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剑神》 第一章 小人物的故事 江湖,这里有着无数人向往的名和利,无数的醉生梦死,无数的恩怨情仇。有些人一出生就是江湖人士,也有些人一辈子也没有踏入这个江湖。对于平民百姓而言,江湖是一个随处可见,又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存在。而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江湖,是一个拿命去换名利的地方。但是,对于朝廷来说,江湖中人却是江山社稷,最大的隐患! 盛元王朝是一个军事实力极其强大的王朝,民风尚武,且武职人员的地位远在文职人员之上,故而也对江湖的形成,有了几分推进。当今圣上并不禁武,只有全民尚武的王朝才是长盛不衰的王朝。民强则兵强,兵强则国安。这项政策乃是开国皇帝发布的第一条法令,并延续至今。 以往的历代王朝对民间武力的掌控都是极其严苛的,但盛元王朝的开国皇帝显然不这样想。刀剑和武功从来都没有善恶的区别,重点在于使用的人!民众生活安康自然不会有心造反,相反治下人民若是活不下去了,即便没有刀剑武功,也不可能长治久安。 不得不说这位开国皇帝的文治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哪怕是几百年过去了,盛元王朝依然固若金汤,人心臣服。而且就在几十年前的一场谋逆中,军方反叛势力通过一番谋划都包围了王城,却硬是被民间力量在巷战中打的溃不成军,生生被擒了主帅,平息了这波叛乱。 由此可见盛元王朝王室在人民心中的地位。事实也确实如此,盛元王朝可以说是古往今来,最得民心的王朝了。 渝州城,这个故事的起源地,也是当世剑神齐乘风生长的地方。而在十年前,大侠也只是个游走在生存边缘的小人物。江湖就是这么神奇,可能年少风雅一夜成名,也可能垂垂老矣还籍籍无名。区别只在于多少人记得你,又有多少人忘记你! 渝州城是巴蜀之地最大的城池,也是南北往来密集的一个中转地。这里有着无数的酒楼茶社,而这些地方,就是消息最快的发散地。同福酒楼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这个酒楼的老板有官府的背景,虽然江湖人士都对朝廷不感冒,但是吃饭住宿,无疑还是这样有着官府背景的酒楼更让人放心,毕竟江湖中人也是人,不可能十二个时辰不眨眼的防备着。 这个年头奉行着民不举官不究,只要不是干扰到老百姓的生活,当地官员都是视若无睹的。甚至连当朝圣上也在登基之初便将这一潜规则发布到了各大州府。同福酒楼里坐着的全是江湖中人,普通百姓害怕这些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家伙,所以倒没什么人在这里凑热闹。万一惹怒了这些家伙,暗地里杀了抛尸荒野也不是没有的事儿。当然,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来个闹事杀人或者杀官逃逸,那可不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了。事关朝廷的脸面,必然是要追杀到天涯海角的。在朝廷手下,也是有为数不少的高手为之卖命的,投入到江湖中的人手也是极多。事实上,闯荡江湖无非也是为了名和利。为名的没得说,为利的却不一定非要铤而走险,为朝廷效力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今天的同福酒楼也是座无虚席,三层的小楼坐的满满当当的。虽说平时客人也不少,但是像今天这样不到午时就人满为患确实是极为少见。只听靠窗的那一桌的精瘦汉子小声对旁边的人说道:“听说了吗?无痕剑羽殇和碧落剑落震坤两人在昨天展开惊天对决,也不知道谁赢了啊?”旁边的剑客说道:“是啊,他们两个可是当今最厉害的两个剑客了,如果能一睹他们的决战,让我死也无憾啊!” 旁边一桌的大汉听到他们的对话,嗤笑一声,“如今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出来混江湖,还想看人家对决,怕是人家一点剑气激荡,就要了你的小命了吧!哈哈!” 精瘦汉子不悦道:“你是什么东西?哪个狗养的裤裆没把紧把你个龟孙给放了出来?” 那大汉不怒反笑:“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的功夫,有没有你的嘴皮子厉害!请把!”说完,当先往门外走去。旁边的一干人看有热闹看,纷纷鼓噪起来,相拥着走到门口。 精瘦汉子也跟着出了门,而他旁边的佩剑汉子像是看出点门道来,似乎想劝同伴不要和那大汉动手,可这时精瘦汉子也是骑虎难下,若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人,划下的道还是得接着。 精瘦汉子心中底气不足,出门后对大汉道:“今天这事是你先挑起的,若是现在认错服软今天就放你一马,否则凭白丢了性命可就后悔晚矣!” 大汉朗声一笑,“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见泪啊,也罢,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世面!”说完,一拱手,迈步前冲直拳击出,精瘦汉子连忙招架,掌成虎式,连推代打。大汉左手击出,在身前与右手汇合,使出一招牛魔顶角。精瘦汉子连忙躲开,仓促之间却被临时变招的大汉抓住衣角。大汉嘿嘿一笑,以手拦腰,横着把精瘦汉子举起,用力往膝盖磕去。只听咔吧一声,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那精瘦汉子被这一击直接打的晕死了过去。看那付模样,没几个月估计都下不了地,连带着让围观众人也不寒而栗。大汉随手将精瘦汉子一扔,拍拍手道:“就这点本事还敢出来闯荡江湖,真是不知道死活。” 立在旁边的剑客提剑冲出人群,挥剑大喊,向大汉冲去。大汉屈身左避,以手击在剑客持剑的手腕上,长剑掉落在地。大汉一个回旋踢将他踢倒在地。 剑客擦掉嘴边的血,恨恨道:“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但是今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你废了我兄弟,这仇我不能不报,要不今天就杀了我,要不就留个号,日后江湖相见再分个生死!” 大汉不屑道:“杀你们倒是不必,我大号力千钧,大力门外堂堂主,记得报仇别找错了人!”说完,走入大堂继续饮酒了。一众人也全都散了,虽说大汉下手重了些,但是那汉子嘴里也是不干不净,江湖较量生死由命,技不如人还口气大,也没人站出来说些什么。 剑客抱起精瘦汉子,踉跄的走远了。每天江湖上都会有人在厮杀中丧命或残疾,这也是他们自己选的路。 酒楼中很快就恢复了喧嚣,谈天说地的也在几杯酒后放开了。这群人今天在同福酒楼,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同福酒楼有一个江湖传闻榜。这个榜单上写下了老板花钱在各处收集的小道消息和江湖传闻。而今天,这个榜单会刊登昨天顶尖剑客对决的结果。 一盏茶过去了,贴单的人来了,红纸黑字的榜单一出来就惹得众人静了下来,榜单一如既往的简洁:无痕剑羽殇败于碧落剑落震坤之手,下落不明。 而当众人在酒楼中围着榜单议论纷纷的同时,城外的小破庙一老一少两个乞丐正在为了他们今天的饭食而准备外出乞讨了。作为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小乞丐齐乘风只能靠乞讨来获得食物,城外的破庙也是他唯一可以呆的地方,一起相依为命的王叔也是他唯一的依靠,也是唯一对他好的人。 乞丐也是有组织的,名字也简单,丐帮。但是丐帮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加入的,并不是随便一个乞讨的人就是丐帮。作为一个帮派,经营是很重要的,每天光是管那些老弱病残的吃喝拉撒都是一个大问题了。所以,即便是乞丐,也分个三六九等,像齐乘风这样的,无疑是最底层的了。 眼看着要到午时了,也该出去找点吃的了。于是齐乘风喊上王叔准备一起外出行乞。不料刚走出庙门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剑眉星目,仪表不凡,虽看上去年纪不是很大,但却有种莫名的威严。只是这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身上衣裳更是沾满泥泞,而且嘴唇发乌,右手淌着血,左手还死握着一把带血的剑。在这个年月,受伤和流血的事齐乘风还是见过几次,加上王叔也在身边,所以这时的齐乘风虽然惊讶,但是并不慌张,忙问身边的王叔该怎么办? 说起王叔,此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闯荡江湖的人。胸怀一腔热血,信仰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是敢作恶的又有几个是好惹的?于是,老天就捉弄了他一把,在一次见义勇为时遭到埋伏,虽说奋力血战最后被路过的齐乘风父母所救,留了条命,但却被废了武功,伤了元气,从此一蹶不振。 后来齐乘风父母被仇家寻仇,在对战中夫妻二人双双亡故,正巧人在渝州城的王叔得到消息收养了父母双亡后孤苦无依的齐乘风,从此与齐乘风相依为命,情同父子。不过由于武功被废,就算在丐帮,他也不过是个底层的乞丐罢了,勉强能和齐乘风不饿肚子的过着日子。 王叔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发现人还活着,略想了想,还是决定让齐乘风一起动手把人先抬进去,虽说当年吃了见义勇为的亏,但是如今倒还残存了些热血。 第二章 名剑墨曜 虽然是乞丐,但是齐乘风身体还算不错,至少比被废了武功的王叔要健壮的多。再加上习练着家传武功,也算是有点底子。齐乘风父母在世的时候就带着年幼的他闯荡过江湖,而且他们夫妻俩都属于名气不小,且武功高强的一流江湖人士!不过,对于自己的父母,齐乘风已经没什么印象了,生活的磨砺让他记不起让他沦落到此的父母。 一顿折腾后,齐乘风终于是把受伤男子搬进了庙中。毕竟只是个半大孩子,虽说不远,仍然是折腾的一身大汗。刚想坐下休息下,就听到王叔一声惊呼。一转过头,就看见那个受伤男子用左手拿着剑,架在了他的肩膀上,剑身上的寒意仿佛都能隔着衣服传到他的身上。 齐乘风咽了一口唾沫,紧张的说道:“别乱来,我们看你受伤躺在庙外才把你扶进来的,对你没有恶意的!” 受伤男子看了下齐乘风的穿着,放下了剑,开口问道:“你们是丐帮弟子吗?” 齐乘风摇头道:“王叔是,我就是普通个叫花子。”一旁的王叔神色紧张的看着受伤男子,怕他突然发难。 受伤男子心中想到,如今我已身中剧毒,内力全失,且先在此稳住伤势再说吧!想到这,又开口对齐乘风道:“我叫羽殇,遭人暗算,希望二位能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日后必定厚报之!!” 王叔突感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是却又想不起来再哪听过。一旁的齐乘风开口道:“你伤的怎么样?重吗?我看你手上都是血,你的手?” 羽殇听到齐乘风提到手,眼神黯淡了下来,感受了下无力的右手,悲从心来。对于一个剑客来说,习剑的右手要是废掉了影响可不是一点半点。之前为了突出重围没工夫查探伤势,如今看来,右手的伤应该挺重,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拿剑了。 看到这里可能有人要说了,左手不是也能用剑吗?用左手不就完了吗?但是问题没有这么简单,就说一般习惯用右手的人用左手拿筷子吃饭都难,用惯右手剑的人再用左手持剑,实力下降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而且很多惯用的招式也会因为持剑的手换了而使不出来,比如本是由右手施展的劈砍点划,换成左手使来必定是不伦不类的。 看到羽殇的神情,齐乘风也猜出他是为了手而伤心,于是宽慰道:“羽大叔,你也别太担心,也许只是失血多了使不上劲儿,养几天就好了!我以前被包子铺的老板打伤手也是过几天就能动了!” 羽殇勉强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心里知道,右手想要完全恢复到最佳状态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了。那一战中,右手的手筋被划断,加上内力尽失无法运功疗伤,强撑着才杀出重围。拖了这么久也没有时间处理,日后怕是神仙也没办法完全治好了。不过自己终究是活下来了,总还有一搏的机会,但,首先要活下去。想到这,羽殇开口道:“不瞒二位,我现在正在被追杀,有个恶徒暗算了我,却不小心让我走脱,如今想必会派人将我斩草除根,如果你们能帮我渡过这个坎,待我养好伤后必然会有厚报!当然,若你们不愿趟这道浑水,也可当我没出现过,只希望别向他人透露我的行踪,那我就感激不尽了。 齐乘风低头想了想,望向了身边的王叔。说实话,虽然羽殇刚才用剑搭在他肩上,但他对羽殇却并无恶感。不知为何,看到羽殇就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叔笑了笑,说道:“我老头子虽然不知道你是何来路,但既然碰到了,能帮就帮你一把,见死不救可不是我江湖儿女的风范!老头子我虽然对医术不太懂,但我看你这伤口若是再不包扎,怕是会血流不止,说不定还有性命之虞啊!” 羽殇苦笑了下,想他半生用剑,交手无数,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一路的追杀让他无力歇息,又哪有时间止血。便开口道:“在下右手受伤严重,还要烦劳二位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在下感激不尽!” 王叔忙道:“既然决定帮你,我们一定会尽力的,就不要满口感激之言了,日后若真有机会,你拉我这孙儿一把也就是了!我出去采点止血的草药,庙后就有些紫珠,你先歇息下。”说着,招呼上齐乘风帮羽殇挪到一旁的稻草窝上,然后就直奔庙后采药了。 齐乘风扶羽殇躺好后就被羽殇的剑吸引了。只见这剑长四尺,剑身最宽处五寸,由护手处向剑锋收缩至三寸,整体若浑然一体,剑脊上遍布龙鳞纹,分为五区,每一区都是六寸左右,护手上刻着若眼睛一样的一对回纹,提柄上有六个凸起的圆点,剑墩四四方方,却没有点缀剑穗。 见齐乘风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剑,羽殇用左手将剑递给齐乘风,问道:“还不知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呢?看你的样子,是喜欢这把剑吗?” 齐乘风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喜欢,喜欢,你这把剑可真好看啊!对了,我叫齐乘风,刚才那位是王叔,我俩相依为命已经好几年了!”说着用手去触摸剑刃。可只轻轻一触,手指便被划开一道小口子,伤口处甚至还能感受到剑刃上的寒意。 见齐乘风被剑划伤,羽殇又取回了长剑。看了看齐乘风的伤口才开口道:“这把剑名为墨曜,出于战国铸剑圣地西平,剑走阳势,吹毛断发,削金如泥。刚才若你力道太大,搞不好手指都会掉下来半截!” 齐乘风也是后怕不已,万万没想到这把剑居然这么厉害,对羽殇口中这把墨曜剑的来历倒是十分感叹。 就在这时,王叔回来了。齐乘风问道:“王叔,草药采回来了?” 王叔道:“恩,上次在庙后找柴火的时候看到了,留了个心记下了位置,不然可不那么容易找啊!”说着拿出采到的药,开始准备给羽殇止血了。 一番折腾下来,齐乘风的右手也不再流血,精神也似乎好了些,可嘴唇却还是发乌。王叔看到后却并未放松,反而更加严肃了,“你这是中了毒啊,起初我还以为是失血多了,现在看来更像是中了什么毒啊!不过我不懂医术,这可如何是好?” 羽殇叹了口气,“二位不是江湖中人,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号。我在江湖上的名号是无痕剑,这次就是遭了暗算,中了毒后内力全失才不敌败走的。” 王叔在听到无痕剑这三个字的时候才终于明白在哪听过羽殇这个名字了。无痕剑羽殇这五个字在最近可是没少在那些江湖人口中出现。传闻他是现今武林年轻一代最强的剑客之一,唯一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碧落剑落震坤了。所以为了争夺年轻一代第一剑客,这二人相约一战,想要较个高低。若羽殇所言不虚,那暗算他的人就是.... 羽殇看到王叔惊愕的表情,苦笑了下,看来总算是被认出来了,于是便将来龙去脉一一道了出来。羽殇是一个醉心剑术的人,除了剑以外,完全不把精力放在其他事情上。所以,这也是他遇到这次危机却无处可投的原因。 而这位不通人情,不谙江湖险恶的人却硬是在天下扬名,不得不说他的运气和实力之强。江湖中的暗算下毒什么的羽殇还是见识过不少的,但他所修武功心法青莲心经对于避毒一道有着十分强大的效果。此心法本就取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的特性,所以无论多强的剧毒都无法对其造成直接威胁,顶多就是被毒素耗损的内力多少罢了,内力用完之前却不会受到毒药药性的影响。 这场剑客顶尖对决,乃是落震坤向羽殇发出的邀约。对于和落震坤的较量,羽殇自然是十分心动的。当然,不是心动于年轻一代第一剑客的称呼,只是单纯的想和其他的顶尖高手较量一番罢了。到了他这个境界,能和他在剑道上比肩的已经几乎没有了。 但落震坤可不这么想,这位出身黑道,成名后洗白自己的大剑客实在是个心狠手黑的人物,在约战开始前的半年就开始准备了。与羽殇不同,落震坤可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从小在黑道打滚厮混的他,很早就尝到了权利的甜头。与羽殇不同,年轻一代第一剑客的名头才是落震坤最想要的。 在海鲨帮混迹多年才做到中层人员的落震坤,施计获得了帮主女儿的青睐。又在迎娶海鲨帮帮主之女之后不久,合力设计害死了老帮主,如愿当上了海鲨帮的帮主,其手中的权利和实力远不是羽殇这个独身剑客可比,于是各种关于羽殇的情报都摆在了落震坤的桌上。 在对羽殇过往战绩进行一番思索和分析之后,落震坤得出来一个结论,那就是如果正面对决自己绝不是羽殇的对手。虽说他自己也是个顶尖剑客,但是近几年醉心于权术,剑法修为并无什么长进,身居高位之后动手的机会也少了,能有如今的名声更多的还是宣传。以这样的实力和羽殇对决,胜算实在渺渺。 但也不是无法可想,自衬能和羽殇斗上几个回合的落震坤决定,下毒!但是前面也提起过,一般的毒对羽殇是没用的,毕竟青莲心经的强大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而且要是毒下早了,搞不好对决之前羽殇就把毒给解了。不过,那些要人命的毒对羽殇无用,但若是让他失去内力呢? 第三章 卑鄙的高手对决 自忖正面对决一点赢面都没有的落震坤自然把心思放在了其他方面。于是落震坤便在剑上抹上了一种奇毒,阴魂缠!这种毒对人的身体并没有直接损害,普通人吃下去甚至不会有任何效果,但它却绝对可以算得上江湖上有数的奇毒。此毒乃是药王谷的药王无意间研究出来的,原名叫做静气,其本意是以此药提纯内力,给那些没有打好基础或是修行遇到瓶颈的人一个进步的空间。 但没想到这药确实有提纯内力的能力,但所花费的时间却实在太久。此药入口即化,见血即溶,不论内服还是外敷都能立刻见效。但是一旦药力见效,内力便如阴魂纠缠一般,在丹田凝为一块无法流动,根据内力的数量要花费十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完全解除药效。 那些试药的人最终都无奈将自身内力和药力一起排出体外,想要重修内功。但是在那药物的影响下,所以内力都是一体的,排出内力就意味着功力全失,而且不是功力大损,是真正的内力尽失。因为武林中人修炼内力并不是凭空生出,而是以一口先天内息吸纳而来,内力修行的基础就靠这股从母胎时带出来的先天内息。这一口内息用完之后,若是内气全无,此后就再也无法修炼。这也是为什么若有人内功被废后就有可能不能重新练气的原因了。 这药可怕就可怕在即便是把内功散掉,也有极大的可能没办法重修内力。所以药王在多次研究未果之后将此药的制作给停了下来。但落震坤却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并使手段得到了一些。而这,就是落震坤对决的底气! 决斗之日很快就到了,落震坤以不为名利为由约羽殇到无人处比试。对此羽殇自然是无所谓的,甚至隐隐还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于是,在有心算无心之下,羽殇落入了落震坤的圈套。到了约好的地方,两人客套了几句,拉开架势就开打了。 要说落震坤的剑术虽然不如羽殇,但也绝对对得起他江湖上的名号,剑光纵横中落震坤和羽殇还能有来有往。但是,这也只是因为羽殇并未使出全力。这高手过招,从武器交击传回来的感受就能得知对手的强弱,而招数间的胜负也是羽殇占尽上风。不过,这落震坤也是羽殇遇见的剑客中最强的了,久违的战意倒是被挑起了几分,于是,就起了让落震坤施展全身解数的心思。落震坤看羽殇起了轻视之心,便抱着以伤换伤,甚至以死换伤的打法和羽殇过招。 一轮交手后,落震坤身上添了十几道伤口,羽殇却只被划伤了个小口子。打到这里结果也算是出来了,羽殇便准备离去。 可就在这时,站在对面的落震坤却仰天大笑了起来。羽殇皱皱眉头有些不解:“你笑什么?” 落震坤却道:“胜负才刚刚开始呢!”说着便举剑向羽殇袭来。羽殇心中不解,但也只好继续。可这一动手便发觉不对了,内力先是阻塞,再是彻底提不起真气。仗着招式的精妙勉强逼开了落震坤,持剑站立,怒道:“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提不起内力?” 落震坤大笑道:“看在你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也让你死个明白!我在剑上涂了剧毒,在刚才划伤你的时候你就中毒了!” 羽殇怒道:“不可能,我修习青莲心经这么多年,从未中过毒!” 落震坤道:“事到如今,就不要再挣扎了,你死之后我会给你厚葬,毕竟你的剑法确实不错,让我可是吃了不少的亏啊!”说完,又是飞身而上。 羽殇也是含怒而上,和落震坤又打做了一团。 本来落震坤仗着羽殇内力尽失,认定自己正面硬碰之下必定占尽上风。可怎料羽殇实力确实非凡,不用内力光靠招式精妙也完全不输于他,只是从剑上传来的力道确实说明了羽殇内力全失。想到这一茬,落震坤放弃了招式,大开大合,完全是把剑当刀使,逼得羽殇左躲右避。 可是躲闪也不是解决的办法,躲着躲着也躲出火气来了。自觉今日很难幸免的羽殇也开始拼命,占了上风的落震坤反倒是束手束脚起来,战不过几个回合,反倒是被抓住机会的羽殇长剑喷吐刺入了落震坤的前胸。 不料落震坤虽来不及躲闪,但却御使内力硬顶住了羽殇的长剑,不光保住了性命,反手还用剑划伤了羽殇持剑的手。 羽殇右手受伤,只好左手取剑。正欲以左手使剑,强行结果了落震坤的时候,四周却传来了不少人声。原来,落震坤担心毒药无效,特意约战羽殇到这无人之地,暗地里却提前埋伏好了人手,只待不敌之时一拥而上,仗着人多势众将羽殇坑杀在这里。 羽殇见情势不妙,没有内力的情况下估摸着一时半会也杀不了落震坤,只好左手持剑突围而去。阻拦的人尚未形成合围之势,况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最先围上前的几人都被羽殇在出其不意之下,用左手持剑杀死,一时间竟然无人敢继续上前送死。就这样,羽殇才趁着敌人胆寒之际从必死之局中逃脱。 但落震坤的手下虽然武功一般,却也拖了不少时间,加之担心对方尾随其后,羽殇也不敢在附近停歇。一路逃下来,等到羽殇彻底脱险,右手和身上几处伤口中流出的血也让他昏迷了过去。要不是齐乘风和王叔正巧碰上,说不定这一代剑侠就这么失血过多而死了。 听完羽殇的话,王叔和齐乘风都陷入了沉默。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是当时的情景也都能想象的出,对于羽殇的高强实力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王叔想了想道:“这落震坤既然这般下作,如今出了纰漏,又怕让你泄露消息,必然不会放过你。你如今内力全无,右手又伤了,怕是不宜正面对决啊!” 羽殇也点头应是,“我现在想先试试能不能用青莲心经把毒逼出,没有内力我的实力十不存一。现在我的来历你们也知道了,我的仇人是谁你们也清楚了,若是担心招惹上麻烦,我把毒驱了就走,免得连累了你们!” 王叔却道:“这是什么话,那落震坤如此为人,你既落难我便要管到底,今日若因怕事而把你逐出门外,小乘风该怎么想,我可盼着他日后能成一代大侠,行侠仗义呢!你见过怕事的大侠吗?” 齐乘风也在一旁附和道:“对啊,这事明显是落震坤不讲江湖规矩,他才是坏人,那羽大叔自然就是好人啦,帮助好人就是助人为乐,行侠仗义!” 羽殇看着面前的两人,心底流过一丝暖意。从未经历这般险境的羽殇也开始回想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经历。八岁随师父学剑,练了两年抚柳剑阁的基础剑法,便开始习练青莲剑诀。十五岁剑法小成,十八岁开始闯荡江湖,一路顺风顺水,循序渐进,未曾一败。待到二十四岁时更是悟出无痕剑意,从此更加孤傲。 在这一路上却渐渐养成了自命不凡的孤高性子,淡薄同门情谊,不屑与庸人为友,认为天下人皆是庸才,无人配与己为友。天下人皆知的一流剑客,如今却连个避难的地方都没有。仔细想想,这一生确实过得很失败。 过了一开始的愤怒之后,羽殇反而有些感谢落震坤了。虽说他是用了暗算的方式,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也怪自己大意轻敌才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其实以羽殇的实力,即使落震坤拼命也应该伤不到羽殇分毫,而正是情敌之下被划拨的几个小伤口,才给了落震坤可趁之机。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娇狂的胜者姿态害了自己! 一向朋友极少的羽殇在此刻却是在心里把齐乘风和王叔当做了朋友。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风光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巴结过羽殇,但是落难的这刻才让羽殇真正放下姿态去和人交往。 话分两头,羽殇和落震坤一战后突围而出,着实是让落震坤烦躁不已。虽说羽殇身中阴魂缠,且右手被废,但是从他能突围而出来看,羽殇仍有不弱的实力。俗话说斩草不除根,必成后患。而且,如果羽殇把自己下毒的事传扬出去,对自己的名声也是个打击。辛苦打败羽殇的战绩也会全无意义。 但是与羽殇一战,落震坤自己也同样伤的不轻,胸前的一剑甚至伤到了内腑。要不是羽殇不能运使真气,手上力道弱了几分,搞不好命丧当场的就是落震坤了。想到这里,落震坤的额角流下了冷汗,身后的衣服也都被汗水浸湿。 派出去追查羽殇下落的人还没有消息,这让落震坤感到更加烦躁,总觉得将来羽殇的事情会惹出些乱子。一旦这件事情的真相传扬出去,如今这个正道昌盛,道义光明如日中天的武林,还容不容得下他都是个问题。 可惜如今落震坤身受重伤,没办法亲自处理这事儿,可交给别人又总有些心下不安,海鲨帮可也不是铁板一块,和他作对的人也不少! 正自烦恼的时候,手下却突然来信,说是一路追着羽殇留下的血迹,发现了羽殇的踪迹。只是不知道羽殇如今伤势如何,所以不敢贸然行动,以免打草惊蛇,特地向落震坤请示接下来的行动。 考虑到羽殇之前突围时候的表现,落震坤不敢大意。想了一会后才对来人说道:“你去通知血手堂,让他们带些好手去把羽殇干掉,记住,无论在场的还有什么人,一律清除,若是留下一个活口,你的脑袋也别要了!” 那人连忙诚惶诚恐的应了声是,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门外,生怕晚了片刻让羽殇走脱。而落震坤在来人走后却是胸口一滞,一口鲜血喷吐而出,看来羽殇那一剑确实把他伤的不轻。即便以他的内力修为,伤了内腑,没有几个月也休想在碰剑了。 第四章 追魂手瞿影 身在破庙的羽殇此时在把伤口包扎好后,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失血过多的脸上也开始有了一丝血色,虽说嘴唇发干发紫,但已经脱离了危险。此时正闭目养神,回想着逃跑时的经历。 如今的羽殇能有这般剑术修为,不光是他天赋卓绝,更是因为他擅于发现问题并且在战后改进以取得进步。突围的时候因为右手重伤,经脉受损,所以羽殇是以左手持剑杀出重围的。 好在落震坤担心埋伏的人手太多,会让羽殇发现端倪,所以当时埋伏的人马只有十几个人。而帮中明面上的高手不好随意调动,这十几个人虽说武功不错,但也不过算是二流。这十几人放在海鲨帮里还算是些好手,但在羽殇抱着决死的心出剑的情况下,那些二流高手还是畏其锋芒,让他有了这一线生机。 如今的羽殇右手伤的不轻,大量失血让他几乎失去了对右手的掌控能力。若是一般人中了落震坤那一剑,多半是废了。但羽殇对剑术的领悟极深,虽然受了那一剑,但总算没有被彻底割断经脉,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日后也还有恢复的几乎,只是想要如完好无损一样,却是不太可能了。 手上的伤虽重,但还不是最致命的,身上中的毒才是最大的问题。阴魂缠实在是太过诡异,即便是过了这许久,羽殇体内的内力仍然一点变化都没有,凝结于丹田,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能以内力疗伤的羽殇,要是光靠自身的恢复能力,身上的伤势没有几个月的静养是别想好转的。 最麻烦的莫过于对这毒半点了解也没有,从前在江湖上也从未听过这样一种毒药,让羽殇就算想找办法解毒也无处下手,毕竟到了现在连中了什么毒都还不知道。 一边回忆着自己以左手对敌时的情景,一边完善着招数中的漏洞,羽殇也在思考接下来的事情。羽殇知道,落震坤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在右手无法使劲的时候,左手剑法也得试一试了。好在他剑法极高,即便是左手持剑,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抗衡的。 一边回忆,一边想着之后的去路。突然,羽殇脸色一变,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低头看看自己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羽殇连忙对一旁的齐乘风和王叔二人说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我之前突围出来的时候没时间包扎伤口,这一路逃出来血一直没止住。一开始他们忌惮我的剑法不敢直接出手,但海鲨帮势大,一旦对方纠结人手包围过来,以我目前的状况怕是难以抵挡,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其他地方躲避!” 此时离羽殇突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在落震坤的手下发现了羽殇的踪迹后确实如他所料的没有直接出手,但落震坤派出来的人却也比羽殇想象的来的要快。 就在羽殇三人离开不久,一伙黑衣人在一名身着血色劲装的男子带领下来到了那间破庙。看着地上用剩的草药,那领头男子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他们还没走远,目标身上有伤,正是动手的好机会,四处寻找踪迹,今天太阳落山之前他不死,你们中间就死一个!” 听了这话,这群黑衣人立马点头领命,飞快的向四周找去。对于他的话没人敢不当回事儿,只因为他叫瞿影,追魂手瞿影!身为血手堂堂主的瞿影,一贯以心狠手辣着称,在半黑半白的海鲨帮中,论武功可能算不上最高的,但要论阴冷,可说的上是数一数二!但凡落在他手上的人,无一不后悔自己没有自尽而死!深的帮主信赖的他就算将他们这些手下随手杀了也不会被问责。 有瞿影在一旁威慑着,这群黑衣人的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就发现了羽殇等人逃跑的痕迹。顺着痕迹一路追踪,直到之前羽殇三人停下来处理血迹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因为羽殇伤势不轻,移动速度并不快,血迹消失的地方离破庙其实并没有多远。 瞿影上前查看了一下血迹,随即对身边的黑衣人发令道:“血迹还没干,目标应该就在附近,所有人分开搜索,找到目标之后先发响箭通知其他人,确保万无一失,明白了就立即行动!” 在瞿影说完之后,这群黑衣人齐声应是,随即四散开来,看得出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瞿影站在原地,等待着手下们传来讯息。 一刻钟过去了,可令他奇怪的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响箭,按照血迹的深浅可以判断出羽殇等人的速度并不快,照理说这时候应该已经有人发现了羽殇等人的踪迹了,而以羽殇重伤的状态来看,绝不可能让他的手下连发出响箭的反应时间都没有,难不成是他同行的人动的手?一时间瞿影在那里疑神疑鬼起来。 其实瞿影想的没错,以羽殇三人的速度和状态,要是一味的逃跑,这时候早就被发现了。但王叔虽然武功全无了,但当年闯荡江湖的经验却在。瞿影手下黑衣人四散寻找的时候,羽殇三人其实就在离他们不远的一个灌木丛里面。王叔料定对方在失去他们踪迹之后会分散寻找,若是还像之前一样的逃跑,有重伤的羽殇在,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追到。唯一的生路,就是将搜寻他们所在方向的敌人干掉,争取逃跑的时间,随后在逃离一段距离之后改变方向,这样才能确保安全。 但这中间却有一个问题,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让来敌来不及发出求援信号,且不惊动其他人,否则就会被附近的敌人追上,这就要求必须一击必杀!而要做到这一点,以王叔和齐乘风的身手是不可能的,能被派来追杀羽殇的人物,绝不是他们两个能对付的。剩下的,就只有重伤在身的羽殇了。 于是,齐乘风和王叔二人作为诱饵,羽殇出手毙敌的计划就这么定下了。果然,没等多久,一名黑衣人就从来路一路搜寻而来,一时间三人都紧张了起来。等到黑衣人再次靠近两人所在之后,王叔和齐乘风故意在二人潜藏的灌木丛中轻微的摇动了起来,果然吸引了这名黑衣人的注意。 只见这名黑衣人犹豫了一下,却并没有立刻拿出响箭来。瞿影的威名实在太盛,若是灌木丛中并不是羽殇等人,而是些野兔獐子什么的,只怕自己落不到什么好下场。于是便决定先查看一下,一旦确认有人就立刻飞退,发出响箭。 这名黑衣人想的不错,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断送了最后一点生机。在看到王叔和齐乘风二人的瞬间,这名黑衣人就用力向前一跺脚,利用向后的推力飞快的向后遁去。但也正应如此,正撞在从后方刺来的墨曜剑!一抹血箭从其心脏处射出,伴随着一脸不可置信,黑衣人心有不甘的倒了下去,眨眼间就没了动静。 三人在黑衣人身上摸索了一下,在看见响箭之后都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黑衣人的犹豫三人看的清清楚楚,若是在灌木丛摇动的第一时间他就发出响箭的话,即便能击杀此人,三人估计也没了活路。带着从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三人又赶紧继续逃跑,在向东行了两刻钟以后又转而向东南方行去。 而瞿影这边的黑衣人们在久寻无果之后也纷纷向瞿影所在的地方汇合而去。本已做好了受惩罚的心思,不料瞿影在清点了人数之后马上说道:“少了一个人,谁知道少的是哪个方向的?” 黑衣人们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回禀堂主,是东边,正对着我们来时的相反方向。” 瞿影一转念间就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但他还是搞不清楚,为什么连放响箭的时间都没有自己的手下就被人干掉了,难不成羽殇受伤后的实力还在想象之上? 看来只能找到手下的尸体才能搞清楚原因了。一边想着,瞿影一边向东边御使轻功追去,手下黑衣人们也纷纷御使轻功跟上。 没过多久,瞿影等人就到了之前那名黑衣人被杀的地方。在看清了地上躺倒的黑衣人身上的伤口和地上的痕迹后瞿影生气的哼了一声,“这个白痴,不听我的命令,在看到目标的第一时间居然不发响箭,真是死有余辜!要是耽误了本座追杀羽殇,别以为死了就了事了,赶紧给我追!”说完,又带头向东边追去。 一群黑衣人听得心摇胆颤,连忙又加快了几分速度,跟着瞿影向东边行去。这一追就是一个时辰,可以瞿影等人的速度却没有发现羽殇等人的分毫踪影。眼看着天色也暗了下来,几乎快要看不清路。再加上这一顿追踪,众人都累得够呛,若是继续无目的的全速追踪,怕是就算找到人,也没那个能力干掉羽殇了。无奈之下,瞿影只好命令众人在荒地里暂时停下休息,同时开始研究这附近的聚居地。 手底下的人没用多久就生起了篝火,分派了几个人去附近抓点野兔什么的,其他人拿出干粮安静的吃着。 瞿影心里清楚,羽殇受伤不轻,不然也不会被自己等人带人追杀。再从之前死掉的手下背后的伤口,更能看出此时的羽殇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甚至连正面秒杀自己手下的实力都没有了。 带着这么重的伤,在这荒郊野外是没办法恢复的,如果在这里耗下去,最先忍不住的一定是羽殇。即便能压住伤势,性命无虞,但在内力全无的情况下,得不到治疗,那只拿剑的手恐怕也就彻底废了。一个没办法使剑的羽殇,对落震坤来说,和一个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对内情知之甚详的瞿影并不怎么担心羽殇,唯独对和羽殇在一起的那两人心中有些疑虑。从逃跑路上留下的痕迹来看,应该有两人是和羽殇一起的。而且光从痕迹也能看出,这二人武功很差,至少内力和轻功都不是一般的差。这样的两个人,会不会对自己这一次的任务带来变故呢?看着地上的痕迹,瞿影陷入了沉思。 第五章 师门往事 这一边瞿影带着手下露宿荒地,那一边的羽殇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虽说由于中途改变了方向,一时半会儿的瞿影等人想要找到他们倒也不那么简单。但毕竟已经知道了有人尾随其后斩草除根,加上压根也没甩开瞿影多远,羽殇等人此时倒也没能赶到有人烟的地方,同样也是在一片平整的草地上休息。 由于担心火光将敌人引来,三人也不敢点篝火取暖,只能找了些干草,到一块背风的大石头后面草草铺了一下,就休息了下来。 要说这番折腾能起到多大的效果,又能把追兵甩开多远,羽殇心中是一点底都没有。不过这么多年的江湖路也都是这么过来的,这次被追杀的过程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躲过了。至于以后的路怎么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想到这里,羽殇不禁一阵黯然。 作为一个用剑高手,他很清楚自己右手上的伤势。虽说没有废掉,但其可能会终生无望到达剑客的顶端了,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对于一个真正的高手来说,这种伤的影响绝对不小。再一想到自己十几年来行侠仗义,却因性子冷傲没什么朋友,这一出了事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便又添几分黯然。 一旁的齐乘风和王叔看着羽殇眼光流转,尽是迷茫困惑,不禁对视一眼,开口劝慰道:“羽大侠剑法通神,如今只是被宵小暗算,等养好了伤势,再去讨回个公道,也没人会说上个什么!” 听到王叔这样说,齐乘风也忙应道:“是啊,那个什么落震坤打不过你就使这下三滥手段,实在为人不齿,他日羽大侠你养好了伤,自能让天下人知道你的厉害!” 听了二人的话,羽殇摇头苦笑,原来这二人还以为自己是怕传出比试落败的名声,而闷闷不乐,却哪知道自己对那虚名真是半点兴趣也欠佳。不过总归也是一番好意,羽殇也只好客套回应了一番。 这番交谈倒是拉近了三人之间的距离。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虽说此时的羽殇受伤不轻,加上又中了毒,但其身上的气势却也不是两个底层乞丐能接近的。再加上一路上羽殇神经紧绷,无形中那股剑客的锐气更加让人接近。 要不是一路上三人逃命时那种生死与共的经历,王叔和齐乘风还真不敢说就敢上前搭话了,羽殇身上的斑斑血迹,就够让人望而生畏的了。聊了会闲话,三人倒是说到了正题上。虽说是逃命,但总也要有个方向啊。 像羽殇这样的大侠,平日里自是不会缺钱花的,但毕竟是去决斗的,不可能带一身的银子去。恐怕也没哪个傻子敢这样去对待一场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对决,要知道,高手过招,往往就是那相差的一线高低,就分出了胜负生死! 不过,银子虽然没带,银票却还是有的。但银票这东西,大宗的买卖用起来是挺顺手的,可真要是拿着银票去买点馒头烧饼的,除非你是脑子进水了。更何况,如今朝廷治下百姓较为淳朴,真要是拿着银票买东西,最大的可能还是卖家没办法拆开银票而拒售了。要知道,最小的银票也是十两面值的,都够普通农户一家三口吃一年的了。 所以,三人目前最需要的不是逃命,反而是先要找个大点的城镇。至少能到钱庄把羽殇身上的银票给换成银子,否则这样餐风饮露下去,不说吃喝的问题,羽殇身上的伤和毒是别指望能好了。不过眼下在这荒郊野岭的,倒也不急着胡乱奔逃这一会儿,也确实该对下一步的行程有个规划了。 要知道,因为羽殇伤口上的渗血,引来追兵,三人从破庙逃出的极为匆忙,压根就没带上什么东西。而且就算不匆忙,估计也没什么可带的,毕竟齐乘风和王叔都是要饭为生,本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话虽如此,这一番逃命三人身上连一点吃食都没有。三人一路跑来,之前还不觉得,现在一休息下来,都感到饥饿难耐,连说话的兴头都少了几分。不过王叔不愧是老江湖,一番谈话倒是对几人目前的境地给了解了透彻。 这落震坤身为一帮之主,手下的人肯定是不少的。但由于这件事情的缘由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所以派来追杀三人的必定是其亲信手下,人数自然也就不会太多。这样一来,如果三人完全避开人口密集的地方,倒是能比较轻松的避开耳目,这样才有生机。 但这样一来,三人的衣食住行又成了问题。人少的地方,寻找吃食的地方也难找。好在羽殇的师门离三人所在的地方只有一省之隔,一番计较之后,如今也只能先回羽殇的师门避一避了。 平日里要是没伤没病的,三人骑着快马赶上一路,也就三到五天便能到达,可如今三人只靠步行,羽殇还身中奇毒,无法运使内力,这倒是让三人的前路有些渺茫了。 要说起羽殇的师门,那就真可以说的上大名鼎鼎的了!云贵州第一剑派青莲剑宗!据说开派祖师,乃是盛唐时期青莲剑仙太白居士。其一手青莲剑歌,走遍五湖四海无人能敌。且其好酒好诗,在江湖上和文坛上都一直盛传其美名。再加上其人生性豁达,交友广泛,这青莲剑宗甫一成立,就在云贵州扎下了根。后来在历代守土之战中,和异族交手无数,为家国奋战经年,传下了不朽的美名! 经过了数百年的岁月洗礼,青莲剑宗虽盛况不再,但其剑术与心法,仍能算的上当世一流。只可惜强则强矣,再好的东西,若是没人能运用也只得落个荒废的下场。可以说,如今整个青莲剑宗小辈弟子里能把当年祖师传下的青莲剑歌练会三成以上的,唯有羽殇一人! 而羽殇性子清冷,练到一定程度时才发现,这青莲剑歌的路数和自己生性实在不符,无论如何也没法到达祖师的境界。便欲遍游四海,以剑会友,吸收众家之长以全自己的剑道! 要说这羽殇,确实是当之无愧的天才。这青莲剑歌乃是至情至性之刃,才能发挥到极致的剑法绝技,越是心有挂碍才越能有所成就。羽殇凭着对剑术的执着追求将这青莲剑歌练到高深处实属不易,但也已经到了他的极致。这一番转变无疑是相当正确的,后来其剑法的进步也是有目共睹的。 但对他来说正确的路不代表就能得到认可!几百年的沉浮,让青莲剑宗的底蕴大不如前。而在江湖这个实力为上的地方,要是没有几个拿的出手的高手,简直是没法混下去。 要说青莲剑宗连拿的出手的高手都没有,那肯定是不至于的。虽说青莲剑歌这种高深剑技难以修习,但其他次一等的剑法练到极致,却也差不到哪去。 比起将青莲剑歌练到高深处,无疑修习其他剑法来的要更加便捷! 但这仍然拿不出手,只因为他们的宗派名为青莲剑宗! 江湖上本事不行,嘴皮子溜耍的人可不在少数。打不过你也要恶心你几句的事情可是常有发生的。输给青莲剑宗的人,没关系,你又不是拿青莲剑歌打败我的,堂堂青莲剑宗,竟连自己的看家本领都练不好,真是丢了先辈的脸! 此类话语可谓是不在少数!但说归说,人家这话也占几分理。你青莲剑宗这名头确实不小,但你要抄起个流星锤和人大战三百回合再拿下对手,也确实不太合适。 所以对于羽殇这个天才,整个剑宗上下都对其寄予了厚望!甚至在羽殇剑法初成的时候就内定其为下一任的掌门人。毕竟,掌门人无疑是门派的另一个脸面,要是掌门都没法把宗派的看家本领练好,说出去也实在笑掉大牙。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没有把青莲剑歌修习到一定程度的人是没办法领会到那种感觉的。那种和自身不契合的剑意,绝不是靠苦练就能融会贯通的。剑术到达一定程度更重要的是感悟,而不是苦练! 那种无论如何都无法更进一步的痛苦,让对剑道执念极强的羽殇完全无法忍受。于是他偷偷的学习门派内的其他剑法,以提高自己的剑道修为。这样一来,羽殇的剑术修为,倒确实是提高了不少。 掌门人清风居士和一干长老见到羽殇对剑意的理解日渐加深倒是深感欣慰,常常在一起感叹青莲剑宗后继有人,他日在羽殇的带领下或许能再创辉煌。 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对剑意理解日渐加深的羽殇在和众位长老切磋时难免会显露出一些其他的东西。一开始由于众位长老对青莲剑歌修炼的方式也说不出个好坏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子,只当是羽殇的路子本就如此。可到了后来,羽殇剑法中无意中显露出的招式剑意,居然正是其中某位长老所擅长的剑法。 在这位长老的刻意试探下,剑法还未大成的羽殇果然露出了马脚,使出了和其相同出处的剑招。这样一来,事情就大了!要知道在青莲剑宗里剑法超出羽殇的,在当时还是大有人在的。其之所以那么受重视,甚至还有长老和其喂招对练,完全是出于加深其对于青莲剑歌的理解能力。 而在一番追问之下,羽殇说明了情况,但无疑也让这些对其抱有巨大期许的一干门派高层们受到了巨大的打击。那些平时有门人弟子天资出众,却和羽殇待遇天差地别的长老们也对此议论纷纷。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原本作为门派希望的羽殇,如今只因为达不到众人的期许,反倒是如罪人一半,只能让人对此唏嘘不已。 掌门人清风居士在召集长老们召开门派会议之后给了羽殇两个选择,一是继续修习青莲剑歌,门中一切资源仍然对其倾囊相助,但不可再修习旁门剑法,希望其以专一之心能达到更高的境界。另一个,则是离开师门,外出闯荡,免得门派之前对其的倾向使其无地容身。 第六章 逃亡之路 要说青莲剑宗的一干高层也着实没什么坏心,哪怕是那些为自己门人弟子抱不平的家伙也没存容不得羽殇的心思。之所以第二条路是让羽殇外出游历,也是担心同龄弟子心性修为不够,做出些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毕竟从门派天才的位子上掉下来,会不会被人排挤实在难说。 除了与羽殇陪练喂招,青莲剑宗的各项修炼资源也是明显有所偏颇的,这其中自然也损伤了其他弟子的利益。光是各类灵丹妙药和打熬筋骨的汤剂,就都是用一份少一份的东西,难免有人心怀不忿! 不过话说回来在青莲剑宗的历史上,确实也没出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这或许和他们修习的心法青莲心法有关,这门心法在心性修为上却有不凡之处。之前也提到过,这青莲心法取自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特质。其对于心性的净化,以及对异常状态的抵抗性是极强的。修习这项心法的人极难走火入魔,并且对毒素等有害物质有极强的抵抗力。 可以说,要不是落震坤的阴魂缠实在太过于诡异,换作是其他毒药,羽殇绝不至于会这般狼狈。 那一天,羽殇犹豫再三,还是谢绝了掌门的好意,独自一人离开了青莲剑宗。而送他离开的,唯有羽殇的师傅,抚柳剑秋昔弱! 和羽殇不同,秋昔弱在剑道上的悟性和资质只能说是中上罢了。甚至其的名号也是传自其已过世的师傅,上一任的抚柳剑! 青莲剑宗几百年的发展导致了其内各种剑法的繁荣昌盛。但不得不说,每种剑法想要修到精深处,必须得契合才是。 抚柳剑阁这一脉曾经也是在青莲剑宗内红极一时的流派,但想要将抚柳剑意修炼到精深处实在是太难了。随着人才的凋零,渐渐式微,直到羽殇的天赋被发掘之后才算是好了些。 对于羽殇来说,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师傅了。羽殇是个孤儿,是师傅将其养大,并传授他剑法。而每当看到师傅背负着抚柳一脉复兴的重担而皱起的眉头,羽殇都会暗下决心苦心练剑。不为别的,只为帮师傅分担那份担子。 但少年人的心性总是难以长久,不知何时起自己就忘记了那个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的人,也忘了自己曾经想要保护她的念头,只因这一切太过理所应当! 师傅从未责怪过他,从他懵懂无知小错不断,从他孩子心性学艺不专,从他弃抚柳转修青莲,从他分心杂学不专一事,从他决定离开独自闯荡。师傅永远都是用宠溺而无奈的眼光看着他,然后告诉他,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从懂事起再也没有哭过的羽殇在那一天哭的像孩子一样。那些本以为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人,其实并不能陪你走到最后。那一刻,羽殇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也是从那一天起,热情似火的羽殇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这一番回忆,持续了很久。虽然羽殇和两人说的不多,但是两人都能从羽殇的话中感受到他对师傅的眷念和愧疚。而在从和羽殇的交谈中,齐乘风和王叔也发现了,这青莲剑宗不一定就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当年羽殇离开师门之后虽说对师傅有些不舍,但是对于剑法的痴迷还是让他无法忍受每天去学那无法寸进的青莲剑歌!对他来说,要想进步,实战无疑是最好的方法。当年青莲剑宗的祖师青莲居士也是一路行侠才创下了这份基业,少年人虽然面目转冷,但那颗火热的心,也抱着闯出一片名头来好让师傅骄傲的念头! 可抚柳剑阁本就式微,阁主秋昔弱又镇不住场面。若不是有羽殇这个得宗门赏识的弟子在,恐怕连阁主的位置都难守住。羽殇走后,又是一番怎样的场面,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后来羽殇随着历练和一场场的战斗,名声越来越响,可却一次也没有回过师门。只因不知如何面对让自己深感愧疚的师傅!而这一次,却要因为身中奇毒而不得不返回师门,羽殇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的。 但不管怎么说,有了目的地,总比这样漫无目的的逃命要好得多。三人也不敢休息太久,等到体力恢复了大半之后就开始商量起再次启程的事情了。虽说定了目的地,但是也不可能就这样没头没脑的出发。 而虽然王叔没有去过云贵省,对于青莲剑宗在哪也一无所知,但是三人逃出来也才半天,所属的地方却也还在王叔平日的生活范围内,所有这规划路线的活计自然还是落在了王叔身上。 要说王叔不愧是老江湖,确定了大致方向之后就想到了逃亡的路线。这青莲剑宗在渝州城的西南方向,而三人之前所在的破庙是在渝州城的东南方十里处。加上三人一路出来,基本都是向东方和东南方前进,若是直接转向西南方前进,指不定就会遇上从西北方搜寻过来的敌人。 当务之急,是和后面的追兵拉开距离的同时,又不偏离目的地。所以三人唯一的选择就是向正南方前进,之后再转向西南方!在三人的正南方一百多里地,有一个名叫鸡冠镇的集镇,因为镇子的规模不小,钱庄也是有的,正好可以换些散碎银子。 而且三人目前没有代步工具,想要靠步行一边躲避追杀,一边到达远在它省的青莲剑宗,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找个地方获取马匹代步,也是必须的。这样一来,这鸡冠镇就不得不去了。 既然决定了,三人也没耽搁,天还没亮就上路了。毕竟不知道身后追杀的人会不会休息,真要是一觉睡到天亮,说不定再想睁开眼睛的时候,脑袋已经不在脖子上了。 要说这鸡冠镇其实离渝州城也并不算远,若是有匹快马,最多一个多时辰就能到了。但三人先是从破庙里跑出来,后来击杀了一名追杀者后又亡命的跑了不短时间,虽说之前通过休息恢复了小半体力,但紧绷的精神和饿着的肚子,都让三人的行进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 要知道,王叔和齐乘风救羽殇的时候,可是正准备去讨些饭食来填饱肚子的,这一番忙活,自然是顾不上吃东西了。而羽殇被暗算之后一路逃亡,最后甚至昏迷在破庙前,就更没有时间去填饱肚子了。 这样一来,饿着肚子的三人,反倒是得先解决温饱问题了。这要是就这样饿着肚子赶路,这一百多里地能要了他们半条命!要知道,王叔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而羽殇身上又是伤又是毒的,唯一一个年纪不大又没病没伤的,却是个正在长身体的半大小子,这两顿饭没吃还能一路跟着没掉队,已经算是不错了。 好在去鸡冠镇的路上还有几个村子,王叔当机立断绕些路,先去二十里地外的村子里去找些吃的,填饱肚子再上路也不迟,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三人一路上都没有了说话的兴致,对于无意间卷入这般大事件中,王叔嘴上不说,心里无疑是有些后悔的。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一把年纪了,就算是因为这事儿被灭口,也只当是一辈子参与了一件江湖大事,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可齐乘风和自己相依为命多年,自己没本事给他好的生活,反倒是又因为冲动,没拦着救羽殇,说不定还得连累这孩子跟着自己被害,着实恼恨自己没用。 但事已至此,也不可能就这样丢下羽殇独自逃跑,毕竟从对方派来的杀手就可以知道,落震坤是绝不会希望这事有一丝泄露的机会的。就算是分开逃走,也免不了一死!跟着羽殇,反倒是还有一丝活的希望。 王叔打定主意,就是拼了自己这条老命,也绝不能让乘风这孩子受到一点伤害。 而齐乘风则很单纯,少年人对于能够接触羽殇这样的大人物还是非常兴奋的。再加上还涉及到阴谋暗算和追杀逃亡,就更加让他感到新奇刺激了。不过两顿饭没吃着实让他饿的够呛,所以这时候也没什么精神去追问羽殇更多的事了。 而羽殇则是一边赶路一边试着运转自己的内力,但无论他怎么催动,内力都还是在丹田聚成一块,纹丝不动。但细细感受,却又分明能感受到丹田内似乎也在进行着什么变化。而或许正是这些变化才导致自己无法运转内力,要是能弄清楚这毒药到底是什么,说不定能想办法解毒,到时候就不用这样狼狈奔逃了。所以羽殇的大部分心神都放在丹田,小部分心神用来赶路,自然更是没有说话的心思了。 就这样沉默的赶着路,三人的速度自然快不起来,二十多里地差不多走了一个半时辰。远远的能够看到村子的轮廓,不过因为天还没亮,所以远处村子的影子,看上去倒像是一个欲择人而噬的怪兽。 此时大概快到卯时了,三人在村口的磨盘旁边坐了下来。这一路走过来基本没怎么停留,对于此时的三人来说都是个不小的负担。好在天气不错,月明星稀,加上到这村子的路来往的人走得比较少,倒也没生出什么风波。这一到了地方,三人松懈下来,一阵阵的疲劳感就涌了上来。 羽殇还好,虽说受了伤,但毕竟是习武之人,看起来状态还行。只是满身的尘土也让这个闻名遐迩的剑客,看起来就像个落魄书生。身上的血迹也被灰尘盖得有些发黑,看上去有些脏乱,但比满身血迹的样子要好的多了。 而王叔和齐乘风看起来就更加不堪了,本就是乞丐装束,这一阵赶路下来,身上沾了露气和尘土,就更加没个人样了。 这也是幸亏改变了行程先到这小村庄来,要是直往鸡冠镇走得话,说不得还真能在路上出点什么事。 第七章 路过小村庄 三人在村口休息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期间村子里倒是慢慢有几户人家房上升起了炊烟,显是正在准备早食。盛元王朝几百年的经营确实可以说得上是贤明盛世了,治下的百姓虽称不上富庶,但衣食无忧绝对是大多数人都能做到的。 就说眼前这个小村子,虽说看上去不怎么起眼,但却是家家有余粮,人人有所居。再加上朝廷的税赋和徭役并不算重,百姓的日子还是过得挺舒心的。而这样一个地方,无疑是三人补给一番的好去处。 兴许是承了齐乘风两人的救命之恩却无以为报,此时羽殇倒是有心做些什么来回报下两人。奈何身无长物,仅有的银票又在王叔分析了利弊之后而无法使用,着实让羽殇有些赫然。 王叔和齐乘风两人倒是看出了羽殇的窘迫,都宽言安慰了几句,便准备去挨家挨户讨些吃食,顺便看看能否多要些干粮,以备赶路之用。 而羽殇这时却道:“要不这乞食的事情就交到我身上,你们在这里休息等我就是了。” 齐乘风和王叔两人对视了一眼,倒是没想到羽殇这时候倒是起了这番心思。虽说觉得不太看好,但既然羽殇执意要求,那就让他试试也无妨,实在不行自己两人再去就是了。 见到两人应允,羽殇却是一时间不知道从那里开始好了。不过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这时候反悔,未免太难看了。羽殇也只好硬着头皮,向着第一家农户走去。 这是一所普通的民宅,和附近的其他民宅一样,都是土石结构的。看得出房屋的主人,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破旧的木门上几乎看不清原来刷上的漆色。羽殇有一些犹豫,不过都到这会儿了,再说放弃的话也太迟了。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门。 屋里有脚步声传来,听声音似乎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步履有些蹒跚,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果然,门开了,缓步走出了一个白发苍苍的农妇。干农活的人似乎都比实际年纪看上去要苍老一些,这位满头白发的农妇,也许只有四十多岁,但生活的艰辛让她的脸面上,布满了皱纹,看起来如同一位五六十岁的老人一般。 羽殇更加犹豫了,这样的一位老妇人,让他想要开口乞食的话,咽在嘴里更加难以说出口。不过想到还等在村口水米未进的两位同伴,加上自己如今也有些饥渴难耐的肚子,还是把之前在肚子里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打扰了,大娘,”羽殇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向这位农妇开口道,“我和我的同伴从这里路过,但路上发生了一些变故,盘缠和行李都丢掉了,如今借过贵宝地,肚中饥渴难耐,想向您讨些米食,好填饱肚子,继续上路,还请行个方便!” 大娘闻言打量了几眼羽殇,又看了几眼在村口休息的两人,面色有些狐疑,似乎在考虑着些什么。 羽殇见农妇没有动静,看出其似乎有些什么顾虑,于是又连忙说道,“我和我的同伴都不是坏人,只想向您讨些吃的,还望您行个方便!”说完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这不行礼还好,一抱拳行礼,大娘看到了羽殇手上的剑,似乎吃了一惊,复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豫,开口说道:“家里就我一个老妇人,没什么吃食能给你的,你还是换别家去吧!”说完便走进屋去,关上了大门。 羽殇觉得有些奇怪,这房上的炊烟明摆着正在做着早食,不过倒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人家不愿意平白给自己吃食,倒也没去计较,径自向下一户人家走去。 这第二户人家就比第一户人家看着大气一些。虽说仍然是普通土石结构,但光是院子就比隔壁的大娘家要大了一圈不止,想来这一次应该是能要到些吃的。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羽殇这次倒是不紧张了,抬手轻敲,又叩响了第二家的门。耳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这次倒是一个沉稳有力的步子,想来应该是个壮年男子了。 门打开,一名中年男子探出头来,见到羽殇站在门口,一脸莫名的问道:“你找谁?” 羽殇抱拳行了一礼,“这位兄台见谅,我和同伴路过此处,路上生了些变故,行礼和盘缠都丢了,想向您讨些吃食,好填饱肚子赶路。如能行个方便,实在感激不尽。” 这中年男子看了看羽殇手中的剑和其一身穿着,随口问道:“看你的打扮也不像是附近农户,倒像是江湖人士,怎么跟我开这种玩笑。你这持剑在手,又是如何丢的行礼盘缠,你倒是和我说个一二?” 羽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那位农妇是看到自己手上的剑才会满脸狐疑的。可这行礼和盘缠的下落自己委实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的,只好抱拳道了一句打扰了,便向着坐在村口石磨旁的二人走去。 一边往回走还一边听到那中年男子嘴里嘟嚷着,“有毛病吧,闲来无事来找我打趣,这些江湖人士也真是的!” 要说这盛元王朝治下的律法还是挺有作用的,遵规守纪的习气倒是深入民心。在盛元王朝的疆土内,做一切事情都是要占据道义的。虽说有着民不举官不究的潜规则在,但治下的百姓若是受了欺压闹到府衙,一般都不会草草了结,非得弄出个公正明白来不可。 就拿这中年男子来说,要是换作其它朝代,就算被江湖人士戏耍了,那也只会敢怒不敢言,毕竟万一惹怒了人家被一顿好打可也不值当。严重点的,甚至有一言不合被击杀当场的。这倒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远的不说,就说前朝,可没少出现过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事情来。 没有律法的管制,今天行侠仗义把这个灭了,明天指不定又丧心病狂来个灭门惨案,官府跟着收尸都忙不过来呢。自从盛元王朝建国之后,有了强大军力的约束,这些江湖中人倒是比原来老实得多。 虽说仍然暴力事件不断,但至少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家伙的危害性可就比原来小得多了。而且即便是江湖仇杀,也基本不会牵涉无辜。有时候正大打出手的,碰到巡街的捕快或是官门中人,甚至还会停手避避风头,可以说是极大的提高了治下民众的安全感。 