南歌，也有点发愣。 自己怎么就情不自禁了呢？ 是仙君殿的幻象惹得祸，还是纷乱的心境惹得祸？ 不管是什么，一个声音在心底越来越响亮：他想要她！ 是的，碧华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是想要她，但不是现在。 南歌愣了很久，久到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终于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下子脸红到脖子根，看着面前的碧华，微微挣一挣，没挣开他的怀抱。 “别动。”碧华懒洋洋地说：“天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可是你这样，我没办法睡觉。”南歌脸涨得通红。 碧华微微睁开眼睛：“我哪样？” 他手臂一用力，将南歌拉得更近：“这样？” “你别闹。”南歌浑身上下跟被火烧了似的：“我们不能这样。” “怎么？这么快就厌倦了？”碧华有些失望：“你刚才，可不是这么拒绝我的。” “我，我刚才那是不知道，不知道你是这么主动的人！”南歌结结巴巴地说。 碧华彻底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不喜欢我主动？” 南歌摇头：“不是。” “那就是喜欢我主动？” “也，也不是。” 碧华忍不住嘴角上扬：“那是什么？难道，你想要自己主动？” 第57章 情不自禁 南歌觉得自己的脸要起火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说……” 碧华撑着头，好整以暇地看她：“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的意思是……”南歌憋了半天，也没搞清楚自己想说什么。 本来，她就是被碧华牵着鼻子走的，他说什么她就否认，现在他要自己说，可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碧华凑过来：“看你刚才的反应，是不是觉得，要发生什么？” “我没有！”南歌瞪大眼睛否认。 “那你为什么没办法睡觉？怎么样，才能让你有办法睡觉？” “你回去，我一个人睡。” 碧华看了一眼房间的陈设，道：“这是我的房间，你要我回哪去？” “我……”南歌语塞，她这才意识到，这还真是碧华的房间。 见她脸红到不能自已，碧华也不逗她了，松开她：“我再去拿一床被子，这样，就能睡着了吧？” 碧华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床备用的被子，抱着走过来，看南歌傻傻看着自己，眼神示意她往里面去一点：“好歹，给我留一点位置？” 南歌吓得赶紧缩到了床角。 碧华笑了笑，放下被子，侧身闭上了眼睛，真的没再碰她。 半晌，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南歌的心，也稍微平复了下来。 脸颊似乎没那么红了，心跳也似乎没那么快了。但是一个疑问，就冒上她的心头： 他是尊神，为什么要吻自己？为什么？没道理啊！情不自禁？ 男人总是情不自禁的。尊神也是男人，应该具备男人身上的这种品质。 可自己为什么也情不自禁了？ 南歌的脸又红起来，而且，她刚才居然还很期待会发生点什么。 天哪！这哪是一个帝姬应该有的想法啊！ 连碧华都猛然醒悟适可而止了，她居然还很失落！她是帝姬啊！怎么能有这种龌龊的想法？！ 南歌想哭，更像给自己一个大耳光子。 就因为他长得好看了点？仙法厉害了点？身份尊贵了点？自己就情不自禁忘乎所以了？ 他是碧华灵君，不管这一个月在宣清山如何待自己好，等回到了天界，他就会重新回到那个受万人景仰的位置上，自己一个刚刚飞升的小仙，跟他将再无瓜葛。 所以，他才适可而止，放开自己。 那自己呢？自己在失落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南歌抱着被子，在床角轻轻躺下。 她和尊神，是不可能的吧？ 刚才不过是情之所至的意外。 对！就是个意外！ 这么一想，南歌忽然释然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发生点意外没什么，重点在于意外之后如何补救。 碧华选择逃避，那自己也选择不面对好了！ 时间会让大家都忘了这个意外的！嗯！就是这样！ 南歌盖好被子，一边想，一边缓缓进入了梦想。 等枕边人的呼吸均匀了，碧华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外么？他承认。可是逃避，他可不承认。 十万年前他逃避了一次，怎么可能再逃避第二次？ 南歌，这一次让我抓住了你，就不能再让你消失第二次。 第58章 升仙 第二天南歌醒来的时候，枕边人已经不在了。 而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好像昨晚发生的事，跟个梦一样。 南歌抱着被子发了会儿呆，确认自己昨晚应该不是做了个春梦，才从床上起来。 自从这一晚之后，碧华就不见了，偶尔能碰见司宸，说他筹备升仙的事宜去了，这两天，可能不会回来。 正好他不在，也能让南歌和小圆多聚聚。 毕竟小圆不能上天，以后她们，可真就是天上地下再也不见了。 而且天上一天等于地上一年，南歌升仙后有不少事要学习，就算速度快，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做完。 那时候人界已过了十多年，小圆以后是继续留在宣清山做仆役，还是另有打算，她们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好好计划计划。 当初小圆是为了陪自己才来的宣清山，不能让她继续做仆役。 自己走了，小圆该有她自己的生活。 而女人这一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能嫁一个好人家。 司宸觉得南歌的想法很有道理，不如等回了天界，让月老给牵个红线，再让司命给小圆安排个幸福的人生，这一切，就算圆满了。 南歌对此感激不尽，表示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司宸。 司宸倒是不在意，这种事对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但是在此之前，还是想想去什么地方比较好。 小圆从小长在皇城，没见过江南的风景，她说以后，想在江南生活。 司宸说没问题，到时候他回去安排一下，保证小圆下半辈子幸福美满。 南歌对此又感激不尽。 一眨眼，就到了升仙的日子。 南歌送小圆下山，给足了盘缠，司宸又在她身上下了护身符，保她一路平安，之后，两人一起来了仙君殿。 碧华位列高处，司宸站在他的下首，玄明道长站在阶下，念着冗长又听不懂的祭天文书。 南歌和言风跪着，接受圣水的洗礼。 那次乐兮犯错，其实言风是帮了小忙的，不过这次并没有剥夺他升仙的资格。 听说因为他也是被逼无奈，再加上他本心也觉得乐兮做错了，还算有点良心，就让他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南歌偷偷瞄了一眼上方的碧华，只见他神色威严，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边上的司宸也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装得很不好亲近的样子。 冗长又听不懂的祭天文念完之后，半空中传来一声锵锵的鸣叫。 众人移至殿外，就看到一只长着色彩斑斓羽毛的禽鸟从天而降。 这是鸾鸟，传说会带来祥瑞的灵鸟。 鸾鸟俯冲向下，带起一片狂风，而后又展翅高飞，直冲天际。 宣清山除了玄明道长，何人见过这等场面，不由纷纷惊呼。 那鸾鸟在天上盘旋了九圈之后，降落到仙君殿前的空地上，众人纷纷恭敬弯腰行礼。 碧华从高处走下来，踏着祥云，领着南歌和言风，走上鸾鸟的脊背。 鸾鸟振翅一扇，又是卷起一阵狂风，下一刻，再度展翅飞起，直冲云霄，再也看不到身影。 第59章 金屋藏娇 天有九野，亘古绵长。 鸾鸟带着众人降落在南天门外，沧岚早已在此等候着。 看到众人归来，上前一礼：“灵君，众神已在仙君府等候。” 宣清山有仙君殿，九重天有仙君府，初初成仙的凡人，都要在仙君府定一定此后在九重天上的阶品。 每每都是碧华亲临，这次也不例外。 言风在宣清山就是玄明最得意的门生，文韬武略样样出色，按众仙的意思，其实可以交给北方战神陆吾培养。 刚好陆战神现正盯着魔界，刚好可以让言风亲去历练历练。 若是没有帮助乐兮的那档子事，碧华也确实想让言风担此大任，不过人界那桩事着实让他心里不痛快。 所以钦点言风先去做些文职工作，比如了解了解天族战史，以及三界格局之类的。 其实这种事，摆明就是闲差，言风也知道，他得罪了碧华，不可能没有一点处罚。 只是在人界碧华不好出手，如今上了天，肯定是要治一治他的。 至于南歌么。碧华盯着她打量了半天。 众仙对于碧华灵君在人界亲自传授一位帝姬的事也有所耳闻，如今这位帝姬升仙，众仙也想知道，碧华准备给她定个什么阶品。 要说南歌的本事，厨艺算一个，但不能去膳房做仙厨啊，这不是浪费了她一身好本事么？ 那跟言风一样，追随战神？ 四大战神麾下没一个女儿家，再说让女人上战场，传出去，人家还以为他们天族没有男人呢，也不合适。 她曾经虽是个帝姬，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过人之处。 碧华也是盯着南歌看了半天，最后想来想去，要不，就让她先跟着沧岚留在瑶光殿，等他想好了，再做打算吧。 定阶品的朝会结束，众仙散去，碧华也因要去见天帝，就让南歌继续跟着沧岚。 刚在殿上就觉得众仙的神色怪怪的，一出仙君府，南歌就问沧岚： “敢问这位仙官，那瑶光殿，是个什么地方？” 沧岚道：“瑶光殿乃是灵君的住所，哦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是灵君座下的仙官，你叫我沧岚就好，灵君叫我带着你，要不，我就先带你熟悉熟悉瑶光殿的环境好了。” 南歌脚下一滞，忽然想通了那些仙人脸上玩味的表情。 这是觉得碧华从人界带回来一个红颜知己，故意要金屋藏娇的意思？ 南歌忽然就想到了那晚在仙君殿的一幕，顿时耳根子一红，开始担忧自己以后在天界的生活。 沧岚走了两步，觉察到南歌没有跟上来，回头准备催促，就看到南歌脸红脖子粗地站在原地。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南歌慌忙跟上去：“小女子初上九重天，对天界的规矩不了解，不知道这瑶光殿……” 灵霄殿中，说明了这次升仙事宜，殿内只剩下天帝和碧华两个人。 碧华是尊神，就算是天帝，也不好过问他的私事。 只是这次忽然带了个凡人帝姬上天，天帝觉得，这绝不仅仅只是因为有好感那么简单。 第60章 前世是拯救了三界么 “虽说灵君做事一向有您自己的道理，不过关于南歌公主，本君还是想问问灵君，究竟，是有什么盘算？” 天帝斟酌了半天才决定这样开口。 心中疑惑，委婉表达，怕碧华跟他绕圈子；直接说，怕碧华不高兴，但不高兴，也得把事情说明白了。 虽说天界养一个闲人没什么，但总得给这个闲人一个阶品封号吧。 饶是以后真留在瑶光殿做事，也总得有个仙官、仙使的抬头什么的。 碧华就知道天帝单独留下自己是因为这件事，也正准备道明来着： “天帝应该知道，万物有生自有灭，乃天地定法，本君亦不能逃脱。待到那日，本君的仙力化作灵气，汇入四海八荒的山河湖海中，天族，打算如何？” “这……” 父神在世的时候，碧华就活着； 大战，上古众神几乎全部陨落，碧华还活着； 十万年，天地安定、四海太平，碧华依旧活着。 许是活得太久了，让天界的众人已经习惯，有这么一位尊神庇佑天族，却从未想过，这位尊神，也有陨落的一天。 见天帝陷入沉思，碧华就知道，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如今天下太平，可以说是大战后的功劳，神族、魔族元气大伤，又划定了边界，才得以换来十万年的太平。 但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十万年的安稳已经够长了，却未必还能再有下一个十万年。 若期间再生战火，而本君又陨落消散，不提前找一位接班人，守护四海八荒的太平，本君，着实不能了无牵挂地离开。” 天帝心头一阵：“灵君的意思是……”您将要陨落了？ 后面半句话没说出口，天帝也不敢说出口。 “倒不至于现在就陨落，不过本君和南歌确实有前缘，与其找一位不相干的继任者，不如，找一个与本君有联系的。” “所以灵君的意思是，想要培养南歌，作为未来四海八荒的守护者？” 碧华的意思天帝明白，但找一位女子守护三界，能行吗？ 碧华点头：“也许南歌现在的力量太弱，会让天帝心存顾虑，不过这时间不还长着，在本君陨落之时，必将交给天帝一个可以但此重任的后继者。” 碧华都这样说了，天帝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但是上古神灵陨落，这样的预兆，是不是昭示着：三界，即将又要发生一场灾祸？ 瑶光殿在天界的九重天，是整个天界的最高层，越是往上走，越是肃然安宁。 沧岚一路介绍着碧华在天界举足轻重的地位，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南歌深刻意识到，自己是受到了多么尊贵之人的庇护。 她前世是拯救了三界么，今世才能遇见碧华？ 九重天上，星辰漫天，瑶光殿内，琼香缭绕。 “灵君未说将你安置在何处，要不，你且先住在南殿如何？与灵君居住的东殿仅一池之遥，若是灵君有什么事找你，也方便。” 南歌初来乍到，自然万事都听沧岚的，点点头：“但凭仙官安排。” 第61章 看热闹 沧岚带着南歌在瑶光殿内转了转，大约熟悉了一下环境，又带她到殿外转转，了解了解天宫的方位。 九重天往下，是八重天，那里长久无人居住，只有一些仙娥常驻打扫。 正介绍着，就看到碧华踩着玉阶拾级而上。 他穿着一身白玉色长袍，俊得不可方物。 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天界灵气润泽的影响，南歌觉得，他好像比在下界的时候，更加清俊。 那些打扫的仙娥看到碧华，登时脸颊就红润了，好像娇羞的少女般，一边委身施礼，一边又忍不住偷偷瞄他。 可碧华就好像没看见一样，径直走向南歌。 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还未走近，脸上就浮现出一丝笑意来：“周围的环境可熟悉了？” 南歌点头：“沧岚已带我都看过了。” “那住处可安排了？” 沧岚道：“安排在了南殿。” 碧华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 “如今做了仙，就不要穿凡间的那些衣服了。沧岚，你找个仙娥带她去挑些衣服，挑好了，我带你去琼花海看热闹。” 沧岚带着南歌去找仙娥，南歌就问他：“请问这琼花海，是什么地方？” 沧岚道：“是天界的一个花园，园中开满了四季鲜花，很是漂亮。刚才灵君说带你去看热闹，估计是去找二殿下，听说浮玉公子今日来找二殿下，两人相约在琼花海，” 沧岚说着，轻声一笑：“难怪我看定阶朝会还没结束，二殿下就急急溜出去，估计是着急去准备了。” “这个浮玉公子，又是什么人？” 放眼整个天界，南歌现在认识的也就只有四个人：碧华、司宸、沧岚和言风。 沧岚已经带她来到了南殿：“你先去换个衣服，浮玉公子什么人，灵君应当会给你解释的。” 天界没有四季，一直都是微风和煦的天气，所以这里的衣服也没有四季之分，都是青罗软罩，穿在身上轻轻薄薄，很是舒服。 浮玉公子是南方四十六座仙山中，浮玉山山神的儿子，小时候初来天界，就在琼花海遇见了少时的司宸。 听说当时司宸手里拿着一颗五彩琉璃珠，很是傲娇，觉得天上地下再没有人能拿出比这更好看的珠子，于是就在琼花海显摆。 浮玉公子看他那傲娇的样子着实不爽，于是用混着戏闲散的仙酒给他放倒，拿走了五彩琉璃珠。 那戏闲散就类似于人界的迷药，无色无味，神仙喝了也会迷得不省人事。 少时的司宸不胜酒力，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而浮玉公子早跟着他的父亲回了浮玉山，在下界过了一年，至于那颗五彩琉璃珠，也早不知道被他丢到了什么地方。 两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浮玉公子第二次上天的时候，好巧不巧，又碰到司宸在琼花海显摆他刚刚从太上老君那里偷来的仙丹，传说可治百病。 浮玉公子见了，又用同样的法子把他放倒，拿了仙丹还给太上老君，得到了老君的赞赏，送了他一整瓶可治百病的仙丹。 第62章 寒不寒碜 在同一条沟里翻了两次船，司宸醒来的时候肠子都要气断了。 扬言要下界铲平浮玉山，不料心思败露，被他老子，也就是天帝，狠狠教训了一顿。 偷太上老君的仙丹也就算了，居然还要砸人场子，简直不可教。 于是被罚面壁了三天，而此时的下界，已经过了三年。 浮玉公子用太上老君给他的仙丹救了不少人，将浮玉山的威望又拔高了几层。 当地老百姓见山神如此体恤民众，筹钱修葺了山神庙，日日夜夜香火不断，现在的浮玉山，已经成了南方四十八座仙山里香火最旺盛的一座。 将自己的成果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司宸怎么能人的下这口气？ 于是，在浮玉公子第三次上天的时候，他终于成功地在琼花海将人截了下来。 “喂，小子，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据当时在场的仙者回忆，那时候的司宸拽得跟他家老子似的，可惜浮玉公子根本没把人放在眼里： “知道啊！天族二皇子，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你的那些糟心事，在下界都传遍了，听说前两日你还被天帝关禁闭了，怎么？刚出来就又想进去？” “浮！玉！”司宸气地脸一抽一抽的：“你每次都用戏闲散迷晕我有什么意思？敢不敢光明正大地比一场？” “比就比，比什么？” 浮玉公子一次拿走了五彩琉璃珠，一次拿走了仙丹，着实可见这位公子没什么钱。 于是当年司宸不懂事，以为斗富就能叫浮玉丢脸，就说：“就比咱们谁的宝物更多，输的人，对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浮玉公子欣然答应。 可惜那一天，司宸的缚线索输给了浮玉的离神符，丢了面子不说，连缚线索也被浮玉带去了下界。 自那之后，每每浮玉公子上天，司宸都要叫他在琼花海比一场。 可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次都没赢过人家。 南歌听了很是震惊，司宸不是天族二皇子么，怎么拿出来的东西还不如下界的一个山神？ 天族二皇子，原来这么寒碜的？ 碧华笑道：“天族自然不寒碜，只是浮玉山不比一般仙山，它是南方四十八座仙山里香火最旺盛的，每年给天族的供奉，也是四十八座里最出彩的。 司宸虽是二皇子，却没有执掌天界仙器的权限，他能拿出来的东西，自然跟浮玉公子不能比，所以每年输给人家，也没什么稀奇。 他前两日找我讨要了乾坤八卦扇，我很好奇，浮玉公子今年拿什么把他比下去。” 南歌听他这么说，也很好奇司宸这次要怎么出丑。 两人来到琼花海，远远就看到司宸和浮玉公子对面坐着，觥筹交错，笑语盈然，看起来还挺祥和。 不过看到周围三三两两，或站或坐或假装在赏花的众仙人，就知道这种祥和，不过是摆摆样子而已。 “司宸好歹是天族皇子，每年比输，天帝不觉得脸上无光？” 碧华挑了个观赏的好位子：“小孩子斗气，天帝何必跟此一般见识。” 第63章 你作弊! 花海中，南歌看着浮玉公子的模样，似乎比司宸年长些，跟她印象中的白胡子山神，有些不同。 浮玉公子含笑看着司宸： “听说二殿下对今年的比较很是在意，还特意找碧华灵君讨要了仙器，灵君乃九重天尊神，想来二殿下这次，是胜出有望了。” “呵呵。”司宸皮笑肉不笑： “那是自然，本殿下之前是不跟你一般见识，今天就让你看看，本殿下认真起来，连自己都赞叹。” 说着，拿出了乾坤八卦扇，一把拍在桌案上： “看到没，这可是上古神器，只要我打开扇子一扇，别说是你了，就连你那浮玉山，我都能从南边给你吹到北边去！” “哦~”浮玉公子盯着桌上的乾坤八卦扇看了半天，频频点头： “确实是个好东西，听说碧华灵君曾经拿它赶走了不少痴缠的女子，后来大战的时候，又一扇扇走了魔族三万骑兵。 只不过要操控这扇子，对灵力修为的要求很高，二殿下虽然得了扇子，却未必能用得了啊！” “我们就是比谁的法器厉害，又不是比谁能用得了法器。你今天这么多废话，该不是准备认输了吧？” 浮玉公子面不改色，似乎毫不在意：“就算要认输，也应该把东西先亮出来再认输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拿出玄玉琉璃屏风： “虽说乾坤八卦扇确实很厉害，但也不是毫无应对之法，当年碧华灵君的扇子被盗，为了避免麻烦，他又做出了一面玄玉琉璃屏风，能够抵挡这扇子的威力。” 看着司宸的脸有一下没一下地直抽，浮玉公子还是一副很沉得住气的样子： “二殿下，没想到我们不约而同地拿出了碧华灵君制作的法器，可见你我有缘，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不争的事实是，不才，又赢了。”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那些装作赏花的都在交头接耳，似是在感慨，司宸殿下的颜面真是越来越不值钱了。 司宸气愤地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浮玉的鼻子说：“浮玉！你作弊！” 因为站得太快，连坐着的椅子都被他弄倒了。 浮玉看了一眼，指了指弄倒的椅子：“二殿下，注意仪态。” “仪个毛线态！”司宸依旧指着浮玉： “谁跟你有缘？你是不是事先打听过我要拿什么法器来的？我说怎么每年你都赢我，原来是作弊的！” 浮玉也站起身来： “二殿下，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和天界的交流一向少之又少，就算想要作弊，又找谁去打听二殿下出的法器呢？除非，是碧华灵君，但以我的身份，怎么可能问得到？” 司宸一想，也对，这事只有自己和碧华知道，总不会是碧华透露给他的？ 司宸的目光幽幽看向碧华这边，碧华坦荡荡地看着他，好像在说： 别胡思乱想，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司宸琢磨着，应该也不像，继续对上浮玉： “那下次，我们再比一场！我就不相信，还比不过你了！” 第64章 没脸没皮 不得不说，司宸的心理素质确实是好，若是换做南歌，早放弃了。 一次丢脸不可怕，可怕的是次次丢脸。 司宸气呼呼地来到碧华和南歌这边：“你们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碧华摆摆手：“我是带她来见见世面的。” “这种世面有什么好见的。”司宸不高兴地把扇子扔给碧华：“你这破扇子，一点用都没有！” 南歌小声说：“可刚才人家说，这扇子扇走了魔族三万骑兵。” 司宸一个狠厉的眼神扫过来：“你，再，说，一，遍！” 南歌闭嘴不说了。 碧华收了扇子，也不说什么，自己运气差，跟扇子有什么关系？ “某些人啊，也就只会在小姑娘面前呼来喝去，有本事，甩脸色给浮玉公子看啊！” 一边说话一边走过来的，是个面容姣好的姑娘，一双如山泉般清澈的眼睛，对司宸一点不客气： “输了比赛把气撒在人小姑娘身上，算什么男人。” 姑娘走过来，冲碧华一礼：“朝云见过灵君。” 而后又看向南歌：“这位姑娘就是今日升仙的南歌公主吧？” 南歌也赶紧起身行礼：“敢问姑娘是……？” “我是朝云。”朝云仙子笑道：“负责给雷公电母打下手，我还有个姐姐是晚霞，有机会认识认识，同在天界为仙，以后就是仙友了。” 如此平易近人，南歌觉得这个朝云仙子很友好。 一旁，司宸早已经给朝云倒了杯茶：“早上累了吧，渴不渴？喝点水，润润嗓子？” 朝云手都没抬：“我不累，二殿下还是自己喝吧，毕竟又输了，心里还是很累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南歌以为司宸会不高兴，可偏偏人家乐得被朝云怼。 “这有什么？我这叫屡败屡战，有没有觉得，我特别努力，特别奋勇无畏？” 朝云把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煞有介事地摇摇头： “除了没脸没皮，我还真没看见二殿下有这等气质。” 真是怼得司宸体无完肤。 “朝云你不能这么说嘛~”司宸放下杯盏凑过去：“你是不知道，主要是浮玉那小子背地里耍阴招，我敢肯定！他肯定是作弊了！” “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朝云重新看向南歌：“南歌，我还有事，听说你现在住在瑶光殿是不是，等我空了，再去找你玩儿。” 说着，又冲碧华一礼，转身离去。 “朝云你别走呀！等等我，等等我朝云~” 司宸甚至都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追了出去。 南歌看这两人的关系，看得一头雾水。 “二殿下这是……？” 给雷公电母打下手的人，阶品应该没有天族二皇子高吧？ 可这个朝云，似乎根本没把司宸放在眼里？ “去追心上人了而已。”碧华淡笑道：“他就是这样，莫要见怪。” 怪，那定是怪的，只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倒不如说，南歌对这位天族二皇子的好感度，又提升了一分。 不端架子、真性情，比下界那些所谓的贵族，不知好了多少。 第65章 妖风 “热闹看完了，走，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正要问去哪儿，碧华使了个瞬移术，两人就落到了一个山头上。 “这是哪儿？”南歌看周围青木苍翠，不像是天界的景象。 “浮玉山。”碧华说。 “就是浮玉公子的那座山？”南歌问。 “不错。”碧华带着南歌走在山上，四下环顾着。 “为什么我们要到浮玉山来？难道真的是浮玉公子作弊了？”南歌紧跟上去。 “不是。”碧华笑道：“我犯得着因为那种事来一趟浮玉山么？只是听闻，浮玉山最近，不太平。” “不是说浮玉山是南方四十八座里香火最旺盛的？”南歌不解了：“有什么不太平的？” “有信徒来山上还愿，却没有回去。”碧华说：“那日山神在朝会上提到此事，天帝虽没有放在心上，我却觉得有些蹊跷。” 她知道碧华在天界是什么身份，这种小事，一般不用他操心，但他却特意来山上走一遭，为何？ 南歌脑子一转，道：“是因为这么大的事，浮玉公子却没有重视？” 碧华本没想到南歌会想到这一层，听她这样说，更觉得自己带她来是来对了。 “正好，你虽已经达到分神的境界，但对一个仙来说，还是太低了些，看这次能不能借着历练，达到合体的境界。” 两个人走到浮玉山上，一边欣赏山中景色，一边查看有什么异常。 忽然，碧华停下了脚步，问南歌：“你可感受到什么异常？” 南歌凝神静气地感受了一番：“此处气息停滞，毫无灵力流动，浮玉山是南方最好的仙灵气息聚集之处，不可能其他地方灵力充沛，这里，就跟死了一样。” 碧华无言打量了周围半晌，山林深处有一汪水潭，水面平静无波，就好像这周围的气流。 “这里的气息虽然不对劲，却不像是有异象的样子。” 话音刚落，就像故意要给南歌打脸一样，一道黑影，莫得从头顶上掠过去，映得潭面也是一黑。 然后紧接着，一阵狂风大作，吹得两人衣袂翻飞，南歌差点没站住。 幸好只是被怪风吹得往后退了两步，被碧华一把扶住。 这风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树叶沙沙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南歌被这阵妖风吹得有些怔然。 “刚才是……什么？” “妖。”碧华言简意赅。 南歌还未见过妖。 不过那妖连真身都没现，就逃走了，南歌感觉到周围的气流，似乎又开始流动了。 微风划过，卷起几片花瓣吹到南歌脸上，鼻尖微痒，南歌打了个喷嚏。 碧华转过头看她，看她揉揉鼻子的样子，甚是可爱。 “这是，妖逃走了？”南歌感觉周遭又恢复了平静，甚至连风的涌动，都是那么祥和。 “算是。”碧华说：“走，我们去山神庙看看。” 山神庙建在浮玉山的半山腰上，占地规模庞大，进进出出的香客络绎不绝。 碧华带南歌隐了身，走进山神庙的后院。 第66章 异状 “为什么我们要来后院？不是说香客信徒失踪，那不应该是在前院么？” “前院看外在，内院看本质。” 碧华说着，顺着一处不见光的阴暗角落一直往里面走，走到最深处，不动了。 南歌跟在他后面，凑过头看过去。 只见这条道儿的尽头，居然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白骨。 白骨森森，甚是吓人。 不过南歌不是那种没见过死人的小姑娘，比这更恐怖的她都见过，所以反应倒也不是很强烈。 “他们还真的……这么招摇？”白骨就这么放着，难道不怕有人看到？ “这里是山神庙的后院，一般人进不来。而且，就算来了，也不会往这种地方走。” 说的也是，他们这一路走来，别说信徒香客了，连庙里的人都没遇见一个。 “你怀疑，这件事跟浮玉公子有关系么？”南歌问。 “肯定不会毫无关联。” 虽说浮玉山不小，但山神庙很小，这种事，浮玉不会没有察觉。 隐瞒不报，不是跟这件事有关，就是想避开天界独自调查。 碧华不想随便怀疑一个前途无量的山神，姑且就当他是后者。 “浮玉应该还在天界，走，我们先回去。” 碧华一挥袖，又带着南歌回到天界，在南天门口候着，不消一会儿，就看到浮玉公子走了出来。 见到尊神，浮玉一礼：“见过灵君。” 碧华道：“可是要回浮玉山？” 浮玉点头：“刚才已经跟天帝汇报了浮玉山的近况，是该回去了。” “近况？”碧华看着他的眼睛：“什么样的近况？山神庙里的那些白骨，也汇报了？” 浮玉眸色一动，他知道了，他居然知道了！ 转瞬，似乎又想明白了，也是，上古尊神，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既然灵君知道了，那小仙也就不隐瞒了，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能不能请灵君，随小仙移步浮玉山？” “我们刚从那儿回来。”碧华说：“你若是要带我们去看，那就免了。” 浮玉道：“既然如此，就请灵君随我去另一个地方吧。” 三人偕同下界，虽是南边的方向，却不是浮玉山，而是南方最后一座山脉——南禺山。 “南禺山是南方山系之尾，曾经灵君在这里封印过一条妖蛇，灵君可还有印象？” 当年有一条修炼千年的蛇妖为了能尽早飞仙，不惜残害凡人性命，吸食凡人精气以补元神，被碧华封印在了南禺山中。 碧华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浮玉接着说：“自封印到现在，又过了千年，也不知为什么，那妖蛇居然修炼得更为厉害，本体虽然还封印在南禺山中，可意念却能脱离本体，甚是脱离封印到浮玉山害人，我本是想和南禺山神一同解决好此事再向天界汇报，没想到灵君这么快就知道了此事。” “那蛇妖有两千年的道行，不是你们能压制得住的。” 浮玉低头道：“我和南禺山神自负有些本事，不想给天界带来麻烦。” 第67章 诱饵 碧华能理解浮玉的意思。 那蛇妖就算是修炼了两千年，对浮玉来说，年岁还太小，他们又是年少轻狂的年纪，自然觉得自己可以。 但他也说了，蛇妖脱离封印害人，是最近才发生的事，能脱离他的封印结界，区区蛇妖，没那么大的本事。 从之前的宣清山，再到浮玉山，现在又是南禺山，一路向北，这方向，分明就是直指北方魔族的。 北方战神盯着魔族的动静，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在这种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做手脚。 “蛇妖吞人精气，我们可以想办法将它引出来。” 碧华道：“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浮玉公子以为如何？” 浮玉躬身：“但凭灵君调遣。只是不知道，灵君打算怎么引蛇出洞？” 碧华回头，目光落在南歌的身上：“这里，不是有一个很好的诱饵？” 南歌没明白，她？碧华要拿她做诱饵？ “放心。有我在，那蛇妖伤不到你。” 碧华说：“你刚刚飞升，仙力不明显，再加上仙法一般般，那蛇妖肯定以为你就是一般的修仙之人。对他这种迫切想要得到日月精华的妖来说，你是最好的诱饵，放你出来，他肯定会被吸引过来。” 能为民除害，南歌倒不害怕：“那，需要我做什么？” “今夜子时，坐在这里就好。” 坐着不动，守株待兔，听上去是个极蠢笨的法子，不过却是个最省事的法子。 而且碧华还在她身上下了点法术，让她的灵力能扩散得更远。 月夜时分，南歌坐在碧华事先画好的结界里，有些百无聊赖。 碧华见她无事，就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怕不怕？” 南歌摇头：“有你在，我不怕。” “很勇敢。”碧华笑说：“我已让沧岚准备好了，等你回去，就能见到你父皇母后。” “真的？！”果然听到这个好消息，南歌很快就把自己做诱饵引蛇妖的事抛在了脑后。 碧华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你父皇母后马上就要进入轮回，这次见面，怕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怎么会这样？”南歌又失落起来：“你不是说，他们也已经成仙了么？成仙的人，还要进入轮回？” 碧华想了想，道：“一般情况下，是不用的，但是你父皇母后还是希望能和他的子民们一样，所以才特意提出这个要求，我身为尊神，总要以他们的念想为重，你说是吧？” 如果是父皇母后自己的心愿，自然是能够满足最好。 “那这么说来，是不是我想要跟他们一起进入轮回，也是可以的？”南歌忽然问。 这丫头，居然想着进入轮回？ 碧华心里苦笑了一下，皱着眉头摇摇头：“你跟他们不同，他们是死后成仙，有的选，你，” 碧华一指她：“还活着。”言下之意，没有第二个选项。 “嘘。” 南歌刚要说话，就看到碧华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来了。” 第68章 不要总在一个地方砍 蛇妖带着狂风呼啸而来，看到南歌，还在半空中，口水就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下来。 南歌抬头，心中默念碧华教她的防身口诀。 虽然碧华说他和浮玉公子会搞定蛇妖，但她也不想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 既然已经升仙了，就要好好做仙，就像当初想着要好好做帝姬、好好做仆役的心理是一样的。 所以当蛇妖俯冲下来的时候，南歌也是一抬手，幻化出来的金光，朝着蛇妖的七寸穿透过去。 蛇妖的身形在半空中一顿，似乎没想到盘中餐居然还回来偷袭，当下愤怒了，吐出长长的红信子。 “哪儿来的黄毛小二，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南歌一笑：“是要等着我被你吃了么？” 怎么可能？！ “南歌，用结界自保！”碧华一边指点一边和浮玉冲上来。 但南歌并不打算自保，见之前的攻击对蛇妖一点用都没有，转而又是第二波金光穿透出去。 “懵懂小儿，你以为这样对我有用么？” 蛇妖俯身冲下去，张着血盆大口，企图将南歌一口吞掉。 南歌身形一闪，刚好碧华冲上来，南歌退到了他的身后。 蛇妖一扑扑了空，转头看着三个人。 “碧华，又是你？！”上次他就是被碧华封印的，前仇还没报，新仇就来了。 碧华懒得搭理他，手中一道凌厉白光划过，在他七寸处又补了一刀。 “碧华你，啊——” 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浮玉公子紧跟着也补了一刀。 “你们能不能不要总在一个地方砍？！”蛇妖怒了，两只眼珠子快要瞪出来。 一旋身，又朝南歌俯冲下来。 “分神，身化万千，用分身攻击。”碧华闪身躲避的时候对南歌说了这么一句。 南歌快速念咒，本体随着碧华一起躲避，分身则朝着蛇妖杀了过去。 蛇妖觉得身子一痛，低头看向自己的七寸，只见南歌的分身直接从自己的七寸穿了过去。 “不是说了不要老是砍一个地方！”蛇妖七寸阵痛，身子在半空中扭曲着。 南歌的分身从半空中回到本体中来。 “缩地成寸，注意阳神、元婴、阴神与本尊的结合。”碧华再次嘱咐。 南歌明白，将气息调匀，再次跟碧华他们统一战线。 蛇妖在半空中翻腾了片刻，又将身子转过来： “碧华，上一次着了你的道，别以为这次你还有本事收了我！” 碧华根本不理他，随手一挥，数道金光朝着蛇妖击过去。 蛇妖扭着身子一一避开，狂笑道：“说了别以为……嗷呜~” 他低头一看，只见浮玉举剑从他身下一剑刺上来，一口鲜血吐出，蛇妖的身子重重从半空中带掉下来。 而南歌，早就在地上等着他，等他一落地，幻化出来的长剑就钉住了他的尾巴。 “你们搞偷袭！太卑鄙了！” 蛇妖大叫着：“三个打一个，你们太不要脸了！” 任凭蛇妖很没品的大吵大闹，碧华也没说一个字。 他踏着草叶缓步走过来，手一挥，也不知做了什么动作，那蛇妖的身子就重重朝着一边摔过去。 第69章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南歌先还没反应过来，顿而猛然醒悟：碧华这是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碧华！”蛇妖被彻底激怒了：“别以为你……” “啪” 还没说完，又被人抽了一个大嘴巴子。 南歌和浮玉都是一脸同情地看着蛇妖，好歹是修炼千年的，修不成人形，至少也修了点脸面吧？ 这样任人宰割，被人抽耳光抽得这么狠，也是可怜。 蛇妖被碧华抽得眼冒金星，特么的一千年前他就是这么被抽晕的，没想到一千年了，还是没变。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碧华冷着眸色，走到蛇妖面前。 也不知是本能还是什么，蛇妖的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恨恨地咬牙切齿： “我警告你啊！你别得寸进尺！” 死到临头还大放厥词，南歌和浮玉都替蛇妖捏了把汗。 碧华抬脚，踩在蛇妖身上：“说！谁把你放出来的？” “你把脚挪开！”蛇妖咬牙恨恨：“士可杀不可辱！” “啰嗦。”碧华脚下一用力。 蛇妖疼得嗷嗷直叫：“打人不打脸！你把脚挪开。” “你说我就挪开。” “你先挪开！” “还敢讨价还价？”碧华脚下又用力了一分。 “你个不要脸的！脸都被你踩坏了！魔族！是魔族的小子把我放出来的！” “魔族哪个小子？”碧华脚下的力道真的缓和了些。 蛇妖说：“不知道。那人只说要我帮他，没自报家门。你干坏事还到处嚷嚷着自己叫什么？” 浮玉觉得，蛇妖说得很有道理。 问不出进一步的消息，碧华也懒得跟他废话了，直接手一挥，一捆缚仙索从天而降，将蛇妖跟粽子一样捆了个结结实实。 然后，又是一挥手，蛇妖仰天长啸一声，消失了身影。 “灵君。”浮玉走过来：“这是解决了？” “送他回了封印结界里。”碧华轻松道：“没个一千年，出不来了。” 南歌很是同情这个蛇妖，又是一千年，太惨了。 “魔族的那位，在暗处看了这么久，是不是可以出来了？” 就在南歌和浮玉都以为事情解决了时候，碧华的眸色，却看向树林中的某一处： “你在宣清山以动物试手，又在浮玉山吸人精气，当真以为我察觉不出来吗？” 树林深处，沙沙晃动了两下，但却没有人现身，只有声音幽幽传出来，听得叫人发怵。 “果然是碧华灵君，不愧是上古尊神，我的气息这么微弱都被你察觉出来了。可你也仅仅只是察觉出来，并不能探出我真正的位置吧，否则，你早就杀过来了。” 碧华瞳孔深处闪现着精光，是了，他确实探查不到准确的位置，但正因为探查不到，才说明对方现在并没有强大到可以现身。 可对方，却已然在谋划。 连他都探寻不到的邪气，到底是难以追踪的。 “这一次，我们算是打了个平手。”对方说：“希望下一次，你还能能准确找到我。” 树林深处又是沙沙两声，就没了对方的声音。 第70章 合体 南歌他们等了片刻再没有任何动静，才觉得，今晚的事情，是真的结束了。 碧华转身走向浮玉，神色肃穆： “浮玉山的事，暂时是解决了，但是今晚的事，不可告知任何人，免得引起三界恐慌。” 浮玉躬身行礼：“小仙明白。” “另外，此后若再有相似的事，不可自行了解，必须告知天界。” 浮玉点点头：“小仙这次已经受到教训了。” “那你先回去吧。”碧华摆摆手。 浮玉瞬行，回去浮玉山。 南禺山只剩下碧华和南歌两个人，碧华拍了拍南歌的脑袋：“下次，不可这么莽撞。” 南歌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要自己躲在别人后面被人保护，这一点，她做不到。 “当初我是帝姬的时候，父皇母后也这么跟我说过，我听了他们的话，但是现在，我不准备再这样了。” 宣清山的事情告诉她，不向别人展示自己的伟大，就会一直被人欺负。 “灵君，你带我入仙道，我也应该独当一面，否则，岂不是给灵君丢脸？” 碧华沉静的脸上，显出欢喜的神色：“歌儿能这么想，本君很高兴，不过，以后还是应该量力而行。” 他顿了顿，又道：“刚才危急关头，激发了你的潜力，一下子突破合体境界，这一趟，也算不虚此行。” 南歌感受着身体里更加充沛的灵力：“但是我还不能控制它们，这些灵力在我的身体里，好像根本无法控制。” “这个不着急。”碧华浅浅一笑：“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调理。” 看着东方慢慢露出的鱼肚白，碧华说：“走吧，我们回天界。” 下界日夜星辰变换，天界就好像永远没有黑夜一样。 碧华将南歌送至瑶光殿，嘱咐沧岚带她去见武德君和皇后，自己则去灵霄殿见了天帝一面。 听闻浮玉山的事居然也跟魔族有关，天帝很是懊悔，没有及早重视这件事。 一道言折发出去，嘱咐北方战胜要更警觉地盯着魔族动向。 碧华回到瑶光殿的时候，没在南殿看到南歌，找了一圈，在琼花海探寻到了她的气息。 “怎么在这里呆着？沧岚不是带你见父皇母后去了么？” 南歌听到碧华的声音，回过神来。 “他们已经去三途川了。灵君，谢谢你，让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父皇母后，灭国时候没说的话，今天终于能好好道别。” 说着，“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以后不管灵君遇到什么事，我南歌一定祝你达成。” 碧华“唔”了一声，抬手扶南歌坐起来：“跟你父皇母后都说了什么？” “说了些在宣清山的事，他们也说了自己的事。叮嘱我要好好保护北海灵石，不能弄丢了。” 碧华点点头，和南歌会面应该说什么，应该怎么说，他早就打过招呼，武德君不会胡言乱语。 当然，关于帝陵的事，碧华已经开导过他，也让他不要跟南歌提及，所以这次的见面会有什么效果，都在碧华的掌握之中。 第71章 承诺 初初上天，南歌有不少东西要学，碧华让沧岚照看着点，自己抽时间去了趟南禺山封印结界，又见到了那条妖蛇。 一看到老仇家过来落井下石，妖蛇的心情就差到了极点。 从碧华进来的时候就破口大骂，一直骂道词穷了，才终于消停下来。 “我以为过了一千年，你的词汇能丰富一点，没想到翻来覆去，还是那么几句。” 碧华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重新回到封印里，感觉怎么样？” “你说怎么样？你被人关个一千年试试看怎么样？”蛇妖愤愤道。 “你当初若不是走上歧途，也不会有今天这个下场。” 言下之意，这怪不得别人，只得怪你自己。 “你少说那些没用的，天地不仁，我又为何要按照你们说的路子走？” “天族主宰三界，三界均按天规行事，你要另辟蹊径，只能被封印在此处。” 碧华道：“当然，你若想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蛇妖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坏主意，你就是想知道放我出去之人的线索呗？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没想到，你竟这么不懂时局。”碧华站起来：“既然你不愿说，那就继续在这儿待着吧。” 临走的时候，又将封印的结界加固了一层，又引得蛇妖一顿破口大骂。 直等到碧华都走了老远，他那翻来覆去的词还没骂完。 从南禺山出来，碧华去了趟凡间。 他承诺武德君将帝陵修好，作为他答应见南歌最后一面、进入轮回的条件。 现在武德君已经入了三途川，他也该完成自己的承诺。 对神仙而言，修复帝陵，不过一挥手的事，碧华将帝陵重新修缮好，在外面加了一道屏障。 毕竟这里曾经被毁过，若是让普通人发现这里又修好了，只怕会引起下界的混乱。 为了避免这种混乱，也为了避免帝陵再次被毁，他在外面加了一道屏障，此后，不会再有人进入帝陵。 南歌以为，天道修行，只要练好灵力仙法即可，当然还要学好天规天条。 除此之外，就等着碧华灵君分配阶品、头衔，跟天上的其他神仙一样，各司其职。 但她万万没想到，天界居然跟下界一样有个学堂，每天定点去学堂报到，除了仙法传授、天规学习外，还有思维判断、三界历史、天族礼仪等等等等。 这架势，简直比凡间的学堂教育还要繁杂。 偶尔下课间，朝云仙子会踏着清脆的铃声而来，跟她吐槽吐槽司宸又做了什么丢脸的事。 但大部分的时候，她都是跟其他差不多修为的仙友一起，或是为记住上古尊神的名号而发愁，或是因分不清下界山川地理而头疼。 在上神们看来，仙法高超没什么，除了仙法要高，道德品质也要好，否则，如何能心怀天下？如何能拯救三界生灵？ 南歌虽然觉得要学的东西太多，但对这种理念倒是赞成，毕竟之前看过乐兮的例子，那种人要是得道成仙，怕是三界不宁。 第72章 倾珞公主 虽然天界要学的东西很多，但并不繁重。 南歌结束了一天的课业回去瑶光殿，才走到八重天，就看到一个车队，浩浩荡荡前往九重天。 九重天上目前只住着碧华灵君，什么人，这么张扬地要见灵君？ 南歌跟着车队走上九重天，就看到其中最华丽的车辇上，走下来一位姑娘，一位国色天香的姑娘。 沧岚站在瑶光殿门口，冲着这位国色天香的姑娘一礼：“倾珞公主来得早了，灵君去了下界，还没回来呢。” “无妨。” 倾珞脚下不停，径直走进瑶光殿，似乎经常来此，对这地方熟悉得不得了： “我先给灵君沏壶茶，等灵君回来了，刚好能喝上刚泡好的。” 沧岚跟着走进去，为她带路。 南歌在门口站了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这个倾珞公主看上去像是碧华灵君的老熟人，对瑶光殿里的诸人诸事似乎都很了解。 自己才来不到一天，贸然进去，撞上了，怎么解释？怎么自我介绍？ 甚至她连人家的身份是什么都没搞清楚。 南歌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去别处逛逛，要不等碧华回来了，或是等这位公主走了，再进去。 不过左右琢磨自己对天界又不熟，只能去琼花海打发时间。 远远地，就瞧见朝云也在。 朝云看到南歌来了，冲她招招手：“你来的正好，百花仙子刚刚培育出了一朵奇花，正要我给瑶光殿也送一朵，你来了，要不你带回去。” 南歌看了看这朵奇花，花上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辉，就好像九重天的星辰一样，好看是好看，就是提不起什么兴致。 “朝云我问你，你可知道，倾珞公主这个人？” “知道啊！”见南歌没什么兴趣，朝云将奇花放在一边：“怎么？她又来找灵君了？” “又？她经常来找灵君？” 朝云道： “她是妖族公主，听说曾被灵君救过一命，后来就经常来太找灵君。灵君这个人，你也该看出来了，身份尊贵、为人高冷，除了他那个小仙官沧岚，九重天上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 这位妖族公主时常带点妖族的趣事来，灵君也不赶她走，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好像过个几日，倾珞公主有空了，就会来给灵君泡壶茶。” “原来是这样。”南歌低下头。 原来他们俩是这么数落的关系，难怪倾珞对瑶光殿的一切都那么熟悉。 “你怎么了？”朝云凑过脸来：“是她把你怎么了？哦对了，你不是刚下课么？怎么就来了琼花海？” 南歌将自己在瑶光殿门口遇见倾珞的事情说了，又说了自己不好意思进去的事，想想不知道该去哪儿，就来了琼花海。 朝云看着南歌可怜兮兮的样子，虽说她是灵君调教出来的仙，但在天界，却没个正经的阶品。 留在瑶光殿，看上去是个好去处，但她又以什么身份留在碧华身边？ 凡世公主？瑶光殿仙娥？碧华的徒弟？还是跟沧岚一样的仙官？ 第73章 你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刚上天界的时候，南歌也没觉得身份有什么问题，大家都是个仙，只是头衔不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当她去了一次学堂后，就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有点问题。 大家确实都是仙，确实也不过是个头衔的差别，可头衔意味着有木有事可做。 她这种无事可做的神仙，老实说，让她很丢脸。 按照下界的说法，她现在的身份，很像是某个达官显贵包养的一个小妾。 南歌不想当小妾，也不想被人用异样的眼神对待。 “你说，我要怎么跟灵君说阶品的事？言风跟我一同上天的，虽然他也没什么大事，但至少是在为今后能跟随北方战胜而积累知识。” 而她呢？她是为了谁？将来又要跟随谁？ “我觉得这件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朝云拍拍南歌安慰道： “你现在不是还没有历劫么？没有历劫，就不算是真正的仙，说不定灵君器重你，想要等你渡完劫，再封阶品呢？” “历劫是什么？”她只听说过凡人修仙，还没听说过仙人历劫。 “历劫，就是逆天抗劫。历劫成功，飞升上仙；历劫失败，修成散仙。最惨的，是三次历劫都失败坠入魔道，成为堕仙的。” 南歌心中一紧：“成为堕仙，会怎样？” “倒也不会怎么样，一念成仙一念成魔，仙魔本就在一念之间，不过是看你愿意待在哪儿而已。” 朝云说：“现在天族、人族、妖族和魔族不也和平共处着么？倒也没什么大事。” 南歌心里不这么想。 虽然和平共处，但是魔和妖，至少在她这种曾经是凡人的仙看来，还是不好的。 在琼花海和朝云闲聊了一会儿，南歌估了估时间，准备回瑶光殿看看。 带着奇花走到八重天，正好看到沧岚送走了倾珞公主。 那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队招摇地来，又招摇地走，看得南歌心里有点小小的羡慕：她也想这样，成为一个有存在感的人呐！ “南歌。”沧岚站在门口叫他：“你不是早就放学了？怎么才回来？” 南歌应声走过去：“刚去琼花海，遇见了朝云仙子，说了点闲话，她让我把这株奇花带回来，说是百花仙子新培育出来的。” 沧岚接过奇花：“灵君一回来就问你去那儿了，你先去东殿吧，我去把奇花放去花房。” 东殿里。 碧华正摇晃着杯盏中的茶，不得不说，倾珞泡茶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瑶光殿里的仙娥，没有她这样泡茶泡的好的。 南歌走到门口，就看到碧华对着茶盏发愣，那样子看起来，活像很舍不得倾珞离开的样子。 “灵君。”南歌深呼一口气，走进去：“听说你找我。” 碧华放下了茶盏，某人脸上那一抹失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看你下课了却没回来，有点担心。” “担心？”南歌走过去：“你担心我？” “那当然了。”碧华示意她在对面坐下：“你还没有历劫，就不算是真正的神仙，我当然担心，你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第74章 帮忙 “灵君尽拿我开玩笑，我不过是没有历劫，怎么会走丢？” “成仙成神，当然是越早历劫越好，如今你还有洞虚、大乘两重境界未达到，为了助你今早历劫，本君决定，带你下界去看看。” 南歌眼睛一亮：“下界，是人界吗？” 碧华摇摇头：“妖界。” 妖界有两位公主，一位是南歌刚才看到的倾珞，还有一位，是她妹妹倾颜。 倾珞从出生开始就肩负着守护妖族的任务，所以相对比较沉稳，但妹妹倾颜就不是了。 从小性子活泼，又仗着年纪小，家里长辈宠爱，所以上树打鸟下水摸鱼，甚至捉弄神仙的事也没少干。 只不过考虑年纪小、又不是坏心，天族也没放在心上，就当是小孩子瞎胡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某一日这位小公主去山里抓野兔，没想到遇到了一条凶猛的有毒巨蟒。 小公主妖法不精，被巨蟒咬了一口，差点中毒送命，幸得遇到一个凡人相救，才保住一条命。 听说那凡人长得一表人才，小公主当时就一见倾心，无论如何都要嫁给这个凡人。 饶是妖族长辈再纵容，也不可能答应这种事，将小公主关了禁闭，不允许她再见这个凡人。 可关得住她的人，关不住她的心，倾珞公主这次来，就是想问问碧华有没有法子，能让小妹忘了那个不可能相守的凡人。 “所以，那妖族公主来找你，是因为这件事？” 碧华看着她，这丫头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他刚才说的那件事情上，而在于妖族公主为什么来找自己？ 他打量着南歌，打量到她不好意思了，才缓缓道：“你以为呢？” 我以为，她是来找你喝茶聊天的。南歌心里说。 咳，人家喝茶聊天，怎么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不该自己管的事！ 南歌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但却没有来由的，就是很不喜欢碧华跟别人喝茶聊天，不过这种事又不能说，只能摇摇头： “没什么，就是好奇，仙有仙力，妖有妖法，想要小公主忘了那个凡人，施个法不就好了，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来找你？他们妖族就没个能人？ “看来刚才老师的课有认真听。”碧华笑着拍拍南歌的脑袋： “虽然是可以用妖法修正小公主的记忆，但却不是长久之法，凡人寿命有限，若有一日小公主想起这一段，势必会记恨家里人，倾珞也是不想产生心结，才找我帮忙。” “所谓的帮忙，其实就是拆散一段姻缘吧。” 南歌酸溜溜地说：“是那凡人和小公主互相喜欢，为什么要拆散？凡人寿命不过数十载，等这一世过去了，小公主自然也就放下了不是么？” “你这么说，倒也是一种道理。”碧华笑道： “不过他们妖族觉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涌泉之恩无以为报，那就只有以身相报。算起来，救命之恩，应该算是涌泉之恩吧，所以，小公主就只有以身相许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第75章 这颜值算几等? 碧华顿了顿，又道：“凡人也能进入轮回，若是轮回到了下一世，小公主还是放不下，怎么办？所以，还是趁早了断为好。” 就这一点来说，南歌觉得他们做神仙的还挺无情，但是注定成不了的缘分，似乎强扭着也没什么用。 “那你打算怎么办？” “直截了当，让小公主认清这个事实就好。” 走北天门来到妖界，碧华先是施了个仙法，带南歌进入了倾颜的梦境。 梦境中，那凡人确实长得一表人才，就连南歌看到了，也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从人的颜值上来说，确实是上上等。” 碧华转头看她：“那从仙的颜值上来，算是几等？” 南歌看了看碧华，又想了想司宸和沧岚，琢磨一下，道：“中下等。” 碧华点点头，很满意。 他自认为自己的颜值在天族算是上上等，而这个凡人只能算是中下等，那自己比这个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凡人是人界的一位大将军，考察地形才来到这座山头，看到一位姑娘有难，自然就伸出了援手。 不过倾颜受了伤，走不出去，凡人将军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不能抱着她出去，所以只能陪她在山洞里过了两日。 两日之后，等倾颜能走路了，两人才下山。 临别的时候，倾颜觉得应该送点什么聊表谢意，但当时身上着实没带什么有钱的物件。 凡人将军也说，他救人，不是为了她报答的，也不愿收什么物件。 想来想去，倾颜还是决定送他一幅画。 听说凡人流行送书画表示爱慕之心，倾颜就学着凡人的习惯，在衣摆处，用泥土画了一朵丑到极致的小花，当做谢礼送与凡人将军。 大约是从而没见过这种谢礼，那凡人将军笑着收了。 那一笑，又让小公主春心荡漾，从此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就再也收不住了。 南歌不由感慨，小公主果然是个性情中人，对方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就爱上了，丝毫不考虑能不能和此人相守在一起、此人能不能和妖族联姻； 若是能，此人又可否拿得出像样的聘礼，比如家中可有宅院、宅院在哪儿、宅院的钱款缴清了没、家中可还有其他人、家人是否同意等等…… 想当年她也是对人一见倾心，不过因为那人有马无房，就被家人狠狠打消了那不切实际的念头。 小公主现在要的，就是跟当年的自己一样，有个人来，给她一盆冷水，再给她一棒头，让她看清眼前的现实，莫要再沉沦下去。 这么看来，碧华今天是来当冷水、当棒头的，以后事成，小公主肯定不待见他。 她不待见他，就肯定不会同意姐姐和这种人一处，那碧华和倾珞公主，就是断断没有结果的。 也不知为什么，想到这一层，南歌忽然心情很好，也说不出哪里好，就是好到可以随时哼个小曲儿的那种好。 碧华看她眉飞色舞喜上眉梢，以为她是看上这个凡人将军了，一记栗子拍过去：“傻笑什么？办正事要紧！” 第76章 哀莫大于心死 正事嘛，南歌心里早就想好了。也不管吃痛的后脑勺，就很正经地对碧华说： “想要打消凡人这种不切实际的爱慕，其实很简单。咱们只要给她看看他们婚后的生活有多悲惨就好。” 碧华抱着胳膊：“说来听听。” “首先，妖族公主大婚，聘礼肯定少不了。妖界不比人界，金银珠宝、玉器首饰定是不放在眼里，需要的肯定是上古神器、仙草仙药什么的。 而这种东西，凡人肯定拿不出来。身为一个公主，未来夫君连这种基本的聘礼都拿不出来，岂不是很丢人？” 碧华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还有呢？” “其次，就算小公主和妖族不在乎这些，以后成了婚，是那凡人将军来妖界，还是小公主去人界？ 凡人来妖界，能受得住这里的瘴气吗？那就只有小公主去人界。 去人界做什么？跟凡人将军上阵打仗？能用妖法吗？若是被人族知道了她的身份，能不被诛杀吗？要知道，人对妖，可是很忌讳的。” 碧华又点点头：“确实如此。” “再次，就算小公主真的不在乎，还是执意要去人界，且隐瞒自己妖族公主的身份过一辈子，那她以何为生？ 人族的女红，她会吗？人族的相夫教子，她能接受吗？ 成婚可不是上树打鸟下水摸鱼，甚至捉弄神仙的事也干不了了。 虽说人生只有短短数十寒暑，但那也是年月啊！小公主能受得了那么无聊的日子？” 碧华摸摸南歌的头：“我们歌儿想得真多，还有么？” “有啊！”南歌接着说： “等那凡人老了，她怎么办？在凡间跟着他扮老？那凡人死了，她怎么办？回妖族守寡？她不要面子，她姐姐还不要面子么？她的族人不要面子么？ 她可是妖族皇室，皇室这种身份，别的东西没有，面子一事极为看重。 虽说我并不提倡死要面子活受罪，但脸面这种东西，也不好随便丢在路边任人踩踏。 咱们只要让她看到以后这些糟心的事，她自然就会打退堂鼓了。所以，还是找个妖界贵族逍遥一世的好。” 碧华琢磨了一下，道：“我觉得你这个法子，还不如让她看看司命笔下的苦命鸳鸯来的真实，看看那些非要违抗天命搞对象的，最后都是个什么下场。” 南歌神思一振，对啊！她怎么忘了这一点。 天上当神仙不就是这个好处么，直接给她看出戏，可比自己在这儿苦口婆心浪费口水来得快得多。 但是碧华没有做，那就说明，司命的话本子，也不能动摇小公主现在的念头。 “那怎么办？”南歌可真是没辙了。 “哀莫大于心死，小公主的心死了，自然就不惦记了。” “那要怎么才能让她心死？”南歌在这种事情上没什么经验： “蛊惑那凡人在背后给她心上插一刀？可蛊惑凡人会不会有违天道？” 碧华很严肃地说：“妖只有妖丹，没有心，扎了也不心痛。” 第77章 倾颜公主 南歌觉得，碧华或许比自己看到的，要心狠很多。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没有什么办法，只是按照命数走下去而已。” 碧华说得简单，南歌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直到碧华带着她去见了那位凡人将军，南歌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战士在战场，是把生命交给了上苍，一个疏忽，就很有可能命丧黄泉。 从山中回来之后，凡间就爆发了一场战争，凡人将军身受重伤，差点为国捐躯。 可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凡人姑娘，在死人堆里翻出了他，又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回国后，因打赢这场至关重要的战争，凡人将军受国君褒奖，加官进爵，一跃成为朝中最有地位的将军。 可凡人将军一直记着，是谁将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涌泉之恩无以为报，那就只有以身相报。 算起来，凡人将军也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于是，三书六聘、八抬大轿，那凡人姑娘就被他迎进了家门。 将军夫人、一品诰命，多么地荣耀。 南歌看了半天才消化明白：“所以，这人的一生已经被司命安排好了？他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倾颜公主算什么？” “左右不过是凡人命中的一段小插曲。” 碧华带着南歌又回到妖界：“走，我们去见倾颜公主。” 妖族王宫。 本该跟她姐姐一样国色天香的倾颜公主，此刻却消沉得快脱了形。 看到上神前来，也没什么兴致。 “听姐姐说，你打算设法让我忘了那个人，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你用仙法也不可能！” 不愧是戏弄过神仙的，看到碧华这副态度，自南歌去到天界以来，还是头一回见。 天上地下，只要是知道碧华身份的，哪一个不是毕恭毕敬？ 如今这一副从头嫌弃到脚的样子，连她当年都没有这个魄力。 碧华在她面前坐下：“仙法固然能让你忘却，但本君觉得这法子太不厚道，所以，没想让你忘了他。” 父君早上还说今儿个会有个神仙来帮自己了却尘缘，现在人来了却说不是让自己忘了那个人的，真的假的？倾颜不信。 “你不用怀疑我的用心。”碧华说：“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九重天上的碧华灵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打听过了。”倾颜很认真地说：“不受任何人威胁、不给任何人面子，是个油盐不进的神仙。” 南歌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出来，原来碧华，是个这样的人？！ 好像也是，在宣清山的时候，也是想干什么干什么，毕竟，谁敢给这样一位尊神找麻烦呢？ 碧华看了南歌一眼：“慢慢喝，别呛着。” 南歌点头，心想这不能怪她。 “既然知道本君油盐不进，就应该知道本君素来随性惯了，既然答应了你姐姐，就会帮她，答应了不让你忘记，也就不会让你忘记。” 倾颜的脑子有点打结：“你既想帮我姐姐又想帮我？你知道我跟姐姐的想法是相悖的。” 第78章 楚仁 “不错。”碧华点头：“可谁说相悖就不能再相汇了？” 想要两个背道而驰的想法重新交汇在一起，必然得让其中一个人改变。 碧华不可能改变倾珞，就只能改变倾颜。 可他刚才也说了，不会让倾颜忘记。 连南歌也不明白，碧华想干什么了。 “本君刚才已经跟你父君说了，带你出去，去找那位凡人将军。” “真的？”倾颜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这也是南歌来妖族这么久，第一次看到倾颜脸上露出一丝生气。 “骗你做什么？”碧华道：“收拾收拾，我们即刻出发！” 直到来到人界，南歌也没明白碧华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给自己卖了个关子，也给自己提了个要求： 用眼看、用心想，等回了天界，得告诉他看到了什么。 南歌虽不明白要看什么，但觉着肯定不是看八卦，天道修行，总要自己感悟，说不定碧华说的看，是对此事的感悟。 在凡界，碧华对所有相关的人施了修正术，让倾颜以凡人将军旧识的身份进了将军府。 直到这时，南歌才知道，这位将军名叫楚仁。 仁义礼智信，以仁为首，可以观其爱，而楚仁将军，也确实是个温良的人。 人界男子多纳妾，从皇帝开始，三宫六院、三妻四妾，男人以后宫收纳的女人数量为骄傲，纳少了还被人看不起。 所以身为将军，楚仁只有一房正室，在外人看来着实不正常。 可楚仁不觉得，他跟那些城中贵族不一样。 倒不是他鄙视他们，只是他一直记得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一想到自己当初差点没活过来，没活过来就没有今天的好日子，他就不想辜负那个救他的女子。 至少在他看来，只有他一个，就是他对那女子的报答。 南歌虽不清楚这个想法对不对，但觉得楚仁能有这种超前的意识，在人界算是相当难得。 倾颜看上这样的男人，眼光还不错。 楚仁记得山中救下的倾颜，也留着倾颜送给他的那幅丑的不能再丑的小花图，甚至倾颜来找他，见她在此地无依无靠，也好心收留了她。 从这些事情看来，他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只是有一点，对于倾颜的爱慕，他绝不接受。 倾颜爱他，是因为他救了自己的命，而楚仁爱他的夫人，是因为她救了他的命。 南歌觉着，这条关系着实复杂。 命整日在天上闭门造车地给凡人编故事，还要编出这么一段复杂的人物关系，他能活到今日依旧没有头秃，果然是仙法的作用。 倾颜不明白，自己都不在乎他有别的女人了，为什么他那么在乎，以她对凡人的了解，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楚仁你可知道，我并不在乎你有个夫人。”这一日，倾颜终于忍无可忍，对楚仁表明了自己的心声。 桂花树下，倾颜的面容姣好，她是妖族，本就生的妩媚，在人界，这样的容貌，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有不心动的。 偏偏楚仁就是不心动，还对她礼数周全：“知道颜姑娘不在乎，可是夫人在乎。夫人没有颜姑娘这么大的心胸，你能容下她，她未必容得下你。” 第79章 我不甘心 “既然你知道她这么小心眼，那还对她这么好？” 倾颜更加不理解了，不都说男人喜欢心胸豁达的女人么？ 就是你既要理解他见一个爱一个，还要包容他博爱又多情。 倾颜努力让自己做到了，可怎么到楚仁这里，就行不通了？ 楚仁笑得格外规矩：“颜姑娘所言极是，她是小心眼，可也正是因为她小心眼，才说明她心里只有我一个，颜姑娘豁达，没了我依旧可以肆意人生，但是她，不行。” 南歌为楚仁能说出这番话表示很是赞赏，毕竟在这样的时代，能超凡脱俗到这种境界的，找得到一个找不到两个。 也不知那位将军夫人前世做了什么善举，今生能碰到这样一个好男人。 “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喜欢我？”倾颜强忍着心痛的感觉，一字一句地问。 楚仁点头，简单说出两个字：“不会。” 那一刻，倾颜哭了。 她小时候因戏弄神仙被父君吊起来毒打的时候被没哭过，现在，她却哭了。 不是她想哭，而是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不想自己看起来这么柔弱，但就是忍不住，原来作为妖，也有忍不住的事情。 “你别哭啊！”楚仁声音很温柔：“虽然觉得很对不住你，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颜姑娘说清楚，你肯定能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倾颜摇摇头：“遇不到了。我知道，只有你一个，再也遇不到了。” 楚仁看着倾颜，没说话。 他只是声音温柔，可却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他知道，他没法给倾颜更多，就不能给她更多的希望。 楚仁以为这样是对倾颜好，长痛不如短痛，既然终究是要痛，至少希望她能少痛一点。 可是男人，终究还是不了解女人，特别是陷在爱情中的女人。 倾颜消失了三天，三天没出现在楚仁面前，也没出现在楚府。 府中管家问要不要将倾颜住的屋子收拾一下，说不定这位姑娘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楚仁没同意，也不知道怎的，他觉得，倾颜还是会回来的。 她在城中无亲无故，一个姑娘家，在外头待了三天，吃了苦头，还是会回来的。 楚仁料想得没错，倾颜确实回来了，在消失的第五天。 她出现的时候，脸上没了泪痕，带这些倔强。 “我不甘心。”这是倾颜对楚仁说的第一句话。 “我想知道，我究竟比你的那位夫人，差在哪里。” 楚仁扶额：“你们没有可以比较的地方，没有高下之分。” “那我也要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倾颜的坚持：“你想让我放下，至少，要让我见她一面，这样，我才能死心，这是我最后的要求。” 只要见了，就能放下了么？楚仁同意了。 他跟夫人说了倾颜的事，夫人表示理解，同为女人，换做是她，她也想知道，自己深爱的男人，会为了什么样的女人不接受自己。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倾颜和将军夫人，两人在府中的池塘边见面了。 第80章 事关生死的大事 南歌和碧华隐身站在不远处。 南歌打量着夫人的容貌，忍不住评论：“我觉得，将军夫人长得着实没有倾颜公主好看。” 碧华对此表示赞同，但：“男人娶妻，并不是只顾好不好看。” 南歌转头：“那看什么？我以前听人说，你们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碧华也转头：“你小小年纪，居然还知道这种事？” 南歌点点头：“我以前有个特别放浪的表哥，他跟我说的。” 碧华若有所思：“你表哥懂得还挺多。” 半晌，又道：“除了我，以后不要再跟其他男人说这句话了。” “哪句话？”南歌刚才说了很多句话，是她表哥，还是其他？ “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碧华很严肃地看着她：“我怕别人听到了，会对你有些想法。” “什么想法？”南歌很天真地问。 碧华没说话，又是半晌，才道： “没什么，总之你不要说就是了。否则，本君会认为你违背了本君的意思，违背本君的人，下场一向都很惨。” 南歌表示苟同，一般得罪有权有势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是以，虽然不明白碧华为什么不让自己说，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她肯定打死也不说。 就在南歌为事关生死的大事考量的时候，那边，发出一声惊呼。 “夫人！” 南歌一回头，就看到将军夫人跌进了池塘里。 “呀！怎么会这样？！”南歌也发出一声惊呼。 “倾颜推的。”碧华很是淡定：“听说将军夫人有身孕了，倾颜一激动，把人推下去了。” 那……那结果，可想而知。 将军夫人刚怀孕，正是胎气不稳的时候，哪经得起落水的折腾。 当天晚上就高烧不止，一连烧了三天，好不容易烧退了，孩子却没保住。 将军夫人丢了孩子，倾颜就是凶手。 她本想见了将军夫人一面之后就离开，就算她和楚仁没有未来，至少也能好好再见。 但是她没想到，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推了夫人一把。 而且在她落水的时候，她还很高兴，甚至在得知她流产的消息的时候，她都没有一点愧疚。 倾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冷血又残忍的女人。 她，应该就是凡人口中的“毒妇”吧，害人胎儿蛇蝎心肠的毒妇。 倾颜唉声叹了一口气，突然，房门被人“啪”地一下撞开。 楚仁一脸冰冷地走进来，眼中带着汹汹的怒火。 什么温良，什么仁心，好像从不曾在他身上出现过。 “所以，你要见她最后一面，就是为了这个？”他冷声质问。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倾颜眼中没有任何波澜：“我若说不是，你会信吗？” “不信。” “那你还问什么。”倾颜别过头去，现在不管她说什么，他大抵都是不会相信的。 倾颜以为，楚仁可能会给自己一巴掌，可他没有，他用冷到冰点的声音对自己说： “倾颜，你竟是这样一个怨毒的女子。” 第81章 原来，是个妖 怨毒？他居然用怨毒来形容她？ 倾颜唇边扬起一个冷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怎么样？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打算把我怎么办？” 楚仁的拳头在袖子里握紧。 他能怎么办？他可以杀了她，他是一国将军，杀一个女人，没什么。 但是他不想，因为他心底，还有一丝仁义。 “当初我救了你，你爱上了我，我没有答应你，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也许，这就是天道轮回吧。你走吧，我此生，不想再见到你！” 对此，南歌表示很唏嘘。 她以为，像楚仁这样的人，痛失爱子，不应该就这么算了。 他是个男人，能做的事情很多，可他却选择了逃避。 是他对倾颜有情，还是他太过仁慈？ 但南歌不觉得这是仁慈，是愚仁，就跟愚忠、愚孝一样，愚蠢得叫人无奈。 倾颜也很无奈。 她以为他跟楚仁可能会大打一架，至少两方心里都不舒服，打一场，至少能畅快一点，但是她没想到，楚仁选择了这么隐忍的法子。 她的愤怒、委屈、嫉妒，好像都打在了一块豆腐上，打下去，连回弹的力气都没有。 “楚仁，你真叫我失望。”这是倾颜对楚仁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后，她就使出妖法，瞬间消失了。 楚仁愣愣站在房里，良久，才回过神来，一声惨笑：“难怪这么怨毒，原来，是个妖。” 妖，就应该怨毒吗？幸亏倾颜没听到这句话。 以前南歌在世为人的时候，也觉得妖就是坏的，但是上了天界，听了夫子的一句话才知道，人妖仙魔，并没有什么好坏之分。 妖魔中有善良的，人仙中也有败类。 南歌觉得夫子的这话很有道理，比如那个叛国的丞相，就是个败类。 妖族小公主彻底放下了这位凡人将军，可南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觉着碧华这种任其发展的法子，还不如施法消除她的记忆来的痛快。 至少，只会伤害一个人，而现在，现在伤害的是三个人。 公主回到妖界不久，碧华和南歌也回了九重天。 刚走到北天门门口，就看到倾珞在等着他们。 “多谢灵君让小妹回心转意，这下，她总不会天天吵着要嫁给一个凡人了。” 碧华道：“你们如愿了就好，只是倾颜公主，怕是有段时间不会开心。” 倾珞不以为意：“小妹从小就是没心没肺的孩子，再说，妖的寿命何其长，要不了多久，就会忘了的。” 倾珞说着，目光转到南歌身上：“以前不曾见过，灵君身边，有这样一位姑娘？” 语气中带着疑问，很好奇这位姑娘，是什么时候凭空出现的。 “刚飞升的小仙。”碧华一句话带过：“倾珞公主不用去安慰安慰你的小妹？她离开的时候，心情可是差到了极点。” “也是。”见碧华不愿多说，倾珞也不多问：“那改日，我再来跟灵君道谢。” 走的时候，倾珞又看了南歌一眼。 以前南歌不知道，看到了倾颜的事以后，她从倾珞的眼神里，好像看出了一丝嫉妒的味道，但是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对不对。 第82章 何苦来哉 倾颜公主的事在妖界闹得有些大，在天界也是如此。 南歌本以为碧华一回来就会问自己看清了什么，但是他没有。 而且一回来，这位一向淡泊的灵君，好像心情就不太好。 南歌不好意思在人家心情不好的时候问东问西，这天下课后，她就去找了朝云仙子。 “妖界的倾颜公主喜欢上一个凡人的事，你有没有听说过？” 南歌找上朝云的时候，司宸也在。 似乎他最近收了个什么新奇的玩意儿给朝云带来，但是朝云并不感兴趣。 朝云要走，司宸拉着不让走，刚好这时候，南歌就来了。 “南歌公主。”司宸笑着冲南歌挥手：“听说灵君要帮你提升修为，不知现在到什么地步了？” “还不及洞虚呢。” “洞虚啊。”司宸摇着扇子，风流间带着一丝装逼的气质：“洞察虚空，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谁，无杂念、无浑浊之意识，你就达到此境了。” 朝云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说人话？” 司宸道：“我又不是人，为什么要说人话？” “那你就继续说鬼话吧。” 朝云懒得理他，拉着南歌的手坐下来：“我听说你跟灵君去了一趟妖界？” 南歌点头：“说是想帮倾颜公主忘了凡间的一个男人，但我不明白，灵君为什么要这么做，伤了三个人的心，何苦来哉？” “这你就不懂了吧？”司宸收了扇子也坐下来：“这就叫尘缘。” “说！人！话！”朝云很想踹他一脚。 以为自己是个神仙就能故弄玄虚了？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司宸问南歌：“你觉得，倾颜公主可以为了一个凡人放弃身份、立场，这样的爱情，很感天动地，是不是？” 南歌点点头，可不是？ “可惜那个凡人，根本不在乎这些。”司宸道： “而且人妖殊途，倾颜公主就不应该对一个凡人动情。听说那凡人最后的话是：难怪这么怨毒，原来，是个妖。可见那男人心里，是介意倾颜公主的身份的。 妖在人间，人人得而诛之，他就算再想得开，也不可能超然出尘世的想法。” “那这算什么？三败俱伤？何苦来哉？” “怨憎会、爱别离。凡人有这些苦，妖又何尝没有？对倾颜公主来说，这凡人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劫数，渡过此劫，她就能更为通达。” “可是爱而不得，甚至心生怨恨，着实叫人心里难过。” “那也没办法，如果能开开心心地历劫，那就不叫历劫了。” 司宸道：“我历劫那会儿也是情劫，被一个姑娘伤得差点心痛而死，倾颜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哦~”朝云忽然明白了：“难怪你历劫回来以后就变成了浪荡公子，原来是因为受了情伤啊！” 朝云一脚踹过去：“你自己受伤就算了，别连累我！” 司宸举着扇子指着朝云：“我告诉你啊！我好歹也是天族二皇子，你动不动就对我拳打脚踢，你这样叫以下犯上你知不知道？！” 第83章 不嫌烦 “那你去天帝那儿投诉我啊！”朝云才不吃他这一套：“看他帮你还是帮理。” 司宸别过头去：“本殿下才不跟小姑娘一般见识。” 他看向南歌：“总之你也别为倾颜公主的事太难过，她和那凡人的孽缘，总要了结的。倒是你，从这件事情中悟出了什么？这对你的境界突破，很是重要！” “我对感情的事情不太懂，所以也不知是不是看得明白，只是觉得他们三人都太过执着，只要有一人愿意放下自己的执念，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司宸忍不住想要放下扇子给南歌鼓掌：“能悟到这一步，不愧碧华对你看重。不过虽然人妖殊途，仙妖可不殊途。” 朝云觉得司宸难得说了句人话，忍不住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根据本殿下多年的经验，妖族的那位公主，对碧华是有点意思的，至于碧华，虽不知道他对倾珞公主有没有意思，但肯定不排斥。那倾珞公主经常出入瑶光殿的原因是什么，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司宸说着，拿扇子一指南歌：“你可要小心，那位公主对你心生怨念。” 南歌吓得差点没坐稳，幸好朝云扶了她一把，才没让她从椅子上摔下去。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怨念，吓唬人有意思么？” 司宸摇着扇子摇头晃脑：“谁吓唬人了？那倾珞一看就是对碧华有意思的，如今你成了碧华身边长侍左右的人，我要是个女人，肯定不待见你。” 朝云冷笑一声：“那真是可惜了，你是个男人。” 上回就听说倾珞和碧华之间的缘分，缘于碧华救了她一命。 按照一贯的思维，救命之恩都是要以身相许的，虽然司宸只是猜测，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南歌试探着问：“说起来，灵君是怎么救了倾珞公主一命的？” “这个么……就说来话长了。” 事情源于倾珞公主年少无知，帮了一个妖女偷一个妖男家的宝物，结果被那妖男追杀。 那妖男并不知她是妖族公主，就在命悬一线的时候，碧华恰好路过，就随手救了她。 其实她只要亮出自己的身份，那妖男就不敢杀她了，所以后来碧华就问倾珞，为什么不亮出自己的身份。 倾珞当时很血性的表示，一个公主死在臣子手里，会很没有骨气，所以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是公主。 碧华当时觉得她的想法很有意思，就陪她乱七八糟有的没的聊了会天。 那位公主敬佩碧华厉害，就一直跟着他。 碧华觉得下界给太上老君找药材也挺无聊，就让她陪着。 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 而这件事发生在一千年前，一千年了碧华都没觉得她太黏人，这在天界看来，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大约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天族人才觉得，他们伟大的灵君，也不是不近女色的。 只是十几万年来，没遇到他想亲近的人罢了。 对此，南歌大约能理解。 倾珞长得好看，所以碧华不嫌烦，那自己呢？他又是看上了自己哪一点，才更不嫌烦？ 第84章 新八卦 人界从来不缺八卦，天界也亦是如此。 妖族公主的事很快被人忘在脑后，只因冥主江凝跟天帝禀报了一件事： 冥界出现了一个女鬼，生前执念太重，既不肯过三途川，也不肯留在冥界，吵嚷着非要回人界，在冥界大闹了一场。 砸坏了幽冥殿的一根柱子，还撕了幽冥簿，甚至连黑白无常都没放过。 听说当时白无常想拦着，没拦住，被打了三拳，现在还在家躺着，告病不能出外勤，让江冥主很是郁闷。 如今虽将那女鬼绑了起来，但毕竟得要度化，她执念太重，江凝没有能力，只好来找天界找人帮忙。 做了鬼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时间在天界传扬开来，不少人都想去看看，这是有着天生神力的女鬼长什么样。 南歌听到这事的时候，正在瑶光殿温习昨日的功课。 沧岚跟碧华说，天帝准备派二殿下去冥界看看。 南歌放下手中的笔：“司宸殿下？他一个人去么？” 碧华转眼看到她这边：“怎么？你不放心他一个人去？” 南歌摇摇头，司宸这个人只是看上去不靠谱，真要办正事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只是有点好奇，他会怎么对付那个女鬼。” 碧华和沧岚脑补了一下那个花花公子vs神力女鬼的画面，好像…… 还真想象不出来。 “你若是感兴趣，不如跟司宸下去走一趟，正好，你还没见过冥界长什么样子吧，多见见世面也好。” 南歌有点小激动：“真的？那你也一起去么？” 碧华支起脑袋，眼中带笑：“你希望我一起去？” 额……倒也不是，就是随口一问。 见南歌不好意思，碧华笑道：“这次就不跟你去了，我还有别的事。” 他这个尊神，看起来很闲，但实际很忙。 比如帮太上老君找草药，帮天帝批一些他拿捏不准的奏折，偶尔还要去下界转转体察民情，所以待在瑶光殿的时间，少之又少。 可是只要他在，就一定会陪着南歌。碧华走到南歌身边： “虽说这次本君不能陪着你，虽说司宸肯定会护着你，不过你还是要自己小心，你还是个没有历劫的神仙，严格意义上来说，仙力不稳，若是那家伙胡闹，你就躲远点，别跟着他瞎胡闹。” 南歌知道他口中的“那家伙”是谁，二殿下犯起傻来神仙也拉不住，她有自知之明，不会跟着他一起犯傻。 温习完了昨日的课业，南歌就去找司宸了。 碧华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九重天，她的身影一消失，碧华的神色就严峻起来： “沧岚，暗中保护好南歌，我去一趟北方魔族。” 沧岚担忧道：“陆战神说，北方魔族的妖邪之息越来越严重，灵君确定不用禀报天帝么？或者带上我也可以啊，您一个人去魔界，小仙有些不放心……” “无妨。有陆吾陪着本君，不会有事。”碧华道： “倒是南歌，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离开九重天，我不放心，若是有什么危险，第一时间保护好她。” 第85章 正当防卫 冥界。 黑无常蹲在神力女鬼的边上：“所以姐姐，你在人世的时候就这么大力气？那你丈夫知道么？” 神力女鬼被绑在柱子上，一脸不屑： “我丈夫的力气比我还大呢！你以为都跟你们一样成天不吃饭似的？连我一个女人都制服不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黑白无常。” 女鬼说着，不屑地白了黑无常一眼： “我说你那兄弟也不禁打了吧，我才打了三拳就告假了，枉你们兄弟在人界威望那么高，原来是见光死啊！” 黑无常吞吞口水： “首先，人家不是我兄弟，是我妹妹；其次，我们俩兄妹去人界都是勾魂的，一个魂，能有什么本事？像你这样的，前无古人第一个好么！” 黑无常站起来： “姐姐你说你在凡间也算是个人物了，你这么个人物，还能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非要赖在我们这儿不走，冥主他也很难做啊！” “不是说了嘛，只要你们满足我的心愿，我就乖乖去三途川，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 神力女鬼说：“可是你们不听我把话说完，上来就要抓我，我可不要反击么？这叫正当防卫！那白无常妹妹自己撞上来，也怪不得我。” 打伤了鬼你还有理了？ 黑无常很想跟她讲讲道理，不过这神力女鬼油盐不进，只说满足她的心愿就好. 在实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冥主终于点了头，特批给她开个后门，同意等她完成心愿后再投胎转世。 所以今天，黑无常就是问她有什么心愿未了来的。 “我死的不甘心。” 刚才还很很有气势的神力女鬼，一说到自己的死因，脸上瞬间弥漫开一种凄凉的味道。 黑无常愣了一秒钟，确定她没有被鬼附身，才听她说： “那天我刚回家，就闻到一股血腥味，紧接着，一阵阴风迎面扑来，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应该是刀子之类的，在我脖子上划了一刀，当场我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在你们冥界了。” 黑无常记得这女鬼刚来的时候，脖子上的血口子还在汩汩往外冒血。 “在你来之前，你丈夫已经去了三途川，所以你回家闻到的血腥味，应该是你丈夫的。”黑无常说。 神力女鬼点点头： “本来我也打算跟他一样去投胎的，可是在半路上，我听到你们这儿的鬼说，冥界不准养厉鬼小鬼索命鬼。 可我死的时候，确定不是人杀的，那肯定就是索命鬼杀的了！要我死在一个索命鬼的手里，我！不！甘！心！” 说着，神力女鬼的眼中又露出凄厉之息： “你们冥界出了这种东西，于情于理，你们都应该把他找出来！” “这……” 黑无常想说，看不见实体的，也未必就是冥界的鬼，还有魔、妖，凭什么这笔帐就算到他们冥界头上了？ 但是这话不能跟神力女鬼说，要不她又回激动，一激动，还不知道又会干出什么事来。 “咱们先不说索命不索命的哈！就算是索命鬼，也不会无端找上你，你在做人的时候，有没有惹上什么仇家？” 第86章 工作失误 刚说完这话，司宸和南歌就来了。 司宸大跨步走过来：“黑无常说的对，你这样子肯定是仇杀，找到你的仇家，就能搞清楚你的死因了。” 神力女鬼打量着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皱起眉头：“你们有是谁？背后听人说话，算什么英雄好汉？” 黑无常冲司宸一礼：“见过二殿下。” 司宸点点头。 神力女鬼打量了一下司宸：“看这架势，你还是个官儿？还是他上司？那肯定鬼法精湛吧？” “怎么说话的？”司宸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没看到本殿下这一身的仙气么？本殿下可是天上的神仙，听说你大闹冥界，特意为此事而来的！” 神力女鬼上下打量了一下司宸，摇摇头：“仙气没看出来，倒是看出来一身屌丝气。” 而后有转头：“倒是你身边这位姑娘，很有仙风道骨的样子，姑娘也是来帮我的？” 南歌看司宸脸上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也是，换做谁，说他身上的仙气是屌丝气，估计都高兴不起来。 南歌说：“姑且算是吧，刚才听说，你可能在人间惹上了仇家？可否与我们说说，关于仇家的事？” 神力女鬼想了想： “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是有个人，嫉妒我的美貌，又嫉妒我的神力，三番两次找我麻烦都没成功，难道这次，也是那个贱人干的？” “那贱人长什么样？好看不？” 司宸的话，遭到三个一脸严肃的人的一致鄙视。 “好看说不上，但也不丑。”神力女鬼说： “当初她看上了我丈夫，但是我丈夫没看上她。我跟丈夫成婚不过才一年，之前的时候，她经常来勾引我丈夫，不过最近两个月，看勾引不成，也就没来了。哎呀！你们说，她不会是因为得不到，才痛下杀手吧？” 司宸和黑无常看向同样是女人的南歌，这种嫉妒之心，女人最了解女人。 南歌尴尬地呵呵笑了笑：“那……想要完成你的心愿，我们至少还得去一趟人界，找到你说的这个‘仇家’才可以吧？” 神力女鬼点点头：“她最近搬家了，就住在我家隔壁，很好找的，你们去了我家就知道了。” 神力女鬼的心愿，无非就是找到自己的死因。 要知道死因，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问冥主，二，是自己去趟人界。 南歌和司宸先是找了江凝，说起这神力女鬼和她丈夫的死因，江凝有些支支吾吾。 “二殿下，您看我们的冥界的工作，一向很繁重，调查死因这种事，一半都是死鬼自己陈述。 比如说她丈夫，就说自己被人杀死的，我们就按谋杀定性了，送去三途川，转世投胎的时候，避免再被人谋杀的命运。 但是被谁谋杀，其实在判定的时候，不可能一一过问，所以，她和她丈夫是谁谋杀的，我们…… 确实，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没有好好调查，才给天界惹了麻烦，实在是我们的错，以后我们一定改！一定改！” 第87章 鬼爷 “废话就不多说了，本殿下不比天族其他的神仙，没那么一板一眼，你就说，这事情发生后，你有追查他们的死因吗？” 江凝点头：“自然。” “结果如何？” “非人为。”江凝道：“所以才禀告天界，这件事，冥界有些困难。” 司宸明白江凝的意思，冥界只能管人族身死，若一旦牵扯到非人之物，就不是冥主能做主的了。 “天帝将这件事交给了本殿下，冥主就把心放心肚子里。” 司宸安慰江凝：“好好看管那个女鬼，只要不再生事端，保证这件事，不会给你捅大娄子。” 有天族二殿下的保证，江凝擦了擦汗，放心了。 从冥界去人界，瞬移术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南歌和司宸站在神力女鬼家门口。 “如果是非人所为，二殿下打算怎么办？查案，不是我们的专长啊！” “咱们是神仙，为什么要用人族那么笨的法子？” 司宸一挥衣袖。 南歌觉得好像什么变了，但看看周围的环境，什么也没变。 “你做了什么？”南歌好奇。 “时光倒流啊！”司宸道：“现在你就是那神力女鬼了，你回家重新经历一遍她所经历的，不就知道事情的经过了？” 南歌眼睛一脸：“果然是好法子！” 心里的潜台词是：当神仙的，办事果然方便。 司宸隐了身，陪南歌一起走进去。 刚一进门，果然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紧接着，一股黑烟从家中的水井里窜出来，腾空而起，向南歌的脖颈处冲过去。 南歌闪身一避，后面的司宸施法，将那股黑烟禁锢在了半空中。 “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伤害她？” 南歌抬头，看着那股盘旋的黑气在半空中慢慢幻化成一个人形。 “桀桀桀。你不是那小贱人！” 小贱人，应该就是神力女鬼。 “你为何要杀那小贱人？”司宸问：“你这样做，是要负责任的你知不知道？” “桀桀桀。你鬼爷死都不怕还怕负责任？我呸！倒是你们两个，装成那小贱人的样子套路我，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司宸道：“这不是把你引出来了？说吧，为什么要杀她？” “杀她还要什么理由？”黑气道： “当年她一个没权没势的小丫头，就只有一身蛮力，不知遭了多少白眼。要不是鬼爷我出手帮她，她能有现在？居然敢坏鬼爷的好事，鬼爷我当然要做了她！” “她把你怎么了，你这么恨她？” 司宸不解：“你是鬼她是人，她能坏你什么事？该不是你自己法术不精，故意迁怒他人？” “我呸！你鬼爷是这么不要脸的鬼么？！” “那你说说，她哪里坏你事了？” 南歌也觉得，人能坏鬼事？听起来不太可能。 “她要超度鬼爷！鬼爷落井而死，死后一直住在井里，就因为看上她丈夫，她就要超度鬼爷，鬼爷能高兴吗？换做是你，你能高兴吗？” 南歌和司宸不语。 可能……不太会高兴…… 第88章 意外收获 “可你是男鬼，怎么会喜欢她丈夫？”司宸扶额：“兄台你的品味，是不是太独特了点？” “那关你屁事？！”黑气叫嚣着：“倒是你们，赶紧放了鬼爷！否则，鬼爷对你们不客气！” “对我们不客气？！”司宸不厚道地笑了：“我今天来，就是要超度你的，你能怎么对我不客气？想要不客气，等着来世有机会再说吧！” 司宸使出仙法，准备超度了这缕黑气。 可谁知一个没看住，那黑气忽然逃脱了禁锢，俯身朝着南歌冲过来。 南歌从进门开始就保持着谨慎，黑气这一偷袭根本吓唬不到她。 碧华说过，超度恶鬼，用渡魂咒就可以。 但以她现在的修为，渡魂咒需要载体，符咒，是她身上唯一可用的载体。 黑气一次偷袭不成，紧接着转身准备第二次偷袭。 南歌趁着他转身的时候，手中符咒嗖的一下飞往恶鬼的脑门上。 恶鬼不是第一天当恶鬼，也不是第一天害人，甚至不是第一天遇到会仙法的人，躲符咒这种事，不要太轻车熟路。 烟尾一扫，就躲过了符咒。 南歌一惊，这黑气竟有这等身手，小瞧他了。 司宸站在一旁，看南歌和黑气纠缠在一起。 碧华说了，此次虽是帮冥界解决麻烦，也可以顺便带着南歌历练历练。 司宸不出手，也是想看看，南歌在碧华的调教下，实战能力究竟如何。 南歌没将符咒拍在黑气的脑门上，又迅速结了个印，借以另外一个符咒，准备拍向那黑气的身子。 黑气惊呼而过，身子一歪，意外的，掉出来一颗珠子。 司宸诧异地吹了声口哨，这可是意外收获。 南歌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那颗珠子。 黑气身形顿在半空中：“喂，那是我的珠子！还给我！” 南歌抬头，之间黑气似乎涣散了些。 “原来，你是靠这珠子凝聚力量的啊！” 南歌也懂了，将珠子背到身后：“想要珠子，自己来拿啊！” 黑气很生气。 黑气很愤怒。 叫嚣着，又冲南歌冲过来。 司宸挑眉：这是找死的节奏。 南歌结印，第三张符咒从袖中飞出，贴上那黑气的头部。 瞬间，黑气就好像水蒸气一样，在一声痛苦的哀嚎中消散在空气中。 南歌从半空中落下来。 靠一个人的力量解决了黑气，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她没注意的事，身后的那颗珠子里，有一股奇怪的黑气慢慢冒出，顺着她的手腕，进入她的身体里。 “南歌公主好身手。”司宸一边拍手一边走过来： “不愧是碧华灵君亲自教授的，现在回去，再也没人敢说，你只是仗着灵君才飞升的了。” 南歌道：“二殿下说的我也有所耳闻，他们说的没错，没有灵君，我不可能飞升。” “错。”司宸道：“碧华教你，只是其一，若你自己没有能力，也不可能飞升。” 他伸手：“你刚才的那颗珠子，我看看。” 南歌将珠子拿出来。 司宸打量了一下这颗珠子，皱起眉头：“奇怪了。” 第89章 质疑天族的办事能力 “怎么了？”南歌看不出来这颗珠子有什么奇怪的。 “刚才那黑气，应该就是靠这珠子凝聚的力量，可这珠子就是一颗普通的珠子，怎么能让他凝聚力量呢？” 南歌单手托着珠子：“普通的珠子？不应该吧？” “确实不应该。”司宸也想不明白：“你先收好吧，带回去给碧华瞧瞧，我们先回冥界，某个人，该去三途川了。” 冥界。 南歌他们刚一来，还没露脸，神力女鬼就感受到一丝熟悉而充满敌意的气息。 她挣了挣身上的绳索，把黑无常吓了一跳：“你，你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不轻举妄动的吗？！” 神力女鬼死死盯着入口，南歌刚一现身，就嗷嗷乱叫着要扑上去，差点又把绳索挣断了。 司宸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嚯，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又发疯了？” “你才发疯了！”神力女鬼冲着司宸叫嚣：“你居然敢把那个小贱人带到我面前来，找死呢是吧？” “喂，我什么时候把小贱人带到你面前来了？” 司宸往前走了两步，南歌跟在他身后走过来，一露出脸，那神力女鬼又蛮横了一分。 黑无常和司宸看了一眼南歌： “她好像……对你有敌意？” 南歌往左走一步，神力女鬼的眼珠子就转向左边。 南歌往右走一步，神力女鬼的眼珠子就转向右边。 呵！还真是盯着自己呢！ 南歌深呼一口气：“姑娘，你看清楚，我不是什么小贱人，我是刚才要帮你的神仙。” “神仙？”神力女鬼似乎不相信，但是听声音，确实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小贱人。 “你走过来点，让我闻闻。” “闻闻？”南歌一愣：“闻什么？” “废话！当然是闻你身上的味道了！” 神力女鬼很不耐烦：“你走近点，好让我近距离感受一下你身上的气息！” 这话听着，有一种怪怪的……暧昧？ 不过，她现在除了感受自己身上的气息，好像也没有别的辨别的方法。 南歌很大度地往前走一步。 神力女鬼伸长鼻子嗅了嗅。 “奇怪。” “什么奇怪？”南歌问。 “你身上的味道。”神力女鬼露出一副不得解的神色： “你身上有两种味道，一种是神仙的，还有一种，是小贱人的。你们在人界，跟小贱人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啊！”南歌回忆了一下：“就是我们在你家找到了她，然后将她渡化了啊！” “不对。”神力女鬼拼命摇头：“不对不对不对。如果你将她渡化了，不会残留她的气息，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一定是你们没有渡化干净！” “怎么可能？！”司宸不相信：“你一定是弄错了！我们不可能没有渡化干净的！” 他们天族做事，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黑无常在一旁连连点头，很不满地看向神力女鬼，怎么能质疑天族的办事能力呢？ “哦，我想起来了！”南歌将刚才那个奇怪的珠子拿出来： “难道是因为它？我们在渡化的时候，掉出来一颗奇怪的珠子。” 第90章 魇灵珠 神力女鬼又探过头去，一碰到珠子，就跟碰到鬼一样缩回来。 即便她自己现在也成了鬼。 “魇灵珠？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魇灵珠？那是什么？” “传说集天地邪气怨念所化的一颗邪珠。” 司宸道：“可这珠子上什么邪气怨念都没有，怎么可能是魇灵……” 话未说完，一个箭步冲上去，握住南歌的手腕。 邪气侵体，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大意，是他大意了！ “怎，怎么了？”南歌被司宸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 自认识他以来，还从未见过这么慌乱的二殿下。 “是魇灵珠的邪气进入这姑娘的身体里了吧！”神力女鬼一副看穿一切的神色： “不然我说怎么会在她身上感受到那小贱人的气息呢！呵呵，现在好了，邪气和仙气共宿一主，这可有趣了呢！” 黑无常小声问她：“你不是个凡人么？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凡人就不能知道这么多为了？”神力女鬼不屑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笨？” “邪气和仙气共宿一主，会，会怎么样？” 南歌虽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但这种说法听起来就不像是好事。 “十万年前，也曾出现过一个拥有魇灵珠力量的人。而后便发生了大战。” 司宸松开南歌的手：“没想到，魇灵珠会重现于世，难道，三界又将发生一场滔天大祸？” “那就赶紧把这个小姑娘也渡化了。”神力女鬼道：“刚好，黄泉路上又冷又寂寞，正缺一个作伴的！” 黑无常这才想起来，这绑在柱子上的家伙是要送去三途川的。 抖擞了一下精神：“喂，别人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你现在心愿已了，是不是该去三途川转世了？” 神力女鬼咂咂舌：“没想到还挺快，还有点舍不得。” “舍得也要舍得！”黑无常道：“你可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说的！言而无信，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到时候有的你受的！”神 力女鬼撇撇嘴：“知道知道，心愿解决就该去三途川了嘛，我跟你去，这么凶干嘛？” 她抖抖身上的绳子：“你赶紧给我松绑，不松绑我怎么跟你走？” 黑无常押着神力女鬼去见冥主，司宸望着南歌很是担忧：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你居然吸收了魇灵珠的力量，回去碧华肯定不会放过我！” “刚才听你说这魇灵珠的力量很厉害的样子，难道我们就不能将这股力量抽出来？” 南歌道：“灵君不是神力通天么？你没有办法，不代表他没有办法啊！” 南歌的安慰，对司宸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神力通天，那毕竟也不是天。 魇灵珠的力量不可估量，他已经做好了被碧华扇鞋底的准备。 此刻的碧华，正跟陆吾对着一块血红的无字碑。 “此碑由邪气所化，想来是这里的邪气，已经积聚到无法释放的地步。” “那……可有方法渡化？”陆吾问道。 碧华摇头：“这种地步，只能封印，无法渡化。” 第91章 重色轻友 等碧华封印了无字碑回到瑶光殿，已经过去了小半天的时间。 一回来，就察觉出瑶光殿中有一股奇怪的气息，而且，是从南殿传来的。 他快步走进南殿，看到南歌正趴在桌子上睡觉，那一股奇怪的气息，便是从她身上而来。 碧华只看了一眼，就察觉到这是魇灵珠的气息。 司宸怎么办事的？带她去了趟冥界，怎么就沾染上这种东西？ 他双手结印，冲着南歌施了个法，待到她身上的邪气慢慢消散，才抱着她躺到床上。 然后，一言不发地去找司宸。 司宸早就在等着碧华了，将魇灵珠放置在封印的盒子里，等着碧华前来。 “砰”的一声，房门几乎是被人用脚踹开的。 司宸一个不稳，腿一哆嗦，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碧华进门，正看到倒在地上的司宸。 “二殿下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癖好？怎么？也被魇灵珠侵体了？” 司宸愣了一秒钟，还从未见过碧华这么粗鲁的样子，他拍拍屁股站起来：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被魇灵珠侵体，是我照看不周，不过我已经把魇灵珠安置好了，就等着你来处理呢！” 司宸双手举过头顶，将放置魇灵珠的封印盒子递过去。 他自认识碧华以来，除了在朝堂上，私下里，还是头一次这么恭恭敬敬，没办法，谁叫自己没照看好南歌呢？ 碧华伸手，接过封印的盒子。 “你知道，一旦被魇灵珠侵体，除非是邪气自己离开，或是被侵体的宿主生死，否则，绝不可能将邪气祛除体内。” “是是是，我明白。”司宸点头如捣蒜：“可是南歌身上的邪气极轻，难道，也没有抑制之法？” “只是抑制，不是祛除，留在身体里，终归是一大隐患。” 碧华收了魇灵珠：“而且，刚才为了将她体内的邪气封印，我渡了一成的法力给她。” 司宸张了张嘴，想说：您对南歌，还真是大方。 “那她现在应该有足够的仙力，能压制住体内的邪气。” “怎么？你觉得这是好事？”碧华一个白眼抛过去：“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一成仙法，让她提前达到了大乘之境，进而使得她下凡历劫的时间，足足提前了半月！” “提前历劫提前飞升上仙，这不是好事么？” 在司宸看来，历劫是必经之路。早一步历劫、早一步真正地位列仙班，有什么不好的？ “我本算好了下界历劫的时间，你现在提前了半月，下界相差15年，这15年在下界会发生什么，你如何能预算？” 碧华有些微微动怒：“若是没有例外也就罢了，但如果有个万一呢？” “不会……吧……”司宸被碧华瞪得有些心虚： “就算15年前和15年后的时间不同，下界不还是一个朝代？你会不会太紧张了？说不定，这是天意要南歌尽早飞升呢？” “天意？”天意难测，而且，天意从来不会顺遂人心，连神也不能控制。 “你最好祈祷南歌这次历劫没有意外，否则，我就打得你半身不遂，再去一趟下界历劫！” 司宸又吞了吞口水：这重色轻友的人，真是天不人道了！ 第92章 大乘 南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衣服穿得好好的，被子也盖得好好的。 她什么时候学会了在睡梦中自己爬床？南歌有些犯迷糊。 动一动胫骨，意外发现自己的境界居然又提升了！ 不会吧？难道睡觉真的能提升境界？ 她出了南殿，看到正往这边走来的碧华。 “灵君回来了？”南歌冲他打招呼：“听沧岚说你去了魔界，是那边有什么异常么？” “那边没有异常，倒是你，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异常？” 有啊！她在冥界就知道自己有异常了。 “二殿下说，我被一个叫什么魇灵珠的侵体了，看他的样子，似乎很不好对付。” 南歌暗自运气：“可是很奇怪，我现在不仅察觉不到身体里所谓的邪气，还觉得自己的境界又提升了？” 碧华点点头：“那是自然。为了压制你体内魇灵珠的邪气，本君渡给了你一成的仙法，境界自然提升，只是提升得这么快，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南歌摇头：“不舒服谈不上，不过有些许不能控制，毕竟是灵君的仙法，肯定是极为高深的。” 碧华淡淡一笑：“一成而已，能有什么高深的，迟早会跟你自身的仙气汇聚成一体，等他们汇聚一体的时候，就是你要下界历劫的时候了。” 最近频频听到历劫一词，南歌一直觉得它跟自己很远，没想到一转眼，就到了自己要历劫的时候。 “这么说，我很快就又要下界了？那下界历劫，能看到小圆吗？是怎么个历劫法，我都没体验过。” 碧华带着她在殿中一边散步一边解释： “为神为仙者，会经历两次历劫，一次是飞升上仙，就是真正地位列仙班，一次是飞升上神，就如同我和司宸，你现在是第一次，没有经验，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顿了顿，又道： “而且，历劫时候会不会有现在的记忆，能不能见到小圆，也不是历劫者自己能控制的。” “历劫还会没有现在的记忆？”南歌诧异：“那有什么记忆？完全没有还是……？” 碧华道：“根据历劫者的能力各有不同，历劫时候的状态也不一样。像本君这种从未历劫过的，也是有的。司宸历劫的时候，就有记忆，所以那一世，过得极为逍遥自在。而沧岚历劫的时候，就什么记忆都没有。” 见南歌眉间蒙上一层担忧，碧华轻柔地拍拍她的脑袋： “放心，就算历劫时候不能见到小圆，等历劫之后，我也会带你去见她的。” “真的？！”南歌一下子又高兴起来。 “那是自然。”碧华笑着：“走，听说晚霞今儿个给朝云安排了相亲宴，就在琼花海，我们去看看热闹。” 琼花海中，万花盛开，竞相争艳。 朝云今日打扮得格外漂亮，在凉亭中，能看到她和一位仙官聊得很是开心。 南歌四处张望了一下：“二殿下没来？” 他不是最喜欢朝云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能不到场？ 第93章 最狗血的求婚 “怎么可能？！”碧华指了指不远处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司宸：“那不是来了么？” 敢抢自己的女人？！司宸自出生到现在还是头一遭。 虽然以前他是个负心汉不错，那些个少年们也知道跟自己在一起的姑娘可能不会天长地久，但是在他的暧昧期，还敢跟他抢女人的，这绝对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所以，当司宸努力冲冲地冲进凉亭的时候，周围的吃瓜群众都已经摆好了最佳的观赏姿态。 “啪” 司宸的扇子往桌上一敲，把那仙官吓了一跳。 “二殿下你吃错药了？！”朝云愤然起身：“要发疯到别处发去！” 司宸指着朝云的手指，剧烈颤抖：“朝云，枉本殿下对你一往情深。你居然！居然背着本殿下，跟别的男人偷情！” “偷你大爷的情！” 要不是因为对方是天族二皇子，她真想当众给他一巴掌：“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我们……那个了？！” “你们现在不就在那个？！朝云，你跟本殿下聊天的时候，可没笑得这么开心过！” “那个……”前来相亲的仙官弱弱开口：“要不，我回避一下？” “回避你个头！就在这儿呆着！” 两个人异口同声，吼完仙官又开始大眼瞪小眼。 南歌很是佩服，一般超过十个字能一模一样的，没有绝对的默契，根本不可能！ “所以，你今天到底来干什么的？” “本殿下来干什么的，你看不出来？” “恕小仙眼拙，真看不出来！” “砸场子的！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我看你不是眼拙是眼瞎吧？！” “司！宸！你注意措辞！” “本殿下堂堂天族二皇子，为什么要注意措辞？你都不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了，本殿下为什么要注意措辞？” “我什么时候又不注意言行举止了？” “你跟本殿下交往的时候还跟别的男人相亲，这就是不注意言行举止！” “我什么时候跟你交往了？”朝云一个头两个大，她怎么不记得有这档子事？ “现在就在交往呢，你看不出来？！” 司宸快要被她气死了，这不是个傻子吧，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怎么还看不出来？ 朝云是真没看出来。大眼瞪着司宸，想着怎么才能让这个智障不要闹事。 但是，她这种瞪，却让司宸理解成了别的意思，以为朝云是被自己感动了。 也许人家姑娘以前根本没想过，自己这一次，是认真的！ 是的，他以前都是闹着玩儿来着，可是这一次，不由他控制的，他认真了！ 情不自禁地，司宸用手一揽，将朝云揽进了怀里。 前来相亲的仙官鼻血喷一脸，众多围观的群众张大了嘴巴。 这是二殿下，当众示爱了？！ 南歌觉着，这把狗粮，她吃得津津有味。 朝云傻眼了，这货来真的？作势就要推开司宸。 “别推开我。”司宸紧紧抱着她：“我喜欢你！我们成婚吧！” 史上最直接、最狗血的求婚，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第94章 大婚 天帝得知司宸终于决定要成家了，感动得老泪纵横。 对于当天没有亲眼看到儿子这么争气霸气地求婚，表示很遗憾。 特意找了碧华，无论如何也要听他讲讲当日的盛况。 南歌头一次觉得，原来一本正经的天帝，也有这么八卦的一天。 天族二皇子和朝云仙子的喜事传遍三界，那位促成两位姻缘的仙官，也在一瞬间名传三界。 只是跟南歌当日看到的，不太一样。 传闻中，是这位仙官和晚霞仙子共同谋划，才让司宸殿下看到了自己的真心。 南歌觉得，天界可能跟人界不同，至少不会以讹传讹，只是没想到他们谣传的本事，也是介么得厉害。 司宸终于觅得良配，整天和朝云成双成对，看得天族不少单身狗内心一万点暴击。 南歌也在两人的狗粮攻势下，有些招架不住了。 毕竟自己也是条单身狗，朝云每次来找自己的时候司宸都跟着，以至于两人闺蜜间的悄悄话都不好意思说。 天界虽没有人界那么讲究礼节，但一场盛大的宴会终究是少不了的。 这一日，簇拥的花盏盛放于整个天宫，灵霄殿上觥筹交错，能到场的神仙，没有一个缺席的。 甚至在席间，南歌还看到了那位妖族的倾珞公主，带着并不是很有兴致的倾颜公主，坐在上座。 传闻天族和妖族交好百年，妖族公主来给天族皇子道贺，于情于理。 还有魔族，虽然人没到场，但是魔尊也带来了极为丰厚的贺礼。 南歌从未看到这种规格的婚宴，头上长犄角的、身后长尾巴的，形形色色，相谈甚欢。 碧华身为一介尊神，只在宴会开场的时候露了脸，之后便和天帝双双离席，表现出长者的稳重老城。 南歌在宴会上碰见了言风，就跟他坐在一处，闲话这段时间上天的见闻。 她原以为，自己学习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加上有碧华的一成仙法，应该是最快修炼到大乘之境的新神仙。 但不曾想，言风也修到了大乘之境，眼看着就要历劫，估计会跟自己的时间凑在一起。 另外言风还听到，天界是想撮合个时间，让自己和一些之前还没有历过劫的神仙一起，共同下界历劫。 南歌觉得这样也不错，虽然不知道历劫时候会碰到什么，但是能有人作伴，总叫人心安。 说起当年在人界，自己帮着乐兮公主害她的事，言风表示很愧疚，对着南歌自罚了三杯酒，才一缓自己心中的愧疚。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很自责于凡间的所作所为，甚至在学习了不少为神为仙的道理之后，更觉得自己当初的行为龌龊不堪。 而后又自罚了三杯酒，算是自己对当年一事的忏悔。 天界的玉露琼浆不比凡间美酒，后劲大得很。 南歌看他喝得这么急，生怕他一会儿会醉过去，果不其然，酒过三巡，言风就上头了。 抓着南歌的衣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一说自己当初是真的很喜欢乐兮，二说自己当年也不是有意要害她，又说自己到了天界，还是很放不下乐兮，也不知此生此世，是否还能见到那个姑娘。 第95章 心生怨念 絮絮叨叨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好不容易在酒精的作用下昏睡下去，南歌这才有机会脱身。 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这风度翩翩的公子喝醉了酒，也会如此失态啊！ 她把言风的身子扶正，让他好好趴在桌子上，拍拍他的后背： “你乖乖躺好，我去找人抬你回去，别乱动，要乖哦~” 言风支支吾吾地“唔”了一声，也不知听懂没听懂。 总之南歌也得去找人帮忙，这么一个大男人，她可拖不动。 出了灵霄殿，右拐，还没走两步，就看到繁花树下，倾珞公主和碧华对面而坐。 碧华修长的手指提着青玉的茶壶，为倾珞公主倒了杯茶。 在南歌的印象里，除了自己，她还没见得碧华和哪位女仙这么亲近过。 不禁想到以前朝云对自己说过的话，碧华对这位妖族公主，毕竟是不同的。 许她时常来天宫，还许她自由出入瑶光殿，甚至许她陪喝茶，这种关系，南歌怎么看不出来？ 这段时间自己在瑶光殿住着，都没怎么看到倾珞来，因为没看到，让她差点都快忘了司宸的那句忠告： 你可要小心，那位公主对你心生怨念。 猛然想起那日在天宫门口，倾珞离开时候那意味深长的一眼。 猛然又想起以前在帝宫的时候表哥说的话，心有不轨的人忽然安静下来了，不是认输了，就是在憋着放大招呢！ 南歌觉得，倾珞应该是后者。 看碧华对她温柔的微笑，看他二人在树下相谈甚欢，不知为何，南歌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然刺了一下。 碧华灵君，天界尊神，他的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当初在仙君殿，他亲了自己，此后就没有下文。 当时她一直觉得，灵君待自己是不同的，可是今日，他又跟妖族公主花前月下，可见他对倾珞，也是不同的。 那自己和倾珞，在他心里，究竟谁更与众不同一些？ 女人天生嫉妒，天生就爱跟人比较，所以当南歌在心里默默将自己跟倾珞相比较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也变成了小时候最鄙视的人。 脚下往后退了两步，“咔嚓”一声，踩到一根断树枝，打扰了前方正在闲聊的两人。 看不得，又躲不了。 “南歌仙子？”倾珞眼中一迟疑，很快就蒙上一层笑意：“南歌仙子怎么也来了？” 碧华撑起头来看她。 南歌不知道碧华现在眼里是什么神色，平淡无波，好像带着些许怒意，但又好像没有。 是察觉到自己在偷听他们说悄悄话，心里不快活了？ 南歌设身处地地想，如果自己跟人说话被第三个人知道，就算不是不可告人的话，心里也不好受。 南歌带着歉意走上前：“不好意思，打扰灵君和公主说话了，言风仙官喝醉了，我本是要去找人帮忙抬他回去的，不曾想打扰了二位，实在，实在抱歉。” 倾珞言笑晏晏：“言风仙官？就是跟仙子一同飞升的那位？有所耳闻，仙子和他的关系，似乎不错？” 第96章 本君累了 南歌回道：“他喝醉了，不能让他就在大殿上睡着。” 倾珞点点头：“仙子说的是，以后同在天界，你们又是同期，刚好可以互相照顾呢！我听说，你们的境界好像也差不多，时间凑巧的话，还可以约着一起下界历劫。” 南歌道：“只是不知道，下了界，是不是还能记得彼此。” “怎么？你很想记着他？”一直曲着手肘撑着下巴看他的碧华忽然开了口。 南歌拘谨道：“如果能记着，总比一个人下界历劫，要好吧？” 两个人的力量总好过一个人的，南歌对没经历过的事一直很谨慎，所以如果能有熟人同行，自然是好。 可这话在碧华听来，却不是这个意思。 她下界历劫还要想着言风？忘了当年言风是怎么跟乐兮一块儿欺负你的了？ 碧华的脸色，露出一丝丝的难看。 南歌眼角的余光看到他，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打扰了他太长时间而心生不快，赶紧恭敬一礼：“那小仙就不打扰二位了，先行告退。” 夜风带着花香吹卷而来，南歌这才刚走，碧华就放下了茶盏： “倾颜公主似乎还一个人在宴上吧？倾珞公主不用去看看？” 倾珞抬眼看他站起来：“怎么？灵君这就要走了？担心那位仙子？那位仙子现在心中都是另外一位仙官呢！” “本君累了，要回去休息。”碧华慢悠悠地说，又慢悠悠地转身、慢悠悠地离去。 倾珞看他和南歌走的是两个方向，幽幽舒了口气，但是又忍不住往南歌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灵君对这位仙子，到底还是不一般的。 南歌逃也似的离开那尴尬的氛围，好不容易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转头看到无人追上来，才呼了口气。 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偷听人家说话，搞得所有人心情不好，也不知等会儿回到瑶光殿，看到碧华要怎么说。 