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看上的秘书》 第一章 六月的清晨,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却并未减少空气中的热意,随着城市渐渐苏醒,坐落在黄金地段的商业大楼开始热闹起来,抱着档案夹、拿着咖啡杯的精英们,脚步匆匆地穿行在人行道上,昭示着又一个工作日的开始。 周一往往是不讨人喜爱的,毕竟那意味着假日的结束,不过凡事都有例外,阳凯公司本部大楼十七楼的职员们个个喜气洋洋,连整个楼层都被装饰一新,挂着漂亮的气球和吊饰,让上楼来取资料的人差点以为不小心来到了耶诞派对。 不仅如此,所有女性员工居然穿着各色小礼服,打扮得千娇百媚,几名男性助理也都身着剪裁合体的礼服,稳重典雅。 「佳佳,你们在搞什么飞机,难道庆祝儿童节?」十六楼负责跑腿的小弟光顾着看美女,差点被没挂好的星星砸中,拜托,就算要过儿童节,也不要穿得这么正式嘛。 「儿童节早过完了好不好?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哦。」名叫佳佳的女孩得意地做了个鬼脸,搬来梯子重新挂好星星,又提醒大家检查一下吊饰绑得牢不牢固。 「卖什么关子,快说啦,不然下次不帮你排队买蛋糕。」瞪圆了眼睛也没看到裙下的风采,跑腿小弟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好啦好啦,真是的,太小气会不受女孩子欢迎喔。」佳佳不轻不重地在跑腿小弟后背拍了一下,「今天是总经理的生日。」「总经理的生日不是前段时间刚刚庆祝过?」 「笨,这个是农历生日。」佳佳摇摇头,「你都来公司一年多了,还不知道吗?我们十七楼会单独替总经理过农历生日。」「哇,你们真会玩,可不可以让我也参加?」 「怎么可能?只有十七楼的人可以参加。」佳佳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做事,「你快走,等一下总经理就要来了。」「哎,太不公平了。」跑腿小弟抱怨着却也不敢再多停留,抱着东西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从进公司前就听说十七楼有诸多特权,真是让人羡慕,尤其一整个楼层全部是美女帅哥,看着都好养眼。 阳凯公司隶属于孟氏集团,总经理是孟氏集团总裁的长子孟煜城,作为孟氏集团下半年度收入最高的公司,阳凯以经营金融投资和房地产为主,同时也替集团管理着高级布料品牌,嘉韵。 据说后者曾经是孟煜城母亲的陪嫁,本来已濒临倒闭,孟煜城结束国外的学业回来后,主动请缨去收拾嘉韵的烂摊子。 当时不只竞争对手抱着看戏的念头,就连孟氏内部都有不少人等他闹笑话,没想到他接手嘉韵短短几年就让它起死回生,利润连年往上翻,令所有人跌破眼镜,也正是因为他在嘉韵的耀眼成绩,才让他能以三十一岁的年龄成为阳凯的总经理。 马上就到九点了,大家结束最后的布置,聚集到总经理专用的电梯旁,按照资历排成两排,只可惜按照资历排完,距离电梯最近的全部都是男性助理。 孟煜城是个极其守时的人,在众人印象中从不曾迟到一分钟,所以当电梯准时在九点到达十七楼时,所有人都弯下腰,齐声喊:「祝总经理生日快乐。」可是等了几秒钟,仍未听到孟煜城特有的沉稳嗓音,却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女声,「那、那个……请问这里是十七楼吗?」沈雅馨设想过一千种进入这一楼的情景,唯独没想到这一种,不过她就算再笨,也知道自己大概搞了乌龙,因为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一副「你是哪根葱」的表情。 「我是新来的秘书,这是我的人事资料……」沈雅馨手忙脚乱地掏出资料袋,递给看起来最年长、最老成的那个男人。 「秘书?我没有接到通知说有人要调来啊。」她歪打正着地刚好把人事资料递到秘书长宋建东手中,他疑惑地推了推眼镜,看到资料袋上写着三个清秀的小字,沈雅馨,于是问:「沈小姐是从哪个部门调来的?」不等她回答,众人身后一个明显不悦的男声响起,「沈雅馨到我办公室,其他人都去做事。」孟煜城一言不发地盯着站在办公桌前的小女人,尽量将心中的火气往下压,见鬼的,他那闲得没事做的父亲又开始玩这种游戏了吗? 从孟煜城回国开始,一心想抱金孙的孟老爷就以各种名义塞「秘书」给他,最高峰时期,孟老爷甚至一周换三四名秘书给他,直到他大发雷霆,把孟老爷派来的人全都撵走,才算过了两年安稳日子。 孟煜城还以为父亲会就此罢休,不再干涉他的生活,可惜他似乎算错了,临近退休老人的无聊和孟家人特有的固执,上班前夕,父亲特地打电话给他,亲切和蔼地询问他近期的感情生活,他警惕地拒绝了可能会有的相亲,却漏算了还有这一招。 挂电话前,父亲才说有个叫沈雅馨的秘书会去找他报到,那是他母亲朋友的女儿,请他好好照顾,说完不等他抗议,就光速挂掉电话还关机,害他一肚子的气就这样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直到他看到她乘坐他的专属电梯施施然地上了十七楼。 很好,如果她不是太大胆,直觉又敏锐,让她找到位于走道深处的电梯,那就是有人背后告诉她电梯的位置,至于那个人是谁,不用说也知道是他的父亲。 他该怎么处置这个女人呢?孟煜城眯细双眼打量着沈雅馨,她身上的粉色套装一看就知道是平价服饰店的廉价品,穿在她身上一点都不合适,她的脸太稚嫩,翘翘的小鼻子和粉嘟嘟的嘴唇让她看起来只有十几岁。 这栋大楼里的女人无一例外都画着精致的淡妆,而她白晰的皮肤上毫无脂粉的痕迹,圆圆的杏眼和长长的睫毛也完全拜上天所赐,她不停地把一侧的头发拨到耳后,似是嫌细碎的发丝碍事,眼尖的他还留意到,她头侧透出一缕粉色光泽,大概是挑染了一缕头发,又怕被他发现打扮不符合公司规定吧。 意外的小发现不知为何缓和了孟煜城的火气,这个小女人似乎和每次送来的人都不一样,浑身上下都没有「待选媳妇」或者「暖床美女」的味道,想起父亲说的话,她是母亲朋友的女儿,难道这次并不是父亲的恶作剧? 沈雅馨被他死死瞪着,彻底理解什么叫做如坐针毡,不,应该说「如站针毡」才对,这个全公司上下一致称赞的完美男人,此时小气得连个坐字都吝于开口,她怎么敢自己找地方坐下来,只能呆呆地站着。 实际上,从进入总经理办公室,孟煜城就连一个字都没说过,只是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毛毛的,完全不敢跟他对视,只能把视线固定在他眼睛下方的位置上。 虽然不爽他的行为,沈雅馨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是帅,与那些单纯长相俊朗的明星不同,他不只五官端正精致,气质更是好得一塌糊涂,他只是穿着简单的暗灰色西装,随意地坐在皮椅里,就已经帅得像幅画了。 但是这个男人的眼神锐利得像只鹰,沈雅馨回忆着总裁的眼神,孟老爷的眼神总是温和的,透着六十多岁老人特有的睿智和深邃,但一想到总裁交给她的任务,她忍不住又有点心虚。 总裁说过,除了完成日常秘书的工作,她必须暗中将总经理日常与女性交往的情况一一记录下来,供总裁作为日后的参考。 沈雅馨清楚地记得,担忧儿子的老人低沉的话语,「雅馨,我这个老头子担心的只有儿子啊。」她义不容辞地接下任务,当父亲的想多了解一点儿子的生活,这又有什么错呢? 可是她怎么也搞不懂,为什么孟煜城会用这么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她,她与他素不相识,没理由刚见面就得罪他呀?她想,如果他的眼神可以在她身上戳出洞来的话,那她大概早就变成筛子了。 沉默一直持续着,沈雅馨不停地祈祷,希望有什么外力会突然出现,好打破这种沉默的气氛,不然再这样下去的话,她就要被活活憋死了。 大概是上帝聆听到她的心声,终于大发慈悲地伸出援手。 「总经理,法国那边联系我们了!」伴随着年轻而充满朝气的声音,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闯进总经理办公室,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传真,他写了好多,看不懂啊!」沈雅馨自动自发地让出办公桌前的位置,缩到角落里。 孟煜城的表情变了,不再是刚才那种凶巴巴又带着玩味的样子,而是沉稳冷静,一如他在电视上的模样,明明依然帅气逼人,沈雅馨却觉得现在的他少了一丝人味,像一部只为工作的机器,虽然被他瞪着很可怕,可她还是更喜欢他之前的模样。 喜欢?沈雅馨不由得暗暗唾弃自己,大白天的发什么花痴,真是丢死人了。 「别急,慢慢说,法语翻译呢?」孟煜城示意沈雅馨搬一张椅子过来。 沈雅馨气得瞪大眼睛,原来他不是忘记让她坐下,他根本就是在整她,可是事分轻重缓急,她只好乖乖拖过一张椅子,顺便腹诽孟煜城一千遍。 「法语翻译请了产假,现在联系不上,我又不能随便在外面请人翻译……」「公司不是配备了翻译软体,不能用吗?」 「不行,那些软体都需要人工输入,这个是传真,我们研发部的人连法语字母都不认得,没办法输入。」孟煜城微微沉吟,因为之前与法国的业务往来极少,所以公司里只有一名法语翻译,前些日子,他经人介绍认识了一名法国设计师,这位设计师对嘉韵新开发的刺绣布料十分感兴趣,想把它用在最新的作品上,他让研发部寄了样品过去,现在应该是设计师发来的回馈意见。 「我联系总公司,那边应该有法语翻译。」私事的帐迟些再算,公事更重要。 沈雅馨在旁边听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插嘴说:「总经理,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传真?」「嗯?」孟煜城有些意外,他怀疑地望了沈雅馨一眼,「你懂法语?」「一点点,我学生时期很向往巴黎,所以学了一点法语。」「真的?太好了。」不等孟煜城发话,年轻人就兴奋地把传真塞到沈雅馨手中,连忙催她,「拜托拜托,只要大概看懂他写什么就好。」沈雅馨不敢接,以眼神询问孟煜城,看到后者点点头,她才接过传真纸。 「哇,这人真夸张……」刚看了个开头,沈雅馨就低呼起来。 「怎么了?」 「他用的全是花体字,这种字很难写,要练很久才可以写得漂亮。」沈雅馨解释说,真不愧是设计师,这种细节都这么在意。 「你别管他用的字体,你能认出来吗?」 「嗯,可以,因为我也很喜欢花体字,但是怎么都练不好。」又看了几行,沈雅馨皱起眉头,「他用的辞藻好华丽,我要借助一下翻译软体才可以。」「你过来,我这台电脑有安装。」孟煜城站起身子,指指自己的座椅。 「不用了,我去跟外面的秘书借。」开玩笑,她还没忘记他刚才的眼神,在她搞清楚孟煜城的想法之前,她要离他远远的以保安全。 「过来。」孟煜城不悦地重复一遍。 旁边的年轻人吃惊地张大嘴巴,他跟在总经理身边好几年,从最初的研究专员做到现在的研发部部长,从没见过总经理会把一句话重复两遍,他只会面无表情地看着谈话对象,等着对方自己想明白,妈呀,这是天要下红雨还是火山要爆发? 第二章 沈雅馨不知道孟煜城从不说第二遍的古怪毛病,但她好歹会看人脸色,于是乖乖地坐在皮椅上,温热的感觉传到大腿上,意识到这是他的体温时,她的脸有些发烫。 奇怪,明明坐公车的时候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但她只会觉得反感,甚至要站一会,等待座椅上的温度消失才坐下,为什么换成是他,她却有一丝欣喜? 轻咬樱唇缓和一下情绪,沈雅馨从电脑中叫出软体,开始翻译那篇传真。 孟煜城站在沈雅馨的身侧,低头看她纤细洁白的指头,轻轻地敲打着黑色的键盘,有时会停下来,在空白纸上做些标记。 她的手指很美,字也是难得一见的端庄秀气,写数字更是带有会计秘书们独特的纤巧,难道这次,父亲真的是为了照顾母亲朋友的女儿?她只是个普通的秘书而已? 一股失落感袭上心头,让孟煜城顿了一顿,为什么他会突然涌上一股淡淡的失落感?他在失望什么,之前他又在期待什么? 孟煜城对自己的情绪嗤之以鼻,不管怎么说,这个看上去跟他差了十多岁的小女人嫩得像刚发芽的青草,这么青涩、稚嫩的模样,他绝对没有任何兴趣。 可是鼻端嗅着她清新自然的气息,他竟然有些恍惚,好吧,他承认,也许他是单身太久,以至于对异性荷尔蒙过于敏感,但是心里有个角落在斥责他的自我逃避,明明与十七楼的美女们朝夕相处,他怎么一次都没敏感过? 「好了。」沈雅馨把翻译出来的文字整理好,写在纸上交给孟煜城,然后飞快地跑到办公桌的另一端擦汗。 「有这么热?」她红红的脸蛋和慌张的动作取悦了他,看到她一头的汗水,孟煜城皱皱眉头,伸手去按镶嵌在办公桌上的空调控制器。 「哇。」年轻的部长再次暗地里地发出惊呼,完了完了,天下要大乱了,总经理居然会怜香惜玉?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清楚得很,研发部的女孩子,背地里可都称总经理为修士大人呢。 沈雅馨赶紧否认,「没有没有,温度很合适,我只是大概翻译了一下意思,详细的内容还是要再找人翻译过比较好。」她可不能承认她是因为他靠得太近而过度紧张。 孟煜城也不追问,快速浏览一遍翻译好的传真,满意地点点头,「设计师的意思是他很喜欢几款布料,想亲自来台湾看看。」「那么长的一篇就写了这么点东西?」部长半信半疑地接过译文,看了几眼,「不是吧,总经理,你把他所有夸奖我们的话都省略掉了。」「既然他说要亲自来,就说明那些布料他仍有不满意之处,真想听夸奖的话,还是等他确定订单再听吧。」「哼,反正他还是会再说一遍的。」部长信心满满地跑出总经理室,又留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沈雅馨怎么觉得孟煜城是在跟她比耐心,看看到底谁先忍不住说话?不过这次她至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坐在椅子上了,要比就比吧,反正她是不会主动去捋虎须的。 孟煜城一页页翻看着她的履历,上面清晰地写着沈雅馨的工作经历,她毕业于知名学校,研修过与秘书工作相关的科系,从毕业起就进入孟氏集团,只在分公司见习三个月就被调入总裁办公室。 这样说来,她被分到他身边还应该算是贬职了,果然不是父亲的恶作剧啊,孟煜城掩下淡淡的不快 - 感,公事公办地吩咐,「把头发染回正常的颜色,去告诉宋秘书,让他分配一张桌子给你。」「咦,头发?」沈雅馨完全忘记了,她昨天一时兴起去做了粉色的接发,本来是想在今天上班前摘掉的,结果早上睡过头差点迟到,连头发都没梳就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沈雅馨一脸不好意思地摸到接发的位置,接着用力一拉,「哇,好痛!」孟煜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女人有没有常识,她不知道接发是固定住的吗?硬生生拉下来会把自己的头发一起扯断的。 「有没有镜子?这样弄不下来。」沈雅馨泪眼模糊地向孟煜城求助,不是她娇气,真的是痛到不行,她以前只知道十指连心,没想到头皮丝毫不逊于手指。 「真是笨死了。」面无表情地低斥一句,孟煜城索性走到她面前命令,「低头。」「啊?哦。」沈雅馨听话地乖乖低头,然后才想起来问:「做什么?」「闭嘴。」孟煜城冷淡地再次命令,他有一整间公司的人可以指使,总经理办公室附设的洗手间也有镜子,为什么他会亲自动手替她解开缠成一团乱的头发?因为她带泪的眸子看起来太过可怜?笑话,他孟煜城什么时候知道「同情心」三个字怎么写了。 她的发丝软软的,应该是天生的栗色,摸上去非常顺滑,带着淡雅可人的清香,可惜在她毫无章法地乱拽之下蓬起圆圆的一团,看起来十分好笑。 「还没好吗?」沈雅馨弱弱地问。 她怎么也想不到孟煜城会亲自替她整理头发,若是换做别人,也许还可以怀疑对方是否有性骚扰的嫌疑,但是这是孟煜城欸,听说他就连跳舞都跟人保持距离,堪称现代柳下惠。 可是他为什么离她这么近?她的鼻尖都要贴在他胸前了,沈雅馨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幸好她没有化妆的习惯,否则他这件看起来很昂贵的西装一定会印上可笑的印子。 「别乱动,再解不开就只好连头发一起剪掉了。」「不要,剪掉会丑死的。」沈雅馨哀号,她的头发太细,看起来发量就偏少,再剪掉一撮还能看吗?她开始怀疑这个恶劣的男人是不是抓住一切机会整治她,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他老人家了? 「你也知道美丑?」孟煜城不屑,「栗色配粉色,还是这种发白的粉色,亏你想得出来,你就不怕别人以为你有少年白?」到底是谁说总经理不爱说话的?那人一定是散布不实谣言啦,这么恶毒的嘲讽,简直像喝到了天一神水一样。 「这个颜色不是我选的。」她委屈地嘟囔,粗心大意的店员弄错了颜色,她也是照镜子时才发现,可是钱都缴了,头发也接好了,店员也不停地鞠躬道歉,她怎么好意思要人退钱。 如果沈雅馨以为孟煜城会像正常人那样随口安慰一句,那她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他的语气比刚才还要鄙夷,「为了自己不想要的东西掏钱?我真希望所有客户都和你有同样的想法。」呜……她更正,这男人比天一神水还毒。 「好了。」孟煜城解开最后一丝打结的头发,摘下发片,几根细细的发丝松散地缠在卡子上,他以为是已经扯断的头发,不太在意地顺手一扯。 「啊!」沈雅馨又一声惨叫,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滑落,在男人的西装上留下两块小小的湿痕。 有没有搞错,如果都要痛一次,她还不如自己解下来,还不用忍受这么半天的不自在,还要听他的嘲讽。 「抱歉,有几根没注意到。」孟煜城面不改色地把发片递给她,才扯这么几根头发就痛到掉眼泪,要是让她自己乱扯的话,她还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呢。 「多谢总经理。」沈雅馨恨恨地低头道谢,发丝末端的小小囊体看得她一阵心疼。 毛囊都被揪下来了,本来头发细就吃亏,以后变成秃头了怎么办?她气鼓鼓地暗暗磨牙,她绝对要尽心尽力地完成总裁交给她的任务,然后早早地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用客气。」她咬牙切齿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真是有趣,孟煜城轻咳一声,挥挥手,「赶紧去工作。」「是。」身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沈雅馨真想从他脑袋上也扯几缕头发下来,不过就算借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 目送着她踏着重重的脚步离去,孟煜城摇摇头,穿高跟鞋走得摇摇晃晃,平衡感不好就不要挑战,她也不怕摔断脖子。 目光收回,一根掉落的发丝吸引了孟煜城的注意,望着那根细细的栗色毛发,他渐渐敛去淡淡的笑意,很明显,她之前不停地抚摸头发并不是为掩盖接发,因为她自己根本就没想到,这么明显透露着不安的身体语言,往往意味着隐瞒和欺骗,她到底对他还隐瞒了什么? 轻轻弹弹她的履历,孟煜城拨了通电话,「喂,烨然?什么时候回台湾?我要查一个人。」 沈雅馨垂头丧气地坐在茶水间,一筹莫展地望着罢工的咖啡机。 她早就知道自己会不受欢迎,她是空降部队,放在哪里都不会有人喜欢,更何况第一次和大家见面就闹了那么大的乌龙,害得他们辛苦准备半天的生日祝贺泡汤,连她都找不到大家喜欢自己的理由。 都怪总裁啦,明明知道她方向感不好,指示电梯位置的时候不说左右,偏要说东西,她怎么分得清楚?走廊两端一边是公共电梯,一边是专用电梯,上面也不挂个牌子,她就算走错都不知道呀。 回想起秘书长宋建东冷淡而疏离的态度,沈雅馨心中的挫败感油然而生,其实这几天来,他算是唯一一个没有欺负她的人了,其他人不是把她支使的团团转,就是在她面前指桑骂槐,还有人当面问她这里的环境是不是没有总部好,假笑着说真是委屈她了云云。 沈雅馨总觉得大家误会了什么,他们会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一旦她路过就立刻开始讨论天气,天啊,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被众人接受呢?