这话似乎说的有些偏了,不过羽殇听了中年男子的话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一来是羽殇并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被人说上两句也不会动怒。二来,就算是有些不爽,他也拿人家没什么办法,难不成还打人家一顿不成? 不过这样一来,连着两家都没有要到吃食,羽殇倒是打消了继续前往下一家的念头,想着先想一下该怎么说才好,一路走回了王叔和齐乘风身边。 看到羽殇回来,王叔和齐乘风都笑了起来。齐乘风一边笑一边说道:“我就说吧,羽殇大叔肯定难要到吃食,就他的打扮风度,怎么看也不像个讨吃食的,还是让我们去吧!” 羽殇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却被王叔打断了,“乘风这孩子说的对,这事情你去干不合适,之后的路还长着呢,没必要非在这事情上耽搁着。我知道你肯定能要到吃食,不过那样花费的时间太长了,还是让我和乘风去吧!” 羽殇闻言叹了口气,“那就麻烦王叔和小乘风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了!” 王叔笑了笑,说道:“这事情我既然管了,也没办法脱身了,如今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也就别说见外的话了,你休息一下,就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吧,跟着我们不太方便!”说着,领着齐乘风向村里走去。 虽说王叔不让羽殇跟着,但羽殇还是有些好奇。自己穿着打扮确实不像个乞丐,但那番说辞也没什么太大问题,换了王叔两人会怎么做呢?想着想着,羽殇还是决定偷偷的跟上去看看,也许有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呢。 王叔和齐乘风走的并不快,所以没过一会儿羽殇就跟了上去。不过羽殇却没有露面,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毕竟王叔说的也有道理,自己和他们二人一起讨食确实有些不伦不类,别说帮忙了,甚至还会拖累他们。 两人在前面走,羽殇在后面走。不过让羽殇有些奇怪的是,王叔和齐乘风并没有挨家挨户的去敲门,而是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着,似乎在找些什么,却并不着急敲门讨食。 一连路过了十几家农户,王叔和齐乘风都没有停下脚步。而正当羽殇准备快步上前询问二人在找些什么的时候,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羽殇连忙停下了脚步,将身子贴在了身旁的房屋侧面,打量着二人的举动。只见二人停下的位置,是一户大户人家的门前。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十分光鲜的人家,在这村里众多的房舍中显得极为显眼。光是那朱红的大门,和砖瓦结构的院落就能看出其与别家的不同。羽殇心中一动,原还以为二人有什么特别的本事来讨食,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应该只是想找个大户人家罢了,自己一开始也应该这样的。 不过虽说如此,羽殇却还是有些好奇,接下来二人会怎么做,于是仍在那墙角处屏气凝神,侧耳听着两人的动静。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第八章 深刻的记忆 只见王叔上前几步,拉起门环,敲响了门。可令人奇怪的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开门。于是王叔再次拉起门环,敲响了门。 这一次倒是有人回应了,不过传来的却是一声不耐烦的骂声,“哪个不开眼的老东西,一大早就来叫门,催命啊!” 王叔闻言脸色一变,但在来人开门之前就吸了口气,重又换做一副嬉笑模样。门开了,来人还没开口,王叔就抢先道:“这位老爷,小老儿无意叨扰,但我们祖孙俩行经此处,缺水少粮,又见到贵府上方紫气云集,富贵逼人,料想必是大富大贵的良善人家,前来讨些吃食,自是不在话下。恳老爷慈悲心肠,老朽必定时常挂念,不知老爷如何称呼?” 这乡下粗人虽是有些钱财,但往来的村夫和江湖人士又哪里会称他一声老爷,所以本是怒发冲冠的模样,此时倒是收敛了几分,换做了一份趾高气昂的模样,作声作气的回道:“老爷我姓王,你这眼光倒是不错,知道我是这王家村最富贵的人家。不过你想要讨些吃食,原也是不难,但若你就这般空口白牙一番,我就予取予求,今后怕是上门的穷叫花子得排成山了!” 这姓王的却哪是什么老爷,不过是仗着祖辈积下的田产方才有着这般气象。王叔话里虽存心吹捧,可却也没说什么最富贵的人家!这王老爷虽说有些家产,但其为人闲懒刁钻,也就靠着租用他家田亩的那些农夫们交的佃租过活,真要论起来也就是个体面些的地主。 本来这大清早被扰了一番就心气不佳,又遇上对他来说是想白吃白拿的王叔二人,若不是王叔口舌如蜜,早就伸手赶人了。不过听了一番话后,反倒是起了一分捉弄二人的心思。 王叔哪里知道这姓王的地主老财肚子里转着什么弯儿,只搭着话道:“这倒是巧了,小老儿倒也姓王,今日来这王家村倒也是有缘了。难怪一到王老爷门前,这喜鹊就叫个不停呢,想来我们五百年前兴许还是一家呢!王老爷的话我也明白,但小老儿身无长物,要不给王老爷来段莲花落?” 王财主眼珠子一转,也不置可否,只是说了句,“你先唱来我听听!” 王叔听了此言,还当是对方应允了,便即答应了一声,取出了随身的七件子,打起伴奏,自说自唱起来了。 要说王叔的这手本事,乃是从渝州城的盲艺人那儿学来的。这莲花落一人表演,自说自唱,自打七件子伴奏。曲艺哭调,同时吸收了民间小调,采茶戏音乐,唱腔婉转、流畅,善于叙事,宜于抒情,且用方言说唱,加之拍击胸、肚、臂、腿,通俗易懂,生动风趣,引人入胜。 王叔平日里除了乞食温饱以外,其他的时间大都是混迹在茶楼酒馆附近,听着江湖风声,评书段子。如今这一唱起莲花落来,倒是别样出众,且分外精彩。 一番表演下来,那王财主倒是看了个乐呵,忙叫着王叔多表演几段。这吃食还没到手,王叔倒也不好驳了这王财主的意,只好又挨着饿表演了起来。 但这一来王叔三人已有接近一天没进过水米,二来又连逃亡带赶路的走了几个时辰,这莲花落表演起来倒也是颇费体力的,先前表演一道是为了吃食,王叔倒也是卖力的演上了,如今没完没了的要求继续,倒是有些撑不下去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已是汗水淋淋了。 到又唱罢一段之后,王叔打断了王财主要继续听下去的想法,开口说道:“王老爷也听了不少时候了,小老儿实在腹中饥饿,还望老爷先赐些吃食!” 这王财主本来想听听唱曲逗个乐,再耍个无赖把两人赶走。但眼见着王叔一副难看表情,倒也不好意思什么也不给。于是道了句,“本也没准备多余的吃食,待我看看有什么东西,再拿给你吧!”说完,又退回了屋内。 王叔擦擦汗,在齐乘风的搀扶下在王宅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这莲花落虽说比较耗体力,但若是个习武之人这番演练,断然是不至于累到这个程度。可王叔年轻的时候闯荡江湖,自以为有些本事,专想去做些锄强扶弱的事情,却不慎失了手。 这不逢乱世,敢为非作歹的,要么是在荒山野地里下手,要么就是有几分本事的江湖人士。王叔虽说确实管下了几件不平事,但后来的打击报复却没有躲过。被路过的齐乘风父母救下了性命,但却来的略晚。虽说命保住了,但一身武功却被废了个干净,连带着双手也没了大半劲道,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心灰意冷之下退隐江湖的王叔也没得个好归宿,为了闯荡江湖而离家的他,回到家乡也没被人接受。想找个地方做工,又因为双手无力而屡屡被拒,心灰意冷之下只想找个地方了结了自己。 回到渝州城后的王叔本准备投河自尽,却无意间听到齐家被人寻仇,夫妻二人丧命当场的消息。人在渝州城的王叔匆匆赶至,却只能带着家被付之一炬的齐乘风,拖着齐氏夫妇的尸体黯然离去。 为了给齐氏夫妇下葬,王叔卖掉了自己的居所又花光了仅存的积蓄。身无长物的王叔随后不得不带着齐乘风四处乞食,这才保存了齐氏夫妇这唯一的血脉。本想了结自己的王叔为了养大齐乘风有了第二次活的意念,倒是让他常常感慨,齐家救了他两条命。 在门外等不多时,进屋取食的王财主又出得门来。不过和王叔想象的不一样,这王财主手上拿的东西并不多,仅仅只有两个馒头和一瓢水!而这王财主显然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将水和馒头递给王叔之后就着急着想关门赶人了。 王叔接过王财主手上的馒头和水,有些讶异的问了一句,“王财主家大业大的,不会只舍得给两个馒头吧!” 王财主脸微红,却强自辩解道:“家里粮食倒是不少,不过这准备早食时,自然是按照人数做得,这多出的两个馒头,还是从老爷我自己的嘴边省出来给你的,可别不识好歹!” 王叔道:“自然没有这个意思,既然王老爷家里只有这些,我也只好去别家看看,有没有哪户比王老爷家富余的能有些多余的吃食给我祖孙二人,到时候必定将王老爷的善举宣传开去,就此谢过了!”说完,拱手一拜,便作势要走。 这话倒是没什么刺头,不过话中的意思却是不那么简单。这但凡是爱听好话的人,就当不得别人在说他的坏话。这王叔之前话里话外把王财主给捧上了天,又是富贵又是善人的,真要是王叔又在哪个普通农户家里要点吃食,再把王财主给的两个馒头一比,不用多,人家给三个馒头都能显得王财主是多么小气的一个人。 本来王财主还做好了王叔恶语相向或者抱怨几句的准备了,谁料人家一句坏话不说,连语气听着都那么诚恳。不管这话里的真诚有几分,这事是万万不能让他做得的。真要是这样干了,他王某人的面子在这王家村算是丢尽了。 于是王财主连忙劝阻道:“老哥别急,我想了想,我这一家子早食晚点吃也不打紧,让你老哥来回奔波也不好,干脆你把我这做好的早食都带上,我再重新做一回就是了!” 王叔见得王财主上了套,却还做个故意推脱的样式,“王老爷乐善好施,这两个馒头已经见了心意,要是还扰了老爷的早食,老朽就更加过意不去了,还是让老朽多走两步,顺便传传老爷的美名吧!” 王财主这个急啊,忙又劝道:“我这名声不名声的,王家村的人都知道,不劳老哥去传扬了,这俗话说送佛送到西,老哥还是就在我这吃上一顿饱餐就是了!”说着就准备往里走。 王叔这下不走了,只是追了一句,“王老爷身体娇贵,拿东西这种粗苯活还是老朽和孙儿代劳,就不劳王老爷费心费力了!” 王财主犹豫了一下,想了想不答应的后果,只好点头应允了。这去往厨房的路上,那叫一个后悔啊。其实王财主都想好了,这大清早估计谁家也不会有太多余量,自己一会儿多拿些馒头也就是了,料想也没人比自己给的多,那倒也不怕人说了,现下可好,简直是带着老鼠进了粮仓。 刚到厨房,就碰上里面正准备把吃食端到饭厅的王夫人。王夫人在见着王叔二人时还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是何来历? 王财主不好回答,就只说是路过乞食的,自己心头过意不去,便准备把早食给些他们。 王叔和齐乘风连声称是,倒是王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自己夫君几眼。自己的夫君是什么性子,她再了解不过了,他会那么好心?不过想归想,这王夫人倒是个真心的善人,心里倒是挺高兴他这番转变的。听了这话也没多问,只是找来个干净布袋,准备给二人装些吃食。 王叔等着王夫人装了些馒头小菜后,便自告奋勇去做这打包的事了。而王夫人见夫君没有反对,也就由着他了。 这一番装捡,倒是把个厨房里熟了的吃食都给装下了。虽说王叔和齐乘风出门匆忙,没来得及带吃食。但这装吃食的东西,两人身上可着实不少,只看得王财主眼睛都瞪圆了,却不好意思开口。要知道,王财主家境确实殷实,这早食也是数量不少,小菜齐全。农村人没那么讲究,经常早上带着把中午的一起做了,所以这一些吃食,着实不少。 第九章 守护之剑 等到羽殇看到拿着大包小包从王宅出来的王叔二人,眼睛都快要瞪圆了。之前他分明看到那土财主只拿了两个馒头出来,还以为王叔和齐乘风的收获也仅止于此了。哪想到这后来不知说了些什么,在进了一趟宅子之后,竟拿着这么多吃食,着实让羽殇吃惊不小。 不过眼下二人刚从宅子里出来,那土财主也还没回屋,这时候出去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也就只好压下好奇继续在墙角处等待了。 好在王叔二人也没停留,估计是想着回村口三人一起吃吧,所以拧着大包小包的就向村口方向走去。 刚过了拐角,就看到羽殇在那里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倒是让两人有些莫名其妙的打量了对方几眼。实在没发现什么不妥,王叔只好开口问道:“羽大侠是看出了什么不妥吗?何以这番表情?” 羽殇这下才收回了那副眼神,却是不好意思的回道:“倒也没什么不妥的,只是我刚才看你二人在那里表演了一番,却只得了两个馒头,后来只说了几句话便得了这许多吃食,实在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知究竟和那财主说了些什么?” 原来这羽殇躲在拐角处,却并未听清楚王叔和那王财主的对话。这要是换作往日,别说是隔着这几十米了,就是百米之内的一点风吹草动都别想瞒过羽殇的耳朵。可自中毒之后羽殇便无法使用内力,五感均有大幅度的削弱,以至于平常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的距离,如今只听了个大概,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么好奇的原因了。 王叔听了这话倒是有些奇怪,他本以为羽殇是个性子沉闷的剑客,没想到他对这事倒是起了好奇。当下也不隐瞒,把自己和那王财主的对话都述说了一遍,又把其中的心理变化和其中玄机都解释了一遍,把个羽殇给听得一愣一愣的。 其实这也怪不得羽殇,从小在青莲剑宗长大,不是练剑就是读书。后来习武的天分显现出来之后,就更没时间做其他的了。这些江湖上闯荡的本事那是一点都没学到。好在仗着青莲心经的避毒奇效和其剑法的进境之快,一路上倒是顺风顺水。 如今碰到王叔这个江湖底层的人物,自然是能听到许多往常不知道的事情了。三人回到村口石磨旁拿出了吃食,又从附近的农户讨了几个竹筒打了水,这就算是准备好了路上的水和食物。吃完休息了一会儿,就又启程前往鸡冠镇了。 这一次启程,三人特意从村子里穿了过去,又挑了朝鸡冠镇相反的方向出的镇。虽说后面追杀的杀手不一定会路过这个小镇,但三人在这小镇耽搁的功夫着实不少,加上露了行迹,万一对方真的追杀到了这里,这一个小伎俩说不定便能多给他们拖延些时间。 对于王叔的这一番小心思,羽殇倒是又多赞赏了几句。换作原来的羽殇,必是想不到这许多伎俩。但总归是所处的环境不一样,这越是弱小的便越是会想着法的保着自己这条命,反倒是那些不上不下的,既没有绝顶高手遇事逢凶化吉的本事,又使不上这般谨小慎微的法子,才是如今江湖上丧命最多的了。有道是善泳者溺,说的便是这个道理了。 三人得了吃食,又赶上日头正好,虽说连夜赶路还有些疲乏,但怎么也比夜间赶路要快上了许多。出了村子绕了一个大圈后又朝着鸡冠镇的方向行了去,不过三人却没走那官道的大路,只是挑了些少有人走的小路,虽说路难行了些,却少了被人撞见漏了行藏的可能。 齐乘风毕竟少年心性,起初忙着逃命,加上又累又饿,这好奇心才收敛了没露出来。这一赶路无聊了,立马就又好奇起羽殇这个大名鼎鼎的剑客了。 之前救羽殇的时候羽殇处于昏迷状态,醒来后没多久三人就开始逃跑,是以虽然见到羽殇这个传闻中的人物有些激动和兴奋,但随后那点激动也被惊慌不安给逼走了。如今的齐乘风,一边赶路的同时,一边眼冒精光的盯着羽殇,几次都险些拌倒在路上。 许是被齐乘风盯的有些发毛,羽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小兄弟,我这脸上是有什么问题吗?你这都快盯了我一路了,着实是让我有些不自在了。” 齐乘风倒是脸一红,呐呐的开口道:“问题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我心里对你实在好奇的紧,但又怕你受了伤不宜多言,所以只能巴巴的看着你!”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了几声。 羽殇闻言有些无语,像是齐乘风这样的好奇宝宝他倒是真没遇到过。这些年来,虽说羽殇的名声一直在涨,但其人却并不是那么好见到的。再加上江湖人士,尤其是剑客,大多都是差不多的打扮,没动起手来的时候,却也不是那么好分辨个谁是谁来。 许多的闻名人士,大多是由兵器和武功才被人给认了出来。所以羽殇倒也不会陷入那种走到哪都被崇拜他的人围成一圈的窘迫局面。再加上羽殇的轻功委实不错,为人又比较好清静,真要是有人围上前来,怕也是留不住他的。 不过齐乘风和王叔与他算是有着救命之恩,又受他牵累要与之亡命天涯,他倒不好对齐乘风置之不理,于是便只好说道:“你有什么好奇的,若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我倒是可以都告诉你!” 齐乘风闻言大喜,他老早就憋着一肚子的问题了,不过问之前倒是没忘了又客套了一句,“你这伤势怎么样了,我这样不会影响到你吧?” 待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齐乘风就开始了他的提问。首先问的,自然是羽殇的这把剑了。自从在破庙中拔出了羽殇的墨曜剑之后,齐乘风对这把锋利无比的宝剑,倒是上了心了。 羽殇想了想,便说起了这把名为墨曜的剑!要说这把墨曜剑,就不得不说这把剑的出处---西平!这西平历来就是冶铁铸剑的圣地,历史上许多神兵利刃都是出自这里。而这墨曜剑,正是战国时期在这西平所铸。 而这墨曜剑的剑名却也不止这一个说法。墨曜之名,乃其剑光内敛而淳厚,威能显赫而不孤,犹如日光染墨,充满着矛盾之意!而除了墨曜剑之外,传的最多的,也就是墨阳剑了。据说这墨阳乃是指此剑取自墨山之阳的铁山之精,且铸剑者名为墨阳,所以取名墨阳。 但依着羽殇看来,这剑虽看上去光华内敛,乌光沉沉,却是杀气凝结,冰寒至极。但运转内力于剑身之上,却又如火般灼热,一旦刺入敌人体内,便如清水中染上一丝墨汁,顷刻间便被这冰寒与火热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侵入体内,难以抵挡。 是以看似如墨般的宝剑,一经使出,却能爆发出太阳般的威能,着实对的起其墨曜剑的名号! 这一番解释倒是听得齐乘风和王叔二人目瞪口呆。不过缓过神来的齐乘风却没有停下追问,“这宝剑如此厉害,当要不少的钱吧?” 这话便又噎的羽殇一阵无语,半晌才缓过劲来,呐呐的道了句,“你这话倒也不错,但一把好的兵器,对于一个剑客来说,可不是用钱就能轻易买到的!” 齐乘风闻言点点头道:“这话倒是挺有道理的,换作是我,不知道要攒多少年才能买的起这样的宝剑。” 羽殇又被他这一幅深以为然的样子给噎的不轻,倒也知道自己和他对于剑的理念是截然不同的。对于齐乘风来说,剑是一把武器,有着不菲的价格。而像是墨曜这样的宝剑,对于他来说无非是一把更加贵重的武器。 而对于羽殇来说,一把好剑却远不是那么简单的存在。剑乃君子之器,虽仍是杀伐之器,却比之什么大刀大锤什么的,优雅飘逸了不知多少。但不得不说,仅以杀伐之威论,剑在这方面几乎没有任何优势。 但剑之魅力,正在于其优雅飘逸。剑走轻灵!这个轻灵不光指的是剑,同样指的是用剑的人。除去小说话本中的仙人御剑之外,但凡用剑,便少不了用剑之人的闪转腾挪。 剑之一道,伤人的同时,还要自保己身,和刀斧戟锤的猛烈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羽殇的剑道,却是守护!以剑道御敌,以剑道守护!修习更强的剑道,为的是更安稳的守护! 这个道理,在羽殇离开师门之后不久他就领悟到了。自己从小是个孤儿,全是师傅一手带大的。为了自己,师傅甚至终生未嫁,一心将他栽培成材。 多年的茕茕孑立,加上抚柳剑一脉重振声威的压力,让师傅一头青丝,尽都变作了华发。羽殇也想为师傅分担压力,但那抚柳剑法羽殇也曾修习过,虽说却也是份不错的剑法,但由于传承日久,其间多有晦涩难懂,甚至自相矛盾之处,使得原本威名赫赫的剑法,如今早已沦为下乘。 想要将抚柳剑法完善,就不得不拥有更高的剑法造诣。而想要有更高的剑法造诣,便唯有习得更多的剑法,这也是羽殇转修青莲剑歌的原因。但这原因他始终未对师傅说过,只因他也不知道这条路究竟是对是错,故而始终不敢告诉师傅,让她有了希望再破灭,总归会伤的更深! 第十章 鸡冠镇 除了墨曜剑,羽殇还给齐乘风和王叔讲了许多他这些年来的经历。这一路赶路,就在齐乘风和羽殇的问答中度过了。齐乘风因为年少,对江湖上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十分了解。所以这一路上羽殇在不断给齐乘风和王叔两人讲着一些他过去遇到的一些高手,倒是让齐乘风和王叔对江湖中顶尖的这些武者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因为吃饱喝足,加上视线比晚上开阔的多,所以这一次的赶路速度比较快。虽然这一路上三人尽量都是挑的一些人少的路走,但实际上也并没有绕太远的距离。 饶是如此,这两百里地也不是他们一天时间能赶完的,以三人的状态,这一天走下来也不过走了过半的路程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了。好在之前准备路上吃喝的东西倒是不少,所以三人这一路走下来倒也没有少了饮水。只是到了夜里不得不在村庄里留宿,只得找了个家人在外经商的慈善人家让三人在客房里歇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一亮三人拜别了主人之后,就又踏上了赶路的道路。不过不得不说这三人运气挺好的,这小村庄因为离着鸡冠镇不到百里地,又正赶上这几日逢着鸡冠镇办庙会,所以同去鸡冠镇的人倒着实不少。 马车肯定是没有的,但是同去鸡冠镇的村民们倒是赶了不少的牛车和驴车,也就顺道带上了他们三人,倒是让他们这一路赶去的速度快了不少。 这天蒙蒙亮的时候就上路了,直到接近午时才到了鸡冠镇的镇口。拜别了送三人来的农夫之后,三人才跟着往来的人群进了这鸡冠镇。 要说这鸡冠镇虽说和渝州城那样的大城比起来要差的远,但在这十里八乡的地界里却也是个热闹非凡的地方了。渝州城里大是大,可那里的消费高啊,远不是这附近靠务农为生的乡下小民能消费的起的。这鸡冠镇就不同了,可以说的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应生活所需都能在这里见到。当然,那些什么奢侈品和青楼红馆的,自然也不是这个小镇能有的了。 不过还好,三人把这里当作第一站的目的,也只是想用羽殇身上的银票换些银子,好去买些衣物坐骑,总不至于这剩下的几千里路还像现在这样子步行吧。 这鸡冠镇虽说是个镇集,但却并没有多大的规模,充其量也就约莫只有渝州城的二十分之一大小,就这还是算上了东西两个一路延伸到镇外的集市才将将够得上的。 这鸡冠镇的名字,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只是这附近连绵的山势如同一只报晓雄鸡,而这鸡冠镇则建在这雄鸡的鸡冠处罢了。由于山势的原因,这鸡冠镇却不是个四四方方的城镇。其四面均是沿着山势而走,呈一个不规则的形状。尤其是东北面的城墙,真如那鸡冠的前头一样,起伏凹凸,没有一块平整的地方。 这鸡冠镇仅有的一个钱庄,就是位于镇子南边的嘉丰钱庄。这嘉丰钱庄有着朝廷的背景,在盛元王朝之内可以说是信誉和实力最好的钱庄了。由于盛元王朝格局稳定,所以商业上也是十分发达的。商人交易大宗货物时势必需要大额银两,若是不断从各地运输这些的话,其中耽误的人力物力简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花费。 而钱庄则可以在各地通过存管和支取来完全承担这一部分的花费和风险,仅仅收取一部分的抽成作为费用,大大的增进了商业的发展。 羽殇三人目标明确,从一入镇子就打听起了镇子里钱庄的所在,径直去了这嘉丰钱庄。 这嘉丰钱庄在南城最豪华的街市上面,且因为占地极大,非常的显眼。隔着老远,那嘉丰钱庄的金字招牌就印入了羽殇三人的眼里。兴许是正值午时,到了该用午食的时候,这嘉丰钱庄里的人不多。 三人刚一走近,一名钱庄伙计就迎了上来。本来一张笑容满面的脸,在看到羽殇身后的王叔和齐乘风两人之后,略微皱了皱眉,但还是忍住好奇,问了问站在二人前面的羽殇:“这位客官,请问到鄙处有何贵干,小的能帮三位贵客做些什么?” 羽殇自不是第一次来,看了伙计的表现略有些不喜,但也知道自己身后的二位同伴卖相着实不太好看,便按下性子对伙计说:“我是来支取银两的,我身后二位是我的同伴,麻烦给安排个地方休息一下,待我取完银两再一同离开!” 伙计虽说有些奇怪三人的关系,但不得不说这嘉丰钱庄培养伙计还是很有一套的,虽说看着王叔和齐乘风二人打扮的跟乞丐一样,却也还是依言将二人请到旁边坐下,同时安排人带羽殇去办理手续后,就去给王叔二人斟茶去了。 羽殇跟着另一个伙计去办手续去了,去之前跟王叔二人交代在此处等待片刻,一会儿三人再行汇合。 王叔和齐乘风倒也没有什么想法,在伙计的安排下找了个靠角落的地方坐了下来。这几天基本都在赶路,三人身上的汗水加上一路的风尘,形象着实有些不佳,是以王叔二人也没好意思在太显眼的地方坐,以免引起他人的注意。 可这世上却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王叔和齐乘风坐在那里刚对斟茶的伙计道了声谢,一声阴阳怪气的调侃就出来了,“哟,你们嘉丰钱庄这买卖倒是做得广啊,连老叫花子和小叫花子都有钱存在你们钱庄,看来这破船也有三斤钉的老话,当真是没说错啊!” 来人一身青色绸缎,看起来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本来这身衣服的材质当得是做工上乘,且裁剪不凡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可穿在这人的身上,却着实让人感觉糟蹋了这身衣服。怪只怪这人身形消瘦,偏偏却头大如斗,脸如圆盘。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总归是个人样,可偏偏那人又生了个眯眯眼和突尖嘴,更是让人看了不虞。 这人名叫钱玉,他爹倒是个妙人。自己长得难看,娶了个漂亮媳妇之后倒是想着能生个漂亮儿子,这钱玉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给钱玉的名字里定下了个玉字,希望这孩子长大之后能如花似玉。 可不得不说钱玉的老子那副尊荣的杀伤力实在太强,饶是钱玉的娘那样一位风姿绰约的佳人也没能救回多少,让钱玉的老子大失所望。虽说从长相来看确实是亲生的,但没能生个漂亮儿子还是让钱玉的老子极为不满,连带着对这个长相八分像自己的儿子也没什么好眼色,不是打就是骂的,生生把个正常孩子变成个倒霉孩子。 钱玉的娘看了自然心疼,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虽然丑是丑了些,但仍是宠溺有加。甚至因为钱玉老子对钱玉的态度,其对钱玉的宠溺更是变本加厉。这样一个环境里长出来的孩子能有好那才奇了怪了,所以刚从娘亲那里拿了银票的钱玉,一看到在钱庄里的王叔和齐乘风,就起了戏耍的心思。 钱玉之前那话虽是朝着钱庄里的伙计说的,但王叔和齐乘风二人却能明白其中对他们的嘲讽之意。但两人本就是乞丐,这番话倒也没少听过,加上正在逃亡路上,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都打着当做没听到也就算了。 可他们想算,这钱玉却不想。看着两人忍气吞声的样子,一种变态的快感让他更加不想放过这个侮辱二人的机会。见着两人没有回话,钱玉继续对在他身前侍应的伙计说:“你们这儿是怎么回事,当真是什么人都可以来了,这坐赃了的板凳也不知你们清洗干净没有,若是让我不小心坐了脏了衣服,岂不得要让这一大一小两个叫花子拿命来赔?” 伙计面色有点难看,这进门都是客,虽然那两个叫花子确实有些邋遢,可和他们同来的那位公子看起来却是气度不凡。真要是应了钱玉的话,等到那人出来闹出些事来,不管谁对谁错,他这个当班的伙计都免不了掌柜的一顿教训,是以这伙计倒是想着怎么把这事给平息下来。 对于钱玉的话伙计一转念就想到了回答:“钱公子请放心,我们嘉丰钱庄的伙计手脚都勤快,这店里的一应事物都擦洗的十分干净,若是脏了您的衣袍,这一应的损失都是我嘉丰钱庄承担。至于那二位客人,乃是在此等待同伴办理支取手续,想来也不会耽搁太久,钱公子要不也到里间去把这正事办了?” 钱玉自是明白伙计话里的意思,不过他想的却是这两个叫花子能有个什么有钱同伴,倒是想把这进去办手续的家伙也一并给调笑一番。贼眼一转,钱玉就想到了一个由头:“这二人都是叫花子,能有个什么有钱的同伴,多半便也是个叫花子。这叫花子却又哪来的银票能在你们这里支取银子的,多半不是偷得便是捡的,你们可要查看清楚,可别让某些不干不净的人,得了便宜!” 这话就端的有些过分了,完全可以说是赤裸裸的斥责王叔和齐乘风二人乃是骗子小偷的同伙,饶是王叔和齐乘风二人想要息事宁人,这个时候也都有些坐不住了。刚准备回嘴说上几句,在后面支取银两的羽殇却正好在此时从里间出来,手上拿个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 第十一章 看人低的狗 这嘉丰钱庄的隔音是很好的。进入内间是一个个分开来的小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专门的账房,负责核验银票或银两的真假。有时涉及到的金额比较大,为了客户的安全,这些房间的隔音自然是非常好的,这也让从里间走出来的羽殇,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不过虽说没有听到发生了什么,可刚一出来就看到王叔和齐乘风站起身来对着另一个方向怒目而视,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而王叔和齐乘风看到羽殇出来,本来想对着钱玉说的话就又憋了回去。不过羽殇自然不会当做没看到,便向齐乘风问道:“乘风,发生什么事了?这个人又是谁?” 齐乘风毕竟少年心性,遇到这种事要说没气是不可能的。平日里只有他和王叔,遇到这样的事就算再气也只能忍气吞声,但这一路和羽殇的相处,倒是看出了羽殇的为人,这时便也就想说出口来,让羽殇来做主。 王叔本来还想阻拦一下,毕竟现在情况不容乐观,每多耽搁一分就多一分危险。不过看到齐乘风一脸期许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忍了下来。这孩子跟着自己吃了太多苦,自己没本事,他只能跟着受着,如今有人能撑腰,就让他发泄一次吧。 齐乘风便把之前发生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其中倒没有任何添油加醋之意。等到话说完了,羽殇转过身去,冷冷的看着钱玉,然后对着钱玉说道:“我朋友说的话是真的吗?” 钱玉被羽殇的眼神一望,只感觉身上一寒。再看到羽殇手上拿着的剑,气势更加一弱,支吾了几声,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羽殇见着这人这么不中用的样子,倒也懒得和他计较,便对身边的王叔和齐乘风说道:“我们走吧,没必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狗咬人了打了便是,却不能再去咬狗一口!” 齐乘风对着钱玉做了个鬼脸,拉上王叔笑嘻嘻的跟在羽殇后面往门外走去。王叔摇了摇头,宠溺的看了一眼齐乘风,对羽殇的做法十分满意。不仅找回了场子,也没耽搁什么,实在不能更好了。 他们虽然满意了,钱玉却是怒火中烧了。被对方的一个眼神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让钱玉感觉十分难堪。越是像他这种面目丑恶的人,便越是看重脸面,如今丢了这么大的面子,若是传出去,他在这鸡冠镇的名头怕是更抬不上台面了。 看了看身边的几个护卫,钱玉咬牙道:“你们几个,给我把他们的腿打断,出了事算我的!” 这几个护卫乃是钱玉的娘派在钱玉身边保护他的,虽说这鸡冠镇没什么强人,但自己的儿子自己心里清楚,成天在外面招三惹四的,难免不会碰到谁恼羞成怒的,若是受了伤可就不好了。 可钱玉的娘倒不去想想,别人又哪里敢欺负她儿子,尽都是他儿子欺负别人了。被这几个护卫打的伤筋动骨的人可着实不在少数,每次都是他娘给他擦屁股,却是让他更加胆大妄为了。 不过这几个护卫在鸡冠镇这种作威作福倒也就罢了,遇上羽殇这种高手那就完全不够看了。虽说羽殇受了伤又中了毒,但以这几个护卫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连让羽殇拔剑的本事都没有,就被羽殇用剑鞘一个接一个的打的鼻青脸肿,完全分不清谁是谁了。 羽殇在收拾完这几个护卫之后本来还想再把这钱玉给收拾一顿的,可哪想得到这钱玉也太没有骨气,还没打完就尿了裤子蹲在地上,一股尿骚味直往旁边飘去,让羽殇嫌恶的皱了皱眉,终究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哪怕是剑鞘也一样。 这一次再没人拦着他们了,羽殇三人趁着看热闹的人还没完全聚拢过来,连忙抽身出来,向远处行去。 这下子齐乘风脸上那兴奋的神色就更加深了。之前逃命的路上羽殇虽然杀了一个追杀他们的黑衣人,但那时候毕竟是偷袭,加上他和王叔在刺客身前,羽殇在刺客身后,对于羽殇那迅疾无比的一剑并没有看的太清。如今亲眼看到羽殇连剑鞘都没出,就将几个五大三粗的护卫打的满地找牙,满身的热血就像要溢出来一般。 羽殇从钱庄支取了银两,如今身上总算有了钱,便提议三人先在镇上找个客栈,先休息一下再配置好行李赶路。虽说王叔有些担心身后的追兵,但这几天赶路以来的疲惫也确实到了一个限度。于是王叔便同意了羽殇的提议,找了间看起来还干净的客栈,定了两间房就住了下来。 羽殇身上的银票不少,为了行动方便,特意将大半换成了好携带的金子,小半换成了银子和铜钱。这盛元王朝的汇率和物价在朝廷的参与下极为稳定,一两金子可以兑换二十两银子,而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千枚铜板。两个铜板就能买一个烧饼,或是四个鸡蛋。总之普通的一家三口一日的花费,也不过在二三十个铜板左右罢了。 而羽殇身上,足足有四十五两黄金,八十两白银和两千多铜板。这可不是笔小钱了,足可以在鸡冠镇这样的小地方买上七八套三进的宅子了。所以在付了住店的钱之后,羽殇又吩咐小二去买几套合身的衣服给他们三人,这事情交给这些眼力见极好的人来办,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待小二买完衣服回来,羽殇又交代小二在申时准备好饭菜和洗澡水,等自己三人睡醒后备好,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等到王叔和齐乘风一觉睡到黄昏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二人的房间里放着几件新衣服。看大小显然便是为他们准备的,一时间倒是感慨羽殇面冷心热,实在是个不错的人。 等换好衣服出了门,正好碰到从房间里出来的羽殇。此时的羽殇已经换好了新衣服,身上的污垢和少许血迹也完全不见了踪影,加上休息了一下午,气色也好了许多。之前救羽殇的时候就看其剑眉星目气度不凡,如今一看,更多了三分锐气和阳刚,只是神色却是冷了一些。 而羽殇看到王叔和齐乘风也是愣了一下。王叔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多年的生活阅历,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深邃睿智,而齐乘风换了衣服之后的样子倒是让羽殇吃惊不小。 之前的齐乘风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加上一身乞丐装,看起来跟个泥猴儿似的。除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几乎分不清到底长得什么样。如今兴许是怕弄脏了新衣服,虽然没有洗漱,但也就着房间里的茶水把脸给洗干净了。 此时看去,一个满脸透着机灵劲的半大小伙子就站在了面前。齐乘风的面貌清秀温润,虽然还未完全长开,但也能看出将来必是个容貌俊朗的翩翩佳公子。而那白皙的脸庞和灵动的眸子,就更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灵气。 饶是羽殇心性沉稳,此时见了也不免在心里夸了一句,好一个俊朗的少年。不过这话却没说出口来,只是对王叔二人道:“我正要去叫你们,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我还让小二准备了热水,等吃过饭再洗个热水澡,我们明天一早再去集市买两匹好马,今天索性就在这歇一晚,养好了精神再出发吧!” 王叔对羽殇的这番准备倒是十分惊讶,完全想不到羽殇是个这般心细的人。忙笑着答应了下来,和羽殇一起下了楼,来到了大堂。 羽殇说的也有道理,几人这一觉睡到了申时,外面日头已经落下,买卖牲口的集市早已关了门,如今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等到第二日,所以便对这样的安排听之任之了。 三人在大堂坐下,吩咐了小二一声,便一齐在桌边等着饭菜上来了。这客栈的规模一般,算不上大,但在这鸡冠镇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因此到了这吃饭的时间,来的人倒也不少。 大堂里的上十张桌子如今已经坐了大半了。羽殇他们下来的较晚,如今坐在一个靠边的桌子上,一边喝着桌上的茶水一边小声的聊着天。就在这时,旁边一桌江湖人士打扮的男子却是大声的交谈了起来。 “听说没有?前段日子那无痕剑羽殇和碧落剑落震坤相约比剑,后来听说羽殇落败,至今下落不明!”一名穿着灰色武士服的年轻人对着身边的同伴说道。 那名穿着青色长衫的剑士说道:“这事我听说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无痕剑自出道一来鲜有败绩,而且从二人往日的战绩来看,这落震坤比羽殇可差了不止一筹,如今落震坤胜了,羽殇却又下落不明,其中的故事倒是委实让人浮想联翩。” 听到这番对话,齐乘风都险些上前要去把这事情的真实经过给说道说道了,却被身旁的王叔给拦了下来。羽殇在一旁眼神有些闪烁,看不出来是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旁桌的两人又在那里说了不少话,但多是些没营养的猜测和一些江湖上的八卦新闻,倒是让在一旁偷听的齐乘风好是没趣。好在等到饭菜上来之后齐乘风倒是没工夫搭理那两个絮絮叨叨的江湖人士了。 这一桌菜对于齐乘风委实算是十分丰盛了,自家里出了变故以来还从来没有这样吃过,当下忘记了一切,专心的吃了起来! 第十二章 集市买马 吃过饭,羽殇和齐乘风两人道了个别,就自己的房间去了。而齐乘风和王叔也没有在大堂多待,等到小二为二人准备好热水之后,就回房洗漱去了。 齐乘风一边在浴桶里擦洗着身子一边对旁边也在洗浴的王叔问道:“王叔,刚才吃饭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让我对那两个人说清楚这件事啊,明明是那个落震坤使了卑鄙无耻的手段,说出去不是正好吗?” 王叔叹了口气:“乘风啊,你还是江湖阅历太少,江湖上的事情,有时候很难说出个是非对错。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虽然在阳光下还是有着公平正义的,但那份公平正义却是要靠实力才能挣得的!” 顿了顿,王叔又对齐乘风说道:“今天那两个武林中人,一看便不是什么有来头的人,就算是对他二人说了,信不信是一回事,这二人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又是一回事儿了!而且就算他二人信了,把这事情给传了出去,但如今羽大侠身中剧毒,一身本事十不存一,恐怕还没等到事情真相大白,就把那些想要杀我们的人给引来了,到时候,谁还会去听几个死人说的话?” 齐乘风听得一身冷汗,王叔说的话不无道理。而就算是百分之一的可能,真让那些追杀的人知道了他们的下落,恐怕被灭口将是他们唯一的下场!但齐乘风心里很不舒服,这样的事实让他对他心里所幻想的江湖有了一丝恐惧。 过了半晌,齐乘风才又对王叔说道:“那这世上就没个能安心讲理的法子了吗?” 王叔笑了笑说道:“当然有了,所以我们才更要保护好自己,在拥有讲理的实力之前,保护好自己!正如我们现在做的一样,要么和羽大侠一起回到他的师门,借助青莲剑宗的力量,讨一个公道,要么就想办法帮羽大侠解毒,凭借着羽大侠的力量去要一个公道,这也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齐乘风理解的点了点头,一双乌黑的眸子中透露出的满是对公正的渴求。今天晚上王叔又给他上了一课,让齐乘风明白,哪怕是想要公平公正,也需要拥有一定的实力保证。这份实力不一定要自己有,但必须得先活着,才能等到讨回公道的那一天! 一夜无语,这一晚三人都睡得并不踏实。羽殇是因为这一下午他已经尝试了很多次了,可体内的内力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可每当想要放弃的时候,丹田内似乎又有一些变化,可再去查看的时候却又如同错觉一般,什么都没有发现。 对于一个剑客来说,内力不代表全部。甚至若是剑招精妙,完全可以让对手连自己的衣角都碰不到,但这个前提却是双方的差距巨大!俗话说练功不练气,到头一场空,就是这个道理。就算你剑法再好,若是刺到别人身上的时候,连皮都破不了,那又有什么用呢? 之前羽殇在逃亡路上能杀了那个黑衣人,完全是仗着墨曜剑的锋利,才能将其一举击杀。要知道,武者对于杀机和危机的感知极为敏感,当时长剑入体的一瞬间,那名杀手就已经下意识的紧绷肌肉,同时运使内力封住伤口,但可惜他遇到的是墨曜剑,这把真正的杀人之剑! 失去内力的羽殇究竟还能走多远?就算回到自己的宗门,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局面?羽殇的心里十分迷茫,甚至有一些害怕!他害怕以这样的面目回去,他也害怕身上的毒从此无解! 而王叔之所以睡不好,却是因为一股莫名的不安。这种感觉很多年前他曾有过一次,那一次他险些丧命!虽然活了下来,但也成了个废人!如今这种感觉再次袭来,却不知危险在哪里。不过王叔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齐乘风受到一点伤害! 睡在床铺里侧的齐乘风如今也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墙。今天王叔说的话对他的触动很大,从前和这类似的话王叔倒也说过,可那总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无论说多少,齐乘风心里都没有太大的震动。少年人对江湖的幻想总是带着那么多的期许和光明,也让他隐隐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直到这次的变故,才让齐乘风知道,这世上的黑暗。明明只是一场切磋!江湖上这样的切磋较技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可偏偏有人却为了这种事动了杀机。生命是多么可贵的啊,即便齐乘风只是一个小乞丐,他也仍旧珍惜这卑微的生命。 他小小年纪就知道,活着,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可他却不知道那些明明活的很容易的人,为什么又那样不珍惜生命! 这一夜注定是难熬的,三个背负着不同压力的人都没有睡好,这也导致了第二天三人的精神都很一般。在面对面的打了几个哈欠之后,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都笑了起来,这一笑也再次拉近了三人的关系。 吃过早食,三人退了房,拿着装着行李和银两的三个包裹便出了客栈。为了安全起见,三人把银两并没有放在一起,齐乘风年岁较小,所以拿的包裹最小,其中的银两和衣物也是最少的。而羽殇和王叔两人的衣物银两却是差不多的。这也是防止出了意外,行李被偷了或者抢了,也不至于再陷入之前的窘境。 虽说齐乘风拿着的银两最少,但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的他,还是拿着包裹手足无措。从拿到手上的那一刻开始就紧紧的抓住包裹,眼睛四处打量,生怕有人动手抢走了银两。 好在王叔比较稳重,也对齐乘风比较了解。知道这孩子倒不是贪财,纯是怕丢了这银两,便小声对其说道:“你越是这般紧张,便越是容易招来贼人,这财不外露,你若如羽大侠一般自在,自也不必担心有人将你当做肥羊了!” 齐乘风闻言才去抬起头来打量羽殇,神情里还带着些慌张,对羽殇的话有些不置可否。 只见羽殇神色淡然,见他看来还对他微微一笑,那种自信从容让紧张不已的齐乘风渐渐的稳定了下来。又深吸了口气,齐乘风彻底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默默告诉自己,包裹里只是石头!包裹里只是石头! 羽殇看了齐乘风的表现,暗地里点了点头。这孩子心性不错,调节能力也挺强,加上从小就跟着王叔吃苦,也颇为懂事,倒是让羽殇一直对其都有不错的印象! 客栈离买卖牲口的集市还是较远的,三人溜达了好一阵子才到了地方。相对于客栈附近的井井有条不同,这集市所在的区域可以说是杂乱不堪。各种大大小小的牲口在这里混杂着,完全没个合理的划分。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只是个小镇,又没有官方人员的管理,凭着集市里的地头蛇管理成这个样子也是能够理解的了。不过这样一来,王叔三人倒是有些看花了眼了。这集市里面卖的牲口实在是太多了,光是卖马和驴的就不下十家!而这集市里面的马和驴的数量也着实不少,真要是一家家的看下去,怕是天黑了都看不完。 羽殇为难的看了看王叔和齐乘风,问道:“你们对马匹熟悉吗?可知道马匹的好坏和价格?” 王叔和齐乘风都摇了摇头,看的羽殇有些失望。他虽然会骑马,但也就是用马匹代步罢了,要说这识马相马之术,可就一窍不通了。而就算是他对马匹一窍不通,却也知道因为用处的不同,不同的马也有不同的区别!跑长途的和跑短途的就绝不是一回事儿! 而这次三人要跨一省之地赶到青莲剑宗,若是没有合适的马,怕是行程上会多出不少的波折!正自为难着,一个在集市里晃荡的半大小子就凑上了前来:“三位客观,我看你们在这里四处张望又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是不是想买些牲口,却又不知道如何挑选啊?” 羽殇定睛一瞧,却是个面黄肌瘦,皮肤黝黑的小伙子,看着却是一副十分精明的模样。正准备接他的话,却被一旁的王叔给打断了,“你这话说对了一半,我们确是要买些牲口,不过却不是不知如何挑选!” “哦,此话何解啊?”那小伙子本以为遇到了肥羊,听了这话倒是有些迷惑。 王叔道:“我们乃是来往云贵州和川渝州之间的商行,这位是我家的小少爷。”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身前的齐乘风,然后又接着道:“我家主人命小少爷独自完成几单买卖,以此来考验少爷的能力,这眼光乃是商人必备的东西,所以此次买马都要由少爷做主!” 那小伙子听了这话暗自在心里掂量,看来这三人的来头不小,这次怕是没什么赚头了。毕竟他只是个托,靠着带些肥羊去相熟的店里挨宰赚个带路钱,若真是商人出身,自己这点小伎俩可就没什么用武之处了,一时倒有些悻悻然。 见了这小伙子这般表情,王叔又道:“虽是如此,不过这买马也不是一件小事,何况数量巨大,少爷还是先行在此挑选几个样品,带回居处让管家瞧瞧,若是不错,再大批购买,您看如何?” 那小伙子听了这话眼睛亮了起来,若是能帮着店家卖出去一大批马,自己也能捞着不少的油水了。 而齐乘风此时也配合的说道:“你的主意不错,就看哪家的马能看的上眼了!” 那小伙子听了这话,连忙道:“我知道有一家,绝对能让各位大爷满意!各位虽是老手,但这集市里滥竽充数的也实在不少,不如让小的带路,也能给各位客官省些时间。” 三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笑意! 第十三章 老少配合 在那小伙子的带领下,三人在这集市里七弯八绕的,好不容易才到了一个围了栅栏的角落里。还别说,要不是有这个小伙子带路,这么偏僻的地方,他们三个头一回来,还真不一定能找到这家来。 到了地方,那小伙子自然是可着店家一顿夸了。似他这样的托,这集市里可委实不少,而这个行当显然他也不是第一天干了,嘴里一套一套的,真要是个外行人,一准被他这一口的话给绕晕了。 羽殇和齐乘风看了王叔之前的表现也知道,这种时候他们两人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也就都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那小伙子的表演。 说了半天话这小伙子才反应了过来,这自己说了半天,对方一句话都没有跟。再一看,那边三个人两个人静静的看着自己,另一个却是已经走到旁边去自顾自的看去了,显然没把他的话太放在心上。 那小伙子脸一红,道了句:“习惯了,各位看来都是行家,我这班门弄斧,倒是让几位见笑了!”看到几人反应不大,便对着马厩里面喊道:“葛日烈,有客人来了,还不快出来招待!” 随着这话,一个扎着小辫的外族人就从马厩里走了出来。一脸的笑容看上去和朵花似得,人还没走近,话就飘了过来:“噢,我亲爱的客人,你们想买些什么?我这儿有各种各样的骏马,不知道客人喜欢什么样的?” 王叔上前几步,笑着迎了上去,“你这儿的马打眼一看还算过的去,不过这细一看嘛......要是都是这样的样子货,我看也不必浪费时间了吧!”其实王叔哪里懂得什么好马怀马,不过这商人总是把些样子货放在外面,上当的十有八九就是出在这些外围的劣马上,中看不中用就是这些马的共同点了。 果然,这话一出,那老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又转头看了那带路的小伙子一眼,似乎是有些纳闷怎么带回来的不是肥羊。不过这老板倒是反应快,不管怎么样,总是客人上门,就算是个行家,自己这也不是没有拿得出手的好马。 当下这老板仍是满脸热情的说道:“各位亲爱的客人,我叫葛日烈,是草原民族的,我这里的马都是我们草原上的好马。外面的这些马让客人们看了笑话,快和我到里面看看,真正的好东西!”说完双手一礼,学了个盛元王朝的礼节,请三人随他到中心处的马厩去。 这葛日烈一脸精明,完全不似草原民族的憨厚,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来了,不进去看看这前面做的铺垫就白费了,所以三人就都跟在葛日烈的后面进了内圈的马厩。 这内圈的马厩和外圈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虽说马匹的数量较外圈的少了一半,但是占地面积却是外圈的两倍还多。这些马的品种较多,就连三人这种不懂马的都能分出个四五种不同的来。至于那些长的像,却血统不同的,那就不是几人能看的出来的了。 可问题也来了,就算是到了这内圈,三人还是没法选出想要的马来。之前也说了,这马可不是跑的越快就越好的,跑的快只是一方面,耐力、恢复力、抗病能力、负重能力等等都是衡量一匹马的重点。三人买马的目的是前往有一省之隔的青莲剑宗,若是不选匹合适的马,只怕追兵紧逼之下把马跑死了也到不了云贵省。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是想那些的时候。王叔沉吟了片刻,装模作样的在附近的马身上都拍了拍看了看,还学着相马人一般,仔细观察马匹的口齿,装出一副内行的样子。 看了半晌,王叔才开口道:“你这里的马虽然算不是什么佳品,倒也勉强过的去,我们今天来是想看看你这儿有没有做买卖的诚意,看看你这儿的价钱,若是谈的来,这笔买卖自然是做得的!” 葛日烈眼珠子一转,笑着回道:“客人这话说的对,这买卖自然是要心诚才做得,我这便给您介绍一下。”说着,指着身边不远处的一匹枣红色的马道:“客人请看,那匹乃是川渝省原产的建昌马,虽说体格较小,但是体质结实,双眼明亮有神,耳小灵活,腰短有力,在这川渝省来往,有这样一匹好马,来往可方便的多!” 王叔点点头,不置可否,只是看着葛日烈笑而不语。 葛日烈见状又指了指附近的一匹马道:“这匹马是利川马,您看它关节强大,肌腱明显,蹄质坚实,端的是一匹好驮马。在这川蜀之地,当做来往运输之用,却也是顶好的了!” 王叔又是点点头,再次笑而不语。 葛日烈不明所以,挠了挠头,又带着三人到了另一边,指着一匹毛发旺盛的马道:“这是滇马,乃是西南地区的马种,一路运到这川渝省来可费了不少功夫!肌腱粗糙结实,体质结实,结构匀称,也是十分适合驼乘的马匹了!” 王叔虽然心中有些焦急,但却又不好出声。之前为了铺垫,说自己一行人都是经商世家的。这葛日烈显然是当了真,所以这介绍的马匹多是些适合商队的驮马和挽马。好是好,可自己一行却不需要这种光力大的,光看那体型腿长便知道这马速度不快,真要是买了这马,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青莲剑宗呢。 齐乘风和王叔待的久了,再又从王叔的话语和表情看出了王叔的打算,倒是也清楚自己三人目前的处境。当即眼珠子一转,便想出了破局的方法。 只听齐乘风嘟嚷一声:“这些马又小又丑,哪像是什么好马?老板净拿些压舱货来糊弄,我倒是看那边的马都看着不错!”说完,手向一个方向指去。 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匹高大的骏马在小跑着溜达,看上去确实是神骏不凡。 葛日烈见了,只当是小孩子心性,那些马虽好,但却不适合商队。不过倒也耐下性子说了起来,“那边的马都是蒙古马,当年确实是名声极响!不过这名声却是长途奔袭,轻装简从的蒙古轻骑兵带来的。各位客官也知道,自盛元王朝征服四夷之后,这往来交通却是多了好几倍,但这战事一无,这战马自然就不及驮马了。” 葛日烈见到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起了卖弄的心思,便继续介绍道:“这蒙古马体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额平嘴大,颈短而腰长,腹大而充实。四肢短粗,肌腱良好,且其鬃、鬓、尾和距毛都十分发达。毛色复杂,青色,骝毛、黑毛较多,白章最少,实在说的上是又好看又强大。” 说到这里葛日烈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这马好是好,不过却不太适合三位贵客,之前的要是各位看不上,我这里还有其他的好驮马,可以到那边再看看!” 王叔却趁着葛日烈转身的时候向齐乘风递了个眼神,齐乘风也是机灵,知道这蒙古马看来就是适合自己几人代步的马了,当即就对那葛日烈说道:“那些矮马我见得多了,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就要那几个个头大的!” 葛日烈望了王叔一眼,犹豫道:“这?”他倒是也明白,这三人看上去这个人才是那个拿主意的。 王叔凑到他旁边小声道:“小孩子图个新鲜,这点钱我家主人也不怎么在乎,你就给他选上几匹好的,等他满意了,还怕不在你这里买其他的?” 葛日烈想了想也是,卖什么不是卖。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们自己要的,即便是家中长辈来了,这话也说的过去,何况自己坑的人也多了去了。如今看着像是大主顾才提醒一句,既然他们自己要,也怪不得我了。 葛日烈心念一转便改了口风:“少爷眼光真好,这几匹马委实是再适合你不过了,还请您自己去挑选一二,看哪个中意!” 齐乘风心知事成,却故意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这马我也不懂,可若是买匹差的,在圈子里丢了脸面却是大大的不好了,还是你去给我挑几匹好的,这价钱自然不会亏了你!”齐乘风在市井摸爬滚打几年,贵公子和少爷见了不少,这时候倒演的个十足像。 葛日烈把前后话一想,看来这少爷确实来头不少,若是能哄好了,自己这批马倒是找到了个好下家,当下也是卖力,带着三人在那群蒙古马群里挑选了起来,约莫花了两炷香的功夫才从马群里挑了三匹高头大马。 这三匹马一匹青色,两匹黑色,浑身溜光水滑的一身毛皮,看着精神非凡,神骏的紧。虽说王叔和羽殇都不是爱马之人,但此刻也多了几分心喜。至于齐乘风,那副开心的模样就不是装出来的了,只恨不得马上就骑上去玩耍一番。 好在他还知道正事要紧,便假意问道,“这三匹马作价几何?我很喜欢,就一同买下来吧!” 葛日烈看看三人神态,问了句:“除了这匹还有其他的马吗?” 王叔察言观色,上前对葛日烈说道:“若只是这三匹马,又何至于我们亲自来一趟,之前那利川马给我备上百匹,三日后便再着人来取!” 葛日烈闻言大喜,忙道:“那可多谢诸位照拂了!” 第十四章 弯弯绕绕 见到稳住了葛日烈,王叔便又接了之前的话茬,“这买卖谈是谈成了,可这价格嘛?” 葛日烈道:“价格自是不会恶了各位,这利川马便算作一百二十两一匹,至于三位选中的那三匹蒙古马,就算作一百两一匹,三位贵客觉得如何?” 王叔假装思考了下,然后道:“这个价格还算公道,不过我家公子乃是第一次经商,这钱财一事还得回去说道一下。这百匹利川马虽说算不得什么,但也不能当作游戏不是!何况今日来,本也就是少爷的一场试炼,并未带下人前来,这百匹马我们三人可没本事赶走不是!” 葛日烈闻言有些脸色不好,还准备说几句什么的时候,王叔对着他使了使眼色,又努嘴向着齐乘风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葛日烈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他也是个人精,知道有些话这像是管家的人想要和他单独说道说道,便寻了个借口拉着王叔到一旁看马去了。齐乘风和羽殇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围着那三匹选好的马,试着沟通感情。 王叔和葛日烈往边上走了点,又往齐乘风和羽殇站的位置看了几眼,确定二人既看不到也听不到的时候才停下了脚步。 王叔对着葛日烈似笑非笑的道:“刚才你那价格,水份不小啊!” 葛日烈连忙想要辩解,却又听到王叔道:“行了,生意上的这点事儿,这些年我和老爷走南闯北的,见得多了。这不是年级大了,走不动了,才跟着小少爷活动活动。不过这价钱嘛,我倒是不准备往下压,毕竟也是说的过去的价!” 葛日烈抹抹头上的汗,连连称是,心道这老管家果然不是一般人,却不知道他那话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既然看出了价格的问题,却又不准备还价,难道? 王叔似乎看出了葛日烈的疑惑,笑着说道:“我老了,年级大了,不可能一直跟着年轻人走南闯北,等到少爷能自立了,我这个老头子怕是连口热乎饭都没人给了。” 葛日烈听了这话心里倒是有些数了。果不其然,这王叔又接着说道:“这人啊,总得给自己留条退路,这世上爹亲娘亲,也不如银子亲,你说是吧!不过,这老爷虽说对我不错,可那点银子想要混日子还行,想过舒服日子就不够看了。” 笑了笑,王叔继续说道:“你是聪明人,话说到这里你也明白了,往后你这里马的价格,我不但不压,还提一分,不过这赚的钱嘛,我要五成!” 葛日烈这次倒是没再装出什么表情来了。既然各取所需,那这笔买卖倒是真心做得。不过这价格上,似乎还能说道说道,便又开口向王叔说道:“这买卖做得,不过老哥哥你这刀是不是下得太厚了?” 王叔答非所问道:“你们这马市有多少家卖马的?哪家是最大的?” 葛日烈是个明白人,话说到这里也就够了,当即一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接下来两人又商量了下细节,才一同笑着携手回到了羽殇二人身边。 趁着葛日烈不注意,王叔在其身后给羽殇二人递了一个眼色。齐乘风心领神会,嚷嚷着,“王叔,怎么去了那么久,我都等得无聊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王叔说道:“少爷,这边我都给您谈好了,马上就可以走了。说着又对羽殇说道:“羽护卫,把银子取了,交给葛老板,咱们今天先回去,等到明日带齐人手再来。” 羽殇点点头,从随身的口袋里取出三两金锭来,递给了葛日烈。葛日烈伸手接过,看到上面纹饰,知道是大钱庄里取得金锭子,便也放下了最后一丝心思,笑着送了三人出去。约定好了第二天碰面的时间,双方便道了别。 羽殇三人牵着马,沿着来时的路向集市外走去,一路上三人没有说太多的话,均是有些担心三人这关系被人给看破了。可别说,但凡是这些在当地做买卖的,或多或少都有些联系,三人这是不准备继续在这鸡冠镇上待着,才敢使了这个套路,真要是漏了馅,这镇门出得出不得都是个问题了! 不过好在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一直到三人离着集市有了不短的距离之后,齐乘风才松了口气。少年人毕竟阅历尚欠,临场发挥的时候虽说表现不错,但这一过了却还是有些后怕的。这些贩卖牲口的家伙可不是好惹的,在渝州城的时候齐乘风就深知这一点。 这一次和王叔联手做戏,齐乘风是感觉又紧张又刺激,好在最后结果不错,倒是又长了些见识。要说齐乘风倒也不是第一次和王叔配合了,但这次的表现确实不错。 羽殇一路上都没说话,到了这时候才说道:“我实在是有些不懂,那马商为什么这么好骗,订下一百匹马却连个订金和字据都没要,实在是好生奇怪,要都像这样做生意的话,怕是....怕是” 羽殇这话没说完,王叔就笑着说道:“怕是连你都可以做个富商了吧?”羽殇有些羞赧,但却仍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王叔。 王叔叹了口气,“其实这道理不难,就是一个贪字罢了!”说着,就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后来和葛日烈说的话又对羽殇细说了一遍。最后又道,“那葛日烈也不是个蠢人,等到明天我们没去就能知道这其中的问题了。” 羽殇又道:“那不是出了岔子吗?我们得赶紧赶路了,不然怕是又得罪了一路人!” 王叔笑道:“这你又错了,现在我们出来了,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羽殇没说话,齐乘风倒是好奇起来了,“王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叔解释道:“你以为我们买的这三匹马的价钱,就值吗?” 齐乘风啊了一声,倒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问题。 王叔继续解释道:“这葛日烈从头到尾没一句真话,每一句都是在试探我们。从我们刚一进去就拿话点我们,好在你小子反应快,和我作了这场戏,不然,这三匹马能卖出我们一千两去。到了最后这家伙也不实在,虽说我不太懂马,但既然他说那利川马卖的比蒙古马好,而利川马的价格水份在那里,这蒙古马自然也少不得低买高卖了。要不是我最后拉着葛日烈说的那番话,这买卖怕是真做不成了。” 顿了顿,王叔继续说道:“不过不管他最后知不知道我们什么情况,既然这便宜他占了,出了集市,不掉了他的面子,就算是明天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会传扬出去,顶多自己心里有点不痛快。但买卖不亏,这不痛快也就是少赚钱的不痛快,倒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仇隙和我们,顶多也就自己发发牢骚,但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听了这一顿解释,二人才算是对这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明白过来了,却也对王叔的经验阅历更加佩服了。 