哦，说不定人家今夜也不会回瑶光殿。 毕竟难得的良辰美景，又有美人相伴，换做是她，她也不想回去。 南歌心里小小失落了一下下，也不知道碧华不回来自己失落什么。 忽然想到言风还在酒宴上睡着，就赶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情抛之脑后，找人帮忙去了。 等找到人将言风送回去，时间已到了后半夜。 灵霄殿上依旧欢声笑语不减，南歌路过的时候，不由感慨这帮做神仙的，是不是平时也难得有这种狂欢的时候，所以逮着机会，赶紧放纵一把。 刚才碧华和倾珞聊天的树下已经没了人，说不定转到别的地方赏月看花去了。 南歌一个人落寞地回到瑶光殿。 殿内冷冷清清的，仙官仙娥都去了灵霄殿，就连沧岚也还没回来，整个瑶光殿安静得好像一潭水。 也许，自己是所有人中，最早回来得吧。 南歌想到了小圆，以前还有小圆陪着自己左右，现在，连一个陪着自己落寞的人都没有了。 她缓步走进南殿，刚一进门，就看到碧华坐上自己的房间里。 撑着下巴，手里捏着一株昙花，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昙花的叶子，看到南歌进来了，懒洋洋地一抬头。 第97章 又贴得这么近 “灵，灵君？”南歌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自己的房里看到碧华。 “你，你不是跟倾珞公主，喝茶来着么？怎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将言风送回去了？”碧华开口，却不是回答她的话。 南歌点头：“找了和他平时交好的仙官，送他回去了。” “你们自上了天界，还没有机会见过，没想到，关系这么好？” 碧华盯着南歌，看得她有些忐忑。 “毕竟是一同上天的，关系自然亲近些。” “哦？”碧华终于放下了手中把玩的昙花：“那你是跟他的关系亲近些？还是跟本君的关系亲近些？” “哈？”南歌脑子有点没转过来，发愣间，碧华就瞬移到了她的跟前。 “在你心里，是跟他的关系亲近些？还是跟本君的关系亲近些？” 这个……又是贴得这么近。灵君，您贴得这么近，小仙心里很是忐忑啊啊啊啊~~~ “不回答，就是他在你心里，更亲近一分？” 碧华的脸又凑近一分，南歌很不争气地脸红了。 “不，不是，没，没有。” “不是？没有？” 碧华伸手一揽，南歌被迫整个人都跟他贴在了一起，顿时，全身的血都往脑门儿上冲，双颊比刚才更红。 碧华却还是一副相当淡定的样子：“那你紧张什么？” “不是。没有。” “除了不是，没有，你就不会说点别的？” 碧华那特别一本正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舒缓的神色：“既然不把他放在心上，那你管他喝醉了做什么？” “他，他也算，也算是我的好友，不能，不能放任，放任不管。” 南歌说话都结巴了，而且是自己控制不住的结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人家碧华都脸不红心不跳的，自己怎么心快得要跳出嗓子眼了。 碧华搂着她，看着她，看她双眼迷离，不敢正眼瞧自己，感受她浑身僵硬，在自己怀里一动不敢动，这种反应，出奇地让他心情很好。 “那如果，本君要是喝醉了，你会找人把本君送回来吗？” “灵，灵君身份尊贵，小仙，小仙自然也是要找人送你回来的。” “所以，你送言风回去，是因为他是你朋友，送本君回来，是因为忌惮本君的身份？” 碧华不高兴了，直接把鼻子贴到了南歌的鼻子上：“所以，你刚才的不是、没有是假的？在你心里，还是他更重要一分？” “不，不是，没，没有。” 南歌都快急哭了，你这个样子跟我说话，我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嘛！大脑都充血了，脑子都不转了。 碧华轻轻叹了口气：“真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本君这么看重你，甚至还渡了一成仙法给你，可你心里，却装着另外一个人。” 南歌觉得，这段台词怎么有点耳熟？似曾相识？在哪儿听过类似的来着？ 哦！琼花海司宸跟朝云告白的时候来着。 可是司宸是喜欢朝云才说这话的啊，灵君这算是什么？ 第98章 只有更狗血 南歌觉得今晚的碧华很奇怪，因为他的每一个问题，自己都根本无法回答。 要说碧华对自己好不好，那肯定是极好的，而且这位尊神无条件对自己好，南歌很是感动。 但是……但是…… 南歌脑子有点抽筋，怎么都觉得，这位灵君说话，跟自己好像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都说碧华灵君不近女色，南歌觉得，这位尊神很有可能不知道该如何亲近女色。 比如他在琼花海学到的那套说辞，其实并不适合用在他们身上。 南歌推了推，没推动。 “灵君。” “嗯？” “那个……咱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说话？” “那要怎么说话？” 碧华觉着这丫头身子软软的，搂着正舒服，而且这么说话，能让这丫头不经思考就说出真心话，比酒后吐真言显得更真诚些。 他没觉得这种说话方法有什么不好啊，甚至还很享受。 南歌也没想到要怎么说话比较好，总之，不要贴得这么近就好。 “或者，咱们可以换个法子，比如……” 南歌话还没说完，就被碧华抢白了去：“比如什么？歌儿想去哪儿？床上？原来歌儿喜欢那样说话？” “不，不是的！”南歌从双颊红到了脖子根：“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碧华的口吻中透着一丝疑惑：“难道歌儿还想更进一步？可是歌儿，我们不比司宸和朝云，不能更进一步的。” “你……”南歌咬着下嘴唇，心里的话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这么不要脸的话，你怎么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说出来？她那个不要脸的表哥都没有你这么不要脸！ 碧华觉得，南歌的反应有趣极了，原来逗一个姑娘，是这么开心的事，难怪司宸每天都乐在其中呢。 他干脆从一只手抱着，变成了两只手环抱着，然后，还是鼻尖贴着鼻尖，一脸严肃地对南歌说：“歌儿，有件事，本君觉得你可能不太明白。” 南歌努力让自己尽量正常地注视碧华，硬着头皮与他对视。 “本君认为，你可能还不懂，本君对你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南歌也很想知道，他对她什么感觉。 “世人都说，本君不近女色，那是因为，本君想亲近的女色，还没出现，如今你出现了，本君就很想亲近女色，你明白本君的意思么？” 南歌那转得不太快的大脑努力转了一圈，消化了一下碧华的话，反问道： “灵君的意思是，我，就是你想亲近的女色？” 碧华点点头：“不错，就是这个意思。不知歌儿对本君，是不是这个意思？” 南歌觉得，那天看到司宸的求婚现场，已经非常狗血了，没想到轮到自己的时候，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碧华对自己是男女之情，怎么可能呢？ 一个是亡国帝姬，长相一般、反应一般、身手一般、仙法一般，除了曾经那个看上去还挺高贵的身份，南歌没想到自己哪里能吸引到碧华，这个身材高大、体格强壮、本事三界第一、地位三界第一的尊神，究竟看上她哪一点了？ 第99章 再亲一口 南歌自认为，在女仙里，自己绝对不是最优秀的。 就算是跳出女仙的范围，放眼三界，她也不是最出色的。 论相貌、比不上倾珞，论身份，比不上倾珞，论身手，比不上倾珞，论才华，还是比不上倾珞。 所以，碧华究竟是什么眼神，才会觉得自己比倾珞好？ 南歌就是大脑运转速度提高一百倍，也想不明白。 所以，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碧华在拿自己寻开心。 “灵君还是不要开玩笑了，这种玩笑一点不好笑。” 南歌还是想推开碧华，但很遗憾，再一次失败了。 “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碧华的语气中透着无奈。 下一刻，南歌腰间一松，以为他终于松开自己了，却不料某人直接一推，将自己推到了床上。 “咚”的一声，后背撞在床板上一身巨响，连痛都没来得及喊，紧接着，某人的身子就覆了过来。 整个身子压在自己身上，双手钳制住自己的手腕，全身的行动都被他禁锢住了。 这种暧昧的姿势，让她那颗脆弱的小心脏，马上开始不争气地狂蹦乱跳。 “灵，灵君，男，男女授受不亲。” “哦？”碧华的脸俯下来，近在咫尺： “你在天界上了这么久的课，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一条，是天族为人族制定的纲常礼教里，最不经之谈？教你课业的老师难道没有告诉你，这一条，是谁提出制定的？” 南歌如实回答：“二，二皇子殿下。” 碧华点头：“所以你认为，他是个谨遵男女授受不亲想法的人？” 南歌摇摇头，司宸其人，恨不得整天跟仙娥厮混在一起。 “那就是了。”碧华又点点头：“所以禁锢凡人的那一套，在天界，不用放在心上。” 碧华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小鹿乱撞的样子，忍不住，就在那双颤抖的双唇上亲了一口。 这一下，又让南歌的大脑直接宕机了。 碧华抬起头，欣赏她此刻的神情，觉得心情比刚才更加好了。 “歌儿的脸怎么红成这样？就跟怀春的少女一般？是不是心里，想跟本君发生点什么？” “我，我怎么可能，想发生点什么？！” “那就是不想跟本君发生点什么？”碧华露出失望的神色： “你可知道，天上地下，有多少人想跟本君发生点什么，可你，居然不想？你不想，本君可是会伤心的。你可知道本君伤心，会发生什么？” 南歌愣愣看着碧华，她怎么知道会发生什么？ 忽然，腰间的衣带被人狠狠一扯，南歌整个身子都忍不住抖了一抖。 “你要是不想，本君可要用强了。” “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南歌真是要哭了：“我想，我想还不成么？” 碧华脸上露出一丝嗤笑：“原来歌儿喜欢被强迫的？没想到歌儿居然还有这种癖好，行，本君知道了。” 谁？谁喜欢被强迫了？刚才不是你说我要是不愿意你就用强么？明明是你套路我好不好？！ 第100章 喜欢被强迫 碧华看南歌的脸涨得通红，一下秒，又是狠狠一扯某人的衣带。 “啊啊啊，灵君你住手！住手！不要！” 那布料被撕扯的声音听得南歌心惊胆战，她现在也不管会不会有人听到了，闭着眼睛扯着嗓子就大声喊： “灵君我求求你，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碧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什么都没做，就看她一副哭天抢地求爷爷告奶奶的样子。 南歌以为今晚自己是逃不过了，谁知等了半天，身上的人却没有一点动静。 南歌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眯成一条缝偷看碧华。 只见碧华已经没有那么近的贴着自己了，只是依旧压在自己身上，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看得南歌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灵君，你……”南歌欲言又止，刚才那架势，活像某人要把自己xxx了，可是现在，居然这副样子看着自己，那眼神了，充满了玩笑的意味。 果然，自己被他戏弄了！ 比起生气，南歌更多的还是觉得丢人。 自己刚才的反应，肯定被他妥妥地都看在眼里吧！ 就像他说的，自己就像一个怀春的少女一般，期待着什么，又紧张着什么。 碧华替南歌系好衣带，又从她的身上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叫得有多大声？” 南歌双颊羞涩，赶紧坐好：“是灵君你拿我开玩笑，我能有什么办法？” “没有办法？”碧华打量着她：“本君倒是好奇，如果本君不是开玩笑，刚才歌儿，是打算顺从本君呢？还是反抗？” 这一问，倒把南歌问懵了。 刚才她脑海中有那么一瞬闪过的念头是，横竖都是一死，要不，就快活的死？ 现在意识恢复过来，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不齿。 见南歌不说话，碧华也不说话。就坐在床边，呆呆看着她。 如果没有她刚才的那一声大叫，他肯定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但也这个因为那一声叫，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对南歌的感情里，好像是不是玩过了？ 自己为什么亲近她，为什么着重培养她，她不知道，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吗？ 他怎么就把持不住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沉沦下去了呢？ “灵君？”见碧华独自愣神，南歌唤了他一声：“你在想什么？该不会又在想着要怎么戏弄我吧？” 碧华收回神思：“你希望我在戏弄你，还是认真的？” 这一问，南歌又懵了。 如果她说希望是在戏弄，显得自己很不矜持，如果她说希望是认真的，万一人家只是戏弄着好玩，岂不是让自己下不来台？ 碧华的这个问题太难了，她回答不了。 似乎也并不指望着南歌能回答这个问题，碧华见她不回答，也就站了起来：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本君有些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说着，整整衣襟，就如以往的那般云淡风轻样，离开了南殿。 南歌愣愣坐在床上。 所以，刚才到底是什么？灵君喝多了，发酒疯？那此神的酒品，还真是……一言难尽。 第101章 历劫 第二天南歌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昨晚的事情很是荒唐。 一来是觉得碧华醉酒后的状态很荒唐，二来是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唐。 荒唐的人和荒唐的人撞在一起，就有了昨晚那荒唐的事。 南歌觉得，作为神仙，应该不用拘泥于这些小节，至少，应该比做凡人的时候要大度些。 毕竟她熟知的这些神仙，比如碧华，比如司宸，都是不要脸的。 所以南歌经过昨晚一事，悟出来一个道理，就是做神仙，不要脸，是基本素养。 她洗漱完毕，决定去东殿不要脸地跟碧华请个早安，顺便可以很不要脸地装作昨晚的事没发生过。 可等她来到东殿，却发现碧华并不在东殿。 听沧岚说，碧华一大早就被天帝拉去灵霄殿商讨要事，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南歌自己去学堂听课就好。 南歌用过早膳，前往学堂，下完课回到瑶光殿，发现碧华还没回来。 不仅如此，一连两天，都没见到碧华。 此景此景，让南歌又觉得似曾相识。 当初在仙君殿发生那事之后，碧华也是一连好几天见不到人，如今同样的场景同样的结果，南歌只能理解为： 这是尊神逃避现实的一种方法。 等到第四天去学堂的时候，学堂的老师告诉她，时间已到，应该下凡历劫了。 对历劫一事，南歌终是忐忑的。 虽然司宸云淡风轻地说起他在历劫时候经历过的几场死去活来的情伤，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南歌还是忐忑。 因为她也听说，还有不少神仙历劫时候灰飞烟灭无法再飞升的。 历劫究竟危不危险，完全不可预料。 等南歌下凡历劫的时候，她也没见到碧华。 也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让这位尊神一连几天都不露脸，甚至她要下凡历劫这么大的事，也没让他好意思出来。 南歌下界的时候，是沧岚送的她。 临行前，嘱咐她不要太过紧张，一切自有天意定数，他相信灵君看上的人，一定能够成功历劫飞升。 有沧岚的吉言，南歌义无反顾地走了。 她这边身形刚消失，那边碧华就走了出来，和沧岚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她的背影，什么话都没说。 沧岚冲他一礼：“灵君既然担心南歌姑娘，为什么不亲自跟姑娘说那番话？” 那些嘱咐，自然是碧华让沧岚传达的，只是沧岚不明白，自家尊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害羞了。 碧华依旧没说话。 他知道自己不是害羞，只是他需要克制，克制自己对南歌的感情。 他对南歌并无男女之情，帮她、教她、助她飞升，只是为了一己私欲。 如果因为那些奇怪的感情偏离轨道，结局，对两人都不好。 他是尊神，需要继续庇佑三界生灵，而她，注定只会成为自己使命上的一枚棋子。 对棋子动情，不管人界天界，可从没有好下场的。 碧华默默转身：“走吧，瑶光殿还有不少事情要你打理，别留在此处了，她成功历完劫，自会回来的。” 第102章 你以前，也救过我 因着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经历历劫，所以南歌再回到人界的时候，距离她上次离开，不过才过了八年。 八年，胤和君将下界治理地井井有条，至少比在武德君的时候，经济发展、百姓富足，要论盛世，自然是生活在胤和君的统治下更幸福。 但是南歌作为前朝帝姬，饶是知道现在远比当年更好，也无法阻挡她要复国的信念。 因为这是一个公主，应该有的信念。 曾经做帝姬的时候，她喜欢丞相之子的洒脱，觉得此生应该再不会遇到那样洒脱的人了，所以她爱了，义无反顾地爱。 可谁知丞相叛国，举着倒戈的大旗冲向帝宫的，竟然就是自己深爱多年的少年！ 南歌看着自己手掌心中一道一道的伤痕，每一道，都在告诫她，从那个大火弥漫的帝宫里跑出来，她经历了多少磨难。 而今，她却并不想再回想那些痛苦。 她慢慢握紧了拳头，要为父母报仇，要为故国复仇，这是她身为帝姬，应该为故国，应该为故国的百姓做的。 今天，小圆又给自己带来了另外一条噩耗，胤和君为了寻找前朝国宝北海灵石，居然抄了帝陵。 帝陵被毁，这是多么大的耻辱。 原本自己看到百姓安居乐业，她都快要放弃复仇了，可偏偏，就在她动摇的时候，一条噩耗，让她重新燃起复仇的念头。 丞相、丞相公子，我南歌，誓要将你们手刃！ 于是，注定要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注定要在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南歌单枪匹马，闯入丞相府。 虽没有手刃叛国丞相，但也斩下了丞相公子的脑袋。 那一刻，丞相公子对她说：“歌儿，我爱你，今生今世，我只爱你！” “那可真是遗憾，我并不爱你，一刻都没有爱过你。”南歌说完这话，就一刀斩断了丞相公子的脖子。 那一刻，血溅三丈，她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 但是之后，她的行动注定被丞相府的人察觉，她注定要被丞相府的人追杀。 丞相召集所有府兵，发誓要将这个亡国帝姬活捉，完后交给胤和君讨一份大赏。 那一晚，南歌以为自己会死在丞相府，因为她不可能被活捉，因为那样会丧失一个帝姬的尊严。 就算不能活着离开，也不能苟且偷生。 所以，当四面八方围满了府兵，当南歌知道自己不可能逃出去，正准备抹脖子的时候，一袭素袍从天而降。 在众人惊讶的赞叹声中，素袍之人抱着南歌，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丞相怎么也没想明白，那个素袍之人是怎么出现的？ 南歌怎么也没想明白，这个素袍之人为什么要救自己？ 在帝都外的小树林，素袍之人将南歌放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 “想救就救喽！”素袍之人双手一摊，救人还需要什么理由？ 南歌挥剑指向他：“没人会做无目的的事！说！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素袍之人抱着胳膊看着她：“如果非要一个理由，你以前，也救过我。” 第103章 崇安 南歌记得自己以前救过不少阿猫阿狗，但肯定没有救过人。 还是个这么好看的人，如果她救过，不可能完全没有印象。 “不肯说就算了。”南歌说：“不管你因为什么目的救我，总归是欠你一条命，如果你以后想起来找我还，我肯定二话不说把命给你。”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素袍之人说：“你以为我这么无聊，救人一命，就等着人把命给我？” “你不要我的命，那你要什么？” 反正南歌是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救人性命，在这样的乱世，这种人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我刚才说了，你以前救过我，所以我救你，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素袍之人说着，又是一摊手，忽然拉动了身上的某一处伤口，发出“嘶”的一声吃痛声。 “你怎么了？”南歌看到他的衣袖上有血渗出来：“哎呀你受伤了！” 素袍之人捂住伤口：“无妨，小伤，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呢？给我看看。” 南歌要拉他的手臂，素袍之人却侧过身不让：“你都怀疑我心怀不轨了，我为什么要给你看，不给！” 这人，居然还使小性子了！一个大男人，使小性子？南歌觉得很不可思议。 “那你要怎么才给我看？” “你不怀疑我的用心，我就给你看。” 南歌觉得很无语，这个要求，她还真不容易接受。 “我知道你心存疑惑，不过没关系，时间会证明，我对你没有恶意。”素袍之人主动示好。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还要跟着我？” “不然呢？”素袍之人说：“不跟着你，怎么证明我的好意？” 对于一个刚刚救了自己性命的人，南歌实在不忍刺激他。 但是莫名其妙救了自己，还莫名其妙说要跟着自己，合适么？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南歌指指自己，又指指素袍之人：“你跟着我？你以什么身份跟着我？” 素袍之人指指自己，又指指南歌：“当然是救命恩人的身份了。你不会放任你的救命恩人受了伤，就在这小树林里自生自灭吧？” 南歌觉得，一个能将自己从那种情形里救下来的人，绝对不可能在这里自灭。 “说老实话，我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你这么脸皮厚的。” 素袍之人笑道：“那今日也算见过了，不知姑娘作何感想？” 南歌道：“没什么感想。只是我家还有一侍女小圆，我带你回去，怎么跟她解释？” 素袍之人道：“实话实说呗，就说我救了你。而且，” 素袍之人抬起手臂：“我还为你受了伤，于情于理，你们都该好好帮我疗伤的。” 刚才还不让看，现在又主动巴巴送上来，这人为了留在自己身边，还挺卖力。 “行吧。”南歌估摸着今天是没法摆脱他，只能答应了：“现在，你总能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了吧？” 见她答应了，素袍之人乐颠颠地将胳膊伸了过去：“在下崇安，你叫什么名字？” “南歌。” 第104章 救命恩人 南歌一声不响地就去丞相府报仇，这让小圆很是担忧； 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地将公主盼回来了，却发现她还带回来一个陌生男人，更加担忧，一脸看敌人的目光看着崇安。 直等南歌说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小圆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感激涕零地表达自己无法言表的心情。 崇安摆摆手，这都是小事。 “夜闯丞相府不是小事，你家公主真是胆大。” 小圆殷勤端茶倒水的时候，崇安道：“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家公主现在早就没命了！” 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南歌有些好奇。 只是一想到他能到丞相府来救自己，想必也不是单纯地路见不平，就不当是奇怪的事了。 小圆以为是南歌自报了家门，所以对于崇安知道她是公主一事，也没往心里去，回道： “公子说的可不是，公主留下纸条就走了，可把小圆急坏了，幸亏没有受伤，不然，我可怎么办啊！” 崇安喝了口小圆砌的茶，跟南歌的手艺相比，略微逊色。 “虽说你杀了丞相公子，但是叛国丞相仍活着，你打算怎么办？” 崇安放下茶盏道：“此后丞相府的守备肯定更严，你未必再有机会了。” 小圆露出惊讶的表情：“公主你居然杀了公子？！以前你明明那么喜欢他，怎么，怎么能下得去手……” 听小圆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震惊、失落，崇安问她：“怎么？你们公主很喜欢那个公子？” 小圆点点头：“可喜欢了，只是没想到，后来他背叛了公主。” 口气中带着遗憾，如果没有背叛，他和公主，现在应该已经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吧。 南歌冷笑了一声：“不管以前怎么喜欢，他都是背叛了我的人，没什么好留恋的。” 她看着崇安：“虽然我答应带你回来，可我警告你！你不准影响我的事。” “那是自然！”崇安表现出很懂的表情：“不就是报仇么，我可以帮你。” 哇！小圆露出欢喜的表情。 南歌的眼中却充满警惕：“帮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救她已经够可疑的了，还要帮她报仇？更加可疑。 “你不用怀疑我的用心。”崇安的眼神很真诚：“我和你一样，都是灭国之人，丞相叛国，对你对我都是仇人，公主，崇安是你的子民，帮助你，就是帮助我自己。” 自己的子民？南歌警惕地打量着崇安，没有证据说是，也没有证据说不是。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南歌起身道： “你也看到了，现在我就住在这个破庙里，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休息，我累了，先睡了。小圆，你也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小圆很听话地点点头，休息之前偷偷告诉崇安，丞相公子被诛杀一事，明天肯定会传开，这个破庙不安全，她们打算再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崇安也觉得这里既不安全又不遮风挡雨，不能让他心爱的南歌受苦，确实该换个环境好点儿的。 第105章 非人类 是夜。破庙里万籁俱静。 南歌和小圆的呼吸均匀，一道金光从天外而来。 在进入破庙的时候，两道仙法降在南歌和小圆的身上，确保她们不会醒来，司宸才在破庙里现了身。 崇安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起身，司宸只好蹲下身子。 “我说碧华，你做得是不是太明显了？人家下凡历劫，你下凡干什么来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天界怎么议论你的？ 说碧华灵君贪恋红尘，不理朝政，是为天界一大祸事！不少仙子因为你下凡哭红了眼，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说南歌呢，红颜祸水之类的都算轻的。” 碧华，也就是现在崇安，不以为意，继续舒服地躺着，道： “说的好像我以前关心朝政了似的。再说了，我下凡，跟那些仙子有什么关系？你回去跟她们说一声，谁在南歌背后说坏话，等我回去，定不轻饶！” 司宸觉得蹲着说话挺累的，索性也躺下来： “咳，你也太维护南歌了。我在天上可是看见了，你今天晚上为了南歌奋不顾身来着。” 说着，瞄了一眼他受伤的手臂：“还故意让自己受伤留在人家身边，你这样，不会影响她历劫的运势么？” “我做事，你担心什么，自然是控制在可控范围内。”他偏转头： “倒是你，怎么又下凡来了？为了看热闹，你是不是也太偏执了些？刚跟朝云仙子成婚就下凡，不怕人家仙子独守空房？” 司宸道：“朝云也关心南歌在凡间的运势。话说你来之前，探查过这凡间的事情么？那胤和君最近请了一位能呼风唤雨的国师为他参谋政事，听说可厉害着，你家南歌，能斗得过人家么？” “斗得过斗不过，都是她在凡间的劫数。” 碧华的神色微微有些严肃：“既然你也知道了那位国师，我就不相瞒了，来之前，我看了一下那位国师的来历，非人类。” 早知道碧华不会轻易干涉南歌历劫之事，此次下凡，果然不仅仅是为了南歌。 虽说人妖杂居现在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这位国师一来就大肆屠杀前朝俘虏，无论老幼、概不放过，凶残本性暴露无遗。 “你怀疑魔族害人？” “最近妖邪异动频繁，你若是无事，不妨去仔细探查一下那个国师的底细。” “碧华，我刚下来你就吩咐我做事，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碧华道： “你身为天族二皇子，这也是你的分内之事。好了，你若无事，就回去吧，本君累了，想睡觉。” 说罢，直接翻个身，背对着司宸，明显是不想再跟他多说半个字。 司宸摇摇头，你也忒会使唤人了点。 哎，谁叫你是不可一世的碧华灵君呢？ 他站起身，解了南歌和小圆身上的仙术，一挥袖，人就消失在破庙中。 这一晚，三个人都睡了个好觉。 南歌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 稍作洗漱，三人便上路了。 第106章 保谁? 丞相府被袭、丞相公子被杀，消息果然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帝都。 大街小巷到处张贴着缉拿南歌的告示榜文。 南歌戴了斗笠，几乎挡住了整张脸。 崇安和小圆倒是没什么顾及，跟在南歌后面，刚好也可以看看城中现状。 走过城中最繁华的大街，往左转，绕进一条小路。 南歌现在也没什么目的，只是准备在城里瞎晃晃，探探情况。 可是刚一绕进小路，就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那里。 南歌脚下一滞，转身准备走人。 “站住！”身后一声娇斥：“否则外面的官兵立马就会知道他们要缉拿的人在何处！” 南歌不得不停下脚步，只是并没有转身。 小圆紧张地看着从马车里走出来的、衣着华丽的女人。 崇安则是抱着胳膊，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乐兮公主。 乐兮从马车上走下来，一直走到南歌身后：“见到我就跑，你在怕什么？” “公主知道的，我是现在朝廷缉拿的要犯。” 乐兮看了一眼外面巡查走过的官兵：“南歌，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是你放心，在找到言风之前，我不会将你的行踪透露给那些官兵。” 南歌转过头，冷冷笑了笑：“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乐兮公主了。” 乐兮森然道：“你不用谢我，我也不喜欢那个丞相，但是我帮你，是为了言风，你懂的。” 南歌点点头：“是，你想通过我知道言风的行踪。” 之前在宣清山，乐兮因为行事狠厉被玄明道长逐出山门，本来她走得很是潇洒，似乎没在乎过言风。 不过没想到还不到一年，南歌就得知了帝陵被毁的消息，所以她也出了宣清山。 言风当时学业有成，便也跟玄明道长辞行，陪她一起下了山。 许是觉得自己跟言风又有在一起的希望了，所以乐兮开始疯狂地寻找言风，却半点线索都得不到。 南歌觉得，她找上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只要你告诉我言风在哪儿，我就帮你。”乐兮咬咬牙。 南歌觉得，言风下山之后没少帮自己，随便将他的行踪透露出去，似乎不够朋友意气。 但是回想起以前在宣清山，言风对乐兮也挺好的，说不定人家也愁没机会见乐兮呢？ 一个是公主，一个是普通人，他们的交集，几乎为零。 南歌斟酌了一下，将言风的行踪告知了乐兮，在保言风和保自己之间，她选择了保自己。 乐兮的脸上，露出一丝释怀的神色。 “我告诉你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乐兮侧身让开一条路：“你走吧，下次别让我再见到你！” 南歌压了压斗笠，身影匆匆走过小巷，一转身，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公主，就这么放她走了？”依依走上前：“她可是朝廷通缉的要犯！” “丞相父子本就该死，叛国之人有什么好留的。她告诉了我言风的下落，做人，要言而有信。” 乐兮走上马车：“走吧，我们去找言风。” 第107章 好手艺 南歌虽然在街上走得漫无目的，但是脑子却转得飞快。 要杀丞相，上次的办法已然行不通，而且她现在是朝廷要犯，不能出现在明面儿上。 要杀他，更难了。 一时间，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圆跟在南歌后面，不知道南歌在想什么，反正一路上就是低着头，也不跟她们说话，去哪儿、干什么，都不知道。 她现在的身份，是最不适合在街上乱逛的。 小圆感觉南歌现在的心情不好，不敢打扰她，只能小声问崇安： “公子，你在城里有没有熟人？或者有没有知道的地方，能让我们暂时落个脚？” 崇安点点头：“我在城里有处房产，你们要是愿意，可以去我家住。” 走在前面的南歌突然停下脚步，小圆一下子没刹住，差点撞上去。 “你又房产怎么不早说？” 崇安表示很无辜：“你们也没有问我啊！” 崇安的家在城中东南方向，还是个市口不错的地方。 宅院三进三出，三个人住，足够宽敞。 小圆看了连连咂舌：“公子你这宅子一个人住么？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么？” 崇安点点头：“我父母都在战乱的时候去世了，就给我留下这么个宅子。好在没有被抢，现在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南歌暗暗想：父母双亡，跟她倒是有些像。 安排好屋子，崇安让她们先休息，自己下了厨房，做了几个家常菜。 凉拌黄瓜、油焖生菜、木耳肉片、盐水鸭、糖醋鱼，外加一个紫菜蛋花汤。 小圆看到一桌子的丰盛菜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公子真是好手艺，我和公主，都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 崇安一笑：“小圆姑娘应该很擅长厨艺吧？我家厨房里的食材很多，不知小圆姑娘什么时候也能露一手？” 小圆拍拍胸脯：“没问题！公子你供我们吃供我们住，以后下厨、打扫卫生这种事，就交给我好了！不能在你家白吃白住，就当是付房钱了。” “也好。”崇安做了个让大家落座的手势：“赶紧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南歌夹了一块盐水鸭塞进嘴里。 “怎么样？好吃么？”崇安很关切地问。 鬼使神差，她说：“还不错。” 崇安笑得很开心：“那就好。” 再度鬼使神差的，她又说：“好像有股很熟悉的味道。却不知在哪里吃过。” 崇安忍不住唇角上扬：“喜欢吃就好。” 以前在宣清山的时候，他曾闲来无事，为她做过一次盐水鸭，只不过做饭不是他的爱好，所以仅做过一次就没做了，没想到，她居然记下了这个味道。 南歌在崇安家里住了两日，听说这段时间城里的搜查越来越严格，似乎是一直查不到她的行踪，丞相很是着急，甚至要把搜索范围扩大到邻城。 不过似乎丞相不觉得她在城里会有落脚的地方，所以搜索的都是破庙废墟，从不曾挨家挨户地搜查。 一连十天无果之后，丞相终于放弃了通缉。 第108章 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南歌以为，丞相之所以放弃通缉，是因为觉得她可能已经不在城里了。 但是没想到，就在她的通缉画像被撕下来的第三天，城中却传来丞相病死的消息。 虽说丞相的确是年纪大了，但身子骨一直硬朗，近来也没听说他有得什么病，所以病死一说，肯定不是真的。 南歌觉得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正准备调查一番，一个人的到来，却让她有些错愕。 言风，自那日将他的行踪告诉乐兮以来，南歌就觉得言风一定会过来找自己。 只是没想到，他出现得如此晚，如果换做南歌，她可能第一时间就冲过去了。 言风站在门口，堵着南歌的去路，让南歌很是尴尬，甚至忘了自己准备出门是要干什么。 “公主这是要出门？”言风先开了口。 南歌很被动地点点头。 “因为丞相被杀的事？” 南歌又是很被动地点点头。 半晌，突然抬头：“你说什么？被杀？” “不然呢？你真以为他是病死的？” 南歌摇摇头，她才不相信丞相会病死。 “丞相胸口有一把短刀，是被人杀死的。” “你怎么知道？” “乐兮说的。” 额……南歌定定看着言风，看了良久，才低声道： “不好意思，乐兮说，我不告诉她你的下落，她就会抓我，为了自保，我只能供出你。” 言风没有感情地道：“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不过……” 他抬头打量了一下这座宅院：“你倒是投奔了一个好人家。” 南歌一愣。 对了，言风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如果他知道了这里，那是不是意味着，乐兮也知道了这里？ 乐兮知道了这里却没有通知丞相？ 虽然她不太喜欢乐兮这个人，甚至以前在宣清山的时候跟她相处得也不好，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南歌觉得，乐兮还有点做人的底线，至少答应她的事，没有食言。 见南歌不说话，言风继续说：“现在丞相死了，你的仇也算报了，接下来怎么办？离开帝都？还是留下来，跟这个人在一起？” 原本南歌有很多计划，比如如何筹谋杀了叛国丞相，但是现在丞相死了，她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如果不用报仇了，她还能干什么呢？ “还记不记得下山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话？”言风问。 “你说，报仇不是活下去的目的，仇人终会死，而我，得想着如何活下去。” 当初的话仿若昨天。 她以前觉得这件事很晚，她可能得有十年的时间不用担心自己没有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但是短短一年，她居然就大仇得报了。 这个问题如此突兀地横亘在她面前，一时间，她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言风没有在门口多做停留：“我来，只是告诉你丞相的真实死因，顺便再说一句，能再见到乐兮，我也无憾了。” 这话说得很像临终遗言，难道言风要走？ 南歌没有将此问出口，这是言风的决定，她和言风，也仅仅只是短暂的同路而已。 第109章 下江南 言风走了以后，南歌站在门口久久没动。 本来她计划杀丞相的，可是丞相死了； 本来她计划调查丞相死因的，可是言风告诉了她死因。 那现在，她还能干什么？ 找到那个杀了丞相的人？ 丞相叛国，仇恨他的人应该不少，如果找到了那个人，自己又能怎样？谢谢他为自己报了仇？ 南歌摇摇头，杀人的人一定不希望被人找到，而且现在对外宣称丞相死于病疾病，连朝廷都懒得追究，自己又何必非要把杀人的人找出来？ 说不定这对人家来说也是一件大事，做完一件大事，肯定去逍遥了，谁还要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纠结以前的事？谁知道这个不认识的人是什么来路底细？ 南歌觉得，自己或许不需要太纠结是谁杀了丞相，那自己接下来，还能有什么事可做呢？ 南歌一直站在门口，崇安就一直站在她身后，好像看了她有一盏茶的时间，才摇摇头，走过去：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舍不得那个叫言风的男人？喜欢他？” “啊？”南歌收回思绪回头：“你可别瞎说。” “那他走了你这么魂不守舍的？”崇安撇撇嘴：“丞相死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是早上起来，第二个人这么问自己。 南歌摇摇头：“不知道。” “要不要跟我去江南逛逛？我在那里有处房产，现在刚好是五月，最适合去江南游玩了。” 南歌吞了吞口水：“你在江南也有房产？！你怎么那么多房产？” “家底厚实呗。怎么？不愿意跟我去江南？” 崇安不悦道：“那就是还是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喽？南歌，那可是乐兮公主的男人，跟那个刁蛮公主抢男人，没有好下场的！” “谁，谁要跟她抢男人了！”南歌脸一红：“说了不要胡乱猜测。” “那你跟我去江南，我就不胡乱猜测。”崇安很厚脸皮地说。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江南？” “江南有很多美景，还有很多美酒，你大仇得报，去江南散心，是最好的了。” 南歌想了想，江南确实是个好地方，而且她没去过。只是她心中有些隐隐不安，就这么离开帝都，可能会忽略掉什么。 见南歌半天没反应，崇安又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还没报答我呢！” 他继续厚脸皮：“你陪我去江南，就算是报答了。” 南歌眼睛一亮：“那报答完，你是不是就能不缠着我了？” 崇安点点头：“也行，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好！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仲夏五月，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帝都。 南歌自灭国之后，一直处在报仇的压力下，这样毫无心事地准备去玩，说句心里话，她还是很高兴的。 再说这个崇安，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有钱多金就不说了，一路上经过的地点，风土人情奇人趣事，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一路上听他嘚嘚下来，倒也不乏味。 而最最重要的是，小圆觉得，这一路下江南，公主好像又回归以前的开朗了。 第110章 天外飞火 临海城，江南最大的贸易港口。 商贾聚集、船只往来频繁，而最新奇的，还要数码头上那些形形色色的商人。 有打扮朴素的百姓，也有摇着尾巴在码头拉客的狐妖。 南歌半天没反应过来，在帝都都没见过这么招摇的妖。 见两个姑娘一脸诧异，崇安解释道：“人妖混居已经不是奇事，只是帝都乃天子脚下，规矩繁多，这些妖才鲜有出没，但此处是全国最大的通商口岸，相对开放，也就成了人妖混居最多的城市。” 崇安边说边将船停靠在码头。 刚靠岸，就看到一道火光从天而降，紧接着，码头上的人就乱作了一团。 崇安几乎是第一时间在船身周围张开了一道结界，才避免受到那些星星点点的火星波及。 但是结界外，一条货船顷刻淹没在火海里。 还有那些摇着尾巴拉客的狐妖，也不知逃向了何处。 普通的百姓只能抱头逃窜，还有一些反应慢的，楞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突然得让南歌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圆直接吓傻了，瘫在船上一脸惊恐。 而紧接着这一场天火之后，又传来一声高亢的嘶吼。 南歌抬起头，只见一个黑袍男子亦是从天而降，黑袍一挥，就将大火扑灭了一半。 紧接着，那人转头看向南歌的船只，冲结界里面的崇安喊道： “既然会仙法，为何不赶紧救人？躲在结界里，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句话似是点醒了南歌。 且不说崇安居然隐瞒他会仙法一事，自己好歹也算是修过仙的，这样隔岸观火，算什么事？ 头脑一热，就要往前冲。 “你干什么？！”崇安拉住她。 “救人啊！”南歌急道：“你没看到外面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你去能帮上什么忙？”崇安道：“你在这里照顾好小圆，我出去。” 下一刻，他已冲出结界冲进火海之中。 自灭国一来，南歌做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在宣清山浑噩度日；一件是某日恍然醒悟决定要报仇。 杀了丞相公子这件事，让她心里护佑臣民的意识忽然增强，陡然看到这么多普通老百姓忽然遭受无妄之灾，要说体内的热血不沸腾，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刚刚燃烧起来的热血，就被崇安一盆冷水浇了下去。 看崇安和黑袍男子在火海中一阵血雨腥风，不消一刻，不仅大火被扑灭了。 码头上的百姓，也没有一个挂掉，最多受点伤，更多的是受了惊吓。 南歌悲切地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公主，实在太没用了。 黑袍男子落在码头上，检查有没有遗留的火星。 崇安落在船上，撤了结界，整整衣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的神色问南歌：“你没事吧？” 南歌摇摇头，刚才她一直躲在结界里，能有什么事？ 小圆从地上爬起来，看崇安的眼神跟看男神似的：“多亏了公子刚才拉住了我家公主，不然，又不知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第111章 都是受害者 南歌瞪了小圆一眼：“什么叫傻事？我那叫保护我的子民！” 小圆吐吐舌头：“他们现在可不是你的子民。” “你……”刚要辩驳，就看到黑袍男子冲他们走了过来。 “喂，你们三个，也是仙门中人？看到百姓有难居然自己躲在结界里不出来，你们仙门就是这么教育你们的么？” 崇安打量着来人，打量着他身上的气息：魔族人。 魔族人居然来了临海城。他来做什么？ “你这么看着小爷做什么？”黑袍男子很不满崇安这上下打量的目光：“怎么？钦佩小爷刚才奋不顾身火海救人的威武？” 崇安云淡风轻道：“不是。” “嗯？！”黑袍男子眼睛一瞪：“你居然不钦佩小爷的威武？怎么？难道你觉得你比小爷更威武？” 崇安没说话，只是依旧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想着自己的疑惑。 “喂，你家老师没教过你，盯着人家看很不礼貌么？” 黑袍男子越来越不满了：“迷恋小爷就直说，不用这么色眯眯地看。” 南歌和小圆对视了一眼，就崇安的眼神来说，顶多算个疑惑，迷恋？他从哪儿看出来的？ 崇安咳了一声：“如果没看错，你是魔族人？” “怎么？歧视魔族人啊？”黑袍男子瞬间露出敌意：“别以为你会仙法小爷就会怕你，小爷在魔族也是有名有姓的，瞧不起魔族，小心小爷撕碎了你！” 他那挥舞的拳头对崇安不起什么作用，把小圆倒是吓得不轻，躲在南歌的身后，又想把南歌往崇安的身后拉。 崇安瞥了南歌一眼，又问黑袍男子：“听说魔族一直居住在北边，怎么跑到江南来了？” “你以为小爷想来啊！还不是那个什么鬼国师闹的。刚才本小爷见到他，居然还敢给小爷喷火，幸亏小爷跑得快。” 原来刚才那道天外飞火是这么来的。 “所以刚才的火灾，算是你惹出来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是那个国师惹出来的！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黑袍男子刚一抱怨完，就又瞪起眼睛：“嗳我说，你故意套小爷话是不是？说！你们是什么人？来临海城干什么？！” 崇安将船在码头上系好：“普通人，来临海城游玩的。” “你骗鬼呢？就你这还是普通人？”黑袍男子不依不饶地跟着崇安转悠。 “本小爷刚才看过了，你这个修仙之人，手艺还是不错的。你来临海城，是不是也因为那个国师？ 我可告诉你啊！那国师是我们魔族人！这属于我们魔族的内部事务，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别插手！” 崇安转身：“说了是来游山玩水的，谁要插手？要不是你们的国师忽然喷火，我会插手？还有，从刚才开始就在我船上转悠，想干什么？” “我。”黑袍男子一愣，气势略微减弱了几分：“你以为小爷愿意跟着你啊，这不是看你也算半个同道中人，想着有人一起好办事么。话说回来，小爷刚才施展拳脚有些累了，你知不知道城里哪里有好吃的？” 第112章 魔族太子 清风楼，临海城里最大的酒楼，也是最热闹的酒楼。 四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叫了几个小菜外加一壶桂花茶。 南歌见过自来熟的，但从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 而且崇安应该不是个自来熟的人，居然带着黑袍男子去吃饭，这一点，也是刷新了她对崇安的认识。 “虽说小爷一向是个孤独的行者，但是你们人族不也有句老话么，叫什么来着？哦，不打不相识。” 黑袍男子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吓得小圆的筷子差点没掉地上。 “先自我介绍一下，小爷乃是魔族太子夜离，酷屌狂霸跩，最见不得有人欺负弱小。这次来临海城，是为了当朝国师行凶作乱，帮着老爹来抓人的。小爷看你身手不凡，是哪个修仙门派的？” 崇安低头吃饭，不搭理他。 “嗳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呢？” 夜离不满了：“你老子没教过你要好好跟人说话吗？这是对人最基本的尊重你懂不懂？” 崇安抬头瞥了他一眼：“你是人吗？” “废话！”夜离差点没跳起来：“小爷虽是魔族，那当然也是人，你说这话，瞧不起我们魔族是不是？” 崇安环顾了一下四周，还好他们这个位置周围没什么人，要不然听到魔族这两个字，边上的食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骚乱。 这个魔族太子，好像是个很聒噪的人，以前怎么没听说魔君有这么个太子？ 他很斯文地擦擦嘴：“夜太子客气了，在下一个普通人，可不敢小看你们魔族，只是夜太子这蹭吃蹭喝的，难道就很有礼貌？这饭前一两银子，怎么着，你也应该付一点是不是？” “嘿我说你这人真是狗眼看人低，觉着小爷吃霸王餐咋滴？” 说着，一两银子“啪”的一下重重拍在桌子上，吓得小圆没坐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你可看好了！这顿饭，小爷请了！” 说罢，又转头看向小圆：“这位姑娘怎生得如此胆小？你这样，不好跟着你主子在江湖上混啊！不过没关系，你遇到小爷，小爷以后就罩着你了！你主子若是欺负你，尽管跟小爷说，小爷帮你欺负回来。” 小圆诺诺地点点头，心想别人都好说，只要你不欺负我就好了。 安抚好小圆，夜离又看向南歌：“这位姑娘怎么称呼？这一路上你们两个都不说话，是不是屈于你们主子的淫威？没关系，跟小爷说，小爷罩着你！以后你就跟小爷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南歌呵呵笑了笑：“他不是我主子。” “不是？！”夜离愣了：“你们俩这态度，小爷还以为你们是他丫鬟呢！那你们是他什么人？家室？” “不不不，不是不是。”南歌赶紧摆手撇清关系：“他是我救命恩人，拉着我来江南玩儿的。” “哦~”夜离点点头，忽然，又是一声“嗯？” 这一惊一乍的，南歌都要被他吓着了。 夜离很不爽地看向崇安：“你为什么拉着人家姑娘陪你啊？救命恩人了不起么？就能强迫人做事么？你老子没教过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第113章 夜离 崇安深呼一口气，尽量忍着想给这个聒噪的魔族太子两鞋底子的冲动，缓声道：“夜太子知道的人话还挺多。” “那是自然。”夜离洋洋得意：“小爷从小就学人话，哦，你别一口一个夜太子，叫得跟花楼头牌似的，就叫小爷夜离，小爷喜欢这个名字！” 夜离从小就是个不打拘小节的魔，再说魔族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全凭个人喜好。 若是臭味相投，就在一起做狐朋狗友，若是一言谈崩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事情也是有的。 再加上他在魔族的身份也可以说是尊贵，所以从小几乎没看过旁人脸色，除了他那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爹。 这次来临海城，是因为他老爹嫌他整天不干正经事，所以叫他来把那个损害魔族名声的小魔人抓回去受罚。 不过一来就碰到崇安他们，让夜离很是新鲜，因为魔族没有这么斯文的人。 “嗳我说，你们人族一直这么端着，不觉得累么？小爷都自报家门了，你还有什么顾虑的？说一下自己的名字又不会少块肉？ 再说，这饭前小爷都请了，咱们也算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过的朋友了，朋友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相告的？” 崇安看着桌上的一两银子，忽然想到很久以前，有次魔君上天，跟天帝讨教育儿心得。 说是如何能让一个男孩子变得矜持稳重些，现在想来，那个不矜持不稳重的男孩子，应该就是眼前的夜离了。 他当时记得天帝回答他说，天族的男孩子们生来就很矜持稳重，所以他没有这方面的烦恼，魔君若是实在想教育好儿子，不妨让他多读点书、多学些做人的道理之类的。 当时自己听到了，没往心上去，但是看现在这架势，魔君应该是听进去了，但是从成效上看，似乎并不明显。 “喂，你倒是说啊！”夜离有些不耐烦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跟个大姑娘似的，你难道……” “崇安。”崇安适时打断了夜离的聒噪。 “崇安。”夜离小声念了一遍：“好名字啊！崇安你下午可有什么事？若是无事，陪我去一趟万宝阁。” “去那干什么？”崇安终于主动且积极地回应了一回夜离。 “我不是说了么？我族那个败类在人族当了国师，老爹叫我抓他回去，现在人就在万宝阁呢。” 南歌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忽然问道：“你说的国师，可是为胤和君出谋划策的国师？” 夜离道：“难道还有第二个国师？怎么？你对那国师很了解？” 南歌摇头：“谈不上了解，只是听说前朝灭国的时候，这位国师在其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夜离心中为南歌竖起大拇指，人族的姑娘果然不一样，连这种大事都知晓，不像他们魔族的姑娘，成天就知道风花雪月没个正经。 难怪老爹常说要跟人族学习，那时候他觉得魔族酷屌狂霸跩，为什么要跟软弱的人学习？现在看来，人族还是有值得学习的地方的。 第114章 我可是很挑剔的 “魔人会术法，当年胤和君能夺得天下，也确实仰仗了魔族的术法，但是人族朝代更替频繁，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魔族人插手帮个小忙就帮个小忙了。 谁知道那个败类居然打北海灵石的主意，这让我家老爹很不爽，所以就派我来收拾他了。话说姑娘知道这么多，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南歌指了指自己：“还没自我介绍吧，我是前朝帝姬南歌，她是我的侍女，小圆。” 夜离此刻的情绪是：真对不起，我们有个败类出来灭了你的国。 但是又一想，那败类的所作所为也不是自己指示的，为什么要道歉？ 所以又挺了挺身板：“前朝帝姬啊！难怪我看姑娘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你是帝姬，我是太子，咱们俩，还挺般配。” “你说什么般配？”崇安很不客气地插嘴：“你老子没教你朋友妻不可欺么？” 夜离指指南歌，一脸不解道：“朋友妻？她不是……不是你家室吗？” “很快就是了。”崇安很不高兴地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一两银子：“吃饱了就结账，下午还忙着呢！” “喂，你等等！那是小爷的钱！结账也是小爷去结好不好！”说着就追了出去。 南歌和小圆还楞坐在原地。 小圆：“公主，其实我觉得崇安公子还是挺不错的。” 南歌：“别胡说，你家公主可是很挑剔的！” 出了清风阁，四个人安步而行。 感觉崇安似乎对临海城很熟，南歌本就是被他拉过来游山玩水的，所以也不问目的地，跟着他走就好。 夜离虽然下午还有大事，不过刚吃饱饭也不适合去打打杀杀，所以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崇安后面，顺带考察一些人族的大城市，看看有什么可以借鉴带回去发展魔族商贸的。 走了没多久，崇安就在一处宅院门口停了下来，回头一看，看到夜离还跟着，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是无事么？干嘛一直跟着我？” 夜离道：“吃饱饭了消化消化。” 他指指这宅院：“你来这儿干什么？这里面有什么？” “这是我家！”崇安特别无语，如果他是魔君，这狗皮膏儿子早被他丢出去了。 “你家？！”夜离瞬间来了兴致：“你家看起来还挺讲究啊！谁帮你装修的啊？有没有设计图纸啥的？小爷看上你这宅子的风格了，等小爷回到魔族了，也要造个一模一样的。” 崇安冷冷道：“怕是魔族工匠没有这个手艺。” “那没关系。”夜离一点不担心：“魔族没有小爷可以来人族借啊！反正大家关系都这么好了！” 说罢，也不等崇安邀请，就直接走了进去：“哇！这里面还别有洞天啊！崇安，你的眼光真的不错呢！” 崇安深呼一口气：这人怎么比司宸还要不要脸？ 他们俩要是碰到了，估计能弄个不要脸大赛。 南歌看崇安一脸无奈的样子：“这就是你家，的房产？” 崇安点点头：“走，我们进去吧？” 第115章 你怎可如此无耻 姑且不管那个在院子里、跟疯子一样看什么都新奇的夜离，崇安给南歌安排了一间安静的屋子，就在自己屋子隔壁。 小圆的屋子在另一边隔壁，她若是有什么事，找谁都很方便。 南歌对崇安的这个安排很不好意思，身为客人，却感觉住了主卧似的。 不过崇安执意如此，她也不好推了主人的好意。 “那我呢？那我呢？”夜离哈巴狗似的贴过来：“我住哪里？” 崇安往门外一指：“出门，右拐，不送。” 对于崇安不让自己体验一下他家的温暖舒适，夜离表示很不满，吵吵嚷嚷了一下午，终于不要脸地争到了一间北边的屋子。 虽然晒不到太阳，但他无所谓，开开心心地住下了。 原本说下去去万宝阁，这下也泡了汤，好不容易等到安静下来，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这宅院一直空置着，没有下人，厨房也没有菜。 虽然他家有个临时工，但也不能马上叫过来，所以买菜做饭打扫卫生的活儿，还得他们自己来干。 小圆作为资深侍女，这些事自然是她全包，只是买菜这一项，分身乏术，便让夜离代劳。 夜离还从没买过菜呢，着实新鲜，问了去菜场的路，就屁颠屁颠出门了。 南歌看他欢脱出门的样子有些担忧：“你就这么放心他出门买菜？能顺利买到菜么？” 崇安道：“这有什么好担心，大不了回头我们自己出去再买一趟。南歌，比起这个，我更关心另一件事！” “什么？”看崇安的神色忽然严肃，南歌也不自觉地严肃起来。 “刚才在清风阁，”崇安凑近了脸：“你干嘛说不是我的家室？” 南歌被他忽然凑近的脸一惊，下意识地回答道：“我本来，就不是啊……” “以前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崇安忽然把南歌往自己的怀里一拉：“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许的，你父皇没教过你？” “你，你这是什么混账道理？我，我都没听说过。” 南歌挣脱一下没挣脱开，反而让崇安抱得更紧了。 以前跟丞相公子暧昧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拥抱过。 那时候他们被纲常礼教束缚着，连手都没碰空，更不要说这种越矩的行为。 南歌还是第一次感受男人的身体，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烫人的热度。 南歌有些急了：“你，你放开我，小圆，小圆会看到的。” “那又如何？”崇安双臂更紧，像是要把南歌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反正以后也是要成为家室的人，那小圆以后也就是我的家人，不怕她看。” “你，你怎可如此无耻？！”南歌脸涨得通红。 “这就叫无耻了？”崇安露出一个无耻的笑：“那你怕是还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无耻。” “你，你想干什么？” 打不过、推不了、力气没他大、又不能叫人，南歌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挫败感。 只能被他紧紧抱着：“我，我可警告你！你，你不可胡来！” 第116章 做坏事 “胡来会怎样？叫那个魔族人罩着你？”崇安道：“他可是魔族人！非你同类！” “那也比你这个无耻下流之人好！” “多谢夸奖！”崇安鼻子贴着她的鼻子：“你可知道，现在如果我要对你做坏事，你可是根本无法反抗的。” “你，你要做什么坏事？” “男女之间，还能有什么坏事？”崇安笑了，她对男女之事的认知，似乎略有些少啊！ 看到南歌的脸色从红润变到苍白，崇安觉得自己不能逼得太紧，适时松开了她： “你放心吧，就算做坏事，也会等到你愿意的时候。” 夜离买菜回来的时候，感觉宅子里的气氛怪怪的，特别是南歌和崇安之间的气氛。 怎么说呢？ 南歌一看崇安就脸红，崇安一看南歌就嘴角上扬，偶尔四目相对，南歌还会惊慌失措地挪开目光。 这种反应，夜离不要太熟悉，魔族那些少男少女看到自己的时候，都是这种表情。 哦！南歌原来是崇安这一类的啊！夜离心里默默吃了个瓜。 “喂，小圆！小圆呢！小爷买菜回来了！还不出来迎接！” 小圆正在扫地，听到夜离一脚踹开厨房门的声音，就吓得赶紧扔下扫帚上前迎接： “太子殿下息怒，小圆来晚了，还请太子殿下莫要生气。” 夜离将菜都放在案台上： “你这小姑娘对小爷也太拘束了点，说了不喜欢别人叫我太子，你就叫我夜离，名字不就是用来被人叫的么，你这么拘束，小爷都要跟着你一起拘束了。” 说着，又把小圆拉过来：“小爷问你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 小圆点点头，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欺骗魔族大佬啊！ “你家公主跟崇安，是不是有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就是那种关系啊！” “哪种关系啊？”夜离着急，小圆比他更着急，您说得这么隐晦，小女子真的不懂啊！ “哎，算了……”夜离很是无奈，小姑娘跟她家公主比起来，知识太浅薄了。 “你好好做菜吧，小爷又饿了。”刚一只脚踏出厨房门，又回头给小圆抛了个眉眼：“小爷期待你的手艺哦~~~” 小圆打了个寒颤。空气，好冷…… 夜离从厨房出来以后，就去了自己的房间，他觉得人族的房子简直比魔族的山洞好上一百倍、一千倍。 他家老子常说让自己学习人族，他自己学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连造房子的本事还没学会？ 夜离觉得，他老子一天到晚说他没用，其实也不能怪他，毕竟他都是遗传他老子的。 不过他也觉得，在智商这件事情上，他比他老子还是略胜一筹的，按照人族的标准来说，怎么也有个二百五。 他躺在床上打量着这间屋子，处处都令他十分满意，等他回到了魔族，第一件事，就是要将造房子的本事全族推广，让全族人都感激他的明智决定！ 他美美地想着，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梦里，好像魔族臣民都对他顶礼膜拜、歌功颂德…… 司宸在窗外看了一眼熟睡的夜离，一闪身，来到了崇安的房间。 第117章 魔气 “碧华，你胆子是不是太大了！那魔族太子发现你的身份没有？” 司宸还没进房间，就着急地问起来：“你现在也是瞒着身份的，要是让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搞不好会引起大乱的！” “无妨，我自有分寸。”碧华淡然道：“白天的那场天火原因，你查清楚了？” 司宸惊魂未定地在桌边坐下：“知道你本领滔天，但你还是小心一点吧！你说你才下凡多长时间啊！居然就跟魔族太子同住一个屋檐下了。要是我，我可不敢。” 碧华坐在窗边，等着司宸跟他说白天天火的事。 司宸喝了口茶压压惊，这才开口道： “先跟你说白天的事，那夜离也是胆大。你可知道国师来临海城干什么？因为他有个特别喜欢的女子在临海城。 今天上午夜离来了，直接拐走了那女子，让国师跟他回魔族。国师气不过，两人就大打了一场，然后就有了天降火球之事。 不过后来夜离跟你一起救火，又给了那国师将女子带走的机会，现在就在万宝阁住着，扬言谁敢跟他抢人，他就在万宝阁候着，绝不回避！ 哦，那万宝阁我也打听了，是当地一个很火的青楼，那女子就是万宝楼的头牌。” 碧华撇撇嘴，这种不动脑子的做事方式，确实很有夜离风。 好在上午的火球没有引起大的骚乱，也在短时间扑灭，没有惊动到官府，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还有另外一件事。你让我调查那国师的底细，我查了，还真是不一般。” “怎么说？”比起上午的事，还是这个瓜更吸引人。 “大战的时候，以一敌百的那位魔族将领，虽然后来还是死在了你的剑下，但是他的一缕魔气依旧留在魔族。 过了十万年，那缕魔气不晓得怎么修炼成精了，居然还能化作人身，半月前逃离了魔族来到人族，做了胤和君的国师。” “所以，就有了后来的灭国之事？” 司宸点点头：“之前的那几位魔族将领，你应该不大记得了，但是嗜血的本性都是一样的，现在霍乱人族的虽然只是一缕气，但是毕竟也残留了嗜血的性子，而且因为继承了一部分十万年前的记忆，知道北海灵石对他的修炼有用，所以才到处寻找北海灵石，我怕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找到你们这里来。” 碧华若有所思：“如果是那时候留下来的一缕魔气，那确实不好办。那妖邪异动，和这缕魔气有没有关系？” 司宸点点头：“魔君已经上天了，说是没有照看好那缕魔气。虽是很诚心地忏悔说要将功补过，不过我觉得这并非易事。” 碧华也这么觉得，上古留下来的魔气，哪是那么容易清除的？ 而且他已经修炼成人形，也不似当初是一团气似的那么好对付。 “天帝什么打算？” “暂时和魔族联手，看能不能将魔气先带回魔族，毕竟那里的环境更适合封印。” 碧华没说话，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 第118章 小场面 司宸走了之后，宅院的气息又恢复了安宁。 夜离打了个喷嚏坐起来，奇怪自己怎么睡着了？ 像自己这种虎狼年纪，难道因为上午打了一架就睡着了？ 是不是太没用了？他赶紧起来锻炼身体，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小圆在厨房里大展拳脚，她最擅长的就是糖醋小排，夜离买回来的猪肉品质不错，小圆准备给大家做个好吃的。 夜离第一次品尝小圆的手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赞不绝口： “小圆！真是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做饭这么好吃！以后要不要去我们魔族，我给你封个做饭的大官儿！” 小圆吓得连连摇头：“算了算了，我还是留在人族比较习惯。” “那要留在人族也成，回头我叫我们魔族做饭的来找你学手艺。他们做的饭菜跟你的比起来，简直还不如猪食！” 夜离狼吞虎咽的样子就跟土匪下山差不多，南歌和崇安消化了一下，才终于拿起了自己的筷子。 饭桌上免不了要聊天，聊天就免不了说到城里的新鲜事。 夜离也比他们早到一天，所以，相比他们知道的略微多一丢丢。 “你们想要知道新鲜事？那去万宝阁啊！我听说今天那里的头牌姑娘编排了新的歌舞，昨天开始就议论纷纷了呢！” 万宝阁的头牌姑娘不就是国师的心上人么？崇安道： “听说你上午跟国师大打出手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头牌姑娘？怎么？看上她了？” “嘿，你的消息还挺灵通。”夜离一边啃排骨一边说： “抢人的事是真的，但我抢人的原因可不是因为喜欢那个姑娘，不过就是趁此引蛇出洞而已。要不然临海城这么大，我上哪儿找那个叛徒去？” “那姑娘被你抢了，不会害怕么？晚上还敢出来表演？”南歌好奇道。 一般的女子，大约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夜离道：“反正白天那姑娘在我怀里的时候，没显得特别害怕。” 南歌一想也是，国师是多么残暴的人啊？这姑娘连国师都不怕，确实不是轻易能吓唬到她的，说不定白天的风波，对她来说只是小场面。 而且风尘中的女子，向来见的事情比她们多得多。 这么一想，南歌也就不觉得奇怪了，毕竟这些奇怪的事跟崇安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刚认识的时候，他说自己只是前朝的一个普通老百姓，但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南歌觉得，他绝不可能是普通小老百姓那么简单。 “崇安你的仙法是跟谁学的？”南歌忽然问道：“居然比言风的还好！” “你居然还记得言风。”崇安答非所问。 夜离顶着一张好奇宝宝的脸问道： “言风是谁？不过南歌说得是啊，你这身仙法还真不赖，跟谁学的？回头我也去讨教讨教。哦对了，你们人族修仙的大派不是宣清山么？是不是在那儿学的？” 南歌就是从宣清山出来的，崇安若也是从宣清山出来的，她怎么会没听说过？ 而且从年龄上来看，他们也没相差多少。 第119章 头牌也要靠本事的 小圆很骄傲地说：“我家公主就是宣清山出来的，言风是山里最有前途的弟子，一路上还帮了我家公主不少忙呢！” “原来是这样。那改明儿有空，我一定要去宣清山逛逛。” 夜离说道：“所以，你俩都是宣清山出来的？那叫什么来着？师兄妹？” “我是宣清山出来的。他，不知道。”南歌很不客气地拆穿崇安，想糊弄过去？没那么容易。 崇安心里默默叹气，南歌你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脾气，什么时候染上的？ “那你是从哪儿来的？”夜离好奇道。 “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崇安白他一眼。 “哈哈哈怎么可能？你可真会开玩笑！” 南歌也是一脸玩味地看着崇安，好像在说：你看夜离都不相信你说的话，难道我会相信么？你是不是在故意逃避我的问题。 “好吧。”崇安可不希望被南歌误会： “我的仙法是我父母教的，他们是修仙之人，家里还有修仙的典籍，你们要是有兴趣，明天我可以找出来给你们看。” “你父母这么厉害！”夜离终于不啃骨头了：“什么时候叫出来认识认识呀！” “已经亡故了。”崇安神色黯淡地低下头。 想要编点谎话骗骗南歌，还是很容易的。夜离跟他不熟，也很好骗。 “原来是这样啊。” 夜离意识到自己开启了一个不太愉快的话题，赶紧打岔道： “那你也节哀顺变吧，要不咱们吃完饭，去万宝阁散散心？喝酒钱小爷出，就当给你转换心情了！” 崇安看他：“那不是青楼么？你觉得南歌能去？” 青楼只是不允许姑娘去，但也没说不允许乔装的姑娘去啊。 换上男人的衣服，贴上假胡子，再拿一把折扇装腔作势地摇着，南歌就跟两人出门了。 万宝阁不愧是城中最大的青楼，连大门都修得极为气派。 南歌在帝都也见过青楼，但是这么气派的，还是头一回见。 她觉得，这个江南水乡的生活，果然比帝都好很多，那为什么大家伙儿还要挤破了脑袋留在帝都？ 这里好山好水好人好景，生活闲适恬静，可不比在帝都奔命要好得多？真是不懂得享受。 给了花酒钱，三个人顺利进了万宝阁。 大家都为了一睹头牌姑娘的新歌舞，早早来了抢位置，等南歌他们进去的时候，留给他们的，也就只有边边角落了。 反正他们是来打探情况，顺便来凑凑热闹，倒也不在意。 不一会儿，传闻中的头牌姑娘就在优美的丝竹声中出场了。 给她伴舞的，是十七八个同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虽然服装一样的华美，但是脸蛋儿，确实差了不少。 人家能当上头牌，也是靠本事的。 一曲舞罢，下面掌声雷动。 夜离鼓掌鼓得特别起劲，不知道的，定会认为他今天是专门来捧场的，就是知道的，也觉得他是打了个幌子来专门捧场的。 “你觉得如何？”崇安问。 南歌答：“天花乱坠、眼花缭乱，确实不错。” 能得到帝姬这样的评价，说明人家跳得确实很有水平。 第120章 动手! 姑娘着实是个顶聪明的头牌，编排新歌舞，自然是为了赚钱。 所以跳完以后，羞羞答答地站在台上，谦虚说自己跳得不好，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各位看客，能打赏点小钱，让后台那些丝竹伴乐的师傅，能有个酒钱。 来这儿看戏的，怎么可能只给个小钱？ 南歌就看到大把大把的金条银条送上抬，老鸨都接不动了，招呼了打手拿下去一部分，紧接着接第二轮。 南歌暗暗咂舌，这银子也颇好赚了些，难怪青楼妓院遍地开花呢。 “你们不是说，这头牌姑娘是国师的心上人，怎么没见国师？” 南歌打量了一圈，确认自己没在这攒动的人头里看到有国师气质的人。 崇安指了指二楼：“他怎么可能跟这帮人挤在一起？看到了么？最好的位置给他留着呢！” 南歌顺着崇安手指的方向往二楼看去，只见正对着舞台的楼上，宽敞的太师椅、七八个姑娘、美酒佳肴伺候着的，是位高大凶煞的男子。 嗯，跟传闻的嗜血国师，确实很像。让人一眼看了，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 “夜离你打算怎么办？” 见夜离也注意到了国师，南歌问：“你老爹不是叫你抓他回去么？今晚可动手？” “废话！”夜离拍案而起：“你以为小爷今晚真是来看戏的？！” 说着，纵身一跃，已向二楼掠去。 南歌“哇”了一声，是个行动派。 长刀利落挥出，目标就是二楼的国师。 还沉浸在美人歌舞里的看客们被这一变故惊呆了，还是老鸨反应最快，让打手们赶紧转移金子和姑娘，这是她的摇钱树，不能毁了。 国师看到夜离阴魂不散地又来找自己，脸色也是猛地一变，赤手空拳地就跟他缠斗在一起。 前来娱乐的看客们都吓傻了，他们何曾见过这种事？十之八九吓得屁滚尿流。 人群中也不知谁高喊了一句“跑啊”，一时间，就跟大坝泄洪似的，所有人都一窝蜂地往门口冲。 还好南歌他们的座位在拐角，不然没被吓死也要被踩死。 国师对夜离一天打两场的态度很是不满：“别以为你是魔族太子就能抓我回去！想抓我，还要看本事！” 夜离哈哈大笑：“老贼，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跟小爷比速度，你是眼瞎了么？” 话音一落，又是直接扑过去。 在生死关头，多说一句话都有可能给敌人丢下偷袭的时间，所以国师也不跟夜离废话，狂吼一声，打就对了。 万宝阁内俶尔卷起一阵狂风，将桌椅吹得东倒西歪。 阁内几个看起来还挺值钱的水晶烛台也被吹倒在地上，烧着了拖地的帷幔，火苗顺着帷幔一路往上窜，看得躲在柱子后面的老鸨很是心疼，大叫着： “灭火啊！快来灭火啊！快过来灭火啊！” 可是她的声音在混乱的人群中显得太弱了，根本没人搭理她。 眼看着帷幔少了个精光，老鸨坐在地上捶足顿胸、嚎啕大哭，像极了骂街的泼妇。 第121章 打群架 狂风中陡然卷起一道黑气，随着烧黑的柱子往上蹿。 崇安皱了皱眉，这和当日出现在宣清山的黑气一模一样，果然都是这国师搞的鬼！ 几日来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崇安也奋身掠了出去。 额……南歌有些茫然，自己要不要也加入战斗？ 可是国师、夜离、崇安的身影太快了，三人缠斗在一起，她都看不清谁是谁。 自己跟他们，简直不是一个水准的，上去帮忙，估计也只能帮倒忙。 所以，她还是乖乖躲在拐角不给他们添麻烦才是最好。 万宝阁内乱成一团，阁外也没好多少，一群人发了疯似的涌出去，很快就惊动了官府。 但是官府一来，也看傻了。 他们也就会简单的舞蹈弄棒，这几个缠斗在一起的都是会仙法的，怎么制止？ 领头的看到站在拐角的南歌，刚要上前显示一下官府的威风，却见她身子一晃，就站到了另一个拐角。 领头的揉了揉眼睛，自己看花了？ 身后的小弟凑上来：“老大，看来这也是个修仙的，怎么办？” “能怎么办？出去办！”领头的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里面的解决不了，还是先解决外面那群疯老爷们儿吧。 二比一，双拳难敌四手，国师又不是傻。 他是说过会在这里等着那些看他不爽的人来找他算账，但没说他同意打群架。 而且这两个人招招狠毒，摆明了是要将他往死里弄，傻子都不会继续缠斗下去。 于是，国师很机智地虚晃一招，从三人的缠斗中脱离出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是认怂，而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是在他走的时候，看到了站在拐角处的南歌。 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国师一眼就看穿了南歌的伪装。 这个姑娘身上，居然又北海灵石？！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国师觉得老天爷对自己真是太好了，找了这么多年没找到的北海灵石，居然就这儿巴巴地送到了自己面前。 不拿，不是对不起老天爷的好意么？ 所以，南歌只看到一缕黑气朝着自己冲过来，她都来不及躲，就被卷入了这股黑气之中，很快丧失意识。 “住手！”崇安大吼一声，才让夜离停了手。 “怎么是你？国师呢？” 缠斗的人从三个变成两个，他居然都没反应过来，这个国师，老奸巨猾啊！ 崇安没工夫回答他的蠢问题，回到地上，不见了南歌的身影。 夜离也落下来，环顾一周，问：“南歌呢？去哪儿了？” 还用问么？肯定是被国师带走了啊！ 崇安懊恼，刚才冲出去的时候，应该给南歌身外加个保护结界的，可是一发现国师就是妖邪异动的幕后黑手，崇安就不淡定了。 他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居然把南歌抛在了脑后？ 可是现在，懊悔已经无用。 夜离见崇安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滴水，猛然意识到事情不对，闭嘴不再问蠢问题，而是很有见解地提议道： “要不我们从长计议一下，看看如何救南歌？” 第122章 真正的一世 万宝阁地下百尺有个囚牢，本是老鸨为了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姑娘而设的，只不过现在已经被国师征用了。 南歌身上被绑着铁链子，看着国师把玩着北海灵石。 她以为丞相才是自己的仇人，直到今天才明白，她原来一直都搞错了报仇对象。 国师拿到了心心念念的北海灵石，心情大好，面对南歌，也是面带微笑，只是那微笑在他凶煞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 “南歌公主别来无恙？你在帝都杀了丞相父子，本国师还挺欣赏你，一直想着有机会能见你一面，没想到，这一面来得这么快。” 南歌冷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一见面就被你擒住了。” 国师但笑不语，顾自斟了杯酒，缓缓品尝之后才道： “我也没想到，公主和本国师的印象，似乎有些差距……那个在丞相府救了你，又帮你杀了丞相的人，就是今天与本国师交手的素袍青年吧？” 国师似乎很欣赏崇安，道： “是个很有前途的小伙子，只可惜了，跟魔族的人混在一起，没什么好结果的。” 国师这番话，信息量巨大。 首先，他知道是自己夜闯丞相府，说明他早就关注自己了。 不光是自己，他们这几个人，说不定一举一动都在国师的掌控之中。国师的力量，绝对远超自己的想象。 其次，连乐兮都不知道丞相是谁杀的，他居然知道！ 可是崇安什么时候帮自己杀了丞相？杀了丞相为什么又不说？拉着自己来江南，又是因为什么？ 本应死在自己手下的仇人，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也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遗憾。 国师见她皱眉不语，又道：“怎么？难道公主还不知道那个素袍男子的来历？仙法卓然，一看就不是普通青年呢！” “你，什么意思？” 崇安的身份对她来说一直是个谜，如果能知道他的身份，就算是从仇人口中得知的，南歌也不介意。 国师晃动着杯中的美酒，笑道： “看来他果然瞒着你。崇安，也可以说是碧华灵君，天界的尊神。之前本国师为了寻找北海灵石毁了帝陵，就是他重新修补的。哦对了，” 国师放下酒杯，指了指南歌：“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这一世，并不是你真正的那一世。” 国师的话听上去有些玄乎，但南歌也算是修过仙的，对这一世、那一世的概念还是有的。 只是这话什么意思？是有人篡改了自己的记忆？ 手掌心渗出细密的冷汗。 如果自己被篡改了记忆，那唯一有可能动手脚的人，就是崇安。 国师很满意南歌现在又紧张又期待知道实情的表情，笑得比刚才更开心了。 “你真正的一世，还是帝姬，还是被灭了国，还是去了宣清山，只不过在那里，你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仆役，而并非仙门弟子。” 南歌的手腕在微微颤抖。 “后来碧华灵君带你入了仙籍，却没告诉你帝陵被毁一事，你下界历劫，碰上这些事，也算是老天爷冥冥注定。” 第123章 北海灵石 南歌的内心波澜万分。 原来自己早已经修仙成功了？但是崇安并没有告诉自己帝陵被毁一事？ 所以在自己真正的那一世，他对自己隐瞒了这个重要的讯息？ 他应该知道，如果自己一早知道帝陵被毁，就不可能再安心修仙，但他还是隐瞒了。 以前自己那不靠谱的表哥经常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如今还真是应了他的那句话。 崇安再怎么隐瞒，天道注定的事，他也不能左右。 “碧华灵君是天界的尊神，他为什么要这么袒护你，本国师倒是还没查清楚，不过你跟他之间，肯定有某种必然的联系！” 国师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如果能知道碧华这么袒护南歌的原因，他在三界，就能进一步名声大噪了。 国师打量着手中的北海灵石，笑得一脸诡异。 南歌看国师笑得心底阵阵发毛，这个国师知道的太多了，而且深浅难测，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想要自己逃，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指望别人来救她。 还有北海灵石，要怎么拿回来？ 南歌见国师对北海灵石爱不释手，心中疑惑，觉着国师好像也没有立刻杀她的意思，似乎还挺愿意告诉她一些情报，就壮着胆子问： “我早就听说，新帝对北海灵石格外关注，你们甚至因此还毁了帝陵，为什么？你们要北海灵石做什么？” 父皇母后临终前只说北海灵石是国宝，要好好保护，却没说这块石头能做什么。 甚至这块石头在故国百年，除了观赏以外，好像也没什么实质性的用途。 要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国师瞄了一眼南歌，紧了紧手里的灵石： “你这问题问得好，这块石头对一般人来说没什么，但是对修炼之人，就是聚魂凝魄的好东西。 你知道聚魂凝魄有什么好处吧？能使死人复生、能使活人功力大增。 可惜啊，你拥有这灵石，要是碧华灵君肯帮你，你是能复活你父王母后的，可是呢，他什么都没告诉你吧？” 他什么都没告诉我！他究竟还隐瞒了多少东西！ 南歌浑身都在颤抖。 她以为崇安是帮自己的人，却没想到看走了眼。 “如今灵石到了我手里，那可不要怪我好好利用了！” 当着南歌的面，国师将灵石一口吞下。 “灵石的灵力进入我体内后，会跟我的魔力融为一体。这就是北海灵石最神奇的地方，能和任何力量相融合，魔力、妖力、仙力，只要是它能感受到的，就能提升体内现有的灵力。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不知道灵石的力量？否则，你现在也不会被我囚禁于此了哈哈哈哈哈。” 南歌并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用到灵石的力量，她只在乎自己有没有保护好灵石。 父皇母后的遗愿、故国的嘱托，她终于还是辜负了。 国师吞下灵石，又调动周身的魔力将灵石的灵力消化吸收。 南歌感受到周围魔力的增强，就好像看到了灵石与他融为一体，心里的难受，更加剧一分。 第124章 形象特别高大 “我知道碧华灵君极为看重你，也知道他一定回来救你。”国师调息了片刻之后再度开口： “不过我的目标并不是你，现在北海灵石我已经拿到了，剩下来的，我就想看看，他身为一方尊神，什么时候能够找到你。” 国师走了，周围恢复了死一般的安静。 南歌松了一口气，浑身乏力地被铁链子吊着，打量着这座地牢： 没有窗户没有缝隙，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果然是个关人的好地方，在这种地方待个三五天，不管多烈的女子都回屈服。 万宝阁的老鸨果然会调教人。南歌心里唏嘘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在黑暗中，时间过得特别慢，但是也能让人静下心来，回想这一路走来发生的事。 在南歌的印象里，灭国之后，她就拿着北海灵石去了宣清山，玄明道长因为跟父皇的关系很好，所以自己在宣清山一直很受器重。 不仅一来就受到其他弟子没有的悉心栽培，而且还让大弟子言风指导自己的课业。 虽然这让乐兮对自己很看不惯，没事儿会给自己找点儿麻烦，但总体来说，这一年在宣清山的生活，还算惬意。 直到有一天小圆下山，得知了帝陵被毁的消息。 这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自然，南歌想不明白，是从哪一步，和自己真实的过往背道相驰的。 她在宣清山的时候，也听过碧华灵君的名讳，每30年才会去一趟宣清山则有灵根的人上天，而上一次碧华灵君去宣清山的时候，刚好是去年。 因为差了一年，所以最近的30年里，这一届的弟子都不可能飞升，那她怎么就有仙籍了？ 混乱的想法在脑海中一帧一帧、一幕一幕，每一帧每一幕都顺其自然。 南歌越想越头疼，越头疼就越想不明白，越想不明白，就有越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涌进脑子里。 比如什么时候她才能出去，比如什么时候才有人能来救她。 南歌绝对不是希望崇安能来救她，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出去而已，毕竟没人喜欢被囚禁着…… 地牢里的时间好像停滞了，外面的时间却已经过了一整天。 夜离打听了整个临海城，才打听出国师的秘密基地居然就在万宝阁的地下。 那一刻，他真是想把万宝阁拆了的心都有了。 当然，他这不仅仅是想想，而是真的这么做了。 就在南歌被抓的第二天，他就杀进了万宝阁的地牢。 南歌还在昏睡着，忽然，“轰隆”一声，跟地震了似的，整个地牢都为之晃动。 南歌睁开眼睛，刚看到一缕光从缝隙中射进来。 下一刻，又是“轰隆”一声，地牢的石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同巨大的碎石一起飞进来的，还是国师那胖大的身躯。 石头落在地上砸起滚滚尘土，南歌眯着眼睛。 等眼前的尘土慢慢落下去，她看到两个身影在光线中格外显眼。 一个是胖大的国师，还有一个是穿着黑袍的夜离，虽然身形只有国师的一半，但南歌觉得，他此刻的形象特别高大。 第125章 虐狗的暧昧姿势 “南歌你没事吧？” 夜离看到被铁链子绑着的南歌，关切道：“你等等，小爷我收拾了这个败类就来救你！” 南歌点点没什么力气的头，感觉夜离的话特别能让人安心。 国师吐了一口唾沫，将飞进嘴里的尘土吐出来。 “就凭你？也想救人？” 他以为来的会是碧华灵君，没想到居然是魔族太子，还是个连毛都没长全的太子。 他堂堂一个上古魔气，怎能轻易让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把人救走？那他在三界还要不要混了？ 所以，话音一落，国师身后就升腾起团团黑气，向着夜离冲过去。 夜离纵身一跃，挥刀斩断魔气，同时往前一掠，和国师缠斗在一起。 他的刀是魔刀，能劈开魔族的一切邪祟，而魔气也算是邪祟之一，所以这把魔刀，很快就挥开了如雾气一样弥漫在他俩周身的魔气。 国师认为，自己要收拾这个黄毛小太子，不过是三招之内的事，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能挥开魔气？真是小看他了。 狂号一声，更浓郁的魔气向夜离覆盖过去。 夜离本能地一闪，却没有完全避开，周身被魔气盖住，两人都进入到魔气里。 南歌根本看不清他俩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焦急又担心地看着那一团毫无动静的魔气。 夜离该不会被国师打败了吧？ 忽然，身上的铁链子一松。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边想起：“跟我走，这里交给夜离断后。” 南歌被人圈在怀里，双脚一空，能感觉到崇安带着她腾空而起，可是她却不愿离开。 “你放开我！”趁着崇安不备，南歌一把推开他。 忘了自己是在半空中，下一秒，她就呈自由落体之势掉下去。 崇安伸手一捞，在她后背砸地之前接住了她。 刚好此时，夜离劈开魔气，正看到两人以一种虐狗的暧昧姿势站在门口。 “你们干嘛呢？！”夜离吼道：“要对视回家对去，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吗？” 南歌转头，看到国师被夜离打趴在地上，捂着胸口半天起不来。 夜离提着魔刀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你们不走小爷先走了，妈的没见过救人还玩暧昧的。” 崇安：…… 南歌：…… 这是妥妥被人嫌弃了啊！ 崇安一把扶起南歌，抱着她冲了出去。 等国师从灰尘里爬起来的时候，三个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呸”国师啐了一口：“你们给我等着！” 从万宝阁的地牢里出来，夜离本想顺便毁了万宝阁，这堕落噬人的地方，留着只会害人。 不过崇安制止了他，万宝阁里还有很多普通人，他这一毁是解气了，但是里面的人，可就没命了。 夜离很是郁闷：“特么的总有一天，小爷要将这里毁了！” 考虑到此处还不是最安全的，三人很快回了崇安的宅院。 看到南歌回来，小圆鼻涕眼泪还挂在脸上就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南歌： “公主你可算回来了！小圆可急死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第126章 崇安的身份 虽然自己现在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但南歌还是很介意小圆这鼻涕混着眼泪在自己身上蹭。 使出力气将人从自己身上拉开，道：“我累了，你要不给我准备洗澡水？我想洗个热水澡。” 小圆点点头，一抹鼻涕，转身去准备热水。 南歌也回头，冲夜离一礼：“多谢。” 夜离很大丈夫地摆摆手：“无妨无妨，助人为乐是小爷的美德。” 南歌又看了崇安一眼，眼神很复杂：“也谢谢你。” 崇安道：“客气话就别说了，先去洗漱吧，等你收拾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一顿美食填饱肚子，南歌才觉得稍微恢复了些体力。 体力虽恢复了，心情却不佳。 北海灵石被抢，又被国师融入体内，是再也回不来了。 对于刚才的战斗，夜离还有些意犹未尽，拉着小圆讲述他刚才有多英勇。 “小圆你是没看到，小爷一掌就将那国师打趴下了，都说那败类怎么怎么厉害，没想到这么不经打，要不是崇安说救人要紧，我就能将那败类生擒了。可惜啊，有人心太软。” 小圆光听着就觉得后脊背一阵一阵发凉，公主居然身陷如此险境，她却不在身边，这是身为侍女的失职。 崇安打断夜离的一腔热血：“我让你走，是为你好，你真以为国师不是你的对手？他还没使出全部的功力呢。” “那又如何，小爷又不怕他！” 夜离抬抬下巴：“不就是一缕气么，你们是不是太谨慎了？一缕魔气能折腾出什么来？” “如果真那么好对付，魔君也不会上天找天族帮忙。” 不是崇安要打击夜离的积极性，而是提醒他真的不能太轻敌。 这次国师并不是跟他们动真格的，如果认真打，夜离不一定能赢得这么轻松。 南歌在一旁淡淡开口：“那国师已经吸收了北海灵石的力量。” 小圆：“什么？北海灵石没了？” 崇安皱眉，就知道国师掳走南歌是有目的的。 夜离一脸茫然：“北什么东西？那石头能干什么？” 别人的反应南歌不在乎，她只看崇安的：“你刚才说，魔君上天找天族帮忙，你，就是天族的吧？” 崇安正在想北海灵石的事，突然被南歌这么一问，略微一愣。 夜离更加茫然：“南歌你说什么？他不是个修仙之人么？什么时候变成天族人了？” “你是天族的吧？”南歌见崇安不说话，又问：“那国师跟我说的，你是天族的尊神，碧华灵君。” “什么？！”夜离的下巴差点没惊得掉下来：“南歌你说他是谁？碧华？你说他是碧华？！” 小圆一脸听不懂的样子，他们在说什么？ 崇安认真看向南歌：“你不要听那国师乱说。” “你怎么知道他是乱说？” 在开口询问之前，南歌是抱着国师在乱说的心理，毕竟救过自己性命的和囚禁自己的，她还是愿意相信前者。 但是崇安的反应，太冷静了，冷静过头，不是一个凡人的反应。 “他还说我这一世不是真正的一世，我这一世只是历劫，而在我真正的那一世，你隐瞒了我帝陵被毁的消息。” 第127章 骗 崇安平淡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历劫之人知道自己在历劫，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国师那是想扰乱你的心神，你不要被他骗了。” 不能让南歌知道自己在历劫，否则情况会大变，完全不受控制地大变。 “你说他骗我？那你呢，你有没有骗过我？”南歌眸色深沉地看着崇安。 崇安也是一样的目光看着南歌。 骗。 她用了“骗”这个字，他那算是骗么？只是适当地隐去了某些关键信息而已。 “你俩等等！” 见南歌和崇安大眼瞪小眼，夜离虽不愿打破这“和谐”的气氛，但他是个直肠子，心里有疑惑不说出来就难受。 “崇安，有个疑惑憋在小爷心里很久了。小爷因为不是人族，所以能感受到你们身上的气息，南歌是人族没错，但是她身上还有仙气。 如果按照她刚才说的，她此番是来历劫的，那就能解释她身上的混杂气息。可是你身上既没有仙气也没有人气，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夜离的疑惑虽是疑惑，却解了南歌的疑惑。 “据说仙法高超的神在人界能够隐匿自己身上的气息，这么说，你确实是天族的，没错吧？” “哦~~~” 夜离露出解开多年疑惑的表情：“崇安你原来真的是个神啊！该不会真的是碧华吧？那你很牛逼啊！” 知道自己再也瞒不过去，崇安微微叹了口气。 他随南歌下凡，一方面是因为国师，还有一方面，是因为他测算到，南歌这一世历劫，并不顺利。 但是天道不可窥，他只能算到有不顺，却不知是什么。 没想到自己下凡保护她，竟是害了她。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南歌心里一痛。 崇安虽来历不明，但却一直对自己很好。 虽然自己心存疑惑，但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国灭之后，她身边就只有小圆，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而崇安没有道理地黏着自己，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心里渴望有个家的她，其实已经不知不觉将崇安当成了自己人。 在来到临海城后，她甚至还幻想过，自己以后是不是都要跟崇安在这个安静的地方了结余生了。 那样也是极美好的。 可是美好和快乐，总无法维持长久。 “国师说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什么目的？也是因为北海灵石么？你也需要北海灵石修炼是么？” 南歌的声音渐渐冷下去： “现在好了，北海灵石没有了，你也不用总是跟着我了。哦不对，这里是你的家，是我不应该再跟着你才对。 你救我一命，我将北海灵石送你，也算是报恩了，可是很抱歉，现在北海灵石没了…… 对啊，灵石没了，你本就是冲着灵石来的，你是因为灵石才救的我，所以我也不需要还你的救命之恩对吧？” 混乱的思路在脑中越来越清晰：“碧华灵君，没想到神，也可以这么无耻。” 连神都厚颜无耻了，魔卑鄙龌龊又算什么？ 南歌冷笑一声，一刻都不想在此停留，大跨步走了出去。 第128章 王八蛋的神 “公主！你等等小圆！” 虽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小圆能察觉出南歌的生气和失望，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南歌才是她唯一跟随的人，所以也跑了出去。 夜离只是神经大条，还不至于看不懂人的情绪，见两人都跑了出去，也是转脸不满地看向崇安： “你这个神是怎么回事？居然觊觎一个凡人的东西，你不是最厉害的尊神么？你要北海灵石做什么？” “我没有觊觎北海灵石。”崇安扶额。 南歌对他的误会太多，刚才她一股脑儿说那么多，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误会自己的。 “既然不是因为灵石……”夜离想了想：“那她为什么这么伤心？” 她伤心，是因为觉得自己骗了她，可是自己要怎么解释，才能说明自己并不是想要骗她呢？ 见崇安一脸很苦恼的样子，夜离表示很不理解：“哎呀不管怎么说，你一个做神仙的，不是应该心怀三界么？她一个姑娘家这么伤心难过，你是不是应该表示点什么？” “表示什么？”崇安抬眼。 他跟南歌之间，有能说的，却也有不能说的。 夜离也不知道该表示什么，就是觉得让一个姑娘伤心难过的男人很不是男人，当然，如果这个男人还是个神，那就是个王八蛋的神。 可是他又觉得，崇安不算个王八蛋。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他也被自己绕糊涂了。 “哎呀不管了，反正小爷要去看看南歌，作为朋友，你去不去？” 崇安一手扶额看着他，他现在都不知道出现在南歌面前能说什么，怎么去？ “你不去？” “你不去那小爷自己去。” 夜离是个仗义的魔，不等崇安犹豫，自己也大跨步走了出去。 刚消失在院子里，司宸的身影就出现了，看夜离走远了，才道： “我说什么来着？你身份特殊，暴露了会有大麻烦，现在好了，怎么办？” 他要是知道怎么办，早就办了，至于在这里头疼么？ “你来干什么？” “来关心你啊！”司宸一屁股在碧华身边坐下。 “我可是头一次听说，历劫的人在历劫途中知道自己是在历劫的，这种情况史无前例，会有什么下场，你可知道？” 碧华叹了口气，这也是他最烦心的。 “逆天道而行，自然没有好下场。” “这么说，南歌历劫会失败？” 司宸心中一紧：“那怎么办？有没有补救办法？咱不能看着她历劫失败啊！” “怎么补救？” 就算是尊神也要谨遵天道，现在南歌是逆天道，能怎么补救？ 司宸语塞，你一个尊神都不知道，他能知道什么？再说了，他要是知道，还至于问么。 “那现在……就这么放任不管？”作为一个过来人，司宸并不觉得这是个好法子。 碧华想了想，道：“如果能拉回正轨，还是有可能历劫成功的。只是南歌的劫难中掺杂的不确定因素太多，首先那个国师，就是必须铲除的。” 第129章 骗人的理由 “哦对了，说到那个国师，我可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司宸对不想给碧华雪上加霜，但坏消息就是坏消息。 “上午的时候，北海灵石和国师的魔气还在融合之中，所以他体内气息不稳，才会看上去比较弱。 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吸收了灵石的力量，你们若是再碰到，可未必会跟上午一样顺利。” 碧华早料到会是这样，所以这也不算是坏消息。 “总之这一世，南歌历劫跟国师必有一战，其他的不说，我们先打赢国师再说吧。” “需不需要我帮忙？” 碧华摇摇头：“我的加入已经让历劫混乱，你就不要再趟这趟浑水了，帮我多搜集一些国师的情报，会对我有帮助。” “好。”司宸站起来：“你也不要太担心，我相信南歌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度过的。” 夜离追着南歌出门，刚一到她房间，就看她提着不多的包袱走出来。 “你干嘛？！”夜离挡住南歌的去路：“一言不合就要走？南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是小孩子的行为你懂不懂。” 刚才没拦住的小圆在一旁用力点头：夜离公子你说的对！ “我不想再见到他。”南歌绕过夜离还是要走。 夜离往后退两步又挡住了她的退路： “碧华骗你，你不高兴我也不高兴。小爷以诚待人，没想到他人诚不待我，可是我看刚才碧华的样子，好像也有很多无奈似的。 我家老爹曾说，三界生灵都有各自的难言之隐，他虽然是尊神，说不定也有不得不骗你的理由呢？” “骗人还需要理由了？” “你别帮他说话，说了你们就是一路的。”南歌听了就来气，再绕过夜离往门口走。 夜离紧跟在后面：“那哪儿能呢？小爷可没骗过你什么，只是你这么怒气冲冲地往外走，想好去哪儿了么？” 小圆紧跟其后连连点头，她们在临海城无处可去，离开这里，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南歌心里有点打退堂鼓，但是做人不能因为这么点小困难就屈服了。 “没想好也不想留在这里了。” “赌气离家出走，是自己给自己惹麻烦！”夜离不追了：“你不想找国师报仇？” 昨天商量救人对策的时候，夜离已经从碧华那儿听说了南歌和国师的过节。 对南歌来说，国师是国仇家恨，不能不杀。而现在他又抢走了北海灵石，那就是仇上加仇。 果然，这句话成功让南歌停下了脚步。 夜离心里有些小得意，没想到自己也会说大道理了。 他压着内心的喜悦走上前，故作深沉：“碧华他毕竟是尊神，收拾那个败类，他比较有经验，你确定没有他，你能找国师报仇吗？” 南歌咬着下嘴唇，没有他，可能真的报不了。 国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丞相父子，杀他没那么容易。或者说，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能轻易被他捉第一次，就肯定会有第二次。但是她又不想有求于他。 第130章 去你妹的醉仙欲死 知道南歌在别扭什么，对于这种事，夜离小时候不要经历太多。 他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少不了会得罪人，本想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得罪了就得罪了，偏偏老天要跟他开天大的玩笑，非要自己有求于人。 这种生不如死的心里折磨，折磨得他渐渐悟出来一个道理：死要面子活受罪。 反正面子又不能拿来吃，不要就不要，又不会掉块肉。 他用自己悟出来的人生哲理教育南歌，让南歌稍微理智了一分。 正好，一抬头，看到碧华朝她走了过来。 下意识地，南歌转身就想躲。 “南歌！”碧华发誓，他活了十万年，从来没有这么迁就过一个人的面子。 南歌也不听他的，转身跑回房间就关上了门，不是她使公主的小性子，而是这是她的本能反应，逃避现实和面对的本能反应。 “南歌你开门。”碧华站在门口：“我们把话说清楚。” 南歌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 至少愿意沟通，还不算太坏。 碧华只能站在门外：“我承认骗了，是我的错，但我也是不想让你难过才隐瞒了帝陵被毁一事。如今你在历劫，本不应该知道这些事的，神仙历劫极为凶险，任何变化都会影响历劫的结果，我不告诉你，也是不想你历劫失败。” 南歌在宣清山的时候，听玄明道长说过历劫的凶险，稍有差池，失败没什么，灰飞烟灭不能进入轮回都是有可能的。 “国师告诉你历劫的事，分明是不想你历劫成功，你可不能被他蛊惑了。” 碧华再发誓，他活了十万年，也从来没有这么苦口婆心地劝解过一个人。 世人生死，自有其定数，他从不干涉。 但是南歌不同，跟那些与他不相干的世人来说，南歌是与众不用的。 南歌在房里慢慢冷静，将碧华的话都听了过去。 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唯一过不去的，就是那令人糟心的面子。 诚如夜离所说，没有面子也不会掉块肉，但有面子，至少能让自己有安全感。 南歌走出房门的时候，是在第二天，不是她想通了，而是因为她饿了。 南歌觉得，肉体凡胎有时候真的经不起诱惑，特别是你在无比饥饿的时候，房外还能传来烤肉的香味。 光有香味也就算了，偏偏还有人一边吃一边大喊： “哇塞！太好吃了！碧华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 “碧华，我听说天界也有厨师培训，你是不是上过培训班？” “哎呀这么美味的烤肉简直是人间难得，吃一口就能让人醉仙欲死啊！” 去你妹的醉仙欲死。 南歌在心里爆粗口，你个没文化的魔族人，本公主忍你乱用词汇已经忍很久了。 也不知是不是两人串通好的，一向轻声细语的碧华，今天说话也特别大嗓门： “烤肉最重要的是肉质，食材不好一切免谈，这还要感谢小圆买了好的肉回来呢！” “凡人烤肉一般不爱放盐，却不知盐是非常重要的调味料。当然最独特的，还是本君从西域商人手里买来的孜然。” 第131章 算账 实在忍无可忍，南歌终于打开了房门走出来，只见给两人烤肉的，居然还是小圆。 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没良心的。 不客气地在唯一的空位坐下，不客气地拿起一串烤肉，不客气地大快朵颐之后，南歌问： “咱们什么时候去找国师算账？” 国师现在有北海灵石加持，不能贸然直接冲过去，所以在商量了三天之后，三个人才动身。 这一天风和日丽，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最适合找人算账。 国师端坐在万宝阁的舞台上，四周一片寂静，好像万宝阁的姑娘都消失了，整个大堂除了他，看不到第二个人。 走进万宝阁，碧华手一挥，在万宝阁外张开一道结界。 这里毕竟是人界，斩妖除魔也要适度，不能吓着外面的普通老百姓。 “碧华灵君亲临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少废话！”夜离道：“老子叫小爷带你这个败类回去，你在人界为虎作伥这么多年，也该回去受罚了。” 国师冷哼一声：“无知小儿，以为有魔刀就天不怕地不怕了？不知天高地厚。” “你说谁不知天高地厚呢！”夜离亮出魔刀：“敢不敢跟小爷面对面打一场！” “夜离。”南歌提醒他：“你忘了我们的计谋了？” 哦，夜离冷静了一下，刚才头脑发热，是忘记了。 碧华说了，不能跟国师硬碰硬，要将他引到阵法中。 那阵法是当年碧华在大战时候用过的，据说相当好用，只是在布置阵法的时候费了些时间，不然也不至于要等到三日后。 期间他还有幸见到了传闻中放荡不羁的天族二皇子，感觉在“放荡不羁”这一点上来说，司宸还不如他们魔族的痴心姑娘，这让夜离很是失望。 国师从太师椅上缓缓起身：“等你们很长时间了，来吧，也让我看看，北海灵石的力量有多强大。” 言毕，纵身飞出。 夜离飞出与其正面缠斗，南歌协助早就等候在此的司宸引阵。 夜离和国师一开打，司宸的身形就出现了。 碧华正在阵法中央，缓缓念动咒语。 阵法在咒语的催动下缓缓现形，国师和夜离脚下的舞台，好像流沙一样缓缓凹陷下去。 国师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脚下，好熟悉的阵法！ “喂，你的对手是小爷我！”见对手很不专心，夜离表示很不满。 打架不认真，那就是对自己极大的不尊重，所以，他加快了攻击的速度。 国师因为北海灵石力量的加持，其实魔力远在夜离之上，所以才过五招，夜离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奇怪，上次在地牢的时候，自己的表现还是很英勇的啊！今天怎么处处被压制呢？ 国师冷笑一声：“说了无知小儿，今天我就替魔君来教训教训你！” 说着，五指化作五道尖锐利器，冲步步后退的夜离刺过去。 夜离心头一惊，赶紧避让，他退去的方向，正是舞台凹陷的中心。 “南歌公主！就是现在！”司宸提醒南歌小心，同时调动更大的灵力。 第132章 魇灵珠的力量 南歌也同样凝神，努力配合司宸引阵。 说来奇怪，在阵法中，她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升腾，这是自己从未感受过的力量，好像之前被封印了，现在正一点一点努力冒出来。 虽然这股奇怪的力量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并未让身体感受到任何不适。 好像这力量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此刻在回应着仙法、魔力，试图要发挥自己的一点力量。 准备好好教训夜离的国师忽然抬起头，看了南歌一眼。 有一股邪气，正从这姑娘的身体里溢出来。 这股邪气和自己的魔气同出一脉，就好像感受到许久未见的老友一样，让体内的魔气愈发沸腾。 魇灵珠，是魇灵珠啊！ 国师忍不住兴奋。 他以为魇灵珠早就被净化了，没想到居然封印在了这个小姑娘体内。 一旦释放魇灵珠的力量，天地邪气怨念就会瞬间溢出来，这小姑娘的身体必定不能接受。 但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邪气怨念会被强大的宿主吸引，然后，就会流动到自己身体里来。 有北海灵珠的力量，再加上魇灵珠的力量，那自己岂不就天下无敌了？ 一时间，教训夜离就变得没那么有趣了，国师猛地一转身，尖锐的利爪冲着南歌抓过去。 这一招，让所有人都傻了。 夜离：你特么的也太不尊重小爷了吧？小爷作为对手，就这么让你不屑么？ 碧华：糟了，他莫不是感受到了魇灵珠的力量，要抢夺南歌体内的魇灵珠？南歌有危险！ 司宸：魇灵珠的力量果然是个隐患，碧华好不容易封印了魇灵珠的力量，没想到居然要在这个时候突破封印！怎么办？怎么才能阻止？ 南歌：这家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眼看着国师逼近眼前，司宸顾不得引阵，只能冲在南歌前面。 这姑娘是碧华的宝，他现在要启动阵法脱不开身，肯定也不愿南歌遇险，在引阵和救人之间，司宸果断选择了后者。 南歌只看到眼前身影一闪，司宸挡住了国师的一击，同时发动攻势，将他打回舞台下陷的正中。 好啊，你个败类又回来了！ 夜离回身，帮着司宸将他往凹陷中央引。 本来这阵法需要两人帮忙引阵，现在就剩下南歌一人，所以的法力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压得她有些吃力。 而且刚才因为国师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她心头一紧，被封印的力量溢出更多。 饶是本就属于自己的，也经不住这么强大的力量一下子迸发出来，南歌觉得自己的心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跳动。 如果再不结束，自己的这个身体就要超负荷了。 不仅南歌觉得吃力，碧华也有些吃力，他不得不分出另外一部分仙法来帮助南歌引阵。 本来维持上古法阵就极耗费心神，现在更是到了极限。 “司宸！快！”碧华高吼一声。 司宸凝聚所有力量到掌心，冲着国师的心口用力一拍。 强大的力量将国师推进凹陷的中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深陷下去，万劫不复。 第133章 骂谁是狗 “噗”一口鲜血从碧华口中吐出，阵法在一瞬间收起。 南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司宸和夜离落到地上，一个跑向碧华，一个跑向南歌。 “你怎么样？”对于天族来说，碧华的伤势才是最重要的。 司宸握住碧华的手腕，还好只是轻微的内伤，应该是刚才被阵法的力量冲击到了。 另外一边。夜离趴在地上看着南歌，呼吸没有、心跳也没有。莫不是……挂了？ “喂！你们快过来看看南歌！”夜离六神无主，只能招呼碧华和司宸。 碧华也是看了南歌一眼，魇灵珠的力量完全冲破了自己之前设下的封印，正在南歌体内肆虐。 现在她体内的仙气和邪气互相抗衡，才导致她直接晕了过去。 碧华缓缓起身，司宸扶着他，走到南歌边上。 “你们快看看，她不会死了吧？”夜离握着拳头，比刚才对抗国师的时候还要紧张。 碧华凝神，用仙法在南歌周身探了一圈。 “如何？”夜离紧张地问。 碧华收手：“太子殿下可听说过，魇灵珠？” 夜离点头：“传说那是集天地邪气怨念所化的一颗邪珠，不是早被净化了么？” 碧华摇头：“只要有邪念，邪气怨念就不可能被净化。就算被净化，新的邪念生长出来，达到一定量，魇灵珠的力量就会被唤醒。之前南歌在冥界不小心吸收了魇灵珠的力量，现在邪气和仙气在她体内对冲，才会发生这种假死现象。” “那……怎么办？”原因知道了，那怎么解决？怎么让南歌醒过来，是夜离最关心的。 “魔气封印在魔族，是因为魔族是孕育魔气的地方，只有放在适合的环境，才能封印。” 碧华看着假死的南歌，目光深沉：“邪气怨念也是一样，只有放在合适的环境，才能再度被净化。” 司宸沉吟道：“要问三界哪里的邪气怨念最重，莫过于魔界和妖界。冥界虽也有邪气怨念，但毕竟是凡人的邪气怨念，聚集在一起，也没有妖魔的力量强大。” 碧华点点头：“不错，所以想要净化魇灵珠，我们只有将南歌带去魔界或是妖界。” “那自然是魔界啊！”夜离赶紧道：“我是魔族太子，南歌是我的朋友，在魔界，没人敢动她！” 从这一点上，魔界确实适合妖界。 但是…… 碧华暗想：但是一旦去了魔界，南歌的这次历劫，可就彻底失败了。神仙历劫失败，后果…… “喂，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是不相信小爷我？还是不相信我们魔族？” 夜离不高兴了：“小爷虽是魔族人，但也是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你们天族人可不要狗眼看人。” 司宸皱起眉头，骂谁是狗呢？ “太子殿下请注意你的措辞！” 夜离才不给司宸面子，白眼一翻：“小爷说话就这样，爱听不听。” “你……”司宸一甩袖：“纨绔子弟，本殿下不与你一般见识。” 夜离冷哼一声：“说的好像你不纨绔一样。” “你……” “好了！”这两人吵得碧华头疼：“我们去魔界。” 第134章 入魔界 在生死面前，没有更大的事。 在碧华面前，南歌可以渡劫失败，但是不可以死。她死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刚一在魔界现身，他们就受到了魔君最高规格的礼遇： “灵君这次帮忙收服上古魔气，为我魔族除去心头大患，魔族上下，感谢灵君……” 魔君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弱，因为碧华根本没正眼瞧他。 还有自己那个儿子也是，一出现就带着碧华往魔界深处走，也没正眼瞧自己这个老爹。 碧华不瞧他就算了，人家毕竟是尊神，你一个臭小子居然还敢无视老子，谁给你的狗胆？！ 魔君从后面拽住夜离的衣襟：“你给我站住！去哪儿呢！” “哎呀老爹你放开我！”夜离着急道：“南歌受伤了，我要救她！” “南歌是谁？”魔君揪着夜离的衣襟不放。 “就是碧华怀里抱着的那个啊！”夜离很是无语，那么大个人你看不见么？ 魔君是看到碧华抱着位姑娘，但不晓得那位姑娘怎么了。 没有夜离带路，碧华只能暂时停下脚步：“魔君，本君需要借贵宝地一用，还请魔君帮忙。” “好说好说。”魔君松开儿子的衣襟，走过去：“不知灵君要去何处？” 碧华看了怀里的南歌一眼：“去邪气最重的地方，净化魇灵珠。” 魔君倒吸一口冷气：魇灵珠，居然还在世！ “灵君这边请！” 碧华面无表情，魔君推断这事肯定很严重，当下走在前面带路。 夜离刚要跟上去，却被司宸拉住：“你跟去干什么？” “看碧华净化魇灵珠啊！” “你以为魇灵珠那么好净化的？”司宸道： “要净化魇灵珠，至少要让魇灵珠的力量先稳定下来，现在正是魇灵珠的力量最强盛的时候，根本不是净化的时机。”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夜离急了，难道南歌还要这样继续假死？ “那就看你们魔界的邪气给不给力了。” 魔君带着碧华走向魔界的禁地。 “灵君，这里是封印上古魔气的地方，魔气最重，邪气也是最重，灵君若是想净化魇灵珠，将姑娘放在此处安置最好，不过我担心，这魔气会不会对姑娘造成其他的伤害？” 这一点，碧华也考虑过，来魔界会有魔气侵体，去妖界会有妖气侵体，终归要受感染，只能面对。 “本君自有办法。” 碧华袖袍一挥，在此地幻化出一张华丽的软床，小心将南歌放在床上，然后又对着南歌施了道仙法。 软床周围出现一个像结界一样的透明屏障，却和结界不同，它能阻挡一部分较弱的魔气，同时又能让邪气畅通无阻，保证南歌体内魇灵珠的力量和这里的邪气相呼应，好让她体内的邪气渐渐稳定下来。 “灵君可需要我派人在此守候？” 毕竟是封印上古魔气的地方，魔君不放心就只有一层结界保护南歌。 碧华沉吟了一下：“也好，找人看着，一旦邪气平稳了，立刻来报。” 第135章 男人的那点爱好 司宸拉着夜离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你一个小屁孩，大人的事，你就别掺和了。” 夜离不服气：“说的好像你是长辈似的，你跟我不差多年纪么？” 司宸双手一摊：“所以啊，你看我跟上去掺和了么？” 夜离不说话。 “而且，你父亲和碧华一起，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他们两人的力量加起来还不如你不成？非要你跟着？”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不是不放心南歌么。 “那照你的话说，现在也只是找个地方安置南歌，还不能净化？” 司宸点点头，显得自己很懂的样子： “所以，我们还要等一段时间，哎，只是不知道魔界的邪气有多厉害。能不能让南歌体内的邪气稳定下来。” “你可不要小瞧我们魔界！”