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总裁单独交给她的特殊任务,搞不好要花很久的时间,可她不想一直这样被排挤下去啊。 沈雅馨欲哭无泪地看着咖啡机,今天一到公司,资历最深的女秘书就吩咐她替大家泡咖啡,她放下东西就跑到茶水间,没想到刚准备磨豆子,咖啡机却故障了,怎么也无法启动。 「咖啡机大人,麻烦你给点面子,不要连你都欺负我好不好?」沈雅馨喃喃自语着,徒劳地拍打咖啡机的外壳。 她学的是秘书又不是机械维修,可是如果她直接走出去说咖啡机坏了,没有办法泡咖啡……她连想都不用想,她大概又会多一个咖啡机破坏者的罪名。 哎,她好倒楣,她怎么可以这么背? 「你要想撞的话,不如撞墙更痛快。」嘲讽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吓得沈雅馨头一滑,砰的一下敲在咖啡机上。 沈雅馨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人是谁,倒楣的极限就是又遇上他,这几天凡是跟孟煜城牵扯上的工作,无论是搬运资料还是整理档案,都能出现这种匪夷所思的状况。 档案室断电被关在里面啦,抱着外卖路过他身边时差点打翻盒子啦,意外多到她都怀疑是不是被下了诅咒,比如现在,他只是说了句话就害她撞到额头,虽然不太痛,但是让人很不爽。 「总经理好。」沈雅馨敢怒不敢言地随便点点头当行礼,转身就准备开溜,她才不要跟他共处一室呢,谁知道又会出现什么意外事故。 「你要泡咖啡?」 「嗯,但是咖啡机坏掉了,我要去找人修修看。」「哦,这台咖啡机坏了两年,你要能修好也算是创造奇迹。」他事不关己似的悠闲地说。 「什么?那为什么……」还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大家平时都在喝茶,今天却突然要她泡咖啡?摆明了都在等着看她的好戏。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忍了几天的委屈终于爆发,沈雅馨仰起脸,忿忿地问道。 「对有些人,忍耐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你的忍耐往往会被人误解为软弱。」孟煜城的语气淡淡的。 第三章 他会走到茶水间并不是巧合,刚才他经过走廊时,听到几名女秘书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他向来不理会秘书们的八卦,却在听到她的名字时停下脚步。 「喂,她真的乖乖去泡咖啡了吗?」 「是啊,我看到她一直在摆弄那台咖啡机,脸上还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快笑我了。」「哈哈哈,你真坏,不过你怎么会想到要用那台机器整她?」「就是倒茶水的时候灵机一动嘛。」 「要是她歪打正着,找人把机器修好了怎么办?」「怕什么,总经理最讨厌咖啡味,真修好了她才是真的倒楣呢。」「说得对哦,哈哈哈……」 「好了好了,快点去工作,不然被宋秘书看到又要挨骂了。」短短的几句话,让孟煜城猜测到事情的经过,因为他不喜欢咖啡味,所以茶水间的咖啡机坏了之后,一直没人敢提修理的事,任它在这里做装饰品,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唯独初来乍到的沈雅馨不了解,她一定是不敢向不友善的同事们求助,才会一个人在茶水间急得团团转。 现在的秘书和助理有一半以上都是老职员,都曾被总裁派来的「秘书」们烦得要命,所以孟煜城可以理解大家对沈雅馨的反感和排斥,他最开始的想法又何曾不是如此? 可是几天的观察下来,沈雅馨对所有刁难逆来顺受,永远精神满满地完成交给她的工作,就连那些意外,也多半不是她的责任,别的不说,档案室的断电他特地查了一下,出问题的插头严重老化,绝对属于日常安全检查中的遗漏问题。 他从来不插手秘书们之间的矛盾,办公室有办公室的生存法则,如果连人际关系的小小压力都无法处理的话,怎么能留在全公司责任最大的楼层? 孟煜城平日的坚持,在瞥见茶水间那抹孤寂的身影时松懈下来,算了,于公她不该被这样对待;于私……文烨然的初步消息已回传给他,她真的是母亲最要好的朋友的孩子,他是应该对她多一点照顾。 沈雅馨有些茫然,他这算是在安慰她还是在替她打气?她有点不太敢相信他会这么好心,背过身去擦了擦泪水,小声说:「总经理要喝咖啡的话,我去楼下帮你买好了。」看出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孟煜城冷哼一声:「没人告诉过你,我最讨厌咖啡?」「咦?」她呆呆地望着他,他最讨厌咖啡?可是那个秘书还要她挑一杯最好的送去给总经理……「所以这台机器才会坏了两年都没人去修它,因为没有人会那么蠢。」孟煜城忽略心底异样的感觉,狠心帮她看清真相。 从她的履历就能看出来,她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一路顺畅地进入总公司,她的个性迷糊单纯又活泼可爱,再加上母亲的关系,想必在总公司,父亲也将她保护得很好。 沈雅馨来不及转身,眼泪就扑簌簌滑落,她不是没承受过别人的敌意,初到总公司时也有人对她说三道四,甚至还有人怀疑过她是不是总裁的私生女,但她都用自己的善意一一化解,只是这次她与大家之间似乎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 「我是不是很蠢?」反正都哭出来了,索性也不再掩饰,看笑话的人那么多,不在乎再多一个了。 「不算蠢到家,至少还知道反省。」她颊边的泪珠真是碍眼,孟煜城忍不住抬手替她擦去,她受到的打击似乎太过强烈,居然没有反对他有些逾越的举动。 「我只是想和大家好好相处,多做点事没什么,可是……」沈雅馨说不下去了,紧紧咬住下唇克制住呜咽的声音。 「有什么好哭的?」泪水越擦越多,孟煜城干脆捏住她小小尖尖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只不过这么点小事就把你吓哭了,总公司到底教了你什么垃圾?」纤长的睫毛上凝结着泪珠,沈雅馨受惊地眨眨眼睛,不得不与他对视,他的手劲很大,她被困在墙壁和他之间,动弹不得,「我只是想和大家好好相处。」「该做的事情不要偷懒,该拒绝的不要答应,别让人以为总裁派来的是个废物。」孟煜城的语气冷静而淡漠,心底却因与她极近的接触而微微颤动。 她的唇瓣被泪水打湿,又被她刚才咬住下唇的动作弄得发红充血,看起来格外娇艳欲滴,他不自觉地以指尖轻轻抚弄她的唇瓣,细嫩的触感好得不可思议。 沈雅馨被他的举动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他的姿态太过强硬,被困在他所建造的空间里,呼吸之间,嗅到的全是属于他的味道,他的眸子漆黑幽深,闪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不是废物。」她只能本能地抗议,声音微弱得像是在叹息,他怎么可以离她这么近?她应该用力推开他的。 「那就证明给我看。」他几乎舍不得放开手,指尖眷恋地描绘着她的唇形。 好吧,他承认她的确对他有特殊的吸引力,否则他怎么会像个毛手毛脚的上司,在茶水间就迫不及待地骚扰下属? 她的出现轻而易举地打破他的诸多坚持,这是魔咒吗?因为他拒绝了太多女人,上天看不过去,所以要惩罚他一下。 孟煜城想,恐怕只有这个理由能让他稍稍信服,真是不公平啊,他已然心动,可她的眸中却只有惊吓和无助,他不该吓坏她,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不愁她会跑掉。 孟煜城淡然地收回手,平静得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既然已弄清自己的想法,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地实施计划,让她掉进他编织好的甜美陷阱,急什么呢,追捕的乐趣要慢慢享受。 迎着她茫然不知所措的目光,他心情愉悦地宣布她的命运,「从今天起,你搬到总经理办公室,另外给我泡杯茶。」哎……坐在宽大舒服的皮椅上,沈雅馨不知道第几次发出叹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她会从被众人欺负的跑腿小妹,突然变成总经理的贴身秘书?这之间的落差之大,令她一时半会难以适应。 之前宋秘书分给她的位置好小,桌上的台灯还会一闪一闪的,现在……她环视一下周围,总经理办公室本身是三间公寓的格局,最里面是私人休息室,中间是日常办公的地方,而最外面就是她现在所处的接待室。 很显然地,这里以前是没有秘书进驻的,因为她亲眼看到宋建东一脸不可置信,指挥着工人们搬来全新的办公桌和皮椅,她本来不想要那么夸张的皮椅,跑去找孟煜城申请换一个时,他只丢了一个「闭嘴,乖乖去干活」的眼神给她,她就再不敢提第二次,老老实实地坐上全公司第三豪华的椅子。 在公司里,总经理的座椅自然是最豪华奢侈的,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椅子的价格可以和一辆车子相同。 排在第二位的是宋建东,知道这一点后她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也深深体会到人不可貌相的涵义,要不然以他掌握的权力,整她一下再容易不过,但实际上他除了分配给她一张糟糕的桌子,就没直接对她下过什么不合理的指令,反而在她被欺负得太惨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帮过她。 她不是没学过心理学,就算上课时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椅子所代表的地位含义她还是记得的,但孟煜城到底为什么会让她进入总经理办公室,还给她一把这样的椅子? 沈雅馨真是搞不懂孟煜城的想法,如果说他看中她的美色,特意把她调到身边好方便下手,这么多天过去,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何况她哪里有什么美色,跟外面的那些女秘书们相比,她最多只能算清秀可人。 唉声叹气地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在今天的栏位上写上无接触三个字。 沈雅馨想,调到总经理办公室室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近距离的观察孟煜城与女性的相处情况,毕竟之前的位置离他实在太远,让她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带个望远镜来。 可是半个多月过去,她的记录上不是无接触,就是公事或寒暄,连一点像样的内容都没有。 不,也不完全是……在茶水间的那一幕又跳进沈雅馨的脑海中,害她再次羞红了脸,他的手指带着微微的凉意,钳制住她所有可能的反抗,他以拇指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要她证明给他看。 到底该不该把那一次也如实汇报给总裁?他会不会经常这样,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和女秘书如此亲匿,却在外面表现得严肃死板?绝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 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心神不宁,沈雅馨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如果那天是别人在茶水间,他会不会也像那样,用冷淡的言语激励她、触摸她的唇,甚至……甚至吻她? 只是想像一下那种场面,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她的胸口,令她无法呼吸,为了转移这种糟糕的情绪,沈雅馨索性翻出一块抹布,开始打扫接待室。 宋建东推门进来,正好看到她爬到桌子上,颤巍巍地去擦柜子顶端的灰尘。 「你在干什么?快点下来。」他皱皱眉头,不赞同地半侧过身,从这个位置看过去,他几乎可以看到她底裤的颜色,身为女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谨慎? 「擦一下上面,马上就好,好脏啊。」沈雅馨吃力地踮起脚尖,这组柜子到底是谁设计的?这么多凹槽和浮雕,完全是用来囤积灰尘的嘛,而且平时打扫的人肯定只是随便擦一擦表面,浮雕缝隙里的灰尘完全没有清理过。 她的举动太过危险,随时可能会摔下来,宋建东劝阻无效,只好稍稍靠近她以便在她摔倒时可以扶住,「公司有专门负责清洁的人,你干嘛自己动手?」「我想活动活动身体。」她脸皮再厚,也不能说是要分散注意力,避免自己一直在想总经理和别的女人接吻吧? 「五楼有健身房。」 「我讨厌汗味。」 宋建东简直无语,他一向无法理解女人的逻辑性和思考模式,所以对女人是敬而远之的,对于孟煜城把沈雅馨调到身边的决定,他完美执行却不赞同。 其实他不讨厌沈雅馨,这个还没完全长大的小女人毫无心机,单纯得可爱,他一开始也以为她是先前那些秘书,所以才把她的位置安排得那么差,后来发现完全不是那回事之后,正准备让她换个好一点的工作环境时,孟煜城却突然决定把她调到总经理办公室。 「拜托,能不能扶我一下?那里擦不到。」那个拐角实在不好清,她必须把半个身子都探出去才能擦到。 「不要擦了,那里根本看不到。」 「我看得到,里面很脏。」沈雅馨坚持要擦,而且不管不顾地伸出手臂。 宋建东来不及阻止,刚要去扶,沈雅馨就一声尖叫,直直地摔下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她,避免流血事件发生。 沈雅馨吓得呼吸都要停止了,闭着眼睛不敢张开。 「我可以问一下,我的两个秘书在我的办公室玩什么游戏吗?」孟煜城没想到这种香艳场面会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而且主角还是最信任的手下和心动的女人,他的声音透着寒意,冷得让人发抖。 沈雅馨跳了起来,连忙解释,「没有,我在擦柜子,不小心摔下来了,宋秘书好心扶了我一把。」「哦?」孟煜城挑挑眉,「那真是万幸。」他口中说着万幸,眼神里传递出来的讯息却明白地显示着截然相反的意思,「还有事?」这句话他是对着宋建东说的。 第四章 「今天报告的汇总,我放在这里好了。」宋建东推了推无框眼镜,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原来是吃醋了,怪不得,他还以为孟煜城又想出什么和总裁唱反调的方法,所以才把沈雅馨调到总经理办公室,看来是他想多了,沈雅馨被调动的理由再简单不过。 真难得,总经理也会有心动的那一天,宋建东揶揄地看着孟煜城,好吧,看在他老树逢春的份上,他就不多计较了。 宋建东体贴地关好门,顺便撵大家提早下班,避免等下有什么腥风血雨被大家看到就不好了,他真是一位合格的秘书。 「我没有。」沈雅馨小声解释,奇怪,她为什么要解释?她又没做什么心虚的事情。 「你没有什么?」孟煜城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发火,她对他而言只是秘书,他对她来说只是顶头上司,从这个角度来说,哪怕她现在宣布要嫁给宋建东,他也只能微笑祝福外加送一份结婚礼。 可是她不仅仅是秘书,他早已不满足两人公事公办的距离,更不满意她对他以外的人投怀送抱,尽管那不是她本意。 散落在周围的文件和杂物,还有擦了一半的柜子、丢在地上脏兮兮的抹布,都说明刚才发生的只是意外,他早在进门后一秒就全明白了,但不高兴的感觉不曾稍减,她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的画面,糟糕得让他想灭了那个人,尽管那个人是他最忠心的下属。 她应该完完全全属于他,只能由他来照顾她、保护她。 「我……反正什么都没有啦。」沈雅馨气呼呼地蹲下身体,一样样捡起地上的东西。 讨厌,他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捉奸在床,有没有搞错啊?要不是她想到他去亲吻别人的画面,让她郁闷得要死,她又何必藉由打扫转移注意力? 「什么都没有是什么?」孟煜城故意和她作对,欣赏她气鼓鼓的样子让他心情大好。 今天她穿的是和报到那天同款的黑色套装,更不适合她活泼稚嫩的脸庞,不过倒是有个好处,短短的裙摆在她站起蹲下的动作中时不时掀开一点,露出白晰的大腿。 孟煜城的呼吸微微一滞,诧异于她对他的影响,这种程度的穿着连清凉都算不上吧,居然能让他有了压倒她的想法。 想像一旦开始就难以停下,站在她身后,孟煜城开始以目光一件件剥去她身上的衣服,她会以怎样的表情面对他的掠夺?哭泣、祈求还是婉转承欢?好吧,连他都开始鄙视自己的遐想,又不是欲求不满的变态色情狂,大白天的就发情是怎么回事。 轻轻呼一口气,孟煜城俯身拾起面前几个本子,大概是位置离他太近,她不敢或者不愿意靠过来吧,捡起本子时,他的余光扫过内页,几行秀气的小字跳入他眼中。 六月九日,总经理和秘书谈论公事。 六月十日,一个漂亮的女人来找总经理,不过总经理没有见她。 六月十一日,没和女人有接触。 六月十二日,和女秘书说了几句话。 六月十三日,没和女人有接触。 六月十四日,无接触。 这是什么?孟煜城不动声色地继续翻看,发现每一页都写着他和女性的相处情况,除了记录他和女性接触的时间、地点,还有些备注上对方的姓名和年龄。 被欺骗、被愚弄的怒火涌上心头,这个女人用她无辜天真的外表勾引他心动,然后暗地里记录下他和别人的交往,父亲啊父亲,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孟煜城知道家族和媒体都有传闻,说他至今单身的原因是喜欢男人,否则为什么他身边的助理和秘书有那么多帅气的男性?没有哪个正常男人会喜欢被一群帅哥围绕的。 旁敲侧击的问话他听过很多,都被他当做放屁,连理都懒得理,他还以为父亲也不会理那些无聊的八卦小报,没想到父亲只是惦记得更深,为了探查他的底细,连美人计都出动了。 「这是什么?」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他还是打算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沈雅馨看到他拿在手里的本子,惊呼一声,扑过来想抢,「这是我的私人用品,你不可以看。」「私人用品?记录我行为的私人用品?」他冷笑,随手扔掉本子,顺势将她抱入怀中。 「你做什么?」直觉告诉她,如果她不能迅速逃开,一定会死得很惨,沈雅馨徒劳地挣扎着,企图挣脱他的手腕。 「我父亲交代你做什么?」 「你、你看到了……」沈雅馨一下子软下来,完了,他看到了,她就知道他会生气的,可是她还没有交给总裁看,她可不可以申请减刑啊……「看到了,他想让你证明我喜欢的不是男人对不对?放心,我证明给你看,保证让你圆满完成任务。」孟煜城森冷的话语终止于她的唇间。 沈雅馨吃惊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居然在吻她。 她是想解释的,可是震惊过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任他吻住,他似乎很生气,因为钳制住她的力道很大,几乎把她弄痛,可他的吻又出奇的温柔,湿热的嘴唇与她的唇瓣相依,不允许她逃避也不强取豪夺。 「不要……」沈雅馨些许的反抗被毫不费力地封住,他在她的唇上辗转,吸吮着她娇嫩的唇瓣,更变本加厉地以舌尖撬开她的齿缝,意图钻进她口中。 压抑着把她拆解入腹的欲 - 望,孟煜城霸道而怜惜地亲吻着她,最初的怒气在接触到她的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高涨的欲火,她娇小的身子在他的强迫下与他紧紧贴合,每一丝颤抖都清晰可察。 