羽殇行走江湖多年,但轮起阅历和处世之道来,差了王叔就不是一分半点了。当下对着王叔长揖一躬,“羽殇于处事上少了火候,还望王老哥以后多多提点!” 要说这方面羽殇倒是把不耻下问给贯彻的不错。这个人对自己的缺点十分明白,以前只是苦于无处学习,总不能拉个人就让别人教自己怎么做人吧?如今连番见识了王叔的阅历,便起了学习之心。 王叔忙扶起羽殇道:“羽大侠这话严重了,既然你想学我自然不会吝惜,顺带着齐乘风这孩子也该长点心了,以后我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这孩子还得麻烦你多照应着点!” 羽殇闻言大喜,忙道:“乘风这孩子我也很喜欢,自然是会照顾好他,以后大家互相照应,倒是不枉我三人在这因缘巧合之下相识这一番。” 二人一番客气,看的齐乘风只翻白眼。原先对于羽殇的大侠风范极其崇拜的齐乘风这段日子也看出来了,那所谓的大侠风范无非是不知道如何待人接物才在那里装酷,跟着自己和王叔的这一路,耳濡目染了自己二人的行径,加上互相之间熟稔了之后才发现,这人还是挺好相处了,就是实在不像个在江湖上闯荡多年的主。 其实齐乘风想的倒是不错,羽殇在江湖上闯荡多年,运气之好只能说是令人发指了。江湖上最多的下三滥招数就是用毒了,偏偏这家伙内功心法在这方面占了大便宜,一旦那些用毒的不好使了,改成正面对上之后,这家伙凭着一手剑术,真可以说得上是无往不利了,这些年也着实闯下了不小的名堂。 可也正是这样,凡事都光明磊落,正面应敌的羽殇便更没有地方去学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了。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什么朋友的原因,江湖上能和他差不多地位的哪一个都是人精,这家伙对陌生人的待人接物,注定他没法和那些人精交上朋友,顶多落一个被利用的下场。 好在羽殇只是没处学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本身倒不是个笨人,所以那些想着利用他的人倒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这一来二去的,就更没有朋友了。索性这家伙就更是装酷到底,话也越来越少,才落得今日落了难连个去处都没有。 第十五章 追兵再现 三人离开集市之后也没有多加耽搁,去了附近的街市买了些干粮和饮食就径直向镇子外面行去。羽殇和王叔二人都会骑马,但齐乘风这边就有点问题了。好在有三匹马,王叔和齐乘风共乘一匹,虽说比较费马力,好在路上还可以轮换着马匹使用,等到教会齐乘风骑马后,问题就不大了。 三人不敢耽搁,这一路上花费的时间着实不少了。再加上三人之前的形象实在是太过显眼,一个身上带血的江湖人士带着两个叫花子,虽说已经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行路了,但也难保行踪不被几个路过的人给记在心里,至于会不会暴露给追杀几人的人那里去,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好在三人如今得了马匹,饮食用度也都准备妥当,出了鸡冠镇之后只要再小心点行藏,应该问题不大。接下来的行程王叔也都事先打听好了,如今只要能安稳的度过这一路,到了青莲剑宗就算是熬出了头。 这巴蜀一地本就多山,之前也说过,那鸡冠镇便是依山而建,且地址位于山势的阳面,正如雄鸡的鸡冠一样。而三人这一路的目的地大致上却是在南边,接下来倒是有一段不短的山路,崎岖难行,这马匹的速度自然是上不来的。 而一路上要经过的必经之地也着实不少,倘若真是行踪暴露,这一段路怕就是最惊险的了。出了鸡冠镇之后,约莫有百里的山路,这一片由于山石和背阳的缘故,并不适合耕种,所以也导致了这里前后几十里地都荒无人烟,除了鸡冠镇外有一些穷苦人家的房舍以外,全都是无人的野地,显得格外荒凉。 羽殇在前牵着齐乘风未骑的马,王叔则在后面与齐乘风同乘,且一路上一直在耐心教导齐乘风骑马的要领。不知道为什么,王叔心里一直十分不安,这种感觉促使得他想将自己所会的一切都教给齐乘风,连带着羽殇在一旁也是受益匪浅。 王叔一遍教导着二人,一边也是不断的打量着身周的地形。出了鸡冠镇之后他们三人已经骑马走了一个多时辰了,虽说山路崎岖,马速不快,但走了也有差不多七八十里地了,再走不远就是三人南下的第一个必经之地---洪崖洞! 此处地势狭窄,东西两面环山,只有南北方向有大约丈许宽的道路。虽说可以通行无碍,但这道路宽窄不同,最窄处甚至只有三尺来宽,所以稍微大一点的车马都很难在此通过。要知道盛元王朝国力强盛,又经过一代代的修缮,如今全国大部分的官道都达到了五丈以上的宽度,而即便是最小的马车,也有三尺来宽,所以这洪崖洞地区向来是经商的人最头疼的地方了。 再加上这地方除了宽度以外,更麻烦的是在这个“洞”字上!除了山路崎岖狭窄,这洪崖洞有三分之二的地方都是不见阳光的!走入其中,便犹如进了洞窟一般,只剩下微弱的光线,若是不点上个火把什么的,连行路都难。 曾经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将其扩宽,但这洪崖洞主体乃是一种极其坚硬的岩石,名叫金刚岩!这种石头硬度极大,加上熔点极高且耐磨损,按理说应该是十分有价值的东西,应该不乏开采的人!年深日久之下应该早已掘开,但其实不然。 先说这东西的硬度吧!若是寻常武夫,即便是拿着铁锤使出全力砸上去,也不过就是打出点火花来,连一点擦痕都不会有。至于那些高手,运使内力倒是能用刀芒剑芒什么的在这上面弄出些划痕来,较起真来,倒也能强行从上面划拉下不大不小的一块来,但是那所使的刀刃,就别指着完好无损了。而这金刚岩重量极大,根本就不适合制造轻型武器,可若是想做成重型武器,这其中花费的人力物力,都是个天文数字了。 再说其熔点,那才是真正的令人汗颜。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这金刚岩尤更甚之。据说目前世上倒是有那么两三把用金刚岩做成的神兵,但其熔炼却是当时最强的铁匠,配合三位内家宗师,几乎耗尽内力的加持火力,才将其炼制而成,而那几把兵器无一例外的都是孤品!而那几位内家宗师,也因为打造兵刃而一蹶不振,虽得了神兵,却无施展的余地,真可谓是得不偿失! 久而久之,也没多少人再去打这金刚岩的主意了,真要是想让自己的兵刃增加些重量,便邀上三五个好友取用一些,但要是想靠这些人扩宽道路,怕是得几万年吧! 本来不想从这里路过,可这地方却是从渝州城出来南下必经的地方,若是想绕路,起码得多出千里之遥。所以虽然心中不安,王叔三人还是决定从这里经过。 这个时候,虽然还没到洪崖洞,但是已经能远远看见洪崖洞那巍峨的形态了。 金刚岩的色泽暗沉,通体都是乌黑的。这也使得洪崖洞一带就犹如一个黑洞一般,连四旁的光线到了这里都仿佛暗淡了几分似得,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长着巨嘴的怪兽一般。王叔的心情越发沉重,但却并没有向另外两人说出来。 三人策马前行,没过多久就到了洪崖洞。一到了这里,羽殇也皱了皱眉,武者对于危险的本能让他也隐隐有些不安。只有齐乘风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反倒是安慰了一下看上去有些不安的两人,让这两人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都到了这里,也没理由就这样掉头再去绕远路。三人还是向前行去,只是王叔停止了说教,羽殇也打起了精神。洪崖洞入口处的路还是有阳光的,所以三人也没急着点火把,毕竟这东西是个消耗品,虽说之前就打听清楚了,多准备了些,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省着点用的好。 马速不快,就只是小跑着前进。倒不是不能更快,只是对于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是多熟悉熟悉才好,真要是发生危险,也好应对。 要说王叔这直觉却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就在这三人前方几里的一个稍宽的空地处,已经埋伏了一队人马。至于这队人马的来历,就不用多说了,正是落震坤派出来灭口的血手堂!说起来这血手堂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名声,唯独这血手堂的堂主追魂手瞿影在江湖上还算小有点名气。 但正是如此才更让人心寒。一个暗地里完成了无数血腥杀戮的存在,居然完全没有一丝消息在江湖上流传,这可比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侠客的难度要大的多。而之所以这样,无外乎于两点,要么就是血手堂做得事情比较少,当然,这一点自然是不可能的。要么,就是知道他们的人都死了! 血手堂自然不是个个都是顶尖高手,但其内每个人的实力也可以算做江湖上的二流高手了!至于堂主瞿影,更是二流高手中的佼佼者,几乎算是大半个一流高手了。而之所以这样的组合却能频频完成任务,手段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却是情报! 对于敌人的情报了解,做到知己知彼之后,自然能够抢占先机。再加上他们大多数时候做的都是灭口和暗杀,自然又白的一分便宜。暗处的敌人,比明面上的敌人更为可怕!上次之所以让羽殇三人逃脱,一个是事出突然,准备不够充分。再一个就是对羽殇的情报出了问题,低估了受伤的羽殇的实力,所以才出了纰漏。 而这一次,血手堂的准备却要充足的多。首先是情报方面,其实羽殇三人已经被盯上了几天了。从他们踏入鸡冠镇之前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监视了,当然,为了防止被发现,监视的人都离得很远,并没有惊动羽殇三人。 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毕竟羽殇三人离开他们的视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之所以刚一接近鸡冠镇,就被死死盯住,也正是因为瞿影料定了羽殇会向师门方向逃离,所以在南方一带的城镇都安排好了人手,这才能第一时间发现他们。 既然发现了他们,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倒是好办了。虽说从表面上来看,羽殇的伤势好了很多,几乎没什么影响了。但是瞿影却知道,羽殇中了帮主落震坤下的毒,再加上右手受伤,此时处于内力全无的阶段,即便是自己和其单独对上,说不得也有五分以上的胜算。 不过鸡冠镇毕竟人来人往,贸然在此处下手,怕是容易节外生枝,而且对于血手堂的存在也是一种暴露。所以在研究了附近的地图之后,瞿影找到了这个绝佳的下手场所---洪崖洞! 不过由于打探到三人情报的第二天,羽殇三人就买马离开,所以瞿影也没来得及把这次带出来的人全部召集。但是就算如此,在这狭窄的洪崖洞里面,二十名精于暗杀的二流杀手,加上自己这个可以跻身一流强者的存在,对付一个内力全无的家伙,也可以算的上十拿九稳了。至于羽殇身边那两个叫花子,这段时间瞿影也打探清楚了,不过是两个蝼蚁罢了,并没有放在瞿影的眼里。 不过这一次的任务比以往更加隐秘,按照帮主的吩咐,这批和自己一起出来完成任务的杀手,凡是见到羽殇本人样子的,回去之后也要全部清理掉,倒是让他这个血手堂的堂主,有那么一点心疼。于是这份心疼,就变成了对羽殇的恨意了! 第十六章 绝境 对于此刻发生的一切,羽殇三人都并不知晓。若是换在以前,别说是离得远监视了,就算是有人用带有敌意的眼神看过来,羽殇都能觉察到。但由于内力全无,羽殇对外界的感知能力下降到了一个极低的程度,这也是为什么对于危险的预感羽殇甚至还在王叔之后。 饶是如此,进了洪崖洞之后,那种武者的第六感还是让他感觉到强烈的危机。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叔,羽殇严肃道:“恐怕,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我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正在前方!” 王叔有些忧心,但并不惊讶,问道“既然这样,你有什么打算吗?” 羽殇看了王叔一眼,想不到他还有这般气魄,不禁笑了笑,说道:“既然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那么不管是向前,还是后退,恐怕都免不了战上一场了!如今我内力全无,但手中的长剑还在,既然退无可退,至少不能堕了我青莲剑宗的名声!至于你们二人,我也只能说上一声对不起了,为了救我而累的你们,实在让我于心不安!” 齐乘风这时候插嘴道:“羽大叔不用这样,救你是我们自愿的!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怪只怪那个叫落震坤的太卑鄙了,连正大光明的比武都下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输了还想杀人灭口,若是我们袖手旁观,心里又怎么过意的去!” 王叔也在一旁说道:“是啊,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就算当时我们不管你,让你在那里流血流死了,恐怕那些杀手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吧!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我们这两个乞丐但凡有一丁点可能知道这件事情,也绝不能让我们活下去吧,所以,救了你反而是让我们有了这一线生机!” 羽殇闻言十分感动,他知道,这两人恐怕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能在死之前遇到这样两个重情义的人,让几乎没有什么朋友的羽殇也心生一股豪情,心里想着,真要是遇到来敌,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保这二人一条性命! 想了想,羽殇对二人说道:“我想了一下,若是真碰上敌人,下马一战那是必死无疑,可若是我们借助马力,倒也不是没有一线生机!” 王叔这时候却道:“羽大侠,不知道你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如今又有多少战力?” 羽殇想了想,说道:“伤势基本没有大碍了,我青莲剑宗的内功心法对于疗伤解毒都有奇效,如今虽然因为这毒性古怪,让我几乎完全无法使用内力,但我发现我的内力倒并没有损失,反而好像变得更凝实了些。我试着用剑意在丹田内分割内力,虽然没有成功,但也使得经脉内有些微弱的气感,倒是让伤势的恢复速度,提高了不少,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了!” 王叔惊奇的道:“我本以为你中的是那种将内力修为尽数散去的毒药,却不想还有这般神奇的毒药。我方才听你所说,你的体内现在已经有一些微弱的气感了,那是不是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也能把内力恢复过来?” 羽殇苦笑了一下,“要是那么简单倒也不用这么狼狈了。如今我虽然从丹田内取出了一丝内力,但那数量却也就抵得上十天半月的修为。而且因为不能纳入丹田,这丝内力更是用了就没有了,想要再用,非得再从丹田内割下一刀不可。而这一刀也不是说割就割的,没有半个时辰是决计没办法的。” 王叔听了这话也是心头一苦,他原来也是武林中人,自然知道内力对于一个武者的重要性。而本以为羽殇的内力可以想办法恢复,却没想到也是空欢喜一场。不过,一转念,王叔倒是想出了一个主意来。 于是,王叔和羽殇停下了脚步,在原地商量了起来。说了一会儿之后,羽殇居然下马盘腿做了下来,看上去似乎是在运功。齐乘风在一旁虽说听了两人的对话,但是对于武功一窍不通的他,实在不知道这两人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看两人面上的喜色,倒也知道事情可能还有转机。 王叔见羽殇盘腿打坐,又叫过齐乘风来,开始对他交代了起来。而不一会儿,齐乘风脸上也开始带着笑意,连夸王叔可真是个老狐狸。弄得王叔黑着脸在那里哭笑不得。 时间一转眼就过了一个多时辰。羽殇三人上路的时候,洪崖洞里埋伏的人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按照路途的长短和三人骑乘的马匹,一个时辰以前就应该进入这块埋伏的区域了,可直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人影,让这些埋伏在洪崖洞的杀手们都有点莫名其妙。 这么点距离,骑着马就是散步也该来了吧。连带着埋伏在洞里的瞿影都有点奇怪了,难不成这里的埋伏被发现了不成?四下看了看,一片漆黑,连他自己都找不到自己那些手下埋伏在了哪里,按理说羽殇等人就更不可能发现了啊。 而且为了提高成功率,瞿影特意找了一个光明和黑暗交界的地方埋伏。离着几十米的地方还是有阳光的地方,而他这里却是一片漆黑。当人从光线明亮的地方进入一个黑暗的场所时,哪怕是点着火把,也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不得不说瞿影把地利这方面给利用了个透彻。 可地利是占到了,这天时却得看羽殇三人的心情了。不过,不管怎么拖,羽殇三人总还是要和他们打个照面的。正如羽殇所想,他们的后面也有追兵,而且人数比在洪崖洞中埋伏的人数更多! 那些被瞿影派出去在附近各个村镇寻找羽殇下落的人如今绝大多数都已经聚集在鸡冠镇,并且在向洪崖洞的方向前进。继续拖下去,即便是暴露了埋伏人手的行踪,前后夹击之下,羽殇三人也没有半分活命的机会,可以说,这场埋伏已经是场绝境。除非羽殇能恢复内力,否则绝无可能逃出生天! 正想着,前方突然传来马匹行进的声音。速度不快,听声音像是三匹马,正和情报中说的一样。瞿影精神一振,这份功劳,看来马上就要到手了。听得到声音,人自然是不远了,没一会儿,前方就有举着火把骑马靠近的人了。 可不等瞿影做好准备,羽殇就已经在前面停下了马,对着这边喊道:“别躲了,出来吧,一群鼠辈,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我吗?” 瞿影有些惊疑不定,旁边的手下从面纱中漏出来的双眼也满含着征询的意思,似乎在问自己等人到底该不该出去?瞿影还在犹豫,羽殇又开口道:“真不知道你们这群废物怎么想的,靠这么近还想瞒过我,真当我羽殇的名头是吹出来的吗?”说完,长剑出鞘,嗤啷一声。 瞿影闻言躲不下去了,带着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拔出兵器,脸上却是带着笑意说道:“羽大侠好久不见啊,之前您受了伤,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想不到今日一见,您倒是半分受伤的模样也没有,风采依旧啊!” 羽殇嗤笑一声:“难道你不知道我青莲剑宗的内功心法对于疗伤和解毒都有奇效吗?落震坤那个卑鄙小人,以为那点毒药就能奈何的了我了,真是笑话!” 瞿影闻言更加惊疑不定,对于落震坤下毒这事他是十分清楚的,对于毒药的效果和来源他也是一清二楚!但同样的,他对于这青莲剑宗的内功心法有多神妙也是十分清楚的。或者说,江湖上不知道青莲剑宗心法的人都不多,而这也源自于骑在自己面前马上的这个人。 据传闻,羽殇在江湖上闯荡的时候,江湖阅历极浅,成名之路上多的是被人下毒暗算的事情。可这青莲剑宗的心法委实不凡,羽殇愣是从来都没吃过亏。而其的疗伤能力,也在羽殇一场场的战斗下发挥的淋漓尽致,可以说,正是羽殇让青莲剑宗的青莲心法扬名天下! 不过,不管怎么样,若是自己带人埋伏在这里,被人家三言两语就吓跑了,回去之后,恐怕也是死路一条!落震坤可不会管你那些,完不成任务的家伙都是废物,既然是废物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咬咬牙,瞿影说道:“今天这事情怕是不好了了,事关我海鲨帮帮主的名声,无论如何,今天我都不能让你过去!” 羽殇在马上不屑道:“就凭你们?”说完,骑马上前,就向着瞿影等人冲来! 瞿影咬牙喝道:“都给我上!一个不留!”身边的黑衣人从两旁依次扑上,但由于地方比较狭窄,所以相互之间都有丈许的间隔,并没能一拥而上。 羽殇提剑策马,王叔和齐乘风也在后面紧随而上。三匹马迎头而上的气势,却也不一般。人借马势,马助人威,只见电光火石之间,羽殇就将最前面扑来的两人扎了一个对穿,同时用力一甩,两具尸体便向着其他冲来的杀手扔去。 那群杀手一见两名和自己身手不相上下的同伴连一个照面都没有扛过就变成了尸体,向前的脚步都顿了一顿。而羽殇三人则是勒马停步,笑着向瞿影说道:“怎么?还要继续让你的手下送死吗?” 第十七章 一线生机 瞿影满脸的不可置信,闻言吼道:“不可能,那毒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解了,换作旁人,怎么也得一二十年,你这才短短几天,绝不可能!” 羽殇笑着道:“不信的话,你自己上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瞿影看了一下四周的杀手,而那些被他看过去的杀手也都低下了头。两名同伴被秒杀的状况实在让他们吓破了胆,虽说如果完不成任务回去也是死,但哪怕是那样,也比在这里被人秒杀了来得强。 瞿影心知就算羽殇恢复了内力,自己要是在这里一招不出就回去,也是个必死无疑。而若是侥幸出手之后能活下来,或许还有那么一线生机,于是便咬牙道:“追魂手瞿影,请羽大侠赐教!”说完,拔下套住护臂的布套,露出双手上寒光闪闪的勾爪。 要说这瞿影,也确实算的上是个人才,一手奇门兵器追魂爪用的是刁钻无比!加上心思狠毒,擅使手段,放在江湖上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强者了。 羽殇在和落震坤约战之前就见过这个人,对于这个骨子里都充满了阴冷气息的人羽殇并没有什么好感。而武者的感觉也让他感受到这个人对他一点威胁都没有,自然也就没有和他过招的兴趣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那时候的羽殇是全盛状态,如今的羽殇可就差的远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话都说到这个时候了,想不动手都不行了。 羽殇并没有下马,一抖缰绳,就策马向瞿影冲去。手中长剑,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更是若有若无,让人看了心中发寒! 瞿影到了这时候,倒也颇为光棍。武者到了这个层面的对决,许多的小伎俩已经没用了,他也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来应对。右手后扬,左手微勾,双手呈虎爪状,运气开声,手腕上的勾爪也在内力的全力倾注下有了微弱的光泽,上面寒光闪动,带着一抹紫意,显是抹了毒药。 面对骑马而来的羽殇,瞿影没有选择正面应对。在马匹靠近的前一刻,他上身扭转,意图错身而过,同时双手挥出,一招避实就虚的追魂爪就向着骑在马上的羽殇腰腹处抓去。 对骑在马上的人要想攻击到上半身的要害处可谓是难上加难,可相对应的对于马下人对于其腰腹处的攻击,防守起来也是难上加难,瞿影这一击不可谓不秒,死死的抓住了羽殇此刻的弱点! 虽然有些奇怪,羽殇作为一个剑客,按理说下马来战才是最强的,因为在马上根本发挥不了一个剑客的灵动。但由于之前的对话和场面,让他下意识的相信了羽殇内力恢复的可能,还以为只是因为看不起自己,才托大在马上对敌。所以在挥出双爪的时候,瞿影脸上还带着一丝冷笑,不管你怎么强,这样自断双臂的方法,也难逃我这一击! 可那在朦胧火光照耀下的两人只在错身而过的一瞬间,就让人听到了两声让人牙酸的金属交击声,随机两人错身而过,羽殇勒马止步。 剑·八千式·连斩! 一两息后,羽殇开口道:“我们走吧,他不是我的对手!”随即一抖缰绳,座下骏马漫步离开,向着前方黑黢黢的洞内走去。王叔和齐乘风也同乘一骑,牵着剩下的那匹马跟上前去。 整个过程鸦雀无声,只剩下僵立在原地的瞿影和一帮手足无措的黑衣人们。直到羽殇三人的火把光芒开始变弱的时候,瞿影才喃喃道,“不可能,怎么会那么快!”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众人再一看,瞿影双手手背都在流血,手腕上的两只勾爪都从中部截断,无一不倒抽一口凉气。 两人的交锋只在一瞬间,平时在他们眼里狠辣阴毒却武艺不凡的堂主竟然连一回合都没有撑过,连带着跟随多年的兵刃都折了,怎么不让他们心惊! 这一番电光火石之间的交手,让在场所有人都没了主意,场面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但就在他们仍在心惊不已的时候,瞿影却大叫一声:“不对,中计了,都给我追,羽殇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取其首级者,重赏!”说完,拔腿就追,起身之时,路过自己断掉的兵刃前端,还弯腰一勾,将其捡起。 黑衣人们有些措手不及,但看到堂主都运使轻功追上去了,也都纷纷提气追击。 兴许是后面追击的动静有些太大,行在前面的羽殇三人也听见了动静。羽殇大喊一声,“快跑,我在你们后面,不管前面什么情况,马速千万不能减下来,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段了!”说完一抖缰绳,催着座下马匹跑了起来。 王叔和齐乘风也像是早有准备一般,手抬马鞭,抽在座下马上,随即骏马一声嘶鸣,四蹄如飞就向着前方奔去。路过羽殇之时,王叔喊道,“无论如何,今天请你一定要保护好这孩子!” 羽殇咬牙点头,“你放心,今天只要我不死,休想有人从我身旁越过!”三匹马在这洪崖洞中发疯一般的迈步跑了起来。 那匹无主的马身子最轻,马背上固定了一个火把,将四周照的微亮。虽然火把是浸了油的,但是这马速一快,火把的火光就飘飘荡荡的,也就勉强没熄罢了,指望着能把前路照的通明,那是不可能的了。好在那匹马也是卖力,挨了一马鞭之后在前头倒是跑的欢实,一点也没受前方黑暗的影响。 齐乘风和王叔骑着的那匹马是三匹马中个头最大,体力最好的,因此虽说驮着王叔二人,但速度上也慢不了太多。加上王叔时不时的用马鞭抽在两匹马上,所以这速度反倒是稳定了下来。 可无论如何,在这洪崖洞中,总归不是一条直线。那些追来的黑衣人和瞿影也都不是庸手,短时间内催动内力,那速度比三匹马都快!虽说羽殇三人先行了一段路,但因为怕露出马脚,都只是驱着马漫步而行,所以走的并不远。 这一追一逃,不过半刻钟,瞿影和手下的黑衣人就追上了羽殇三人。还没等靠近,那些黑衣人就从身后拿出带着绳子的勾爪,向跑在前面的羽殇甩去。 羽殇左手御马,右手持剑,转过半个身子,用手中长剑,将那些向这边飞来的勾爪一一打落。不过这样一来,马速又降了几分,黑衣人们手上的勾爪,丢的就更勤了。 羽殇手中长剑在空中不断和勾爪交击,不过饶是墨曜锋利无比,在空中和不受力的勾爪相击,也很难对黑衣人造成什么损伤。局面一时间就僵持了下来。不过继续这样下去的话,羽殇要么因为马速过慢被包围,要么因为体力透支被打伤,毕竟没有内力的他,续战能力是很差的。 而就在又一次击中勾爪时,无意间勾爪弹回时居然划断了绑着勾爪的绳子,这让羽殇眼前一亮,特意将和勾爪碰撞的角度调整了一下,使其返回途中割断绳子。 这番动作要是换一个人来,那是说什么都做不到的。要知道那些黑衣人丢出的勾爪可不是闹着玩的,都是使出了十成的力气,目的就是要致羽殇于死地。而羽殇呢?本身就内力全无了,想要将那些勾爪击飞,靠自身的力气使蛮力击飞肯定是不行的,靠的就是一个巧劲。面对十几个飞爪的连续攻击,还能游刃有余,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调整角度,这对于羽殇来说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不过虽说不容易,在尝试了几次之后,还是成功的将一只勾爪打断,又减少了一丝压力。而勾爪的数量在减少着,羽殇的成功次数却是在增加着,这样一增一减之下,很快的,黑衣人们的勾爪就完全被废掉了。 瞿影在后面看的咬牙切齿,“既然勾爪不行,就给我加速上去,直接解决了他!” 身边黑衣人再一提速,飞快靠近羽殇。 羽殇面上不变,只是握着墨曜的手又紧了紧。 第一个黑衣人接近了羽殇,拿出手中兵刃,就向羽殇座下的马匹递了过去。他想的很简单,既然你想跑,那就不让你跑,等你的马死了,被我们这么多人一包围,就是等死的事了。 羽殇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墨曜剑和那黑衣人手中兵器交击而去。谁知道那黑衣人也是阴险,早就准备好了,他朝马匹刺去的的武器有虚有实,若是羽殇不管,自然就刺进去了,而若是羽殇格挡,他就运使内力到兵刃中去,和他来个硬碰硬。 想法是好的,可是他忘了,他这本身就是在运使内力边跑边打,这一将内力运使到手中兵刃吧,这速度就突然慢了一拍。要说这在平时倒也算不得什么,可羽殇是什么人,一个绝顶剑客,就这么短短一瞬间的一个小破绽,马上就被他抓住了机会,手腕微微一抖,长剑墨曜就从那黑衣人胸口穿过,带起一大片血雾,随机死尸倒地! 这一番动作说来复杂,可在后面人的眼里,就是同伴冲上前去,刚刚挥出兵刃,就被羽殇一剑穿胸而死,让这些追的莫名其妙的黑衣人们,再次胆寒。要知道在经过前面那一番埋伏之后,羽殇本就将他们杀破了胆,敢追上来,也是因为瞿影说了一声中计了!至于到底是个什么中计法,都没有弄清楚,只是跟着追了上来。 后来看到羽殇面对勾爪和追击也没有停下来反击,才算安心了些,可这上去的同伴又被秒杀,倒是让他们心中起了嘀咕,这到底是中的什么计啊! 第十八章 人算不如天算 那么说,瞿影说的对吗?他们是中计了吗?答案是肯定的。羽殇此时内力全无,真要是真刀真枪的动起手来,绝对是十死无生。但能坚持的做到这个田地,自然是和用计分不开的。 还记得羽殇和王叔发现埋伏之后的事情吗?羽殇和王叔研究了半天对策,又向齐乘风交代了什么。若是从头说起来,这事情其实也不算复杂,左右也不过是个死,不如试一试,也许还有生机。 从羽殇的口中得知他可以短暂的使用微弱的内力。当然,那些内力是用了就没的,本质上来说是竭泽而渔,等他恢复了内力之后,那些用掉的内力可以说都是实打实的损失了。可要是连今天这关都过不去,就更不用说什么将来恢复内力之后怎么样了,所以羽殇倒是豁达,当即就打坐运功,将能获取的内力,给引导到了一个极限,也就是两招! 这两招可以让羽殇的实力恢复到全盛时期的八成,但也仅限于这两招。三人面前唯一的生机就是羽殇恢复如初,而若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敌人认为羽殇已经完全恢复了。那么,一个战无不胜的羽殇就是他们必须要塑造的了。 王叔料定对方会埋伏在前方,所以猜测了一下对方能够埋伏的位置。洪崖洞中比较狭窄,而埋伏的人手至少在十人以上,这样一来,可以埋伏的地方就不算特别多了。虽然还是没法确定对方埋伏的地方,但若是想让对方认为羽殇完全恢复,羽殇就必然得知道对方的埋伏。否则,一个连埋伏在鼻子底下的人都察觉不到的顶级高手,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啊! 不过这一点很好解决,每到快接近可以埋伏的地方时,羽殇就会勒马停步,说上一段瞿影和黑衣人一开始听到的那段话。其实就跟捉迷藏一样,明明没看到人,但有时候这么一诈,还真能把人骗出来。这也是为什么瞿影和黑衣人等了那么久的原因,一方面是羽殇打坐运气,另一方面,就是路上这样试探,花了不少的时间。 而第二步,就有些赌一把的意味了!被诈出来的人必定有些疑神疑鬼,有羽殇原来的名气在那里,领头的人必定不敢亲身犯险,但也必定会让手下的人试探羽殇的深浅。在从羽殇口中了解了那些人的实力之后,这个阶段,反而成了最麻烦的阶段了。 因为按照原来的实力差距,羽殇若是不能在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将人击杀,而是和个二流高手你来我往的打个不停,反倒是把人当傻子了。 好在羽殇倒是自己就想出了办法。他现在无非是因为没有内功,杀伤力和身法都跟不上。可配合着买来的骏马,身借马势,这力量上的不足完全可以解决,至于身法嘛?一匹跑起来的骏马,还要什么身法?这也是羽殇能一击命中的原因,出招比你快,力气比你大,速度你还没法限制,除了被杀,那些二流黑衣人还能怎么样? 但这也必须对方配合,若是对方一言不发就闷头杀来,那后面的一切也都不用再谋划了。真要是那样的话,也只能认命了,能杀一个是一个! 至于第三步,就看那领头的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了。若是贪生怕死,兴许羽殇连手都不用动,这一劫就算过去了。即便是动手了,有两招八成战力的剑招,羽殇也不会让人讨得了好。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王叔所料,三人每一步都完成的很好,就连离开时的孤高模样也是装的十成十了。还想着兴许后面路上的敌人都被吓破胆了,不敢继续追来,说不好还能一路无事的到达青莲剑宗。 可万万没想到,恰恰是羽殇的表现太好,或者说是最后的表现太过,让瞿影起了疑心。 首先是骑马。按照瞿影的想法,马匹只不过是代步的工具罢了,常年的和平让现在的江湖人士对于马战基本都不擅长,作为剑客的羽殇就更该如此了,按理说在马上他的实力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可奇怪的是羽殇全程都没有下马! 也许是因为伤势痊愈,毒也排出,所以对这些追杀的人不屑?可那样的话,下马把这些人杀光不就好了,以羽殇一剑一个的举动,也不像是心慈手软的人啊。 可等到瞿影亲自和羽殇交手时,那种压力让他对羽殇的评定到达了一个极端。虽说有着偷袭成功的想法,但那更多的是一种自我暗示。每当面对强敌的时候瞿影都会自我暗示,但那只是为了减少敌人对自己的影响,从内心深处他是知道差距的。 果然,交手的一瞬间他的兵刃就断了,败得很彻底。这也是他之所以发呆和放任羽殇三人离开的原因。人最可怕的东西是后怕!若是被羽殇一剑杀了,那也就罢了,没什么可怕的,可一回想自己刚才差一点就死了,瞿影就满是后怕,背后都汗湿了。 可人一害怕,通常只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摊在那里了,害怕的动也动不了。另一种呢,就是愤怒!记住,害怕到极致就是愤怒! 瞿影就是出奇的愤怒!而这个愤怒也让他看出了不对。自己的兵刃为什么会断?要知道,剑走轻灵,按理说自己应该会被羽殇捅死都伤不了对方一根汗毛才是,可自己明明和对方对上了一招,虽然兵刃断了,可自己却没死。而且,按照马速来看,羽殇和自己动手的的确确是用了内力的,可那内力的程度! 不对,以羽殇的实力,内力应该远在自己之上,而绝不是刚才那般虚无寡淡!想到这里,瞿影大悟,所以才喊了一声,“中计了!” 但羽殇三人已经走远,他也没时间解释,只能自己带头追了出去。可他知道,他手下这些人不知道啊。眼下见了羽殇又一次秒杀了同伴,都吓破了胆,连带着瞿影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可再一想,若是羽殇真的完全恢复了,自己带着人这样追杀,他早该调转马头杀自己这群人一个片甲不留了,哪还会这么好脾气的被一路追杀。不过话虽这么说,看现在这样子,想要上前近战恐怕是不可能了。 别说派手下上,就连自己都有点心虚,毕竟手上断掉的兵刃可还没解下来呢。可这样也不是办法,瞿影已经感受到体内内力的消耗了。这一路追来可花了不少内力,要让人跑的和马一样快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时间短还好,时间一长,追上去也是送死。 跑着跑着,瞿影突然心中一动,这勾爪没了,暗器还有啊!这群血手堂的杀手干的就是暗杀,身上的暗器可不少,当即对手下们吩咐道,通通用暗器! 这下子,洪崖洞内就热闹了,暗器如雨一般,飞射出时传出划破空气的咻咻声,又被羽殇持剑击飞,撞击在岩壁上,兵乓作响。 黑衣人们纷纷从身上掏出暗器,对着在前面的三人就扔了过去。而羽殇三人虽然不在一起,但离得也不远,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险境!好在暗器都得经过羽殇才能到达王叔和齐乘风那里,一时间靠着羽殇在那支持,齐乘风和王叔还算是有惊无险! 洞中火光四溅,场面比之刚才丢飞爪时更加热烈。要知道,飞爪用两只手抛出,这暗器可是可以左右开弓的。好在这些黑衣人也不可能个个都是暗器高手,大部分的暗器对三人来说都没有太大威胁,可就是那少数夹杂在其中的刁钻暗器却让羽殇烦不胜烦! 一轮轮的暗器,不断的消磨着双方的体力和内力。黑衣人们的速度是越来越慢,羽殇手中的长剑也是感觉越来越重。而就在这个时候,瞿影动了,双手往腰间一掏,拿出了两个从中截断的勾爪,赫然就是他手腕上带着的勾爪的前半截! 一声呼啸,两截勾爪闪着寒光在光线不明的洞窟内飞出。羽殇刚刚击飞另外两只暗器,这飞爪便已袭来!羽殇险之又险的在马上侧过了身子,避开了飞爪,饶是如此,衣襟也被那勾爪擦过划开,险些被开膛破肚! 而这一击也似乎预兆着追杀到此为止,瞿影带着黑衣人停了下来,喘的上去不接下气,眼睁睁的看着羽殇飞奔而去。 瞿影狠狠的一咬牙,下令原地休息,同时派人通知后续队伍,等后续队伍带来马匹用具,再继续追击,绝不能让羽殇跑了! 不说瞿影在后面的布置,羽殇三人虽说看到后面的追兵停了下来,却也不敢停歇,继续策马飞驰,一直策马奔出了这洪崖洞。可刚出洪崖洞不久,羽殇骑的那匹马就倒了下来,险些让坐在上面的羽殇摔个不轻。好在羽殇打起精神,一个翻滚卸了力,才勉强落地。 再一看,马屁股上插着几把暗器,血从里面缓缓的流出,看那副凄惨样子,显见的血都快要流干了,眼看着应该是活不成了。 前面的王叔和齐乘风也停下马步,牵着头前带路的两匹马绕了回来。羽殇把包裹从马上取下,翻身上了另一匹,对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马儿说道:“马兄,今日我俩并肩作战,如今你命在旦夕,我本该为你掘坟安葬!可前有来敌,后有追兵,在下实在自身难保,只得留你在此,你的恩情,我羽殇必定铭记于心!” 王叔带着齐乘风说道:“如今追兵还没甩脱,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上路吧!” 羽殇点点头,重又骑马上了路。可他没看到的是,王叔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是紫的发黑。坐在王叔怀里的齐乘风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异样,可坐在前面的他也没有发现王叔的不对! 第十九章 魂飞冥冥兮 这洪崖洞其实也不算特别长,加上三人一路都是策马飞驰,所以一共也没花太多时间。出了洪崖洞之后,可以选择的南下道路就不少了,而这一点对于三人来说,算是最大的好事了。 如今这形势,追杀他们的人应该已经知道三人的目的地了,这一点是对他们最为不利的。若是后面的路还像洪崖洞这样,那也不用再逃亡了! 出了洪崖洞三人策马跑了一段,约莫行了一刻钟,才到了一个偏僻的小路上歇了下来。可羽殇刚从马上下来,就看到后面马上的王叔一个跟头载下马来。好在他看见的早,一个健步上前才接住了从马上掉下来的王叔。可这一入手,只觉满手湿漉漉,黏糊糊的,再拿手一探,王叔居然已经断了气! 齐乘风从马上跳下来,慌忙扑了过来。此时羽殇抱着王叔,满脸的悲伤。齐乘风从羽殇的脸上似乎看出了什么,忙打量起王叔来。这一看,便是如遭雷击! 王叔双眼翻白,面色铁青,只有嘴唇紫的发黑。身上还留着余温,却已断了气。从羽殇手上接过满身是血的王叔,齐乘风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叔的致命伤来自背后,一截截断了的勾爪几乎整个插进了王叔的后背。没有人知道王叔这一路是怎么坚持的,不说那血流不止的伤口,就是那勾爪上猝的毒,都能在极短的时间要了他的命。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伤势和毒素,都没能在第一时间要了王叔的命,只因为齐乘风的马术不行,王叔担心一旦自己死去,这孩子在视线昏暗的洪崖洞中会掉队,甚至一头撞在洞壁上,所以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让他一直坚持到了这里!坚持到了他认为安全了的地方,然后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就这么走了。 整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齐乘风只知道呆愣愣的抱着王叔的尸体。但是羽殇却不敢继续这样耽搁下去了。 羽殇虽然和王叔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这些日子的相处,也让他和王叔有了不浅的交情。和齐乘风比起来,他心里的悲伤和自责一点也不会少到哪里去。王叔背上的勾爪,正是瞿影最后射出的两只勾爪中的其中一支! 如果不是自己没有及时将勾爪击落!如果不是自己当时闪躲!如果当时能再逃得远一点!如果计划能更缜密一些! 太多的如果,可事情已经发生。想起王叔之前反复嘱托自己要照顾好齐乘风,可能他早就预料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事了吧!既然这样,自己就一定要完成这位老人家交代的最后一件事! 羽殇拍拍齐乘风的肩膀,“王叔已经走了,我们该带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入土为安,而不是在这里发呆,浪费他用命争取来的生机!” 齐乘风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不过却仍然没有动作。 羽殇继续说道:“你在这里抱着他的尸体发呆又有什么用?难道这样他就能活过来吗?” 齐乘风听了这话目光又是一闪,这时候倒是说话了,“为什么?为什么王叔会死?为什么你却一点事都没有?”一双眼睛通红的看着羽殇。但随即,看到羽殇狼狈的模样,和如今只剩下两匹马的状况,满腔的怒火又收了下来。 齐乘风也明白,这事情其实怪不了羽殇。但他满腔的悲愤却一点发泄的地方都没有。齐乘风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他明明是那么的悲伤,悲伤到浑身都在发抖,悲伤到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但偏偏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一旁的羽殇听了齐乘风的话先是一滞,随即便是满满的自责再次涌上心头。不过看到齐乘风后面的表现,羽殇也知道齐乘风并不是成心怪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想了想,羽殇觉得,还是得转移齐乘风的注意力,便说道:“如今王叔死了,你呢?也想死在这里吗?死倒真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也不用做别的,等在这里,要不了多久那些追杀我们的人就会到这里杀了你!” 看了看齐乘风的表情,羽殇继续说道:“然后呢?你就这样死了,那王叔怎么办?就这样弃尸荒野?王叔的仇呢?就这样让他白白的死掉,他能安心吗?” 齐乘风突然站起身来,把王叔后背的勾爪拔出,将王叔平放在地上。随后转过身来,死死的看着羽殇! 羽殇被这目光看的发毛,随即就听到齐乘风说道:“你说的对,王叔不能就这样死,我要为他报仇!” 开始的语气还有些阴冷,到了后面越来越激动,最后的报仇两字几乎是吼出来的。然后齐乘风从羽殇腰间抢过墨曜剑,转身就准备上马。 羽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加上体力消耗确实太大,竟然真被齐乘风抢到了墨曜剑,不由的大急,“你要干什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齐乘风咬牙切齿道:“在这世上,我就王叔这一个亲人了,如今连他也死了,无论如何我也要为他报仇,哪怕赔上我这条命!” 羽殇急道:“你就算回去,也是白白送死,这样一点意义都没有!王叔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坚持了这么远,你这样浪费他用命给你挣回来活路,你对得起他吗?” 齐乘风上马的动作顿住了,但随即又继续坚持。羽殇见状连忙上前去拉,却不想齐乘风竟然回手拔剑就刺。羽殇赶紧一个后撤,躲了开去,随即生气的吼道:“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齐乘风吼道:“是的,我疯了,今天不管是谁,只要是阻止我报仇的,都是我的仇人!” 羽殇再次上前,想要把墨曜剑夺下来,可齐乘风虽然不懂武功,但仗着墨曜剑的锋利,也把体力透支的羽殇给逼的手忙脚乱的。羽殇见情况不妙,本就体力透支的他,心知这样下去的话早晚得出事。于是心一横,竟然用手直接向墨曜剑抓去。 齐乘风正一剑刺出,没料到羽殇居然以手抓剑,下意识的便想收回,却不料还是晚了一步,墨曜剑从羽殇的右手手心穿过,直接刺了一个对穿!随即齐乘风便感觉墨曜剑被牢牢的抓住,一惊之下下意识的放开了墨曜剑。 刚准备说点什么,就被羽殇一个跨步上前,用空着的左手打在下巴上,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到齐乘风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齐乘风翻身爬起,四下打量了一下。身下铺着干草,身侧是岩石,看上去像是在一个山洞里面。不远处有一个火堆,羽殇正坐在火堆旁,往火堆里面加木头。 齐乘风突然一惊,随即四下张望了起来。看到王叔的尸体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平躺着,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从昏迷中醒来,他最担心的就是王叔的尸体和那匹死掉的马儿一样,就那样留在原地。 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对羽殇的那点怨气也已经消的差不多了。其实他也知道,在那个环境中,羽殇已经做到极限了,王叔的死,委实怪不了他,只能说是命了。可一腔悲愤无处发泄,便也就有了之前那无理取闹的一幕。 等再次清醒过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和羽殇说话了。不过齐乘风没说话,那边听到齐乘风动静的羽殇倒是说话了,“你醒了?天黑了,我找了半天才找到这样一个山洞,应该是安全的,等明天天亮,我们就出去找个地方把王叔安葬了吧!” 齐乘风看向羽殇,没有说话。但随即,他的目光就被羽殇包着布条的手吸引了。羽殇的右手缠着白色的布条,布条缠的很厚,看的出来中间应该是敷了什么草药。可重点却在于,那原本白色的布条,中间却被鲜血染红了。 齐乘风想到,那应该就是被自己刺的那一剑吧!洪崖洞中那么多的暗器,那般的刀光剑影,羽大侠都没有受一点伤,可最后却伤在我手上,可见他确实已经尽力了,连对付我的力量都没有了,不由的更加的愧疚。 心里难受,齐乘风便说出了口,“你的伤,没事吧?都是我的错!” 羽殇不在意的说了句,“伤没什么,过一段时间就会好。倒是你,让我刮目相看了,居然还有这份倔脾气!”说完便从包裹里拿出干粮,丢给了齐乘风。“既然醒了,应该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其他的等你吃完再说!”然后自己也拿了干粮吃了起来。 齐乘风虽然没有什么吃东西的心情,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接过干粮,默默的吃了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手上的干粮都吃完了,羽殇看了看齐乘风的表情和状态,才率先开口道:“王叔死了,我也很难过,但是不管再难过,我们也得继续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对的起王叔,才能有机会给他报仇!我想问问,你接下来的打算!” 齐乘风沉默了一下,忽然向羽殇跪了下来,以头杵地,大声说道:“我要为王叔报仇,请您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能为王叔报仇!” 第二十章 结为师徒 齐乘风红着眼睛跪在地上等待羽殇的回答,而羽殇听了齐乘风的话后也叹了口气。其实在齐乘风昏睡的时候羽殇就已经在想之后的路了,如今王叔死了,齐乘风在这世上可以说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这和羽殇年幼的时候一样。 那时候的羽殇年幼,虽然知道自己是个孤儿,但因为师傅的照料,倒并没有受到什么欺负,童年也算过得不错。反倒是齐乘风这孩子,家遭横祸,父母双亡,跟着王叔乞讨为生。如今又因为自己,连唯一的亲人王叔都被牵连身亡。 羽殇看着面前的齐乘风,满眼的心疼,轻声说道:“你要是不嫌弃我如今内力全无,我倒是愿意收下你这个弟子,你看怎么样?” 齐乘风闻言抬起头来,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其实之前他就有过这个念头,只是告诉王叔后,却被王叔阻止了。虽说二人算是救了羽殇一命,但传闻中想拜羽殇为师的人可不少,可到如今人家羽殇也是一个徒弟都没有,这话要是一开口,倒是有些挟恩图报的意味了。 齐乘风觉得王叔说的也有道理,再加上三人的目的地是羽殇的师门青莲剑宗,便想着到时候就算不能拜羽殇为师,以三人一路的交情,让他介绍自己投入他人门下也不错嘛,这事便也就压下来了。 如今王叔死了,齐乘风报仇心切,就又起了拜他为师的念头,不想这话还没出口,羽殇倒是先提出来了,当下也不犹豫,连磕了三个响头,口中称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羽殇受了一拜之后,伸手将齐乘风扶起,口中说道:“我乃是青莲剑宗出身,这你是知道的。这一路行来你的表现我也都看在眼里,说句实话你的性子其实和我青莲剑宗一派并不是十分契合。” 见到齐乘风想要说些什么,羽殇挥手打断道:“别急,我还没说完!”接着,笑了笑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我本来是打算等回到青莲剑宗之后再把你介绍给同门,不过后来想了想我在那也没什么说得过去的朋友,便还是起了收你为徒的心思,不然要让我师傅收你为徒,有你这个师弟就更让我尴尬了!” 齐乘风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知道羽殇还有话说,便又继续看着羽殇。 羽殇叹了口气,“王叔死了,前面的路还远着,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带着你活着回到青莲剑宗。但是你的话很对,这个仇我们不能不报!如果我的内力恢复了,这事情倒也不必这么麻烦,但现在我却不能看着你白白送死,这也是我打晕你的原因。” 齐乘风也知道羽殇说的话的意思,也对两人现在的处境很了解。其实之前之所以那样,完全是因为被悲伤和愤怒冲昏了头脑,恢复了冷静之后的齐乘风知道,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最好时机。杀死王叔的兵器是那个追魂手瞿影的,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但光是瞿影还不够,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落震坤!若不是他,也不会有这许多事。 但是齐乘风知道,这事情太难了。别说是羽殇现在内力全无,就算是羽殇现在是全盛时期,面对身为一帮之主的落震坤,也是为之奈何。但齐乘风不会因为报仇困难就不报仇了,这颗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了,用鲜血浇灌的种子,总是会发芽的。 羽殇接着说道:“如今我们已经结为师徒,虽说仪式比较简单,但我也认下了你这个徒弟。从今往后,我一定对你倾囊相授,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齐乘风问道:“什么事情,师傅你说!” 羽殇严肃道:“我要你答应我,在你的武功练到一定程度之前,不许你去报仇!当然,我若是有把握,在去找落震坤之前,一定会带上你!” 齐乘风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什么时候才是练到那个地步了?” 羽殇说道:“以我的眼力看,等什么时候你成为一流高手的时候,就算到了。答应我,不然王叔的血就是白流的,那样的话,我宁愿不教你,也不想你学个半吊子去送死!” 齐乘风咬牙道:“好,我答应你,在报仇之前我绝不会死!” 看着面前这个半大孩子,眼睛里满是复仇的火焰,羽殇的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心疼吗?也许是,但不仅仅是那样。他从齐乘风的身上看到了太多的东西,他不知道收齐乘风为徒到底是对是错,只知道,这孩子的未来,注定坎坷难行! 两人在山洞中休息了一晚上。山洞很大,王叔的尸体和两匹马都在山洞里面。山洞外面羽殇用树枝掩盖了起来,防止晚上生的篝火将追杀的人给引来。 好在一夜无事,附近也不像有人来过得样子,倒是让羽殇稍稍放了些心。 被齐乘风刺穿的右手如今是拿不成剑的,好在左手勉强也能凑合用,但真要是再遇到瞿影这样的高手,可就没半点胜算了。休息了一晚上,但两人都没有睡好。齐乘风几乎一夜没睡,一直在王叔身旁坐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羽殇也没有睡,几乎整晚都在打坐恢复伤势,顺便积蓄少许内力。所以天刚灰蒙蒙亮,两人就收拾好了,准备找个处所将王叔安葬。 驱着马沿着四野无人的山路前进,约莫找了半个时辰才找了个风水不错的位置。 这个地方是一处山腹,离着官道有几里地。只一眼望去,就是一副山明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侧面是山,前面是水,草木旺盛,眼前开阔。王叔活着的时候就曾和齐乘风开过玩笑,说自己虽然是个粗人,但死之后一定要挑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学那些文人才子,也来个附庸风雅。 如今王叔不在了,齐乘风找地方倒是颇为卖力。若不是追兵离得不远,这地方也过得去,怕是还要再找几个时辰!既然地方找好了,接下来自然是安葬王叔了。 附近的树木很多,加上羽殇的墨曜极为锋利,弄一些木板倒不是什么难事。弄完木板又用木头做了些楔子,齐乘风开始忙活起来给王叔做个棺材。 忙活了半天才做了个简单的薄木棺材,齐乘风又去忙活着挖坑。这一忙就是一个上午,一直快到正午时分,齐乘风才算忙完。全程除了让羽殇帮着砍了下树,其他事情都是齐乘风一个人做的。照他的话说,虽然条件有限,不能让王叔走的风风光光的,但自己亲手做的王叔也不会挑理。 一直到把王叔放进棺材,再把棺材放在坑里,用土埋上,堆出土包,插上墓碑,齐乘风才停了下来。停下来之后,齐乘风就一句话也没说的坐在王叔的墓前,低头不语。 羽殇在王叔的墓前拜了三拜,看着坐在王叔墓前的齐乘风,叹了口气,说道:“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没那么难受了!” 这话一出口,齐乘风的眼泪就像开了闸的大坝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流。流了没一会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哭的羽殇在一旁都看的有些不忍心。这一哭就是半个时辰,哭到最后齐乘风都晕了过去。 本来就一路逃命,加上悲伤过度一夜没睡,起来之后又骑马奔波,加上忙活一上午,再一哭,彻底的就撑不住了。倒是让一旁的羽殇吓了一跳,生怕是出了什么事。好在看脉象没什么太大问题,只是忧思过度加上没休息好才晕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说的,抱在怀里骑在马上赶路。现在可不是安心的时候,虽说看不到追杀的人的影子,但也绝没有时间给他们浪费。若是不能在对方形成包围圈之前逃离,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好在出了那洪崖洞之后,南下的道路实在是不少,才让前路多了几分生机。若是每处都要硬闯的话,怕是真没什么可能活着回到青莲剑宗。 南下的路线羽殇也研究过,出了洪崖洞之后的道路很多。原本最合适的路线自然是正南方,那样时间短路途近,而且还有官道,算得上最轻松的路线了。可既然行踪已经暴露,这条路的风险就太大了,必须得换一条路。 这换的路羽殇也已经想好了,先向西南方走,经过七星岗,那里人烟稀少,小道众多,是个隐蔽行踪的好去处。然后向南走,穿过石板坡。这石板坡地势平缓,就算真被追兵发现,以二人乘骑的骏马,全力奔跑之下,甩开追兵也不是问题。 但接下来就有问题了,因为二人要渡过长江的一段支流--滨江!这滨江从东北方向西延伸,随后才向南直转而下,若是不渡江,就只能一直沿着滨江向西走,绕一大圈才能继续南下。来往的船只倒是不少,可落震坤的海鲨帮,恰恰就是在水上讨生活的。 滨江虽然不是他们的地盘,但如今必定有他们的人,之后的路该如何取舍,倒是让羽殇十分为难。不过为难也不是现在的事情,光是七星岗和石板坡就不是一两天能走完的,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十一章 酒舍风波 羽殇和齐乘风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偏离了官道,但也是往常有人来往的小道,虽然不能完全隐藏行踪,但也已经将速度和隐蔽性提高到了最大的地步,这也是这一路上王叔和二人说的最多的东西了。 上路之后不久齐乘风就在马匹的颠簸中醒了过来,只稍一打量就明白了当前的处境。 羽殇见齐乘风醒来,就勒住缰绳,把马停了下来。之前齐乘风昏迷的时候,羽殇是把齐乘风抱着同乘一匹马的,现在齐乘风醒了,羽殇有意让齐乘风自己单人骑马,毕竟王叔之前教的再多,也只是理论知识,不管是逃命还是日后行走江湖,骑马都是一门非常实用的技能。 齐乘风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还在想,要是当时自己会骑马,三人的速度可能会更快一些,那样的话王叔可能就不会死了。 羽殇看出了齐乘风的想法,上前用双手抓住了齐乘风的手臂,安慰道:“乘风,你要知道,王叔的死是个意外,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而这个意外并不是我们想要造成或者可以回避的。这一切都是落震坤和他手下那些黑衣人的错,如果不是他们心怀不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不要再把这些错背在自己身上!如今,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有希望,你懂吗?” 齐乘风深吸了一口气,答道:“师傅,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羽殇看了几眼,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错,为了不让齐乘风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做出傻事,他只能以仇恨让他维持正常。可齐乘风的表现让他有些后悔,自从王叔走后,除了在他的坟前齐乘风哭出来以外,这个半大孩子似乎一直都憋着一股劲,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坏。 不管怎么说,在这一番对话之后,齐乘风从表面上看倒是正常了。两人在路上羽殇一边指点着齐乘风骑马的要领,一边和他商量着之后的行程。 两人之间的交流倒是没有任何问题,一切看着都和王叔还在的时候一样。但就是这一点,让羽殇心里更加的担心。 从王叔的安身之处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两人这样一边学一边赶路,速度自然也快不到哪里去,一直到黄昏时分,两人才变道向官道靠拢,准备找个茶舍或者驿站,补充点吃食。 从鸡冠镇出来,三人虽然带着不少干粮,但在洪崖洞的时候,为了尽量减少马匹的负担,加快速度,所以大部分的干粮和水都被丢弃了,只带了一两日的干粮和水。经过一番大战之后,羽殇体力消耗太大,加上齐乘风本就在长身体的阶段,本来够三个人吃一天半的食物,结果也就管了一天多,若是不能找个地方补充食物和水,两人也就没法继续前进了。 好在之前也向住店的小二打听过,这一路的官道上都有茶舍和驿站,供南来北往的商人和江湖人饮食休息,倒也不用担心得不到补给。 而且由于路上的茶舍和驿站实在是太多了,落震坤也不可能派出太多的人少去每一个地方都把守,倒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至于每个地方只派一两个人盯梢,就更不可能了。不说效果如何,那样做也不过是给羽殇他们逐个击破的机会罢了。 当然,即使这样,羽殇两人也可能会被对方发现踪迹,但这也已经是必须要冒的险了。二人走的路原本离官道就不远,沿着小道向官道方向走,骑马用不了多久就到了。既然来到官道上了,马速自然也就提起来了,倒是让齐乘风又有了个练习马术的好机会。 一番策马扬鞭,看得出齐乘风对于骑马还是挺热爱的,甚至让他的脸上出现了发自肺腑的笑意,而不再是在羽殇面前强装笑意的样子了。 跑不多时,二人就遇到了一个酒舍。这路上遍布茶舍和驿站,但茶舍只是一个统称,也有一些挂着酒字旗帜的,便是酒舍了。当然,其实大体上还是比较类似的,给路过的人提供一个饮水歇脚的地方。 茶舍一般只提供茶水点心,而酒舍会更丰富一些,提供饭食酒菜,相对的规模会更大。 这间酒舍就在离官道不远的地方,规模也算不小了。一只挂着酒字的木杆竖立在酒舍前面,迎风招展。酒舍前后三进,带着院子,最里面冒着烟的一进应该是酒舍的后厨,中间一进打通,是室内待客的位置。外面最为宽阔,也摆着七八张桌子,真要是内外客人都坐满了,怕是可以容纳上百人了,也算是个不小的买卖了。 刚刚骑马靠近,便有小二迎上前来,询问二人是否需要在酒舍暂歇。羽殇和齐乘风自然是点头同意,不过没进内室,只是在外面找了张靠边的桌子,嘱咐小二先给马儿喂些草料,再随便上些好做的吃食,才坐在桌边喝着水等待。 这会儿已经临近黄昏了,酒舍里面的桌子也坐了不少人,看起来像是往来的客商和他们随行的护卫。至于外面的这七八张桌子,在羽殇和齐乘风来之前也已经坐了三桌。酒舍里面的客人羽殇没有太过在意,身上没有什么江湖气。但这酒舍外面的三桌人,一看就是混江湖的了。 离得最近的这一桌坐着四个人,均是一副草莽打扮,但四人使得却都是奇门兵刃。一把剪刀样的武器,一把铁杖,一副勾爪,和一支判官笔。听四人交谈的口音,应该是西江人,并不是本地人,至于谈话的内容因为对方刻意压低,并没有听得十分分明。 稍远一桌坐着两人,一男一女,应该是外出历练的同门,从穿着到佩剑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但江湖中用剑的门派实在太多,这两位的衣着虽然统一,但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门派的人。 这最后一桌只坐着一个人,但这一个人就差不多占了两个人的位置了。此人膀大腰圆,浑身筋肉虬结,胳膊四棱子起筋线,一看便知是修炼外家功法的高手。便是坐在那里饮酒吃食,动静都比旁人可怖一些。 羽殇和齐乘风坐在最旁边的桌子默不作声。