夜离绝不允许有人看不起他们魔界： “小爷我可告诉你，我们魔界有一块禁地，就是以前封印那魔气的地方，那地方鱼龙混杂，邪气最重，看刚才老爹走的方向，应该就是那里没错了。” “哦~”司宸若有所思，再开口，说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事： “我早听说你们魔族的姑娘甚是奔放，想来也要在魔界待一段时间的，不如介绍几个姑娘给我认识认识？” 夜离一脸警惕地看着司宸：“你不是已经结过婚了么？怎么还想着姑娘？” “哎呀，男人么，不就这么点爱好么？” 司宸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夜离：“你也是男人，难道也没有这些爱好？” 夜离拼命摇了摇头：“小爷才没有这些不良嗜好。” 话一刚落，就看到一位仙子从天而降，长得花容月貌的，就是脾气不太好，一下来就对着司宸的屁股一脚： “几天不见长本事了？还想认识魔族的姑娘？是不是再过几日还要去认识认识妖族的姑娘？” 司宸刚想骂谁敢踹本殿下的屁股，一回头，就看到朝云一脸怒气地瞪着自己，当下就摆出一张哈巴狗的脸： “哎呀，这不是我媳妇朝云么？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呀？” 朝云没好气道：“这不是知道南歌的事情不放心才来的么？没想到一来就听到你胆大妄为的言论。” 朝云说着又要动手，吓得司宸直往夜离的身后躲：“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对你这种小人，只需要动手不需要动口！”朝云说着又要揍人。 吓得夜离赶紧躲避。 他虽是酷屌狂霸跩的魔族太子，但是老爹从小教育自己，不要掺和别人家的家事。 所以老婆教训丈夫，他是能躲多远躲远，气得司宸直骂他不够义气，好歹曾经是并过肩作过战的，兄弟有难也不帮着在两肋上插上两刀。 朝云揪着司宸的耳朵：“说！还想不想着找魔族姑娘了？” 司宸疼得“嗷嗷”直叫：“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先放手！放手。” 毕竟是自己家的夫君，不成气候也要忍着，朝云松了手：“站直了，我来是跟你说正事的！” 第136章 注定失败 碧华、司宸跟着南歌历劫下凡后，历劫麻烦不断，朝云觉着不放心，就去找司命看了下南歌历劫的书籍。 神仙历劫的凡间命数由天定，所以天书上也是发生到哪儿记载到哪儿，对于未来之事，也没有记载。 可是为什么南歌下凡的时间是在胤和八年，而她的精力却还停留在胤和元年？ 这让朝云很是不解，拉着司命找了好几十本天书，才终于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原来从一开始，这场历劫就是注定要失败的。 历劫的时间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果然不是个好兆头。 朝云看了一眼夜离，继续对司宸道：“而现在南歌又被送来魔界，我担心，她可能会……” 后面两个字没有说出来，但司宸也已经明了。 现在的南歌，注定历劫失败的命运、体内有魇灵珠的邪气、身处魔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三个条件加在一起，搞不好，可能会……堕魔。 比灰飞烟灭还可怕。 夜离见两个人都神色紧张，以为他们都不相信魔界有能力稳定南歌体内的邪气，不高兴了。 “我说你们这些天族的人，不要一天到晚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好不好？魔界虽不比你们天界灵气大盛，但是存在必是合理的，现在南歌需要的就是魔界的气息而非你们天界的灵气，不是么？” 说的是很有道理。 朝云这才意识到问司宸：“这位是……？” “魔族太子夜离。”司宸正准备详细介绍一下，看到碧华和魔君回来了。 另外两人看到，也走过去。 “怎么样？” “暂时安置了。”碧华说着，转头看向魔君：“这段时间怕是要在魔界叨扰几日，不知魔君可否方便安排个住处？” “自然自然，那是自然。”天族贵客到来，怎么能不安排个很舒服的地方？ 考虑到要让他们住得好吃得好，还不受其他魔人的侵扰，魔君精挑细选了一块魔界宝地，供三人小住。 司宸打量着这块风水宝地的环境，连连咂舌：“没想到啊没想到，魔界居然还有这等好地方，以后有机会，我要找夜离给安排安排，在天界住腻了，偶尔来这里度度假也是不错的。” 碧华有心事，没跟他们多说，径直进了屋。 朝云拍拍司宸：“没看到灵君不高兴么？你还想着度假？” 司宸撇嘴：“他不高兴又不是我不高兴。我为什么不能度假？”说着，拉着朝云往外跑去找夜离玩。 此刻的南歌，在禁地中昏睡着，外表看起来如断气了一般，但却没人知道，她现在正身处一个幻境之中。 幻境中有两个人：她，和那缕上古魔气。 魔气：“哈哈哈，没想到吧，我那招苦肉计，其实是针对你的！” 就说之前夜离跟他打了好几个回合都不站上风，怎么突然就被吸进阵法力去了，原来他是故意的。 南歌：“所以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你还想干什么？” 魔气：“你已经被魇灵珠侵体，体内有邪气，再不可能升仙，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了。” 第137章 幻境 南歌才不想跟他坐一条船呢。 “你究竟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不是很简单么？”魔气哈哈大笑道： “等你体内魇灵珠的力量全部释放，与你的身体融为一体，就成了这天地间邪气最重的人。 而我又是上古魔气，我们俩联手，什么天界、什么妖界，还是我们的对手吗？到时候称霸三界，就指日可待了。” “谁要跟你称霸三界？！”南歌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呵呵。小丫头还挺有骨气？” 魔气冷笑道：“你就等着看吧，看你体内的邪气将仙气完全吞噬的时候，看你还是不是跟我道不同。” 魔气的声音消失，南歌还是昏睡不醒。 她仿佛从一个幻境跌入了另一个幻境，幻境中还是两个人：她，和碧华。 碧华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总喜欢坐在一株槐树下。 幻境中她抱着一堆野山果回来，看到碧华怀里多了一只小狐狸。 南歌放下野山果：“哪儿来的小狐狸，好可爱呀！”作势就要伸手去抱。 碧华却拎着小狐狸的脖子不让她砰：“这小狐狸修炼已久，会吸收人的精气，不是只好狐狸。” 南歌有些失落：“会害人的狐狸啊……可是它明明看起来那么可爱的样子，怎么会害人呢？” 碧华将小狐狸放在自己的另一侧：“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东西，也未必就不会有害人之心。” 南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幻境里的她好像听不太明白，但是幻境外的她却感同身受。 幻境外的她好像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黑暗中没有光、没有声音，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起起伏伏。 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东西，也未必就不会有害人之心。 他是在说自己么？ 自己跟他认识的时候，他不仅人畜无害，还救了自己帮助自己甚至提供食宿。 乱世之中，这样的好人提着灯笼都难找，却被她碰上了。 黑暗中的南歌轻笑了一声：天下怎么会有这等掉馅饼的好事？果然，被人骗了吧？ 身子一轻，她好像掉进了下一个幻境。 幻境里依旧只有两个人：她，和碧华。 碧华素袍玉簪，斜倚着一块大石头，姿势慵懒，身上的伤似乎已经好了，看到南歌走过来，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南歌提着花篮走过去：“怎么了？” 碧华坐起来，一手扶着下巴，一手轻轻拍拍南歌的头：“没什么，看你这么可爱，很想咬一口。” 南歌身子一震，又跌入黑暗中。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从那个时候，碧华就对自己有非分之想了？ 嗯？……那个时候？……还有什么时候？ 南歌坐在黑暗中拖着脑袋沉思，好像除了这一世，在她非历劫的那一世，似乎也跟碧华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似乎他们在一个银河满天的屋子里亲了对方，又好像差点在一个软罗纱帐的房间里云雨。 虽然不知道结局到底怎么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和碧华，应该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第138章 花边新闻 南歌在黑暗中恍恍惚惚，碧华在房间里顾自惆怅。 如果他当时能对南歌更关注一点，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些。 在魔界住了两日，南歌体内的邪气并没有平稳的迹象，碧华在魔界逛了逛，整日闷在房里，他心里也是堵得慌。 可是他不逛不要紧，这一逛就逛出了不少花边新闻。 魔界的姑娘们都传开了，说是族中来了个极好看的男子，清韵淡雅、超凡脱俗，跟魔界里的那帮莽夫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 瞬间，递情书的、翻墙爬窗的、托人介绍的，络绎不绝。 当姑娘们发现以上这些都木有用的时候，她们直接采取了蹲守这条最蠢的办法。 司宸和朝云坐在房里，通过窗口看外面排着长队的姑娘们。 虽然早知道碧华魅力无限，但还从未见过这等光景。 “幸亏天界的姑娘不像这样。”司宸喝口水压压惊：“要不瑶光殿的门槛早被踩塌一万次了。” 朝云点头表示赞同。 夜离奉他家老头子之命来找碧华，刚到门口，被这架势吓了一跳。 嚯！天族人干什么了？这么多姑娘堵着门口要找他算账？ 怀着忐忑的心，还好没被人打，夜离安全进了屋。 只见里面三个人还能淡定喝茶，瞬间就不淡定了：“喂！你们三居然还有心情唠嗑儿？不知道外面成什么样了么？！” 司宸示意他不要紧张：“这都是爱慕碧华的，放心，小场面，闹不起来。话说你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找碧华？” 说到正事，夜离严肃起来：“老爹叫小爷来问你们，外面那些天兵天将，是不是可以撤了？” 北方战神陆吾奉命盯着北方魔界的动向，如今那邪气的根源已经找到，确实没有再盯着的必要。 碧华让司宸抽空回一趟天，先让北方战神回去，魔界最近应该不会再有异动。 没了天族人的盯梢，夜离也松了口气： “话说你们那个战神真是太尽职尽责了，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带休息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外面都闹成这样了，他怎么也不来管管？” “你的意思是，让战神把这些姑娘都抓了关起来？” 司宸笑道：“他们顶多就是看上了碧华的脸，又没动手，战神何必亲自出马？” “可这都已经影响正常生活了呀！” 夜离诧异地指指外面：“你们不觉得这么多人围观你们喝茶聊天，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么？” 夜离吞吞口水，一想到连睡觉都有可能有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你，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种事在他看来着实忍无可忍，可是碧华已经习惯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盯着看。 他放下茶盏，外面人头就骚动一下。 他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外面的姑娘们恨不得涌进来。 坐下去，外面的骚动便安静一些。 夜离从没见过这么神奇的现象，碧华明明什么仙法都没使，却好像给外面那些姑娘都施了法似的。 难怪老爹常说天界有个碧华灵君相当厉害，以前还觉得老爹太危言耸听，今日看来，老爹说得都算是保守的了。 第139章 见者有份 魔界虽地处北方，但盛夏的酷暑依旧没饶过这片土地。 陆吾撤走以后，魔界人憋了许久的游玩之心终于得到释放，这两日守在碧华门外的姑娘们都少了不少。 夜离提着两壶酒、两只烧鸡来的时候，觉得人少了之后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碧华，碧华，小爷来找你喝酒了！” “喝酒？这种事你怎么不叫上我？”碧华还没回答，司宸的半个脑袋就露了出来。 朝云身后一脚直接把他踢出来：“干正事找不着你，胡吃海喝你最行！” 司宸揉着吃痛的屁股对朝云苦口婆心：“在外头要给丈夫面子，特别是你丈夫还是天族二皇子，更是要面子的！” 夜离看看手里的美酒烧鸡，算算人头，可能不够啊…… “你不是上天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夜离把美酒烧鸡背到身后，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被司宸看到了，那就一定是见者有份的。 司宸特别仗义地搭上夜离的肩膀： “本殿下这不是怕你们人手不够么，万一你们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本殿下也能搭把手是不是？” 夜离一脸疑惑：“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的？” “哎呀，这种事不重要嘛！”喝酒吃肉才是最重要的嘛！ 司宸没解释，搭着夜离去找碧华。 碧华刚从南歌那里回来，她体内的邪气还是没有安稳的迹象，甚至魇灵珠里的邪气还在源源不断往外冒，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让碧华心情很不好。 继续这样，邪魔之气会完全吞噬她体内的仙气。 “嗨~碧华~”司宸勾搭着夜离走过来，身后还跟着恨铁不成钢的朝云。 碧华露出疑惑的神色，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三人走到碧华面前驻足。 司宸提起夜离的手：“喝酒，要不要一起？” 魔界禁地。 南歌好像又回到了大火蔓延的那一晚。 帝宫火光冲天，帝都血流成河。 耳边的哭嚎听得叫人绝望，小圆也死在火海中，辉煌的皇族，只剩下她一个人。 报仇！她要报仇！ 南歌眼中露出一丝狠戾的邪气，她要杀了叛军，为所有死去的人报仇！ 也不知哪里来的魔力，南歌抬手指天，一把长剑就落入了她的手中。 红衣少女提着周身通红的魔剑冲进火海，看到一个叛军首领，毫不犹豫地，挥剑斩断了他的喉咙。 而后又看到杀红了眼的叛军，也是毫不犹豫地刺穿他们的心脏。 对于突然冲出来的红衣少女，所有人都傻了。 武德君手下还有这么厉害的角色？以前怎么不知道？ 刚才放火烧城的时候怎么没出来？现在才突然冒出来？ 众人一脸疑惑，谁也挡不住南歌的杀气，她杀的士兵越多，身上的戾气就越多一分。 等她一路杀过来，站在叛军大将军面前的时候，大将军的脸上，也不经意地露出一丝恐慌，提剑的手，也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浑身布满狠厉杀气的少女，就连久经沙场的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是跨越了多少伤痛，才会激发的愤怒啊！ 第140章 狠厉的杀气 “叫他们住手！”南歌剑指叛军大将军的喉咙。 “叫他们都住手！”南歌几乎嘶吼着冲着大将军叫嚷。 大将军抬手，对跟在南歌身后的士兵做了个“止”的手势。 “将军……”都已经做到这一步，却要突然停手？那他们死去的兄弟，不是白死了？ “先停止杀戮。”大将军说。 身后有脚步声远去，似是去执行将军的命令。 将军看向南歌：“你是武德君的女儿？帝姬南歌？” 从少女滴血的面庞上，将军依稀辨认出她的容貌。 情报说帝姬只会唱歌跳舞，没说还会舞刀弄剑啊！ 而且看后面兄弟略微提防的神色，帝姬的武功不会差。 “公主殿下应该知道，你的国家，已经亡了，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将军看着她，冷冷道。 她终究只是一个人，以一敌数万大军，根本不现实。 将军现在任由她，也不过就是想看看，这位帝姬，能干什么。 “复国，确实不可能，但是杀了你，还是可能的！”南歌面色冰冷。 她是不能将这所有人都杀了，但是杀一个是一个，也算是她为故国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南歌~”一个缥缈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南歌的耳边： “不要质疑自己的能力，杀了这些叛军，你还是能复国！” 谁？南歌四下望去，身边没有任何人，声音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 “不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你没有听错~”那缥缈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来自你的身体，南歌，你自打出生开始就是与众不同的，我是你体内的神力，只要你我联手，别说这些叛军，就是将所有敌军打回去都没问题。” “真，的？”南歌的声音带着喜悦的颤抖，如果这声音说的是真的，那她就可以复国了！ “当然~”声音继续说：“等我们赶走了敌军，你还可以复活武德君，你们一家人，还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不是人死，不能复生么？”南歌诧异，自己真的拥有起死回生的力量？ “不要质疑自己的能力，南歌，你自打出生开始，就是与众不同的~” 南歌的脸上，露出狰狞的微笑。 如果这都是真的，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叛军将军听着南歌自言自语，看着南歌脸上扭曲的表情，一股不寒而栗的恐惧，再次漫上心头。 “帝姬。”他小声唤了南歌一声，南歌就好像没听见一样，还在自言自语。 “那我不要把他们打回去，我要杀了他们，将他们都杀光！让他们尝尝死的滋味，尝尝备货烧死的滋味！哈哈哈，我还要复活我的父皇母亲，复活这里死去的所有人，我要让所有人重新回来！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来！” “好~”声音说道：“只要你想，我就能帮你实现！” 南歌执剑的手在颤抖，整个身子都因为诡笑而颤抖。 她身后有士兵举起了刀，却被他们的将军抬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这公主变化突然，怕是会发生不好的事。 第141章 修罗 “帝姬。” “闭嘴！” 将军只是试探着叫了她一声，南歌的反应却这么强烈，甚至连眼睛，都好像发狂了能喷出火来一样。 将军意识到情况不对，手一挥，示意身后的弟兄们下手。 瞬间，身后的士兵纷纷围了上来。 她能用剑抵着他们将军的脖子，他们就能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 南歌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狂笑的脸，没人能看到她的表情，只听着她那诡异的笑声。 所有人都觉着，这位帝姬约莫已经疯了。 就在此时！南歌还在冷笑着，忽然一出手，长剑插进叛军将军的喉咙，鲜血喷出来，四下飞溅。 士兵们傻了，谁都没想到这个疯女人会突然出手。 十几把刀，同时挥向南歌的脖子。 一股黑气从南歌的身体里溢出来，就好像一道屏障挡在南歌周身，十几把刀停留在脖颈处不到半寸的地方，挥不下去，收不回来。 “桀桀，桀桀桀。” 南歌发出阴阳不明的怪笑，再加上周身的狠戾之气，让众人都颤抖不已。 忽然，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怪力，众人只觉得体内突然窜进来一股气，将他们的五脏六腑都撑得极痛无比。 然后，几乎在一瞬间，围住南歌的那一圈士兵，就好像皮球爆炸一样，只听得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身子“砰”的一下炸开了，肠子脾肺流了一地。 远一点守着的士兵看到这一幕，一声声戚然惨叫不绝于耳，不少人吓得瘫软在地上，腿还能动的，捂着眼睛没有方向的向远方狂奔而去。 可惜他们不是撞上了围墙就是撞上了树干，头破血流、倒地而死。 没有士兵见过有这等怪异的惨状，没被南歌杀死，也被这场景活活吓死了。 南歌一身红衣被士兵的鲜血染成了黑红，在月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 “桀桀，桀桀桀。” 没有人能阻拦她报仇，没有任何人能阻拦她报仇！ 她提着剑，踩着敌人的尸体，如行尸走肉一般，行走在帝宫中。 所到之处，凄然惨叫声此起彼伏。 每一个她经过的人，身体都像皮球爆破一样突然炸开，眼珠子从眼眶里掉下来，滚落到地上，被南歌一脚踩碎。 帝宫好像成了一个修罗场，有被火烧死的、又被刀杀死的，还有这种死因不明、死相惨烈的。 南歌就像是修罗场中的制裁者，带着毁灭一切之势，成为这座帝宫里唯一还站着的人。 小院中，碧华还在跟夜离他们喝酒，就听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看守禁地的魔族人连滚带爬的跌跌撞撞而来： “灵，灵君，太子殿下，不，不好，出大事了！” 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碧华已经消失在小院中。 夜离眨眨眼睛：“人呢？” 司宸淡定地放下酒杯：“用了瞬移术。” 然后又安抚跌撞而来的魔族人：“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那姑娘。那姑娘身上的邪气抑制不住了！” 第142章 堕魔(1) 三人愣了片刻，下一秒，也用瞬移术离开了小院。 前来报信的魔族人盯着空房子看了半天，又说出来后面半句话：“那姑娘，入魔了……” 碧华赶到的时候，只觉得禁地魔气邪气四溢，而且相互交织在一起，弥漫于天地间。 魔君也已经赶到，感受周身的气息，显得很不可思议。 看到碧华来，躬身一礼：“灵君。” 碧华径直往软床方向走。 魔君紧跟其后：“灵君，此处魔气大盛，灵君可要小心啊！” 碧华没说话，这不用魔君来提醒。 现任魔君是由天族选出来的主和人士。当年大战，魔族也损失惨重，休养生息后，天族和魔族经过百次会谈，才修订了交好条约。 而这位魔君就是因为主张永不再战，才被拥护为新任魔君。 大战发生的时候，这位魔君还小，不记得当时的战况有多惨烈，但是碧华知道，而且印象深刻。 此刻此地的魔气，比当年大战的时候还要强烈。 他一走进来、一看到南歌周身的魔气，就知道大事不妙：果然，南歌还是堕魔了。 他在南歌的床边坐下，伸出手，想要摸摸南歌的脑袋，可是手指却在半空中停住，一时间，他竟下不去手。 魔君在一旁提醒：“灵君小心魔气侵体啊！” 魔气侵体又如何？南歌都已经堕魔了，他洁身自好又是为了什么？ 碧华不再犹豫，坚定地抚上南歌的额头，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司宸他们赶到的时候，正看到碧华一脸怜惜地爱抚着南歌。 “灵君他……”朝云想要说什么，被司宸打住。 夜离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他不怕魔气侵体吗？不是说神仙被魔气侵体就会入魔吗？难道碧华也要入魔道？” 碧华疼惜地抚平南歌因为痛苦而紧皱的眉头。 “别害怕，有我呢。邪气侵体，很痛苦吧？没关系，我在你身边呢。” 碧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为温柔。 而那些邪气，好像也被什么指引着，慢慢缠绕上碧华的手腕。 “他是想将邪气引渡到自己身上。”司宸皱起了眉头，冲着碧华大叫：“碧华，你不能这样！魇灵珠乃是上古邪珠，你也会被它控制的！” 可是碧华就好像没听见一样，依旧轻轻拍着南歌的头，像是哄孩子一样一声一声在她耳边呢喃：“南歌不怕，我在你身边呢。” 也不知是因为听到了碧华的呢喃而安心下来，还是因为体内的邪气被碧华渡走一部分，南歌紧皱的眉头，还是一点一点舒展开来。 “碧华，碧华。”南歌的声音沙哑着，右手抬起，无力地想要抓住什么。 碧华握住了她的手：“我在，我在这儿。” “碧华，我不想，不想……” 南歌缓缓睁开了眼睛，可是眼睛里都是泪水，蒙住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清碧华的容貌： “我不想杀人，我本不想杀了他们。” “是，我们的歌儿是个好姑娘，不会杀人。”碧华轻声道：“歌儿别害怕，说说，你杀了谁？” 第143章 堕魔(2) 南歌的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眼前的景物似乎清晰了些。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好像是叛军，我不想杀他们，我并不想杀他们的。” 碧华一只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感受着她的痛苦和恐惧。 他看到她浴血站在帝宫城墙上，背后，是由尸体堆积成的小山。 碧华收回手：“别害怕，那都是梦，睡一觉就过去了。” “是梦吗？”南歌道：“真的是梦吗？” “当然。”碧华说：“你因为邪气侵体，你看到的，不过是体内邪气让你看到的幻象罢了。你睡一觉，等你醒来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梦。” 他在南歌身上施了个术法，让南歌重新睡去。 同时收手，撤去了南歌周身的结界。 说起来奇怪，结界一撤，周围的邪气就好像被结界吸走了一样，刚才还压迫得叫人窒息的邪气，一瞬间竟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存留。 只是碧华的手腕间，还有邪气缠绕。 他轻柔地擦去南歌眼角的泪痕，站了起来。 司宸快步走过去：“怎么回事？” 他看着碧华手腕的邪气渐渐消失：“邪气呢？碧华，你是不是将南歌体内的邪气都渡进你的身体了？你知不知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最后一句话，他是愤怒地吼出来的，即便知道自己不应该对尊神不敬，他还是忍不住吼了出来。 “司宸。”朝云拉了拉他：“不得对灵君无礼。” 司宸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一下，看碧华还是云淡风轻的，忍不住怒气又冒上来： “南歌堕仙入魔，难道你想跟着他一起堕？” “司宸！”朝云也提高了音量，转而又对碧华说：“请灵君息怒，二殿下就是脾气太暴躁了。” 顺便转头对在场的两个魔族人致以抱歉的微笑，不是说你们魔族不好，不是有意冒犯你们的。 现在这种情况，魔君和夜离也没工夫管那么多了，堕仙入魔，在他们看来是没什么，但是对一个神仙来说，影响多大，他们也是知道的。 碧华会这么不计后果、司宸会这么生气，他们都能理解。 魔君静静看了碧华一会儿，觉得还是应该表个态，斟酌着开口道： “灵君，发生这种事，我们魔界也有责任，灵君要是有什么气想要发出来，我们魔界不会有半句怨言。” “老爹你怎么这样？”夜离不高兴了：“南歌来之前邪气就侵体了，跟我们什么关系，干嘛要我们担着？” “你闭嘴！”魔君恨恨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口无遮拦，不怕尊神生气？ 夜离很气愤、又很委屈，他又没说错，老头子你冲我嚷什么嚷？ 张了张嘴想要辩驳，最后还是选择放弃。 要是在平时，他早就怼回去了，可是看在碧华和南歌都是他朋友的份儿上，看在入魔对南歌一个神仙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好事的份儿上，他忍了！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这个气度还是有的。 第144章 堕魔(3) 虽然夜离的话不中听，碧华依旧毫无波澜，没有不高兴也没有生气，看南歌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他打横抱起了她。 南歌现在需要的是静养，等她醒来，就会忆起什么是真，什么是幻象了。 碧华抱起南歌，走到司宸身边的时候，淡淡说了句“放心，那点魔气还不至于影响本君”，就旁若无人地离开了禁地。 被当成空气的司宸有气没地方出，只能愤愤地踢石头表示自己现在极度不满！ 什么嘛，就算是尊神也不能任意妄为吧！ “二殿下，灵君这是……何意？”对前情不太了解的魔君表示很费解。 他原本以为尊神是有好生之德，所以对一个神仙格外照顾也可以理解，但是现在居然将魔气引渡到自己身体里，是个什么路数？ 司宸也想知道，碧华这是个什么路数。 当初在宣清山的时候，他真的以为碧华只是觉得南歌有趣，才对她格外注意，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些举动，根本不可能仅仅因为有趣就能做到的好么。 他再次让自己冷静了一下，碧华和南歌的事，也许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我也不知道。”他很郁闷：“反正碧华说那点魔气不能影响他，或许真的就不会影响吧。” 魔君点了点头，确实，灵君仙法超然，哪是那么点邪气就能影响的。 司宸跟着走出禁地，他能解释的只有一点，不能解释的太多，还有太多的疑惑，必须向碧华问清楚。 朝云跟魔君和夜离行了个道别礼，跟着司宸而去。 魔君和夜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一切发生得也太无厘头了吧？ 两人离开禁地后，一缕黑气，在原来幻化出来的软床处久久徘徊。 南歌、碧华、天族、魔族，接下来，可有好戏要看了。 黑气盘旋了一会儿，又消失不见，似乎从未出现过。 司宸冲进小院的时候，刚好撞上碧华从里面出来，也不知打算去哪里，行色匆匆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站住！”司宸毫不客气地挡在碧华前面：“有个问题，你先回答我。” 碧华看了他一眼：“说！” “为什么结界撤了以后，邪气就消失了？” “因为南歌现在成了邪气安身的容器。” 容器，他居然用了容器这个词，这么说，南歌现在就等于曾经的魇灵珠，上古至邪啊！ “第二个问题，南歌堕仙入魔，你打算怎么办？” 碧华又看了他一眼：“你刚才只说有一个问题。” “这是最后一个！”司宸坚持不给碧华让路。 “仙者，可以入魔；魔者，也可成仙。世间既有成仙之法，就一定有破魔之法。” “你知道破魔之法？”司宸忽然很激动。 “不知道。”碧华道：“正准备去找。你要是再挡路，就别怪本君不客气了。” 司宸很自觉地让开一条路，放碧华走。 朝云一路小跑着才追上司宸：“灵君去哪儿了？” “说是去找破魔之法。”司宸看着额间微微出汗的朝云，忽然抬袖帮她擦擦： “哎呀媳妇，你看你跑得这么急，万一摔倒了怎么办，你夫君我可是很担心的呢！” “你少来。”朝云任他给自己擦完汗：“跟我进去看看南歌吧，我不放心她。” 第145章 令神后怕 天界之上，灵霄殿。 陆吾在朝会上跟天帝汇报了魔界近况，又说了南歌堕魔之事，让朝臣一阵唏嘘。 倒不是因为出了个堕魔的仙，而是碧华灵君的态度，着实叫众仙大跌眼镜。 谁说灵君不问红尘事没有儿女情长的？这架势明明就是个大情圣好不好。 情圣默默表示，他都没有碧华那样的魄力，居然能和心爱的女人一起堕魔。 众仙对其表示唾弃，你这种明哲保身的想法，真是对不起“情圣”这个称号！ 对此，关于要不要剥夺“情圣”封号一件事又让众仙小小热议了一番。 最后得出结论，虽然情圣比不过碧华用情至深，但跟别人比已经相当深了，而且天界尊神，谁人能比拟？ 被碧华比下去，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所以情圣，还是继续做他的情圣吧。 情圣擦了擦直冒的冷汗，差点平白无故丢了仙籍，太令神后怕了。 碧华离开魔界直奔九重天，查看了南歌的命格，眉头皱得更深了。 破魔之道不是没有，重点是要破除入魔之人的魔障。 南歌的魔障应该就在于亡国之痛，碧华觉得，让她想开还是有希望的，问题就在于她体内的魇灵珠。 魇灵珠不能被消灭只能被净化，可是净化之后还有可能再生，只要魇灵珠在南歌体内，终究是个隐患。 就在碧华回九重天的时候，南歌终于睡醒了。 醒来入目的不是碧华，而是朝云一张担忧的脸。 “南歌你醒了！”朝云大喜，握着南歌的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太好了！你睡了三天三夜，终于醒了！” 才三天三夜？她明明觉得自己过了好几年。 “朝云。”许久未进水的嗓子沙哑，朝云赶紧端来一杯水。 甘甜的泉水入喉，南歌觉得嗓子舒服多了。 朝云将枕头立起来，让南歌靠着舒服些。 “你知道我是朝云，那是不是已经回忆起自己历劫的事了？” 南歌点点头，不仅回忆起历劫的事，还有修仙的事、入幻境的事、堕魔的事。 “按照我现在的情况下，是不是已经不能回天界为了？” 朝云垂下眼眸：“灵君说是去找破魔的方法了，你也不要太担心，灵君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破魔，哪有那么简单。魔气一旦侵体，就很难消除，否则他为何还要去找办法？” 南歌叹了口气，在昏睡的这段时间，黑暗里的声音跟她说了很多关于堕仙入魔的事，仙魔本由心生，她心中生出的魔，没那么容易破解。 “现在我已经入魔，朝云，你是神仙，还是少跟我来往得好。” “你说什么胡话？！”朝云生气道：“你是我的好朋友，不管你是神仙还是魔，都是我朝云的朋友，朋友有难不管不顾，我还叫什么神仙。” 她握着南歌的手，想让她心安。 “好了，这种事也不是你我能知晓的。” 朝云只能安慰南歌：“相信碧华灵君，你好好休息，我们一定能有办法救你！” 第146章 去哪儿 碧华是在十日后回来的。 十日后，南歌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偶尔还能跟夜离喝个酒吃个烧鸡，看看魔界的月亮，感慨自己的遭遇。 她这一生还真是多灾多难，先是灭国，又是堕魔，老天爷怎么对她这么苛刻？ 夜离表示不用对这种事格外上心，人族不是有句话么：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说不定老天爷这是要磨炼南歌，以后给她更大的好处呢？ 南歌苦笑一下，就当是借夜离的吉言了。 碧华回来的时候，带来另一段天命。 历劫失败堕仙入魔的，不是南歌一个。 武德君元年，就有一位修仙者，逆天而为，堕入魔道。 十五年后，幡然醒悟，清心修行，再归仙位。 而这位修仙者，就是那位差点躺枪的大情圣。 他当年因为心爱之人被好友横刀夺爱而心生恨意堕入魔道。 十五年后，因为曾经的爱人和好友在战火中丧生，才让他看清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顿觉自己这十五年的怨恨，实在来的毫无由头。 他们二人互相相爱，自己不过是单相思，何苦紧握着不放呢。 是以放下执念，潜心修行，才有了现在的仙籍。 这时段励志故事，众人皆表示，原来情圣还有这么一段。 既然情圣可以由魔入仙，那南歌也一定可以啊。 一阵小风吹来，朝云握了握南歌的手：“你放心，不管你是仙是魔，我朝云都是你的好朋友！” 司宸妇唱夫随：“那我也是！” 夜离肯定是要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算小爷一个！” 南歌很感动，但是她自醒来到现在，还没觉得入魔和做仙有什么不一样的。 当然，除了身份以外。 虽然司宸说为魔者会变得暴躁、更容易嗜血，但是在南歌看来，夜离似乎并不是嗜血的魔人。 而她自己，除了在幻象里杀了叛军以外，现实生活中，也并没有大开杀戒，所以对于碧华的忧心忡忡，南歌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感。 当然，碧华一时半会儿跟她解释不清楚，也懒得解释。 简言之，只要南歌一直在自己身边，就不会有太大变故。 对此，南歌和夜离都表示不解，这跟碧华有毛线关系？ 碧华悠然喝了口茶：“自然是因为本君仙法超然，为人为魔，本君都能开导渡化。” 这话说得官方却又没毛病。 南歌和夜离姑且就信了他的。 下午大家聚在一处，开了个茶话会讨论后面怎么办，是继续留在魔界？还是去其他地方。 以南歌现在的身份，回天界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要不，咱们去妖界看看？”司宸提议：“咱们人界、魔界、仙界都逛过了，还没去妖界见识见识呢。是吧南歌，你也想去妖界看看吧？” 朝云揪起司宸的耳朵：“我看是你想去妖界吧？怎么？魔界的姑娘还没看够？还要去看妖女？！” “你放手！放手！”司宸疼得嗷嗷直叫：“在外面要给夫君面子嘛！说过多少回了你怎么就不听呢？！” 朝云愤愤放开司宸：“迟早有一天死在妖女的手里。” 第147章 烧鸡变夜离 吃瓜小伙儿夜离暗暗想：嗯，外界传言果然不错，司宸浪荡公子的名头，确实不是白来的。 不过司宸好像也就是耍耍嘴皮子，却没做过实在动真格儿的事，所以夜离掂量了一下，这个朋友，还是可以继续做下去的。 南歌虽然没去过妖族，但记得那位跟碧华时常有往来的妖族公主，如果去了妖族，不就正给了两人眉来眼去的机会？ 南歌虽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小肚鸡肠，说不定人家男女之间坦坦荡荡什么都没发生过呢，可是她就是心里不舒服。 “不想去妖界，还是喜欢去人界。” “好。”碧华和朝云异口同声。 “那就随你，我们去人界。”碧华微笑着看着南歌，摸摸她的头。 带她看看现在人界的光景，看看胤和君治理下的盛世，说不定南歌对灭国一事就没那么在意了。 司宸摸摸鼻子，自己媳妇什么时候跟碧华一个鼻孔出气了？ 哼！你们不去妖界，等有机会了，本殿下自己去！ 又在魔界待了几日，几人终于启程。夜离因着没怎么见过世面，魔君让他也一道去。 人界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 南歌和夜离一后一前坐在窗边，打着哈欠听夫子摇头晃脑地念什么“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夜离回头，看南歌也撑着脑袋直打瞌睡，有些受不住了，小声道：“你们人界的老师怎么这么多废话？之之也也的说什么呢？” “啊？”南歌猛地惊醒，擦了擦嘴角，确认没有流口水。 刚才她梦到自己吃烧鸡来着，味道似乎还留在唇齿间，可是对面看到的，竟是夜离那张困倦的脸。 嗯？烧鸡变夜离？这不是一个令人喜闻乐见的画面。 她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些，缓缓道：“人界要有科举考试的，这些都是考试内容，说的是为君之法。” 夜离嫌弃地撇撇嘴：“小爷也是要为君的，怎么没听过这些大道理？老爹说有爱心、会打架就行，你们人界为君还这么麻烦啊？！” 南歌直了直身子，让自己稍微精神点：“那谁知道，我又没做过君。” 他们来人界已经一月有余，还是住在临海城的小院里，只是碧华说南歌和夜离年纪太小，所以得跟着别的小朋友一起上学堂。 夜离从没体验过人界的学堂，对上学堂一事充满了兴趣，但是这兴趣也仅仅只是维持了半个月，便开始跟南歌一样在学堂上昏昏欲睡了。 “你说你当时怎么想的？还要来人界的学堂，不知道这是个坑，踩下去就爬不上来了么？” 南歌打了个哈欠，她实在困得不行了，特别是在夏天的午后，吃饱喝足，更困。 夜离被南歌的一个哈欠传染，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小爷怎么知道人界的学堂这么无聊的，早知道这么无聊，小爷还不如去河里抓鱼呢！ 你看到昨天司宸和朝云抓鱼回来的那个开心样儿了没？哎哟喂，好像故意跟小爷显摆他们能出去浪似的。” 第148章 魔落平阳被人欺 大日头底下抓鱼。南歌也没觉得这差事好到哪儿去，还是碧华最舒服。 白天在小院里看书，中午给大家做个午饭，下午还能睡会儿，晚上跟他们唠嗑儿吃西瓜，最是惬意。 虽说她现在的日子，除了要上学堂一项比较痛苦以外，其他倒也舒服。 至少比以前打打杀杀的日子舒服，甚至比当帝姬的日子自由，可南歌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或许是日子太安逸了，安逸得让她有些怀念以前的折腾。 按照小圆的话来说，自己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啊，小圆没有死，她也没有杀那么多人，丰衣足食，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南歌！夜离！你们又在说小话！” 夫子一本书朝着两人砸过来，不偏不倚，刚好砸在夜离的头上。 “特么的谁敢往小爷头上……”夜离一转头，看到夫子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又蔫了。 这在人界叫什么来着？哦。魔落平阳被人欺。 他堂堂一介魔族太子，居然被一个凡人老头子天天欺压，也算是件十分可悲可叹的事。 无奈碧华说，做人就要有做人的样子，坏了人界的规矩，就把他送回魔界去。 夜离倒不是怕回魔界，只是回去免不了要被他那要面子的老爹吊打个几日。 他倒也不是怕被吊打，只是一想到不能跟小伙伴一起在人界开心的玩耍了，他还是觉得忍忍算了。 忍字头上一把刀，哪有不吃苦的？ 吃了苦头方能成长，他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这点苦头也是能忍的。 所以忍气吞声，转回身子，继续端正坐好。 南歌也收敛了些，将夫子扔过来的书捡起来，拍拍干净，放在桌角，等一会儿放学再恭恭敬敬地给夫子送回去。 “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夫子又开始摇头晃脑地念课文，南歌又开始撑着脑袋打瞌睡。 好不容易撑到放学，抓起书卷，跟夜离两人并列第一冲出学堂。 夫子在后面连连摇头：“孺子不可教，孺子不可教也~~~” 南歌以为人界的日子可能会一直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一年、两年、十年…… 等他们都过腻了，换个地方接着过。 毕竟仙魔寿命都太长，不给自己找点乐子，这日子实在太过无趣了。 不过没过多久，有趣的日子就自己找上了门。 只是这有趣，在南歌看来并不是很“有趣”。 事情源于他们学堂新来了一位转校生。 转校生还没来的时候，各位学子就不知从哪儿听到了一堆小道消息，说什么转校生是为姑娘，还是位长得极好看的姑娘，极好看到国色天香的那种地步。 南歌觉得，人界的国色天香的都被搜刮到帝宫去了，凡间怎么可能有国色天香？ 于是一直没在意，直到这位国色天香站在学堂的教室里，南歌才发觉，事情恐怕不仅仅只是来了位转校生这么简单。 因为这位国色天香的转校生，正是她一直不大愿意见到的妖族公主，倾珞。 第149章 还要脸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事出无常必有妖。 倾珞在妖界做公主做得好好的，来人界做什么？ 南歌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位妖族公主上九重天没见到碧华，定是从沧岚那儿听到碧华在临海城的消息，所以特意追过来的。 一方面，南歌敬佩这位公主的信念，另一方面，又讨厌这位公主死缠烂打的行为。 不管以前你跟碧华喝茶聊天也好、赏花赏月也罢，那都是碧华不认识自己之前的事。 现在碧华认识了自己，就把你忘了，现在的碧华是她的。 当初她没去打扰你们，现在你有何必过来打扰他们？ 为此，从倾珞出现在教室的第一刻起，南歌的眼神就没有出现过善意。 倾珞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学堂里的那帮屌丝就开始暗暗流口水。 南歌很看不起他们的这种行为，各个都是只看脸的动物，没内涵。 南歌轻哼一声，本想跟夜离交流交流有内涵的人的想法，没想到夜离也是一脸花痴样看着倾珞。 那架势，恨不得马上就熊抱上去了。 南歌愤愤：男人，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 教室里的空位不多，夜离隔壁的位置就空着，倾珞在夜离身边坐下，某人立刻很友好地伸出了大猪蹄子： “小爷，哦不，在下夜离，请姑娘多多指教。” 南歌想把书砸他脸上，还有底线么？看到漂亮姑娘，连小爷都不自称了，还要脸么？ 倾珞装作没看到南歌生气的样子，微笑着跟夜离握了手：“小女子倾珞，还请夜离公子多多关照。 ”夜离脸上瞬间展现出幸福的笑容：“姑娘客气了，客气了。” 抓着人家的手舍不得放，还是倾珞自己把手抽回来的。 而后回头，对南歌道：“还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也要请这位姑娘多多关照呢！” 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还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虚伪！南歌在心里很鄙视。 但看到那么多屌丝一脸花痴地看着倾珞，自己现在给她甩脸色估计会引起公愤，是以憋着心里的不满，冷冷淡淡道：“南歌。” 倾珞做出很诧异的样子：“姑娘竟和我的一位旧识同名？！我们真是有缘呢！” 有你大爷的缘！本公主就是你的旧识好么？！ 额……这么说也不对，她们顶多算是见过几次面，旧识，应当谈不上。 南歌避开脸：“是么，那可真是不巧。” “姑娘说什么？”倾珞明知故问。 南歌道：“没什么。” 又对夜离说：“放学一起去买糖葫芦？”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有助于好心情的恢复，这是她和夜离每回被夫子骂以后得出的结论。 这一个月来，他们俩谁提出要买糖葫芦了，那就是暗示对方自己心情不好了。 对方当然要为朋友排忧解难，吃完糖葫芦喝点酒，互相吐吐槽才是正常流程。 可是今天，夜离居然破天荒地摇了摇头：“不去。” 甚至连正眼都没看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倾珞：“听说倾珞姑娘不是本地人，今天下课早，要不我带你到城里逛逛？” 第150章 不高兴了 这件事再次证明：女人长得好看有多重要！ 你个重色轻友、见色忘利的小人！本公主以前看走了眼，居然把你当朋友！从今以后，你跟本公主的有情，到此为止了！ 放学后，南歌看着夜离和倾珞双双离去的背影，狠狠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头，疼得她眼泪水哗哗往外直冒。 夜离，你今日害本公主受此疼痛，你给我等着！ 通过这件事，她看清了夜离这个人，表面上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其实是个相当不懂得人情世故的。 连好友不高兴都看不出来，还带着别的姑娘漫步游戏去，这眼力劲儿，也忒差了点。 南歌一个人拖着孤单的身影回到小院，司宸和朝云还在过二人世界没回来。 小院里只有忙碌的小圆，和用书盖着脸在大树下乘凉的碧华。 南歌装作没看见他，径直走过去。 感受到脚步声，碧华将书往下拉了拉，眯着眼睛看没什么兴致的南歌，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夜离呢？” 他没睡啊。 南歌回头，看到碧华，还是提不起什么兴致：“他去陪美人了，没工夫陪我。” “美人？”碧华似乎来了兴致，将书从脸上拿下来：“什么美人？” “今天学堂里刚来的美人。” 碧华竟也对她以外的美人感兴趣？这让南歌很不高兴，道： “哦，这美人你也认识，就是妖族的倾珞公主。” “她？”碧华略微有些诧异：“她来人界了？” 废话，她不来人界，自己怎么会在学堂看到她。 一想到美人，脑子都不灵光了么？南歌觉得没意思，转过身，往屋里走。 碧华放下书追上去：“你怎么了？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一侧身走到南歌前面，抬手抚上她的额头试探：“该不会是中了暑气吧？” 这一个月来，南歌已经熟悉了碧华的温柔，但是今天例外，因为倾珞的出现让她想到，他的温柔不是给她一个人的。 略有些不高兴的撇开碧华的手：“没中暑，就是累了，有些困。” 碧华的手停在半空中。 这哪儿是累了？明明就是不高兴了啊。 “怎么？因为夜离没跟你一起放学，不高兴了？”碧华跟在南歌后面。 南歌不说话，她会因为夜离不高兴么？ 碧华见她不说话，估摸着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又问：“难道是因为倾珞？可你为什么因为倾珞不高兴？你们不是不熟吗？” 南歌驻足，猛然回头。 因为碧华跟她跟得太近，她差点一头撞人家怀里去，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终于站稳脚跟。 “你觉得我会因为夜离、倾珞不高兴？” 相处这么久，南歌突然觉得，碧华其实根本不了解她，一点都不了解。 不满渐渐转化成难过。 也是啊，旁人为什么要了解自己呢？ 她跟碧华的交集，不过是某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而已，可是陪伴了这么久，南歌也不了解碧华。 既然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又何必对别人那么高要求？ 蓦然又转过身：“算了，当我什么多没说过。” 第151章 与众不同的 碧华怔了一怔，觉得南歌虽然是个帝姬，身上却没什么帝姬的小性子，说话做事一向很稳重，但是今天的喜怒无常，却让他觉得，南歌一直对自己关闭的内心，似乎敞开了些。 “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碧华的话，让南歌突然脚下一停，紧接着，就听到碧华继续往下说： “你该不会是想着，我曾经跟倾珞走得近，如今我不回九重天，倾珞就到人界来寻我，你因为这件事，所以不高兴吧？” 他居然，什么都知道？难道……？ “碧华！你不要偷窥我的内心！”南歌霍然转身。 碧华简短道：“我没有偷窥。” “那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南歌觉得他肯定在说谎！ 碧华叹了口气，拉过南歌：“你心里想什么，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倾珞和我只是普通朋友，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笑道：“歌儿，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与众不同的。” 还不等南歌反应过来，他又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碧华的温柔，在于总是不经意间能融化一个人的内心。 刚才明明还愤愤不平的，就被他这么一摸、一哄，就全然释怀了。 南歌觉得自己这样很没出息，但是释怀了就是释怀了，怎么都不可能再生气起来。 提起倾珞，其实南歌的心情是有点复杂的。 她一直琢磨这种复杂应该用什么更准确的词，后来想想，这可能就是女人之间的嫉妒。 因为实话实说，倾珞其实没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人家跟碧华是之前就有的交情，人家都没愤懑碧华最近老跟自己一处。 从这一点上来说，南歌觉得自己的气量可能还不如倾珞的，这又一次让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但是没出息归没出息，内心感受归内心感受，再理智的人，也不可能控制自己的情感，这就是感性的强大之处所在。 所以她同时又觉得，倾珞如果能不在乎，那就说明，她对碧华的感情没有自己对碧华的感情那么深。 如果站在碧华的立场，这时候如果厚此薄彼，那就是相当缺德的行为。 可是碧华到现在，诚如他所说，一直把自己当成最重要的，所以自己嫉妒倾珞，好像也没什么正当理由。 没有正当理由、甚至连理由都没有的事通，常都不会长久，所以，在倾珞入学堂后的半个月，南歌就不跟她计较那些前尘往事了。 当然，其中原因，南歌倒不是觉得自己大度，而是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 某日和夜离一起放学，忽然在一个甜水铺子遇上几个修仙的人，说是乐兮公主曾在宣清山修炼时候的师兄成了国师。 而这位国师，帮胤和君找到了北海灵石。 当听到这话的时候，南歌一口甜水差点没喷在夜离脸上。 要放在以往，夜离早跳起来了，但比起这个，还是刚听到的消息更令人震惊些。 一向不拘小节的夜离立马凑了过去： “几位道友刚说什么？北海灵石找到了？不是传说北海灵石被前任国师私吞了么？现任国师怎么找到的？” 第152章 比武选能 几位仙门弟子很乐于东家长西家短，说到这位言风国师，也是一张口就停不下来。 传闻乐兮公主曾在宣清山上还挺喜欢这位国师，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公主提前下山，便和这位师兄断了联系。 一晃三年时间，公主到了嫁人的年纪，许配给了朝中栋梁。 而其后又一晃三年，言风下山，因为参加了胤和君举行的比武选能而当上国师，在位期间体恤百姓关爱民生，在百姓口中的风评很好。 说起北海灵石，也算是意外收获。听说是国师出去游离，半路上得以此灵石。 当年胤和君到处寻找北海灵石，只因为当时的混账国师想要，谁知混账国师在位的时候千方百计得不到，如今死了，灵石却自己冒了出来。 北海灵石对修仙者有用，对普通人来说就是块极其寻常的石头，所以言风国师说服了胤和君，将北海灵石作为今年比武选能的奖品，比武胜者，可得灵石。 南歌听到的时候激动地直接跳了起来，万万没想到，北海灵石居然还能重现于世，立马也凑了过去： “几位道友刚才说，比武胜者，可得灵石，那参加这个比武，可有什么要求？” 仙门弟子摇摇头：“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只要能打就行。” 南歌高兴地摩拳擦掌，能打，她太能打了。 谢过几位道友的消息，南歌和夜离喝完甜水往回走。 “我觉得，这次肯定是老天爷显灵了。” 夜离不解：“为什么？” “你想啊，北海灵石本来就是我父皇母后给我的，如今失而复得，还是在言风手里，这不是特特送到我手里来的么？！” 夜离也知道北海灵石对南歌的重要性，又问道：“所以，你打算参加比武？” “那肯定的！”南歌已经迫不及待了：“走，我们现在就去报名！” “你去报名干嘛拉上我？我又不要北海灵石。” “你不也挺能打的么，万一你赢了就把灵石给我，两个人可不比一个人的力量大么！” 两人报完名回去跟碧华说了这件事，碧华掐指算了算，道： “你去参加比武，这事儿没什么，但是本君刚才推算，你最近头上有颗灾星经过，虽然差了一分，但可能灾祸也会殃及于你，所以，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考虑，这次比武，本君必须时刻在你边上注意着。” 这些日子以来，南歌已经习惯了碧华这些无厘头的歪理。 她曾经想过，为什么一介尊神老喜欢跟自己在一起，后来觉着，可能是他老人家觉得天上的日子太无聊，跟着自己多惊心动魄啊，所以要跟着就跟着吧，她也没往某个方面想，点点头，就答应了。 “不过灵君啊~” 南歌舔舔嘴唇：“虽然我头脑一热就去报了名，但是听说比武很难的，那个言风当年也是险胜，虽然我现在的功力比以前好点儿吧，但肯定还是不及言风的，所以我觉着，我，我，未必能赢啊……” 第153章 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南歌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就算她和夜离有两个人，那也未必就能赢，毕竟比武场上的意外太多，根本是不可控的。 夜离也觉得赢得北海灵石的风险高，最好的办法，其实是让碧华灵君去比武，他上场，肯定没人能赢得了他。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南歌觉得，这样就对其他人太不公平了。 放眼三界，找不出一个是碧华对手的人，让他去秒杀这些修仙小辈，传出去，碧华的名声不好听就算了，反正不是自己的。 可万一以后自己见到列祖列宗，说这灵石胜之不武，脸上挂不住啊！ 所以，思来想去，让碧华亲上比武场不太好，但是让他教自己几招制胜绝招，应该还是木有问题的吧。 南歌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碧华。 您跟着小辈在人界、魔界也游戏这么多年了，该看的乐子也看了，作为报答，您也应该助小辈一臂之力是不是？ 碧华打量着南歌：“教你一两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好说好说。”南歌一听这话头，碧华是答应了，立刻喜上眉梢：“清风阁请你吃顿好的，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难得南歌出手这么阔绰，碧华点点头：“也行。” 当天晚上，南歌就自掏腰包，在清风阁定了个最大的包房。 本来只是说请碧华吃饭，但是看着坐在饭桌前的人，南歌有点迷糊，司宸、朝云、倾珞和夜离，他们怎么都来了？ 这帮神、魔、妖，还要不要脸，听说不要钱的饭局，都跑过来蹭。 其中最过分的还要数夜离，居然说什么既然请客，就要摆上排场，不贵就不能显示出请客人的诚意。 莺莺燕燕歌舞笙箫肯定是不能少的，至于饭菜，多也总比少好，以吃不掉为标准，怎么也要十八个菜六个汤。 南歌很想把汤锅扣他头上，汤你妹，不是你掏银子不肉疼是不是？ 对于这种损友出的烂主意，南歌当然不接纳，不过没想到这一顿蹭吃宴居然来着这么多人，少不了也是要破费的。 算了算了，人多热闹，吃得开心，花钱买高兴，也算值了。 宴席桌上，司宸和朝云是夫妻，坐在一起无可厚非。 倾珞思慕碧华，想离他近点也能说得过去。 但是夜离这小子挨着倾珞坐是几个意思？他们有交情吗？他们很熟吗？ 如果没记错，他们认识还不到十几日吧。 这十日他都跟自己一同上学放学，与倾珞说话都不会超过十句，怎么就挨着人家坐了？ 她原本想着可以跟夜离挨着坐的，结果现在要不跟碧华挨着坐，要不就跟他对面坐。 一个请人家吃饭的，搁人家对面坐，搞得跟不乐意请人家吃饭似的，多不好？ 但是挨着人家身边坐，南歌又有点不大乐意。 她从后面戳戳夜离：“喂，你跟我一起，坐那儿。” “为什么？”夜离声音倍儿大：“你跟碧华坐不就好了？小爷想要跟倾珞公主交流交流感情呢！” 第154章 蹭吃宴 司宸一脸玩味地看着夜离：“太子殿下这是对倾珞公主有意思？话说你们俩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太子，还挺般配。” “谁跟他般配？”倾珞赶紧撇清关系：“二殿下切莫说笑。” 南歌看夜离脸上的表情，从欢喜变成失落，又变成沮丧，最后跟二哈似的摇摇头，一副越挫越勇的样子。 南歌往后退了退，这是要跟谁打架啊？算了算了，还是跟碧华坐吧。 人家一脸言笑晏晏地看着自己，多和气？ 于是，南歌在碧华身边落座了。 夜离对倾珞常去瑶光殿，跟碧华喝茶聊天看星星看月亮的事迹有所耳闻，觉着倾珞应该是对碧华有那么点意思的。 但是根据他连日的观察，又觉得碧华应是对南歌有意思的。 但是南歌这个大大咧咧的傻丫头，估计不小的碧华是对她有意思。 而且碧华的有意思表现得又很隐晦，夜离也摸不准。 所以等所有人都落座了，忍不住着急问道： “碧华，虽然你不能亲上比武场给南歌赢得北海灵石，但就冲着你愿意教她的份儿上，小爷觉得你够朋友，敬你一杯，算是仙魔两族交好。” 仙魔两族自然不需要他的这杯酒确认是否交好，不过给他面子，碧华还是举起了杯盏，意思意思往前抬了抬，就算是跟他碰杯了。 南歌瞧着不想干杯却硬要干杯的两个人，想着何必尬聊。 夜离身边的倾珞虽依旧安坐着，但目光一直停留在碧华身上，似乎想跟他说些什么，可是这位尊神却悠闲地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对她似乎并没什么兴趣。 而当着司宸和朝云的面，她似乎也不好意思没话找话。 还是司宸善解人意，学着碧华气定神闲地把玩了一下酒盏，把玩不下去了，打破了席间的安静： “一直听闻倾珞公主精通茶道，还不时地去瑶光殿同碧华灵君讨教，这段时间灵君不在天上，公主是不是有了什么心得，跑到人界来同碧华讨教？” 南歌在心里默默为司宸竖起大拇指，一语中的，问得好！ 碧华慢悠悠放下茶盏，终于给了倾珞一个正眼，似乎很好奇她有了什么心得，这段时间住在一起，倒也没听她提起过。 说到住这个问题，南歌也不晓得倾珞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跟他们住在了一起，好像碧华也没有邀请，倾珞就这么很自然地住进来了。 虽然没什么不方便的吧，但是猛然想起，他们居然都已经同一个屋檐下十来日了。 难怪夜离想要跟她交流交流感情呢，这十几日住着，她的存在感似乎是低了些。 南歌忽然理解了夜离，他一向是个心里想要顾全所有人的性子，可能是觉得一个冷落了一个姑娘，所以才想借着今天的气氛熟悉熟悉。 不过很可惜，倾珞似乎并不想跟他熟悉，毕竟人家脸上还有眼睛里，可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人家只想跟碧华讨教茶道。 南歌心里又默默为夜离叹了口气，可怜了魔族太子用心良苦，人家姑娘根本木有感受到~ 第155章 你喂我吃 “心得什么的不敢说，只是最近觉得，至若茶之为物，擅瓯闽之秀气，钟山川之灵禀，祛襟涤滞……” 南歌和夜离一听之乎者也就想打瞌睡，在学堂那是没办法，吃个饭还要摇头晃脑，让他们很不能理解。 偏偏碧华和司宸还不时点点头，似乎很认同倾珞的心得。 不觉有感而发，他们距离挂在墙上的神仙，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好不容易等倾珞罗里吧嗦说完了她最近的人生感悟，南歌和夜离差点没一头栽在饭桌上睡着。 某人终于说得渴了，停下来喝口茶。 南歌赶紧站起来：“我看好像还有两道硬菜没上来，我出去问问。” 夜离立马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这包房里的气氛太沉闷了，他急需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南歌点点头：“正好你跟我去看看，喜欢喝什么酒，我们换点新口味。” 行至包房门口，刚要开门，砰，瞬间，走在前面的夜离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回去，差点没摔个四脚朝天。 “我擦，哪个孙子敢暗算小爷？！” 他摸着撞痛的鼻子，一回头，看到碧华正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好像在说：就是老子暗算你，怎么滴？ 感受一下将自己撞回来的力量，似乎确实是仙力。 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在包房里张开一道结界的，夜离觉得，除了碧华，在座的不会有第二个人。 “你干嘛？！”夜离指着碧华：“你有病啊！吃饭还加个结界，天下太平又不会有人暗算你！” 碧华幽幽道：“不干嘛，纯粹觉得不需要再加菜了。” 司宸挑挑眉，似乎摸透了碧华的心思。 朝云一个劲儿地给南歌使眼色让她坐回来，别再折腾了。 倾珞神色复杂，刚才说了一半的茶道还有后半段呢，这是说还是不说啊？ 夜离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心想确实还剩不少，估计碧华是想给南歌省银子，一边坐回去一边道： “我说碧华你也是真小气，不就是加两个菜加两壶酒么，都花了这么多了，也不在乎这一点么是不是？毕竟也是南歌的心意，你不要辜负了人家嘛。” 碧华拿起筷子：“不浪费粮食，是人族的美德。” 夜离汗颜，吃个饭也能有这么多道理。 南歌也只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那灵君赶紧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碧华拿着筷子，目光在饭桌上逡巡了一圈，又慢慢放下了筷子：“本君觉得，即便是热的，似乎也不是很好吃。” 司宸憋着笑问道：“这清风阁已经是临海城最好的酒楼了，这里的饭菜你都看不上，你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些吧？” 顿了顿，又道：“说起来，以前你在天界，好像对吃的没这么讲究啊？” 碧华放下筷子：“现在讲究了，不行？” “行！当然行！”司宸笑道：“只是不知道，你想要怎样，才会觉得这饭菜好吃？” 碧华欣赏司宸，就是欣赏他这抛砖引玉的美好品质，缓缓转头看向南歌：“你喂我吃。” 第156章 重色轻友 南歌觉得碧华十成十是在拿自己寻开心，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得罪他了还是咋滴，他何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 司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朝云很同情地望着南歌。 夜离不知为什么似乎有些小欢喜。 倾珞一脸沮丧，还有些黯然神伤。 南歌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很想再站起来，果然包房里的气氛不适合说话。 “那个……灵君不要拿我开玩笑。”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碧华很严肃：“南歌，本君什么时候同你开过玩笑？” “这个……那个……” 桌子下面，南歌的十指绞在一起。 您以前没跟我开玩笑，现在不在跟我开玩笑呢么？还在公共场合开我玩笑，让我下不来台。 “呵呵，灵君真是说笑了。” 眼尖看到面前的一盘红烧肉，赶紧道：“灵君要不尝尝这个吧，清风阁的红烧肉最有名了，肥而不腻，是他家的招牌菜呢！” 说了，碧华没有动筷子，其他人也是看着他们俩，似乎在等着看谁先动筷子，什么时候动筷子。 南歌的心头肉在滴血，好好的一顿饭，怎么就吃出这个结果了。 果断拿起筷子给碧华夹了一块肉：“灵君尝尝，保证你喜欢。” 看着碗里的肉，碧华终于重新拿起了筷子，咬了一口，心满意足：“还不错。” 南歌觉着，这绝对是自己请的最难的一顿饭，钱花出去也就算了，重点是没让大家尽兴。 南歌觉得这顿饭请的挺失败的，但毕竟众口难调，自己也不容易。 回到小院的时候，其实已经很晚了，南歌洗漱了就去睡觉，第二天照常起床准备找夜离去学堂。 可奇怪的事，就这么发生了。 平时非要等自己掀被子才能起床的夜离，今天居然已经出门了！还是跟倾珞一起！ 他，就这么把自己丢下了？ 重色轻友，小人是也！ 南歌哼了一声，不等自己就算了，以后自己也不叫你起床了。 拎上小书包，往后一甩，刚要出门，忽然，一道清风拂面，然后，一股好闻的味道，让她以为春天到了。 驻足，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胸膛。 抬头，对上碧华的眼睛。 “灵君这是……”又想干什么？ 碧华站在南歌面前：“我让夜离去跟学堂的夫子帮你告了假，这段时间，你就不用上学了。” “为什么？”南歌不解。 “比武选能可就在半个月后，你确定这时候你还要去学堂？” 南歌一拍脑袋，对啊！她昨晚花了大价钱请了一桌不太理想的饭，不就是想让碧华教自己一点制胜之道的么？差点忘了！ 瞬间喜上眉梢：“那灵君的意思是，是要教我习武喽？” 碧华点点头：“本君昨晚去了趟帝宫，问了言风这次比武的考试内容，虽然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但只要有针对性地练习，赢，不是问题。” “额……你这么做，会不会有些无耻？” 碧华不以为然：“无妨，反正也没人知道。” 第157章 赢在起跑线上 南歌不晓得这算不算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能事先知道考题确实不错，但似乎有失公允。 “我记得言风一向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怎么这次，居然把考题透露给你了？” 碧华抱着胳膊，很是得意：“你忘了本君什么身份？九重天上的尊神不惜屈尊去找他，换做任何人都会说出考题。再说了，那北海灵石本就是你的，你和言风是同门师兄妹，他没道理不帮你。” 这是作弊啊！作弊还有理了？！南歌觉得某人的脸皮，着实比自己想的厚。 “那这次的考题是什么？” “花式比剑。” 比剑，就是比剑术，但花式比剑，还要比谁耍得好看。 碧华指了指立在院子里的木桩：“这次的比剑还设了点小难度，木桩上花式比剑。” 南歌跟着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确实有点难度。” “无妨。”碧华一拂袖，就将她送上了木桩：“有本君教你呢！” 教授的第一日，因着走桩有点胆怯，所以行动慢了些，不过等到三日后，在木桩上耍剑就很自如了。 待到第四日，已经能在木桩上健步如飞。 夜离和倾珞放学回来的时候，看着木桩上的南歌，不由驻足。 看到两人放学回来了，南歌收了剑，站在木桩上居高临下：“感觉本姑娘的剑耍得怎么样？” 夜离拎着两本书吊儿郎当地鼓鼓掌：“不得不说，尊神教出来的弟子，速度确实是快，三天前我看你还跟狗熊学步似的，今天就能健步如飞了，不错不错，相当不错！不过……” 夜离顿了顿，话锋一转：“我看你在木桩上走了四天了，今年比武是考杂技么？你老在木桩上耍剑干嘛？” 虽然夜离这个人平时看起来粗枝大叶的，但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粗枝大叶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细腻的内心，居然看出来今年的考核内容。 南歌远远看着坐在树荫下，自己跟自己下棋的碧华，犹豫着要不要将他作弊的事情说出来。 说出来，似乎有些不齿。 为了得到北海灵石，用作弊的法子，身为一介尊神，应该也没脸说出来吧。 但南歌错了，碧华不仅说出来了，还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这叫考前突击，为了能拿到北海灵石，进行有针对性的练习。” 倾珞将碧华的话消化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灵君的意思是，你们已经知道比武的考题了？” 夜离被倾珞的一句话点醒：“我靠！你们这是让别人输在起跑线上了啊！” 南歌觉得，他们能心平气和地忽略作弊这件事，着实不容易，可能，是自己一直以来脸皮太薄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后来的有一天，南歌找到机会问夜离，自己是不是脸皮太薄了。 夜离没想到是作弊这件事，以为她终于意识到碧华的感情了呢，连连点头： “当然当然，虽然他也隐晦了些，但你的反应比他还隐晦，小爷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你确实有些不好意思过头了。” 第158章 比武 在小院中闭关耍了小半个月，南歌和夜离终于站上了比武的擂台。 原本每年的比武场都设在帝都，唯独今年有些特殊，单单设在了临海城。 朝廷给出的理由是：临海城风景宜人，最适宜挑选栋梁。 南歌听到的时候，着实没将这二者的联系想明白，怀疑是不是碧华又在背后做了小动作。 不过天下能人齐聚临海城，让这个本就繁华的城市，更加嘈杂。 夜离上学放学的路上，明显觉得人多了，经常还会出现人挤人的现象。 街上的客栈酒肆生意很好，老板整日都乐开了花，想来今年应该能过个好年。 这一日，天气正好，清风徐来。 言风国师和乐兮公主坐在看台高处，是今年的评审老师。 沿着最高处的看台两边，是给普通看客的位置，一大清早就黑压压挤满了人。 虽说临海城自古便是江南最大的贸易港口，但比武这种活动还是头一次举办。 所以能来的百姓几乎都来了，剩下的估计是那些开店营业的，只得继续在店里守着生意，遥望港口方向，想象比武台上的热闹光景。 不得不说，朝廷还真是会选地方，港口处视野宽阔，除了能看比武台，还能看远处的水景。 南歌看着乐兮，就想到曾经在宣清山，她最喜欢莲池边上的那方大石头，视野最好。 而今日看台的最高处，也是本地视野最好的地方，要论享受，还是乐兮会享受。 养尊处优这四个字，绝对形容得起她。 而她不仅嫁给了当今朝堂上最有前途的青年才俊，还能跟曾经自己的相好日日相见，南歌觉得，这位公主，绝对是个人生赢家。 比武开始的鼓声咚咚响起，有专门的宦官前来宣读比武的规则：采用车轮战加限时赛。 每场比试的时间不得超过一炷香，否则两人均为失败。 而比试双方，则采用抽签的方式决定，两两入场比试，分出胜负后，赢的人留下来继续采用抽签对决的方式比试，一直比试到最终轮，择优选出一、二、三名。 前三名均可入朝为官，当然也可以放弃这个机会。 得第一的人还有机会难道北海灵石，继续提升自己的实力。 南歌觉得，在场的除了自己和夜离，怕是没有第三个，单单是冲着北海灵石来的。 第一轮抽签结束，南歌的对手是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仙门弟子，她没有将他放在心上，果然十招之内就赢了他，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用到。 第一轮的比试结束，场上只剩三分之一的选手，南歌和夜离都在其中。 不待休整，紧接着抽签进入第二轮。 和上一轮一样，赢在起跑线上的南歌不费吹灰之力又剩了第二轮，夜离也是轻松获胜。 最后的第三轮，场上只剩十名选手。 除了南歌和夜离，另外八人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剩下的车轮战中，南歌费了点心神才没淘汰出局。 等最后角逐第一名的时候，竟是她和夜离对决，这回不管谁胜，北海灵石都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第159章 不愧是你 乐兮公主咂咂舌，小声跟言风说：“南歌有这么厉害么？我记得当初离开宣清山的时候，她不是都没起步么？短短八年时间，就能位居前四了？言风，你不会放水了吧？” 言风笑道：“南歌的表现，刚才公主也看到了，众目睽睽之下，我如何能放水。” 乐兮轻哼一声，这倒也是，小看这小妮子了，也不知道这八年里遇上了什么好师父。 言风在上座，远远看着位于看台人群中的碧华，他素袍玉簪，即便在市井小民中，也难掩超群的气质。 有一介尊神做老师，南歌自然突飞猛进。 “咚——”比武结束的鼓声响起，言风猛然回过神，发现夜离已经被踢到木桩下。 提剑站在木桩上，背影英姿飒爽的，不是南歌又是谁？ 之前宣布开始的宦官不知又从哪儿冒出头来，宣布此次比试的最终位次，第一名的，便是南歌。 她和看台上的碧华遥遥相望，碧华给了她一个“不错”的眼神。 夜离摸着屁股从木桩下站起来，冲上面的南歌道：“你也忒不仗义了，踢就踢吧，还踢得这么用劲，你把小爷当朋友了吗？！” 南歌低头对他说：“回头请你去清风阁吃好吃的，算补偿你！” 夜离很大度地摆摆手：“罢了罢了，小爷男子汉大丈夫，吃饭能叫姑娘付钱么？别说请吃饭了啊！谈钱伤感情。” 南歌很感动地看着他：你果然够朋友义气。 司宸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碧华的身边，他的到来似乎并没有让周围人察觉。摇着扇子在碧华耳边道： “我说你一向重文教育的人怎么这么重武了，原来是为了北海灵石，那邪魔将北海灵石抛出来，你不怕其中有诈？” “他伤成那样，北海灵石的力量太强，根本无法被其身体吸收，除了抛出来引诱我们上钩，还能有什么诈？” “你知道这是邪魔的圈套？！”司宸“啪”的一下收了扇子：“你知道这是圈套还往里面跳？” 他的声音还是没有引起周围的侧目，毕竟，大家根本看不见身边多了一个隐形人。 碧华仍旧不紧不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南歌体内的邪魔之气虽然暂时被封印了，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能让北海灵石的力量和魇灵珠的力量相互较量，也未必不是坏事。” “可是两股强大的力量在南歌的身体里对抗，你不怕她走火入魔吗？” “她不是已经入魔了吗？” 碧华轻笑道：“现在的她，就算走火，也不会有什么，如果能有力量克制魇灵珠的力量，我不介意会有什么圈套。” 司宸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南歌拒绝了朝廷的邀请，拿着北海灵石来到赛台外，欣喜地看到朝云也在。 “你也是来看我打比赛的？” 闺蜜相见，甚是欢喜。 朝云笑道：“看你来拿北海灵石的，恭喜你啊，重新获得了灵石。” 南歌双手捧着灵石，格外感慨：“好不容易，灵石又回来了，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把它弄丢了。” 第160章 灵石的力量 不把灵石弄丢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消化灵石的力量，让灵石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就像当初那个邪魔一样。 世间没了灵石，就不会再有觊觎灵石之人，就不会再发生之前的意外。 南歌觉得碧华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完全吸收灵石的力量，还需要碧华的帮助。 她知道自己体内还有魇灵珠的力量，虽然暂时被碧华的仙法压制着，但只要有另外一个强大的力量进入，魇灵珠一定会有反应，届时，肯定会苏醒与北海灵石的力量相抗。 南歌也知道自己没有独立消化两种力量的能力，只能依靠碧华。 而碧华，自然要出手相助。 在拿到灵石的第七日，在南歌修炼了碧华教给她的净心神咒之后，一个明月皎皎的夜晚，他们决定，设法将北海灵石融入到南歌的身体中。 此法异常凶险，碧华叫来了司宸和朝云前来帮忙，必要时，必须尽全力守住南歌的清明意识。 天上繁星璀璨，即便没有油灯，庭院也四处皆明。 夜风习习，南歌站在阵法中央，四周由碧华、夜离、司宸和朝云护法。 原本倾珞也是想参与的，不过不知为什么，碧华驳了她的要求。 南歌也觉得，自己跟倾珞并没有其他人那么熟，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一个看起来像是情敌的人，并不是明智的做法。 念咒声四方响起，南歌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拿着北海灵石，一手捏决，将灵石的力量缓缓引入自己的身体里。 刚进去一丝一缕还不觉得有异常，当灵石的力量进入得越多，魇灵珠的躁动就愈发强烈。 她能感觉到身体里有股嗜血好杀的力量被激发，在身体里澎湃，她极力压制着这股冲动，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灵石的力量是清凉的，魇灵珠的力量是火热的，当她觉得那股火热似乎要挣脱自己的血脉时，忽然，另一股清凉的力量自外界而来。 她能感受到，这是碧华的力量，是守护者的力量。 有碧华的仙力加持，身体里的热量似乎被压制了些，南歌又一度捏决，继续激发北海灵石的力量进入自己的身体。 碧华看着南歌的脸色，灵石的力量进入得越多，她的脸色就越白一分。 而通过与他仙力对抗的力量，也能感受到南歌身体里的魇灵珠，有多希望破壁而出，重新吞噬这具宿主的意识。 南歌脸色惨白还满头是汗，她捏决的手开始颤抖。 周身虽未受伤却有一种撕扯之痛，她不知道两股力量在体内撕扯着什么，也许是自己的五脏六腑，也许是自己的意识。 但因为司宸和朝云在用仙法维持着自己的清醒，所以魇灵珠一直未能侵入自己的意识。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让邪魔之力分外生气吧，它或许从未和这么多的力量抗衡过，所以压制它的力量越强，魇灵珠就越躁动不安。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留下来，还有的打在睫毛上，流进眼睛里，很是不舒服，但南歌不敢分神，怕自己一走神，就会让魇灵珠有机可趁。 第161章 第三股力量 眼看着北海灵石的力量渐渐被自己引渡到身体里，魇灵珠的力量也愈发难以遏制。 她的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象，血红的邪气在周身盘旋，明明是明月皎洁的夜晚，周围偏偏暗无天色，数不清的黑色的、暗红色的邪气在周围盘旋，试图冲破她周身的屏障。 体内除了魇灵珠和北海灵石对抗的力量，好像又出现了第三个力量，不属于碧华，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那股力量，简直要将她撕个粉碎。 “阿辞。”一个声音，蓦地从虚空中传来，直击心灵。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一瞬间的失神，让邪魔的力量瞬间侵入她的意识。 巨大的疼痛让她受不住一声哀嚎，紧接着，便在撕扯的痛苦中失去了意识。 南歌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下去，碧华心神一动，刚要拉住，却又发觉她的身体被另一种力量，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浮起来。 “碧华。”司宸一皱眉：“有第三股力量。” 连司宸都感受到了，更何况是碧华。 “灵君，这力量……似乎并没有伤害南歌的意思？” 朝云也感受到了，只是这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让她也很是奇怪：“好像是要保护南歌，但又好像……不是……？” 碧华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远自上古洪荒，一直在南歌的身体里，最近没有感受到，连他都以为这股力量已经消失了。 只是没想到，这股力量封印得这么深，也许只有在生死关头，才会激发这种力量吧。 碧华渐渐收了维护阵法的仙力，其他人见状，也是收手。 等外界的力量散去，才明显见到阵法中，三股力量以肉眼可见的方式相互抗衡，谁也不肯离去。 夜离道：“好一股纯净的力量，碧华，这是你的？” 碧华摇头。 “不是你的？”夜离奇怪：“那是谁的？难不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也差不多。” 见所有人都带着疑惑，碧华往前走了走，伸手触及阵法，一阵钻心的刺痛让他条件反射地缩回来。 “碧华。”司宸一脸肃穆地走过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力量？” 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没有来头，但是看碧华的神色，他一定是知道的。 “这股力量，来自南歌的身体，对不对？” 司宸试探着揣测，见碧华没有回应，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你早就知道南歌体内有这样一股力量？” 顿了顿。 “所以，你亲近南歌，是因为她体内的这股力量？” 萦绕在心头的疑惑终于大白，司宸明了，碧华对南歌的关注不是没有来由的，从一开始，他就是被南歌体内的这股力量吸引了。 倾珞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小院里，眼神同样充满了疑惑。 “碧华，都到这时候了，你还不打算说吗？”司宸肃穆的神色中又带着几分担忧：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为什么会在南歌的身体里？为什么一直以来从未被发现？这到底是什么？” 第162章 幻境 南歌体内的力量迟早会爆发出来的，碧华一直坚信着，可是他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 “很久很久以前……”他极冷静极低沉的嗓音响起，叙述起十万年前，大战中不为人知的事情。 传说，神的起源源于上古的一株灵根。 灵根源于山河湖海，吸收十方八荒的灵力，神，因灵根而生。 上古开天辟地之初，天地混沌，有清明之气，也有浑浊之气，清明与浑浊相互交融，又相互抗衡，威胁天地的存亡。 倘若天地被毁，将不会再有世间，也不会再有世间万物，所以，为了护佑天地、为了护佑天下苍生，灵根孕育而生。 从天地中虚无缥缈的一股气，幻化成实体，最终幻化成人形。 十万年前大战，神族元气大伤，但因为有了上古灵根的存在，才能在段时间内恢复到战前的水平，最终一统三界，成为三界主宰，一统各族。 此后，三界太平，再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三界安定的力量存在，灵根，便渐渐消失在世人的视野中。 当年碧华一身重伤跌落在槐江山，正是因为这株灵根，重新恢复仙力。 而在他离开槐江山之后，这株灵根也消失了。 十万年，当他再遇到这株灵根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亡国帝姬南歌。 朝云指着悬浮在阵法中的南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好不容易，才蹦出来一句： “灵君的意思是，南歌，是上古灵根？那这第三股力量，就是上古灵力？上古灵力，在和另外两股力量抗衡？”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道理。 “本君以为，上古灵根已经消失，虽然南歌身上还有灵根之力，想来也是极其微弱的，没想到，北海灵石和魇灵珠相互抗衡，恐怕威胁到南歌的生命，才将这股力量又激发了出来。” 司宸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阵法中的南歌，有生之年居然能亲眼见到上古灵根的力量，也算值了，可是…… “可是……上古灵根的力量再度激发，会不会预示着，威胁三界的力量，可能又会出现？” 司宸身为天族皇子，威胁三界的隐患，一直被他时刻记在脑子里，一有异常，就会提醒他。 “现在，还未可知。” 毕竟上古灵根之力的激发在于两股相克力量的抗衡，并不能简单证明是因为三界即将迎来新的动荡。 夜离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看着阵法中的异动，等几个人讨论完三界格局，才道： “那个……你们能不能先收起你们忧国忧民的心情，你们不觉得，这阵法，有些奇怪吗？” 这么一说，确实奇怪。 他们的力量都撤走了，阵法还能维持，而维持阵法的三股力量，其中的对抗之力好像又消失了，那是什么在维持阵法？ “这会不会不是阵法？”倾珞小声道：“看起来，更像是……结界？” 更准确的说，像是某种幻境，将南歌困在其中的幻境。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第163章 闯境 “碧华，我感觉这三股力量好像都比刚才消散了些。” 司宸盯着阵法道：“南歌这样一直困在其中，会不会……有危险？” 碧华没说话，只是盯着幻境结界。 如果北海灵石和魇灵珠的力量消散也就算了，如果上古灵根的力量也消散，那三界…… 碧华心头一紧，那维系神族的神力将消失，三界将重新陷入浑浊。 不行！必须将南歌带出来！ “你们在此守护，本君进去救南歌。” “你？”司宸急道：“你怎么行？” “除了本君，还有谁能进去？” 刚才他试探过阵法的外围，那一阵钻心的刺痛，正是外围结界阻抗外力的一种自我保护的形式，连他都觉得钻心痛，更何况是其他人，恐怕根本进不去。 “而且，不仅要进去，还要将南歌带出来。”碧华道：“除了本君，没有第二人选。” 司宸担心碧华的安慰，可按照他说的，也是没错，毕竟是困住上古灵根的幻境啊！除了上古神，还有谁能突破呢？ “那你可要小心！”司宸道：“要不要我回天界通知天帝，让他派人下来保护你？” “不用。”碧华道：“你们只要看好结界，上古灵根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说着，看向夜离和倾珞。 神族人自不必说，另外两位，毕竟非我族类。 “你这么看着小爷干什么？小爷也是希望天下太平的好不好！再说了，南歌可是小爷的朋友！小爷看起来是置朋友义气于不顾的人么？” 倾珞紧跟着表态：“灵君放心，倾珞虽为妖族，但也知道什么叫大局。” “好。”只要在他进入幻境的时候不要横生事端就好。 碧华加持了周身守护的仙法，闯入幻境中。 南歌隐约觉得什么地方传来异动，她感觉自己迷迷糊糊，时而清醒时而又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她甚至搞不清自己是谁，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搞不清，她好像看到了碧华，却觉得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又好像相识是最近的事。 碧华走过来，手覆在她的额头上。 他也同样听到一个声音，呼唤“阿辞”的声音。 果然，她的意识回到了十万年前的槐江山。 那时候的槐江山，是龙族居住的地方，而阿辞，是龙族捡回来的一个小姑娘，因为身上带着上古灵力，所以被龙族看重，养在族中。 那次他身受重伤，意识模糊地跌入槐江山，正是这个叫阿辞的小姑娘救了她，而他和南歌的缘分，也由此开始。 幻境结界之外，夜离看到倾珞有些惶惶，走过去： “倾珞公主不要难过了，小爷早看出来，碧华只把你当朋友，你跟南歌，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若说之前还在自欺欺人，现在看到碧华奋不顾身去救南歌的一幕，倾珞却是再也欺骗不了，眼泪重重，不由自主地就往下掉。 夜离觉着倾珞看到这一慕肯定会难过，但没想到她居然会不争气地掉眼泪。 因为在他心里，倾珞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眼泪这种东西，是绝不可能在她脸上出现的。 偏偏，就这么机缘巧合地出现了。“碧华，我感觉这三股力量好像都比刚才消散了些。” 司宸盯着阵法道：“南歌这样一直困在其中，会不会……有危险？” 碧华没说话，只是盯着幻境结界。 如果北海灵石和魇灵珠的力量消散也就算了，如果上古灵根的力量也消散，那三界…… 碧华心头一紧，那维系神族的神力将消失，三界将重新陷入浑浊。 不行！必须将南歌带出来！ “你们在此守护，本君进去救南歌。” “你？”司宸急道：“你怎么行？” “除了本君，还有谁能进去？” 刚才他试探过阵法的外围，那一阵钻心的刺痛，正是外围结界阻抗外力的一种自我保护的形式，连他都觉得钻心痛，更何况是其他人，恐怕根本进不去。 “而且，不仅要进去，还要将南歌带出来。”碧华道：“除了本君，没有第二人选。” 司宸担心碧华的安慰，可按照他说的，也是没错，毕竟是困住上古灵根的幻境啊！除了上古神，还有谁能突破呢？ “那你可要小心！”司宸道：“要不要我回天界通知天帝，让他派人下来保护你？” “不用。”碧华道：“你们只要看好结界，上古灵根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说着，看向夜离和倾珞。 神族人自不必说，另外两位，毕竟非我族类。 “你这么看着小爷干什么？小爷也是希望天下太平的好不好！再说了，南歌可是小爷的朋友！小爷看起来是置朋友义气于不顾的人么？” 倾珞紧跟着表态：“灵君放心，倾珞虽为妖族，但也知道什么叫大局。” “好。”只要在他进入幻境的时候不要横生事端就好。 碧华加持了周身守护的仙法，闯入幻境中。 南歌隐约觉得什么地方传来异动，她感觉自己迷迷糊糊，时而清醒时而又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她甚至搞不清自己是谁，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搞不清，她好像看到了碧华，却觉得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又好像相识是最近的事。 碧华走过来，手覆在她的额头上。 他也同样听到一个声音，呼唤“阿辞”的声音。 果然，她的意识回到了十万年前的槐江山。 那时候的槐江山，是龙族居住的地方，而阿辞，是龙族捡回来的一个小姑娘，因为身上带着上古灵力，所以被龙族看重，养在族中。 那次他身受重伤，意识模糊地跌入槐江山，正是这个叫阿辞的小姑娘救了她，而他和南歌的缘分，也由此开始。 幻境结界之外，夜离看到倾珞有些惶惶，走过去： “倾珞公主不要难过了，小爷早看出来，碧华只把你当朋友，你跟南歌，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若说之前还在自欺欺人，现在看到碧华奋不顾身去救南歌的一幕，倾珞却是再也欺骗不了，眼泪重重，不由自主地就往下掉。 夜离觉着倾珞看到这一慕肯定会难过，但没想到她居然会不争气地掉眼泪。 因为在他心里，倾珞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眼泪这种东西，是绝不可能在她脸上出现的。 偏偏，就这么机缘巧合地出现了。 第164章 豪杰个屁 一时间，夜离忽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搓了半天手，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个……倾珞公主，你也不要这么伤心嘛，天下的好男人这么多，又不是只有他碧华一个，你要不看看小……看看我，我也是很优秀的呢！” 司宸咂舌：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都能让夜离自称我了。 可倾珞并没有正眼瞧夜离一眼，她只是默默落泪，默默懊悔。 曾经，她有大把的时间跟碧华相处，她有大把的机会跟碧华表白，她一直以为，碧华拒绝了所有人却没有拒绝她，心里肯定是觉得她与别人不同的。 可是南歌出现了，没有任何征兆地出现，没有任何征兆地从自己身边抢走了碧华。 她打听过南歌，一个人族公主，长相一般、仙法一般，没有显赫的身世、没有强硬的靠山，凭什么？ 凭什么她能让一介尊神另眼相待？ 倾珞一直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着碧华和南歌，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 当她听说南歌堕魔的时候，甚至觉得这一天不远了，可是碧华居然为了一个历劫不成功堕魔的仙来到人界。 区区一个亡国帝姬，凭什么有这么大的魔力？ 所以她跟了过来，想要看明白究竟为什么，自己究竟什么地方不如南歌。 今天看到这一幕，听到这一切，她就明白了，自己对比南歌，简直微不足道。 人家是上古灵根，自己是什么？妖族公主？那又如何？ 倾珞一声冷笑，笑得夜离有些不寒而栗。 他老爹曾语重心长地教育过他，女人的心思，是世上最难懂的，上一秒阳光灿烂，下一秒就能暴雨惊雷。 特别是女人冷笑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因为这个时候，通常都是她们要黑化的时候。 夜离打了个哆嗦，莫不是倾珞公主要黑化了？ 他很懊悔自己没有及时问一问倾珞原身是个什么妖，说不定还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提前做好应急准备。 现在好了，啥也不知道，只能干着急。 “那个……倾珞公主啊……”夜离又搓了搓手，道：“我觉得你其实大可不必，那碧华……”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身影，“咻”的一下冲了出去。 “倾珞……”连司宸都没拦住，就听到一声惨叫，某位公主径直闯进了幻境结界里。 三个人怔在外面。 朝云：“刚才那声惨叫，很是凄厉啊，倾珞公主虽然进去了，怕也是凶多吉少吧？” 司宸：“为了爱情不惜自己的生命，果然是女中豪杰。” 夜离：“豪杰个屁，现在怎么办啊！” 碧华进去是救人的，倾珞进去……应该不是救人的……说不定是去找碧华的。 但是会不会威胁到碧华救人，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女人嫉妒起来，十头牛也拉不住。 司宸伸手戳了戳结界外围，“嘶”的一声收回手，转头对夜离道：“太子殿下要不要来试试？看看你能不能进去？” 夜离也跟着试了试，也是“嘶”的一声收回手，甩着刺痛的手指，感慨道：“女人，真是厉害啊！” 第165章 阿辞 南歌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又是因为什么睡了这么久，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酸痛，跟别人打了似的。 她思索着自己入睡前好像没有挨过板子，梦里也没有跟什么人打群架，按理说不该大清早就浑身不自在，难道是昨晚睡姿不正确？ 她动了动胳膊扭扭脖子，还是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坐在床上怔了半天生，才突然想起来，今日，似是有一场是郊游。 南歌现在所处的幻境，正是十万年前的槐江山。 彼时正是龙族居住的地方，她被龙族的君主养了十几年，已经出落成了个大姑娘。 今日龙族的皇族准备离宫小玩几日，因着她从小就被龙族眷顾，所以此次郊游的名单里，她的大名亦是榜上有名。 南歌赶紧起来收拾行装，一推门，遇上正准备叫她起床的侍女小琬。 “阿辞姑娘起床啦，刚才君上还派人来问姑娘什么时候能去宫门口呢。” 南歌关上房门：“走走走，这就能走。” 南歌带上的不过是些贴身物件，小琬头天晚上就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带着南歌来到集合的广场，上了集合的马车。 车行半日，到了头夜里落脚的行宫。 是夜，凉风阵阵，行宫里头却温度正合适。南歌看着席间坐着的众人。 最上头坐着龙族的君主和君后，当年就是他们将自己领回了槐江山。 虽然南歌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她也知道，龙族看上的不过是自己天生的灵力，但是能让自己有个遮风挡雨的安身之所，南歌还是很感激他们的。 毕竟，自己总得有所付出，才能得到些什么，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帮助自己？ 这一点，南歌想得很透彻。 靠近龙族君主最近的首位，坐着龙族的公主倾珞，这位公主南歌见过不少次，明眸皓齿、冰肌玉骨，是个难得的大美人。 这幅容貌，别说是在龙族，就是放在三界，也绝对是出色的。 更何况大战刚结束，想来三界也不会有这等上乘的国色天香。 南歌心中感慨，虽然自己长得也算不错，但是跟这位倾珞公主比起来，委实太过一般般。 难怪连九重天上的神君，也对她格外照顾。 说起这位神君，那日还是自己救下的呢。 他带着一身血跌在槐江山上，自己用灵力吊着他的命吊了半个月，才让他活过来。 谁知道刚能走动，就碰上了君上，君上说这位是九重天上的尊神，二话不说就接进了龙宫。 自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 听说这几日倾珞公主身子不舒服，他一直在人家身边照料，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好像是叫碧华来着。 南歌端着酒盏，看那一袭素袍玉簪进了厅殿，跟君上君后行了礼，就往倾珞那边嘘寒问暖去了。 哎，男人啊…… 南歌摇摇头，救命之恩还不及美人一笑，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 厅殿中歌舞升平，南歌却没个可以聊天的人，只能自己吃吃喝喝。 喝得半醉的时候，感觉一个身影，挡住自己的视线，挡住了眼前翩翩起舞的漂亮舞姬。 第166章 心中的执念? “喂，麻烦你让一让，挡着我看姑娘了。”南歌借着酒气，看着眼前的模糊面目。 只觉得这个人好像挺仙的，但是脑子短路，一时间竟想不出这人是谁。 小琬听她对尊神如此出言不逊，赶紧谦卑道：“碧华灵君，阿辞姑娘喝多了，不是故意冒犯您的。” 说着，想要将南歌手中的酒杯夺下来，却没有成功。 “小琬你干什么？！”南歌很不高兴地紧紧抱着自己的酒杯： “本来就没个可以说话的人了，还不让人喝点酒么？小琬，你最近越来越像老妈子了，婆婆妈妈，越管越宽。” 小琬面如菜色，真不知该如何跟碧华解释。 却见碧华也不生气，既然挡着她看漂亮姑娘，干脆就避开，在她的身边坐下： “我这几日看你在宫中，似乎没什么朋友？” 碧华看着阿辞，或说是南歌，一脸慈爱。 他追着南歌进入幻境结界中，没想到结界中的光景竟是十万年前的槐江山。 那时候他刚刚恢复元气，本来是想好好跟这位小姑娘道声谢，无奈被龙族接入龙宫之后，就被奉为座上宾，整日忙着应酬，根本没时间找南歌说上一句话。 这次的郊游，就是他跟君上提议的，一来是自己不喜彼时龙宫的氛围，二来，他也需要找个时间跟南歌说说话。 当初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会不会在她心里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印象？ 幻境结界会因为入境者的执念而所有不同，如今他们一起坠入十万年前的槐江山，会不会跟南歌心中的执念有关？ 解开她的心结，应该就是走出结界的关键。 小琬见碧华灵君落座，赶紧给添置了新餐具，并斟上了一杯酒。 南歌没关注他，继续吃自己的喝自己的，至于他的问题，不是没听进去，只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是捡来的孩子，一没身份二没背景，谁会天天找她说话？ 除了对她的灵力有兴趣的君上，诺大的龙宫里，她就只有小琬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小琬见南歌不说话，碧华好像又在等着她回答，凑近了道： “灵君可能不知道，姑娘喜静，平时不跟宫里人走动，所以朋友，自然是少了些。” 这何止是少，根本就是没有好不好。 南歌依旧不说话，别看她平时都嘻嘻哈哈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希望能有人照顾照顾自己的。 不乞求能像倾珞那样前拥后簇，只求能有一个知己的贴心朋友而已。 当初救下碧华的时候，那半个月他们在山洞里，没有人打扰，闲来说说话，南歌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那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可惜上天对她不厚道，很快就把这个人带走了。 南歌又灌了自己一杯酒，感觉脑子更晕，视线更模糊。 晕晕乎乎中，听到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过来说，倾珞公主身子又不舒服了，请碧华灵君过去看看。 然后，就是身边衣裳窸窣的声音，某人站起来，去了倾珞那里。 第167章 妒忌 果然，美人总是备受重视。 吃饱喝足之后，南歌先行离席，龙族君上也没拦着，让她先离桌了。 喝了酒浑身发热，一出厅殿，猛地一阵秋风吹得她顷刻间清醒了不少，驻足片刻，转头问小琬：“现在什么时辰了？” “姑娘你终于酒醒啦！现在都亥时了。” 似乎对她刚才对待碧华的态度很不满意，小琬又开始絮絮叨叨： “你知道刚才碧华灵君来找你说话了么，都不搭理人家，灵君肯定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呗，他们那种大人物，生气还是高兴，哪是自己能管得到的？ 一边听小琬喋喋不休地念经，一边听到另外一处的小树林里，好像传来了碧华的声音。 “嘘——”南歌对小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小树林，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一看到南歌猫着身子去往小树林，就知道她肯定又要干坏事，小琬虽然心里上很不赞同，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就连念经的声音都压到了极低：“姑娘，你又要干嘛去呀！” 小树林里，倾珞和碧华并肩站着。 那略显清冷的声音，是碧华的：“不是让你在外面，跑进来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另外一个柔顺的声音，是倾珞的：“灵君可是怪倾珞擅自行动？可是倾珞不放心灵君啊！万一灵君有个闪失，我该如何是好？” 碧华道：“本君是否有闪失，跟公主似乎没什么关系吧？” 倾珞又道：“倾珞知道灵君心属何人，但是灵君也没有权力限制倾珞的心吧，灵君为谁而来是灵君的事，倾珞无权干涉，我为谁而来也是我的事，灵君也无权干涉吧？” 碧华侧头：“可倾珞公主不要忘了，这个结界是因谁而生的，如果你的出现伤害到南歌，到时候，别怪本君不顾及你的身份。” 南歌本来只是好奇来听个热闹，谁知道居然听到了碧华和倾珞吵架。 原本以为碧华来了龙宫以后就围着倾珞转，是因为看上了倾珞的美貌，可从这段对话听来，倒更像是倾珞缠着碧华？ 倾珞一介公主，多少好男人求着追她都排不上号，她却看上一个根本不想搭理她的男人？ 爱情这东西啊，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不喜欢的偏偏又极喜欢你，也不知道制造姻缘的神仙是不是整天太闲了，天天编排这种伤脑筋的故事。 说话的两人沉默了片刻，倾珞又开了口：“这段时间多谢灵君照顾了，不过也请灵君放心，倾珞有自己的打算，知道灵君不属于我，但是如果在结界中能让南歌不好受，我也不介意惹灵君生气。” 碧华似是很不解：“你这么做，又是何必？” 倾珞笑道：“灵君能问出这样的话，还是太不了解女人了，灵君难道没听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妒忌心越重吗？我妒忌南歌，现实世界不能做什么，在结界里，难道还不能做些事情一介心头之恨？” 第168章 光明正大的偷听 不知道是自己酒喝多了，还是这两个人的对话太过晦涩，南歌怎么觉着自己好像越听越听不懂了？ 碧华来槐江山，不是如他之前所说，是因为受伤无意闯入的，而是因为某个人而来？ 那个叫南歌的女子，是有多大的魅力？难道比倾珞还好看？能让碧华如此庇护她？又能让倾珞如此嫉妒她？ 如果有机会，她还真想见见这位奇女子。 小琬也是听得一头雾水，问南歌：“姑娘，他们在说什么结界什么的？这槐江山，哪有什么结界？”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被倾珞听到了：“谁在哪里？！” 既然被人发现，那就只好出来了。 南歌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这小树林虽然隐蔽，但也是公共场所，你们在公共场所说悄悄话被人听见，也怪不得自己。 她缓步走过去：“今晚天气好，喝多了酒出来吹吹风，没想到倾珞公主和碧华灵君也在，不好意思打扰了，刚才听公主和灵君有些不愉快，其实犯不着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动气，伤了和气，你们说是么？” 南歌不知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是南歌，但倾珞和碧华都是知道，许是因为这结界的原因，让南歌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在这里，她仅仅就是十万年前的阿辞。 倾珞其实挺嫉妒南歌的，为什么她就可以失忆，为什么她就可以了无牵挂地在结界里，为什么她就可以这么理所当然的让碧华来救她？ 而自己，同样是进了结界，却有现实里的记忆。 就算因为强行闯入结界受了伤，就算这段时间碧华勉强待在自己身边为自己疗伤，却还要时时刻刻被提醒自己是个外人、局外人、毫不相干的人。 倾珞咬着下嘴唇没说话。 碧华却是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你酒醒了？更深露重，现在已经入秋了，吹夜风对身体不好，特别是酒后吹夜风。” 要不是刚才听到他俩一通不太愉快的对话，南歌肯定以为这话是对倾珞说的。 但就算听到了他俩之间的不愉快，南歌也很难把这句关心跟自己联系起来。 看看身边的小琬，估摸着也不太可能是对她说的。 斟酌了一下，开口道：“灵君说的是，更深露重，酒后吹夜风对身体不好，二位也赶紧进屋吧，阿辞还有别的事，先不打扰二位了。” 说着，很客气地一施礼，转身拉着小琬走了。 表面上装着沉着冷静，其实背对着俩人的时候，南歌还是很心慌的，生怕有人说句“站住”，那自己可真的应付不来了。 幸亏后面两位啥也没说，许可能是两人之间的矛盾还没解开，自己的出现不过是段小插曲，倾珞公主的嫉妒之心，还需要继续排解。 不管怎么说，能顺利脱身，南歌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回到自己心落脚的寝殿，南歌有些心事重重。 倒不是在乎自己刚才看到听到的那些，而是对他们口中的一个人、一件事。 南歌、结界。他们在说什么？ 第169章 就怕突如其来的关心 想着些许自己也想不清楚的事，南歌就这么睡了。 第二天早起，又是浑身酸痛，她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孤单单坐在床上，感悟自己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下床洗漱，跟着小琬去用早膳。 行宫不比龙宫，地方没龙宫宽敞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除了君上和君后能在自己房里用早膳以外，其他人均要去专门的厅殿用早膳。 所以，即便南歌去的晚了，厅殿里还是有不少人。 期间，就有自己昨晚撞见的倾珞和碧华。 本以为这两人昨晚闹了些不愉快，今日无论如何是不会在一个桌子上用早膳了。 谁知这两人，就跟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不仅在一个桌子上吃了早饭，吃完了还不走，还在说闲话。 当南歌进来的时候，正对着门坐的倾珞，一眼就看到了她。 紧跟着，听倾珞说话说到一半的碧华也是转过头来，跟她四目相对，瞧了个正正好好。 南歌觉着，自己虽一向自诩不拘小节，但是昨晚刚偷听完人家说小话，今早就要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她还没有那么大大咧咧。 所以眼睛一转，假装没看见想要躲过去。 “阿辞妹妹怎么这么晚才来用早膳？莫不是昨晚喝得多了？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俗话说得好，就怕一般的朋友突如其来的关心，更何况，南歌跟她连朋友都算不上。 既然某公主都跟自己打招呼了，面子还是要给的。 南歌走了过去，小琬也自取了早膳跟过来。 “公主和灵君都在啊。”南歌一笑，道：“还以为二位昨夜休息得晚呢，没想到竟比我还早。” 倾珞打量着南歌。虽说她现在没有之前的记忆，看到自己和碧华在一起不会嫉妒，但不是说碧华是她救回来的么，救了一个白眼狼，她怎么也能这么气定神闲？ 倾珞在结界中，通过身边的人，知道了碧华和南歌前世纠葛，也弄懂了之后碧华为什么对南歌另眼相待。 但，除却之后的那些，就凭现在的纠葛，为什么她也能这么不在乎？ 碧华看着南歌：“昨日我们很早就回去了，倒是你，离了小树林，是不是又去了趟小河边？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吧，等会儿我去给你拿些预防风寒的药，一会儿在车上，你喝了就早些休息吧。” 倾珞、南歌均是一愣。 倾珞：“灵君倒是照顾阿辞姑娘。” 南歌：“灵君还是多照顾照顾公主吧。” 本来就不想跟二人坐在一处，现在更是食不知味，随便扒了几口粥，吃点小菜，南歌就赶紧找了个理由退了。 这个碧华，招了南歌、倾珞，又来招惹自己，早听闻九重天上的神仙各个风流，今日才得以一见。 虽说自己误打误撞救了他一名，但看他的这风流劲，自己还是离远些比较好。 这个倾珞公主是醋缸子，另一个南歌还不知道有什么手段。 她自认自己在后宫争斗中没有颜值也没有手段，还是老老实实过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事。 第170章 我很喜欢 早膳的时候听碧华说要给自己送药，南歌以为他就是这么随口一说，谁知上了路，马车都行了小半个时辰，某人居然真的拿着药找来了。 怔怔看着小琬高兴地接过药，南歌还没想通碧华今天是怎么了。 怔了半晌，才疑惑着试探问道：“灵君出现在我的马车里，是不是……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碧华正眼瞧着她。 那神情，像极了前些日子他细心照料倾珞时候的专注，瞧得南歌心里七上八下的：“那个……” 哪儿不妥呢？ 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来到龙宫这么久都没跟自己正式打声招呼，借着出游的机会过来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好像是没什么不妥。 可是南歌就是觉得，此时的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那个……”支吾了半晌，南歌终于想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道： “你是男的我是女的，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是在同一辆马车里，当然不妥。” 碧华静静看着她，半晌没什么神色变化，看得南歌更是忐忑。 半晌，碧华开口缓缓道：“你昨夜吹了夜风，可能会着凉，本君关爱天下苍生，过来照看你一下，没什么不妥的。” 南歌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刚才的理由说得十分正经，但不晓得为什么碧华的回答听起来这么像是开玩笑。 她往碧华的面前凑了凑，打了个响指：“灵君，你不是中邪了吧？要不要我再给你渡点灵力？” 她体内的灵力浑然天成，对受伤的人来说自然是好，不过他现在可没有受伤，用不着她浪费自己的灵力。 碧华伸出食指，在南歌的额间点了一下：“我没有撞邪，你也不要老想着渡灵力给别人，龙族收留了你是没错，但也不用不计较得失的无偿帮助别人。” 额……这话听在南歌耳朵里，别有一番深意，转头看了看小琬，果然见她也是一脸难色，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灵君，不要乱说。”南歌尴尬道：“龙族对我很好，你别乱想。” “那个……”觉着自己一个下人，杵在两人之间听到些自己不该听的，小琬觉着不太合适： “你们先聊，我去看看走到哪儿了，中午什么时候休息。”说完，便下了马车。 马车里只剩下两个人，虽然还是依旧安静，却好像没之前三个人的时候那么尴尬了。 正想着要如何打破这份沉默，倒是碧华先开了口：“来到龙族后，我一直没有来找你，你是不是有些记恨我？” “啊？”南歌条件反射似的摇头：“怎么会呢？灵君，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似是怀疑这话的可信度，碧华又凝神看了她一会儿，道： “倾珞算是我的旧识，她这段时间受了伤，又是龙族的公主，我不好放任她不管，如今她的伤好了，我也就放心来找你。 之前你救了我的命，我都一直记在心上，那时候在山洞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很喜欢。” 第171章 谁疏远谁 嗯？南歌的脑子有些短路，她没有责怪碧华的意思，可某人却好像在跟自己认错。 只听碧华顿了顿，又接着说： “那日在小树林，你可能听到了一些我跟倾珞之间的不愉快，诚如你所见，倾珞对我有些意思，可我对她没什么意思，出手救她，完全是因为旧识的关系。” 这一点，南歌已经琢磨出来了，碧华心里头住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叫南歌。 她虽然好奇南歌是谁，但总不好打听一介尊神的私事。 南歌想着自己的事情，又听碧华继续说：“倾珞的事你大可不必介怀，现在是你的事，阿辞。” “什么？”南歌有些跑神儿，自己有什么事？ 抬眼，见碧华特别郑重地盯着自己看。 “阿辞，我觉着，自我来到龙宫以后，你对我，似是有些疏远。” “哪儿……看出来的？” “没有在山洞的时候洒脱了，似乎，很是拘束。” “那不也是因为你老围着倾珞转么。”南歌嘟囔道：“这怎么能怪我？” “所以，”碧华的眸色里，有些极力掩饰着的喜悦：“你是因为倾珞，才疏远我？” “不是！”又是条件反射似的否定：“我是因为你疏远我，才疏远的你。” “哦~~~”碧华眼里的喜悦已经掩饰不住了：“所以，如果我不疏远你，你就不疏远我了？” 这个问题，什么时候绕成这么复杂了？ 南歌别过头去：“你大约是昨晚喝多了，酒还没醒吧？” 虽然无声，碧华还是笑了：“随你怎么想。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以后我若不疏远你，你也不可疏远我。” 嗯？南歌脑子又抽了抽，这是几个意思？ 刚想细问，马车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小琬的声音就在车外响起：“灵君，阿辞姑娘，该休息了。” 中午短暂歇脚的地方，是在一个山涧。 碧华拉了南歌在小溪里抓了一条鱼，又在溪边搭了个简易的烤架，当宫里的厨子忙着烹饪午膳的时候，这边的烤鱼也传来阵阵香味。 不少人侧目，看碧华和南歌对面坐在溪边，似乎很是惬意的样子。 倾珞远远看着，心中更是愤愤。 不过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过去，显得自己好像不请自去的样子，只好眼巴巴地望着，说些什么阿辞毕竟救过灵君性命，灵君也需要去道个谢之类的场面话。 南歌是被碧华强拉过来的，比起独树一帜，她更愿意做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 不是没看到众人好奇的目光，也不是没看到倾珞不爽的眼神，但是碧华跟自己说不许动、不许走，不然就要她好看，自己也就不敢乱动了。 “那个……灵君，您想烤鱼就自己烤嘛，以您的身份，找个伴儿应该不难吧，干嘛非要拖上我？”南歌很是郁闷。 “刚才马车上不是说好了么。”碧华在鱼上撒了把盐：“我若不疏远你，你也不可疏远我。” 边说边递过去：“以前都是你做给我吃，来，尝尝本君的手艺。” 第172章 逗傻子呢? 话虽这么说，但不晓得碧华还是个行动派，而且是个行动力相当迅速的行动派。 接过烤鱼，咬了一口，外酥里内，一介尊神的手艺，居然还不差。 南歌很是动容：“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烤鱼。” “当然。”阳光下，碧华笑得很灿烂：“不仅会烤鱼，还会烤全羊，就是家常菜，也不在话下。” 南歌表示很是震惊：“你一介尊神，还要自己做饭吃？” 连龙族都有厨子，九重天这么寒碜的么，咦？不对！ “你们神仙不是传说不用吃饭的么？” 碧华一边烤另外一条鱼，一边解答南歌的疑惑：“神仙不用吃饭，只是说不用靠五谷杂粮维持生计，但也不能剥夺了神仙对美味的追求吧。闲来无事研究研究厨艺，也算是本君的一大爱好。” 