他该怎么做才能惩罚她的欺骗?他本以为她是那种以色事人的女子,可她生涩的僵硬和眸底的泪光都表明着她的纯真。 他该想到的,父亲那个老狐狸,怎么会单纯派来一个人而不附带任何条件?单纯如她,恐怕会对「慈祥和蔼」的老人言听计从吧。 如果换一个人来,父亲的计划大概会被完美地执行,只是千不该万不该,那个被派来的是她,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计划远比父亲预计中的更为成功,虽然成功的方向有那么一点偏差。 决定了,就让她用一生来弥补她的错误吧。 结束这个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的浅吻,孟煜城宽容地放开她,审视着沈雅馨晕红的双颊和迷蒙的眼神,他唇角挂上一丝满意的微笑,时间已经很晚了,他的惩罚可不包括让她饿着肚子。 「饿不饿?」他轻轻刮刮她的脸颊,着迷于那柔腻的触感,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宠溺。 沈雅馨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晕头转向,需要依靠着他才能站稳脚步,为什么要吻她?他刚刚不是在生气吗? 「放开我。」沈雅馨对他的问话置之不理,挣扎着想逃出他的怀抱,她的心好慌,心跳的好快,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找一个角落静静地躲起来。 「好。」出乎她预料的,孟煜城干脆俐落地放开手。 「咦?」瞬间的失落涌上沈雅馨的心头,空调的凉意代替他怀抱的火热,让她冷得难受。 「怎么,舍不得?」孟煜城低笑,老神在在地看着她。 「你走开啦。」她低吼,带着浓浓的委屈,泪水在眼眶中凝聚滑落。 她知道他在戏弄她,她只是恨自己为什么要对他的吻有反应,为什么会留恋他的怀抱? 「这么爱哭。」孟煜城以指尖掬起她的泪珠,轻轻舔去然后再次拥她入怀,安抚似的在她额头轻吻,「乖,先去吃饭,嗯?」吃饭?吃你的大头鬼啦! 那一吻后,沈雅馨被孟煜城押着吃了顿食不知味的法国大餐,又被他强迫交出住址,由他送她回家。 但是第二天起一切又仿佛回到正轨,孟煜城依然冷漠古板,偶尔嘲讽她几句,却不与她有任何多余的接触,他的态度无比自然,就好像之前的吻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果不是有被揉得起了褶皱的笔记本作证,她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妄想症。 哪有人这么奇怪的,他的体内难道安装了什么开关,按照开关的方向决定行动方式? 一开始沈雅馨还警惕着孟煜城的一举一动,但没过几天就发现她纯粹是浪费精力,孟煜城根本一门心思在工作,完全没工夫理她。 「把这几份单子送到研发部,这个给宋秘书,再帮我倒杯茶。」办公桌后的孟煜城一边下着指示,一边掩不住倦意地打了个呵欠。 沈雅馨接过文件袋,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浓茶喝太多对身体不好,如果很累的话休息一会不行吗?」待久了才知道孟煜城亮眼的成绩来自何处,他简直是工作狂的最佳写照,加班是常态,为了节省时间,午饭由她从公司餐厅买来或者叫外送,要是赶时间开会就随便吃点面包充数,这样繁重的工作,他又是怎么保持那副好体格的? 孟煜城瞥她一眼,这个傻乎乎的小女人,虽然每天都小心翼翼地防备着他,随时准备应对他的骚扰,却还是担心着他的身体。 心里因她的关怀一暖,他放下笔,揉揉额角,「不行,下周设计师来台,这几个方案还都不够好,如果连我都吸引不了的方案,凭什么指望客户满意?」「喔。」劝说无效,沈雅馨只好按他的吩咐去做事,将要送的东西逐一送到后便回到接待室。 泡茶时她踌躇了一会,还是拿出预备好的参片代替茶叶,她只是看在总裁的份上,尽到一个秘书应尽的责任罢了,才不是关心他呢,如果他身体不好倒下了,总裁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她受人家照顾,怎样也应该多尽一份心力才对。 不停地替自己找着借口,沈雅馨端着参茶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宽大的办公桌后空无一人,奇怪,孟煜城哪里去了? 「总经理?」她微微提高声音,仍得不到回应,糟了,他不会晕倒了吧?新闻有报导过,低血糖或者过劳会导致猝死的。 「这里。」孟煜城向来浅眠,刚刚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时他就已经醒了,十几分钟的睡眠虽然短暂,效果却很好,这次的合作对嘉韵很重要,他投入了这么大的精力,就决不允许失败。 沈雅馨站在床边,以最远的距离递过杯子,然后在他嘲弄的目光中逃之夭夭。 孟煜城的头发在床铺上蹭得有一点乱,衬衫扯开几颗扣子,看起来危险得不得了,而且、而且……沈雅馨伸手按住火烫的脸颊,她好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位置了……孟煜城低笑着喝了一口热茶,入口才察觉出参茶特有的香气,这是她默默表达的关怀吧,也许他可以采取一些行动了,闪着一丝志在必得的微笑,他将杯子放在桌边。 次日清晨,总经理因病无法上班的消息几乎炸飞整个十七楼,要知道,这次的病假还是孟煜城自入主阳凯以来的第一次,所有人都在担心,总经理的病到底有多严重,居然无法上班。 沈雅馨昨日亲眼目睹他疲倦的样子,比别人更加担心他的身体,虽然他曾经对她做出古怪的行为……但是总体来说,他是个好老板不是吗?所以当宋建东要求她送几份公文到孟煜城公寓时,她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可是……这个人真的生病了吗?沈雅馨疑惑地看着给自己开门的男人,脸色正常、呼吸正常,额头也没有汗水,怎么看都觉得他很健康啊,害她特地买营养粥来看起来很蠢。 第五章 「总经理,你的公文。」她递上资料夹,手里的营养粥也被孟煜城顺手抓过去。 「这是什么?」 「营养粥啦,听说你生病了,所以顺路买的。」「帮我加热。」孟煜城理直气壮地把粥塞给她,「厨房在那边。」沈雅馨对孟煜城的霸道简直目瞪口呆,但她本来也是打算替他弄好粥再回去,也就乖乖进到厨房,找出锅具。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孟煜城的坏心,刚开火,她又被叫去帮忙收拾书房,书房收拾完又是卧室……一番折腾下来,粥虽然加热好了,她也被他指挥得团团转,流了一身的汗。 有没有搞错啊,再这样下去,明天要请假的就是她了,病因是劳累过度。 唯一感到安慰的是,孟煜城一边喝粥,一边指指浴室,「允许你借用浴室洗个澡。」「我是帮你打扫才累成这样的。」 「不要吗?」孟煜城挑挑眉。 「要啦。」气鼓鼓地洗完澡,沈雅馨这才想到她没有衣服可以换,环视浴室,她只看到他的一件衬衫挂在衣钩上。 犹豫了半天,沈雅馨实在不太想穿汗湿了的裙子,只好把孟煜城的衣服穿在身上,好在他很高,衬衫长度刚好盖到大腿,不必担心走光。 孟煜城喝完粥,一抬头看到她小心翼翼地走出来,这是什么古怪的打扮?他不禁失笑,不过想取笑她的心情立刻被强烈的心动所代替,她穿着他的衬衫,宽宽大大的,包裹着她娇小的身子,白晰的大腿若隐若现,仿佛最致命的邀请。 和这么美好的机会说不绝不是他的个性,孟煜城起身走向她,沈雅馨仍恍然无知,小鹿一般清澈的杏眼望向他,她随即瑟缩了一下,孟煜城想,她大概是从他眼中看出了他的欲 - 望。 「怕什么?」孟煜城低笑,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怕、怕什么?」沈雅馨想掰开他的手,反而被他反手捉住,顺势在纤纤玉指上烙下一吻,「你不是生病了?」心跳得好快,手指被一根根轻吻,她再傻也看得出他想做什么了。 「已经好了。」这是实话,只是稍微有些劳累过度,好好补眠即可恢复精神。 「为什么……为什么忽然这样?」沈雅馨不敢问,却又想知道。 「有哪个男人在看到喜欢的女人穿成这样的时候还能忍住?」孟煜城给她一个让人吐血的回答,一把将她抱起,轻松地穿过整个起居室,走到卧室门前。 「我怎么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他,他这是在告诉她,他喜欢她吗? 沈雅馨忽然觉得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欣喜。 「难道你不喜欢我?」孟煜城的问话和轻吻一起落在她的额头。 还能说什么呢?她几不可闻地轻轻「嗯」了一声,随即把整个头埋在他的怀中,实在是……不敢看他了。 「雅馨,我的宝贝。」孟煜城谨慎地将她放在床上,随即覆上她的身子,他的欲 - 望因为等待而胀得发疼,她的身体则因害怕而瑟瑟发抖。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心疼她的恐惧,孟煜城知道这应该是她的第一次,「别怕,把你自己交给我。」沈雅馨紧闭着双眼,僵硬地点点头,颈侧感受到他指尖的轻抚,他的手指好热,完全不同于第一次的冰凉,她被那温度吓了一跳,刚要惊呼,嘴唇便被他火热的吻牢牢堵住。 她被吻得大脑一片迷糊,但逐渐混乱的思绪中隐约有种感觉,对他来说,上次的吻充其量只是打个招呼的程度。 …… 沈雅馨在作梦。 她梦到自己正漫步在非洲大草原,身边围绕着各种野生动物,俏皮可爱的瞪羚,还有高高的长颈鹿静静地吃草,不远处一弯镜子似的水潭,倒映着碧蓝的天和淡淡的云。 正看得高兴,远处一只喘着粗气的河马死死地瞪着她,她刚要后退,河马就一溜烟地冲到她面前,把她压在身下,她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张嘴想呼救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要窒息了……她模模糊糊地想,然后拚命挣扎,「呀!」清晨的阳光洒在室内,一切静好。 沈雅馨喘息着平复心情,然后注意到一只胳膊横在自己胸前,她战战兢兢地转过头,被吵醒的孟煜城正狰着一双惺忪的睡眼,不悦地望着她,「睡觉。」第而声惊叫还没来得及发出,孟煜城长臂一拦将她再次抱紧,还不忘威胁她一句;「精力这么旺盛的话,就做点别的事来打发时间好。」孟煜城睡得正舒服,突然间被吵醒,还失去了怀里软软的抱枕,让他颇为不爽。 沈雅馨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昨天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播放,她来送公文顺便探病,还帮他煮粥……为什么后面就进展到这一步了?她紧捂着小嘴,脑袋飞快地想着,他们究竟是怎么从简单的探病过渡到火爆激 - 情的? 沈雅馨鸵鸟似的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她小声地替自己催眠,「这些都是作梦,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看来你更希望做其他事。」 盂煜城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有力的腰部轻轻一顶,已经苏醒的硕 大刚好蹭进她的大腿根部,藉着昨夜留下的湿意缓缓摩擦。 「不要!」沈雅馨手脚并用地推开孟煜城,抗议道:「那里很痛。」昨天他体谅她初尝情慾,只做了一次就放她睡觉,可是现在那里胀胀的,令她感觉不太舒服。 「嗯,哪里很痛?」 孟煜城哪能让她这么简单就溜走,轻轻松松地把她揪回来,作势要掀开被子查看。 「哪里都不痛,你不要乱动。」 开玩笑,她没穿衣服,一掀开不就什么都看到了!可惜这点抵抗根本不被孟煜城看在眼里,他一手按住她,一手直直探下去,覆上她腿间的蜜谷。 「呀……」 不小心叫出来,沈雅馨急忙捂住嘴巴,羞得满脸通红,他在摸哪里啦? 孟煜城低头看着她,手指轻柔地在花瓣上碰触,昨晚他射在里面,现在只要她动一动就有湿漉漉的汁液流出,应该是他和她体液的混合物。 「乖乖别动,让我摸摸看哪里受伤了。」他一本正经地说。 「你不要乱摸。」 她的气息开始不稳,这个恶劣的男人,假借查探之名,大行挑逗之实,他勾着昨夜的汁水,轻缓地涂在她的花瓣上,弄得她全身软软的,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了。 「放心,我摸得很准。」 他毫不心虚,低头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她动情的样子性感娇媚,平时清澈灵动的大眼染上一层迷蒙的水气,樱唇微张着,像是在等待他的疼爱。 柔嫩的花瓣在他的尹指下慢慢锭开,露出被包裹在里面的细小嫩茅,孟煜城如同对待最娇贵的珍宝,细致谨慎地轻点着地颤动的花芽,微妙地刺激着沈雅馨敏感的神经。 和昨日相仿的爱抚让她期待却又害怕,他赐予她无上的愉悦,让她如痴如醉,可仅仅是这样的刺激,微微收缩的花 径就隐隐发疼,难以承受更多。 沈雅馨紧张地咬住下唇,软软地哀求,「真的会痛,不要做好不好?」孟煜城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忍不住失笑道:「我只是看看你那里的伤,别怕。」昨夜他已经尽量克制自己,可是她的味道太过美妙,到最后他还是有些失控,他要确定她没有被他伤害才能放心,吻吻她的额头,他向她保证,「真的什么都不做,放心。」得到他的承诺,沈雅馨犹豫了半天,终于掀开被子乖乖分开双腿,「你……你快点看啦。」老天爷,让她死了算了,这么难堪的样子,她不要见人了啦! 好在孟煜城这次总算饶她一命,只是端详了一下她红肿的花xue,就大方地放过她,「有点肿,不过还好没破皮,等下去药局买些药擦擦就好。」「绝对不要!」难道让她去和药局的人说,麻烦你,我纵慾过度那里很疼,请问有没有消肿的药?她还要脸欸。 「那也有别的方法。」孟煜城笑得一脸算计。 「什么?」沈雅馨傻傻地问。 孟煜城凑近她耳边,低声说:「据说唾液可以帮助伤口癒合,我们可以试试看。」「变态!」她早就知道不该问的。 「哎。」孟煜城遗憾地摇摇头,「看来你不相信科学研究的结果啊。」谁不相信了,问题是能用在那种地方吗?只要想一下那个场景,沈雅馨就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他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啊。 「快起床、快起床,再不起床就打屁股了。」 清脆的童声闹铃突然响起,打断两人的争论,沈雅馨忽略男人脸上的笑意,拉起被子裹住自己,冲进浴室。 温暖的水珠冲刷在身上,洗去昨夜的疲惫和他的味道,沈雅馨看看镜子,映照出的自己带着几分娇、几分媚,想着他昨夜的狂野和温柔,忍不住羞得掩住脸又忍不住想笑。 他那么强壮有力,她在他怀里像是一叶扁舟,只能随着他操纵的方向飘荡,他浑身的汗水皆因忍耐而生,顾虑着她的感受,确认她的确得到愉悦宁会继续。 可是再想想她与他的关系又忍不住多了几分愁,她该怎么告诉总裁呢?总是会不会觉得这是她的背叛?想到这里,她系好浴袍,决定跟他说要他暂时不告诉总裁。 可想而知孟煜城对这个决定的不悦。 「拜托,我真的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总裁,能不能先不要说?」孟煜城定定地看着她,哪来的这么笨的女人?他这么上等的男人不想着好好套牢,居然是先作什么心理准备,可是看她急得快哭出来的样子,再想想她单纯简单的个性,他决定暂时同意。 不过他也有期限,「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再加上设计师马上要来台了,我最近会很忙,正好有时间给你作心理准备,等设计师一走,你就和我一起回家见父母。」「啊,那不是才一个多礼拜?」沈雅馨有些不太乐意,时间太短了,她不够准备呀。 「嫌少?」孟烦城一挑眉。 「没有没有,很多了。」她拚命摇头,生怕孟煜城把这一个礼拜的时间也收回,这男人在商场上的名声她还是知道的,跟他讨价还价?掂掂自己的分量再说吧。 「嗯。」孟煜城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还算识相。 「但目前还有个严重的问题。」沈雅馨苦着脸,拿起自己的衣服给他看,「全都皱巴巴的,我怎么穿出去见人呀?」「我都说了,我可以自己回来的。」沈雅馨小声抱怨。 「让你穿着这身衣服叫车?」孟煜城瞥她一眼,「你不怕上头条?」她自己的衣服因为丢得一地都是,全都皱得像梅乾菜,此时她身上穿的是他的衬衫长裤,可爱归可爱,但要穿给外人看还是免了,他倒是想买件衣服给她,她却执拗地死都不肯,硬是坚持要回家换。 「也对。」沈雅馨垂头丧气地认同,哎,为什么他在面对别人时都那么冷漠优雅,对她时嘴巴就这么坏,难道所有毒舌的一面都奉献给她了吗? 打开公寓大门,沈雅馨替孟煜城找出一双拖鞋,「你穿这个,是我爸爸的,尺寸应该还可以。」「不带我参观一下?」 「参观什么,房子就这么大,你自己随便看,我先去换衣服。」她挥挥手,换好拖鞋后飞快地窜进卧房,她要赶在他进来之前把床头的绒毛玩偶藏好,不然一定会被他笑死的。 第六章 孟煜城打量着这间小小的公寓,小套房的格局,适合一个人独居,家俱的颜色看起来都比较陈旧,款式也古香古色,柜子上方放着几个相框,照片上一对中年夫妇拥着穿着制服的沈雅馨,笑得十分慈祥。 「这是你父母?」孟煜城拿起相框,看着国中时代的沈雅馨。 「嗯。」心想他可能在看照片,沈雅馨扬声回答。 「听说他们在南美?」 「是啊,我爸爸是植物学博士,妈妈是昆虫学博士,雨个人一起去亚马逊研究当地生物了。」虽然他们尽职尽责地 带她到十八岁才离开,但沈雅馨的心中依然有些寂寞。 孟煜城知道她的父母是生物界的权威,但是沈雅馨却没有走上与双亲相同的路,这让他有些奇怪,「你没有继承父母的事业?」「也不是啦……我上小学时查出有色盲,有些学科不太适合。」不仅是生物,她本来很喜欢设计,最后也只能选择放弃,「我觉得我妈咪一定很遗憾,我小时候她一直说要我长大陪她去南极,结果我却是这个样子。」沈雅馨的语气有些低落,有时候她甚至想,会不会因为她天生的缺陷,父母才不愿意面对她,宁可千里迢迢地跑到南美洲。 「虽然我不了解你的父母,不过如果换做是我,大概我只会责备自己,怎么没有带给孩子更好的dna。」听到这话,沈雅馨诧异地说:「没想到你居然会安慰人。」「小笨蛋。」孟煜城走到她身后,「如果你父母不爱你,为什么人在南美洲还要特地把你托付给我父亲?」「嗯……你进来干嘛?」前一刻的温暖,被下一刻发现孟煜城的靠近而取代。 「怕什么?」孟煜城自然地站在她后面,看着镜子里的两人,沈雅馨的个子不高,只到他的肩头,瘦瘦的身子恐怕只有他的一半大小。 怕什么?她还没有穿好衣服欸,沈雅馨又羞又气,粉拳砸在他身上,另一只手还要小心捂着自己胸口,避免春光外泄。 可惜对孟煜城来说,这点力道根本不痛不痒,他任由着她捶打,只当免费按摩,趁机浏览大开的衣柜,「怪不得你穿的套装都这么奇怪,原来因为是色盲的关系。」「才不是呢,这些套装很好啊,穿着很舒服,也不会太紧。」可恶,不但偷看她的衣柜,居然还敢质疑她的品味。 「你难道没有注意过,这些款式的附带宣传是适合成熟女性?」孟煜城特意加重最后四个字。 「有、有吗?」沈雅馨心虚地反问,她努力回忆购买时的场景,可惜想起来的全是大大的标志。 「晚点要伊林带你去治装,设计师来台需要你作陪,我可不想他看到你这个样子。」「哪个伊林,不会是那个超级凶的造型师吧?我不要,那些刚出道的小明星都被他训哭过欸。」她想起前阵子看到的八卦新闻,那个伊林是个很有名的造型师,出了名的凶悍,可以一口气也不喘地,把人从头到脚批评一遍,偏偏还有人哭喊着求他指正,这些人是找虐吗? 孟煜城安抚地吻吻她的发顶,「别怕,伊林不会凶你。」「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堂弟。」 「咦,那他为什么姓伊?」 丢给她一个「你白痴吗」的眼神,孟煜城叹口气,「那是艺名。」这个小女人呆起来还真是令人绝倒,父亲把重要的监视任务交给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哦。」