羽殇将腰间佩剑取下,放在桌上,显露出些江湖人的气势,以稍微震慑旁边几桌的吃客。别看他们两人在这里随便一坐,看似挺随意的,其实这江湖中人都不是那么好招呼的。若真以为闯荡江湖的都是好人,只怕你自己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远的不说,光是这群江湖人每日的吃穿用度,都是从哪里来的?混的好的,家里有产业的倒也就罢了,那些草根出生或者市井厮混的江湖人,又是拿什么养活自己的? 良心正的,当个护卫,或者做个镖师,总是有个卖力气的活计能挣上些糊口的钱。至于良心不正的,那赚钱的门路就五花八门了。更有甚者两者兼为,白天行侠晚上做贼的也不是没有过,只要不为人知,谁又能说你是个恶人。 看起来风光的江湖人,说到底也还是人。为了统治的稳定,盛元王朝对于这些阴暗面一向都很少对百姓宣传。再加上那些小说话本和戏文评书说的都是些仗义恩仇的佳话,害得多少怀着赤子之心的人命丧江湖,这话说起来就没个完了。 总而言之,羽殇把剑放在桌上的动作倒也是个很常规的举动。意义类似于向旁人宣告自己也是江湖人士,要是有什么歪念头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分几两。 换做一般的正派江湖人士,这行为其实也不算冒犯,顶多就是向旁边的人打个招呼。可偏偏羽殇旁边这桌的四人都算不上什么好人,看到羽殇放在桌上的剑,都暗自打量了羽殇一番。但当看到羽殇拿剑的右手上包着的纱布,就都对其有些嗤之以鼻了。 那个拿剪刀状兵器的男子说道:“几位哥哥,你们看,这年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出来跑江湖了,残废不说还带个半大小子,真当这是过家家啊!” 那名拿铁杖的男子回应道:“四弟这话说的对,这年头不知死活的人还真不在少数,随便不知道从哪弄个刀啊剑的就以为自己是大侠了,出了门连死字怎么写都不知道!”说完大笑不已。 另两名同桌男子也你一言我一语的揶揄了起来,言语中颇多不堪,完全没把羽殇和齐乘风放在眼里。 羽殇和齐乘风如今被人追杀,哪有心思去搭理这些无事生非的家伙。齐乘风虽然被说得心中有些不爽,但乞丐出身的他这些年什么污言秽语都听过,倒也没什么不能忍的,正担心羽殇会不会被激的动怒,结果发现羽殇比他更淡定,完全没把那四个人放在眼里,倒也省了他的担心。 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你越是不理不睬,人家就越是得寸进尺。眼看齐乘风和羽殇对自己几人嘲讽挖苦不动声色,他们几个人反倒是不乐意了。 平常被自己几人这样挖苦的,大多就两个表现。要么就是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自己几人向来欺软怕硬,每次这样都能占上便宜。要么就是敢怒不敢言,一脸憋气但又畏于几人的气势不敢动手的。比起前一种,自己几人更喜欢看到后一种,那种别人欲杀之而不得的样子,总能让他们几个有种病态的快感。 但今天这两个家伙既然一副无视的样子,反倒是让他们动了怒气。 第二十二章 无事生非 有时候人运气差了真是喝凉水也塞牙缝。正在躲避追杀的羽殇和齐乘风二人,如今最怕的就是惹麻烦了。不说会不会因此暴露行踪,就光是二人如今的状态,就经不起太大的风波。 可世事就是如此,你不想惹麻烦,可麻烦却偏偏要撞上你。坐在羽殇和齐乘风旁边这桌的,恰恰就是些爱惹麻烦的家伙。这几个家伙的诨号叫做西江四鬼,算是亦正亦邪的家伙,平日里行事多凭自身喜好。 当然,严格来说的话,真要是拉到没人的地方给这四人都给杀了,也不算冤枉了他们。之所以说他们勉强算个亦正亦邪,只不过是他们没在公开场合干出违背盛元王朝律法的事情罢了。再加上朝廷时不时会登出些任务,赏金丰厚,又多是些配合各地府衙或军队的行动,为了赏金他们四个也都会做上一些,这才勉强说是亦正亦邪。 虽说没有公然抗法过,但这背地里四人干的坏事可也不少。如今自认为被羽殇和齐乘风驳了面子的西江四鬼,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了。 不过羽殇虽然有伤,那副高手的气质还是在那里的。嘴上不积德倒也罢了,这几个老江湖动手前还是会试探试探的。 于是西江四鬼的老二,阴阳判官杨通,眼睛一转就有了主意。给身旁的三人使了一个眼色,起身说道:“许是酒喝多了,有些尿意,等我去方便一下,再回来继续。”一边起身,一边假装步伐散乱,特意往羽殇和齐乘风那桌靠近。 等到走近了之后,杨通故意装作脚下一个踉跄,向羽殇放在桌上的剑趴过去,准备把羽殇的剑给扫到地上。可趴是趴下去了,剑没趴到不说,头脸倒是和桌子来了个亲密接触,一时间撞了个七荤八素。 原来,羽殇看着杨通神态就知道其是故意装醉。再看到他故意步伐紊乱的向自己这边靠近,早就猜到了这人心怀不轨,提前就做好了防备。 一看杨通趴上来的动作,就知道他起了什么心思,左手拿剑后撤的同时,还不忘用脚把桌子向前踢了一寸,本来准备用手把羽殇剑拍落的杨通还没反应过来就一头撞了上去。 这一撞的动静可不小,客栈外这几桌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羽殇倒是没怎么在意,一般来说这一番试探互相也差不多有了底了,看这些人的样子也不像是些没点城府的。 可他这边是淡定了,那边的杨通倒是不干了。其实这一番暗地里的交手他也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惹的了。可偏偏自己这动静着实不小,连带着其他两桌的人也看了过来。看也就罢了,旁边桌的那个少女竟然还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着实让他羞怒交加。 这江湖中人最好面子,而男人在女人面前就尤其如此了。再一看羽殇右手有伤,旁边也只坐了个半大小子,怒意一上来,那就是恶向胆边生。起身时话都没说,便从腰间取出了随身的兵刃-阴阳判官笔! 要说这判官笔,在冷门兵器中也算是有名的了,也绝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转的。严格说起来其实判官笔属于暗器类,算是近身战的兵刃,比之刀剑更为凶险。 如今杨通离羽殇不过一步之遥,这一番变故也只在一瞬之间,他抬手进笔,径直便向羽殇肩头点去,势要找回这一回合的面子来。 羽殇虽然有些惊讶对方的反应,但也没有心情去硬接对方一击。左手抓住剑身,用剑鞘拍打在杨通拿着判官笔的手上,只用力一点就啪的一声将杨通右手打的通红,手上拿着的判官笔也掉在地上。 这第二回合的交手院外众人都看的清楚,连那和少女一起出来的青年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这声好不要紧,西江四鬼这剩下的三鬼都站了起来,不动声色的就向羽殇和齐乘风围了过来。 羽殇右手微勾,把齐乘风护在身后,左手抓住墨曜剑的剑柄,嗤啷一声拔剑出鞘,起身就和四人对峙了起来。 杨通从地上捡起判官笔,向后和身后的兄弟退到一起,这才开口说道:“我们兄弟四人乃是西江四鬼,我是老二阴阳判官杨通,旁边的三位分别是我大哥杖阎罗欧阳庆,三弟断头剪沙置,和四弟鬼爪孙葵,阁下今天驳了我的面子,还请留个名号,免得我兄弟四人不知道是和谁结了仇怨!” 羽殇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没什么名号,也不想和你们结怨,今天这事也不大,你们的酒钱就算我的,就当我给你们赔个不是,你们看如何?” 杨通见羽殇服了软,心中的气倒是去了一些。不过这人啊,有时候真得硬气,面对这泼皮无赖,姿态越是低他就越不把你当人。这西江四鬼就是这样的,杨通还没说话,那老四鬼爪孙葵就开口了:“我看你那剑还不错,还有刚才骑来的那两匹马,就一并当做道歉的赔礼吧!” 羽殇闻言冷冷道:“我要是说不呢?” 孙葵被羽殇看的一激灵,但随即就是大怒,双手勾爪交击,发出声声金属碰撞声,语气阴森的说道:“那就要问问我们哥几个手上的家伙同不同意了!” 羽殇正准备说上两句场面话,结果另一桌的那个少女倒是先开口了,“你们四个还要不要脸了?明明是你们找茬在先,人家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就罢了,还得寸进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孙葵被那少女这么一挤兑,心中极为不悦,但看到对方身上的制式劲装,还是强压下心头不满,开口问道:“姑娘不知何方出身,岂不知祸从口出,引火烧身的道理?” 那少女听了这话倒像是等到了正想听的话一般,满脸喜色的说道:“那你可听好了,本女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城派三代弟子刘一芳是也,可不像你们这些孤魂野鬼似得,也不知名号是自己起的还是哪来的。对了,我旁边这个是我师哥,李煜,不过你们不用管他,记得我的名头就行了。” 在不情不愿的把身旁的师哥介绍完了之后,少女才又开口道:“这世上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行走江湖还怕什么引火烧身!今天这事儿你们做的不对,本女侠还偏要管了!” 孙葵听少女说自己是青城派的时候就犹豫了一下,旁边的其他三鬼也都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他们四人之所以从西江过来,就是因为在那里混不下去了。这青城派乃是这巴蜀之地本地门派,门派驻地青城山,离着巴渝州都城渝州城也不过二百里地,算的上是地头蛇之一了,刚来这里就因为这点小事得罪地头蛇倒是真犯不上,一行四人倒是打消了当面撕破脸皮的念头。 老大杖阎罗欧阳庆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就把这番冲突给按了下来。等重新平静下来之后,几桌人又都各自吃了起来,只有少女那桌似乎隐隐有压制不住的欢喜交谈声传来。 西江四鬼虽说吃着东西,但眼睛还是在暗地里打量羽殇。之前对峙的时候老大欧阳庆多看了几眼羽殇手上的墨曜剑,看出了墨曜的不凡,起了贪念,要不是青城派这两位三代弟子在,早就动手抢夺了。 和三位兄弟小声交谈了会儿,四人就叫来小二,先结账上路了。至于赖账这种事,他们是不敢的。别看这酒舍开的地方前后上十里都没什么官门中人,可人家做买卖是交税的。霸王餐这东西,只要你敢吃,人家还真就敢报官,而人家当官的还真就抓你。没点本事的话,这一行还真不是谁都敢干的。 这边西江四鬼一走,羽殇和齐乘风也都松了口气。刚才一交手羽殇就试探了出来,这几个人也就是三流的水平罢了,比之瞿影手下那些黑衣人,在某些方面都略有不如。但他如今只能用左手持剑,这四个家伙用的又都是奇门兵刃,真要打起来,不能用内力的他还真得吃亏。 所以见四人走了,羽殇也带着齐乘风,向青城派那桌的青年和少女道了谢。这一番作为更是让少女笑魇如花,看得出应该是第一次出师门历练,对于自己刚一出门就能行侠仗义开心不已,也让羽殇心中念头通达了些,这世上总归是好人多坏人少的。 回到自己桌边,才注意到那边单独吃喝的大汉在打量着他。见到自己看过去,还点点头打了个招呼,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礼貌性的点头示意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一行人本就是萍水相逢,也就是因为那西江四鬼才打了个照面。如今西江四鬼一走也没什么可说的,各自吃喝完了便就各走各路。羽殇和齐乘风因为担心追兵,所以吃饭喝水都很快,带足了干粮和水之后就跟青城派的师兄妹打了个招呼,便准备上马离开了。 走的时候那肌肉大汉还在吃喝,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吃空了的碗碟,也不知还要吃到什么时候。见到羽殇和齐乘风要走,又对二人笑着打了个招呼,两人只好回了一礼,道了句后会有期! 一直到驾马离去,齐乘风才问道:“师傅,你认识那人吗?” 羽殇立马醒悟齐乘风说的是谁,疑惑的回道:“不认识,但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齐乘风也说道:“我也觉得,就好像他认识师傅你一样!” 羽殇摇摇头,“想不起来,算了,赶路要紧,你留点神,刚学会骑马,不要大意!” 第二十三章 半路劫杀 西江四鬼提前离开酒舍可不是怕了青城派,只不过是初来乍到,不想就这么伤了和气。真要是说青城派有什么了不得的,倒也不是。虽说这青城派在蜀地也算是个地头蛇了,但地头蛇也是要分级别的。 巴蜀之地山头林立,可以说是当今天下山门最多的地方了。这年头侠义之风盛行,门派数量更是如过江之鲫。有的小门小派的,有个三五个好手,就算是自成一派了,含金量实在不怎么高。青城派按说也算是个大派了,门派创立至今也有几百年了,可就是一代不如一代,连祖上耐以成名的青城剑法,也因为各种原因没有传承完整,如今练到头也不过是个二流剑法! 好在青城派在蜀地根深蒂固,名气在当地倒也不算差,所以门人弟子的数量还是不少的。加上青城派和官府的关系一向不错,双方时常会互通有无,这才是这个如今有些没落的门派能生存下去的根本。 其实真要是动起手来,青城派这两个刚出山门的三代弟子,绝不是西江四鬼的对手。但真要是那样做的话,无疑是给他们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这些所谓的名门最好的就是个面子,你若是在和他们的冲突中占理了倒还好,至少对方明面上不能把你怎么样。可若是不占理了,人家就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家大业大的好处! 西江四鬼在羽殇和齐乘风来的时候就看出来他们两个恐怕身上背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不为别的,从官道上走的马绝不会身上沾上那么多的泥泞。而且两人一来就挑了个靠角落的地方,要的饭菜也是图快,目的何在一眼便知了。 不过由于这几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本来对这事倒也不怎么在意。可如今结下了梁子,这里面的文章就有利用价值了。羽殇手上的宝剑和随身的包裹看起来油水不少,这笔买卖倒是值得做上一做了。 四人料定羽殇二人有意躲避什么人,所以之后一定不会走官道。从北边来到南边去的官道这一带只有一条,但小道可就不少了。不过看他们的神情,从第一条小道离开官道的可能性最大,毕竟那些小道之间也都隔着不近,想要甩掉追踪者,自然是越早离开官道越好。 几人打定了主意,就用随身带的绳索做了个绊马索,埋伏在小道上面,等待羽殇和齐乘风的经过。 这边西江四鬼刚埋伏好,羽殇和齐乘风也已经离开酒舍上马赶路了。吃饱喝足之后二人的精神都好了不少,此时虽然天色已经不大亮了,但两人也没有在官道上的驿站歇息的打算,准备先赶赶路,然后找个小村庄之类的地方借宿,这样安全性也高的多。 离开之前两人也和店小二打听了,从官道下去沿小道行上二十里就有一个叫做华家村的村落,倒也算个不小的村落了,来往客商有的嫌驿站略贵的,倒也有不少人会到那里去落脚。 既然有了目的地,两人骑马的速度自然又加快了一些,没过多久就到了官道的岔路口。可刚下官道,羽殇就有些警觉,让齐乘风放慢了马速,直到停了下来。 天色已经差不多完全暗下来了,好在天气比较晴朗,刚出来的月亮也让他们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羽殇四处打量着,他的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原来内力在身的时候,羽殇大多数时候靠的都是感知,那些心理层面上的警兆倒是不多。 可王叔那对于危险的感知力让他也开始重视这种有些玄的东西起来。其实这种警兆说白了也是感知力的一种,而这种感知每个人都有,只不过并不是每个人的感知都很敏锐。 举个例子,有时候人能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然后循着感觉看过去,还真的能看到窥视自己的人。 特别是那些带有恶意的目光,有时候甚至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浑身都不自在。而这,就是感知力的一部分具象化的内容。羽殇之所以会心生警兆,原因就在于暗地中埋伏的西江四鬼,此时都在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着他。 西江四鬼埋伏的地方离羽殇只有百多米,看到羽殇停下马步的时候还有些莫名其妙。 羽殇四处打量一圈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打马前行,心中的警兆却是越来越甚,嘱咐齐乘风跟紧自己。羽殇抽出墨曜,缓速前行。越是靠近西江四鬼埋伏的地方,羽殇心中的警兆越甚,眼中的神色也越是疑惑。 突然,羽殇对齐乘风说了一句:“不好,有埋伏,前方的草地一点声音都没有,这个季节连虫子都不叫的话,必定是有人埋伏在那里,等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先照顾好你自己,知道吗?” 齐乘风点头应是,深深的看了羽殇一眼之后说道:“师傅,你也要小心!” 羽殇闻言一笑,心中甚是宽慰,没有回话只是继续缓步向前。一直走到离西江四鬼不到十米的地方,心里的那丝警兆陡然一动,暗地里一抹寒光直冲羽殇面门的方向射来。 此时光线昏暗,西江四鬼看到羽殇的动作就知道绊马索应该是起不到什么用场了。而之前老二阴阳判官杨通和羽殇那一刹那的交手,也看的出来羽殇的武艺不凡。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杀人劫财,那么这番埋伏就不能浪费了。 阴阳判官杨通是四人中最擅长暗器的,当即便从身上取下一支飞刀,趁着光线昏暗,就想在暗地里将羽殇一招击毙,心思不可谓不狠毒。只不过是在酒舍一点小冲突,还是他们不对在先,就想要取人性命,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阴阳判官杨通想的倒也明白,这二人看起来也就这羽殇像是武艺不凡的样子,那个毛头小子看上去没什么威胁,等先杀了羽殇,后面的就好办了。 可他想的是挺美的,早有防备的羽殇这时候倒是放下心来了。看到只有一件暗器飞来,用左手上的墨曜剑向暗器上一磕就把向他面门飞来的暗器,打飞了出去。既然只有一个暗器飞出来,那么说明埋伏的人不多。这么简单的道理不光是羽殇,齐乘风也想到了,倒是对这埋伏不那么害怕了。 可就在齐乘风以为能轻松下来的时候,却看到羽殇在击飞那暗器之后却是脸色一变,沉声向前面的草丛里喊道:“什么人在里面,藏头露尾的算什么好汉,还不出来吗?” 原来,羽殇虽然将那飞来的暗器击飞,但暗器上传来的力道也让他知道,埋伏在前面的人里,至少有一个力气极大的人,这对于如今只能使用左手,而且内力几近全无的人来说,是个极大的麻烦。 西江四鬼看到暗器被击飞,也知道继续埋伏下去没什么意义了,便都从草丛里跳了出来。一出来,那老四鬼爪孙葵就说道:“是不是好汉可不是你说的算的,等你今日能活着离开这里再说吧!” 那老二阴阳判官杨通也接茬道:“能让我们兄弟四人在这里等你这么久,也算是你小子的福分了,如今没了那青城派的两个小辈给你撑腰,看你还有什么本事能从我们手上讨活了!”说完,一抬判官笔,就向羽殇扑来。 这一回,羽殇没打算继续在马上对决。如今马速起不来,对方使得又是擅长贴身短打的奇门兵刃判官笔,还坐在马上的话,无疑是坐在那里挨打了。翻身下马,挺剑前突,墨曜剑如同秋水一般掠过,眨眼间就向杨通刺去。 这一剑平平无奇,杨通却觉得自己怎么也躲不过!千钧一发之际,杨通口中怒吼一声,判官笔内力一贯,由下至上横扫而过,险之又险的将已经触到自己衣角的那一剑给格开,随之后撤一步,判官笔横于胸前,警惕的看着羽殇。 羽殇的这一击,由于被杨通的身体挡住了大半,所以杨通身后的其余三鬼并没有看到分明。但杨通自己却是知道,自己刚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胸前被刺破一点的衣服上似乎还残留着些对手那长剑上的森森寒意。背后已经被汗打湿了,杨通颤巍巍的吐出了两个字---“剑意!” 身后的其余三鬼看到杨通只用了一招之后就向后跳开脱离战局,都有些莫名其妙。倒是羽殇被这杨通格开那一剑后,显得有些惋惜。毕竟无法自如使用内力,刚才那出其不意的一剑却是附带上了他的一丝剑意,但由于对方还有三人,他那只能使用两次的内力,便没有在这一击中用出,这也导致剑意无法完全发挥,让杨通给格了开去。 原本打算先击杀一名来敌,然后携秒杀之威,再行雷霆之势用两招能附着内力的杀招继续击毙一两名敌人,这样一来胜算就大了。可看样子对方被自己的威势吓到了不假,却没能占到多大的便宜,这接下来的战斗可就不好办了。 不过羽殇这段日子和王叔倒也没白学,此时收剑于背后,一副不屑的样子,冷冷的问道:“怎么,我有这个资格说你们算不算好汉吗?” 一番高手做派,简直比他全盛时期的样子更像高手! 第二十四章 危局 这一番变故只发生在一霎那,听完羽殇的话,其余的三鬼更加莫名其妙了。不过还别说,在他们眼里那拿剑的家伙,看上去倒真是气势不凡。 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几人在那里有点坐蜡,还是四人中的大哥欧阳庆上前小声的询问杨通:“二弟,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样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 杨通这才深吸一口气:“大哥,点子扎手,这小子居然能使用剑意!恐怕我们惹不起啊!” 欧阳庆听了也是倒抽一口凉气,这剑意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使用的。可以说,不管是什么刀意啊,剑意啊,拳意啊,只要是能到达这个层面的,全部都是高手,和他们这些三流武林人士不知道差了多少个层次。 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场景,虽说没有看清全貌,但是越想就越觉得像,此时倒是起了几分退意。再看看对方那副高手姿态,就更是心里没底了。 不过混江湖的面子还是要的,若是把人杀了倒也罢了,面子不面子的也没人能传扬出去。可现在这局面,若是一声不吭的就被人吓跑,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的话,那也太丢人了! 一旁的老三和老四也都听到了大哥和二哥的对话,心里其实也有些发虚。老三心眼少,此时已经有点害怕了,但老四孙葵却是个心思多,好面子的家伙,仍自有些不甘心,便开口问道:“不知道这位大侠怎么称呼,能有这番身手想来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不如报上名来,也让我们哥几个见见江湖中大神的风采!” 羽殇此时心里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又收回手中长剑,归剑入鞘,朗声说道:“本来我有要事在身,不想泄露行踪,不过既然你们问到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姓羽,单名一个殇字,剑使得不错,江湖朋友抬爱,取了个无痕剑的诨号,想来你们也都是听过的!” 一番话说的是掷地有声,其中的孤高狂傲之意溢于言表。简直就像是在说,这要是都没听过,你们几个就白在江湖上混了。 这西江四鬼倒是听过羽殇的名头,最近江湖上最热门的话题之一就是羽殇和落震坤对决,败!下落不明!怎么会没听过呢?可如今这下落不明的羽殇出现在这里,倒是让几人有些措手不及。 老大眼尖,早就觉得羽殇手中的佩剑有些眼熟,再一打量,果然和传闻中说的墨曜剑十分相似。传闻这墨曜剑剑长四尺,剑身最宽处五寸,由护手处向剑锋收缩至三寸,整体若浑然一体,剑脊上遍布龙鳞纹,分为五区,每一区都是六寸左右,护手上刻着若眼睛一样的一对回纹,提柄上有六个凸起的圆点,剑墩四四方方,剑一出鞘,就仿佛把周围的光线都吸收进去了一般,连四周的亮度都会为之一暗,乃当世难得一见的神兵。 既然这剑没错,拿剑的人自然是没错了,这下子西江四鬼倒是能肯定自己几人碰到了硬茬子了。传闻中这羽殇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剑客,就算前段时间败给了落震坤,那也远不是自己这几个人能对付的了的。 正准备向羽殇服个软的,眼角却突然看到了羽殇用纱布包起来的右手上。欧阳庆后退半步,压低声音对身旁的阴阳判官杨通问道:“江湖上有传闻这羽殇是左手剑吗?” 杨通也同样小声回道:“从没有听过啊,这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家伙,惯用左手的早就传遍了,肯定是不包括这羽殇的!” 欧阳庆心下有些了然,又看了一眼杨通胸口处被羽殇划破的衣角,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 而一边的老四鬼爪孙葵就不一样了,四人中年纪最小的他见过的世面也是最少的。对于那些所谓的高手,他一向是嗤之以鼻的。这些年他们西江四鬼由于一直在西江一带厮混,其实并没有见过什么真正的高手。也就是老大和老二两人因为年岁较长,年轻的时候在外闯荡过,老三和老四这次还是头一回离开西江。 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孙葵现在就是这个样子。虽然从大哥和二哥的对话中也听出了这羽殇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但他同样也看到了羽殇被纱布包起来的右手。江湖中人都知道,擅使兵刃的人一旦惯用手受伤,那战力的下降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之前二哥跟这叫羽殇的家伙只是交手一招就被对方给吓到了,自己还以为是已经受伤了。如今这一看,不过是大意之下被人家在胸口划了一下,连皮都没碰到一下,再被人家拿名头一唬就吓到了,真是有些丢西江四鬼的脸。 不过心里这样想,面上这孙葵还是有些城府的,只见他上前一步,满脸堆笑道:“哎呦,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不知道是羽大侠,我们兄弟几个可真是得罪了!” 旁边的其余三鬼知道自己这个四弟鬼心肠是最多的,此时也都没有出言打断。老大欧阳庆更是眼神闪烁,准备看看这羽殇接下来的应对。 孙葵说了这一句之后,看到羽殇没有反应,就又开口说道:“刚才在酒舍我们两家人起了点冲突,我这位二哥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所以才有这一遭,不过既然是羽大侠,这面子不面子的就算了。不过素闻羽大侠剑法超绝,我们哥几个也都是从小地方来的,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让羽大侠指点几招?当然,点到为止,您看?” 齐乘风知道羽殇现在的情况,内力全无且右手有伤,听到孙葵的话之后马上就上前了两步,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就替羽殇回复道:“我师傅什么身份,刚才放了你们那位用判官笔的一马也就算了,怎么还敢死缠烂打的上来,天色也黑了,我们没工夫在这里和你们耽搁!” 齐乘风自以为自己这一番话没有什么问题,不料却被欧阳庆这老狐狸看出了端倪。江湖中人互相切磋实属正常,何况老四为防万一还说了点到为止的话,再加上羽殇包着纱布的手,欧阳庆自觉看破了羽殇的虚实,料定其一定在和落震坤的交手中,受伤不轻! 这一想之下,就更加不会放过羽殇了。他们三人本就是初来乍到,在这巴蜀之地也没什么名声。若是能趁着羽殇如今状态不佳,打败他,甚至杀了他,这名声可就有了。再加上羽殇那把在兵器谱上有数的神兵,这笔买卖倒是不能放过了。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和其他几位兄弟商量,迈步上前,口中说道:“还望羽大侠给个面子,指点一二!”竟是完全不顾齐乘风的话,直接向羽殇动起手来。 这一个动作,就像是个信号似的,其他三鬼眼神都是微微一闪,挪步上前呈包围的势态将羽殇隐隐给围在了中间。虽然出手的只有这杖阎罗欧阳庆,但其他人也都能在第一时间出手帮忙。 齐乘风在一旁有些着急,但他所会的那点三脚猫的家传武功,一点用处也派不上,只能在那里干着急。而且他还不知道对方已经猜出了羽殇的底细,为了怕对方看出端倪,只能在那里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却都快要急疯了一般。 好在西江四鬼心里也还是有一点点顾虑,所以并没有分出人来对付齐乘风,否则局面就更加麻烦了。 要说这杖阎罗,身手也是挺不错了,一杆锡铁杖用的虎虎生风。一招一式都奔着羽殇因为右手受伤而不太方便的右侧打去。 羽殇左手持剑,用剑的速度自然抵不上右手,再加上对方似乎是瞅准了羽殇的右侧,一时间倒是有些不太好招架。 这两人在那里打的有来有回,倒是让欧阳庆的心里更是明亮。虽然此时的他已经用了全力,却仍然不能伤到羽殇一丝一毫,但这样的成果已经让他肯定,羽殇现在的状态极差。所以在又一次交手没有占到便宜之后,他嘴上装作服软道:“羽大侠的剑法果然精妙,我欧阳庆自认不是您的对手,还是我们兄弟四人一起领教羽大侠的高招吧!”说完,一使眼色,其余三鬼也加入了战局。 这下子,场上的平衡就被打破了。原本已经适应杖阎罗杖法的羽殇,已经在场面上占了优势了。这一下子又多出了三个实力比杖阎罗也差不了多少的家伙,顿时就有些手忙脚乱了。 要知道,这几个家伙用的还不是一般兵器。若是用刀用剑的倒也罢了,羽殇接触的多,自然多的是招架的法子。可这四人杖笔剪爪,都是近战贴身的武器,对付起来,比那些刀剑更加的麻烦。 要说这四人的武艺也确实是不怎么样,杖阎罗虽说把那杆锡铁杖舞的虎虎生风,但离棍类武器的泼水不进的境界还差的远。再加上羽殇和他交手了几十招,早就把他的招数都接了一个遍,此时这杖阎罗虽是几人中武艺最高的,威胁却反而是最小的。 反倒是那使金蛟剪的老三,虽然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有迹可寻,但手上的力道却着实不***的羽殇不敢和他硬碰上去,被逼的有些左支右绌。好在那老二因为一开始被剑意惊了一下,没有缓过来,出手有些畏畏缩缩的,甚至还时不时挡了那老四鬼爪的进攻路线,这才险之又险的坚持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绝杀与等死 羽殇和四人胶着了起来,不过局面却是一直在恶化。由于内力几乎无法使用,导致羽殇的身法也得不到内力的加持,只是勉强比这几个三流的家伙强上半分。 但这四人似乎本就有一些合击之术的底子,四人围攻他一个也并不显得杂乱。就连一开始被羽殇剑意惊到的老二阴阳判官,也在交手一段时间之后慢慢的恢复了过来,一下子更是雪上加霜。 这边羽殇心里着急,西江四鬼的想法却也是数变。开始这欧阳庆 刚和羽殇交手的时候,心里还有些虚,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可过不了多时,他就知道自己是赌对了,这羽殇还真不在状态。正在以为自己捡了便宜的时候,却又发现,羽殇就算不在状态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对付的,便又叫了其余三个兄弟,一起动手,这才算是安心了。 而这老二杨通,在看到大哥也能和羽殇斗的不相上下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想法了。毕竟在和羽殇结怨的过程中,他吃的亏才是最多的。胸口上那处被划破的衣服,让他在一开始的时候有些畏手畏脚,倒是让羽殇多了几分喘息的余地。 至于那老三老四,就更加简单了。一开始有点担心,打了一会儿之后有点着急,这会儿倒是越来越放心了。 羽殇想的没错,这西江四鬼还真是会一些合击之术,只不过不算精深罢了。其实这西江四鬼本来是西江的四个江湖混子,一开始也不是一起的。但这江湖上总有些前人遗物或者是些功法秘籍什么的,再不就是官府和江湖人士联合的一些消灭贼匪或者魔头之类的行动,总能掀起些腥风血雨。 这四个家伙就是在一次参加剿灭西江邪派的过程中认识的,而且还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一本邪派残留的残卷,一起研习之后倒是感觉颇有效用。这本残卷里不光有合击之术这种协作配合之法,还附带了四份兵器修炼之法。四人凭借着里面记载的合击之术,加上里面关于杖笔剪爪武器运用的一些修炼心得,这才凑在一起闯荡江湖,搞了个西江四鬼的名头。 不过残卷毕竟是残卷,几个人本来资质也就一般,对着残卷练习,也不过就是如今这般水平,好在用了这合击之术之后,倒也有个二流水平,总算是闯出了些名头。 如今这四个合力之后相当于二流水平的家伙,直叫羽殇感觉苦不堪言。要说这四人的招数都算不上精妙,可每每自己想用剑招先伤一人的想法,都被阵中另外一人给破解。不是东边伸出一铁杖,就是西边穿出一剪刀的,几次都险些败下阵来。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对方似乎也看出了自己的状态不对,频频想用武器和自己硬碰。几次金铁交击之后,羽殇甚至开始隐隐有些想要吐血的冲动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一旦羽殇的气息紊乱起来,就彻底没辙了。 双方已经交手了上百招了,羽殇的左手虎口上已经开始渗血。没有内力加持的情况下,羽殇左手上的劲力着实算不上出众。在又一次挡开向自己挥来的一剪刀时,羽殇瞅准了一个缝隙,不管不顾的运使内力于墨曜剑上,一剑刺出,竟是在那几不可查的一瞬间顺着弹开的金蛟剪直刺入那西江四鬼老三沙置的咽喉! 这一击,带着羽殇的内力和剑意,一时间竟是无人能够反应过来!不过就在羽殇想要抽剑回击的时候,竟然发现有一丝迟滞感!原来在羽殇那灌注内力和剑意的一剑之下,墨曜入体极深。平日里倒也罢了,如今羽殇即无内力,左手劲道又远弱于右手,这第一下竟然没有抽出来!好在羽殇反应也快,马上沉气用力,把墨曜剑给拔了出来。 可他反应快,那杖阎罗欧阳庆的反应也不慢。虽然被羽殇这暴起的一击给吓破了胆,但羽殇那露出破绽的一刻他也没浪费。锡铁杖迎风回转,猛力一击,直直的打在了羽殇的背上。 当即羽殇被打的向前一扑,墨曜剑回手全力招架,才挡住了阴阳判官杨通接下来的那一记判官笔。这一下兔起鹘落,只发生在一瞬之间!羽殇重伤退开,断头剪沙置手捂咽喉,却止不住奔涌的鲜血,死尸倒地! 见到这一幕,西江四鬼的其余三鬼,眼睛都红了。这时候若是死的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死的是这个老三!老三沙置话不多,但人缘极好。不管是对待大哥二哥还是对待这个最小的四弟,都是客客气气的,有什么脏活累活的也都抢着干。虽说人闷了点,但是极讲义气,可以说西江四鬼这亦正亦邪的作风,主要的正就在他的身上。 虽说平日里对于这个老三的某些迂腐想法和偶尔蹦出来的心慈手软几人都有些嗤之以鼻,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个很好的兄弟!如今他却在几人面前死的这般痛苦,如何不让几人怒发若狂! 羽殇此时左手柱剑,齐乘风搀扶着他的右手,欧阳庆那含怒一击着实把他伤的不轻。由于没有内力护体,被欧阳庆击中的那一块,简直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羽殇此时的感觉极差,如今的他只剩下了一击之力,而敌人却还有三人! 羽殇长叹了一口气,笑着问向在他身边的齐乘风:“乘风,你怕吗?” 齐乘风坚定的答道:“不怕!”顿了顿,说道:“只是可惜不能为王叔报仇,却要死在这几个人的手上!” 羽殇又笑了笑:“是啊,没想到会死在这几个人的手上,倒不如当时多杀几个,也算是帮王叔多报一点仇了!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们也别让他们小瞧了!” 羽殇伸手把齐乘风推开,身子慢慢站直,左手持剑,淡淡的道:“下一个,谁来送死!” 杖阎罗离得最近,怒发冲冠的他在看到羽殇也是强弩之末的情况下,想也不想的就向羽殇冲了过来。锡铁杖胸前一横,内力灌输其上,一边跑一边使出了一招横扫千军! 这一招势大力沉,两人又是对面而处,杖阎罗的锡铁杖从左至右的便向羽殇的右手上臂上砸去。他早已看出羽殇身上没有内力,虽然有些奇怪,不过反正是好事,也没放在心里。此时老三被杀,他心里打定主意不能简简单单的就让羽殇死了,非得打断他身上每一寸骨头,所以第一下就冲这羽殇的右手臂打去。 可惜他想的虽好,这一击也确实打中了,可无力的右手却没法让锡铁杖按照他想的那样把羽殇的右手打断!而这一切,只因为他右眼窝中插着的那柄名为墨曜的神兵! 羽殇身形又是一个趔趄,虽然杖阎罗死了,但是其临死前的那一击也还是有三成的力道打在了他的手臂上。用出这一剑的时候,羽殇把他剩余的精神和内力全部灌输了进去,虽然一剑立功,但此时也已经油尽灯枯,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了,扑通一声就坐倒在地。 齐乘风没有去扶羽殇,他知道,羽殇已经尽力了。上前几步,齐乘风从杖阎罗的尸体上拔下墨曜。鲜血顺着墨曜向下流淌,只片刻间,剑上就干净如初,不沾一点血气。 而就在齐乘风持剑的时候,墨曜似乎通体有一层黑光闪过,只有坐倒在地上的羽殇才看见了这一幕。 齐乘风深吸了一口气,此事到现在已经无法善了了,双方现在的立场只剩下你死我活!齐乘风心中清楚,今天这局面恐怕很难再有活路了。但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所以,哪怕还有一线生机,他都要用力去抓住!而这一线生机,就是手中的墨曜。 阴阳判官走上前来,判官笔和墨曜交击的一瞬间,墨曜就从齐乘风的手中脱手而出。而下一击,齐乘风就被打在胸口的判官笔给打的飞了出去。好在对方的主要目标不是齐乘风,再看到齐乘风被打的昏死过去之后,也没有追上去再补上一击。 杨通面色阴沉的看着坐倒在地的羽殇,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可以说,眼前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的。大哥和三弟的死,他起码要负一半的责任!不过恶人之所以是恶人,正是因为他们将一切的错都甩在其他人的身上,而羽殇就是他推卸一切的对象!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他们?”杨通恶狠狠的问道。 羽殇不屑的笑道:“真是笑话,他们要杀我,我就杀不得他们吗?” 杨通被这话噎了一下,不过随即就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嘴硬,不过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我非得折磨的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羽殇还没说话,一个陌生的声音倒是插了进来,“哟,还真是让我碰到了,就知道你们这几个家伙心怀不轨!”一个庞大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定睛一看,却正是刚才在酒舍角落里大吃大喝的那个独行大汉! 这大汉身高八尺,之前坐在那里就像一座小山似的,如今站起来更是威势十足。一身的肌肉,就是在这光线昏暗的情况下都看的有棱有角的,当真是个魁梧无比的汉子。他这一出现,倒是让在场的人都在心里暗暗盘算,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二十六章 路见不平有人管 杨通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这大汉看起来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所以他也没有贸然行动。只是开口试探着问道:“这位不知怎么称呼,到这里来又是所为何事?” 那大汉哼了一声,不过却并没有搭理他,只是走到羽殇的面前,查看了一下羽殇的情况。 杨通看他靠近羽殇,语气不善的说道:“此人杀了我大哥和三弟,与我乃是不共戴天之仇,还望兄台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那汉子听了这话不屑的一笑:“就凭你们,还谈什么让我惹祸上身?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杨通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开口问道:“不知兄台到底如何称呼,与他又是什么关系?”语气虽然还是不善,但已没有之前那么硬气。 那大汉说道:“我叫力千钧,乃是大力门渝州城外堂堂主,至于和这位的关系嘛,你就当我是他的崇拜者,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那种!”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嘿嘿笑着。 听了这话,那杨通都有些无语了,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看来这大汉和这羽殇应该是一路人。当下也顾不得多想,既然是一路人,那就一起干掉好了。一打眼色,就和鬼爪孙葵,一起向力千钧逼了过去。 力千钧嘿了一声,像是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敢对自己动手。明明已经说了自己是大力门的堂主,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是怒急攻心还是真的傻。 他哪里知道,这两人都是从西江出来的,压根就还没到过渝州城,对于这巴蜀之地的了解也不算多。大力门虽然势力不小,但也只是在巴蜀之地罢了,这远在西江的两个家伙,压根就没听过大力门。不过力千钧本来准备放这两个家伙一马的心思也就没了,既然敢主动出手,就得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这力千钧不愧是大力门的外堂堂主,身手果然不凡。本身就人高马大的,光是臂展就有七尺有余,双臂上肌肉虬结,隐隐透出金属的光泽,显是已将外家功法练得极为不凡。 那阴阳判官杨通,弄不清楚力千钧的来历,不过从其手无寸铁来看,应该是练的拳脚功夫。这外家功夫练到一定深度之前,是比不得兵刃的,除非是到达开始习练内气入体,使内外合一之后才能以肉身抵挡刀兵之锋! 杨通自然是没见过什么外家拳高手的,此时虽然力千钧体型上给人的压力很大,但杨通并没有太把力千钧放在眼里,手中判官笔直直的就向力千钧点去。 一旁的孙葵由于之前羽殇的表现此时倒是显得谨慎的多,在杨通先手攻击的时候,他并没有着急攻击,而是在杨通身边呈游走状,手腕上的勾爪提防着力千钧可能出现的反击。 这一番表现倒确实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之前杨通那直直点向力千钧的判官笔,居然被力千钧伸出的右手给一把抓住,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就像是杨通和力千钧串通好一样! 孙葵见状连忙双爪挥出,来了个围魏救赵,这一爪不求伤敌,只求能吸引力千钧空出来的左手。 本来力千钧右手抓住阴阳判官杨通的判官笔之后,就打算用空出来的左手将其一击重伤的,可孙葵这一下子倒是让他打消了这个念想。虽说以他现在的外功修为,就算中了孙葵这两爪,也算不了什么,顶多就是多出几条血痕,但伤在这两人手上,对他来说本就是不能忍受的。 所以他也没犹豫,左手一挥,就把孙葵挥来的双爪打开,连带着带着勾爪的孙葵都被打的一个趔趄。不过这一个侧身回击的动作,倒是把因为判官笔被力千钧轻易抓住而呆了一呆的杨通给惊醒了过来。 虽说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轻松的就抓住自己的武器,不过杨通倒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自己这判官笔可不光是最顶端锋利罢了,右手在判官笔的底端转了一圈,判官笔顶部如笔一般的顶头,居然如莲花一般绽放,一圈圈细密的刀片,如鱼鳞一般附着在判官笔周边。 可是出乎杨通预料的是,本来应该在这一番变化下血迹斑斑的那只手,此时却是一点事都没有!杨通那双眼睛瞪得溜圆,要知道,伤在他这一番变化下的人可不在少数了。 他手中的这支判官笔也算是个宝贝了,也是那一次剿灭邪门的战利品之一。这判官笔其实全名叫做阴阳判官笔!阳面就是杨通之前对敌用的那一个形态,这个形态下的判官笔通体似金铁一般,坚硬无比,且分量不轻,短距离的攻防之中,可以媲美大多数近战重武器。 原来的杨通其实并不是用判官笔的,但得了这样一把好武器,再加上有相应的习练之法,本就是野路子出身的他自然是选择了改换门庭。而这阴阳判官笔的阳面倒也挺合杨通的胃口,故而也算是小有所成。 而这阴阳判官笔的阴面,就是杨通转动把柄之后显示的形态了。这个形态下的判官笔,除了握柄之外,可以说全身都是利器。而且不光是刀口变多,连带着笔的柔韧性也变得如拂尘一般,有了诸多的变化。在对敌之时,这般可刚可柔的一把利器,才是让人烦不胜烦的神兵。 可惜明珠蒙尘,落在这杨通手上,这阴阳判官笔的阴面,也只变成他一个偷施暗算的一个手段罢了。不过这结果注定是要让杨通失望了,之前力千钧手抓判官笔的笔尖,他还可以用对方掌心没有接触到判官笔来解释,可在判官笔发生变化之后,笔身上传来的对方的握力,却让他彻底想不明白了。 力千钧自然是感觉到了手中阴阳判官笔的变化,不过由于杨通的内力修为实在太差,灌注到笔身上的内力完全无法显露出这支神兵的威能,也导致了力千钧在运使内力于双手的时候的那一抓,完全无视了其上的利刃。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声中,判官笔被力千钧在拳面上绕了一圈,随即力千钧大喝一声,竟然生生的将判官笔从杨通的手中给拔了过来!之所以说是拔过来,乃是因为这一下子的力量实在是太大,杨通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随着身子一个踉跄,判官笔脱手而出。而且因为判官笔被拔出去的速度太快,紧紧抓住判官笔的那只右手,被坚实的笔柄给刮得血肉模糊。 这一番变化说来复杂,其实也只发生在一瞬之间。两招之下,本来还呈围攻之势的两人,在力千钧面前,一个被逼退,一个被夺了兵刃伤了右手,可说是完全不是一合之敌。在力千钧的面前,他们的表现比对上羽殇的时候还要不如! 孙葵没有看太清楚发生了什么,还当是力千钧使了什么小伎俩,夺了杨通的兵刃。虽然加了些小心,但并没有被对方吓到,仍是自顾自的攻出了自己的第二招!右手勾爪下垂后仰,左手勾爪自上而下向力千钧撕去,一招“扬灰挫骨”全力使出。 力千钧在抢过杨通手中阴阳判官笔后,就没再理会他,准备先看看羽殇的伤势情况。也没想到孙葵居然还敢下手,身子已经转了一半的他,此时只来得及用左手挡下了孙葵那从上而下的一击。可随后的那一记后仰蓄力的右爪,才是这一击的精髓! 左手勾爪被挡住的孙葵没有一丝沮丧,反而还带着一丝丝的欣喜。这一招“扬灰挫骨”,左手扬灰只是佯攻,被敌人招架之后拉近了距离,这随后而来的挫骨还能借助敌人的部分力气,经由腰部用力转换后抓出超过自身极限的力量,算是他习练的爪法中威力最大的一击了。 这一爪结结实实的抓在了力千钧的身上,从其大腿一直向小腹延伸。所过之处的衣服没有起到一丝的阻碍,但划破衣服之后的触感却是让孙葵感觉有些不对。 那种阻塞感和摩擦后传出来的刺耳声音让他的心头如同蒙上一层阴霾一般。这一击,没有伤到力千钧! 诚然,力千钧被鬼爪划过的地方,出现了一条白痕。但也仅仅就是这样罢了,除了那被鬼爪撕破的衣服可以证明刚刚孙葵的那一爪并没有落空,力千钧身上发生的一切,都让孙葵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不过孙葵转不过弯来,不代表力千钧转不过弯来。他习练的外家功法叫做金刚不坏功,据说若是习练到最高境界,就会变成金刚不坏神功。这门功法一共有十五层,练到极致时,全身经脉气血都被真气灌注,浑然一体,没有任何方法可以伤到。而修炼这门功法,需要先修炼前五层的外家功法,随后在逐步将全身灌注真气。 力千钧如今就修炼到了第八层,双手和胸腹都能灌注真气。在孙葵挥出那一爪的时候,力千钧就已经将胸腹处全力灌注真气,抵挡完孙葵的必杀一击之后,又将真气灌注于右手之上,连手中的判官笔一同砸在身旁的孙葵头顶。 这一击气势如虹,哪是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的孙葵能够躲得过的!而且接下来的场面,才真是脑袋转不过弯来了,孙葵的头骨在这一击之下竟然被生生砸下去了三分,紧接着便传来颈骨折断的声音,那颗双眼圆瞪的头颅,竟然被生生的打的陷入了胸腔之中! 第二十七章 机缘巧合 力千钧这一击含怒而出,场面十分血腥,孙葵在这一击之后,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向后躺倒,扑通一声死尸倒地! 就连坐倒在地上,久历江湖的羽殇,见了这场面也是眉头一皱,对这突然到来的大汉也开始心生戒备。原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江湖人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现在见到此人武功之高,下手之狠辣,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 杨通右手虽伤,但左手却还能使,眼看着孙葵“一击得手”之后,被火冒三丈的力千钧含怒一击给击毙当场,害怕对方转过身来会继续痛下杀手的他,做出了他人生中最后一个,也是最错误的决定---背后偷袭! 从身上摸出一柄三棱形的短刃后,杨通毫不犹豫的向力千钧的后心处刺去! 听到后方风声的时候,力千钧就知道了对方大概的攻击方向。随即也不急着转身,再次将真气灌注在胸腹之间,等到杨通的短刃撞在身上之后,力千钧才转身伸手将卡在自己背后无法寸进的短刃夺下,双手用力,竟是将那三棱形的短刃给生生的掰弯! 杨通见此情形,哪里还敢再战。扭过头去,拼命的向道路两旁的阴暗处跑去。刚跑了几步,正准备回头看看的时候,一声呼啸,随即一声如重物击穿败絮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杨通低头一看,小腹处一个大洞,血流如注,竟是被力千钧在远处将判官笔掷来,生生的将他胸口击穿了。看在掉在身前不远处的阴阳判官笔,杨通感觉自己身上越来越无力。脑海中一幕幕场景划过,曾经对江湖充满向往的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了歪路的呢?想不起来,也没法继续想下去了,眼前一片黑暗。 解决了最后一个人的力千钧叹了口气,似乎对自己连杀两人的行为也觉得有些不妥。可没过多久,力千钧就笑着向羽殇走去,查看羽殇的伤势如何。 检查了一下,发现羽殇除了背上肿起来了以外,起不来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脱力,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力千钧刚松了口气,羽殇就挣扎着站起来,向着晕倒在不远处的齐乘风踉跄着走过去。 力千钧见状连忙搀扶着羽殇,一直到羽殇跪坐在齐乘风身旁,给齐乘风把脉,这才松开手,在一旁默默的站着。 羽殇给齐乘风把了把脉,又查看了一下齐乘风的伤势,发现齐乘风被判官笔打中的前胸并没有明显的变形和塌陷,这才松了口气。想来应该是杨通看出来齐乘风并不会什么剑法,没太把他当回事,这才下意识的没有用出全力,只是被判官笔打中前胸之后一时背了气,这才晕了过去。 既然没有什么大问题,羽殇也没有进行什么处理,只是掐着齐乘风的人中,把他从昏迷中唤醒。 齐乘风幽幽的醒来,睁眼就是羽殇的面孔,想从羽殇怀里坐起来,刚一用力,就觉得胸前一阵剧痛,刚使出来的那点劲道又松了回去,再次倒在抱着他的羽殇的怀里。 羽殇见状眉头一皱,看来齐乘风挨的那一下也不轻,虽然没有骨折,但应该也有些轻微的骨裂,如果不能好好休养的话,可能伤情还会恶化。可如今后有追兵,生死都不能掌握在手里,又哪里去找能让他安心休养的地方呢? 不过这也都是后面的事了,羽殇可没忘记,现在可不是只有他和齐乘风两个人,身旁这位自称是大力门外堂堂主的力千钧可还在一边等着呢! 大力门羽殇还是有所耳闻的,也是巴蜀之地比较有名的地头蛇之一了,和唐门、洪门、峨眉派、点易派、青城派、云顶派、青牛派、洞玄派合称三门六派!虽然三门六派中以唐门和峨眉派的实力最强,但是大力门也仅仅比这两大门派差那么一点底蕴罢了,在门徒数量上并不比两派差。 可是听过归听过,羽殇却从未与这大力门有过什么来往,对于力千钧这位手段颇为狠辣的大力门堂主,心里还是十分戒备的。不过不管怎么说,人家也算是救了自己两人一命,该说的客套话还是少不了的。 于是,羽殇便朝力千钧拱了拱手:“多谢阁下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刚才因为担心小徒安危,没有第一时间谢过阁下,还望阁下海涵!” 力千钧连忙摆手,表示并不在意,笑着回应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打紧的!”顿了顿,眼睛向羽殇拾回来的墨曜剑上扫去,小心的问道:“请问你手中的这把宝剑可是墨曜剑?” 羽殇心中一凛,对方虽是询问,可语气中的意味,却让人感觉已是确认无疑。不过羽殇也不屑于藏头露尾,便直言道:“在下羽殇,手中这把长剑却是叫墨曜剑没错,只是阁下面生,似乎以前并没有和在下打过照面,如今得受阁下援手,实在感激不尽,可依在下看来,阁下似乎并不仅是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倒像是早就认识我一般,其中缘由,还望阁下能为我解惑!” 力千钧却是拍掌叫道:“我就知道,你就是羽殇,亏我之前还在那酒舍打量了你半晌,可算是让我见到真人了!”当即,便向羽殇解释了起来。 原来,羽殇猜的还真不错,这力千钧还真就是认识他的。不过虽说是认识,却并没有见过羽殇本人,今天两人还算是第一次见面。这里面的故事,要细说起来,可就长了,不过要是概括起来,倒也不难理解。 在力千钧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串之后,羽殇和齐乘风才算是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原来这个力千钧,居然是把羽殇当做了偶像!故事倒也很简单,力千钧从小就是个武侠迷,各类的小说话本只要是跟江湖沾点边的,他都爱!尤其是对话本中使剑的侠客,那都爱的不行了。 可偏偏力千钧生的五大三粗的,要让他使个狼牙棒流星锤的,倒也算应景了,剑这种讲究灵动的武器,就不是他能学得会的了。在被大力门收入门下之后,力千钧也还是坚持尝试练剑。可后来的进境和剑术上的修习之慢,彻底浇灭了他那颗想成为剑客的心。 偏偏他那个师傅也是个说话做事不过脑的人,非但不安慰,看到力千钧在习练外家功法的天赋后,还不断贬低剑法,抬高自家功法,把正值叛逆的力千钧本来已经熄灭的那颗心,可激的死死的。 可天赋这东西,确实很要命,有时候不行就是不行,不是靠努力就能行的。可就在力千钧放弃之际,羽殇的横空出世却让他羡慕不已。 那时候羽殇已经在江湖上游历了一段时间了。两人年纪相仿,力千钧因为练剑耽误了不少外功的修炼,被师傅关在门内不得外出。而羽殇却是一路扬名,年轻一代中最声名显赫的就是他了。 大小战斗无数,有江湖新秀,也有武林宿老,几乎未尝一败。少年人本就容易迷恋那些江湖传说,更何况羽殇还是以用剑成名,力千钧几乎就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全寄居于羽殇身上了。 羽殇的每一场战斗他都像是自己在战斗一样,久而久之,对于羽殇的崇拜也到了一个极深的地步,几乎可以说是狂热了。在渝州城的时候,因为听到两个武林中人言谈中提及了羽殇,便为此与人发生口角,进而大打出手,可见其对于羽殇的尊崇和狂热了。 后来听说羽殇和落震坤一战落败后下落不明,力千钧心情十分低落,便和门中告了假,四处闲逛,以排解那种烦闷心情。对他而言,羽殇败了就如他自己败了一般,他都有种想要自己去找落震坤再打一次的冲动。 不过也算是造化弄人,在酒舍吃酒的时候竟然让他正好碰到了羽殇。从羽殇和齐乘风刚一进门的时候力千钧就注意到了,所有关于羽殇的传闻力千钧都打听过,对于其身材、长相、气质和其衣着、佩剑,可谓是再了解不过了。 本来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偶像是件再开心也不过的事了,在看到西江四鬼对自己偶像找茬的时候,力千钧都要忍不住动手了。可越是激动,力千钧越是感觉站不起身,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一直到羽殇离开都没有鼓起勇气说一句话,只是打了几个招呼,就像是用光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不过羽殇手上的伤他倒是注意到了,而且那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就是在赶路。羽殇在的时候力千钧脑中一片浆糊,可羽殇走了后力千钧倒是清醒了过来。 之前西江四鬼走的时候鬼鬼祟祟的,而且不怀好意的盯着羽殇两人打量了好几次,肯定没有什么好心思。虽说对羽殇的实力十分有信心,别说是西江四鬼了,就是西江四百鬼,也不可能伤到羽殇一根汗毛。 可羽殇临走时,那右手上的白布,却让力千钧隐隐有些担心。再加上光见面却连个自我介绍都没说出来,力千钧也有些遗憾,便想着追上去再看一看,至少也要上去搭个话。 可等他出了酒舍,羽殇和齐乘风已经骑马远去,连个影子都没有了。好在店小二倒是多了句嘴,说起了羽殇问到过过夜的去处,这才一路寻来,在最后关头救下了二人! 第二十八章 羽殇的崇拜者 听了力千钧的话,羽殇和齐乘风都有些无语。不过看力千钧那一脸狂热的样子,说的应该不是假话。再说如今羽殇已经脱力,齐乘风又是几乎动弹不得,真要是有什么歹意,两人也只有坐以待毙的份。 不过自我介绍说完了,力千钧的疑问也上来了。只见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羽大侠,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不知道你方便回答吗?”一边说,还一边看了看旁边的四具尸体,眼中的迟疑之意一览无余。 羽殇听了力千钧的话,再看他那副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当下也是一阵苦笑。是啊,想自己也算是个高手,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险些就阴沟里翻船了,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力千钧见状便道:“一定是您在和落震坤的比斗中伤了右手,没法使剑,这才...这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才什么,在那里急了个够呛。 齐乘风却在一旁说道:“才不是呢,若是只是伤了右手,我师傅光用左手就能把这几个家伙解决了,哪还会是现在这样!” 这话一出,倒是让力千钧有些不解了。本来他也奇怪,以羽殇在江湖上的名头,就算是左手使剑,那也应该是一流的高手了,怎么会在几个三流角色手上这么狼狈,如今听了齐乘风的话,倒是让他有些紧张,担忧的看着羽殇! 羽殇被他这么一看,倒是不好自己去解释了,总感觉不管怎么说都有种自卖自夸的感觉。不过他不说,齐乘风却替他说了,当下便把落震坤如何约战羽殇,又是如何在比斗中下毒,并在比斗中令人围攻羽殇的事情给说了一遍。接着,又把羽殇突围后,落震坤派人追杀的事情给讲了出来,一直到讲到王叔意外身死,自己因为任性又让羽殇右手刺穿,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力千钧在一旁越听越气,最后直气的连头发都竖了起来。对于齐乘风的话他没有一点怀疑,本就对羽殇实力十分崇拜的他,在落震坤传出击败羽殇的时候就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信,可惜羽殇下落不明,不然他早就去一问究竟了。 和门中长辈请假外出,也未尝不存着一分万一能遇到羽殇再当面问清楚的想法。如今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心里那点疑虑也完全解开了,直在那里对落震坤破口大骂,什么卑鄙无耻的话,不知道重复说了多少遍,至于其他不堪入目的字眼,也尽都盖在了落震坤的头上。 骂了半天,算是出了一口气,转过头来一看,羽殇和齐乘风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僵硬,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在偶像面前的表现,着实有些不太好。 再一转念,又关心起羽殇身上中的毒来。距离羽殇中毒已经过去一周时间了,但羽殇体内的毒素却没有分毫消散的迹象。不过要说变化也还是有的,刚中毒时,羽殇嘴唇发紫,面色发白,过了这么长时间以后,内力虽然还是不能用,脸色倒是正常了。 这也是之前在洪崖洞中能骗过瞿影的原因之一,不然嘴唇发紫还想让人家相信你毒解了,就真是把瞿影当白痴了。 力千钧给羽殇又把了一下脉,并尝试着将自己的内力输入羽殇体内。内力入体倒是没有受到太多阻碍,可一旦接近被毒药收拢内力的丹田,便被其内传来的吸力吸走或是排散,断了联系,完全不能探查问题所在。 羽殇倒是对这状态并不意外,又把自己能用剑意切割下来部分内力的事情对力千钧说了一下。两人合计了一下,看来这毒应该是只针对内力,现在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这毒到底是什么构成,又该如何去解。 两人都不识医理,羽殇原本也是打算先回门派,再寻访名医解毒,等毒解了再上门寻仇。不过眼下这情况,单是回门派都是件极难的事情,就更别提回去之后究竟能不能找到能解这个毒的名医。 要知道青莲心经本就是解毒能力极强的内功心法,连它都对这毒素无能为力,至今未见好转,是否真能解这个毒,都是一个问题。这些话羽殇从来没有说过,对他而言,如果连尝试都不去尝试的话,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不过如今羽殇和齐乘风两人受伤都不轻,也承受不起太剧烈的奔波,眼下追兵还在身后苦苦相逼,情况实在不容乐观。接下来的路该怎么办,倒成了最大的问题了。 好在遇到了力千钧,有这个地头蛇在,倒是省了两人不少的心。首先是今晚的住处,之前和店小二打听的落脚处也不远,要不了多久就能到。齐乘风胸前骨裂不能骑马,不过有力千钧这个力大无穷的家伙,这些都不算事。在把西江四鬼的遗物给收拾了一下之后,力千钧便把这四具尸体在道路旁整齐的摆成了一排。 像这种仍在路边的江湖人士的尸体,会有道路两头上的官门中人将其收敛去,若是无人认领或者报官鸣冤,便会由官府统一下葬,算是死了也白死。朝廷对于江湖人士的管辖力度低的另一个方面的体现,就在于对于江湖人士的保护力度也低。 从这一方面来说倒也算是公平,既然想不受约束,自然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江湖人士的恩怨仇杀报官的极少,在江湖上混大多都不愿意见官,除非被逼无奈,并且自己以前也没有劣迹的,否则没人会让官府去插手江湖。 处理这些事也没花多少时间,再看力千钧那熟练的手法,看来这种事儿也没少干。当然,这也谈不上善恶对错,混江湖的若是连死人都没有见过,那才是奇怪了。至少在盛元王朝辖下的江湖,就远不是那么平静安康的地方! 这一路三人都没有说话,看上去有些憨厚和害羞的力千钧也不像他看上去那么简单。至少在杀人和抛尸这两件事上,齐乘风对他的印象就不是那么好,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漠然让他很不适应。 