南歌撕下一块鱼肉塞进嘴里：“那灵君你的爱好还真是接地气。” 碧华道：“你要是喜欢，本君可以经常给你做吃的。” “那算了。”她吃他一顿烤鱼就已经引发这么多人围观，他要经常给自己做吃的，那还有活路吗？ 南歌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不想铤而走险。 中午稍作休息，下午一队人马又浩浩荡荡上了路。 碧华再次恬不知耻地跟南歌同坐一辆马车，让南歌很是郁闷。 “灵君，上午就忍了，下午，你能不能回到自己的马车里去？”南歌下了逐客令。 她以为疏不疏远的就是一句玩笑话，随口一说，哪知道这个人这么较真的。 “我的马车没你的舒服。”碧华抱着胳膊，心安理得地靠在马车里，闭着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 南歌身板笔直地坐在他旁边：“你别乱讲了，你可是尊神，谁不知道君上给你准备的马车，比他自己的还豪华，你说没有我的马车舒服，你逗傻子呢？” 碧华睁开一只眼瞄了南歌一眼，复又闭上：“没想到你这么有自知之明，本君已经很久没见过你这么天资聪颖的了。” 南歌一口气被他怼在心里。 没见过这么夸人的，也没见过这么损人的。 有人脸皮厚，赖在别人的马车里，南歌又不能把他丢出去，只好容忍他又坐了一下午。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某人终于下去了，某人也如坐针毡地坐得尾骨都疼了。 走下马车，伸了个懒腰，环顾一下周围的山清水秀，碧华心情不错。 刚要回头问问南歌晚上想吃什么，忽然，眉头一皱。 紧接着，袖袍一挥，一道直逼马车的黑气陡然现行。 站在马车边上刚准备撩车帘的小琬吓了一跳，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大家均是准备教训教训哪个不懂规矩的眼神，敢在君上面前失仪，不要命了？ 可一看到碧华和那缕黑气纠缠在一起，瞬间也没人关心小琬了，只关心碧华灵君的身手，又有仙气又厉害不好惹的样纸。 彼时正好南歌自己撩开了车帘，正好看到一簇黑气想自己冲过来，不过距离自己还有点路程的时候，被碧华在半道儿上生生截了下来。 第173章 很牛b的样纸 她第一次撞见碧华的时候，这人就倒在血泊里半死不活。 所以在她的印象里，碧华一向是个柔柔弱弱的文艺男子。 没想到今天跟一团来历不明的黑气缠斗在一起，既没舞刀也没弄枪，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仪。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在他身上，照着他的身影极其高大。 龙族的众人也都仰头，望着从地上缠斗到半空中的一神一气。 只见碧华广袖一拂，仙气飘飘，眼看着黑气化作利剑朝碧华冲了过来，他不躲也不闪，只是一抬手，面前就筑起一道仙障。 饶是那黑气看起来杀气腾腾，却也进不去半步。 下面的一众人，嘴巴都张成了“o”型，满脸都写着：腻害腻害，真是腻害。 南歌也被碧华的气势震慑住了。 怎么说呢，简单来说，就是很牛b的样纸。 感慨间，碧华又是一抬手，眼前的仙障转瞬消失。 那黑气用力过猛，忽然面前失了与其对抗的力量，瞬间朝着碧华冲过来。 刚觉着碧华可能要被打了，人家却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一侧身，就看到黑气和他完美错过。 就在黑气从他身边掠过去的时候，也不知他的手中什么时候多了一柄剑，瞅准时机，迅速出手，利剑从黑气的中间拦腰斩断。 那黑气就好像蛇一样，被人拦腰截断疼痛难耐，在半空中扭曲着、翻腾着，浑身散发出令人不舒服的气息。 不过不消一会儿，这黑气就烟消云散了。 不少人惊讶地忘了合上嘴，南歌也是目瞪口呆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碧华原来是这么厉害的？ 那，那天他浑身浴血，是被谁伤成了那副德行？ 他这么厉害的人都能伤成那样，那伤他的人，岂不是更厉害？ 南歌不知道能伤到碧华的魔君，在大战的时候被诛杀，只是庆幸自己还好能被龙族庇佑，不然，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 碧华从半空中落到地面上，这时候众人才看清，他手中的利剑竟是透明的。 周身散发的杀气，才让这剑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其实不过是空气幻化而成。 一时间更加感慨，能在眨眼之间凝聚周围的空气，幻化成一柄利剑，没有通天的法术，是万万做不到的。 碧华收了幻化出来的利剑，望着虚空中的某处，皱着眉头，好像若有所思。 龙族君主从马车上下来，急急走到了碧华身边：“灵君，莫非，有什么异象？” 说着，还有意识地往南歌这边看了看。 南歌明白他眼中的含义，自己什么身份，自己最是清楚，可能，那缕黑气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虽然龙族收留自己是因为自己乃是上古灵根，但如果因为自己给龙族招来灾祸，怕君上也不愿再收留自己了。 碧华没有回答龙族君主的问题，只是看着黑气刚才消失的地方，就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身体一动不动，就连眼睛都一眨不眨。 看得龙族君主不知道该不该再说话，因为碧华现在的样子，着实有些可怕。 第174章 供奉不起 南歌不知道碧华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一团能够轻易消失的黑气而已，应该不至于惹出什么大乱子。 而且那黑气这么轻易地输给了碧华，想来也不是碧华的对手，只要碧华在龙族，龙族君主，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南歌毕竟不是龙族君主，不知道他为全族担忧的考量，特别是没得到碧华的肯定回答后，龙族君主更是将所有的不安，都投到了自己身上。 南歌站在马车旁边，半晌，看到碧华回过神来，转头对龙族君主说：“本君有些事，去去就来。” 说罢，身形一闪，就不见了。 龙族上下，一片沉默。 原本是一次愉快的郊游，龙族君主还想在今晚搞一个户外的夜宴，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赏月看星星，图个风雅。 谁知出了这么件事，夜宴上，酒菜是有的，歌舞也是有的，就是没有气氛。 龙族君主眉头紧皱，不适环视四周，焦急地等着碧华什么时候能回来。 君后也无意眼前的美酒佳肴，时不时宽慰夫君两句，说是有灵君出马，想来是不会有大问题，他们应该相信灵君的实力。 一众随行的朝臣看君上、君后都没什么兴致，自然也不好没心没肺地喝酒吃肉，一场夜宴开得跟办丧事似的。 南歌望着一桌子的菜肴，觉得厨子今晚是白忙活了。 坐在君后下首的倾珞看着南歌，冷哼了一声，在原本就低气压的宴会上，冷冷开口：“阿辞，今日那黑气，你曾经可见过？” “啊？”南歌抬头，不太明白倾珞的意思。 所有人同时刷刷转头看向了南歌，他们都知道南歌的身份，也知道南歌为什么能留在龙族，如果因为她而给龙族带来灾祸…… 君主朝臣的态度是一致的：就算是再好的灵气，他们也供奉不起。 南歌没听懂倾珞的意思，问道：“公主什么意思？我可从未见过那缕黑气。” “可那黑气，明明是针对你来的。” 倾珞的话，字字针对南歌去的：“因为你，碧华灵君到现在都没回来，如果万一有个闪失，你能担待得起么？” 南歌心想，碧华的命就是自己救回来的，有什么担不担待得起的？大不了再救一次就是了。 “碧华灵君身手不凡，那黑气，应该不是他的对手的。” 小琬在她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阿辞姑娘，公主的意思是，那黑气是您引过来的，不管黑气是不是灵君的对手，如果因为您给龙族带来麻烦，龙族，怕是容不下您啊！” 小琬的一番话，猛地一下刺中了南歌的心。 自己明白的道理，和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自认为自己这些年对得起龙族，也自认为自己没有得罪过倾珞。 除了那天听到她和碧华说悄悄话，除了近日碧华稍微冷落了她一些，她至于将所有的矛头，指到自己身上吗？ 猛然间，她又想到下午龙族君主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登时，又瞬间顿悟了。 龙族留下自己，是因为灵气，赶走自己，也会是因为灵气。 第175章 更待何时 她忽然想到白天，碧华在马车里跟自己说的话，难道那个时候，灵君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这些年自己在龙族，也用灵气救了不少人，可不算是白吃白喝白住的，今天不过就是出现了一缕黑气，他们就把自己当成假想敌了？ 南歌觉得，人心险恶，龙心，也未必那么宽容敞亮。 倾珞瞧着南歌，早想趁机给她点颜色看看，如今碧华不在，族人又对她充满敌意，这时候不解气，更待何时？ 站起来，道：“父君，阿辞姑娘这次带来黑气，惊扰了父君和母后，怎么说，也该思过思过，不过现在是在旅途中，不能禁足，不然，就罚个不得与人接触吧。” 南歌对倾珞的这种做法很是不满，一向从不顶撞皇族的她，今日也不知哪里来的不甘心，倾珞话音刚落，她就开口道： “倾珞公主这话说的不对。第一、那黑气不是我招来的；第二、我也没有惊扰君上，思过一说，不知该从何说起。” 南歌的话，引来不少人的议论纷纷。 怎么说，她都是一个外人，龙族君主待她特殊，将她当半个公主伺候着，那也并不代表她是真正的公主吧？ 顶撞倾珞公主，这小灵根最近也是翅膀长硬了是不？ 朝臣们皱着眉头，龙族君主和君后也是皱着眉头。 一向母亲最袒护自己的女儿，君后看南歌居然当众反驳倾珞的话，也不高兴地开了口： “阿辞姑娘，就算你没有招来黑气，惊扰我和君上、引得碧华灵君身陷险境、现在又和倾珞叫板，这些，可都是事实。 龙族虽记着你以往的好，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就算你对龙族有恩，龙族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一贯袒护，对你如此，对别人又该如何？ 如果在你这儿开了先河，以后，叫我皇族如何能让臣民信服？倾珞说得没错，你是该思过思过了。” 朝臣们一致纷纷点头，似乎对这个小灵根，非常有默契地觉得她确实应该思过。 可南歌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做错了。 夜宴上的时候想不明白，被关起来的时候，同样也想不明白。 她以为倾珞口中的“不得与人接触”，不过就是避免自己与外人打交道。 反正自己跟龙族的人也不是太熟，见不见都无所谓，既然你们这么一致地觉得我不对，那要罚就罚吧，不说话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当她看到像囚车一样的马车时，便彻底呆住了。 也不知道倾珞那对母女什么时候准备的，将自己这两天乘坐的马车加了一道门。 用铁链子将门锁上，她的行动范围就只限制在这方小空间里，只能从窗户能看到外面的光景，而将车帘放下来，这辆马车则与平常无异。 坐在“囚车”里的南歌想，这一切，会不会是倾珞母女早就谋划好了的？ 否则，怎么这么快就把马车改造成了囚车？ 南歌晃了晃新加的囚门，还挺结实。没点功夫，根本不可能徒手打开。 第176章 工具 靠自己逃出去，想来是不可能的了。 南歌老老实实坐了下来，托着下巴，思考以自己在龙族的人缘，谁最有可能来救自己。 她从没有被关过，并不知道一个人呆在小黑屋是什么感觉。 囚车里安安静静的、外头安安静静的，就连举办夜宴的厅殿里，似乎也是安安静静的。 南歌叹了口气，她现在唯一可以指望的尊神，还不晓得在什么地方。 有生以来第一次，南歌萌生了一种孤独感。 哪怕当初她一直独来独往一个人的时候，她都没有这种莫大的孤独感。 以前，她以为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个人，可现在不同了，原来天地间，还有这么多跟自己一路的，还有不跟自己一路的人。 她环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马车里，忽然，关闭的车帘猛然被人撩开。 南歌抬眼，看到倾珞正一脸看好戏地站在外面，月光撒在她脸上，明明相当好看的笑颜，却显得有些凄厉。 像是在欣赏南歌的狼狈模样，等欣赏够了，才缓缓开口： “被关囚车的感觉怎么样？还不错吧？听说你以前就是一个孤独的灵根，现在再重新回到孤独的状态，有没有感觉到一点亲切熟悉？” 南歌不说话，倾珞脸上的笑容更甚： “既然只是灵根，做好你的本分就好，妄想跟人打交道，还妄想跟本公主抢人，你难道不知道，在尊神的眼中，你根本不是个正常的人么？” 什么叫不是正常人？ 她最开始的样子虽然只是一股虚无缥缈的灵气，但过了千百万年，她早已修成人形，就和龙族的人形一样，凭什么说自己就不是正常人？ 南歌刚想要反驳，听得倾珞再度开口： “你是灵根，灵根的作用就是给修仙之人渡灵气，你用自己的灵气救了碧华灵君，那只是你应该做的。 碧华灵君多跟你说了两句话，也就是客气客气，你在他眼中，不过是疗伤的工具，还妄想能得到灵君的爱，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不是工具！”南歌憋了半晌才发出这一句：“他没有把我当工具！” “哦？”倾珞笑得愈加开心： “说你蠢你还真蠢，你也不想想，如果你不能救人性命，一介尊神，凭什么对你另眼相待？说到底，还不是看上了你的灵气，要是不能救人性命，你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你，不要胡说。”南歌的反驳，声音虚弱，自己都没有底气。 倾珞轻笑一声：“你是不是在想，你毕竟救了灵君一命，等他处理好了黑气，就会来救你了？” 她仔细端详了一眼囚车里的南歌，道：“想法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等到他回来了。” 妖族公主，召唤火的法术炉火纯青，只见她随便打了个响指，一簇火苗，就在南歌的脚边燃烧起来。 南歌下意识地一缩脚，眼前的光亮一暗，是倾珞放下了车帘。 “你就好好待着吧。”倾珞的声音冰冷：“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来救你。” 第177章 天神从天而降 囚车重归黑暗，只有脚边小火苗的微弱光亮。 不过这小火苗窜起来的速度倒是快，许是因为整辆马车都是木质结构的，木头易燃，不一会儿，就从地板燃烧到了座椅上。 南歌挪到一边，躲避着大火苗，可这样的躲避，却又能躲多长时间？ 诚然，对一个灵根来说，其实没什么生与死的区别。 也许这具肉身烧坏了，她还是会回到最开始的一团气，就跟那黑气一样，没有实体，没有实形，倒也不错，天地到处可去，没有任何限制。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回到千百万年前的状态而已。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有一丝丝的不甘？ 她在不甘心什么？ 火越烧越大，密闭空间里的烟散不出去，呛得南歌一声声咳嗽，不管不甘心什么，还是想想办法自救吧。 她打开窗户，想要浓烟散出去，可是这么小的窗口，如何能散去这么多浓烟。 南歌一边咳嗽一边思忖，自己刚才想什么来着？ 哦，对了，就算肉身被烧毁了，她顶多就是回到最原始的状态，除了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化成人形，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就又要回到原点以外，也没什么不好的。 囚车里散出去的浓烟终于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有人大叫着“走水了，走水了，马车走水了”，也有人大叫着“赶紧去打水”。 南歌站在马车的一角，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外面的人也看不见马车里面还有个人。 浓烟呛进气管里，呛进肺里，现在别说咳嗽了，就是吸一口气都呛得脑瓜子疼。 以前有听说过在火灾中被呛死的，那这呛死的滋味，真是太难受了。 外面嘈杂的声音里，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清晰的声音：“阿辞姑娘在哪里？” 这是碧华的声音。 南歌突然很感动，虽然她一直想着碧华什么时候能来救自己，但是想归想，其实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所以当这个人跟天神一样，哦，他本来就是天神，当天神从天而降的时候，那种意外的惊喜，总是会叫人喜不自禁。 南歌下意识地敲打马车的车壁，希望能通过这声音让碧华知道自己的位置。 而碧华也果然没叫她失望，在周遭如此慌乱的情形下，还是听到了一声声有节奏的敲打声，而这声音，正是从烧得最旺的马车里传出来的。 他径直走向这辆马车，撩开车帘，却见此处居然安了一道门，还用铁链子锁着。 里面南歌蜷缩在拐角，好像已经呛晕过去了。 碧华皱眉，高冷的眸子中瞬间升腾起一抹怒色，谁，居然要置南歌于死地？！ 他一把砸开上锁的车门，将南歌从里面抱出来。 南歌迷迷糊糊地觉得，好像有一股凉风入鼻，吸入的空气好像也没有那么呛人了，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清韵淡雅的面孔，是碧华。 努力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发出一句喃喃：“你，救了我。” 碧华没有回话，只是抱着她，仅仅紧紧抱着她，远离了火场。 第178章 左眼跳灾右眼跳财 南歌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装饰不错的房间。 她卷着被子坐起来，一来确认自己还活着，二来确认自己没有回到龙宫，三来确认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那自己……只是在哪儿？ 迷糊间，想到自己睡着之前好像起了大火，自己被倾珞关在囚车里，也不知某人的嫉妒心为何这么重，居然想要烧死自己。 哦对，就当她以为自己就要死的时候，碧华不负希望的出现了。 那时倾珞跟自己说什么来着，想要看看碧华是不是会赶回来救自己，如今他赶回来了，又救了自己，这么说，她对自己的嫉妒之心，是不是又深了一分？ 南歌的眼皮控制不住地跳了跳。 左眼跳灾右眼跳财，左右眼一起跳，这是个忧喜参半的不祥征兆啊！ 她镇定地琢磨了一会儿，如果倾珞对自己的误会越来越深，对自己长久地待在龙族不是好事，但自己也未必会长久待在这里。 不过俗话说得好，别老是给自己树敌，就算以后不在龙族了，也别放任一个敌人老惦记自己。 南歌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决定跟倾珞把话说清楚，自己和碧华之前，其实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 下床洗漱完，走出房门，不自觉地，她的眼睛又跳了跳。 一身素袍玉簪，连洗菜切菜这等俗事都能做得仙气飘飘，不染一点素世尘埃的，除了碧华，放眼整个三界都没有第二个人。 不愧是一介尊神，气度甩了一般人好几条街。 碧华见南歌起来了，冲她招招手：“过来，尝尝本君的菌菇粥。” 南歌站在房门口没动。 尊神给自己做饭？他又闲得没事干了？ 菌菇粥的香味飘进南歌的鼻子里，上次吃饭还是昨天中午，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叫。 在填饱肚子还是让倾珞继续误会之间，南歌果断选择了前者。 “哪儿来的菌菇？” “山上采的。”碧华一边熬粥一边说：“大清早就去了，专门为你采的，感不感动？” 额……南歌表情茫然地点点头，也不知自己在赞同什么。 其实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菌菇粥上，肚子一个劲儿地跟她抗议，她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听碧华说了说什么，只知道生理上的需求现在最重要。 看南歌呆呆萌萌的样子，碧华笑了笑，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一碗粥递过去： “估摸着你醒来就饿了，提前盛了一碗放凉了，你小心端着，别烫着。” 南歌觉得，碧华虽是一介尊神，但是在照顾人这件事上，还是很细心的，比如还知道照顾人会不会被滚粥烫着。 她接过碗，拿勺子舀了一勺，温度刚刚好，咸淡也刚刚好，简直堪称完美。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碧华看某人跟饿猫似的，忍不住又提醒：“要是不够，这一锅都是你的，不用紧张。” 南歌一边喝粥一边点头：“刚才不觉得，闻着味儿就饿了。” “那是自然。”碧华又盛了一碗凉着：“你都一天半没吃饭了，能不饿么？但你刚醒来，不好吃大鱼大肉，我就给你熬了点粥。” 第179章 故意找不舒服 “一天半？”南歌以为自己就睡了半天，难道她居然昨天昏睡了一整天？！ 碧华点点头，拿着熬粥的饭勺随便指了指这个院子： “不是说了要郊游么，这已经是目的地了，君上和君后带着他们打猎去了，本君想着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就没跟着一起去，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 碧华为了自己没跟他们一起去打猎，那被倾珞知道了，肯定更加记恨了。 稍微垫了点肚子，有力气思考了，南歌又开始考虑起自己和倾珞之间的误会来。 一想到这个事儿，南歌就觉得有点儿头痛，手里的菌菇粥，吃起来也没有那么香了。 抱着粥碗傻了一阵，很扭捏地抬起头，问碧华：“那这次打猎，倾珞公主去了么？” 碧华想了想，道：“应该去了吧，倒是没多问，怎么了？” 南歌摇摇头，诚实道：“没怎么，就是……人家不是喜欢你么，要是知道你是因为我不去，会不会记恨我？” 碧华放下了熬粥的勺子：“所以，前天晚上的火，果然是她放的？” “啊？”南歌一愣：“你说什么？” 碧华走过来：“前天晚上，你被关囚车，后来囚车又失火，你都忘记了？” 南歌摇摇头：“没有啊！” 碧华道：“我问过了，关囚车，是倾珞的主意，但是囚车失火，所有人都说是意外。囚车里只有你一个人，你从哪儿弄的火种？所以，火，是倾珞放的是不是？” 他早就怀疑是倾珞了，但是倾珞不承认，南歌又昏睡着，还没有目击者，碧华的推测仅仅只是推测。 倾珞出现在结界，不打扰他和南歌，他可以不管，但如果她脑子不清楚地想要找南歌麻烦，碧华绝不会放任不管。 他在南歌身边坐下：“你老实告诉我，马车失火，跟倾珞有没有关系？” 碧华忽然认真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可怕，南歌躲闪着他的眼睛。 “没，没什么，就是忽然起火的，跟她没有关系，你不要胡思乱想。” 如果南歌正视自己的眼睛，碧华还不会确认这事儿就是倾珞干的，如今某人这么没底气，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谁干的一下子昭然若揭。 倾珞啊倾珞，你这是故意给本君找不舒服啊！ 南歌看碧华的脸色一步步由晴转阴，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回顾刚才的每个字每句话，好像并没有指向倾珞的意思，于是就安心了。 佯装镇定地继续舀了一口粥：“那个，你不去打猎，那你打算干嘛？” 碧华也收回了自己的怒意，目光温柔地转向南歌： “干什么啊……唔，本君觉得，在这儿熬熬粥就不错，阿辞，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你喜欢吃什么，本君就给你做什么啊！” 南歌受宠若惊：“不用不用，灵君你真是太客气了。” 她略慌乱地扒了几口粥：“您可是一介尊神，哪儿敢劳驾您给我做饭吃呢，要不，我给您做饭吃吧。” 碧华狐疑地看着南歌：“你，还会做饭？” 南歌一愣，眨了眨眼：“这个……我还真不会。” 第180章 错认? 南歌住在碧华的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不到倾珞不说，还涨了二斤肉。 时值初秋，她怀里抱着一碗糖炒栗子，歪在矮榻上，看对面坐在小板凳上碧华，抱着一个小瓷盅，不知在捣鼓什么。 自他们来到这所谓的郊游圣地，已经三天了。 三天时间里，她在院子里头闷着，碧华也在院子里头闷着。 只是他俩的闷着有所不同。 碧华是有事可做，估计每天天还没亮就出门找食材去了，然后早上就给南歌捣鼓吃的，下午捣鼓自己的兴趣爱好。 南歌呢，自第一天住进来的时候还有些拘谨以外，这两天是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霸占了碧华的矮榻，还把人家赶到了冷板凳上去。 没了咔呲咔呲剥栗子的声音，碧华抬起头，正对上南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 不由得也停下了自己手中的活儿：“怎么了？不好吃？” “啊？哦。没有。” 就像被人看穿了心事，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被人当场抓住，南歌有些慌乱的挪开自己不客气地、直勾勾盯着人家看的视线： “没有不好吃。” 心不在焉地抓起一颗栗子放进嘴里，却忘了要剥壳，“嘎达”一声，牙齿差点咬蹦了。 碧华笑着站起来：“是不是连着几日在院子里待得闷了？走，我带你出去逛逛。” 南歌刚要说不用了，万一遇见熟人还不好解释，可碧华完全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一挥袖，两人就从小院瞬移到了一处安静无人的小溪旁。 面前有小溪，前方有悬崖峭壁，身后还有莽莽森林，林间时不时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叫身处其中的人，甚是欢喜。 “你怎么就忽然到这儿来的？！” 南歌望着眼前突然变化的风景目瞪口呆：“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就是你们神仙的仙术吗？” 碧华看着南歌高兴的样子，也是很高兴：“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仙术，瞬移而已，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教你。你是天生的灵根，肯定学得很快。” 南歌摇摇头：“你们神仙的仙法我就不学了，反正也没什么大用。” “怎么没有大用？”碧华看着她，声音柔和： “如果你会瞬移，那天就不会被困在囚车里了，如果那天我没有及时赶到，你可能就真的被烧死了你知道么。” “你这不是，及时赶到了么。”南歌小声喃喃。 碧华看着南歌，眼神里都是怜爱：“我是说如果，我感觉到你有危险，才加快脚步赶了回来，可是南歌，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的。” “什么？”南歌一愣：“你叫我什么？灵君，我是阿辞，不是南歌。” 她对南歌这两个字的认知，还停留在那晚碧华和倾珞在小树林里的对话。 碧华见她高兴的脸上生出一抹失落，忽然想起来，此时的南歌，还不叫这么名字呢。 他拍了拍她的肩头：“我叫的就是你，阿辞。” 南歌摇摇头：“不，我听到了，你叫的是南歌，灵君，你把我当成南歌了？” 第181章 为你而来 被人当成另外一个人，并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特别是那个人对你还很温柔的时候。 可是一个名字，却让你突然意识到，这个人的温柔，其实并不是给你的。 想要欣赏山川美景的南歌，瞬间就没有兴致了。 “灵君，那天在小树林，我都听到了，你说你是为南歌而来的，那个南歌是谁？龙族从没有这个人，这个人，是跟我长得很像么？让你居然能把我误认为是她。” 碧华看了她许久，轻声道：“我没有认错，阿辞，你就是南歌，只不过现在在结界里，你是阿辞。” 这句话，把南歌都弄糊涂了。 “你说什么？这里是结界？什么结界？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个结界？” “你不知道没关系。”碧华摸了摸南歌的头，眼睛里含着她看不大明白的东西： “阿辞，你只要知道，你就是南歌，我就是为你来的就好。” 这句话，说得南歌更加糊涂。 明明他是受了伤被自己救了的，怎么就成他为自己来的了？ 难道他为了来，故意把自己弄伤？那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走，我带你到前面看看。”碧华拉起南歌的手： “前面也有个山洞，很像我们之前待过的。你还记得你在山洞里给我烤的红薯么？味道真是不咋地。” 南歌的脸红了红，那可不是，她又不擅长厨艺。 当时只是觉着要弄点什么给碧华填饱肚子，因为听说重伤初醒的人，都需要吃点好的补补身子，当时没什么好的食材，她就只能给碧华烤两个红薯。 没想到碧华厨艺这么好，想到当时他皱着眉头忍耐着连吃了好几天的红薯，南歌觉着有点对不起他。 “后来你不是伤好了么，为什么不自己给自己做吃的？” 南歌跟着碧华一边走一边问：“那红薯明明不好吃，其实你也可以不用吃的。” 碧华拉着南歌的手走在前面，听到南歌这么说，诧异地转过头，看了南歌一眼，道： “你听说过重伤之人还要自己给自己做吃的的事情？阿辞，原来你竟是这么狠心的人。”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歌有一瞬的怔怔，但立刻听懂了碧华话中的意思，赶紧辩白道： “我没有让重伤中的你自己照顾自己的意思，我就是想说，当时我做的那么难吃，你其实可以直接说出来的。” 碧华驻足，她也停下来，不好意思地红脸道：“我就是现在回想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让你吃那么难吃的烤红薯。” 碧华笑了笑：“原来是不好意思了，没关系，我不嫌弃你的厨艺，你也不用嫌弃自己的厨艺。” 说着，又拉着南歌往前走，不多时，就走到了一个山洞前。 南歌打量了一下这个山洞，咂咂舌：“这个山洞跟那个时候的一点也不一样，那时候洞口什么都没有，一吹风，呼噜呼噜的，都往山洞里刮。” 碧华点点头：“这倒是。还记得那时候你怎么给我挡风来着？” 碧华张开双臂：“就像这样，明明你这小身板当不了多少，却还要帮我挡着。” 第182章 元神归位 说起自己当日傻了吧唧想出来的并不怎么管用的法子，现在听当事人亲口说出来吐槽，南歌的脸又红了红： “你这个人，怎么竟把别人丢脸的事情说出来，当时又没屏风，我上哪儿找东西给你挡风去，可不就只能，只能用自己的身子挡一挡了么？” 碧华点点头：“说的还有些道理。” 他张着双臂往前走一步，直接给了南歌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是为什么，当时你不直接这么抱住我？不知道身体也是有温度的么？虽然不能挡风，但是可以取暖啊！” 碧华突然的拥抱，直接把南歌抱懵了，愣了许久，方才意识到对方正在做什么。 “男女……” 刚要说男女授受不亲，嘴巴就被人堵上了。 碧华一手抱着她的肩膀，一手揽住她的腰，强势地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南歌瞪大了眼睛，伸手试着推了碧华一把，没推动，反倒让他抱自己抱得更紧。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上唇，拂得她心里有种不知名的感觉骚动着。 就算她再不谙世事，就算她再迟钝，也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而做这种事，在她的潜意识里，是非常不正确的。 男未婚女未嫁，就应该恪守纲常礼教，不该做出这种出轨的事情。 但是碧华不管，他眸色沉静地看着南歌，看着南歌脸上的表情。 在她微微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的一瞬间。 南歌瞬间脑子一轰，紧接着大脑一片空白。 碧华眸中的沉静带了一丝微笑. 她的紧张不安令他很满意，而她全身僵硬不敢动弹的状态也令他很称心。 看她在自己怀里毫无抵抗力的挣扎，最后趋于妥协，他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之后，女子身上的香气好像被放大了，摩挲着她的腰肢，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男人的吻霸道却不失温柔，他的手停留在自己身后，唇紧贴自己的唇畔，这种暧昧的姿势没维持多久，南歌就开始脑子发昏了。 进而把持不住自己，唇齿间沉重的喘息声中，传出一声游丝般的呻吟。 碧华身子一僵，南歌的身子也是一僵。 刚想趁机抽身，对方却加足了马力攻过来。 她的脑子已经容不得自己控制，完全不由自己想象了。 紧贴的唇畔被放开，环抱自己的双手却没有。 如果说刚才的感觉像是海上的飓风，现在的感觉就像是雨过天晴后天上出现的彩虹。 身体里的热度被持续撩拨，好像被人种下了一颗火种，火种蹿成火苗，火苗又蹿成烈火。 就像那晚的大火一样，在她体内燃烧。 先是心口，然后是意识。 当意识被大火焚烧殆尽的时候，某人终于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山中的凉风，从两人胸膛间穿膛而过。 南歌突然一个机灵，灵台处的迷雾似乎被风吹开，挡在眼前的迷障，完全被剥开了。 这种感觉，如果非要找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只能是： 元神归位。 第183章 第三次 “碧华。”此时南歌看着碧华的神色，跟刚才的单纯略有不同。 碧华也同样看着她，感觉她的眼神里，似是多了一些揣测在里面。 “你在看什么？”碧华问。 他依旧搂着她，而她居然没有推开他。 “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第三次？” 南歌试探着问道：“第一次是在宣清山，我准备升仙的时候；第二次是在九重天，我准备下界历劫的时候。这一次，是第三次。” 碧华听着她冷静地叙述，看着她越发坚定的双眸。 她是想起来了，想起来结界外面发生的事，但似乎记得不全，便提醒道： “那你可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到这个结界中来的？” 南歌点点头：“你们想将北海灵石融入到我的身体里，对抗魇灵珠的力量，可是阵法除了纰漏，我们就到结界里面来了。” 算是说对了一大半。 碧华道：“算不上是阵法的纰漏，而是因为北海灵石和魇灵珠对抗的力量太强，超过了你身体能够承受的力量，于是就激发了你的本能，也就是上古灵根的力量。 歌儿，当你还是阿辞的时候，可能心里存着某种执念，所以当你的潜能被激发出来，我们就被拉进了这个结界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结界，是你给你自己设下的禁锢。” “我给自己设下的？”南歌又糊涂了：“我为什么要给自己设个结界？” “可能，是你将执念封印在了这个结界里。” 碧华也是揣测着：“想要出结界，可能需要解开你的执念。” “可是我的执念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南歌皱着眉头：“还有，为什么我的执念里，你和倾珞都进来了？” “我进来是为了将你平安带出去。” 碧华抚摸着南歌的头：“至于倾珞，说来话长，反正与你无关，不说也罢。” 哦。 之前南歌不知道倾珞的真实身份，所以她想要放火烧死自己，自己还顾及她是龙族公主的身份，念着以后在龙族，低头不见抬头见，最后一点面子还是要维持的。 但现在既然这一切都是假的，那日后相见，就没必要跟这位妖族公主客气了。 “哦对了，那天忽然出现的黑气。”南歌又猛然想起来： “那不是魔族的妖邪之气么？不是被封印起来了么，怎么也会出现在我的执念里？” “这话说来就更长了。”碧华找了个平坦的大石头坐下来。 简单来说，其实最开始北海灵石的出现，应该就是那邪气放出来的圈套。 想要通过灵石吸引他们的注意，最重要是吸引南歌的注意，这样它才有机会，将南歌引入结界中，趁机再附身到她身上。 毕竟她身上有魇灵珠的力量，是妖邪最喜欢栖息的温床。 如果魇灵珠不祛除，妖邪魔气，就会一直觊觎南歌这副躯壳。 “可是上次，你不是已经封印了邪气？还封印了魇灵珠的力量？这次怎么又激发了？” “可能从一开始，从我们收服那国师的时候，就是邪气谋划的新圈套的开始。” 第184章 我很喜欢你 南歌感慨道：“那这么说来，这邪气的的城府还挺深？” 碧华点点头：“所以，我们要更加小心。” 顿了顿，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有我在呢，邪气的事我会留心，你也要留心你身边想要对你不利的人。” 南歌明白。现在她身边最想对她不利的人，应该就只有倾珞。 “不过话说回来，你跟倾珞公主，到底什么关系？” 不知是不是仗着自己跟碧华有三次亲密接触的历史，南歌说话都不由自主地硬气起来： “灵君，我觉着，您应该不是一个对谁都这么随便的人吧？还是对一个姑娘。 你当初到底把倾珞公主怎么了？让人家这么追着你？ 我可是知道的，一般只有渣男，才会让痴情的女子纠缠着却不回应人家。” 碧华的脸色有一丢丢的难看。 “你觉得，我是世人口中的，渣男？” “难道不是么？”南歌打量着碧华： “其实你我之间的关系，早在十万年前就开始了是吧。可是在宣清山的时候，你什么都没说。早在十万年前的时候，你就已经占过我便宜了是么？” 她想起来了，槐江山上，那一株巨大的槐树下，自己为什么会径直走过去亲吻一个男子，那个男子，就是碧华。 碧华很诚实地看着南歌，辩解道： “准确来说，十万年前，你是先占的我的便宜，宣清山上，我不过是找你讨要回来而已。 可是那个时候，你已经没有十万年前的记忆了，本君觉着跟你解释起来太麻烦，就没说。反正你现在也知道了，不是么？” “现在知道跟那时候知道，能一样吗？！”南歌有些恼火： “诚然，就算像你说的，第一次是我占了你的便宜，后来你讨要回来了，那，那后来在九重天上的第二次，还有刚才的第三次，又算什么？ 虽然我现在对之前的事情记得不大清楚，但我知道，我肯定没有占你三次便宜吧？” “不错。”碧华很老实地承认了：“你是没有占本君三次便宜，不过过了十万年，本君的便宜，也是要有利息的吧，多占你两次，用不着这么斤斤计较吧？” “你……”南歌想说，你这个尊神，怎么为老不尊呢？ “你什么？”在南歌提出质问之前，碧华又开了口：“难道你不喜欢本君占你便宜？” 蓦地，南歌脸一红：“你不要这么不正经，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我说的也是正经的啊！” 碧华脸凑过去，吓得南歌以为他又要干什么，慌乱避开，往大石头的另外一边坐了坐： “我可跟你说啊，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碧华忍不住轻笑：“是我想对你动手动脚，还是你想对我动手动脚？” 见南歌脸又不由自主地一阵红一阵白，似是憋着什么话又说不出来，碧华就觉得很可爱。 “歌儿。”某人的轻笑瞬间变得很认真：“我很喜欢你，歌儿。从十万年前的槐江山上开始，就喜欢上你了。” 第185章 吓死人了 真的？假的？这人，莫不是又把自己当傻子逗着玩儿吧。 当年自己没看出来这位尊神动了凡心，如今，同样没看出来他哪里喜欢自己了。 南歌小心翼翼地回话：“你不要乱说话，诚然你是尊神，我也是上古灵根，大家都老大不小的了，不要……” 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话锋一转，道：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什么升仙，在宣清山无缘无故地帮我，其实也不是无缘无故？” 碧华的小计谋被戳穿，让他有些难堪，身子往后退了退，端端正正地坐好。 “所以，”这回，是南歌占据了主导权，身子往前探了探：“从一开始，你就在打我的主意，对不对？” 某人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一向都是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如今终于有自己牵着他一次了，南歌有种扬眉吐气的骄傲感。 “所以，你一步一步带着我升仙，入九重天，入仙籍，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碧华眼神躲闪：“就是觉得，你一个上古灵根，做个凡人，可惜了。” “可惜？”南歌穷追不舍：“那十万年前，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就把我丢在槐江山自己走了？怎么？过了十万年，良心发现了？” 南歌每问一句，身子就往前探一些。 原本就是看中碧华心虚，转头不看自己，所以也没多想，谁知某人猛然一转头，两个人差点又亲到，吓得她赶紧又把身子缩了回来。 “你干嘛？！一声不响就转头，想要吓死人啊！” 碧华转头看着她：“所以，你很在意，当年我把你丢在槐江山上？所以，这就是你心里的心结，你心中的之前，是不是？” 南歌也不知道自己的执念和心结是什么，只是又一次被碧华占据主导权，有些失落，居高临下的爽快，来得快去的也快。 南歌没回答，碧华就顾自揣测： “刚开始进入这个结界，我就觉得你心中的执念跟当年的事有关。 当年本君不是一声不响地就离开，只是天帝突然到来，本君的仙法没有完全恢复，被他带回天界，调养了好一阵子才完全恢复。 等本君恢复好了再下界来找你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槐江山，本君寻遍三界，也没探寻到你的气息。你这一消失，就消失了十万年。 那日还是司宸说，在宣清山感受到一股纯净的灵气，本君才重新又找到了你。” 碧华说着，握住了南歌的手：“歌儿，这十万年，我一直在找你，这十万年，你又去了哪里？” 碧华说得动容，用情至深的样子，让南歌都不好意思把手抽回来，只好任由他牵着，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好像中间的记忆也丧失了。且不管这十万年间的事，灵君，你说你喜欢我，这怎么可能呢？” 她不是三界最漂亮的女仙，也不是三界最厉害的女仙，要说十万年前女仙凋零，他看上自己也能找点理由，但这都十万年了，总不会还是这个理由吧。 第186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碧华看着南歌的眼睛，生怕她觉得自己不真诚： “我喜欢你，这有什么不可能？以前你不懂，现在你也在凡间历练过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救了我，我以身相许，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可是……” “没有可是。”碧华紧了紧自己握着的南歌的手： “本君喜欢你，没有为什么，没有那么多可是，现在本君说了本君的心里话，歌儿，我想听你的心里话，你心里，有没有喜欢我？” 额……这么直接的问题，南歌还真不好回答。 要说不喜欢么，好像也不讨厌，那要说喜欢么，好像也没到那种程度。 她不排斥碧华的拥抱，也不排斥碧华的亲吻，好像什么都不排斥，却又觉得感情好像没到那个程度。 南歌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己这一番想法，怎么跟凡间的那些渣男们的想法一毛一样？ 难道，自己的潜性格里，有做渣女的天赋？ 不不不！南歌摇了摇头，自己这么正经的好姑娘，怎么可能是渣女呢？ 一定是自己感觉错了！嗯！一定是这样！ 感觉这种事，一向没个准，更何况爱情这种事，更是说不清道不明了。 虽说自己也算活了十万来岁，但那只是身体的年龄，她的心理年龄，还是个宝宝呢，。 虽说强调自己是个大宝宝这件事，南歌也觉得挺不害臊的，但她就是这样嘛，有什么办法…… “行吧。”碧华忽然长叹了一口气：“既然歌儿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内心，那本君就不强求了，毕竟歌儿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本君也不要求歌儿能想得很透彻。” “你，你才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呢！” 南歌嘟起嘴：“谁说我不聪明了，就你聪明？哼。” 就冲她这句话，也没见得有多聪明。 但碧华没跟她在这件事情上深究，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南歌的心绪。 借着自己喜欢她的由头，让她安心下来，能跟自己共同进退，方能进一步走出结界。 是以在表明自己的心迹以后，碧华又带着她看了看大好河山的壮丽景色，便在天黑之前回家了。 自那之后，两人又是三四日没出门，一直等到龙族的君主派人来传话，说是准备启程回龙宫，他们才离开那个惬意的小院。 返程的时候，碧华直接光明正大地将南歌时刻带在自己身边，吃喝住行均在一处，倾珞虽看了眼红，却没有再下手害人的机会 这一路上，除了偶有碧华灵君移情别恋的绯闻传进南歌的耳朵里，倒是平安。 不过在南歌看来，碧华是从来没有恋过倾珞的，只不过之前倾珞擅闯结界，他不得已救了她一命而已。 诚如他所说，在碧华心里，自己和倾珞，终究是不同的。 回到龙宫之后，南歌住进了碧华的院子，虽然朝臣多觉得有所不妥，但这是尊神决定的事，他们顶多发表发表自己的反对意见，没有插手的权力。 简言之：很可惜，反对无效。 第188章 挑拨离间 “你这话什么意思？”听出了倾珞口中的不怀好意，南歌也不客气。 “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倾珞道： “你于灵君，不过是一缕灵气，他格外看重你，不过是因为你对他有用，试想，如果你不是上古灵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女子，灵君他，还会对你另眼相待么？” “你不用挑拨离间。” 倾珞淡声道：“我是不是挑拨离间，你心里自有计较。当然，本公主针对你，也并不因为你是灵根，倘若灵君器重你，你知道分寸，本公主也不会待你何，只可惜，你居然还妄想得到灵君。那就别怪本公主不客气。” 倾珞的神色变得有些许狠厉，南歌却并不畏惧，道：“如今我已经恢复了记忆，你想要如何？” 她是阿辞的时候，不敢跟倾珞叫板，但是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 “倾珞公主，虽然你贵为妖族公主，但是人妖和谐相处这么多年，你也不希望多年的平和被打破吧？” 倾珞看着她，眼神带着一丝诧异，似乎诧异她居然能有勇气跟自己叫板，凭心而论，这一株小灵根，还是有几分胆识的，只可惜，经验不够。 “人妖确实和谐相处了很多年，但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你不是人族，不是人族也不是神族，三界之中，你不属于任何一族，所以，没有打破人妖和谐相处之说； 二来、我们现在是在结界中，又不是现实，就算打破了，也不影响三界的稳定，这里发生的变故，终究不会对三界产生影响。” 很明显，南歌并没有想到这一层，所以，当她垂头思虑于这个世界的规则的时候，倾珞已经发出了一声低笑： “所以说啊南歌姑娘，你还是太天真了。”她拿起一杯酒，缓缓倒在地上： “也不和灵君打声招呼，就敢来我这儿，给你什么就喝什么，难道你就没想过，我会害你？” 南歌抬眼看向倾珞。 她觉得这是在龙宫，碧华还在龙宫呢，这位公主就是有害人之心，也未必有害人之胆。 但是，她低估了这位公主的胆量。 倾珞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南歌：“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我在你的酒杯里下了咒，能不能等到碧华灵君来救你，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她望着南歌的神色，略显苍白，想来是咒术在她的体内发生了作用。 接着道：“上次让你赶上了时候，侥幸让灵君救了你一命，我就不信，这一次，你还能这么侥幸！ 如果一个时辰之内灵君没有赶来，你就等着体内的灵力，在这结界中烟消云散吧，届时，你也会魂飞魄散，不可能活着出结界，也不会回到现实的世界中。” 感受到体内的灵气确实在一点一点消散，南歌头一次认识到，一个女人的嫉妒会引来多少后果。 倾珞眼神冰冷：“此刻碧华灵君正在龙族君主那里抽不开身，你一个小灵根，就祈祷着灵君也能感受到你的痛苦吧！” “你要本君感受谁的痛苦？” 倾珞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令空气都要凝固的声音。 第187章 交流交流感情 回到龙宫后，一连几日，倾珞也没有出现，南歌虽好奇她怎么收住了性子，但也没放在心上，左右不过肯定是碧华警告了她，让她不敢再下手。 其实不然。 碧华是警告过倾珞不要再找南歌的麻烦，但这却不是倾珞不出手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在于，返程的时候，她觉得阿辞可能已经不是阿辞了。 如果南歌恢复了记忆，那自己对付她，自然要多个心眼。 所以从返程开始，倾珞都在观察南歌的状态。 比如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寄人篱下的谦卑； 比如她看到碧华的时候，不再像以前那样尊称一声“灵君”，而是直呼其名为“碧华”； 再比如她有时无意中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像是南歌而不是阿辞的。 种种迹象都让倾珞有十成十的把握相信，南歌，已经知道这不过是个结界了。 她记忆的恢复，是不是碧华促成的？ 她的记忆恢复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离开结界的时间不远了？ 如果不把握最后的机会，等出了结界，可就一切都完了。 所以等回到龙宫，倾珞就在谋划，如何让南歌永远留在这里，出不去。 上古灵根又如何？现在三界太平，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的存在。 是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倾珞差人，请南歌来自己的寝殿小聚。 喝喝茶、吃吃点心，交流交流感情。 南歌琢磨了半天，没想出自己跟倾珞有什么感情好交流的，但是人家盛情邀请，总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 这一晚，刚巧碧华被龙族君主邀请了去，倾珞差来的人又谦卑地在门外等着，由不得她差人去问了碧华的意思再来回答。 于是，南歌想了想，估计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倾珞应该不敢再闹出什么大动静。 又于是，给碧华留了个字条，跟来人去了倾珞宫中。 红泥小酒，芦屋帐暖。 红色的帷幔中央，倾珞已经等候多时了，看到南歌进来，摆摆手，屏退左右。 南歌也不拘谨，安然落座：“倾珞公主叫我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倾珞看了南歌一眼，一边温酒，一边道：“在说正事之前，还是先确认一下，我是该叫你阿辞姑娘呢？还是该叫你南歌呢？” 果然，倾珞是察觉出自己已经元神归位了，她那么聪明，不可能感受不到。 “公主叫我南歌好了。” “南歌。”倾珞递过去一杯温好的酒： “说起来，我们还没有正式聊过吧。听说南歌姑娘是碧华灵君亲自挑选升仙的，不知南歌姑娘可知道了其中缘由？” 南歌接过酒盏：“以前不知道，现在是知道了。” 她喝了口酒，不辛辣，带着淡淡的酒香，是不错的美酒，只可惜美酒配的，不是什么美好的故事。 她喝了一口放下酒盏：“公主是想提醒我，因为我是灵根，所以才被灵君青睐的么？这一点，公主已经提醒过我了。” 倾珞面带微笑，给自己也斟了杯酒，浅酌一口，很是心满意足，放下酒盏，正视南歌的目光： “是提醒过，只是那时候，南歌姑娘还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还觉得灵君待你，是与众不同的么？” 第189章 有我在 南歌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眼神中生出一丝希望：“碧华，你来了。” 碧华的出现，出乎了南歌的意料，也出乎了倾珞的意料。 如果上一次他赶来是凑巧，那这一次，怎么又凑巧知道自己身陷险境？若说是巧合，这也太巧了吧？ 倾珞也是不解，上次是他回来，既然回来，怎么都会撞见马车失火，可是这次呢？他没有理由来自己的寝宫的，为什么还是出现了？ “你怎么样？”碧华径直在南歌身边蹲下，一手握上南歌的手腕，稍一试探，就知道了原因。 他皱了皱眉头，倾珞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突破了他的底线。 “别担心。”碧华说：“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南歌点点头没说话，只要这个人能出现，她就已经很放心了，不用多余的言语，一个眼神，就能传递自己吃了定心丸一般的安定。 倾珞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一双秀手拳头捏着紧紧的。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一串女子的嬉笑之声，叫人不寒而栗。 “灵君啊灵君，您可真是对得起三界最不解风情的神仙。 本公主的相貌才情，不管是妖界还是三界，都算是出类拔萃的，隔三差五地去瑶光殿找您喝茶，您当真看不出，我对您是什么心思？” 碧华单手并指结印，一手握着南歌的手腕，结印的手指，一股灵气通过手腕，缓缓流入南歌的身体。 有了尊神灵力的加持，南歌觉得，消散的灵力，好像又一点一点凝聚了起来。 碧华只顾帮南歌解咒，根本不管倾珞，这让倾珞觉得，自己的真心，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碧华灵君！” 被忽视的倾珞瞬间变了脸色，眉目间散发出阵阵妖气：“本公主好歹也是妖族的公主，你竟然这么对我？！” 话音未落，一条白绫从后而来，直取南歌的脖颈命门。 碧华握着南歌手腕的手瞬间伸出，一把拦住了白绫：“倾珞，你最好想清楚你在干什么！” 倾珞想得已经够清楚了，她喜欢他，所以嫉妒他特殊照顾的女子，没什么不对。 他们妖族，一向有为了抢人大打出手的，就类似于人界的比武招亲，胜者为王败者寇，在感情的事情上，也同样是这个道理。 既然南歌要跟自己抢人，那自己就跟她抢上一抢。 既然碧华要帮着南歌，那就是跟自己站在了敌对的立场。 她从小就不喜欢有人跟自己对着干，即便这个人曾经是自己最喜欢的人，现在也不喜欢了。 她猛地抽出白绫，紧接着又是一推。 碧华的一只手还搭在南歌的手腕上为她解开咒术，只靠另一只手，对抗着白绫一波一波、一轮一轮的攻击。 南歌原本还担心碧华这样一心二用，会不会既解不好自己的咒术，又没法专心对抗倾珞，万一不小心伤了他一下，自己于他，到底算不算欠了个救命的人情。 但是她疏忽了，碧华是什么位份的神仙，倾珞又是什么位份的女妖，如果倾珞这样的女妖都能轻松伤到碧华的话，那天族的这位尊神，还真是没什么好供奉的了。 第190章 太傻了 倾珞的每一次攻击都铆足了力气，而碧华的每一次抵挡，都好像随手一挥一般。 期间还有心情分神问她感觉如何，灵力的凝聚够不够稳固。 南歌觉得，自己担心碧华一心二用不能专心，简直是杞人忧天，这家伙不仅能一心二用，还能一心三用，说不定，一心n用都是可以的，只要他愿意。 白绫在倾珞的手中就好像活了一样，一击不成便快速调转方向再来第二击。 而碧华呢，背对倾珞猛烈的攻势还能不出一点儿差错，南歌认为，此人的仙法，很可能已经超越了世间万物。 还好这世上没什么人与他为敌，否则，一定会死得很惨。 碧华抬眼，看到南歌居然开始有闲心想些有的没的，手下的灵力也逐渐凝聚到平常的水平，想是咒术完全解除了，便放开了南歌的手腕。 转头，正视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倾珞。 一抬手，也没看不清碧华使了什么招数，只知目光定下来的时候，倾珞手中的白绫已经碎成了千百片，从半空中慢慢飘散下来，就好像冬日下雪一般。 南歌怔住了，这就是上古尊神的法力么。 倾珞也怔住了，刚才她跟碧华焦灼了几个回合，还以为堂堂尊神不过如此，连她一个小辈的妖都能坚持这么久，是不是说明，三界各族这么多年来，太高看神族了？ 可现在这一出手，才知道自己有多蠢。 人家刚才都没正眼瞧自己一眼，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算哪根葱，能博得一代尊神的认真角斗？ 所以，他只是随便一挥手，自己就败了。 也许，这点法力，连他的一成都没有。 碧华看着怔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的倾珞，慢慢起身。 “倾珞公主，本君看在你是妖族公主，不同你一般计较，但如果你再胡作非为，休怪本君对你、对妖族不客气！” 倾珞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在碧华面前，实在太渺小了，人家随便一个眼神，都能叫自己灰飞烟灭。 而自己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想叫南歌灰飞烟灭，真是痴人说梦。 有那么一瞬间，倾珞觉得自己特别丢脸。 如果在自己家丢脸没什么，如果在碧华面前丢脸，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在南歌面前丢脸，她就觉得，连着整个妖族的颜面，都荡然无存了。 她怔红着脸，目光掠过碧华，看向他身后护着的南歌。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看戏？看好戏？看大戏？ 看自己被碧华打败，被碧华数落，被碧华轻视，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吧？ 是啊，从一开始，就是个很好笑的事情。 人家明明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她却一厢情愿地误以为灵君对她有意思。 也许，自己只是三界之中唯一一个敢去瑶光殿叨扰他的人； 也许，人家只是觉得自己是个小辈，犯不着跟自己较真，所以，才让自己一直自由出入瑶光殿。 她将这份不在乎，误认成了喜欢。 可笑。多么地可笑啊！ 倾珞仰头，又发出一声长笑。 傻啊，真是太傻了。 第191章 英雄能过美人关 南歌自恢复了记忆之后，一直觉得自己也算是个有见识的灵根，她那为数不多的见识里，像碧华这样对一个绝色美人这么薄情的，还是前所未有。 所以，她对碧华能这样刚正不阿，表示很是钦佩，毕竟，能过美人关的英雄，实在太少太少了。 倾珞的身形，在南歌面前慢慢变得透明。 许是自己都没想到碧华能有这样的力量，倾珞一脸无奈地对着碧华哼声笑道： “碧华灵君，不愧是碧华灵君，原来对你而言，将一个人送出结界，也不过就是片刻之间的事。我以为你会被困住，原来被困住的，是我啊哈哈哈。” 她自顾自地干笑了两声，身形便完全化成透明色，飘散在半空中。 “这……” 南歌目瞪口呆地看着倾珞顾自消失，又目瞪口呆地看向碧华：“她，去哪儿了？” 碧华转身将她扶起来，不紧不慢道：“送她去她该去的地方了。” 南歌愣了愣，半晌才明白这话的意思：“你，送她出去了？” 将一个身处结界的人送出去，这需要多大的灵力啊！难怪刚才倾珞一脸震惊不相信的样子。 碧华点点头：“她不属于这个结界，不该进来的，容忍到她现在，是本君看她妖族公主，足够给她面子了。” 南歌茫然了半晌，又觉得自己没有跟碧华作对，真是太正确的选择了。 不过很快，她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既然你能轻松将人送出去，为什么不把你我送出去？” 如果这个结界根本困不住他，那他还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碧华旋身坐下，给自己到了杯酒，放在鼻尖闻了闻，酒香醇厚，是壶好酒。 见碧华准备饮酒，南歌赶紧拦住他：“你别喝！这酒里被下了咒！” 碧华微微抬头望向她，笑道：“被下咒的是你的杯子，不是酒，喝酒，没事。” 他这一提点，南歌蓦然想到，刚才倾珞和自己喝的是同一壶酒，她没事自己却中招了。 碧华喝了一口酒，看南歌的神情特别感慨，问道：“你在想什么？” 南歌恍然回过神：“没什么，那个……哦，对了，你能送倾珞出结界，为什么不送我们出结界？” 碧华莫名道：“我们为什么要出结界？” 南歌在碧华对面坐下：“为什么不出结界？这结界是困住人的地方，通常情况下，不都应该从困住人的地方出去的么？” 碧华听着，很诚恳地点了点头：“通常情况下，确实应该尽早从结界里出去，不过我们的情况，有些不通常。” “不通常？”南歌不明白了：“哪里不通常？” 碧华放下酒盏，指指两人：“你可还记得，我们进入结界之前，在做什么？” 进入结界之前……南歌很认真地想了想：“记得啊，不就是想要融入北海灵石的力量，结果失败了么，我们是被……额……按你说的，我的执念拉进这个结界的。” 碧华满意地点点头，南歌之前把自己说的话都听进去了，这就方便了很多。 第192章 暂时不出去 一阵小风吹过，拂动了南歌的鬓发，碧华伸手将它整理好，才又不紧不慢地说道： “所以，我们留在结界的目的，是要化解你的执念。” “可是我的执念已经化解了啊？！”南歌很真诚地探过头去： “十万年前，我以为你是不告而别，可是你现在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那我心里已经没有执念了啊！” 碧华扬眉看着她：“你确定？” “确定啊！” “执念这个东西，之所以称之为执念，就是因为很难化解。”碧华语重心长地看着南歌： “我之所以在结界里留这么久，就是担心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与其出去了以后再发生别的变故，还不如在这里都解决完，以免后顾之忧。” 南歌很大度地摆了摆手：“无妨无妨，灵君你放心，我一向是很大度的，没什么想不开的。都十万年了，有什么事想不开的，我又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 碧华凝视着她，想来自她看开了历劫失败堕魔的事情以后，好像是没有之前在九重天的时候那么拘束了，又恢复了在宣清山时候的天真烂漫。 也许对她而言，天界，的确是不适合她的。顿了顿，又道： “纵然你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可是北海灵石在你体内还需要融合的时间。 我看这结界挺好，唯一对你不轨的倾珞也被赶出去了，不如趁着机会，你好好在结界里调养调养。 等北海灵石的力量完全压制了魇灵珠的力量，我们再出去也不迟。” 关于这两股力量在身体里的博弈，南歌最近已经习惯了许多。 可能是身体没有刚开始那么排斥，好像这两股力量最近已经能和平共处了。 虽不知道是好是坏，但只要不让身体承受更大的负担，南歌就很满足了。 对于碧华说的那个调养调养，原本南歌倒没有多在意，觉得只要安静等候这两股力量不再博弈就好。 谁知道没几天，她居然就无缘无故地病倒了。 明明身处秋季，她的身子却像处在腊九寒冬里一样冰冷。 裹着被子，看着碧华在房里为自己忙来忙去地拧帕子端药，她心里着实觉得很过意不去。 “那个……”一开口，是连自己都听不下去，如同公鸭嗓子一般的声音。 碧华转头，看了一眼，温柔道：“想喝水？躺着别动，我去给你端来。” 然后，身子就消失在门口。 南歌张了张嘴，她其实想说的是，不敢劳灵君来照顾自己。 现在结界里的人被施了修正术，他们已经忘了倾珞公主，只当自己才是应该被捧在掌心里的那个。 所以人人待自己很好，只要跟君上、君后打个招呼，就能有一堆人来照顾自己，犯不着碧华事事亲为。 他一介尊神这么客气，倒让南歌觉得很不好意思。 不一会儿，碧华就端了一碗温度刚好的汤药过来，随着托盘一起端过来的，还有一小碗糖水。 “刚才我去厨房，刚好药熬好了，你趁热喝了，觉得苦，就把这糖水喝了。” 第193章 生病 南歌被被子裹成了个粽子，看着碧华殷勤地端过药碗，坐起身伸手就要接： “灵君您可真是的，熬药这种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何必自己动手呢？” 碧华端着碗，避开南歌伸过来的手，还强制把她按回了被子里： “药是小琬熬的，我过去的时候，她刚好出锅，我就顺势施法凉了凉，你不用太过客气，当初我受伤的时候，你不也是这么照顾我的么？” 南歌道：“当初那不是不知道你身份那么尊贵么？” 碧华手下一顿，刚刚还如沐春风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怎么？知道了我的身份，你就不救我了？” “不不不。”南歌赶紧摇头，一下子摇得太猛烈，又觉得一阵眩晕差点倒下去。 幸亏碧华腾出一只手来从背后扶住了她：“你悠着点。” 南歌坐稳了，头没有那么晕了，才赶紧辩解道： “不管你什么身份，我都是要救你的，我想说的，只是你贵为一介尊神，这么屈尊降贵地照顾我，太折煞我了。” 碧华认为，在病中的南歌，似乎又有些婆婆妈妈起来。 一边舀动汤药一边说：“你不用担心，这是本君自愿的，要是不想折煞，就赶紧把要药喝了，少说话，多休息。” 南歌很顺从地应了，毕竟生病的滋味也并不好受，如果能早日痊愈，她也是求之不得。 按照碧华的说法，她的这个病，其实也不算来得毫无由头。 简单来说，就是北海灵石和魇灵珠在体内博弈了这么久，也有累了的时候。 而自己的身体，看起来能够承受，其实也有精疲力竭的那一天，就是所谓的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谓的量变引起的质变。 如今的博弈和承受的量超出了范围，体现在表象上，就是病倒了。 所以，按照常理，等自己大病初愈，应该就是可以走出结界的时候。 又所以，这段时间，南歌特别听碧华的话，好好养病，好好调养。 成天待在碧华的房间里躺着，差点都要忘记何年何月了。 她本以为，日子会这么安静地过去，等她病好了，就跟碧华一起离开结界。 然，人在家中坐，麻烦自然来。 某一日碧华带着小琬出去采草药，小院的门，忽然被一路士兵粗暴地撞开，吓得当时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南歌一个不稳，差点连摇椅带人一起翻倒。 碧华是龙族最尊贵的客人，哪个不长眼睛的居然敢闯入他的居所？不要命了！ 南歌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帮人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 然，当这帮人说出闯入的理由时，南歌又傻眼了。 按照她们的说法，龙族君主接到消息，说自己是魔族混入槐江山的奸细，此番潜伏到碧华身边，就是为了诛杀天族的最后一位尊神，让三界重新大乱，好给魔君机会吗，东山再起。 也不晓得龙族君主是真傻了还是假傻了，就自己这点本事，能迷惑到碧华？还能诛杀他？ 他当碧华是山里的小兔子？随手就能结果了的？ 第194章 一封告密信 可惜南歌现在病中，也没人听她的，就算听了，人家也不信，只得被人家架着去见了龙族君主。 然后，在诸位大臣的一致商议决定下，她顺理成章地被关进了大牢。 从被抓到被关，只花了一个时辰，这等雷厉风行的速度，连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从种种迹象来看，让自己入狱，似乎是有人早就计划好了的。 但是诚如碧华所说，整个结界世界里，除了倾珞跟自己不对付，其他人对自己并没有敌意，现在倾珞走了，又是谁要对自己不利？ 南歌托着腮，坐在牢房里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可真是一件伤脑筋的事。 而等碧华和小琬采草药回来，听说南歌被抓了，也是半天没搞明白怎么回事。 碧华速速进了龙宫，速速找龙族君主商议了南歌的事，才知道是有人递了告密信。 信上言之凿凿，就是缺乏证据，而最最重要的，是告密信的结尾，烁然签着“倾珞”的大名。 碧华揉了揉太阳穴，就听龙族君主一脸惶恐地说： “灵君因为恢复灵力在我龙族小住，是我龙族的荣幸，虽然魔族已经败北，但眼下局势上不太平，如果魔族死灰复燃，伤害了灵君，给我们，给三界，都是巨大的灾难啊！” 见碧华揉着太阳穴，龙族君主以为灵君也在为此事烦恼，更加恭敬地提议道： “如今这魔族是越来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派了这么个病秧子就敢来谋害灵君，所以臣立刻派人将南歌抓了回来，但听灵君处置。” 碧华将告密信还给龙族君主：“君上的担忧，本君心里有数，不过这个告密的倾珞，君上可知道是什么人？” 将倾珞送出结界之后，他就对这里的所有人施了修正术，按理说不该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告密信一事，很显然是倾珞出去前就谋划好了的。 只是别的事，通过修正术就能避免，但是告密信，可能是早就发出了，只差一个时间递到龙族君主手中，所以大家虽忘了倾珞，却没有忘记送信一事。 碧华现在想知道的，只是龙族君主，对告密的这个人，还有多少印象。 “这……”果不其然，龙族君主挠了挠头，自己都不太肯定地说道： “倾珞这个人，好像从未听说过，也不知道什么来头，原本小臣是想打听打听再做决定的，不过伤害灵君一事非同小可，小臣也不敢马虎，就赶紧叫人先把人抓了。 灵君若是有什么疑惑，咱们也可以把人提过来当面审问。” “不用了。”碧华一边烦恼倾珞给自己留下的烂摊子，一边还要跟龙族君主解释： “南歌的事是个误会，本君已经调查过她的底细，和魔族无关，君上还是把人放了吧。” “放了？”龙族君主很是震惊：“可是小臣查看过，这姑娘的体内确实有魔气啊！” “那是魔族留在她身上的。”碧华道： “她生病，也是这个原因，本君这段时间正想着如何帮她净化这缕魔气，君上还是把人放了吧，牢房潮湿阴冷，关久了，本君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第195章 出结界 听碧华这么信誓旦旦地说南歌不是魔族派来的奸细，龙族君主自然只能放人。 但是一想到这姑娘的身份毕竟不明，还是叮嘱灵君一定要多多小心。 碧华只怪此前不知道倾珞还有这么一手，后来又想想，如果没有将倾珞送出结界，没有给这里的人施修正术，一位公主的告密信，却是会给南歌带来不小的打击。 倾珞这一招幸亏被自己扼杀在了摇篮中，不让还不知道要带来多大的麻烦。 从牢房中带出南歌，跟她说了告密信一事，南歌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没想到倾珞居然在下咒之后还留有后手，看来这姑娘是不把自己困死在结界里誓不罢休啊！ 她有些后怕地打了个哆嗦。 “碧华，还好我遇见的人是你，要是换做别人，我怕早在她手里死了一百次了。” 碧华温柔地拍拍南歌的头：“放心吧，本君说过会保护你，只要有本君在，没人会欺负你的。” 倾珞留下的烂摊子虽然解决了，但难保她不会留其他的后手来陷害南歌。 修正术只能修正记忆，却不能修正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 更何况，他们连倾珞的打算都不知道，更不可能修正这帮人为倾珞做的事。 碧华琢磨了一下，南歌说的也有道理。 这结界也不是什么特别安全的地方，等她体内的气息都平息了，还是早点出去吧。 于是，调养之后，待南歌体内博弈的各方都安定下来，碧华又给她施了个安定术，保证一段时间内，这些乱七八糟的魔气邪气不会再生事端，才带着南歌离开了结界。 一出去，就看到司宸和朝云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坐在结界外头，也不知在争论什么。 夜离托腮蹲在两人身边，好像想相劝，但屡屡欲言又止，只能看着两人继续互相瞪着。 感受到背后结界气流的涌动变化，夜离回头，看到碧华带着南歌，正从结界里走出来。 “南歌！”夜离一见两人，瞬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终于不用夹在那两个夫妻之间了，终于来了个救场的了，这出来得早不如出来得巧啊！ 朝云一见南歌，瞬间就不要自己的夫君了，疾步走上前：“灵君、南歌，你们终于出来了！可把我着急坏了！” 说着，又瞪了司宸一眼： “还有这个没眼力劲儿的，那天非放走了倾珞，我就觉得那个妖族公主去结界里肯定没好事，南歌，你说，她在结界里，是不是为难你了？” 司宸不紧不慢地站起来，不紧不慢地道： “倾珞可是妖族公主，又不是不知道碧华和南歌的身份，怎么会乱来？我看你就是想多为了！” “什么我想多了！她那天从结界出来的时候，魂不守舍的，一看就没好事，你就是不了解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你是不是觉着，女人只要长得漂亮，就不会干坏事啊？” 司宸很是赞同地点点头：“朝云你不愧是本殿下的好媳妇，对本殿下太了解了。本殿下还真是这么想的，比如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会做坏事！” “滚！” 第196章 男人的第六感 朝云这一声狮子吼没吓到司宸，倒是吓到了夜离。 心想这神族的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怎么说起话来这么粗鲁呢？ 他们魔族的姑娘虽然也很粗鲁，但从不会对自家夫君这样，至少，在自家夫君没有做错事的时候，还是很客气的。 当日倾珞从结界出来，一脸惨白，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他和司宸都想问问怎么回事，可是倾珞根本没搭理他们，就顾自离开了小院。 毕竟是一族公主，他和司宸又不是妖族的，妖族公主的事，也不好插手是不是？ 所以，从夜离的角度来说，司宸当日也没做错什么，不知道朝云为什么这么生气。 只见她白了司宸一眼，目光又回到南歌身上： “你跟我说实话，那个公主要是真的在结界中对你不利，别说是个公主，就是妖族的女君，我也不会放过她！” “算了算了，事情都过去了。” 南歌安抚朝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看我这不也好好地出来了么？” 当事人不计较，那叫大度；旁观者也不计较，那叫放纵。 朝云一听南歌的话头不对，就知道倾珞在结界里肯定没干好事，顿时更生气了。 “南歌，你不能这样，对谁都好，你也要看看，人家值不值得你对他好！比如倾珞这种的，你就不该放纵她。” 南歌刚想说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却听碧华在一旁幽幽地来了一句： “朝云仙子说的是，确实不应该放纵。” 司宸脑子一转，转化了一下碧华此话的含义。 “碧华，你该不会是要去妖族兴师问罪吧？那倾珞公主……” 司宸话说到一半，被碧华打断： “倾珞公主如何？本君正是念在她公主的身份，才对她格外宽容，可是她却辜负了本君的宽容，本君难道不该惩罚她？” 司宸面带愁容：“可她毕竟是妖族最受爱戴的公主，又是妖王最疼爱的公主，我担心你……” 他欲言又止，因为看出碧华的神色，似是写着“不可违抗”四个大字。 顿了顿，道：“好吧，那你打算怎么做？” “先去一趟妖族。”碧华看了南歌一眼：“你们在此处等我，我会在宅院周围设下结界，我没有回来之前，你们都不要出去。” 朝云特别懂事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南歌的。” 朝云行事稳重，碧华自然放心，他不放心的，是另外两位。 见碧华一脸疑惑外加警告地看着自己，司宸也只好拍胸脯保证： “你放心吧，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帮你照看好的。” 另外一个夜离也跟着拍胸脯保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谨慎，但是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这时候拍胸脯打包票，准备错。 果然，见碧华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紧接着，就用瞬移术离开了小院。 因为三股力量相互抗衡而产生的结界，也因力量的平衡慢慢消散。 除了碧华临走前在宅院外面设下的结界外，人界的小院，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第197章 吃醋驸马 南歌在结界中待了一月有余，而结界外的世界不过才过了三五天。 夜离以南歌和倾珞生病为由跟夫子告了假，也没引起多大的怀疑。 碧华要去妖族打小报告，倾珞怕是回不来了。 至于碧华多久能回来，也没个准信儿。 南歌在小院休息了几日后，某一天，夜离放学回来，带来一件八卦。 其实这八卦在城里已经流传了许久，只是最近愈演愈烈。 再加上几人因为结界的事延误了几天，耽误了八卦蔓延最迅速的时间，等到南歌听到的时候，几乎已经成了众所周知的秘密。 八卦，跟言风和乐兮有关。 乐兮当年被逐出宣清山回到皇家，不久便嫁了人。 听说夫家是个相当有前途的青年才俊，虽然背景不是朝廷重臣，但是国君相当器重，短短六七年的时间，已经坐到了尚书之位。 原本这是挺好的事，却因为言风的出现，打乱了节奏。 南歌在小院里一边嗑瓜子一边问：“打乱了什么节奏？” 夜离喝口水润润嗓子，接着八卦。 本来言风接任国师之位，也是好事。 可毕竟曾经在宣清山，乐兮和言风是互相爱慕的，如今虽然一个已经成家，一个位高权重，但是感情这种事，岂是说分清就能分清？ 这在帝宫中低头不见抬头见，久而久之，就传出些绯闻： 比如乐兮公主深夜拜访言风国师，清晨才从国师府出门啦； 又比如国师邀请公主郊游，两人外宿三日才回都啦等等。 闹得最沸沸扬扬的，就是这次公主和国师一起来临海城。 虽说是因为比武而来，但现在还没回帝都，不管是帝都还是临海城，谣言都已经满天飞了。 也就公主和国师还能坐得住，每天游山玩水，表面上装得一副相敬如宾的样子。 南歌吃着瓜子，想着以前在宣清山，乐兮看到言风那羞赧的模样，就算已经嫁做人妇，肯定也不会忘记初恋的美好的吧。 如今这小美好就在眼前，换谁都把持不住啊！ 可怜了这位驸马爷，肯定心里很不痛快。 但又没背景后台，公主的事，想管也管不了。 想来，当初乐兮答应这门亲事，估计也是看中了青年无权无势，以后拿捏起来方便。 这很符合乐兮的性子。 最后一颗瓜子被她嗑完，南歌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儿： “所以呢？驸马爷是忍无可忍，追到临海城来了？” 一般这种花边新闻都能维持在一定的范围，现在完全不受控，只可能是驸马爷这边出了什么变故。 夜离点点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那驸马爷追到了临海城，强行要带乐兮公主回去，没想到，回京的路上，马车发生意外，乐兮公主受伤了。” 乖乖，吃醋驸马让风波公主受伤，无意还是早有预谋？ 光听这个标题，就觉得很有内容。 南歌好奇问道：“意外原因调查清楚了没？” “说是马儿受惊了没受控制，惩罚了车夫就算了事了。” 夜离说：“公主受了惊，暂时不想回帝都，所以又返回了临海城，好巧不巧，就住在我们隔壁。” 第198章 风波公主 “你说什么？”南歌收拾瓜子壳的手一滞，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乐兮公主住在哪儿？” 夜离伸手指指墙头：“你没听错，隔壁！隔壁的房子，是驸马爷的产业。” 嚯，他们在此处住了这么久都不知道。 最近隔壁是有人搬进搬出的，只是南歌没出门，只当是普通人在搬家呢，没想到，居然是乐兮住了进来。 “那……”她斟酌了一下。 一般皇家购置房产，对周围的情况都需要查探清楚，所以乐兮住进来之前，肯定是已经知道自己也住在这里了。 偏偏选在这个地方，用意颇深啊！ 南歌问：“那你可知道，隔壁住了几个人？” “就1个！”八卦追随者司宸走进来： “我刚去打听过了，隔壁就住了乐兮公主和一些侍者，南歌，你跟乐兮以前也算有些交情，要不要去拜访拜访？” 朝云说：“按照人界的习俗，不应该是新搬家过来的跟邻居打招呼么？我们为什么不等她自己来？既然特意选了这里，肯定也是想要见南歌的吧。” 朝云叮嘱南歌：“不过，不是说这位公主在宣清山的时候跟你关系不怎么样么，你还是要多留一个心眼的好。”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不早就时过境迁了么。” 司宸不以为意：“我倒是觉得，乐兮公主人不坏，当初她还帮过你的不是？” 要说不坏，也不完全是，嫉妒使人魔怔，南歌两次都栽在女人的嫉妒上，对此已经深有感触。 当初她就是嫉妒言风多看了自己一眼，差点置自己于死地，幸亏碧华及时来救，不然自己早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 隔壁一上午都在忙进忙出，赶着中午的饭点前搬完了家。 南歌想着，是自己先去找人家，还是等着人家来找自己。 正想着，小圆就进来通报，说是乐兮公主来了。 上次一别，南歌只在之前的比武场上，远远看过乐兮一眼。 那时候还觉着，乐兮跟在宣清山的时候没什么变化，但是现在近了看，眼角的皱纹多了不少，就连状态，也没以前那么精神了。 小圆收了拜礼，请她入厅。 午后微凉，南歌让小圆端上一壶热茶。 “家寨简陋，茶水也不及宫里的，招待不周，还请公主不要嫌弃。” 乐兮牵了牵蜡黄的脸色，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真的受惊了，再加上最近搬家折腾，南歌觉得她整个人清减了不少，眉目间还带着疲倦之色。 乐兮凝目看着南歌，声音缓和地开口，一改曾经的欢快爽朗。 “我们在宣清山，也算是旧识，公主的称呼就免了，就叫我乐兮吧，我如今虽还顶着公主的名头，实际上已经被软禁在此了。” “软禁？”南歌以为他们搬过来是为了调整修养，不曾想竟然是，软禁？ 看南歌瞪圆了眼睛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乐兮惨笑了一声： “即是软禁，就是国君下的命令，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这里？驸马爷虽是尚书，可还没有权力和本事限制我的自由，这次的事，让父皇有点生气。” 第199章 劫 都软禁了，怎么可能只是有点生气。 不过南歌没拆穿她，毕竟公主是最要面子的。 乐兮苦笑道：“其实原本，父皇是想将我押回京的，不过临海城有些事情还没解决，父皇答应我，只要我帮他平息了临海城的事，就能放了言风。” 是了，公主被软禁，国师不可能还在外头逍遥。 乐兮这一说倒是提醒她了，言风现在怎么样了？ 乐兮蜡黄的脸上，沉重的神色又浓了几分： “被押入了城主府的密牢。虽然以他的修为，区区一间牢房根本管不住他，但是他说了，如果这时候他用仙法逃出来，就真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 所以，他必须待在那里，等候国君的圣旨。 南歌，我知道我们之前有所不合，但是言风对你有恩，如今他有难，你不能袖手旁观吧。” 若是不考虑乐兮这一层，言风帮过自己两次，他今天有难，自己确实不好袖手旁观。 再加上言风和自己一道升仙，一道下凡历劫，怎么也算是天界同僚，自己虽然历劫失败了，但言风仍尚在劫中。 南歌想了想，自己的劫在于亡国之痛，那言风的劫又在哪儿呢？ 莫非…… 她的目光在乐兮身上流连，莫非，他的劫难在于乐兮？ 她曾经也算位列仙班，乐兮于自己，算是故人，但也算是神族庇佑的众生之一。 如果将其当作后者，南歌对她也就没那么多怨恨，毕竟当神仙的嘛，还是要想开点的。 如果将乐兮当做是言风的劫难，那她就更不用计较了。 神仙的寿命何其长，和一个人族的恩怨，在浮世仙途中，不过一个短暂的相遇。 而自己和一个劫难，有什么好计较的？ 南歌看到乐兮脸上浮现出的些许期待的神色，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句话，乐兮就当是她愿意伸出援手了。脸上那沉重的神色，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虽说当年乐兮也在宣清山修炼过几年，但早已忘了所学的仙法方术，如今能够帮到的她的，就只有南歌。 乐兮梳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来。 这话，还要从前国师说起。 前国师帮助国君灭了前朝，建立今朝，本是开国功臣，却因为修习邪术误入歧途，最后被诛杀。 言风接替前国师继任国师之位，本也民心所向，但自他找到北海灵石后，朝中就出现了异声。 说是言风早就握有北海灵石，等自己继任了国师之位才拿出来，其实是设计让前国师走火入魔，才让自己有机可趁。 如此心机，恐对江山社稷有异。 但言风出身宣清山，是玄明道长最得意的门生，这诋毁的声音成不了气候，不久便不了了之。 但就在最近，刚好在南歌进入结界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 临海城城主拐卖孩童，修炼长生不老的丹药，被言风知道，处置了城主。 本是一件善事，却被其中的获利者拿出来大做文章，说言风利用妖术驱使城主，如今计谋败露就杀人灭口，如此邪恶行径，应当诛之。 第200章 仙门事 南歌以为，乐兮和言风私下相交亲密也不是一天两天，驸马爷吃醋、国君生气犯不着等到现在才爆发。 果然，说什么公主和国师之间有私情不过是借口，国师很有可能犯上作乱，才是关押国师、软禁公主的直接原因。 国君不想看自己的女儿被国师带坏，所以才软禁。 担心国师真的对背叛自己但又没有证据，所以才有了先关押国师，又让乐兮来调查的后话。 仙门事只能由仙门的人来解决，通过乐兮，就能找到仙门中人。 胤和君，还不算太傻。 “所以现在临海城主，已经换了新人？” 乐兮点头：“临海城是重要的港口，不能一日无主，所以前城主一死，朝廷就选择了新城主上任。” “那这新城主，什么来头？” “新城主萧铭，前任城主的谋士，如果前城主真有拐卖孩童修炼长生不老丹药的事，这萧铭一定参与其中，如今言风被关密牢，我担心，萧铭会对他不利。” 南歌认为，言风毕竟是修仙的，又是当朝国师，就算萧铭真有害人的想法，也不敢贸然行事。 乐兮说完离开后，夜离和司宸、朝云就从后面的房间走了出来。 “这个乐兮，还真会差遣人干活儿，小爷身为魔族太子都没这么厚脸皮的找人办事。” 夜离撇撇嘴：“南歌，你不会真的要帮她吧？” 南歌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看向了司宸： “言风和我一起下凡历劫，如今我的劫难算是结束了，言风的劫难，二殿下可知道些什么？” 司宸负着手，表现出一副洞察天机的模样： “按理说，你们下界历劫的变数，就算是位列仙班的神仙也未可知，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言风的劫难，倒是明显。 如果这件事算是他在下界的一大难，那么渡过这道难关，他历劫之事就算成功了大半。你是打算助他历劫？” “怎么说也算是仙友，仙友有难，不好不帮吧？” 南歌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也不可过于急切。 如今碧华也不在，朝云劝他们先了解了解这个萧铭的底细再说。 正好，南歌也是这么考虑的，先搞清楚萧铭的底细，再做谋划。 第二日，南歌和夜离肩并肩，出门去城主府晃荡，美其名曰：“刺探虚实”。 司宸站在门口，拉了拉自家媳妇的袖子：“要不，咱们也去刺探刺探虚实？” 朝云拉回自己的袖子：“我们要去找言风！” 司宸失望地撇撇嘴：“地牢有什么好去的？还是刺探虚实好玩儿啊~~~” 城主府密牢。 不愧是修过仙的，看到司宸和朝云忽然出现在牢房里，言风没有一丝诧异，反而特淡定地起身，朝两人礼了礼： “想来二位是天界的仙者吧，小生居然能在有生之年见到真正的仙者，也不枉修仙半生了。” 司宸和朝云互看了一眼，以前没接触过言风，没想到是个这么拘礼的。 司宸端着架子：“言风国师不必客套，本殿下这次来，是为助你而来的。” 第201章 梁子结大了 先是表达了一下天界对言风这位国师的赞赏，能够体恤百姓，也算为神族尽了一己之力，对这样的人，神族一向很青睐。 客套话说完之后，便步入了正题。 那位前任城主，究竟有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 据言风所说，做，肯定是做了，但前城主是普通人，他定然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可惜他还没有调查清楚，就被人举报了。 司宸听着言风的意思，他似乎并没有杀人，不由好奇： “如果前城主不是你杀的，那他是怎么死的？” 言风恭敬一礼： “仙者的问题，也是小生的疑惑，前城主之死，乃是有人栽赃嫁祸，怕小生追查到什么，又着急限制小生的自由，如果能知道杀人凶手，背后黑手，应该也就会浮出水面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司宸不是不明白。 言风这里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两人就先回了。只能希望南歌和夜离那里，有新的线索。 临海城主府。 门口。 要说运气，南歌和夜离比司宸他们好太多，一来到门口，刚巧就碰到现任城主回来。 没坐马车也没骑马，前后簇拥着五六个护卫，就这么走着回来。 夜离一模鼻子：“这个城主，胆子挺大哈。不是说刚死了一个么，他就不怕有人刺杀他？” 夜离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萧铭又不是耳聋，这句话，顺着风，吹进了他的耳朵里。 侧目，转头，南歌和夜离，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南歌心里一咯噔，看萧铭转了个方向，朝他们走来。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夜离口不择言，这位新城主，该不会误认为他们要刺杀他吧？ 萧铭走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人好半天。 南歌有些尴尬，夜离却不以为意，用同样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萧铭好半天，然后，在萧铭开口之前，很不爽地开口： “喂，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这一双鼠眼在小爷身上看来看去是几个意思？小爷又不是花楼的姑娘，你再这么看，当心小爷把你眼珠子抠下来当球踢。” 夜离安分守己地上了几天课，充当了几天好学生，南歌差点忘了他的真实身份——魔族太子，还是个从小嚣张惯了的魔族太子。 看萧铭身边的护卫一个个恶眼相待，就等着萧铭一声令下将他们大卸八块，南歌心里很懊悔，怎么会想到带夜离出来？ 她应该拉着朝云一起来的啊！ 萧铭刚做城主没几天，大约也是没碰到夜离这样的刁民，南歌看他的神色，居然有些愣愣发怔，顿了半晌，才回过神儿来。 “这位公子刚才说，刺杀？前城主刚刚被人刺杀，这位公子，莫不是有凶手的线索？” 南歌心里：嗯？说话这么温柔？不像是乐兮口中那个拐卖孩童修炼长生不老丹药的恶人帮凶嘛。 不得不说，南歌对萧铭的第一印象，不差。 “线索？”夜离奇怪道：“你不就是杀人凶手么？要什么线索？” 南歌心里又是一咯噔，完了完了，这下梁子结大了。 第202章 萧铭 然，萧铭的态度又一次让她大跌眼镜。 只见萧铭很慌张地环顾了一下左右，而后压低了声音才说： “这位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虽说我本是前城主的师爷，前城主过世后我才有机会坐上城主之位，但这绝不意味着我就是杀害前城主的杀人凶手啊！前城主对我有恩，我怎么可能杀他呢？！” 这番话说得极其诚恳，就连边上凶神恶煞的护卫也是频频点头，好像在说他们虽不爽夜离的说话态度，但是对萧铭的清白，绝对相信。 “人不是你杀的？”夜离眼珠一转，不解道：“那是谁杀的？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 南歌心中一声长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带着不懂人情世故的夜离出来。 趁着萧铭还没解释，善意地出来圆场道： “城主大人别误会，我兄弟并不是说城主大人是杀人凶手，而是觉得前城主死得冤枉。 实不相瞒，我们也受过前城主的恩惠，听闻前城主被刺杀一事，也很是震惊，我们也想尽快找到凶手，我兄弟太着急才出言冲撞，还望萧城主大人不记小人过。” 夜离不满地瞥瞥南歌，他什么时候出言冲撞了？他那明明就是实话实说好不好。 你们做人的就是麻烦，说话直接点不好么？ 萧铭似乎很是动容：“原来我们都是受恩于前城主的人，小兄弟着急给前城主报仇，这份心思我能理解，不过我确实不是杀害前城主的凶手。最近我也在寻找凶手的线索，既然我们的目的一致，不如我们联手，共同查找杀人凶手？” 萧铭的提议让南歌愣了愣。 她以为这个新城主会是个雷厉风行的狠硬角色，毕竟是临危受命的，多少应该有些手腕。 但是看他现在的样子，没觉得有多少狠厉手段，倒像是个文弱书生？ 难怪要这么多护卫呢。 南歌眸色一转：“城主大人抬举我兄弟了，我们现在也毫无头绪呢，不过诚然如城主大人所说，既然我们都是要给前城主报仇，那我们一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来给城主大人汇报！” 萧铭点点头：“也好，你们有事，可随时来城主府找我。我还有其他事，先不与你们细说了。” 萧铭留了一句话，便转身进了城主府。 南歌和夜离站在门口，有点懵。 “这城主，是不是有点笨？”夜离望着萧铭的背影不见了，才发出一声感慨： “还是小爷对你们人族的人情世故领悟得还不透彻？这个城主，怎么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南歌沉默。 虽然背后议论人家不是君子行为，但对夜离的话，不得不表示苟同。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我们要是找到线索，可以随时来城主府找他？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我们可以随时来？” 夜离琢磨了一下：“你不是人么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们人族说话的隐晦？要不，你试试？” “拿什么试？”南歌问：“编点儿线索，然后去城主府？” 夜离竖起大拇指：“是个好主意。” 第203章 风流公子 好主意个鬼，他们现在除了乐兮的话，没有一点儿线索。 回到小院，得知司宸那边也是一无所获，就更没可能光明正大地去城主府了。 “不过，我们虽然没有杀人凶手的线索，但是我们有怀疑对象的线索啊！” 司宸一挑眉，朝云就觉着没好事。 “我们不是怀疑萧铭就是杀人凶手么？干脆我们就趁机住进城主府，岂不是方便刺探虚实？” 办法没什么毛病，就是有点犯险。 “现在碧华灵君不在，你让南歌去城主府，万一有个万一，你不怕灵君回来劈了你？” 司宸不以为意：“他这不是没回来么，再说了，萧铭是人我们是神，神害怕人作怪？说出去，丢天界的脸啊！” 司宸走过去，勾搭在夜离的肩膀上： “而且，咱们这儿不还有个魔族小太子么，怕什么？三个人保护南歌一个，能出什么意外？” 听闻自己如此受器重，夜离不由得挺了挺腰杆： “你这浪荡公子看人还挺准，南歌，碧华不在，有小爷保护你，别害怕！” 司宸松开勾搭他肩膀的手： “叫我二殿下，再不成叫风流公子也行，什么浪荡公子，都跟谁学的？你们学堂的教书先生就这水平？难怪这么多年没教出一个状元呢！” “行了，叫你公子你就知足吧，还挑三拣四的。”朝云对自己的丈夫，还真是一点不客气。 “有空纠结称呼，还不如想想，我们怎么进城主府。” 进城主府，说难也不难，施个法入梦，装作是前城主死不瞑目，点名让南歌帮忙调查就好。 他们是神仙，入门这种事，小事一桩。 当晚，司宸就去了萧铭的梦里。 凡人对死者托梦这种事极为看重，第二天一大早，就派人来了小院，邀请南歌入府，共同寻找杀害前城主的真凶。 被最大的嫌疑人邀请入府，还邀请得这么恭敬，南歌一度怀疑司宸在人家梦里是不是还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 不过，司宸哼着调子说自己完全按章办事，没触犯天规天条恐吓凡人，南歌也就不多问了。 早日调查清前城主的死因，早日将言风救出来，也能早日帮他渡劫。 入城主府的第一日，萧铭忙于城中事务，没有过问前城主的死因调查，南歌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入城主府的第二日，萧铭来问候了一下南歌和夜离在城主府住得可习惯，就又埋头于堆成小山的事务中，也没有异常。 第三日，萧铭来找南歌，说是关于言风的事，有了新线索。 新线索来源于萧铭的眼线，说是临海城和平江城的交界处，出了个土匪头子，打着国师弟子的名号，祸害一方。 平江城主派人来寻求合作，希望能够共同剿灭那帮土匪。 “石头镇既是临海城和平江城的交界处，也是仙魔两道的交界处，朝廷一向不插手仙门和魔道恩怨，可也不能对百姓不管不顾，此事，甚是棘手啊。” 南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总觉得萧铭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好像有意无意地在往自己身上瞟。 第204章 枯藤山的 仙道指的是宣清山，魔道指的是魔族，可是魔族不是一直本本分分的么，什么时候敢出来闹事了？ 最近几年在人界待着，也没听说魔界有出来闹事啊？！ 南歌转头看向夜离，压低声音问：“你们魔族人出来残害百姓了？” “怎么可能？！” 夜离在人界待了这么久，也没学会如何克制自己的感情，一听到说魔族的坏话，立马就坐不住了： “魔族在北方安居乐业，虽然那里的气候条件不太好吧，但也自给自足，犯得着出来找麻烦么？” 萧铭和眼线的目光，幽幽转向夜离。 “这位小兄弟刚才说什么？似乎小兄弟对魔道的事，很清楚？” “不不不，不太清楚！” 眼看着夜离又要瞎嚷嚷，南歌赶紧先开口堵上了他的嘴： “我这兄弟觉得世上无坏人，城主可方便跟我们说说，这魔道什么来头？” 萧铭哦哦了两声，解释道： “仙门有宣清山，魔道有枯藤山，枯藤山弟子多年来烧杀抢掠，鱼肉百姓，叫当地的百姓苦不堪言。 虽仙门一直打压，可无奈魔头实力太强，玄明道长剿了数年也没有结果，最近几年，更是听说言风在背后扶植枯藤山，想要铲除，更是难上加难了。” 南歌听他这么说，也是忍不住跳出来为言风道不平：“言风是玄明道长最得意的门生，不可能扶植魔道。” 萧铭安慰两人： “这不是传言么，暂时有这么个说法。要说枯藤山啊，原本确实有些土匪，做些打家劫舍的事，因着地理位置的原因，我们和平江城想管，却不怎么好管。 但最近一段时间，枯藤山也不知从哪儿请来了位道行颇高的道长，自称是言风的弟子，替言风打理枯藤山。 自他打理枯藤山之后，石头城的百姓更加苦不堪言，我听说言风来临海城，也有顺道去枯藤山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他去枯藤山是为什么的。” “既然这件事是传言，难道你们就没问过言风？” 南歌奇怪道：“我听说，他不是被关进了城主府的密牢么？人都在城主大人手里了，为什么不拉出来审审？” “哎，怎么没审呢？可是审不出来啊！”萧铭无奈地摇头： “言风说，他和枯藤山地那位道长并不相识，原本是打算去山上看看，只是还没来得及去就被我们抓了，至于其他的，我们也没有更多的线索。” “既然你问不出来，那就交给我们问问呗。”夜离道：“说不定我们能审出个一二三呢？” “这……”萧铭又面露难色：“小兄弟，这言风算是朝廷要犯，没有国君的命令，不好随便提审啊！” 夜离不懂人界的规矩，南歌知道萧铭的难处，道：“没关系，既然城主大人有难处，我们就自己去趟枯藤山好了。” “这怎么好？”萧铭眼中露出担忧的神色：“枯藤山的那位道长，可不是好对付的。” 南歌微微一笑：“我们只是去看看，不会打草惊蛇的。” 第205章 你们这叫歧视 说起石头镇的土匪，临出发前，司宸和朝云去打探了点消息。 原本确实只做打家劫舍的买卖，但却在言风来临海城之前的一个月，土匪寨里来了位会方术的道士，在这道士的引导下，土匪们才开始了虏获孩童的勾当。 要说言风和土匪寨勾结，断不会在来之前一个月才安排人，这么做太过刻意明显。 那如果言风是无辜的，又是谁想要嫁祸于他？ 萧城主说土匪和前城主有勾结，那他们掳走的孩子都关在哪儿了？寨子里么？ 就算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那炼丹的地方又在哪儿？还是寨子里？ 炼丹的人又是谁？所谓的魔道？ 带着诸多的疑惑，一行四人向萧铭道了别。 临行那日，萧铭特意送四人到城门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感谢他们为临海城身赴险境。 四人客套两句便不再多言，省得这个萧铭太感动，会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变成嚎啕大哭。 行了一日，四人来到了石头镇。 虽说此地不过是个小镇，却因为处在两大贸易城市之间，所以商贾也很繁荣。 难怪土匪在这里占山为王，抢夺财物，确实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四人进了镇，看到不少壮汉往同一个方向跑，口中还嚷嚷着有什么悬赏，四人好奇，跟了过去。 只见在一个大空场上，有一块很大的告示牌，很多人都围在告示牌边上，上面张贴着一张硕大的悬赏单： 寻回丢失的孩子，赏一百两黄金。署名是张家。 从看客们的议论中，得知张家是石头镇的首富，他家孩子今年五岁，上午一个人出了家门，张家人找了整整一天都没找到，急得不得了，就贴出了这张悬赏单。 按说张家的人力财力，想要找个孩子应该不难，可悬赏单都贴出半个时辰了还没消息，看客们纷纷猜测，搞不好，孩子是被山上的土匪掳走了。 倘若落入那帮土匪手里，别说一百两黄金，就是一千两黄金，孩子也未必回得来。 问了土匪寨子的根据地，南歌一行四人上了山。 石头镇地处交通要道，这山上却是贫瘠，除了刚上山那会儿看到两株长叶子的树，别说树了，就连灌木都只剩下枯枝杆子。 夜离一边走一边咂舌：“小爷以为北方土地够贫瘠的了，没想到还有更荒凉的。南歌，你说那个魔道，不会真跟我们魔族有关系吧？” 夜离本来还信誓旦旦地觉得此事跟魔族肯定无关，但是看到这贫瘠的环境，心里就打起鼓来，这环境，倒是合他们魔族人的口味。 司宸拍拍夜离的肩膀安慰他：“放心吧，这山上没有魔族的气息，应该跟你们魔族无关。人族口中的魔道，说的是邪恶之道，倒未必就是你们魔族。” 夜离不服气道：“邪恶之道就跟魔有关系啦？我们只是修行之法与你们神族不同而已，道不同就被冠以邪恶啊？你们这叫歧视懂不懂？” 他最近在学堂上学了个词叫人人平等，所以在他看来，这种认知，非常不平等！ 第206章 南歌不见了 司宸很神奇地打量了一下夜离：“太子殿下最近倒是学了不少新词汇啊！怎么样？人族的学堂还是很好玩儿的吧？” “好玩个屁！”夜离哼道：“一个老头子整天喋喋不休的，小爷听得耳朵都生老茧了，要不要碧华威胁小爷，你以为小爷喜欢那地方。哼！” “呵呵，那你怎么……” 刚想要调侃一下夜离，忽然，司宸感受到一股妖气扑面而来，收住打趣的话，神色瞬间紧绷起来。 另外三人也停住脚步，看向四周。 在距离他们不到两米的右前方，趴着一条至少五米长的蜥蜴。 “乖乖！这蜥蜴成精了吧？”夜离吞吞口水，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蜥蜴。 “废话。”司宸将两个姑娘护在身后：“你没感受到妖气弥漫么？这不就是成精了么！” 感慨之际，大蜥蜴吐着舌头朝四个人奔了过来。 别看它体型巨大，跑起来倒是灵活，几乎就跨了两步，便到了他们面前。 夜离和司宸左右夹攻，一边保护两位姑娘一边阻挡蜥蜴。 “小心！”朝云忧心司宸的安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完全没留意到，另外一只差不多大的蜥蜴，正从她们的左后方，蹑手蹑脚地步步接近。 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气息，南歌回头，便看到大蜥蜴已不足自己一丈，张口就对她咬过来。 南歌赶紧捏了个咒，可惜速度还是慢了一步，还不等她的咒术起效果，她便被大蜥蜴一口吞了下去。 而前方的打斗和弥漫开来的妖气完全掩盖了这只蜥蜴的行踪，等夜离和司宸以为击退这只蜥蜴妖的时候，才陡然发现： 南歌不见了。 那一刻，司宸懊恼得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就觉得那蜥蜴奇怪，明明能速战速决，却跟我们缠斗，肯定是为了拖住我们，他们的目标，是南歌！” “他们？”夜离奇怪：“他们是谁？难道，蜥蜴妖还有帮凶？” 朝云也是十分懊恼：“怪我怪我都怪我，我应该更留心一点周围的，南歌就在我边上，我居然都没发现她不见了，这下完了，灵君知道，肯定要骂死我了！” “何止是骂，估计杀了你的心都有。” 司宸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唯一有可能带走南歌的，只能是我们缠斗的左后方，走吧，我们往那边走。” 确定了南歌很可能被掳走的方向，三个人毫不犹豫施术找过去。 且说南歌被蜥蜴吞了，以为自己这么倒霉就要变成人家的盘中餐，可是蜥蜴并没有直接吞了她，而是把她含在嘴里。 闻着蜥蜴口中的臭味，南歌一阵一阵地犯呕想吐。 而且这蜥蜴跑起来巨快，被它含着也被慌得头晕目眩。 就在南歌要吐在人家嘴里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紧接着，身子一滚，地上硌人的石子迫使她转移了点注意力，想吐的欲望被自己压下去。 睁开眼，看到自己头顶上围了一帮人，一帮穿着粗布衣服、满脸胡茬的大老爷们儿。 第207章 怎一个尴尬形容 “就是介个女人？” “看起来不像是好对付的样子捏？” “也许人家有咱们肉眼看不见的本事？就跟西瓜道长似的？” “什么西瓜，那叫玄瓜！” “对对对，赶紧的，玄瓜道长叫咱们把人带过去，赶紧的吧，别耽误了！” 南歌听着几个人带着乡音的七嘴八舌，有些恍恍惚惚，哪儿有道长把自己当成瓜的？ 不过，现在的她手脚无力，也没法自己做决定，只能被他们五花大绑了以后，抬着去见了那位瓜道长。 瓜道长长得不像西瓜，有点像南瓜，瘦瘦长长的，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下南歌，目光倒不是恶狠狠的那种，而是带着些许疑惑。 你疑惑？我才疑惑呢？难道你们要抓的人不是我？ 南歌刚才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想呕吐的欲望，现在又有些上泛。 几个人见南瓜道长的神色不对劲，又问道：“道长，难道不是介个女的？” 瓜道长摇摇头：“应该是的，不过这女的，有什么特殊之处？” 几个人摇摇头，瓜道长都不知道的事，他们就更不知道了。 “算了。”瓜道长终于不再用疑惑的神色打量南歌了，挥挥手：“给那位送过去吧。” 那位？那位又是谁？ 南歌再次被抬着，抬进了后院，抬进了一间房间。 这房间的布置相当简谱，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床，南歌再没看到多余的陈设。 几个壮汉就把她扔在地上，可能是担心她弄脏了床铺，然后，也不管不顾，连绳子都不解，就这么走了。 南歌就这么躺在地上，衣服上还有蜥蜴嘴里的黏液，脸上也黏糊糊的沾了灰，鼻尖有点痒，但却挠不到。 越是挠不到就越觉得痒。 南歌瞅瞅四周，反正也没人，干脆就在地上蹭了蹭。 正蹭的开心着呢，忽然，“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南歌脖子一顿，就以面朝下的姿势，对着走进来的那个人。 那个人似乎完全没料到，南歌会用这种姿势，在“吱呀”一声推门后，再没有下个动作。 现在的情形，怎一个“尴尬”能形容。 还好，后面走进来的人可能是见过世面的，在南歌做出反应前，他先关上了门。 趁他关门的工夫，南歌也扭过了头。 素袍，没有带簪，可也完全掩盖不了他身上清韵淡雅的气质，不是碧华又是谁？ 那一刻，南歌差点惊讶地叫出声来。 碧华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缓步走到她身边，先是给她松绑，而后将她扶起来：“受苦了。” 南歌摇摇头，吃点苦不算什么。 比起吃苦，这里是什么地方？碧华为什么在这里？他跟这里的人什么关系，才是南歌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 看出南歌一脸的问号，碧华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 “知道你心里很多疑惑，不过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先带你去洗漱，换身赶紧衣服，然后再跟你一件一件地说。” 南歌点点头，跟着碧华叫来的一个乡妇收拾去了。 第208章 离开结界以后…… 洗得香喷喷的出来，碧华已经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冲南歌招招手： “折腾了半天累了吧？来，天色不早了，吃晚饭了。” 碧华不说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她已经三个多时辰没吃东西了，除了中午糊弄了点干粮，从进石头镇到现在，还滴水未进呢。 南歌坐下来大快朵颐，碧华就说他离开结界以后的事。 他原本是要去妖族教育倾珞的，不过半路上遇到了倾颜公主，着急忙慌的，他就拦了下来。 一打听，才知道妖族最近失踪了不少小妖。 倾珞不在族中，那追查小妖失踪的事，就落在了倾颜的肩上。 但她的法力不及姐姐，再加上之前因为凡人将军的事，她本就不高的法力还被封印了，所以她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寻找解除封印的办法呢。 南歌吞了口饭：“那封印不是妖王封的么？找妖王不就好了？还要找什么办法？” 原本确实应该如此，不过上个月妖王就跟妖后庆祝结婚纪念日旅行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所以倾颜就只能自己找办法。 事关妖族的安稳，再加上妖王又不在，碧华只能暂时不找倾珞的麻烦。 而且这件事，也需要倾珞的力量，所以，暂时只能不计较结界里的事，而是去帮倾颜解开封印，再帮着姐妹俩寻找失踪的小妖。 以他的仙法，解除妖王的封印不是问题，只是解开时候到哪里去寻人，让他们琢磨了一段时间，这才耽误了回去的时间。 “所以那些失踪的小妖，都找到了？”南歌喝了口汤，又问。 碧华摇摇头：“顺着倾颜的线索，我们找到了石头镇，就是我们现在的这个土匪寨子，说是这寨子里的道长抓小妖炼制丹药，我才想办法混了进来。” 以碧华的本事，取得那道长的信任没什么问题，南歌也就没具体问其中的过程。 不过她听到抓孩童是为了炼丹药，又听到抓小妖也为了炼丹药，可到目前为止，她连丹药在哪儿都没看到。 “所以你以为，那个什么瓜道长，就是抓小妖的人？” “瓜道长？”碧华愣了愣，反应过来南歌说的应该是玄圭，笑道： “是，是那个瓜道长。瓜道长叫玄圭，说起来，和宣清山的玄明道长，还有几分渊源。” “什么渊源？” “都是玄字辈的弟子。上一届宣清山的掌门人，座下只有两名弟子，一个是玄明，另一个就是玄圭。 不过当年玄圭偷学妖邪之术，被赶出了宣清山，所以继任宣清山的，就只有玄明。 这次为了玄圭的事，玄明也出山了，应该不日就能到石头镇，我让他先和倾珞、倾颜汇合。” 说完了自己这边，碧华又问南歌： “说起来，你是怎么来到石头镇的？要不是本君感受到你的气息，你这回可麻烦了。” 南歌也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现在自己不见了，夜离他们肯定着急坏了。 碧华轻哼一声，谁叫他们擅自来的，着急就着急一会儿吧，就当是给他们的惩罚。 第209章 英雄救美 碧华现在已经完全取得了玄圭的信任，他跟玄圭说，南歌是自己一直寻找的一味药材，只有将南歌入药，炼成的丹药才会发挥出超乎寻常百倍的功效。 所以玄圭才放心地将南歌交给了碧华。 是以南歌现在还算安全，不过不能像之前那样和他相处。 按碧华说的，南歌对他，应该有点畏惧之心。 南歌明白，被人当做了药材，自然是要有些害怕和恐惧的，哪怕这只是一种假象，也要装得像样些。 “那我只要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就可以了是么？需不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南歌已经吃饱了，放下筷子，问。 碧华托着脑袋想了想：“要说什么都不做，你闷在房里估计也挺无趣，不如跟我一起去找浩辰好了。” 浩辰这个名字，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她自打离开宣清山，就再没听过。 虽然当年在宣清山的时候听的也不多，见过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后来浩辰时常闭关修炼，所以对他的了解就更少了。 熟悉的是，浩辰怎么也是玄明道长座下的第二大弟子，能力仅次于言风之下，在宣清山，还是很有存在感的。 “浩辰不见了么？要去找么？” 一个常年喜欢闭关的人居然会不见了，南歌奇怪：“他也离开宣清山了？” 碧华点点头：“玄明派他下山来办点事，结果就没了消息，这次玄明出山，一方面是为了玄圭的事，还有一件，就是为了浩辰。前几日，我在这附近见到过浩辰，可当时玄圭也在，我就没跟过去，不过，他应该也在这山上。” “他在这山上干什么？”南歌更疑惑了：“难道他跟玄圭有关系？” 碧华摇摇头：“暂且还不知道，我在山上这几日，也没见他跟玄圭有接触。哦对了，你在这里，除了我，不要跟任何人有联系，免得被玄圭看出端倪。” 南歌心里明白，这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她也不想跟这里有过多的联系。 吃过饭，南歌就在碧华的房里休息了，第二天一早，跟碧华出去寻找所谓的草药。 说是去找药，其实是去找浩辰。 这几日碧华都以这个借口出去，所以玄圭没有怀疑，便让他们一道去了。 走了小半日，远远看到三个熟悉的身影。 还不等南歌冲人家挥手，一个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就奔了过来，然后，当着碧华的面，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南歌！你居然还活着！你果然还活着啊！你急死小爷我了！” 南歌差点被他扑倒，现在又被他锁喉，挣扎着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夜离你给我放手！放手！” 夜离被拉开。 司宸走过来，看到碧华黑着个脸，笑着捶捶他的胸：“不要那么小气嘛！夜离也不是故意的。” 碧华白了他一眼：“你们倒是能找到这儿来。” 司宸道：“那可不，早知道你也在这儿，我们就不着急忙慌地找人了。碧华，你这英雄救美的伎俩，屡试不爽啊！” 第210章 浩辰 碧华懒得跟他东拉西扯：“你们要是没事，就走吧，不用来打扰我们。” “怎么就成打扰你们了？”司宸贼笑道： “我们还需要碧华灵君的帮助呢！你知道这山上有个魔头抓孩子炼丹药的事么？我们就是冲这事儿上来的。” 碧华眼睛就没从夜离身上挪开过，看到这孩子终于不动手动脚了，才“嗯”了一声： “听南歌说了。不过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你们要是感兴趣，可以去山下找玄明他们。” “找他们干啥？我们就找你！” 难得看到碧华和南歌合体了，他怎么能轻易离开？他还要看好戏呢！ “找我们也没用，我们要找浩辰。” “浩辰又是谁？” 朝云拍拍司宸：“我们来的时候看到一个脑子不清楚的男人，你说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浩辰？” “脑子不清楚的男人？”南歌被吸引住了，问：“什么脑子不清楚的男人？” “就是一个眼神呆呆的人。”夜离说：“看样子像是仙门中人，不过我们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我们，口中喃喃着玄什么清什么的。” 玄明道长。宣清山。他们遇到的人，就是浩辰。 “你们在哪儿遇到的？” 夜离见南歌这么着急，顺手指了指：“就在那边啊！应该，还没走远吧？” 二话不说，五个人朝着刚才的方向找过去。 果然看到一个神情呆滞的人，呆呆地坐在一个树墩上。 身上的道服脏得不成样子，他却浑然不知，手里把玩着一节树杈，口中喃喃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朝云问南歌：“这个人，是你们要找的浩辰吗？” 这一身装束，不是宣清山的又是哪儿的？ 南歌蹲下身：“浩辰大人。” 浩辰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缓缓抬起头，看了南歌一眼，似乎不认识她，又低下头去，继续把玩手里的枯树杈。 南歌抬头看了碧华一眼。 “你跟他说说宣清山上的事，看他有什么反应。”碧华提议。 南歌想了想，道：“浩辰大人，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但是你应该知道言风大人吧？他是你的师兄，你还记得他吗？” “言风……言风……”浩辰喃喃着抬起头，再度对上南歌的目光。 眼神似乎很痛苦，神情也是不舒服的样子：“言风……危险……不能……去……” 虽然说话断断续续，好在还能听得清楚，南歌追问：“不能去哪儿？浩辰大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不知道……”浩辰拼命摇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越是摇头，越是痛苦，最后，竟开始用双手捶打自己的太阳穴来。 碧华捏决，伸手按在他的天灵盖上，仙术使得浩辰慢慢平静下来。 最后，又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一样，呆呆地继续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甚至连喃喃也不说了。 碧华收手，似是在怀疑着什么，紧皱着眉头。 “怎么了？”南歌试探着问：“你察觉到了什么？” 第211章 药引 “我察觉到，他中了一种咒术。”碧华看着自己的手掌。 “什么咒术？”司宸也是好奇脸，什么咒术能让碧华这样的人一脸恍惚。 “是特别难解的咒术吗？”南歌有些担心。 碧华摇了摇头：“不难解，只是……这咒术，是宣清山的禁咒，早在百年前，就已经无人修炼，怎么……” 宣清山和天界有着诸多联系，作为天族寻找有灵根之人的重要择良宝地，宣清山的一举一动，都在天族的掌握之中。 这种咒术，因为会损伤中咒之人的大脑，所以百年前，是碧华亲自来宣清山宣布将其归为禁咒，永封在藏书阁里。 怎么还会有人，修炼这种咒术？！ “既然是禁咒，那知道的人应该很少。” 朝云自言自语道：“除了宣清山的掌门，应该……没人会知道吧……”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南歌的神色。 宣清山的掌门，自然就是玄明道长。玄明道长会对自己的弟子下手？ 