沈雅馨反应过来,「为什么你还在这里站着?人家要换衣服啦。」又推又挤地把孟煜城「请」出去后,她随便挑了身浅灰色的套装换好,当然又被他一顿挑剔。 「好吧,现在我相信你跟伊林有血缘关系了。」沈雅馨嘟嘟囔囔地坐进车子,有点怀念他以前冷漠的样子,这样说也不对,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在挑剔她,只是她真的不喜欢那些看起来很漂亮,穿上却辛苦的衣服。 女秘书的工作不只是简单的泡泡茶,她们经常要走来走去的协助各部门沟通,在总公司时,她还曾陪同总裁去工地考察,穿着精致的套装去那种地方绝对是自讨苦吃,搞不好进门时是漂亮的凤凰,出来就变土鸡。 不过考虑到这次也是为了公司形象,沈雅馨只好勉强服从,毕竟他是老板,好不容易求得他同意暂时不公开关系,她可没蠹到这个时间去捋虎须。 其实除了不知道怎么向总裁解释外,她还有别的私心,如果两人关系曝光的话,她恐怕就无法再当他的秘书,天天陪在他身边了。 想到这些,沈雅馨的心情就莫名地变差,他会不会只是觉得她新鲜好玩,图一时的快乐?看过太多豪门嫁娶的八卦,能专一的男人又有几个? 不想再想了,沈雅馨索性闭上眼睛假寐,好在孟煜城大概以为她困了,丢一件外套过来,没头没脑地罩在她身上。 正在她思考着怎么解释今天迟到的事,孟煜城的手机突然响起,她在衣服里动了动,露出半张小脸,「要不要接?」孟煜城点点头,她乖巧地从外衣里取出手机,帮他按下扩音键。 「总经理,研发部的陶子平和实验室负责人吵了一架,他独自一人气冲冲地跑去实验室找对方理论了。」宋建东的语气难得焦急。 听完,沈雅馨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坐直了身子,担心地看着孟煜城,据她所知,最近实验室正在赶工一批新布料的染色,好让设计师来台时可以让他看到,如果这个时候出现意外,一定会导致很多麻烦。 「我现在过去,起因是什么?」孟煜城神色不变,见她一脸的担忧,还抽空拍了拍她的手背。 「听研发部的人说,实验室搞坏了这批试作品,还把责任推到研发部头上,怪研发部没有做好设计,可是实际上是实验室自己的问题,新染料没有调好就用在试作品上,所以才会出状况。」宋建东报告着。 「实验室那边怎么说?」 「实验室肯定的说自己没错,而且不承认用了染料。」宋建东无奈地说。 「又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孟煜城冷笑一声,「你派研发部参与这次设计的人一起过去,我在那边和他们会合。」 嘉韵实验室是一栋两层楼的小楼,与位在郊区的小片蓼蓝种植区相邻,负责将研发部的成果试作生产,并评估染料的成本和效果。 这次的问题就出在蓼蓝上,研发部指定使用的蓼蓝必须出自日本德岛,而实验室很有可能私自采用了当地自产的寥蓝。 端坐在会客室里,孟煜城不管剑拔弩张的陶子平和实验室负责人白婉鸣,先对着闲闲坐在一边的人说话,「文烨然,你连我公司的热闹都不放过。」这人是谁?沈雅馨好奇地看着他,这人相貌太过普通,毫无气魄,以至于她开始还以为是个小员工,细看之下才发现,他总是不与人视线相交,似乎在探寻着什么,偶尔闪过的眸光竟比鹰还要锐利几分。 「你的公司起内哄,这么好玩的事我怎么能不掺上一脚?」文灿然笑得人畜无害,哦,对比照片,原来她就是沈雅馨,上次孟煜城要求他去查的人。 「什么内哄,一点小问题罢了。」孟煜城摇摇头,实在无法理解自己怎么会和这种人是至交。 「总经理,他们绝对用了当地产的蓼蓝,我明明指定要用德岛的。」陶子平显然在那边败下阵来,冲过来向自家老板求援。 反观另一边,实验室负责人白婉鸣则一脸沉静,淡淡地向孟煜城陈述,「如果说我用了当地的蓼蓝,请拿出证据来,否则就像个男人一样自己担起责任。」她人长得极美,让人想起艳丽开放的风信子,可态度却冷得活似寒冰,奇怪的是,她穿着一身俐落的男装,遮住一切曲线。 进入推卸责任阶段了,文烨然咧了咧嘴,丢给盂煜城一张照片,「这是实验室向附近花农购买寥蓝的记录,刚才闲着没事,随便帮你查的。」他不去看白婉鸣骤然刷白的脸色,反而是一手抓起沈雅馨对孟煜城说:「你的秘书借我用用,一会事情解决了再还给你。」沈雅馨措手不及,被文烨然一把揪住,急得向孟煜城求助,「总经理……」孟煜城瞪了文烨然一眼,却只说:「手放开,她很怕痛,不要走太远,我这里很快好。」沈雅馨瞪大了双眼,有没有搞错啊,这么简单就把她卖掉了? 走出实验室,沈雅馨依然有些忿忿不平,气鼓鼓地不肯与文烨然交谈,但文烨然的脾气好得要命,丝毫不因此生气,反而时不时伸出手臂让她扶着,避免她穿着高跟鞋的脚踩到石子而摔倒。 几次下来,沈雅馨也不好意思再绷着脸,讪讪地道谢,「谢谢你喔。」其实她只是生气孟煜城为什么会放心把她交给一个外人,于是这个外人就成了她迁怒的对象。 「不客气,你是孟煜城的秘书,我照顾一下理所当然。」文烨然笑咪咪地看着她,故意加重了秘书两个字。 沈雅馨的脸羞得通红,她想解释一下,可是张了张嘴又没办法解释,总不能说她不是秘书吧?但这个文烨然,该说他是八卦呢还是该说他敏锐得惊人?想了想,她决定还是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索性就当做没听见。 好在文烨然也算识趣,看她尴尬的样子,主动转移话题,「知道为什么他不阻止我带你出来吗?」「为什么?」沈雅馨也有点不解,在公司时,孟煜城所有工作都不会支开她呀。 「因为他不想让你看到他发火。」文烨然叹口气,这一次他的火气大概会很大吧,「想不想听个故事?」「嗯。」 「那个白婉鸣和他母亲家是世交,本来同样经营布料,可是后来嘉韵在孟煜城的带领下重获新生,白氏印染却一蹶不振,当时白氏请求孟煜城出手相救,但孟煜城也在苦苦支撑着嘉韵,并没有余力能够帮肋白氏。」没想到会听到这么沉重的故事,沈雅馨不由得停下脚步,专注地听文烨然说。 「白氏破产后,白婉鸣的双亲因打击过大先后去世,她一个人苦苦维持祖上传下来的印染铺,撑了几年,最后还是因经营不善而出售。」文烨然指指实验室的小楼,「喏,原来的位置就在那里,孟煜城买下这块地后又重建了小楼。」「在自己祖先的土地上替当年不肯伸出援手的人卖命,这就是白婉鸣现在的感受吧。」文烨然有些恻然,「以孟煜城的想法,他绝不会去和她解释什么,就算说了白婉鸣大概也不会信,当年孟煜城一个人撑起嘉韵的艰辛,也不知道有谁能够理解?」「他不能试着解释一下吗?世交的话,他和白婉鸣从小就认识了吧?」「就是因为世交,就是因为从小相识,所以才更加难以原谅他啊。」沈雅馨觉得心里堵堵的,好难受。 「他会继续任用白婉鸣,恰恰是因为白氏坚持采用本土材料进行印染,而不喜欢使用所谓的某某地区的优质品,他们认为台湾丰富的植物印染资源尚未开发,为何要舍本逐末,非要去找外界的东西。」文烨然说道。 「那这些白婉鸣都知道吗?」沈雅馨问道。 文烨然苦笑着说:「当然不知道,她对孟煜城大概只有恨意吧。」商谈的最后结果自然是不好的,白婉鸣一怒辞职,孟煜城也没有丝毫挽留,一连两天,孟煜城的脸色比往日还要冷几分,沈雅馨不得不偷偷想,真不愧和白婉鸣是世交啊,两个都这么冷冰冰的。 第七章 藉着倒茶的机会,沈雅馨小心翼翼地问:「总经理。」但孟煜城连理都不理她,她这才想起来昨天的协议。 「煜、城……」回想起昨天他「百般疼爱」的对待自己,她只好乖乖改口。 这个男人难道有双重性格吗?昨天晚上把她抢回他的高级公寓,啃得她连骨头渣都不剩,现在又是这副样子,谁能把昨晚那个狂野的男人,和现在这个面无表情的人联系在一起? 昨天的起因是她企图劝孟煜城和白婉鸣好好谈一谈,解开其中的误会,没想到惹得孟烦城不悦之余,又把她当灭火的点心吃乾抹净,末了还被迫答应凡是私下场合都不准叫他总经理,否则他就当没听到。 「嗯?」孟煜城看她一眼,手上继续批改文件。 「听宋秘书说,陶子平亲自跑去实验室操作实验,不过染出来的布料完全没办法看。」宋秘书的评论是勇气可嘉。 「然后?」 「听说白婉鸣自己掏腰包替花农垫上钱……」 孟煜城停下手,「谁告诉你的?」他可以肯定宋建东最多知道前者,后面这句肯定不是出自他口中。 「文烨然说的,他刚才来还你这个。」沈雅馨递给孟煜城一包面纸,好奇地问:「这个面纸很特别吗?他嘱咐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直接丢掉。」孟煜城顿了顿又说:「以后他交给你的什么东西都直接丢掉。」这个混蛋文烨然,纯粹是为了找藉口与她说话才来的。 「啊?哦。」沈雅馨不解地看看纸巾,这两个人到底在打什么谜语?她怎么完全搞不懂呢。 「中午不要在公甬吃饭,早点把手上的事情完结,下午跟我去一个地方。」孟煜城吩咐着,重新又埋首在工作里,他不是不懂文烨然和沈雅馨的苦心,但是有些事情恐怕没有他们俩想的那么简单。 「去实验室吗?」 「不去。」 「那去哪里?」 「温泉。」 「可恶,你还笑!」沈雅馨转过身去不理孟煜城。 他说去温泉,再加上昨天晚上他的勇猛,她难免会想歪,谁知道这个地方叫文泉。 「我有笑吗?」孟煜城,挑眉,他可不记得有露出类似笑的表情。 「你脸上没笑,心里在笑。」她已经学会看他的表情了,当他的唇角微微放松时,就是他心情比较好的时候,这就意味着他在笑。 「好了,别闹别扭,下车。」 看沈雅馨还在噘嘴,翘起的樱唇明显在邀请他的亲吻,孟煜城当然也不会跟她客气,俯身过去深深一吻。 起初沈雅馨还呜呜地抗议,没一会就被孟煜城吻得全身酥软,老老实实地靠在他怀里。 「乖,快下车,除非你想在这里做。」她的味道太好,害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总在遇到她时崩盘。 她像是摇曳的罂粟,引得他一再沉醉,轻轻抚摸着她略略红肿的唇,他忍不住又在她颈间烙下一串吻。 「快下车、快下车。」 沈雅馨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她才不要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制造话题呢,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谁知道哪里会有摄影机正盯着他们。 这是一片小小的山谷,落脚处均是绿草红花,空气清新得出奇。 「这是什么地方?」沈雅馨好奇地问,她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跟我走,别东张西望的。」孟煜城捉住她的手臂,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山谷尽头处是一座颇为老旧的宅院,潺潺的流水从院边不远处淌过,像条护城河似的保护着院子,还没走进宅院,已经闻到奇特的草药气息,还有不少人的欢声笑语。 沈雅馨拉着孟煜城快走几步,透过敞开的院门向里望去,一条条或丝麻或棉布的布料被紮成古怪的形状,有些正在被放进半人高的水缸里,有些则正在拆开晾晒,十几个人笑哈哈地在水缸和晾晒架之间跑动着,整理着晒好的布料。 「这里是什么地方?」 孟煜城指指牌子,沈雅馨这才注意到宅院门口挂着一块不起眼的木脾,写着文泉草木染。 「有没有听说过可以自己动手染布?」孟煜城拉她走进院门。 「听说过,这里就可以吗?」沈雅馨眼睛闪闪发亮,她早想亲自动手染一匹布看看了,她曾经在网上看到过别人染色的丝巾,飘逸而独具特色,全世界独一无二。 「对,这里的老板是我的朋友,你可以试试看。」孟煜城招手叫来一个年轻人,说:「告诉白老板,体验课程两人份。」白?沈雅馨现在对这个姓氏极为敏感,她疑问地看看孟煜城,这里难道和白氏有什么关系? 「没问题。」 年轻人笑着跑走,一会儿拿来两条灰色的围裙和几块布料,「喏,带上围裙,不要弄脏衣服,院边棚子里的缸都可以使用,每种的颜色和使用材料在旁边有标注,有问题随时可以问。」沈雅馨看着孟煜城套上围裙,微妙的不协调感让她笑弯了腰,有些人大概生来就是要身为王者的吧,不过他系围裙的动作却出乎她意料外的熟练而准确,像是重复过无数次。 「很奇怪吗?」孟煜城点点她额头,「嘉韵最狼狈的时期,几乎流失了全部技术士,我有小半年的时间都在工厂帮忙。」沈雅馨惊讶地瞪大眼睛,不太相信他也有落魄的时候,「你不怕会失败吗?」「我会失败?可能吗?」孟煜城傲气十足地回答,不过被围裙削弱了不少气势。 「你真的好棒。」沈雅馨佩服地看箸他。 她聪过他的傅说,如何单枪匹骂地杀入商场,让那些倚老卖老的人大吃一惊,但是他也不是神,没有依赖孟氏的帮肋,他凭藉的是自己的头脑和比别人多出几倍的努力,即使她此刻没有喜欢上他,也绝对会为他的魄力所折服吧? 孟煜城低笑,抬起她的下巴,「这句话你在别的时间也可以多说几次。」沈雅馨不解地看着他,猛然醒悟他的暗示,气得她丢给他一个白眼转身就走,她已经渐渐意识到,她那点力道对他构不成一丝伤害,既然明白这一点,她还是省着点力气好。 四处走着看着,她的注意力被周围的物品吸引,墙角下搭着竹棚,许多花花绿绿的染缸一字排开,这只缸上写着紫色紫草,旁边那只写着红色茜草,还有更多别的颜色的缸连成一片,十分奇妙。 她本以为这种地方会充斥着刺鼻的气味,实际上比起染坊,这里的气味更像中药铺,一口大大的锅子在院子一角,锅里翻滚着紫色的汁液,院子中间的竹架上晾晒着各色染好的布料,有些花样复杂得让她难以相信这是用手工的方式染出来的。 「这些布该怎么染?丢进缸里吗?」 突来的电话让盂煜城暂时无法帮她,他指指手机,走到院外去接听,沈雅馨只好自己想办法,可是摆弄了半天素色的布料,她也没明白该怎么操作。 一个活泼的女孩子路过,沈雅馨看到她胸口的卡片上写着栀子,便向她求助,「栀子小姐,能不能教教我?」「叫我栀子就好。」栀子笑着说:「你是第一次来吗?那先从最简单的染色开始吧。」等盂煜城回来时,沈雅馨正举着一块染成淡紫色的丝,困难地想晾在竹架上。 「我来。」孟煜城接过丝,一举手就挂得平平整整。 「个子高真好。」沈雅馨羡慕地说,然后眉飞色舞地开始讲方才染色的经过,「没想到染色还满复杂的,我做的这个步骤只是其中的一步,要把布料浸到染缸里二十分钟左右,再拿出来冲水。 那个叫栀子的女孩子说,这些染料和布都是提前处理好的,所以可以直接使用,若是从制染料开始的话,要花上不少的时间呢。」孟煜城点点头,替她抹去额头的汗水,看来她玩得很开心,「你染了几块布?」「三块,还有一块黄色和红色的,需要浸泡的时间更长一些。」「嗯,不过我们要先走了,法国设计师比预计的时间早来,明天就到,我要回公司安排一下。」「不会吧,那我的布怎么办?」沈雅馨为难地看着缸里的布料,她还没有弄完呢。 「我会让老板帮你弄好,然后替你寄到公司。」「喔,好吧。」公事要紧,她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她总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会突然带她到这个地方玩草木染? 回公司的路上,盂煜城终于开口。 「那是白氏印染的发源地,当年因为文泉的水很特别,白氏印染的祖先才选择在这里建立第一个染坊。」没想到那个不起眼的宅院就是根源之地,更没想到他会主动带自己接近那些过去,沈雅馨小心注意着不要太过兴奋,她好喜欢他对她毫不掩饰,像是两个人合为一体,彼此没有秘密,「这样啊,怪不得你说老板姓白。」「文烨然已经告诉你白氏印染的衰败了?」 「嗯。」 「我再告诉你白氏衰败的原因。」孟煜城微微叹口气,「白氏的祖先坚持植物印染,所以后来的工业化印染对他们冲击极大,以植物为染料,很难控制住成品的颜色和明暗,往往每批布料的都有很大的色差,也极不利于大规模生产。」「喔……」沈雅馨听得一知半解,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大概意思应该是,传统手工业被规模化的工业所打败吧? 「当时嘉韵及时转型躲过一劫,白氏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自己的坚持,自然被市场所淘汰,所以从根本上来说,从我母亲那一代开始就奠定了白氏死亡的基础,之后的几十年都只不过是苟延残喘。」「那为什么他们向你求助的时候,你没有出手相救呢?」道个问题憋在她心里几天了,她怎么想都无法认同文烨然的解释。 「我帮他们担保,替他们拿下银行贷款,但是银行唯一的一个条件他们不能同意。」「什么条件?」 「利用贷款去购买设备,改变手工模式。」 沈雅馨低下头,原来白氏最终还是死于自己的固执,但是这个文泉草木染又是怎么回事? 「白氏最终破产,白婉鸣的父母去世之后这里被拍卖,白家次子独自来求我,他愿意交给我所有的染料秘方,只求我保住这块地。」那段往事不堪记忆,当年白家次子已年过半百,却要拖着病体向他这个年轻人求助,即便心冷如他也觉得着实不忍。 「那你帮他了吗?」 「我同意以个人名义借钱给他,但也只保住了这块地,白氏印染的牌子他还是无法使用,我建议他把这里改造成手工diy俱乐部,吸引了不少年轻人加入。」虽然规模不大,至少还能维持生存,也让草木染的方式被更多人所熟知。 接受的基础是了解,了解的人越多,以后被更多的人接受的可能性就越大。 「那白婉鸣完全不知道这些吗?」沈雅馨替他不平,他对白家明明仁至义尽,白婉鸣却与他势同水火。 趁着等红灯的时间,孟煜城转头看着她,天色已晚,霓虹灯映照在车窗上,流光溢彩,这个小女人忿忿不平的神色全是因他而起,他不喜欢向人解释什么,有些事情就算解释,听在不同的人耳中也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说? 但是她不同,她会替他焦急、替他不公,在所有人都试图遗忘那段往事时,她仍想以自己的方式帮他化解,哦,他还忘记了文烨然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损友,要不是他多事地告诉她故事的开头,他又何必想让她了解一切? 第八章 拨开她额前的发丝,孟煜城在她翘翘的小鼻子上轻轻一刮,「白家长子、次子以前有私怨,具体情形我也不清楚,但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况吧,白婉鸣肯定不会与他有什么联系。」「那你为白家做了这么多事情,却夹在中间当最大的坏人?」沈雅馨简直气得想哭,为什么他不好好解释呢,这样大家就都知道完全误会他了。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孟煜城踩动油门,示意她乖乖坐好,商场如战场,他这笔交易也是有利可图,既然如此何必要树立好人的形象? 不过他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也许他内心深处不怕全世界的误解,唯独希望她能了解自己真实的过往吧。 沈雅馨看着孟煜城的侧脸,不面对她时,他的表情平淡得可以用死板来形容,对他而言那些往事都无关紧要,他现在的地位无人可以动摇,嘉韵也在他的带领下,形势一片大好,可她真的不希望,曾经是世交的两家最后以这种方式结束。 「我不管,反正我要让白婉鸣知道你是好人。」沈雅馨低声嘟囔。 「白婉鸣有她的坚持。」车子开进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孟煜城停好车,打开车内小灯,哎,眼眶都红了,她总是这么爱哭,「她总在劝说我使用本土染料,并且为了说服我,不惜用自己的收入进行前期试验。」「这个我听文烨然说了,她自掏腰包付钱给花农。」小手伸过去轻抚他的手臂,被他抓在手里到嘴边一吻。 孟煜城却不以为然,「不要以为那样就是好事,她太急于求成,忽略了现实的差距,或者说她为了逼我认可,试图绑架花农们的利益以此向我要胁。」「有这么严重吗?」沈雅馨听得一愣一愣的,她觉得白婉鸣很伟大啊,开发本土材料没有错。 「没这么严重,她做这些事纯属太过急切地想证明植物印染、证明白氏,她心里被仇恨蒙蔽太久,以至于看不清楚事实。」不知不觉间,孟煜城已经解开安全带,侧身覆到沈雅馨这边的座椅上。 迷迷糊糊的小白兔还在忧国忧民,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落入大灰狼的魔掌,「事实是什么?」「事实是,我一直在小量收购本土材料,由研发部论证大规模生产的可行性。」嗯,这个姿势真不错,可以完全控制她的活动,而她只能乖乖顺从他的摆弄,毫无反抗之力。 「呀,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太挤了啦。」