他不知道江湖是不是都是这样的,但他能看得出羽殇就和力千钧不一样。他的眼中没有漠然,哪怕他杀得人不比力千钧少,但他杀人后眼中的愧疚和不忍,虽然藏得很深,却也被和他朝夕相处的齐乘风给看在了眼里。 江湖不应该这样!齐乘风心中虽然怀着仇恨,但他仍然对自己说道:不论将来如何,自己杀得每一个人都要有其取死之道,哪怕这样的行为只是安慰自己也好,绝不能滥杀无辜,也绝不能成为一个漠视生命的人! 在赶路的途中,齐乘风就睡着了。但他在自己心里种下的这颗种子,却会在将来长成一棵苍天大树! 到了歇脚的地方,力千钧就忙前忙后的张罗开了。以前是把羽殇当做偶像和寄托,如今见面之后,虽说神秘感不在了,但是那种想在偶像面前表现的欲望倒是被彻底激发了。力千钧身为大力门外堂的堂主,自然是不缺钱的,有了金钱开道的情况之下,三人很快就被安排好了住处。 住的地方位于村里一家客栈的后院,这家客栈原本就是由几家民宅改造而成的,在收拾了一下之后,腾出了西边北边相连的两间厢房出来,在小二打来洗漱用的热水之后,几人就都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由于有了力千钧这个高手在此,羽殇倒是难得的可以松一口气了。虽说力千钧的实力和他比起来还颇有不如,但放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高手了。据他自己所说,要不是自己个性太冲,又没有什么管理才能,现在肯定也不只是一个外堂的堂主了。 虽说比不得羽殇这样的顶尖高手,但是对付瞿影和他手下的那群追兵,却还是没有问题的。在得知羽殇的处境之后,力千钧立刻当仁不让的表示,这一路的安全保卫问题,就全包在他的身上了。 齐乘风胸前的伤势也不轻,必须得好好休养,即便是要赶路,也至少得在床上躺上几天。相对的羽殇虽说背上中了杨通全力的一击,但可以少许运用内力的他,恢复起来却是要比齐乘风来的快的多。 在齐乘风睡觉的时候,羽殇又独自坐了一会儿,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在这家客栈停留几天。首先自然是因为齐乘风的伤势了,若是强行上路,倒也不是完全不行,但是一路上的颠簸,很容易让齐乘风落下病根,这样一来,对于他日后的武功进境将是个极大的阻碍。 再一来,羽殇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武功传授给齐乘风。之前也提到过,齐乘风是个半大小子了,按王叔所说,再过两个月这孩子就十三岁了。习武本就是越小开始越好,像齐乘风这么大才投师学艺的,其实前景并不太好。好在齐乘风虽说才刚刚拜入羽殇的门下,但其自小也学习了家传的武功,虽说因为父母双亡的原因,只学了些打基础的入门把式,但在王叔的要求下,这些年来,齐乘风也从未将这些粗浅招式给落下。 虽说这些东西真要说起来并没有什么用处,但对于打基础来说却是很不错的方法了。加上修习的时间较长,齐乘风的资质也不差,这习武的底子,倒也不算差了。 第二十九章 用剑的手 之前羽殇就有想过要不要指点齐乘风一二,不过在看过齐乘风的家传武功之后倒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虽说招数有些缺漏,但能看出也是门不错的拳法,用来打基础倒也够了。 本来打算带羽殇回师门之后再传授于他,可如今正遇到这样的状况,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趁此机会带其入门,想来怎么也比让他自己练好!抱着这样的想法,羽殇在又想了会具体的方法之后,也跟着休息了。 本来像他这种级别的高手,并不需要靠睡觉来恢复体力,一般打坐几个时辰就能获得比睡觉还好的效果。可羽殇如今不能运使内力,加上之前的战斗也消耗巨大,如今也只好靠着睡觉恢复了。 一夜无语,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羽殇看了看身旁的齐乘风,这小子还在睡,看来这一路的苦也是没少吃,只是没想到连自己也睡了这么久,这么熟。按道理仅凭力千钧一家之言的介绍,就让羽殇和齐乘风放松警惕的这样熟睡,说起来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的。不过一想到那个摸着脑袋笑起来有些憨的大汉,羽殇的嘴角也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管他在对敌的时候有多暴戾,杀人的时候又是多么狠辣,至少他对自己二人总是笑脸盈盈的,其他的管他那么多呢。收拾了一下,羽殇走出门去,出门前把门带好,并没有把齐乘风惊醒。 刚从门口出去,就碰到了等在不远处的力千钧。只见力千钧搬了条春凳,守在了客栈前厅和后面厢房的必经之处,眼睛不停的在外面来往的人身上打量,直看的外面来往的人浑身都不自在。 在羽殇醒之前,店小二就已经和力千钧沟通了好几次了。没办法,这位大汉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别看这位笑起来的时候,摸着脑袋看起来憨憨的,可一旦人家皱着眉头,来回打量过往的人,那些被盯上的人可真是浑身都不自在。 这不,一上午原本有好几拨准备进来在前厅吃饭的人,都被这个看上去恶狠狠的家伙给吓跑了。好在力千钧也确实是个不差钱的人,在丢下一锭银子之后,小二倒也没继续和他理论了。毕竟,要鼓起勇气和力千钧这样的强人理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在银子的份上,权当是他把客栈给包下来了的。 羽殇出来后和力千钧打了个招呼,很是好奇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坐着。等知道事情的缘由之后,倒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力千钧知道有人正在追杀羽殇二人,而且都是那使卑鄙手段的落震坤的手下,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在他看来,羽殇被人暗算,就如同他被人暗算一般。如今暗算完了不说,还想着杀人灭口,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所以早上起了个大早,就在前厅和厢房中间那儿抄了条春凳坐着,一来是保护二人的安全,可以随时赶到羽殇房前,二来也是想着有没有人一路追踪过来,可以让他先下手弄死几个,算是先出一口气。 可这一上午,杀手没等来,倒是把那些想来吃饭的人给吓走了一批又一批。看着空荡荡的前厅,羽殇实在是对这个家伙有些无语了。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准备教授齐乘风一些门内武功,倒是不方便有太多的闲杂人等,于是便开口感谢了力千钧一番。 两人在春凳上聊了回天,羽殇和力千钧互相之间倒是也多了一些了解。等到快中午的时候,羽殇回房叫醒了齐乘风,三人一起在前厅吃了顿饭,力千钧嚷嚷着让小二让后厨把所有拿手的菜都上一份,羽殇和齐乘风在旁边好说歹说才劝了下来,不过仍然也是摆了满满的一大桌,吃的齐乘风肚子都撑圆了。 吃过饭羽殇和力千钧打了个招呼,把自己准备传授齐乘风武艺的事情对他说了一下,这下子可好,后边厢房力千钧彻底不让人进了。好在又撒出去几锭银子之后,店家也默认他包下了后面的厢房。本来后面也就只有三间厢房,住了两间空了一间,如今力千钧要包下厢房,只要给钱,也都由着去了。至于本来可以住十几个人的地方只住他们三人,会不会太过浪费这种事情,店家才不关心呢。 在解决了这些事情之后,羽殇便带着齐乘风来到了后院。齐乘风也知道羽殇准备传授他武艺,此时也是兴奋不已。不过由于身上有伤,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便把自己的顾虑对羽殇说了一下。 羽殇闻言笑着回道:“你身上的伤确实有些影响,但是今天我也只是教你一些基础的东西,不会有太大的动作,所以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这一点上你不用担心。” 既然羽殇都这么说了,齐乘风自然是求之不得,刚准备问羽殇准备教自己一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羽殇问道:“乘风,你觉得习武之人,什么最重要?” 齐乘风想了想:“应该是努力吧?听说习武得数十年如一日,不能有一丝懈怠,那么刻苦练功应该是最重要的吧!” 羽殇笑了笑,问道:“你觉得师傅今年多大了?” 齐乘风想了想,猜到:“师傅看起来应该二十来岁了吧?” 羽殇点点头,回道:“没错,我今年正好二十五!今年也是我闯荡江湖的第七年!” 齐乘风有些不解,不知道羽殇为什么提起自己的年龄。 见到齐乘风这个样子,羽殇便开口提点道:“这江湖上比为师岁数大的人多了去了,可达到为师这个境界的人就不那么多了,难道那些人练功都不刻苦吗?” 齐乘风有些了然,大概知道羽殇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果然,羽殇又接着说道:“其实习武,最重要的就是天赋。当然,这个天赋是一个很玄妙的东西。不过不管怎样,在一些方面也是能体现出来的。”顿了顿,羽殇继续说道:“比如修炼轻功,身形小巧的,就比身形壮硕的要来的容易,使狼牙棒的,个子大的就比个子小的占优,这样说来,你能明白吗?” 齐乘风点头回道:“弟子明白,就像力千钧的师傅说他练一辈子剑也没什么出息一样,师傅你说对吗?” 羽殇闻言有些尴尬,由于只是教齐乘风一些基础的东西,他也没有刻意回避力千钧,此时力千钧虽然出于避嫌,背对着二人,但也还仍守在先前那个地方,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想来力千钧也是能听见的。 果然,力千钧转过头来回了一句,“我说你小子跟着学就好好学,怎么还把我给带进来了,我可告诉你,要是你小子进的是我大力门,恐怕也就是个三流的资质,可别在那里瞎嘚瑟!” 羽殇连忙道:“力兄说的不错,而且我与力兄平辈论交,你以后不可直呼其名讳,知道吗?” 齐乘风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趁羽殇不注意冲着还没转过头去的力千钧做了个鬼脸。 羽殇咳了两声,继续说道:“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我师承青莲剑宗,本门以剑法为主,拳掌身法为辅,修炼其他兵刃者并不多,如今你拜在我门下,自然是要学这些的,不知道你最想学的是什么?” 齐乘风毫不犹豫的回道:“我想学剑,将来成为一个像师傅一样的顶尖剑客!” 羽殇点点头,他其实也是这样打算的,便对齐乘风说,“既然这样,把你的双手伸出来,让我看一看!” 齐乘风闻言听话的伸出双手,任由羽殇在其手上来回摸索打量。只见羽殇一边打量一边眼神越来越亮,之前他也粗略的看过齐乘风的手,隐隐就觉得应该是个能用剑的手。如今这一仔细观察,哪里只是能用,简直是专为用剑而生一般。 羽殇的师傅曾对他说过,他的手便是一双极适合使剑的手,五指纤长,手掌平直而有力,虎口强而韧,背弓紧而实,且手腕灵活,手臂笔直,非常适合使剑。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臂展稍短,使剑时前后进退略显不足。 可如今看了齐乘风的手,竟然和自己不相上下,甚至由于年岁还小,臂展随着年岁的增加还有增长空间,可以说是一双比羽殇还要适合用剑的手! 羽殇嘴里念念有词,齐乘风还以为是有什么不好的,连忙开口问道:“师傅,我的手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不太适合使剑?” 羽殇这才回过神来:“孩子,你不是不适合使剑,你是太适合使剑了,看来我无意间倒是找到了个学剑的好苗子啊!”说着,便拉着齐乘风的手给齐乘风解释起来,什么样的手是适合使剑的手,而为什么他的手又适合使剑! 力千钧在远处听得真切,一边听一边把自己的双手凑在眼前,也随着羽殇的话,一点点的对比!对比了半天,他不得不承认他师傅原先说的话是有道理的,除了孔武有力,他那双像蒲扇般大的手,还真不是使剑的料,换作是狼牙棒什么的,倒是挺般配的,不由得有些郁闷! 第三十章 内功入门 在得到师傅的肯定之后,齐乘风十分开心。虽然师傅说,自己的手比他还适合练剑,但齐乘风也只以为师傅在安慰自己。不过就算这样,自己是可以练剑的这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本来自己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像力千钧那个大黑熊一样,因为笨手笨脚的,不适合练剑,现在听了羽殇的话,倒是彻底放心了。 其实力千钧倒不是笨手笨脚,本身其在修炼外家功法和重武器上的天赋也是十分出众的。除了那一身大力门标准的大力功和金刚不坏功以外,其实力千钧还擅使流星锤和狼牙棒,那真可是挡者披靡。不过这次他请假出来只是为了散心,自然是没有把那种重武器带在身上的理由。好在就算只用拳脚,一般人也不是他的对手,真要是需要用上兵刃,他也还有其他办法,随便拆点门窗板凳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院里的两人倒没有理会力千钧是怎么想的,此时两人的心情都是大好,哪还有空去体谅力千钧去。既然确定了齐乘风适合练剑,接下来的问题倒是简单了。羽殇和齐乘风两人在院里一站一坐,开始了师徒二人的第一次授课。 由于齐乘风身上的伤不宜剧烈运动,羽殇便准备先教齐乘风一些理论知识。取过自己的墨曜剑,连剑鞘一起递给了齐乘风,说道:“既然是剑客,首先就得了解自己手上的剑。我的墨曜剑你是见过的,不过对于剑的结构,你未必就了解了!” 接着,羽殇一边指着墨曜剑,一边对齐乘风说道:“一把好剑也是需要一把相配的剑鞘的,当剑没出鞘之前,剑鞘收剑于腹中,是为藏器!不光是收敛剑的锋芒,同时也是在温养剑的气韵。长期不出鞘的剑,自然就带着一种特别的气韵,这气韵不一而足,每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不过随着剑主人的时间长了,慢慢的剑也会沾上主人的气韵!” 齐乘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问道:“这是不是和师傅你的剑意一样,虽然看不见,但却极为厉害!” 羽殇心中一惊,万没有想到齐乘风的悟性居然这么高。剑的气韵确实很多变,但当使剑的人领悟剑意之后,渐渐的剑上气韵也会和剑意相通,两者虽然有别,但又息息相关,不过齐乘风能单从自己寥寥数语就能联想到剑意,这份悟性倒是十分让人惊讶。 羽殇定了定心神,对齐乘风解释道:“剑意这东西,离你还太远,但剑的气韵,确实和剑意有些关系,不过你现在要知道的,是剑的温养!”接着,羽殇从齐乘风手中拿过墨曜剑,对齐乘风说道:“仔细看接下来的变化!” 羽殇的右手还不能拿剑对敌,但只是拿着墨曜剑的话倒是不成问题,此时羽殇便是用右手将墨曜剑拿在腰间。羽殇并没有急着拔剑,反倒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闭上了眼睛。 齐乘风好奇的看着羽殇的表现,有些搞不懂师傅到底让自己看什么。倒是站在院门口的力千钧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惊讶的转过头看了一眼,随即又马上转过头去。 接着,只见羽殇突然双眼猛地一挣,眼中似有精光涌动,左手飞速搭在墨曜剑的剑柄上,下一瞬长剑出鞘,一声嗡鸣,齐乘风只感觉从剑身上传来一种极其强烈的威势,等他回过神来想细细品味的时候,墨曜剑已经回到了剑鞘之中。 看着齐乘风的表现,羽殇又有些惊讶。他本来也没指望齐乘风能感受到些什么,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用剑意激发了墨曜剑中韵养的气韵,没想到齐乘风竟然真的一副若有所感的模样。于是羽殇连忙问道:“怎么样,感受到了什么吗?” 齐乘风挠挠头,“太快了,弟子只觉得有股十分强悍的感觉,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羽殇听了不置可否,只是再次把墨曜剑递给齐乘风,开始讲解剑的构成了。一把剑,是由剑身和剑柄两部分组成。剑身包括:锋、脊、从、锷、腊,而剑柄包括茎、格、首、缑、缰、穗。 锋:指剑身前端锋利部分; 脊:指剑体中线凸起部分; 从:指脊两侧成坡状部分; 腊:脊与从合称为腊; 锷:指从外的刃,即剑身两旁的刃。 茎:也就是剑柄的把手部分,主要有扁形与圆形的两种; 格:剑茎和剑身之间的护手,又称为卫、璏、剑镗; 首:茎的末端常有的圆形部分,又称为镡; 箍:茎上的圆形凸起的纹饰; 缑:在茎上缠绕的绳子; 缰:系在剑首的皮绳,用于悬挂在手腕上便于取用; 穗:系在剑首的流苏,又称剑袍,有穗的剑称为文剑,由早期的剑缰演变而来,在剑术招数中有一定用途,但墨曜剑是没有剑穗的。 此外剑通常配有剑鞘,又称为“室”,套在剑身之上,有保护剑身和方便携带的作用。剑柄包括剑格和剑茎,绝大多数剑还带有剑首。 一番关于剑的结构,和每个结构起到的用处,足足讲了半个时辰。接下来又说到了剑的长短轻重,以及与用剑之人的契合搭配,只把在院门处偷听的力千钧给听得头昏脑涨的。可偏偏齐乘风却是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在羽殇说过一遍之后,就指着墨曜剑一一记了下来。 不过关于剑的知识,也就说到这里了。接下来的时间,除了让齐乘风对今天所讲的内容进行记忆和理解之外,羽殇还准备传授齐乘风内功!青莲剑宗除了青莲心经之外,也是有许多其他的内功心法的,但最着名的无疑还是这青莲心经。 一来青莲心经乃是青莲剑宗开山祖师青莲剑仙所修习的内功心法,二来其疗伤解毒的特性也颇受欢迎。不过据说这青莲心经还有另一个隐藏的特性---解酒!据说当初青莲剑仙之所以创造这门心法,一开始便是为了解酒用的。顺带着每次烂醉之后,身上总是会带上些伤,故而又加上了疗伤的特性。不过这些也只是传说,若是有人当面对青莲剑宗的人这样说,那是打死他们也不会承认的。 而羽殇准备传授给齐乘风的,正是这青莲心经。青莲心经的修炼门槛很低,几乎适合绝大多数人修炼。但同时青莲心经对于其他内功心法的容纳度也是极差的,很难与其他心法同修。也许由于其本身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性情,对于青莲真气以外的异种真气,排斥度极高,几乎完全不能共融。 武林中兼修多种内功的人其实并不在少数,尤其是入门时修炼和后来转修的功夫,必然是逐步加深的。当然像是天生相克的一些真气属性,自然是无法一起修炼的,比如水属性的真气和火属性的真气,从古至今就从未有人能同时修炼。 不过虽然青莲心经只能单独修炼,但是其底蕴极深,足足有三十三层境界!除了创派祖师青莲剑仙以外,从未有人超过二十七层,到了后来,都有人怀疑,自家这祖师爷到底自己有没有修炼到三十三层的圆满境界。不过不管怎么说,起码前面的心法都是对的,到了二十层以后的威力也远胜一般心法,久而久之也没人在乎有没有人能修炼到三十三层了。 不过修炼这青莲心法却有一个简单,但又不简单的门槛。那就是需要有人用青莲真气在修炼者体内用真气凝结出一颗由真气构成的莲子,这就需要必须有另一个已经修炼了青莲心经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但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青莲剑宗如今人丁不够兴旺的一个原因就出在这青莲心经上了。首先,想要达到真气外放的境界,至少要到青莲心经的十层以上。而这位达到十层以上的高手,在把真气凝结成莲子之后,这部分真气是不能再收回体内的。也就是说,不管你输出去多少,至少要能达到能凝结莲子的程度,而输出内力的多少,也是接受者起点多少的一个区别。 虽说这莲子是有上限的,最多也就是两倍的差距。但从“一”开始,和从“二”开始的初始修炼难度,却是不一样的。而这部分内力,至少需要花上一个普通修炼者三个月的修炼,最多需要整整半年的修炼!遇到某些资质差的,很可能就是一年了!可想而知这个简单的门槛是有多么不简单。 羽殇并没有对齐乘风说这些,只是告诉了齐乘风青莲心经前三层的口诀。青莲心经是门由易到难得心法,前面的层数突破起来速度是很快的,但越是到了后面就越是困难,是门易学难精的心法。 在齐乘风记住口诀之后,羽殇反复确认无误后,才开始催使剑意,从丹田内切下内力,并向齐乘风的丹田内注入。齐乘风只感觉自己和羽殇抵住的双手间隐隐有热流流过,然后就感觉自己的丹田里似乎在慢慢的多了些东西。 一直过了半个时辰,羽殇才在齐乘风丹田内凝结了一颗由真元构成的莲子,这才收回心神,对齐乘风说道:“好了,你可以尝试自己修炼了,入门的前三层心法我已经教给你了,养伤期间可不能偷懒!” 第三十一章 进步神速 在将真气莲子凝结出来之后,羽殇并没有继续教导齐乘风,只是让他自行回屋去修炼内功。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今路已经给了他,能走成什么样,只能看他自己了。 在院门口和力千钧聊了几句,本来想一起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行程的,没想到力千钧却反倒是问了一句:“羽大侠听说过唐门没有?” 羽殇点点头:“自然是听过,不过我往日和他们并无交情,此次落难虽有心寻些帮助,可实在无处可去,所以才打算返回师门,求助于师门长辈!” 力千钧听了羽殇的话,也并不意外。关于羽殇的事情,他几乎都知道,自然也知道羽殇在江湖上没什么朋友。不过对于这个回答,他也并不在意,之所以问到唐门,也是为了确认羽殇之前是否和唐门有所嫌隙。 既然羽殇之前和唐门并无交情,那么自然也不会有所嫌隙了。力千钧便对羽殇说道:“实不相瞒,我大力门和唐门一向交好,而我和唐门的诸位兄弟平日里也颇多来往。按理说,知道羽大侠的事情之后,应该请你到我大力门做客,不过如今所处的地界离我大力门总舵确实太远,而渝州城的外堂,想来防不了接下来那落震坤的追杀。” 力千钧看了看羽殇的神情,又继续说道:“先前听羽大侠说过,准备回返师门,可我昨日仔细想过,虽说青莲剑宗实力强大,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路途实在太过遥远,这一路山高水长,难免不出现些意外。就如这一次一般,羽大侠身体抱恙,又遇到不开眼的小人,实在是有些危险了。” 羽殇问道:“照你的话说,去青莲剑宗确实十分危险,这一次也多亏你出手相助,在下十分感激,等乘风养好伤我立刻带他上路,之后一路危机重重,力兄弟最好还是置身事外为好!” 力千钧听了羽殇这话,老大的不高兴:“羽大侠这样说就是看不起我了,我倒不是不愿陪你去青莲剑宗,只是我觉得在羽大侠你体内毒素解除之前,我担心无法护得你周全。至于说到唐门,乃是因为那唐门的总部唐家堡,离此处只有上百里路,正是个歇脚的好去处。” 顿了顿,力千钧又继续说道:“而且唐门以暗器和用毒闻名,说不定他们正知道羽大侠你中的是什么毒,说不好还有解毒的办法,岂不是一举两得之举?再加上我大力门和唐门素来关系不错,此事若有唐门帮助,说不定还可以提前揭露落震坤的真面孔,让他在江湖无地自处,这样一来,他就更不敢明目张胆的派人追杀,你和齐乘风不也更安全吗?” 羽殇考虑了一下,觉得力千钧的话很有道理,不过之前自己的话里倒是带着些许感觉力千钧怕被牵连的感觉,一时间倒挺不好意思的,连声向力千钧道歉。 这事儿要是换了其他人,可能就和羽殇翻脸了。出手相助之后,被对方告知实情之后,对方怕你受到牵连,让你远离这本来是个好话。但对于像力千钧这样的人来说,无疑是说他贪生怕死了。好在力千钧也了解羽殇是什么人,知道他并没有那个意思,再加上对羽殇的崇拜,也没把这个话当一回事,只是在心中腹诽,难怪羽殇在江湖上没什么朋友的,也太不会说话了。 两人讨论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大体便按照力千钧的建议,先改道去唐家堡看看情况。好在虽说需要向西边赶不少路,但大体还是向南走的,若是得不到唐门帮助,再向青莲剑宗去也就是了。 羽殇的考虑其实也有道理,虽说力千钧所在的大力门和唐门交好,力千钧本人也和唐门中人有旧,但落震坤也是海鲨帮的帮主。单论门派实力的话,以长江作为老本营的海鲨帮实力比大力门和唐门加起来还要强,对方要是不愿帮助自己,也是正常的。 不过既然不算绕路,去唐门一趟倒也不错,至少唐门对毒药上的造诣羽殇还是有所耳闻的,说不定真的有解毒的办法。那样的话,解除毒素的自己,也不用再担心落震坤派出的人了。 既然决定好了接下来的行程,这客栈两人也不准备久住了。力千钧托客栈的小二去附近找一辆马车,再把羽殇二人带来的马给套上,准备作为接下来的交通工具。 齐乘风身上有伤,马自然是骑不得了。马车虽然慢些,但胜在平稳,沿着官道一路去唐家堡也就是百多里地,快的话也就两个多时辰就能到了。 等一切准备好了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三人就决定在客栈在住上一晚,第二天一早前往唐家堡。在羽殇和力千钧商量事情的时候,齐乘风一直在厢房里修炼青莲心经。 等到羽殇回房的时候,发现齐乘风已经进入了入定之中,并没有打扰他,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修炼内功,心无旁骛是最好的,羽殇也把入定修炼的法子交给了齐乘风,本来以为少年人心性不定,想入定修炼不是那么容易,尤其齐乘风还是那种好动兼好奇心旺盛的孩子,入定对他来说应该更难才是,却不想他第一次修炼内力就能进入入定状态,倒是让羽殇欣慰不已。 这一修炼就是几个时辰,到了用晚饭的时候,羽殇也没有打断齐乘风,只是让店小二留了些饭菜出来,等齐乘风修炼完了之后再热给他吃。吃过饭的羽殇也回房间尝试闭目修炼了,虽说不能运使内力,丹田内有进无出。但抱元守一,转换体内精气化为内力吸收进丹田,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内力有进无出,不能反哺滋养精神,修炼了个把时辰,羽殇就觉得乏了。看了看还在修炼的齐乘风,羽殇想了想还是自顾自的睡了,临睡前留了张纸条,告诉齐乘风饭菜已经留好,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羽殇睡的很轻,天刚微亮的时候羽殇就醒了过来,睁眼一看,齐乘风居然仍在修炼!这下子羽殇就有些吃惊了,作为一个武者,哪怕没有内力,方圆几米的动静也瞒不过他。睡得很轻的他,若是齐乘风醒了的话,他肯定能第一时间知道。既然一晚上都没把他惊醒,再加上齐乘风的姿势和他睡前一模一样,自然不难看出他修炼了一夜! 第一次修炼就能坚持这么久的,羽殇还是第一次听说。虽说青莲心经属于入门简单的心法,但再怎么简单也有个度,第一次接触内功修炼的人,能感受气感,并让气感随意念运行就已经极为少见了。 见状,羽殇有点不放心,将手搭在齐乘风背上,将为数不多的内力探入齐乘风体内,探查齐乘风目前的状态。由于双方的内力本就是同源,羽殇的内力没有受到一点阻碍的就进入了齐乘风的体内。 此时齐乘风仍处于入定状态,对周遭的一切并没有感知。加上羽殇没有恶意,自然也不会激发他自保的本能,所以在羽殇内力入体之后,齐乘风仍保持着修炼状态。 羽殇这一探查,就让他大吃一惊!此时的齐乘风,居然已经突破了青莲心经的第一层,已经快要接近青莲心经的第二层了!之前也提到过,青莲心经的修炼,是将他人渡入体内的真元莲子作为基础,开始修炼的。莲子的真气量有多有少,对于入门者来说,前几层的修炼速度与之关系极大。 羽殇给齐乘风输入的真元是极限状态的莲子,但再极限也不过就是最低值的两倍!虽说青莲心经前期进境极快,但像齐乘风这样一夜就突破第一层的,羽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而且这还不仅是突破第一层,都已经快接近突破第二层了! 羽殇担心齐乘风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又将他体内的真气运转给仔细检查了一遍,可还是没有任何异常的发现!唯一的异常,就是齐乘风的真气运转速度比之一般人要快一些,除此以外并没有任何问题。 既然没有问题,羽殇自然也没有去打扰他,只是默默的在一旁护法,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惊讶和喜悦! 天亮之后,力千钧倒是来敲门了。本来准备天一亮就出发的,羽殇在考虑了一下之后,决定等齐乘风自然醒来之后再出发。力千钧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看到齐乘风还在修炼,便点头答应之后就去前厅准备出发的事宜去了。 这一等又是两个时辰,直到快中午的时候,齐乘风才睁开了眼睛。刚一睁开眼,就听到羽殇焦急中带着一些惊喜的问道:“你的青莲心经修炼到第几层了?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齐乘风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羽殇的问题:“回师傅的话,徒儿的青莲心经只练到了第二层,不过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反倒是觉得神清气爽的!” 羽殇无语的说:“什么叫只练到第二层,你还想怎么样啊?” 齐乘风回答道:“师傅不是教了我前三层的心法吗?还告诉我青莲心经入门很简单,让我好好修炼,徒儿资质愚钝,练了一天也才修炼到第二层,实在愧对师傅教导!” 第三十二章 捡到宝了 听了齐乘风的话,羽殇被噎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说了一句,“修炼了这么久,肚子饿了吧,力兄弟在前厅等着,本来打算天一亮就走的,都这时候了,干脆吃完饭再走吧!”说完,带头走出了厢房,留下不知道师傅到底是什么意思的齐乘风。 等齐乘风出来的时候,羽殇和力千钧都在桌旁坐着,饭菜也已经摆好了。见到齐乘风出来的时候,羽殇还是一脸的古怪,倒是一旁的力千钧,对这师徒两这大半天到底在搞什么鬼还有些莫名其妙。有心想问问为什么耽误了一上午,不过反正也不是特别急,这话也没说出口,只是招待两人用饭。 吃过饭力千钧赶车,羽殇和齐乘风两人都坐在马车内。为了尽量避免麻烦,羽殇还是觉得自己和齐乘风两人能少露面就少露面,要是去了唐门别人不愿意帮忙,这后面的路还远着呢,能不泄露行踪当然还是最好了。 虽说力千钧有点想要出手杀几个追杀者的意思,但考虑到羽殇和齐乘风毕竟都各自有伤在身,为防出现意外,也同意了羽殇的想法。三人上路之后,力千钧倒是没有在和坐在车内的两人交谈。一来人家师徒二人在车内似乎在交流些修炼心得,二来这时候他初见偶像的热情也消退了许多,三来他也在考虑到了唐家堡之后该怎么跟别人说起羽殇的事情。 虽说力千钧为人处世比较耿直,但是却并不憨傻。落震坤和海鲨帮的实力放在那里,唐门的人到底肯不肯卖这个面子也实在不好说。不过力千钧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就算对方不肯得罪海鲨帮,羽殇身上的毒,说什么也要让他们尽心的给解了。 不提马车外面力千钧的一番内心争斗,车内坐着的羽殇和齐乘风内心的活动怕是不比坐在外面的力千钧少。先前羽殇没有说明对于自己修炼的看法,齐乘风还以为自己大半天才修炼到两层算是极慢的了,毕竟羽殇传授给自己三层心法,看桌上的纸条还让自己醒了之后自己吃饭,明显是没想到自己会花那么长的时间修炼。 再一想自己花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有达到羽殇“要求”的第三层,一时间有些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在修炼上十分平庸,脸色自然就不好看了。所以从出来吃饭开始,一直到上马车后,齐乘风都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羽殇则是还没从齐乘风的修炼速度中缓过神来,脑海中一直在想一句话,这恐怕是捡到宝了,随手收个徒弟资质就这么出众,用天才来形容都不为过!等到羽殇发现齐乘风一脸不高兴的时候,人已经在马车上了。按理说,到羽殇这个级别的高手,出神这么长时间绝对是不正常的,可想而知齐乘风给他的震撼有多大。可让他想不到的是,更让他哭笑不得的还在后面呢! 等他发现齐乘风一脸不高兴后,自然心里有些奇怪,便开口问道:“乘风,为师见你从刚才开始好像就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可是又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说完面上就有些心疼,以为齐乘风是想起了故去的王叔。 齐乘风委屈的反问道:“师傅,我是不是很笨啊?” 羽殇心里腹诽,你要是也算笨的话,别人算什么?脸上却是皮笑肉不笑的道:“为什么这样说?” 齐乘风说道:“师傅教给我三层心法,还给我留了饭菜,显是认为弟子该在醒来吃饭之前就修炼完这三层心法,可是弟子愚钝,一直到今日中午了,才只修炼到第二层,先前师傅一句话都没说就让我去吃饭,心里肯定是不高兴了,收了我这个徒弟想来将来会让师傅丢脸的吧!”说完,可怜巴巴的看着羽殇,活像一个要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羽殇额头上青筋跳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按着头皮揉了半晌,才一脸严肃的对齐乘风说:“相信师傅,你是个天才!有你这个徒弟,为师才是捡到宝了!” 接着,就将青莲心经的事情向齐乘风解释了一番。又把第一次修炼就能入定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给说了一遍,最后才告诫齐乘风,就算天资出众,日后修炼也要戒骄戒躁,切不可仗着天赋,虚度光阴。 听完羽殇的解释,齐乘风还是一脸的不信,连番追问羽殇是不是怕他伤心,所以才编出这番说辞来哄他高兴。在再三确认羽殇说的都是真的以后,齐乘风也乐得合不拢嘴了! 就着在马车上行进的功夫,羽殇又把第四到十层的心法口诀都教给了齐乘风,并把修炼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和解决方法都一一解说,直到确定齐乘风把那些心法口诀和可能遇到的问题都一一记住之后才算罢休。 本来羽殇不准备这么快就把前十层的心法都教给齐乘风的,虽说他收了齐乘风为徒,但毕竟只是事急从权,齐乘风还没回过青莲剑宗,也没举行过拜师礼,严格意义上还不算一个完全的青莲剑宗门徒。 不过齐乘风的资质实在太好,羽殇担心若是不将青莲心经后面的进境之困难给描绘出来,齐乘风会生出懈怠之心。毕竟,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人们往往越是不去珍惜。那些江湖上有名的少年天才,如今泯灭众人的也是比比皆是,他不想看到这样一颗好苗子,因为他的缘故而毁了。 其实羽殇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做了几年乞丐的齐乘风其实是一个比较自卑的孩子。虽说他也有同龄人的好奇和玩心,但背负着王叔的仇怨的他,可没有浪费时间的心思。羽殇不知道的是,除了王叔的仇怨,父母的仇,齐乘风也没有忘记。 虽然当时齐乘风还小,但那些杀害自己父母,以及自己父母死后上门欺辱自己的那些人,王叔却都记得。随着齐乘风一点点长大,王叔也向齐乘风说起过他父母亲亡故的事情。但由于王叔去的时候,齐乘风的父母已经双双身亡,所以对事情的始末王叔都是道听途说来的。 由于没有能力报仇,所以王叔了解的也并不多,只是叮嘱过齐乘风,不要去为父母报仇,那些杀死他父母的人也并不简单,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原先的齐乘风自然是听王叔话的,再加上一老一小两个乞丐,每天都要为吃饱肚子想办法,哪里还有什么空去想什么报仇不报仇的。可如今齐乘风吃穿不愁,又背负了王叔的仇怨,自然是在心里把父母的事情又重新想了起来,在心里暗暗的告诉自己,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有能力了,一定要去查出自己父母亲双亡的真相。 羽殇自然是不知道齐乘风这些内心想法的,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没有什么好劝导的。江湖,本来就是一个快意恩仇的地方。别说是齐乘风了,就是羽殇自己,和落震坤的这一番仇怨,也不是能轻易放下的! 在修炼了青莲心经之后,齐乘风胸口的伤势也有所好转。虽说效果并不明显,但先前的胸闷和疼痛感已经大幅减轻了。按照目前的恢复速度,恐怕再过几天,齐乘风就能和羽殇学些简单的剑法了。 一路上也没事,羽殇索性就又给齐乘风说起了青莲心经的修炼心得。羽殇今年二十五岁,从七岁开始修炼,如今已经整整修炼了十八年!不过一开始羽殇修炼的并不是青莲心经。之前也提到过,青莲剑宗并不是只有青莲心经一门心法,只不过这是其中最为有名的一种罢了。 羽殇是从十二岁开始修炼青莲心经的,之前一直修炼的都是抚柳剑一脉的绿柳功。由于青莲心经排斥其他内力的缘故,绿柳功所修炼出来的那些内力,大多都被耗费掉了,只有一少部分转化为了青莲心经所修炼出的青莲真气,算是浪费了羽殇几年的功力。 这两种内功心法谈不上孰优孰劣,但对于转修青莲剑歌的羽殇来说,青莲心经的契合度无疑是大的多。这也是为什么羽殇一开始就传授齐乘风青莲心经的原因,只因为他想让齐乘风修炼青莲剑歌! 虽说羽殇自闯荡江湖之后,又学习了很多其他的剑法,在和其他人交手的过程中也见识了很多。但越是见识的多,他便越觉得青莲剑歌的深奥。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到达瓶颈的羽殇,后来发现自己在青莲剑歌的修行进度上竟然仍在进步。 而越是挖掘这份宝藏,就越觉得这份宝藏的深厚。同样的一式剑招,越是剑术精深,对剑招的理解就越是多样!青莲剑歌一共只有一百二十一招,但随着羽殇对剑术的理解越深,这一百二十一招仿佛化作了数千上万招。那时的羽殇才知道,为什么祖师爷青莲剑仙,能只凭着手中的三尺青锋,打遍天下! 本着想把自己学会的最好的东西教给齐乘风的心思,才能不负王叔所托,以减轻王叔身死的愧疚感。本来也没指望齐乘风最后能走到什么地步,只想着就算这孩子不成器,冲着王叔的面子,也要保他一世的平安。可在知道齐乘风的天赋之后,原本对修炼到青莲剑歌的极限已经不抱希望的羽殇却突然觉得,也许这孩子能走到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高度! 第三十三章 路遇追杀 马车在路上行驶着,速度并不是很快。齐乘风在羽殇的指点下,又进入了修炼的状态,不过这一次就不是入定了。在羽殇的指点下,齐乘风知道了入定也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 武者在入定修炼下的修炼效率一般都会比在平常状态下快上许多,因为心无旁骛自然更容易体悟和聚气。但也正是因为心无旁骛,往往在遇到突发情况或危险时,会来不及反应。在内力修为到达一定程度之前,修炼内力时被人打断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在入定状态,极容易出现走火入魔。 一旦走火入魔,轻则伤残,重则丧命。少数几个表面没事的,也会心魔附体,导致心性大变,有的甚至会嗜杀成性,最后倒在行侠仗义的侠客手中。 不过入定对于一般人也不是那么简单,毕竟凡尘俗子,总是容易心有挂碍。但在经过一系列的锻炼后,也是能在花费一定时间后进入入定状态的。 可是羽殇却发现,齐乘风这孩子似乎很容易进入到入定状态之中。连在马车上,当羽殇让齐乘风继续修炼内功的时候,齐乘风盘腿一坐,抱元守一,只是片刻,就进入到了即将入定的状态,搞得羽殇连忙在齐乘风入定之前打断了齐乘风的修炼,并告知了他入定的优劣之处。 这样一来,反倒是试了好几次,齐乘风才在不入定的状态下,进入了修炼,搞得羽殇直怀疑到底是他不正常还是自己不正常了。 马车从客栈离开,行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突然,从后方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细听起来,起码有十几匹到二十来匹的规模。 起初羽殇和力千钧并没有太在意,因为三人赶着的马车是走在官道上的,遇到骑马赶路的人也很正常。 可当那些马匹快接近的时候,却听见车外的力千钧说了一句,“小心,来人都带着武器,看起来不像善茬!” 羽殇连忙叫醒了齐乘风,自己也挑开车帘,向身后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打紧,马群为首的那人,一身血色劲装,身后一圈黑衣人,个个都是黑纱蒙面,正是瞿影和他手下的那群杀手。 羽殇连忙提醒马车外的力千钧:“就是他们,小心一点,他们就是落震坤派来追杀我们的人!” 力千钧听了这话,把马车停了下来,人也在马停之后纵身跳下了马车。羽殇见状也拿着墨曜剑下了马车,又阻止了也准备下马车的齐乘风,让他在马车里面趴好,无论如何也不许下来。 看到羽殇下来,力千钧回头说了一句:“羽大侠,你身上中了毒,这些家伙就交给我来应付吧,你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羽殇笑了笑,回道:“自然是信的过你的,不过此事因我而起,让我就坐在马车上面看你一个人出手,我也是坐不住的。索性这些虾兵蟹将也奈何不了我,至于为首的那位追魂手瞿影,就要靠力兄弟你了!” 力千钧大笑几声,对于羽殇的话感觉十分受用,倒也并没有再回两句客套话,静静的等着后方追兵的到来。 瞿影和那群手下们,都骑着快马,在羽殇看见他们的时候已经离得不远了。待力千钧和羽殇说完话之后,瞿影就已经带着一部分人超过了马车,呈一个圆形将羽殇三人和马车包围在了中间。 瞿影在马上,并没有急着下来,只是揶揄的说道:“羽殇,我们又见面了!那两个跟着你的乞丐呢?在马车上坐着吗?”说着一拍脑门,假意说道:“哟,瞧我这记性,那个老东西好像被我的勾爪给插中了,不知道那上面的毒的滋味可够瞧的?” 原来,上次在洪崖洞中,虽然放走了羽殇二人,但借着洞里的光线,瞿影还是看到了王叔被勾爪刺中的一幕。料想以一个没有武功在身的老乞丐,再加上自己在勾爪上抹的毒,断然是没有活的可能的,此时故意说出来气羽殇,以平息自己这段时间的怒气。 从被落震坤派出来追杀羽殇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落震坤也通过海鲨帮的隐秘渠道询问了事情的结果几次,每一次都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如今,就算是完成了任务,回去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奖赏,若是再拖延的久了,恐怕即便杀了羽殇,也要落一个办事不力的名头,瞿影心里自是十分愤怒的。 羽殇听了瞿影的话当即便变了脸色,王叔的死本就让他十分自责,瞿影又偏偏在伤口上撒盐,让他差一点都忍不住拔剑出手了。 在一旁看着的力千钧劝道:“羽大侠何必和这种小人一般见识,杀他脏了你的手,还是交给我来吧!我最喜欢干这种杀鸡用牛刀的活了!” 瞿影听了力千钧的话,顿时大怒:“你这蛮子,又是什么人?怕是不想活了吧,连爷爷的坏话也敢说,正好,既然你和羽殇在一起,就和他一起去死吧!” 瞿影刚才在远处就看到力千钧在赶马车,再加上力千钧手上除了一根马鞭以外,什么武器都没有,以为只是羽殇雇的一个车夫罢了,就算有几下三脚猫功夫也就那么回事,那听得被他辱骂,便从马上下来,径直向力千钧杀去。 瞿影看到羽殇坐着马车,料定其实力还没恢复。不过上次在洪崖洞交手,吃了一个闷亏,这次倒也算谨慎,在自己动手的同时,也挥手示意手下们一起上,并没有继续和羽殇他们浪费唇舌。 出于对羽殇的顾忌,他并没有直接找上羽殇,反倒是借着话头杀向了力千钧,可见即便是心中愤怒,瞿影的头脑也仍旧清醒。出手的时候,瞿影小半的注意力放在力千钧身上,大半的注意力反倒是放在了羽殇身上。 手中的勾爪向力千钧抓去,这份备用的勾爪上也涂了瞿影自制的毒药,料想着这大汉肯定一招都挡不住,就死在自己的爪下。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第一招,他就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 瞿影使得这招乃是他修炼的追魂爪中的一式起手式,右手置于身体左侧,随着跑动斜向右上方划出。本来这一招后面还有许多的变招和接应的,就算敌人躲开或者反击,也都是有相应的对策。 可由于注意力大半放在羽殇身上,这随手的一击起手,自然就露出了破绽。力千钧本来就比瞿影要高明一些,见到对手掉以轻心,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瞪步上前,在瞿影招式还未到位的情况下,竟然就提前一步抬脚就踢在了瞿影正抬起来的右手手臂上。 瞿影只觉眼前人影一闪,随即一股巨力从手臂上传来,接着手臂撞上胸口,整个人被力千钧这一脚,踢得倒退了好几步,然后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就摔在了地上。 身旁的这些黑衣人倒是训练有素,看到这一幕也没有过于惊慌,其中两人还上前用手中兵刃将正准备上前补两脚的力千钧给逼了回去。 这一脚就像是拉开了序幕,两边的人尽数交上了手。羽殇和力千钧各站在马车的一边,都有意无意的护住了马车。所以力千钧在把瞿影一脚踢飞之后,也没有深追,见到有人掩护他就撤回了车边,只是对从羽殇那里听来这位所谓的高手,有些看不太起了。 环顾全场,围攻三人的黑衣人足有二十余人。但是由于羽殇之前在洪崖洞中的威势,所以大部分人都是朝着力千钧那边围过去的,虽说最后还是要杀羽殇,但抱着能晚一点就晚一点的心态,还是想着先杀了力千钧再说。 只有少数几个没有参与上次洪崖洞埋伏的人,才向羽殇围了过去。他们都知道羽殇有伤在身,又中了毒无法使用内力,便都想着能先杀了羽殇立功。至于羽殇在洪崖洞杀死几个同伴的事情,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羽殇要是真有那么厉害的话,为什么还要跑?而且真要说起来的话,死在洪崖洞里的弟兄也并不多,也可能是他们太不济了。人就是这样,总觉得自己比别人强,殊不知淹死的恰恰就是那些会游泳的。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仅要有那个胆量,还要有那个实力。 围攻羽殇的人只有六个,都是最近才加入追杀行列的。六人用的武器都是剑,这样一来,羽殇的压力就更小了。别的不说,在对付剑客方面,羽殇可是有着丰富的经验的。 不说出来闯荡江湖的这些年,大小战斗打了多少场。就说在师门的时候,作为门派希望培养的羽殇,陪他练剑的人还少吗?恐怕这辈子和羽殇交手的人中,用的最多的就是剑了。 交手之前那六名杀手还抱着抢功的心态,都想着自己先出手杀了羽殇,好抢个头功。可交手之后几人才发现,这头功不是那么好抢的,面对无法使用内力,且左手对敌的羽殇,六人居然还是忙的手足无措,时不时还要被羽殇趁机划破几个口子,没过多久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刚准备开口求援时,力千钧那边的场面,看起来居然比羽殇这边更加难看! 第三十四章 耍心机的莽夫 除去围攻羽殇的六人以外,包围力千钧的足足有十七人,加上瞿影总共是十八人。可就在那六人看去的这个当口,那边场上还站着的已经不到十人了!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有的胸口凹陷,双眼圆瞪,已经是有出气没进气了。有的缺胳膊断腿,血流如注,在地上翻滚哀嚎。整个场面就如同地狱一般,血腥可怖,让这些做了多年杀手的人看了都为之胆寒! 本来打着求援的心的六人,那刚准备出口的话被这番场景给生生逼的咽了下去。照现在的场面来看,不让自己这六人过去帮忙就算好的了,至少和羽殇交手这么久,虽然几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伤,但却伤的并不重,哪像那边和那大汉动手的同伴们,活像是被飞驰的马车给撞了个正着一样! 力千钧这边其实也并不像围攻羽殇的六人看起来的那么轻松,毕竟战斗一开始,就被包括瞿影在内的十八人围攻,就算力千钧的实力强横,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之前羽殇也和瞿影交手过,发现此人虽然还达不到一流高手的实力,但其实也相差不远了。不过此人行事过于谨慎小心,加上羽殇给他带来的气势上的压力,才让其每一次都没有什么太出众的表现。 可一照面就吃了个闷亏瞿影,面对力千钧就没什么胆怯的可能了。虽然通过交手能够感受到力千钧的实力还在自己之上,放在江湖上也可以算是一流高手了。但一流高手也是分级别的,像力千钧这种的,也就是勉强算是一流高手,和瞿影这个顶尖的二流高手差别其实并没有那么悬殊。再加上身边这十七名实力从勉强二流到二流中上的同伴的夹攻,力千钧对于瞿影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虽然力千钧实力高强,但也架不住这么多人的围攻。他本身修炼的是金刚不坏功这种防御力极强的外家功法,就算被羽殇那些手下攻击到,也就是些轻伤罢了。可再强的功法,小伤积累起来也会变成重伤,所以力千钧动起手来总是顾首不顾脚的。 由于力千钧还没练到金身无漏的境界,身上仅仅只有四肢和胸背能被真气灌注,攻守协调之间,难免会被腰腹头颈等真气未至的地方给牵累,导致速度始终不够快。再加上大力门素来就不以轻功见长,又哪里能和这些高来低走的杀手相比,所以刚一接手就陷入了被动。 若光是这些人也就罢了,由于力千钧那每一招一式携带的无匹气势,让那些上前进攻的杀手们也不敢过于激进。往往还来不及把攻击及身,就被力千钧的攻击给逼开,倒是也没占到太多的便宜。 要说起来,两边的人都要聚精会神的展开攻防,倒也说不出孰优孰劣,可偏偏杀手这边还有个瞿影!有一群手下给瞿影制造机会,本就在身法上远胜于力千钧的瞿影,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局面,如今力千钧身上那几道爪痕便是瞿影的功劳了。 要不是力千钧本身就体格强健,加上有内力护体,瞿影勾爪上抹上的毒药都够力千钧喝一壶的了!至于为什么围攻羽殇的六人看的时候会是那种场面,自然是力千钧改变了战术。 在陷入围攻之后力千钧就意识到了局面的不利,继续僵持下去的话,别说在羽殇面前露脸了,恐怕今天还会死在这里。所以力千钧立马就改变了战术,这种被围攻的经历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力千钧仍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在一名黑衣人又一次瞅准时机将自己手中的长剑刺向力千钧背后时,力千钧转身向那名黑衣人就是一个扫腿。旁边另一个人连忙也刺出一剑,向力千钧咽喉刺出,准备打断力千钧的动作。 果不其然,这招围魏救赵起到了作用,本欲追击的力千钧扫出的腿又强行收回,同时右臂上抬,挡住了刺向他咽喉的那一剑。 由于此时力千钧已经转了两次身,自然是看不到又一次从他后面刺向他后脑勺的一剑。本以为这次就能将其一击毙命的时候,谁知道力千钧居然后跳一步,恰好用后背定在了原本想刺向他后脑勺的一剑。 接着力千钧就好似被吓了一跳一样,飞快的转身抓住了那把长剑,同时右脚用力一蹬,正踢在身后那名拿剑的杀手胸口。 那名被踢中的杀手顿时就像炮弹一样的飞了出去,随后在地上擦出一条血印,一声不吭的就这么被一脚踢死了! 众杀手都是心中一凛,不过也只当是个意外,在心里提醒自己多加小心之后,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可后面发生的事情,就让他们有些始料未及了。力千钧在众人的围攻之下,不是突然跳起一步,就是突然矮个身子,时不时就有些意料之外的举动。可偏偏这些举动都获得了不小的收获,时不时的就有来不及收手的黑衣人被力千钧找到机会施以重手,而那些中了招的家伙们,没有一个还有再爬起来的能力! 就这样,虽说瞿影也在这过程中瞅准机会又给了力千钧两下子,可都被有所察觉的力千钧用胸背这种灌注了真气的地方给挡住了,并没有造成什么威胁。反倒是那些黑衣人,没多久就被打倒了七八个,等到瞿影发现有诈的时候,局面已经开始对他们不利了。 先前被围攻的时候,瞿影和他手下血手堂的这些杀手们还能对力千钧带来威胁。可等人数下来了之后,力千钧就彻底的放开了手脚。虽说在小范围的腾挪流转上力千钧比不得这些轻功不俗的杀手,可大力门也不是没有相对应的办法。 若真当大力门的弟子都是些皮糙肉厚的莽夫,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了解大力门的人都知道,人家收徒不光是看资质,对于门人弟子的心智也是十分看重的。可以说,但凡是大力门内堂弟子,都是些看起来有些憨傻,但心眼比谁都多的家伙。 而大力门遇到轻功比自己好的对手的应对方法倒也简单,利用自己的强项--力量!目前还在围攻力千钧的,不是运气极好的,就是轻功极好的。再加上之前故意露出破绽的陷阱已经被敌人看破,力千钧也没指望能继续奏效。 看着剩下的这些人,除了瞿影之外,另外几个人中,实力最强的就该是那个拿着两柄峨眉刺的家伙了,力千钧对这家伙可谓是深恶痛绝!一来,此人仗着轻功好,时不时的就上前骚扰,之前攻击力千钧次数最多的,不是瞿影反倒是这个家伙!二来,峨眉刺这种一般女人才用的武器,被个大男人拿来在自己身上戳来戳去的,虽说没受什么伤,但力千钧心里也是老大的不痛快了。 既然现在已经没有了压力,羽殇那边战况也十分良好,对于这些先前围攻自己的人,力千钧一个都没打算放过。只见力千钧在一个连环扫堂腿逼开再次围上来的众人之后,突然就转身向那名使峨眉刺的杀手看去。 那目光中透着满满的杀气,同时在空气中的血腥气的侵染下,似乎隐隐有一层淡淡的红光,直看的那名黑衣人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而接下里发生的这一幕,才更是让他胆寒。 只见对准了方向的力千钧,突然一个蹲身,随即身体前倾,双脚在地上用力一踏,整个人居然就用极快的速度直直的向那名使峨眉刺的黑衣人扑去。 那名黑衣人见状连忙躲避,一个转身就向侧面躲了开去。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一眼就看出了力千钧这招只能直线前进,无法转向,所以第一时间就向侧面躲了开去。可刚松了一口气,就觉得自己腰腹处,像是被什么重武器轰中了一样,随即整个人飞了出去,在空中就失去了意识。 那名黑衣人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一命呜呼了,可旁边那些人却是看的分明。力千钧那势如猛虎的一招,确实是被躲过了。可他刚一落地,竟然就又一次的双脚瞪地扑出,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一丝的停顿都没有。就这样,那名黑衣人被从侧面“射”过来的力千钧用沙钵大的拳头硬生生的打在了身上,结局自然不言而喻。 力千钧在解决了那名黑衣人之后,邪邪的向瞿影一笑,随即却是故技重施,向另一名黑衣人扑去。这下子,那些黑衣人彻底的胆寒了,被力千钧盯上的那名黑衣人身边瞬间就空了出来,除了瞿影之外剩下的那几名黑衣人都散的开开的,生怕被那个被盯上的家伙给连累了。 只有瞿影,不但没有躲开,反倒是向那名黑衣人更靠近了几步。可这个举动也是于事无补的,力千钧并没有在意瞿影的举动。他所用的这一招,乃是大力门的秘传技法--踏山裂石!这本是一招纯粹的杀伤性技法,练到高深处,对着脚下地面一踩,就能使方圆数米内都受到震击,五脏六腑从内部受到伤害。 可大力门的诸位前辈,又对其进行改良,将力量集中于一点,利用反作用力将自身推出,并将这改良之后的招数算作身法,起了个名字,叫做裂石步! 第三十五章 秋风扫落叶 之所以大力门的前辈们把这项“身法”叫做裂石步,纯粹是因为在试验这一招的时候,不知道踏碎了多少块练武场的石板。至于为什么不选个破坏性小点的地方试验这一招,那名发明这招的前辈,红着脸禁止任何人讨论这个话题。 除了裂石步以外,先前力千钧对付黑衣人围攻的那一番作为也不是突发奇想来的。因为那一招,也是大力门的前辈们钻研出来,专门应对被敌人围攻的场面的。这一招的名字听起来更加威风,叫做魔王回首,这招的效果自然是不容置喙的,至于名字里的故事,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其实魔王回首是由两部分组成,一个是气机感应,另一个就是后发先至!气机感应是金刚不坏功的一种隐藏功能,由于修炼者锻炼四肢百骸,加上需要用真气温养全身,久而久之皮肤对于气息的感知会变得极为敏感。 而这份敏感,就能让修炼者对于自身身周的所有威胁都能了然如胸。当然,前提是敌人的攻击中是带着内力的,并且速度不能快到超过你的反应速度。 至于后发先至嘛,其实并不是真的后出手却先打中对手,而是大力门前辈们又一次耍的心机。修炼金刚不坏功的人比修炼其他功法的人更容易让自身修炼的真气离体!虽然这样一来,身体内真气的总量会减少,但带来的好处却远远胜过全集中于体内! 当敌人用拳脚武器加身之际,先通过气机感应知道对方大概的攻击方位,同时避开身体要害,以灌注真气的部分挡住攻击,随即以离体内力,或推或拉稍微改变对方招数提前或延后,创造时间差,最后便是神奇的后发先至了! 由于这两招都是大力门内门弟子才能学习的,所以外人对这些并不了解。尤其是魔王回首,有的人到死都还以为对手是运气好,全不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中了对方下的套了。 在裂石步的步步紧逼之下,被力千钧盯上的第二个黑衣人,也在第三次侧身躲避后被力千钧格杀当场!而力千钧付出的代价,仅仅是被羽殇在背后匆忙间划过一爪,连皮肤都没有破开。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力千钧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剩下的几名黑衣人通通杀光,连带着围攻羽殇的那六个黑衣人,也都被追上去的力千钧一并杀了。 说来也多亏了瞿影的指挥,本来黑衣人们都被杀得胆寒了,若是四散逃离,力千钧就算用裂石步,也就最多能再杀个一两个。可偏偏力千钧在用裂石步的时候,也会露出破绽来,瞿影倒也能瞅准机会抓上一爪。于是瞿影自然就命令手下这些血手堂的杀手不得逃离,违者按叛离帮派论处。 这样一来,那些黑衣人自然不敢逃跑,要知道真当了叛徒,死的就不是自己一个了。可不能逃,这些黑衣人也不敢再打了,一个个的只要不被力千钧盯上,就都在旁边出工不出力,眼睁睁的看着力千钧一个接一个的屠杀。 而那些被盯上的人,就更不敢还手了,一个个的只恨自己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跑的不知道有多积极,一个个身形不停的左突右闪的,倒是给力千钧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不过这样做不光是给力千钧带来了麻烦,连带着瞿影也拿力千钧没办法了。虽说轻功比力千钧要好上许多,但和力千钧的裂石步的直线速度相比,却是差了很多。那些黑衣人本来站的就很分散,力千钧又故意找离瞿影远的下手。黑衣人和力千钧这样一跑一追,费的时间倒是变长了,瞿影却是一下都抓不中力千钧了。 这样一个追一个跑的,瞿影是越追越气愤,完全没有预料到他身边的黑衣人正越来越少。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带来的那些黑衣人,已经全军覆没了。 等力千钧狞笑着杀掉最后一个黑衣人的时候,瞿影知道这次追杀又失败了。恨恨的看了力千钧一眼,那眼神仿佛要生吃了力千钧一般,不过紧接着,瞿影还是马上运使轻功,飞快的撤离了。 力千钧看着瞿影离开的方向,大声的喊道:“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非把你打成肉泥不可!”见到没有人回应,这才讪讪的回到了羽殇的身边。 这一战,要说力千钧的表现和实力都是有目共睹的。连在车上老实待着没下来的齐乘风,此时也跳下马车一个劲的夸力千钧厉害。之前力千钧对付西江四鬼的时候齐乘风还在昏迷中,虽说知道是力千钧救了他们,但却并不知道力千钧的实力到底如何。 现在见到力千钧竟然几乎只凭借一人之力,就把之前追杀他们的杀手们给几乎全歼,自然是对力千钧刮目相看了!羽殇在看到力千钧过来之后也是连声称赞,直说力千钧不光武艺出众,就连谋略也不一般,夸得力千钧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力千钧这不好意思是真不好意思。别看他把黑衣人给杀了个精光,还把对方带头的瞿影给吓得狼狈逃跑,可他现在这一身的形象却着实不太好看。 虽说由于修炼的是金刚不坏功,力千钧身上的伤口多是一些小划痕,除了瞿影有几爪造成的伤势稍微深一点,其他的大多连皮都没有刺破。可人没事,这身上的衣服却没修炼金刚不坏功。被羽殇手下这些血手堂的精锐你一下我一下的,如今力千钧身上的衣服是东一个洞西一个洞的,比之原来齐乘风穿的乞丐服的洞都多。 而且不光是衣服,连裤子都是千疮百孔的,几乎可以算的上是衣不蔽体了。之前打得兴起倒是不觉得,如今打完了在羽殇面前才开始不好意思了。连忙就和两人打了个招呼,跑进马车内换衣服去了。 也幸亏这马车买的是最大的车厢,否则他这么大个个子想在马车内换衣服,还真有些伸不开腿。瞿影抓出的几个口子影响并不大,伤口处的毒血也被力千钧用内力逼出了大半,只是还有些残留的毒素在伤口处,让力千钧的伤口有些微微发麻。 不过这点小伤和余毒也奈何不了力千钧,在羽殇和齐乘风两人再三确认过力千钧的状态之后,还是由坚持自己来赶车的力千钧在马车外赶车,只不过羽殇也到车厢外陪着力千钧一起,留齐乘风一个人在车厢内打坐修炼青莲心经。 之前力千钧对付西江四鬼的时候就显露了身手,不过由于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羽殇也看不准力千钧的实力到底如何。不过今天这一战之后,羽殇倒是对力千钧的实力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以羽殇的眼力,从看到的地方就可以很容易的得出对力千钧实力的判断,攻防都很强,但是灵活不足。 虽说力千钧用裂石步追杀那些黑衣人看起来威风凛凛的,但若是换一个和力千钧实力相当的剑客,便可以很轻松的就把力千钧玩弄于股掌之中。 不过交浅言深,羽殇也不好直接对力千钧说,只是对力千钧的表现赞赏有加,并对他护送自己二人的事情表达感激。不过力千钧虽然看着五大三粗,却是个心细之人,见羽殇决口不提自己身法的事情,也知道对方看出了自己的问题,当下主动向羽殇请教身法,全没有一丝尴尬不喜。 羽殇见对方对别人知道自己的缺点并不在意,还向自己虚心求教,得了力千钧帮助的羽殇本就想还这个人情,自然是欣然同意,将自己在身法修炼上的一些见解和建议,结合力千钧本人的情况,向他一一道来。 其实力千钧本来也没打算向羽殇讨教什么身法心得,虽然羽殇作为一名顶级剑客,身法自然是出神入化的。但修炼金刚不坏功和修炼剑法的差别极大,再加上修炼金刚不坏功,由于真气灌注肌体,体重会随着肌肉和皮肤的密度增大还逐渐增大,这也是力千钧为什么轻功不好的原因。 可羽殇的一番教导,却是让他恍然大悟,身法并不等于速度!或者说,速度只是身法的一部分。辗转腾挪,甚至于弯腰起身,其实都是身法的一部分。而身法也并不是速度越快就越好的,修炼身法的目的是为了让身体更加灵活,对敌更加多变,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而不是最快的才是最好的。就拿裂石步来说,羽殇在一旁观察了很久,这门别出心裁的身法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力千钧之所以能在使出裂石步后,即便一次追不到敌人也能很快的使用第二次,自然也是有原因的。羽殇发现力千钧每次使出裂石步后,都会提前观察敌人躲避的方向,而在到达对方先前所站的地方之后,则会通过相对应的滞空扭转,来改变身形,借以改变第二次裂石步的方向,以此达到连续追击的目的。 但这样一来就有一个问题了,若是敌人在小范围的腾挪速度极快,只要不断的左右摇摆便能轻松躲避裂石步,甚至还能通过这样的办法使力千钧频繁使用裂石步,大量消耗力千钧的体力,这样一来裂石步反倒是成了累赘。 