如果他要害浩辰，为什么又要找浩辰？这太不正常了。 “也不一定就是玄明，”碧华见南歌的神色也有些不对，道：“也有可能是玄圭。” “可是你说，玄圭不早就离开宣清山了？那他怎么会知道？” 虽然自己入了宣清山以后，玄明道长也没有特别优待自己，但他在山中的表现，南歌都看在眼里。 他是个对谁都很好的人，没有架子没有脾气，对言风和浩辰都倾囊相授，他实在找不到理由，玄明为什么会害浩辰。 如果不是玄明，那就只有玄圭，可是玄圭，会有机会知道吗？ “玄圭知不知道，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碧华说：“不过不管是谁给浩辰下咒，肯定是因为浩辰知道了什么，总之，我们得把浩辰保护起来。” “怎么保护？”夜离问：“按照你们说的，玄明和玄圭都有嫌疑，那就不能让他们知道浩辰的存在吧？” 魔族小太子，条理还挺清晰。 这么一来，碧华他们不好收留浩辰，也不能把他送到倾珞、倾颜那里去，唯一的去处，就是另外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起来。 朝云知道司宸和夜离肯定不甘心照顾浩辰，所以这种事，她就扛了下来。 只是他们调查这件事，还需万事小心。 安排好，六个人兵分三路。 碧华和南歌回土匪寨。 朝云带浩辰去找安全的地方。 司宸和夜离跟玄明他们汇合。 因为南歌不太了解炼丹的事，所以回去土匪寨的路上，碧华跟南歌稍微解释了一下。 若是要修炼一种提升凡人道行的丹药，其实需要三种药引：一是凡人、二是妖人、三是仙人。 凡人血肉中和妖力，仙人之力提升丹药的力量。 石头镇的孩子和小妖同时被俘，正是因为他们都是药引。 而最后一味仙人的药引，其实非常难得，所以拿仙门中人凑数也是可能。 刚才稳定浩辰的时候，碧华已经试探过，除了中咒，他的金丹也不在了，很可能，已经被人拿走用做了药引。 第212章 封印着的金丹 修仙之人被取走金丹，就等于被取走了毕生修为。 修仙分12步，炼金丹仅仅是第5步。 虽说金丹被取走，修仙之人还有可能再修炼第二颗，但浩辰已经修炼了十多年，哪还有第二个十年供他修炼？ 南歌心中为浩辰惋惜，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就被人取走了金丹呢？ “那以你之间，取走他金丹的，和给他下咒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碧华也不敢妄下结论。 但是取走金丹，浩辰已经没了用处，大可以将他杀了，不杀反留，还给他下咒，只能说，取走金丹的人心有不忍，不忍浩辰就这么死了，但又不想让他将此事说出去，所以只能下咒，让他自生自灭。 所以，不管取丹、下咒的人是谁，这个人，肯定和浩辰是认识的。 碧华的推论让南歌陷入沉思。 不管这个认识的人是谁，她都不希望是玄明道长。 两人接下来一路无言，回到土匪寨中，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碧华命人将南歌的饭菜送到房里，自己去和玄圭一道用餐。 餐桌上，玄圭对碧华能找到南歌这位药引大加赞赏。 “公子啊，虽说你来我们寨子里的时间不长，可已经帮了我们不少忙，这次能找到上古灵根做药引，简直是太意外了！早知道有这么好的仙人之力，我就不必大费周章地去找仙丹了。” “仙丹？”碧华放下筷子：“什么仙丹？” “哦，看公子这段时间忙，忘了跟公子说了。” 玄圭客气地给碧华的茶杯满上，也不隐瞒，道： “之前不是因为没有仙人做药引么？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找到什么替代品，于是就想到了仙丹。 如果有仙人的金丹入药，有，总比没有好嘛，于是就派人打探，哪里能找到金丹。 你猜怎么着？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居然被我给找找了！就在这山里！” “在这山里？”刚听玄圭说金丹，碧华以为就是浩辰的金丹，但这么听来，好像又不是。 一说到金丹，玄圭就显得跟激动：“不错，就在这山上，公子知道这山的背面有个湖吧？” 碧华点头。 玄圭压低声音道： “就在那湖底的洞穴里，封印着一枚修仙之人的金丹，那洞穴周围有结界，本就难以进入，我本想着找公子一道去，既然现在有了上古灵根，也就不用冒这个险了吧。” 湖底封印着金丹的事，碧华居然不知道，但现在既然知道了，他就更想知道，这是谁的金丹。 “话也不能这么说。”碧华喝了口茶： “既然是金丹，就能用来炼丹，虽说已经有了上古灵根，但多一味药引，说不定能对丹药的药效进一步提升呢？ 玄圭道长都已经知道金丹的所在位置了，为何不去试试？万一拿到了，岂不也好？” 原本玄圭还有些犹豫来着，虽说有上古灵根做药引是最好不过，但是眼看到手的金丹也不愿意放弃，现在有碧华这句话，就更坚定了他的信心： “公子这话说得好，不如我们明天，一起去取那金丹？” 碧华点头，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第213章 探湖 翌日，碧华带着南歌一道前往。 之前玄圭已派人打探，湖底洞穴的位置，就在湖中央。 所以三人上了木筏，船工划着桨。 当木筏行至湖中央的时候，船工明明还在划桨，可船却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玄圭低头看了一眼：“就在此处了。” 碧华伸手在湖面上上滑了滑：“湖面下确实有结界。而且，这结界还有些厉害。” 玄圭之前也来探查过，就是知道光凭自己一己之力不可能破开结界，所以才找碧华来帮忙。 “那以公子之见，可能破开？” 碧华收回手：“这结界以水为生，可以试试。但是，除非将湖水抽干，否则不可能将结界完全解除，我也就只能将结界打开一个口，届时，我们从这个缝隙里进去。” 碧华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打开的缝隙需要有人维持。” 他看着玄圭：“可能得要道长您守在外面，以免这结界重新合上，我们就再也回不来了。” 玄圭是找到金丹的人，他当然是想第一时间找到金丹，可是看看船上的三个人： 南歌是个没用的； 自己和碧华，那还是碧华下去找会快一点。 虽然有些遗憾，也只能答应。 于是，碧华双手结印，掌心覆于湖面之上，心中默念咒语。 片刻后，湖面水波流动，就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湖面生生分开了一道口子。 湖底的洞穴霍然出现在眼前，连带着一阵阵凉风，拂面而来。 碧华让南歌先下去，南歌一步迈进去，就感到一股强烈的吸引力，将自己吸了进去。 玄圭心中惊叹，没想到这结界的力量居然这么强大，还好拉着碧华一起来了。 碧华看了一眼下面，让玄圭好好支撑撕开的缝隙，也紧跟着下去。 玄圭在结界外大喊：“公子小心啊！” 话音落时，眼前早没了碧华的身影。 在进入湖底山洞后，四周的光线就暗下来。 南歌在下面等了没一会儿，就感觉到一个人落在自己身边。 紧接着，一簇火光便亮了起来，是碧华用术法，升起了一簇火光。 “走吧。”碧华道：“跟紧我。” 南歌毫不犹豫地跟上去。 山洞里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碧华走在前面探路，南歌紧紧跟在后面。 “你把玄圭一个人留在外面，没问题吗？” 南歌疑惑道：“你就不怕他把结界关上？” 黑暗中，南歌听碧华轻轻笑了一声： “说让他在外面支撑结界，不过是不想让他跟进来，大不了将湖水抽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怎么会出不去？” 碧华摸了摸山洞的石壁，又道：“只是昨天听说这里有金丹的事，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碧华拐了个弯，南歌赶紧跟上去。 “我们刚找到浩辰，得知他丢了金丹，玄圭就找到一枚金丹，这也太巧了吧？ 这的金丹什么时候被封印的？是浩辰的那颗吗？如果不是也就算了，如果是，又是谁将它封印在这里的？” 第214章 取丹 这么说来，确实很奇怪。 “可如果是玄圭拿走了浩辰的金丹，没必要封印在这里然后再找你来取吧？这不是多此一举？” “确实多此一举。”碧华道：“除非，取走浩辰金丹的，另有其人。” 按照之前的分析，除了玄明和玄圭，哪儿还有第三个人？ 难道在暗处，他们还有第三个对手？ 山洞虽然黑，但也没有想象得大，没多久，两人就走到了尽头。 “这里也有一个阵法。”碧华停下脚步：“你往后退一退。” 南歌听话地往后退了一步。 碧华再次施法，面前的虚空之处亮起一道红光，这红光越来越明亮，最后竟像血色一样红得刺眼。 “破！”碧华一声喝，面前一道劲风吹得南歌睁不开眼睛。 南歌下意识地扶住身边的石壁，却发现整个石壁都在颤抖，就像地震一样。 颤抖愈发剧烈，伴随着碎石子从头顶上掉下来。 玄圭在湖面上，都感受到下面的震颤。 他紧张地盯着下面的山洞，担心会不会就这么给震塌了，那两个进去的人，干了什么？！ 湖底的山洞震颤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南歌定睛看向前面，只见前面原本没有路的地方，现在居然出现了一条路。 而引领着他们前进的火光，正是指向了新出来的一条路。 “走吧。”还是碧华走在前面，南歌走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新开辟出来的岔路，走进了一间石室。 石室里有个石墩子，石墩子上面有个小盒子，打开小盒子，里面有一枚金丹。 “玄圭要找的就是这个吧！” 南歌被金丹所吸引，原来修仙之人炼化的金丹，长得这么普通，就是一个黄色的珠子。 要是没人跟她说这是金丹，大概掉路上连乞丐都不会捡的吧。 碧华取出了金丹。 “是浩辰的那颗么？”南歌问。 碧华打量着手里的金丹：“和浩辰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应该是他的没错。” 南歌眼前一亮：“这么说，只要将金丹还给浩辰，他就能找回原来修炼的法力了是不是？” “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只是从理论上，而不是实际上。 南歌听出碧华这话里好像还有其他的意思，也收起了刚刚的喜悦，不解道： “怎么？难道找到了金丹，浩辰也不能记起之前的事？那我们不就不能知道究竟是谁害了他了？” 还以为有了新线索，结果好像并不是这样。 “浩辰失去之前的记忆，是因为禁术，就算金丹找回来了，如果他不知如何融入金丹的力量，这枚金丹对他而言，那就是一颗普通的珠子。” “怎么会这样？！” 南歌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结果，她以为找到了浩辰的金丹，一切就会水落石出了。 “那这枚金丹怎么办？交给玄圭吗？” “自然是不能。”碧华一边说，一边幻化出另外一枚一模一样的金丹来： “你以为我什么不要玄圭下来？自然是不想让他得到这金丹的。” 第215章 炼丹 用幻化出来的金丹替换真的金丹，碧华和南歌沿原路返回，然后脚下聚气，腾飞出了结界。 玄圭在木筏上，只看到一道水柱冲天，紧接着，碧华和南歌从水柱里出来。 他支撑着结界裂缝也到了极限，就在两人完全出来的一瞬间，收了支撑结界裂缝的力量。 碧华稳稳当当落在木筏上，南歌则是四脚着地。 碧华看了她一眼，看不出脸上什么神色，将幻化的金丹交给玄圭： “这就是你想要的金丹，现在给你取出来了，你可要好好保管。” 玄圭极其郑重地双手接过金丹：“还是公子厉害，这么快就取出了金丹。贫道看这外面的结界这么厉害，还以为里面的金丹也不容易取得呢。” 碧华不动声色道：“自然是不容易，结界里面还有一道阵法，不过我不是说了，上古灵根能寻找金丹的所在，所以才能这么快取出来。” 玄圭双手拿着金丹爱不释手： “总而言之，都是公子厉害，公子忙了一上午，回去我让厨房准备点好的，公子好好休息休息，现在我们凡人、妖人、仙人三大药引都集齐了，就能炼丹了。” 炼丹之事，在玄圭看来，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一向注重时辰，所以在挑选炼丹时间的时候，也是找了个黄道吉日。 这一日，秋高气爽，南歌被人带出来的时候，发现土匪寨子里，除了自己，居然还有两拨人： 一拨普通孩子，一拨头上长犄角身后有尾巴的，定是妖族。 之前还想着失踪的孩子和小妖在哪里，如今果然都被藏在寨子里。 碧华看到土匪们一下子带出来这么多人，也是吃惊不已，面上的惊讶难掩他的诧异。 “这些孩子，你从哪儿弄来的？”碧华忍不住问玄圭。 他来土匪寨，就是想要找到这些孩子，没想到找了半天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玄圭藏匿得够深的，连他都没找到。 玄圭笑得尖嘴猴腮的： “公子这就有所不知了吧，这寨子的地下有个秘密基地，是土匪们用来躲官兵用的，就被我拿来存放这些药引了，幸亏有这么个地方啊，不然这些药引就算是弄到了手，都不知道放哪儿好。” 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他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用“药引”两个字一笔带过了。 “公子，如今药引都凑齐了，就等着你施法炼丹了，等大功告成，贫道一定不会亏待公子的。” 碧华客气地笑了笑：“道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在下自然是相信的。还请道长帮忙护法，保证顺利进行。” “当然当然。”玄圭往后退了一步，让土匪将“药引”们集聚到中间来。 南歌也被推搡到了碧华的面前，见他一脸冷漠地抬起双手。 双手在半空中捏决，紧接着，一道符咒便出现在半空中，忽隐忽现。 不懂事的孩子们个个神色紧张地看着凭空出现的符咒，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但一定不是好事。 第216章 里应外合 南歌也是盯着符咒，异常紧张。 虽说碧华昨天已经跟自己说明，今天会借炼丹的机会将自己带出去，但她却不知道碧华的想法。 而且现在周围又是土匪又是玄圭，带走一个人容易，剩下这些孩子们怎么办？ 南歌没有看半空中出现的符咒，就担忧地看着这些孩子，这些孩子都是无辜的，要救就一起救，不能伤害一个。 碧华张开的符咒在半空中越来越大，本来只在他自己的头顶上，然后扩张到南歌他们的头上，再扩张到玄圭他们的头上，最后，覆盖住整个土匪寨。 整个土匪寨，都被囊括在了符咒之中。 碧华轻念咒语，一道光束自符咒而降。 玄圭还以为这是炼丹的必要一环，却不知，这道光束，竟直直朝着自己的天灵穴击过来。 玄圭一愣，赶紧闪身避开。 而这道光束就好像认定了他一样，也跟着偏离了刚才的方向。 玄圭又是一愣，刚好在这时，光束击中了他的心口。 一个滚烫的力量击中身体，玄圭看到自己心口有个光华一闪，然后，这道光华便流转至自己全身。 “你……！” 很显然，玄圭从未想过碧华会背叛自己。 从一开始，他就向自己表达了想要一同求丹的心，而后也是一直跟自己统一战线，怎么到了最后，居然他会背叛自己？！ 土匪们一见瓜道长被人制住了，这还了得，赶紧纷纷就要杀上来。 可他们哪里是碧华的对手，人家袖袍一挥，这些凡夫俗子就纷纷丢兵卸甲了。 碧华以睥睨之势看着这些土匪。 这时候，从外面又跑进来一个土匪：“不好了，有官兵上来了！” 话刚说完，就被碧华隔空打在了地上。 还有官兵上山？ 原来碧华早就安排好了。 玄圭看着守山门的土匪被打晕在地上，更是愤愤，不过让他更气愤的是，所谓的官兵，已经到了眼前了。 这寨子本身就不大，再加上带领官兵上山的，居然还是玄明。 呵呵，师哥啊师哥啊，没想到一别经年，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玄明和碧华里应外合，一个负责拖住玄圭，一个和当地的官府联系。 官府将凡人的孩子保护起来，又把地上东倒西歪的土匪一个接一个地捆起来，连成串带往山下。 倾珞、倾颜则带走了妖族的小妖们。 玄明早就跟官府说好，仙门事，仙门来解决，所以最后剩下的玄圭，官府也没有多过问。 玄圭在碧华的符咒中，怒视着玄明：“好啊！原来你们都是一伙儿的！设计陷害我是不是？你们以为，我就这么容易被抓住！” 南歌以为，碧华身为一介尊神，想要挣脱他的禁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也就玄圭不知道碧华的真实身份，才能说出这种狂妄的话。 玄明站在符咒的外面，一脸惋惜地看着玄圭： “师弟，师父早说邪道不可修行，可你居然还想着要炼丹升仙，一步错步步错，你被逐出山门时师父对你的忠告，难道你都忘记了么？” 第217章 线索 “我呸！师父都死了你还叭叭什么？” 玄圭不客气地啐了一口：“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一个破符咒也想困住我？门儿都没有！” 玄圭默念咒语，猛地一挣，居然真叫他挣脱开了碧华的符咒之困。 南歌一愣：玄圭这么厉害的？连碧华的符咒之困都能挣脱开？明明他看起来并没有很厉害的样纸嘛~ 司宸刚好从外面走进来，吹着口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碧华你这放水是不是放得也太明显了？ 夜离也看出碧华是在放水，一脸疑惑：要抓就抓，要放就放，抓了又放，你当消遣时间呢？你们有时间消遣，小爷可没这个耐性好不好？ 当场指着碧华大嚷：“你干什么？！好不容易抓住人你又放掉，当我们的努力白努力了是不是？” 玄圭从自己手里跑掉，碧华也不追：“玄圭也不是你们抓的，何来努力？再说了，留着他，还有别的用处呢！” 碧华收了符咒，摸摸南歌的头：“歌儿受惊了吧，走，我们回家？” “回家？”身为守护三界的尊神，放着这么个大魔头不抓，回什么家？好意思回家么？ “那炼丹的事怎么办？” 玄圭不过是条小鱼，自己一直在他身边，如果没人帮他，妖族的那些小妖是怎么抓来的？ 还有石头镇丢失的孩子，又是谁抓来的？如果他不是亲自动手，那就一定有帮凶。 可是到现在，帮凶的真容，他们谁都没见过。 放走玄圭，是为了引蛇出洞，只有放走大饵，才能钓到更大的鱼。 当然，这些事，是后来碧华跟南歌解释的，在土匪寨里，碧华什么都没说。 玄明对师弟此番的所作所为异常气愤，捏着拳头说等找到了玄圭，一定不会再放过他！ 碧华最后检查了一下土匪寨，确认没有人留在此处，才和南歌、司宸他们一起下山。 山下的石头镇上，朝云找了个安静的客栈，和浩辰一直居住在这里。 好在这人虽然失去了记忆，情绪倒是稳定，不吵不闹，安置在客栈里这几日，一直都没暴露。 不过他既已失去了记忆，自然也不知道如何融合自己的金丹，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交给言风。 他们师出同门，修炼的方术也是一样的，言风应该能帮他融合金丹，只是这件事，还需跟玄明道长保密才好。 几个人在石头镇的客栈休息了一晚，便一道回了临海城。 得知言风和拐走孩童的事情无关，萧铭自然放人，乐兮见到言风无事，久悬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碧华把浩辰交给言风的时候，特意嘱咐了二要二不要： 要保护好浩辰、要想办法恢复浩辰的记忆； 不要让任何人得知浩辰还活着、不要让浩辰陷入险境。 浩辰现在对他们而言，是极为重要的证人。 言风知道事情的重大，既然浩辰的存在还不方便让外界知道，自然也是要守住秘密的。 不过关于玄圭炼丹的事，他也有一些线索。 第218章 龙心 玄圭因修炼邪术被逐出宣清山后，并没有就此收手。 不仅千方百计寻找失传的禁术，还试图复活上古神兽，妄想加以利用，好让其成为今后与仙门对抗的最后法宝。 而他寻觅良久找到的这个上古神兽，就是世间最后的一条龙。 上古龙族曾群聚槐江山，不过因为力量太过强大，天族一直警惕着。 再加上龙族的繁衍本就稀少，久而久之，龙丁稀少，不仅搬离了槐江山，连部族都不能支撑。 龙族的最后一条龙，被取了龙心，已经成了一尊不老不死的活化石。 但是，只要能找到龙心，这条巨龙就能重新复活。 玄圭一直在做的，就是想要复活这条龙。 炼丹药，不过是他的第一步。 丹药是为了给巨龙服用，让它重生后，也能拥有上古的神力。 而第二步，就是寻找龙心。 虽然复活上古神龙的方法在人界只是个传说，但是作为天族人，却知道这样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听完言风的线索，几个人回到自己的宅院。 “如果按照言风的线索，是不是我们找到被封印的上古神龙，就能找到玄圭？” 司宸道：“可是想要复活神龙，就需要有龙心，龙心不应该保存在天界么，玄圭怎么可能找到？碧华，如果没记错的话，龙心，还是你交给天帝的吧？” 碧华没有否认，龙心确实是他交给天帝的，但是天帝并没有留在天界。 “龙族的凋零，是天道使然，最后一条神龙选择将自己石化，只是不想经历一个人孤独地活在世上。 所以天帝拿了龙心后，并没有留在天族，而是放回了槐江山。几万年过去，怕是早已经不在槐江山了。” 对此，夜离积极举手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件事请我听说过，似乎各族对龙心都很感兴趣，之前魔族、妖族还一起去槐江山搜索过，不过无功而返，翻遍了整个槐江山都没找到龙心，可能，已经被什么人据为己有了。” 朝云疑惑道：“那既然槐江山已经找不到龙心了，人界这么大，我们又能去哪儿找呢？”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慢慢悠悠喝茶的碧华，他这么气定神闲，怕是已经找到线索了吧。 果然，某位尊神放下茶盏后，开口道： “之前在土匪寨子里，听玄圭提过一句，说是等炼好丹药，就要去找一件重要的东西，但是他没有目的地，只有三个方向，现在想来，那个重要的东西，应该就是龙心。” “那他说了哪三个方向？”南歌问。 不仅是南歌，另外三人同样也是一脸期待。 “平江城。槐江山。青丘国。” “青丘国？！”司宸差点没坐稳：“那不是妖族的地方？！” 夜离拍案而起：“不可能！当年魔族和妖族一起翻遍了槐江山都没找到龙心，龙心怎么可能在青丘国？！那个满嘴跑马车的道士，就会胡说八道。” 南歌拉着夜离坐下来，让他不要那么激动： “人家那不也是猜测么。三个地方的其中之一而已，没说一定在青丘国！” 第219章 魔界第一大无事佬 三个有可能的地方，平江城离他们最近，所以休整了几日，就动身出发了。 考虑到此事要和天界汇报一下，所以司宸和朝云先回了天族。 玄明道长自土匪被剿灭后，就去追查玄圭的下落，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因着要护送受了惊的小妖们回妖族，所以倾珞、倾颜也不能同行。 只有魔界第一大无事佬夜离，还能跟着碧华和南歌一道同行。 不过碧华对这个拖油瓶很是不满。 这家伙老跟着自己家南歌，是几个意思？ 本来是想找个借口把这无事佬打发回魔界，不过看在他能给无趣的旅途带来点乐子的份儿上，他一介尊神就忍了。 要去平江城还得途径石头镇，虽然山上土匪窝被剿不过才五天，可石头镇的气氛却已然完全不同。 以前大家生活在随时可能被抢的阴影下，就算做生意，也是做得心惊胆战。 但现在不一样了，镇上的人，各个笑逐颜开。 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笑，能感染周围的人，叫人看了，也不由得喜由心生。 夜离在入镇口的烧饼摊上买了个葱油烧饼，老板今天心情好，附带又送了两个，夜离就更高兴了。 在石头镇歇了一晚，第二天中午，三个人来到了平江城。 平江城虽和临海城仅一两天的路程，可氛围完全不同。 一进城，三个人就感到了浓浓的妖气。 “石头镇是仙魔两道的交界处，连石头镇都没像这样妖气冲天，这平江城是怎么了？”南歌惊诧地看着这漫天的妖气。 夜离则是直接爆粗口了：“我草，这里是妖精窝吧？妖界都比不上这里！” 虽说夜离说话一向夸张，但这里的妖气确实太浓了，完全失去了一个人界小城应有的人气。 此处的人气都被妖气覆盖，要不是大街上走着的都是人，恐怕真要怀疑平江城是不是被妖怪给屠城了。 “怎么办？”南歌问碧华。 面对如此浓郁的妖气，他到现在还一句话没说。 “去妖气最盛的地方。”碧华指了指前方：“那个尖顶的宝塔，是妖气最浓的地方。” 早知道这里妖气熏天，就不该让倾珞、倾颜回妖界。 她们是妖界公主，肯定能制服这里坏规矩的妖怪们。 而且也让她们看看妖族干的好事，如果每个城都像这样，人妖还怎么和平共处？ 行至塔下，碧华让夜离和南歌都在外头等着，他进去和那帮妖精商谈商谈。 夜离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是想直接手撕了他们吧？虽说你是天神，但也不能这样残害妖族生命啊！这样会破坏神妖两届的和平！” 碧华白了他一眼，废话，这种事老子不知道？ 一两只就算了，如果数量庞大，肯定要先知会妖族一声的。 碧华进塔后，南歌和夜离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看着满城的妖气和没什么兴致的行人们，夜离叹了口气： “这里虽是人界，居然跟妖界差不多，这帮平凡的人类，没有法术傍身，能好好过日子么？” 第220章 为人为魔? 难得听到夜离也会有感而发，南歌也是感触颇多：“是啊，正因为凡人的力量太弱小了，所以才有那么多人选择修仙啊！” “就像玄圭那样的？”夜离抓了抓头发：“还是像你这样的？” “我这样儿的么？”南歌不明深意地笑了笑： “我本是可以不用修仙的，为了活下去才修的仙，可惜了，好不容易修成仙，却因历劫失败坠入魔道，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才好。” “这有什么？”夜离不以为意：“谁说魔族就一定不好了，咋，小爷有什么地方你还看不上不成？”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在认识夜离之前，南歌也觉得妖啊魔啊什么的不是好人，可是认识了夜离之后，就让她改变了这个想法。 诚然，魔界里面有坏人，比如害她堕魔的那位。但也有好人。 人族里面有好人，但也有坏人，如玄圭那样的。 至于妖界么，反正她对倾珞是没什么好感，不敢妄加评论。 “倒也不是说堕魔不好，但以前我没有做过魔啊，不知道怎么做魔啊！” “做魔跟做人不是一样一样的么？”夜离撇嘴道： “你看小爷在人界不也活得挺滋润的？该吃吃该喝喝，该修炼修炼，该干嘛干嘛。 什么人、仙、魔啊，都是天上那帮吃饱了撑的神仙想出来的，谁不是一日三餐啊，也就碧华那种的对什么都没欲望。” 南歌点点头，夜离说的有道理啊！以前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天族说历劫失败就会堕魔，其实不然，只是做不了神仙而已。 她愿意留在人界，还是可以好好做个人啊！只不过身上有一丝魔气，跟普通人不一样罢了。 “哈秋，哈秋，哈——秋——”夜离揉着鼻子：“我擦，哪个狗胆包天的在背后骂小爷呢？” 他回头看了一眼塔门：“碧华怎么还不出来？磨磨唧唧的。” 南歌也同样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啊，你说他进去干嘛了？” 两人在门口又枯坐了一阵，才等到碧华从里面出来。 两人拍拍屁股站起来。 “怎么说？” “里面什么情况？” 碧华反手关上门：“走吧，先弄点吃的再说。” 许是门口不方便说话，南歌和夜离也没追问，三人找了个看起来挺热闹的酒楼。 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什么宝塔什么妖气，这个时候都要靠边站。 “小二，我要一份宫保鸡丁，鸡丁要大，要嫩，别给我用鸡肉末凑数！” “好嘞。”小二迅速记下夜离的话：“客观还要什么？” “来壶酒，你们店里最好的？” 小二刚准备记下来，碧华幽幽开口：“大中午的就喝酒？” 夜离怔了一下，大手一挥：“那酒就不用了，换壶热茶，还有一份牛肉，一份羊肉，一份鱼汤。” “再来几个小菜吧。拿你们店里最擅长的就行。” 担心大鱼大肉南歌觉得太油腻，碧华又追加了几道菜。 小二一一记下来，屁颠屁颠去准备菜。 等菜之余，两个好奇宝宝的目光又看向了碧华，很好奇他刚才去干什么了。 第221章 道行深浅 这一次，不待两人追问，碧华就很自觉地开了口。 这城里的妖气虽重，但却不是长年累月积累出来的，而是在短时间里，来了很多的妖怪。 在他们暂住的地方，也就是刚才的那个宝塔里，碧华找他们谈了谈：来平江城干什么？ 据那帮妖怪解释说，他们也不想来平江城闹事，只是他们的孩子最近都丢了。 有线索说，平江城里有个邪修，就是那邪修抓了孩子们要去炼丹药，所以他们才找来了平江城。 他们只是想找孩子，并不想害人。 所以碧华也没有赶他们出城，没有跟他们动手，只是警告他们：找孩子就找孩子，如果让他发现他们害人，那么，后果很严重。 南歌疑惑：“又是丢孩子？之前不是已经收拾了玄圭了？怎么还有邪修？” “你傻呀！”这回夜离反应得比南歌快： “之前碧华不是说了，那玄圭可能还有个帮凶么？说不定这城里的邪修，就是帮凶呢？” 说得有道理啊！难得他有带脑子出门的时候。 可是玄圭都败露了，这邪修还在继续，胆子够大的呀。 “所以今天晚上，我们会跟狐妖再聊一聊。” “怎么聊？”夜离和南歌两眼又放光。 “城外小树林，亥时。” 亥时，夜深人静。 小树林里除了南歌他们三人，还有一只狐妖。 那狐妖身形撩拨，一双狐媚眼在月光下，更显妖娆。 南歌以前还想着，为什么人们老是说狐妖祸国，毕竟倾珞、倾颜俩姐妹好看归好看，但也没没到令人惊艳的地步。 如今看到了这位，连她都有些把持不住，更莫要说那些男人。 南歌偷偷瞄瞄夜离，这小子平时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今天看到狐妖姑娘，眼睛都直了。 还不停地吞吞口水，那样子，跟二哈见到骨头似的。 再瞄瞄碧华。 嗯，这家伙倒是忍得住，还是一贯得云淡风轻，好像眼前的女子，跟小树林里的树一样没啥区别。 道行深浅，一看便知。 狐妖根本不看站在一旁的南歌和夜离，径直冲碧华一拜：“小女子见过尊神。” 碧华“嗯”了一声。 狐妖起身，道： “此次尊神愿意为我们找回丢失的孩子，小女子在此替大家谢谢尊神，知道尊神喜欢清静，所以这一次，小女子就代表平江城里的各位同胞们来了，尊神有什么想知道的，小女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碧华又“嗯”了一声，缓缓道：“上午的时候你们说，孩子们是被宣清山的人抓走的。” 听到“宣清山”三个字，南歌的心，跳漏了一拍。 狐妖点点头，且听碧华接着往下说： “宣清山是人界的修仙大派，也是天界在人界最看重的仙门，你们说宣清山的人抓孩子，可是要有证据的。” 狐妖神情暗淡：“虽然我们也觉得宣清山的不会抓孩子，可是我们都调查过了，孩子就是被宣清山的人抓走的，抓走之后，就直接被送来了平江城。” 第222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可是宣清山的人都为人正直，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南歌忍不住开口：“你说你们有调查过，你们都调查什么了？” 狐妖看了南歌一眼，只当她是碧华的侍女，道： “我们是一路追着孩子们的气息来到这里，所以才让城中妖气弥漫。 可是尊神明察，我们来到城里后，还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这位姑娘说的证据，我们也不是没有，可是抓孩子的人，现在已经失踪了。 尊神若是不信，可以去宣清山查查，是不是有个叫浩辰的弟子，就在上个月，他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浩辰居然跟这件事还有关系。这也是碧华和南歌没料到的。 “那浩辰不是……” “据本君所知。” 夜离话没说完，就被碧华打断了，他瞪了夜离一眼，接着跟狐妖说： “我们前不久，才刚见过浩辰，实话说，我们并不觉得，他跟抓走孩子的事情有关。” 一听碧华这么说，那狐妖就急了： “尊神，人族有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浩辰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我们跟踪过他，就是他，把孩子们抓来平江城，最后交给了那个邪修。” “你口中的邪修，究竟是何人？” 狐妖摇摇头：“不知道，从未见过，跟我一起的小姐妹有个见过的，但是说那人从头到尾都穿着黑衣服，还带着巨大的斗篷，根本看不见脸。不过从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来看，是个修仙的人。” “你们确定……没有弄错？” 饶是狐妖言之凿凿，南歌也很难相信，浩辰会做出这种事。 那他做这种事，跟玄明道长有没有关系？他中禁咒，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狐妖确定地摇摇头： “不会弄错的，我们小姐妹里有个孩子死里逃生，就是从平江城里逃出来的，我们给她看了浩辰的画像，她说就是这个叔叔用骗走了她。 后来她们好几个小孩，都被装进麻袋里运来了平江城，送给那个邪修，说是要炼什么丹药。” 又是炼丹药，估摸也跟要复活神龙有关。南歌就不明白了，复活神龙就复活神龙，为什么非要给他吃什么丹药。 这个时候的南歌还不知道，复活神龙是很简单，但是要让神龙听他们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了. 用丹药控制神龙的大脑，为他们所用，按照人族的话来说，这象征吉祥的神龙，吃了丹药帮人做坏事以后，就会变成妖龙。 所以，玄圭要做的不仅仅是复活神龙，还想将世间的最后一条龙，变成能够毁天灭地的妖龙。 当然，这是后话，之后碧华跟她解释的时候她才明白。 难怪天族这么重视，十万年的三界太平，不能叫一个走上邪魔外道的凡人给毁了啊！ 只是在当下这个时候，南歌还并不懂这么多。 狐妖姑娘说完他们的遭遇，碧华让她回去等候，她们可以有自己的计划，但是不能打草惊蛇。 狐妖姑娘千恩万谢地走了，南歌才跟碧华说： 这次的事情关系到宣清山，她希望，能让自己单独处理。 第223章 打探消息 南歌能有这个心思，碧华当然很高兴，这意味她长大了，知道自己处理事情了，不用一直在自己羽翼的庇佑下。 所以，碧华毫不犹豫地答应。 不过他有两个条件：不能单独身陷险境；得让夜离陪着。 夜离拍拍胸脯，小爷是什么人？保护女孩子，分内之事！ 而且，他对这件事也很感兴趣。 老爹一直说他不懂江湖险恶，他这次出来，也想跟老爹证明一下，饶是江湖险恶，他也能是创出自己的天地的。 第二天，两个人吃过早饭，一起去城里打探消息。 碧华早跟狐妖们通了口风，南歌和夜离作为他的代表，不管查什么，都要给与最大的帮助。 所以不出三天，两人就查出了不少事。 平江城的地位虽不及临海城，是重要的通商口岸，但此处也是人口繁多，鱼龙混杂，什么三教九流、做各档生意的人都有。 想要在这种城里藏身，或是干些不引人注意的买卖，都是很容易的。 再加上接手的，一个是仙门一个是邪修，普通人就更加难以发觉了。 好在狐妖们来到城中一个多月，查到了不少有用线索。 “仙门将狐妖的孩子抓来给邪修，能谋取不少暴利。仙门虽然清心寡欲，但是要养那么多人丁，还是需要不少银两收入的。 宣清山虽然在山下有自己的产业，不过盈利的速度远没有卖孩子来得快。 如果说宣清山和邪修勾结，从这一点上，他们确实有动机，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那邪修实力不差，为什么不自己抓孩子，非要通过仙门？” 南歌跟碧华说出心中的疑惑，碧华托腮想了想，点拨道： “说不定，正是因为他邪修的身份呢？狐妖是更容易些相信邪修？还是更容易相信仙门中人？” 仙门一直以普济天下苍生为己任，口碑自然是比邪修好得不知道哪里去。 父母只会告诫孩子远离坏人，可坏人的定义中，从来没有包含仙门中人。 一个仙门中人想要诱惑一个孩子，比邪修容易太多。 而邪修有钱，愿意付最多的银两换取这个孩子，仙门和邪修，各取所需，为利益驱使，自然就绑在了一起。 碧华看南歌顿悟的神色，道：“怎么？三天前不是还不相信是宣清山的人所为，现在，就给他们扣上帽子了？” “倒不是给他们扣帽子。” 南歌也不是什么都听狐妖的，她和夜离也在城中观察了三天，狐妖们告诉他们的炼丹作坊每天在干什么，他们不是没看到。 在信任和证据面前，还会选择信任证据。 她想自己调查宣清山，只因念着自己以前和宣清山的情分，好歹是收留了他们一年的地方，找出真相还他们一个清白。 倘若这事真的是宣清山所为，那她也是仁至义尽而已。 “如果你们想查清楚买卖双方的信息，我倒是有条线索。” 碧华见南歌眉宇间带着一丝担忧，道：“你们查到的城南作坊，背后的老板，是暗夜堂。” 第224章 胆子也忒大了 “暗夜堂，是一个神秘的魔道组织，拿钱办事，亦正亦邪，从没有人见过暗夜堂的堂主长什么样，是什么人，只知道他办事一向果断，只要给够足够的钱，就能帮你达成你想要做的事。” 南歌以前在宣清山的时候，对暗夜堂的事略有耳闻。 但因为魔道和仙门势不两立，她当时又只是个小仆役，对暗夜堂的事，并不是太了解。 夜离是从魔族出来的，对人族的事本就不甚了解。 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待在人界，但注意力都放在仙门和南歌身上，哪知道这种事，听南歌说起来，又是一阵感慨。 没想到区区一个人族，破事儿还挺多。 原以为南歌对暗夜堂也不是很了解，还想着等她再调查调查，再跟她说更具体的情报。 现在既然南歌知道了一些，碧华也就一起说了： “你知道的暗夜堂，应该还是八年前的暗夜堂，现在暗夜堂的规模，早已经不是之前可以比拟的了。 当时暗夜堂还是只是江湖组织，跟官府有来往，偶尔涉及仙门，也不得宣清山的重视。 但是近几年，暗夜堂与妖族、魔族为伍，不仅势力大涨，而且还蓄意挑拨各族之间的关系，已经引起了天帝的重视。” 一个小小的人界组织，居然还能引起天族的重视。 南歌有些诧异，这暗夜堂的买卖，做的不小。 她仅仅琢磨了一下碧华的情报，道： “你说城南作坊的背后之人是暗夜堂，暗夜堂跟妖族、魔族都有往来，甚至还引起了天族的重视，如果只是单纯的人族组织，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除非……” 她顿了顿，对上碧华的眼睛：“除非，暗夜堂的背后，还有人？” 碧华点点头，聪明的丫头，一点就通。 得到碧华的肯定，南歌就更加放心大胆地猜测下去： “如果这背后还有人，能串起魔族、妖族，放眼整个人族，除了宣清山，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碧华又点点头，示意南歌，猜对了。 “可是宣清山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方向也许对了，动机却想不清楚了。 “抓人族的孩子，暴露了，朝廷也不能对宣清山做什么，可抓妖族的孩子，还是狐妖的孩子，得罪了青丘国，宣清山能有什么好处？” 别的势力纠葛夜离不清楚，但青丘国的事情还是很清楚的。 青丘国作为妖族的聚集地，阿猫阿狗都能生活在那里。 青丘之所以为国，就是因为那里和人族一样，有国主、有统治阶级，也有平民百姓。 统治青丘国的，便是狐妖一族。 如果抓的是阿猫阿狗妖也就算了，抓狐妖，这是直接挑战青丘国的权威啊！ 他都不敢这么做，区区一个人族小儿，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些狐妖既然都找到了平江城，那青丘国主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难道他们……就不怕青丘国主找上门来？” 夜离着实不解，这帮人类的胆子也忒大了。 第225章 一问三不知 “既然做了这种事，那还怕被人知道？” 南歌道：“应该早就做好被发现的准备了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南歌对暗夜堂的狗胆，也着实惊叹。 “既然做到了这一步，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有信心，在青丘国主找上门之前，复活妖龙？” 想到这一层，南歌忽然觉得大事不妙：“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加快速度了？” “城南作坊就在城南，着急干什么？” 碧华递过去一杯热茶： “忘了我跟你说的了？不能身陷险境！我们现在对作坊里的情况并不了解，狐妖也好，你和夜离也罢，都是在外面看，谁进去过里面？” 南歌摇摇头，谁都没进去过。 “就算狐妖知道孩子们都被关在城南作坊里，她们知道关押的具体位置吗？” 南歌琢磨了一下，如果知道，不会等到现在，可能……也不知道吧…… 于是，又摇了摇头。 “就算知道了关押的具体位置，知道看守的人有谁、功力如何？救出孩子们，有多少胜算吗？” 南歌第三次摇了摇头，还是不知道。 碧华叹了口气：“所以，一问三不知，着急什么？” “那怎么办？”她不能眼看着人族和妖族开战吧？ “当然是先找孩子们被关押的地方，再了解守备力量，最后动手救人啊！” 夜离又一次智商在线，看着笨笨的南歌：“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怎么混进城南作坊而已。” “这有什么难的？”夜离一模鼻子，搞得很酷酷的样子：“跟着小爷，小爷带你去。” 夜离所谓的不难的办法，就是在城南作坊门口守了半天，打晕了两个出来办事的人，换上他们的衣服，拿上他们的令牌，混进去。 虽然混是混进去了，但南歌一直谨记碧华说的“不能身陷险境”。 她觉着，这怎么都不像是个安全的法子。 两人走到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南歌才压低了声音问夜离： “万一碧华知道我们混进来，会不会骂我们？” “怕什么？要骂就骂，他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夜离无所谓：“走走走，趁着月黑风高，赶紧找地方！” 两人在作坊里兜兜转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关押小狐狸的地方。 在一间作坊的后面，一个小狐狸一只笼子关着，笼子上搭着布。 南歌掀开了布，发现里面关着的是一只一只的小狐狸，都被打成了原型，四肢被绑着。 看到南歌的时候，一双眼睛里写的全是担惊受怕，好像南歌就是那个抓他们的坏人。 两人清点了一下笼子的数量，四十八个，意味着有四十八只小狐狸被关在这里。 “数量太多了。”南歌皱起眉头：“靠你我两个人，根本带不走。” “那就能带多少是多少。”夜离道。 “那不行！”南歌说：“他们发现小狐狸少了，肯定会调查，到时候不仅剩下来的不好救，还可能将他们至于更危险的地方。” 第226章 敢堵小爷的嘴?! “那你说怎么办？今晚就不救了么？” 夜离皱起眉头，难道今晚要白跑一趟？那多没意思啊！ 眼看着小狐狸们就在眼前了，居然还动不得，这不是闹人心吗？！ 南歌也在想法子，要么不救，要救，必须所有小狐狸都带走。 “你们在那干什么？！” 办法还没想出来，身后忽然一声怒喝，把南歌和夜离吓了一跳。 赶紧回身，只见两个同样着装的壮汉走过来，朝他们呵斥的就，就是其中一个。 南歌赶紧低头，顺带压着夜离一起低头。 夜离心中腹诽：小爷堂堂一介魔族太子，什么时候要给你们人低头了？！ 可是南歌死死压着他的脑袋，根本抬不起来，又在心里腹诽： 特么的小爷头上有黄金啊！你能不能轻点！ “你们在干什么？谁人手下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吗？” 南歌低着头，粗着声音道：“我们是来巡视的，迷了路，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们奴才一般见识。” 这一招是南歌以前在帝宫的时候，看见犯错的宫人这么说的。 虽然不一定能免遭责罚，但多多少少能让听的人心里舒服些，说不定运气好，就手下留情了。 这一招，对这两个壮汉甚是受用。 “连路都认不清楚，也不知道怎么找来的蠢货，滚滚滚，别让大爷我再看见你们！” “是是是，奴才马上滚，奴才这就滚！”南歌拉着夜离赶紧离开。 夜离本还想骂咧两句，也硬是被南歌用术法堵了嘴。 好不容易走远了，南歌才停下来。 夜离指指自己的嘴巴，愤愤地盯着南歌：你怎么回事？敢堵小爷的嘴？还不赶紧给小爷解开！ 南歌看看四周没人，这才放心给夜离解了术法。 “哈——”长舒一口气，夜离刚要发作，又被南歌一巴掌，直接堵住了嘴。 “想说什么压低声音，我们现在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呢！” 女人就是麻烦，做事小心翼翼的，就算被发现了又怎么样？小爷又不是打不过。 南歌瞪着他，一副你要不答应她就不松手的样子。 好吧好吧，好男不跟女斗，小爷不跟你一般见识。 夜离点点头，又指指南歌堵着自己嘴巴的那巴掌。 南歌松开手。 “哈——”夜离又长舒一口气，摸摸自己的嘴巴：“南歌，你还是不是朋友，下手这么狠，小爷嘴都给你打肿了。” 她刚才太着急，怕夜离不知轻重又招来人，所以才没注意分寸。 看夜离一直在揉嘴唇两边，南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太着急，还请小爷您大人不记小人哈。” “行了行了。”夜离一脸嫌弃地摆摆手： “就说你们人最麻烦了。还有刚才那个长得跟猪似的东西，他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自称大爷？小爷真想飞起一脚给他踹作坊外面去！” 听着夜离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南歌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是说了小点声么！万一把人招来了，我们的计划就不成功了！” 第227章 两副面孔 “计划？”生气归生气，夜离还没忘自己过来是干正事的： “什么计划？你有计划了？救狐狸的计划？” 南歌点点头：“一会儿你跟着我，我说什么做什么，你有样学样，别让人看出异常。” “行，都听你的！”只要能救小狐狸，他夜小爷可以暂时屈尊降贵一下。 南歌带着夜离，又重新回到了刚才关押小狐狸的地方。 正如她所料的一样，那两个壮汉肯定不是无缘无故来的，两人回来的时候，差点跟一个小分队撞上。 幸好躲得及时，没被大部队发现。 然后，从隐蔽的地方出来，一人捂住最后一个人的嘴，一敲脖颈，两人同时晕了过去。 接着，南歌和夜离就顺利成章地跟在了队伍的最末尾。 走到小狐狸的关押地，发现所有搭在笼子上的灰布都被掀开了。 四十八只小狐狸，每一只看向外面的眼神，都是恐惧的。 虽然是狐妖，但毕竟还是孩子，南歌心里一震，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这么小的狐狸都能下得去手。 “大哥，人都到齐了，转移么？” “当然。”刚才吆五喝六的壮汉道：“我们已经暴露了，必须转移对象，这些狐妖来得不容易，不能丢了。” 一声令下，南歌他们跟着的小分队迅速开始行动。 南歌也夜离也依葫芦画瓢，学他们一样，将笼子一个一个搬去停在一旁的板车上。 有专门的黑衣人拖走板车，在回来之前，他们就在此继续等候。 “他们这是要把小狐狸转移到哪里去？”夜离低声问。 “不知道啊。”南歌小声说。 第一拨小狐狸被运走，剩下的人笔挺挺站在这里等候，没人发出一点声音，安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 夜离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环境，刚趁着风来还敢说句小话，现在也是屏着大气都不敢呼，生怕自己呼吸重了，都能被人怀疑。 他在心里想，这人族也是奇特，懒散的时候懒散得不像话，连他这种没规矩的魔族人都看不过去，大夏天的光着上半身，没羞没臊的。 严肃起来的时候，又比天界那帮道貌岸人的神仙还要严肃。 居然有两副面孔，果然不能小觑。 一阵夜风吹过，夹杂着诡异的气息。 有人来了。 一个穿着巨大的袍子，顶着看不见脸的斗篷，踏着夜风而来。 南歌神色一变，这装束，不就是狐妖们口中的那位…… 看到斗篷男人过来，耀武扬威的壮汉一下子怂得跟狗熊似的。 “如何了？”斗篷男人的声音响起，南歌一骇，怎么这么耳熟？ 壮汉低头哈腰道：“刚转移了一小半，大人放心，今晚一定全部转移。” 斗篷男人没说话，只是打量着小分队，和剩下来的小狐狸。 “如何了。”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南歌确定，这个声音，她一定是听过的。 是在哪儿呢？宣清山？宣清山上跟自己说过话的就那么几位，究竟是谁呢？ 第228章 丫的不想活了? “南歌公主把宣清山当成自己的家就好。” 正当她绞尽脑汁费劲想着的时候，一句话，猛地钻进她的耳朵里，让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这不就是玄明道长的声音吗？！ 她愕然抬头，想要看清斗篷下面的那张脸，可是斗篷太大了，又是夜晚，别说脸了，就连里面是不是站着个人都看不清。 比起这一队转移小分队，斗篷男人对剩下的小狐狸更感兴趣。 背着走，走向那堆笼子，并没有看到南歌已经抬起了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斗篷男人没看到，但是壮汉看到了。 那一刻，他真是撕了南歌的心都有了。 哪儿来的不懂事的臭小子，居然敢这么看大人？！不想活了？！ 你丫的不想活老子还想活呢！ 壮汉心里那个着急啊！ 想手撕了她，却又不能动，甚至都不能出声，心里着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好在这个时候斗篷男人正在专心逗狐狸，拉板车的两个人也回来了，大家又赶紧投入转移小狐狸的事情上。 南歌和夜离也继续搬笼子，这才让壮汉吊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南歌心里五味杂陈。 她跟碧华说要独立调查这件事，就是因为不相信宣清山跟这件事有关。 可是这个斗篷下面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玄明道长。 自己该怎么办？当面戳穿他？还是秋后算账？ 她心事重重地搬笼子，速度自然慢了些，当路过斗篷男人身边的时候，也忘了要掩藏自己的气息。 她曾经是宣清山的人，又是从宣清山飞升的，虽然八年不见，但玄明道长还是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站住！” 他的目光，一下子定在南歌的身上。 南歌脚下一怔，心想坏了，莫不是玄明察觉出了什么？ 她背对着玄明，一动也不敢动。 虽然背后看不到，但仍能感觉有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好像想把自己看穿一样。 南歌觉得自己此刻的内心，被背后的脚步声还要重。 他是察觉到什么了么？ 他是玄明道长么？ 如果玄明道长发现自己的身份，会当面、直接戳穿自己么？ 还是会念在当年的那一丢丢情面，给自己留条路？ 不过一两步的时间，南歌心里已经脑补了三个场景： 一个是对方没发现自己的身份，或是他早忘了自己，只是叫住自己来看一下，而后就会让自己走。 另一个是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走了自己。 最后一个最惨的，就是直接当面拆穿，毫不留情面。 究竟是哪一个，“玄明”，会怎么做？ 南歌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眼看着“玄明”距南歌只有一步之遥，眼看着南歌就要暴露…… 夜离忽然身子一歪，手里的笼子“啪”的一下摔到地上。 里面的小狐狸受到惊吓，“吱”的叫了一声。 夜离自己也发出一声惊呼，继而第二步就去捡笼子。 “我草你会不会干活儿啊！手脚轻点不知道吗？！” 第229章 掉链子 先是有人斗胆直视大人，后是有人连个笼子都抱不住的，壮汉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真是倒了血霉了。 斗篷男人也被这一声惊呼吸引，转过头去看夜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滑，手滑。” 夜离抱起笼子，一个劲儿地点头，南歌就趁着这空档，赶紧抱着笼子走到了板车边上，然后暗念口诀，将自己的气息掩藏起来。 壮汉骂咧完夜离，又对斗篷男人点头哈腰： “不好意思啊大人，这一届的新人没规矩，回头小的一定好好教训他们，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斗篷男人声音冷峻，吓得壮汉赶紧改口：“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 斗篷男人再转过身，刚才叫住的人早不知去向，混在人群中，也不知道是哪个。 难道是刚才自己感知错了？ 斗篷男人皱皱眉头。 不对！不可能！ 可他再感受一下，确实是什么气息都没有了。 如果自己的感知没错，那就是…… 他眸色一愣。 “都停下！” 这帮人里面，有外人！ 所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齐刷刷停了下来。 有人抱着笼子不敢动，有人放下笼子老老实实地站着。 斗篷男人一步一步，从每一个人面前走过。 每一个人的气息都太过正常，都是寻常人的气息，没有任何疑点。 越是这样，就越是不对劲。 壮汉走到他身边：“大人……是有，什么问题么？” 今晚上已经被吓了两次，他可真不想再被吓第三次。 可惜，老天爷从来不会这么听话。 斗篷男人最后环视了一下这些人：“今晚不用转移了。他们，都处死。” “什，什么？！”壮汉吓得一个结巴，差点腿软瘫在地上。 斗篷男人也不看他：“已经运出去的狐狸，找另一拨人运回来。” “这……”壮汉挠挠头，这突然的，怎么了？ 见壮汉不动，斗篷男人的声音更冷：“再不动，你就跟他们一样。” “是是是，马上动，马上动。” 壮汉吓得尿都快出来了，今晚出门忘了看黄历，今天肯定是不宜出门的大凶日啊！ 南歌有想过n种情况，却万万没想到这一种。 斗篷下的男人真的是玄明道长吗？ 他会是这种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个的冷血之人吗？ 这还是自己曾经认识的玄明道长吗？ 怎么觉得跟八年前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了？！ 不！或者说，几日前，他们在石头镇碰到的时候，他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是自己弄错了人？还是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他装出来的？ 杀伐果断，一向是魔族人的特性，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人类身上看到，真是又令夜离深有感触。 虽然这个斗篷男人的做法很有他们魔族气质，但要杀了他，他是万万不会点头的。 偷偷瞄一眼南歌，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谁知这姑娘这时候居然两眼无神，就好像魂儿丢了一样。 我擦，你不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吧？ 第230章 急刹车 夜离欲哭无泪，关键时候你发什么楞啊？ 马上就小命不保了，你倒是吱个声儿给个眼色啊！ 南歌现在正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哪儿有心情给他吱个声儿给他眼色？ 夜离环顾周围的人，又是难以理解。 这帮人怎么回事？居然还能这样低头哈腰的一句话不说。 他们是听不懂人话吗？现在有人要杀他们耶！死到临头了居然是这种反应？ 不应该是群起暴动吗？不应该是打回去吗？就这么默默地…… 认命？ 夜离觉得自己太看不懂这些凡人了，在人界待得越久，就越是看不懂。 眼看着第一个人已经顺从地跟着壮汉走了，接下来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南歌还是没有反应。 我擦姑奶奶，您该不会也要在这个时候束手就擒吧？ 夜离急得一头汗，想着你要再不反抗小爷可要反抗了啊！ 谁听你指挥啊？听你瞎指挥，就要变成凡人的刀下亡魂了！ 夜离决定在心里数三下，要是南歌还没有动作，他就反抗。 1…… 2…… 3…… 刚要动手，从远处急急走过来一行人。 斗篷男人一抬手，另一壮汉赶紧说了句“停”。 准备赴死的人停下脚步，夜离的反击也来了个急刹车。 被这一声“停”所提醒，南歌忽然缓过神儿来，转头看到夜离，一副“我操你大爷”的表情。 自己刚才在想什么？！被摄魂了么？ 夜离看到南歌转头，也转过头，对上南歌有神的目光。 我滴个姑奶奶啊！您终于恢复正常了啊！ 他从眼神从愤怒变成感动，看得南歌一头雾水，您没事儿感动个什么劲儿啊？ 急急走来的一行人也是穿着黑色的袍子，但是没戴斗篷。 一走近就问斗篷男人：“怎么回事？我在外面等了许久都没等来下一拨，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南歌看到来人，又是一愣。 这不是失踪已久的玄圭么？那么斗篷下面的…… 毫无疑问，肯定就是玄明了。 而斗篷男人的下一句，也证实了南歌的猜测。 “师弟，这些人里面，有鬼。” “有鬼？”玄圭打量了一眼众人：“没有异常啊！” “刚才，我感觉到了一丝仙气。” “仙气？”玄圭又感受到了一下，什么都没感觉出来：“不会吧，师哥你是不是弄错了。” 玄明摇摇头：“不会！这里面有仙门中人，藏匿气息，就是有鬼。” “仙门？宣清山的人？”玄圭走到玄明面前： “可是浩辰不是已经被你解决了么？宣清山怎么还会有人知道？” 玄明没说话，他自认为做得滴水不漏，不可能被人知道。 “难道，是浩辰的记忆恢复了？外头跟人乱说了？” “不可能！”玄明的声音再次低了一度：“我取了浩辰的金丹，他没有机会跟别人说。” “哎呀师哥，我当时就说你不要留下浩辰，留下来终究是个祸害，可你就是心软，你看看现在，终于出问题了吧！” “你还好意思说我？！”玄明压抑着愤怒： “要不是你鬼迷心窍，想要得到浩辰的那颗金丹，何至于让碧华灵君知道？走漏了风声？！” 第231章 机会难得 玄圭咋了咂舌： “师哥，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需要金丹，你取了金丹就该留下的，非要找什么鬼地方封印起来，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要是当初你不多此一举，我又怎么会有二举？ 你念及跟浩辰的师徒之情，我可以理解，毕竟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嘛，可你大可以放走他，留下金丹啊！” 玄圭不满道：“连金丹都不要，恕这一点，师弟我不敢苟同。” “你……！”玄明语塞，他怎么就神经病地跟他合作了。 “罢了，那件事已经过去了。”玄明回到眼下：“这些人，今晚必须处死！” “处死了那这些小狐狸怎么办？不转移了？” “现在已经暴露，不能留着他们。” “那也等转移了狐狸再杀啊！”玄圭急了： “我们可没有那么多人手！再说了，都已经暴露了，继续留着，难免夜长梦多啊！既然暴露了，今晚就是转移的最后时机了！” 南歌心里默默支持着玄圭：这话说得对，过了今晚，你们可真的没机会了。你们没了机会，我们也没了机会。 玄明还在犹豫。他心里没底，总觉得今天晚上要出大事。 “哎呀师哥，没时间犹豫了！”玄圭催促着：“拖得时间越久风险越高！” 玄明紧皱的眉头又紧了一分。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毫不等人。 玄圭可以继续等，但是时间不会！ 他一甩袖，冲南歌他们说：“你们先不用死了，继续转移狐狸！” 这些人，又跟没有感情的搬运机器一样，再度搬运起来。 南歌和夜离继续混在其中。 玄明虽然还是心有余悸，但冷静地分析分析，玄圭说得也没错，既然都已经暴露了，今晚就是最后的时机。 那转移就转移吧，反正都不可能秘密进行了。 第一拨、第二拨…… 很快，四十八只小狐狸，就被全部运搬到了一辆拉货车里。 玄圭随手一指：“你们跟我一道走。” “师弟。”玄明拉住玄圭：“路上小心。” “放心吧！”玄圭反手握住玄明：“师哥你就留在此地毁灭痕迹，我们明天新地方碰头。” 说着，转身离开，走得极其潇洒畅快。 望着玄圭走远的背影，玄明还是有一丝强烈的不安略上心头。总觉得今晚，一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最强，男人其实也一样。 玄圭带着人离开作坊没多久，夜离就亮出了身份，一把魔刀架在玄圭的脖子上，让他赶紧放了这些小狐狸。 石头镇里，玄圭跟这两个小辈打过交道，算不上很强的后辈，但也不能轻视。 况且他现在还要转移小狐狸，更是谨慎。魔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动都没动。 “这位小兄弟，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慢慢说么，刀剑无眼，伤到了人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是你个头！”刚才夜离已经憋了好半天，现在终于不用夹着尾巴装弱，谁要跟你好好说。 “小爷今天就是冲着这些小狐狸来的，你赶紧给小爷把狐狸放了。” 第232章 天真 “放了狐狸，你会放了我么？”玄圭头也不回道： “这些狐狸谁抓的，你应该也知道了，我放了狐狸，谁放了我呢？” 夜离嗤之以鼻：“你跟那个叫什么玄明的不是师兄弟么？你俩那破关系，还想骗小爷？” 玄圭道：“小兄弟这就有所不知了吧，我们确实是师兄弟，但是我是师弟他是师哥，我什么事都得听师哥的呀。这师哥叫我转移小狐狸，我要是办砸了，师哥不得来办我了么？” “你胡说！”南歌听不下去了：“玄冥道长身为宣清山的掌门，何至于做这种下作的事？！” “宣清山？”玄圭冷哼了一声： “南歌姑娘，我听师哥提起过，你曾经也是宣清山的弟子吧，以为在山里待了一年，就知道宣清山是什么地方了？ 你真的以为，那儿是修炼的清净之地吗？你真的以为，那是个仙风道骨的地方吗？” 难道不是吗？ 见南歌不说话，玄圭就继续说： “早在玄明继任宣清山掌门的时候，宣清山就已经变了。当初修炼邪魔外道的人是我没错，你以为，玄明就没有沾染过吗？ 他在背后支持我组建暗夜堂，又支持暗夜堂不断扩大，与宣清山敌对，其实不过是想掩藏他也修炼邪魔外道的事实罢了。 这些年，他身上的邪气越来越掩藏不住，才想着把我从暗处拉出来，做他的挡箭牌。小姑娘，说你天真，你还真傻得可以啊！” 夜离一手还拿着刀，一边回头问南歌：“这是不是就是你们人族常说的，过河拆桥？” “不！这叫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南歌回了夜离一句，又继续跟玄圭说：“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玄圭哈哈笑了两声： “所有用小狐狸炼出来的丹药都在宣清山，原本是由浩辰保管的，不过那小笨蛋并不知道自己一直帮师父保管的是什么。 后来事情不慎走漏，浩辰不愿再保管这些丹药，才被玄明下了禁咒。 你们也是修炼之人，难道不知道，宣清山的禁术，除了掌门道长，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吗？” 除了掌门道长，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句话就像一把刀，深深扎进了南歌的心窝里。 人族最后的一片净土，也被玷污了。 她有一分震惊，也有一分失落。 捉狐狸、炼邪丹、复活妖龙……这些，难道都是玄明一手策划的？ 夜离在南歌身边碰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听玄圭继续说： “如果你不相信，就去问那个碧华灵君，他是天神，玄明做的勾当，他都知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会不相信他吧？” 在天神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勾当，也亏得你们胆子够大。 “你们做这种事，难道不怕被妖族知道吗？” 南歌问：“到时候引起妖族和人族的战争，你们谁能承担？” 玄圭呵呵一声怪笑：“我们只管炼丹、复活妖龙，谁管妖族那破事？三界这么大，我们管得着么？” 第233章 放了小狐狸 玄圭话一说完，南歌也夜离同时感觉到一股凛冽的杀气直扑向两人。 南歌心头一沉，夜离双眉一动，魔刀一横，挡在了转过身来的玄圭的喉咙处。 “给我老实点！当心小爷一刀劈了你！” 玄圭不过一个转身，两人就紧张得不得了，当初在石头镇，可是碧华出手才将玄圭捉到的啊。 南歌手心里渗出细密的汗珠，如果真在此处动起手来，她和夜离，未必是玄圭的对手。 看两人这么紧张，玄圭又是呵呵一笑： “小兄弟莫要紧张，在下只是觉得这样说话比较方便些，背对着你，都不知道二位听得开不开心。” “开心你个头。”夜离现在是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哪儿能呢？”玄圭皱眉道：“不是还要放了小狐狸么？我可以放了小狐狸，但也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揭开玄明的真面目！” 一提到玄明，玄圭的眼色陡然又狠厉起来：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万人敬仰的大道长、大好人，殊不知，他才是天底下最邪恶的头号邪修！我放了这些小狐狸，你们帮我揭穿玄明。” “他不是你师哥么？你这么恨他？” 对于这样的条件，南歌有些看不懂了：“你们不是好伙伴么？怎么？这是要在人背后捅刀子？” “我呸的好伙伴！”玄圭啐了一口： “凭什么我修邪魔外道就要被逐出山门，他修邪魔外道还能成为宣清山的掌门？ 大家都是邪修，凭什么世人都指着我的脊梁骨骂？ 我心有不甘这么多年，就是没找到机会拆他的台，如今你们出现，就算要我跟你们走，我也要了了这桩心事！” 敢情他们还成了玄圭的“贵人”了？ 南歌和夜离对视了一眼。 要说不帮吧，让玄明继续逍遥法外，他们心里也不舒服； 要说帮吧，帮一个邪修，怎么听起来都怪怪的。 “你们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能放了这些小狐狸。” 玄圭见两人不动，还以为他们是不放心自己的话，手一挥，对那些犹如木偶一样的人们说： “送到城中心的塔里，自有人来接这些小狐狸。” 那些人一声不吭，拉起车就要走。 “我们一起去！”南歌走上前一步：“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等放了小狐狸，我们再商量！” 今晚行动的目的就是放了小狐狸，先达成目的，其他的事后再说。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玄圭什么都没说，亲自带着他们去了城中心的塔外。 将小狐狸放在门口，马上塔门就打开了。 狐妖们嗅到小狐狸的气息，纷纷跑出来，找到自己的孩子，抱紧在怀里，谁都不能再抢走他们。 一时间，塔外亲人相见，热泪两行，安抚声不绝于耳。 听得夜离十分动容，不由挺了挺腰板，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做这种大善事呢。 当然，骄傲之余，也没放松对玄圭的警惕。 “怎么样？这回你们放心了吧？”玄圭道：“能帮我揭穿玄明的真面目了？” 第234章 高贵你个鬼 “你想怎么做？” 怕打扰了那母子团圆的感人场面，三人走得远了些： “玄明毕竟是宣清山的掌门，受千万人敬仰爱戴，想要拆穿他，没那么容易。” “这个我自然知道。” 玄明道貌岸然了那么久，又拿她打掩护打了这么久，难道他不知道，想要让世人相信玄明是邪修，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么？ 但就是这么一件不可能的事，必须只能由一人来达成。 “碧华灵君。”玄圭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只要碧华灵君以天神的名义惩罚玄明，玄明的真实身份，自然大白于天下。” 南歌和夜离又对视了一眼。 碧华会管这档子闲事？不像他的做事风格啊！ “怎么办？”夜离问南歌：“你跟碧华关系好，要不你跟碧华说说？” “这不是说说的问题。”南歌道： “碧华虽是尊神，但也不能随意插手凡间的事，再说了，这是他俩的个人恩怨，跟天族，没什么关系嘛。” “你不说怎么知道没关系？”夜离道：“上次在石头镇，碧华不也给那老道士骗了么？敢骗神仙，这不就事关天族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南歌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已经答应你们放了小狐狸，你们就应该达成对我的承诺才是！” 玄圭开口：“你们做神仙的，可不能言而无信！” “可惜了。”夜离一挑眉：“小爷不是神仙。” 南歌也是耸耸肩：“虽然我曾经是，但现在也不是。不过，我们可以把你交给碧华灵君，你自己跟他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 南歌的话音刚落，碧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刚才不也说，按照天规，天族不能随意插手人族的事？他和玄明的私人恩怨，本君为什么要帮忙？” 碧华笼着手走过来：“本君至于为了这两个邪修，触犯天规么？” “你怎么来了？” 南歌的话问的是碧华，眼睛看的却是夜离：不是说，今晚的行动对碧华保密的么？ 夜离看到碧华，也是一愣。 他确实做好保密工作了呀！这事儿只有他跟南歌知道啊！鬼知道这个人怎么知道的。 碧华带着洋洋得意的笑脸，微笑着看着南歌：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两个大半夜不睡觉，以为我不知道？再说了，” 碧华指了指不远处还在高兴得痛哭流涕的狐妖们： “小狐狸虽然救回来了，但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被妖族知道。你们只能救下小狐狸，警告的活儿，不还得本君去做么？” 夜离轻哼一声：“您倒是会图轻松。苦力活儿都让我们做了，功劳都给你抢了。” 碧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如此，方可体现一介尊神的高贵。” 夜离在心里谩骂：高贵你个鬼！ “好了！”碧华看了一眼东方露出的鱼肚白：“玄圭就交给我吧，你们折腾了一夜，回家睡觉去！” “那玄明道长……”这个解决了，还有另外一个呢？ 碧华斜眼看了玄圭一眼：“他俩的事，本君自有打算。” 第235章 商量 翌日清晨，南歌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去找碧华。 小狐狸虽然解救出来了，但他们来平江城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救狐狸。 关于龙心的事，还没有着落呢。 刚好玄圭又在他们手上，这事儿正好能问问。 南歌来到碧华房间的时候，正看到玄圭跪着，碧华坐着。 桌上点着熏香，某人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南 歌在门口愣了愣，没看出来两人在干什么。 见南歌来了，碧华放下书本：“歌儿来啦，来，坐下。” 南歌走进去，大大方方地坐了：“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看这架势，像是在……问话？ 碧华也不重打击回答，给南歌倒了杯茶，才慢悠悠地开口： “世人皆知，玄明道长乃世外高人，想要揭穿他的丑恶嘴脸，除了让他自己败露，没有更好的法子。 所以，我在跟玄圭道长商量，如何想个好法子，能让玄明道长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商量？南歌又看看跪着的玄圭和坐着的碧华，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商量的架势。 “那你们……商量出来了？” 碧华点点头，沉声道：“要找龙心，必寻龙气。玄明也在找龙气，我们只要可以引他现身，就能让他败露。” “为什么？”南歌还没听明白：“这找龙气和让他败露有什么关系？” 碧华解释说： “世间的最后一条龙，是神龙，不是妖龙，在化为妖龙之前，纯净的龙气和玄明的邪气是相冲的。 如果世人看到这两气相冲，谁正谁邪，自然见分晓。 而且，目前只有想复活龙的人才要找龙气，玄明又不要炼化神龙，他找龙气做什么？倘若他给不出个正当的理由，天下人，自然不信他。” 原来如此啊！ 南歌恍然大悟，顿而又道：“可是龙气在哪儿呢？”他们也不知道呀！ 碧华转眼，看向跪着的玄圭。 玄圭耷拉着脑袋，老实说：“龙气就保存在城外三十里的一个山洞里，原本玄明是叫我去找龙气的，现在是不可能了。” “本君已让夜离出去放消息了，玄明知道玄圭在我们手里，自然只能自己去找龙气，等他将龙气带出来，就会看到各方仙门，在山洞口等着他呢！人证物证俱在，看他还怎么狡辩。” 法子是个好法子，但是这样，碧华不也插手人族的死人恩怨了么？这样，不算触犯天规？ 对此，碧华自然早有打算。 只见他眉梢微微一动，又是转头看向玄圭，一脸真诚：“玄圭道长，你说刚才的这个法子，是本君想出来的么？” 玄圭连连摇头：“当然不是，这怎么敢劳烦灵君？是我想出来的，然后告诉灵君，请灵君给出处主意而已。” 碧华点点头，又转头看向南歌：“这就是了，他只是说与本君听，本君也只是叫来夜离一起听，所以，这不关本君的事。” 额……南歌也挑了挑眉，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您出的主意，然后从玄圭口里说出来的尼？ 第236章 魔道心法 将玄圭撵出去，碧华留下了南歌：“这几日，你觉得体内的邪气怎么样了？” 冷不丁，问了南歌一个她差点快要忘了的问题。 “还好吧。”南歌不知碧华此话的深意，老实道：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觉到了。有你帮我压制着，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个，碧华可不敢打包票，当初就是因为邪气冲破了自己的封印，才导致南歌历劫失败的，同样的错误，他不想、也不敢再犯第二遍。 “想要压制邪气，有我的仙气封印自然可行，但是歌儿，你体内的仙道和邪气，也是相冲的。如今你历劫失败，我琢磨着，是时候教你另外一门心法了。” 南歌眨巴眨巴了两下眼：“什么心法？” “魔道心法。” 一瞬间，南歌以为自己是不是听措了：“你，你说什么？你要教我什么？” “魔道心法。”碧华又重复了一遍：“只有魔道心法和邪气同源，能够压制邪气，你学习魔道心法，对你压制体内的邪气，有帮助。” 南歌默了好半天，才消化了碧华的话：“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修习魔道心法，不就真的入魔了？” “不然。”碧华微微眯起眼睛，显出少见的几分算计： “若你依赖的是魔道心法，那就是修魔道，但你若只是用魔道心法压制邪气，而平时依旧依赖仙道心法，就不算入魔。” “可是魔道和仙道，这两种心法不也互斥吗？同时存在于我的体内，难道不会相冲？” 她早就知道、神妖、妖魔心法互相排斥，修习了一个就不可能再修第二个，除非将其中一个完全废弃，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 这个暂且不论，更让南歌不解的是…… “你一介尊神吗怎么会魔道心法？” 碧华淡淡一笑： “十万年前大战的时候，为了了解对手，修习的魔道心法。当时钻研魔道心法的不止我一人，只是大战后，众神陨落，如今会魔道心法的，也就只剩我一个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南歌觉得碧华在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忧伤。 但这抹忧伤转瞬即逝，很快，就被一抹得意所取代。 “所以，世间传闻的各种心法会相斥，不过只是修炼的方法不对，你有本君做老师，怕什么？” 南歌默了一瞬，在打架修行这种事上，应该没人能跟碧华有的一拼。 “行，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修炼？” 碧华又拿起了他的小茶盏：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夜离出去传消息、那帮仙门弟子过来也需要时间，我们先练着，早一日练成，早一日对你有益。” 中午吃过饭，南歌就跟着碧华开始修习了。 这种场景，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宣清山的时候。 那时候，也是没什么事，碧华就教自己仙道，很快，她就逆袭成了宣清山绝无仅有的、仆役出身的升仙者。 如今还是拜碧华为老师修炼，但是场景，早已不同往昔。 第237章 邪修 夜离整日东奔西走帮着碧华出苦力。既要忙着散播消息，又要忙着跟各仙门约定保密，还要忙着接待各仙门的掌门。 等到各大仙门聚集平江城，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这一日日头正好，听说玄明大清早就出发去了城郊，碧华嘱咐夜离带着各仙门的人随后赶到，自己和南歌先行一步。 诚如玄圭所说的那样，城外三十里地果然有个山洞。 两人赶到的时候，玄明已经进去了，在外面没等多久，夜离也带着众仙门的人来到洞口。 因着夜离之前说他是从一位德高望重的高人那里得到的消息，所以众人一看到碧华，再看他周身仙气飘飘，自然是油生出一股敬仰之情。 只是不知道他身边跟着的亦正亦邪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说她是仙门中人吧，身上似乎带着一股邪气，说她是魔道中人吧，又没那么强烈。 众人看碧华仙风道骨得很是高冷，也不太敢问。 总之，跟着这么一位世外高人的人，应该不是坏人。 众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一身黑衣的玄明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看到等在外面的人，玄明也是一愣。 夜离架着魔刀，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看到玄明怔神，很是喜闻乐见： “怎么样啊玄明老道儿，傻了吧？小爷在此恭候你多时了！赶紧的，快把龙气交出来！” 玄明将刚装有的龙气的乾坤袋往身后藏了藏： “你一个魔族小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龙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夜离皱起眉头：“你少给小爷装蒜了，你丫的不知道谁还能知道？” 等候在洞外的仙门众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这小兄弟是魔族中人？不会吧？没觉得他身上有魔气啊！” “是啊，这小兄弟挺仗义的，怎么会是魔族人呢？怕是这人故意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吧？” “这人戴着斗篷，根本看不见脸啊！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玄明道长？” “你傻啊！刚才人叫他他都应了，如果不是玄明，他能答应吗？！” “唔……这位兄台说得很有道理啊！” “玄明。”碧华语气淡淡地开口：“掀开你的斗篷吧，大家都认出了你，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 碧华灵君都这么说了，玄明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掀开斗篷，斗篷下的，确实是那张一直被敬仰的脸。 “天呐！真的是玄明道长啊！” “不敢相信，真是不敢相信啊！” 背后一阵唏嘘，玄明却一点儿都不诧异。 从他修魔道的第一天起，他就做好了对抗整个仙门的准备。 “玄明，你怎么……”一位仙门掌门指着玄明，颤抖着手指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玄明看着他，冷哼一声：“什么怎么？怎么会成邪修吗？” 他神情冷峻地环视了一圈： “一帮没出息的东西，本道若是不修邪，怎么统领宣清山成了众仙门之首？就凭你们以为的那种窝囊道法，哼哼，真是愚蠢至极！” 第238章 v n “你说谁愚蠢？！” 一旦知道玄明不再是他们的领袖，这些仙门中人对他就不那么尊重了： “玄明，你一个邪修，难道还有道理了？” “道理？”玄明又是冷哼一声：“我从来不讲道理，只讲本事。想要龙心？你们自己来拿啊！” 这分明就是要打架的意思啊。 这帮义愤填膺的仙门中人，本来玄明离经叛道已经让他们够生气了，现在居然还敢来挑战仙门权威，那就是对他们的蔑视。 “唰”“唰”“唰”几下子，众人纷纷拔出了自己仙剑。 南歌一看这仗势。嚯，1vn啊，玄明能打得过么？ 不劳她操心，人家玄明已经先发制人，径直杀出去了。 到底是有能力的，就算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人家也没在怕的。 三下五除二，就把不少人打得丢盔卸甲。 夜离和南歌在一旁直咂舌。 怪不得人家敢放狠话，就这帮三脚猫的仙法，连人家身都进不了，看着人多势众，其实没有毛线用，还出来丢人现眼。 夜离回头看了碧华一眼：“喂，这帮龟孙子都被揍成这德行了？你还不出手？” 碧华靠在一株参天古木上，甚是惬意：“为神者，不可插手人族的私人恩怨。” “叫你出个手而已，废话这么多。” 夜离抽抽鼻子，再转眼，那帮脓包已经被玄明打伤了过半。 害，关键时候，还是得靠自己。 南歌和夜离并肩而起，冲向玄明。 “我分散玄明的注意力，你去抢乾坤袋。” 南歌点点头，她刚好也是这么想的。 夜离自离开魔族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强有力的对手，是以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玄明身上。 本来玄明是看清了这两人的意图的，想要抢自己的乾坤袋，这么简单么？ 但他没想到，一个小孩子，居然认真起来还不好对付。 玄明没办法，只能集中大量的注意力对抗夜离，而南歌就趁机绕到了玄明的后面。 龙气装在乾坤袋里，依旧掩藏不了那骇世的灵力。 手刚一触到乾坤袋，南歌就跟被电了似的，不仅心跳加快，就连血液流动的速度，好像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一种犯恶心的压抑溢上心头。 南歌赶紧调出碧华教自己的魔道心法，压制住因为龙气又蠢蠢欲动的邪气来。 这一刻，她忽然知道，为什么碧华执意要教自己魔道心法了，在这种时候，谁都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 一股炙热的力量在胸腔燃烧，好像被龙气牵引着，想要破体而出。 龙气本就是世间至灵之物，不仅能吸纳周围的灵气，还能净化周围的浊气。 南歌体内的邪气，应该就是被龙气当成了邪气在净化，而她自己，应该也是被龙气当成了邪物。 一边压制这种恶心想吐的压抑，一边伸出手，试图将乾坤袋从玄明的腰间抢过来。 手刚一碰到乾坤袋，南歌倏尔身子一僵。 玄明的后背上忽然冒出来一个人的脸，模模糊糊的看不清长相，但唯一能确认的是： 这个人长着龙角，是龙族人！ 第239章 脑补年度大戏 是这缕龙气的所有者吗？ 南歌和模糊的人脸相视而立。 “你来了。”模糊的人脸动动嘴，南歌立刻听到一声天籁之音。 她环顾了一下左右，周围都是厮杀之声，那这声音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俶尔又对上模糊的人脸。 是这幻影在跟她说话？ 玄明背上的幻影好像冲她笑了笑，但又好像不是。 “我等了很多年，等着能拿到这缕龙气的人。” 幻影缓缓说： “如今，终于等到了有缘人。小姑娘，你拿走我的龙气吧，用我的龙气压制你体内的邪气，然后，借助龙气，找到龙心，找到了龙心，你就能重返天界了。” 南歌听着幻影的话，她以为幻影是想让自己凭借龙气找到龙心后复活他，复活这世间的最后一条神龙，可是幻影跟她说的，却是让她借助龙心重返天界？ “为什么？”南歌不解：“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都不认识这条龙，无缘无故的，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不用问为什么。”幻影说话依旧不快不慢的： “说了你是有缘人，等你回到天界，就知道原因了。” 幻影说完这句话，又临空消失不见。 幻影散了，玄明猛然转过身来，对着在背后朝自己伸出手的南歌，就是一击。 她像球一样被人打出去，身子撞在后面的树上，撞得她钻心得疼。 “南歌你没事吧？”夜离伸出头： “你在干什么呢？这么久都拿不到乾坤袋？愣着干什么呢？等着乾坤袋长腿自己跑到你手里么？ 拿个乾坤袋也要想这么久么？您是在脑补什么故事呢？年度大戏么？喂喂喂，你能不能别老是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啊！小爷就快招架不住了！” 南歌甩甩头，被夜离骂回了心神，从刚才跟幻影的对话中回过神来。 不管那条龙在想什么，必须先把龙气拿到，不能让玄明这种人得到！ 于是，她调息了一下内息，在夜离和玄明再度缠斗上以后，又绕到玄明的背后去。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的犹豫，那背上的幻影也没再冒出来，南歌迅速伸手，在玄明双手招架夜离的时候，一把将乾坤袋夺了过来。 一瞬间，清凉从手掌顺着血脉，一路蹿进了心里。 龙气在体内盘旋，邪气也跟着盘旋。 完全没有运气，周身却自起一圈金光。 一时间，众人都被这股金光吸引了。 碧华眯了眯眼睛，小丫头，果然不辜负自己的期待。 玄明愣了愣，龙气覆到了南歌的身体里？刚才怎么不窜进自己的身体里？ 卧槽这丫头什么狗屎运？这龙气是不是眼睛瞎了？他以为她是自己的本身吗？ 南歌伸出手，看着自己手掌上发出的金光。 体内的龙气运转，就好像本身便是属于自己的一样。 龙气带动邪气慢慢平息，刚才不舒服的感觉自被压制下去，不仅浑身筋脉通透，还有一种难得的畅快感。 如果非要找个形容的话，就好像她当初升仙的时候，飞上南天门的那种畅快。 第240章 一档子破事 霎时，南歌觉得有一股力量充盈了四肢周身。 一抬手，一出掌，隔空朝着玄明一拍，那玄明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甩了出去。 眼看着玄明在自己眼前横着飞出去，夜离的嘴巴张成了“o”型。 对嘛，这才是正常队友该有的样纸嘛。 玄明“砰”的一下撞在身后的一块巨石上，连痛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就一口血喷了出来。 南歌周身的金光慢慢消散，龙气也在体内慢慢平息下来，慢慢融入身体，进而充盈四肢。 胜负已分。 仙门众人围住玄明，柄柄仙剑指向他的心口。 “你个臭老头子，败坏我仙门风气，看我们回去怎么收拾你！” “呵。”玄明一手捂着心口，嘴角的血还没擦掉，歪着嘴冷笑道：“想抓我，就凭你们？” 话音刚落，单手在胸前捏诀，身形陡然消失。 “怎么会这样？” “人呢？” “他妈的居然给他跑了！” “不要脸的臭糟老头子！” 听到那边吵吵嚷嚷的，夜离伸头看了一眼。 “一群没用的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这也不能怪他们。”碧华脚步轻缓地走过来： “他们的修为和玄明相比，还差得远呢。我们的目的是找到龙气，如今龙气到手，玄明么，留着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碧华边说边走到南歌身边：“你感觉如何？” “前所未有的畅快。” 南歌这说的是大实话，有龙气在体内，什么疑难杂症都能解决。 碧华点点头：“不过倒是奇怪，龙气居然会被你吸收。按说龙气和邪气相斥，你体内还有魇灵珠的力量，这两种气，是绝不可能在一起的。” 碧华看着南歌，可居然还是被她吸收了，难道，这也是上古灵根才有的能力？ 说起这个，南歌将刚才自己看到幻影的事也跟碧华说了，可惜碧华也不知道那个幻影是谁，姑且，就当成世间最后一条神龙留下的幻象吧。 “如今玄明没了龙气，再要找龙心，可就难了。” 听南歌这么说，夜离突然来了一句：“话说，确定了龙心不在平江城么？” 碧华摇摇头：“既然这里封印着龙气，就不会有龙心，神龙定不会选在同样的地方。” “那就还剩下槐江山、青丘国两个地方。” 夜离问：“我们先去哪里？” “去哪里不着急。”碧华指了指围在一起争论不休的仙门众人们： “玄明邪修的身份败露，宣清山掌门一位空缺，在找到新的仙门领袖之前，我们还不能离开。” “啥？”夜离皱起眉头：“你还要管这档子破事？” 自古权力之争都是不死不休，人族如此，仙门亦是如此。 碧华看着他们刚才还同仇敌忾，现在就一副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简直可笑至极。 “自然不需要本君亲自出马。” 碧华利落转身：“传唤一下司宸，这点小事，是该发挥一下他天族二皇子的威望了。” 碧华都不管身后那些人了，南歌和夜离更是不会管了，也快步跟上去。 “那司宸什么时候能来？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平江城啊？” 碧华笑而不语，急什么，龙心不是还没找到么。 第241章 交代 丢了一个玄明，还不至于丢了整个宣清山。 只不过要在山门中找到一个能力足够的，除却言风和浩辰，剩下的弟子中，确实没一个能担此大任的。 司宸被碧华从天界叫下来，原本还幻想着能不能依靠一下浩辰。 不过去浩辰那儿看了看，这家伙到现在意识都没恢复呢，全靠他师哥一日三次真气输送吊着。 而言风已经成为国师，自然不能再主持仙门大事。 这宣清山掌门一职，确实不好挑人啊！ 这等头疼的事，让司宸焦虑出了几根白头发。 跑去跟碧华诉苦，碧华也就是安慰安慰了他两句，反正神仙岁数长着呢，这两根白头发，不影响美观，气得司宸好几天没去找碧华。 倒不是真的怄气，只是看碧华在城郊搭了个小木屋，又整天在小木屋里琢磨怎么做好吃的养肥南歌。 一介尊神硬是养出了一身地气，让他有些接受不了，出去消化消化。 南歌在碧华的小木屋里混吃混喝了几天，忽然听到两个消息。 一是关于暗夜堂的，说是玄明亲手点了一把火，焚烧了暗夜堂，将堂内堂外烧了个精光，连木头渣子都没留下。 仙门本还想在暗夜堂找点什么，均是无功而返。 短时间内窜出来的魔道组织，瞬间又消失在江湖之中。 另一个消息，是关于宣清山的。 也不知道司宸从哪儿找来一个堪比碧华的得道高人，一身仙风道骨的。 初上宣清山的时候，着一身月色长袍，腰间佩拂尘，一双慧眼所到之处，好似都能看穿一切污浊之气似的。 就是这么一个人，坐上了宣清山掌门的位置。 说来也奇怪，随随便便冒出来的一个人，突然当上仙门之首，众仙门居然也没有意见，就这么答应了。 没多长时间，仙门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祥和。 至于这个“高人”的来历，南歌抓着司宸问了好半天都问不出来。 后来碧华偷偷告诉她，应该是司宸用仙法幻化出来的傀儡。 先顶替一阵子，等培养出了适合当下一任掌门的，再退居二线，这样，宣清山就还是人族的宣清山。 至于玄圭，就趁机交给了新掌门处理，相信他一定能秉公办理，给众仙门一个交代。 时间一晃，就从深秋步入了初冬。 今年的第一场雪飘飘扬扬而下，南歌站在小木屋的回廊里。 伸手去接，可雪花一落在手上，就化成了一滴水。 平江城有个风俗，就是初雪之日，会在城门口上放烟花。 吃过晚饭，南歌和碧华一道出去。 刚走到主干道，就看到言风和乐兮，两人相约而来。 见到碧华和南歌，两人倒是不躲不闪，径直走过来。 “好巧，在这里碰到你们。” 乐兮先开口，落落大方，丝毫不觉得被人看到她和言风在一起，是多么了不得的大事。 碧华没说话，南歌道：“是啊，没想到你们也来了平江城。” “之前你们在平江城闹出那么大动静，朝廷担心仙门安定，就派我来看看。”言风说着，冲碧华一礼。 第242章 烟火大会 “那你们俩来，浩辰怎么办？” “浩辰已经送去宣清山了，他在那儿调养，会比跟着我东奔西走得好。” 言风道：“这一次，还多亏了你们揭穿玄明的真面目，只是没想到，师父竟然是个邪修。” 言风对此很是感慨。 曾经他在宣清山的时候，一点都没察觉，只能说是玄明掩藏得太好了。 乐兮挽上言风的胳膊：“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这是玄明道长咎由自取，好在没有给你师门带来麻烦，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是么？烟火大会快要开始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似乎并不远让言风响起那件悲伤的事，乐兮拉着言风先走一步。 南歌和碧华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这乐兮公主也是愈发大胆了，公然拉着言风，也不怕再传出别的绯闻来。” 碧华点点头，一方面是赞成南歌的话，乐兮公主最近确实太不收敛了。 但是另一方面，她是公主，言风又是国师，她曾经故意找个没身份没背景没后台的状元嫁了，图的不就是夫家管不着她么。 就算这个人不是言风，想来应该也会有别的男人。 “砰”的一声，绚丽的烟火从城楼上升起，在天空中炸开，照亮了整个城楼。 孩子们欢呼着跳跃着，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南歌也是看着美丽的烟火，好像将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忘却了。 世间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烟火大会的第二天，他们得到了新的消息，说是有仙门中人在槐江山发现了玄明的踪迹。 他去槐江山，必然是为了寻找龙心的下落。 三人收拾了行李，自水路取道上官道，前往槐江山。 槐江山一地，自古便是龙脉，江淮分水岭自西向东横贯全境。 但如今龙族早不见踪迹，连世间的最后一条龙，都已经永远沉睡。 那个曾经能呼风唤雨的异族，如今凋零至此，也是令人唏嘘。 十万年前，碧华和南歌就是在槐江山初遇，站在山脚下，似乎曾经的一幕幕就在眼前。 可是沧海桑田，世间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连这槐江山的上山之路，也跟他们印象中的全然不同了。 三人中，唯有夜离是从未上过山的，一到山脚下，就显示出旋风小子的干劲。 “你们说玄明会在什么地方？咱们这回是不是能把他揪出来去领赏了？” “去找谁领赏？”南歌道：“宣清山么？人家顶多处置了玄明，给你奖赏，大约不会。” “啊？！”夜离显得很失落： “你们人族不是最喜欢论功行赏的么，居然没有奖赏，那我们这么劳心劳力的干什么呀？” “若真想讨赏，可以去魔族找你爹。” 碧华幽幽开口：“看你如今这么有出息，魔王肯定很乐意给你奖赏。” “切。”夜离一撇嘴：“谁稀罕？” 他扭头看向一边，看到一个红衣小姑娘，正向着他们走过来。 那不是妖族的倾颜公主么？ 第243章 又是失踪!!! 南歌和碧华也注意到了倾颜的身影。 感觉倾颜是特意在这儿等他们的，看到三个人的身影，就直接现身了。 倾颜走过来，冲着碧华一礼：“见过灵君。” 而后又对南歌和夜离行了个平辈礼：“南歌姑娘好，夜离公子好。” 小姑娘挺客气，南歌和夜离也对她行了个平辈礼。 “倾颜在此等候三位几天了。” 她虽然说话装着沉着稳重，但眼睛里明显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焦虑。 “出什么事了？” “实不相瞒，我姐姐，失踪了。” 又是失踪？？？！！！ 南歌心里一沉，难道跟平江城的小狐狸失踪一事有关？ 碧华也是眉头一皱：“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之前在石头镇分开以后，她们就打道回妖族，谁知在半道儿上，倾珞忽然就不见了。 没留消息没留小纸条，她们找了很长时间都没倾珞的下落。 得知碧华他们来槐江山，倾颜就让族人们先回去，自己改道儿在此等候。 “这么说，倾珞公主是忽然不见的？” 虽然她不大喜欢倾珞，但是妖族公主失踪一事，非同小可，况且原因不明，也不知道是自己走的还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倾颜点点头：“一觉起来就不见了。我听说了你们在平江城的事，你们要找的那位玄明道长，前几天我看他上了山，这会儿应该还没从山上下来，如果你们有要紧事，先去找那位道长也可以。” 这位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挺懂事。 “无妨。”碧华道：“槐江山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你先说说你姐姐的事，最近，她可有什么异常？” 正是因为毫无异常毫无征兆，所以倾颜才这么紧张。 一个大活人凭空不见了，这不是叫人担心么。 碧华是担心玄明之前会不会趁他们不知道，绑了倾珞…… 天下大势牵一发动全身，若因此引发人族和妖族的大战，那他真想把玄明吊起来鞭尸三日。 但是想想应该不可能。 倾珞虽然功夫算不得上乘，也未必是玄明的对手，但自保，应该是没问题的。 而且玄明自始至终也没说过倾珞的事，想来这事儿应该和他没关系。 倾颜这几天一直在想姐姐那几日的反应，要说没有，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我记得姐姐失踪前，她好像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平江城出了事，但是已经解决了。 我想着既然已经解决了，应该没什么事，可之后姐姐就失踪了。我也派人去平江城找过，的确没有姐姐的踪迹。” “既然你去过平江城，那么……” 碧华欲言又止，平江城里弥漫的狐妖之气，应该感知到了吧。 倾颜并没有隐瞒： “诚然，因为城里的气息太重，所以派去的人也打听了一下，说是有邪修抓小狐狸炼丹，不过小狐狸们都回来了，除了受了些惊吓都没什么大碍。 我也让人找到了这些狐狸，跟我们的大部队一起回青丘国，可是姐姐的事，跟这件事有关系么？” 第244章 青丘国(1) “不好说。” 倾珞这位公主，其实很爱护自己的子民，得知有人敢拿小狐狸炼丹，必定不会放了这个人。 若说她要去找玄明算账，肯定也会跟到槐江山来，那倾颜一定会碰见。 如今倾颜只看到玄明一个人上山，就说明倾珞并没有来找玄明。 不找玄明，她能去哪儿呢？ 见碧华沉默不语，倾颜斟酌了一下，又开了口： “现在我的族人已经回到了青丘国，虽然灵君想将玄明抓小狐狸的事压下来，但毕竟事关我族人的安危，我不得不告知父亲。 知道灵君不想妖族和人族大战，这件事情的原委，可能……还要劳烦灵君，去我们青丘国走一趟。” 倾颜知道要请动碧华灵君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话是说到了，但是能不能成，只在灵君的一念之间。 在追踪玄明和跟妖王解释之间，碧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现在去青丘国，那玄明怎么办？” 眼看着都追他到这里了，难道要就此放弃？ “倘若槐江山没有他要找的东西，之后必然要去青丘国，我们在青丘国等着，也是一样的。” “怎么？你知道那东西不在槐江山？” 南歌一诧：“那你来槐江山做什么？” 既然离开了槐江山，又何必将龙心封印在此处，所以平江城没有，碧华便直接将目光锁定在了青丘国。 至于槐江山么，顺道来游山玩水一番而已。 南歌汗颜，这种时候，您还有心情游山玩水…… 见碧华同意了，倾颜紧皱的眉头终于有所舒展：“灵君能够答应，那就太好了，不过……” 她面带愧色地看向夜离：“听闻夜离公子这一路都跟着灵君，但去青丘国，您的身份……” 她再度欲言又止。 但是听的人都明白，这是顾及夜离的身份，不方便带他回青丘国呢。 夜离自然知道其中的不便，本来他也打算，如果在槐江山找不到东西，就不跟他们同行了。 本来还不好意思怎么跟南歌道别，正好，倾颜公主也算帮了他一个忙。 “没关系。”夜离很爽快地说： “魔族和妖族也想长久友好呢，既然你们要去青丘国，那我就不跟着了。况且我出来魔族太久了，还挺想我的子民们的。 再有就是倾珞公主的事，倾颜公主要是放心，我也可以帮着打听点消息。” 倾颜很感激地冲他一礼：“如此，就多谢夜离太子了。” 事不宜迟，三人即刻动身。 青丘国以大泽为界，有倾颜带路，南歌和碧华没有受到丝毫禁制，就突破了青丘国的结界。 从外面远眺青丘国，还觉得此处山峦茂盛，可踏过结界和没过结界，全然是两码事。 结界之中，乱石嶙峋、山峰错落，处处弥漫着瘆人的妖气。 三人在青丘的地盘上站稳，立刻有两列狐妖夹道欢迎。 碧华修为高，倒是没什么，倾颜有些担心南歌： “妖族之地瘴气浓郁，你的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南歌摇摇头：“无妨，我虽然曾经是修仙之人，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第245章 青丘国(2) 她现在体内之气极为复杂，解释起来也麻烦，再说了，南歌也没打算跟一群狐妖解释，只让倾颜放心，她能适应。 两列夹道欢迎的领头狐妖上前朝三人弯腰行了个礼：“公主，君上让我来护送您回宫。” 倾颜点头应了，刚走了三步，又回过头来： “父亲得知灵君前来，肯定是要过问平江城的事，此事事关妖族和人族的关系，南歌姑娘……” “哦。”南歌又懂了：“那我在外面等你们。” 倾颜找了个人留下来，带南歌去他们暂住的小院，自己则带着碧华去见妖王。 碧华初来妖界，前往王宫的途中，不少小妖都想来看看这一介尊神的派头。 可他们没想到，别说一睹碧华的尊荣了，就连靠近他周身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上古尊神那一身气息，让所有人在靠近他身侧的时候，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在青丘国界之外，这股压迫感还没有特别强烈，现在走在碧华前面，连倾颜都有种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刻意跟碧华拉开了些距离，才稍微好些。 像她这般修为的都已经这样，更不要说那些道行并不高的小妖，根本无法一睹尊神的尊荣。 且说南歌被小妖领着去他们在青丘国歇脚的宅院，一路上也是跟个好奇宝宝一样东张西望。 以前总是被父皇母后说，妖族不是好东西，在宣清山的时候也是被教育，妖族自古害人，看到要就要除掉。 可是这一路上看到的小狐狸小兔子，南歌只觉得萌得不行，哪有一点害人的样子？ 再加上在平江城的经历，她觉得人不来害妖就不错了。 小妖领了她走进一个高大的宅院，南歌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那个……我们住这么大的屋子，会不会不太合适？” 小妖谦卑道： “灵君和姑娘都是我们青丘国的贵客，君上说灵君喜静，才特意安置才此处，没安置在王宫里，难道姑娘觉得，灵君会不喜欢这个地方？” 一看到小妖诚惶诚恐的样子，南歌赶紧摆手：“没有没有，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们太隆重了。” “哪里的话，尊神到访，这是应该的。”一边说，一边带南歌挑了屋子。 据说青丘国虽然是妖怪的群聚地，但因为国主是狐妖，所以在此地，狐妖的身份也比其他的狼妖兔妖啥的要尊贵些。 这次倾颜找来照顾他们的妖怪，也是只小狐妖。 领路的小妖带南歌选好了屋子，就将她交给了小狐妖，千叮咛万嘱咐，务必照顾好了！不能让贵客感到一点点的不舒服，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南歌觉着这话有点吓唬人，等人走了，笑着对小狐妖道： “你别听他吓唬人，我们没那么恐怖，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怎么称呼你？” “我就叫小狐。”小狐妖看着南歌道：“我知道你叫南歌姑娘，平江城的时候，你还救过我的命呢！” 南歌眼前一亮：“你是被拐走的小狐狸？！” 第246章 讨说法 小狐点点头：“那时候我们都是原身，南歌姑娘肯定认不出，可是我们这些小狐狸，都将姑娘，还有那位公子的样子记得一清二楚呢！” 小狐说着，往外头看看：“怎么，那位公子没来么？” “他还有别的事，这次没跟我们一起。” 小狐有点怅然若失：“这样啊……不过姑娘放心，姑娘救过小狐的命，小狐一定好好照顾你，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儿的，告诉小狐就好。” 南歌会意地笑笑：“行！吃喝玩乐，以后就靠你了！” 碧华和倾颜一直到晚上才回来，刚好到饭点。 一回来，小狐就将两人带去了饭厅。 南歌也被叫来一起吃晚饭。 看碧华和倾颜的脸色都不好看，南歌斟酌着开了口：“怎么？今天不太顺利？妖王……说什么了？” “那倒没有。”怕南歌担心，碧华强撑起笑容：“只是妖族的事情，有些不好办。” 倾颜一脸愧疚：“都是我们不好，给灵君添麻烦了。” 碧华端起茶盏：“此事和公主无关，公主不必自责。说起来，应该是本君疏忽了，没注意到宣清山清缴青丘国一事，才让妖王对仙门如此记恨。” “你们说什么？宣清山清缴青丘国？怎么回事？”南歌一脸丈二的和尚摸不着。 倾颜解释说，三十年前，还是玄明的师父掌管宣清山的时候，也不知是为了自己的政绩还是咋滴. 总之上一任的宣清山掌门准备独自围剿青丘国，意思是要铲除妖孽，虽以失败而告终，但青丘国对仙门的印象，就此大打折扣。 这次又出现平江城玄明捉小狐狸的事，更让妖王勃然大怒。 仙门一次一次找青丘国的麻烦，他们不反击，真以为妖族都是吃素的么？ 所以今日在王宫，当着碧华的面，妖王也说了，他要讨一个说法，找仙门，讨一个说法。 “讨一个说法的意思是……”南歌抓住了这个隐晦的词语。 “讨说法。”可以是要个解释，也可以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倾颜看了一眼碧华的眼色，见他没什么反应，接着说： “我父亲的意思是，想要和宣清山，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什么？！”南歌直接跳了起来，这是直接点名说要与凡世仙门一战啊！ 若是在以前就算了，如今仙门刚刚安定，新上任的宣清山掌门还是个傀儡，这架怎么打？不是明摆着宣清山会吃亏吗？ 南歌看向碧华：“你同意了？” 碧华抬眼：“同意什么？” “青丘向宣清山宣战啊！”南歌急了，都火烧眉毛了，这人怎么还不着急呢？ “这是青丘国的事，我同不同意能左右什么？到底是玄明和他师父干出来的事，妖族也是人，也要面子的嘛。” “那……” 那这一仗怎么打？ 在哪儿打？ 打了，会给普通百姓带来霍乱吗？ 南歌的问题太多，一时间竟不知该从哪个开始问起。 碧华把南歌压回椅子上：“如今你已经不是宣清山的人了，别一提到宣清山就挺身而出，这个习惯，要改改！” 第247章 关于龙心 碧华的话，又一次扎了南歌的心窝子。 是啊，她已经不是宣清山的人了，这个破习惯，是该改改。 她深呼一口气，坐回到椅子上。 “这一次，南歌姑娘和夜离太子虽然救下了一些小狐狸，但还是有不少狐狸惨死宣清山之手，这个仇，父亲说，不能不报，否则，无法给子民们一个交代。” 妖族的苦衷，南歌也明白，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另外还有一事。”见两人都陷入沉默，碧华开了口：“关于龙心。” 南歌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 “除了平江城、槐江山，剩下就是青丘国。神龙封印自己的龙气、龙心，必不会选在同一个地方，青丘国内大小结界封印不下百个，在此地封印龙心，也不是不可能。所以……” 碧华故意顿了顿，看南歌一脸期待的眼神，缓缓道： “龙心，确实在青丘国。” 舒了一口气，同时又提起了一口气。 终于知道了龙心封印所在，自然是心里的石头落地，但是妖王知道封印却没有解开封印，唯有两种原因： 一、他无意取龙心； 二、他根本取不了龙心。 “玄明为龙心而来，我们必须在他之前拿到龙心。” “可是父亲说，那是上古神龙的封印，他没办法解开，虽然也可以靠外力强行打开，但强行破阵会造成青丘国的震动，殃及子民，想要将破坏程度降到最低，只能仰仗碧华灵君。” “龙心的封印由上古阵法组成，那是龙族秘传的阵法，饶是本君，也不知道破解之法。” 南歌听两人一言一语，皱起了眉头，连碧华都不知道如何破阵，那不等于不能拿到龙心了？ “不过好在，我们已经取得了龙气。” 碧华说着，看向南歌：“所以，取龙心，需要你的帮助。” 对了！怎么忘了这茬儿了。 之前玄明取龙气，应该也是为了破阵吧。 现在龙气在他们手里，取龙心，就有了一成胜算。 “你打算怎么做？” “你身上的龙气会和龙心相互感应，感应虽弱，却能探得龙心的具体位置。到时候我和妖王助你入阵取龙心，我和妖王在外破阵。” 碧华说这话的时候，眸色沉稳神态笃定，这是南歌从未见过的样子。 十万年前，他指挥天族对抗魔族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镇定自若的吧。 毕竟是当年经历过大战的尊神呢，怎么过了十万年的太平日子，她就忘了碧华身上的血性了呢？ 破阵取龙心，可能在他而言根本没什么。唯一有可能在意的…… “虽然这是唯一的办法，但是入阵极为危险，龙族密阵中有什么，连本君也未可知，歌儿，这法子最大的危险，在于你。” 若说刚才，南歌只是小小的自作多情地想了想，碧华可能会担心自己的安慰，现在碧华一席话，直接让她的心都化了。 “虽然不想让你去冒这个险，但……”碧华怜惜地看着南歌：“你是唯一的人选。” 第248章 护你周全 饭厅内，一时间有些沉默。 外面的北风呼呼作响，吹得光秃秃的树干发出干涩的声响，像极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借着月光，斑驳的树影照进屋里，更觉气氛诡异。 “我相信你。”南歌的话，让碧华的眼睑微微颤动了一分。 “碧华，我相信你。这世上，如果连你都取不到龙心的话，就没有人能办到了。” 与其等玄明来了暴力破阵，他们还是先采取措施的好。 碧华看着南歌的额目光，又微微深了几分：“好。届时，我一定护你周全。” “护你周全”四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分量却极重。 这是将一个人看重到了怎样的地步，才能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四个字啊！ 自灭国之后，南歌就一直跟在碧华身边，除了小圆，她早已将碧华当做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而碧华呢？ 在这一介尊神的心里，又将自己摆到了什么位置上？ 南歌一直不敢想，也不敢有答案，可今天的这四个字，让她的心，一下子打开了。 当她知道自己是上古灵根这件事之后，就明白小圆不可能一直跟着她。 就算她不是上古灵根，一神一人，也没有多少时间能让他们相依为命。 等小圆寿终正寝了以后，自己又能跟谁坦诚相对呢？ 所以曾经的有一段时间，她以为她是被上天遗弃的，直到今天才感受到，上天，从来待她不薄。 吃过晚饭，倾颜听说有了倾珞的消息，便早早离去了。 似乎这位公主的失踪和玄明没什么关系，那他们也就放心了，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至于为什么忽然走掉，还得等她自己回来解释。 南歌和碧华坐在温室里赏月，外面寒风呼啸，温室里燃着炭火，温暖如春。 “打开阵法之事还需要谋划，我教你几句心法，这几日，你就用心法调息你体内的各种力量。 如今仙气、龙气和邪气虽然安好，但指不定到了阵法中会出什么意外，届时我会在你身上下一个保护咒，但你自己也要小心。” 从吃晚饭的时候，碧华对自己的叮嘱就没停过，让南歌深感这次事情的危险，可能比她之前经历的任何事情都要危险，所以碧华才会如此小心谨慎，生怕出一点偏差。 她知道碧华的担忧，明白碧华的苦心，自然不会辜负了他。 “你放心，这几日你若要和妖王谋划，就尽管去，我有小狐陪着，你就放心好了。” 碧华垂眸：“这事若成，可与你历劫失败一事相抵，到时，可重新位列仙班。” “嗯。”在能不能重回天界这件事情上，南歌最近已经想开了。 为人也好，为魔也罢，甚至为仙，其实不过是个身份，不管什么身份，她还是她，做他自己就好。 “哦对了。”南歌忽然想起来：“之前取龙气的时候，我看到的那个幻影说，如果我能重归仙位，他希望我能帮他一个忙。” “小事。”碧华转了头，在重新升仙这件事面前，任何事，都是小事。 第249章 相爱相杀的 倾珞公主是在十天后回到青丘国的。 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精神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害妖王担忧了好半天。 问及这段时间为什么不告而别，大家才知道： 那天她得知了平江城的事情之后，很是气愤，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要找玄明那个老道士算账。 后来又听说玄明要去槐江山，于是就打算去槐江山守株待兔。 那晚，她原本是打算找倾颜商量这件事的，谁知好巧不巧，在镇上遇见了同样赶路的玄明。 那时候，什么仔细谋划、从长计议都被她抛却了脑后，一门心思就要手刃了这个仙门败类。 但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在这个小镇里设下了阵法，她一不小心就掉进去了。 在里面遇到了个小道士，也是宣清山的，说是下山历练，也不知道怎么被自己的阵法困住了。 她听说小道士是宣清山的，小道士发现她是狐妖，道不同又互相看不顺眼，当时两人就打了一架。 倾珞的妖力被阵法束缚住，施展不开，只能肉搏。 那小道士虽然还有点仙法傍身，但运用得也不好，打了几个回合居然不分胜负。 后来两人打累了就坐下来聊了聊。 一个嫌弃另外一个太笨，居然施了个阵法把自己困住，简直闻所未闻； 另外一个嫌弃她一个妖，都是狐妖了，怎么走路还不长眼睛，自己掉进来能怪谁？ 于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吵了两天。 最后吵也吵不动了，才终于想到要怎么出去。 两人琢磨了好长时间才解开阵法。 等倾珞弄清楚外界发生的事情，已经过了十来天，这才忙里忙慌地回到国中。 至于那位把自己困住的小道士，也被她一并带了回来。 听说是不相信玄明道长居然会误入歧途，一定要找他问个明白。 反正玄明也要来请求国，倾珞索性就将这个不懂事的小朋友一起带了回来。 听小狐说起自己公主这段神奇的经理，南歌都觉得不可思议。 所有人都觉得倾珞公主是发生了意外遇到了危险，没想到是遇到了个相爱相杀的，叫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当初谁教育妹妹不能爱上凡人的来着？现在自己直接带了个凡人回来。 妖王又要处理倾珞的事，又要跟碧华谋划打开阵法的事，实在无法一心两用，干脆让那个小道士住进了倾珞的院子，等过了这段时间，再来处理他们的事。 索性公主在外头没有危险，大家也就放心了。 至于那个小道士么，公主喜欢就让他先待着吧。 现在连个杂妖都没工夫管他的破事，毕竟再有两天，他们就要打开上古龙族的密阵了。 妖族生死、青丘是否还能住得下去，都在此一举。 南歌觉得最近小狐的神色也惆怅了几分，不知是不是被这忧国忧民的气氛干扰的。 一个小孩子家家，居然也知道感慨时局了。 想当年自己跟她这么大的时候，连朝廷上分几个帮派都不知道，现在的孩子，果然早熟。 第250章 唯一的人选 感觉在青丘国待着的这段时间过得很快。 碧华每日忙着与妖王商洽，如何以最小的损失破阵，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南歌早起的时候，他已经出去了，南歌睡觉的时候，他还没从外面回来。 是以这些天，两人连个照面也没打。 只有每天早上，小狐定时定点给南歌传话，说碧华灵君今天嘱咐什么什么了，明天又要嘱咐什么什么了。 偶尔也会听小狐说说她对于这个天下大势的看法。 有时候很稚嫩，像是她自己的话，有时候也很老城，不知道听谁说的。 不过南歌也就是听听，她也不是青丘国的人，通常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每天除了练心法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大概是她离开帝宫、离开小圆一来，过得最舒坦的日子了。 眨眼间，就在青丘国过了半个月。 清晨的阳光洒进南歌的房间，她起来的时候，看到了多日不见的碧华。 “准备好了？”碧华问。 “准备好了。”南歌答。 今天是要破阵取龙心的日子。 南歌看了眼天上明晃晃的太阳，跟这碧华走出小院。 “灵君、姑娘，你们可千万要小心啊！” 小狐站在门口冲他们道别，两人头也不回，直奔龙族密阵的所在。 等用瞬移术来到阵法外围，妖王已经等着他们了。 这是南歌第一次见妖王，不愧是狐族，族中的男子也能美到这种极致。 他一头银色长发，在风中翻飞，若不说是妖，南歌简直要把他当成碧华那种尊神了。 只是他身上那淡漠的寒意，和碧华身上的舒缓之气不同，可能，这就是神与妖的区别吧。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妖王转过头，看到了南歌，眸色一闪，心中也是惊叹。 那个吸收了龙气的小姑娘，看起来竟然这么普通。 但是普通之外，又带着绝对的不普通。 她身体里流露出来的复杂气息，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早就七窍流血而亡了。 而她，居然还能面色红润有光泽，她是如何融合这些相互排斥的气息的？真叫人耐人寻味。 不过对于他这样的大妖怪，见了多了，也就习惯了世上会有很多奇人异事，见怪不怪。 妖王别过头，一挥手，一道若有似无的透明屏障在眼前张开。 “这就是神龙留下来的密阵。”妖王说：“我在此看了它这么久，今天，终于要打开了。” 他头也不回：“你们，准备好了吗？” 南歌感觉着体内龙气的翻涌，按照碧华教给自己的心法，用龙气，去探寻龙心的所在。 当她感受到那股相似之力的涌动的时候，外面那层看不见的屏障，好像也像水流一样涌动起来，在呼应南歌体内的龙气的召唤。 妖王微微侧目，对上碧华的眼睛。 南歌看到了他的目光，肃杀、凄厉，让人不由得胆战心寒。 这，就是一个大妖王的妖气。 不过片刻，密阵外层的那道结界愈发不稳定，碧华和妖王并肩。 “等会儿我们打开结界，你就进去，什么都不要管，取到龙心，立刻出来！” 第251章 直取龙心(1) 南歌点点头，三人紧紧盯着密阵，盯着它的变化，看准时机。 “入阵！”碧华一声令下，四周登时风声急动。 碧华和妖王双双捏诀。 南歌看到一个口子，被生生撕开，里面又出现了那日在玄明背上看到的幻象，在密阵中冲她招手，面带微笑。 南歌没有犹豫，一脚跨入阵中。 阵中酷热难耐，就好像走进了一个巨大的蒸炉中。 四周热浪翻滚，南歌进来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额头上就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亏得这段时间自己的内息又提高了几分，否则还真耐不住。 体内的龙气比刚才在外面时还要兴奋，感受着引导兴奋的气息，南歌一路往阵法中间走去。 远远的，看到一道红光，在苍蓝一色的阵法中，格外显眼。 那便是龙心么？ 红光闪闪烁烁，体内的龙气也时而翻涌时而平静，就好像一颗心脏，在体内不停地跳动。 南歌直奔龙心，眼看着没几步就到了。 忽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近在咫尺间，热浪化为利刃，直逼南歌的脖颈。 