沈雅馨后知后觉,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坐在孟煜城的大腿上,他像抱小孩一样将自己抱在怀里。 「会挤吗?我觉得刚好。」孟煜城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把她抱得更紧。 「你、你要做什么?」不是她太过敏感,也不是她有被害妄想症,他的大掌正贴合着她的大腿,缓缓地摸来摸去,而且照这个架势,随时会深入大腿根部。 沈雅馨想合上双腿,却被孟煜城的腿牢牢卡住,动弹不得。 「我什么都不做。」 骗谁啊!什么都不做的话,在她大腿上动来动去的难道是别人的手吗? 「不要……别在这里……」 他充满暗示的抚摸害得她双腿发软,又不敢发出太大动静,万一被别人发现怎么办?就算是地下停车场也是会有人路过的。 …… 「不要闹了。」她受不了地投降,「你还要开会,快去啦。」他抓着她吻了一会,这才带着她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看出这不是进入公司的路,沈雅馨有点奇怪的问。 「送你到侧门,我让伊林和文嬅然带你去准备几件衣服。」明天的欢迎酒会她势必要参加,可是他实在不太相信她的品味,索性捉来堂弟替她打理。 「买衣服做什么?」说完沈雅馨也想起来明天的酒会,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对哦,我没有合适的衣服。」这也不怪她,之前总裁又不要求她出席酒会,而她也不喜欢那些场合,以前都是能躲就躲,不过这次她身为唯一一个懂法语的女性,不去恐怕是不行的,要怪就只能怪研发部的陶子平怎么会找来一个男翻译了。 「好吧,我去,可是文烨然为什么也要去?」她有些不解,只不过买个衣服,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吧? 「他求伊林替他打理头发求了很久,这次好不容易看在你的面子上伊林同意了,他当然要去。」但其实事情的顺序是,文烨然以孟煜城最新女友情报为条件,换得伊林同意替他做头发,然后他打电话给伊邙拜托他帮忙时,他不但立刻就答应,还把整个晚上和明天上午的预约全部取消。 没办法,孟煜城的女朋友,那是比日蚀还稀罕的存在,日蚀好歹这些年也见过几次,孟煜城的女朋友别说见了,连听都没听说过啊。 孟煜城替沈雅馨整理好发皱的裙子,刚才真是太急躁了些,让他都有点难以置信,这种毛头小子一样的行为会发生在他身上。 「嗯,我懂了。」 沈雅馨想的是,她可以趁机和文烨然交换一下关于白氏印染的资讯,找一找有什么方法可以帮他们解开心结,除了她,文烨然应该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且愿意帮忙的人了。 孟煜城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想法,被敌视了这么多年,他还真不太相信有什么方法能解开这团乱麻,好在他已经嘱咐过文烨然,绝不允许沈雅馨在这件事中受到任何伤害,有了文烨然的保证,他可以放她去琢磨一阵子。 他太忙,陪她的时间太少,如果她对什么事情感兴趣,愿意去追寻,他不会反对,她是他的,只要再过几天,他就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这样宣布,他还没后悔过什么事,不过现在倒是有些后悔答应她迟些才告诉众人。 继伤沈雅馨的小手,孟煜城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他的宝贝只触于他的。 完美主义的男人有多可怕?沈雅馨头晕眼花地从伊林的工作室走出来,面对嘈杂拥挤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让她瞬间有了重生为人的感受。 之前度过的三个小时堪称地狱,她简直欲哭无泪,开始是伊林指挥着两个漂亮的女助手,把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理了一遍,修剪头发、脸部护理、美甲她就忍了,为什么连脚趾都要护理? 她又不会穿露趾凉鞋去欢迎设计师,若不是她拚命挣扎,搞不好连比基尼线除毛都被强行做了。 然后就是挑选合适的衣服,伊林鄙夷地把她原本穿的套装丢到一边,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堆看上去就很华丽的裙子让她逐件试穿,试完套装又试小礼服,小礼服告一段落又是休闲装,当他把睡袍都搬出来时,沈雅馨终于落荒而逃,开什么玩笑,连睡袍都没有自主选择权了吗? 沈雅馨坚持相信,最后的睡袍绝对不是孟煜城的委托,那个伊林只是完美主义外加喜欢摆弄娃娃吧,她再笨也看得出来,那家伙非常享受帮她搭配衣服的过程,怪不得他会选择造型师当职业。 同样的过程,文烨然则是乐在其中,「想预约伊林的人抢得打破头都不一定能约到,还不好好抓紧机会。」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在做脸部按摩,表情是一脸的幸福。 「搭便车的人就老老实实闭嘴,不然我把你头上的毛全剃光。」伊林凶巴巴地威胁他,然后一脸温柔地笑着问沈雅馨,「未来大嫂,这件衣服很适合你的气质,来试一下吧。」其实这人有双重人格吧,一晚上下来,沈雅馨终于对伊林变脸的技术勉强适应,不再像第一次见到时惊得张大嘴巴,不是她夸张,伊林凶起来像黑社会头目,温和起来背后简直长着翅膀。 沈雅馨没见过造型师,她也不太好评价伊林那一头紮起的小辫子是好是坏,不过他的相貌的确和盂煜城何点像,一样的朗目剑眉,高而直的鼻梁,相比之下,他偏阴柔,孟煜城更为阳刚。 至于文烨然嘛……他是那种丢到大街上随时会被人群淹没的人,丝毫不起眼,但他的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气质,会让人不由自主地遗忘他的存在。 孟煜城曾经说过,文烨然是个没人知道的名侦探,他的职业要求他必须不被人注意。 什么叫做没人知道的名侦探?她问他们,两人笑得颇为神秘,只是不肯告诉她,而且伊林似乎也很清楚文烨然不能受到瞩目,帮他做的造型非常低调内敛,沈雅馨不好意思说,在她看来,伊林替文烨然做的发型和路边几百元的小店没什么区别。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多,沈雅馨看看手机,她与孟煜城上一次通话是九点多,他打电话来告诉她公事还没完,要她多等一下,照这个状况来看,他恐怕又要开会到半夜了,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呢?也许又是用便当或者面包草草打发了事吧。 附近刚好有一家孟煜城还满喜欢的汤包店,沈雅馨决定去买一些汤包带回公司给他,然后再自己回家,最近她已经很习惯以他为中心思考事情,有些悄悄的喜悦也有些淡淡的伤感,也许越幸福就越害怕失去幸福吧,不是有句诗说烟花最美的时候,就是消散的那一刹那吗? 不要孟煜城公开两人的关系也是源于这种恐惧,就像是在作着一场美梦,被叫醒时梦就会散,他是众人瞩目的天之骄子,她却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她看得出来他并不在意这些,可他那些家人,他们都不在乎、都愿意接受平凡的她吗? 沈雅馨从不曾体会过患得患失的忧伤,她一向是个极其开朗活泼的人,只在遇到孟煜城后,有了浅虑轻愁,会担心他有没有吃饭、会不会饿,担心他做过的一切被人误解。 直到汤包店的店员疑惑地在她面前挥挥手,沈雅馨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道过歉,提着几盒汤包走出店铺。 沈雅馨本想直接回去公司,但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白婉鸣?她怎么会在这里?带着一肚子疑惑,她悄悄跟在白婉呜印后。 白婉鸣和上次见到时一样,让人惊艳的相貌配着看不出曲线的男装,偶尔有眼尖的路人发现她精致的脸庞,发出轻微的赞叹,可是藉着路边的灯光,沈雅馨看到她的眉梢眼角都堆满浓浓的倦意。 她是怎么了?听文烨然说,她正在四处奔波筹款,试图重新建立以本土植物印染为主打的手工印染品牌,沈雅馨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但文烨然和伊林对此均不看好。 伊林甚至毫不客气地说:「那个女人太不现实了,白氏印染的例子血淋淋的在那里摆着,谁还会闲着没事再去撞墙?」「可是煜城也说过想推广本土植物印染呀。」沈雅馨不服气地反驳。 「我大哥的做法从根本上就与她不同,没有稳定的收入做支撑,就想养一个知名度这么低的品牌,作什么白日梦。」仔细想一想,伊林说得很有道理,孟煜城也说过他做的是小规模实验,暂时不会大范围推广。 哎,商业上的事情她真的搞不太懂,她只想修补白婉鸣和孟煜城之间的关系,只是她这样说的时候,另外两个男人都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她。 「你头壳坏了吗?告诉你真相只是让你知道真实的大哥,谁叫你去当和事佬了?」伊林骂道。 连最开始拉她下水的文烨然也说:「就算白婉鸣可怜,你也别撮合他们好吗?」这是始作俑者该说的话吗?何况她哪里想「撮合」他们了? 第九章 好吧,白婉鸣是大美女,而且和孟煜城算得上两小无猜……可是她真的没办法看着孟煜城在替白家做了那么多之后,还被白家唯一的继承人当做仇人。 绿灯亮起,沈雅馨小心地躲闪着白婉鸣的视线,跟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白婉鸣似乎在想心事,一直低着头不左顾右盼也不停下脚步。 她也很辛苦吧,失去了双亲,独自一人苦苦支撑着一份信念,有信念没有错,但是当信念与现实发生冲击时,孟煜城选择妥协,转了个弯避免正面碰撞,因为如果在当下都无法存活,那还谈什么未来呢? 跟在白婉鸣后面,沈雅馨越走越觉得附近好熟悉,奇怪,这条路怎么好像是往阳凯公司大楼的方向?看看时间,她已经走了二十多分钟,真该庆幸方才逃出来的时候穿的是休闲装和平底鞋,要是穿着高跟鞋走这一段路,她的脚踩明天一定会痛死。 白婉鸣停住脚步,抬头向上看,沈雅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阳凯的标志在灯下清晰可见,她果然是要到阳凯,也许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做法不可取,所以想来找孟煜城谈和?那她为什么呆呆地站在这里,不直接进去呢? 沈雅馨躲在树后,做贼似的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催促,快进去吧、快进去吧,可惜天不从人愿,白婉鸣一转身,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沈雅馨几乎要哀号了,不是吧,你都走到这里了又折返回去?顾不上太多,她从树后跳出来,叫道:「等一下。」白婉鸣被挡住去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皴眉问:「什么事?」她的视线落到沈雅馨手中提着的汤包上,不等沈雅馨回答就摇摇头说:「抱歉,我对汤包没兴趣。」什么汤包?沈雅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汤包在手上摇摇晃晃,飘着诱人的香气,她大概是把自己当成促销的小妹了,她忙收回拎着汤包的右手,解释说:「你误会了,我是孟煜城的秘书,上次在实验室我们见过面的。」「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什么孟煜城。」白婉鸣矢口否认,绕开沈雅馨想走。 「我知道你是白婉鸣,你听我说几句话好不好?就两分钟。」沈雅馨没想到白婉鸣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她,沈雅馨急得想拉住她的手臂,却又觉得不太合适,而且她的表情冷得好吓人。 「对不起,没兴趣。」白婉鸣头都不回,走得毅然决然。 「孟煜城把文泉那块地保住了,院子看上去很古老,应该还是以前的样子。」不顾周围人的侧目,沈雅馨冲着她的背影大叫,如果白婉鸣真的那么在意白氏印染的话,沈雅馨就不信这句话也无法打动她。 白婉鸣的脚步果然停了停,沈雅馨的话似乎让她十分吃惊,她微微侧过身看着沈雅馨,等待她下一句话,偏偏在这个时候沈雅馨的手机铃响起,她手忙脚乱地抓起电话按下保留,再抬头看时白婉鸣已经走远了。 「所以说白婉鸣绝对是要来找你的。」沈雅馨努力咽下一个汤包,含糊不清地说。 她没办法追上白婉鸣,只好暂时放弃回公司找孟煜城,后者刚刚结束最后一场会议,正坐在办公室批阅文件,他在工作上有非常好的习惯,文件资料都会整理得清晰有序,比沈雅馨这个专业的秘书都毫不逊色。 孟煜城的确饿了,连续工作六个小时不吃东西,换做谁也会受不了,他三两下就消灭一盒汤包,听沈雅馨诉说刚才的事情。 「其实她有我的手机号码。」孟煜城解决完自己的食物又盯着她,不准她找藉口漏掉宵夜,看她吃完一个,他便伸手替她擦去嘴边的痕迹,不由自主地宠溺连他自己也未察觉。 她急着想说话,吃得速度比平时快不少,可惜本来就不是习惯快速进餐的人,勉强的狼吞虎咽狼狈得可爱,「如果真的想联络我,她可以直接打电话。」「不要再挟给我了,我真的吃不下了。」看着碟子上又多一个汤包,沈雅馨忍不住求饶,他是想堵住她的嘴不准她说话吗?这么拚命地塞给她。 「你太瘦了,多吃点。」他对骨感美女没什么兴趣,模特儿愿意那么瘦那是镜头需要,自家女人还是要软软的才好抱。 看来这男人用讲的是不会听了,他根本是用自己的饭量在衡量她嘛,她哪能吃得下那么多?沈雅馨不满地抓住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小肚皮上,「你摸摸看,真的要撑死了。」事实胜于雄辩,她的肚皮都涨得鼓起来了。 也不是她的饭量太小,是做造型的时候太过无聊,伊林那里的纸杯蛋糕又好吃得不得了,她连吃了好几个,所以现在根本没有空间可以装汤包进去了。 「嗯,手感不错。」 「你在摸哪里?」沈雅馨低叫一声,紧紧按住在他胸前作怪的大掌,讨厌,她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吃饱了而已。 「不是你让我摸的吗?」 孟煜城无辜地看着她吃瘪的样子,手指动来动去,她的胸不算大,但饱满结实,握在手心揉搓的手感简直要人命。 「别闹了,我跟你说正经事。」 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沈雅馨躲到桌子另一端,比划着要他保持安全距离。 「好,你说。」 孟煜城扯松领带,靠坐在皮椅上看着她,他没办法把全部精力都集中于她的阐述,她的味道撩拨着他所有的自制力,让他想把她按在办公桌上好好疼爱。 为什么孟煜城这个姿势在她看来像是蓄势待发?而且他的眼神显然透露出某些有颜色的讯息,有没有搞错,他的精力也太旺盛了点吧,明明下午才在车子里……想到这,沈雅馨不争气地微微一抖,脸上也涌出热潮,不行不行,她还要把话说完呢,决不能被他带着走。 「我觉得白婉鸣一定是四处碰壁,所以才想来找你的。」沈雅馨回忆着白婉鸣当时脸上的表情,她望着大楼时,目光中满是不甘和愤懑还有一丝迷茫。 白婉鸣对到公司这段路的熟悉让沈雅馨惊讶,她在通过路口的时候没有抬头看方向,也不东张西望的寻找位置,沈雅馨有种直觉,白婉鸣不是第一次来了。 会不会早在她辞职之前就已经来过很多次,想与孟煜城交谈,但最终还是像今天那样独自走回去?关于父母、关于白氏,她肯定有很多话想问却又问不出口,无论是文烨然还是孟煜城,都不知道白婉鸣听到的故事是哪个版本,如果她知道的「事实」和真相有极大出入怎么办? 「与我无关。」孟煜城淡淡地说,他为白氏做的一切均有所回报,他又不在乎名声,何必拘泥于在别人心中的印象? 只是沈雅馨对这件事如此上心,让他有点惊罸,之前她提起时,他还以为她只是好奇,等到好奇心没了,也就遗忘了,这社会的节奏这么快,会有谁把过去很久,而且是别人的事情放在心里? 「你不要这样子,就是因为你老是一副臭脸,别人才会误解你。」她刚要凑过去抚摸他的脸,想起来要保持距离又赶紧缩回去。 哎,这个男人总是这样说,完全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为什么这么在意?」盂煜城拍拍大腿,示意她过来,共处一室还不能抱着她软软的身子,他可没兴趣这么虐待自己。 犹豫再三,沈雅馨还是乖乖过去坐在他怀里,不过两只小手紧紧抓着他的手,随时阻止他兴风作浪,「我不想你被人误解。」她再三思索,还是没有办法放弃帮他「平冤」的念头,他已背负别人的恨意太久,久到连自己都对此毫不介意,也许这是强硬或坚强的象徵,可她却只会替他难过,没有谁会愿意成为别人眼中的恶人,真正的恶人反而会拚命掩饰自己。 「就这么简单?」 她脸红,搂住他的脖子轻轻说:「因为你最好。」孟煜城的手臂一紧,胸口涌起一股暖意,这个小女人用那么可爱的表情说出这种话,是在邀请他吗?他懊恼地叹口气,现在已经接近半夜,明天一早还有很多工作,他实在不忍心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上班。 「你真该庆幸明天的工作救了你。」孟煜城在她耳边低语,灼热的气息弄得她痒痒的。 「讨厌!」沈雅馨推开他,跳下他的大腿,「真是的,你都不会累吗?」「你看呢?」他微微侧头,饱满的精神看得她感慨命运不公。 好吧,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是巨大的,她会累,而且会累得打瞌睡,反观他每次都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让人恨得牙痒痒,真是奇怪,从运动量来说,难道不是他的消耗更大吗? 「不跟你闹了,我要回家了。」沈雅馨拿起自己的包包,拉拉有些皱的裙子,在他怀里,裙子总是容易变得皱皱巴巴,这都拜他的不老实所赐。 「就在这里睡,反正明天一早伊林帮你送衣服过来,不用担心没衣服换。」「可是……」 「没什么可是,盐洗室还有多余的牙刷,自己去拿。」沈雅馨看着那张大床,越想越难以相信他的保证,单纯的同床共枕?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我还是回去好了……」「乖乖住这里睡或者我们谈点别的,你自己选。」凑上来的男性躯体散发着热意,紧贴着她的后背,暧昧地蹭着她的翘臀。 「在这里睡、在这里睡。」还谈什么?再谈就要被吃乾抹尽了。 一开始,沈雅馨还以为有个虎视眈眈的大灰狼躺在一边,她肯定睡不着的,没想到一夜无梦,睡得极好,但如果早晨以更好的方式到来,她一定觉得这会是完美的一觉。 美好的愿望和残酷的事实总是会有小小的误差,还不到八点,办公室的外门就被两个人推开,文烨然和伊林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赫然出现在公司最核 心的地 带。 「你们就不能看看时间?」孟煜城打个呵欠,关上休息室的门,不悦地瞪着损友和堂弟。 他留沈雅馨一人在休息室梳洗,自己则带着一脸的倦容坐在皮椅上,真不该答应她什么都不做的,温香软玉抱满怀却只能看不能吃,害他一整晚几乎都没睡。 「不是我要说,你们公司的保全该升级了,一路长驱直入,完全没遇到任何抵抗。」文烨然顾不上回应孟煜城的不满,先警告他保全系统存在的隐患。 就算他的入侵能力比较强,也不应该进入得这么简单,一次阻拦都没有欸,这怎么得了?万一遇到什么安全问题,被捉去卖命的还不是他这个苦命的侦探。 「放心,就算我死了也有大把的资料供员警寻找凶手,还有名侦探帮我报仇。」没睡好的人哪会有什么好话?不直接下逐客令纯粹是因为伊林还有使用价值。 「呸呸呸,一大早的,百无禁忌、百无禁忌。」伊林皱眉大叫,哪有人自己诅咒自己的,他整理好带给沈雅馨的服装,在沙发上寻了个位置躺下,「别叫我,我要睡一会。」孟煜城这才注意到,他们两个的黑眼圈搞不好比自己还要大,略有几分惊讶地问:「你们昨晚干什么去了?」「被文烨然抓去做事。」伊林摆摆手,「酒会之前我会起来替未来大嫂化妆,现在谁敢叫我起床,我就咬死他。」