第三十六章 改良后的裂石步 当羽殇把这些问题分析给力千钧之后,力千钧对羽殇的崇拜简直无以复加。其实这些话师门长辈也对力千钧说过,但羽殇单凭短短一场战斗就能看出裂石步的不足,还是让力千钧佩服不已。 再加上羽殇把对身法的理解,结合力千钧的实际情况加以改良,让力千钧对于身法的理解立刻就提高了不止一个级别,都有些忍不住想跳下马车亲身试验一下了。可最终力千钧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只因为羽殇说出了一个更加劲爆的话来,裂石步似乎还有改良的空间! 这话一出,力千钧简直不敢相信。再仔细询问了羽殇一番后,力千钧不得不承认,羽殇的眼力实在太惊人了。虽说羽殇并不知道裂石步具体的内力运行路线,但通过力千钧连续不断的使用裂石步,羽殇对于裂石步的运作原理倒是知道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缺少的部分,无非是裂石步集中用力于一点的技巧,而恰恰这一步却是不需要改良的地方。 裂石步的精妙之处,就在于他可以连续不断的使用,继而不断的接近想要靠近的敌人。这也正弥补了,金刚不坏功灵活不足,难以靠近敌人的缺点。 但正如先前所说,对付比自己弱的对手还好,一旦碰见比自己强,或是身法高超的敌人时,就无可奈何了。 瞿影便是个明显的例子,论实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瞿影不是力千钧的对手。而且瞿影之所以撤离,也正是因为他拿力千钧的防御没有办法,所以一点胜算都没有。反倒是他要是一旦被力千钧打到,胜负立刻就会见了分晓。 但力千钧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瞿影逃离,一点办法都没有。用裂石步倒是能从速度上超过瞿影,可那充其量就是一路跟着瞿影罢了,至于把瞿影给怎么样,在一心脱战的瞿影面前,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归根到底,还是裂石步在对付高手时,在空中滞空扭转的时候,给对手留下来多余的躲避时间和空间。虽然这个空隙很小,但对于高手来说却是足够了。 这也正是裂石步尴尬的地方,在面对高手的时候完全是一个鸡肋。不过这一点大力门内所有修习过裂石步的人都知道,却并没有对裂石步进行过改良。 一来裂石步的改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涉及到的内容实在太多太杂,一般人光是学会就很难了,更别提搞什么改良了。另一方面,裂石步本就是大力门中一门过渡用的技法! 大力门的门派内涵远不如青莲剑宗,内门弟子唯一修炼的主功法就是金刚不坏功!这门神功也是一门越到后期就越强大的功法,所不同的是他入门的要求要远远超过其他外功功法。 光是想要修炼金刚不坏功,就得拥有充足的血气,不提前修炼点别的外功,绝对达不到金刚不坏功的入门要求。但练到后面,全身真气贯通之后,举手投足之间都有无匹巨力支撑,更别提气血合一之后,这门功法还会转化为金刚不坏神功,可以说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外家神功了。 正因为这样,等到功力大成,真气流转全身之后,体重所增加的分量,和自身增长的气力一比,完全不成比例,自然也就不需要裂石步这种技法,直接大踏步的追击就可以了。 其实力千钧离这个境界也不算太过遥远,如今他四肢和胸背都已经真气贯通无阻,下一步就是腰腹和头颈,可以说已经完成了这一阶段修炼的五分之三了。虽说越到后面越是艰难,但已力千钧的年龄,修炼到真气流转全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不过修炼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现在力千钧资质出众,说不得以后就突然停滞不前,一辈子卡死在这个关口上,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对于羽殇对裂石步的改良,力千钧是极为期待的。 两人进行了一番详细的沟通,力千钧几乎把除了运功法门以外的所有关于裂石步的信息都告诉了羽殇。而羽殇在彻底确认这些细节之后,也不负所望的给出了力千钧改良的方案,而且这个改良的方向还不止一个! 第一个就是目的地的选择了!羽殇发现力千钧每一次使用裂石步,瞄准的都是对方的所在地,再具体一点来说,就是对方的脚下。这样做得目的自然是为了尽可能的靠近对手,但除了出其不意之下使用裂石步,否则力千钧很难在只使用一次的情况下就接近对手。而以裂石步使用时的动静来看,只要对手不是聋子,想要出其不意实在是太难了。 这样一来,就面临了一个问题。当力千钧用裂石步到达对手先前所站的位置时,必然需要再次使用裂石步,而离对手先前所处的位置越近,观察对手躲避方向的角度就越小,甚至会出现对方在向左右躲避后反方向向力千钧使用裂石步之前的方向藏身的可能,那样一来力千钧等于将自己的后背直接交到了对手的手上。 当然,这种可能性极小,毕竟既要躲避力千钧裂石步的直线追击速度,还要再躲避之后折返绕后,对于身法的要求实在太高,真要是有那种身法,力千钧恐怕来不及使用裂石步就已经败了。 羽殇给出的第一个改良建议,就是让力千钧将第一次的锁定目的地,或是前几次的锁定目的地,定在目标身前三尺的地方。这样做有四个好处,一来,若是对方反应不及,来不及躲避,以力千钧的臂展,即便是三尺也足够他攻击到对方,并不会使攻击落空;二来,即便对方躲避,较之先前提前落地的力千钧也可以比先前更早的使用第二次裂石步,从而减少了对方躲避的时间;第三,增加了观察对方躲避方向的角度,能提前准备扭转身形所需要的动作;第四,加快裂石步的速度,要知道相同的力度,带给力千钧的反作用力也是相同的,而这个力量前进的距离越短,速度就越快,这一点羽殇已经和力千钧确认过了。 光是这第一个改良方案,就让力千钧感觉受益匪浅。不过对于羽殇来说,其实这并不算是改良,充其量也就是对于裂石步的运用的一些理解。而第二套方案,才是羽殇对于裂石步的真正改良! 兴许是大力门从建立开始,就没有人在身法这一道上特别的出众。裂石步这门所谓的身法,在羽殇看来也就是创意方面让他眼前一亮,至于其他方面,和他所修炼的身法完全无法相比。 不过世上没有最厉害的武功和心法,只有最适合的武功和心法。对于大力门来说,这门裂石步就要比江湖上流传的许多轻功要有用的多。由于体重的原因,大多数的轻功对于大力门的人来说都是鸡肋,反倒是裂石步能让他们在速度上获得一定优势。 也或许是对于速度和力量的追求,让那些大力门的前辈们下意识的就忽略了身法的问题,转而去追求更快!更强!又因为功法大成后,暴涨的速度和变得灵活的关节,让他们有一种即便不刻意追求灵活度,等到修为够了一切也自然会水到渠成的感觉,从而更加忽略了身法的基础! 羽殇给出的第二套改良方案,就是裂石步转换方向的方式!本来这个改良方案还面临一个感知敌人攻击的问题,可在羽殇说出这个缺点之后,却被力千钧告知金刚不坏功还有能感知敌人攻击的能力,正好弥补了这个漏洞。 裂石步在被敌人躲避之后,就会改变方向,再次使用裂石步追上。而这个改变方向的方法,就是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体,以便给接下来的第二次裂石步,提供一个可以正对方向的下脚点。 但这样一来就有两个问题了,一是这样一来,速度不可避免的就会变慢,身体从一条直线变成一条曲线,受到的阻力无形中就更大一些;二来,扭转身体势必会使出招受到一定的限制,至少也会有些扭曲和变形。 而羽殇给出的建议则是,在空中扭转身体是必要的,但扭转的程度和部位则要加大!一开始力千钧还以为羽殇在说胡话,这加大扭转,不就更浪费时间了吗?但在羽殇解释完了之后,就豁然开朗了。 羽殇给出的完整建议是,在空中转一整圈,而且不光上身转,全身都跟着一起转。这样做的好处很多,一来,由于是全身转,身体仍然是一条直线,阻力并不会增大;二来,在这个过程中,即便有第三者如瞿影那样趁机介入,也可以通过旋转让自己防御最高的地方迎敌;三来,使用裂石步的时候,力千钧都是依靠双手伤敌,在旋转的过程中力千钧可以蓄力后借着旋转的力量攻击,继而加大攻击的强度;最后一点,则是在旋转的过程中,力千钧也能观察到其他方位,视角比面朝一边要宽阔的多! 这种种便利,说的力千钧心里直痒痒,都恨不得马上试试了。不过第一条建议倒是好办,这第二条要是不经过长时间的练习,恐怕是没法在和人交手的时候用上了。 第三十七章 唐家堡 在瞿影追上并袭击羽殇等人时,马车离唐门总部唐家堡已经不远了。所以在瞿影离开之后,没过多久,羽殇等人的马车就离开了官道,改道向唐家堡的方向前进了。他们不知道的是,瞿影在撤离后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一直尾随在三人的马车后面。 马车的速度不快,以瞿影的能力就算一直跟着也没什么问题。羽殇明显没有恢复,甚至状态更差,而那个力千钧也不擅长轻功,所以瞿影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唯一烦恼的就是,这样跟踪下去,自己没办法联系手下,只能一路目送,要知道他们前进的方向是离海鲨帮的势力范围越来越远的,前面根本就没有他的人手! 好在就在瞿影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羽殇三人的马车竟然离开了官道。至于他们去的地方,瞿影稍加打量了一下,就确定了那是去唐门的路!这条路是一条单行道,并没有其他的岔路,如果不是故弄玄虚想撇开追踪,那么目的地就一定没错。 本来瞿影这时候就可以离开,去召集手下卷土重来。可为了以防万一,瞿影还是一路跟了过去。在远远就能看见唐家堡轮廓的时候,瞿影才悄悄的退走,只是心里更加的烦躁了。 现在有了唐门的介入,再加上交手一番之后,那叫力千钧的大汉,所用的功法看起来和大力门的金刚不坏功有些像,此时已经不是瞿影一个人能解决的了,想了想瞿影还是决定向落震坤汇报目前的局面。 不提瞿影那边通过什么秘密渠道和落震坤沟通,只说力千钧驾着马车一路沿着小路向唐家堡靠近。 前往唐家堡的路自然不止这一条,所以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一直到能隐隐看到唐家堡的轮廓,才隐隐约约看到远处似乎有人在城门下巡逻。 没错,就是城门!虽然叫做唐家堡,但其实和一座小型的城池也没什么区别了。除了一整圈圆形的城墙以外,城墙外还挖着深不见底的护城河,由于如今不是雨季,护城河的水位离地面落差足有一米,可即便如此向水下望去也是一片黝黑,显然挖的极深。 通往唐家堡的道路只有东南西北四座架在护城河上的吊桥,这些吊桥无一不是精钢打造,极难损毁。吊桥的升降由城内的机关控制,而控制吊桥的机关控制室也是守卫森严,闲杂人等完全靠近不得。 吊桥平日里是不会升起来的,只有唐门遇到强大外敌的攻打时,才会将吊桥升起,保证唐家堡内部人员的安全。在吊桥升起后,唐家堡就会变得如铁板一块。 如果敌人想强行渡过护城河,等待他们的必定是死路一条!护城河的水之所以是黑色的,可不光只是护城河挖的深而已。这条护城河自挖掘出来之后,每年都有大量的唐门中人将自己炼制失败或是达不到要求的毒药给倾倒进去。久而久之,这条护城河就变成了一条世上最毒的护城河。据说如今在这护城河里,连船只都无法在上面漂浮,端的算的上是蚀血浸骨杀人无形了! 在力千钧的介绍下,羽殇在马车上一路不断的打量所见的一切。看的出力千钧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路上碰到一队巡逻的人,领头的人还和力千钧打了个招呼。 由于羽殇的事情涉及到海鲨帮,所以力千钧并没有对这个巡逻队长说什么,只是说羽殇是他的朋友,身上中了一种奇毒,准备来唐门求医。在和那名队长交谈过后,得知唐门的几位长老目前都在堡内,力千钧大喜过望,在和那名队长告别之后,就径直向唐家堡的内城行去。 唐家堡分内外两城,内城住着唐家堡的内门弟子及其亲眷,包括唐门门主在内的一干高层,也都在内城之中。至于外城,则是唐门的外门弟子及一些杂役奴仆住的地方,除此之外就是佃户和药农。外城有大片的土地都是农田和药田,一来唐门会自己培育一些药材,二来在外敌围困之后,唐门中人也能通过外城种植的粮食作物自给自足。 要进唐家堡的内城,就不像进唐家堡那么容易了。要么是有唐家堡内门弟子以上权限的腰牌,要么就是递上名帖被邀请的客人。力千钧自然是早有准备,在来唐家堡之前就写好了拜帖,以大力门外堂堂主的身份前来拜会。 要说力千钧在大力门的地位绝对不低,虽说只是渝州城外堂的外堂堂主,但是由于他师傅的原因,他在大力门的辈分却是极高。力千钧是他师傅收的关门弟子,对于自己这个最小的徒弟可谓是疼爱有加。不过力千钧这家伙好惹是生非,和门中好几位亲传弟子都有些矛盾,甚至还和其中的几位大打出手过。也幸好他师傅是大力门的二长老,地位仅次于大长老和大力门门主,这才能每次都保下他来。 不过为了防止这家伙继续待在内门惹祸,便给他寻了个外堂堂主的职位,也算是让他远离那些看不顺眼的人。而渝州城外堂堂主的地位也是不低了,要知道渝州城是巴蜀州最大的城池,这里的外堂规模几乎抵其他地方的两到三个了,由此可见其师傅对他的重视。 唐门的人也听过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所以在力千钧以前来的时候也是招待的不错,还派门人弟子去和他打好关系,深怕这家伙跑到这里闹事,坏了两家的关系。 虽说力千钧这个人做事情随性而为,但不得不说他是个直性子的人。所以那些派去和他打好关系的弟子中,倒真有几个和他成了莫逆之交。在力千钧的拜帖递上去之后,便有得到消息的唐门弟子找了过来,倒是省的三人在内城门口等了。 来的这人叫做唐钰,乃是唐门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不过论实力倒确实是比力千钧这个大力门的二代弟子要弱上不少,羽殇从他身上的气势就能看出,此人顶多算是二流高手,恐怕连瞿影都要有所不如。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按理说唐门高层应该安排二代弟子和力千钧交往,可力千钧在大力门的二代弟子里都是年纪最小的了,就算是三代弟子也都比他的年纪只大不小。真派些同等地位的唐门弟子,怕是中间的代沟就有护城河那么深了。 这当然也可以看出力千钧的资质在大力门里有多好了。他这个二代弟子的名头倒也不是白来的,虽说在一众大力门二代弟子中算不上最出色的几个,但也绝对不是垫底! 唐钰的年龄比力千钧大,但力千钧的辈分比他高,不过力千钧倒也没太把辈分当回事,仍然是和唐钰兄弟相称。在唐钰将力千钧带入内城之后,前去通报的人还没有回信。因为力千钧要拜见的是唐门的管理层,所以唐钰也不能自作主张,只能陪着三人一起等了。 在等的过程中,力千钧也向唐钰介绍了一下羽殇两人,尤其着重的介绍了羽殇。而在得知面前这位就是江湖上盛传的无痕剑羽殇之后,唐钰也是一副见到了名人的欣喜模样,倒是让羽殇有些不好意思了。 几人又是客套了一番,唐钰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的转变了话头。只见唐钰脸色一整,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问道:“听说羽大侠和碧落剑落震坤一战遗憾败北,自此之后下落不明,不知为何今日却是和力兄弟一起到了我唐门?” 提到这事情,力千钧就气不打一处来,便将前因后果一股脑的对唐钰说了,期间自然是把落震坤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听了力千钧的话的唐钰倒是也没发表意见,对于他崇拜羽殇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如今这些事情听上去更像是羽殇告诉力千钧的,所以他倒也没因为这一面之词就信了力千钧的话。 力千钧为人耿直,自然不会骗他。可唐钰行走江湖也有很多年了,江湖上欺世盗名的人可大有人在,比武败北再去四处说人坏话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当下只是客气的对羽殇说道:“羽大侠,小弟本事低微,但我唐门对毒素研究多年,小弟在用毒一道也是小有所成,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给你看一下,说不定我能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 羽殇自然不会拒绝,他来唐门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解毒,如今还没开口对方就主动提出,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于是便伸出右手,感激的说道:“那就有劳唐少侠了!” 唐钰接过羽殇的手,先是听了一下羽殇的脉搏。随即又用一丝微弱真气探察羽殇体内真气的情况,最后才将真气向羽殇丹田处靠拢。中毒的迹象羽殇之前也描述过了,唐钰也知道几种让人无法使用内力的毒药,但那些都是有时效性的,像羽殇说的那样,一直无法使用内力唐钰还是头一次听说。 可当唐钰的真气靠近羽殇的丹田之后,唐钰的脸色却是一变。他的那丝真气竟然瞬间就被羽殇丹田内混合着不明物质的真气给搅碎,瞬间就脱离了控制。 连续试了几次之后,唐钰得出了一个让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结论,这毒素似乎是活的! 第三十八章 唐门长老 在唐钰给羽殇诊断的时候,那封力千钧递上去的拜帖也被放在了唐门门主唐应元的书桌上。看到力千钧这个名字,唐应元稍稍皱了一下眉头。对于这个家伙,唐应元还是有些了解的,平日里就算来唐门,也是找那些相熟的三代弟子玩耍,顶多就是见面了才施个礼,也不爱主动往他们这些前辈面前凑,怎么这会却点名要见唐门长老,难不成是大力门有什么消息让他传递。 摸不清头脑的唐应元倒也不敢怠慢,对方身为大力门二代弟子,求见唐门长老倒也合乎情理,不过自己却是不好贸然出面。万一对方是大力门派来商谈什么事情的话,自己出面倒是少了商量的余地。 一番考虑之后,唐应元决定让三长老去接见力千钧!这位三长老是主要负责唐门对外沟通的,派他去见力千钧倒也正合适。于是便命人通知三长老力千钧的事情,并让另一名弟子带力千钧去三长老那里,这才着手继续处理其他事情。 不说那边三长老正准备接见力千钧,回到力千钧那边。唐钰在详细的查看了羽殇的情况之后给了力千钧一个意料之中的答复。确实是中毒了,而且毒的性质很特别,唐钰从来没有见过,并且也不知道该如何化解。 这个结果让力千钧翻了个白眼,不过他倒也没有太过失望。羽殇的情况力千钧自己也探查过,人家修炼的青莲心经本来就有解毒的能力,再加上以羽殇的修为都一点办法的都没有,可见这毒是有多麻烦。这也是为什么力千钧一来就直接要求面见唐门长老的原因了。 他在唐门交好的大多是三代弟子,即便可以通过他们求助于他们的师傅,可那些人也只不过是二代弟子罢了。与其费时费力,不如一开始就找唐门中能力最强的那批人,想来以大力门和唐门的关系,加上他这个大力门最“受宠爱”的二代弟子,对方应该会卖自己一个面子。 没过多久,派来请力千钧到三长老府上去的人就来了,客客气气的将几人带到了内城中的一个府邸。身为长老,三长老的待遇自然是不低的,所以这次和力千钧见面的地点就定在三长老的府中。 唐门的内门弟子,不论原来是否姓唐,入门之后都会改姓,所以三长老也不例外。这样一来,三长老的府邸门口自然是没有挂什么“唐府”之类的匾额,不然这内城怕是家家户户都挂一样的了。 不得不说唐门高层的待遇真心不错,三长老的府邸足足有前后六进。坐北朝南,大致可分为东、中、西三路,中路为主轴线,前后六进,依次为门厅、轿厅、堂楼和下房两进。堂楼左右设厢房。门厅设在东路,进门有东厅三间,后设小楼三楹。西路以花厅为主,余有暗器阁、机关间、制毒间等,布置有序,曲折幽深。 三长老此时不在,不过听前来招待的管家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唐钰以前也没来过三长老的府上,便鼓捣着力千钧让管家带着把三长老的府邸都逛了一遍。 等逛完了之后回到前厅坐下,下人刚上好茶水,三长老便从门外进来,径直来到了会客的前厅。 四人见到三长老,连忙站起来行礼,并向三长老一一做了自我介绍。 三长老是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老人,须发皆白,看上去应该年纪不小。身上穿着的是唐门长老们穿的制式服装,面料十分光滑柔顺,制式上衣的前襟却大大小小的带着不少口袋。 唐钰身上穿的也是唐门的制式劲装,只是和三长老身上的比起来材质就要差了不少。不过同样的,他身上这件衣服也有很多口袋。唐门以下毒和使用暗器闻名,其次便是轻功和短兵器,身上诸多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口袋,都是用来携带那些东西的。 据说唐门弟子,但凡学有所成的,身上所带的物件甚至能超过自身的体重。也不知道那么多的东西,他们是怎么藏得一丝不漏的,虽说看起来荷包不少,但却并不显得鼓鼓囊囊的,实在让外人想破了脑袋! 三长老在听到羽殇的介绍之后,连忙向羽殇还了一礼。虽说按理说羽殇其实也不过是青莲剑宗的二代弟子,真论辈分比三长老还要低上一辈,三长老完全可以不用向羽殇还礼。 但江湖,从来就不光是只论辈分的地方。实力相当或是实力更强的情况下,辈分这种东西才有存在的价值。以羽殇在江湖上的名头和实力,毫不夸张的说,唐门没几个人敢说自己比他强。而青莲剑宗的势力,也不是唐门比的上的。虽说江湖传言,羽殇是被赶出师门的,可一天青莲剑宗没有承认这件事情,羽殇就一天挂着青莲剑宗的名头。这也是羽殇刚出师门的时候,实力不够强,却仍能一路走到今天的原因之一。 本就好奇力千钧的来意的三长老,在知道羽殇和齐乘风这师徒两也来了之后,就更加困惑了。担心其中还涉及到什么隐秘,三长老便让唐钰先行离开,又吩咐管家提前准备饭食,才带着羽殇三人到书房去了。 三长老名叫唐秋风,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狠人。年纪越大反倒是越加和善,这才慢慢接手了唐门对外沟通的事宜。 力千钧以前也接触过这位三长老,虽说看起来面容和善,但力千钧每次见到都有些不自在。这次在知道是这位长老来见他们的时候,还有些不高兴。不过他倒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把之前对唐钰说的事情又对三长老说了一遍。 三长老的表现和唐钰差不多,也是先询问了羽殇的意见,随即便对羽殇的情况进行了探察。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在探察过羽殇中的毒之后,三长老给出了和唐钰不一样的诊断。 羽殇体内的毒并不是活的,而是按照一定的运转规律在进行着一系列的活动。通过对羽殇体内那缠绕在丹田中不断运动毒素的多方试探,三长老断定这种毒素并不会在短时间内自行消散。 接着,三长老又拿出了一些丹丸给羽殇服下,然后观察羽殇服下后的反应。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这些解毒的丹丸,别说解毒了,连让羽殇的情况发生点变化的征兆都没有。 对于羽殇的情况,三长老表示他需要再召集其他几位长老来一起会诊,至于落震坤的事情,也需要在商讨后才能给出答复,不过在此之前请羽殇三人先在他府上住下,以方便接下来的事情。 在看过羽殇的情况之后,三长老还顺便给身上带伤的齐乘风给治疗了一下。不得不说,医药不分家这句话的正确性,对于常年研究毒药的唐门中人来说,医术也是他们所擅长的。三长老一进门就看出了齐乘风身上有伤,等到看过羽殇之后也不忘给齐乘风一些丸药,倒是让几人对他的态度都友善了许多。 安排完羽殇三人的住宿之后,三长老又吩咐管家对三人要有求必应,这才和三人告辞去找其他长老和门主商议去了。 羽殇虽然没有找到解毒的办法,但对方愿意先庇护自己等人,倒也是个不错的休养的地方。齐乘风身上的伤就算有青莲心经也得半个月才能完全康复,而羽殇被墨曜剑刺穿的右手也需要差不多的时间,倒是能有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了。 三长老这一去就是一下午,力千钧在和羽殇打了招呼之后,也出门去找他在唐门的朋友去了,留下羽殇和齐乘风两个人在待客的厢房住下,默默的运功疗伤。 一直到晚上,三长老才回到自己的府中。不过天色已晚,在问过羽殇三人的情况之后,三长老并没有再去找羽殇等人,只是自己一个人又独自想了些什么,这才回房睡觉去了。 三长老这一下午之所以没有回来,正是为了羽殇的事情。离开府邸之后,三长老就径直去了门主唐应元那里,然后把羽殇和落震坤之间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唐应元听了之后并没有发表看法,只是派人去把所有在唐家堡内的长老全都请来,这才和三长老一起去了会议厅。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人才来齐。 这些人里有的是闲着没事,有的是正在炼制毒药或者暗器,由于派去邀请的人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问过之后门主也没有催促到场的时间,所以这才稀稀拉拉的半天才到齐,真要是出了什么大事,以这些人的轻功,一盏茶的功夫不要就能到齐了。 之所以不催促众人,是因为唐应元也需要想想这件事情该怎么应对。三长老是个人精,遇到这件事情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自己这里,这次搞不好对唐门就是一个重大的改变,甚至会影响到唐门在蜀地的地位。 不管是落震坤还是羽殇,这两人在唐应元的眼里都不止是一个顶尖剑客那么简单。他们身后的海鲨帮和青莲剑宗对唐门来说都是极为强大的,若是不能处理好这次的问题,说不得唐门就会收到牵连,两面不讨好,那样一来日子就不好过了。 第三十九章 左右逢源 力千钧对于羽殇这件事里面的弯弯绕绕并没有想的太多。而羽殇和齐乘风虽然在王叔的影响下阅历都有所进步,但一个是多年都没有开过窍的耿直剑客,另一个则是年少无知未曾闯荡过江湖的少年,对于这件事情的影响并不是太清楚。 若是王叔在的话,或许还会提醒他们几句,可如今以他们三人的见识,自然是看不到其中的问题的。而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带来后面让他们后悔莫及的局面。 唐门门主唐应元在江湖上的名头也是十分响亮的,大名鼎鼎的千手如来唐应元,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可以算作是唐门的代表。其对于暗器的使用光从名号上就能看出来,千手可不仅仅只是个虚词而已,同时射出上千暗器对这位唐门门主来说,也并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唐应元在江湖上的名声却是出奇的好,并没有像人们认为的那样阴冷桀骜。由于唐门中人以暗器和毒药为主,长期浸淫其中的唐门弟子并不擅长交际,久而久之自然给人一种冷酷阴冷的感觉。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像唐应元这样八面玲珑的唐门中人,确实不多见。就连如今看起来颇为慈祥的三长老,年轻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毒。 这也是唐应元为什么在江湖上有个千手如来的名号的原因了,千手是对其身手的赞扬,而如来自然是指的他的心胸。可这位外号千手如来的唐门门主,却并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么阳光和煦。 并不算大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唐门的长老,到场的一共有十二位长老,除了两名不在唐家堡内的长老以外,人都到齐了。这些长老可以说是唐门的顶梁柱了,毫不夸张的说,若是此时会议室里的这些人突然集体暴毙,唐门不出三天就会烟消云散,哪怕唐家堡的防御再强也没用。 外人可能对唐应元不太了解,但他们这些人却是对唐应元知根知底。在没有什么大事的情况下,唐应元都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旁人对其就算有所不敬,他都不会过多在意。但是一旦涉及到关乎唐门利益的事情,这个人就会变成一个神经质且睚眦必较的人。 当那些长老进来后看见阴沉着脸的唐应元时,一个个本来有些懒散的神色都变得凝重了起来。虽然会议室里的长老们都是一个个轻松溜达来的,但从进了会议室的那一刻起就都下意识的安静肃穆了起来。 坐在会议桌最前面的唐应元扫视了一下到场的长老们,再看到人都来齐了之后就点了点头,示意三长老把情况说一遍。 于是三长老便把力千钧带着羽殇师徒二人上门求医的事情说了一遍,接着又把羽殇和落震坤之间的恩怨给说了一遍。 场下的众位长老们听得云里雾里的,只有少数几位长老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对于下面这些长老的表情,唐应元都一一看在眼里。 如今唐门的这些长老,论实力也还是有的,虽说比不了前几代的前辈,但拿到如今的江湖上一个个也算是一流高手了。 可若论到谋略和心智,就实在是有些差强人意了。这一代的长老资质普遍都不是特别出众,这也导致了他们花费在修炼上的时间要远超前人。有些人甚至大半辈子都在唐家堡里度过,外出游历的经历少之又少。 唐门虽然用的是江湖人不太乐意看的毒药和暗器,但却和那些邪魔外道是不一样的。唐门的教导还是以正道为主,即便是毒药,在不是生死对决的时候也不会使用过于阴毒的。在这样的环境下,其实是很难让人长出心眼来的。 唐应元就恰好是这样一位长了心眼的人。其实以他的资质本来远不止现在的武功境界,但他把大量的时间都用在处理门派问题上了。他是一个性情有些乖张的人,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十分执拗的人。在上一代唐门门主将唐门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就发誓一定要光大唐门,有生之年至少要让唐门成为巴蜀州第一大派。 这些年来,唐门的实力也确实是不断提高,如今除了峨眉派还稳压唐门一头,在其他的三门六派中唐门可以稳居第二。为了达到目的,唐应元可以在外人面前压制自己的真面目几十年!但看到如今在座的众位长老,他却着实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知道三长老说的话,在座的大部分的人都不能理解其中的内涵。虽然有些无奈,但唐应元也只好起身给在座的长老们解释。环视了一圈议论纷纷的长老们,唐应元听到的最多的就是指责落震坤不地道的,让他又皱紧了眉头。 咳了两声,唐应元清了清嗓子:“众位长老,听我说两句!”于是众位长老便都停止讨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唐应元。 对于众位长老的表现,唐应元还是挺满意的。虽说脑子不是挺好使,但是对他言听计从这一点却让他十分满意。 唐应元对众位长老分析道:“三长老说的那些话,消息的来源都是从力千钧和羽殇的口里说出来了,其中故事的真实性和完整性还存在疑问,这是其一!”唐应元伸出一根手指。 顿了顿,唐应元接着说道:“其二,如今羽殇身中奇毒,内力全失,这一点三长老亲自诊断过,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且由于羽殇和其弟子身上都带着伤,所以目前都被安排在三长老府上暂住。” “至于这第三点嘛,”唐应元拖长了一点尾音,“这两个人各自的来头都不小!首先是落震坤,他的名头各位应该都听过,海鲨帮的帮主,江湖人称碧落剑。姑且不论他在和羽殇的比斗中是否使诈,他本人的实力和海鲨帮的实力加起来,绝不是我们唐门可以抗衡的!” 众位长老听到这里,大多数人也都知道唐应元的意思了。可就在他们以为自己猜到唐应元的想法之后,唐应元却继续说道:“而羽殇,说起来也不比海鲨帮的落震坤差!不说他在江湖上的名头,光说他在青莲剑宗的地位就不一般。 早些年羽殇刚开始闯荡江湖的时候,就有传言他是青莲剑宗内定的下一任掌门,他所会的青莲剑歌就是青莲剑宗最核心的剑技!之后羽殇在江湖上的成就也是有目共睹的,这样一位天才,对于门派来说意味着什么,各位心里应该有数。同样的,青莲剑宗也不是我们唐门惹得起的!”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唐应元的神色始终有些阴沉。尤其是在说唐门难以抗衡海鲨帮和青莲剑宗的时候,心里就如有火焰升腾一般。 在座的长老们听到唐应元的话,都有些不安。照这个意思,力千钧是给唐门带来了一个大麻烦啊。吃力不讨好不说,弄不好两边都会得罪,惹恼了哪一边恐怕都不好收场。一时间,众位长老又议论纷纷起来。 其实对于落震坤在剑上抹毒这件事情,大多数的唐门长老并不是太在意,他们唐门不就是用毒药的吗?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下毒之后,在单打独斗中还安排人手去对付一个中毒失去内力的人,这种做法就有些下作了。所以,这些在正道教导中长大的长老,在心里大多数还是向着羽殇的。 可这种事情,不光是哪边占理的问题。到了这个岁数,阴谋诡计玩不好,江湖上拳头最大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所以一时间,众位长老不管是心思通透的,还是城府较浅的此时都觉得手上多了个烫手的山芋。 这时节倒是三长老心思比较活泛,开口对众人说道:“既然两边都得罪不起,那不如就两边都不得罪。”看了一眼唐应元,发现门主眼中流露出了些许赞许,心里就有了底气,于是又继续说道:“这两家不管是哪一家我们都得罪不起,但两家的恩怨从根本上来说却与我唐门并没有半点关系!” 在座的长老中有一位这时候却有了问题:“之前自然是和我们没关系,可如今羽殇到了我们这里,据他们说落震坤还派了人一路追杀,难保这时候对方会不会已经知道羽殇来了我唐门的消息,若是存着装不知道的心思,恐怕才是得罪了两边吧!” 三长老笑了笑,不以为然道:“我自然不是那个意思,这事情当然得按最坏的角度去考虑,落震坤知道羽殇在我们唐门,可若是我们不说这事,他又有什么名头来找我唐门的麻烦?” 这话一出,众位长老都听懂了三长老的意思,只要唐门不直接参与进去,在如今这个做点什么都要有个名头的江湖,对方倒是不好做出什么大动作。 唐应元有心考考三长老,便说:“依你所言,我们不去宣扬此事,如今羽殇只提求医,并未有其他要求,若是日后提起,我们不应,不是又得罪了羽殇吗?” 三长老说道:“所以,羽殇身上这毒,我们必须给他解了,再不济也得拿出解决的办法来。这样一来,羽殇承了我们的情,即便是恼怒我们没有在道义上帮他,也不至于恩将仇报吧!如此一来,可谓是左右逢源,两不得罪了!” 唐应元虽然心中还有更深的想法,嘴上却是赞扬三长老的主意。在座的长老们也都纷纷同意了这个办法。 第四十章 联合解毒 既然商定了做法,细节上自然是要安排好的。首先便是羽殇来到唐门的事情,不管落震坤知不知晓羽殇的下落,至少在明面上羽殇不能在唐门! 在问过这一路上见过力千钧等人行踪以及知道羽殇身份的人之后,三长老连夜便将这些相关人士召集起来,嘱咐对方不得泄露羽殇的下落,并对此事守口如瓶。好在这些人都是唐门弟子,对于长老的命令倒是不敢不听,所以事情进行的还挺顺利。 至于三长老府上的人,有三长老这个都要成精的家伙在,府上自然没有那种敢说闲话的人。在吩咐不得提及关于今日到府上的客人的任何消息之后,这些府上的老人也尽皆领命,赌咒发誓不会有半点消息泄露。 这第一件事情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解决了,三长老倒是颇为欢喜自己的办事能力的。不过接下来的问题才是最难办的,对于羽殇体内的毒三长老已经探查过,属实极为难缠。不过一人计短,集众人所长,倒也不是没有希望,所以在商量之后,决定第二天所有的长老都去给羽殇诊治。 本来是准备带上唐应元的,但又担心羽殇会直接向唐应元提出什么关于落震坤的要求,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二天一早,羽殇刚出房门,就见到了候在门口的丫鬟。见到羽殇醒来,丫鬟行了一礼之后,便带着拿着早上一应刷洗之物的其他奴婢拥着羽殇一股脑的又回到了屋里。在一顿殷勤伺候之后,羽殇倒是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了。 前些日子自己和齐乘风还在外面风餐露宿,现如今却在唐门里住着高门大院,还有丫鬟仆役伺候,这份殷勤招待,倒是让羽殇对唐门多出了几分好感。能冲着力千钧的面子就做到这样,这唐门倒是挺重感情的。 其实羽殇又哪里知道,人家哪是冲力千钧的面子,其实是给青莲剑宗的面子罢了。不过羽殇从出来闯荡江湖那天起,就打着被师门赶出来的心态,所以倒从没有这样想过。 一顿折腾之后,正碰着隔壁厢房的齐乘风推门出来,于是发生在羽殇身上的一幕,又照例在齐乘风的身上发生了一次,倒是让他生平第一次享受到了被人伺候的感觉。 待两人都洗漱完毕之后,又有人领着二人在前厅用早饭。到了那里,才发现力千钧已经坐在那里吃了起来。 见到羽殇和齐乘风到来,力千钧抬手打了个招呼,开口说道:“三长老府上的早食味道真是没得说,比渝州城里的名厨也差不了多少。” 等走近一看,桌上的东西倒是着实不少,种类也十分齐全。只是一大早就吃的这么丰盛,哪怕是羽殇受过不少招待,也有些叹为观止了。 其实平日里三长老自己的早食都没有这么丰盛,不过想着能讨好羽殇就尽量讨好羽殇,只要不因为落震坤的事情惹出嫌隙,一顿早食又算的了什么。 吃过早食,三人在偏厅歇着。管家在三人吃喝的时候便告诉三人,三长老早上会带着门中所有长老一起来为羽殇诊治,请三位在府上等待,不要到处走动。 虽说对于解毒十分渴望,但三长老要带唐门所有长老来给羽殇解毒这件事情还是让他们十分惊讶。羽殇一脸莫名的看着力千钧:“说实话,你在大力门到底是什么身份,这唐门也未免太给面子了吧!” 力千钧也是一脸莫名:“往日我来从不曾有这般招待,还是羽大侠你的面子大,我这不过是引个路罢了,要照我的身份,必然是享受不到这个待遇的!” 羽殇却是奇道:“这就怪了,我往日与唐门也并无来往,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多了去了,难不成他们都是这么招待的,那也太热情不过了吧?” 力千钧也有些想不通,只是说道:“也许是羽大侠的宗门青莲剑宗和唐门有所来往,再加上你在江湖上的名声,所以才这么热情招待的。” 羽殇想了想也没有再说,他离开青莲剑宗也有不少的年头了,宗门和唐门有没有来往他自然不清楚,原先似乎没有,但自己离开之后的事情就说不准了。 反正对方的态度也没什么不好,自己就先领这个情,大不了日后自己痊愈之后再来报答便是。这样一想,倒是心安理得了一些。 没过多久,三长老就带着一大帮人来到了偏厅。羽殇等人连忙起身一一见礼,三长老自然将身边这些长老一一给介绍了一遍,只听得齐乘风脑袋都有点晕,等众人落座之后就记不得到底谁是谁了。 诸位唐门的长老倒也没有过多的废话,一人说了两句客套话之后就进入了正题。虽说这件事情是件烫手的山芋,但对于三长老所说的羽殇身上中的奇毒,这些人还是颇感兴趣的。唐门中人本来就对毒药和暗器十分感兴趣,如今遇到一个三长老都束手无策,甚至从未见过的毒药,但是让这些浸淫其中多年的老餮们有些心痒难耐了。 众位长老先是中规中矩的依次用内力探查了一下羽殇的情况,随即便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有的把着羽殇的脉象,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细微的异常被漏过了。有的取了点羽殇的血,在一旁和其他药材试着反应。还有的干脆想尝试着从羽殇体内剥离出一些毒素出来,可惜用尽办法也没人能成功。 不过这一群人确实有两把刷子,忙活了一上午,硬是把羽殇所中毒的成分给分析出了一多半。但接下来的进展就慢了下来,整整一个下午也没人能把羽殇中的毒给还原出来。等到天色将晚的时候,众位长老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三长老的府邸,让羽殇能有个休息的时间。 这一天下来倒是把羽殇给累的不轻。没有内力在身羽殇的体力也就比平常人要好上一些,这一整天的折腾下来真有些吃不消了。力千钧因为帮不上什么忙,在一边跟着看了会就打起了瞌睡,这会儿都睡了一天了,倒是精神了起来,见到羽殇准备休息,便出去找他在唐门的朋友玩去了。 齐乘风倒是十分勤奋,陪了羽殇一段时间之后,就自行回房间修炼青莲心经去了。越是修炼他便越能体会青莲心经的神奇,以前他也受过不少伤,当乞丐的哪有完全不挨打的。可这次伤的不轻,恢复的速度倒是极快,青莲心经自然是功不可没。 一来感受到青莲心经的神奇,二来背着复仇的压力,齐乘风修炼起来极为刻苦。这一天修炼下来,感觉自己进步不小,便连睡觉的功夫也不想耽误了。 羽殇被齐乘风央求着共住一个房间,这样有羽殇为他护法,他也能安心入定修炼。 对于齐乘风的要求羽殇自然是答应了下来,只是叮嘱齐乘风也要注意适当的休息,修炼内功毕竟不能完全代替睡觉,尤其是修为尚浅的时候,精力的消耗是会入不敷出的。 齐乘风对于羽殇的关心还是十分受用的,答应羽殇会把握修炼的度之后,羽殇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就这样,一个打坐修炼,一个躺下睡觉,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唐门的诸位长老倒是没有再一窝蜂的过来了,倒是让羽殇没有那么难以招架。不过看得出众位长老对于这毒还是十分上心的,一有什么新的发现和突破就上门来验证一番,一时间三长老府上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 齐乘风还是照样刻苦修炼,对于羽殇身上的毒他帮不上什么忙,但在唐门的这段安定的日子他却不打算浪费掉。羽殇也答应他在他胸口的伤痊愈之后就开始教他剑法,这也让他的动力更加充足。 这边羽殇三人在唐门养伤祛毒,瞿影那边倒也没闲着。由于羽殇三人到了唐门,自己手下带出来的好手也几乎伤亡殆尽,瞿影也只好通过附近的情报点将情况汇报回去,等待落震坤来定夺。 落震坤由于羽殇刺的那一剑,伤的也不轻。为了更好的休养,落震坤并没有赶回海鲨帮总舵,而是在离对决地点不远的渝州城里住了下来。渝州城里没有海鲨帮的据点,但这个巴蜀州最大的城池里却有海鲨帮的情报处。在通过海鲨帮的秘密渠道接到瞿影送出来的信件之后,情报处的帮众第一时间就把这封加急的密信送到了落震坤的手中。 而落震坤看到信之后的表情却是和瞿影想的一样,满心的愤懑之情几乎全部显现在了脸上。手中的密信被落震坤拿在手上一抓一揉,顿时就碎的不成样子。 而在落震坤身边不远处的海鲨帮副帮主海柔却上前温言问道:“怎么了?又是谁惹你生气了,说出来让我替你分担一下!” 看着身边这位陪伴自己多年的妻子,落震坤也没有隐瞒,把瞿影任务失败的事情对其说了一遍。 海柔温言却道:“进了唐门倒也不一定就是坏事了,说不定反倒是一个机会!” 看着身旁这位为了自己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下毒手干掉了的妻子,落震坤心情有些复杂,开口问道:“需要我加派人手陪你一起去吗?” 海柔淡淡道:“这件事情用不着太多的人手,我带几个亲信就足够了!” 第四十一章 暗潮涌动 在众位唐门长老为羽殇联合诊治的头两天之后,关于羽殇身上毒素的进展就变得极为缓慢。反倒是齐乘风在这短短几天里,就突破到了青莲心经的第三层,连带着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而羽殇右手的伤势虽说是贯穿伤,但在一众唐门长老各自拿出疗伤灵药之后,内服外敷了这几天,如今也好的差不多了。 眼看着两人身上的伤都快好了,羽殇心里也有了些想法。要说唐门的诸位长老在羽殇解毒这件事情上,确实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对于几人的招待也是没话说,几乎可以算是应有尽有加上有求必应了。但唯独就有一点,对于落震坤的事情始终没有什么答复。 力千钧是个急性子,在他看来,唐门也是名门正派,在知道羽殇的事情之后肯定会站出来出手相助的。一开始也确实如力千钧所想,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羽殇的伤情和解毒唐门都十分尽心。虽说没提落震坤的事情,力千钧也只当是去核实这件事情的真假,为此力千钧还特地带着唐门中人去了趟瞿影带人围攻他们的地方。 虽说路边的尸体都被人清理掉了,但是散落在地上的血迹,和留下来的诸般痕迹,都能看出此处经历了一番大战。结合力千钧和羽殇的证词,这件事情应该没有什么疑点才是。 可不论力千钧询问唐门的前辈长老还是同辈的那些朋友,得到的答复都是这件事情还在调查之中,等调查清楚了自然会为羽殇主持公道的。后来问的多了,那些同辈的朋友甚至劝他少掺和这件事情,更加让他感觉事情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在和羽殇分享了这些事情之后,两人对于唐门的态度多少也有了一些了解。不过羽殇也是豁达,唐门本来就和他素无来往,如今提供给他们师徒一个安心静养的地方,还对他身上中的毒这么卖力,以他的立场,实在也说不出什么指责对方的话来。 本来力千钧对此还有些愤愤不平,被羽殇劝了两次之后倒也冷静了下来。只是本来每天唐门长老对羽殇诊治的时候都会出门访友的他,这段时间倒是没有再出过门,除了守在羽殇身边两人聊些闲话,就是指点一下齐乘风的基本功。 没错,经过这段时间的交往,力千钧对于齐乘风这个羽殇的徒弟也是十分喜欢。虽说一开始由于生分,再加上王叔死了不久,齐乘风显得有些沉默和孤僻,但相处一段时间之后齐乘风对于这个直脾气的大个子倒也有了不错的印象。 虽说羽殇在江湖上的名声以及他的实力都远在力千钧之上。但这一路上羽殇一直身中奇毒,再加上时不时的身上会带着伤,所以实际展现出的战力和他的名声对比并不是太出众。尤其是洪崖洞里那场埋伏,更是靠着用计才能逃出生天。 力千钧的出场就不一样了,虽然在击杀西江四鬼的时候齐乘风是昏迷过去的,但昏迷之前的场景齐乘风还是记得的。本来以为自己和师傅羽殇都死定了,可哪想到醒来才得知自己和师傅都被这个大个子给救了下来。 后来力千钧更是几乎以一人之力将追来的瞿影和他的手下杀得全军覆没,除了瞿影狼狈逃离以外,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两厢一比较下来,力千钧在齐乘风的心里,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高手了。虽说下手比较狠毒,但是对于向那些和王叔的死有直接关系的黑衣人下杀手,齐乘风心里其实并不是特别抗拒。 加上力千钧和齐乘风相处时也没什么架子,闲着没事的时候两人倒也能说到一起去。当然,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力千钧向齐乘风吹嘘些所谓的江湖经历,只是每次都会换回齐乘风的一声“吹牛!”或是“就你?” 在齐乘风身上的伤势好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就开始习练家传的拳法了。羽殇对此也抱着支持的态度,在稍微指点了一下之后也没有过多的干预。反正习练这套拳法也只是为了给齐乘风打底子,招式如何倒是没那么重要了。 力千钧倒是对齐乘风打的这套拳法颇感兴趣,在观摩了几次齐乘风练拳之后,倒是指点起齐乘风的动作起来。虽说没有练过这套拳法,但对于修炼外家功法的力千钧来说,拳掌对他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了。 同一类型的武功,修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自然会有些触类旁通,至少在指点齐乘风这个还属于三脚猫功夫的孩子上,力千钧还是绰绰有余的。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教导齐乘风会不会有些逾矩,没想到羽殇对此倒是喜闻乐见,还郑重的拜托力千钧多费点心。 这一来二去,齐乘风和力千钧虽无师徒之名,却有了师徒之实,两人都关系倒是比齐乘风和羽殇的关系看起来还要热切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没过多久,在唐门众人对羽殇身上的毒久无进展之后,羽殇也打消了在唐门解毒的心思。也许再花费一些时间自己身上的毒就能解开,可也许需要在这里呆几个月甚至几年。时间越长,对方的人情就越重,更何况对方这种积极的态度还能持续多久也尚未可知,于是羽殇便想着向唐门门主提出辞行。 可羽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刚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一群行踪隐秘的人已经偷偷的来到了唐门,并且和唐门的门主唐应元,在四下无人的密室里谈论了许久... 唐应元十分犹豫,和他预想的一样,海鲨帮来人了。虽然来的并不是他预想的那个人,但来的这个人的地位却也不低,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对方的决心。 可其中有些事情,却和他原本想的不太一样,那便是来唐门的人数。虽说明面上唐应元在长老会议上对羽殇和落震坤的事情是持两不相帮,左右逢源的态度的。可身为老江湖的他,却不像大多数的唐门长老那样天真。 江湖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虽说如今这世道披上了一层正义和公道的外衣,但这层外衣底下却是淋漓的鲜血!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要远超那些长老的想象。力千钧和羽殇所说的事情,唐应元都调查过,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可正因为这样,事情才更严重。 对于落震坤来说,如果事情败露,在如今江湖上的大基调还是公平正义的情况下,他这个海鲨帮帮主将会陷入到极其不利的地步。海鲨帮本就是靠江运谋生的帮派,一个好名声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说不定到时候就会因为此事丢掉帮主的位置。 羽殇就更不用说了,经过这一番下毒围攻和追杀灭口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是水火不容。而这种情况下,唐门想要左右逢源,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不论哪一边最后胜出,唐门都会被牵连。 既然这样,自然不如帮着其中一边。只要站对了边,不光不会有损失,说不定还有不少的好处。但既然要选边,自然要选赢面大的了,而在唐应元看来,自然还是落震坤的赢面更大一些。 再加上羽殇的性子怎么看也比落震坤要好,就算最后羽殇占了上风,唐门的损失也会小上许多,,这也就是所谓的人善被人欺了! 不过唐应元的打算是,一边帮羽殇治伤顺便试着驱毒,把姿态做出来的同时也拖延羽殇在唐门停留的时间。因为他相信,落震坤对于羽殇的行踪,一定是能掌握到的,欠缺的无非是时间罢了。 而他只需要瞅准时机,一边卖人情给羽殇,一边在羽殇离开唐门之后出卖羽殇的行踪,给落震坤一个埋伏的机会就行了。就算落震坤再次失败,他也算是两边卖了好,这样才是真正的左右逢源,立于不败之地!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海鲨帮确实是派人来了,可来的既不是落震坤本人,也不是那些实力派的堂主和亲信,而是海鲨帮的副帮主,前任帮主的亲生女儿,落震坤的夫人--海柔!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竟然只带了几个随身的亲信,而且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的阴狠狡诈! 当他把海柔和她手下亲信悄悄引入唐门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如一条滑腻的毒蛇一般,死死的盯上了他。在闲谈了几句羽殇的情况之后,这个女人露出了她狰狞狡猾的一面,直接道破了他的全部心思,让他半晌都没有作出回应。 这样的失态对于唐应元来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可接下来海柔的话却更让唐应元有些无措。 “羽殇不过是青莲剑宗的一名弃徒罢了,别说是不会让他活着回到青莲剑宗,即便是回去了,又能怎么样!”海柔似笑非笑的看着唐应元。 接着,海柔又微笑的说道:“唐门主是个聪明人,做事的手段也是滴水不漏,不过既然站队了,就要划清界限,天下可没有白掉的馅饼!” 唐应元额头见汗,不过却并没有反驳。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了,不过局面对他而言确实是有些失控了。 第四十二章 并不艰难的抉择 海柔的要求很简单,羽殇和他同行的人必须死!而且这件事情绝不能再有其他人知道,包括羽殇来过唐门的事情。至于这件事情的报酬,在海柔和唐应元本就早有打算的情况下,并没有太费功夫就商定了下来。 唯一没有达成共识的事情,就是下手的人!海柔明确表示在这件事情上海鲨帮不需要一个只在场边围观的盟友,想要得到好处,就必须亲自下场。 海柔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想要拉唐门下水。羽殇这一路逃亡已经用了很长时间,难保不会被一些有心人注意到。若是按唐门所说,只提供羽殇的行踪和埋伏的地点,还是由海鲨帮出手,日后若是事发,唐门很容易就能洗清关系,甚至在关键时候落井下石。 而若是唐门出手解决羽殇的话,身为地主的他们,想掩盖这件事情会更加容易。而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之后,就算是为了自身,羽殇的事情唐门也会尽心掩盖,算是一举两得了。 至于和唐门的合作,对海鲨帮倒并不是什么坏事。唐门虽说身处内地,但离滨江的距离却并不远。而且作为当地的地头蛇,唐门对滨江的航运也一直想要插一手。原来因为没有相对应的人手和经验,除了收点“保护费”,对于滨江上下游的这些码头,并没有太大的控制力。 而海鲨帮因为是外来势力,若是强势进入巴蜀州,必定引起当地势力的反弹。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冒着那样的风险来扩张势力,也有些得不偿失。 落震坤之所以在渝州城外和羽殇对决,未尝没有把海鲨帮的势力给插入进来的想法。本来和巴蜀州的三门六派哪一家合作都无所谓,既然羽殇的事情正碰上了唐门,不如就正好卖个人情出去。这样一来,有了这件事情的牵连,合作起来反而更加轻松。 海柔作为落震坤的枕边人,对他的打算自然一清二楚。而作为一个女人,对于江湖上流传的唐应元的各种传闻也有超出常人的第六感。处于女人的直觉,她能看出这个唐门门主,绝不像外面说的那样良善。身为一门之主,这些年把唐门打理的蒸蒸日上,若真是那么单纯,傻子才信。 占了先机的海柔,一来就把这个麻烦的事情丢到了唐应元手上,倒是让没有做出两手准备的唐应元有些坐蜡。条件谈好之后也没有决定要不要答应对方的要求,让冷眼旁观的海柔对唐应元的评价又低了一层。 办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说的便是唐应元这种人。到了这个田地,还犹豫不决,也无怪乎唐门如今也还被女人当家的峨眉派给压着,实在让海柔有些看不起。 不过海柔也没有过分相逼,只是对唐应元说道:“羽殇身上中的是药王谷无意中研制出的阴魂缠,这毒没有解药。若想着按你原来的计划治好羽殇,怕是不可能了。至于究竟要怎么做,还望唐门主早作决断!” 说完,便带着人,随着唐应元安排的人,住进了唐应元为她们安排的处所。海柔离开时嘴角带着冷笑,咬了钩的鱼儿即便挣扎,也逃不了被钓上来的命,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在海柔走后,唐应元还在费心的考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正想着呢,却听到有人来报,说是羽殇求见,忙吩咐人将人带到前厅,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到前面去见羽殇去了。 说来也巧,羽殇来的时候正看到海柔带着人离开的背影,虽然有些眼熟,但也没有多想。坐在唐应元府里的前厅,等待下人去通报唐应元。 没过多久,唐应元就从后面走了出来,见了面就对羽殇嘘寒问暖:“羽大侠最近几日感觉如何,我门下的诸位长老可还尽心?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羽大侠直言无妨!” 羽殇连忙回道:“贵门招待十分周到,对在下身上的毒也是十分尽心,让在下十分感谢!对了,刚才在门外看见一群人从府上出去,唐门主可是有什么要事在忙?在下这样贸然求见,不会误了门主的事吧?” 唐应元闻言心头一跳,不过面上却是笑着说道:“不妨事,只是些时常来往的朋友,路过我这里来和我叙叙旧,刚送走他们羽大侠就来了,倒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羽大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羽殇施了一礼,“承蒙门主热心,这段时日倒是多有打扰。在下和小徒在此也叨扰了不少时日,还累得众位长老每日为我烦劳,实在是过意不去。只是在下身上的毒也确实十分棘手,实在不敢麻烦贵门众位长老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如今伤势已愈,特来向门主辞行,门主厚义,他日必定加倍报之!” 听了羽殇的话,唐应元心里倒是有些着急。如今他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办,羽殇要是走了,那才是两边都没得到好处。于是便对羽殇说道:“羽大侠这说的是什么话,区区小事,又何谈什么恩义。不过羽大侠这一路回归师门,山高路远,身上的毒若是不祛,只怕路上不太安全。虽说以羽大侠的身手并不在意那些宵小之辈,但我看令徒如今根基尚浅,恐怕接下来这一路不太好过。” 见到羽殇有些犹豫,唐应元又接着说道:“这两日我和一些朋友有些书信来往,从他们那里得知羽大侠身上中的毒可能是一种名为阴魂缠的毒,如今既然已经有了眉目,羽大侠不如再多等几日,说不定我那些朋友就能想出解毒的办法来!” 羽殇闻言大喜道:“此话当真!若真是如此,门主这番倒是又给在下许了个天大恩情!若真能解毒,日后唐门主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只要能帮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唐应元道:“自然不假,我怎么会拿这话骗你。我看羽大侠还是多等几日,这样一路上也更加安全不是!至于恩情不恩情的,等解毒之后再说吧。” 羽殇点头拜谢:“既然如此,就多谢唐门主的美意了,在下就在贵派多叨扰几日,还望门主不要嫌弃!” “这说的哪里话,只要羽大侠愿意,就是毒解了也可在我唐门多留些日子嘛!”唐应元笑着回应道。 从唐应元那里回来之后,羽殇心情十分不错。力千钧和齐乘风都知道羽殇是去辞行了,看到他的样子,都有些不解,便问了事情的经过。在得知羽殇身上的毒已经有了眉目之后,两人也跟着心情大好,把收拾好的行李又放了回去,一心盼着羽殇身上的毒解了再一同离开。 羽殇三人的一通欢心且不去说他,唐应元这边却是更加纠结了。羽殇一走,唐应元就让唐门的情报人员将羽殇的全部信息给拿了过来,再仔细查看过羽殇成名的过程之后,唐应元才彻底确定海柔说的话。羽殇这一路的成长,确实没有青莲剑宗的影子,若真的是个弃徒,这样一来倒是说的通了。 至于说放养什么之类的,那都是无稽之谈。真要是门派里出了个天才,护着都来不及,这样放手之下若是夭折了岂不是要后悔死。在查完这一切之后,唐应元又派人去追查关于阴魂缠的事情。 只过了几个时辰,就有一些情报传了回来。之前是对羽殇身上的毒一点了解都没有,如今知道了毒的名字和出处,唐门负责收集情报的部门倒是没有让唐应元久等。 当看到阴魂缠的特性之后,唐应元也认同了海柔的另一句话。这毒,无解!只因为这毒本来就算不上毒,自然就谈不上解不解了。理论上来说他对人并没有害处,反倒还有提纯内力的好处。至于无法使用内力,也只不过是正在提纯暂时无法使用罢了。只是这个暂时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了。 在把所有的条件和利弊都想好了之后,唐应元也做出了他的选择。这个选择其实并不难,只是损失却是难免的了。 羽殇注定是要除掉的,他那个还不成器的徒弟自然也是要一并处理掉。只是可惜了力千钧这个倒霉鬼,但谁让他要多管这一趟子闲事呢? 做出了决定之后,唐应元就让人去通知各位长老去了。这件事情不可能瞒着他们去做,事后消息的封锁也是需要做好的。好在知道羽殇二人和力千钧到唐门的人不多,处理起来也并不算麻烦。 想了想,唐应元又吩咐传话的人道:“告诉三长老,安排人盯着羽殇等人不要让他们在唐门内到处走动,就让他们在三长老府上待着,具体的理由就说解毒的方法有了眉目,让他们在府上安心待着!三长老知道该怎么做,让他安排好了之后再过来!” 传令的人领命而去,留下唐应元独自向会议室走去,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说服那些还有些天真的长老。 没过多久,会议室就坐满了人。这次被唐应元派去传话的人,都带上了唐应元的话,让这些长老尽快前来开会,所以没过多久人就来齐了,除了安排事情的三长老以外,其余人都是有些莫名其妙。 唐应元看到座下的这些长老,面带笑容的对他们说道:“诸位长老,我唐门又迎来了一次大步向前的机遇,就看我们能不能抓住了!” 第四十三章 夜,逃亡 力千钧指点着齐乘风在三长老府邸的后院练功,羽殇也在一旁陪着。虽说从唐应元那里得知了自己所中的毒的消息,但是回到三长老府邸之后,却并没有唐门的长老来为羽殇诊治。 就连三长老,也在和府上的人交代了一番什么之后也匆忙离去,从管家口中得知三长老是被门主招去商量有关自己身上毒素的问题,羽殇便也没有多想。既然人家忙着商议事情,没时间来招待自己,那索性就陪着齐乘风二人练练功。 在看了一会儿齐乘风的基础之后,羽殇有些纳闷的问道:“乘风啊,你身上的伤似乎好的差不多了,我看你刚才在使拳法的时候,胸口处发力也没什么反应,这恢复的速度比我想的还要快上许多啊!” 齐乘风闻言收回拳势,笑着对羽殇答道:“多亏师傅传授给徒儿的内功心法,这才使得徒儿的伤能恢复的这么快,再加上这些日子唐门的诸位长老也出了不少灵丹妙药,徒儿若是还不好的话,岂不是辜负了师傅和诸位长老的一番好意!” 羽殇点了点头:“唐门诸位长老对我们确实不薄,给你用的那些药想必也价值不菲,倒是让我没想到你的伤能好的这么快!”顿了顿,又说道:“对了,你的内功练得怎么样的,进展可还不错?” 齐乘风便又回道:“修炼的还不错,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如今已经到了第四层的中期了,距离师傅您说的第一个瓶颈,估计要不了多少时日了!” 闻言羽殇有些震惊,虽说之前就已经确定齐乘风的天资不凡,但也没想到他的修炼速度有这么快。要知道,从羽殇传授齐乘风内功那天算起,再加上在唐门呆的这七八天,拢共也就十天左右。虽说由于没有传授齐乘风什么剑法和其他武艺,但齐乘风每日光是花费在家传武学上的时间恐怕也要有两三个时辰,除去吃饭睡觉以外又能有多少时间修炼? 可羽殇没想到的是,齐乘风还真就是除了吃饭睡觉以外,都在刻苦的练功!而且除了第一天来到唐门,他没有进入深入修炼的入定状态以外,这之后他并没有按照羽殇说的那样小心谨慎,而是在确认唐门安全之后就一直在用入定的状态修炼。 虽说羽殇说的话很有道理,齐乘风也知道入定修炼的风险,但齐乘风却也有自己的想法。入定修炼危险,难道不入定齐乘风就一定安全吗?