南歌反应极快地晃了一下身子。 只听“笃”的一声，热浪化成的利刃切向后面的虚空，也不知切到了什么，只觉得身后刀光一闪，利刃便消失了踪影。 南歌回头看着消失的利刃，不觉又冒了一层汗。 刚才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及时，现在消失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头了吧。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还好，头还好好地顶在脖子上。 难怪碧华说进了阵法要处处留心，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南歌重新看向龙心，打起比刚才还要集中的精神，继续往前走。 还没走两步，又是一阵狂风。 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南歌一边用胳膊挡着眼睛，一边耳听八方。 感觉到凌厉的剑气，南歌身子再一闪。 又是“笃”的一声。 风声过去，南歌睁开眼睛，四周好像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化。 望着身后，什么都没有，但可以肯定，刚才又是利刃切过来的。 她凝神凝气，每走一步，都是千万小心。 每一步不是热浪翻滚就是刀光剑影，忽而坠入冰窖忽而飞沙走石。 十几步之间，她就好像经历了凡间的四季。 好不容易走到了红光的下面，最后一道寒光迎面斩来。 南歌一个后旋倒挂翻身，寒光击了一空，击在地面上，直接切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 这是南歌第一次看到利刃击过来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哦豁哦豁，还好自己之前躲得快，要不现在……想想就后怕。 她赶紧直起身子，将护身术法加固了一层，径直冲向了那红光中间的龙心。 就在她的手刚接触到龙心的时候，一阵旋风平地而起，周身气息翻飞，搅动了整个阵法。 霎时间，红光大作，四周翻飞的气息也更加强劲，就好像平地而起了八级台风一样，吹得南歌的衣服烈烈作响。 南歌催动体内龙气，将那龙心，从红光的保护中，一点一点取了出来。 第252章 直取龙心(2) 龙心一到手，周围的风波变化就更加混乱。 南歌能感觉到阵法因为龙心被取出而变得脆弱不堪，这个时候，稍微有一丝变化，都可能让阵法崩塌。 她快速往回跑，必须在阵法崩塌之前出去。 四周狂风大作，南歌逆着风往来的地方狂奔。 阵法之中电闪雷鸣，一道闪电“轰”的一声砸在南歌脚边，瞬间又多了一道裂缝。 南歌脚下一滞，愣了一下继续往前跑。 龙心在掌间跳动，一如自己的心脏。 南歌觉得此刻自己的心跳快极了，好像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的那种快。 南歌心里清楚，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如果阵法的阵眼就是龙心，而龙心又跟自己的气息相连的话，那自己意乱，此阵必乱。 她必须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只有这样，才能走出去。 她眸光凝神，目光如鹰隼一般，直勾勾盯着碧华和妖王强撑着的那一条裂缝。 碧华此前教她的心法一遍一遍在心中默念，仙气、龙气、邪气同时调动，虽然是第一次，但南歌却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也许就像临出发前碧华鼓励自己的：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八年前的她了。 一记红光气势汹汹地从背后追着南歌而来。 南歌回头看了一眼，马上换了个方向，可身后咄咄逼人的杀气依旧不减。 南歌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红光居然也改变了方向，以更快的速度朝自己冲过来。 糟了！这红光能够追踪到她！ 南歌心头一冷，运气提神，一甩手，对着身后的红光猛地一击。 “叮”的一声，红光和她幻化出来的杀气碰上，红光就好像利刃一样，生生将她的杀气斩成了两段。 但是红光本身，也往后退了数米。 这是多强的力道啊！ 南歌在心中感慨，同时也咬咬牙，撑着最后一口气往阵法的缺口跑。 她似乎听到了碧华的声音，听到碧华焦急地呼喊自己快点出来的声音。 又是反手一甩，挡住追上来的红光。 里衣都湿透了，汗水都打湿了睫毛，眼看着缺口近在咫尺，眼看着碧华已经冲她张开了双手，身后的红光也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来。 南歌提气，最后一掠。 最后一秒钟，碧华和妖王同时收了支撑裂缝的力量。 “砰”的一声，红光和阵法的外壁剧烈相撞，整个屏障都抖了抖，大地也随之震颤。 南歌扑在碧华的怀里，跟树懒一样扒在他身上。 她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也能感觉到碧华怀抱的温暖。 “好了好了，没事了。” 碧华抱着南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一如安慰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我们歌儿最棒了，没事了，我们歌儿安全了。” 妖王看着阵法的屏障慢慢平稳、慢慢趋于平静，又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半空中。 与此同时，常年压制在这片土地上的力量，也在一瞬间消失。 没了龙心，阵法就等于没了阵眼，没有阵眼的阵法，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第253章 直取龙心(3) 妖王缓缓转身，看着依旧抱在一起的碧华和南歌。 上古尊神，没有七情六欲，没有悲欢离合。这是世人对碧华的评价。 可为什么他现在看到的碧华，眼中全是宠溺，眼中全是关切？ 什么冷漠淡然、清心寡欲，都是没见过尊神的凡夫俗子杜撰出来的吧？ 现在的碧华……妖王摸了摸下巴，怎么说呢，明明很有爱的样纸啊~ 碧华看到妖王打量自己的目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等南歌在自己的怀里平静下来了，才柔声道： “歌儿，一切都结束了，放心，你没事，我们都没事。” 南歌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慢慢平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在以怎样的姿势扒在碧华身上。 这可是一介尊神啊！ 她吓得赶紧放开了碧华，可碧华好像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双臂还圈在她背后，居高临下，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那个……灵君……”南歌又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拿到龙心了？”碧华毫不在意，看着南歌怀中那颗跳动的心脏。 “嗯，拿到龙心了。”南歌顺利被碧华带去另一个话题。 她将龙心拿出来：“现在怎么办？” 碧华看着龙心，放开南歌，双手在龙心上结印，然后，就听到沉稳的念咒声不绝于耳，响彻天际。 南歌看到自己掌心中的龙心缓缓升起来，然后，被操控着，缓缓进了自己的身体。 妖王饶有兴致地看着碧华。 龙心入体，这是要净化南歌体内的邪气？ 他虽不知道南歌曾经经历过什么，但那强烈的魇灵珠的力量，他还是能感知到的。 虽然那力量被人封印住，但并不妨碍它存在于南歌的身体里。 龙气纯净，龙心至洁，两者都在南歌的体内，必然能净化魇灵珠的力量。 不仅是魇灵珠，就连她体内的魔气，说不定也能一并净化了。 碧华灵君，对这个小姑娘，很是上心呢！ 咒语声慢慢减弱，龙心也完全融入了南歌的体内。 感受着另外一颗心脏的跳动，南歌有些不解：“你为什么把龙心放在我的身体里？这样合适么？” “怎么不合适？”碧华收手： “你之前不是说，神龙希望你重新飞升后帮他的么？你不吸收他的力量，如何飞升？”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拿了人家的龙气又拿了人家的龙心…… 南歌想到一句话：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 人家仅存于天地间的这么两个东西都给自己拿了，多不好意思啊。 “可是……”可是这毕竟是龙的东西呀！ 南歌还要“可是”，碧华没给她机会： “如今龙气、龙心都在你体内，如果玄明来，你就是他唯一的目标，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小心，切不可单独行事！” “碧华灵君。”看够了某人的关关切切，妖王趁机插话进来： “如果玄明来了青丘国，按照之前的约定，灵君可要将此人交给我，以他换我妖族不向宣清山宣战。” “本君说的，自然照办。” 碧华放开了南歌：“到时候妖王要如何处置玄明，悉听尊便，本君绝不干涉。” 第254章 回馈 虽不知道碧华和妖王谈了什么条件，但用玄明一个人换整个宣清山的安全，要是南歌她也愿意。 “除了玄明，另外还有一事，可否请灵君借一步说话？”妖王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两人还有要事要谈，南歌也不站着了，一个人先行下山。 看南歌走远了，妖王才开口：“灵君将龙气、龙心都放在了南歌姑娘的身上，可是为了，帮她祛除体内的邪气？” 碧华负手而立，不说话，等于默认了。 妖王道：“虽说本王今天是第一天见南歌姑娘，不过有句话，还是想提醒灵君。姑娘体内的邪气，怕是没那么好祛除，灵君可做好了准备？” “你说的是魇灵珠的力量吧。”碧华缓缓开口道：“本君知道魇灵珠的力量不可完全消灭，不过能净化一些是……” 碧华说到一半，看妖王连连摇头，没再说下去：“妖王所指的，不是魇灵珠？” 魇灵珠的气息如此强烈，他要说的，自然不是这个。 “既然魇灵珠无法完全净化，那周而复始完全没有尽头。灵君为何不考虑，净化孕育魇灵珠的温床，让魇灵珠在姑娘体内，无法生存下去呢？” “妖王这是何意？” “不知灵君可察觉出，姑娘体内有一股邪气，虽然已经被压制了不少，但还是可以感知出来，这股邪气，来自上古妖邪。” “什么？！”碧华一愣，那不就是一股普通的邪气么？只是力量稍强了些。 而且是因为借助了魇灵珠的力量才变强的？什么上古妖邪之气？他怎么不知道？！ 见碧华这么惊讶，妖王便知他肯定是没察觉出来。 碧华将一直压在青丘土地上的龙族阵法解除，他也必要要回馈给碧华点什么。 “灵君察觉不出也实属正常。上古妖邪因为力量过于强大，不利于我狐族一统妖族，所以早就被我们合力斩杀了。 但妖邪之力不可小觑。妖邪是死了，但孕育妖邪的力量不会消失。 千万年了，我们曾经封印它的土地现已归魔族所有，是以天族一直以为封印在魔界的是魔气，其实，那是上古妖邪的力量啊！” 妖王的话，让碧华倒吸了一口冷气。 狐族斩杀上古妖邪的时候，三界权力还没达到制衡，所以在天族一统三界之前发生的事，典籍上还真没记载，碧华自然也不太清楚。 这么说，不仅是南歌体内的那股邪气，就连当年在宣清山杀人的邪气，也是属于上古妖邪的？！难怪那么厉害！ 见碧华眉目深沉，妖王又道： “所以灵君，龙气、龙心，是可以净化南歌姑娘体内的杂念，但是治标不治本，只有将上古妖邪的力量排除，才有可能永绝后患，否则……” 妖王点到为止，否则南歌会被妖邪之力吞噬，成为新的一代妖邪，这个道理，以碧华的见识，不会不知道。 到那个时候，南歌就会成为三界诛杀的对象，不管是谁，都护不住了。 “多谢妖王。”碧华少见地对人一抬手，行了个平辈礼：“这件事，本君，会重新考量的。” 第255章 出事了! 当碧华和妖王还在山上商讨要事的时候，南歌一个人已经走下了大半。 这大冬天的一个人走在山里，北风呼呼，吹在脸上跟刀割一样。 她不是不能用瞬移术回去，只是难得一个人可以在青丘的地界上走一走，所以想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忽然，一阵旋风扑面而来，南歌下意识得抬手一挡，感觉那旋风好像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 心中生疑，南歌缓缓放下手。 玄明？ 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玄明？！ 他什么时候到的青丘？ 怎么他来了，青丘都没人察觉的？！ 几日不见，感觉他身上的邪气，似乎又重了一分。 “南歌公主，好久不见啊！”玄明的脸，从宽大的斗篷里露出来，显得十分狰狞。 “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南歌环视四下无人，警觉了几分。 玄明呵呵一笑：“贫道为什么来，公主难道不知道么？自然是为了取龙心而来。” 他上下打量着南歌：“果然，果然如我想的，碧华灵君果然是将龙气、龙心都放在了你的身上。 哈哈哈，他以为这么做，我就拿不到龙气、龙心了？你们这些当神仙的，真是太小看我玄明了！” 南歌下意识地护住自己：“你想干什么？我可警告你！这里是青丘国！妖王和碧华灵君就在这山上，小心他们下来，直接将你绑了！” 玄明一脸看笑话地看着南歌。 妖王和碧华要是察觉到自己来了，那不早下来了？还等着自己跟南歌说这么多废话的？ 玄明眸色一沉，南歌只看到他眼中一道狡黠的光闪过，紧接着，自己就失去了意识。 玄明眼看着南歌的身子直直倒下去，一个跨步上去，伸手一捞，南歌就落在了他的怀中。 山顶上。 妖王和碧华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条件反射的，碧华看了看向下的山路。 见他神色有异，妖王问：“怎么了？” 碧华收回目光：“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我青丘的地界，能有什么不祥……” 妖王的话戛然而止，他也不放心地往山路上看了一眼。 南歌。出事了！ 等南歌在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一晕一晕跟被人打了似的。 她手脚被人反绑着，只能通过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逡巡。 这好像是一个山洞，周围黑暗寂静，只有头顶上的一束光洒落在地上，照出山洞里凹凹凸凸不平处的水坑影子。 至少能确定，现在还是白天。 南歌眯着眼睛，想要动动脖子，却发现自己连脖子都被人捆住了。 她目光往下看，只见脚下一圈有金色的铭文，可能是被人下了咒术，难怪自己全身无力，体内内息虚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个玄明，究竟想干什么！ 她望着山洞里唯一的光亮，现在这个时候，自己还能指望谁呢？ “你醒了？” 声音从背后传来，南歌看不到，只能等玄明从背后绕到自己面前，才能在黑暗中，看到他那同样黑暗的身影。 第256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玄明轻笑着： “我想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自然是取龙气、拿龙心，还有你这一身的灵气。当年北海灵珠被你消化，如今，我也要一并拿回来！” 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脸，但从话语中，南歌也能感觉到他的兴奋。 她实在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仙门道长，怎么就走上了这么一条不归路。 “你这么做，不怕遭到报应吗？” 南歌看着黑暗中的玄明：“你这么做，碧华灵君不会放过你，妖王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玄明笑得前仰后合：“你以为，我会在意他们？” 他一伸手，南歌只觉得身上的绳索倏尔一紧，勒得她差点没喘过气来。 这不仅仅是绳索的力道，还有脚下的咒术，好像在随着绳索的收紧，在一点一点吸干自己体内的灵气。 南歌听说过一种术法，能够吸其灵气，灭其灵根，就跟妖邪修炼吸食人的精气一样。 当这个人的灵力完全被另一个吸收，他就成了废人。 纵使重新开始修炼，因为需要更长的时间。 所以很多人都是自此一蹶不振，再无出头之日。 而现在，南歌就能感受到这种灵气被吸走的感觉。 对于修仙者来说，这无疑是最痛苦的事。 玄明捏诀，缚着南歌的绳索就在他手下步步收紧，甚至还配合着脚下的一圈咒术，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 南歌浑身如针扎，原来灵气被吸走，也是有感觉的。 她眼角的余光看着黑暗中的玄明。 这就是曾经父皇母后让自己投靠的玄明道长吗？ 玄明忽然加重了力道，南歌不可控制的脸色一白，差点没疼得叫出声来。 原来灵力被抽走，竟会有一种筋骨被抽离身体的感觉。 她咬住了唇，甚至能感觉到眼睛在充血。 玄明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疼痛的感觉也越来越强。 她咬破了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滴落。 眼前晃过的，是父皇母后离去时的悲哀，是初入宣清山的懵懂，是由仙坠魔的彷徨。 南歌也不知道玄明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只知道自己疼得晕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玄明已经不见了。 身上的绳索也被解开，可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动动手指头，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她躺在地上，望着外面的天，月色如水，她却感觉不到一点美。 有水珠落在她的脸上，山洞外好像下雨了。 雨点本来很小，可是越下越大，最后打到她脸上，都砸的生疼。 本来就是寒冬腊月，南歌也不知道，自己是被砸的疼，还是冷的疼。 山洞里的温度在入夜后变得极其寒冷，她的衣服又湿哒哒的，更觉得寒冷刺骨。 这一次，自己还能挺过去吗？ 南歌抬眼望着仅有的一方天地。 也不知道碧华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不见了。 如果发现了，能不能找到，或者说，能不能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找到自己。 第257章 本君来救你了 南歌闭上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有碧华那样的老师，自己怎么还输了呢？ 身上的伤痛让她的精神有些恍惚，也不知雨什么时候停了，也不知自己是醒着还是在做梦。 迷蒙恍惚之间，她好像看见了碧华。 碧华盘腿坐在她身边，撑着下巴沉默地看着她。 这是碧华最喜欢的姿势，也是南歌最喜欢看他的一种姿势。 每当他用这种姿势看东西的时候，那不在意中透着一丢丢认真的眼神，总是让南歌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人，究竟要有怎样的心境，才会对什么事都不在乎呢？ “南歌，不要放弃。” 黑暗中，南歌好像听到了碧华那沉稳的声音，在安慰自己不要害怕，不要担心，他会来救她的。 每一次都是碧华来救自己于危难中。 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跟碧华一样，或者跟言风、夜离一样也好啊，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不会给别人添麻烦，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深夜，皓月当空，月光照进小院里，照在碧华冷峻的脸上。 他盘坐在榻上，闭着眼睛，搜索南歌的所在。 南歌是上古灵根，曾经用自己的灵力救过他，所以他们之间就产生了联系，即便隔着千山万水，他也能准确感知到南歌的所在。 可是这一次，为什么他什么都感知不到？就好像南歌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他一边用意念搜索，一边在心里懊悔。 是自己大意了，居然没察觉到玄明来了青丘。 这次南歌落入玄明之手，还不知会有怎样的遭遇。 至少从目前情况来看，龙气、龙心肯定是被抢走了，就连她的一身灵力，肯定也被抢走了七七八八，要不然，凭自己和南歌之间的羁绊，不可能什么都感知不到。 青丘国就这么大，玄明不可能带南歌走很远，在哪里？他把南歌放到了哪里？ 碧华急切地搜索着，已经一整天了，再找不到，恐怕…… 他心里忽然陡生出一丝恐惧。 不！南歌不会有事的！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南歌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一缕如游丝般的气息被他捕捉到。 碧华猛地睁开眼睛。 青丘国界外一百里的山洞！ 南歌在那里！ 几乎只是一瞬间，碧华就从小院里消失了。 小狐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灵力从头上飘过，等她抬头看时，却什么都没看到。 碧华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瞬移到了山洞里，一身素袍，长身独立，立在苍凉月光里，立在南歌的面前。 此时的南歌虚弱到无法呼吸，连意识也开始游离，完全不知道，碧华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俯身弯腰，将南歌打横抱起：“歌儿，我来救你了。” 碧华的声音很轻，南歌许是听不到的，在他的怀中，南歌像个孩子一样乖巧。 碧华不由得心中一痛，心疼之色藏都藏不住。 他曾经许诺要护她周全，可他食言了。 作为一介尊神，他居然连个人都保护不了。 南歌浑身湿透，在他的怀里颤抖。 碧华看着怀中虚弱的人儿，忍不住抱得更紧了一些，希望自己怀中的温度，能让她觉得好受一些吧。 第258章 因祸得福 回到青丘的时候，妖王已经带着药师等在小院里了。 看到碧华带着南歌回来，立刻示意药师跟上去。 一炷香的时间后，药师从房间里走出来。 碧华和妖王同时走上前：“如何？” 药师皱着眉头摇摇头：“很不好。姑娘的灵力都被抽干了，现在几乎与凡人无异。青丘瘴气浓郁，要不是灵君用了护身咒，她在这里都待不下去。” “那有什么办法？” 人在自己的地界上出了事，妖王心中很是自责：“她体内应该有三种气，难道一点都不剩下了么？” 药师还是摇了摇头：“大王若是不放心，可以进去试探试探，许是我的能力不够，什么都没探出来。” 妖王看向碧华。 “不用试探了。”碧华刚才在路上，已经试探过： “歌儿体内的气全被吸走了，不仅是龙气，还有魔气、邪气、灵气，一丁点都没留下。” 虽说灵力被吸走不是什么好事，但是魔气和邪气都被吸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祸得福。 “那她体内的魇灵珠……”妖王也不知该看碧华还是该看药师。 “魇灵珠在歌儿体内早就没了原型，自然也是没留下。” 药师补充道：“如果像灵君说的，那姑娘现在体内干干净净，的的确确是什么都没有了，现在的姑娘就是个凡人，百分之百的凡人。” “那……”妖王定定看着碧华，那这不是好事么？ 之前还考虑要如何将魇灵珠和邪气从南歌体内祛除，现在岂不是正合之前的想法？ 只是灵气和龙气丢了，有些可惜。 “龙气丢了还能再找回来，可是灵气……”怕是只能再修炼回来了。 不过青丘的地界不适合凡人修炼成仙，若是宣清山那种灵力充沛的地方，也许不错。 碧华没接妖王的话，心里也是琢磨着，从回来的路上，他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虽说灵气和龙气都没有了，但是邪气、魔气也都不在了，只要再按照之前的法子走一遍，南歌还是可以顺利再飞升的。 有自己在，不需要十年八年，最多半年就能让南歌重登仙位。 之前的速度也许更快些，但现在她连灵气都没有了，只能再培养。 如此说来，这一次，居然算是件好事？ 只是现在亟待解决的，是如何恢复身体。 凡人之躯还是用凡人的法子恢复才好，这方面，不是他的专长。 碧华抬眼问药师：“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想恢复到正常的水平，需要多久？” 药师看上去年纪不大，但是经验极为丰富，说到他的专长，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如果在别人手里，没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恢复的，但是在我手里，最多，” 他伸出一根食指：“一个月就够了。” “很好。”碧华几乎是跟着他落下的话音说出口的：“这一个月，治好里面的姑娘，本君给你重赏！” “多谢灵君！”小药师高兴得屁颠屁颠的：“届时，可否找灵君要几副仙草仙药？” “可以。只要你治好里面的姑娘，要多少本君都给你。” 第259章 上古妖邪 翌日清晨，碧华早起的时候，小药师已经在给南歌把脉了。 叮嘱了药师和小狐一些注意事项，让他们照顾好南歌，碧华便出门去找妖王。 这次玄明胆大包天，居然敢擅闯青丘国抢人，必须严惩！ 他现在盗走龙气和龙气，怕是会去复活神龙，而那条龙最后长眠于槐江山，所以，应该嘚去槐江山走一遭。 “此去槐江山路途不近，灵君是要等南歌姑娘伤好了以后再去，还是我们先去解决问题？” “玄明虽然拿到了龙气和龙气，但是二者相融后才能探得神龙的长眠之地，以他的能力，就算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相融合，也需要时间。” “那这段时间，我们就干等着？” 干等着让他融合龙气和龙气，有点不甘心啊！ “可是，昨天你我都没有探寻到他的去处，现在去槐江山又为时太早，不如在青丘国休养生息。顺便，” 碧华还有自己的小心思：“你与本君说说，上古妖邪的事。” 上古妖邪，是由青丘的戾气幻化成的大妖怪，之所以不能完全铲除，就是因为他是依附青丘而生。 如果能将上古妖邪铲除，那不仅仅是青丘，连世间所有有邪气的地方都会消失。 所以，这些地方不会消失，上古妖邪也不会完全被清除。 他的先祖能将上古妖邪打成最原始的状态，然后将他身上的妖气一点一点转化为狐族的妖气，已经非常不容易。 这也是为什么，青丘的狐妖会比其他妖怪厉害一点点的原因。 与血统无关，只因狐妖的祖先，做了不同于其他族的贡献。 但即便如此，上古妖邪还是留下了一缕邪气在人世间，便是之前出现在宣清山，后来又依附于南歌体内的那股邪气。 原本狐族的先祖，是想将这一抹气封印在青丘的地界的，只是担心如果封印得太近，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到时候上古妖邪复活，将会祸害人间，所以他才将这抹邪气封印在了北方。 并且关于这抹气的真实原型，只有每一任的青丘国主才知道。 后来北方成为魔族的属地，他们虽知道自己的地界上有抹不好惹的气存在，但估计也不知道是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最后就传成了魔气。 “如此说来，我们就选消灭了玄明，还是要将邪气封印起来。” 碧华皱眉，这件事，应该让天族知道才好啊！ 妖王点点头： “虽然封印上古妖邪是我们狐族的使命，但是不瞒灵君，之前我探寻到南歌姑娘体内的邪气力量巨大，恐怕只有灵君这样的修为，才能将其再度封印。 只怕到时候，还要麻烦灵君，为我青丘国解决一个大麻烦。” 这个不是为青丘国，而是为三界众生，碧华身为天族，又是上古尊神，自然责无旁贷。 正好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在青丘国看看封印的术法。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小药师果然不负期望，完全治好了南歌。 除了不能施法，上树下水，完全没问题了。 第260章 赴宴 之前因为玄明的事，妖族一年一度的年夜饭都被耽搁了，如今南歌身体全好，妖王才敢舔着脸来邀请二人一同参加晚宴。 刚巧南歌吃了一个月的中药，正是胃口大开，见她一听到“宴会”两个字就两眼放光，碧华便同意了。 “虽说药师点头你可以去参加宴会，但你毕竟身体刚痊愈，酒，不得碰！” 南歌点头如捣蒜：“你就放心吧，我就吃吃肉~~~” “别老想着吃肉。”碧华在南歌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既然你身体好全了，宴会又在晚上，不如咱们趁着白天，练习一下运气。” 南歌嘟着嘴，被碧华拉到房里，一直练到傍晚时分。 最后一个周天运行结束，碧华问：“感觉怎么样？” 和上次不同，上次还要解释为什么要这么运气，现在省略了解释说明的部分，直接操作。 南歌一整天的时间，就完成了气息运完三个周天。 运完之后，睁开眼睛，感觉浑身的经络都打通了。 “说来这个妖族的药师，还真是厉害。”南歌对碧华道： “这才一个月的时间，不仅把该治的治好了，甚至筋骨都比以前强硬了不少，简直是出人意料啊！这样的大夫若是去了人族，应该是会成为人人夸赞的神医吧。” 碧华坐在床边，看着南歌现在这么精神，也很是高兴。 “虽说药师医术不错，可如果在人族暴露了身份，不管医术多高明，都会被当成妖怪来铲除的。” 说着，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时间差不多了，走，我们去赴宴。” 宴会的场地设在青丘国内的一座小山峰之上。 此处正是那日他们破除龙族阵法的地方。 与当日压抑的气息不同，今日的山峰之上，竟有一丝灵气在环绕。 两人拾级而上，沿途看到不少小妖，或是抱着酒罐子，或是叼着点心玩耍，吃吃喝喝，甚是热闹。 小狐一路领着两人往上走。 越是往上，杂妖越少，狐妖越多。 南歌默不作声，心里想的却是一个宴会，都能分出品阶高低来。 等来到了妖王面前，四周在座的，就只剩下狐妖了。 小狐领着两位到他们的位置上便退了出去，此处自有别的小妖来伺候。 两人落座，南歌一抬眼，就看到了对面坐着的倾珞、倾颜两姐妹。 倾颜举杯，朝她端了端，算是敬酒问好。 倾珞则是转过头去，明明看见了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南歌心里琢磨着，想来是还对上次结界中发生的事情介怀呢。 倾珞的小动作，自然是落在了妖王的眼里。 “倾珞，碧华灵君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妖王似是有些不高兴，一向稳重的大女儿，今日竟不知礼数起来：“还不赶紧跟灵君问安？” 倾珞别捏地转过脸，端起桌上的酒盏，半低着头，也不跟两人正眼相视，就道：“给碧华灵君请安。” “你这孩子……”妖王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碧华： “灵君息怒，这孩子这次回来就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知在人族发生了什么，还请灵君，不要跟小女一般见识。” 第261章 新年 碧华没说话，之前是打算来妖族跟妖王打小报告的，不过路上因为遇到了倾颜，把事情耽搁了。 如今都过去了一个多月，再提，似乎就显得他有些以大欺小似的。 故而也就笑笑，装作很理解天下父母心的样子。 “哦对了，之前听说小女还经常去九重天找灵君，这孩子不懂事，没给灵君添麻烦吧？” 碧华看倾珞一直抬不起头，估计是无颜面对南歌。 再加上他心里也着实不希望以后倾珞去九重天打扰，是以微笑着点了点头： “是有点小麻烦，不过妖王不比挂在心上，当初倾珞公主还小，如今经历了不少事，想来，也比以前沉稳多了吧。” 倾珞诧异抬头。碧华这句话，是在告诫自己，不要再跟他有联系了么？ 为什么？因为……他现在有了南歌？ 以前她去九重天的时候，没觉得碧华认为自己是个麻烦啊！ 灵君这话说的真是有水平，这么说，一定会让父亲认为，自己的存在确实叨扰了他在九重天上的生活，如此，父亲以后再不会让她去九重天。 但是，又以自己年幼为借口，如此，父亲也不会责备她。 既挡住了自己，又封了父亲的口，一箭双雕啊！ 南歌也是忍不住看了碧华一眼。 以前看你在九重天上见到倾珞公主不是挺高兴的么？ 小麻烦？ 你这尊神的脑回路果然跟一般人不一样啊！看到小麻烦都能笑得那么开心，那要是遇见大麻烦，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南歌心里的声音一字不落地落在碧华的耳朵里。 他眉毛一挑，这小丫头，是在怪自己以前对倾珞过分热情？ 嗯……好像自己以前是挺热情的，不过以后不会了。 碧华心里想：以后，本君只会对你一个人热情。 倾珞的话题让场面有些小小的尴尬，妖王举起酒杯，呵呵干笑了两声： “碧华灵君果然宽宏大量，来，本王敬灵君一杯，日后妖族，还有不少地方需要仰仗灵君呢！” 妖王的面子，碧华还是给的。 两人客套地你一言我一语，南歌就安安静静坐在碧华身边，看着面前精致的菜肴，一个人大快朵颐起来。 酒饱饭足，歌舞停歇。 不少狐妖喝得酩酊大醉，已经三三两两离了席。 妖王和碧华都是海量，虽然几坛酒下肚，但依旧能讨论一番当今天下的局势。 说到兴起，妖王直接坐到了碧华身边，跟他抱怨自己对玄明是有多深恶痛绝。 南歌听了一半，觉着妖族要找玄明算账也是合情合理，如果是自己的人被人抓了去炼药，她也不会放过人家。 不过说到后半段，两人又开始说起如何去找玄明算账的事，南歌觉着自己坐在一旁可能不太合适，就站起来往别的风景好的地方走。 上次来这小山峰不觉得，如今才发现，小山峰虽然不高，但站在高处，青丘国的大部分景色还是能尽收眼底，尤其是晚风一吹，恍然意识到： 这是妖族的新年，又何尝不是人族的呢？ 第262章 计较 见南歌离席，倾珞也撇下妹妹跟了过去。 她自南歌的身后走过来：“聊聊？” 南歌回头，看着倾珞这绝色容颜，轻浅一笑，那双狐眉眼就勾人心魄。 碧华和她品茶下棋待了那么久都没动心，定力着实不一般。 两人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之前的事……”倾珞犹豫着开口，开口之后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斟酌了半晌，也就只说出两个字：“抱歉。” “你是说之前在结界里的事？” 她二人之间，唯一能让倾珞说抱歉的，除了当初在结界里要害她，没有第二件事。 虽然当时还挺生气的，不过现在想通了，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倾珞接近碧华，必然是因为爱慕碧华，一直爱慕的人，幻想着可以走下去，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生生将自己爱慕之人抢走，身为女人，都会产生嫉妒之心。 因为有了嫉妒，就会做出害人之事。 站在自己的立场，南歌很生气，但如果站在倾珞的立场，她居然还有点能够理解她。 再加上刚才席上碧华的话，更让南歌觉着舒坦。 在碧华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倾珞的地位，她的争她的抢，都是徒劳的。 那自己跟一个盲目徒劳的人计较什么？ 南歌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斤斤计较，不像一般的姑娘，作了吧唧的，她一向大大方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什么好隐瞒的。 见南歌似乎都释怀了，倾珞的心理包袱也就没那么大了。 “我知道在结界里是我不对，跟南歌姑娘道歉，还望南歌姑娘不要因为这件事，记恨我，记恨我们妖族。” “在倾珞公主的眼里，我南歌就是这么小气的人么？” 南歌也是释然一笑： “我被玄明吸走灵气，还是妖族的医师治好的我，我怎么会记恨妖族呢？ 再说了，我们之间的事也过去了那么久，有什么放不下非要记恨的？ 以前我还是人族公主的时候，父皇母后就对我说过一句话，这个世上，宁愿多一个陌生人，也不要多一个仇人。 倾珞公主，我从来都没记恨过你。” 比起记恨，没把自己当回事，才更让倾珞觉得自己很是可笑呢。 “其实姑娘记不记恨我都无所谓了，只要不要因此让碧华灵君与妖族生出嫌隙才好。马上灵君就会跟我父亲一起前往槐江山，只有并肩作战，才能铲除玄明啊。” 说到这件事，南歌忽然想起这段时间妖族的传言。 说是倾珞公主和她带回来的那个修仙者，好像之间有些暧昧不清的关系。 这传言是从小狐那儿听来的，虽不知道准确性有多少，但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倾珞公主能将注意力从碧华的身上转移到别人身上去，对她而言，也算是件好事。 “歌儿。” 南歌和倾珞回头，看到碧华也走出了宴会，正朝两人走过来。 倾珞见碧华那一脸担忧的模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从未见过碧华有这种表情，想来，自己从未走进过他的内心吧。 第263章 高攀不起 刚才碧华看到倾珞跟着南歌出去，早就想跟出去了，无奈妖王废话实在太多，终于找了机会现在才脱身。 虽然自己刚才已经把话讲得很清楚了，虽然在妖王的眼皮子底下，但碧华还是担心，倾珞会不会一个头脑发热，对南歌做些什么。 南歌刚刚痊愈，身上没有功法，别说倾珞了，连小狐她都打不过。 好在走出来一看，南歌什么事都没有。 碧华走过来，倾珞很识趣地往边上退了一步，给碧华腾出来个位置。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输了。 无关乎南歌的出现，而在于碧华，从来没有重视过她。 哪怕南歌永远不出现，自己做得再多，也不会得到碧华的关注。 “你没事吧？”碧华上上下下把南歌打量了一番。 “我能有什么事。”掠过碧华的肩膀，看到倾珞略显失落的神色。 “倾珞公主正是为好公主，说是希望灵君能够多多帮助妖族呢！” 确认南歌真的没事，碧华才回头看了倾珞一眼，或者说，回头瞥了倾珞一眼，就又转回头，正视南歌： “曾经，你也是位好公主。晚上风凉，我们回去吧。” 碧华没打算跟倾珞打招呼，南歌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太适合跟碧华一样，还是冲倾珞挥了挥手告别。 倾珞也是冲南歌挥了挥手，长长舒了口气。 远远看着两人双双离开的背影，倾珞苦笑了一下，不属于自己的，怎么都抓不住，现在，也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碧华着急离席，妖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现在看到女儿落寞的身影，也是看明白了。 其实让她看到这一幕也好，只有看到了，才会真正死心，只有死心了，才会真正放手。 碧华灵君，不是他们妖族能够高攀得起的人物。 当然在他心里，也不是南歌这种凡人能够高攀得起的人物。 在他心里，南歌从来比不上自己的女儿，可是碧华灵君就是选择了那个小丫头，有什么办法呢？ 感情的事，没有道理可言，也不可能说得通的。 他转身，招手叫过来一个侍从，让他给倾珞递一壶酒去。 一醉解千愁，就让一壶美酒，让她忘却了吧。 倾珞拿着酒，回身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释怀地牵了牵嘴角。 就算没有碧华，她还有很多爱她的人呢！ 从小山峰下来，碧华一路都牵着南歌的手，就好像是什么世间的奇珍异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她弄丢了。 南歌期间瞄过几次碧华的神情，每次都见他一脸严肃，也不好开口。 好不容易回到小院，碧华才松开了紧握的手。 南歌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撅起嘴道：“你看看你，都把我勒红了。” 她一边说一边搓揉，试图让那泛红的手掌红得均匀些。 “歌儿。”碧华看着南歌。 刚才一路上，他都在想一件事，如果倾珞跟着南歌出去，真的是要对南歌不利的话，他该怎么做？ 是一掌把倾珞拍死，还是一掌把倾珞拍死。 第264章 重头开始 在青丘的地界杀掉一位妖族的公主，绝对会引起整个妖族的愤怒。 但碧华觉得，如果倾珞真的敢动手，自己也不会顾及天族和妖族的友好。 他看着南歌，眼神深邃，透过南歌，好像看到的是另外的什么东西。 南歌伸手在碧华的眼前挥了挥：“你在看什么呢？我脸上长花儿了？” 碧华被这句话拉回神来，一把抓住南歌的手：“没有长花，但比长花了还要好看。” 他拉着南歌，拥她入怀。 上次在山洞里看到南歌奄奄一息的样子，好像快死的人不是她，而是自己。 他以为自己一个人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孤独，却不知，原来那些都是自欺欺人的假象而已。 这种有人在身边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万年来的孤寂等待，好像都因为这个人的到来，而显得很有意义。 宴会第二天，不少人宿醉未醒，日上三竿了，青丘国还处在迷糊的睡梦之中。 唯一精力充沛的地方，就是南歌和碧华居住的小院。 从今天起，碧华开始教南歌筑基。 从筑基到金丹，从元婴到分神，最后到大成，以前在宣清山经历的，他们将要重新再来一遍。 妖王下午来找碧华的时候，看到南歌这么勤奋，又感动又好奇。 “南歌姑娘这么快急着修炼，该不会是想跟我们一起去槐江山找玄明报仇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妖王来，肯定是有玄明的消息了。 碧华问他：“出现了？” “出现了。”心照不宣，就知道说的是谁。 “探子来报，玄明最近出现在槐江山脚下的镇上，不过并没有着急上山，可能，是还没有找到神龙长眠的位置。” “毕竟龙气和龙心也，不是那么好凝聚在一起的吧。” 碧华一边看南歌继续专心修炼，不为他俩的谈话所动，一边思忖道： “而且，上古神龙既然要找一个可以好好睡觉的地方，哪是那么容易被人发现的。” 他转过头，看向妖王：“你的人在槐江山上，可有神龙沉睡之地的线索？” “灵君怎么知道……” 刚想问碧华怎么知道，自己也派人去了槐江山探寻神龙沉睡之地，转念一想，觉得这个问题太蠢，便吞了回去。 他看了一眼南歌：“按照姑娘这个修炼速度，怕是很快就能恢复到原来的水平吧。可惜了，如果这里是宣清山，速度可能更快一些。” “无妨。”碧华撑着脑袋，看着在结界里的南歌：“有本君给她编织的灵气结界，效果同样不输宣清山。” 妖王看着结界没说话。 他刚进小院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这里有一股不同于青丘之地的清纯灵气，没想到，居然是碧华编织出来的。 果然是上古尊神，放眼三界，除了碧华，又有谁能在妖族，凝聚出这么纯净的一方天地呢。 他收回心神：“既然灵君想要南歌姑娘与我们一同前往槐江山，我看不如再等等，反正玄明没有动作，我们也没找到神龙的沉睡之地，不如等火候再旺些，我们再动手？” 第265章 心尖尖上 妖王的言下之意，是动身去槐江山的事情不着急，完全可以等到南歌修炼到原来的水平再启程。 碧华也正好有此意，世间最后一条神龙要南歌帮忙干什么，他很想把它叫起来亲自问问。 若是会让南歌身陷险境…… 呵呵，那不好意思，他们就不奉陪了。 等待的这段时间，其实也很恬静。 每天就是吃饭、八卦、修炼。 当然，这青丘没什么天大的八卦，唯一能成为话题的，就是大公主倾珞和那个修仙男子的事。 听说两人最近发展得很快，虽然时不时会拆家，但总体还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这让倾颜十分气愤。 说当年自己喜欢凡人的时候，全族都在反对，现在姐姐也喜欢一个凡人，怎么全族都支持了？ 搞差别歧视，也不用搞得那么明显吧？！ 对于她的异议，全族没人给她解释，就连妖王最近也躲着她。 毕竟她和倾珞的情况不一样嘛。 谁都知道自家大公主本来是奔着碧华灵君去的，谁知道碧华灵君另有新欢了，所以为了缓解内心的悲伤，找个凡人聊表空虚，他们妖族的百姓，都是可以理解的。 主要原因，是凡人的寿命短暂，不会让他们的大公主沉迷太久，毕竟以后大公主，还是要找个有实力的男子嫁了。 对于倾珞这么快就移情别恋，还在碧华面前跟别的男人打的这么火热，南歌很想知道碧华的心里想法。 于是有一天修炼结束，她屁颠屁颠地跑去问碧华： “请问灵君，您对倾珞公主很快就把你忘了这一点，有木有感觉到一丢丢的不开森？” 碧华问：“本君为什么要不开森？” 南歌说：“因为她也没把你放在心尖尖上啊！” 结果说出这话的某人，被碧华一把搂进怀里蹂躏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听到某人心满意足地说： “要是你敢不把本君放在心尖尖上，你就等着本君大刑伺候吧！” 自此，南歌才知道，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尼~ 冬去春来，漫天飘雪的日子不再，小院里的青苔也冒了出来。 在碧华的教授下，南歌的修为进步可谓是突飞猛进。 不仅恢复了之前的水平，甚至还在某些术法上更为精进。 再次御剑，以一身纯净的灵力一飞冲天，南歌有种酣畅淋漓的舒坦。 以前自己身体里的气息太复杂，因为要互相压制，反而得不到充分开发。 如今自己体内只有一股真气，自然能将这股真气发挥到极致。 在天上遨游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碧华已经自己跟自己下完一盘棋了。 南歌稳稳落在碧华面前，一双脸颊因为高兴显得红扑扑的，眼睛里都是开心的小星星。 “碧华碧华，你看到了么？我又能飞了。” 南歌高兴，碧华比她更高兴，也是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唇角： “这有什么，等解决了玄明，我们歌儿还能重新位列仙班呢！” 南歌心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她知道，自己能有今天，离不开碧华。 他对自己的这份情，南歌会一直记在心尖尖上。 第266章 妖龙 在南歌顺利恢复的时候，槐江山也传来了消息。 玄明找了神龙长眠之地，很快就要复活神龙了。 事不宜迟，南歌、碧华、妖王三人，也是直奔槐江山。 不到半日，三人就稳稳落在了槐江山上。 在神龙的长眠之地，玄明看着从天而降的三个人。 “哼，你们来得倒快。” 他的目光落在南歌的身上，不愧是有天族尊神的帮助啊，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小丫头不仅完全恢复了原来的灵力，而且身上的灵力更为纯洁、更为强大了。 玄明心中愤愤：妈的早知道这小丫头身上的气息那么复杂，他就只夺取龙气就好了。 如今自己还要平衡体内各种复杂真气的相生相克，简直是种拖累。 “玄明。”妖王往前走了一步：“你绑我同胞，取我族人性命，今天，我就要找你算个总账！” “哼，算总账？就凭你这只老狐狸？” 他依旧不屑，话音一落，就一拂衣袖，伸手捏决，登时，邪气汹涌滔天。 “糟了。”碧华提醒妖王：“他已经把神龙变成妖龙了。” 不是情报说玄明刚开始上山么？才短短半天时间他就复活了神龙？ 很明显，是妖王的情报有误啊！ 妖王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传递错误，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整治整治妖族的情报网，这是误了大事啊！ 不过此时，他们三比一，就算玄明复活了妖龙，也未必是他们三人的对手。 妖王双脚一撑，飞身朝玄明扑过去。 却未曾想还没近玄明的身，忽然一个庞大的声音兀自飞出，身体坚如铁石，在玄明面前挡住。 妖王一个没刹住，径直撞在这个身体上，当场就被撞了回来。 碧华和南歌看着腾空飞起的妖龙，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沉睡了万年的神龙，苏醒了。 妖龙腾飞，让三个人都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当年龙族叱咤风云的时候，一个旋身就能扫荡一片宵小，这身子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 碧华看着飞在玄明生前的妖龙，眸色寒凉。 南歌被他用手挡在了自己身后，虽然很想跟碧华并肩，可是尊神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当然，跟碧华和妖王相比，自己的力量确实过于悬殊，但并以为着她是来拖后腿的。 南歌从碧华身后探出脑袋，看见妖龙，霎时浑身一僵，好大一条龙！ 吸收了金丹之力的妖龙身上散发出阵阵杀气，伴随着山中的冷风，吹得妖王的衣服猎猎作响。 他一脸戒备地看着妖龙，却没有再下一步的动作。 碧华看着天上的妖龙，眸光微垂：“南歌。” 他回过头：“妖王一人不是妖龙的对手，等会我与他一同与妖龙正面抗击，我去对付玄明。” 南歌点点头，凝神屏气。待得碧华一声“上”字出口，她立即如箭一般直冲妖龙而去。 与此同时，妖王也是飞腾而起，与南歌并肩，一起冲向妖龙。 妖龙见两个不怕死的再次冲上来，咆哮一声，飞身缠绕上去。 第267章 打成渣渣 妖王打头，南歌做辅，只见妖龙赤红了眼俯冲下来。 趁着妖王和妖龙正面缠斗的功夫，南歌二话不说侧身闪过，闪入妖龙的后背。 碧华广袖一拂。 玄明只觉得一股戾气扑面而来，顾不得妖龙能否抵挡得住，只能和碧华先交手起来。 南歌虽绕到了妖龙背后，但因妖龙神思警觉，即便南歌在身后，他已经能前后兼顾。 南歌心里明白，自己虽然重修了仙法，而且进展不错，但到底功力不够，跟这位修习了千年的妖龙比起来，自己的修为差得太远了。 妖龙回头，沉眼看着这位修为不高的小丫头。 他虽然被喂了金丹，但意识仍在。 他虽然沉睡，可龙气和龙心一旦回到自己体内，也知道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他的执念，希望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帮自己完成，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跟这个小丫头为敌？ 妖龙一抬眼，又看向跟碧华缠斗的玄明。 好像是那个妖道，从小丫头手里抢走了龙气和龙心。 南歌周身气息一动，形成一道保护结界，在她周身形成一股天然的屏障，避免妖龙的攻击对自己造成最直接的伤害。 然后术法再动，朝妖龙攻过去。 三人分别战斗，打击声不绝于耳。 妖龙被迫为玄明所动，可玄明的力量在他这里，也太过弱小了。 丹药的力量虽然能短时间迷惑他的意识，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他一边消化丹药的力量，一边逐渐恢复神智。 他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可惦念的，唯有一人，一直放不下心来。 他虽身为龙，却不能为这个人做些什么，所以他选择了逃避，选择了永远沉睡。 如今来了个天选的小丫头，能帮自己解决多年的夙愿，这是自己仅有的希望，也是自己这次醒来，最应该完成的额事。 妖龙的神智逐渐恢复，身上的杀气也没有刚才那么重了。 妖王和南歌都明显感觉到，似乎妖龙和他们的争斗，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刚开始，妖龙的确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身上，但是现在，某龙居然会时不时地看向玄明。 南歌和妖王交换了一下眼神。 虽然彼此的交流不多，但此时确是心照不宣： 妖龙无意于他们再打下去，他现在更关心的，是玄明！ 他究竟是关心玄明能打赢碧华？还是不能打赢碧华？ 一时间，南歌和妖王的动作也慢下来。 玄明较之碧华，根本不是对手。 虽然刚开始打得难舍难分不可开交，但是时间若再持续久一点，他必会被碧华撕得连渣渣也不剩。 玄明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想要复活妖龙助阵。 谁知道妖龙的意念这么强大，居然慢慢快要脱离自己的控制了！ 错身的功夫，碧华也看了妖龙一眼，他随手一甩，一道看不见的凌厉霸气，直冲向妖龙。 妖龙一瞬间的恍惚，生生挨了这一下。 可是这一下，并不是取他性命，反而令他的灵台更加清明了些。 “我等了很多年，等着能拿到这缕龙气的人。” “用我的龙气压制你体内的邪气，然后，借助龙气，找到龙心，找到了龙心，你就能重返天界了。” 第268章 略施小计 平江城外的对话飞进妖龙的耳朵里。 他猛然醒悟。 南歌只觉得一阵劲风扑面，空气中杀气暴涨，紧接着，妖龙巨大的身躯就从面前一闪而过。 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闪躲，只听得一声闷哼，玄明被妖龙撞出了数丈远。 碧华旋身，回到妖王和南歌身边。 “怎么回事？”南歌问。 这好端端的，妖龙怎么就性情大变了？ “没什么。”碧华显得很轻松：“略施小计而已。” 玄明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妖龙又是一脚踩下去。 妖王都不忍直视。 灵君您这小计，施得有点狠呐。 玄明挣扎着睁开眼睛，捂着被踩伤的心口，猛地，一口鲜血喷出来，溅在妖龙的爪子上。 “无知小道，居然敢对本尊动手，你以为就凭你，便能驱使龙族？” 神龙的声音浑厚，叫听的人不由生出一股敬仰之情。 这就是龙族天神所带的王者气概吧。 “闭，嘴！” 玄明一抹嘴角的鲜血，念动咒语，妄图再一次驱使神龙。 可是这一次，他的咒语一点用处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玄明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宣清山的禁术中，明明记在了驱使上古神龙的方法，他的修为又足够高，炼丹的步骤，每一步都是按照典籍上记载的，一步不差。 为什么？为什么神龙不听他的驱使？ 玄明气急攻心，猛地，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 “无知。”神龙都懒得跟他解释，一抬脚，又是朝他的心口猛地一脚。 南歌别过脸去。 玄明就是修为再高，那也是凡人之躯，一个凡人之躯，哪顶得住神龙这几百斤的身体重量。 眼见着玄明吐了几口鲜血，然后头一歪，死了过去。 或许连他本人都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是这么死的吧。 玄明一死，体内的妖邪之气失去宿主，从玄明的体内倾泻而出。 瞬间，大地摇晃、山林震颤。 槐江山上传来沉闷的轰隆声。 碧华眸光一凝，这是妖邪出世的征兆啊！ 瞬间飞身而出，凝神捏决，对着还没有成型的那一团黑气念动咒语。 一个肉眼可见的阵法，以最快的速度临空张开。 妖王握紧了拳头，青丘传国秘法，没想到，在他有生之年，居然还有用到的一天。 这是当年狐族的先祖封印上古妖邪的阵法，碧华催动咒术，看见那团黑气在阵法中毫无规律地乱窜，似是想要穿透阵法，无奈四周围如铜墙铁壁一般，根本没有窜出去的机会。 阵法越来越小，越收越紧。 邪气抵抗得越是厉害，阵法的光芒就更加炙热，最后，一如千万年前的那样，妖邪之气被阵法灼为一体，凝成一枚黑色的珠子，“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魇灵珠。 对这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南歌太清楚了。 原来魇灵珠，当年就是这样形成的！ 天地归于寂静，山林归于沉默。 碧华捡起新凝聚而成的魇灵珠。 在阳光下，魇灵珠呈半透明状，仿佛一颗黑宝石，折射出太阳灿烂的光芒。 谁能想到，这么好看的珠子，竟是世间的至邪之物。 第269章 小破龙 玄明已死、邪气封印、神龙归位，一切好像只发生在一瞬间，可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南歌从未这么疲惫过，当听到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重新响起的时候，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这是……终于，结束了么？” 碧华收起魇灵珠：“算是吧。” 玄明和上古邪气的事情算是搞定了，另外还有一件。 他转过头，看向足足有他三个人高的神龙：“敢问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神龙低头，看向天族的尊神，半晌，身形一缩，化成一个人形。 “龙族萧铭，见过碧华灵君。” 萧铭，这名字听起来挺耳熟啊！ 不！不仅名字耳熟，人长得也很眼熟啊！ 南歌瞪大了眼睛，指着萧铭：“你，你你，你不是临海城的新城主吗？！” 那个窝囊城主，居然是龙族？世间的最后一条龙？！ 南歌简直不敢相信。 妖王看了一眼萧铭，又低头看南歌：“你们，认识？” 不是说神龙早已经沉睡了么？什么临海城主？听起来像个人族的官儿名？ 被人认出来，萧铭不置可否：“南歌姑娘好眼力，在下确实是临海城的新城主，不过那只是副皮囊，算不得真正的在下。” “什，什么意思？你不是冬眠了么？怎么还能跑去当城主？不对！你当时怎么不说啊？故意的吧！” 见南歌又好奇又生气，甚至碧华也显出不好看的神色，萧铭只能冲两人一礼，解释道： “两位别误会。我封印龙气、龙心选择沉睡，这是事实不错，不过我们龙族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就是意识沉睡之后，肉体还会在世间，或是化作草木，或是化作川流。 因为当时我还有未完成的心愿，所以选择化作人，只希望在茫茫人海中，再次遇见她。 可是我虽为人，却没有龙族的记忆，也没有龙族的能力，所以，终究你们在临海城看到的，只是凡人萧铭。” “那现在呢？”南歌已经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现在么。”萧铭接着说： “现在龙气、龙心回归本体，我也苏醒，自然是有了之前的记忆，不仅是为龙的，也有为人的。临海城中，给南歌姑娘添麻烦了。” 当着碧华的面，该客气还得客气，该道歉还得道歉。 碧华没好气地看着萧铭，这小破龙，真麻烦。 “说吧。”他环抱着胳膊：“找我们家歌儿帮什么忙？” 毕竟也算是曾经帮过南歌的，他们天族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听着像是要去找什么人，那这点小忙，倒是可以帮一帮。 碧华灵君点头了，这事儿基本上就算成了。 萧铭很是激动： “不瞒灵君，龙族没落以后，我因为不耐山中寂寞，一个人去了人族，在那里，我化作当时四大盛门之一的南宫家长子，遇见了一位姑娘。 本想与这位姑娘白头到老，谁知，这姑娘竟与南宫家有仇。 若当年不是我，那位姑娘也不会死，她死的时候，是带着仇恨去的。 如果可以，萧铭希望灵君和南歌姑娘，能帮忙找到那位姑娘，让她的生命重来一次，就算要死，也不要死得那么痛苦。” 第270章 想的可真多 “那不成。” 大概要干什么，碧华是明白了，但是萧铭的愿望，恕他无法达成。 “人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再重来一遍，否则规矩被打破，三界都会为之产生不可逆转的变化。” 听碧华这么干脆利落地否定，萧铭的头，又垂了下去。 还以为碧华灵君会同意呢…… “不过，”方法也许不同，但要达到相同的目的，应该还是可以的。 碧华的转折，让萧铭又重新燃起希望：“不过什么？灵君请说。” “不过，消除那位姑娘的仇恨，或许可以一试。” 碧华斟酌着：“本君可以帮你从冥主那里找到这位姑娘的亡魂，倘若亡魂于世，可以借助幻境，帮你达成心愿，但若这姑娘的亡魂已经消失于三界，那就不可能达成了。” 不管什么法子，只要能让那姑娘开心就好。 萧铭心中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那位姑娘，他点头如捣蒜： “在的在的，一直都在的，那姑娘在人界已经转了好几次世，不过灵魂还是存在的。” “既然都转世了，你还纠结什么？” 原以为萧铭这么做，是因为那姑娘心中存有执念，但现在听来，人家似乎并没有觉得带着仇恨死去，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儿啊！ 转了好几次世，这在人族，不是过得挺好的么？ 人家都已经放下了，你一条龙，何必放不下呢？ “灵君有所不知，那姑娘的灵魂虽然转世投胎了好几次，可是每一世都带着国恨家仇。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一世的影响，我虽身为龙族，却没有逆转时间的力量，也不像灵君这般，可以找冥主帮忙。 所以我才想着，如果能让这姑娘化解最开始的仇恨，是不是之后的转世，她就不会世世带着仇恨了。” 碧华心里腹诽：您想的可真多。 “那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本君要去哪里寻她？” “庐州府，孟月。”萧铭赶紧说出来，好像生怕碧华会变卦一样。 “行。”碧华转过头：“本君代歌儿替你答应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跟以前一样继续沉睡？还是顶着龙身，重新回到人界做什么，城主？” “我想，要不还是先醒着吧，等你们化解了孟姑娘的仇恨，我再重新睡。” 碧华哼了一声。 南歌估摸着，可能是神龙不放心碧华，担心他以后变卦，所以选择等碧华确实化解了姑娘的仇恨才重新睡去。 要不都冬眠那么多年了，干嘛要到人界劳心劳力呢。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城主，当得也不是很轻松的。 “你想要醒着是你的自由。不过……”碧华的眼睛，又在萧铭的身上逡巡了一番： “这忙本来应该是歌儿帮你的，如今要劳烦到本君，不知你打算，怎么报答本君啊？” 嗯？南歌一愣，这话听起来，略有些牵强。碧华想干什么？ 某人这么想，某人则不觉得，可能在这些人眼里，能得到尊神的帮助，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吧。 萧铭道：“不知灵君可有什么心愿？只要是我能帮灵君达成的，一定帮您完成。” 第271章 借你的龙气用几天 “心愿么，倒确实有一个。” 碧华在萧铭身上打量了半天，就等着萧铭的这句话呢！ 他指了指萧铭：“你的这一身龙气，在人界应该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吧？而且龙气太过招摇，搞不好会引来一些心地不善良的，不如，借你的龙气，给我用几天。” 这话说的，如此冠名堂皇，想来，是如意算盘已经在心里打了好几圈了吧。 跟碧华相处不是第一天，特别是最近，越是待得久，越是了解一个人。 越是了解一个人，就越是知道这个人整天都在想什么。 碧华在想什么，他那眼珠子一转，南歌就知道了。 一直觊觎人家的龙气呢！ 龙气虽然在自己身上没什么用，不过碧华要了干什么？萧铭一脸不解： “龙气借给灵君，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灵君万人之上，要我这龙气，干什么？” “不是本君用。”他伸手指了指南歌：“看到那个小姑娘了没？给她用的。” “哦~~~”萧铭恍然大悟，好像明白了什么。 “行。”二话不说，直接施法，将龙气送给了南歌。 一股有力量的纯净气息在体内游走，南歌远远冲萧铭抱了抱拳。 虽然碧华这么恬不知耻地讨要来了龙气，但她确实需要龙气巩固自己的仙气。 再加上重新位列仙班，以她现在的修为，估计还是有些困难的。 之前那次仰仗底子好，现在虽然修为更高了，但是灵气不稳。 有龙气傍身，能巩固她重新修回来的灵气。 “放心。”虽然萧铭表现得够大度，碧华还是要澄清一点，拍了拍萧铭的肩膀： “等她重新位列仙班，龙气还是会还给你的。” 萧铭满脸堆笑：“好说好说，灵君不用客气，反正我也用不到，让南歌姑娘帮我保管，没关系，没关系的。” 嘴上说着没关系，可南歌怎么觉着，好像听到了肉疼的声音呢？ 妖王将玄明的尸体埋了，又在埋葬的大树下下了封印结界。 虽然一个凡人时候应该再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但加一层封印，总归安心。 不仅连着肉体，连着玄明的灵魂，也一并封印了。 从此这位邪修，是上天入地，再不可能投胎转世祸害天下。 虽然南歌觉得玄明的下场太惨，不过谁叫他生前得罪了妖族呢。 死有余辜。 四人在槐江山道别，萧铭回临海城，碧华带着南歌重新回到青丘国。 虽然玄明是解决了，但是上古妖邪的事情，尚未解决。 最先开始出现在宣清山的那股邪气，究竟是谁放出来的？ 本来他们以为是玄圭，但发现玄圭听命于玄明； 后来又将怀疑目标放在了玄明身上，但现在看来，他也没这个能力。 能放出上古妖邪的，绝不是泛泛之辈。 所以碧华跟妖王重新回到妖族，只为了知道：谁，才是放出上古妖邪的背后真凶。 可惜了。 知道封印术法的只有妖王一人，知道魔界有妖气的，也只有妖王一人。 在青丘国查了半天也是毫无头绪，碧华只好作罢，带着南歌前往庐州府，在妖邪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之前，先给小破龙把他的执念解决了。 第272章 庐州 庐州府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素有江淮首郡、中原之喉的美誉。 没了心事，一路从青丘过来，眼见着山水秀丽，心情也好了很多。 本来准备从青丘国出来，取道去看看夜离的。 有段时间没见面了，那家伙说走就走，走得真是相当彻底，就跟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南歌想着他回了魔族也不知最近过得怎么样，就像去慰问慰问这位老朋友。 谁知碧华不答应，那就只能一路直线前往庐州府了。 到了庐州府，已是四月下旬。 每天看夕阳西坠，看旭日东升，让南歌过得很是恍惚，都怀疑自己曾经经历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梦。 或者现在经历的，才是一场美好的春秋大梦。 碧华觉得好笑：“明明都是要重登仙位的人了，怎么还整天魂不守舍的？怎么？是不想回天界？还是担心小圆？放心，本君早就安置好了小圆，你不用担心她的。” 知道碧华做事一向很稳妥，当初离开的时候，碧华就已经把小圆后半辈子的生活安排得稳稳当当，南歌自然是不用担心，不过…… 她看向碧华：“我觉着你一直把魇灵珠带在身上，不太合适。” 碧华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南歌目光揶揄，打量了一下碧华： “虽说你是上古尊神，三界之中没人是你的对手，可魇灵珠毕竟是至邪之物，一直带在你身上，难道你不怕邪气侵体？我要是坠魔了没什么，你要是也坠魔了，那天族不要大乱了？！” 碧华很配合地认真思考了一下：“歌儿说得很有道理。那这样，等我们在庐州府安顿好了，就把这魇灵珠藏起来。” 南歌点点头：“确实应该安置好，可你想好安置在什么地方了？” 碧华“唔——”“嗯——”了半天，很慎重地点点头： “庐州府的附近有个浮玉山，浮玉公子，你应该是知道的，他这个人办事稳妥，我觉得，魇灵珠安置在浮玉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浮玉公子现在已经是浮玉山神了，南歌还记着当初他跟司宸比赛的模样，确实稳重值得托付。 “那你要不要跟天族说一声？嗯……我的意思是跟天帝说一声，让他心里有个底儿？” 知道天上地下没人能管得住碧华，但是这么大的事，作为三界之主，天帝还是知晓一下比较好。 碧华又是很听话地点了点头：“歌儿说得很有道理，等见到了浮玉，我让他去天界汇报一声。” 南歌也是点点头，这样，她就放心了。 碧华看她一副心底的大石头落地的表情，很是可爱，唤了一声：“歌儿。” “嗯？”南歌扭头，看到他的目光，心尖尖一颤。 这是多么温柔的目光啊！温柔得跟四月的春风一样，差点把她的心都要融化了。 自从青丘国出来，碧华就经常用这种目光看自己。 南歌知道这是因为喜欢一个人才会有的温柔，可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而且碧华事无巨细，处处照顾自己，也让南歌觉得，自己在碧华面前，跟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孩儿似的。 第273章 被绑架了 虽然她年纪没有碧华大，虽然她经验没有碧华丰富，但怎么说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这样被人照顾着，让南歌很不自在。 一路上跟碧华说了好几次，不用这么照顾自己，可说了跟没说一个样儿。 某人总是以自己身上带有龙气，可能会被人觊觎为理由，越来越关心，越来越照顾。 南歌觉着，如果可以，碧华恨不得时时刻刻把自己抱在怀里，就跟抱婴儿似的，这样别人就抢不走了。 南歌赶脚碧华这一路上对自己过分保护是小题大做，可就在进庐州府的第一天，就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 南歌，她被绑架了。 这件事发生得过于突然，完全没有征兆，以至于南歌后来想起来的时候，觉着也不能怪碧华。 百密一疏，若真有人想害你，总会找到机会下手的。 而这下手的机会，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月黑风高的夜晚，是杀人越货的标配，也是绑架拐卖的最佳时机。 因为这个时候乌云蔽日，光线暗淡，黑夜，就是最好的隐蔽。 而就在这标配的晚上，她毫无悬念地被人绑架了。 龙气流于人界之事，虽然知道的人很少，但并不代表没人知道。 甚至人界还有不少传闻，笼统的说，不管谁拥有了，都能长生不老。 搞得人界的修仙者们都很惦记。 虽然绑架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虽然绑架不是仙门正途，但人嘛，总有行差踏错的时候。 南歌手脚被绑着，黑暗中看不到绑架者的样貌。 虽然绑架的人光用绳子绑着她还不放心，特意加了一道符咒，不过这种小儿科的符咒，对南歌没什么用处，只要她想，分分钟就能解开。 只是她很好奇，这个人避开碧华的注意力将自己绑了来，能干什么。 结果让南歌大失所望。 还以为敢在尊神眼皮子底下搞绑架的人应该有两把刷子，实际上就是个草包。 除了跟那些土匪一样的吆喝两声“把龙气交出来”，其他的也没什么新鲜花样。 南歌自觉无趣，自己解了咒术，又顾自解开绑了自己的绳子，还把那名修仙者吓了一跳。 月光照在这人的身上，长什么样儿，南歌着实没什么兴趣，不过这人的衣服，倒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临走的时候，南歌问他：“大丈夫敢作敢当，说说吧，你是哪个门派的？” 那人睁着惊恐的眼睛望着南歌。 “不说算了。”南歌潇洒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今晚下榻的客栈，遇到碧华正准备出门。 “要去找我？”南歌问。 碧华愣了一秒钟：“准确来说，应该算是迎接。” “你现在都已经这么放心我了？”南歌诧异：“刚刚，我可是被人绑架了耶！” “那现在不是也毫发无损么？”碧华笑着看着南歌。 本来发现南歌不见了，他是有一瞬间的担心，不过感觉出绑架南歌的是个小喽啰，他就放心了。 以南歌现在的修为，自己回来，不是问题。 果然，他家歌儿没有令他失望。 第274章 山神的政绩 回到客栈的房间，发现碧华居然叫人准备了夜宵。 “虽然不算是受惊过度，但还是要给你压压惊的。” 碧华原不是这么形式主义的人，也不知道最近跟谁学的。 既然都准备了，也不能辜负了桌上这些精致的小点。 “知道绑架你的是什么人了么？”碧华给南歌倒了杯茶。 南歌往嘴里塞了一个桂花糕：“那人被我吓破了胆儿，什么都没说。不过我看他穿的衣服，跟那时候倾珞带回青丘的修仙者，好像是一样的，说不定，两人是同门也未可知。” “那不就是浮玉仙门的衣服么。” 碧华将茶水吹吹凉，递过去：“浮玉山离这儿不远，难怪那人到了这里才动手。” “浮玉山居然还有仙门？”南歌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浮玉山被浮玉公子治理得很好，人杰地灵，就连庐州府也是人才辈出，山上有仙门，没什么奇怪的。 你若是感兴趣，我们也可以去山上逛逛，虽然浮玉山的灵气没有宣清山浓厚，但当做游山玩水，也是不错的。” 人界仙门众多，宣清山是众仙门之首，以前为人的时候，南歌只知道宣清山灵气浓郁，却不知为什么。 现在碧华提起这桩事，她就更好奇了。 “说起来，浮玉公子的政绩那么好，浮于山上的灵气也算是出众的，可还是比不上宣清山的，为什么？我看那个宣清山的山神，好像也不是很有作为的样子啊？” 山神懈怠，山中还灵气浓郁，这不符合常识啊！难道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果然，碧华点了点头：“因为宣清山是被本君看上的地方，自然灵气要比其他地方强盛一些。山神确实没什么功劳，主要是本君，年年用仙气养着它。” “你为什么要养着宣清山？”虽说确实有例外，但碧华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碧华解释说： “因为早年的时候，人间山川其实没什么特别强的灵气，当时的宣清山，算是比较好的，我只是看它距离南天门比较近，就选择了它，倒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后来，各山神都想着要如何养育自己的一方水土，人界有灵气的山，就多了起来。不过因为早已经选定了宣清山，再换挺麻烦的，本君就一直用仙气养护着宣清山。” “可是宣清山的山神不努力，你身为尊神，怎么不鞭挞鞭挞？一直用自己的仙气养着，不累么？” “宣清山的山神年事已高，你希望他能跟年轻人一样有想法、奋发图强，那不可能。” 碧华笑道：“你知道宣清山神和浮玉公子差了多少岁吗？” 南歌摇摇头，那她哪儿知道。 “当年浮玉公子的爷爷还没出世的时候，宣清山神就已经开始打理宣清山的事务了。所以，他就算想有所作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没想到宣清山神居然都这么大年纪了。 “那为什么不禅位呢？让给他孙子？或是曾孙子？不行么？” 那浮玉公子不就是接了他老爹的活儿么？那宣清山神也能这么干吧。 第275章 姑娘，好名字 “宣清山神没有挚爱，所以一直都是一个人。不过最近天界也考虑到他的年龄问题，准备给宣清山换一位山神，估计等换了年轻的山神到岗上任以后，就不用本君再用仙气养着了。” 看南歌一口气吃了四五个桂花糕，碧华有些担忧： “姑娘，现在可快要丑时了，你大晚上吃这么多甜食，不怕不消化么？” “你怕我会变胖？”南歌从桂花糕里抬起头来审视碧华，怎么？您这是开始嫌弃我了？ “那倒没有。”放眼天界的神仙，有几个是特别胖的。 “只是担心晚上吃太多点心，容易积食。” 就算碧华不提醒，南歌也不打算再吃了。毕竟作为一个女人，身材管理还是很重要的。 连自己的体重都管不了，怎么能做其他的大事呢？ 所以她推开了那些诱人的桂花糕：“好吧，我不吃了。有点困。” 碧华起身：“那就赶紧睡觉，明天我们还要去找孟月呢。” 翌日。 烟雨霏霏。 在去找孟月之前，他们先去打听了另外一件事：庐州府的南宫家。 南宫家本是铸剑世家，因所铸之剑小巧精湛而逐渐发家，最鼎盛的时候，是当世无人能出其右的唯一一家。 也正因为此，南宫家才集聚了财富，成为四大盛门之一。 而庐州府，正是南宫家的本家所在。 如今，南宫家依旧做着铸剑的买卖，只是家大业大，除了铸剑和江湖人做生意以外，酒楼茶肆、钱庄教坊都有经营。 比如昨天他们下榻的客栈，就是南宫家经营的。 虽说外头下着雨，但撑着油纸伞走在街上的行人依旧很多。 碧华和南歌同撑一把伞，前往南宫家的别院。 听说这别院空置了许久，是家中先辈所建。 因着地理位置不太好的关系，一直鲜有人居住，只有几个奴才日日打扫。 也许对南宫家而言，这座别院太不起眼，甚至都不值一提，但是对南歌和碧华来说，这座别院，正是当年萧铭和孟月相见的地方。 三百年前，也是这样一个烟雨霏霏的四月天，萧铭来山中别院小住，走到半山腰，看到前往别院的台阶上，站着一位姑娘。 一身白衣，眉眼细长、鼻梁高挺，唇色淡雅，在那个雨天，一眼就俘获了萧铭的心。 按照萧铭的话来说，他此生，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人们常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南歌觉得萧铭应该是这种。再好看的姑娘，能有狐妖好看不？ 两人站在通往别院的台阶上，看着碧华施法展现在面前的幻象。 萧铭拾级而上，看到了正好转身的孟月。 那一眼，便是一眼万年。 “姑娘来此，是有什么事？” “无事，山中迷了路，看到此间宅院。公子是……？” “在下南宫铭，就住在这宅院里，姑娘要是不嫌弃，可随在下进去喝杯茶？” “好。” “敢问姑娘芳名是……？” “复姓尉迟，名意遥。” “意在山水，自在逍遥，姑娘，好名字。” 第276章 神仙的办法 蓦地睁开眼睛，南歌打量着面前的别院。 “孟月都已经转世好几次了，哪还有尉迟意遥的记忆？我们要怎么帮她？” “孟月现在是城中一个蔬果商的女儿，每半个月都会往这别院送一次蔬果。” 碧华一边说一边转头：“你看，她来了。” 浓荫掩映，台阶拐角处，果然见一位姑娘，和一个背着筐篓的壮汉拾级而上。 “现在当然不能做什么，可你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了？” 碧华轻轻在南歌的额头上敲了一下：“身为神仙，就要以神仙的办法解决问题。” 他面带微笑，一拂袖，两人的身形就隐去了。 孟月带着壮汉走到别院门口，敲开了别院的门。 前来开门的是个挺年轻的小厮，见是孟月，立刻敞开了门： “刚才孙老伯还在说，今早下了场雨，山路湿滑，怕是姑娘要晚来了。” 孟月便笑便走进别院：“正是看到下雨，提早出了门，倒是孙老伯，下雨膝盖还疼么？” 小厮一边点头一边关上门：“老毛病了。姑娘随我这边来吧。” 南歌和碧华依旧隐身，跟在三人后面。 “看起来，这个孟月跟南宫家的下人很熟啊？” 南歌边走边打量：“可是这里未免也太过冷清了吧？这么大的宅子，居然就只有这一个小厮！” “可能，不被南宫家的人的重视吧。”碧华道： “孟月既然能转世，说明她定是看淡了前尘种种，可是，她每一世有都以相同的结局了结此生，就说明在她的潜意识里，并没有看淡最初和萧铭认识的那一世。” “那……怎么办？”南歌听着有些迷糊，那这么说，到底是看淡了？还是没看淡呢？ “如果她自己本人搞不清楚，就只能问她的灵魂了。” 这句话，南歌听懂了。 人会因为自我说服，或是外人建议，而假装自己看淡了某件事，甚至会一直用同一个理由自欺欺人。 但是灵魂不会 在灵魂深处，认定的事情就是认定的事情，就算本人主观上将这种意识关起来，也不妨碍它的存在。 碧华的意思，应该是要引出孟月的灵魂。 孟月和小厮在厨房收检蔬果，南歌和碧华就站在门外。 “这次来找孟月，一是为了帮助神龙了却心愿，另一方面，此事最开始是为了帮言风而起，你帮言风渡劫，将来对你重登仙位有利，所以这件事，需要有始有终。” 南歌点头表示明白。 况且这件事本就是她承诺萧铭的，只是在引出孟月灵魂这件事情上，还需要碧华帮忙。 眼看着孟月快要将带来的蔬果都分拣完了，碧华捏了个诀，指向孟月的后背。 霎时间，冷风乍起。 孟月眼前一晃，看到百步有余的台阶上，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 南歌眨眨眼睛。 那个时候的萧铭，还挺会耍帅的嘛。 一缕红色的身躯在孟月身后缓缓成型。那红色身躯转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碧华和南歌。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不过是缕游魂，死了这么多年，居然得到了神仙的眷顾。” 第277章 共情 看来对方一眼就看清了自己的身份，南歌走上前： “听说孟姑娘前世执念太重，一直放不下，我受人之托前来，想帮姑娘，了却这份执念。” “受人之托？”孟月抬起眼睛，看着南歌：“受何人之托？南宫铭？” 风拂过，吹过她的发丝。 南歌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些东西，但品味不出是什么。 “冥主说的对，不快乐的记忆，不要也罢。也许我这几次转世都没有善终，但至少，我忘记了自己因为什么而痛苦。” 听孟月的话，她似乎并不想回想起尉迟意遥的那一世，可是南歌又答应了萧铭…… 一时间，有些纠结。 “倘若孟姑娘不愿回忆前尘往事，萧铭又希望她能真的放下过去，若是两厢都不愿得罪，不如，另辟蹊径。” 碧华的声音传进南歌的耳朵里，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才能听到的对话。 “还有什么办法？” “你与孟月共情，你作为尉迟意遥，回到那一世。” “我若顶替孟月，那就必须有人顶替南宫铭。萧铭作为南宫铭的那一世，谁来演绎？” “你以为，本君随你来，难道只是看热闹的？” “不行不行。”南歌回头看向碧华：“你是尊神，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可负不了责任。” 碧华从靠着的门框上站起来，走过来：“怎么？在你眼里，本君就这么没用么？” 他扭头看向孟月：“既然孟姑娘不愿回忆过往，也无妨，不过这位姑娘受朋友之托，也要完成朋友的心愿，否则，难以回去交差。所以，不知孟姑娘可愿意，与这位姑娘共情？” 碧华提议道：“届时你的过往，这位姑娘会看到，但你并不会受其影响。如此，这位姑娘也完成了朋友的嘱托，可好？” 若是一般人，孟月自然不愿答应，可是跟她说这话的人是个神仙，九重天上的神仙！ 天族执掌三界，她不是不能拒绝，只是拒绝以后会发生什么，实在是她无法预料的。 而且，冥主也说过，救人等于救自己，自己身上背负的太多，想要顺利进入轮回，就一定要多做善事。 不知帮助天神这件事，算不算以一抵十的大善事。 “也好。”孟月思忖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南歌和碧华对视了一眼，闭上眼睛。 紧接着，碧华念动咒语，南歌只觉得眼前一派光怪陆离的景象闪过，不一会儿，两人进入了孟月的记忆。 南歌站定，看着周围人影幢幢。 正面前的看台上，说书人唾沫横飞，下面围了一圈人，听得甚是带劲。 南歌听了一会儿，讲的是仙门大战魔道的故事，不是很感兴趣。 她来茶楼，是来找人的，找一个说要与她并肩作战的人。 可是没等到那个人，倒是等来了一队官兵。 为首的队长径直走过去，直冲向看台上的说书人。 “让开让开！都让开！官府捉人！” 官兵嘈杂的声响吓得听客纷纷避散开来，就连掌柜的，看到官兵们进来掀桌子摔椅子，也是站在柜台后头，屁也不敢放一个。 第278章 再遇 领头的队长一个箭步跨上看台，揪住了说书人的领子：“好啊，终于找到你了！” 说书的很有节气地抬头看着队长，眼不跳身子也不哆嗦地看着领头的： “大人，不知小的犯了何事，您要这么大张旗鼓地抓小的回去？” “不知犯了何事？”领头的一身哼：“你借说书之名挑唆朝廷和仙门的关系，这还不叫犯事儿？” 他头一回：“带走！” 身后官兵眼看着也要跳上台，就听说书的一声大吼：“等等！” 虽然他没什么身份，但是这一吼，倒是挺有气势。 下面的官兵们，居然都停住了。 领头的瞪着他。 “大人能不能听小的辩解一下？” “废话少说！” 领头的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拎着人的衣襟就要拖下去，却听说书的快言快语道： “是有人给了小人银子说那些仙门故事。大人要是肯放了小的，小的就告诉大人此人是谁！” 话一说完，领头的果然不强拉硬拽了。 “说！” 说书的将话本由来仔仔细细说了，而后又给官兵指了条路，城北郊十三巷第三幢房子，一定能找到他们要找的人。 “走！”领头的一摔说书人的衣襟，带着官兵们绝尘而去。 留下一堆东倒西歪的桌椅，和连连摇头的掌柜。 城北郊十三巷第三幢房子，南歌略一思忖，这不是与她碰头之人的住处吗？ 赶紧起身，放下茶钱，匆匆追出去。 然，还不等她走出茶楼，就在门口与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被她撞得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两步，站定了，惊讶道：“尉迟姑娘？” 南歌也是撞得差点摔倒，扶了门框才生生站稳，抬头，看到来人，也是诧异：“南宫公子？” “上次在别院与姑娘一别，忘了问姑娘住在何处，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居然又见面了！” 南宫铭的高兴溢于言表。说话间一展折扇，果然帅气。 南歌扶额，很难把现在风度翩翩的南宫铭，和那个草包萧铭联系起来。 虽然此番来到孟月的记忆里，是为了解决她前世的执念，可此时的南歌，却忘了南宫铭就是碧华。 她除了知道自己是南歌，知道自己的使命，其他的，已然和这里融为了一体。 碧华也同样如此。 他只知道自己在这里要装作南宫铭，却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装作南宫铭 只知道自己要按照既定的轨迹走完在南宫铭的这一生，却不知为什么。他应是帮着南歌才进入此间记忆的。 可是南歌呢？他的歌儿，现在又在何处？ 他看着面前的尉迟意遥，能感受出南宫铭心中的愉悦，好像这次的相遇，就是上天注定了要让他们再续前缘一样。 “不好意思。”南歌扶额：“我还有要事，其他的事，能不能以后再说？” “刚才我看到官兵从茶楼出去，莫不是姑娘的事，与那些官兵有关？” 南宫铭顿了顿，又道：“若与官家的事有关，恐或有危险，姑娘若不嫌弃，在下陪姑娘一同去，可好？” 第279章 城北郊十三巷第三幢 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 而且，南歌并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人因为什么事得罪了官府，那让一个人跟着，一个看上去还不坏的人跟着，应该没什么疑问。 于是，南歌点头同意，南宫铭欣冉带着她前往。 两人同乘一骑，绝尘而去。 待到城北郊十三巷的第三幢房子，刚巧碰到官兵从里面出来。 南宫铭带着她，装作刚巧路过的样子避让开来。 只见领头的那人神情很差，身后的官兵也是空手而归，想来是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有人问领头的：“头儿，那现在怎么办？” “回茶楼！找那个说书的！他妈的，不管怎么样，今天也要抓个人回去。” 刚才南歌出来的时候，说书的已经收拾了东西离开了茶楼，他们现在回去，估计也是找不到那个说书人。 等官兵走远了，南歌和南宫铭才走进宅院里去。 这宅院荒废了很久，断壁残垣上布满了爬山虎，几乎没有一座完整的房子。 要在这里躲过官兵地毯式的搜索，几乎是不可能。 南歌找了一圈没找到要找的人，和南宫铭走出这座荒废的宅院。 走出来的时候，南宫铭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 “此间宅院看起来已经荒废了许久，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姑娘来这里，是有朋友住在这儿？” 南歌思忖着，没回答南宫铭的问题。 心想碧华的法术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她对住在，或者说是躲在这里的人，完全没有印象呢？ 见南歌不说话，南宫铭又唤了声：“尉迟姑娘？” “啊？”南歌回过神儿来：“啊，公子刚才说什么？” 这神情，明显就是没听自己刚才说的话，南宫铭苦笑了一下： “没什么。那现在姑娘没找到要找的人，接下来，打算去往何处？” 南歌托腮想了想，好像真没什么地方可去。 “倘若姑娘暂时没有想去的地方，不如，与在下一起吃顿中饭，如何？” 末了，南宫铭又补了一句。 南歌觉得，让自己忘了那个要找的人，可能就是为了能跟南宫铭更进一步，于是没有拒绝，两人去了城中一个不错的酒楼。 南宫铭要了间安静的包房，点了两荤三素外加一壶桂花茶，就跟南歌闲聊起来。 之前从萧铭那里听来，尉迟意遥是要找南宫家报仇的，但是什么仇，此时的南歌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从小生青楼，因得老鸨觉得自己长得像她过世的女儿，才没有让她出门接客。 后来，当自己萌生了想要离开青楼的意念的时候，老鸨还找了位武功不错的师傅来传授自己武艺，怕自己一个姑娘家在外头受了欺负。 南歌虽很感激老鸨对自己做的一切的，但也并不远多提及自己的过去。 可是越不愿提及的，越是上门来找。 在外闯荡的这些年，尉迟意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她竟是南宫家的家主和青楼女子所生。严格意义上算起来，她应该随父姓南宫。 第280章 待我娶你 南宫家声名显赫，自然不容许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所以，南宫家主不仅杀了尉迟意遥的生母，还试图杀了她。 好在生母之前将自己装在一个小木船里，顺水漂流，才躲过这一劫。 但该来的总会来，没想到，居然叫她遇见了南宫铭。 说起来，这段时间的相处，南宫铭算是个好人，好在乐于助人，好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如果没有身世这一说，尉迟意遥还是很喜欢这位翩翩公子的。 可是不管南宫铭怎么不像南宫家的人，也改变不了他姓南宫的事实。 师父说，有仇必报，否则，不是真君子。 所以，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尉迟意遥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南宫家报仇。 她本以为没那么容易接近南宫铭； 本以为南宫铭会跟南宫家的人一样谨慎小心； 本以为南宫铭对她，就像当初南宫家主对待自己的母亲一样，逢场作戏，一旦发现自己如果怀了南宫家的孩子，也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和孩子抹杀掉。 可是尉迟意遥错了，错在她并不知道，南宫铭根本不是人。 身为龙族的他，在人世，不过是寻求一处温暖的港湾而已。 龙族只剩下他一个人，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在天地间，他已经受够了。 所以，他只想在漫漫人世中，找到一个可以相守的人。 对于尉迟意遥的身份背景，他并不在意。 如此心性，是南歌做了半年的尉迟意遥之后才体会到的。 可是这时候尉迟意遥，已经爱上了南宫铭。 她一方面背负着要找南宫家报仇的血恨，一方面又情不自禁地爱上了这位翩翩公子。 她爱得痛苦，爱得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南歌待在她的记忆里，感受着她的痛苦，也感受着她的不忍。 最终，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复仇。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两人躺在院子里，南歌对南宫铭说： “虽然我一介平民，没有身份没有背景，可是你说，在你看到我的第一眼，你就爱上了我，为了这一见钟情，你，是否愿意娶我？” 这本是尉迟意遥试探南宫铭的一句话。 她本以为，南宫铭身为南宫家的继承人，不管多风流潇洒，一定摆脱不了南宫家延承了百年的固执想法。 能进南宫家的，一定要是大家闺秀，一定要是书香门第。 所以，尉迟意遥等的是一个拒绝自己的答案。 可是没想到，南宫铭居然没有拒绝。他说： “你我在一起这么久，我本就该给你一个名分，你等我，带我回去跟父亲禀明，我就来娶你。” 尉迟意遥愣住了，南歌也愣住了。 神龙啊神龙，你知不知道，这句话在这位姑娘的心里，激起了多大的浪花啊！ 人家本来希望得到的回答是拒绝，你现在这么爽快地答应了人家，叫人家还怎么狠得下心来杀你全家？ 南宫铭的回答，让尉迟意遥沉默了。 自那之后，南宫铭便开始为两个人的婚事奔走。 南歌就很少能见到他，偶尔南宫铭来找她，也是为了婚事的采买。 第281章 回报率 南歌不知道南宫铭是怎么说服南宫家主的，也许是他身为神龙，动用了一些不该在人界运用的法子，所以，才遭此一劫。 婚前的时光，是两人最快乐的日子。 尉迟意遥不用操心任何事，因为婚事大大小小事无巨细，南宫铭都给安排好了。 这让南歌一度很是怀疑，他一条龙，怎么对人界的婚嫁礼仪这么清楚。 有时候南宫铭会带着三五种绢花过来，问尉迟意遥喜欢哪种； 有时候又会将全城的糕点都采办来，一口一口喂给尉迟意遥吃，问她最中意哪一种。 虽然很嫉妒为什么人家能拥有这种甜甜的爱情，但南歌占着人家姑娘的身子，待其接受这些温柔，倒也觉得不错，就当是命运赔给自己的吧。 如果丞相没有造反，如果没有灭国，她应该也能拥有这甜甜的爱情吧。 在距离婚期不到半月的时间里，南宫铭来别院的时间越来越少，南歌也有越来越多的时间，了解尉迟意遥的心境。 既然要扭转过去，首先，就要了解这姑娘原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如所有待嫁的小姑娘一样，尉迟意遥也是激动、兴奋、不安的。 只是她的不安里，除了对未知的将来的不安，还有对自己复仇一事的不安。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好像因为南宫铭的存在，她对南宫家的仇恨，并没有那么深了。 本来，她也没见过自己的生母，对自己生母也没有感情，对生父么，只是听南宫铭说过几次关于南宫家主的事，也算不上多有感触。 在南宫铭口中，他是个有血性的铮铮汉子，在百姓们口中，南宫家主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富商，在朝廷眼中，他又是个很知分寸的臣子。 总体来说，如果没有他杀妻弃子那件事，这应该是位非常不错的好男人。 也许自己的生母，当初也是因为这一点，才愿意为他生孩子的吧。 但是，不管多优秀的人，总有缺点。 南宫家主的缺点，就在于世家百年根深蒂固的想法。 所以，他爱归爱，一旦发现自己越矩了，就会毫不犹豫地斩断情丝。 对尉迟意遥来说，自己没见过生父生母，对两人都没有感情。 自己犯得着为了一个没有感情羁绊的人，去杀害另一个没有感情羁绊的人，从而伤害一个跟以自己有感情羁绊的人么？ 从这个道理上，似乎说不通。 南歌觉得，到目前为止，尉迟意遥的想法是很正确的。 自己的幸福才最重要，她找南宫家报仇，只会将自己也搭进去，从回报率上来说，这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可这样的想法，在成婚当晚，却改变了。 她听到南宫家主爽朗的笑声，听到南宫家母高高在上的语调，想到南宫家坐拥万亩良田，南宫家的公子小姐都高人一等。 而这一切，自己本该也能享有的时候，她的心，忽然扭转了。 就因为自己的母亲出身卑微，自己就做不了南宫家的人了么？ 凭、什、么？ 第282章 为母报仇 虽然本尊的想法不可改变，但南歌真真觉得，这样的想法太扭曲了。 名门豪宅固然诱人，可山野田园的生活也未必就不好啊！ 再说了，跟其他出身青楼的姑娘比起来，尉迟意遥已经非常幸运了。 熠熠烛光里，大红的盖头被掀起来。 南歌看到南宫铭幸福的眼神，可是尉迟意遥一开口，就打破这份幸福。 “南宫公子，你可知道，我的生母，是何人？” 南宫铭摇摇头：“之前问你，你一直不说，怎么？遥儿今天，终于愿意跟我敞开心扉了？” 南宫铭将这当做尉迟意遥靠近自己的重要一步。 她的身世，对他来说一直是迷，在今天这样一个大婚的日子里说出来，是不是意味着，尉迟意遥决定以后都对自己毫无保留了？ 所以，当他一脸期待听尉迟意遥讲完自己的身世之后，南宫铭的脸色，已经惨白到不像一个活人。 尉迟意遥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所以啊南宫公子，你娶的，其实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啊！” “哐当”一声，酒盏落地，南宫铭唇角的笑意冷却下去。 尉迟意遥站起来，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阿铭，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能遇到你，应该是老天给我的恩赐，可是这份恩赐，却是一个巨大的玩笑，我们是姐弟，怎么可能成婚呢？” 她苦笑一声，看着坐在床沿边，一脸难以置信的南宫铭： “杀母之仇，本来我已经放下了，可当我回到南宫家，却又重新燃起了。 坐在家母位置上的人，本应该是我的母亲，接受众人尊敬的，应该是我呀！这家里的一切，本应该是我，而现在，都属于了别人。你说叫我，如何不恨？” 她一边说，一边拔下自己的凤凰金钗，五黑的长发顺势披散下来，遮住了她一般的面庞。 “也许你觉得，我这样的想法是错的，可你不是我，不知道我在看到这一切之后，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谢谢你带我来到南宫家，否则，我可能一辈子也踏不进这座高宅，可能一辈子，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杀了那个人，为母报仇。 阿铭，你若心中又恨，也可以来找我报仇，如果今夜之后，我还能活着的话。” 尉迟意遥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出去，留下南宫铭一个人，呆呆坐在喜床上。 南歌跟着尉迟意遥一起出去，看着她一把匕首刺激南宫家主的心脏。 大红的喜服还没脱下，耀眼地让整个宴厅都安静下来。 片刻，首先叫出声的，是南宫家母。 她一边捂住南宫家主的伤口，一边让人快去请大夫。 可是所有人都楞在那里，所有人都没想到，今天的新娘，会一刀刺进她公公的心脏。 南宫铭是在南宫家主断气的前一秒钟出现在宴厅的。 他看到的是父亲断气，以及刚好被南宫家母叫进来的府兵，将尉迟意遥，捅成了筛子。 第283章 大婚前的面谈 南歌有想过，尉迟意遥为什么死了还留有执念，如今当刺到扎进“自己”的身体，南歌才有了更深一层的感受。 她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不是在南宫铭面前，以这么难看的姿态死去。 她想留给南宫铭的，是一身喜服，是她一生中最好看的样子，可是，仇报了，心却不开心。 南歌站在临空处，看着南宫铭将尉迟意遥抱在怀里，一个是真断了气，一个是哭断了气。 原来，男人也能哭得这么上心啊！ 南歌站在一旁，观赏了一下萧铭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很不道德。 她是来帮忙的，不是来看戏的，事情的经过是了解了，但如何化解呢？ 她托着腮，转而，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打响指，时间回到了他们婚礼的前夕，一切安好。 其实尉迟意遥的恨，南歌现在也算是看明白了，终究是因为她不了解。 她的父亲虽然杀了她的母亲，但还是爱她的。 只要能在大婚前安排他们的一次见面，安排父女俩的一次促膝长谈，应该就能化解尉迟意遥心中的恨。 尉迟意遥自己不会去，但南歌可以。 所以，在大婚的前一天，南歌找人约了南宫家主出来，署名，是他曾经爱人的女儿。 南宫家主看到这个署名，果然前来赴约。 而当看到尉迟意遥的时候，南歌明显看到，他脸色的惨白，一点不亚于那天南宫铭听到真相时候的表情。 南歌借着尉迟意遥的口，将她的身世、她心中所想，一五一十告诉了南宫家主。 期间，南宫家主或痛苦，亦或震惊，都被南歌看在眼里。 最后，当南歌讲完那长长的故事，南宫家主也稳定了自己的心绪。 “倘若，真如尉迟姑娘所说，那你和小儿，不能成婚。” 这是南宫家主在听完尉迟意遥的故事后，说的第一句话。 南歌很能理解南宫家主，如果知道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女儿即将成婚，换过任何一个父母都不会同意。 “所以，你是打算拆散我们喽？” 尉迟意遥冷笑着，她就知道，说出真相，她和南宫铭的婚事，就泡汤了。 “所以，你准备像当初杀了我母亲一样，杀了我吗？” 尉迟意遥在想什么，南歌能掌控到，可是南宫家主在想什么，对南歌而言，却是未知的。 知道南宫家主的心中所想，这其实是一种很危险的做法。 如果南宫家主是舍不得这个女儿的，自然会化解尉迟意遥心中的恨意。 但如果他真的想杀了她呢？ 南歌这是在赌，赌南宫家主未必会这么绝情。 所以，当尉迟意遥提出这句质疑的时候，南歌也紧了一口气。 良久的沉默，让人以为过了一个世纪。 “没有。”南宫家主深呼一口气，好在说出来的话，没有让她失望。 “当年，我已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现在，不会再做第二个。” “那你现在是何意？” 纵使南宫家主现在的态度和之前相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尉迟意遥还是不敢轻信。 第284章 真相 “接受你，让你成为南宫家的小姐，也算是我，对你和你母亲的补偿。” “补偿？”尉迟意遥冷哼一声：“现在想到补偿，以前干什么去了？” “以前是年少不懂事，现在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也就看开了。” 他们聊天的地方是在一处空无一人的旷野，两人的侍者都站得远远的，听不到他们的谈话，所以南宫家主这一次，才能无所顾忌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你一定不知道，南宫家看起来有钱有权有地位，却受制于皇家，为皇家抹杀一切与他们为敌的力量。 当初与你母亲认识的时候，我确实很喜欢，可就在你母亲怀孕以后，我却接到了皇诏，要与王女成婚。 南宫家本就受皇家牵制，如果被皇家知道你母亲和你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诏书昭告天下，你母亲也知道了这件事。为了不拖累我，她先是生下了你，然后自己结束了生命。” “你说什么？！”尉迟意遥诧异，南歌也很是诧异：“我母亲，是自杀的？！难道，不是你派人杀的？！” 南宫家主皱着眉头，痛苦地摇了摇头。 想来回忆当年的那一段往事，对他而言，也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你母亲是自己选择的自杀，却故意伪装成被我杀掉的样子。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是自杀，日后被王女知道，南宫家的日子，还有我的未来，都会举步维艰。 而她也知道，如果她落在王女的手里，也一定会死得极其痛苦。 早晚都是个死，还不如自行了断，既能死得畅快，又能护住你我。” 见尉迟意遥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南宫家主接着道： “保护我，自然是显而易见，但保护你，也是你母亲的心愿。 当时除了我，还没人知道她已经有身孕，王女是在她生下你之后才知道她的存在，所以，如果不将你送走，王女定然也会要了你的性命。 所以送走你，是保护你的唯一办法。 这么多年，我一直暗中调查你的下落，但也是身不由己。 我的一举一动，都在王女和皇家的监视中，虽然常年派人暗中调查，却不敢查得太明显，恐怕会让皇家知道你的存在。” 南宫家主怜惜地打量着尉迟意遥： “当初看到你的画像时，我就觉得你很像你的母亲，但并没有往这方面想，更不敢想象，我的女儿，会自己回到我的身边来。” 他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抱一抱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却又因为不敢，而缩回了手。 “你说你不敢找我，怎么现在却敢让我回到南宫家了？” 南歌觉得，尉迟意遥的警戒心，果然很重， 这也意味着，打心眼儿里，她可能并不相信南宫家主的话。 “当然不能让你以真实的身份回去。” 南宫家主流露出抱歉的神色：“我可以收你为义女，让你以义女的身份回到南宫家。” “义女的身份？我和南宫铭大婚在即，你现在说收我为义女，难道不觉得已经来不及了么？” 第285章 最好的办法(1) “只要你愿意，当然来得及！”南宫家主着急说：“明天你们才大婚，我们还有一晚的时间。” “仅有一晚的时间了，你能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我能干什么……” 这个问题好像也难倒了南宫家主，他紧张地搓着手，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想到一个最完全的办法。 “我能干什么……对了！”他忽然一拍手： “今晚将铭儿灌醉，然后送一位姑娘去他的房里，然后明天一早，你得知这个消息，决定悔婚，我们南宫家为了补偿你，决定收你为义女，如何？！” 尉迟意遥诧异地看着南宫家主，南歌也是一脸震惊。 虽说你想要为这个女儿补偿的心情她很能理解吧，但是你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女儿，而毁了自己儿子的名誉吧？ 虽然萧铭身为一条龙，活得年纪可能会很长，也许并不在意这点名誉，但从做人的角度来说，南歌还是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办法。 果然，在将自己巨大的震惊压下去之后，尉迟意遥也提出了质疑之声： “你为了我，这么做，牺牲阿铭的声誉，你觉得，合适吗？” “当然合适！”在南宫家主看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阻止她和南宫铭的婚事。 亲姐弟，怎么能成婚呢？！ 所以，他不择手段，也要阻止两人的婚事。 见尉迟意遥还在犹豫，南宫家主已经着急了。 “或者，或者你有什么好办法？你有什么好办法能阻止明天的婚礼？” 他急切地看着尉迟意遥，他相信，尉迟意遥找他出来，也一定是不想明天的婚礼顺利举行。 只要她愿意，他什么都愿意配合。 尉迟意遥没说话。 她本来是想在大婚当天杀了他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跑出来跟他坦白了。 现在他还问自己，有什么好办法能阻止明天的婚礼？ 在不伤害南宫铭的情况下，除了自己逃婚，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她知道南宫铭的好，她也不愿伤害这个善良的弟弟，所以，自己主动离开，才是最好的法子吧。 这个男人都已经跟自己说出当年的实情了，是母亲自己主动为了保护这个男人才选择的自杀，自己又怎能违背母亲的遗愿，杀了这个男人呢？ 那母亲当年做的一切，不就等于白做了吗？ 那母亲的死，又算是什么？ 南歌默默给尉迟意遥竖起大拇指：对！这么想就对了！你们之间没有仇恨，自然不用让自己陷在仇恨当中的呀！ 南宫家主期盼地看着尉迟意遥，他在等一个回答。 这个等待，或许对他来说太过漫长，他一个老人家，实在没心理素质承受这样的压力。 “或许我还可以……” “我可以选择离开。”尉迟意遥开口，打断了南宫家主的话。 “你说……什么？” 两句话重叠在一起，南宫家主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尉迟意遥又重复了一遍：“我可以选择离开。” 尉迟意遥主动离开，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可是…… “可是你离开，又能去哪儿呢？” 第286章 最好的办法(2) 天下这么大，难道还没有个去处吗。 尉迟意遥本来就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现在不过离开一个地方，去另外一个地方而已。 不像南宫家主，一大家子的家业，就算他想赤条条而去，也是身不由己。 “世界这么大，自然有我能去的地方。” 尉迟意遥看了看远方：“只要能远离你们，去哪儿，都无所谓吧。” “那不行！”南宫家主断然拒绝：“你已经飘零这么久了，我不能让你再继续飘零。” “那你能做什么呢？毁了南宫铭的声誉，让我进入南宫家？” “阿铭是个男孩子，名誉什么的没那么重要。可你不同。” “没有什么不同的。”尉迟意遥轻笑了一声： “我身为姐姐，也不想阿铭因为我背负骂名。我离开，对你、对我、对阿铭，都好。” “那我给你一笔钱如何？”南宫家主真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尉迟意遥争取些什么。 “虽然我不能让你进南宫家，也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至少，让你衣食无忧。” 给不了感情就给钱，果然是大户人家的想法。 不过这个时候的尉迟意遥，已经不在乎了。 她本就是清贫之人，忽然让她腰缠万贯，反而不习惯。 两人并肩往官道上走，刚一上官道，就看到南宫铭在等着他们了。 “阿铭。”两人双双一愣。 南宫铭冲着父亲一礼：“孩儿见过父亲。” “哦哦哦，啊啊啊，好，好。” 南宫家主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按理，未来公公和儿媳，不应该见面，现在不仅见了面，还让儿子撞了个正着。 一时间，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毕竟这种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吧？ 南歌也怔怔看着南宫铭。 她约南宫家主出来，是秘密行事，怎么就被他知道了呢？ 南宫铭冲南宫家主礼完之后，就看向了南歌，不过话，还是对南宫家主说的： “父亲，孩儿有几句话，想跟易遥单独谈谈，不知父亲，可否方便回避一下？”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南宫家主一边擦汗，一边还不忘叮嘱：“记得，对人家姑娘好一点哈。” “知道。”南宫铭拉着南歌的手往上走。 一路上也不说话，就径直拉着她往上走。 说心里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南歌有想过几百种可能，南宫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是他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是他的姐姐。 所以现在，他在生她的气？ 可是自己的身世只有自己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呢？ 一路上某人不说话，脸还拉得跟谁欠了他钱似的，南歌实在找不到话头，只能任由他拉着，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 终于，南宫铭放开了她的手。 “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南宫铭一放开南歌，就开始了憋了一路的数落： “这一切不发生在尉迟意遥的过去，你这么做，万一得到的是南宫家主的杀心，你打算怎么办？” 第287章 完事儿了 “哈？”忽然劈头盖脸地这么一顿数落，南歌半晌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南宫铭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茫然的南歌，忽然想起自己可能忘了自我介绍。 扶了扶额，道：“我是碧华。” “哈？！”这一下，南歌的诧异更明显了。 南宫铭是碧华？她以前怎么不知道？ 伸手，捏脸。 碧华在她的手下没了正形，还好这不是他本来的脸。 碧华抬手，抓住了南歌正在检验的手： “你我一起来的，不过来了这里之后就断了联系，如今终于叫我想起来，你就是歌儿。 我去找你，下人说你出来了，我循着你的气息赶来，好啊，你居然约了南宫家主在这里坦白一切？！胆子够大啊！” 南歌吐了吐舌头：“那你都看到了，为什么不上来阻止？” 碧华挑了挑眉：“你都开始说了，我怎么阻止？还好南宫家主人性未泯，不然，帮不了孟月也帮不了萧铭。” 南歌歪着头：“这么说你上来了？那你什么时候下去的？” 碧华说：“看你们冰释前嫌的时候。” 而后，道：“下次再敢这么胡来，小心本君以后再不让你帮别人忙了！” 南歌自然知道擅自改变过往会发生什么意外. 以前在天界上课的时候，听说因逆天而丧命的神仙不在少数。 自己今天的做法，虽还谈不上逆天，但在人界，已经是改变历史的重大事件了。 难怪碧华这么担心。 她伸手做出发誓状：“灵君请放心，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碧华一皱眉：“你还想有下次？！” 南歌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没有下次，没有下次了！” 虽然态度很诚恳，但碧华并没有舒展眉头： “行了，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尉迟意遥的心结已经解开，如此，萧铭也该放心了。” “那……不用看完结局再走么？” 南歌还有些不放心，自己就这么走了，等在下面的南宫家主怎么办？ “这本来就不是真实的过往，你在这里所做的，孟月也不会知道，甚至连她的灵魂，都不知道你在这共情里做了什么。 唯一的改变，就是她将完全放下心中的执念，只是她自己尚且不知而已。” 碧华牵着南歌的手：“你都已经帮完忙了，还留下这不真实的共情里做什么？跟我回去！” 说罢，也不等南歌答不答应，就带着她，离开了孟月的记忆。 一回到南宫家的别院，时间还在停止，只是那一缕红色的灵魂，默默留下了眼泪。 看到两人出来，红色的灵魂很不高兴：“你们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一直在哭，止都止不住？” 明明一点都不伤心，却就是想哭，而且没有道理的，哭得让红色的灵魂很没面子。 南歌张张嘴，想着要怎么跟她解释共情里发生的一切，碧华已经代她先开了口： “没什么。不过是解决了一些你一直没想通的事情而已。如今事情解决，你哭就哭一会儿，哭完了就没事了，不用太过纠结。” 第288章 接地气的好兴趣 “不用太过纠结？”红色的灵魂一边擦眼泪一边愤愤： “敢情这不是你哭，这不是你在掉眼泪，这不是你妆花了你丑是么？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的人，都是心狠的人！难怪冥主说神仙无情呢！你们果然是无情的神仙！” 额……南歌表示，她应该算是很有情的那种神仙，否则也不会帮萧铭这个忙了。 不过这跟红色的灵魂解释起来应该很麻烦，而且人家也未必愿意听，抱怨完自己心中的怒火，人家就一转身，重新回到了孟月的身体里。 碧华顺势一拂衣袖，时间流逝，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那我就回去了，下面还有一户人家的蔬果要送，我改日再来看孙老伯。” 壮汉背起筐篓，小厮领着孟月往外走。 南歌和碧华站在门口看着三人的背影走远了，现出原形。 “这样，算不算是结束了？”南歌问碧华：“那萧铭是不是已经感受到了？还是我们要去临海城跟他说一声？” “干嘛这么着急跟他说这个？” 碧华似乎并不想这么早就去临海城，一边顾自往前走一边说： “他的事情解决了，本君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去临海城？再过两天吧！” 碧华走了，南歌也一路小跑跟上去：“你还有事情没解决？你还有什么事啊！” 碧华忽然转身，一把将追上来的南歌搂进怀里：“自然是游山玩水，过几天舒服日子了！” 南歌忽然被他圈住，差点一个趔趄绊倒，不过碧华另外一只手也圈过来，将她完全圈在了怀里：“可是，可是我们还要把龙气还给萧铭呢！” “急什么？”碧华低头看了他一眼：“借他的龙气用两天，他又不会少块肉！” 不得不说，在不要脸这点上，碧华如果称第一，三界怕是没人敢称第二。 碧华带着南歌一路南下，一连走了七日，直到到了一个静谧无人的山谷才停下来。 山谷里有一幢小木竹屋，从外面看来就很精致的样子。 南歌推开门，看到里面果然也是很精致的样子。 而里面的陈设，也一如碧华之前在人界的宅院府邸一样的装修风格。 南歌回头：“难道这也是你的秘密基地？” 碧华笑而不语，就当是默认了。 南歌走进去，一边打量一边好奇：“真是想不通，你一个九重天的尊神，不在天界待着，在人界搞这么多地产做什么？” 她蓦然回头：“难道是为了卖个好价钱？” 刚说出口，就摇了摇头：“不对，这木竹屋位置这么隐蔽，谁会买？要说城里的那几套，地段倒是不错。” 她又回头：“你这不动产置办的，好像没什么标准啊！” 碧华环抱着胳膊，亦步亦趋地跟在南歌后面，也不表态，就听她一个人嘚嘚嘚说个不停。 外头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渐渐落去，碧华问她：“你饿不饿？厨房里应该还有不少食材。” 哦，差点忘了。这位尊神不仅喜欢在人界购置房产，还喜欢没事自己捣鼓点好吃的。 不得不说，真是个接地气的好兴趣。 第289章 酒兴 在山谷的小竹屋里住了两日，一天早上南歌推开房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 司宸一手拿着一个酒瓶子跟她打招呼：“嗨~南歌公主，好久不见了啊嗝~~~” 碧华也朝他看了一眼，跟司宸的满脸红晕不同，他还是很正常的样子。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喝的？” 南歌诧异着走过来：“你们喝的什么酒？他怎么醉成这副德行了？” 碧华笑而不语，司宸听了很不高兴，一个酒壶直接朝南歌扔了过来： “什么叫这副德行？本殿下风流潇洒，喝醉了酒，那就更倜傥，你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南歌伸手接过司宸抛过来的酒，只是闻了闻，没有喝。 “二殿下怎么一个人下界来了？朝云怎么没陪着你？” “她呀，”司宸又打了个酒嗝：“她怀孕了，正在天上养胎呢，不适合下来。” “朝云怀孕了？！”这可是个大消息，南歌差点没把司宸的领子揪起来。 你这家伙，速度挺快啊！ 司宸借着酒劲，指了指南歌和碧华两个人： “我说，朝云都怀孕了，你们俩还要磨磨唧唧到什么时候？南歌，别说你看不出来，我们的碧华灵君，对你，可是非常不同呢！” 碧华一壶酒递过去：“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咋？不高兴了？”司宸一边接过酒壶一边继续打嗝： “罢了罢了，这是你们的事，看在你把珍藏多年的玉露琼浆拿出来，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他仰头，猛地喝了一大口：“哎呀呀，说起酿酒的功夫，还是碧华灵君手艺好啊！整个天界都没人是你的对手！” “你还会酿酒？！”南歌又诧异了，他还有多少技能是自己不知道的。 碧华放下酒盏站了起来：“九重天寂寥，没什么可做的，就胡乱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他朝南歌走来：“不过司宸有句话说得对，朝云都已经怀孕了，咱们确实不适合磨磨唧唧的。”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直接弥漫上南歌的心头。 