文烨然哼了一声,「他自己闲得没攀干,硬要跟箸我去,以为侦探那么好当吗?」随手递给孟煜城一杯东西,「喝完该干什么就去做,我也要补一会眠,不要吵我。」以他的睿智,早就猜到孟煜城昨晚会一夜不眠,不过他猜的方向似乎不太对,这显然不是纵慾过度,而是慾求不满的状态,不过他可不打算去问具体情况,惹一个没睡好的人叫做不明智,惹一个没「做好」的男人那叫自寻死路。 第十章 沈雅馨在休息室磨蹭半天,好不容易作好被两个人嘲笑的心理准备,出来时却看到沙发上一左一右,两个人睡的正香,她刚想问问这是什么情况,猛然瞪大眼睛盯着孟煜城手里的那杯东西,她没看错吧,孟煜城在喝咖啡? 「你不是讨厌咖啡?」怕吵醒两人,她压低声音问。 「很讨厌,不过可以提神。」孟煜城啜飮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内扩散开,偏偏咖啡有些烫,他不能一口气喝光。 「为什么讨厌咖啡,不是很好喝吗?」虽然她喝咖啡的时候会加好多牛奶和糖,冲淡咖啡的苦味,可是咖啡的魅力不就在于苦苦的香气吗? 「不只有苦味,还有怪味。」好不容易喝完一杯,他示意沈雅馨倒杯白水来冲掉嘴里残留的味道。 沈雅馨一头雾水地接过咖啡杯,怎么闻都是浓郁的咖啡香气,哪里来的怪味? 「你的味蕾和别人不一样吗?」恐怕只有这个可能性了,「现在要做什么?」才八点多,上班时间是九点,要等到十一点才出发去机场接人,她有点不理解为什么文烨然和伊林要七早八早地把他们吵醒,吵完了还要霸占办公室睡觉。 「吃早餐,还能做什么。」 「那他们怎么办?」沈雅馨指指呼呼大睡的两人,真是好本事,他们这样说话都不会醒,她都想提议在他们脸上涂鸦了,「不能就这样把他们丢在这里吧?公司的人来看到会吓一跳的。」「不用管,清洁员会区分什么是垃圾。」 沈雅馨噗嗤一笑,「嘴巴好毒,把他们和垃圾并列吗?」她好喜欢盂煜城在她面前的样子,相处得越多,越能理解他对她的特别。 冷漠的表情下,不过是面对无关紧要人时的面具,他没兴趣让外人窥探到他面具下真实的自我,可和她独处时他会毒舌、会蛮横甚至会耍赖,这是不是表示他对她毫无心防? 「垃圾比他们有价值。」孟煜城丢下一句评价,示意她关好办公室的门,两人相处的时间本就短暂,他可不愿意在别人身上再浪费一秒钟。 「你想吃什么?」 「豆浆油条。」 「中式早餐?那你平时怎么都偏爱牛排?」 「肉类可以提供更多蛋白质。」 「哪有正常人是这么选餐的。」 亲昵的对话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走廊尽头。 接下来的一天忙乱而好笑。 先是接机时面对着两名男翻译,还有沈雅馨这名凑数的女翻译,法国设计师以不太流利但足以交流的中文,兴高采烈地对大家说:「你们好,台湾真是太热了。」沈雅馨差点没晕过去,早知道他会说中文,她何必默背那串又臭又长的法文名半天?在送他去饭店的路上,沈雅馨才得知这位法国设计师不但有个来自台湾的外婆,而且他本人儿时也曾在台湾居住过半年之久,还有个中文名叫康泰,他虽然看不懂中文字,却足够与人进行日常交流。 想到这些沈雅馨就忍不住暗自磨牙,当初怎么进行的情报捜集工作?居然连康泰会说中文都不知道,害她好紧张,生怕粗糙的法语发音入不了人家的法眼,更令人生气的是,孟煜城身为总经理却不到机场迎接,害得她想抱怨都找不到合适的人,反而还要安慰两名沮丧的法语翻译。 好在太复杂的中文康泰听不懂,而且还需要翻译替他解读一路的风景,不然两个翻译真的要以为自己是摆来好看的了。 然后是欢迎酒会,她送康泰到饭店更衣休息,自己回到公司换衣服,结果在衣服的选择上,孟煜城和伊林的意见相左。 伊林替她挑选的衣服更性感、更裸露些,不过实际上也只是露出了香肩而已,孟煜城则坚持要求她穿一件保守的白色雪纺纱裙,那条裙子连手臂都被白纱严严实实地覆盖住,更不用说肩部和胸前了。 想也知道孟煜城怎么可能失败?可是当她换上这件衣服才发现,虽然的确有白纱覆盖,但是胸前那层纱极薄,把若隐若现的诱惑感营造得十足,可是再想换也已经来不及了,两人在争论中耗费了太多时间。 结果整整一晚上,沈雅馨都不得不面对四处投来的挑逗视线,和孟煜城越来越沉的脸色,哎,又不是她的错,为什么承担怒气的人是她? 相较之下,文烨然和伊林这两个始作俑者玩得不亦乐乎,很快跟康泰混熟了,康泰还给他们展示他皮夹里的一张合照。 「这是我和我的梦中情人,看看,是不是很漂亮?」沈雅馨凑过去看了一眼,实在鼓不起勇气问那个人是男是女,文烨然看完,一脸怪怪的表情,伊林则见怪不怪,完全不以为意。 孟煜城这一晚很不爽,沈雅馨的装扮太过让人惊艳,以至于她除了尽职地陪在康泰身边,其他时间都在笑容可掏地谢绝别人的邀请。 她原本是中短发,被伊林用巧妙的手法盘成娇俏的发髻,几缕卷卷的鬓发垂在脸颊旁,显得俏丽又不失活泼,而那条飘逸的白裙,让她姣好的曲线毕露,细碎的水钻垂在腰际,越发显得她的纤腰不盈一握。 「别不高兴了好不好,这条裙子明明是你选的。」好不容易回到孟煜城公寓中,沈雅馨发现他还在死盯着自己不放,只得无奈地求饶。 「你真美。」 他卸下一身防备和不悦,给她一个深深的拥抱,是的,他很生气,因为竟然有别的男人可以看到她这么美的一面,虽然她大多数肌肤都覆盖在白纱之下,可是没有哪个男人是瞎子,会放过这么可爱的尤物。 方才的酒会上,他恨不得把那一道道投向她的目光都瞪回去,可是他不能,好在那个法国设计师匆匆离场,他才有机会带着她回家,不然再忍下去,他搞不好会成为先闪人的那一个。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听男人的赞美,尤其是赞美出自于心爱的男人口中,沈雅馨羞红了脸,乖巧地依赖在他怀中,她怎会错看他眼中的眸光? 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她轻问:「据说男人替女人选择衣服,是为了亲手脱下它?」「至少对我来说是的,脱掉它是我这一晚下的最正确的决定。」他应着,手早已伸到她背后,摸索那条小小的拉链。 「别,回卧室好不好?」 他的公寓面积好大,又没有放很多家倶,站在客厅里觉得四处空荡荡的好奇怪,而且还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虽然附近没有什么建筑与公寓齐高,但是面对着一片漆黑的夜,她还是有些心慌。 「为什么?」他吻着她的眉、她小小的鼻子,真该庆幸她丽质天成的娇嫩肌肤甚至不用借助粉底的掩饰。 伊林只替她做了发型,上了淡淡的唇彩,馥郁的花香混合着她的体香溢满鼻间,闻起来可口极了。 「外面黑漆漆的,我有些害怕。」沈雅馨不安地揽住他,她从小就怕黑。 「看着我,不要看外面。」孟煜城一把将她抱起,背对着落地窗将她放在餐桌上。 「不要,这里是吃饭的地方。」他不会要在这里做吧,那以后还怎么在这里吃饭啊? 孟煜城解开她的裙子,在刻意调暗的壁灯下,她的肌肤仿佛散发着莹润的白光,美得不可思议,「我正在吃啊。」他意有所指。 「你好坏。」沈雅馨不依的嘟囔被他以唇封缄,他想了一晚的樱唇,终于可以再次品尝它的味道。 沈雅馨怯怯地张开小嘴,迎合着孟煜城蛮横的舌,在性事上,他一向结合着灼人的狂野和如水的温柔,让她沉溺在他给予的柔情中,又因他的需索而有些畏惧。 孟煜城吻着她软软的小舌,吸允着她的唇瓣,火辣的大掌贴在她赤裸的后背上,烫的她瑟瑟发抖,「会冷吗?」他察觉她的瑟缩,暂时停下动作关切地问。 「好冷又好热……」 她抱住他的脖子,摩挲他结实的肩膀,他的身体充满力量,坚硬的肌肉常常让她难以相信他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办公桌前,他的发丝比平时摸起来扎手,抓在手心有微微的刺痛感,不知道伊林替他上了什么。 沈雅馨的主动取悦了他,孟煜城以更加火热的姿态重新吻住她,他摸着她光滑的大腿,以入侵的姿态将它们打开,换取她的一声惊呼。 …… 「不要看啦。」沈雅馨遮住脸,不想被他看到。 「为什么?你这么美。」他拉下她的双手,在她嘟着小嘴上轻轻一吻,「很美。」他像是吻不够一样,一连串的吻印在她的颈侧、胸前,她的皮肤又滑又嫩,稍稍用力晚吻就会留下一个淡红色的印记。 「你……你出去好不好?」他在里面不会让她难受,只是有一点点胀,可是都做完了,还要这样赤裸裸地联接在一起,令她十分无措。 「不好。」孟煜城低笑着看她的俏脸又开始变红,这才一点点拔出自己的慾望。 两人的体液混合着流出来,一点点洒在桌上,看着这幅淫靡的画面,孟煜城的小腹又是一热,他索性伸手抱起沈雅馨,丢下一桌的狼藉不管,往卧室走去。 「哇,你做什么?」她吓了一跳,紧紧搂住他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 「再做一次。」孟煜城回答得理所当然,顺势吻住她抗议的小嘴。 唔,夜还很长,怎么能这么快结束。 「这里就是传续数百年的老染坊了,等下进去就可以看到很多染好的漂亮的布,还有好多染缸。」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活动一下腰部,沈雅馨笑容可掬地替坐在旁边的法国设计师康泰做着介绍,真是要命,昨夜纵慾的结果就是今天浑身酸疼,简直连动都不想动,到最后她已经完全不想也不能配合他的动作,只能被动地承受他的进犯,直到他满足。 偷瞥了一下那个害她累得半死的人,他正坐在前面,悠哉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恍若无事。 沈雅馨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在动啊,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累的样子,反而是她事后都觉得很累呢?难道男人的身体结构和女人不同,他们天生就进化出了适合这种运动的骨骼和肌肉? 哎,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她好累、好想睡,好想把疲惫的身体丢进松软的大床好好休息,但是这都只能是想想罢了,今天依然是工作日,她还要尽职尽责地招待好公司的贵客,设计师康泰先生。 沈雅馨已经完全忘记他那串长长的法国名,只能记住这个朗朗上口的中文名,不只是她,连正牌翻译都跟着叫他康先生,好在康泰本人也喜欢被称呼这个中文名字,替大家都省了不少事。 本来今天的计划是去参观实验室,不过孟煜城无意间提到文泉草木染,康泰被勾起了好奇心,一番追问下,无论如何也要到文泉去亲眼看看古老的印染工艺。 无意间?如果是半个月前她也许会相信,但现在她只会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孟煜城,以眼神问他,你是故意提起的吧? 孟煜城则丢给她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吩咐她安排好行程。 可怜她一个小小的秘书,怎敢不听老板的命令?她只好忍着酸软的身体,认命地叫来公司的翻译,又调来合适的车子,本来她想安排在明日,但急性子的康泰希望下午就能看到,所以在应该午休的此刻,她正坐在休旅车上,身边坐着翻译和康泰,前面坐着孟煜城。 第十一章 这个法国设计师康泰简直是个好奇宝宝,一路上看到什么新鲜的东西都要问,尤其爱抓着沈雅馨问。 沈雅馨很想告诉他,在他左边坐着专业的翻译,可不可以请他去找专业人士谈天,给她留一点点休息的时间?可惜借她十个胆子,她也只敢在心里把这句话默念一百遍,这是孟煜城重视的设计师,她懂得她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藉着看风景的机会,孟煜城担忧的目光在妯身上一扫而过,昨晚他没有体谅她的身体,让她过度疲惫,本来想放一天假让她在家睡觉的,但这个固执爱逞强的小女人,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上班,看来为了她着想,未来几天还是暂时不要纵慾比较好。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她在他身下扭动、楚楚可怜地哀求他的样子,她红艳艳的嘴唇、带着泪光的眸子……见鬼,孟煜城郁卒地瞪着窗外,只是想像而已,他居然就差点硬起来了。 「孟先生,等一下我能不能亲自做一条布?」 幸好有看不懂脸色的康泰打断他的遐想,谁能想到向来有修士之称的他会有这种反应?他趁机终止回忆,向康泰点点头,「当然可以,那里现在是草木染的倶乐部,只要成为会员就可以参与染布的过程。」一条布?这是什么神奇的量词。 「哦,那我不是会员也可以?」 「没问题,这家草木染是由阳凯公司投资的,你可以尽情尝试各种不同的印染方法。」沈雅馨听着他们的对话,头忍不住一点一点的,几乎贴到车窗上,有事情分散注意还好,一旦无所事事,困意就立刻翻滚出来,侵占她所有的思考能力,结果等车子停稳时,她的头顺着惯性,直直撞向车窗。 「砰。」 寂静的车子里,这一声引来所有人的注意,沈雅馨一惊,立刻坐直身子,茫然地看着周围,其他人不是低笑就是摇头,惨了,刚才一定出模了。 孟煜城皱眉,她的皮肤那么细腻,这样的碰撞搞不好会留下印子,他克制住想去查看她伤势的念头,淡淡的说:「身体不舒服的话等一下留在车上,不要下去了。」「没事没事,只是小小的意外。」沈雅馨摆摆手,第一个跳下车,示意她真的很好,其余人也都跟着走下车,山谷清新的空气令大家的情绪为之一振。 走进文泉草木染的小院,琳琅满目的各色工具让人目不暇接,沈雅馨找到机会,悄悄在孟煜城耳边说:「前几天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你什么时候让他们摆出来的?」孟煜城低笑,「这些本来就在这里,只不过之前怕损坏,大多放在屋子里而已。」「为什么之前不用?不是一直在染布吗?」沈雅馨问。 「这些工具所代表的技术更加复杂精致,一般的初学者根本掌握不了,等他们学到这一步时自然会取出来。」看她眼底浅浅的青色,他不悦地说:「叫你留在车上你又不听话。」「哎呀,我好得很,难得见到平时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工艺,多有趣。」她雀跃的小脸让他不忍心命令她去休息,他皱着眉吩咐,「好吧,下午你早点回去,好好睡一觉。」「嗯嗯。」沈雅馨心不在焉地回答着,眼睛只管盯着一个老人示范紮缬,好神奇,原来花纹可以这样做出来吗? 「欧洲古代的染色工艺也曾经很发达,不过自十九世纪后,一切都往工业的方向发展了。」康泰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一边看示范一边说:「到现在,除了有个别染料会强调天然植物,基本上都无法看到手工印染的存在。」他早就听说过紮缬的大名,也见过完成的作品,不过实际操作还是第一次见。 「手工印染带有一分灵性,在制作过程中你要用心与染料进行交流,告诉它你想要的效果,然后才能制作出满意的作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笑着走过来,插 入他们的谈话,他说的比较复杂,借助翻译,康泰才完全听懂他的意思。 「这位是文泉草木染的负责人,白义华,他掌握的染色技巧很多都濒临失传了。」孟煌城没有忽略康泰眼中的探究和兴致,替他介绍道。 「康泰先生,欢迎你来文泉。」白义华微笑着欢迎客人,他就是当年放弃一切去恳求孟煜城的人,当初他作好准备等着被孟煜城百般刁难,没想到后者不但买下这块地,更一直资助他进行草木染的开发和研究。 「我可以亲眼看看那些染色技巧吗?」康泰和他握手,迫不及待的问。 「当然,这不是你今天到此来的目的吗?」白义华笑着说。 白家世代以草木染为营,浸润数百年,对草木染的了解和领悟岂能是一般人所比拟的,白义华边讲解边示范,看得康泰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看到高兴处,康泰自告奋勇要去挂丝,别人拗不过他,只好站在梯子旁边保护,挂丝的竹架很高,要踩着梯子上去将丝整个铺散开。 康泰歪歪扭扭地摆好丝,一步一退地往下走,梯子下到一半时,他突然童心大发,张开手臂欢呼,结果一个失去平衡,直接从梯子上滑下来。 孟煜城正好站在旁边,急忙一把拉住他,康泰身高体重和他相仿,这样一拉不但没把康泰拉起来,反而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好在经过缓冲,两人都没有摔得太重,只是这样一来,两人颇为暧昧地抱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古怪。 大家都看过康泰皮夹里的照片,也对康泰的性取向窃窃私语了多日,见到此情此景,有偷笑的、有搀扶的,更多的人大脑中想的是,完了,总经理不会被看上了吧? 康泰摔得比较重,站起来时还不由自主地抓着孟煜城的手臂,这直接导致连没想法的人都开始联想。 「你还好吧?」孟煜城甩甩头,还有一丝昏眩感。 「没事,就是头有点疼。」康泰拍拍脑袋,刚才碰到头了,明天大概会肿起一个包。 「要不要去医院?」沈雅馨有点担心,要是受伤了该怎么办? 「放心,我没事,还要继续听白先生讲解呢。」康泰生龙活虎地摆了个poss。 小小的骚乱很快平息,讲解继续进行,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注意到,门外刚刚站着几个人。 身为孟煜城的亲生母亲,朱语媛还是第一次有想把儿子塞回肚子里的冲动,天啊,就知道他这么多年不交女朋友绝对是有问题,她怎么没早点想到这一点呢? 方才孟煜城搂着那个外国男人的情景在她脑海中不断重播,她忍不住想哭,就算要找男人,为什么不能找个国产男人?不不,不是这样,他怎么能找男人,她还等着抱孙子啊。 朱语媛回想起她今天来这里的原因,得知儿子的好友文烨然回国,她想尽办法才捉住这个比猴子还狡猾的家伙,逼问他知不知道孟煜城的感情生活,在重重压力下,文烨然只向她透露孟煜城最近的感情有动向,而且今天会带着那个人到文泉草木染参观。 怪不得文小子死活不敢告诉她具体是谁,不然他恐怕连孟家大宅都还没跨出去,就先被她掐死了。 现在该怎么办,她该找谁去求助?她不想进去面对儿子,只好匆匆忙忙地命令司机直接开车回家,坐在车上,她思来想去,还是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丈夫,他一定承受不了的,于是她打电话给自己的亲姐姐,希望姐姐能帮她出出主意。 为了避免司机听到,朱语媛缩在后座上,拿着手机,压低声音给姐姐讲述了一遍事情经过,朱语妍在另一边越听越吃惊。 朱语妍一直很关注这个外甥,她夫家的下一代多半是男丁,唯独有一个收养的远房侄女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懦弱听话,她想把这个女孩撮合给外甥很久了,只苦于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次算是机会自己送上门来,她怎么会放过?只不过根据她收集到的消息,孟煜城明明是和妹夫派去的女秘书在交往,怎么到妹妹嘴里变成和男人交往了? 朱语媛的声音已经开始有哭腔了,「姐姐啊,我虽然还有两个儿子,可是就这一个最有出息,他要是这样,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拿什么脸去见老太爷。」「哭什么哭,没出息,我告诉你怎么办。」 管他到底是谁呢,反正她要把孟煜城和侄女撮合在一起,这样才算是强强联手,肥水不落外人田,至于是女秘书还是男人,这有什么重要的吗? 打着小算盘,朱语妍开始指挥着六神无主的妹妹,「你听我说的去做,肯定没问题……」 而在盂煜城这边,因为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两人身上,没有任何人留意到出现后又立刻消失的朱语媛,确认康泰没问题后,又开始为他讲解染料的制作方法。 「要把所有材料洗净、捣烂,然后放在锅里煮上三十分钟……」染料的制作过程相当复杂枯燥,每种染料的制作方法截然不同,使用的部分也不一样,有些是植物的根茎、有些是叶,甚至还有一小部分来自于动物。 沈雅馨对这部分的知识兴趣不大,独自一个人跑去看挂在院中染好的布,几匹染成渐进色的绢吸引她的注意,她从来没想到手工也能染出这么漂亮的颜色,而旁边还挂着一块一米见方的深蓝色布,上面是有规则的图样,颇具艺术感。 