羽殇说这话其实还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说的,他忽略了以齐乘风的实力,就算不入定修炼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自保能力。 所以在确认唐门安全之后,齐乘风就咬牙发狠,一直在入定修炼。这样一来,他的修炼速度自然是快了许多。羽殇因为众位长老为他研究驱毒的办法需要他配合的原因,没有精力去管齐乘风,力千钧又总是在四处访友,所以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齐乘风的修为一直在飞速提升! 算下来,除了吃饭睡觉和每天习练家传武学的时间以外,齐乘风每天入定修炼的时间整整有六七个时辰之多!再加上第一次修炼就入定了大半天,有羽殇为他打的厚实根底,加上他的天资,如今这般境界也实属正常。 况且青莲心经属于越到后面就越难修炼的内功心法,前面的修炼倒也不算困难。 只是从第四层开始,就会遇到瓶颈,且每四层就会遇到一次瓶颈。而要想把青莲心经练到顶层,足足有八个瓶颈,九重境界,至今也只有开派祖师一人能修炼到那最高境界。 这八个瓶颈自不必说,每四层一个瓶颈无人可以避过!至于这九层境界,分别对应着青莲心经被瓶颈分隔的九个阶段。从前到后依次为莲心初蕴、莲芽化生、莲根深种、莲枝扶摇、莲叶荷荷、莲苞待放、莲色自妍、连天碧叶、满池新艳! 这九层境界对应着莲花生长的九个不同的阶段,如今的齐乘风就是在莲心初蕴的境界里。至于羽殇,中毒之前修为在青莲心经的第二十六层,境界为莲色自妍。可几次强行剥离内力,再加上为齐乘风凝聚青莲心经修炼所需的真气莲子,耗费了大量内力,即便是成功解毒,能否保留莲色自妍的境界都是个问题。更大的可能还是境界掉落,内功修炼滑落到第二十四层左右。 好在青莲心经一旦突破瓶颈,即便是修为掉落,再次突破时也不会再次经历。真要是能解毒的话,羽殇多花些时间,再回到莲色自妍的境界,应该也不成问题。 既然根底打的不错,内力修为的进境也十分迅速,羽殇便决定要开始传授一些剑法基础给齐乘风了。齐乘风的年级还小,墨曜剑的长度和分量对他来说不太合适。好在力千钧之前在击杀西江四鬼后,将他们的兵器都收拾带走了,如今那支阴阳判官笔倒正适合齐乘风用来习练剑法基础。 羽殇并没有一开始就教导齐乘风剑法。虽说已经给齐乘风上过关于剑的理论课,但齐乘风在剑道上一点基础都没有。于是羽殇对齐乘风的第一场剑法教导课,便是最基础的剑法动作,刺、劈、挂、点、崩、云、抹、穿、压.... 在一一演示,又一一指点了正确的动作之后,羽殇便让齐乘风将这些动作每样练习三百次,然后便可以去休息了。力千钧在一旁无所事事,羽殇便安排他监督齐乘风练习剑法,自己回房打坐去了。他右手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稍微运使些内气,能加快恢复。能早点复原,自然是越早越好了。 羽殇心里隐隐又有些不安,不过却又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不过想不通的事情多想也无益,自身的实力多恢复一分,应对突发状况就多一分把握,这也是为什么羽殇不亲自监督指导齐乘风练剑的原因了。好在齐乘风很自觉,再加上有力千钧在一旁陪着,光是指点些基础动作,倒是不成问题的,毕竟力千钧早先也是在练剑一道上下过苦功的,只是天资不行罢了。 这一番练习,就又去了一天。虽说羽殇只让齐乘风练习三百次,但完成之后齐乘风又多练了两百次,全身大汗淋漓的样子,倒是让一旁一直看着的力千钧也有些佩服。这个十三岁的孩子,不光天资高,更难得的是那份刻苦的劲,假以时日必定能在江湖中扬名!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吃过晚饭之后,三长老也还是没有回来。羽殇回房间休息去了,齐乘风也在洗漱之后回房入定修炼去了,只剩下力千钧犹自对唐门不站出来在落震坤这件事上为羽殇说话生着闷气。 本来到唐门来就是力千钧的主意,打定主意唐门一定会帮忙的,可偏偏人家一个字也没提,这在力千钧看来无疑是落了他的面子的。可羽殇劝了几次,再加上人家在羽殇身上的毒上花的功夫也不少,在毒还没解之前,力千钧也不好上门去闹,于是这两天每天都要喝些闷酒。 他武功不错,虽说轻功差点,但上个房却也没有多大问题。独自在房中饮酒未免太过孤单,所以他这几日都是在住的房顶上饮酒,带上几小叠下酒小菜,就着明月和晚风,倒也能够降去不少心头的火气。 照往常一样,打发走送来饭菜酒食的下人之后,力千钧便又带着酒菜上了屋顶。可独自饮了半刻钟之后,力千钧却发现了些不对。往日这个时候,三长老府上的丫鬟仆役这个时候也都休息了,给自己送饭菜酒食的下人,退下之后和厨房里的伙夫,过不了多久也都会相继去休息,府上应该无人再四下走动才是。 可今日从屋顶上一看,三长老府中的情况却着实有异。首先便是各个出入口隐隐约约都有人在把守,其次黑暗中力千钧也看到似乎有人影闪动。 起初力千钧还没太在意,前段日子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夜不归宿,有没有人在夜间巡逻,也没注意。这两日倒是没出门,可也没踏出过院门,再加上那些黑暗中的人手,最近的也离院子有不少的距离,所以一开始力千钧也只有些莫名其妙,也没往心里去。 可多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力千钧发现那些人似乎并不是在三长老府上巡逻,反倒是隐隐有些包围三人所在院落的意味。在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力千钧确认了这一点。再一想,三长老住在内城,这里都是唐门子弟,有什么夜间巡逻的必要?行径可疑,必定有鬼。 想了想,力千钧就向院门外走去,装作要出三长老府门的样子。出院子到前厅都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力千钧还以为是自己疑神疑鬼。可当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有人现身拦住了他的路。 这个人不是三长老府上的管家或者下人,看打扮应该是唐门弟子。力千钧被他拦下之后,这人就开口说道:“不知道力堂主这么晚了,是要到哪里去?” 力千钧笑着道:“白日里有些事忘了告诉门里的朋友了,这不,喝了点酒倒是想起来了,正准备去串个门,顺便再喝上两杯!” 那唐门弟子没有让开,只是客气的说道:“不知道是什么要紧的事,这天色也暗了,外面黑灯瞎火的,要是方便的话不妨让我手下的弟兄去传个话,也省的力堂主你奔波了。” 力千钧眯了眯眼,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天色确实不早了,你说的对,还是明天再去吧!” 第四十四章 苦战,断后 力千钧从前厅回来,脸上再无之前那份笑意,心情低沉,脸色阴暗。从那名唐门弟子的态度,不难看出,似乎有些人不想让他们离开三长老的府邸。只是不知道,这事是某一个人的态度,还是唐门的态度。 想了片刻,力千钧觉得唐门已经不能久留了。于是便回院中,悄悄叫醒了羽殇,又带着羽殇一起到齐乘风房里,打断了齐乘风的修炼。这两人被力千钧这么一闹,都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看到力千钧脸色严肃,加上他也不是什么不分轻重的人,便安静的坐着准备听听力千钧的解释。 力千钧当即也不隐瞒,把自己之前的经历对两人说了一番。 经历了之前的事情,羽殇和齐乘风也变得十分小心谨慎。再加上羽殇心里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便决定听力千钧的,先离开唐门。虽说唐门门主说自己身上的毒有了眉目,不过在看了几眼齐乘风之后,便打定主意,先带着齐乘风回青莲剑宗,大不了回去以后再来唐门,只不过是晚点罢了。 既然决定好了,三人自然不再犹豫。好在前几天三人本就做出了离开的准备,虽说后来打消了念头,不过行李收拾起来倒也没花什么时间。力千钧这几天没事的时间也去三长老的马厩喂过羽殇和齐乘风的那两匹马,顺带着还向三长老讨了一匹马,准备之后和羽殇二人一起去青莲剑宗的路上骑,这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 羽殇他们住的院子离马厩有些距离,好在马厩那边没有直接出府的路,所以也没有多少在暗处隐藏的人。 出门之前力千钧就和羽殇上房顶观察过,再次确定了三长老府上的情况不对,也坚定了离开唐门的心思。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不过看样子要想简简单单就离开唐门,是不可能的了。 为了在拿到马匹之前不打草惊蛇,三人决定由力千钧在暗地里出手打晕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这些人实力高低不等,都在二流和三流之间。隐藏在黑暗中没有动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可力千钧和羽殇一个是顶级剑客,一个是一流的外家高手,光从呼吸就能从十米外发现了这些人的踪迹。 在一路有惊无险的到达马厩之后,三人立马就给马装好鞍鞯,骑着马小跑着就向三长老家里的侧门跑去。至于那些被打晕的家伙,只能说是事急从权了。若是真有误会,改日再登门道歉也就是了,羽殇在心里默默的想到。 和正门不同,侧门这里由于是靠近马厩的地方,平日里主要作为让马匹外出放风的通道,走的人并不多。再加上马厩到羽殇等人院子的路上也安排了人手潜伏,所以侧门这里看守的人并不多。 等羽殇三人到了侧门门口这里的时候,看守侧门的四名唐门弟子眼睛都瞪圆了。羽殇三人力千钧为首,齐乘风骑马吊在中间,羽殇在最后跟着,三人一言不发就向侧门外打马走去。 两名唐门弟子立马上前,其中一人开口问道:“这么晚了,三位是准备到哪里去,怎么还骑着马带着行李,可是府上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惹得三位生气?告诉我,让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冒犯了各位贵客!” 这人倒是有些急智,看到三人这幅模样,就心道不好。不过想要用强将几人留下,凭自己几人的实力怕是不够,便想要用话把三人僵住,同时手上做出手势,暗示其他人去向长老通风报信。 这一番动作自然逃不过三人的眼睛,更何况其中一名唐门弟子还自作聪明的偷偷向一旁退去,借着侧门的掩护,悄悄的离开报信。 本还有些迟疑的三人,这下彻底确定出了事了。力千钧笑着在马上开口道:“倒没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只是突然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这才深夜离去。加上三长老不在府上,只好来日再来拜谢三长老的盛情款待!”说完,便打马领着羽殇二人往外走。 那唐门弟子急了,大声说道:“不和主人说一声就走,怕是坏了规矩吧!就这样走了,恐怕日后在三长老面前,我等不好交代,还望各位稍等,我这就派人去请三长老回来,等告完别再走也不迟啊!” 力千钧脸色一变,显得有些狰狞,嘴里喝道:“让开!” 那名唐门弟子有些犹豫,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得到的命令是看好侧门,同时留意羽殇三人的行为,最好不要让三人出府。如果力千钧出府就派人跟紧下落,至于羽殇二人就找些理由留下来。可突然闹这么一出,他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力千钧见那名弟子没有动作,心头大怒,又是一声大喝:“你要拦我不成?”这一声,声若闷雷,势若凶兽,直吼的那名弟子脸色发白。力千钧见状冷哼一声,打马便走,齐乘风和羽殇在后面一路跟上。 走了没多久,那名报信的弟子就到了唐应元和众位长老开会的地方。由于又要解释其中利弊,又要说服众位长老,还要安排善后事宜,尤其是怎么解释羽殇和力千钧的死,所以这场会议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开完。不过室外却突然传来急报,说力千钧带着羽殇二人骑马离开了三长老府邸,看样子是准备离开唐门。 唐应元闻言狠狠的瞪了三长老一眼,随即大声说道:“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去追,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绝不能让他们离开唐门!派人发出信号,让外城的弟子拖延时间,不许放任何人出城!” 一干人立马动身,一窝蜂的向羽殇三人逃离的方向追去! 而力千钧带着羽殇和齐乘风出了三长老的府邸之后,便转向向南边的城门方向奔去。眼看着快接近内城的边缘了,远远的就看到后方天际上炸开的唐门特制信号弹。虽说不知道其中的含义,但想来总不至于是欢送自己等人的。 于是三人连挥马鞭,座下马匹的速度又生生的快了一成。把守内城门禁的巡逻弟子,刚看到远处的信号弹,便看到力千钧带着齐乘风和羽殇策马奔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三人就从身边一阵风一样的掠了过去。 反应过来的唐门弟子,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句,“拦住他们,不能放任何人出去!”随即便带着一半的人,追了上去。 可由于慢了一拍,此时时近深夜,四下无人。力千钧三人纵马飞奔,路上一点障碍物都没有,得以把马速发挥到极致,所以这些反应慢了一拍的唐门弟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人渐渐远去。 不过内城虽然出来了,外城却要比内城大的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三人也没指望再隐蔽行踪了,一路笔直向南方的外城吊桥处飞奔而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三人在离开三长老府邸之前就已经讨论过了。若是虚惊一场就罢了,要真是唐门打算对他们不利,最大的麻烦就是外城的吊桥。虽说不遇危难,唐门的四所吊桥是不会升起来的,但难保对方会不会用这手压箱底的招数。 而一旦唐家堡的吊桥升起,三人就半点离开的可能都没有了。所以一定要快,要赶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离开唐门!这一路飞奔,三人都把马速发挥到了极致。远远地便能看到唐家堡南门的望楼,可身后的天空竟然又升起了一道唐门的特制信号弹,而这一次是连续三颗红色的信号弹! 离城门越来越近,身后却传来好几道衣诀破空的声音。急切见力千钧回头一看,竟然是唐门门主唐应元,带着门中的一应高手运使着内功追赶了上来!屋漏偏逢连夜雨,前方唐家堡多年未曾升起的吊桥,此时竟也有机关齿轮转动的声音,一时间三人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力千钧看了一眼到城门剩下的距离,又看了一眼追来的唐应元等人,心里算了一下,咬了咬牙,竟然稍微放慢了一些马速! 齐乘风和羽殇一瞬间就从力千钧的身边掠过。羽殇惊讶的问道:“你这是干嘛?”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大变! 力千钧大声呼喝:“带乘风先走,不然谁都走不了!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想想这孩子!” 羽殇有些犹豫,这时候力千钧才稳住了马速,但已经吊在了羽殇的马后面。此时便又大吼了一声:“我是大力门外堂堂主,你若是走了,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可若是我们三人都陷在了这里,那才是必死无疑!” 羽殇几乎都快把牙咬出血来,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你一定要活下来啊!”然后又一次加快马速,往齐乘风前面窜去,腰间一声嗤啷,墨曜剑已拿在手中,握剑的右手,此时因为太过用力,显得有些发白! 迎着那些挡在身前的唐门弟子,羽殇挥出了手中的墨曜剑!剑光清冷,在四周昏暗的火把光芒下一闪即逝,那把仿佛连影子都没有的墨曜剑在划出一道无匹的剑光之后,随着主人身体发软似得一颤后,似乎光泽黯淡了一些。 城门处的吊桥已经升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不过对于羽殇和齐乘风胯下那两匹骏马来说,这点弧度算不得什么。眼前的敌人被一扫而空,齐乘风跟随着身前的师傅一起策马离去,只是在走前心里默默的念叨了一句,一定要活下去啊! 第四十五章 巧舌如簧难敌栽赃 在以前来唐家堡玩的时候,力千钧就曾经问过关于唐家堡这四座吊桥的事情,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如今自己也能享受这个待遇!之前天空中那三道红色的信号印记,就是传闻中唐家堡好几年都未曾使用过的吊桥封闭信号,此时对力千钧而言反倒是帮了大忙。 本来以唐门的实力,只要坚持追下去,以唐门诸位长老和唐应元的实力,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追上羽殇等人。毕竟羽殇他们骑的马虽然不错,但也算不得什么稀罕的宝马良驹。真要是那样的话,照目前唐门的态势来看,三人都活不了。 看着羽殇和齐乘风在吊桥升起一些弧度之后,就已经安然逃离,只有为数不多的少数唐门弟子追了出去,力千钧勒住缰绳,在守城门的唐门弟子的包围之下,施施然的跳下马来,等待着正飞速靠近的唐门众人。 眼看着吊桥还在上升,而羽殇和齐乘风却已经策马而出,唐应元急的眼睛都有些红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无疑是和羽殇那边撕破了脸皮,要是不能把海鲨帮交代的事情办利索了,那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所以也不打算理会被包围的力千钧,径直就向吊桥边冲去。 唐家堡的这四座吊桥,一旦启动,必须要完全升起之后才会停止。而想要再次放下,至少需要一刻钟的时间。这一刻钟,凭借那些追出去的唐门弟子,必定会丢失羽殇二人的行踪,真那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力千钧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不顾身边唐门弟子的包围,发狠向打算从一边绕过的唐应元扑去。由于他先一步占据了地利,城门口的空间也并不算大,这一横扑,挡在身侧的几名唐门弟子连反应的功夫都没有就被撞飞了出去,而力千钧的双掌也向唐应元的腰身拍去! 唐应元感受到掌风袭来,本就用余光盯着力千钧的他自然早就反应了过来,不过仓促间也无从躲避,只好也双掌齐出和力千钧硬碰硬的对了一掌。 这一掌直接将唐应元逼退,停下来的唐应元双手放在背后,犹自有些许颤抖!力千钧这一击含怒击出,本身又带着死志,以身法暗器和用毒见长的唐应元,竟然甫一交手就吃了个不小的亏。 这一耽误的功夫,城门附近的唐门弟子和随后赶来的唐门诸位长老也一并到了这里。力千钧凝神戒备,死死的盯着一干唐门高层,咬牙切齿的想着,只要再拖上片刻,羽殇和齐乘风就能脱险! 唐应元怒视着力千钧,心中对这个坏了他好事的家伙恨的直痒痒。不过眼见着附近的唐门弟子都围了上来,虽说心中愤怒,但看力千钧的样子,不解决掉他看来是很难去追击羽殇二人了。 不过这时候唐门弟子的包围,反倒是帮了力千钧大忙。城门口本就不算宽阔,但约莫着也能并排出入个十来人。若是只有力千钧一个人的话,就算他再怎么拼命,也不可能把包括唐应元在内的十几名长老都给堵在城门口。 可坏就坏在这些唐门弟子身上了,在看到升起吊桥的信号弹之后,整个唐家堡的人都被惊动了。第一时间,城门附近的弟子连衣服都有些来不及穿好,就向城门出赶来。再加上原本就守在城门处的唐门弟子,虽说有一些追了出去,可仍有一半下意识的就把力千钧包围起来。 这片刻的功夫,就把唐家堡南门给围了个水泄不通。火把的照耀下,众位唐门高层对这件事情知情的人脸上的神情都被印的有些阴晴不定。如今事情败露,可偏偏走了人马,可谓是一子踏错满盘皆输! 看着坏了好事的力千钧,一干人气的咬牙切齿,可当着众位弟子的面,事情的原委又委实难以启齿。 倒是唐应元此时展现了他临危不乱的急智,看着吊桥升起,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怎么去追羽殇,而是怎么堵住悠悠众口。 挥退身旁围上来的众唐门弟子,唐应元朗声说道:“我唐门待你们不薄,以上宾之礼待之,自到我唐门可曾有一丝亏待?” 力千钧哼了一声:“若如你所言,今日之举又是何道理,难不成客人要走,当主人的就是这样留客的?” 唐应元脸上怒道:“你等一行三人,在外招灾惹祸,受了伤病,到我唐门避祸求医,我唐门念在与你大力门向来交好,为你等施医赠药忙前忙后,却不料你等皆是狼子野心,竟然趁夜偷我唐门秘典“暗器真解”,又打死打伤我唐门弟子,幸亏走漏了风声,才让我及时拦截,不料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放走了你的两名同伙!” 力千钧闻言大怒:“姓唐的,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包藏祸心,却还在此颠倒黑白,我力千钧行得正坐得端,又岂会做那鸡鸣狗盗之举?我那两名同伴,一位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无痕剑羽殇,一位是其高徒,也都是高风亮节之士,又怎会如你所言那般!你这分明是心里有鬼,在这里贼喊抓贼!” 唐应元说:“你在这空口白牙,抵死不认,可你又怎么解释,这深更半夜的你们一行三人,招呼都不打就带着行李策马离堡,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 力千钧反唇相讥道:“若是打招呼,这会儿怕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三长老府上那些四处盯梢的唐门弟子,恐怕不是睡不着没事干大晚上还来监视我们做不做贼的吧?连门都不让客人出的主人,行的又是哪里的待客之道?” 唐应元眼睛微眯:“你说我唐门软禁你等,可有证据?我听说这几日你时常在我唐门访友作乐,可有此事?”说着,一扫围拢的众位唐门弟子,“可有与力千钧交好的弟子,我说的话可有人能做个证?”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人,正是力千钧在唐门中的知己好友--唐钰!唐钰先是向唐应元行了一礼,随即问力千钧道:“力兄,前几日你还到我那里去过,这软禁之言从何说起啊?我只问你一句,门主说你偷盗我唐门暗器真解一事,可是真的?” 力千钧对唐钰正色道:“我的为人,你是清楚地,这等鸡鸣狗盗之事,又岂是我能做得出的!如今虽不知因为何故突然软禁我等,若只我一人也就罢了,舍了命去也算不得什么,可羽大侠相信我才随我来到唐家堡,若我不能让他安然离开才是对不起他的这般信任。 深夜离去,再不过也就是于礼不合,真要是误会,日后我上门赔罪就是,可刚一离开,你唐门便抓贼似得雷厉风行,如今更是连十几年不曾升起的吊桥都用上了,事情原委如何你自己琢磨吧!” 说完,力千钧又转头对唐应元说道:“我与他说,倒也不在乎他信是不信,反正到了这个局面,羽殇他们你肯定是追不上了,至于想往我身上泼些什么脏水,那也由得你,不过要想从我这里过去,或是让我束手就擒,那就想也别想!” 唐应元先是脸色变了数变,接着大声说道:“巧舌如簧,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纵马离去,如今又掩护同伙逃离,看来脏物是不在你身上了,也难怪能如此气焰嚣张。先把你拿下,再去抓那羽殇,到时候人赃并获,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唐应元一番话说的像真的一样,心里却打着杀人灭口的心思。当即也不再废话,抢先便向力千钧动起手来。 仗着自己算是力千钧的前辈,在武学境界和造诣都在力千钧之上,所以唐应元并没有一开始就拿出他的拿手绝活。 身为唐门门主,唐应元不光在暗器和用毒上浸淫多年,在拳掌上的功夫也远非一般江湖人士能比的上的。他千手如来的名号,大半就在手上的功夫,真要是以为唐门弟子近战不行的话,那可是要吃大亏的。 唐应元没有特意施展身法,双掌一开一合,直奔力千钧而去。一时间掌影重重,变化万千,还未及身,就让力千钧看的有些眼花缭乱。 不过力千钧也没有丝毫退缩回避之意,要是暗器毒药什么的,力千钧还要怕上三分,拳脚功夫,他自认唐门上下也没什么人能和他们大力门比的。当下不退反进,脚下发力,一个侧踢就直接向唐应元的胸前踢去,竟是完全不顾唐应元双掌上的花样。 这一击看似避无可避,唐应元固然能够打中力千钧,自己也会被其一脚命中! 力千钧知道在灵活上面自己和对方没得比,索性一开始就采取了以伤换伤的打法,想仗着自己皮糙肉厚拖死唐应元。 这想法固然不错,唐应元的灵巧却也超乎他的想象!只是一个侧身扭转的动作,唐应元便如泥鳅一般滑过力千钧的侧踢,双掌变掌为爪,将力千钧的小腿向前一带,整个人又向力千钧靠近了几分。 力千钧一击落空也不意外,一记霸王抱鼎,双拳捏紧向靠近的唐应元抱了过去!他双臂有力,真气灌输之下直有千钧之力,这一下要是抱实了,石头也会被箍的粉碎。至于唐应元会在此之前打出什么伤害,力千钧已是不管不顾了! 第四十六章 力千钧之死 力千钧想要拼命,唐应元却不愿冒这个风险,本已拉近距离的身子,竟然诡异的又退了出去。 力千钧连忙跟上,双拳击出,一招双龙出海把唐应元逼的又退了几步!随即又是一阵跨步追上,利用自己人高马大的优势,双拳双腿不住的攻击,一副只攻不守的模样。 这样一来,反倒是唐应元在场内被逼的左支右拙,围着二人的圈子也是越来越大。场面上,竟然出现了力千钧把唐应元压着打的情况。力千钧连连出击,唐应元却是一副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一时间除了两人交手中衣诀翻飞的声音之外,就只剩火把不时传来的噼啪声了。 唐应元被这么一顿追打,心中也是有苦难言。只怪一开始太过谨慎,这才一步退步步退。力千钧此时已经打出了气势,双拳双腿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看似只攻不守,其实露出来的那些破绽也全都半虚半实,这看起来粗俗的汉子,比想象的更有心机。 其实这倒是唐应元想多了,大力门除了金刚不坏功之外,各种外家拳法腿法也是他们学习的重点之一。虽说这些功夫十分粗浅,甚至还有不少如少林长拳,武当弹腿等武林上四处流传的大众武学,但那也要看用的人是什么人! 大力门对门人的招数套路全然没有限制,除了一些金刚不坏功的相应法门和技法以外,可以说每一个大力门人会的招数都不相同,对敌的手法也是花样百出。除了金刚不坏功的修炼之外,经验和战斗本能的提升才是大力门弟子最常见的修行。 若是论起招式的精妙,十个力千钧也不是唐应元的对手。可怕就怕在一力降十会上,即便唐应元顶着力千钧的一招能打出十招来,那一招也足够决定战斗的胜负!唐应元本来还打算依靠深厚的内力来拖垮力千钧,可打了半天,他集中精神一直躲闪,反倒是感觉精神有些不济了。再看力千钧,又哪里有一丝疲态!真要是拖延下去,被一直压着打到输的必定是自己无疑! 既然这样不行,唐应元自然想着变招。之前不用暗器的原因其实也有周围范围太小,施展不开的原因。在力千钧的步步紧逼之下,虽然唐应元看起来险象环生,但唐门弟子们除了后退扩大包围圈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不管今晚的事情到底真相如何,唐门门主对付一个大力门的二代弟子,要是还要一拥而上的话,唐门的脸面就彻底丢尽了! 不过唐应元也不愧是个老前辈了,想着改变战术,立马就找到了机会。在力千钧又一次右腿横扫,变招上撩的一击中,唐应元并不躲闪,反倒是双手按在由下而上的力千钧的腿上,提气轻身,借着力千钧的力道一下子就在空中向后飞退了四五米。 力千钧见唐应元特意拉开距离,心中知道不妙,本想立刻向前接近发挥自身优势,不料唐应元在落地之前就从身上掏出了两枚暗器,随即拉开了反攻的序幕。 先是两把飞刀钉在了力千钧面前的地上,这一击完全封死了力千钧向前进的路。随即就是黑光连闪,唐应元双手从身上各处摸索出各色不同的暗器,连连掷出,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将力千钧淹没! 力千钧面对此等险境,却也没有失了分寸,双手连挥,同时脚下发力,向唐应元直直冲去! 此时力千钧全身真气鼓荡,身上除了腰腹和头颈之外,皆是刀枪不入的状态。左手护住头颈,右手护住腰腹,只把这些方向的暗器击飞,对于其他的都任由其打在身上。 这样做的效果是十分明显的,虽然不停地有暗器打在力千钧的身上,但除了砰砰作响,实际上的收效却是微乎及微!唐应元却也不急,之前被追的狼狈不堪,这时候他倒是享受起这种把握主动的感觉了。 除了不断加快暗器的释放速度之外,唐应元一直和力千钧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暗器的劲力能发挥到最大,而且完全不会受到力千钧的威胁,虽说少了些变化,但是场面上倒是和之前完全相反了。 力千钧却是越打越急,对付这种身手灵活,连衣角都碰不到的家伙,对他来说是最讨厌的了。明明有一招败敌的能力,却无处发挥,那种郁闷感简直让他有些发疯。 灵光一闪之间,他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先前由于把自己摆在较低的地位,毕竟是面对唐门门主唐应元,所以他心里也不是特别有底气。但在场面占优之后,他那点顾忌就全丢在九霄云外了。 事实上以两人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和实力高下,力千钧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难得了。在唐应元改变战术,发挥自己的特长之后,力千钧就完全没了还手之地。 力千钧不是没有想过用裂石步,只是这门步法的缺点也十分明显,在对上唐应元这种高手时的效果微乎其微。不过那是先前,力千钧一时间也还是老思想,没有使用这门步法。 不过没过多久他却想起来羽殇指点的那两个改进方案。这些时日闲暇时他也练习了不少次,虽然和先前的熟练程度没法比,但勉强也能用在实战上了!被唐应元压制了半天的力千钧,心头本来就带着火气,既然有一拼之力,自然就不顾一切的豁出去了。 心念电闪,脚下蓦然一停,裂石步起手式只在片刻就准备完毕。唐应元见状迟疑了一瞬,脚步也随之停了半秒。 下一刻,力千钧本来护着腰腹的那只手,也一并举起只专注护着头颈。唐应元本来以为是力千钧昏了头,出了一手昏招,却没想到掷出的暗器还没得手,力千钧就像炮弹一样飞了过来。 那速度极为惊人,把唐应元给吓了一跳。手上本来向腰间摸索飞蝗石的动作都在这一惊之下变了形,抓了个空。不过唐应元的身法也不是吹出来的,虽说吓了一跳,却还是飞快的向旁边退了开去。可还没等松一口气,嘣的一声炸响,力千钧的身影又在余光中飞速靠近。 这下子唐应元身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在间不容发的关键时刻连续几个转向争取了片刻的时间。可接下来的几秒钟里,唐应元连换气的时间都没有,伴随着一声声的炸响,在不大的范围内不断的转向腾挪着。 地面的砖石被力千钧踏得粉碎,一点点的粉尘随着力千钧的裂石步飞快的把两人的身边给笼罩了起来。 唐应元的轻身功夫靠的是提气纵越,被力千钧的裂石步这样一逼,连口换气的时间都没有,只是十几秒就觉得胸腔像是要炸了一般,连肺叶都是火辣辣的! 又是几秒过去,场上几乎彻底被烟尘笼罩,只能隐约看到两人的身影在又一次靠近之后,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一个黑影在双方接触之后猛地飞了出去,隐隐的还伴随着一声鲜血从口中喷出的“噗嗤”声。 由于烟尘太大,几乎不能视物,场中站着的那人也没有继续动作。从身影的轮廓来看,站着的那人竟然更像是那个大力门的力千钧!围观的众位唐门弟子连带着长老们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等到烟尘散去,果然是力千钧在场中站定,只是此时的他看起来消耗不小,竟然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汗水也像下雨一般,止不住的向外流淌。 连续使用改良后的裂石步对于力千钧来说消耗实在不小,不过他知道这是他的唯一机会,所以一直咬牙坚持,才换来了这一击得逞! 唐门和大力门的关系向来不错,身为唐门门主的唐应元对于大力门的这一手裂石步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唐应元熟悉了改良之后的裂石步,那么无法碰到唐应元的力千钧就连一丝胜算都没有了。 好在自己终究是抓住了机会,打出了那一击,虽说由于没控制好旋转的方向,有一拳打空,但光是命中身体的那一拳返还回来的手感,力千钧就能确定唐应元八成是无力再战了。 更何况力千钧此时身上还沾着血,这血便是唐应元从口中喷出来的! 就当力千钧气息平复,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被打飞出去的唐应元已经被围拢上去的唐门弟子给搀扶了起来。唐应元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不过却在起身后推开了搀扶他的唐门弟子! 力千钧瘪嘴嘲讽了一句,“中了我一拳还能站起来,唐门主难道也修炼了什么外家功法不成?倒是没听说唐门还有什么特别出名的外功,莫非是门主才有资格修炼的吗?” 唐应元一言不发,只是向力千钧的方向走了两步。随即一股惊人的气势从唐应元身上散发出来,随着一声冷哼,双手如幻影一般掷出满天的暗器! 下一秒四周的空气似乎都被唐应元掷出的暗器给撕裂了一般。 力千钧只来得及将真气灌注全身,下一秒,就被如潮水一般的暗器给彻底淹没! 在黑暗将他吞噬的前一瞬,他看到的是数不尽的暗器从四面八方向他包围过来,就连身后都不例外!而那些暗器的源头,来自于那位仿佛一瞬间多了无数手臂的唐门门主---唐应元! 第四十七章 善后和悬赏 力千钧倒下了,身上插满了暗器。这些暗器上面大多没有毒,但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是让他一瞬间就没了呼吸。 而唐应元在用出绝招之后,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一时间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虽说力千钧已死,但坐在地上的唐应元脸色仍旧十分难看,看向力千钧的目光除了恼恨还有一些其他的复杂情绪。摸向胸口的右手,触碰到了一层变形的衣甲。虽说看不到,但唐应元能从手上传来的触感得知,中拳的地方已经彻底的凹陷了下去。 这件由天蚕丝编制的贴身衣甲,有着如皮肤一般的触感,不光水火不侵,刀枪难入,最难得的是它能大幅度的削减冲击力。 可唐应元衣甲下的肋骨,此时却是隐隐作痛,久经江湖的他不用看也知道胸前的肋骨恐怕是断了几根。 不过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唐应元对身边的唐门弟子吩咐道:“将他身上的暗器取下,顺便搜一搜有没有暗器真解,处理完之后将他厚葬,并且派人去向大力门报信,就说力千钧伙同羽殇与其徒弟,三人偷窃我唐门重宝,事情败露之后抵死顽抗,在与我的对决中被失手击毙,交手的过程就如实说,明白了吗?” 等到一干弟子领命行动之后,唐应元又对身旁的三长老说道:“你带几位长老和亲传弟子去追踪羽殇,务必要拿回我唐门的重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听到唐应元在重宝和死字上发了重音,一向狡诈的三长老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带着人放下吊桥,向着马匹留下的痕迹,一路飞奔而去。 等三长老带着人走后,唐应元又吩咐另一名留下的长老:“发出唐门的江湖悬赏,就说羽殇及其徒弟,见利忘义,盗窃我唐门重宝,有能取回宝物或擒杀二人的,赏金千两!” 说完,唐应元就带着人,向自己的府邸方向走去,一路上不动声色,装出一副半点伤都没有的样子!虽说明面上的事情做完了,可暗地里该怎么给海鲨帮一个交代,唐应元却还需要好好想一想。 唐家堡这一夜的动作极大,海柔和她带来的亲信自然是能洞察到的。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海柔,还以为唐应元已经做出了选择,这番突然行动也是害怕夜长梦多。 以唐门的实力,对付一个内力全无的羽殇和一个大力门的二代弟子,在她想来应该是万无一失的,所以在噪声远去之后,她便招呼自己带来的人各自休息,准备第二天再去和唐应元做个清算。 至于她本以为必死无疑的羽殇,此时已经带着齐乘风甩脱了唐门弟子的追击。 那些守城门的唐门弟子,在羽殇跑出唐家堡之后也一直咬牙追击,为了防止尾大不掉,在跑了一段距离之后羽殇回头刺死了几个追在最前面的,这才和齐乘风继续逃离。 这一逃,就是足足大半夜,一直到天亮了,马匹显出疲态,羽殇才带着齐乘风在官道旁边休息了一下,顺便让马儿吃些青草。两人经过这一夜的奔逃,此时也十分疲惫了。 齐乘风白天练剑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后来没休息多久又去修炼内功,从被力千钧叫醒之后到现在一口喘气的功夫都没有的驾马夜逃,马术本就一般的他此时面色苍白,加之心忧断后的力千钧,整个人看上去状态极差。 羽殇虽然比齐乘风好上一些,但也感觉疲惫不堪。两人背对背的坐着,谁也没有说话。虽说力千钧在临别之前,说出了些宽慰他们的话,但两人都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想要安然无恙,是绝无可能的。 之前可能还有些不太确定,但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再怎么不可置信,也该知道唐门和落震坤之间有猫腻了!或者说,唐门和海鲨帮之间有猫腻! 在落震坤一心要杀羽殇灭口的情况下,连羽殇身边最顶层的两个乞丐他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力千钧这个大力门的二代弟子呢? 虽说这个道理不用说也明白,但齐乘风还是鼓起勇气转身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羽殇问道:“力大哥不会死,对吗?” 回应他的,只有羽殇满脸的哀伤,和随后沉重的一声叹息!羽殇不准备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不论力千钧是死是活,唐门和海鲨帮对于他们,已经是生死大敌!与其去期待敌人的仁慈,不如把悲愤化为力量,一时的安慰只能让人软弱,而剑客在分出胜负生死之前,不能有半分软弱! 齐乘风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复,即便他知道结果会是怎样。脑海里和力千钧相处的过往在眼前走马灯般的闪过,明明只是萍水相逢,单单是崇拜师傅,为什么到最后他却能为了他们连生死都不顾呢? 他真的认为唐门的人会留他一条活路吗?自然是不会的,这一点他知道,羽殇知道,齐乘风也知道。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半夜发现守卫之后,带着他们两人逃离。 那些安慰的话是对羽殇说的吗?也不是,以羽殇的性格,若是今晚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就是死,他也会和力千钧一起并肩作战!那些话都是对自己说的!只有这样,师傅才会带着我逃跑,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来! 休息了半个时辰左右,齐乘风率先站起身来。由于这段时间吃的不错,齐乘风又正值长身体的时候,较之在渝州城外的破庙中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齐乘风的个头明显高了几分。 不过羽殇注意的却不是齐乘风的身高,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王叔死的时候,羽殇就曾从齐乘风的身上感受过这种气质,结果就是羽殇右手上那道将将恢复的伤痕。 羽殇皱了皱眉,问道:“乘风,你没事吧,不再多休息一下吗?” 齐乘风整理了一下马鞍,背对着羽殇说道:“不了,师傅,现在还不安全,我们要尽快回到师门,不然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王叔和力大哥就白白牺牲了!”声音沙哑艰涩,却字字有力。 羽殇闻言也没再说什么,翻身上马带着齐乘风沿着官道向南边疾驰而去。在唐门的时候,为防万一,羽殇也研究过回青莲剑宗的路线。最安全的,自然是走小路,避过大型城镇,掩人耳目躲开海鲨帮的追杀。但那样的话,路程也是最远的,足足要多绕出半个月的时间。 相对安全的办法,就是走水路,因为海鲨帮以海运为主,在内陆的河道,并不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所以看似危险的水路,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其中的问题在于,一旦行踪被发现,从一个渡口到下一个渡口的时候,中间的陆路极容易被埋伏。 至于最后一个办法,就是走最短路径回去。这也是羽殇和力千钧商量后最看好的主意。路途近,时间短是第一个好处,三人一路纵马,十来日就能到达,途中发生意外的可能性自然更少。第二便是,轻装简从,不易拦截,即便露了行踪以羽殇和力千钧的实力,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第三,最短的路径上,酒舍驿站和大城小郭在沿途都有分布,比起露宿郊外,东躲西藏,这样无疑能更安逸舒适一些。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唐门突然倒戈,如今和海鲨帮一起追杀羽殇和齐乘风,前两种方法自然是没法用了。光是躲避外来的海鲨帮的追杀,都已经险死还生了,再加上唐门,恐怕躲得再隐蔽也没有用了。 这样一来,也就只有抢时间这一条路了。无论唐门和海鲨帮的打算是什么,至少羽殇和齐乘风从一点上占到了优势。那就是二者绝没有想到他们能活着离开唐家堡!既然打算在唐家堡内就把三人解决掉,自然不会在南下的道路上继续安插人手,他们两个的意外逃脱,便打了唐门和海鲨帮一个措手不及。 接下来,就看他们能不能赶在唐门和海鲨帮的追杀者发现他们之前,回到青莲剑宗了。 出了这一档子事,羽殇和齐乘风自然不敢再去相信沿途的其他门派,哪怕是在江湖上有名的名门正派也不敢! 既然打好了主意,羽殇便把计划告诉了齐乘风,并告诫这一路可能会吃很多苦,让齐乘风做好心理准备。而齐乘风也没让他失望,对于接下来的路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注定这不会是一条轻松的路! 羽殇和齐乘风纵马一路狂奔,除了在马累了的时候停下来在沿途的酒舍驿站休息片刻以外,其余的时间一直在赶路。等到天色擦黑的时候,两人离唐家堡已有一千多里地了。料想以他们的速度,追兵绝不可能在不知道具体路线的情况下追上他们,便在距离他们最近的盘城里,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不过两人也没打算多待,连吃饭带休息,拢共用了三个时辰,便在半夜叫醒了守夜的伙计,办好了离店的手续,打着火把,重新又上了路。 虽说惊动了伙计,这奇怪的举动或许会暴露两人,但那样也比睡到天亮,白白浪费之前拉开的距离要好的多。 这一夜一直到天亮,两人几乎都没有停过。等到天亮的时候,竟然又生生赶了接近三百里路,这才又停下来休息,准备在路边的酒舍吃些饭食。 第四十八掌 近乡情更怯 对于羽殇和齐乘风来说,这一天一夜多让他们不太好过。加起来赶了接近一千五百里地,都足足有从唐门到青莲剑宗的四分之一的路程了。按照这个速度,最多还要五天,就能回到青莲剑宗! 可比他们更不好过的,却是唐应元!前一晚上安然入睡的海柔,一大早就被人请去唐应元府上,然后听到了羽殇和齐乘风逃离的消息。本来城府极深的海柔,闻言差点当场和唐应元翻脸。要不是身处唐家堡,身边的亲信随从带的又不多,海柔可不准备听唐应元接下来的解释。 一夜没睡,再加上力千钧最后那一拳也让他伤的不轻,所以唐应元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想了一夜说辞和补救办法的他,自然也做好了面对海柔发问的准备。 看着一脸不忿的海柔,唐应元开口说道:“你们要的是羽殇的尸体,还是不让那件事败露?” 海柔闻言一愣,对于唐应元所说的那件事她十分清楚指的是什么,不过随即却又鄙夷道:“嘴长在别人身上,如今人跑了,你还能不让他说出去不成!” 唐应元见海柔肯搭话,心知有戏,便接着说道:“羽殇和落帮主对决,至今也有大半个月了吧,如今江湖上可有什么风言风语?既然之前没有,之后我也能让它没有!” 海柔有些意动,问唐应元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让羽殇不去四处张扬!” 唐应元笑了笑道:“我可没说能不让他四处张扬,如今都过了大半夜了,追出去的人也半点消息也没有,仓促间没有什么后手,以羽殇的机警,这时候再想斩草除根,怕是不可能了!” 海柔闻言大怒:“既然你知道,又说什么不会有消息泄露,难不成是在耍我玩!” 唐应元不急不缓的说道:“道理我都说了,之前羽殇不说是因为没有机会说,说了一般人也不会信,而之后嘛,我会让他有机会说,也没有人会信!” 海柔听了唐应元的话,若有所思,半晌后才开口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今后你唐门和我海鲨帮能变成什么关系,就看这件事你能处理的怎么样了!我也不打扰唐门主安排事情了,这就先告辞了,希望能收到唐门主的佳音!”说完,便带着亲信随从离开了。 等海柔等人离去,一名长老进来向唐应元汇报:“门主,海帮主带着人走了,看方向应该是南城门,似乎是准备去追杀羽殇二人去了,我们该怎么办?” 唐应元说道:“你也派些人跟着她们,不过要打出追拿偷盗我唐门重宝的贼人的旗号,不论能不能追到羽殇,我要你让沿途的所有江湖中人都知道,是羽殇偷了我唐门重宝!你明白了吗?” 那名长老对此中内情也十分了解,闻言对唐应元佩服万分。这本来只是昨晚临时想出来的借口,门主却能借势而上,若真按交待的办好了,恐怕到时候羽殇是百口莫辩了。当下便领命离去,带着亲信的门下弟子去安排事情去了。 等人都走了,唐应元面上一松,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他的计谋其实也说不上太精妙,无非就是个死无对证罢了,但光死力千钧一个,恐怕还不够,他可没忘了,昨晚还派人向大力门报信,算算时间,最多明天一早人就该来了,留给他的时间也并没有那么多。 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谁做都合适的,这时候唐门高层中可用之人不多的问题就暴露了出来。不过唐应元也没有办法,只能等三长老回来,才能把那件漏掉的事情给处理好了! 不提唐门那边唐应元还有什么打算,羽殇和齐乘风可是半点功夫都没耽搁。虽说一路大多都在官道上行走,来往的车马人畜不少,但他们两人的马速却并没有放慢,反倒是仗着路宽,一路疾驰,招了不少骂声。 但是这样做的好处也很明显,一路上没有遇到半点阻挠,除去休息的时间,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赶路上,每天都能赶上千多里的路。只花了三天,就到了离青莲剑宗只有不到八百里的贵阳城! 其实半天以前,羽殇和齐乘风就已经进入了云贵州的地界。可青莲剑宗虽然在云贵州,离着巴蜀州和云贵州的边界处也还有不短的距离。而贵阳城,则是云贵州的主城!和渝州城不同,贵阳城并不在云贵州的中央地带,反倒是更靠近巴蜀州和云贵州的交界处。 原因倒也简单,前朝的云贵州并没有如今这么大,甚至连现在的一半都没有。那时候的贵阳城倒也是云贵州的中央城镇,只不过随着盛元王朝对外的扩张,如今的云贵州足足比原来大了一倍多! 至于青莲剑宗的所在地,便在原来云贵州的边境之处。那里原本十分荒僻,经过青莲剑宗数百年的经营,才有如今的气象。虽说经过多年,云贵州的外族和盛元王朝治下的子民已经混居多年,但也仍有许多分散的小部落和野性难驯的异族对盛元王朝的统治极为不满。 青莲剑宗对于宗门附近发生的暴力事件,负有管辖的责任,作为官府和异族的中间人,减少两者的接触摩擦。 据说青莲剑宗的创派祖师青莲剑仙,年轻时就有入朝为官报效家国的想法。只是官场黑暗,加上时局复杂,其一身的惊天才能却无半点用武之处。恰逢异族扣关,其便以一人之力,随军抗击异族。到后来战事好转,他却不愿受军中俗人领导,干脆自己开宗立派,创立了青莲剑宗,招徕一群和他同样报国无门,或是出身低微的人,传授剑法内功,一直守在云贵州的边境。 时过境迁,王朝更迭,青莲剑宗随着一代代的传承也经过了无数次的浮沉。但无论哪朝哪代,青莲剑宗在抗击异族入侵上面,做出的贡献都是无法抹杀的。一直到盛元王朝开国皇帝打破前朝乱局,还天下万民一个盛世,后来又带兵四处攻坚,战无不克,这才让如今的盛元王朝有这般偌大疆土,也让异族两百年不敢扣关,卸下了青莲剑宗历代传承的责任! 青莲剑宗在云贵州根深蒂固,到了这里羽殇和齐乘风二人的安全就算是有保障了。贵阳城里也有青莲剑宗的落脚处,不过羽殇和齐乘风却没有前去的打算。贵阳城很大,想要在这样的一个主城里找到两个人,实在是难上加难。 不过要是羽殇和齐乘风主动往陷阱里踏的话,行百里路半九十可不是说着完的。他们一路疾驰不假,可唐门和海鲨帮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作为巴蜀州的地头蛇,唐门在人力物力上都是极为丰富的,自然也有不少宝马良驹。不过由于不知道两人行走的路线,只能在沿途他们最可能出现的地方分布人手,这才一直没有发现两人的行踪。 不过这样做得效果并不怎么样,无奈之下便把最精锐的人手安排在了贵阳城,这个云贵州最大的城池,也是距离巴蜀州最近的一个青莲剑宗的门派驻地。 此时在青莲剑宗驻地附近的街道上,足足埋伏了上百名海鲨帮和唐门的人,只要羽殇和齐乘风一现身,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两人格杀,不计代价! 好在羽殇和齐乘风也知道这个道理,直到最后也没有放松警惕。以青莲剑宗在贵阳城中的门派驻地的实力,正面对上追杀他们的人,只要没有顶尖高手,普通二三流的高手就算来上上百个也讨不了好。 不过未免节外生枝,羽殇还是决定直接回青莲剑宗总部,况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多年没回的宗门,真让他到贵阳城的门派驻地,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这样阴差阳错之下,羽殇和齐乘风安然无恙的度过了最后一道难关,在贵阳城里好好的休息了一个晚上,彻底摆脱了这几日一刻不停赶路带来的疲惫之后,才又重新上路。 越是接近青莲剑宗,羽殇心里就越紧张。一来唐门和海鲨帮如今和他已经是势如水火,万没有放过他的可能,越是这时候就越不能放松警惕。二来就是他足足有十年没有回过宗门了,近乡情怯,对于从小在青莲剑宗长大的羽殇来说,此刻的心理十分复杂。 犹记得当年外出闯荡江湖的时候,在心中对自己说,若不能在江湖上闯出一个名堂来,绝不回宗门。 后来名声渐起,每每思及宗门的时候,却又总在心里问自己,如今的名头可够风风光光的回归宗门!每每这时,就会犹豫不决,然后又想再过些日子,等自己名气和实力更大的时候再回去,不料这一拖就是七年! 若没有这一次的变故,自己还要多久才会回来?十年,二十年,还是......羽殇不敢再想下去,他怕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原来,有些事情,一旦开始逃避了,就会一直逃避下去,直到自己习惯了开始。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于回宗门这件事有这么大的恐惧感,离青莲剑宗靠近的每一步都像是鼓点一般,越来越密,让他的心跳也跟着越来越快! 第四十九章 青峰山绿荫殿 眼前是座雄伟的山门,羽殇的眼睛变得有些湿润。时近午时,山里缭绕的炊烟在山风的带动下飘飘摇摇,如同丝带一般,在这片绿水青山中增添了几分人气。 青莲剑宗的山门依山而建,前朝留下的关隘如今仍有人把守。虽说异族已经上百年未曾扣关,云贵州也久无战事,但一辈辈传下来的规矩却并没有因此改变。 虽说前前后后已经修缮过无数次,但青砖垒成的城墙却仍能看到刀剑劈砍留下的痕迹,有些地方还残留着发黑的斑块,整块砖石都被曾经在这泼洒的鲜血浸透。 每一个青莲剑宗的门人都会感慨宗门在此镇守的艰辛,而每一代青莲剑宗的门人也从未让敌人跨越身后一步!许是用剑的人本就该有些偏执,对于认定了的事情从未想过退缩和妥协。 羽殇就是一个偏执的人,这也是他被迫离开宗门的原因!当然,这也是他多年不曾回归宗门的原因! 此时的山门处,只有两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弟子值守,看上去应该是三代弟子。 青莲剑宗由于分支众多,门派内各分支的弟子数量差异极大。不过因为青莲心经的修炼要求,倒也没有出现辈分差异过大的情况,毕竟想要收徒,传授心法就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虽说不一定要求非得修炼青莲心经,但其他心法的修炼甚至要在修炼青莲心经的门人之上才有资格收徒,这也是青莲剑宗的一项潜规则了。 走上前去,两名守门弟子客气的上前拱手,其中一人开口问道:“两位贵客不知如何称呼,到我青莲剑宗又所为何事,可否告知一二,也好让我代为通传!” 羽殇带着齐乘风从马上下来,对两名弟子说道:“我叫羽殇,身旁这位是我的徒弟齐乘风,此番是回返师门,通传就不必了,上山的路我都认得!” 那名弟子先是一愣,看到羽殇二人并没有穿带有青莲剑宗标志的衣衫,对羽殇所说还有些疑问。倒是他身边那名弟子听了羽殇的话之后显得有些激动,语无伦次的问道:“你叫羽殇?是那个羽殇吗?可没听说过你有徒弟啊?” 羽殇闻言苦笑:“如果没有重名的话,我应该就是你口中的羽殇了,只是多年没有回来,你们不认识我也正常。”想了想,又开口问道:“青峰山的绿荫殿,如今可还是抚柳剑阁住着,如今的阁主可还是秋阁主!” 此言一出,那名弟子对于羽殇的身份又确信了一分,不过他还是开口说道:“抚柳剑阁如今仍在青峰山上,从你知道这些来看,我倒是相信你确实应该是同门,毕竟在这里冒充我青莲剑宗弟子,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不过虽说冒名顶替的可能不大,在没仔细确认之前就不经通传让你们进去,恐怕有些不太合适。当然,你若真是自家人的话,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你身上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吗?” 那名弟子倒也没有刻意为难羽殇,青莲剑宗门下弟子,每人都有一块身份铭牌,用来验明身份,毕竟宗门不小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认识,在外行走若是遇到有人冒用青莲剑宗的身份招摇撞骗,铭牌就能证明身份真伪。 可别小看青莲剑宗的门人在云贵州的地位,要说起来,官府中人在云贵州的老百姓心中的地位,比青莲剑宗门人都要差得远。再加上数百年里,青莲剑宗门人极少有作奸犯科之辈,名声就更好了。 羽殇也没犹豫,伸手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身份铭牌取下来递给守门的弟子,在验明身份之后,就带着齐乘风向山门内走去了。 青莲剑宗山门极大,进去之后不远处就有一个平台,在那里羽殇和齐乘风将随行的马匹交给负责看管的杂役,领了马牌就拿着行李向山上走去。 一路走来,两人遇到了不少青莲剑宗的弟子,不过其中却没有什么羽殇面熟的人。那些弟子看见这两个面生的人也没有上前搭话,只是看到没人领路通报都在心里有些奇怪,难不成是守山的弟子偷懒了不成。 羽殇一路无语,带着齐乘风东拐西拐的,向着一个偏僻的小山峰拐去。这座山峰并不高耸,和宗门中的其他山峰比起来显得低矮小巧的多。山上绿树成荫,一路走过,道路两旁都种满了各种树木。 羽殇走的并不快,明显心里在想着事情,连走路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走着走着,齐乘风突然对羽殇说道:“师傅,前面的平台上好像有人在练剑,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羽殇闻言朝着剑声传来的地方望去,这一望,两人四目相对,虽相隔遥远,两人却像能清楚看到对方一样。那名练剑的人手中一松,长剑当啷一声就掉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呆了一下。 许是长剑落地的声音将她惊醒,来不及思考,从地上捡起掉落的长剑,身形一闪,就向羽殇和齐乘风的方向飘掠过来。别的不说,光是这一手临空飘掠的轻功,就让齐乘风看傻了眼。 一路上见过轻功最好的人也不过是追杀他们的瞿影,可那般粗浅的追马轻功,又哪里及得上如今正像仙子一般飞掠过来的人影。 不过让齐乘风更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羽殇见状居然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脸上的肌肉此时都在抖动着,显见情绪十分激动。 羽殇的事情,齐乘风也听他说过,见到这个情形哪里还不知道来人是谁,当下也立马跪地,口中喊道:“弟子齐乘风,拜见师公!” 来人闻言一愣,本来眼中只有羽殇的她此时揶揄了一句:“七年都没有回来,一回来就带了个徒弟,什么时候收的,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对了,今天怎么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死在外面呢!” 羽殇闻言苦笑:“师傅,你就别再打趣我了,弟子知道错了,应该早些回来看望您老人家的,弟子不孝,这些年让师傅你担心了!”原本还有些担心的羽殇,在师傅开口后心里的那点顾虑瞬间就一扫而空了。 羽殇的师傅秋昔弱,一身白色襦裙,身材消瘦,手持长剑,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可这只是在羽殇这些弟子面前才会这样,外人面前的她,是抚柳剑阁阁主,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抚柳剑! 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大一小,秋昔弱开口说道:“起来跟我走吧,这么多年没回来,难不成想在这里跪着和我叙旧?就算认错也找个像样的地方才对!”说着,收剑入鞘,转身在前面带路。 齐乘风把羽殇扶起来,小声的对羽殇问道:“师傅,师公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我怎么觉得和你跟我说的不太像啊?” 羽殇侧头对齐乘风认真的说道:“你师公啊,她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 走在前面的秋昔弱回头看到两人嘀嘀咕咕的,大声的说道:“你们两个家伙在说什么,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可恶,眼角的鱼尾纹都出来了,肯定是羽殇你这个家伙气的,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说完,气鼓鼓的带头向上走去。 齐乘风一头黑线,总觉得师傅是不是在骗他。倒是羽殇,一副习惯了的样子,只是笑笑并没有解释。 没过多久,三人就走到了这座山的山顶处。只见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地上全是由青石板铺成的地面,离得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座大殿,上面挂着黑底金漆的三个大字“绿荫殿”!稍远处是几排院子和一个正在冒着炊烟的厨房,看样子这山上住的人吃饭是在一起的。 此时绿荫殿后隐隐约约还传来长剑撞击的金铁交击声,在羽殇的介绍下齐乘风才知道,在绿荫殿后还有一个占地比绿荫殿还大的演武场。 这一路上,光是供人练武的平台就不再少数,原以为那些就是山上的人平日里用来修炼之处,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这么大的演武场。 再一想到像绿荫殿这样的宫殿,在青莲剑宗还有许多座,青峰山在青莲剑宗也是排名倒数的几座山峰,对于青莲剑宗的可怕底蕴,此时的齐乘风已经有些难以想象了。 迎面碰到一名抚柳弟子,在向秋昔弱行礼后,便被指派着给绿荫殿上点茶水点心,顺便吩咐食堂从今天起以后每天多做两个人的饭食。那弟子看了几眼羽殇和齐乘风,只当是师傅新收的徒弟,也没有多想。 听到那名弟子称呼秋昔弱师傅,羽殇开口说道:“看来师傅这些年也收了不少弟子,我抚柳剑一系想来壮大了不少嘛!” 秋昔弱闻言白了羽殇一眼,“壮大谈不上,哪可能谁都有你那份天资,弟子确实收了一些,不过和你比起来那就差远了,至今都没有一个能出师的!” 羽殇闻言有些愧疚,自己一走了之,抚柳一系的担子都压在师傅一人身上,实在是太过不孝。闻言便又要翻身跪下,却被秋昔弱余光看见,伸手拉住羽殇的手腕,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脸色就是一变,入手处羽殇竟然真气全无,经脉跳动也显得有气无力,又哪像是个闻名天下的高手该有的脉搏! 第五十章 阴谋与逼山 秋昔弱伸手将羽殇扶起,脸色难看的问道:“怎么回事,身体这么虚弱,还有,你的内力是出了什么岔子吗?我怎么一点真气也感受不到,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羽殇见到师傅对自己如此关心,感动不已,当下便把自己这一路的经历以及和落震坤交手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只听得秋昔弱不住的咬牙切齿!待听到王叔意外身死,齐乘风孤苦无依被收入门下,秋昔弱看向齐乘风的眼神也带着一抹怜惜。 羽殇当年就是她收养的孤儿,想不到如今他收的弟子身世之苦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羽殇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人是谁,齐乘风却是父母亲人都已亡故,心里暗自打算,今后对这个徒孙一定要好好疼爱。 听到最后,力千钧给二人断后,生死不知!唐门与海鲨帮狼狈为奸,秋昔弱都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拍案而起了。她完全想不到,竟然还有下作凶残到这地步的人,当即拍着胸脯说道:“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哪也不去,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追到我青莲剑宗里来!” 羽殇和齐乘风被安排在弟子们居住的那排院子处,因为人不多,所以还有空出来的院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两人就安心的住了下来。羽殇回来的事情,秋昔弱并没有隐瞒,第二天的时候就传遍了整个青莲剑宗。