他看到碧华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眼中全是勾人的神情。 “灵君！男女授受不亲！”南歌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止步”的手势。 “男女授受不亲？”碧华扬了扬嘴角： “本君只是觉得，你应该抓紧时间早点回归仙位，督促督促你再巩固巩固最近所学，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额……南歌脸一红，刚才明明是你做出勾人的动作，现在居然怪自己想歪了？ 你想帮我巩固最近所学，有必要显得这么暧昧不清么？ 而且……南歌的眼神往边上看去。 那位二殿下不是喝醉了么？怎么现在这个眼神，精明得跟只鹰似的。 咳咳。南歌避开司宸灼热的眼神。 “那个灵君啊，我起来还没吃早饭呢！不知厨房，可还有剩的？” “有些小米粥和馒头，怕是要你自己再热热。” “行行行。”南歌立马往厨房走去：“灵君你多陪陪二殿下，人家难得下界，别扫了酒兴！” 第290章 位列仙班 司宸这一趟下凡来，绝对就只是来找碧华喝酒的。 在小木屋浑浑噩噩了两日，某天早起，又不见了身影。 留下一包桂花糕在厨房里，还留了个小纸条，祝自己和碧华在人界玩得愉快。 只要天下太平，在哪儿都是愉快的。 碧华看了一眼司宸留下来的小纸条，顺手扔进了垃圾篓。 “饿不饿？我拿昨晚剩下来的红烧肉，做个汤面如何？” 南歌这两天被碧华喂得有些嘴刁。 以前在帝宫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嘴刁，后来沦为平民，吃的粗茶淡饭，也就习惯了。 但最近在小木屋住着，碧华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上桌，色香味堪称完美，以至于她最近很明显地觉得，自己对吃的要求，好像越来越高了。 “还是做拌面吧，红烧肉汁加了水，就没味道了。” “行。”碧华撩起袖子：“歌儿爱吃什么就做什么。” 碧华这个神仙，在外人看来，可能觉得他经历过十万年前的大战，为人应该会比一般的神仙多一分内忍。或者，时时刻刻喜欢拿天下大势说事。 其实不然。 南歌这段时间和碧华相处下来，觉得这位尊神，倒是像个凡间的小老百姓，很是热爱生活，很是喜欢将无限的时间，投入在提升生活品质上。 比如酿酒、种花、钓鱼、作画。 凡是人间的翩翩公子喜欢的，他都能做到无人能出其右。 如果碧华选择出仕的话，肯定是深受国君喜爱的好臣子。 可惜了，他并喜欢将自己的成果与大众分享，似乎只喜欢独乐乐。 不过，因为南歌的出现，倒是让他原本完全绝对的独乐乐，多了一位欣赏者。 那日司宸来找他喝酒，其实是为了八卦。 八卦他这漫长的神仙生涯中，觉得最有色彩的事情是什么。 碧华想都没想，就说是遇到了南歌。 三界众生，每一个都希望能得到他的庇佑，每一个都把他当做至高无上的存在，双手捧着供奉在根本触及不到的地方。 只有南歌，愿意走进他的生活，愿意了解他这个人。 神仙的寿命固然是极长极长的，可再长的生命，也有到陨落的那一天。 当年的大战，碧华亲眼看着尊神一个一个陨落，有的甚至都没体会到三界的快乐，就死在了战场上。 他不想这样，诚如人界的一句老话：不想白白来这世间走一遭。 纵然生命短暂的人族都能为了精彩的生活不懈奋斗，他又为何不可呢？ 曾经他以为倾珞会是那个走进他生命的人，可惜，倾珞喜欢的，只是他至高无上的身份。 只有南歌，言行谈吐间，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一介尊神来看待。 这是千万年来，与他，最不同寻常的对待。 司宸走后，碧华就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在助力南歌重新飞升的事业上。 二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在一个彩虹挂在西天的日子，南歌的努力终于画上了个圆满的句号。 跟着碧华，重新登上了九重天，位列仙班，又是一位神人。 第291章 天界小鲜肉 天上的日子挥霍起来快，凡间的日子挥霍起来更快. 不知不觉，言风也完成了他在下界的修炼，重返天界，位列仙班，终于成了一位有抬头的神仙。 两人许久没见，在天界碰到了，自然是说不完的话。 首先是关于临海城那位龙城主的。 南歌重新飞升后，就将龙气还给了他，不知是不是受了龙气的庇佑，临海城年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国君为此很是高兴，将萧铭一口气连跳三级，甚至想要直接将他调到帝都，进入中央集权的核心枢纽中去。 不过惨遭萧铭拒绝，他就想待在那个临海的小城里，每天喝喝小酒、听听小曲，留意留意孟月的最新动向。 得知她成功进入了轮回，自己也就安心地“寿终正寝”，结束了在人界的一生，滚回自己的槐江山冬眠去了。 还有乐兮，虽说刚开始，南歌对这位公主没什么好印象，但本着神仙不跟凡间计较的博大胸襟，成仙之后，也没有仗着地位欺负人家，改变人家在人界的命运。 听言风说，这位公主当真是命好有福气，后来养育了一儿一女，也有了一段安详美满的晚年。 至于言风自己么，当年因为平乱之事有功，后来又致力于协调朝廷和仙门的关系，成绩卓越，国君就没跟他计较。 还允许他提前从国师之位上退下来，过了个闲云野鹤的退休生活。 晚年的时候，他还去宣清山走了遭。 司宸辅佐的傀儡早已完成自己的使命，培养出能够胜任的人族弟子接管了宣清山，每年培养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学生。 前不久还有一个飞升的，碧华还去给人家安排职称去了呢。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言风顺利完成了自己的历劫之事，人界也一片祥和。 三界安定，正是河清海晏的好日子。 下界的日子舒坦，神仙的日子就舒坦。 碧华这几日时常被天帝叫过去下棋打猎，一去就是好几日不回瑶光殿，搞得南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朝云现在有孕在身，也不能天天去叨扰他，她就只能整天围着沧岚到处乱转。 可是沧岚不比南歌这么清闲啊。 瑶光殿大大小小的事情，上到修补屋顶，下到整葺花园，都要他亲自监工，哪有时间管南歌这位小公主，只能是能躲则躲，能不见就不见。 搞得南歌有一段时间也很郁闷，自己的人缘就这么差么……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在九重天过了几个月，下界早已过了几百年。 沧海桑田，又是换了好几世政权。 唯一不变的，只有各家仙门，还顽强地盘踞在各个山头，雷打不动地为天界输送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学员。 这一天，听说下界送上来一位极其英俊潇洒的公子哥，堪称百年难得一遇的美男。 初上南天门的时候，不少女仙、仙娥都去围观，甚至还有不少男仙，也很好奇能帅到什么样子。 最后一看，果然自己跟人家不能比，灰溜溜地走了，留下一众女仙欣喜若狂。 终于，天界又迎来了一位小鲜肉。 第292章 宋元星君 小鲜肉本是人界一个自由自在的皇子，上了天界之后，被碧华封为文曲星，主管文运。 之所以这么安排，跟小鲜肉在人界的经历有关。 自古皇子多清闲，除非你是挤破了头，要争抢那唯一至高无上的位置。 但凡没什么理想追求的，又不想卷入朝堂争端的，一般都会选择避世，深居简出，尽力塑造自己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良好形象。 这位小鲜肉，在下界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人。 小时候喜欢读史，长大了喜欢炼丹，是所有皇子中，仙术修得最好的，也是所有修仙者中，经史子集念得最好的。 是以上了天界，干脆就发挥其所长，封了个文曲星。 因着天上本来就有一位文曲星，刚上来的小鲜肉不过是打打杂，所以众人还是喜欢叫他在人界的名字，宋元，后面加个星君，称呼宋元星君。 宋元修炼的地方在浮玉山，本来是没打算修炼成仙的，只因那次浮玉公子和司宸比试，赢了件仙器，带回去的路上不慎弄丢，刚巧被宋玉捡了去。 有仙器傍身，本来他只是想尝个鲜，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真的修成了个仙。 碧华在封其称号的时候说，这人该是命中注定的仙缘。 一日复一日，一月复一月，宋元星君的相貌虽然出类拔萃，但是性格还是跟凡间的时候没有变。 处处留情，到处洒爱，搞得本来对他很有好感的女仙，一个个都离他远去了。 只有位刚被送上天，说是要请天界好好培养教育的夜离，还愿意跟他一处。 夜离初上天的时候，南歌还很奇怪，你一个魔族人，跑天界学什么？ 学神仙两袖清风？还是学神仙清心寡欲？ 都不是。 夜离哭丧着个脸，说是他家老爹觉得，魔族人民的集体素质比不上天族，不说天族吧，就跟人族相比，也是差了点。 所以，为了提高全族的文明素养，魔君想着应该向有文化、知礼节的人学习。 但总不能跟人学啊！所以就选择了神仙。 夜离刚上天的时候，刚好碰到宋元被几个胆大开放的女仙缠得脱不开身，于是随便伸手帮了他一把，两人这才有了交情。 能在天族多交些朋友，自然是好事，可久而久之，不知为什么，宋元星君和夜离之间，就传出了些暧昧不清的元素。 什么两人大晚上一起赏月、大早上一起戏水、大中午一起吃火锅、大下午一起钓鱼啦等等。 原本南歌觉着，人家兄弟感情好，朝夕相处怎么了？还见不得人遇上个蓝颜知己了？ 后来有一次在瑶池边碰到，南歌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什么你侬我侬山盟海誓海枯石烂，这不是小情侣之间才会说的台词么？ 没几日，夜离和宋元断袖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天界。 虽说现在的天条比较宽松，允许男仙女仙互相爱慕，但还没允许男仙和男仙互相喜欢。 天帝听到这种绯闻，自然勃然大怒，一道天旨，将两人同时打下了凡界。 第293章 毛线关系? 虽说人界早已经男风盛行，但天界还没有这种传统。 活生生出了一例，简直比凡界的话本子还要好看。 不少神仙还专门下凡去，看看夜离和宋元，在凡界有木有再续前缘。 南歌觉着这事出的还真有趣。 夜离那种人，居然会喜欢一个男人。她跟他认识了这么久，从来都没发现他居然还有这个潜质。 某一天，南歌正在瑶光殿里吃葡萄，忽然收到天帝的传旨，让她去趟灵霄殿。 彼时碧华又去跟什么老神仙下棋去了，于是南歌就自己去了灵霄殿。 见着天帝，行了个特别大的礼：“小仙见过天帝。” 天帝一抬手：“平身吧，本帝叫你过来，是有一件事要交于你。” 南歌自上了天界，一直都是跟在碧华后头混，什么时候得到天帝的召见，还说是有要事要交于自己，瞬间很是认真：“天帝请说。” 天帝扯了扯并不想笑的嘴角：“夜离和宋元星君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南歌点点头，这事情都传遍整个天界了，她哪儿能不知道尼！ “上午魔君来找本帝，虽说夜离是在天界犯的天规，但毕竟也是魔界太子，男男相爱虽然天规不容，但是他们魔界，倒没有这个规矩……” 南歌一边听，一边消化天帝的话，听这个意思，天帝好像是要宽恕夜离？ 但宽恕了夜离，宋元星君又怎么办呢？ 南歌没说话，等着天帝继续说下去。 天帝顿了顿，接着道：“魔君与本帝说，如果天界允许，可否让宋元星君入魔道，不过前提是，他俩人是真心相爱，而且坚不可摧。” 南歌心中暗暗感慨，魔君年纪也蛮大了，居然还能这么看得开，真是不容易。 “那天帝叫小仙来，是为了……？” 这桩事跟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南歌听了一大通，问了句最关键的问题： 这事儿跟自己有毛线关系？ 天帝屏了屏神： “本帝想了想，这天界，唯有你跟夜离的关系最好，况且，你也刚从人界回来不久，对下界的情况最为熟悉。 派你下界去考察夜离和宋元之间的感情是否坚不可摧，最为合适。 当然了，你现在隶属瑶光殿，等碧华灵君下棋回来了，本帝也是要征得灵君的同意的，只是在此之前，本帝，想先征得你的同意。” 天帝的话，南歌听明白了。 他不好意思直接找碧华要人，所以想先让自己点头，等自己点头了，他能能跟碧华说，你看看，人家南歌都答应了，你有什么好不答应的？ 故意选在碧华不在瑶光殿的时候找自己过来，存的不就是这个心思么。 虽然心里吐槽天帝还挺会打小算盘，但自己和夜离毕竟朋友一场，如果他真的找到了真爱，嗯…… 虽然这真爱是个男人，那自己怎么也该祝福不是？ 点点头：“小仙和夜离曾经在凡界的时候也有些交情，为朋友把关，自然是不该推卸的，请天帝放心，此去凡间，小仙一定不负天帝的嘱托。” 第294章 再次下凡 南歌答应得这么爽快，天帝都要老泪纵横了，赶紧道： “当然了，此去凡间，也算是本帝交给你的任务，等日后归来，降旨褒奖，自然都是少不了的。” 那不可，找碧华的人帮忙，可不该有点付出才成么。 回到瑶光殿，听闻碧华还没回来就被天帝请了去，肯定就是说下界帮忙的事。 虽然有先斩后奏的嫌疑，不过碧华倒是没拒绝，唯一的条件，就是等事成时候，天帝要封南歌一个中等以上的神仙阶品。 一个阶品，天帝还不至于舍不得，两人达成协议后，南歌就肩负着重任，再次下凡了。 自己下凡是为了考察两人之间的爱情，碧华下凡，又是为了什么？ 庐州府赵家大院里，南歌看着尾随自己下凡的碧华： “灵君不跟太上老君下棋，跟我跑到人间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保护我们歌儿的人身安全。”碧华的理由十分冠敏堂皇。 “我就是来看看夜离和宋元有木有缘分，哪会遇到什么危险？” 南歌撇撇嘴，您这理由找的真不合时宜。 “怎么会没有危险？”碧华也是撇撇嘴： “赵家手握朝廷军事大权，是国君又信任又不得不防的家族，万一赵家别扣上什么起兵造反、谋权叛国的罪名，你岂不是要跟着遭殃？” “我就是赵家请来的教书女先生，他家叛国，也不至于波及到我呀！”她又不姓赵。 话说天帝将夜离、宋元二人打下凡间，给这二人安排的身份背景倒是不赖。 一个是护国大将军府的小公子，一个是王侯世子，两人之间的“爱情”，在坊间早有传闻。 南歌这次以教书女先生的身份来到赵家，就是为了了解夜离的感情生活。 但是碧华么…… 南歌看了看他，你跟来就跟来吧，还给自己安了个赵家嫡长子的身份，这到底是谁的身份比较特殊？谁的身份比较危险？谁比较需要保护？ “女先生，女先生。”赵家小姐赵玲儿找来： “真是不好意思，今日小哥哥回府，玲儿把时辰给耽搁了，女先生，要不我们现在开始上课吧。” 说着，还冲碧华点了点头：“大哥也在呢！” 名叫赵崇安的碧华端着架子： “正好遇见女先生在这里，就来问问你的学业，听说你的古琴学得挺好，但是文学素养差了些。虽说学习要取长补短，但是自己不擅长的，也不能回避，要想办法提高才是。” 赵玲儿很用力地点点头，看起来很受教的样子。 “你刚才说，三弟回府了？他现在人在何处？” “被爹爹教训呢，说是又去王府叨扰，也不怕打扰了王爷的清净。” 宋王爷和赵将军两位都是朝中重臣，两家相交也是情谊深厚。 在赵夜离和宋元小的时候，两个人就同吃同睡，那时候也不见得有什么不方便的，如今长大了，却因为接触过密，反倒让两家家长都顾及起来。 虽说赵夜离不是长子，但毕竟将军府的人，未来都是要驰骋沙场的。 虽说王法没规定，上战场的人不能找个男人爱爱吧，但叫敌人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们国家？ 第295章 小三弟 敌军未必知道他们国君的生活怎么样，但对赵家人的私生活，人家还是打听得很清楚的。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在了解八卦这方面，不管是哪国人，都非常有手段。 赵将军就是担心自己作为国家的窗口，叫敌人看扁了。 从另一方面来讲，人家宋元世子可是宋王爷唯一的儿子，你赵夜离不成家可以，人家可是要给宋家留后的呀！ 你赵夜离一个男人，能给宋元生猴子么？ 是以宋王爷和赵将军两个长辈，还是赵将军跟觉得抱歉些。 这不，大早起就没见着赵夜离，听说他又去王府了，自然是一回来，就被拎去了祠堂。 “这么说，小公子现在被大将军罚跪祠堂了？” 南歌刚来赵家，只是稍微了解了一下赵家的人员构成： 长子碧华，占着长子的身份，不干长子的事儿。 三公子赵夜离，一个断袖，也就不多介绍了。 唯一能管点用的，就是二公子。现在戍守边关，倒是已经成为三个儿子中最早成才的。 赵将军三儿一女，最小的女儿，就是这赵玲儿。 南歌此番为了夜离而来，可到现在还没见着赵夜离一面。 听说他被罚跪，想想桀骜不驯的魔族太子跪搓衣板的样子，忽然很好奇。 赵玲儿神神秘秘地点了点头： “女先生不知道吧，我那个小三哥，别的什么都好，就是感情的事，到现在还没发育成熟，刚才我去祠堂看了他一眼，还怪可怜的。” “怎么个可怜法？”碧华也很好奇。 “就是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啊！我听说，他是和宋元世子一起回来的，人家特意把他送到了家门口呢！ 父亲还说请宋元世子留下来吃顿便饭，咳，不过就是个客套，人宋元世子也没答应，就回王府了。谁知道小三哥一进家门，就被拎去祠堂了呢！” “那这么说，三弟还没吃饭呢！”碧华说着站起来： “走，我们去祠堂看看你小三哥去。女先生要不要一起？” “那……我们今天不上课了么？” 赵玲儿面上装得委屈，可言语中，确实掩藏不住的欣喜若狂。 能偷懒一天不上课，换谁谁不高兴啊！ 碧华轻轻敲了一下赵玲儿的头： “是了，今天不上课了，这都中午了，你也赶紧吃午饭去吧！” “好嘞！”赵玲儿一转身，蹦蹦跳跳地往饭堂跑去。 那架势，好像生怕大哥一瞬间就反悔的样子似的。 “你去看你弟弟名正言顺，我一个教书先生，去看他做什么？” 等赵玲儿走远了，南歌问碧华。自己的身份，不合适吧？ “自然是我这个大公子，想将你介绍给小三弟了！” 碧华边笑边领路：“要是能让自己的儿子爱上个女人，我想赵将军，一定非常喜欢。” “那你就这么放心，让夜离爱上我？” 嘴上说着不合适，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跟着碧华往祠堂方向走。 “就是找个借口，哪能让他真爱上你？！” 碧华哼哼了两声：“想爱上我瑶光殿的人？下辈子再说吧！” 第296章 为兄弟两肋插刀 祠堂里，夜离委屈巴巴、耷拉着脑袋跪在蒲团上。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喜欢谁是一个人的自由，为什么父亲就偏偏要阻止自己和宋元纯纯的爱情呢！ 明明小的时候两家人还很喜欢他们一起玩泥巴的说。 南歌和碧华站在外面。 以前看夜离不拘小节惯了，如今这么斯文，还真叫人不习惯。 “惩罚犯错的神仙下界，不是只对天族有效么？夜离是魔族人，难道也能被剥夺过去的记忆？” “那是自然。如果是自己下界，自然不会失去记忆，如果是因为惩罚下界，三界之中，不管是神、魔、妖、人，都会忘了之前的记忆，只有他们这一世为人的记忆。” 碧华说着，走进祠堂。 听到动静，夜离转过头，看见是碧华，一闪而过的小激动，瞬间消失殆尽。 “原来是大哥啊，我还以为是……” 夜离欲言又止，摇摇头：“罢了罢了。” 见他这么循规蹈矩已经很别扭了，现在居然听他自称我，碧华和南歌都觉得哪里怪怪的。 果然，魔族小太子，还是适合桀骜不驯些。 碧华走近了：“三弟以为是谁？宋世子？他已经回王府了，怎么会来咱们府上？” 是啊，宋元都回去了，怎么知道自己现在被罚跪祠堂呢。 碧华招呼了南歌走过来：“父亲担心你，也是出于好意，是想保护你，不想你成为天下的话柄。这位是南歌姑娘，小妹的老师，想着你应该没见过，带你见见。” 南歌对夜离款款一礼：“见过赵三公子。” 夜离懒懒散散看了南歌一眼，提不起什么兴趣，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甚是冷淡。 “其实我跟宋元，也不全像是外人说的那样。只是我说了很多次，父亲从来不相信我。” 夜离很是诚恳地看着碧华：“大哥你见多识广，一定不会觉得小弟是在编故事，是不是？” 碧华饶有兴趣：“怎么回事？先说来听听。” 夜离的故事，大约从两年前开始说起，也就是他和宋元开始密切接触的传言扩散的时候。 其实按照夜离的说法，他当时奋不顾身为宋元挡下那一刀，并不是因为深爱宋元，而是出于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情谊。 况且当时的情况，没见过的人，一定不知道是有多凶险，他们看起来好像是遇到的山贼，其实是一帮邪修。 邪修人多势众，他和宋元两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好不容易从邪修的手里逃出来。 在山里过了十来天，每天靠打猎吃野果为生，最后是吃尽了苦头才从山上下来的。 可能是因为两人都衣衫不整吧，所以才被百姓误认为他俩在山上做了什么羞羞的事情。 再后来，传言越传越玄乎，他们根本解释不了，干脆也就不解释了。 碧华坐着，南歌看着。 碧华回头看了南歌一眼，这故事，确实跟世人口中说的有所不同。 但是，没听说这人界有邪修的存在啊？！ “你怎么知道是邪修？”南歌开口问道。 第297章 事有蹊跷 虽说修仙的门派不少，但都归朝廷管辖，自己擅作主张修炼魔道，应该很快就被朝廷发现吧？ “姑娘居然还知道仙门事？！”夜离略微诧异。 可能因为此，看南歌的眼神，也不再那么敷衍了。 “诚如姑娘所说，仙门归朝廷管理，可实际上，仙门还是自我管辖。 仙门中若是有人修炼邪魔外道，要么，不被人发现，要么，就是被仙门掌门扼杀。 那天我与宋元遇到的，绝对是修炼了修磨外道的修仙者，可说来也奇怪，自那之后，我就再没遇见过了。” “你说你打不过他们，当时他们有多少人？” “二三十个吧。”夜离回忆着： “这也是我和宋元一直在调查的，就算偶有仙门弟子修炼邪魔外道，也不过两三人，一下子出现这么多，很不寻常啊！” 一下子全部消失，不也一样很不寻常么。 如果按照人族的时间来算，距离上次玄明闹事，已经过了1500年，各仙门谨记当时的大错，一直很小心谨慎，怎么现在又出了邪修？ “你刚才不是说，如果修炼邪魔外道被发现，不是会被掌门扼杀么？那你遇到的那二三十人，会不会已经被扼杀了？” “应该不会。”夜离还没开口，碧华就否定了南歌的想法： “一个仙门，如果忽然少了二三十个弟子，绝对不是一件小事，不可能无人察觉，况且……” 他记得两年前夜离和宋玉遇险的山，就是浮玉山。 浮玉公子可是山神里的榜样，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应该不跟九重天汇报啊！ 这件事，颇有些蹊跷。 见南歌和碧华都不说话了，夜离自嘲地笑了笑： “还以为大哥会相信呢，没想到大哥也不相信。一定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吧。” 顿了顿，又道： “也是，见到那些邪修的就只有我和宋玉两人，后来我们也去浮玉仙门打听过，都没说有异常，无凭无据，你们不相信，也正常。” “倒没有不相信。”碧华起身：“只是这件事，你大哥我还要去调查一下。” 夜离的眼中，燃出一丝小小的希望：“大哥你说真的？你真的愿意去调查？” 碧华点点头，这还能有假？ “那你能不能跟宋玉一起去。”夜离赶紧道： “上午的时候，宋玉说他还要再上一趟浮玉山，我担心他一个人有危险，现在我又出不去，就只能拜托大哥了。” “好。”这个夜离，倒还真是兄弟情深，怎没见他对自己这个亲哥哥这么上心呢？ 碧华酸溜溜地走出祠堂，南歌问他：“你觉得，夜离说的是真的么？浮玉山，真的出现了邪修？” “我感觉夜离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说的那么一板一眼，也不像是在编故事。 如果人界真的出现了邪修，天族，势必又该引起重视了。 “不管怎么说，下午去浮玉山走一趟，顺道也去浮玉仙门看看，说不定，会有些收获。” “那要叫上宋玉么？” “叫他做什么？”碧华翻了个白眼：“他不是下界接受惩罚的么，还是乖乖待在王府吧。” 第298章 从来不是神的对手 晚些的时候，碧华随便施了个法，让宋玉在王府睡了一下午，他和南歌两人上了浮玉山。 感受到强大的灵力，浮玉公子立马现了身。 上次在九重天一别，不过短短数月，可南歌觉得，浮玉公子好像又沉稳了些。 “不知灵君驾到，有失远迎了。”浮玉公子冲碧华行完礼，又对南歌行了个平辈礼。 南歌也是同样还礼。 “听说南歌姑娘来了下界，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浮玉山逛逛？” “这事说来话长，魔族太子夜离和宋玉元君的事你听说了吧？” 浮玉公子点点头，那绯闻都传遍三界了。 “天帝将他们打下凡来受罚，两年前，他二人在你山上历险了的事，你可知道？” “略有耳闻。”浮玉公子说：“听说是遇到了山贼土匪。那几日我刚好上了天界，回来听仙使说过，怎么？二位是因为魔族太子和仙友遇险，来我这兴师问罪了？” 看浮玉公子的神情，倒是一点也不慌张： “什么时候下界来受罚的人，遇到危险，山神还要承担责任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南歌赶紧解释： “我们来此，是因为魔族太子说，在浮于山上，遇见了二三十个邪修。” “什么？！”浮玉公子先是一愣，继而断然道：“不可能！我浮玉山上，绝不可能有邪修！” 言罢，又补充道：“虽然山上有个浮玉仙门，但我时常视察仙门，从未感觉到一丝邪气魔气。” “可夜离他……”可夜离他，也犯不着说谎吧。 “有没有，我们去一趟不就知道了？” 碧华抱着胳膊，听南歌和浮玉公子你一言我一语，一个怀疑，一个否定。 当然了，站在浮玉公子的立场，也是不可能承认的。 浮玉公子侧了侧身，落落大方：“灵君请。” 一副你不管怎么查，我这里都不可能有邪修的架势。 在浮玉仙门整整逛了三圈，邪修的线索虽然没得到，倒是听到一个挺有意思的故事。 浮玉山成山之初，这里曾有280个山洞，每个山洞里住着一个妖怪，那就是有280只妖怪。 后来天族统一三界，各山必设立山神，而神、魔、妖又有各自的地界，所以居住在浮玉山的妖怪们，便渐渐迁往青丘国。 据泛黄的文字记载，当时居住在浮玉山的280只妖怪里，有只极其厉害的，在山神还没有到岗前，肩负了统领其他279只妖怪的责任。 那只妖怪，无形、无灵，因炼化其他279只妖怪的妖气而来，所以他身上的妖气既复杂、又强大。 有这样一只据守一方的大妖怪庇佑，居住在浮玉山的279只小妖自然无忧无虑、安居乐业。 既不跟外界接触，也不出去伤人，自给自足，日子过得倒是很快活。 但这静谧的日子，在浮玉山进驻山神的那一天，被打破了。 小妖们被迫迁离，大妖怪也不能独善其身。 但是他跟那些小妖不同，他力量强大，妄图用自己的一己之力，抵抗浮玉山神。 结果可想而知，妖，从来不是神的对手。 第299章 有大妖怪? 故事的结局，自然是妖怪败了。 可是这败了的妖怪，本是由妖气凝聚而成的，他败了，是不是意味着，仅仅是凝聚的妖气消散了而已呢？ 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还是浮玉公子的爷爷当山神，所以具体细节，并不知情。 虽然他也在荣任山神位之前，读遍了所有的地方志，但他确定，所有的地方志中，都没有关于这个大妖怪战败的记载。 要不是碧华和南歌今日在浮玉仙门，问及仙门历史，估计还不会引出这么一段。 从浮玉仙门出来，碧华一直低着头没说话，好像是在思考什么要紧的事。 南歌和浮玉公子跟在他后面，也不敢跟他说话，就只能互相聊聊。 “浮玉公子啊，有件事，我有些疑惑……” “南歌姑娘请说。” “如果按照他们说的，那大妖怪是由妖气凝结而成的，那么失败了以后，虽然当时妖气消散了，有没有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了，妖气又重新凝结了呢？” 这就好像魇灵珠，只要这世上存在妖邪之气，只要这世上有阴暗的角落、有黑暗的内心，即便魇灵珠被净化了，它还是同样能够重新凝结。 浮玉山的大妖怪，有没有可能，也是这种情况呢？ 他本就是和天地共生的。 浮玉公子想了想，倒是没有否定。 “南歌姑娘的推测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如果妖气重新凝聚，必然就会出现妖气。 可是姑娘身在浮玉山中，想来应该也感受到了，这山中尽是干净清透的气息，完全没有一丝妖气。 就算这大妖怪又重新修炼成妖，也断不会在浮于山上的。” 南歌没有接话，浮玉公子这话倒是不假，他们在山上没有感受到一丝丝妖气，确实不应该存在妖力巨大的妖怪。 忽然，走在前面的碧华突然停下了脚步。 南歌和浮玉公子也是猛地一个急刹车，差点撞到人家的后背。 “怎么了？”浮玉公子往后退了一步，和碧华保持着合适的距离：“灵君是感受到，什么异常了？” 碧华转身：“异常，谈不上。就是忽然想到了一桩事。” “灵君请说。” “有没有可能，妖气重新凝结，但妖没有修炼妖道，而是改修了仙道？” 自古妖怪修仙的例子不少，有修炼失败的，也有修炼成功的，那些成功的妖怪都已经位列仙班，身上早已不存在妖气了。 “你的意思是，当年的大妖怪，可能隐身在浮玉仙门？！” 南歌陡然醒悟：“如果他成为仙门弟子，那就真的不好查了。” 碧华微微牵了牵嘴角：“既然是千万年前的妖怪，怎么可能在仙门中，就仅仅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弟子？” 他说道：“若是我，就一定会瞄准仙门中最至高无上的位置，因为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才能，为所欲为。” 碧华的话倒是不难理解，就是让人难以接受。 南歌先是一愣，继而很是怀疑。“你怀疑仙门掌门？” 浮玉公子也是皱紧了眉头：“不会吧，云掌门，怎么会是妖怪呢……” 第300章 试验品 浮玉仙门的掌门云修，接任掌门之位才短短十年。 上一届的掌门是他师父慕真，在八年前仙逝。 说起这位慕掌门，还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事。 这位慕掌门，年轻的时候跟南歌有些像，曾经也是入过妖道，不过后来回归正途，重新修炼，以惊人的天资，最后座上了浮玉仙门的掌门之位。 而他入妖道的原因，在于爱上了一条蛇妖。 后来慕真重修仙途，他的师父就劝他莫要再跟那蛇妖过多接触，若是他再被其引诱，误入歧途，可就没这么容易走出来了…… 所以，在一次仙门大会上，得知上上人掌门，欲意将浮玉仙门交给慕真的时候，其他掌门纷纷表示，让慕真继任掌门，不是不可，但是必须除去可能引诱他的蛇妖。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仙门干净，保证慕真不会再入妖道。 虽说仙门各掌门义正言辞，但慕真的师父，还是很为慕真着想的。 认为慕真和蛇妖相爱，是两人的私事，他曾经是有过一次误入妖道，但后来不是及时止损了么。 经历过仙妖两道的人，心中所想，应该比以前更稳重了。 所以，这个决定，不该是他们帮慕真做决定。 蛇妖虽是妖，但也是一个生命，仙门普爱众生，蛇，也算是一个活物。 但这位前前任掌门的想法，并没有得到各派掌门的赞成。 慕真现在虽然回归了正轨，但跟蛇妖纠缠不清，必定会扰乱他的心性，倘若一朝不慎，再入妖道。 彼时浮玉仙门已在他的手里，到时候岂不是会祸害浮玉仙门、祸害整个仙门？ 所以，蛇妖不除，他们决不答应将浮玉仙门交给慕真。 慕真的师父，当时应该是非常难做的，要以一人之力说服整个仙门，几乎是不可能。 不过就在那时，本不该出现在仙门大会上的慕真，却出现了。 天道有云，飞升渡劫，一劫成仙，二劫成神。 倘若他真的再被蛇妖害一次，便会飞升上神了。 自古以来，还没有修仙者，有这样的经历。 所以，不妨就让他，来做仙门的这个试验品。 仙门之中，只有人修炼成仙，确实还没有人修炼成神的。 如果能出现一个案例，对整个仙门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因为“试验品”三个字，众仙门之首忽然不反对了。 可能是他们无人有这样的气魄，敢以身涉嫌； 又或者，他们之中也无人有这个能力，能从妖道中走出来。 本来，慕真的天资，就是卓然超群的。 南歌在听到这一段的时候，很为慕真和蛇妖不平。 世人对不合常理的事禁锢太多，却不知存在即为合理。 你可以不认同，但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之后没多长时间，慕真的师父阳寿走尽，慕真继任为浮玉仙门掌门。 在他的治理下，浮玉仙门比他师父在任的时候，发展得还要好。 因为他将自己对仙道的理解，修道的过程，都毫无保留一一传授给了浮玉仙门的弟子。 也因为此举，让仙门众人对他和蛇妖的感情，不再那么苛刻了。 第301章 真心喂了狗 然而，万事都有个转折。 这个但是发生得太突然，打得慕真措手不及，从此永跌妖道，再无翻身的可能。 据说慕真和浮玉仙门发展势头正盛的那几年，蛇妖刚好也在闭关修炼，所以和慕真的联系几乎为零。 但蛇妖出关，第一件事，就是到浮玉仙门来找慕真。 说来也是巧，但也有可能是命中注定。 蛇妖来找慕真的那天，恰巧是仙门大会召开的日子。 众仙门之首聚集在浮玉山，就看到一条大黑蛇，从天而降。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仙门众人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而蛇妖直接闯过来，都没有道明来意，就被众人安上了“破坏仙门大会”的罪名。 这个罪名，可就大了，这是她要与所有仙门为敌啊！哪儿还有活路？ 蛇妖闭关数年，只听说慕真当上了仙门掌门，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以后可以跟他长相厮守，再没有人能阻止了，所以才满心欢喜地来到浮玉山。 谁知一来，就是这幅光景。 慕真当时也愣住了，他根本不知道蛇妖会来找她，也误以为她是来破坏仙门大会的，一时间心灰意冷。 觉得自己这么长的额时间的坚守，简直是真心喂了狗了。 早就该听各位前辈的，仙妖殊途，如今自己刚当上掌门她就来捣乱，难道就这么见不得自己重归仙道么？ 于是，领着众人，冲在最前面，要跟蛇妖一站到底的，居然是慕真。 蛇妖当时一定直接懵了，她最喜欢的男人，居然对她举剑相向。 瞬间胸中怒火焚烧，没有一句话，甚至没有一个字，两个人就缠斗起来。 饶是蛇妖闭关数年，增进了自己的妖法，也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很快，她就败下阵来。 慕真神色肃穆沉凝，蛇妖两眼憎恶，瞪着所有把剑架在她脖子上的人。 别人怎么对她，她无所谓，但是慕真……她心里唯一在乎的人。 “连你，你要消灭我吗？” “孽障，竟敢公然挑衅众仙门，当诛。” 这是记载在仙门史册上相当重要的两句话。 两个人的相互误会，将两个人多年维系的关系，一朝剪断。 这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在今天这种环境下，仙门不会放走蛇妖，蛇妖不可能有活路。 众仙门之首列出降妖阵法，不消片刻功夫，蛇妖就被他们诛杀在阵法之中。 因为经历了这件事，慕真就此放下了一切红尘杂念，专心修炼，终成一代大师。 而云修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弟子，不仅教了仙法，还教了妖法。 云修的领悟力很强，资质也较之当年的慕真不低。 按照常理，未坠入过妖道的人，是不可能将妖道和仙道道法融会贯通与一处的。 慕真当年也是历经艰难，才将这两股不同的真气融会贯通，可是云修，没有入妖道，就十分顺利地融合了两种气。 不仅如此，还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如今这门修炼之道，已成为浮玉仙门最引以为豪的修炼之法。 只是太过精妙，能修炼的，整个仙门，目前只有两人。 第302章 天上掉馅饼 碧华看着南歌和浮玉公子： “试问，如果云修本身不是妖，他如何能这么顺利的融合两味真气？还能引导他们相辅相成，成为提升修为的一种捷径？ 要说云修的这种天赋来源于哪里，本君只能理解成：他本身，就是个妖。” 碧华的推断有他自己的道理，南歌和浮玉公子不置可否。 但如果云修真的是妖，隐匿了这么多年，又在仙门接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教化，就算本身有妖气，应该也让他自己净化得差不多了吧。 “倘若真的如灵君所说，云修是妖，那他好不容易藏匿了自己身份，又为什么要搞出二三十个邪修来，暴露自己的身份呢？” 这一点，确实也是说不通。 “不如，我们再去浮玉仙门小住一段时间？” 南歌提议：“说不定时间长了，会有新的收获呢？” 在浮玉仙门小住？这个主意不错啊！深得碧华的心啊！ 其实，他还是很喜欢以前在宣清山的日子的，本以为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没想到，今天居然天上掉了个馅饼下来。 “好啊！”碧华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赞童了南歌的提议： “歌儿这个想法甚好。只有深入敌人内部，才能掌握敌人的弱点！” 浮玉公子的额头上，冒出两滴汗：灵君，浮玉仙门什么时候成你的敌人了？这么说话，不太厚道吧！ 一边腹诽碧华的措辞，一边想着自己该怎么办。 既然碧华灵君都要住进仙门里了，自己作为山神，不左右侍奉着，不合适吧？ 但是自己的身份又有些特殊，如果要住进仙门，还得施个障眼法，或是乔装改扮易个容什么的。 这边刚掂量着哪种方法比较可行，就听到碧华的声音幽幽响起来： “至于浮玉公子么，你身为山神，还有很多山中事务要处理，就不必跟着本君了。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本君再另传唤你。” 嗯？这么好？不用自己作陪？ 浮玉公子刚要质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抬眼，看到碧华看着南歌的眼神，瞬间明白了。 打扰了灵君的二人世界，估计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于是一躬身，一作揖：“既如此，那小仙就告退了。” “等等！” 刚准备走，又被碧华叫住。浮玉公子又是一躬身，一作揖：“灵君还有什么吩咐？” 碧华一挑眉：“引荐一下，带本君入仙门啊！” 黄昏时分。浮玉仙门。 云修打坐完，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前来通报的弟子： “你是说，上午来问事的两个人，住进了仙门？还是浮玉公子带来的？” 弟子恭敬答道：“是。浮玉公子还特别交代了，两位都是浮玉山的贵客，一定要好好招待。” 能让山神称之为“贵客”的……云修眉眼一动，瞬间猜到了两人的身份。 “既如此，那就好生伺候着。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估计三五天回不来，你们可要注意言行。” 弟子点点头：“弟子明白。请问师父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就走。” 第303章 对政治感兴趣 这一日，天色晴好，碧华提着一壶酒去找南歌。 在浮玉仙门住了五日，本想找云掌门探讨探讨仙门过往，谁知自打那日掌门以有要事为借口出门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问了仙门中的弟子，也没人知道掌门干什么去了。 只知道掌门时不时就会出去一趟，有时候是几天，有时候是半个月，更有甚者，半年也是有可能的。 掌门不在，门中弟子对他们又很是敬畏，所以虽然住了五天，却是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探听到。 倒是每天晚上和南歌花前月下、对酒当歌，让碧华觉得日子很是轻松。 这一日，还是照常在皎月当空的时候去找南歌。 南歌正坐在院子里，看到碧华来了，瞄了他一眼，抬眼：“又喝酒？” 碧华放下佳酿，在南歌身边坐下来：“有月没有酒，岂不是辜负了这美好的月色？” 他一边说，一边斟了两杯酒：“歌儿今天心情不好？怎么看起来没什么兴致的样子？” 南歌接过酒杯，把玩了半晌，只是对杯子的图案感兴趣，却对里面的美酒毫无兴趣。 “你说，云掌门是不是在躲着我们呢？” “上午弟子不是说了么，云修经常干这样的事，你别多想了。” 他尝了一口今晚的美酒，还是一样的酒味甘醇浓郁，回味无穷。 “那他应该知道我们来的目的啊！这个时候还特意出去，难道不是故意的？” 南歌放下酒杯，怎么都觉得心里上上下下的。 如果云修真的是在躲着他们，莫非，他真的是妖？ 见南歌今晚是真的没有兴致了，碧华也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酒盏。 “这一世的人族皇帝，你可知道是谁？” 南歌摇摇头，怎么忽然谈论起国家大事来了？而且，碧华他什么时候，对人族的政治这么感兴趣了？ 南歌心中疑惑，听碧华继续往下说： “上一任的亡国之君，为君虽然不怎样，为人倒是不错，勤政爱民，体恤百姓，可惜生不逢时，有心无力。 所以灭国之后，仍被不少百姓记挂。可百姓们只记得亡国之君，却少记得有一位亡国公主的。” 碧华说着，看了南歌一眼，可能是担心南歌曾经也是亡国公主，这个词，会不会勾起她一些不好的想法。 好在南歌早已经对这个词免疫，现在所有的好奇，都在碧华为什么要说的这一段疑惑上。 “虽然百姓们不记得，但是我们浮玉仙门的云掌门，对这位公主，却是感情深厚。” 嗯？南歌眼睛一亮，终于引到正题上来了。 “据说云修当年下山历练的时候，公主救他于危难之中，两人一见钟情，本想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谁知却出了叛军攻进皇城的事。” “然后呢？” 南歌经历过叛军进攻的事，自然对这位公主的前途十分担忧。 “自然是国破家亡，公主为了保护自己的父母，死在了皇城里。” “那……”还以为这位公主和自己一样逃出来了，没想到，却是个悲惨的结局。 第304章 最后一个夜晚 南歌有一丢丢为这位公主感到惋惜，如果没有灭国一事，她应该也是一位快乐的公主吧！ 等等！ 神经忽然一滞，南歌看向碧华：“那公主去世了，云掌门怎么办？” 碧华笑了笑，就是嘛，自己的歌儿一向都是很聪明的。 “前朝灭亡的时候，天降大雨，好像连上天都在为这一王朝哭泣，百姓传言，那日在帝宫门口，他们看到了一个黑发紫衣的男子，独自哭泣。” “这个人，不会是……”南歌顿了顿，猜测道：“云修？” 云修虽然是仙门中人，却喜欢穿一身紫衣，据说取义“紫气东来”，是非常吉祥的意思。 “可能吧……”碧华又拿起了他的酒盏： “自那之后，云修就经常一个人出门，一出门就是很久，你猜，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南歌想了想，摇摇头，想不出来。 就知道某人猜不出来，碧华喝了口酒润润喉咙，接着说： “妖族有一种秘术，能够起死回生，你可听说过？” 妖族的秘术，她怎么会知道？ 不过碧华都抛砖引玉这么说了，应该是有他自己的考量，顺着碧华的思路，南歌接着说下去： “你的意思是，怀疑云修想用这种秘术，复活亡国公主？” “修习这种秘术，必须是要妖力强大的妖怪，我问过妖王，他说放眼现在的青丘国，唯有他一人能够修炼。但如果云修是集天地妖气而成的妖怪，那要修习这种禁术，应该不难。” “难的是，修习这种秘术，应该需要某种载体吧？” 碧华很满意地点点头，南歌的揣测，倒是很接近事实的真相。 “这种秘术需要强大的意念做支撑，因为只有意念才会唤醒本已经死去的意念。所以，上回夜离和宋元在浮玉山看到的邪修，应该不是邪修，而是奉命出来寻找意念的妖人。” “不会吧？！”南歌很不可思议： “如果是妖人，浮玉公子为何一点都没察觉？云修自己能隐藏妖气也就算了，难道还能帮别的妖怪也隐藏妖气？” 那青丘国的妖怪，岂不是人人可以上街摆摊儿了？ “若是普通的小妖，自然是不能，但如果那些妖，原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呢？” 碧华依旧眉眼带笑，好像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我感到这浮玉山中，南边有一处地方的灵气非常强盛，而听门中的小弟子说，云修每次出门，也都是往南边走的。 那你说，有没有可能，云修就是在那里，试图使用秘术复活亡国公主呢？” 听到这里，南歌已经坐不住了，“蹭”地一下站起来： “你知道云修在密谋什么还在这里跟我喝酒，还不赶紧去找人啊！” “急什么？”碧华一把把南歌拉回到椅子上，指了指头上的月亮： “你看看，明天才是满月之夜呢！我们明天出门去找人也不迟！” 碧华把酒杯强行塞进南歌的手里： “今天晚上，就好好喝酒，如果明天顺利，说不定，这就是我们在浮玉仙门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第305章 不可能 夜晚的月光斑驳洒在树林里，云修汗如雨下。 明明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意念，为什么还是找不到她的意识？ 难道，因为这些都是死人的意念，所以，才不管用吗？ 难道，真的需要用活人的意念才能找到她的意识吗？ 他修习万年，从未害人性命，也正因为如此，他身上的妖气，才和仙气一样纯净。 如果取活人意识，岂不是…… 云修闭上眼睛，仰头望月。 岂不是，要毁了自己这一身的修为？ 又或者，这件事，值不值得自己这么做？ 就算找回了她的意识，就算能将她的意识安在一副安好的皮囊中，那个她，也不是自己想要的她吧。 云修心里很痛苦，在他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很痛苦。 不仅痛苦，还一直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目的不明，自己还是坚持了这么久，现在放弃，不就等于之前都是白忙活了吗？ “既然这么犹豫，为什么还要做呢？” 碧华的声音在云修背后响起，回头，看到两人从树林中走出来。 云修的脸上，拂过一丝苦笑。 在碧华和南歌住进浮玉仙门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位上神一定察觉出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是瞒不住的，本来也不想隐瞒，只是今天就是满月之夜，心里总有一丝侥幸，觉得这一次的月圆之夜，一定能够成功的。 可惜，不管理想怎么丰满，现实都是骨干的。 他转过身：“见过两位上神。” 南歌一愣：“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她以为他们隐瞒得挺好的呢。 云修收起那一丝苦笑： “两位上神身上的仙气不同于一般的地仙，甚至比浮玉公子身上的还要纯净，我一个修炼了万年的妖怪，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倒是两位上神，是不是被我身上的气息蒙骗过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云修脸上还有些小得意，能在上神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他应该是绝无仅有的那个吧。 “确实。”不得不承认，这老妖的道行确实很厉害。 碧华撇撇嘴：“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把本君都骗过去了，不过只要仔细辨别，还是能感觉出这气息和一般修仙之人的不同。” “本君？”云修一边揣摩着这个自称，一边打量着碧华。 素袍玉簪，清韵淡雅得不染一点素世尘埃，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有这种气质。 “碧华灵君？！”云修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惊讶。 他本以为介入这件事的，顶多就是个路过的随随便便的神仙，没想到居然是阶品这么高的。 如果对方是碧华灵君的话…… 云修一拱手，刚要开口，却被碧华冷冷的声音打断：“不可能！” 碧华看着他的眼睛：“想要复活一个死人，有违天道，不可能！” 云修缓缓直起身，面上带着比刚才更大的悲切：“连灵君，都不可能么……那我……” 那他自己，应该更不可能了吧。 “生死轮回，自有其定法。若是强制扭转自然法则，就是有违天道。你修行了这么多年，再过几年，就能飞升了吧，犯不着因为这样的事，浪费了万年的努力。” 第306章 为妖族做善事 复活一个人，有多困难，云修不是不知道。 只是自己不知道，和别人将这种不知道赤裸裸地告诉你，心理上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当自欺欺人的谎言被揭穿的时候，你就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许是觉得这么说话有些伤人，碧华看着云修，又补了一句： “相信你想要复活的那个人，也不愿意看到你为了她，走上一条不归路。” “是么。”云修低着头，喃喃了一句： “可是我身为一个修炼万年的大妖怪，连自己最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我岂不是枉为这个身份？” 说着，抬头看了碧华一眼：“一如之前，我想要守护浮玉山的众妖，也同样是失败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 云修的伤心感动到了南歌。 曾经，她也为自己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难过，但是后来她想明白了，只要自己尽了最大的努力，就已经是对逝去的人最好的态度。 如果一味执着于自己的过错，却未必是你最亲近之人最想看到的。 南歌是过来人，看到云修这么难过，一下子就感同身受起来。 “云掌门，其实你当年已经做得很好了，那些在青丘的小妖，不也一样生活的有滋有味吗？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当初三界混乱，本就不可能在一个地方盘踞，而现在也是一样。 人族王朝更替本就是天道使然，就算是上神，一如碧华灵君，也是不能改变的。 没有保护好公主，不是你的错，相信公主在天有灵，如果看到你为她做的这些，应该已经很满足了！” 顿了顿，又道： “碧华灵君虽说不能复活公主，但是公主是人族，人死后的灵魂都归幽冥管理，如果想要见一见公主的亡灵，相信冥主还是愿意帮忙的！” “喂！”碧华在南歌耳边小声说： “我们跟他又不熟，犯不着为他做到这一步吧！回头又让本君欠江疑一个人情，本君才不要！” “不要这么小气嘛！”南歌也是压低了声音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不是神族的宗旨么，再说了，江冥主巴不得你去冥界视察呢！这是冥界的光荣，你就别推脱了！” 罢了，笑颜晏晏地看着云修： “如果带你去见公主的亡灵，你就放弃复活，和你一味地在这里做一些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事，你选择哪一个？” 当然是去见心爱之人的亡灵了！云修又不是傻的。 碧华在心底，深深深深叹了口气，果然，浮玉仙门的好日子，到头了。 三个人来到冥界找到江疑，跟江疑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人家立刻二话不说带着云修去找亡灵去了。 碧华和南歌等在殿外。 碧华皱着眉头似乎不太高兴，南歌倒是心情舒畅，用胳膊肘捅捅碧华： “灵君，不要不高兴嘛！你看江冥主，不是很喜欢你来看看他的么？再说了，了却了云修的执念，也是为妖族做善事嘛是不是。”南歌拉拉某人的衣袖，很讨好地说。 第307章 小尾巴 “本君又不要积德，做这么多善事干什么？” 碧华别过头去，依旧不太高兴。 “那你就当是为了我，成不成？”南歌凑过去： “记得当初在宣清山，你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呢！这是天帝派给我的第一个任务，我不能办砸了不是？” “办砸了又能怎样？他还敢惩罚你不成？” 说到天帝先斩后奏，碧华就来气。 故意挑自己不在的时间找南歌，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哼！好个天帝，这个仇，本君拿小本本记下了！ “知道天帝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惩罚我！”南歌特别语重心长地说： “可是我作为一个神仙，也是要面子的啊！总不能一天到晚被别人说，说我只会跟在碧华灵君的后面当小尾巴吧？” 南歌的话，成功吸引了碧华的注意。南歌接着往下说： “所以啊，我好不容易从天帝那儿拿到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总该证明自己不是？你也不希望，我以后什么都不会，不能独当一面，只会依附于你吧？”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其实碧华并不介意，自己带个小尾巴。 “之前还想着要怎么跟你说，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一下子神色又很郑重，搞得碧华也不由得郑重起来。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所以才跟到人界来，但是这件事，我把它看做一次自己锻炼的机会，我想要一个人在凡间历练，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可不可以……嗯……” 南歌尽量斟酌着用词，不让碧华听起来太伤感。 “嗯……我的意思是，这次能不能，让我一个人解决问题？我跟你保证，肯定会照顾好自己，避免危险！” 碧华皱着眉头看着南歌，把她的话翻译一下就是：想让自己别跟着她了，是吧？ 南歌很期待地看着碧华，她是真的想要成长，想要看看，离开碧华，自己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半晌。 良久。 碧华终于松口了：“好吧。” 他长吁一口气：“既然你的愿望这么强烈，我也不勉强你，但是一定要记住！不管什么事，一定要量力而行！如果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 他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千纸鹤：“就让它捎话给我，我会马上赶到你的身边。” 碧华的千纸鹤，南歌收了。 “好，你就放心吧！” 在冥界呆了整整一天，云修终于跟他的心上人把话说完了。 了却了心中的愿望，果然是一件令人极度开心的事。 回浮玉山之前，跟碧华和南歌千道万谢，说以后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尽管来浮玉山找人就行！ 碧华不耐烦地让他赶紧走了，啰啰嗦嗦，跟个老人家一样。 送走了云修，南歌也该回赵府了，说了这次要一个人，所以没让碧华陪着。 两人在冥界就道了别，远远看着南歌一个人离开的样子，碧华忽然还有点伤感。 怎么跟自己的女儿远嫁了似的？ 他摇摇头，将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抛开，跟江疑到了别，独自回了九重天。 第308章 七天之痒 看到女先生重新回来，最高兴的不是赵玲儿，而是赵夜离。 抓着南歌的双手嘘寒问暖，当然，不是问她的，而是宋元。 当听南歌说她并没有跟宋玉一道去浮玉山，夜离的神色又失落起来。 “我都已经七天没看到宋元了！七天了啊！南歌姑娘，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七天之痒啊！ 你说七天宋元都没来找我，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不想跟我做兄弟了？” 南歌极力将夜离的猪蹄子拉开。 还说自己对宋元不是那种感情，你听听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哪一句不是受委屈的小媳妇说的？ 七天之痒？不是七年之痒么？难道你度日如年，已经觉得自己跟宋元七年没见面了？ 啧啧啧，就算是个断袖吧，南歌以为，按照夜离的性格，怎么也应该是个攻，没想到居然是个受！真是辣眼睛。 “那个，赵公子啊！”南歌尽量距离他远点。 毕竟这是在赵家，拉拉扯扯的，万一被人看到了，误会说不清楚。 “虽说宋公子有些日子没来找你了吧，但说不定人家很忙呢？” 南歌斟酌着道： “宋公子不是世子么，王府之中，应该也不都是风花雪月的事吧？说不定人家这几天，真的很忙呢？” “能忙什么？阿元并无意继承王位，他能忙什么？” 呕——南歌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阿元？您能不能别叫得这么肉麻？ “额……就算无意继承王位，那应该也有别的事情要做吧？” 南歌的脑子飞速地打转转，拼命想以前自己接触的世子爷平时都干什么。 可是离宫太久了，再说了，当年她还小，也没跟世子们怎么接触，还真不知道世子爷们平时除了风花雪月、酒楼茶肆以外，都能干些什么。 看夜离一副委屈地要哭了的样子，她很不厚道地想：反正也帮不了他，还是想想怎么脱身的好。 “哦，对了！” 南歌忽然一拍手，夜离已经她想到了什么重要信息，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可她却两眼上翻，望着湛蓝的天空，结结巴巴道： “那个啥，哦，对了，我记得玲儿小姐，今天好像有个问题要问我来着，那个，我先去找玲儿小姐，先不跟你说了哈！” 说着，一溜烟，脚下生风，跑远了。 留夜离一个人在花园仰天长叹：“宋元啊宋元！你到底什么时候来找我啊！” 跑了好一会儿，回头看看夜离没有追上来，南歌才松了口气。 刚一口气吐出来，赵玲儿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又把她吓了一大跳。 这个赵府的人，怎么没一个正常的？ “女先生回来了？”赵玲儿眉开眼笑的：“怎么大哥没回来呢？” “你大哥有事，半路上改道去别处了。” “哦，大哥也真是的，也不把女先生送回来再走。”赵玲儿不满地嘀咕一句，又道： “女先生刚才是不是被我三哥缠上了？你是不知道，你们不在的这几天啊，他天天跟丢了魂儿似的，我觉得，他就差半夜梦游翻墙去宋家找宋元世子了。” 第309章 赤果果地秀恩爱 翻墙？！南歌眼中精光一闪。 对呀！赵将军虽然把夜离禁了足，不准他出府，但是白天出不去，晚上可以出去啊！ 她怎么没想到翻墙这一招呢？ 看他刚才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既然宋元不来找他，那就让他去找宋元好了呀！ 如果宋元是因为没有感情了才没来找他，那不正遂了天帝的愿么？ 她的任务是考察两人之间的感情是否坚韧如磐石，如果一直见不到面，这怎么考察啊！ 再说了，她自己也很想知道，宋元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来找夜离。 嗯……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自己先去宋元那儿看看吧。 先了解人家为什么不来找，好歹夜离是自己的朋友，不能让他受打击伤心是不是。 于是，计划今晚自己去宋元的梦里走一趟，如果真的事出有因，明天就带夜离翻墙去找宋元。 如果是因为移情别恋么……呵呵，别怪她棒打鸳鸯。 是夜。 估摸着宋元应该已经睡熟了，南歌在房里捏了个诀，潜入宋元的梦境中。 小世子虽未谋面，但人长得跟九重天上一毛一样。 一入梦，南歌就顺利找到了在梦里晃荡的宋元。 宋元看到南歌，就好像看到了指路的启明星，飞快地跑过来： “姑娘姑娘，请问你可见着一位穿黑衣服的公子？个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 咳，这不是美女的标配么？ 原来在宋元眼里，夜离就是这样一个人啊！难怪只能当受呢。 南歌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又是感慨，居然在梦里想着的都是夜离，可见宋元这个人，还是很在乎夜离的嘛。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赵家找人呢？ 南歌盯着一脸着急的宋元，不慌不忙地抱起了胳膊： “公子说的这个人，见是见着了，不过，你要找的公子，不大想见你。” “为什么？”宋元眨眨他那星星般的大眼睛：“不可能的！夜离不可能不要见我的，姑娘你是不是在骗我？” 小子很有自信啊？ “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一定想见你？”南歌打量着宋元：“你是他什么人？人家一定非你不见？” “我是他……”宋元刚要抢答，忽然双颊一红，说不下去了。 “我是他的……他是我的……”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个有用的字出来。 南歌有些不耐烦：“你是他的什么呀？” 扭扭捏捏，跟个黄花大闺女一样。 看到这样的宋元，再想想那样的夜离，南歌一度很是怀疑，这两人下凡的时候，天帝是不是在他俩身上下咒了。 “哎呀，他是我的什么不重要！我听说浮玉山邪修的事情解决了，这是我们一直在追查的事情，现在解决了，阿离不会躲着我不见的。” 啧啧啧，南歌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个阿元，一个阿离，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赤果果地秀恩爱？ 南歌打了个寒颤：“那个，你怎么知道浮玉山邪修的事情解决了？” 她不过上午才从冥界回来，这会儿宋元就知道结果了，谁告诉他的？ 第310章 说来话长 南歌觉着，宋元的消息也忒快了些吧？ “父亲告诉我的呀！父亲也一直派人盯着浮玉山的情况，那边一有消息就会传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南歌还以为是碧华跟他通风报信的呢。 “那既然事情都解决了，他就更没有理由来找你了吧？” 南歌道：“你们之间的联系不过是共同追查浮玉山邪修的事，现在事情解决了，你们之间的联系不就断了么？那他还见你做什么？不见不见。” 南歌摆摆手，装出转身就要走的样子，让宋元更着急了，一把抓住南歌的袖子：“姑娘你不准走！” 南歌回头：“干嘛？！想打架啊？” “不是不是。”刚才是一时情急，宋元赶紧松开了手： “姑娘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见阿离一面。” “想见他，去赵府啊！这是你自己的梦境，你怎么能见到他的？” “梦里？”宋元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 “原来是梦里啊，我说呢，父亲怎么放我出来找阿离了……” “放出来？”南歌抓住了宋元的字眼：“这么说，你也被你父亲禁足了？” “也？”宋元也很是敏感：“这么说，阿离也被赵将军禁足了？” 难怪呢！他就说嘛，他家阿离，不会这么长时间都不来找他的。 南歌转过身，不走了。 “你父亲干嘛禁你的足？”难不成，跟赵将军一样，怕自己儿子耽误了别人家儿子？ “哎——”这一口气叹的，即便是在梦里，也让人觉得头上忽然飘来一股强烈的低气压。 “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你慢慢说。” 南歌找个地方坐下来，听宋元说起他家父亲为什么给他禁足的事，听得她心惊肉跳。 我滴个乖乖，难怪宋王爷不让自己儿子出门呢！原来是要策划政变啊！ 虽说宋王爷和赵将军私下的关系确实不错，但如果王爷一旦叛乱，两人就会变成敌对立场。 一个是反对派，一个是保皇派，政治上意见不统一，两家儿子怎么可能再继续做朋友？ 而且，反叛一事事关重大，宋王爷也得保证不能走漏消息，恐怕，禁足，是怕宋元告诉夜离吧。 可惜了夜离还不知道实情，巴巴地等着宋元来找他呢。 从宋元的梦里出来，基本上太阳已经出山了。 南歌看着东方的鱼肚白，忽然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 早知道就不入梦了，这知道了宋王爷的阴谋，还怎么带夜离去夜探王府啊！ 还以为这是个简单的差事，原来，一点都不简单呢。 夜离想尽了理由想要出府，可赵将军好说歹说都没用，眼看着宋王爷叛乱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南歌也开始躲着夜离。 总觉得这家伙好像冥冥之中察觉出了什么不对劲，老是看着王府的方向，有时候一看就是一个时辰，动都不带动的，跟尊望夫石一样。 某一天，南歌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夜离面前： “小公子一天天地望着外头，这是在望什么呢？” 你又不是有千里眼，就算是看王府的方向，那也看不到宋元啊！ 第311章 特别需要我 夜离瞧都没瞧南歌：“说了姑娘可能不相信，我有一种预感，预感阿元，可能要出事。” 南歌心里一咯噔，你这预感简直比算命的还要准。 宋元确实要出事，而且，就在明天出事！ 南歌怕自己的表情会泄露天机，也不表态，又蹑手蹑脚地走远了。 等第二天起床，甚至还没洗漱完，就听说了宋王爷起兵造反的事情。 赵将军半夜被召入宫，将军府里一群府兵把守，看起来不像是防王爷的叛军，而像是防止夜离趁乱溜出去的。 果然，夜离上树翻墙揭瓦，能用的法子都用尽了，也没能离开将军府半步。 而在傍晚的时候，传来消息，宋王爷叛乱失败，在皇城里就地诛杀。 王府被查封，所有家眷仆役均是株连。 这个消息，南歌听了都胆颤心惊，更何况是时时刻刻心系宋元的夜离？ 想要出去的欲望更是强烈，但无奈打又打不过府兵，折腾到赵将军回府，都没踏出自己的院子半步。 赵将军回来，更是连铠甲都没脱，就直接来找夜离了。 南歌灵魂出窍，飘到夜离的屋子里，第一时间听听赵将军带回来什么消息。 “宋元没在府里。”这是赵将军看到儿子以后的第一句话。 不光是夜离松了口气，南歌也是松了口气。 还好不在，万一要是在，人死了，他俩在人界还怎么续缘分？ 缘分续不成，自己还怎么完成天帝交代的任务？ 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觉得，宋元不在府里，可能不是偶然，也不是恰巧，可能就是天帝这么安排的。 人说患难见真情，这时候，就是考察夜离和宋元是不是能有难同当的时候了。 赵将军看着儿子放心的神色，又道了一句： “宋王爷要叛乱，陛下其实早就得到了消息，为父一直禁你的足，也是怕你牵连其中。” 顿了顿，似乎觉得儿子根本没在听自己解释，又道： “宋王爷临死的时候说，他昨天起兵造反的时候，就把宋元送出了城。” 果然，一听到“宋元”这两个字，夜离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过来。 看着自己老爹，问：“送去哪里了？” “哎——”这口气，南歌都想替赵将军叹一句。 你这没良心的儿子啊！你爹刚从战场上回来，你不关心关心你老爹有没有受伤，就关心你的心上人安不安全。 你眼里，还有你这个爹？还有这个赵家吗？ 南歌和赵将军同仇敌忾，一起恶狠狠地瞪了夜离一眼。 不过，儿子终究是自己儿子，养成这样，那也是自己一手养出来的，怪不了别人。 赵将军又叹了一口气：“你可想好了，你若去找宋元，可就与朝廷为敌了。” 虽说心里觉得儿子不争气，但做父亲的，还是很替儿子着想的。 南歌瞬间觉得赵将军很伟大，如果换做自己，可能都下不了这个决心。 “爹，我要去找宋元。” 夜离几乎毫不犹豫地，就说出了这句话：“现在的宋元，肯定特别需要我！” 第312章 白眼狼 这话说的，叫南歌居然有一丢丢感动，不过感动之余，还是想给夜离两巴掌。 你咋不想想你爹也很需要你呢？ 现在的赵家，老大回九重天了，老二远在别处，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现在也要走了，你考虑过老将军的感受么？ 不过天帝的话本子上，可能并没有考虑这一出。 夜离很白眼狼地说出这么一句话，赵将军居然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去吧。” 放手放得这么洒脱，叫南歌都不知道是该给赵将军竖大拇指呢，还是应该责备天帝写故事木有人情味。 “多谢父亲。”夜离朝赵将军磕了三个响头，连夜收拾东西，追着宋元的方向去了。 南歌叹了口气，人说养儿防老，赵将军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夜离从出生起，就不是肩负着振兴赵家的责任而生的。 赵将军的三个儿子里头，只有老二，是唯一能靠得住的那个。 南歌灵魂归位，想着自己要以什么理由离开赵家，就在这时，房间里灵气一盛，南歌一抬头，就看到碧华坐在了窗棂上。 “碧华！你怎么来了？”正愁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呢，找理由的人就来了。 “看你愁眉不展的样子，特意为你来的呗。”碧华翘着二郎腿： “虽说天帝他老人家操心心切，不过这话本子写得着实不咋地。本君已经责备过他了，问他为什么不找司命代笔，这不，漏洞百出，还得咱们歌儿自己想办法。” 额……呵呵呵。想想天帝被碧华数落的样子，南歌就觉得，他这个三界之主，做得也挺不容易的。 “我觉得吧，天帝这是关心则乱，不是怕司命话本子写多了，容易固定模式才自己亲手动笔的么，人家都这么诚心诚意了，也该让人家出点纰漏是不是？” 南歌走过来：“不过还要请灵君指教，小女子现在，该如何名正言顺地离开将军府啊？” “简单。”碧华从窗棂上跳下来： “本君已经安排好了，虽然赵将军平息了宋王爷的叛乱，但宋王爷还有不少拥护者，因为赵将军是这次叛乱的功臣，所以自然就成了宋王爷拥护者的头号敌人。 明天，他们会讨伐将军府，到时候，你趁乱而亡，就能名正言顺地离开将军府了。不仅如此，” 碧华刮了一下南歌的鼻尖：“你还能摆脱女先生这个身份，换另一个更方便的身份去见夜离和宋元。” “什么身份？”虽然这法子听起来不错，就是有点血腥。 就不能找个平和点的法子离开么，非要血流成河、大动干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碧华还故意卖了个关子： “虽然这身份，天帝告诉本君的时候，本君着实不觉得怎么样，但贵在有用，本君就勉强答应了。” 说着，碧华还很不满地抬头看了看天，似乎是在向天帝表示他的不满。 “好了。”碧华拍拍南歌的肩头：“话带到了，你就放心吧，本君先回九重天，这里，就交给你了。” 第313章 赴死的大事 之前自己说想要一个人解决这件事，碧华就真的不怎么插手，只在自己束手无策的时候出现，南歌觉得，碧华这个人，是真的相当不错。 知道明天会有乱兵入府，估计还得在赵将军面演一场戏，南歌收拾了行囊，养精蓄锐，早早睡了。 第二天，公鸡一打鸣，外面就传来了厮杀声。 南歌“蹭”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刚一出房间，登时傻眼了。 外头厮杀成一团，有奋勇迎敌的府兵，也有抱头乱窜的仆役。 南歌站在房门口还不到一口茶的时间，就有叛乱的人冲她杀了过来。 她今天要做的就是赴死的大事，所以既不躲避也不反抗，任凭那半米长的大刀，在自己心口狠狠划上了一刀。 眼见着鲜血从身体里喷出来，却一点疼痛感都木有。 眼睁睁看着这具肉体凡胎倒在地上断了气，南歌还笔挺挺地站着。 杀了她的人没有片刻停留，又去杀别人了。 南歌打了个寒颤，约莫两千年的一幕恍然出现在眼前。 时间，真是世间最残忍的事。 当年她因灭国几乎崩溃，现在看到自己死了，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仰头看天，那之前的灭国，是不是也在天神的话本子上都写好了结局？ 人世两千年，在天界不过半年，九重天上整日清闲度日，而下界，早已是沧海桑田。 南歌收拾了行装，以飘荡着的魂魄的状态离开将军府，刚一出府，就看到了碧华的仙使沧岚。 “见过南歌姑娘。”沧岚恭恭敬敬朝南歌行了一礼： “灵君今日有事，不方便来人界，所以派小仙来领姑娘去另一处肉身。” 南歌点点头：“有劳了。” 临走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将军府里的厮杀。 “哦对了。”毕竟也在将军府住了些日子，对赵将军的结局，还是有些关心的： “昨日灵君只告诉我今天有宋王爷的拥护者来讨伐，却没告诉我结局是什么，你可知道？” 沧岚点点头：“姑娘放心好了，赵将军是朝中重臣，这一遭不过是个小劫，很快就过去了，赵家依旧会是朝廷的顶梁柱，赵将军和二公子都会寿终正寝，姑娘不必担心。” 如此，南歌就放心了。 走出将军府，一直走出城，南歌才看到了自己的下一具真身。 “这个……”南歌指着地上的道士：“天帝不会是……让我做道士？” 天啊！她是个女子啊！怎么让她做道士？ 沧岚又点了点头：“天帝怕姑娘以女子的身份，行走在外不方便，所以就给姑娘安排了具男儿身。这件事，灵君也是同意了的。” 知道碧华同意，人家昨晚已经表态了，虽然不大乐意，但这身份，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 “而且，浮玉山脚下的百姓，从小知道山上有仙门，对仙门中人，更多一分尊重。姑娘以这个身份在夜离太子和宋元星君身边，也更能获得他们的信任。” 南歌觉得这话说的有道理。 现在两人都是朝廷的敌人，对人的警觉性肯定特别高，一般的身份，想要取得他们的信任可能确实不容易。 不过…… 第314章 楠哥 南歌一边念诀进入道士的肉身，一边跟沧岚说： “不过这话本子不是天帝写的么，只要是他写下来的人物，不管是谁，应该都能取得他俩的信任吧？” “话是这么说，不过，天帝他老人家最近在和司命学习故事的合理性。” 沧岚一边看南歌上声一边解释： “所以，司命建议还是仙门中人的身份最为合适，天帝也就接受了。南歌姑娘以前也是仙门中人吧，除了性别不同，灵君也觉得，南歌姑娘要扮演起来，应该不是特别困难。” 说话间，南歌已经附到了小道士的身上。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哦对了，这小道士叫什么名字，天帝可有说？” “这个，倒是未曾提及。” “既然如此，那我就继续叫南歌好了，免得换了个名字，人家叫我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可是南歌这个名字，不像个男孩子的名字吧？” “那就叫楠哥。”南歌笑道：“这总像是个男孩子的名字了吧。” 换了个肉身，还有些不习惯，重点是不能用女儿身，不然她就直接继续用自己的本尊了。 顺着沧岚给自己指的线索，南歌一路追过去，没两天，就遇到了已经碰头的夜离和宋元。 身边没了前呼后拥的小厮侍女，从锦绣华服换了一身质朴的衣裳，乍一碰到的时候，南歌差点还没认出来。 果然是人靠衣装啊！ 换了衣服之后，这俩人身上那贵公子的气息被完美掩藏，看起来，就真的好像是初来乍到的两兄弟一样。 他们暂住的地方是一处江边客栈。 按照天帝的话本子，两人是想走水路，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去。 毕竟官道上的官兵太多，他们俩就算是换了衣服，只要拿画像一比对，就能马上发现俩人是朝廷钦犯。 虽说走水路也有危险，但相对陆路，会安全很多。 南歌到客栈的时候，正是乌云压顶，眼见着一场大雨将至的时候。 夜离和宋元也是为了躲雨，才没有立刻找船家登船，而是在客栈叫了两间房，准备打发一晚上再说。 南歌也是同样叫了间上房，好跟他们在同一楼层，观察起来方便。 原定的计划是在客栈住一晚，第二天便走，为的就是不暴露身份，毕竟客栈也是鱼龙混杂之地，保不准就有跟他们从一个地方来的。 可是晚上一场大雨，陡然降温，宋元发了热，一时间，走不了了。 夜离在客栈急得团团转，想要请大夫吧，怕大夫认出他们的身份，不请大夫吧，自己又不擅长医术。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南歌顺势站了出来： “这位公子，早上用膳的时候看你兄弟脸色不好，莫不是昨晚上着了凉，病了吧？” 夜离看着南歌，不知为啥，心里就是觉得这个小道士很值得信任，急切地说了宋元的病，希望小道士能有办法。 南歌故作深沉道：“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看两位公子衣衫这么单薄，还是要多多注意才好啊。” 第315章 熟络 夜离二哈似的疯狂点头，他这不是没意识到么，早知道昨晚上就给宋元加一床被子了。 见夜离这么紧张，南歌就不废话了，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子： “这是下山的时候，师父交给我的一味药，别的不管什么用，但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还是很见效的。小公子若是放心，不如让你兄弟服下一粒，看看病状是否能有所好转。” 夜离很是珍贵地接过小瓷瓶子：“不知道长师出何处？” “浮玉仙门。”南歌一甩拂尘：“不过小道修为尚浅，公子唤我本名‘楠哥’就好，不用以道长相称了。” “南歌？”夜离皱起眉头：“道长的名字，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位女先生，名字居然是一样的。” 呀！南歌心中一抖，忘了这茬儿了。 不过跟碧华待久了，别的没学会，处事不惊的态度模仿得很是好。 心里明明怕得咚咚乱跳，面上装得故作淡定地看着夜离： “在下楠木的‘楠’，小哥的‘哥’，公子认识的女先生，也是这个名字？倒是少见呢。” 这么一解释，夜离眉眼中的诧异果然没有了： “原来是这两个字啊！哦，楠哥先生，我先给我兄弟喂药去了。” 南歌点点头，望着夜离关心宋元去了，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改了字，不然非穿帮不可。 宋元这发热，来得快去的也快，再加上南歌给的本就是仙草，晚饭时候，精神已经回来了不少。 夜离看了大喜，非要带着宋元来跟南歌道谢，听说南歌跟他们未来同路，更是大喜。 “路上如果能和先生一道，是最好不过了。” 夜离兴奋地搓搓手，招呼小二点了三荤两素一壶酒，外加一盆热汤，算是给宋元驱寒。 “说起来，”南歌凝目看着两人：“两位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小道虽是个方外之人，不过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不遗余力。” “先生这话就谦虚了。”夜离道：“我们都知道浮玉仙门的修仙人都是本事极高，先生给我的药，也是极好的。” 说着，似乎想起来什么，赶紧把腰间的小瓷瓶子递给南歌： “这里面还有不少药，还给先生吧，我兄弟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药是沧岚留给自己，本就是为了路上的不时之需，肉体凡胎，五谷杂粮，有个头疼脑热的没什么。 如今一小瓶药就能获得夜离和宋元的信任，南歌不介意然他们再保管一段时间，没伸手接，道： “小道是方外之人，这药对小道的功效其实并不大，既然你兄弟吃了很要效，公子就拿着吧，此去西边路途遥远，万一路上还有什么，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见南歌全然没有拿回去的意思，夜离也就不跟她客气，郑重收了小瓷瓶子，继续跟她客套。 说起去西边的缘由，南歌找了个“除妖历练”的借口。 一般的方外之人只要说出这四个字，通常都会让人瞬间钦佩。 本就救了宋元一命的南歌说出这四个字，更是让夜离和宋元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子比常人更甚的钦佩来。 第316章 无限肉麻 “说起来，西边是不是不太平？” 宋元虽然精神好了不少，但毕竟没有完全恢复，说话声音还有些虚弱。 “以前听家里的长辈说，西边和北边是最不安宁的。” 南歌点点头：“确实是有这个说法，不过小道有些好奇，既然知道西边不太平，二位公子，为什么还要去西边呢？” 夜离和宋元互相对视了一眼，夜离道： “我们是去西边投奔家里的一个兄弟，他在西边戍守边关，我们此去，也是为了去找他。” 原来如此，南歌心里还疑惑，为什么安排两人去西边，原来是去找赵家老二去了。 虽说赵家老二也是受命于朝廷，但是山高皇帝远，估计也得了赵将军的嘱托，就算看到这两个人，应该也不会给朝廷打小报告。 那两人在西边待着，确实挺安全的。 又在客栈待了一日，南歌和两人上了往西的商船。 虽说得天帝的诏令，观查宋元星君对夜离是不是真心的吧，但是每天对着两人含情脉脉的样子，还真是不习惯。 特别是有时候，两人坐在甲板上，一边吹着西北风，一边规划以后在西边盖房子养儿子的美好话题，南歌就更想回避。 也不知道如果等夜离找回之前的记忆，再忆起这一段，会不会自己被自己恶心到。 还有宋元星君，也不晓得这位星君以前为人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同样的，等知道了自己的这一段，会不会也是鸡皮疙瘩掉一地。 某一天晚上，两人又在甲板上吹冷风，说着无限肉麻的话的时候，南歌实在受不了了。 就算她已经对那些肉麻的话产生了抗体，也不想自己给自己找不快活，大秋天的在甲板上吹冷风。 她刚一走进船舱，“阿秋”一声，打了个喷嚏。 “不会是感冒了吧？” 南歌揉揉鼻子，看向声音的来源。 “碧华？你怎么又来了？” “把本君给你的仙草给别人，就不想想自己也会有感冒的时候吗？” 碧华一挥手，一件外衣就披在了南歌的身上： “之前怎么答应本君的？还说要好好照顾自己？本君看你一点都没好好照顾自己。” 南歌嘿嘿笑了两声，把碧华拉进了房间。 虽说碧华以仙身来到人界，普通凡人看不见他，但若看到自己对着空气讲话，估计第二天就会被当成神经病踢下船去。 保险起见，还是房间里面说话比较安全。 “你这次来，是带什么消息来了？” 一关上房门，南歌就直接步入了正题，根据之前的经验，碧华不会干涉自己在凡间的事，如果非要现身，肯定是天帝有什么新想法了。 碧华坐下，拉着南歌在自己身边，一边把她的头发摸得乱糟糟，一边说： “下界的事，天帝也知道了，虽然上一次宋王爷叛乱的事没让两个人分开，但也不能就此说明两个人就是坚贞不拆的，所以，天帝最近又想了一桩事，想考验一下两个人。” “那天帝有什么想法？” 第317章 真够狗血 “等你们到了西边之后，赵家二公子接应你们，不过，他虽然打算收留宋元，却并不想收留夜离，会对夜离下杀手，届时，来考验宋元对夜离，会不会也像当初夜离那样选择。” “等等！”南歌没反应过来：“我没听错吧？赵家二公子不是夜离的哥哥么？他收留宋元却要杀夜离？天帝……是不是搞错人物关系了？” “并没有。”碧华笑了笑。 有司命做老师呢，天帝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就是要对夜离下杀手。 “因为赵家二公子也喜欢宋元，为了一个女人兄弟反目，这种剧情在凡间不少见吧？同样，为了一个男人，两兄弟一样能反目的。” 南歌眨了眨眼睛，司命这教给天帝的都是什么啊啊啊？？？ 虽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吧，但是……但是……但是怎么听上去，这么狗血呢？ “那如果宋元要保夜离，要跟他一起是怎么办？” 之前宋王爷发动政变，应该是考察夜离的心，从夜离的表现来看，也算是合格了。 那宋元这次呢？要是也合格了，自己是不是算任务完成？ 说到这个任务，南歌还有些奇怪。 虽说天帝让自己下凡，只是监督之职吧，但是说良心话，她这次下凡来，真的是什么都没帮上。 “有件事，一直很奇怪。” 既然碧华来了，南歌干脆就问了： “下凡监督，好像也不是很难的事，虽说我跟夜离是之前就认识吧，但是……但是，为什么是我呢？” 好问题！为什么非要是南歌呢？ 刚开始的时候，碧华也觉得天帝是给自己找麻烦，不过后来想了想，天帝这么做，也是用心良苦的。 南歌毕竟之前渡劫失败，能重新回到天界位列仙班，一是自己帮着，二是机缘巧合。 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曾入过魔道的人，即便已经重新位列仙班了，还是要谨慎些。 这次的任务，与其说是监督，不如说是让她再积一个功德。 为神者，功德越多，神位越稳。 上古之神之所以无人能超越，就是因为他们曾经拯救了三界，而这样的功德，是后辈远远无法达到的。 就算有心，三界已然太平，也是没有机缘。 所以对南歌而言，这次下凡，一是给夜离把关，同样也是巩固自己的仙位。 碧华将天帝的心思与南歌说了，瞬间，将天帝在南歌心中的形象拔高了不少。 还以为天帝他老人家日理万机，没时间管一些小仙小神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把天界的每一位神仙都放在心上，真是个好天帝啊！ 解决了长久以来的疑惑，南歌监督得就更加用心了。 夜离和宋元在外头吹风，她就跟着在外头吹风，俩人什么时候吹够了她才回去。 搞得夜离和宋元一度很不自在，疑惑楠哥先生最近是怎么了？莫不是遇上了什么解不开的疑惑？ 不过仙门的疑惑，他们估计也是解不了的吧？ 只有偶尔聊天的时候说起这桩事，倒是没想着帮忙来着。 第318章 考验一下两个人 船行数日，终于到达了西口岸。 赵家二公子早早得了消息，带着人在码头迎接。 离下船前，夜离来找南歌。 “楠哥先生，马上船就要道西口岸了，先生可找好了住的地方？如果不嫌弃，不如去我二哥家小住一段时间？等找好了落脚的地方，再走也不迟？” 夜离盛情挽留：“再说了，你救我兄弟一命的恩情，我们兄弟二人还没机会报答，还请先生不要推诿，就当是我们报恩了。” “也好。”留在赵家，正合南歌的意，也不客气，答应了。 下了船，远远就看到了赵家二公子，坐在马背上，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和赵家另外两个儿子一点都不一样，一看就是栋梁之才。 夜离跟他二哥说了南歌的事，赵家二公子也很乐意让南歌前去小住。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去了赵家。 南歌坐在马车上，满脑子想的都是碧华跟自己说，赵家二公子要对自己弟弟出手，却忘了问什么时候出手，怎么出手。 好在赵家二公子是个急性子，没叫南歌等太久，在她住进赵家的第二个晚上，便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可这时候的夜离，还跟个傻儿子似的，带着宋元跟自己哥哥谈笑风生，丝毫没察觉，自家哥哥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宋元身上，什么时候注意到了自己这个弟弟？ 倒是宋元，可能是被人盯久了，发觉了一丝不寻常，几次躲闪想要避开赵家二公子炙热的目光，但闪避不得，好几次都跟人家四目相对。 南歌隐身站在不远处瞧着某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就为夜离捏了一把汗。 夜离啊夜离，你这傻小子，是羊入虎口啊！ 翌日，天不过刚亮，南歌就听到外面传来叫嚷的声音。 这叫嚷声，是夜离！ 南歌连忙坐起来，手忙脚乱地稍微梳洗一下，这时候才觉得男子是多方便，如果她现在还是女儿身，估计还不等出去，夜离就已经被他哥哥扔进池塘里喂鱼了。 南歌出了房门直往叫嚷的地方跑，只见夜离已经被几个家奴用绳索绑住，架着往外走，稍有不听话的，还一阵拳打脚踢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绑家贼呢，哪像是对待家里少爷的样子？ 宋元闻声也赶了过来，不过被另外几个家奴，态度客气地劝他回去。 宋元这时候哪能听见别人说什么。一个劲儿地大叫夜离的名字，顺便还喊了两声赵家二公子的名字。 南歌也是好奇，这位始作俑者现在正躲在哪个角落里看戏呢？ “赵渊你给我出来！”宋元很没有风度地大叫：“你再不出来，我就跟你的家奴拼了！” 说着，用尽全身力气往夜离那边冲。 夜离也想往宋元那边走，可惜架着他的都是他体型两倍的大汉，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宋元错过。 反观宋元这边，倒是进步不少，可能是赵渊下的命令，拦人可以，但不能伤人。 是以虽然被家奴挡着，但因为家奴不敢动真格，倒是往前进了不少。 可是这速度，根本不管用啊！ 第319章 抢男人 南歌也站在院子里，环顾着四周。 赵渊，他肯定就在这附近，看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忽然，身侧假山的凉亭里，南歌看到一个人。 “在那里！”她冲着宋元大喊：“你要找的人在那里！” 宋元顺着南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看到赵渊就破口大骂： “赵渊你这个没良心的，对你亲弟弟都下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赵渊作壁上观，看着院子里的三个人，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南歌琢磨着，他这一皱眉，一来不满自己搅和进来；二来不满夜离太闹；三来，不满宋元因为夜离失了分寸。 “赵渊！你放了夜离！你放了夜离！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住手！”赵渊站在高处，手一抬，家奴很恭敬地停了下来。 夜离回头：“赵渊你个王八蛋，我是你弟弟啊！你居然敢绑我！” 赵渊负手站在高处：“绑的就是你！” 宋元脸上的脸色也很难看：“赵渊你想干什么？抓我们去报官吗？你这还是个当哥哥的么？对自己的亲弟弟都能痛下杀手！” “杀手？”赵渊冷笑一声：“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想下杀手的？夜离毕竟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对弟弟下杀手呢？” 你个说谎不眨眼的，明明是要跟弟弟抢男人还嘴硬。 “那你绑我想干嘛？！”夜离怒了，瞪着赵渊。 “不干嘛。”赵渊一边说，一边顺着假山的台阶下来： “想跟你谈个事儿，不过怕你不同意，吓唬吓唬你一下。” 这叫吓唬？赵二公子，你怕是对“吓唬”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什么事？”夜离没好气地说。 只有在这个时候，南歌才觉得，以前的夜离好像又回来了。 彼时，赵渊已经走了下来：“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要个人。” “谁？”夜离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看了宋元一眼。 毕竟他身边的，除了宋元，没别人了。 “弟弟你倒是很识趣嘛。”看到夜离的目光，赵渊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 “就是想跟你要宋元，你把宋元让给我，我就让你们安心住在这里，放心，我会按照父亲说的，好好照顾你们，但如果你不答应嘛……哼哼。” 哼什么哼？南歌最讨厌人阴阳怪气地哼哼了。 “你想干嘛？” “那可就对不住了。” 赵渊走到两人中间：“这外头兵荒马乱的，弟弟，你和宋元又是朝廷钦犯，如果半路上被人截杀，没机会见到我这个哥哥，想来父亲，也不会怪罪我的吧！” “赵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南歌实在听不下去了，这还是当亲哥哥说的话吗？外面的都比他有良心。 赵渊扭头，看向南歌：“这位公子，我们赵家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吧？” 他一脸凶狠地盯着南歌：“以为是个修仙的就了不起了？本公子府上有的是修仙的幕僚，要么，你乖乖闭嘴，要么，” 他手一挥，瞬间，假山上就多了很多双手结印的修士。 第320章 你!休!想! 这个赵渊，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抢人啊！ 南歌不说话了，赵渊很是满意地转回头，看向宋元： “早就听闻宋公子的大名，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西城有缘相见，想来，这是上天给我们安排的缘分。 以前我还在想，若是宋公子不喜欢男人，这就不好办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居然有相同的兴趣爱好。” 他笑着伸出手：“我那个傻弟弟，有什么好的？宋公子若是愿意来我这儿，保证你今后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既不用东躲西藏，也不用担心被朝廷缉拿。宋公子，意下如何？” “他妈的赵渊你个不要脸的！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 夜离吵吵嚷嚷，赵渊听得不耐烦，又是一抬手，马上有家奴给夜离嘴里塞了个布条，省得他嚷嚷个没完，嚷嚷得人耳朵疼。 比起宋元和夜离的震惊，南歌更在意的是，谁给天帝出的主意，写出这种无厘头的话本子？ 赵家三个兄弟，两个都喜欢男人，难道要将赵家的基业交给那个不靠谱的老大不成？ 老大可是碧华啊！根本不可能在人界久留的人啊！ 不过转念一想，考虑到碧华尊贵的身份，天帝这么写，也无可厚非。 “如果我选择留在你这里，你就放了夜离？” 宋元看着赵渊，紧紧盯着赵渊，似乎是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这句话，有多少真实。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夜离嘴里塞着布条，说话都不方便。 南歌心中着急，这个宋元，不会真的愿意抛弃夜离吧？ 天帝和魔君的心愿，可是两个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放弃彼此啊！ 如果这个时候宋元妥协了，就是输了啊！ 赵渊点头：“不错。” “诚如赵二公子所言，外头兵荒马乱，阿离回不去，西边又不安定，你放了他，要他去哪里？” 赵渊想了想：“宋公子这话的意思，是不放心我弟弟一个人在外？” 他看了夜离一眼：“嗯，其实我也不放心他一个人流落街头，如果他愿意，留下来，也是可以的啊！” 留下来，留下来看你怎么抢夺自己的心上人吗？ 夜离又是唔唔唔的，没人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有禁锢着他的家奴比较吃力。 这三公子一身的力气都用不完的么？ 宋元勉强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赵家二公子对自己的弟弟，也丝毫不手软啊！想要我留下，让夜离难过，我告诉你：你！休！想！” 南歌忍不住想给宋元竖大拇指。 夜离也是拼命点头：是的是的，他也是这么想的，不管什么，你都不能跟他走！ 没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赵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嘴硬！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把他扔进池塘里？到时候你也一样是我的！” “你的？”宋元冷笑一声： “赵二公子以为，得到一个人，这么容易的么？在你眼里，人和东西一样，不会选择是么？夜离要是死了，我也一样不会活在世上，你想要得到我，那也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 第321章 以死明志 夜离再次拼命点头：对对对，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他不在乎生死，既然宋元你也不在乎，那就再好不过了。 虽然宋元的血性让南歌很是感动，想来天帝和魔君要是知道了这话，一定也会非常感动，但她并不想两人就这么死了。 毕竟，死，并不是最好的结局。 “那个……你们都冷静一点嘛。” 虽然知道自己这时候说话估计没有用，但南歌还是想发句言。 赵渊很不满地看向南歌，那眼神好像在说：不是叫你不要废话吗？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是不是？ “宋公子啊。人死为大，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用不着以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对吧？” 南歌说着，看了赵渊一样，可能是自己的话站在他的立场，是以他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不高兴地瞪着南歌。 南歌咽了咽口水，就当是赵渊默许自己废话了，接着说： “宋公子和赵三公子的感情，确实很是感人，但是在生命面前，还是应该有所取舍的嘛，这个……” “楠哥先生你别说了。” 话刚起了个头，就被宋元听出了由头，直接毫不客气地打断： “也许在你看来，夜离和生命，我应该选择后者，可是这段时间跟夜离相处一来，我深深感受到自己对夜离的感情。 家中遭遇这等变故，如果没有夜离一直陪着我，我不可能活到现在。 我的命，是夜离给的，所以我的命，就是夜离的，夜离要是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但如果要夜离活，却要我伤他的心的话，我宁愿选择死了，我相信夜离，也是这么想的。” 夜离第三次频频点头：对对对！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一点都没错！ 南歌仰头望天，天帝、魔君，不晓得你们有没有听到这句话，多么发自肺腑，多么感人至深。 听了这样的话，你们还会怀疑宋元的真心吗？ “够了！” 宋元和夜离彼此相互感动，南歌也深受感染，只有赵渊，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这两个人，好像就是故意跟自己唱反调的，真以为自己不会对弟弟下杀手吗？ “好啊！既然你们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把夜离给我扔进池塘里喂鱼去！” 赵渊一声令下，家奴们又架起了夜离。 这时候，就好像是认命了一样，一个不反抗被架着走，一个泪眼婆娑地望着，南歌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情形。 喂喂喂，你们该不会真的是要以死明志吧？ 赵渊看两人的态度，就算对宋元再喜欢，现在喜欢之情，也完全变成了仇恨之情。 “来人！给我把宋元带下去！绑好了送到我房里去！一具尸体是吧？就算是一具尸体，我今天也要得到你！” 赵渊的话激起了夜离的愤怒，回头冲着赵渊一阵“唔唔唔”，却丝毫改变不了什么。 宋元倒是一副认命的样子，认命地被家奴绑起来，认命地被家奴架着往另一个方向走。 这样子，分明也是要赴死的。 第322章 噗通噗通 喂喂喂，你们一个两个的，能不能不要这么刚烈啊！ 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南歌就是想救人，就不知道该救哪一个。 咳！跟谁熟救哪个吧！ 眼看着一拐弯就是池塘了，夜离已经被架到了池塘边，南歌一捏决，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站在假山上的修士们，也一起出手了。 “噗通”一声。 紧接着， 又是“噗通”一声。 “夜离——” 南歌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宋元这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而等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瑶光殿的软床上。 沧岚撑着头，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看到南歌睁开眼睛，“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南歌姑娘醒啦？” 南歌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她不是要救夜离的么？怎么救到瑶光殿来了？ “夜离和宋元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他们已经回魔族了。” 沧岚站在床边道：“夜离投池塘，宋元也咬舌自尽，两人都回到九重天，被魔君带去魔族了。” “那，我呢？”南歌指了指自己。 她有些恍然，她当时是要去救人来着，怎么也掉池塘了呢？ 沧岚想了想，回道：“听灵君说，姑娘是被修士暗算，才跟着夜离太子一起掉入池塘的，不过因为姑娘在凡间的任务完成，所以就直接回了九重天。” 哦~原来是这样啊~ “那……”南歌还有很关心的一点：“夜离和宋元都被带回魔族了，这么说，魔君是接受宋元，星君喽？” 人家既然回到了天界，那就有自己的身份，老实直呼其名不好，在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南歌赶紧改了口 不过沧岚倒是不介意这个称呼，想到在北天门看到的那一幕，就忍不住想笑： “就算不接受，怕也是不行吧。夜离太子和宋元星君回到天界，得知在凡界的不过是一劫，两人就在北天门抱头痛哭呢！魔君来了拉都拉不开，就只能一道带走了。” 这个场景，一定相当有看头，可惜自己睡过去了，错过了一场好戏。 “因为哭声太大，连天帝都被吸引过去了，当时魔君还很不好意思来着，不过天帝看到两人感情如此深厚，也是很感动。 临走的时候，还关照魔君，要珍视两个孩子的感情，别像他一样只晓得试探，如今这结果，倒叫他一个做长辈的，有些脸上挂不住呢。” 很难想象一介天帝能说出这种话，南歌消化了一下，从床上走了下来：“灵君在哪儿呢？” 按理说，不是应该他守在自己床边的么，一睁眼看到沧岚，还有些不大习惯呢。 说到碧华，沧岚脸上的笑容陡然收起，把南歌吓了一跳：“不会吧？难道是灵君出事了？！” “不不不。”沧岚连连摆手：“灵君怎么会出事呢，姑娘不要乱说，是浮玉仙门出了意外，灵君下界去了。灵君让姑娘在瑶光殿好生养着，他去去就回。” “浮玉仙门，出了什么意外？” 第323章 不可杀 浮玉仙门的意外，自然跟云修有关。 原本浮玉公子以为云修是个有慧根的修仙奇才，也不晓得他怎么知道了云修的真身，居然是个修炼万年的大妖怪，这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山神不愿自己山上的仙门由妖怪统领，云修又自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没给山神带来麻烦，就不愿意让位离开。 一神一妖，就这么打了起来。 虽说云修妖力无边，不归青丘国管，但毕竟是妖族，传出去，说神族欺负落单的妖族，这名声听上去不好听。 所以下界来报的时候，碧华就不得不下界去趟浮玉山进行调停。 可是不下界不知道，一下界就吓了一大跳。 云修居然被浮玉公子打成了重伤！ 就在浮玉公子准备给云修致命一击的时候，碧华出现了。 “住手！”碧华在高空中大喊，继而一挥袖，一道凌厉的劲风，吹得浮玉公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碧华在云修身边落下，一看云修的伤势，登时皱起了眉头。 诛妖阵法？浮玉公子怎么会这种阵法？浮 玉公子退了好几步才终于站稳，看到来者是碧华，先是拱手一礼，而后起身道： “灵君，这妖孽在我浮玉仙山作威百年，今天灵君来得正好，我正要铲除了这个妖孽。” “慢着！”碧华又一抬手。 这浮玉公子怎么了？刚才自己让他住手，不就是要他不要下杀手的意思么？ 平时脑子挺灵光的，今天怎么了？杀昏头了？ “云修是妖，但妖力深厚，又常年不在青丘，传出去，恐会叫他族说我天族倚强凌弱，不可杀之。” “不可杀？”浮玉公子愣住了。他以为碧华是来帮忙的，没想到，他居然跟自己说：不、可、杀？ “为何不可？”浮玉公子脸上写满了诧异： “灵君，小仙知道仙妖一直以来和平共处，但是他已经破坏了规矩，对于破坏了规矩的妖，没必要手软吧？” 碧华看了云修一样，心中琢磨，按道理，云修不该不是浮玉公子的对手，可现在他被打得体无完肤，没有道理啊！ “你怎么了？”碧华问单膝跪在地上的云修：“以你的修为，不至于输得这么惨吧？” 云修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撑在地面上：“今天失了大半妖力，才这样不堪，让灵君见笑了。” “无妨，谁都有难堪的时候。”碧华一点也不介意：“是诛妖阵法的杰作？” 云修摇了摇头：“在他使出诛妖阵法的时候，我就已经失了大半的妖力。” “为何？”这一点，碧华就不明白了。 云修苦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想保护浮玉仙门的弟子不被波及，耗尽了大部分的妖力在仙门外面张开了结界，这样，仙门里面的弟子就不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你是妖？”碧华问：“你还想留在浮玉仙门？” “不可以！” 云修还没开口，浮玉公子就发话了：“他是妖，绝不可能留在仙门圣地。” 第324章 调停 云修不管浮玉公子的反对，继续对碧华说： “灵君明鉴，我在浮玉仙门百年，从未做过对不起仙门的事，除了之前的那件事，我现在也已经想开了。 我是妖不错，可只是一个想要一个容身之所的妖，难道这样，也坏了你们天族的规矩吗？” “你身为妖，不在青丘待着，反而来人界霍乱人族的规矩，就是坏了规矩！” 碧华扶额，今天的浮玉公子屁话怎么这么多？好想施个法让他闭嘴哦！ 可都是天族的，又不能这么干。 “其实浮玉公子说的也没错，你是妖，为何非要待在浮玉仙门？” 这个道理，云修不应该不知道，待在仙门一天，就会有一天被发现的一天。 这样的局面，他从来浮玉仙门的第一天开始，就应该已经预料到了。 “这里是我曾经盘踞的地方，自然是留恋这里的气息，后来，又是我与公主初见的地方，自然也是饱含了我所有的怀念，灵君叫我离开，哪是那么轻易能离开的？” 碧华心中叹了口气，又是个重情重义的妖怪。 “就算你有你的道理，就算你没有害人，可浮玉公子也没做错。” 碧华虽身为神族，但是说话，还是站在中立的立场上。 云修明白碧华此刻的位置，道：“灵君说的，我也明白，本来，我是要与山神好好说的，谁知道山神一上来就动手打，没办法，只能迎战了。” “怎么？你还有理了？”浮玉公子难得很没有风度的发怒了。 他也很是奇怪，今天的碧华灵君怎么了，居然帮一个妖说话！还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妖，聊这么久的天？ 碧华看着浮玉公子，很是头疼，这个停，不好调啊。 “浮玉公子。”斟酌了片刻，碧华开了口： “你所说的，本君都明白，但是云修在浮玉山期间，并没有残害生命，这一点，你承认吧？” 浮玉公子想了想，点点头，这一点，确实是事实。 他虽然生气云修隐瞒了自己的身份，骗了自己，但是没伤人就是没伤人，这一点，他不会胡乱说。 “那么云修。”碧华又低头看向云修：“你身为妖，欺骗山神，这一点，本君也没有说错吧？” 云修也点了点头，碧华说的不错，他唯一做错的，就是在这一点上。 既然两人都还没有被气昏头，都还能理智地思考，那这个停，勉强还可以调一调。 “既然如此，那看在仙妖两族和平共处的份儿上，两位别动手了，有话好好说，可以吧？” “只要他离开浮玉山，灵君，我可以不动手。” 浮玉公子的条件很简单，只要自己的山上没有妖就好，其他的，随便。 可是偏偏，这一条，又是云修不能接受： “只要山神同意我留在此处，我一定保证还跟以前一样，不给你惹麻烦。” 碧华扶额，这两个人，怎么都这么犟呢？ 浮玉公子气鼓鼓地看着碧华，好像在说：灵君你看，你看看，不是小仙非要动手，是这个妖！冥顽不灵！ 第325章 取回妖丹 碧华的手，从额头上放下来。 “云修，说说，你为什么非要赖在浮玉山上？” 浮玉公子也是同样的目光怒视着云修，你找个没主儿的山头不好么？为什么非要赖在自己的山上呢？ “灵君，真的不是我非要赖在这里，而是这山上，有我的妖丹。” 嗯？什么？ “你说什么？”浮玉公子听到这话，刚才的怒气减去了不少： “浮玉山有你的妖丹？我怎么不知道？” 原本，云修并不打算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天族面前。 没有妖丹的妖，就算再强大，就算修炼的时间再长，其妖力，也是会大打折扣的。 所以，今日云修不是浮玉公子的对手，不仅仅是因为诛妖阵法，最大的原因，怕是因为他没了妖丹吧。 而他能在浮玉山待这么久都为被人发觉，恐怕，也是因为没了妖丹使得妖气大减的缘故吧。 但现在两个人都要赶自己走，没办法，只能托盘了。 “妖丹封印在护山结界中，早已经跟浮玉山融为一体，换句话说，浮玉山的灵气里，还有不少妖气。 浮玉山现在的灵气，根本不是纯正的额灵气，而是灵气和妖气的混合体，你在山上待久了，适应了，自然感觉不到。” 云修的体力稍微恢复了些，缓缓站了起来，不再以以下看上的仰视姿态跟两个人说话。 “碧华灵君，山神感受不到，你，应该也能感受到吧？” 碧华瞥眼看向别处：“本君，倒是也未曾感受到。” 虽然这话说出来很丢人，可碧华还真的没有感觉到。 听到这样的回答，云修似乎也愣了一下，还以为碧华是感受到了，只是故意避而不见，可他居然说，他……没有感受到？ 开玩笑呢？ “灵君，真的没有感受到？”云修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许是你的妖气和护山灵气早就融为一体，成了浮玉山特有的气息，我们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气息，所以自然什么都感觉不到。” 碧华道：“我们感不感受得到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的妖丹和护山结界已经融为一体，你就要以这个理由留在浮玉山？” 就算他同意，估计浮玉山神也不会同意。 “我想拿回妖丹。”云修说： “当初我重新回到浮玉山，就是为了拿回妖丹，只是妖丹和护山结界已然融合，所以首先要剥离出来，这才是我在山上待了这么久的原因。” 云修看着浮玉公子：“山神要我离开浮玉山，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不可以，我只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自然会离开。” 云修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浮玉公子就已经皱紧了眉头。 剥离妖丹，听上去就是一件非常不好办的事，要等他完全剥离开，再入结界取妖丹，这要多长时间？ 他在浮玉山已经几十年了吧？难道还要自己再容忍几十年？ 他可是一秒钟都忍不了了。 “你还要多长时间？”看出浮玉公子已经忍到了极限，就替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第326章 帮的是谁 “如果我没有被你所伤，最多十日。”云修看了碧华一样： “但是我现在身负重伤，光是恢复就要一个月的时间……” “行了行了。”碧华别过头：“本君帮你，取回妖丹。” 姑且再给云修十天的时间，碧华和浮玉公子回到了山神庙。 一进自己的地盘，浮玉公子就忍不住了，问道：“灵君为何要帮一个妖取妖丹？” 在他的印象里，碧华不是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么？今天这个忙，帮得有点过于热情了吧？ “你以为，本君是在帮他？本君帮的是妖族。” 浮玉公子有些不解，这怎么能说是帮助妖族呢？ 碧华进了山神庙，就好像进了自己的瑶光殿一样自在： “云修取回妖丹，妖力定然大增，到目前为止，妖族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是因为妖气不够明显。 但是取回妖丹，妖力便是再也隐瞒不住了。妖王若是知道青丘国界以外，还有这么强大的妖，如果你是妖王，你会如何？” 浮玉公子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回道： “如果小仙是妖王，必定会对云修的力量有所忌惮，可这只会让小仙觉得小仙的地位受到威胁，对小仙，似乎并无什么有用的帮助啊？” 即便换位思考，浮玉公子还是没明白碧华的意思。 “那倘若你现在这个王位不稳呢？妖族皇族的几位王爷，可都觊觎着妖王的位置呢！” “哦~~~”碧华这么一说，浮玉公子瞬间就明白了： “灵君的意思是，用云修，牵制妖族的几位王爷？”他顾自沉吟道： “虽说妖族一直是世袭制，但并不意味着没有例外，当年九尾狐一族就是从别的族群那里抢夺来了王位，有此前鉴，他们必然也是害怕自己的王位被别的妖抢走。 所以，如果他们知道了云修的存在，自然也会考量，如果妖族内乱，会不会让外人有机可趁。所以，灵君这是在帮助妖王？” 不错，小公子还是很聪明的。 碧华笑而不语，相信妖王也能看到自己的用心吧。 “云修说他已经剥离出了自己的妖丹，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从护山结界中取出来，这件事，也需要你的力量。” 浮玉公子明白，冲碧华一躬身：“小仙这就去准备。” 九重天上。 碧华在瑶光殿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碧华回来，心中好奇，这人干什么去了？ 沧岚说浮玉山出了意外，按照下界的时间，这怎么也过了两三天了吧？ 什么意外这么棘手？连碧华都要这么久？需不需要自己下去帮忙？ 可是沧岚说，碧华让自己安心留在瑶光殿。 可是一个人留在这里好无聊哦~~ 南歌在院子里一边荡秋千一边大脑放空，要不趁碧华没回来，去魔族看看夜离吧。 也不晓得他跟宋元星君在魔族过得怎么样，身为朋友，他找到了毕生挚爱，自己还没有去送祝福呢！ 南歌从秋千上跳下来，心动不如行动，现在就去！ 下了北天门，直奔魔界。 第327章 朋友 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让南歌有些忐忑。 毕竟自己是堕过魔的，再来魔界，还是小心点为好。 虽说来之前已经跟夜离打好了招呼，虽说还在半空中就看到了等在外头的夜离，但是双脚真真落在了地上，南歌还是很谨慎的。 “南歌。”夜离高兴地冲着南歌挥手。 南歌抱着礼物走过去，顺道调动周身的灵气护体，免得再一不小心魔气侵体，碧华非一巴掌劈死自己不可。 “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啊！”等南歌走近了，夜离不高兴地抱怨： “小爷我都等你几天了，老不见你来，还以为你已经把小爷这个朋友忘了呢！” “哪儿能呢？”南歌把怀里捧着的玉露琼浆塞给夜离：“喏，这是九重天上珍藏的美酒，特意给你寻来的。” 隔着封盖，都闻到了醇厚的酒香，夜离很是高兴： “就知道你心里记着朋友，这么好的酒，小爷要跟宋元一道品尝！” 果然！还是听夜离自称“小爷”比较亲切。 “我听说你和宋元在北天门抱头痛哭来着，怎么样你俩，现在回到自己的地盘，小日子是不是过得特比舒坦？” 南歌随夜离一道走进魔界，边走边打趣。 “唔……一般般吧，说不上特别好。” “咋？才这几天，感情就出现问题了？”南歌诧异。 之前是哪两个要死要活的？这才安稳了几天，就腻了？ “那倒不是。”夜离没有带南歌直接去见宋元，而是将酒坛子交给一个侍者，在距离他住所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宋元原本在凡间是干什么的，你知道么？” 南歌摇摇头：“不知道啊。只听说是个皇子，具体的，不大清楚。” 能知道这一点，就已经可以了。 夜离说：“是个皇子不错，不过是个亡国的皇子，就是上一任末代君王的皇子。” 那不就是……南歌捋了捋，这不就是云修他心上人的亲戚么？ 嚯，这个世界果然很小，果然只要通过六个人，就能跟所有人攀扯上关系。 不过也是感慨啊！皇子升仙，皇女过世，世事无常，这也太无常了啊！ “最近宋元想起了自己前世的事情，说是要找敌人报仇。” “报仇？”南歌回过神：“找谁报仇？现任君王？不行不行！” 南歌连连摇头：“这你可得拦住他，你们现在是魔，魔找人报仇，这是坏了三界规矩，要遭天谴的！” 南歌指了指头顶，天界的天规天条真的很森严的，万一给你判个“破坏三界太平”的罪名，那你就完了。 夜离也是在天界混过的，自然知道那些几十万年都没修改过的天规天条有多迂腐。 “我当然是知道，但是宋元不知道啊，我正愁要怎么说服他打消这个念头呢，正好你来了，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南歌抱着胳膊想了想，虽然她在复仇这种事情上也算是个过来人，不过还真没什么好建议。 只有做神仙的时间久了，你才会自己体会到，这些仇怨报不报，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现在的宋元，肯定是不明白的。 第328章 妖兽 南歌回来的时候，敲好碰上碧华和天帝，一左一右准备进入瑶光殿。 碧华：“歌儿？从哪儿回来的？” 天帝：“灵君你回来得正好，妖族出事了！” 碧华转头看向天帝：“什么事？” “妖族，叛乱了。” 碧华沉默不言。 妖族的那几个王爷，胆子真是大了包天了。 他这边刚帮云修找回妖丹，那方就着急叛乱，怎么？是怕云修去青丘国，损害他们的权益？ 这么着急忙慌的，是有多想推翻现在的政权啊！ “灵君？”见碧华不说话，天帝又唤了他一声： “妖王来找天族救援，说是希望天族能够帮助他，破解这场政变。” 碧华沉思着，转头问天帝：“天帝的意思是，帮不帮？” “帮，自然是要帮的。” 天族维系三界太平，平时接受万族朝奉，不能到了关键时候却袖手旁观吧，所以这个忙，天族肯定是要帮的，问题是怎么帮、谁去帮。 “说起来，这毕竟是妖族内部的事务，如果我们派天兵天将镇压，恐怕不合适。唯有派一个能说的上话的，有震慑力的人前往妖族，助妖王平定叛乱。” 人都已经到瑶光殿门口了，那这个“说的上话的，有震慑力的人”，自然就是碧华了。 “若是普通的叛乱，妖王这么多年积累的妖心，足够他有信心打赢叛军的，可是为什么，刚一有叛乱，就来天族搬救兵？” 碧华审视着天帝，感觉他好像隐瞒了什么没有说。 天帝苦笑了一下，灵君就是灵君，什么都瞒不过他。 “灵君明鉴，妖族七王召唤出了妖兽，妄图以妖兽之力推翻妖王，所以，妖王这才告急，希望天族出手相救。” “妖兽？什么妖兽？” “十万年前，大战的时候，被灵君您封印的妖兽。” 果然。 碧华沉吟：“告诉来使，本君即刻前往妖族。” 天帝刚吁了一口气，就听南歌道：“我也去！” 两人，外加刚才从殿内出来的沧岚，都一起看向了南歌。 “万年妖兽，不是你能对付的。”碧华皱着眉头：“听话，在瑶光殿，等我回来。” “是啊，南歌姑娘，此战凶险，您还是待在瑶光殿，灵君才能安心啊！”沧岚也是帮忙劝阻。 天帝对这个小丫头，根本不屑一顾：“你？你去只会捣乱，还是留在这儿吧。” 我…… 南歌委屈地噘起嘴，她现在已经很强大了好么，为什么你们都不放心的？ 然，时间紧迫，也没人听她解释，碧华连瑶光殿的门都没进，就直接去了妖族。 刚一落地，就觉得世面妖气弥漫，瘴气浓郁，妖兽的嘶吼声穿过重重瘴气，震慑人心。 妖王正和妖兽对峙，看到碧华前来，众人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但此时此刻，根本没时间客套，碧华看了一眼欲跃身进攻的妖兽，一句话不说，飞身掠出。 仙剑在手，直直扎进妖兽的眉心。 一道神力灌入妖兽的大脑，疼得它仰天长啸一声，继而头一甩，碧华连带着仙剑，都被他甩了出去。 第329章 难得的对手 站在下面观战的众妖不由得心头一紧，难道，连九重天上的尊神，都不是妖兽的对手么？ 妖兽的嘶吼震耳欲聋。 碧华被甩出去，一脚在一株参天古木上借力，身子一转，又重新朝妖兽冲了过来。 又是一剑，自上而下，从天灵盖贯穿而下，整柄仙剑，都贯穿进了妖兽的大脑。 众妖惊得张开了嘴。 灵君出了两招，两招都是正中妖兽的死穴，他们和妖兽对峙了这么久，甚至已经丧了一波兄弟的命，都不能伤妖兽一分一毫。 倾颜看着碧华的身姿，忽然明白当年姐姐为什么那般沉溺灵君了。 