她正研究图样的规律,眼角忽然瞥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当她再转头去找时,那个影子又不见了,奇怪,是她看错了吗,为什么她觉得那个人好像是白婉鸣? 院子的那一角种着几棵大树,还种着一些可以当做染料的植物,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沈雅馨想凑过去细看时,被孟煜城叫住,「我们要进去看染料的原料,你回车上去休息。」「不要,我也想去看。」沈雅馨抗议,她对那些材料好奇很久了。 「不行,想看下次我再带你来。」孟煜城霸道地下达了指令。 虽然看不到实物有点不甘心,不过想想来的机会还多得是,而且她也的确有点累了,外加还惦记着那个白色的身影,沈雅馨只好瘪瘪嘴,乖乖往车子走去。 但走到一半,她回头偷看,看到孟煜城已随众人进入房间,立刻蹑手蹑脚地往院角走,可是找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也许是她看错了吧,沈雅馨失望地走出院子,刚出院门,突然有一只手伸了出来,一把将她拉到墙侧,她尖叫一声,定睛一看,「白婉鸣!」白婉鸣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让她跟自己来,沈雅馨忙捂住嘴,跟在她后面七拐八拐的绕到院子后面,几丛灌木后,一组石制的石桌、石凳出现在她们眼前。 白婉鸣似乎对这里相当熟悉,一路提醒着她留意难走的地方,那些地方多半覆盖着湿滑的青苔,若是踩不好肯定会摔个四脚朝天。 「你怎么来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沈雅馨看着白婉鸣折了几根竹枝,把石桌、石凳上的落叶和灰尘扫去,纳闷的猜测她的来意,也许上次她对白婉鸣喊的那两句话,白婉鸣还是听进去了。 「坐吧。」白婉鸣清扫乾净,示意沈雅馨坐下,「这是我小时候常来的地方,这石桌、石凳都是我父亲设置的。」沈雅馨惊讶地环视周围,怪不得她的眼神里有着落寞和怀念,故地重游对她来说想来不会是什么好受的事情,坐在这里大概就会回忆再也无法见面的双亲吧。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沈雅馨歉疚地说。 第十二章 白婉鸣神色依然冷冷的,很奇怪,她的冷淡不会让人觉得失礼,只是从心里感慨,这样的美人再冰冷也依然迷人,不过她的打扮真的很怪异,为什么她老是穿着男装呢?虽然也很好看,可是未免让人惋惜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曲线。 「没什么,已经过去很久了。」白婉呜侧头看着沈雅馨,关于白氏、关于孟煜城对革木染的态度,她心中一直有很多疑惑,尤其是白氏当年破产的前因后果。 她当时被送去义大利读书,父母没有对她透露一点风声,等她得知时一切都无法挽回。这个迷迷糊糊的小女人,糊里糊涂地闯入她的怨恨中,虽然她很莽撞,但是白婉鸣能看得出来,她是认真地在替孟煜城打算,真心希望孟煜城与她能解开心结。 女人的直觉很准,她第一次见到沈雅馨时,就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了,现在更加确认这一点,她有些羡慕孟煜城,能找到一个把他完全放在心里,全心全意替他着想的伴侣。 如果说纠结在她心底十多年的事情,终于可以有一个结果的话,她不介意是由沈雅馨替她开的头,她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没有沈雅馨,她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亲口去问。 「有些事情我大概欠孟煜城一个谢谢。」她对文泉草木染的院子偏偏头,「但是更多的是,孟煜城欠我一个解释。」「我……我知道的不是特别多,但是我一定会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沈雅馨握住小拳头,毅然决然地说。 白婉鸣忍不住失笑,这么天真单纯的女人,孟煜城到哪里找来的? 「我会去找他求证,但是我希望从你口中先听一遍,孟煜城告诉你的一切。」「可是文烨然也告诉过我一些,我记不太清楚哪部分是谁说的了,怎么办?」这个真的不怪她,她实在分不清楚谁说哪一部分了。 「他们的话有矛盾的部分吗?」 「好像没有吧……」 「那就一起说吧。」 沈雅馨尽量清楚地把之前听来的故事转述给白婉鸣,末了又忍不住替孟煜城辩护一句:「白小姐,我觉得煜城真的没有做错什么,而且你看,他现在不正在努力推广草木染吗?我想你们之间有太多误会了。」「叫我婉鸣吧。」白婉鸣伸手替沈雅馨摘去落在头上的枯叶,她还要再去求证,如果沈雅馨说的都是真的,那她欠孟煜城的何止一两个谢谢,还有对不起。 「可以吗?」沈雅馨开心地跳起来,她这样说,是不是表示她已经肯与孟煜城和解了? 沈雅馨顿了一顿,又问:「那你会回去实验室吗?听说没有你在,那边已经乱成一团了。」「我还需要一点时间。」看着沈雅馨露出失望的表情,白婉鸣忍不住加上一句:「如果事情和你说的一样,我会请求孟煜城允许我回去。」她忽然有点理解沈雅馨能在孟煜城身边的原因了,纯粹而真诚,不懂得隐瞒自己的情绪,孟煜城大概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了吧? 「那说好了哦,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要去欢迎你。」沈雅馨嫣然一笑,孟煜城与白氏的恩怨已经成了她的一块心病,这样的话一切都可以解决了吧。 「那你现在要去找他谈吗?」沈雅馨指指院子,「他今天在这,而且后面没有什么重要的安排,如果你去找他的话他应该有时间。」白婉鸣摇摇头,「今天不行,不过你放心,为了白氏,我不会再拘泥于面子或者是什么自尊了,更何况搞不好孟煜城真的对我们白氏有恩。」留意到院子里开始有人走出,沈雅馨看看手表,她们已经在这里坐了二十分钟,她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要先回去了,被他知道我不在车子里,他一定会生气的。」「嗯,去吧。」 白婉鸣点点头,脸上的冷意被笑意冲淡许多,她是独生女,一直渴望有一个贴心又可爱的妹妹,如果当年父母再给她生一个妹妹的话,也许也会像沈雅馨这么可爱吧。 她忍不住双手合十,暗暗向父母祷告,爸爸、妈妈,白氏的一切她终于有勇气去面对了。 距离白婉鸣与她谈话已经三四天,沈雅馨每天都在期待,那个白色的身影会突然出现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前,没有迹象显示孟煜城发现她们有接触,但是如果白婉鸣再不来的话,孟煜城一定会看出什么。 趁着拿资料的时问,沈雅馨又跑去窗户旁向外眺望,哎,曰夜盼夜也盼,她真怕哪天睡醒时发现自己变成望夫石,唯一庆幸的是孟煜城这几天忙着谈与法国的合作,暂时没机会发现她古怪的小动作。 沈雅馨刚才才知道,那个康泰不只是个设计师,他的家族掌控着欧洲高级服装的三成市占率。 快到中午了,沈雅馨想白婉鸣大概不会在吃饭时间出现,于是收拾好桌子准备下楼吃饭,孟煜城开会期间是不会吃饭的,而且商务洽谈需要宋建东那样级别的秘书出场,没她什么事,这也是她天天守着窗户盼望白婉鸣出现的原因之一,她实在是好无聊,无聊得快要发疯了。 除了接听电话、整理孟煜城要用的资料,她基本上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为了打发时间,她索性把法语书带来公司,照这个趋势来看,与法国做生意是十拿九稳了,那趁机多读点法语总会有好处的。 沈雅馨正准备拉开办公室的门,门却被从外面推开,里外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哇,你怎么突然跑回来,吓死我了。」沈雅馨拍拍胸口,心脏还在评评乱跳,一半是来自于惊吓,一半来自于喜悦。 孟煜城忙碌起来堪称神龙见首不见尾,偶尔打来电话也都是要她按时吃饭,晚上不准看电影到太晚,早点睡之类毫不温柔的命令,搞得她接电话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摆出正襟危坐的姿势,模样相当好笑,可就连接到这样的电话,她也甘之如饴。 沈雅馨明白,她已经深深爱上这个男人了,突如其来的见面像根尖锐的小刺,一下刺破这几日来膨胀的思念,眼泪居然不由自主地落下,不过才几天而已,她就这么想他。 没有人在感情中能云淡风轻,即使是活泼开朗如她也难逃这个魔咒,细算下来,她在遇到他后总是在哭,难道女人真的是水做的? 「哭什么?」孟煜城怔了怔,反手关上门并将她拥入怀中。 他把她一人丢在办公室,是让她受委屈了,但合作商谈是件麻烦事,他连日来的加班,也只是想快点把这件合作案解决,好带她回家,结果反而让她因寂寞而落泪。 抱住她小小的身子,孟煜城吮去她眼角的泪滴,难得的温柔抚慰了她的脆弱,她乖乖依偎庄他怀里,忍不住深深呼吸他身上的味道,他不抽烟,开会时也有禁烟令做靠山,不允许在室内吸烟,所以他从来不会沾染上让人厌恶的烟味,被他的气息包围好有安全感。 「才没有哭呢。」沈雅馨嘴硬的不肯承认,浓浓的鼻音却泄露了她的状态。 「没哭?那这是什么,下雨了吗?」孟煜城揶揄她,捏捏她翘翘的小鼻子,「看,鼻子都长了。」「讨厌啦。」沈雅馨被他逗得破涕为笑,「怎么突然回来了?下午不开会吗?」孟煜城看着她希冀的小脸,不忍心地说:「还是要开会,不过有任务要交给你。」哎,真不该一时心软,答应她暂时不公开,他孟煜城什么时候要偷偷摸摸的做事?偏偏连光明正大的在外面抱自己的女人都不行。 「什么任务?」沈雅馨瞪大眼睛,她最愿意做的事情就是替他分担,只不过能力有限,她能做的事太少了,难得有她可以胜任的,她立刻忘了刚才的郁闷,就差没欢呼万岁了。 孟煜城无奈地摇摇头,为她情绪变化的迅速而感慨,要多单纯的心才能把一切心情都表露无遗,「下午我要和公司的人开会,康泰那边需要有个人照应……」「我来我来,保证完成任务。」不等他说完,沈雅馨就打断他,生怕他改变主意,不就是招待外国友人嘛,简单得很。 「好,他中午想吃清淡一点的,刚才有人提议说附近一家炖盅做得很有特色,你知道那家店吗?」盂煜城替她拨开脸上的发丝,指尖在她柔腻的肌肤上流连忘返。 「嗯,我知道,附近哪里有好吃的店我都知道。」沈雅馨得意地笑着,眉飞色舞地说起周遭的店铺,甚至连谁家做菜用高汤不用味精她都一清二楚。 孟煜城忍俊不禁,「你过来阳凯才多久,就把那些店都吃遍了?」「没有啦。」她俏皮地眨眨眼,「有网路嘛,好吃的店大家都会感兴趣,你知道的,我们附近有一家店做的水果蛋塔,好神奇哦,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喋喋不休的小嘴被厚实的唇堵住,沈雅馨被他的急迫感染,小声埋怨着,「外面有人。」揽住她纤细的小蛮腰,孟煜城不由分说地加深着这个吻,记忆中柔软的樱唇甜美诱人,还有她齿间甘美的汁液……呼吸变得火热,他的手指爱抚着她软软的耳垂,引得她轻吟,舌尖与她相勾,滑过她口腔内侧。 沈雅馨被久违的热吻亲得一片迷糊,若捕是他的手紧紧抓着她,早就瘫软到地上去了,一个热烫的硬物抵在她的小腹上,她忍不住伸手想去拨开,在听到他的抽气声后,才猛地反应过来那是什么,顿时绷紧身子,连动都不敢动了。 见鬼的,他这么克制,她还要故意挑逗他,孟煜城捏住她尖尖的下巴,黑眸里闪动着情慾,「晚上回去再收拾你,还是你想选现在?」他话语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沈雅馨忍不住别开脸不敢看他,讨厌,这里是办公室呢,虽说有门阻挡着,身旁还是一面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却能从里而外将外面一览无遗的高科技玻璃,尽管如此,她还是会害怕有人会发现。 「别……外面有人。」她软弱的抵抗看在孟煜城的眼里无异是欲拒还迎,他坏心地锁上外门,拉着她走向玻璃墙边。 「你要干嘛?」他异样的举动让沈雅馨的警惕心升到最高,她有非常不祥的预感。 「干这个。」他一把抱起她,掀起她的短裙,让她白皙的长腿盘在他的腰上,幽 谷正对着他胯下。 「不要不要,放开我啦。」她不敢出声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气得用力掐他的肩膀,可惜他的肩膀太硬,反而弄痛她的手指,他要干嘛?难道要在这里……「再动我就真做了。」 阴森森的威胁从孟煜城口中说出,吓得沈雅馨老老实实搂住他的脖子,软言哀求,「老公,不要在这里,人家晚上什么都听你的……」不去看他倏然明亮的眸子,她也不敢想像晚上他到底会让她做什么,但不管做什么总比现在被做掉强百倍。 「让你做什么都乖乖听话?」他低笑,抓住她害怕的心态,进一步签订不平等条约。 沈雅馨犹豫了一下,之前被他欺负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但孟煜城像是夸示自己存在一般,腰部微微加力,敏感的花xue被撞得一抖。 「呀……我答应、我答应,快放我下来啦。」沈雅馨小声惨叫,她把心一横,视死如归地应允他的要求,只求他赶紧松开她,再这样下去,要是被外面的人发现就惨了。 第十三章 「乖。」孟煜城依依不舍地在她腿间轻轻摩擦,看着她咬住下唇,不知所措的样子,气息一沉,真想在这里要了她,可是最终还是在她唇上一吻,松手让她下来,「晚上早点回家,乖乖等我。」沈稚馨赶紧整埋好衣服,生怕被人看出端倪,连他的眼睛也不敢看,她瞪着地板低头说:「那我先去了。」「去吧,康泰在四楼的休息室,你去那边找他。」「好。」 「等一下。」 「怎么了?」沈雅馨回头看他。 孟煜城露出一个可恶的淡笑,「你的脸太红了,最好去洗一洗。」欺人太甚!直到走到四楼,沈雅馨还是气愤难平,这个男人总是以逗弄她为乐,人前的冷静沉稳和人后的毒舌坏心搞得她晕头转向,稍不留神就栽进他设好的圈套里。 「哎。」坐在凉爽的包厢里,面前摆着精致的餐点,沈雅馨第n次叹气,她越想越觉得,孟煜城刚才是故意的,为的就是逼她点头答应晚上乖乖听话。 真可恶,沈雅馨发现他不但喜欢操纵她的身体,更喜欢让她打破自己的矜持和羞涩,主动去做一些羞耻的行为,啊,越想越生气,他怎么可以这么坏啊! 「沈小姐不喜欢这里的菜?」 康泰无奈地望着眼前的清秀佳人,就算再美味的饭菜,身边有个人在不停地叹息的话,也会让人食不知味的。 「不不,怎么可能,这里的菜非常好吃。」 沈雅馨慌忙道歉,伸手揭开摆在面前的小小炖盅,她点的是当归乳鸽,用红枣、当归、熟地等与乳鸽一起隔水炖熟,味道鲜而不腻,口感酥而不烂,是她最喜欢的炖盅之一。 而号称要吃得「清淡」点的康泰则点了黄豆花生烫猪蹄,让本来打算给他推荐鳝片瑶柱炖盅的沈雅馨,差点没跌破眼镜。 「好吃的话为什么要叹气?」 康泰挟起剁成小块的猪蹄,他用筷子的技术相当好,挟得又稳又准,蘸着店里特制的调味料吃得不亦乐乎。 「没什么,刚才分神在想别的。」沈雅馨也挟起一块乳鸽,送入口中细细品嚐。 「对了,刚才在菜单上怎么没看到鱼翅,不是说东方人都爱吃鱼翅?」「嗯,现在很多店都不会再特别做鱼翅菜了,环保嘛,我觉得很好。」为了一块鱼翅而杀死一条鲨鱼,是多残忍的事情,他们怎么下得了手?何况她一直不认为鱼翅会有什么营养,就是鱼鳍而已。 「这样很好,你们总经理也是个很不错的人。」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孟煜城身上,沈雅馨竖起耳朵认真听着,「他对环境非常在意,当我们提出增加订单时,他根据统计数字说现有的产能达不到,如果盲目增加产能会破坏当地的植被,所以拒绝了。」康泰耸耸肩,「很少见中国人这么认真对待环境问题。」沈雅馨虽然嘴上公事公办地客套着,但心里早笑成一朵花,孟煜城支持草木染也是因为看中它在环保上的的意义,工业印染会产生大量难以处理的废水,其中蕴含各种化学品,草木染则没有这个情况。 「还有啊,你知不知道那个文烨然跑到哪里去了?」「文烨然?好像听说他出国了,你找他有事吗?」因为他称赞孟煜城,沈雅馨顿时对他大有好感,主动说:「如果着急的话,可以让总经理替你联系他一下看看。」「也不是很着急,反正等了这么多年了。」康泰抬头看看天,做出一副啼嘘不已的样子。 「是关于那张照片?」沈雅馨被勾起好奇心,既然他主动提起,她一定要趁机解开这个谜,那张照片上的人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没错,我委托他寻找这个人。」康泰取出皮夹递给沈雅馨,「这次来台湾,我已经把行程安排好了,不找到他我决不回去。」沈雅馨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问:「看起来这张照片是很久以前拍的,你不记得这个人的名字或者住处了吗?」「只隐约记得,好像叫明明。」 明明……这个名字可男可女,这样问还是问不到答案啊,但沈雅馨再接再厉,「那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呢?」「乡下。」康泰看沈雅馨一副要吐血的表情,无奈地补充,「当时带我回来的人是外婆,她现在巳经去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我都和外婆去了哪里,我只能从记忆里的田地判断,那个地方应该是乡下。」原来如此,「那……这个人是男是女啊?」沈雅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隐晦地打听了,乾脆直截了当地问出来。 「我不知道。」 「啊?」 「从照片来看是个男孩,但是那个年龄的孩子本来也比较难分辨男女,所以我不知道。」没想到问了个连事主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沈雅馨彻底投降,为什么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跑来台湾寻人啊。 「不过不管他是男是女,他就是我这一生想要的人,他是我的muses。」毕竟骨子里是个法国人,康泰热情洋溢地表白让沈雅馨感慨不已。 「好吧,不管他是男是女,我都祝你早日找到他。」未了她坏坏的笑着加上一句:「如果是男人的话,你只好带他回国才能结婚了。」康泰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阴影从旁边闪过,冷笑着说:「不知廉耻的女人,就凭你也想勾搭煜城?」沈雅馨被骂得莫名其妙,抬眼看去,那是个高高瘦瘦的女人,年龄大约五十多岁,身上珠光宝气,保养良好的脸上堆满鄙夷。 「你是哪位?」 康泰皱皱眉,习惯性的对女性有礼貌才让他没有反唇相讥,但不管是什么人,突然打断别人的谈话都是失礼的行为。 「我是孟煜城的阿姨。」 朱语妍不屑地看了康泰一眼,她派人查了康泰的背景,资料显示他只不过是个私生子,在家族里没有稳固的地位,「你别管我们家的事,与你无关。」「你们家?」康泰一脸茫然,「是我理解错中国文化了吗?孟煜城的阿姨也姓孟?」就算这种情况下,沈雅馨也忍不住被他逗笑,看他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原来是深藏不露,一句话就把对方气了个半死。 「狐狸精,你别以为又勾搭上个外国人就得意了,告诉你,你自己愿意倒贴没关系,孟家是绝不会让你这种女人进门的!」沈雅馨被她骂得生气了,任谁突然被人指着骂也受不了吧,「我与煜城的关系是我们的事,现在我正在招待公司重要的客户,能不能请你私下再说?」「煜城把你支开了吧?哈,还以为你多聪明呢。」朱语妍露出讥讽的笑,幸灾乐祸地说:「煜城此时正在公司与名门闺秀见面,两家门当户对,哪里是你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能比的。」女人的话字字暗指她身分不清不白,侮辱她可以,沈雅馨怎么能任她侮辱自己的母亲?可是这个女人毕竟是孟煜城的阿姨、他的长辈,「你最好赶紧离开,不然我只好请领班来了。」「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站着?真是脏了我的脚,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有自知之明的话就离煜城远一点。」像来时一样,朱语妍离开得也十分突然。 