仙剑从天灵盖拔出，妖兽又是大吼一声，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到碧华身上，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碧华，妄图再做抵抗。 碧华停留在半空中，衣袂翻飞。 “区区孽畜，也敢造次。” 碧华话音未落，妖兽的尾巴便是用力一甩，重重朝碧华砸过去。 碧华目光一凝，沉声低喝，神力从仙剑发出，虽未近身，但神力已经超妖兽击了过去。 妖兽身子一侧，这回学聪明了，避开碧华的神力，妄图从侧面攻击碧华。 似是没料到妖兽被封印了这么久，脑子居然还能这么灵活，碧华身子一滞，那巨大的尾巴，就从他的腰身直直扫了过去。 眼见着碧华灵君被甩出去数丈远，在下面仰着脖子观看的一众妖人，都不由得异口同声发出一声惊呼。 妖兽的尾巴上全是倒刺，这一击，碧华不仅听到衣服被撕裂的声音，还感受到血肉被撕裂的剧痛。 他的后背重重撞在树上，一口血，没忍住，吐了出来。 十万年了，天地间几乎已经没什么东西能够伤到他，没想到一出来个伤人的，就这么厉害。 碧华擦了擦嘴角的血，眼中露出一丝杀气。 很好，已经很久，没遇到这样的对手了。 不顾下面妖人的惊呼和关心，碧华提剑，又冲了上去。 妖兽双目一转，看着碧华再度杀过来，也是一甩巨尾。 当年他输给过这个仙人一次，有了战败的经验，不会再有第二次！ 碧华灵活躲开了妖兽的这一击，刚想着十万年了，招数竟然都是一样的，却不料，这边刚躲开，那边妖兽的血盆大口已经逼近了自己的身前。 碧华身影在半空中没来得及躲，一股瘴气扑面而来。 七王在另一边，也是仰头看着妖兽和碧华的缠斗。 一王爷说：“碧华灵君，也不过如此嘛。” 另一王爷：“毕竟是当年以一己之力平定整个魔族的，这么两下，别小瞧了他。” 又是另外一位王爷：“据说当年妖兽和天族的战斗也很是惨烈，那碧华灵君不也休养了万年才恢复神力么，我们也不用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众王爷纷纷点头表示苟同，确实，他们就不相信了，碧华是尊神又如何？还能跟撕小鸡一样轻松地把妖兽撕碎了不成？ 虽然缠斗时间不长，不照样还是被妖兽伤了么？ 第330章 一搏 碧华咬了咬牙，关了他十万年，小瞧他了。 看来这十万年被封印着，脑子倒没生锈嘛。 刚才的那一大口瘴气吸进胸腔，碧华明显觉得神力的运转好像迟钝了不少。 这瘴气和他的神力本就相克，妖兽不笨，知道从内里消耗他的神力。 碧华眉头微皱，虽然聪明是变聪明了，但是想要跟他斗，还是弱了点。 碧华一跃而上，仙剑横扫其双目。 只听得一声长长的嘶吼，黑血从妖兽的眼睛里喷涌而出，染黑了树上的叶子，一滴一滴的黑血从树叶上滴下来，还带着瘴气的味道。 这一击之后，碧华又迅速弹开身形，避免失明的妖兽胡乱甩尾扫到自己。 可是这一提气，内里却是供气不足，身形一动，差点没从半空中掉下来。 幸得踩在了一节树枝上。往下看去，下方的妖人似乎都比较关心妖兽现在的状况，并无人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碧华吐了口气，往另外一边看去，叛乱的七王也是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妖兽。 如果妖兽战败了，那他们的胜算就会锐减，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刚才自己的失误。 碧华站在树枝上，一边暗自调息运气，一边看着因为失明而方寸大乱的妖兽。 十万年过去，妖兽虽然一直被封印着，可居然还是进化了。 当年和妖兽体内的瘴气就厉害无比，现在居然还带有剧毒。 怎么说呢，一般的毒物虽伤不了他，但这种妖兽的剧毒，饶是他，也无力承受。 更重要的是，这种瘴气之毒无药可解，只能依靠自身的神力消化，倘若自身的神力不够，就只能借助外力。 而最好的药材，便是上古灵根。 碧华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一边看着下方乱窜的妖兽。 因为看不到方向，妖兽只能漫无目的地乱撞，不仅撞断了不少参天古木，也伤了不少人，有妖王这边的，也有七王这边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马上将它再度封印了。 虽然妖兽被伤了眼睛，但毕竟不好对付，妖王也好，七王也罢，都不是他的对手。 七王虽然能召唤出来，却不能驱使，如果离开青丘国，必然霍乱三界。 碧华凝神，将能够调动的神力凝聚在右手掌心，看准妖兽正对着自己的时候，奋力一跃跳到妖兽的头上，对着自己刚才在它天灵盖上扎出来的伤口，一掌拍下去。 神力顺着伤口蔓延进妖兽的大脑、血液、四肢，蔓延到他整个身体。 又一次！ 居然又一次！ 妖兽仰天长啸，想要将碧华从自己的头上摔下去。 可碧华的手死死抓着他的伤口，饶是它上蹿下跳，也没能把碧华从头上甩下去。 下面的众人都已经看呆了。 一方面是惊讶于妖兽顽强的生命力，另一方面，他们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碧华灵君。 眼中是杀气，衣服上带着血，还有从身体里溢出来的灵力，就算他们不是碧华的对手，都被这强大的灵力，压得喘不过气起来。 第331章 杀 灵力顺着伤口贯穿妖兽全身，仙法的禁锢也随着灵力流走与妖兽全身。 妖兽只觉得头顶一昏，然后，世界猛地一黑，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碧华站立在地上，瘴气将他包围，众妖都条件反射地捂住了鼻子。 饶是他们天生熟悉瘴气，但这种有毒的瘴气，依旧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有一部分小妖因为吸入了大量的瘴气已经倒地，妖力深厚一点的，则用妖法封住了自己的六息，防止自己不小心吸入。 妖王有些担忧地看着瘴气包围的地方，虽说刚才灵君险胜，但是这么强烈的瘴气…… “冲啊！” “杀啊！” 这边还担心着碧华的安危，那边，七王带着兵马已经是杀了过来。 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之辈。 妖王也是一挥妖刀，大吼一声：“杀！” 碧华四周围笼罩着瘴气，能听到外面的厮杀，却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不过没有妖兽添乱，妖王应该能应付这种小场面吧。 一丢丢的分神后，碧华又重新凝神，专注于封印妖兽的事情上。 “灵君。”伴随着呼唤声的，还有一道内里，来自妖的内力。 碧华转头，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灵君，云修来晚了。” 云修一边助力碧华，一边看他，觉得碧华的神情好像不大对：“灵君你怎么了？” “无妨。”碧华强撑着：“赶紧封印妖兽。” “好。”云修也转过了眼，先封印了妖兽再说。 法力入印，妖兽重新被封印。 周围的瘴气，也渐渐消散开来。 碧华腿一软，强忍着胸口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灵君！”云修惊呼。 碧华灵君，战无不胜的碧华灵君，居然吐血了！ 云修一个箭步跨上去，手刚一触到碧华的双臂，就觉得某人的身子滚烫。 然后，猛地身子一颤，碧华就晕了过去。 “灵君——” 四周围的瘴气渐渐散去，七王之乱平息有望，云修扶着碧华，看了一眼节节败退的七王叛军。 这里，应该不需要他的帮忙了，抱起碧华，往九重天飞去。 如果有什么消息能让天族大乱的，除了碧华灵君身负重伤，怕是没有第二个。 当云修抱着浑身是血的碧华飞上北天门的时候，差点没被守门的天兵天将拿刀刺死。 终于说清了碧华灵君这一身伤跟自己无关，天帝、南歌和沧岚都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天帝一来就对着云修一声喝。 南歌和沧岚看到碧华毫无血色的脸，差点没站稳。 “说来话长，总之，灵君伤势很重，找人来医治吧！” 按照常理，像云修这种妖不能随意出入天界，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天帝一招手，让守门的将领放行了。 一路抱着碧华来到瑶光殿，医师已经在此等候。 切脉、观相，最后，均是摇了摇头：“灵君伤势过重，小仙，小仙也是束手无策啊！” “一帮废物。”天帝气得真想把这帮脓包都打下凡去。 “那怎么办？”云修站在床边：“连你们天族的人都没办法，那碧华灵君，岂不是没救了？” 第332章 你!闭!嘴! 天帝转头，瞪了云修一眼，怎么？碧华灵君没救了你很高兴是不是？就知道你们妖族，一个个的都没安好心。 云修视天帝的愤怒若无物。 “你这么看我也没用啊！他又不会醒过来。不是说你们天族很厉害吗？仙丹妙药不也很多吗？那个叫什么太上老君的，一炉子的药，都没个能用的？” 太上老君苍老的声音，在众人的身后幽幽响起，活像一个将死的幽灵。 “灵君是中了瘴气之毒，这种毒乃是上古妖兽凝聚体内瘴气所化，非一般丹药可解。” “那不还是没救呗。” 还以为这老头有什么高见呢，云修哼了一声：“说那么多，都是没用的。” 本来碧华灵君重伤，已经让天帝很是忧心了，现在居然还有个妖，敢在九重天评头论足，天帝这辈子还没这么气愤过。 要不是看在灵君的事情大过天，他早亲手把这个妖揍了一顿。 天帝选择暂时无视云修，对太上老君道：“难道，老君也没有办法了？那灵君他……” 太上老君捋着胡子从众人后头走到碧华的床前：“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 他在碧华床前停下来。 “只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云修不耐烦地催促，这老头说一句停一句，故意吊人胃口是不是？ 太上老君停住，看向南歌：“只是不知道这位姑娘，愿不愿意帮忙？” “我？”南歌刚想问自己能帮什么忙，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是了，自己是上古灵根啊！ 十万年前碧华受伤，就是自己将他救回来的，上一次可以，那么这一次，一定也可以的吧！ 南歌猛点头：“愿意愿意，我愿意，老君要我做什么？” 太上老君捋着胡子，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很简单，用姑娘的灵力入药，就是救治灵君最好的药材。” “我靠！你们天族人有没有道德有没有王法啊！” 听到这句话，云修就差没跳起来：“拿人入药，你们不说这是歪魔邪道吗？你们自己都这么用了还好意思指责别人？” “你！闭！嘴！”天帝终于忍无可忍，发威了。 十万年的时间太过遥远，南歌对之前的记忆也比较模糊。 只记得上次救碧华的时候，是自己一日三次用自己的生血喂着，才把碧华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次太上老君问及上次的救命过程，又稍微进行了些改良。 毕竟之前是条件艰苦，现在在九重天，什么灵丹妙药都配备着，自然不需要南歌一天放三次血。 当然，这也是必须。 此外，还得南歌用自己的灵力接替碧华的灵君，只要碧华体内的灵力不消散，就能救命。 太上老君和南歌商量好了救治之法，天帝确定碧华不会因为这次的重伤陨落，才终于松了口气。 看向云修，瞪了他半天，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天的九重天，是南歌上天以来最忙碌的一天，也是众神记忆里最忙碌的一天。 又是了解碧华受伤的原因，又是接到妖族来报，说是叛乱平息，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总算没有太坏。 第333章 后会有期 一天的时间就在混乱中过去，第二天南歌醒来以后，先是找太上老君放血配药，然后去了偏殿找云修。 昨天一天太过混乱，也不知道为什么云修就在这么留在了瑶光殿。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将碧华抱回来的人。 来到偏殿，云修正趴在池边喂鱼，看到南歌来了，坐起来：“哟，上古灵根姑娘。” 南歌呵呵了两声。 “云掌门好久不见。” “别来无恙。” 云修将手中仅剩的一点鱼食撒进池塘里，拍拍手，站起来： “之前在浮玉山，还想着碧华灵君身边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小姑娘，不曾想，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云掌门没听说过？” 云修摆摆手：“还真没听说过。哦对了，我现在已经不是浮玉仙门的掌门了，上古灵根姑娘不用这么叫我，就叫我的名字吧，听起来舒服些。” 南歌也走到了云修面前：“那你也别一口一个上古灵根姑娘了，听起来怪奇怪的。” 云修点点头：“好啊。南歌姑娘来找在下有何事？我可事先说明啊！你们家灵君的伤，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真的？”南歌眯了眯眼： “之前灵君下界，不是帮你找过妖丹么？刚上九重天就又被叫下去封印妖兽，要不是之前给你取回妖丹消耗太多，他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云修没说话，只是打量着南歌，看起来，这小姑娘还挺关心碧华，也不枉碧华之前那么呵护她。 “灵君受伤跟消没消耗灵力我可不知道，反正最后关头，我可是帮他封印了妖兽的，就算之前我欠了他的，之后，也算还了吧？怎么，南歌姑娘今天，是来给灵君抱不平的？” 抱不平的说不上，就是碧华受伤，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而已。 如果昨天她坚持跟碧华一起下界的话，是不是碧华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见南歌不说话，云修笑了笑： “姑娘若是来兴师问罪的，可要早点问，再过一会儿我就要走了，到时候你若是想问罪，可找不到人了哦~” “走？去哪儿？” “三界之大，自然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喽。反正我又不是天界的人，昨天只是暂睡一晚。你该不会以为，我会一直住在这里吧？” 额……南歌还真是这么以为的。 一直谈不上，至少在碧华醒来之前，觉得他会一直住在这里。 云修又笑了笑：“小姑娘，太上老君都说了灵君没事，你就放心好了。再说了，不是还有你这个上古灵根在么，三界最好的药材，若是连你都救不了他，那他才是真的没救了。” 云修从池塘里摘了两颗莲蓬：“哎呀，吃饱喝足，我也该走了。南歌姑娘，后会有期。” 一边说，一边剥了颗莲子扔进嘴里：“唔，九重天上的莲子，果然不是凡品，甜。真是甜到心里去了~~” 云修走了，碧华的伤还得继续治。 一连喂了半个月的血，才终于看到太上老君的脸上，露出释然的神情。 第334章 认人环节现场 灵君，无碍了。 当太上老君公布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天界都沸腾了。 碧华灵君无碍了，他们的尊神，该回来了！ 可是之后的三天，碧华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天帝又坐不住了，拉着太上老君兴师问罪： “你不是说灵君无碍了吗？！怎么过了三天了！还是没有醒过来尼！” 太上老君处事不惊：“天帝莫要着急，灵君身体是无碍了，只是还需要静养，天帝您放心，要不了多久，灵君就能醒过来了。” 而这一个“要不了多久”，确实让天界的众人，又是等了半个月。 某日清晨，当沧岚端着水盆走进房间的时候，惊诧地发现，灵君居然盘腿坐在床上。 只是神情，看起来似乎不太明朗的样子。 “灵君您醒啦？” 碧华抬头：“沧岚？本君，怎么了？” 沧岚放下水盆：“灵君封印妖兽受了重伤，南歌姑娘和太上老君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治好的呢！” “妖兽？南歌？”碧华皱起了眉头：“什么妖兽？南歌？又是谁？” …… 这一天，本该是个欢乐的日子，因为碧华灵君终于醒了。 可同时，也是个不大能高兴得起来的日子，因为，碧华灵君失忆了。 天帝站在床边，指指自己：“灵君，可还记得本帝？” 碧华白了他一眼：“天帝你在梦游呢？” 天帝舒了口气。 司宸站在床边，指指自己：“那灵君可还记得小仙？” 碧华愣了愣，搞得司宸小小地紧张了一下下。 “二殿下什么时候这么规矩了？居然在本君面前自称小仙了？” 司宸舒了口气，还好还好，碧华还是那个碧华。 紧接着，把朝云往前拉过来：“那灵君，可还记得她？” 碧华打量了一下，回看向司宸：“知道你喜欢人家？怎么？还非要带到本君面前来秀恩爱？” “我们。”司宸指指自己，又指指朝云：“我们已经成婚了，灵君可还记得？” 有一丝丝的诧异，不过很快便转瞬消散。 “不知道，但是恭喜你。” 最后，南歌站在了碧华面前：“灵君，可还记得我？” 碧华看着她，半晌，没说话，也没有表情。 南歌脸上流露出失落的神色。 司宸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的南歌，不记得也没关系，你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南歌吸了一口气，还没呼出来，就听到碧华口中，缓缓吐出四个字：“上古灵根？” 一口气顺畅地呼出来。 司宸诧异地看向碧华，不是不知道人家是谁吗？现在又知道了？ 南歌也是有一丝小惊喜。 不过紧跟着后面的话，又是一盆冷水浇到了她的头上。 “天帝，你们怎么找到这上古灵根的？” 他对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十万年前么…… 碧华灵君认人环节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 能确定的是，灵君没有丧失全部的记忆，但是认识南歌以后的事，似乎全都忘记了，包括宣清山，包括浮玉山，总之在遇到南歌之后发生的事，统统都忘记了。 第335章 简单粗暴，效果最好 南歌不晓得自己这一天是怎么过去的，反正一整天都浑浑噩噩，不知道该吃饭了，也不知道该睡觉了。 沧岚看着她精神恍惚的样子，有些担心。 “南歌姑娘，二殿下不是也说了么，就算灵君不记得你了，你们还是可以重新开始的呀！至少灵君留你住在瑶光殿，就说明，心里还是有你的呀！” “是么？” 睡觉前，南歌还是打不起精神来，想着沧岚安慰自己的话，总觉得心里钝钝的。 为什么灵君谁都记得，偏偏就把自己忘了呢？ 以前爹娘说过，只有最不想记起的人，才会选择忘记，难道，在碧华心里，自己是最不想记起的那个人么？ 带着疑问，南歌不知不觉进入了梦想。 不过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忽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不行！不能就这么着了！ 她必要要让碧华想起自己来，等他想起来了，再质问他：凭什么，单单把自己给忘记了！ 九重天上没有四季，每天都是最适宜的温度。 南歌洗漱完以后，端着药去找碧华。 虽然这时候碧华的伤确实没有大碍了，但是药还不能停。 她今天故意起了个大早，就是要把沧岚堵在门口，换成自己去送药。 送药的时候，碧华正躺在摇椅上看书，见是南歌来送药，也没怎么诧异，眼睛就从树上离开瞥了她一下，就又回到了书卷上： “沧岚跟我说了一些我们之间的事。” 南歌脚下一顿，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往前走。 “他说本君在下界救过你很多次。” 南歌已经端着药碗走到了碧华身边。 “既然如此，本君想着，你……” “咻”的一下，手上的书卷被人一把拿走，“砰”的一下往桌子上一敲，然后，一个冒着热气的药碗，就递到了自己嘴边。 碧华抬头，正视南歌：“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南歌俯视着他，也不说话，直接捏住他的下颌，作势就要一整碗囫囵倒进碧华的嘴里去。 “等一下！” 紧要关头，碧华一把抓住了南歌的手腕，看了她一眼，从她手里拿过药碗：“本君自己来。” 这个反应，南歌很满意。 因为人界的话本子，通常都是这么写的。 想要让一个失忆的人恢复记忆，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刺激。 原本南歌是想温柔地照顾碧华，让碧华温柔地想起自己，不过刚才听他说沧岚说了他们之间的事，那就不能温柔地唤起了。 可以说，直接粗暴，是南歌停在碧华面前的那一瞬间想出来的。 以前自己对他应该算是温柔的吧，那想要刺激到他，就不能继续温柔了。 简单粗暴，效果还挺好。 喝完药，碧华皱了皱眉头，将药碗塞回南歌的手里。 原本南歌还给碧华准备了一颗糖。 因为良药苦口，太上老君治疗碧华不敢不尽心尽力，所以送药过来之前，南歌尝了一口，苦得她鼻子眼睛眉毛都皱到了一起。 可碧华喝完了，居然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头，可见糖这种东西，对他这一介尊神来说，大约是不需要的。 第336章 为什么单单忘了…… 碧华看着神情不大好、动作还粗鲁的南歌。 不就是忘了她么，至于这样么？ 在他的记忆里，在槐江山上的阿辞，可是很温柔的妹子，这十万年过去了，咋？连性子都变了？ 碧华看着收拾药碗的南歌，这小丫头，对自己这么凶巴巴的，居然还能这么镇定。 果然，上古灵根，非等闲之辈。 “咳咳。”某人咳了两声。 南歌转过头。 碧华指了指桌上的书卷：“现在，本君可以继续看书了么？” 南歌端起托盘：“爱看不看。”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碧华又一次叫住了南歌。 南歌回头，斜眼看了碧华一眼。 碧华指指被她拍在桌上的书卷：“帮本君，拿一下书卷。” “那不就在你手边么？” “本君受伤了，够不着~~”说着，还顺势捂住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南歌愣了愣，这是几个意思？明明一抬手就能拿到的书卷，非要自己帮他拿？他 刚才喝药的时候，手脚不是挺利索的么？还有这语调，听起来那么像是在撒娇？ 又是几个意思？ 碧华灵君啊碧华灵君，你可是一介尊神啊！就因为我把你书卷拍到桌子上，你至于这么大反应么？ 南歌端着托盘站了两秒钟，最终，还是决定将计就计，拿起桌上的书卷，递给碧华：“喏。” 碧华很是满意，不过他都没抬手接：“翻到第18页。” 南歌眼睛一瞪：“你自己不会翻？” 某人又捂上了自己的胸口：“本君，受伤了……” “那我还拿着药碗呢！”不一样没手给你翻书么？ “你把药碗放下来不就好了？”说着，还用嘴努努身边的桌子，示意南歌可以把托盘放下来。 小样儿，就因为我拍你书了，所以你故意记仇是不是？ 行啊，那我倒要看看，你要装到哪一步。 于是，南歌把托盘放了下来，把书翻到第18页，又给碧华递了过去。 “念。”这回，某人干脆连眼睛都闭上了。 “喂！”南歌无语了：“你眼睛又没受伤？！” 碧华眯着一只眼睛，一只睁开看了南歌一眼：“太阳太大，刚刚晒伤了。” 南歌抬头看了一眼天，这是九重天！哪儿来的太阳？碧华你找借口能不能找个走心的？ “啪”。 某人很不爽地，又一次把书卷拍到了桌子上：“眼睛受伤了就回去睡觉，看什么书？” 她重新拿起托盘，转身就走。 “你是不是在怪本君？” 刚走两步，碧华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南歌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 “怪本君忘了与你之间发生的事？” 南歌背对着碧华。 “其实，本君也很好奇，本君为什么单单忘了与你之间的事。按理说，本君的记忆一向很好，不可能选择性失忆，除非……” 碧华顿了顿，南歌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除非，是本君故意选择遗忘，可是本君，为什么要选择忘了你呢？” 是啊，为什么选择忘了我？这个答案，南歌也很想知道。 第337章 男女有别 南歌不晓得自己怎么离开的，只是之后，又没勇气去给碧华送药了。 中午的时候沧岚还特意过来找过她，问她要不要给灵君送药。 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死活不愿再踏进那个院子。 以至于中午又换成沧岚去送药，碧华还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不是那丫头来？” 沧岚只好实话实说：“小仙也是好奇，上午发生什么了？小仙中午去找南歌姑娘，她都不愿意见我，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关了一上午，也不知在干什么。” 碧华没说话，接了药碗喝了药，继续躺在摇椅上看书。 南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一上午，其实也没想什么，就是一直在想碧华说的那句话： 为什么，他偏偏选择了忘记自己呢？ 咳。云修还走了，不然还能问问他，碧华晕倒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上午的时候，朝云来找过南歌，安慰她不要泄气。 灵君不是一般人，记忆没那么容易丢，让她打起精神来，说不定有个触发点，灵君又把她想起来呢？ 南歌只能把这当做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如果是碧华自己选择遗忘的，想起来，恐怕还真没那么容易。 中午吃过午饭，又打了个盹儿，南歌准备出去逛逛。 主要是找太上老君探讨探讨，有什么法子，能把碧华的记忆唤回来。 谁知刚一拉开门，就看到碧华站在门口，举着右手，好像正准备敲门的样子。 “沧岚说，你住在这里。”碧华放下手，微笑道。 这笑容，真是好看地叫人如沐春风，一如当初在宣清山，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样子。 哎呀呀，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南歌板起脸：“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来找你。”碧华看了一眼屋里：“不邀请本君进去坐坐？” “男女有别，灵君有什么事，还是站在这里说吧。” “哦。”碧华有些失望：“其实也没什么事，中午沧岚说，你不愿意来给本君送药，本君就来看看，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来给本君送药？” 南歌对上碧华特别真诚的眼睛：“灵君想让我给你送药？” 碧华特别诚恳地点了点头：“当然，不然，本君也不会亲自来找你了。” 说得这么认真，叫人难以拒绝。 但南歌还是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选了拒绝：“可我不想给你送药。” “那你上午为什么来给本君送药？” “上午是上午，现在是现在。” “上午想，现在就不想了？怎么？本君上午哪儿得罪你了？” “你说呢？” 碧华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 “本君觉得，除了本君把你忘了这一点上，本君有点对不住你以外，好像没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倒是上午，你对本君大呼小叫的，难道不觉得，坏了规矩？” “我什么时候对你大呼小叫的了？” 她承认她上午是态度不好，那不是想刺激刺激你么，可那也是动作上简单粗暴了点，没有用言语中伤你吧？ 第338章 有助于感情交流 “你上午摔本君的书来着。” 碧华很较真地说：“还捏着本君的下巴，准备给本君灌药来着。” “这算是大呼小叫？” “差不多。”碧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让本君的这里，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南歌：……那灵君你的心，还挺脆弱的。 “是很脆弱。”碧华道：“所以，你不觉得，你亏欠了本君的？” 在跟他讨论谁亏欠谁的问题之前，南歌觉得，有个问题，必须要正视。 “我知道你是上古尊神，你的法力，三界之内也无人能及。” 碧华点点头，不错，他就这么点值得骄傲炫耀的了。 “不过……”南歌话锋一转： “能不能请灵君以后不要窥探别人的内心？心中所想是一个人的隐私，你这种行为，叫侵犯别人隐私你知不知道？” “本君没有窥探你的内心。” 碧华显得很委屈，在南歌又要开口质问之前，解释道： “本君也没有使用读心术。读心术只能对异族使用，不能对天族人使用。就算本君用了，在你身上，也起不到作用，可是，本君就是听到了你心里在想什么。” 南歌无言，还有这种事？ 碧华也觉得这种事挺不可思议的，不过，以他丰富的人生阅历，还是很快就想到了原因。 “可能，因为你救了本君的命，你的血，还有你的灵力，都融入了本君的身体里，所以，你心里想什么，本君才能听得到。” 还有这种事？南歌有点不相信。 “那我们再试试？”她闭上眼睛，在脑子里想了一件事。 睁开眼，看着碧华。 只见碧华打量了她一下，而后，缓缓开口： “本君真没有骗你。若是你不相信，去天界随便找个神仙问问，他们都知道，读心术，对天族是不管用的。” 真的没骗我啊！南歌心里想。 碧华说：“自然是没有骗你。” 可就算你没有骗我，这种功能，也很令人害怕啊！ 我想什么你都知道，我又不可能大脑一片空白，这叫人怎么办嘛？以后还要不要好好过日子了？ “你放心！”碧华又开口了：“似乎只有你想到与本君相关的事，本君才能感知到，若是旁的事，本君也读不出来。” “这么说，我要是想吃饭睡觉，你就读不出来喽？” 碧华点点头：“不错。” 那就好。南歌舒了口气。 “这下放心了？”碧华问。 南歌“嗯”了一声：“放心了。” “那能给本君继续送药了？” 趁机想让自己又点头？南歌才没有这么笨。 “这是两件事，你不要混为一谈！” “帮本君送药，有助于我们俩的感情交流，说不定哪一天，本君就记起你了呢？难道，你不希望本君想起我们之间的事？” “那还是算了。”南歌撇撇嘴：“你不是也说了么，是你自己想忘了的。” “诚然这么说，不错。”碧华倒是也没有否认：“不过……” 某人也是话锋一转：“本君觉得，本君好像，很想记起那些事。” 第339章 重新抓回来 且不说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对于听的人而言，还是很中听的。 总不能一辈子不想起来吧，人家都屈尊降贵地找上门来了，南歌也就退了一步： “那好吧，那本姑娘就勉为其难，以后给你送药好了。” 碧华的嘴角，又不自觉地扬了扬。 这个丫头，确实独特，至少整个天界，都没人敢直接你啊你的直接称呼他的。 哦，除了司宸。 所以，他跟司宸，成了好朋友。 隐隐之中有种感觉，他和南歌，也能成为好朋友。 晚些的时候，南歌来给碧华送药，一进门，就看到司宸和碧华在外院子里，举杯对饮。 “嚯，灵君好厉害啊！这么快就把南歌的心重新抓回来了？” “本君以前，抓住过这丫头的心？” 司宸一愣，忘了碧华失忆了，呵呵一笑：“随口一说，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别当真啊哈哈哈。” 司宸虽然没什么正经，但有时候说话还是值得一信的。 比如刚才的那句“随口一说”，可不像是句玩笑话。 自己以前跟这个丫头，是发生了什么，所以，才想要忘记的？ 难道，他们以前，有过男女之情？ 沉吟间，南歌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放下托盘，夺过碧华手里的酒盏： “受伤的人不能饮酒，太上老君没有告诉过你吗？” 手里忽然一空，碧华收回了思绪。 “说过。” “说过你不听？” 南歌将药盏递过去，碧华接过药碗，看了一眼里面黑不拉几的药水：“你这是，关心我？” “谁关心你？”南歌别过头：“少自作多情了。” 碧华不易察觉地牵了牵嘴角，顾自喝下药，砸了咂嘴：“太上老君的药，可真是苦。” 看着碗底残留的药渣，碧华皱了皱眉头：“明天跟老君说说，问问他，有没有法子让这个药好喝一点。” 早上看你喝的时候也没这么大反应，晚上怎么就嫌弃它苦来了？ 南歌拿回药碗：“老君说了，良药苦口，这是为你好。” “看看，你看看。” 南歌抬眼看他：“看什么？” “还说不是关心我。”碧华嘴角带笑，躺在了摇椅上。 司宸坐在一旁，也是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南歌： “南歌姑娘，灵君说你上午凶他来着，我还说怎么可能，这不，灵君，你故意诓我，是不是该罚酒三杯？” 碧华很舒服地靠在摇椅里，手枕着自己的脑袋： “这是她看你在这儿才这么温柔，白天的时候，可不是凶巴巴的呢！南歌姑娘，你说是么？” 哦。 她还道看什么，原来是跟司宸两个人看自己笑话。 南歌没好气地收了药碗：“是你个大头鬼！你就喝吧，喝了伤不好，可别砸老君的招牌。” 南歌没好气地走了，碧华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收起来。 司宸一拍腿，站了起来：“哎呀，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灵君，您自己慢慢喝，别喝砸了老君的招牌才好。” 碧华一个空酒盏朝司宸扔过去，司宸跳着躲开，哈哈哈摇着扇子走远了。 小院里重回安静，碧华抬头看向深蓝的天空。 南歌的心啊，他以前，真的有抓住过嘛。 第340章 事关三界 自从碧华一日三顿的送药工作被南歌承包以来，沧岚就再没在自家灵君面前出现过. 以至于碧华有时候真有事，只能自己到隔壁院子里去找南歌。 他以为，自己有没有抓住过南歌的心不知道，在他失忆的这段日子里，沧岚越来越没规矩倒是真的。 也不知道是跟哪个没规矩的学的，等他伤好了，一定要好好治治瑶光殿的规矩不可。 这一日，南歌照例来送药，刚到门口，就看到天帝从碧华的院子里走了出来，赶紧行了一礼： “小仙见过天帝。” 大概是没想到来送药的人是南歌，天帝也是稍微一愣，不过也仅仅只是一愣，就匆匆走了。 南歌端着药走进院子，看到碧华端端正正地坐在石凳上，托着腮，好像在思考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怎么？天帝一来，你就这么正式？” 南歌打趣着走过去：“这眉头皱的，难道，是天帝给你布置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任务？” 碧华抬起头：“你怎么猜到的？姑娘当真是与本君心意相通啊！” 话语间，好像不是开玩笑的意思。 南歌把药碗放下：“不会吧？天帝真的是来给你布置任务的？你都伤成这样了他还来给你找事儿做？！天界是没有别的神仙了么？” 这一次，碧华直接拿起药碗仰头喝了，没有多余的打趣，也没有多余的玩笑。 放下碗，对上南歌疑惑的目光：“这一次的事，非同小可，事关三界。” 南歌轻哼了一声：“能让天帝知道的，哪一件不是事关三界？虽说你是天界最厉害的神仙，可也要量力而行啊！” 碧华没接南歌的话，而是说起了天帝来的目的。 “神仙分三种：地仙、天仙和神仙。下界的地仙，虽没有天界的仙地位高，但同样是天族之人，天帝接到消息，下界有不少地仙惨遭杀害，杀人的，是魔族的术法。” “魔族？怎么可能呢！” 魔王也好，夜离也罢。南歌都是见过的，绝不是那种会对地仙下手的人。 “会不会是搞错了？”南歌在碧华对面坐下来：“天族的情报，也未必都是准的吧？” “诚然，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魔君已经上了天，跟天帝禀明，这件事，跟魔族，绝对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 南歌没接话，听碧华继续往下说： “虽然魔人在外人看来，修的是邪魔外道，但这么多年来，魔界一直未曾出过大问题，在三界也是本本分分，魔君的话，本君和天帝，都相信。” “而且……”碧华沉吟着： “这件事，魔君自己也去调查过，地仙的死因，确实是魔族术法，但是他保证，魔族人，绝对没有对地仙下杀手，为了避免两族误会，魔君还特意上天，跟天帝说明了这件事。” “那这么说，就不是魔人干的喽？有人想要栽赃嫁祸？或者，” 南歌想了想，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魔族有心怀鬼胎的人，背着魔君干的？” 第341章 魔兽是什么 “多说无益，只有去看了，才能知晓。” “你真的要去？”见他已经起身，南歌紧跟着：“你不能去！你的伤还没有好呢！” 南歌挡住碧华前行的路，他只能停了下来：“姑娘。” 碧华眸色严肃：“本君可是三界唯一的尊神！你真的以为，这种小伤，本君会放在心上？” 南歌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从认识碧华以来，他还从没对自己这么……严肃过。 所以，南歌就这么愣住了。 碧华灵君的气势，她今天算是第一次感受到。 不容人反驳，也不容人抗拒，好像只要他一认真、一严肃，旁的人的气场，自然就弱了下来。 这就是碧华灵君啊！ 真正的碧华灵君。 让三界畏惧的碧华灵君，难怪天界有他的存在，三界就无人敢质疑天族的权威。 直到今天，她才感受到，碧华真正的一面。 怔躇之间，碧华已经离开了瑶光殿。 南歌猛然回过神来，赶紧奔出去，可九重天上，早就没了碧华的身影。 这么快就下界了？有必要跑得这么快么？ 南歌一跺脚，也赶紧往魔界而去。 碧华一到魔族的地界，就迎面遇上了拉拉扯扯的夜离和宋元。 两人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争执着，不过看到碧华走来，就自然而然停了下来。 “碧华，你怎么来了？”夜离还抓着宋元的胳膊。 以前他对碧华直呼其名惯了，而且，下界也并不知道灵君失忆的事，所以看到碧华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样，他还觉得很诧异。 怎么？得罪他了？ 碧华重要地仙被杀一事，再说夜离是小辈，还是别族的，没大没小，也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所以只是很有威势地瞪了他一眼，就去找魔君了。 风风火火而来，风风火火而去。 夜离愣了半晌，问宋元：“他怎么了？吃错药了？” 宋元也是瞪着他：“你问我我问谁去？话说你能不能把手放开？！” “小爷才不放呢！”说到这里，夜离的手抓得更紧了： “别以为背着我就能一个人去找什么魔兽，宋元我告诉你，小爷我是绝不允许你一个人以身犯险的！” “什么魔兽？” 两人还没察觉，南歌紧跟着碧华落到魔族的地界上。 “咦？你怎么来了？”夜离和宋元的争执，又一次被人打断。 “咦？你怎么没跟碧华一起？” “灵君已经进去了？” “咦？你怎么对他尊称了？哦对了，他刚才还给小爷眼色看来着，南歌，碧华这个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人家是三界至尊，天帝看到他都要给几分脸面，你算什么？人家干嘛要给你好脸色看？” “干嘛？刺激我？”反正不管怎么样，夜离都没放开宋元的手： “小爷告诉你，现在这一招已经对小爷我不管用了。今天不管你说什么，小爷都不会让你去找魔兽的！” “你们两个，能不能有个人告诉我，魔兽是什么？！” 南歌很是无语地看着两个人，夜离不靠谱，什么时候宋元也跟着不靠谱了？ 第342章 你就放心吧 魔兽这件事，说来话也不长。 就是前几天，夜离和宋元去郊外的一个山谷游玩，没想到一不小心误入了一个山洞。 那山洞里囚禁着一只兽，外头有一圈结界禁锢着。 两人本来法力没那么厉害，可就偏偏一不小心，便把封印给接触了 没有了禁制，魔兽自然就从山洞里逃了出来。 宋元想把这件事禀告魔君，但是夜离不让，说这件事非同小可，被他老爹知道了，非削死他不可。 于是，他提议他们俩先把这头魔兽先关回去，然后再跟他老爹汇报，这等事情都解决了，老爹也不会为难他了是不是？ 可想法虽然是好的，可两人在郊外晃荡了好几日，都没看到魔兽的踪迹。 再加上这几日又出了魔族有人杀害地仙一事，叫夜离心里有点不安，害怕是那放出来的魔兽干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老爹，就不简简单单是要削死他的问题了。 所以今天，就是因为有探子来报，说是发现了他们所说的魔兽的踪迹，宋元才要出去实施抓捕的。 可今天刚好是夜离被他老爹抽查功课的一天，所以夜离去不了，他就想一个人去。 话说到这里，南歌算是明白了。 这是两人是明明做错了事，却又不敢被家长知道啊！ 如果杀地仙的是这头魔兽，那疑惑不就解开了么？ 因为魔君不知道有魔兽被放出来一事，所以信誓旦旦地保证杀害地仙一事，不是魔族人干的。 又因为魔兽为魔，所以倘若是它杀了地仙，那必然留下的是魔族的术法。 可地仙好歹是个仙，难道仙法这么不济，连头畜生都打不过的？ “夜离你今天是不是一定不能出门？” “那是当然的了！” 虽然老爹平时很忙，日理万机的，最近还出了特别棘手的事，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抽查自己功课的事，他就能挤出大把大把的时间。 “那你回去吧。”南歌说：“我跟宋元出去找魔兽。” “那怎么办行？”几乎是下意识地条件反射，夜离就说出了这句话。 “为什么不行？”宋元和南歌异口同声。 宋元也觉得，这法子不错啊！ 听说南歌最近仙法大涨，功力也不在夜离之下，他们俩一起去，还能互相帮助呢。 夜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本能地反应回答，南歌和夜离这么认真地问他，他也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 “既然没有理由，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南歌猛地从夜离手里拔出宋元的手，拉起来就跑：“你就乖乖在家里，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哎呀你们不能去！”夜离急得直捶大腿，这两个人，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眼看着两个人跟兔子似的一溜烟地就跑了，夜离只能在门口仰天哀嚎。 宋元在前面带路，一直到他们那天发现魔兽的山洞口才停下来。 南歌打量了一下，问：“这就是你们发现魔兽的地方？” 宋元定了点头：“我和阿离在洞口留了人，今天那人过来汇报说，魔兽似乎有回来过老巢的踪迹，所以，我打算在这附近找找。” 第343章 魔气的中心地 南歌跟宋元一起寻找，一边找，一边说起他们那天的经历。 说是山洞里面，其实有个很简单的阵法，就是利用地上的几颗石头，便困住了魔兽。 正因为这阵法看起来太过简单，他们才没有警惕，以为里面封印着的，不过就是头野兽。 当然，他们本来的想法，也没打算把这头野兽放出来。 以为就是郊外的哪个猎户，懂点术法，一头野兽暂时不好带回家，所以就圈在这里。 本来看完了两人就准备打道回府的，谁知道夜离那个不小心的，回去的时候，不小心踢走了一个构成阵法的小石子。 阵法一角被破，整个阵法瞬间就消失不见。 原本睡在里面无精打采的野兽，也是陡然醒过来，抖擞抖擞精神，一睁眼，把夜离和宋元都震慑到了。 之前是因为有封印，两人感受不到肆虐的魔气，但现在阵法消失，野兽复苏，瞬间，强烈浓郁的魔气就在山洞里弥漫开来。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知道，他们闯祸了。 当时，两人是想一起把魔兽再困住的，可他俩真不是这个畜生的对手。 那一天，魔兽逃脱，之后，便不断发生地仙被杀一事，让两个人都很心慌，生怕这件事，都是因为他们而起的。 两人在山洞外绕了一圈，察觉出一处魔气最重的地方，便追着魔气继续深入。 那魔气一直顺着北边蔓延，越是往北走，气息就越浓郁。 南歌走着走着，觉着这附近的环境，似乎有些眼熟。 “等等。”走在后面的南歌叫住宋元。 “怎么了？”宋元回头。 南歌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定自己是来过这个地方的。 “你和夜离在魔族住了这么久，他可带你来过这个地方？” 宋元摇摇头：“其实也不算太久，而且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族内，我又不喜欢到处跑，其实外面的这些地方，我很少来过。” 看南歌的神色有异，宋元问：“怎么？你来过这里？” 南歌点了点头：“很多很多年以前，封印魔气的时候，来过这里。” 是了，之前她被魔气侵体堕魔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 后来身体里的魔气被驱逐出来，碧华也是在这里，重新将魔气封印的。 这里，是整个魔界，魔气最为浓郁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南歌忽然有点不敢上前了。 她之前已经被魔气侵入过一次，有些担忧，万一一个不小心，会不会又来一次。 说到封印的魔气，宋元倒是有点印象： “我之前听阿离说过，说他们魔族封印着上古魔气，因为那魔气不能消除，所以只能封印在这里。哦对了，我听说，好像你之前还被魔气侵体过是不是？” 南歌点了点头：“所以这地方危险得很，我们必须极其小心。” 宋元点了点头，两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继续往前走。 记忆中，封印魔气的中心地，还有魔族的士兵把守，不过这次来，竟是一个都没碰到。 第344章 一来就来俩 “咦？奇怪了。” 南歌拉着宋元停住脚步：“我记得这里以前有士兵把守的，怎么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是么？那这倒是很奇怪啊。” 宋元也停下了脚步，左右两边看了看，看着一个人，朝他们走过来。 “哟，那不是碧华灵君么？”宋元对南歌说。 南歌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碧华，一袭素袍玉簪，朝他们走过来。 “灵君~”宋元很客气地朝碧华招手。 碧华没搭理他，继续按照自己的步调，走到两人跟前。 “你怎么来了？” “我么？这事说来话长，我们是感受到有魔兽来到了这里，所以一路追过来的。” 宋元虽然解释了自己和南歌为什么在这里，但是人家碧华，根本没给他正眼。 “你怎么来了？”碧华又问了一遍，看着南歌问了一遍。 “我么？”南歌指了指宋元：“跟他一起来找魔兽。” “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碧华微微皱了皱眉头：“你不在九重天待着，来魔族做什么？” 顿了顿，又道：“你们很熟吗？” 这个问题，怎么说呢，应该还算比较熟吧，不过她跟夜离可能更熟一点。 碧华忘了她，自然也忘了之后跟夜离的事。 南歌想着要跟碧华解释起来可能很复杂，就只点了点头。 “跟你关系很熟的人，倒是很多。” “嗷——” 刚要问碧华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野兽的吼叫。 碧华眉头微皱，刚一转身，又回头对南歌和宋元说：“这里有本君，你们先回去。” 说罢，便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而去。 南歌顾不上关照宋元，留给他一句“你先回去”，也跟着碧华疾行而去。 宋元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许久，你们这是……真的不要自己帮忙吗？ 想了想，两个都是九重天的上仙，还有一位是尊神，尊神都出马了，应该是不需要自己了吧。 于是，心安理得地转身，打道回府。 越是靠近声音传出的方向，魔气就越重，当碧华停下来的时候，南歌也紧跟着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四周皆静，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植物都没有，土地荒凉贫瘠得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而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也没有魔兽的影子，别说魔兽了，就连一个活物都没看见。 “这里太过诡异，灵君小心！” 碧华打量着南歌，这难道不应该是自己的台词吗？ “嗷——”“嗷——” 两声嘶吼从两个不同的方向传来，两个身形巨大的野兽，从天而降，一左一右，将碧华和南歌拦在了中间。 其面目狰狞，獠牙尖利，像狼又像虎，可是它们的身形，却比品尝见到的虎狼大了不知两三倍。 好家伙！两头魔兽？！ 走了一路，宋元也没跟自己说，他们放出来两只魔兽啊！ 饶是碧华刚才面上镇定，此刻也不镇定了。 他是在魔族走访了好几个出事地点，才跟着魔气追到这里来的，原本想着对手可能是人，没想到居然是野兽，而且，一来就是两个。 第345章 斩杀 虽说野兽肯定没有人聪明，至少不会比人难对付吧…… 但是这个体型…… 如果碧华平视的话，就只能看到它们的膝盖骨。 而且更要命的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姑娘。 碧华对南歌的能力实在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这丫头做药材是极好的，但是打架，应该不是她的专长。 倘若一个就算了，现在两个，还要照顾南歌，碧华忽然有种很郁闷的赶脚。 “灵君你放心。” 不知是不是看穿了碧华心中的不快，南歌率先开了口： “等会儿我们一人对付一头，灵君放心，我肯定不会拖你后腿的。” “希望如此。”碧华惜字如金，因为两头魔兽，已经先发制人冲了过来。 碧华和南歌一左一右，飞身出去。 南歌亮出了自己的仙剑。 这是下凡前，沧岚追上来交给自己的，说是算不上质量特别好的仙剑，但是防身，应该够了。 南歌举剑，在魔兽冲过来的时候，径直对准魔兽的眼睛扎过去。 魔兽的胆量似乎大得惊人，看到对手的目标，也不偏不躲，前蹄抓过来的时候，一把挡开南歌的仙剑，继而，嘶吼着就向南歌的脖子上咬来。 南歌赶紧一躲，好歹自己也算是身经百战的了，不然第一回合就败下阵来，岂不是在碧华面前丢脸？ 魔兽一击不成，落到地上调转身形，再次朝着南歌扑过来。 南歌见这魔兽张着血盆大口，周身杀气四溢，就知道魔兽对他们，也是极其认真的。 眼见着魔兽再次扑了上来，她提剑一震，纵身一跃，一下子跳得比魔兽还要高，冲着魔兽的天灵盖，迎面扎下去。 另外一边，对付另外一头魔兽的碧华往南歌这边看了两眼。 小姑娘身手倒是不错，可是看身法，怎么跟自己的路数一模一样？ 难道这丫头的功夫，是自己教的？他连这一点也忘了么？ 一时不慎，后背被魔兽生生打中，碧华一个旋身，根本没有出喘息的时候。 眼见着魔兽又扑了上来，饶是自己也要十分专心。 那小丫头还挺游刃有余，似乎不需要自己过分操心了，碧华也不再看南歌这边，而专心对付起自己这边的魔兽来。 两边的魔兽，都是铆足了劲想要将两个人置于死地。 可是这两个人，跟他们以前遇到的那些地仙是不一样的。 魔兽如野狼扑食，恨不得马上将南歌撕成碎片，但南歌不慌不忙，还是用之前一样的招式，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冲着魔兽最薄弱的地方刺过去的。 期间虽然被魔兽拍飞了两次，不过好在伤得不重。 当她第三次被魔兽击中，眼见着魔兽没有防备的落地之时，她以极快地速度，提着仙剑，毫不犹豫，从后面腾空而起，往魔兽的天灵盖上，一剑扎进去。 仙剑切开坚硬的头盖骨，一路向下，魔兽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嘶吼声，想要把南歌从头上摔下去，可是挥来挥去，挥出去的，只有从头顶的伤口里飞溅出来的深色的血滴。 第346章 尊神绝对是战无不胜的 另外一边，碧华也是一掌对准了魔兽的心口，一记法力之拳重重打出去。 只听得魔兽惨叫一声，如球一般飞出去。 最后重重撞在地上，击碎了地上贫瘠的硬石，硬是在本就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撞出了一个深坑。 而它，也就是踢了一下腿，陷在深坑里，再没了动静。 两人，在两头死兽的面前站定。 看着有血迹粘在南歌的衣服上，碧华问：“受了伤？” “一点点，不重。”南歌转头看了碧华一眼，也同样看到血污粘在碧华的袍子上。 “你也受伤了？”言语之中的担心溢于言表。 这句关切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在碧华的心里，重重击了一下。 自己已经很久没听到这种关心了，所有人都把自己当做战无不胜的神，却从没人想过，神，也是会受伤的。 “无妨，不重。”碧华淡淡道。 南歌默了默，觉着这时候跟他纠结是不是真的不重，可能会让碧华觉得自己跟个小丫头似的。 饶是自己心里真的很担心碧华，这时候也要相信：尊神，绝对是战无不胜的！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南歌换了个话题：“算不算是结局了？” “解决？”碧华蹙眉：“还不知道这两头魔兽从何而来呢。”怎么就解决了？ 南歌将夜离和宋元发现魔兽，并不小心放了魔兽的事跟碧华说了，碧华紧蹙的眉头也没有舒展开来。 “饶是他们俩不小心放了魔兽，但这魔兽，最开始，是谁封印在那里的？” 嗯？南歌一愣，这一点，倒是她疏忽了，总不能是这两头魔兽，自己把自己封印住了吧？ “而且。”碧华看着魔兽的尸体，好像想通过他们的尸体，看到它们的来历一样： “自十万年前大战之后，这种会危害三界的畜生，应该都消灭了，为什么还留有两头在这世上？除了这两头，还有没有更多的？” 倘若有……想想这种危险的东西留存于世十万年，想想就令人后怕。 再想想在存在这种危险之物的情况下，三界居然还维系了十万年的稳定，也不知是运气，还是命数。 好在这两头魔兽的威力，远没有十万年前的那般厉害，否则就靠他们两个，根本不足以杀死他们。 “说起来，你的身手倒是不错。” 碧华终于将目光从魔兽的尸体上挪了开来：“谁教你的？” 跟自己的身法那么相似，不！根本就是完全一模一样，总不会真的是自己教的吧？ 这段时间自己是不是太闲了？居然还有心情教徒弟？ 碧华对南歌这一身功法的来历着实好奇，99.9%觉着是自己教的，但是还有0.01%，又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无聊。 “以前在宣清山的时候，灵君教我的呀。” 南歌对上碧华的眼睛，说出那个让他想相信，又不敢相信的答案。 “我能升仙，也多亏了灵君提携呢！” 原来自己，真的那么无聊啊！看来九重天的生活，实在是太枯燥了。 第347章 藏得够深啊 当碧华和南歌身上带血地回到魔族的时候，把魔君吓了一大跳。 又听说自己家的熊孩子放出魔兽这种事，恨不得把夜离吊起来暴打三十日。 这坑爹的熊孩子，这次可把他坑惨了！ 连连跟碧华道歉，说这次地仙被杀一事，确实是魔族的错，虽然死去的地仙已经挽留不回来了，但是天族如有任何惩罚，他们魔族，绝不二话。 碧华不像天帝，整天想着怎么保持天族在三界中绝对权威的地位，对他而言，知道了真相，事情就解决了。 至于惩不惩罚、如何惩罚，这种伤脑筋的问题，就丢给天帝吧。 “说起来，夜离太子误闯的山洞，毕竟还是魔族的地界，十万年来，难道，魔族就没发现那里圈禁着两头魔兽？” 要不是碧华亲手斩杀了魔兽，要不是那两头魔兽的尸体还躺在那里，魔君是万万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种东西存在的。 “十万年前，灵君不是亲手斩杀了魔族所有豢养的魔兽吗？怎么可能还留下两头？而且……” 魔君的脸上除了震惊、抱歉、疑惑，还带着极大的难以置信： “实不相瞒，自从我接手魔族事务以来，真的没发现，那片林子里居然封印着魔兽！而且……” 魔君带着猜测的语气说道：“说起来，那片林子，小儿小的时候，也经常去那里玩，这么多年了都没发现魔兽，怎么单单就在这几天，发现魔兽了？” 这么一说，确实很奇怪。要发现早发现了，犯不着等现在才发现啊！ “夜离太子小时候在那片林子玩耍时，可进过那山洞？” “这个，我要去问问小儿。”魔君差人把夜离叫来。 知道自己干的事暴露，还以为老爹叫自己过来是要家法伺候的，特别怂地来到大殿，看大南歌也在，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有救了。 一个劲儿地朝南歌使眼色，意思是要她一定要帮自己，在老爹面前说两句好话！ 不过，碧华没给他诉苦加辩解的机会，一上来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被碧华这么一问，夜离倒也是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灵君这么一说，确实很奇怪，我打小在那林子里打滚，还从来没见过那山洞。” 夜离说：“那天我们发现山洞的时候，小爷，哦不，是我，我还跟阿元说来着，” 瞄了一眼老爹的脸色，在听到自己说“小爷”这两字的时候，非常非常差，赶紧改了口。 “我跟阿元说，说这片林子简直是个宝藏啊！居然还有我不知道的地方，我自以为我对那片林子，已经非常非常熟悉了。” 夜离说着说着，眉头也皱了起来：“不过也不应该啊！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我单单没发现那个山洞？” “恐怕，之前是被人隐藏起来了吧？” 碧华波澜不惊的音调，在夜离和魔君的心头，都给了重重一击。 “灵君的意思是，魔族，有人藏匿魔兽？！” 而且一藏，就是十万年？藏得够深的啊！ 第348章 不用担心 “除此以外，本君想不到别的理由，为什么太子殿下一直以来，都没发现那个山洞。” 碧华看着夜离，如果不是被隐藏了，那就是你知而不报了。 不过看起来，夜离也不会做这种事。 魔君亦是揣测着：“如果按照灵君所说，自十万年前开始藏匿魔兽，距今，那人的年纪，也有十万年了，可是魔族，还没有这么大龄的族人啊！” “那会不会是这个人的后辈干的？” 南歌问：“也许在那人离世之后，后辈才将魔兽的隐藏地放出来的？又或者！” 南歌一拍掌：“之前藏匿之人离世以后，他的后辈不足以支撑原来的封印术法，所以，那个那个山洞才现行了？” 碧华扭头看了南歌一眼，这小丫头，跟自己十万年前在槐江山遇见的时候，似乎聪明了不少 南歌的推测，不失为一种可能性。 魔君立刻让人去查最近族中有没有家中刚有过世的，范围扩大到三个月前，符合条件的，家庭背景、现存人口，全部报告。 下属立刻按照魔君的意思下去排查，不过，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查清楚的，交代好事情，魔君又道： “此事确实是魔族的疏忽，不过此事也非同小可，不知灵君，可否在魔界小住几日？也好等统计结果一出来，我好立刻告诉灵君。” “本君也正有此意。”不查出魔兽是谁藏匿的，他也不会这么放心地离开魔界。 “那魔君，我能也跟着一起留下来吗？” 南歌立刻指了指自己：“我也能给你们帮忙，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魔君自然点头：“南歌姑娘和灵君一起的，自然也是一起留下来的，我这就叫人安排，给二位准备房间。” 南歌欣喜道谢，碧华虽没反对，不过心里倒是嘀咕了一下。 看来，自己最近跟这个小丫头是真的走得很近啊！ 目光落在南歌的身上。 “你的伤，一会儿安排好了房间，处理一下吧。” 虽然她说伤得不重，但小姑娘不都很在意自己身上有没有留疤之类的么。 他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瓷瓶：“这药的疗效不错，不会留疤，你且用着。” 南歌没接手：“那你呢？” “本君，你不用担心。” 有这句话，南歌才放心接了。 碧华看着她，心里的柔软处，好像又被扎了一下。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自己的伤口会不会留疤呢。 虽说他是男人，不在意这些，不过能有人这么惦念他，作为一个孤独了十万年的人来说，还是很温暖的。 自己，会不会是因为这一点，才愿意在这小姑娘身上花时间的呢？ 之前的自己怎么想的不知道，但是现在的碧华，觉得一定是这样。 在魔界安顿下来，处理好伤口，又跟魔君交代了一些要事，回来的时候，看到南歌正在院子里坐着。 魔君特意将他们两人安排在了同一个院子里，恐怕，也是觉得这小丫头，必然是要跟自己在一起的吧。 第349章 关于记忆 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但碧华还是忍了，毕竟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段时间，对这个小丫头另眼相待。 除了因为是上古的珍贵药材，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呢？ 况且，如果忽然拒绝，恐怕也会让魔君心生疑窦，自己选择性失忆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门口驻足了片刻，碧华走了过去。 “魔界待着无事，陪我下两盘。” 还不等南歌反应过来，一张棋盘，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 虽说自己以前是帝姬的时候学过下棋，不过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败下阵来。 碧华放下手中的棋子：“我记得你以前，很擅长下棋。” “我么？” 南歌一愣，想着碧华什么时候记起自己了，顾念一想，他记起来的，可能是当年在槐江山上的自己。 见她一脸疑惑，碧华又道：“怎么？槐江山上的事，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南歌摇了摇头：“只有零星半点的印象，那时候，我似乎救了你，但是具体发生过什么，没什么印象了。” 都十万年了，就算自己一直留有之前的记忆，谁能记得那么久远的事？ 不过碧华么……南歌打量着他，似乎对十万年前的事，格外记忆犹新。 “你这么看着本君做什么？”碧华看到南歌那一脸好奇的表情。 南歌收回目光：“没什么，就是觉得灵君似乎很在乎，那时候在槐江山上……” 南歌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他对那时候的事情倒是记得很清楚，可是这段时间的事情，倒也是忘得很清楚。 碧华一边收拾棋盘，一边道：“那是本君，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受那么重的伤，若不是阿辞，也就是那时候的你，恐怕现在，就没有碧华灵君了。” “所以，你感念阿辞对你的救命之恩。” “也是你的救命之恩。” 碧华已经收好了棋盘，站起身：“刚才，本君看到你的时候，忽然有一个想法。” 南歌也随着站起来：“你说。” “陪我去湖边走走，边走边说吧。” 魔界的湖泊，没有天界那么流光溢彩，甚至还有些猎猎冷风，不过湖边没人，倒是安静。 “之前本君觉得，本君失去了这段时间的记忆，那么，就一定要找回来。可是就在刚才，本君却不想找回来了。” “为什么？”难道这段时间的记忆，对你来说，这么不值一提吗？ “十万年的时光，忘记的事情太多，能记得的事情也屈指可数，既然本君记得你，又何必在乎记得的是何时的你呢？” 碧华看了南歌一眼： “就像你，忘了十万年前的事，却记得最近的事。本君忘了最近的事，却记得十万年前的事，所以你看，我们都遗失了一段记忆，一段以为很重要，其实，并非很重要的记忆。” 南歌不解地看着碧华，这话，她听得有些不大明白。 “所以灵君的意思是，不想找回这段时间的记忆了，是么？” 第350章 还是很喜欢的 “本君知道，你一直想帮本君找回来，可是本君觉得，找不找的回来，其实并不重要。你记得我，我记得你，这不就够了吗？” 碧华停下了脚步：“其实我们，并不用执着于某一段记忆。” 他看着南歌似懂非懂的目光： “你看，就算本君没有了这段时间的记忆，就算本君很好奇，为什么在别人眼里，你和本君，就应该是一起的，抛却这些不说，本君对你，还是很喜欢的。” “灵……君……”南歌的脸一红。 碧华不愧是碧华，失了记忆，说暧昧话的功夫，倒是丝毫不减。 碧华看着南歌害羞的脸，心里的悸动，更深了一分：“南歌。” “嗯？” “本君忽然，很想做一件事。” “什么事？” 南歌好奇的目光，在月光下烨烨生辉，似乎这样的场景，很是相似，是自己忘却的记忆中，发生过相似的情景么？ 碧华无意深究，双手托住南歌的脸，覆上了她的双唇。 所以，记不记得发生过的事情这种事，就像碧华说的，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对这个人的感情，是不是发生了改变。 即便忘去了记忆，碧华对南歌的感情，还是一如宣清山上见到的那样，从一开始，他们就是相互吸引的。 南歌不知道当晚自己是怎么回到院子里的，也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怎么睡着了的，反正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浑浑噩噩，只是睡了一晚上，却好像睡了一个世纪。 那个吻，好像是刚发生没多久的，又好像发生了很长时间了。 洗漱完，南歌走出房间，发现碧华已经不在小院里了。 抓了个侍女过来一问，才知道老清老早，人家就出门找魔君去了。 看来昨天的那一吻，于他，并不像于自己的打击这么大啊！ 也是，他是先出手的那个人，他能有什么强烈反应？ 吃过早饭，南歌也去找魔君。 魔君不在，就去找了夜离。 大约是因为碧华在魔界，魔君暂时没工夫管他熊儿子，所以南歌来找夜离的时候，正看到他和宋元在院子里打闹，跟昨天在大殿上见到的那个一脸胸像的人，简直不是一个人。 看到南歌来了，夜离和宋元也停止了打闹。 “南歌？这么一大早的，你怎么到小爷这儿来了？你们家碧华呢？” “怎么？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没有没有，哪儿能呢？” 难得的，居然在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山上，看到了一丝羞赧之气。 南歌打了个寒颤，也不知是冷风吹的，还是被某人刺激的。 跟夜离闲闲待了一会儿，有人来报说魔君找夜离。 既然魔君回来了，估摸着碧华应该也回来了。 于是，便跟夜离一起去见魔君。 刚一入殿，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父亲！”夜离走在前面，刚一进殿，就听他一声急切的呼唤。 南歌往前一看，只见魔君瘫坐在椅子里，有人正给他包扎伤口。 南歌赶紧往碧华的身上看去，见他身上干干净净，顿时松了一口气。 第351章 熊儿子还挺暖心的 “发生什么事了？” 南歌也走进殿，走到碧华身边：“魔君怎么受伤了？你还好么？有没有受伤？” “本君无事。”碧华说着，还摊开双手让南歌看了一眼。 到处都是好好儿的，的确不像是有伤的样子。 见她放心的眼神，碧华放下胳膊： “本想跟魔君去昨天的林子里看看，是否有留下什么线索，不曾想，跑出来一头野兽，把魔君咬伤了。” “野兽？！”夜离一脸震惊，也不知该看碧华还是看魔君。 自己的父君可是魔界君主啊！怎么会被一头野兽咬伤了？ 不仅夜离不相信，南歌也是一脸地难以置信。 “那野兽有灵。” 碧华解释道：“已经派人去查饲养那畜生的饲主了，想来，应该和封印魔兽的，是同一个人。” 魔君看儿子如此担心自己的伤势，虽说平时这熊孩子尽给自己找麻烦，但此时看到这种担忧的目光，心里还是很暖的。 他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拍了拍夜离的肩膀：“无妨，小伤，不打紧。也多亏了这头野兽，让我们搜索的范围缩小了不少。” “父亲你胡说什么呢？这怎么能叫不打紧？” 夜离的眼睛，紧紧盯着帮魔君包扎伤口的医师：“你小心点啊！要是父亲的手废了，小爷就把你废了！” 包扎的医师打了个寒战，连连点头，保证一定好好医治，伤好了以后，绝对连疤都不留下。 这还差不多。 夜离别过脸：“父亲您可不要小看这种咬伤，畜生的牙齿，最是不干净，还是要多多注意才好。” 大约也是没想到，自己养出来的臭小子还挺会关心人，魔君也是有一瞬间的怔神，然后才很听话地点点头：“知道了。” “哦对了。”南歌又问碧华：“那你们找到线索了么？为什么觉得饲养野兽的，和封印魔兽的，是同一个人？” 这二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关联？ “本君和魔君去的时候，发现魔兽的尸体不见了，然后，就出现了野兽。恐怕，是封印之人就在附近。” “那你们当时没有马上去找？” “魔君受了伤，本君就先带他回来了。” 碧华似乎并不担心饲养之人逃走： “反正可以确定是魔族的人，只要魔君慢慢排查，就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碧华宽慰南歌道： “你也不用太紧张。本君早上看过了那片林子，没有其他设有结界封印的地方，应该是没有其他的魔兽了，所以，接下来，我们只要找到之前封印的人就好。” 魔君坐在不远处，也是点点头。 “说来也奇怪，我觉得，那饲养之人似乎并没有要拿魔兽害人的意思，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还要封印着？为什么不直接杀了？” 留下这么个东西，害人害己，未见的有什么好处啊。 “也许，是没来得及用到吧。”碧华的意见，和魔君倒是不同。 恐怕并不是不想用，而是没有机会用罢了。 最近十万年三界太平，所有族群都簇拥在天族的治理下，他以一人之力，也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所以那封印着的魔兽，也就一直封印着了。 第352章 事情并不简单 这次出现魔兽杀食地仙一事，坏事虽是坏事，但因此找出两头魔兽，也算是因祸得福。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那两头魔兽，怕还是要一直封印着。 时间拖得越久，越是危害三界。 魔君派人寻找饲养魔兽之人，并没有花太长时间，只是这好事不登门，坏事成双。 饲养的人还没见着，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就把魔界的一处院子给烧着了。 有人攻击魔界？ 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闪过，“轰”的一声，又是一声巨响。 南歌、碧华、夜离和魔君坐等在大殿中，正准备提审饲养魔兽的人，就被这连着的两个意外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特么的哪个不长眼睛的居然敢找小爷单挑，看小爷不……” 话未说完，就被魔君拉住了要冲出去的身形。 “你等会儿。”魔君皱着眉头。 刚才天边的那一道火球他们都看见了，火光烈焰，还不知道是谁干的，这么冒冒失失地冲出去，万一正好成了敌人的靶子怎么办？ “报——”守卫拉长的声音从殿外传进来。 他一路跑进来，还没来得及行礼，魔君就道：“免礼，说！” 守卫一拱手：“禀告君上，有魔兽来袭。” “几头？” 碧华眉头一皱，事情并不简单。 “只有一头，不过……” 话才刚说到一半，只觉得一阵清风拂面，碧华已经没了踪影。 魔君也想跟他一样出去，不过，还是示意守卫先把话说完。 “那魔兽极其暴躁，我们已经派人去镇压了，但无人敢近身，将军说，可能和我们抓了的人有关。” 后面那句，基本是废话。 魔君转头看向夜离：“你去看着刚抓来的人，小心别让他跑了！” “我不！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杀魔兽！” “别胡闹！”魔君一声吼：“魔兽那边，灵君自会对付，你看着人才是最重要的，我和南歌姑娘去支援灵君，你给我听话，别捣乱！” 魔君的命令不容抗拒，夜离噘着嘴，虽然很不高兴老爹居然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但还是默默同意了。 安排好夜离这边，南歌和魔君也飞升奔了出去。 北方天边，碧华和魔兽已经大战了三个回合。 南歌在下面看到碧华身上的一道血迹，当场就控制不住了，提着仙剑就奔了上去。 几天前他们对抗魔兽的伤还没好，现在又添新伤，就算碧华是战无不胜的尊神，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吧？ 怎么说，都是皮肉之躯啊！ 南歌刚冲上去，那魔兽就一个火球吐了出来。 碧华侧身一让，眼角的余光，刚好看着火球朝南歌砸了过去。 而南歌人在半空中，一怔神，眼看着火球就要砸过来了，忽然，手臂被人一拉，然后，火球便从自己的身边擦身而过。 这时候，南歌才反应过来，看向把自己拉开的人。 “谢……” “你不知道这样又多危险吗？！” “我是想帮你。” “本君可以应付。” 说话间，感受到背后的炙热，又是一个火球砸了过来，碧华环抱着南歌一闪，躲了过去。 第353章 v1 魔君挥刀，从两人身边一跃而过。 都这时候了，还有空说话，天族不愧是天族。 魔君一边在心里佩服天族人的心理素质，一边迎上了魔兽，毕竟砸下去的火球，都是砸在自己家屋顶上啊！ 碧华看到魔君从面前冲了过去，也放开了南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再次朝魔君那边掠了过去。 南歌留在原地，回味着碧华刚才的眼神。 那眼神，好像很不相信自己的样子啊，她有至于那么差么？ 既然如此，就让你们看看本姑娘的厉害好了！ 南歌提剑，亦是冲了上去。 她想要争一口气，争一口让碧华看看，自己并没有那么不中用的气。 同时也是想证明自己，自己是你教出来的，不至于那么差。 至少，不能在魔族面前，显得碧华灵君教出来的徒弟很差。 三人同时对抗魔兽，才稍微压制了它刚才的狂妄。 这次出现的魔兽，比那天他们在小树林遇到的两头要厉害得多，至少上次那两头，还不会喷火来着。 不过上次是1v1，这次是3v1，就算对方看起来挺厉害，终究也是一头野兽。 三人齐心协力相互配合，终于也是压制了这头狂躁的魔兽。 魔兽从半空中被击落在地，掉到屋顶上的时候，又撞塌了一座殿宇。 碧华用咒术封了它的口，又封了它的行动。 那魔兽除了能从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闷声，就只能双眼怒瞪着碧华。 魔族人一拥而上，用绳索将魔兽结结实实捆成了粽子。 “灵君，这普通的绳索，怕是困不住魔兽，不知灵君可否加一道封印的术法？” “既是魔兽，就应该立刻斩杀，还封印做什么？” 碧华看了魔君一样，就默念起了咒语。 刚才还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的魔兽，在咒语念动起来之后，便开始扭动起来。 魔族人手执长刀长枪对着它，只要它一挣开绳索，他们就会一起刺上去。 碧华的眼睛，紧紧盯着躺在地上的魔兽，咒语的力度一遍一遍加重。 时间越长，魔兽扭动得越厉害，可到最后，力气还是消耗殆尽，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有人拿长枪戳了戳它，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碧华停止念咒，解开捏决的双手。 “解决了？”南歌问。 碧华点头，深呼了一口气：“解……噗……” 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出来。 “碧华！” “灵君！” 南歌和魔君都是一惊，眼看着碧华的脸色瞬间惨白下去，然后，整个人就跟一尊雕塑一样，直直倒下去。 “碧华！” “灵君！” …… 如果在魔族人心中，碧华是至高无上的尊神，那么这座尊神，今天，就在他么面前轰然倒下了。 除了魔君和南歌还知道扶住碧华，不让他的脸和大地亲密接触以外，其他人，就跟被石化了一样。 尊神，也会吐血？ 尊神，也会倒下？ 尊神，也跟他们一样，是有血有肉的？ “南歌姑娘，”魔君的手附上碧华的手腕，发现他的脉搏，虚弱到难以察觉： “灵君他，伤得似乎有点重啊……” “族中可有医师？” “有。” “快请！” 第354章 灵君受伤 短短数日，碧华连着受伤，南歌站在床边，看着碧华惨无血色的脸，手掌心，不知不觉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如今已是寒冬之月，可碧华的额头，还在不停地冒汗。 魔族的一众医师围在碧华的床边，额头也在不停地冒汗。 尊神之躯本就尊贵无比，他们连触碰都小心翼翼，再加上还从未想过，尊神也会有受伤的一天。 这种情况，在他们的职业生涯中，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南歌已经通知了天族，让天族派最好的医师下来，可是已经一个时辰了，天族人到现在连影子都没见到。 南歌忍不住问魔族的医师：“怎么样？” 一个医师回头：“上神莫着急，我们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请再等等！” 这边医师的话音刚落，那边夜离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怎么回事？我听说碧华受伤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等他风风火火走进房间的时候，魔君冲他做了个“小点声”的手势： “不是叫你看着人的吗？你过来干什么？” “我听说碧华受伤了！”夜离看着床上的碧华：“怎么伤得这么重？” “这个不用你管。”魔君道：“你赶紧给我回去看人去。” “没事，我已经把他五花大绑了，保证跑不掉。” 夜离打量着碧华的脸色：“这……还有救没救啊？” “别胡说！”魔君又是瞪了他一眼。 什么叫没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要是碧华灵君在魔族的地界上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魔族，怎么跟天族交代啊？！ 想到这里，魔君又看向南歌：“南歌姑娘，这天族的医师，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看自己族里的这帮医师，好像已经撑不住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指望这帮人能解决碧华的问题，但必须撑到天族的医师赶过来。 “应该快了吧。”南歌也是担忧地看了一眼窗外。 这天界的人，今天这速度，是不是忒慢了点？ 好在，又等了没多长时间，就看到司宸领着一众医师，浩浩荡荡从天边飞了过来。 “来了来了，天族的医师来了！” 南歌往窗外一指，魔君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司宸带领一众天族的医师下来，替换了魔界的医师，一边等待结果，一边问南歌： “怎么回事？天帝听说灵君又受伤了，着急得不得了，差点就自己下界了。灵君怎么会受伤的？” “我们遇到了魔兽的袭击，碧华他为了压制魔兽，才受了伤。” “魔兽？”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司宸也是一愣：“这种东西，不早就赶尽杀绝了么？” 他转头看向魔君：“魔族，居然又开始豢养魔兽了？” “不是不是，二殿下你误会了。” 魔君赶紧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清楚，末了，还不忘加一句，这次的确是魔族的错，他保证，以后魔族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所以，地仙被杀一事，是魔兽干的？” 南歌点了点头：“之前碧华说他查看过，确认魔族已经没有其他的魔兽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又冒出来一头。” 第355章 事情的真相 “会不会就是那天袭击我爹的那头野兽？” 夜离说道：“老爹，你之前不是被野兽袭击了么？会不会当天袭击你的，就是这头魔兽？” 魔君想了想：“看体型，似乎差不多，不过那天林子里都是雾气，我和灵君都没看清楚，可是从气息上判断，好像，又不像……” “怎么？除了魔兽还有野兽？” 司宸倒吸了一口冷气，最近这魔族，是不是很不安全啊？！ “那派人去调查了没有？究竟是魔兽还是野兽，搞清楚了没有？” 经他这么一提醒，魔君才反应过来，光忙着担心碧华的伤势了，还没来得及提审饲养魔兽的人呢。 “二殿下，原本，我们和灵君是要提审饲养魔兽之人的，现在灵君这个样子……” 魔君顿了顿：“既然二殿下来了，不如我们一起去提审那人，说不定他知道，被魔兽伤了，该如何医治？” 主治医师站起来：“二殿下，魔君所言极是，灵君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就算是我们，治好灵君也需要时间，说不定饲养之人，知道最快的救治之法。” “行。”司宸点头：“那南歌，你留在这里陪着碧华，我们去去就回。” 南歌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碧华的身上，也没心情管魔族的事，点点头，就算是同意了。 “那我也去。” 夜离自告奋勇，跟司宸和魔君一起出去，屋子里正剩下一众医师和南歌，也算是安静了下来。 天族众医师一阵望闻问切扎针渡气，主治医师才从碧华的床边站起来。 “如何？”南歌赶紧问：“需要我入药帮忙吗？” 主治医师擦擦额头上的汗，让弟子们接手，回道： “姑娘放心，有用到姑娘之处，小仙定会直言不讳，但是灵君这次的伤，有些麻烦。” “怎么说？” 连天族最厉害的医师都这么说，那就真的是伤得很严重了。 主治医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观摩的魔族众医师，拉了南歌走远了些，才低声道： “姑娘可听说过，上神陨落之事？” 凡人有寿命、妖魔有寿命，神仙，自然也有寿命，只是时间的长短不同。 所以，就算是神仙，也有寿命走到尽头的那天，只是每个神仙修为不同，寿命的长短也是不同。 有的可以维持万年，有的则可以更长，像碧华这样的，要是放在人界，那就是活得时间最长的那位长者了。 南歌点点头：“自然知道。” 主治医师也是点点头： “十万年来，我们一直觉得上古尊神是不会陨落的，就算知道他们会陨落，也不会觉得就在我们这一世。 因为上古尊神太强大，强大到令我们以为，他们永远都能庇佑天族，庇佑三界。可是该面对的事，终究有必须要面对的一天。” “医师这话什么意思？” 南歌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碧华，是要陨落了？ “姑娘不必怀疑自己的心中所想，” 主治医师就好像一眼看穿了南歌的心理一样：“你的担忧，就是事情的真相。” 第356章 内忧外患 “怎么可能？！”南歌几乎是惊呼出了这句话。 事情的真相是碧华快要死了？怎么可能？！ “姑娘。”主治医师还是压低着声音，顺便也示意南歌小点声： “其实，我们一直在做灵君陨落的准备，十万多年了，上古众神都不在了，只剩下碧华灵君一人。 当然，灵君若是能与天同寿，自然是我们的期望，但是期望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啊。” 主治医师看了病榻上的碧华一眼： “而且，天帝也是希望灵君能够无大碍，毕竟现在内忧外患，天族，正是需要灵君的时候啊。” “什么叫‘内忧外患’？” 听出主治医师好像有别的事情不好明说，南歌追问道：“是天族，出了什么事么？” “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妖族那边，有点小麻烦。” 能让一个医者都要关心其动向的，必然不是小麻烦。 “还请您明说！”南歌郑重地看着主治医师。 她下界这么久，只知道魔界发生了什么，确实不知道三界的动向。 那碧华呢？这件事，天帝是早就跟他说了，还是也不知情？ 南歌也是往病榻上看了一眼。 又要帮魔族解决魔兽，还要维系三界的稳定，天帝作为一族之首，有点屁大的事情就要找碧华，整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能与天同寿吗？ 主治医师将天族的内忧大致说了，比较简单，就是众神仙都担心碧华的身体而已。 至于外患，则不像是个小麻烦。 上次妖族内乱，碧华下界帮忙平定了七王之乱，本以为妖王能够处理好后面的事情，谁知道那个不争气的，没有斩草除根也就算了，还让这些败北的王爷顾自同仇敌忾，将碧华当做了他们政变失败的首要原因，一起起兵，直攻九重天，誓要取得碧华的首级。 “你确定这话，是那些灵君的手下败将说的？”南歌一度很怀疑主治医师的话。 主治医师点点头：“姑娘不要不相信，五天前，妖族围攻北天门，虽然只是塌了几根白玉柱，不过，却是不可小觑的。” 五天前，那就是魔君和碧华在林子里遇上野兽的时候嘛。 “那你们可跟灵君说了？” 主治医师摇摇头：“有没有说，小仙就不知道了，只是灵君一直也没回来，想来，是不知道的吧？” 南歌也希望碧华是不知道的，千万不要知道了却一直藏在心里，这样，他该有多烦心啊！ “不过，这事应该不用劳烦到灵君。” “怎么说？” “听闻第二天的早会，天帝与众仙表态，说是这次妖族上攻的事，暴露了天族最近的松散懈怠，让北方战神陆吾将军，带领大家好好重新整顿。” “陆吾将军将名在外，应该可以震慑到妖族吧？” “那是自然，那日，妖族也见识了陆吾将军的厉害，想来，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攻上来了，但这件事不解决，毕竟还是个隐患。不过，天帝应该会自己解决，不想再给灵君添麻烦。” 希望是这样，否则，碧华的伤，估计是好不了了。 第357章 歌儿 病榻那边传来小声的喧闹，是碧华醒了。 南歌和主治医师走过去。 碧华摆摆手，只留下了南歌和主治医师两人，其他人都退出去了，碧华才坐了起来。 南歌拿了个枕头靠在他身后，以让他更舒服些。 “本君的身体……”碧华看了南歌一眼，又转眼看向主治医师：“是不是不太好？” “灵君这是哪儿的话？”主治医师端着笑脸，尽量看上去没有那么愁云惨淡，微笑道： “灵君这段时间只是操劳过度，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碧华又看了南歌一眼，主治医师当神仙当久了，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南歌可不一样，所有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一看便知。 “本君自己的身体，本君最清楚，医师就不用隐瞒了，直接说吧。” 顿了顿，似是担心医师还是不愿如实相告，又补了一句： “本君的身体关系天族和三界，医师隐瞒，反而是对天族和三界不利。” 这罪名，他一个小小的医师可承担不起，赶紧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感觉到自己最近身体大不如从前，但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严重了。 碧华的眉间，也不经意地飘上来一抹愁云：“那本君，还有多少时间？” 医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瞒灵君，最多……三个月……” “三个月？！”南歌一听，就叫了出来，比碧华还要紧张。 “怎么可能呢？灵君身体不是一直很好的吗？而且，还有我这个上古灵根做药引呢！医师你不要这么悲观好不好？用我入药，难道不能让灵君多活一段时间吗？！” “本君……” 碧华本想说，本君不需要你入药，可大约是声音太轻柔，主治医师没听见，就被打断了。 “姑娘，灵君的身体，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并不是谁入药就能解决的。” 说到此，才突然意识到碧华也在边上听着，赶紧闭上嘴巴，一副说错了话追悔万分的模样。 “既然说了，就不用后悔了。” 碧华道：“这么说来，本君之前受伤失忆，是不是跟这个，也有关系？” 主治医师一愣，大约是没想到碧华竟然这么敏锐，不过再一想，人家是上古尊神，猜到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之前也无法判断灵君的身体状况，反而是这次的选择性失忆，让我们……” 主治医师欲言又止，后面要说的话，明白人，都能听出来。 “明白了。”碧华点了点头： “本君之前也是奇怪，为什么少了一段记忆。本君一向都不会忘记事的，这件事情，本君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医师今日，终于解了本君的心头之惑。” 主治医师抱歉地拱了拱手，约莫是觉得自己给碧华添麻烦了。 “如此，”碧华转头看向南歌：“歌儿是不是能释怀了？” 南歌一愣，不在于碧华说的话，而是在于他对自己的称呼，已经有多久，他没这么叫自己了。 第358章 也好 见南歌有些愣神，碧华也是勉强笑了笑： “如此，不仅歌儿能释怀了，本君也能释怀了，至少在歌儿心里，本君不是个坏人了。” “我从没觉得……你是个坏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话说到一半，忽然心头一酸。 一想到碧华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还要帮魔族奔波，帮天族操劳，她就很想把碧华带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 没有人能找到他，没有人能打扰他，让他快快乐乐，无拘无束，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烦，开开心心地地过完剩下的日子。 南歌的心声，一字不落的，落入了碧华的神思里。 这个丫头，果然是与旁人不同的啊。 想来其他的人们，现在担心的，都是没有自己的庇护，天族该如何，三界该如何，却只有这个姑娘，心里想着，是如何能让自己开心。 “也好。”碧华忽然中气十足地说出两个字，把南歌和主治医师都吓了一跳。 什么也好？ “自然是你心中所想的，”碧华看着南歌说：“也好。” 南歌又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离开天界，离开魔界，找个地方，了却余生。” 碧华微笑着：“本君觉得，这个想法，也好。” “灵君切不可置三界于不顾啊！” “碧华你又偷窥我的内心！” 碧华没搭理那一鞠躬头都要挨到脚尖的主治医师，对南歌道： “本君说了，你曾经救了本君，你我之间就有了联系，你心中所想，会自动传到本君的心里，用不着本君的偷窥。” 南歌撇嘴：“为什么你能看到我在想什么，我却看不到你在想什么？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碧华笑了：“也许，是因为本君比你更强大吧？” 说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度余生，碧华倒也没有完全置天族和三界于不顾。 至少在魔界又待了五天，监督司宸处理了魔界的事，翻阅了饲养魔兽之人的供词。 虽说他只是继承父亲的遗愿，但毕竟给魔族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该处罚的，还是应该严惩。 虽说这饲养之人看上去挺无辜的，就算碧华说可以放了他，魔君也不敢轻判。 毕竟碧华这一身伤也是因为魔兽，地仙之死也是因为魔兽，他要是不好好办了这个人、这个家族，那他就要被天族办了。 所以，魔君对饲养之人和他的家人，处以了魔界最严厉的惩罚。 司宸带着这个结果回天族复命，临走之前，还又跟碧华确认了一遍，确认是真的不回九重天了？如果天帝问起来，他又该如何回答？ 碧华答说，照实说就好，这是他的决定，等他日自己化为三界的一缕尘土之后，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天族能好好照顾南歌。 对此，司宸跟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做到。 而至于妖族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碧华也想了个法子，确保天族能渡过此劫。 但是以后天族想要以力量服天下人，没有他，就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了。 天族早晚有一天要自己承担这一切的，如今，只是日子提前到来了而已。 第359章 先有天还是先有你? 安排好天族的事，解决完魔族的事，南歌和碧华，终于可以离开了。 就是担心有些人可能会拉拉扯扯地不让他们走，两人特意挑选了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等魔族所有人都睡着了，才悄悄离开。 离开魔界，一路往东，他们的目的地，是最初相遇的地方——槐江山。 那里是他们故事开始的地方，碧华希望，那里也是他们故事结束的地方。 南歌骑着小毛驴，碧华牵着缰绳，走在上路上。 四周静悄悄的，寒冬腊月，连鸟儿都不愿在枝头叽叽喳喳了。 “碧华。” “嗯？”碧华回头：“饿了？” 南歌摇摇头：“你真的愿意最后留在槐江山吗？你确定，不要四处走走？” “十万年了，三界之内，还有什么地方，是本君没有去过的？” 碧华牵着毛驴继续往前走：“人族有句话，叫叶落归根，本君想着，既然最先开始遇到你的地方是在这里，那自然，也是希望落在这里。” “你这么说，真是太伤感了。” 南歌坐在驴背上，微微有些难受。 本来这几天，她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好不容易忍着不去想，努力让自己开心，也让碧华开心，谁知道，内心最不能触碰的地方，今天却还是叫碧华触碰了。 “哦对了。” 似是想要转移自己和碧华的注意力，南歌问他：“你刚才说叶落归根，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 “什么问题？” “我是上古灵根，出身在槐江山，凝聚槐江山的灵力而生，那你呢？你是上古尊神，那上古尊神，又是从何而生的呢？” 她知道现在的神仙，或是一出生就注定了位列仙班的，或是凡人通过不断努力修炼升仙的，那一开始的神仙，又是怎么冒出来的呢？ 碧华笑了笑，这个问题，倒是久远。 “歌儿在九重天住过，觉得九重天的灵气如何？” “自然是整个天界灵气最盛的地方。” 碧华点点头：“所以，同样的道理，你是凝聚槐江山的灵力而生，我，是凝聚九重天的灵力而生。” “啊？” “怎么？这很难理解么？” 南歌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到底理不理解？”碧华又笑了。 南歌想了想，道： “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你看这槐江山啊，地处人界，是个从地里长出来的东西，久而久之，凝聚了灵气，最后化成了我。 可是九重天，不是天界政权设立之后才定下的说法吗？ 还有那瑶光殿，不是天族定居天界以后才建造的么？那到底，是先有你？还是现有九重天？” “自然是现有九重天，再有的天界了。”碧华很耐心地解释道： “只是天界和下界不同，山川湖泊，自有其形态，当初天地成立之初，甚至大地都已经成型了，天界还只是一团混沌之气。 可就算是混沌之气，也有灵力聚集和分散的地方，我和诸多上古众神，就是从那凝聚灵气的地方时生长出来的。” 第360章 等我回来(大结局) “那这么说，九重天，或是天界，为什么各天的灵气各有不同呢？” “后来天族定居九重天，天宫的建造，也是勘定了天界灵气强弱之后再动的工，所以，自然各天有各天的灵气等级，最高级，便是孕育上古尊神的九重天了。” 碧华解释着，已经牵着毛驴走到了一处精致的竹屋前：“好了，我们到了。” 看着眼前精致的竹屋，南歌又是愣了愣： “这个，不会也是你在下界的房产吧？我说碧华，你真是天上所有神仙里面，最喜欢在下界购置房产的神仙。” “怎么样？是不是很接地气？” 碧华一边笑说着，一边扶南歌下驴：“歌儿有没有觉得，我很有眼光？” “有什么眼光？”南歌瞥瞥嘴： “地产是不少，可都不是闹市区，又卖不了多少钱，你能有啥眼光？” “怎么能这么说呢？”碧华的内心备受打击： “眼光的好坏，难道就一定要从地理位置上判断么？你看我一个神仙，又不指望靠地产挣钱。我要的，是山清水秀、适合居住！” 碧华指了指周围的环境：“你看看这里，多安静？住着多舒服？” 这倒是确实。 南歌等碧华栓好毛驴，跟他一起走进了小竹屋：“适不适合居住不好说，但是这地方，我喜欢！” 碧华笑了：“自然是按照歌儿你的喜好来找的。” “我的喜好？”南歌回头看向碧华：“我什么喜好？” “喜静的喜好呀！”碧华伸手，将南歌圈进了怀里： “哦，忘了，你已经不记得十万年前的事了，十万年，你最喜静，所以这人界的所有房产，我找的，都是又安静、环境又好的地方。” 南歌回想了一下碧华带自己去过的几个宅院，确实都具备这个特质。 “可明明是你找到房子，为什么要按照我的喜好来？” “这还不明显吗？”碧华在南歌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十万年前，歌儿，你就已经走进我的心里了，当时我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跟你告别，等我从九重天回来，你却早已离开了槐江山。 也不知道你是因为对我失望了而离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所以这十万年，我一直期盼着，什么时候能与你再重逢。 我也一直打听寻找你的下落，好在，我在宣清山，遇到了你。 虽然时间有点长，不过老天爷，对我倒是不错，终于在最后的时刻，让我遇到了你。” 南歌伸出一个手指头，抵在了碧华的唇前： “不要这么说，不是最后的时刻，而是最好的时刻。碧华，这段时间，我会一直陪着你，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也不枉，你等了我这么久。” 碧华用力点了点头：“那你可要说话算话，什么都陪着我，即便我陨落了，也不要离开我。” 南歌没说话，眼眶却是湿润了。 “歌儿，不要难过。” 碧华温柔地拍了拍南歌的头：“神的陨落不是死亡，答应我，不要离开，等我回来。” “你还会回来吗？” “当然。等我回来的时候，希望，你就在我身边。” 第1章 往日不同于今日 “灵君，您这次提前下凡前往宣清山，真的不用跟玄明道长说一声吗？” 仙使沧岚站在阶下，看着手拿书卷的碧华，很是不解。 灵君去宣清山，从来都是提前一天去，为什么这一次，足足提前了一个多月？ 难道，是宣清山有什么异常？ 也不怪沧岚胡思乱想，因为碧华从来什么都不明说，只喜欢单独行动，而每次他单独行动且不合常态的单独行动的时候，都是因为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眼角的余光，瞥见沧岚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形，碧华放下了书卷： “本君只是觉得近来日子比较闲，想先下凡去看看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 真的……不用紧张吗？ 沧岚还是心里没底：“那灵君，要不要找个人跟着？比如二殿下？” “找他做什么？”碧华从矮塌上站了起来：“听说他最近追朝云仙子追得紧，就别打扰他了，本君做事，你还不放心？” 沧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虽说灵君做事一向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但要说稳重，那真是相当的不稳重。 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让他们这些做仙使的，成天提醒吊胆。 “好了。”碧华负手走下台阶：“我看择日不用撞日，也不用准备了，本君这就前往宣清山，本君不在的时候，瑶光殿，就交给你了。” “嗳，灵君~~~” 连句挽留都没来得及说，碧华的身形就消失不见了。 沧岚深深沉沉地叹了口气，灵君啊灵君，您也老大不小的了，什么时候，才能让他们放心啊~~~ “哟，发生什么事情了？叫我们的小沧岚一口气叹得这么长？” 司宸笑着走进来：“碧华呢？往日这个时候，他不都在这里看书的么？” 沧岚冲司宸行了一礼：“二殿下有所不知，往日是往日，今日，不同于往日。” “哟！那今日，是有什么不同的？” 司宸一看沧岚这苦大仇深的样子，就知道碧华肯定是又做了什么不稳重的事情了。 “实不相瞒，灵君已经提前前往宣清山了。就在二殿下进来的前一刻，刚走。” “这么不巧？！”司宸也是一诧： “往日，他不都磨蹭到最后一刻才去的么？今天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沧岚摇摇头：“小仙也不知。” “呵呵，挺有意思。”司宸笑了笑： “小沧岚你别担心，本殿下这就下界去看看，看看今年的宣清山上，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人。” 他从瑶光殿离开，就直奔宣清山。 一下来，就看到碧华坐在树杈上，戏弄，哦不！是调戏！ 调戏一名仆役？这不像是他一贯的作风啊？ 眼看着那小仆役悻悻地走了，他原本还想再暗中观察一阵子，谁知，碧华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回过头： “二殿下怎么也到这宣清山来了？” 没办法，只能走了出来，一边遥望着小仆役跑远的背影，一边摇头：“可惜了。” “可惜什么？” 第2章 觊觎妖王之位? 司宸往前一指：“她啊！本应是个帝姬的，现在却沦为仆役。武德君怕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吧。” “不过一个身份而已，能有多重要？” 司宸转过眼：“这种话，也就只有视身份如粪土的碧华灵君能说得出来了。” 碧华没说话，找了块视野不错的大石头，坐了下来。 司宸也跟过来：“话说你不是要1个月之后才来么？怎么今年这么早就来了？” “因为我闲得慌啊！”碧华道：“你刚才不也在，没听到那位帝姬怎么腹诽我的？” 司宸呵呵一笑： “十万年来，她怕是第一个这么腹诽你的吧？所以，你就罚她抄《仙赋》？人家不是主动要求什么罚跪？什么面壁么？你干嘛不满足人家？” “你看我像是那么轻易满足别人的人？” 碧华打量着司宸，一副“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的表情。 司宸又是一笑： “得了吧，你难道不是因为看她基础太差，所以才要罚抄《仙赋》？哎呀~人家说不定只想安于现状，怕是要辜负碧华灵君的期待了呢！” 碧华支起下巴，认真看了司宸一眼：“以前我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讨厌？” 司宸学着刚才碧华打量自己的表情，道：“你看我像是那么招人喜欢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碧华从大石头上起身，懒得跟他继续这个话题。 “本君这次提前来宣清山，并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这段时间，你就帮本君打打掩护。” “好啊。”司宸很乐意接手这份差事：“乐意之至。” 见碧华往宣清山山门的方向走，司宸三步并做两步跟了上去：“你这是要去哪儿？” “妖族。”碧华头也不回。 “妖族？”司宸从这两个字中，仿佛嗅出了八卦的味道： “我听说，那妖族公主是三天两头地去找你啊！说！你们俩是不是有奸情？！” 碧华蓦地停步，司宸差点一头撞到他后背上。 “那你三天两头地去找朝云仙子，莫非，你们之间也有奸情？” “啊？啊嘿嘿嘿。”司宸摸摸后脑勺： “灵君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啊，我们怎么会有奸情呢？我们那是纯纯的友谊~” 碧华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妖王金印被盗，倾珞公主让我帮忙调查，你要是无事，不妨也一起去。” 妖王金印就跟人界皇族的传国玉玺一样，金印被盗，难道是有人觊觎妖王之位？ 眼看着碧华腾云而起，司宸也赶紧跟了过去。 不多时，两人就到了妖族地界。 刚一下地，就看到地上停放着一排排的棺椁。 倾珞一抬头，看到碧华和司宸从半空中下来，走了过去：“见过灵君、二殿下。” 碧华点点头，直接开门见山：“这是怎么回事？” “敌方来袭，我方应对不及时，死了……死了不少同胞。” “敌方？”碧华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有的已经面目全非，死状惨烈，有的，还能勉强辨认出面容。 第3章 内鬼 “敌方是谁？” “具体还在调查。”倾颜说：“不过听活下来的人说，应该是叛王所为。” “活着的人在哪儿？”碧华问。 倾珞指了指那个勉强能辨认出容貌的尸体：“说完之后，也死了……” “那叛王又是什么？”司宸问。 说到叛王，倾珞神色稍微凝了凝，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顿了顿，还是开了口： “叛乱之王，是我父亲的弟弟，也是我的大伯。 其实，自我父亲继任妖王以来，大伯一直不满父亲的统治，兄弟关系虽一直很僵，但好歹面上也一直维系着。 直到两年前，大伯不知受了什么人的蛊惑，公开反对我父亲的统治，带兵反叛，自后，我们就称他为叛王了。” “这件事情，怎么没上报九重天？” 司宸不解，虽说这是妖族内政，但如果妖王上报，九重天还是可以做做中间的调停人的。 “家丑不可外扬，父亲也是不想麻烦天族，没想到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已经脱离父亲的掌控了，这才，这才让我请天族帮忙。” 司宸一琢磨，妖王只是让你找天族帮忙，你却直接找上了碧华，这是故意要创造和碧华见面的机会啊！ 司宸啧啧了两声，这位公主的野心，还真够大的。 不过……司宸偷偷瞄了一眼碧华。 你这深谙世事的一介尊神，居然也任劳任怨地亲力亲为，还说跟人家公主没奸情，谁信呢？ 哼！看不出，你的心思，也挺重的呢！ 倾珞带着妖族众人收拾残尸，碧华先是拜访了一下妖王，随后，便带着司宸在妖界到处逛了逛。 眼见着天色渐晚，两人在一处河边停了下来。 “有何发现？”司宸见碧华神色幽深，问道。 碧华摇了摇头：“线索倒是没发现什么，只是觉得，有一点很奇怪。” “哪里奇怪？” “妖王和倾珞都说，那些人死于偷袭，可此处是妖界，他们又知道一个叛王在外面，不可能没有警戒，何以让叛王，偷袭得这么成功？ 倘若不是叛王留下一个活口回来报信，怕是还没人知道偷袭这件事吧？” 司宸想了想，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奇怪。 “那你怎么想的？” “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除非，有内应。” “你说妖族内部吗？还是那些死人里面？” “之前我觉得，那个回来报信的人可能就是内应，可他也死了，所以不可能，所以……” “所以内鬼，另有其人！”司宸也恍然顿悟： “能瞒得这么好，这个内鬼，想来权力不小。妖王身边最得力的两个助手，一个是副将叶淮，跟妖王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看起来不像…… 另一个是大将军瑜昊，听说叛王刚起兵造反的时候，危难之际，还替妖王挨过一刀，差点没活过来，看着，也不像……那能是谁呢？” “妖王身边，也未必就只有这两个人。” 碧华说：“回去吧，让妖王好好查查，仔细查，一定会有线索。” 第4章 叛王 两人沿原路返回，还没到妖族王宫，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 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刚冒出这个疑惑，就看到倾珞带着人，从王宫中走出来。 倾珞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素袍玉簪的碧华。 “灵君您回来了？”倾珞欲从马背上下来，被碧华拦住了：“怎么回事？” “禁地有异。” “禁地？”碧华眉头一皱：“封印妖兽的地方？” 倾珞点了点头：“不知能否请灵君……” 话还没说完，就被碧华打断：“一起走。” 封印妖兽的地方他再熟悉不过，一转身，就带头驾云而去。 司宸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 封印妖兽的地方，一听就很危险，那他，还是不去了吧~~~ 目送倾珞带着起兵浩浩荡荡远去，司宸呼吸了一口夜晚的清凉空气，有这么多人，应该用不着自己，还是去妖族王宫，找两壶好酒来尝尝鲜。 大部队整装而来，碧华驾云更快，在大部队到来之前，他就已经站在了禁地的封印前面。 一头妖兽不知怎么冲破了封印结界，从结界里跑出来，正举着一个小孩，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将孩子吞下去。 那孩子大约也是从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失了声，只是愣愣看着妖兽瘆人的双眼。 眼看着就要被扔进嘴里，一道剑光自天外飞来，冲着妖兽的爪子劈斩而下，那妖兽躲避不及，抓着孩子的爪子被一剑斩成两段。 孩子随着断了的手臂就要掉到地上，刹那间，碧华一个飞身过去，从半空接住了下落的孩子。 落到地上来，倾珞带着人刚好出现，就听得妖兽仰天长吼。 而碧华则是一句话不说，将孩子交给她，又转身飞了出去。 倾珞抱着孩子，眼看着碧华和断手妖**上了手。 虽说那妖兽断了一只手，可威力依旧不减，单手捶地，周遭草木都为之一颤。 倾珞他们骑的马，发出不安的咕噜声。 碧华冷冷看了妖兽一样，不自量力的东西，区区野兽，也敢跟他叫嚣。 一个腾空跃起，不给妖兽反应的时间，仙剑锋利的剑刃，径直穿透了妖兽的心脏。 一声惨叫，碧华将仙剑拔出来，妖兽仰天一吼，倒了下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妖族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碧华已经提着带血的仙剑，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就是尊神的速度。 “倾珞。” 一个声音，从倾珞的背后响起来。 众人回头，看到高高的树杈上，站着一个威武的身影。 “大，伯。”倾珞怔了怔。 碧华特意多看了来人两眼，这个人，就是妖族的叛王？ “大伯。”倾珞依旧坐在马上：“大伯与我父亲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牵连一个孩子？” 她皱了皱眉，如果刚才不是碧华解救及时，这个孩子，早已经葬身妖兽之口了。 而这个孩子，不过是个普通的孩童，于妖族王室、于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关系。 “大伯，父亲说了，大伯想要什么，除了妖王之位，他都可以给。” 第5章 镇族之宝 “都可以给？”叛王冷笑了一声：“那我要妖族的镇族之宝，你父亲，也能给吗？” 妖族的镇族之宝，碧华略有所耳闻，听说是第一位妖王流传至今，维系妖族血脉的东西。 得镇族之宝者，得妖族王权，虽没直接讨要那个位置，但是意图，也是非常明显了。 “父亲说了，只要是妖王之位以外，都可以给……” 倾珞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她心里也很清楚，大伯这是另取他法，但是父亲的底线，是万万不能破的。 “我没有说要你父亲的妖王之位。” 叛王居高临下地看着倾珞：“我只要镇族之宝，得到镇族之宝，我就不再为难你们。” “可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叛王道： “你担心我拿了镇族之宝便号令妖族，你放心吧，本王才没那闲工夫管这一族破事呢！” “那……”如果不是为了王位，又为什么一定非要镇族之宝呢？ 倾珞不解了，要说这镇族之宝能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其实也没有，不过是象征妖族血脉纯正的一个物件。 没了这个东西，妖王也未必就成不了妖王，只是将来，王室血脉的纯正，会受到族人的质疑。 这才是王室一直小心呵护镇族之宝的原因。 如今大伯为了一个没什么用的物件举兵反叛，闹得妖族上下人心惶惶，何必呢？ 她一直以为大伯是为了王位，如今却不是？那他图的又是什么？ “我要镇族之宝做什么，你们不用管，你父亲也说了，只要不是妖王之位，都可以给本王，怎么？本王都已经明确说了对妖王之王没兴趣，你们也不打算把镇族之宝交出来吗？呵呵。” 叛王冷笑了一声：“什么‘除了妖王之位，他都可以给’，也不过就是句屁话而已。” 碧华擦干了仙剑上的血迹，收了仙剑，听着倾珞和叛王之间的对话，在倾珞不知该如何回复她的大伯时，不慌不忙地开了口： “这位妖族的王爷。” 他声音沉稳，再加上一身纯净的仙气，刚才叛王就注意到他了，只是碧华没动口，叛王也就当没看见。 上古尊神如果掺和进来，他深知自己就不可能得到镇族之宝。 刚才碧华作壁上观了这么久，他还以为，这位尊神是不打算插手妖族的内部事呢，没想到…… 叛王眉头一皱，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如果本君说得没错，这妖族的镇族之宝，应该是能助你解开禁地的封印吧？ 解开禁地封印，放出封印在这里的妖兽，不知这位王爷，是想让整个妖族毁于一旦呢？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呢？” 倾珞没听明白：“灵君您说什么？我们的镇族之宝，能解开这里的封印？” 小时候她是听父亲说过，这里的封印不简单，如果想要解开封印，需要集整个王族的力量。 现在听碧华的意思是，只要有镇族之宝，一个人的力量，也能解开封印？ 那个被他们当成没什么用的镇族之宝，什么时候这么有用了？ 第6章 等我回来 解开封印放出了里面的妖兽，仅凭一个镇族之宝，以一人之力，也能驱使这些妖兽吗？ 倾珞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被救下来的孩子。 那如果刚才的妖兽是大伯驱使的，难道，大伯想要杀一个无辜的孩子？！ 碧华没回答倾珞的疑问，而是看着叛王，接着说：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想要放出禁地里的妖兽，你觉得，凭你的力量，真的能控制这些妖兽吗？刚才你也看到了，妖兽力量巨大，你根本掌控不了它。” 虽然话不是对倾珞说的，但也回答了倾珞的心头之惑、 还好还好，大伯还没有将王室的恩怨，牵连到一个无辜孩子的身上。 叛王看着碧华，没有说话。 诚然，他刚才的确是想试试自己的力量，能不能控制妖兽。 刚才的妖兽，只是挣脱了一部分的禁锢封印，就已经完全不受控了，倘若完全挣脱开封印，究竟是自己控制它们？还是它们控制自己？结果，真的不好说。 见叛王不说话，碧华接着道： “既然这位王爷不说话，想来，是知道自己的能力的。 既然知道，还要至整个妖族的安危于不顾吗？ 释放了这里的妖兽，他们第一个袭击的，就是妖族。 王爷也算是妖族王室，难道你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妖族同胞，都成为妖兽的盘中餐？” 碧华的话，声音不大，可是每一个字，都直击叛王的内心深处。 不管怎么说，妖族众人，与他而言，也是他要守护的平民百姓。 将这么多平民百姓的生死推到悬崖的边缘，当他看到那个小孩子的遭遇时，心里，就已经后悔了。 而碧华，也看出了叛王的心软，他所做的，不过是拉叛王一把，将他从危险的边缘拉回来。 他相信，叛王既然能忍气吞声那么多年，也不是心中只有王位利益的人。 “倘若这位王爷不放心，不如本君给你个建议，我们到一处无人的地方，你将妖族的内鬼说与本君听，将你背后的主使说与本君听。 本君保证，你性命无忧、妖族百姓无忧，而此后，妖族人将不知道你何去何从，也不会影响你的生命安全，如何？” 见叛王眼中闪过一丝犹疑，碧华接着道： “本君是九重天的尊神，你不会，连本君的能力也不相信吧？” 叛王没说话，他怎么会不相信碧华灵君的能力呢？他只是不相信，碧华灵君真的会帮助自己而已。 “灵君所言，字字是真？” “神仙，从不打诳语。” 碧华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爷若是放心，就随本君移步他处。” 而后，又转过头对倾珞说：“倾珞公主，本君有几句话，要跟你的大伯单独谈谈，没问题吧？” 倾珞点点头，碧华灵君几句话就动摇了大伯的内心，如果再多说几句，就能让大伯改变主意的话，何乐而不为呢？ 倾珞点点头，就当是同意了。 碧华重新看向叛王：“王爷，这边请。” 两人一直走到看不到背影才停下来。 第7章 碧华的视角 倾珞叫人带孩子离开，也从马背上下来。 身边侍从走上前去：“公主，你说王爷，真的能像灵君说的那样，不再起兵造反了吗？” 倾珞目光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重重点了点头：“我相信灵君的能力，肯定没问题！” 一个时辰之后，碧华独自回来，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倾珞带众人回去，妖族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碧华跟叛王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妖族众人只是知道，碧华灵君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妖族的内部危机。 难怪天族能成为三界之首呢，能力，果然不可小觑。 碧华和司宸离开妖族的那天，妖王狠下心，杀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直到这时候倾珞才知道，一直辅佐自己父亲的两个心腹大臣，居然都是大伯在妖族王室的内应！ 人心，果然是最难揣度的啊！ 碧华和司宸回到宣清山，司宸还在一个劲儿地夸奖碧华聪明能干。 如今妖族对他们天族肯定是更加崇拜了，不费一兵一卒就化解了危机，试问普天之下，谁能有这样的手段呢？ 他这一路喋喋不休，碧华听着耳朵舒服，倒是没嫌弃他话多。 只是回到凝碧殿不久，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某人的恭维：“那小丫头来了，你出去接应一下。” “为什么是我？” 司宸指着自己的鼻子表示不解，他看起来，像是迎门的小厮不成？ “你不去，难道还要本君亲自去迎接不成？” 碧华在后花园里坐下来： “玄明这次准备得匆忙，没来得及调拨人手来这里伺候，既然你是跟本君一起下来的，那就顺便帮本君去迎个门，怎么？还不乐意去？” “乐意去！哪儿能不乐意去呢？”司宸撇撇嘴：“给你这么个上古尊神打下手，多有面子啊？” 司宸轻哼了一声：“一会儿我就去找玄明，把你这殿里殿外都安排上人手，看你还有什么理由使唤我！” 司宸一边愤愤不平，一边还是去迎接南歌去了。 碧华自顾倒了杯茶，翘起二郎腿。那个小丫头，他很是期待。 想当初在槐江山的时候，她还是个寄宿在龙族、性格内敛的小姑娘，十万年不见，已经学会怼人了。 碧华会心一笑，只是不知道，再见到自己，她还会不会像当年在槐江山的时候一样，处处想着自己呢？ 司宸领着南歌进来，小丫头虽然总是目光闪躲，但看得出来，她不是因为害怕自己，而是单纯因为和自己不熟，不太想和自己有太多的交流。 不过当自己说出栽培她的话的时候，小丫头的目光，明显就亲切了许多。 亡国帝姬么？ 碧华微微一笑，他认识的小丫头，可不是亡国帝姬那么简单呢！ 在宣清山教她仙法的日子，是碧华这十万年来最开心的日子，也是感觉时间过得最快的日子。 不多时，就到了南歌飞升上仙的那一天。 十万年前，他就觉得自己亏欠这姑娘的，如今，终于让他找到了报恩的机会。 希望在九重天，他们的关系，能更加融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