康泰与沈雅馨两人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沈雅馨被朱语妍骂得颇为郁闷,心情也瞬间跌落谷底,她一直害怕孟家有门户之见,果然没有猜错,孟煜城难道真的特意支开她,而在公司与别的女人见面吗?她怎么想也觉得不太可能。 康泰安慰她,「别听那个女人胡说八道,我觉得你跟总经理很般配。」「咦,你知道了?」沈雅馨有点不好意思。 「早就看出来了,你们不会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吧?」康泰露齿一笑,「那个总经理对你的态度又蛮横又保护,太明显了。」「我们说好暂时不告诉别人的。」沈雅馨懊恼地扯了扯头发,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回公司去看看时,手机铃声响起,她一看是白婉鸣打来的,忙对康泰道了个歉,接起电话。 「雅馨,你不在公司吗?」白婉鸣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焦急。 「没有,我在外面陪客户,你去公司了吗?」 「嗯,我觉得你最好回来一下,孟煜城那边不太对劲。」挂断电话后,不等沈雅馨解释,康泰就说:「快回去吧,我正好想自己四处逛逛,不用管我。」康泰的体贴让沈雅馨十分感动,她点点头,拿起包包就冲出包厢。 匆匆忙忙跑回公司,白婉鸣正在走廊入口等她,见沈雅馨来了忙迎上去说:「你别太着急,最好听孟煜城解释一下。」解释?他做出什么需要解释的事情了吗?沈雅馨顾不上问白婉鸣怎么得知她和孟煜城的关系,反正连康泰都看出来了,白婉鸣身为女性应该对这些更加敏感。 「他在哪里?」 「贵宾会客室,我看他们走过去了。」 沈雅馨一路小跑,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会做出欺骗自己的事情,白婉鸣在电话里说,她刚到公司就看到孟煜城的妈妈,带着一个美得像瓷娃娃的女孩子进了办公室,她觉得有点奇怪,又听秘书们说,奉茶的时候看到孟煜城拉着女孩子的手,态度和对别人不太一样就更加怀疑了。 直到她尾随在他们身后,听到孟妈妈对女孩子说进了孟家门怎样怎样,才最终坐实她的疑虑,忙打电话给沈雅馨。 噙着委屈的泪水,沈雅馨跑到会客室边,隔着厚厚的玻璃门,她看到孟煜城微笑着对那女孩点点头,孟妈妈则一脸慈祥的笑容,原来他真的欺骗了她,沈雅馨摇头再摇头,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她似乎听到了心碎裂的声音,阵阵的眩晕感令她不得不捉住白婉鸣的手才能站稳脚步,「我们走。」她说,头也不回地离开公司。 沈雅馨失踪了,只要想到那天下午的一切,孟煜城的心就堵得发疼。 那天他开会开到一半,被母亲从会议室硬拉出来,非要他见见阿姨家的亲戚,他本来不想见的,是母亲说那女孩父母双亡,身世颇为可怜,阿姨想让他帮忙安排在公司工作,大概是最近被沈雅馨所感染,他难得好心地应允,并要宋建东替她安排一个工作。 结果等到晚上,他抱着期待回家时,本应乖乖在家等待的小女人却没有出现,当他发现无论什么方法都联系不上她时,处事不惊的孟煜城彻底急了,他动用所有人脉发狂似的寻找她,她却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两天后文烨然回国,顺着康泰提供的资讯,这才把一条条线索连在一起,很明显,这是孟煜城的阿姨和母亲一起使用的计谋,而她们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要逼走沈雅馨。 孟煜城与父母摊牌,宣布要娶沈雅馨进门,父亲赞同之余问他为什么要发火,母亲则目瞪口呆的问他,难道他不是同性恋? 文烨然不得不佩服孟煜城的阿姨,能这么恰到好处地将两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真不愧她当年协助丈夫夺得夫家半壁江山,他也不得不感慨,恋爱中的人智商果然是零,若是放在平时,孟煜城绝不会这么容易中计。 可是厘清了一切,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毫无头绪,沈雅馨在哪里? 文烨然抽丝剥茧,终于想起沈雅馨接到的那通电话,谁给她打的电话?在这个时候,阳凯的监视系统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在查看了全栋的监视画面后,文烨然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白婉鸣。 终章 她不但出现,而且看来她是和沈雅馨一起离开的,结合之前沈雅馨努力劝说孟煜城与白婉鸣和好的行为来看,白婉鸣也许真的被她说服,愿意来找孟煜城谈话,却凑巧遇上孟妈妈带着女孩去找孟煜城,她大概也知道孟煜城与沈雅馨的关系,于是打电话给沈雅馨,只有这样才能说明她突兀的出现和离开。 文烨然试着联系白婉鸣却无法联系上,但这也让他松了一口气,这至少可以说明,沈雅馨是和白婉鸣在一起的。 孟煜城望着墙上的照片,那是监视器捕捉到的一瞬间,虽然解晰度很差,却依然能看出沈雅馨眼中的伤心绝望,他将她重重保护,只怕她受到伤害,没想到最终伤到她的人竟然是自己。 「白婉鸣在高雄乡下还有一处房产。」文烨然翻看着查到的资料,对着孟煜城说出她们两人最可能藏身的地方。 孟煜城对着文烨然点了点头,感谢之情不言而喻,他会找到她,然后把她牢牢地锁在身边,一生不变。 「雅馨,吃点东西吧,你不饿吗?」从市场回来,白婉鸣端来饭菜给她,却只换来她无力的摇头,自从到了乡下,这三天来她只吃了两顿饭,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真的会受不了的。 看着她消瘦下去的小脸,白婉鸣叹口气,那天从阳凯出来,沈雅馨眼泪汪汪地告诉她,说要离开台中。 怕她会出事,白婉鸣只好一路跟随,最后却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竟带着沈雅馨一路来到高雄,一贯不喜与人接近的脾气,在沈雅馨的眼泪下全化为无奈,这个小丫头难道是冷漠人群的克星?她也好,孟煜城也罢,都忍不住对她另眼相待。 想到孟煜城,白婉鸣的脸上带上一丝不满,她特地 带沈雅馨回到自己家,就是给孟煜城一个寻找她的机会,可是三天过去了,孟煜城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不得不开始怀疑,也许孟煜城真的不像她想的那么专一。 可是想到他看着沈雅馨的神情,她又不太相信,因为他的眼神看起来那么专注而宠溺,经过之前几天的调查,她带着疑问去找当年白氏的员工二询问,终于明白原来白氏的破产,真的是因为她的父母不肯改变初衷,在她父母的固执下,孟煜城做的任何努力都不会有任何效果。 她对孟煜城的心态半是解脱、半是感激,更多的却是迷茫,恨了多年的仇人突然变成恩人,这种转变实在让人措手不及,也许就是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下,她才会做出协助沈雅馨逃走的举动。 哎,希望老天保佑,让这个迷糊又真诚的小丫头能得到她的幸福,至于她自己……白婉鸣看着窗外碧绿的田野,露出一个苦笑,她的感情早就随着父母一起长眠于地下了。 「我去替你熬点粥,无论如何你也要喝几口,都三天了,这样不吃不喝的,你打算把自己饿死吗?」白婉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沈雅馨从沙发背后探出头,看了看又再度缩回去,已经过了三天吗?沈雅馨恨不得把自己缩得再小一点,不想看也不想听周围发生的一切。 原来心碎的感觉是这么痛苦,那时的她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塌陷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要想到和他呼吸一个城市的空气,她就觉得要窒息了,所以她只好逃走,逃离那里。 脚步声传来,沈雅馨以为又要被催促吃饭,闷闷地说:「我真的吃不下,可不可以不要吃?」可是身后的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着。 孟煜城贪婪地看着沈雅馨娇小的身影,她就这么一声不响的消失了,让他差点以为会永远失去她,所幸要找到白婉鸣并不是件困难的事,她显然只是陪沈雅馨离开,而不是真正想把她藏起来。 方才在门外遇到白婉鸣时她丝毫不吃惊,反而淡淡地说:「既然你找来了,说明你心里还是有她,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但以我的经验来看,是误会就总有解除的那一天。」她顿了顿,补充说:「白氏的事谢谢你。」文烨然说,多亏了白婉鸣,否则还不知道沈雅馨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所以他也对她点点头,说了声:「多谢你。」然后不顾她惊诧的目光,径直走进木屋。 等了半天还等不到白婉鸣的回答,沈雅馨没精打彩地转过头,「我真的吃不下……」是她在作梦,还是出现幻觉了,为什么她日思夜想,将她的心撕成碎片的男人就站在她的面前? 还没开口,眼泪就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滑落,他不是有了名门闺秀,为什么还要来找她?沈雅馨还没有想清楚,随即眼前一花,娇小的身躯被扯进一个有力的怀抱之中,满腹的委屈此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化成泪水,熨烫在他胸口。 「又哭。」孟煜城板过她被泪水打湿的小脸,凝目看了一会,才珍而重之地吻在她唇间,咸涩的泪水也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 「你为什么会来?」她抽泣着,不争气地重新生出了希翼,是不是爱一个人就会变得这么卑微,除了他的爱,别无所求? 「带你回家。」 孟煜城拉过她的小手,霸道地将一枚戒指套进她无名指,如果不是为了这枚戒指,他昨夜恐怕就已经赶到了,但是为了给她一份承诺,他特意多等了十几个小时,「嫁给我,宝贝。」沈雅馨怔怔地看着无名指上闪烁的光芒,「如果我在作梦的话,求你千万别叫醒我。」这个梦太美好,她梦到孟煜城在向她求婚呢。 「傻瓜,你没作梦。」孟煜城心疼地摸着她瘦下去的脸庞,「我爱你。」沈雅馨一头扎在他怀里,又哭又笑,「我也爱你,我好爱你。」交缠的手指承诺着彼此的爱,持子之手,与子偕老。 回到台中已经一个礼拜了,见了总裁和总裁夫人以及一大票孟家的亲戚,沈雅馨这才有了嫁入一个大家族的现实感,一连串人见下来,她早就头晕眼花了,更可怕的是这只是近亲,远一些的亲戚还没看到呢。 白婉鸣与孟煜城的恩怨也终于了结,白婉鸣以白氏继承人的身分重新进入实验室工作,正在开发新一种植物染料,更神奇的是,据文烨然的调查,白婉鸣很可能就是康泰口中的明明,只不过现在两人还都不知道。 文烨然说,本着对委托人负责的精神,他还要进行更多的调查才能确定,不过在沈雅馨看来,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侦探根本只是想看热闹吧。 生活似乎又回到正轨,唯一让沈雅馨不安的只有一件事,自从回来之后,孟煜城一次都没有和她「那个」过,难道是她没有魅力了?洗完澡,沈雅馨趴在浴室的镜子前,仔仔细细审视自己。 经过孟煜城一番养猪式的喂养,那几天瘦下去的脸颊再次变得饱满红润,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明亮而清澈,粉嘟嘟的樱唇因为郁闷而微微噘着,怎么看都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想想白婉鸣,再想想那个漂亮的瓷娃娃,沈雅馨有些泄气,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啊。 不,不对,沈雅馨眼中一亮,还是有得比的,至少看起来,她比她们俩有料那么一点,双手托着圆润的双乳,忽然想起孟煜城爱抚它们的感觉,他一开始总会很温柔……「如果每次提早下班都有这么棒的画面欣赏,我得认真考虑一下要不要多翘班几次了。」孟煜城站在浴室门外,紧紧盯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感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正在离他而去。 他今天临时改变行程,想带她出去吃饭,结果回来叫她半天都没人答应,他心里一惊,还以为她又逃了,顺着房间寻找时却看到如此香艳的场景。 「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雅馨羞得满脸通红,老天爷,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手忙脚乱地抓过浴巾想要裹上,浴巾却被孟煜城夺走。 「从你抚摸自己开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压抑的情慾,医生说她需要几天的时间休息,已经过了一个礼拜了,她应该已经调整好了吧? 「我、我没有。」 沈雅馨想抗议,可是铁证如山,她做了,而他也亲眼看见了,所以就算要解释,她也不知道该解释,难道要说她在观察自己身体哪里更有魅力?不用想也知道会被他曲解成什么样子,更何况那也不算曲解。 「哦,那你在做什么?」 「什么都没做,你出去啦。」 被赤裸着打量全身的感觉实在是又羞又窘,更可怕的是孟煜城居然开始宽衣解带。 外套、领带、衬衫……沈雅馨像着魔一样移不开视线,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到他的身体,那充满弹性和力量的肌肉匀称地覆盖着全身,配合匀称修长的体型,实在是帅呆了。 他的腹肌好漂亮,怪不得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摆弄她,咦,等等,腹肌?沈雅馨这才留意到孟煜城已经脱得只剩一条底裤了。 「哇,你不要脱了。」 底裤下膨胀的物体不用说也知道是什么,她是在思考为什么他不跟她那个,可是不能在她还没作好心理准备时,就立刻和他赤膊相对啊。 显然她的抗议被彻底的忽视了,孟煜城悠然自得地脱掉底裤,低笑着把她搂在怀里,「这么怕羞,你身体有哪个部位我没有看过?」「没有。」他说的的确是事实,但是完全改变不了她的羞怯,「如果……那个……回床上不可以吗?」「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什么?」 孟煜城笑得高深莫测,「你离家出走前答应过我,做什么都可以。」轰!沈雅馨的脸已经红得快滴出血来了,结结巴巴地问:「那个、那个还算数?」「你说呢?」孟煜城看着她红艳艳的嘴唇,小腹一阵发紧。 「好、好嘛……」不能说话不算话,沈雅馨认命地点点头,只是不到一分钟,她就后悔了。 …… 「呀……不行了……」 她尖叫,身子剧烈颤抖,让人晕眩的高潮将她攫住,而他也咆哮着在她体内爆发。 「你好坏。」沈雅馨颤抖着身体,在他怀里磨蹭,为刚才疯狂的举动感到不可思议。 「不喜欢吗?」 他的硕 大依然在她体内,因为她猫咪一般的撒娇而又有变硬的趋势。沈雅馨被他无穷无尽的精力吓到,「我真的没有力气了……」「没关系,我们可以回房。」孟煜城低笑,轻松地将她抱起。 「放我下来,那个还在里面呀……」沈雅馨不敢乱动,只能紧紧地抱着他,像只无尾熊一般挂在他身上,随着他的走动,身子一颤一颤地撞击在他的慾望上,腰都酥软了。 「呜……你太坏了……我不要了……」顺着结合的姿势,他放她在大床上,然后趁势狠狠一戳。 她气得挥手去推他,无名指上闪烁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拉过她的手指,在上面郑重地印下一吻,「雅馨,我爱你。」混蛋,哪有人用这种姿势诉说爱语啊! 尾声 【尾声】 「雅馨,你在做什么,再不换衣服的话就要赶不上婚礼了。」白婉鸣遍寻不到今天的新娘,最后好不容易在偏厅的角落发现那抹娇小的身影,此刻她正以缩成一团的姿态,可怜兮兮地靠在沙发的一角。 孟煜城为了给心上人一个完美的婚礼,特地包下这间饭店和后面的整座小山,以丝带、气球还有大量的鲜花装饰得如梦似幻,令每一个来访的宾客都大感惊叹。 可是婚礼最大的主角,新娘沈雅馨却愁容满面、一副郁闷的模样,让白婉鸣十分不解,「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婉鸣姐,我害怕……」沈雅馨瘪瘪嘴,外面那么多人,真的吓得她脚都软了,不只是数量惊人,头衔也一个比一个响亮,让她实在有点无所适从。 「有什么好怕?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快走啦,再不走赶不上换衣服化妆,伊林亲自来抓你的话,就连我都救不了你了。」白婉鸣伸手拉住沈雅馨的手臂,尽管白婉鸣的力气不算小,但想要拉起存心耍赖的小女人还是困难了些。 「雅馨?」孟煜城循着两人的说话声走过来,「伊林一直在嚷嚷大嫂失踪了,要我来找。」看到她身上还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裙,孟煜城又好气又好笑,「你打算穿这件和我走红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沈雅馨不由自主地说:「你好帅哦。」不是恭维,这身出自法国设计师康泰之手的西装,恰到好处地凸显出他完美的身体架构,视觉效果堪比男模。 白婉鸣摇摇头,无奈地说:「交给你了,我去帮伯母招待客人。」没救了,她可不打算在这里当电灯泡,就让孟煜城来解决他的娇妻怯场的问题吧。 「为什么还不换衣服?」孟煜城倚在沙发靠背上看着她,顺手帮她理理散乱的浏海。 「我害怕,有好多好多不认识的人,万一我丢脸了怎么办?万一我踩到裙摆摔倒怎么办?万一……总之要是有万一怎么办!」沈雅馨憋了半天的担心,此时连珠炮一般向着始作俑者开火,都怪他啦,非要弄得这么惊天动地。 一根微凉的食指点上她的樱唇,孟煜城似威胁又似诱惑地说:「再多说一个万一,我就把它堵住。」「可是……」沈雅馨不甘心地换了个词,「如果有意外呢?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结婚?我真的好害怕。」「因为我一辈子只结一次婚、只抱一次新娘、只给一个人戴上戒指,所以最好全世界都记住这一点,明白了?」霸道的口吻和表露无遗的独占慾令沈雅馨张口结舌,而其中蕴含的深深情意更是让她动容,这大概是盂煜城版「我一生只爱你」的表达方式吧,这个不会说任何甜言蜜语的男人,总是在用他的方式宠爱着她,「煜城。」「嗯?」 「我好爱你。」 凑过去主动在孟煜城的唇上印下一吻,所有的慌乱无措都因他的一句话而荡然无存,沈雅馨微笑着挥挥手,「我去换衣服,你等要到婚礼开始才可以再见到我了。」虽然完全不在意什么婚礼习俗,不过沈雅馨还是准备把这份惊喜留在婚礼上。 沈雅馨的礼服同样出自康泰之手,他别出心裁地使用了诸多中式元素,而且一直保密到现在,连新郎都没有见过,只知道主色调是红色。 直到在红毪的另一端见到走过来的娇美人儿,孟煜城才第一次对康泰的设计彻底服气,他之前还在想为什么要在红毯上多铺设一层白百合,原来纯粹是为了衬托这身艳丽的红色婚纱。 婚纱整体是鱼尾造型,上半身半透明低胸设计,使用的绸缎和纱罗,以晕染的方式营造出朦胧的视感,露出沈雅馨圆润光滑的肩部,下半身则在大腿处散开呈鱼尾状,淡红色的轻纱上镶满细钻,随着她的走动摇曳生辉。 沈雅馨挽着她父亲的手臂,踩着红毯一步步走向心爱的男人,她所担心的一切意外都没有发生,她终于站在他的面前。 她以为自己会紧张得忘记呼吸,可是在他宠溺的目光下,她只看得到他的眼眸,世间的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他与她,只待向世界宣布,「我愿意。」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