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却没有一个其它支脉的弟子前来青峰山,反倒是一众抚柳弟子对于羽殇都极为好奇。 羽殇是秋昔弱的首徒,其它的六位弟子都是在羽殇走后才收下的。整个青峰山绿荫殿,就是加上羽殇和齐乘风,满打满算也没超过十个人。 按理说抚柳剑阁曾经也是青莲剑宗的几大顶梁柱之一,如今就算衰弱也不至于只有这几个人,可问题就出在秋昔弱的师傅身上。过世之前即没把阁主的位置传给位份最高的大师兄,也没传给剑法最强的二师兄,而是传给了这个年纪最小的秋昔弱的手上,因而埋下了分裂的伏笔。 老阁主死后,明里暗里的大家都对秋昔弱当阁主十分不满,到最后支持大师兄和支持二师兄的各成了一派,反倒是名义上的新阁主秋昔弱被孤立了起来。 两派人马实力相仿,总也争不出个长短,但谁也不想让对方当阁主,便仍由秋昔弱当着名义上的阁主,可谁也没把她当回事儿。后来更是把秋昔弱赶下了绿柳峰,到了这原本是三代弟子居住的青峰山。 说来,这青峰山上的绿荫殿还是托了羽殇的福才盖起来的,可惜后来羽殇和宗门闹出嫌隙,不然秋昔弱抚柳剑阁阁主的位置,这会儿应该稳坐无虞了。 秋昔弱也知道羽殇的处境十分尴尬,但毕竟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倒并没有觉得羽殇回来有什么不妥。对于羽殇身上的毒,秋昔弱也试探了一番,得出的结论和前人并没有什么出入。 好在羽殇从唐应元口中得知了毒药的名字,以当时的情形来看唐应元应该并没有说谎,于是秋昔弱就在宗门中拜托熟悉的朋友帮着追查,一来二去倒有了些眉目。 可就在羽殇在青莲剑宗住下的第三天,一个四处流传的消息传到了青莲剑宗。唐门发出悬赏,通缉羽殇及其徒弟齐乘风。二人伙同大力门外堂堂主,以做客之名逗留唐家堡内城,深夜盗窃唐门重宝。得手后三人行踪败露,故而击杀唐门守卫,夺马出逃,幸被唐门高层发现出手拦截。 大战后大力门外堂堂主力千钧身死,羽殇因武功高强,带着其徒齐乘风,二人携宝逃出,幸得唐门门主唐应元施毒得手,致使羽殇内力全无,江湖中人追回唐门重宝者赏金千两,擒杀羽殇者亦赏金千两! 这下子,青峰山上的绿荫殿就热闹了,抚柳剑阁的前任大师兄和二师兄,现在的大阁老柳宗元和二阁老常玉生,带着手下的门人弟子就上青峰山来兴师问罪来了。 一开始二人听说羽殇回归宗门,心里都十分不安。当初若不是羽殇被迫离开青莲剑宗,以他当时的声势名望,身为他师傅的秋昔弱早就坐稳了抚柳剑阁的阁主之位。虽说他的离去对抚柳剑阁是个极大的损失,但因此在阁主一位的争夺上又有了希望的二人对此倒是十分欢喜。 这些年因为秋昔弱的实力进步极大,甚至后来居上压了二人一头,导致二人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去抢夺阁主的位置。但二人都只当是在牵制对方上面花了太多的功夫,并没有把孤家寡人的秋昔弱太当回事。 可随着羽殇在江湖上的名声日起,再加上秋昔弱这些年逐渐收了六名弟子之后,情况就开始不妙了起来。毕竟从大义来说,传承了阁主之位的秋昔弱才是抚柳剑阁名正言顺的主事人,两人无非是从实力和年龄上做文章,这才能够孤立了秋昔弱。 可羽殇在江湖上的传闻,一度让二人手下支持他们的门人弟子和同门师兄弟对这个出生抚柳一系的天才剑客心生佩服。青莲剑宗门人弟子中在江湖上混出名号来的人着实不在少数,但整个抚柳剑一系,却只有两人在江湖上留有名号。 一人就是秋昔弱,继承抚柳剑阁阁主的同时也继承了抚柳剑的名号。而另一个,就是江湖人称无痕剑的羽殇了!人总是更容易对和自己同样出生的人产生好感,羽殇能获得这些人的认可,自然也是无可厚非的了。 关于羽殇出走的内幕在青莲剑宗里并没有公开,只有一些门派高层和相关人士才知晓此事。所以在大多数的青莲剑宗门人眼里,羽殇都是当之无愧的偶像。 本来柳宗元和常玉生在知道羽殇回来之后,躲都躲不赢,生怕他一回来就帮自己师傅找场子,夺回二人现在所在的绿柳峰,所以一连数日这两人都不敢在绿柳峰上待着,成天在青莲剑宗四处串门,生怕被羽殇堵在绿柳峰上,没有转圜余地。 可这两天先是听说了秋昔弱在找一种名为阴魂缠的毒药的相关信息,据说中了这种毒之后能让人内力全无,连青莲心经的解毒效果都对其完全无效。两人还在纳闷,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随后便传来了唐门的悬赏通缉,以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两人一合计,决定先放下两人之间的争斗,先合力把秋昔弱和羽殇给赶出局再说,便带着门人弟子一起赶到了青峰山,把整个绿荫殿都给围了起来。 本来在得知唐门发布悬赏的消息之后,就去向宗门长老和掌门人解释的秋昔弱,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回了青峰山,入眼的便是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羽殇和齐乘风。 一个纵身跨越,秋昔弱越过众人头顶,轻飘飘的来到了包围圈里面。看了一眼羽殇和齐乘风,又看了一眼围在二人身前的其他六位弟子,点了点头,问众人道:“没事吧!” 众弟子七嘴八舌的解释着,大概意思就是柳宗元和常玉生带着人把绿荫殿围了起来,他们护着羽殇和齐乘风跟对方解释,可对方根本不听,还扬言要把大师兄羽殇赶出山门,还要大师兄和我青莲剑宗划清界限。 秋昔弱闻言深吸一口气,对站在最前面的柳宗元和常玉生说道:“我门下弟子说的话,是你们的意思?难不成你们一把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不成,自己人的话信不过,别人的话倒是听得进去了?” 柳宗元闻言大怒:“六师妹,注意你的言辞,这就是你和师兄说话的态度?” 秋昔弱反唇相讥道:“你是大师兄不假,可我如今是抚柳剑阁的阁主,按辈分讲,我在你之上,倒是你要注意你说话的言辞和态度!” 柳宗元被这话一激,心火更胜,气的咬牙切齿,指着秋昔弱,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常玉生在一旁却开口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你说我们信不过自己人的话,只听别人说的,可你这自己人的话都是一面之词,别人却是一个门派的指责!我得到消息,大力门的人在去了唐门之后,也接受了唐门的说法,难道这还能有假吗?” 常玉生上前两步,笑了笑开口道:“本来应该将他们拿下问罪,不过嘛,念在同门情谊,我们倒不方便向他们两人下手。但我青莲剑宗可不是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他们两人必须离开,并且要和我青莲剑宗彻底划清界限!” 羽殇闻言脸上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对着秋昔弱说道:“师傅,你相信我吗?” 秋昔弱白了羽殇一眼:“不相信你,难不成还去相信外人不成?我可不像那些人一样没脑子!” 见到柳宗元又被这句话气的不轻之后,秋昔弱笑着开口道:“看来你们今天是说什么也不信我们的话了?”不等柳宗元和常玉生回话,秋昔弱便脸色一整,随身的绿柳剑随即出鞘,冷声对着二人道:“既然这样,先问过我手上的剑答不答应!” 一时间剑拔弩张,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在秋昔弱说出那句话之后,变得凝重了一些! 第五十一章 强势的秋昔弱 柳宗元和常玉生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分忌惮。两人的实力在抚柳剑宗虽说还算过的去,但放到偌大的青莲剑宗里,连个前百都排不进去。而这些年秋昔弱的实力反倒是在不断的赶超,如今更是远远的超过了两人。 上一次两人和秋昔弱的对决还是在三年前,那时候仗着秋昔弱接连收徒,内力耗损甚多,再加上羽殇在江湖上的名望日盛,两人为防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故而就打起了同门切磋的幌子,准备在抚柳剑宗的门人弟子面前,好好的给秋昔弱一个下马威。 可事与愿违,本来实力和他们差着一大截的秋昔弱,动起手来竟然拥有远远超过二人的实力!不光如此,当二人分别败于秋昔弱手中之后,越战越勇的秋昔弱居然主动同时邀战二人! 被逼的下不了台的二人,只得硬着头皮以二对一和秋昔弱交起了手。三人同出一门,学的又都是抚柳剑阁的嫡传剑法抚柳剑,从前在招式上的差距其实并不大,更多的其实还是在内功修为和身法优劣上。 可自从老阁主去世之后,柳宗元和常玉生两人忙着争权夺利,要不就是拉拢亲信蝇营狗苟,平日里用来修炼和教导弟子的时间极少。一交上手来,秋昔弱竟然从剑法修为,到内功身法,全方位的压制了二人! 一时间场面极其难看,连带着两人带来的门人弟子和其他同门师兄弟都觉得有些脸上无光。 场上剑光连闪,秋昔弱一把长剑舞的若秋水一般,柔顺连贯,时不时的连消带打借力使力,将柳宗元和常玉生搅动的苦不堪言。多年的打压,秋昔弱的心里也憋着火气,本来不愿争权夺利,怕九泉之下的师傅寒心,但偏偏别人就当自己好欺负一般,硬是找上门来欺负人!既然忍无可忍,那便无须再忍,多年积压的愤懑都随着一招一式发泄了出来。 很多次明明只要把长剑向前再多递出一分,秋昔弱就能轻易的刺伤二人,但她分明看见两人眼中的退意,生怕一丁点小伤就让两人认输作罢,所以硬生生把那些剑招扭转,只在两人身上的衣物和发间挑划,几十招下来愣是把两人身上的衣物给刺得东一个窟窿,西一个大洞的,连头上缠着的发髻都被打散,连带着许多地方的头发都是长一截短一截的,甚是狼狈。 二人被秋昔弱这般调戏,心里渐渐也起了火气。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虽说二人贪念权势,但终归也是习武之人,心里还残存些傲气。秋昔弱的剑招虽利,但她不下杀手,一来二去自然也被两人在联手之下找到了破绽。 又是一招抚柳剑法中的杨柳依依,秋昔弱人剑合一,连脸上都带出剑招中的那份依依不舍的惜别之情!长剑交错之下,二人的抵挡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不过下一刻,机会就来了,在卸开二人手中的长剑之后,秋昔弱又故技重施,再一次的将长剑向常玉生的头顶划去。 这一招本是杀招,真正的用法应该是以长剑划过敌方双眸,毁其视力,但同门切磋自然是不能那样做的,按常理剑锋直指面门,这场切磋也就算分出了胜负了。秋昔弱戏弄二人良久,心里也觉得腻歪的狠,便准备用这一招结束切磋。 可万万想不到的是,二人等的就是秋昔弱留手停步的这一刻。眼神交换,柳宗元和常玉生竟然同时使出一招垂柳蓬茸,一时间剑光绚烂,将秋昔弱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这一招之下,常玉生也发了狠,眼前不远处秋昔弱的长剑还遥指了他的头顶,劲力一发之下,长剑划下,即便是不死,也会破相。 但他赌的就是秋昔弱不敢下这么狠的手。对于这个师妹他再了解不过了,看似性子粗野,阳光大方,其实内里柔弱好欺的很,这也是为什么他和柳宗元对于秋昔弱继承阁主不满的原因之一。 不得不说常玉生对秋昔弱十分了解,即便是长剑即将及身,秋昔弱也没有一丝怒下杀手拼个你死我活的打算。 见状常玉生心里也有些后悔,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剑势一老,想要收回也没那么简单。 可想象中血溅当场的惨烈景象却并没有如他所想,对于秋昔弱他其实也没他想的那么了解!之所以没有怒下杀手,不光是因为秋昔弱不忍对同门下杀手,更是因为这看似无解的局面,其实仍在她的掌握之中。 柳宗元和常玉生二人手中的长剑舞出绚烂剑光,那一招垂柳蓬茸也有了七八分的火候,不料秋昔弱一招带着抚柳剑意的柳絮似棉,竟将二人的长剑死死缠住!明明只有三尺的长剑,此时却像是一颗百年古柳一般,划出漫天雪白的剑光,如同柳絮一般让人眼花缭乱。 等三人再次分开的时候,柳宗元和常玉生的胸前已是血迹斑斑。不过虽然看起来狼狈,实际上却都只是些皮外伤而已。两人相视骇然,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居然还能留有余力,三人的差距如今究竟该有多大! 而且虽然一闪而逝,可秋昔弱分明在使用柳絮似绵时,用出了剑意!整个抚柳剑阁,除了上一任阁主领悟了抚柳剑意之外,接近百年来,秋昔弱是第二个领悟出抚柳剑意的人!倒不是抚柳剑阁一脉衰落到这个地步,连领悟剑意的人都百年不出。在其他剑法倒也有零星的一些弟子领悟了剑意,但抚柳剑意却是不同。 许多剑法,要想领悟剑意光靠苦练和天赋是没有用的,还需要习剑者本身的精气神能和所修剑法契合。虽说不是所有上乘剑法都需要两相契合,但需要两相契合才能领悟的剑意,其威力绝不是一般剑法可比! 自那次以后,柳宗元和常玉生倒是安分了许多,两人之间的争端也少了大半,连有些荒废的剑法在这一战之后都有所长进。花在修炼和教导弟子的时间也水涨船高,倒是让一群门人弟子对两人更加信服,算是因祸得福了。 不过,两人却是再也没有从剑法修为上压过秋昔弱的打算了,只想着能不能伺机用其他方法来找机会,毕竟想靠剑术修为压制秋昔弱,已经人近中年的他们自问是没有机会了。要想夺得阁主的位置,只得另辟蹊径,至于这两人之间的斗争,也被放在了秋昔弱下台之后。 这次唐门对羽殇的通缉就是个很好的机会,但面对拔剑相向的秋昔弱,柳宗元和常玉生都下意识的有些心虚,脑海中闪现出秋昔弱击败两人的那一剑。不过动武不成,不代表他们没有其他的准备! 柳宗元面对持剑怒目的秋昔弱底气不是很足,但想到自己占据着大义,便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说道:“我青莲剑宗乃是名门正派,又怎能收留偷鸡摸狗,甚至在事情败露后暴起杀人的奸恶凶徒!至于师妹你,一言不合就对同门拔剑相向,难不成是要倒行逆施,助纣为虐不成!” 秋昔弱怒道:“明明是你们带着人先包围我青峰山,此刻却又说是我先拔剑相向,事是你先挑起的,话也都得是你说的才算对的?既然今日你不打算善了,我也懒得和你多费口舌,不管羽殇的话你信不信,我这个做师傅的反正是深信不疑的!” 接着,秋昔弱长剑在地上一划,一字一顿的说道:“羽殇,我保定了,越线者,后果自负!” 柳宗元没想到秋昔弱的态度这么强硬,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一同前来的常玉生,见状阴阳怪气的说道:“师妹,好大的威风,你这是要为了羽殇和我整个青莲剑宗为敌了?” 秋昔弱回道:“这话我可没说,而且,就凭你们,别说代表我青莲剑宗,就是我抚柳剑阁也要看看谁才是当家的阁主!” 常玉生闻言威胁道:“日后若是面对天下人的责问,你也这般态度?羽殇犯下的错,也由你来承担吗?” 秋昔弱冷哼一声,“别说我相信羽殇没做过那些事情,就是他做了,也是我这个师傅教导无方,弟子做得事情我自然要承担!不过此间原委,我已经尽数告知掌门,如何处置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柳宗元撇嘴道:“你口口声声说其中另有内情,可唐门却一口咬定就是羽殇干的,而且羽殇带着徒弟深夜出逃的事情也传的有鼻子有眼的,难不成他还想抵赖?” 羽殇在一旁冷冷道:“我从唐门深夜逃出不假,但那时唐门已经动了歪心,为了自保才出此下策,还连累得力千钧堂主身殒唐门,可怎么这一转眼就颠倒黑白,反倒是都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柳宗元沉声道:“你说你不曾偷盗,又为何会出现在唐门,在唐门逗留多日,又是所为何事!江湖中人都知道你素来没什么来往的多的朋友,难不成你还和唐门有什么交情不成?” 羽殇闻言只得答道,”我与唐门确实素无来往,但在唐门逗留却是事出有因,不过此事说来话长,要解释清楚的话,还得从头说起!” 柳宗元在心中计较,只当是羽殇准备编些瞎话,就准备让羽殇先说,自己再找他话语中的漏洞,便对着羽殇说道:“说来话长也说来听听,总不能你一句说来话长就把这事情混过去了吧!” 第五十二章 赢了我再说 羽殇见状,征询了一下秋昔弱的意见,在秋昔弱点头示意后,便叙述起了事情的原委。开头自然是和落震坤的约战,为了取信众人,羽殇还特地把自己和落震坤交手的细节给描述了一下。在场的众人都是习剑之人,对于这场对决的过程,听都是得津津有味的。 直到羽殇说落震坤在剑上下毒,柳宗元才开口打断他:“既然那海鲨帮的落震坤在你的口中那么不堪,那下在剑上的毒又是怎么让你中招的呢?难不成还是那种不需要接触就能使人中毒的毒雾?可那样一来和你所说的在剑上下毒可就不相符了!” 羽殇淡淡的解释道:“落震坤的剑法如何还轮不到你评判,虽说公平对决我有十成把握胜过他,但想在他拼命的情况下一点伤都不受却是不可能的,这也就是我中毒的原因!” 接着羽殇不等柳宗元说话,又把自己中毒后,是怎么被落震坤击败,又是怎么在包围中逃出说了一遍。说到齐乘风和王叔救了他的时候,还向齐乘风的位置投出了一个欣慰的眼神。能遇到王叔和齐乘风,对羽殇来说实在是老天爷的恩惠! 再后来,一路的追杀和与力千钧的相遇,再到去唐门求医祛毒,一系列事情的原委都说的十分详细,包括自己对唐门举动的猜测,都一一说给了众人。到最后,把两人是如何一路回到青莲剑宗,时间和路线都一一言明,让本来还准备挑刺的柳宗元和常玉生,愣是没找到开口的机会。 这一路上的凶险,围观的抚柳门人听得都是感同身受,对羽殇的话又信了几分。不过柳宗元和常玉生可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局面,两人凑近了小声嘀咕了半天,这才从羽殇的话里挑出刺来。 柳宗元先前吃了不少瘪,所以这次想要换成常玉生来询问。常玉生也不推辞,谁能在扳倒秋昔弱这件事情上出力更多,那抚柳剑阁阁主的位子离谁也就更近。以目前的态势来看,扳倒羽殇就等同于扳倒秋昔弱,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常玉生是极为上心的! 前走两步,常玉生脸上带笑,假意说道:“对于羽师侄的话我倒是相信了几分,不过其中有些关节似乎不甚明了,可否让我问上几句,也好洗清他身上的嫌疑!” 秋昔弱闻言也知道自己这位二师兄不安好心,于是便劝羽殇道:“不用再跟他们解释了,说了这么多,要信的话早信了,他这是在拿话激你,今天有我在,不管他们信不信,谁也别想伤你一根毫毛!” 羽殇闻言心中一暖,却不愿师傅因为他和上山的这些人对上。在他心里,师傅还是那个温柔到有些柔弱的女子,如今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已经在强人所难了。所以羽殇开口安慰道:“师傅放心,弟子心里有数,总不会白的被人说成黑的,公道自在人心!”说完,又对常玉生说道:“有什么想问的你直说便是,我问心无愧!”话里话外,对常玉生那句师侄全无回应,显示完全没打算在这个时候认他这个师伯。 常玉生心眼多,听出了羽殇的意思,心里暗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师侄了!眼睛一转,先前算计好的话语便说了出来:“你说你是在和落震坤的对决中中的毒,可唐门却说你是在深夜逃离时被唐门门主唐应元所伤中的毒,再加上你所说的这种毒极为奇特,中毒后内力全无,连青莲心经的解毒效果都没有用,那这种奇毒在以用毒闻名的唐门的手中的可能性大还是在向来不曾听说有什么下毒手段的海鲨帮的手中的可能性大呢?” 看到羽殇想要解释,常玉生连忙道:“这只是其一,至于第二点嘛,你明明说你内力全无,在洪崖洞的时候,又说是靠着两记带有内力的剑招逃生,岂不是前后矛盾?再有,为什么偏偏那么巧,在酒舍吃饭就能碰到大力门的外堂堂主力千钧,且如你所言他请假外出的理由之一就是去找寻你的下落,可为什么又偏偏那么巧在你快被西江四鬼杀死的时候他正好出来救了你呢?” 逼视着羽殇,常玉生大声喝道:“说,是不是你和力千钧串通好了,那西江四鬼也是平白死在你们手上的?是也不是?你们和西江四鬼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么就能结下生死的大仇呢?” 不等羽殇说话,常玉生又开口道:“还有!你说你中了落震坤的阴招,不得已才到唐门中祛毒求助,可唐门却说你只是和力千钧上门拜访,依照你在江湖上的名头才以贵客待之,却不想你们竟有狼子野心,从头到尾都未曾提到你求医祛毒一事,更甚者,若是你真的着了落震坤的毒手,又为何不借唐门的口将此事公之于众,反而舍近求远,跑回有千里之遥的青莲剑宗避难呢?再者说,你说毒药的名字是从唐门门主唐应元口中得知,这点上也十分蹊跷,想必是你逃脱的时候,唐门主不忿才让你知道中的是什么样的奇毒吧!” 一番话洋洋洒洒,再加上数次打断羽殇的解释,让附近围着的门人弟子们,都是议论纷纷。这些人本就没什么主见,两边人各持一词,他们自然还是更偏向于和自己更加亲近的柳宗元和常玉生了。 对于常玉生的问话,羽殇本来还准备继续解释一番的,虽说其中有些地方确实不好解释,其中还涉及到自己现在身上的状况,但羽殇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想着尽量解释一下,也省的师傅为自己操心。 可正当他准备解释的时候,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我也听了半天了,不如让我来说几句如何?”人群从中间向两旁散开,间杂着不断的有人躬身行礼,口中称呼掌门! 没错,来人正是青莲剑宗的掌门人,江湖人称清风居士的青莲剑宗掌门人李初阳!李初阳已经年过六旬,和秋昔弱的师傅是一代人。此时带着几位长老前来,想必是专程为了羽殇的事情而来。 秋昔弱见到李初阳来了,连忙上前行礼,口中称呼掌门师叔。羽殇也跟在后面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师叔祖,随后便在原地站定,等着听他怎么说。 按理说这件事情,既然掌门都来了,那么他的态度就决定着这件事情的处置。可这位掌门却没有一开口就说和这件事情相关的话,反倒是问起羽殇来。李初阳年岁虽大,但除了脸上有不少皱纹,连一头长发都是乌黑柔顺的,此时一张笑脸甚是慈祥,对着羽殇说道:“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你的剑术修为到什么地步了?” 羽殇拱手回道:“弟子不才,比之掌门来还是差远了!” 李初阳闻言笑道:“我当年可是曾经败在无云书斋斋主的剑下,你小子和他打了个平手,还在我面前装乖巧,难不成是在打趣我吗?” 羽殇一副惶恐的模样,连声道不敢。 李初阳其实也没有生气,继续对羽殇道:“听你师傅说,你现在一点内力都用不了,是真的吗?” 羽殇连忙回道:“回师叔祖,确实如此,但通过打坐运气,也还能想办法暂时拥有两招的内力量,不过这些内力用完就会消散,只能用在危机时刻,并不能随意使用!”在回答李初阳的话的时候,羽殇也不忘对之前常玉生的提问作出回答。 李初阳想了想,又问羽殇道:“内力尽失,对你的影响怎么样?剑招和剑意可有什么不妥的?” 羽殇闻言对于接下来李初阳将要说的话已经有些猜测,但还是回答道:“回师叔祖,虽说剑招威力下降极大,但是招式剑意却不曾变形,小子仍有一战之力!” 李初阳又想了想,环视了一圈四周的人,开口对羽殇说道:“这件事情我也了解了不少,你和唐门各执一言,我也说不出个是非曲直来。不过对于你小子我还是了解的,偷鸡摸狗倒真不像你能干出来的事情。” 看了一眼似乎有话要说的常玉生和柳宗元,李初阳又继续道:“不过话虽如此,身为掌门人我也不能全凭自己的个人喜好来做事,这样吧,你和我比上一场,我也不用内力。要是你能赢我一招半式,或是逼我使用内力,就算你赢,今天的事情也就到这里为止,你觉得怎么样?” 此言一出,全场大惊。李初阳的实力在青莲剑宗虽说不是最强的,但绝对妥妥的能进前十。虽说羽殇在江湖上的名头十分响亮,但毕竟只是后辈弟子,和掌门清风居士李初阳足足差着两辈了。 听到李初阳的话,全场中最高兴的就是柳宗元和常玉生了。对于当年羽殇离开青莲剑宗的内幕他们两个是知道的,还以为是掌门人不满羽殇擅自回来,准备用这种方式再赶走他,心中对羽殇败北的结局已经是期待万分了。 秋昔弱闻言也是目光连闪,但听出掌门人话中并没有透露出对羽殇的不满,再加上也只说了羽殇赢了怎么样,完全没提输的事情,也就在一旁默不作声。 至于当事人羽殇,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拿在手中的墨曜剑似乎也跳动了一下,想也不想的回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五十三章 青莲剑歌 在场的一干人等都移动到了绿荫殿后的演武场上,除了羽殇和李初阳之外,其他的人都在演武场的外围。 李初阳穿着青莲剑宗独门的青莲剑士服,白底的内衬配着绿色的外袍,袖口和领口各处用金线绣着莲花纹,腰际一朵盛开的荷花显得分外优雅,唯独荷花的底色有一抹尊贵的金紫色调,显出只有掌门和诸位长老才有资格穿上这件衣服。 羽殇自回到青莲剑宗之后,也一直穿着师傅秋昔弱为他准备的制服。虽说一别十年,羽殇的身材变得高大了许多,但青峰山上地广人稀,合身的衣服倒也好找。此时两人在场上相对而立,除了羽殇身上的荷花是象征着二代弟子的玫红色,无论是身形气质,两人都十分相似。 单单是站在那里,两人就给人一种凌然的气势,让人有些不敢逼视。这种感觉很玄奥,就像是两把出鞘的利剑一般,锋芒毕露!本来还有些窃窃私语的围观众人,不知不觉间被两人影响,呼吸都变得缓慢低微起来,一些修为低的渐渐地都有了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掌门人清风居士眼睛猛地一瞪,向前一步,负手背后,一股无匹的气势犹如实质一般的向羽殇击去! 羽殇也不甘示弱,一言不发的同样踏前一步,无形气劲从他身前化虚为实,竟凝成如剑一般的凌厉气劲将清风居士击来的气劲打得粉碎,不过那气劲凝成的无形气剑也在清风居士身前三步消散掉了。 周围那股令人窒息的气场随着这一击也彻底消散了,围观的众人无不是目瞪口呆。若说用内力,几位长老修为精深的,勉强也能做到两人这样的场面,但光凭剑意就有如此威势,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没错,剑意!以在座的几位长老的眼力,绝不会认错,更何况羽殇如今内力全失,这里面就更掺不了假了。而掌门人清风居士既然说了用出内力就算他输,就更不会在一开始就使出内力。 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前消散的气劲,清风居士点点头,眼中尽是赞赏之色。面对这个小辈,刘初阳却没有半点掉以轻心的模样,手中长剑率先出鞘,对着羽殇说道:“青莲剑宗,依风剑阁刘初阳,剑名赤霄!今天这一战没有地位高低,也没有掌门和弟子,你尽管放手一战!” 羽殇满脸肃穆,闻言右手按在腰侧的墨曜剑上,却并没有急着拔出,扬声说道:“青莲剑宗,抚柳剑阁羽殇,剑名墨曜,请指教!” 清风居士转头看了看人群前面的秋昔弱,道了句:“你教了一个好徒弟!”随即脚下踏步,竟然率先出手向羽殇攻去! 按理说以清风居士的身份,和羽殇这个后辈对决,理当是让羽殇先手。这番动作也大大的出乎了众人的预料,不过由于清风居士那番话说在前头,所以也并没有太多人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掌门人对羽殇未免也太重视了。 可此刻似乎是觉得还不够让人震撼,清风居士使出的这一式剑法竟然分明是那青莲剑歌的起手式!作为青莲剑宗的掌门人,清风居士无疑也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剑客,在羽殇的天才之名传扬之前三十年,李初阳这个名字就已经是青莲剑宗公认的天才了。 当时身为掌门人的头号继任人选,青莲剑歌这种绝学自然是清风居士必然要接触的。而其在修炼青莲剑歌上的天赋也远超当时青莲剑宗同辈的所有人,只是同样也因为和自身的契合度不够,所以始终无法领悟青莲剑歌的所有剑意。但即便如此,在后来传授羽殇青莲剑歌的几位宗门强者中他也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 如今一出手就是这般强大的剑法绝学,围观的众人中都有人怀疑,是不是掌门人对当初羽殇宁愿离开也不愿专修青莲剑歌仍然心怀芥蒂,故意想用对决的方式把羽殇赶出青莲剑宗! 场外众人的想法,场内的两人此时已经无暇顾及了。面对清风居士这一式青莲剑歌的起手式,羽殇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在对方接近到剑招伸展的最佳距离的时候,他手中的墨曜也随之出鞘! 这一剑如天马行空,剑虽出鞘,却无一人看清墨曜划过的轨迹!只听见叮当一声,清风居士原本直刺的一剑,一转眼竟然已经横了过来,而羽殇的墨曜,此时就正刺在赤霄的剑脊中央,而剑尖,离清风居士的胸口只有一拳之隔! 众人见状尽都呆若木鸡,先出手的清风居士竟然第一招就落入了下风! 不过事情的真相却和他们想的不一样,此时真正落入下风的其实是羽殇! 所谓的先手后手在高手对决中本就没有绝对的优劣。而在清风居士和羽殇这种顶级剑客面前,先出手的反而更容易出现破绽。这也就是为什么两人在拔剑之前都选择了用气势和对方较量,为的就是让对手先露出破绽。 而气势的对决,清风居士无疑是占了下风。但羽殇最终也没有找到清风居士的破绽,所以也没有轻举妄动。对此,清风居士心里自然清楚,而身为前辈的他也不好去占这个便宜,所以才主动出手,拉开了切磋的序幕! 羽殇在清风居士拔剑后就一直在蕴养墨曜剑,将自身的精气神和剑融为一体!之所以不像清风居士一样拔剑在手,是因为这一击本就是一种剑招,其名为剑·八千式·拔剑斩! 这惊鸿一剑也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成果,连清风居士都险些被这一剑伤到,在最后关头才险之又险的将墨曜剑挡住。 但接下来,羽殇就陷入了被动,清风居士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击败的,一击失手换来的自然是猛烈的反击。 长剑向前一扬,清风居士借着羽殇墨曜剑的力量身形向后一闪,紧接着右手持剑内缩,脚底一瞪,一招青莲剑歌中的将进酒就向羽殇刺去! 羽殇见到清风居士几乎没费什么代价,就将他蓄势已久的一击拔剑斩给破掉,心中也有些失望,但面对自己曾经苦练许久的青莲剑歌,他却也并不示弱,当即也收剑回式,一招青莲剑歌中的蜀道难,不躲不闪的向着清风居士迎了上去。 长剑交击,溅出点点火星!清风居士的将进酒深沉澎湃,如同黄河之水一般奔腾激荡,不易把握,竟连带着清风居士的身上也显出一分豪迈气势,明明只一人一剑,却偏生让人有种面对千军万马的感觉! 而羽殇的蜀道难,则和清风居士的将进酒风格迥异,剑招剑势中满满的都是峥嵘突兀、强悍崎岖等不可凌越的磅礴气势,一招一式中仿佛有千山万水在眼前展现,气象宏伟,境界阔达,分毫不输如同千军万马一般招展剑势的清风居士! 两人一个剑势强绝,一个剑势诡绝,偏偏每一招每一式都能在半空中击出点点火星,这也就是两人手中的宝剑都颇为不凡,否则在这样高强度的对抗之下,又没有内力加持,换做寻常兵刃早就满是缺口豁痕了。 羽殇的墨曜剑自不必说,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宝剑,随着这些年羽殇的名声日起,墨曜剑的名头在江湖上也是如雷贯耳!而掌门人清风居士手中的赤霄剑,论起在兵器谱上的排名,犹在羽殇的墨曜剑之上!甚至可以说,除了开派祖师用的那把青莲剑,整个青莲剑宗名声最响亮的就是赤霄剑了! 面对同样使出青莲剑歌的羽殇,清风居士心中没有一丝意外。但羽殇在青莲剑歌上的造诣,却远在当初羽殇离开宗门的时候之上,其进步之大,就连他也为之叹服。不过,显然,这时候不是想羽殇这些年的经历的时候,将进酒和蜀道难各有各的优劣,两人剑光连连闪动之下,谁也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转眼间两人已经过了五十多招,见到局面没有半点变化的青莲居士,对于羽殇目前所展现出来的实力,颇为不满,如果只有这些的话,即便羽殇不离开宗门也一样能有这般修为,甚至比现在更强!于是清风居士借着又一次双剑交击的功夫,使出了另一式青莲剑歌,夜下征虏! 一时间长剑连挥,似有金戈铁马从中涌出,连番刚猛劈刺之后,又接上了一片连绵的剑光,若流萤越空,似缓实急!刚柔变化多端,剑势如山花投影,江流如火! 面对转变了招式的清风居士,羽殇也没有继续用蜀道难应对,对付将进酒那般大开大合气势磅礴的剑法,奇诡有加的蜀道难还能占些便宜,但对上刚柔济济的夜下征虏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几乎是在清风居士刚转变剑招的时候,羽殇就反应过来对手用的招式,同样换上了一招青莲剑歌中的胡人吹笛,以满满的思念凄苦剑势,将刚柔变化不止的清风居士给缠的半点作为都没有。 这一招胡人吹笛,带着几分晚秋寂寥,其中几分思念故土,感怀故人的剑意,羽殇这些年来却也深有体会,此时用将出来,竟然行云流水,没有半分阻碍,甚至有种将将能领悟其中剑意的感觉。 清风居士初时还对羽殇用胡人吹笛这招有些不喜,看似能缠环对手剑招,但守备有余,攻坚不足,其内蕴含的那份愁意更不讨喜,久战之下必有缺漏! 但时间一长,清风居士发现羽殇的造诣竟还远在他的想象之上! 第五十四章 依风剑诀 本来青莲剑歌共有七个大系,通称为喜怒哀思忧恐惊!每个大系下面也有相对应的剑招,这些剑招中所含的剑意与这七种情绪息息相关。 本质上来说青莲剑歌中的剑招是没有高低之分的,区别只在于用的人的领悟。但是其中许多威力强横以及修炼简单的剑招,无疑更受欢迎一些。 两人先前用的将进酒和蜀道难就是前一种,而像夜下征虏和胡人吹笛这两门分属怒和思的剑招,就算在其他所有的剑招之中,也都属于较难领悟的一类。 之所以清风居士能将夜下征虏修炼到如今的地步,和他嫉恶如仇的性子分不开关系。但羽殇年纪轻轻的,就能将胡人吹笛这一式中的忧思之情练到几乎快要领悟剑意的份上,不得不让清风居士刮目相看。 不过想要领悟青莲剑歌的剑意,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和名字一样,喜怒哀思忧恐惊,代表的却不光是一种简单纯粹的情绪!因为光是每一种单一情绪都有不同的变化!就拿喜来说,天降横财是喜,助人为乐是喜,儿孙满堂是喜,恶形恶状杀人放火也未必不能得喜! 青莲剑歌境界一共九层,习得所有剑招算第一层,此外每领悟一种剑意就算是多了一层,而最后的第九层则是将七种剑意融会贯通,不分轩轾,其中难度之大,简直令人发指。 这也是为什么除了开派祖师之外,至今没有第二个人能将这门绝学练到极致的原因。而青莲剑歌除了这个名字之外,在青莲剑宗还有另一个名字,七情剑诀! 不过即便羽殇的造诣不凡,但仍不能让清风居士满意,至少光靠这些想要打败他无疑是痴人说梦!面对羽殇的一味纠缠,清风居士也不想继续下去。 青莲剑歌的剑意他只领悟了喜、忧、怒,虽说这三者的威力已经极为不凡,但用来对付羽殇光靠这些是不够的。对于羽殇在青莲剑歌上的成长,他也看到了,接下来才是他认真的时候。 剑招变换,清风居士的气势也随之一变!之前虽说也一直在随着青莲剑歌的招式变换气势,但给羽殇的感觉却总有些不真实似得。没错,就是不真实,就像那些招式剑法都不是清风居士用出来一样,虽说威力不俗,但总有些不自然。 本以为这是清风居士的试探,其拿手的七情并没有用出来,所以羽殇也没有急着拿出全力。对于青莲剑歌中的剑意,羽殇领悟的比清风居士还多,足足有四门,分别是喜、怒、忧、思!所以如果光论青莲剑歌上的造诣的话,羽殇完全不担心自己会有太大的劣势。 但清风居士这突然变化的气势,却将之前那种不真实感给一扫而空。眼前这位掌门人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出尘飘逸的感觉。 羽殇眼神一凝,知道到了决出胜负的时候了,也不敢怠慢,调整了一下吐息和剑势,主动拉开了和清风居士的距离。 两人又一次的持剑而立,只是这一次,空气中却没有一丝的火气。清风居士神色淡然,对着羽殇提醒道:“青莲剑歌你练得不错,不出意外应该还有后手,不过接下来我就要动真格的了,若是不小心,即便不用内力,以赤霄的锋锐,你这苦头也要吃上不少呢!” 羽殇沉着回应:“掌门师叔祖请放心,我有心理准备,何况青莲剑歌也不是我最拿手的,您也别太掉以轻心了!” 清风居士笑了笑,也不再言语,只是他的气质却越来越飘逸,仿佛一阵风吹过,他就能凭虚御风,得道飞升一般! 羽殇嘴上轻松,但心里已经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他的话倒不是吹嘘,青莲剑歌确实不是他最擅长的剑法,但从清风居士的模样看来,他又何尝不是呢! 清风居士出身的依风剑阁,在青莲剑宗千百年的历史上,在青莲剑宗的地位一直就没有出过前三,可谓是当之无愧的顶梁柱,如今已经衰败的抚柳剑阁完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在那种环境下全力培养出的天才,若是没有些压箱底的惊艳之技,羽殇是说什么也不信的。 与清风居士不同,羽殇身上的气势反倒是越来越浓,越来越厚重,与前者的飘逸出尘截然相反。一股雄厚却又多变的气息在羽殇的身上摇摆不定,看的清风居士眉头紧皱。 按理说以羽殇先前展现的实力,不可能连自身的气势都稳定不下来,此时这般雄厚气息,看似强悍,但也就能唬唬外行人,其飘摇外泄之处甚多,实在看不出多少高手风范。但之前羽殇给他的惊喜不少,所以他也没有急着下定论,便又一次的先出手了。 这一次,却不再是青莲剑歌中的招式,而是他修习了数十年的依风剑诀!人影飘动,清风居士犹如一张纸片一般,浑身上下像是一丝分量都没有,竟随着风势向羽殇飘荡而来!行进的路线虽然看似有迹可循,但仔细看来又像是完全随风而动,一点痕迹都看不明白。 羽殇刚回过神来,清风居士的剑就已经到了眼前了。慌忙中一记横扫,同时后跳一步,才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一剑,可额前飘飞的长发却在赤霄剑剑尖划过之时,短了一寸!一瞬间冷汗就从羽殇的背后冒了出来,那种不经意间的死亡气息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虽说已经十分小心,但在不知不觉之间,羽殇仍然陷入了清风居士的剑势之中,被其风一般无声接近,划过了这迅猛却无比自然的一剑。羽殇眼神锐利,知道不能束手招架,竟然在躲过这一剑之后立马展开了反攻! 这一次,羽殇心无杂念,将他这些年习练的成果,完全展示在了在场的众人面前!剑·八千式·连刺!一道空气波动从羽殇手中延伸开来,墨曜剑本就存在感极低,此时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除了仍握在羽殇右手中的剑柄,整个剑身化作一团肉眼看不清的模糊黑光,直直的朝清风居士刺去。 一阵连绵不绝的嗡鸣,清风居士的身形在手中赤霄和羽殇刺出的黑光接触的一瞬间,仿佛风中落叶一般在离地一尺处接连飘荡,给人一种浑不受力的感觉。 羽殇从手中墨曜传回来的触感可以清楚知道那一招剑·八千式·连刺实实在在的和清风居士的剑接触到了。但其中蕴含的强大威势,却完全被化解掉了。虽说也有一些剑招没有内力加持,而威力大幅度下降的原因,但清风居士同样是在不使用内力的情况下化解,这种情况羽殇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一击落空他也并不懊恼,若真这么容易就胜了,那才是稀奇了。羽殇也不收回墨曜,借着被荡开的空间,一招剑·八千式·清野,横贯而出!这一击本身极不合理,虽是横贯,但出手前的蓄力距离极短,按理说其内蕴含的杀伤力应该不强才是。 但清风居士在面对这一招时,态度却比对之前的剑·八千式·连刺还要谨慎。连碰都没有打算碰一下,离地一尺高的身体仿佛被风吹的纸片一般,猛地向后飞退了三尺多。 一声破空声刺耳而尖锐,从刚刚被墨曜剑划过的地方传出。这一声无疑能说明之前这一剑的威力有多强!其实若是羽殇内力在身的话,连这个声音都不会传出,剑上的力道只会随着剑势的方向传动,一直到接触到空气之外的东西才会散开,所过之处如同坚壁清野一般,寸草不留! 这接连的两招,让清风居士的眼睛都亮了,从未见过的新奇让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两招叫做什么,似乎看起来有些眼熟!” 羽殇回道:“这是弟子这些年的收获,名叫剑·八千式,还望师叔公指点一二!” 清风居士没有言语,心中却对羽殇这门剑·八千式有了一些猜测。接下来两人之间也是有来有往,清风居士仗着飘逸的身法,屡屡逼开羽殇的剑锋,时不时随风刺出的一剑也能给羽殇带去不小的麻烦。 而羽殇却像是越打越纯熟一般,手中不断的有新的招式使出,打了半天,几乎就没有重样的!而且其中分明有几种和青莲剑宗内的知名剑诀相似的剑招,让一干长老看的即眼熟又陌生。 转眼间两人又交手了上百招,可却谁也没有伤到谁。不过此时的两人看上去就不像一开始那么轻松惬意了,巨大的体力消耗让两人的衣衫都汗湿了,额前的长发也都贴在脸上。 清风居士身上那股子飘逸出尘的感觉此时也淡了许多,而本就气息不稳的羽殇此刻给人的感觉更是摇摇欲坠。所有人都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也是快到了分出胜负的时候。 清风居士和羽殇同时持剑倒退,两人都已经累得不轻。在这样的高强度比斗下,不光是体力,精神的消耗也一点不小。继续下去,如果没有什么变故的话,谁也别想占到优势!所以不约而同的,两人都有了一招分胜负的打算。 气氛一下子又低到了极点,场外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呼吸,生怕惊扰了场中的人。 羽殇完全静了下来,整个人都如同木偶,只有手中墨曜正在轻微颤抖着... 而身对面的清风居士却是一刻也不停的左右飘动着,胜负一触即分! 第五十五章 错愕 这一刻的羽殇,浑身的精气神都像是被倾注到剑里一样,连脸色都显得有些苍白。接下来他要用出的这一招,就算是在他的全盛时期,也只不过是脑海中的一个构思!而且,从来没有值得他用出这一招的对手。 高手寂寞这个词并非传说,就如孩童碾死蚂蚁一样,很难让他去使出全力对待这件事情。羽殇和大多数高手的对决虽说达不到孩童和蚂蚁的差距,但如今江湖上名声鹊起的那些所谓高手,确实很难让他提起战意。 而面对连内力都没有用上的清风居士,羽殇却感觉浑身的热血都在燃烧!十年前,作为教习自己青莲剑歌的老师,清风居士曾多次给羽殇陪练,那时的羽殇只觉得这位老师的剑法修为极高,但却并不是无法超越的对象,以他的资质最多三年就能完全超过他。青莲剑宗能教给他的还是有限,只有闯荡江湖才能到达剑术的巅峰! 但今天这场对决,让羽殇知道,当初的自己是有多么好高骛远。如果能在宗门再多学几年,现在的自己应该已经在剑术这条道上走的更远了吧! 这一系列的想法在羽殇脑中只是一闪而过,想要继续留在青莲剑宗,这场比试他就非胜不可!而打到这个时候,什么只赢一招或是逼出对方内力的想法在羽殇的脑海中完全没有想过,他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情,接下来的这招剑·八千式·归元,必须要用到他现在所能用出的极致! 面对蓄势待发的羽殇,清风居士却好像十分苦恼一般,连握着赤霄的手都显得有些杂乱无章起来。一会儿持剑横立,一会儿又扬手起势,本来云淡风轻的脸上也显出犹豫的神色。不过在围观的众人眼里,清风居士的这一番作为显得格外的神秘莫测。 不光是他们这样认为,就连羽殇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原本浑身上下飘逸出尘,想找到一点破绽都难的清风居士,此时在羽殇眼里竟然有七八处破绽,而待到他蓄势时间越来越长之后,伴随他身上蓬发的剑意,清风居士身上的破绽竟然也越来越多。 羽殇的剑势已经快要到达巅峰,但他始终没有想好这一剑该向着清风居士的哪里挥出,只觉得每一处看似破绽的地方似乎都隐藏着极大的风险!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剑势蓄积到了极致之后,就是盛极而衰,而这种变化是他无法控制的。 等到剑势快要压制不住到达巅峰的前一刻,羽殇已经做好放下一切,直接刺向清风居士胸前空门处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清风居士竟然收剑回鞘了! 这一惊之下,羽殇手中的剑势再也控制不住,慌忙间调转了剑尖所向,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剑芒顺着墨曜剑尖所指的方向,在砖石铺成的演武场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剑痕,连带着砖石的边缘也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样,那被划开的裂缝竟然在剑芒划过之后仍然向两边扩大了几分。 更让人吃惊的是,那些被黑色剑芒划过的砖石竟然连碎屑都没有,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还只是墨曜剑击出的剑芒!那一刹那墨曜剑前端几乎被黑色剑芒完全覆盖,难以想象要是真的和这无匹的一剑对上又会是怎样的一副画面! 先是清风居士收剑回鞘,后是羽殇这石破天惊的一剑,围观众人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至于羽殇,这时候倒是缓过神来了,感情之前掌门人清风居士身上的那些破绽真的是破绽啊!那脸上的犹豫也绝不是担心用出太过强大的剑招将自己杀伤,而是到底要不要接下这一剑。 那不断比划的赤霄剑此时想来,分明是在犹豫到底是该放弃进攻全力防守还是以攻代守争夺先机,清风居士比羽殇想象的还要实在! 犹豫了一下,羽殇开口对清风居士问道:“师叔祖,这场比斗?” 清风居士苦笑了一声:“自然是你赢了,没看见我都放弃了吗?你蓄势在前,无论我怎么应对,都会慢上一步,可若是想要破了你的虚实,实在也不容易!”顿了顿,他解释道:“刚才我也尝试了,在不动用内力的情况下,面对你先发制人的这一剑,我连半分把握都没有,按照约定,不管如何都是我输,既然结果已分,这过程就不重要了!” 羽殇被清风居士这一番话说的目瞪口呆,换作是他就算明知不敌也绝不会收剑认输,非得领会那一招的精妙不可,对于清风居士这看似合理的解释,羽殇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清风居士已经转身向在场的其他人示意,等到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之后他才开口说道:“胜负已分,按照之前的约定,我以青莲剑宗掌门人的身份决定相信羽殇的话,并为羽殇作保,在查明事情真相之前,羽殇将得到我青莲剑宗的庇护,对此有意见的,可以向我提出!” 环视一周,众人都没有说话。许是觉得自己这样说显得有些专权,清风居士又对众人说道:“他唐门有什么值得我青莲剑宗觊觎的东西,凭他们的底蕴又能培养出羽殇这样的天才吗?凭羽殇现在内力全无展现出来的实力,要是他内力在身,他又有深夜逃跑甚至连累朋友命丧唐门的必要吗?要是连这些都想不明白,就拿出点真凭实据来吧!” 说完,清风居士带着一干一同前来的长老竟然就这么走了。其中有几个长老在走之前还对羽殇点头示意,看的一干从绿柳峰来的门人弟子半晌无语。 等长老们彻底走远之后,场上的气氛着实有些尴尬。本来假借大义想要把羽殇赶出青莲剑宗,顺便败坏秋昔弱名声的计划,此时已经彻底告终,连带着柳宗元和常玉生都有些灰头土脸的。 连招呼都没打一个,柳宗元和常玉生就分别带着支持自己的门人弟子准备离开青峰山。 但柳宗元和常玉生没话说,秋昔弱却有话说了,一个纵越,运使着轻功越过众人头顶,秋昔弱伸手拦下了正要下山的众人。 见到秋昔弱的举动,柳宗元皱眉说道:“怎么,师妹难道还准备不让我们下山不成?就算掌门人相信羽殇,我们此次前来也是为了青莲剑宗的安定和名声,说起来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吧!” “我拦住你们可不是因为这件事!”秋昔弱表情带着几分不怀好意,“还有,注意你的称呼,师妹归师妹,抚柳剑阁阁主的位份在这之上,你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处处为青莲剑宗的名声着想,是不是应该称我一声阁主,免得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青莲剑宗都是那种不知尊卑上下的人!” “你不要小人得志!这次有掌门撑腰我们没话说,可等唐门上门要说法的时候,再看你们还笑不笑的出来!”柳宗元阴着脸说道。 秋昔弱闻言一笑:“笑不笑的出来用不着你管,但有一件事情,却要你和常师兄的答复!” 柳宗元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但眼下众人都看着他们,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把话接了下去:“你要什么答复?” 常玉生没有开口,但也是一副疑惑的样子,看着秋昔弱。 秋昔弱讥笑了一声:“两位师兄不会不记得当初我为什么来这青峰山吧?偌大的绿柳峰我可不是白让出来的!” 闻言,柳宗元和常玉生脸色一变,对秋昔弱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经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只听秋昔弱继续说道:“当初承蒙两位师兄照顾,担心师妹我人微言轻难以服众,再加上师妹我武艺低微远不及两位师兄,故而都想替师妹我分担这阁主的重担!师妹自知能力有限,对两位师兄十分敬重,故而两位师兄以我武艺低微,加之门下没有什么出众的弟子,担心我在绿柳峰上成日里听些闲言闲语,所以特地为我寻了这青峰山,让我在此好生修炼教徒!” 说到这里,秋昔弱顿了一顿,语气突然抬高了几分:“但如今师妹的身手已在两位师兄之上,此前较量也分出了高下,虽说已经过了些时日,两位师兄必定有所进步,但若是在这一点上有什么不服的,我们尽可以再较量一次!” 柳宗元和常玉生对秋昔弱的这个提议都有些意动,但刚要说话的时候却听秋昔弱加了一句:“不过既然事关阁主之位,师妹我自然不会再斗胆以一敌二,不知两位师兄意下如何?” 柳宗元和常玉生都没有接茬,同时都在心中腹诽道,以二对一还有些机会,一对一的情况下那就纯粹是把脸送上去给她抽了。 见到两人没有说话,秋昔弱又继续说道:“既然两位师兄对师妹我的武学造诣没有什么看法,我就当两位是承认我的剑法在两位之上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两位师兄的同意!” 看见柳宗元和常玉生面露疑惑之色,秋昔弱笑的十分开心。不过她口里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让两人笑不出来。 “我这些年只收了这几个不成器的弟子”,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弟子们,一脸坏笑的说道:“这两天好不容易最有出息的回来了,也该让他向两位师兄门下的弟子讨教一下,也好看看我有没有教徒弟的天分!” 第五十六章 冰释前嫌 这话一出,不光是柳宗元和常玉生的脸色一黑,连带着他们门下的弟子们也一个个脸黑的像墨一样。开什么玩笑,羽殇那是一般人吗?没看到连掌门在不用内力的情况下都不是他的对手吗? 也有的人还心存侥幸,觉得自己在使用内力的情况下也不一定没有机会!但这个念头一起,看到地上羽殇刚才留下的剑痕,又一缩脖子把这个无知的想法给咽了下去。 要说二代弟子中要找出能和没有内力的羽殇一较高下的人,虽说不多但也绝不会没有。但那些弟子就不是如今衰败到这个地步的抚柳剑宗能调教的出来的了,连柳宗元和常玉生都自认不一定是羽殇的对手,那些弟子此时就更噤若寒蝉了! 秋昔弱看了一圈柳宗元和常玉生带来的这些弟子,被她目光扫到的这些弟子无不目光闪躲,不敢与她对视,生怕被抓出来和羽殇切磋。虽说都是同门,就算较量也不至于下太重的手,大不了就是认输告负罢了。可刚才羽殇最后那一招剑·八千式·归元实在是太过骇人,这些门人弟子都怕羽殇会把这一招用在他们身上。 其实这也是他们想多了,柳宗元和常玉生带来的这些弟子,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就是二流罢了,大多数只能算是三流,羽殇和他们交手根本就不会动那些绝招。 秋昔弱见状知道今天是不会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答复了,看着眼前这些抚柳剑宗的弟子们一个个躲躲闪闪不敢抬头的样子,突然间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挥挥手,对着柳宗元和常玉生说道:“算了,你们走吧,至少今天,我不想在看到你们了!”说完,便转身向绿荫殿走去,只是那消瘦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 柳宗元和常玉生带着那些门人弟子走了,今天发生的一切让他们颜面尽失,不过更加麻烦的是秋昔弱的态度。虽然不知道她最后为什么让自己等人走,但先前她的话分明是想夺回绿柳峰和属于她的阁主之位!回到绿柳峰的柳宗元和常玉生,这天晚上几乎是睁着眼睛过了一夜。 一直到第二天一早,羽殇才带着齐乘风和其他六位师弟,来到了绿柳峰。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切磋!不光是羽殇,连带着其他六位弟子也都上场了。这两天下来,羽殇和齐乘风跟这些弟子也混熟了,齐乘风嘴甜,一口一个师叔的,让这些弟子也十分开心。 羽殇也观察过自己这些师弟的实力,竟然都有二流剑客的实力,让羽殇对自己这位师傅的教徒能力也是刮目相看了。看来她不光自己对抚柳剑诀领悟不凡,连带着教徒的能力也不十分出众。 六人轮流下场,羽殇在旁边掠阵,一旦有实力明显高于六人的就交给了羽殇应付。凭借往日对同门的熟悉程度,羽殇和六位师弟在绿柳峰上可谓是出尽了风头,把整个绿柳峰的二代和三代弟子挑了一个遍! 柳宗元和常玉生除了开头的时候露了个面,后面就再也没有停留。无他,实在是太丢人了,打不过羽殇就算了,人家是天才,可连人家门下的其他弟子也都个个实力不弱,这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虽说有些田忌赛马的嫌疑,但人家七个人车轮战你上百人,结果除了寥寥几场胜过了六名弟子中的几位之外,就拿不出一个能让他们面子上过得去的弟子。 等比试完了,柳宗元和常玉生脸色灰败,已经做好了搬出绿柳峰的心理准备,可羽殇说的话却让他们和众位弟子们都为之一愣! “绿柳峰还是留给你们用,师傅说她名下只有我们几个弟子,就算将来再收徒,青峰山也够我们用的了!”羽殇表情轻松的说着这话,其实他也比较习惯青峰山,对于秋昔弱的决定他还是挺支持的。 带着众人正准备往山下走,羽殇突然又回过头来说道:“对了,师傅跟我说,都是抚柳剑宗的弟子,如果有什么修行上的问题,大可以去青峰山请教,身为阁主的她不介意把前人的经验传下去!” “另外,如果有其他剑法上的问题,也可以来问我,不过也别什么都拿来问我就是了!”说完,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了,带着齐乘风和几位师弟离开了,留下一堆还没有从话里的意思缓过来的人们。 回去的路上,齐乘风问羽殇道:“师傅,为什么师公她还要教他们剑法,等他们学会了之后,将来不是又要来找我们的麻烦吗?” 羽殇认真的对齐乘风说道:“乘风啊,你师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们都是一家人啊!不光是抚柳剑阁,青莲剑宗的所有剑系都是一家人。不管一家人有再多的嫌隙,总归不是敌人,更何况我青莲剑宗之所以有这么多的派系,也是为了在竞争中成长啊!” 齐乘风对羽殇的话似懂非懂,但是一家人三个字却印在了他的心里。他所有的亲人都已经死了,如今只有羽殇这个师傅算是和他最亲近的人了,而青莲剑宗这个“大家庭”又会给他带来什么呢? 从绿柳峰回来,羽殇便去找了秋昔弱。外表看似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的秋昔弱状似无意的问道:“怎么样,他们什么反应?” 羽殇有些无语,反问道:“你怎么就不关心一下我们这次去到底比的怎么样?” 秋昔弱白了羽殇一眼,“有你这个顶尖剑客在,连我都不一定是你的对手,绿柳峰上哪个二代三代弟子能是你的对手?快跟我说说,赢了之后他们什么反应呢?” 羽殇心念一转,起了逗弄师傅的心思,便淡淡的说了一句:“那还能有什么反应,一百多号人被我们七个,不,八个人给挑了一个遍,能有好反应就奇怪了。” 秋昔弱闻言一愣,问羽殇道:“我让你说的话你没说吗?就这么回来了?” 羽殇抖抖肩膀,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哦,忘记了,我说像是忘了什么似的呢,原来是这件事啊!” 秋昔弱在那里自言自语:“完了,完了,这下子梁子结大了,本来挺好一个借坡下驴的机会,结果就这么毁了,这下可怎么收场啊!” 羽殇见到秋昔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笑,秋昔弱也反应过来了,对着羽殇怒道:“好你个羽殇,敢拿为师开玩笑了,看我怎么惩罚你!”说着,就拿起剑鞘在羽殇的背上拍打。 闹了一下,羽殇突然严肃起来,对秋昔弱说道:“师傅,这些年辛苦您了,弟子不孝,没能留在师傅身边,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净给师傅惹祸了!”说完抽身跪下,恭恭敬敬的对秋昔弱磕了个头。 秋昔弱有些不自在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还不知道我吗?你身为我的徒弟,我自然是要护着你的,你其他六个师弟也是一样,这是身为师傅应该做的!” 羽殇抬起头来,对秋昔弱说道:“师傅,你的关爱弟子十分感激,不过耍心眼这件事实在不适合你,像这次这样施恩的事情,以后还是少自己想了!” 秋昔弱闻言一阵无语......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三天过去了。这三天,风平浪静,齐乘风每日除了打坐修炼青莲心经就是练习基本剑招,对于羽殇要求的训练量,齐乘风又自己私下里翻了倍,十分的刻苦。 至于秋昔弱,从羽殇带着师弟们上门切磋的第二天开始,就有抚柳剑宗的弟子络绎不绝的上门请教。除了教授这些弟子抚柳剑法中的精妙之处以外,秋昔弱还要忙着给羽殇寻找关于阴魂缠的消息和解药,每天都忙的不亦乐乎。 而羽殇,在结合唐门众位长老之前给他下的诊断之后,也有些自己的想法,每天也在尝试着用各种办法试着解毒,不过收效甚微。闲下来以后,除了指点齐乘风的修炼之外,他也帮着秋昔弱指点其他的抚柳剑宗弟子们。 结果到了第二天,连柳宗元和常玉生都找上门来求教了。这两人上门的时候有些扭捏,但是还是趁着人少的时候,偷偷的找上了秋昔弱。见面之后二话没说,两人向秋昔弱同时行了一礼,口中异口同声的称道--阁主!随后三人相视一笑,前尘旧怨一笔勾销! 从这一天开始,两人来的比门下的弟子还勤,甚至还拉下身架向羽殇这个弟子请教,一时间,整个抚柳剑宗都兴起了一股狂热的练剑潮。这样的效果也是十分明显的,相互交流之下,抚柳剑宗的这些弟子们的进步也是十分显着的。 于此同时,在找了几天之后,秋昔弱终于从师门的情报处得到了关于阴魂缠的相关信息。这份情报据说是三长老在游历江湖的时候无意间听说的,药王谷的弟子在收集炼制阴魂缠的主药的时候,被歹人盯上,正好路过的三长老救了这位弟子一命。 被救下的这位弟子,竟然是药王谷一位长老的独生子!而这位长老正是研制阴魂缠的那位炼药高手,当初为了感谢三长老,他决定炼成之后就将这份能提炼内力的神药赠与三长老。 后来炼制失败,副作用太大,这个打算也就此作罢!不过后来他又用其他的灵药当做对其救命之恩的报答,这也是青莲剑宗里唯一关于阴魂缠的记载! 第五十七章 兴师问罪 既然知道了毒药的来源,那事情便有了转机,秋昔弱带着羽殇一起求见了三长老。 三长老名叫钱伯玉,主要掌管青莲剑宗的弟子刑罚,为人正直,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当年羽殇之所以被迫离开宗门,说起来和他也有些关系,前几天掌门和羽殇对决的时候他也在场。 这位三长老出自青莲剑宗的分山剑阁,也算是青莲剑宗里数一数二的剑阁了。十年前羽殇的陪练之一就有这位三长老,其在青莲剑歌的怒字剑意上的造诣堪称青莲剑宗百年来的第一人!也正是他从羽殇的剑法中看出了他偷学分山剑诀。 作为宗门重点培养的天才后辈,倾注在羽殇身上的不光是前辈们的指点切磋,更是难以计数的宗门资源。光是每日供给的肉食瓜果,加上辅助修炼的强身丹药,积年累月下来就是个天文数字,更别提那些更加昂贵的提供内功修炼的丹药了。再加上长老们用内力帮助羽殇贯穿经脉,指点陪练等等无法计量的投入,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毫不为过。 三长老原本是十分欣赏羽殇的,不光是天赋出众,那股踏实刻苦的性子也是他对羽殇青睐有加的原因。本来他门下也有一位天资稍逊羽殇的弟子,但天性顽劣又年幼贪玩,经常被他以羽殇作为例子评点。 羽殇偷学其他剑法的事情败露之后,三长老也是极力劝阻羽殇的长老之一,希望他能专心修行青莲剑歌。可惜后来羽殇一意孤行,最终和多位长老闹了个不欢而散,落了个被迫离开师门的下场。 如今秋昔弱带着羽殇来求见三长老,心里也有些没底,不过事关羽殇的未来,哪怕豁出脸去也要求一个答复出来!这样想着,两人来到了三长老的住所之前,可还没见到三长老,却见到了那位三长老的心爱弟子张灵风! 自从羽殇离开青莲剑宗之后,以张灵风为首的几位一代弟子在青莲剑宗的势头也是节节攀升。在打消了培养一个能把青莲剑歌修炼到极致的弟子的念头之后,这些接受各自剑阁培养的弟子,也成为了同辈中的佼佼者。 见到羽殇的到来,张灵风的表现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先是极为有礼的对着秋昔弱行了一礼,随后便带着二人去了三长老待客的地方。安排两人落座之后,便派人去向三长老通报去了。 三人寒暄了一会儿,三长老就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是羽殇来了,也没有太过在意,对秋昔弱问道:“师侄带着徒弟到我这里来,可是为了他身上中的毒?” 秋昔弱连忙起身答道:“正是,三长老真是慧眼如炬,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了我的来意!” 三长老摆摆手,“我和你师父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他命没我硬走的早,你也不用在这里拍我的马屁!羽殇的事情我也知道了,药王谷那边我也去了信,应该这两日就会有回复,有了消息我自会派人去通知你的。” 闻言,秋昔弱和羽殇大喜,连忙向三长老行礼道谢。四人又聊了会闲天,三长老见没什么事情了,就准备让张灵风送客了。身为掌管弟子刑罚的刑堂长老,三长老其实每天的公务并不多,青莲剑宗的弟子基本没有什么犯大错的,一些小错各自的师长也自行处罚了。但除了刑堂长老之外,三长老也是开山剑阁的阁老,平日里还要负责后辈弟子的剑术修炼,刚才就是从那边回来,此时也不愿意继续浪费时间了。 临出门的时候,羽殇回头对三长老问了一句:“弟子有一事不明,当初三长老您对弟子十分不满,为何如今却肯帮弟子的忙?” 三长老哼了一声:“当初我对你不满的原因是你瞒着我们偷学剑法!让你只修习青莲剑歌也是为了让你能专心,以便早点领悟剑意。难不成我们这些老家伙就那么食古不化吗?至于还要偷偷摸摸的?这也是我们好几个老家伙都有的想法!” 羽殇心中感动,青莲剑宗的这些长辈们着实对后辈弟子不错。前几日看似是掌门人清风居士任性而为的一场闹剧,实际上没有在场和不在场的那些长老的同意,这么大一件事情又怎么可能靠那区区一场赌斗就能了结的。而且无论是开始还是最后,掌门人清风居士都明显放水了,这要是他一个人的意思,估计现在这件事情早就闹得不可开交了! 在心里暗暗铭记这些恩情之后,羽殇便和秋昔弱回了青峰山,安心的等待药王谷的回信去了。 这一等就是两天,药王谷的回信还没到,唐门和大力门的人却先到了!两家人各带了百名门中好手,一路从巴蜀州赶到云贵州,前来找羽殇要个说法! 按说唐门来青莲剑宗也就罢了,至少明面上他们是苦主,打着向羽殇讨回丢失的门派重宝的名头,上门要说法也说的过去,可大力门的态度就比较奇怪了。 依唐门的说法,羽殇和力千钧勾结,两方携手盗窃了唐门重宝!力千钧是在事情败露后在围困中激烈反抗才被击杀,按理说和唐门应该是对立的,不知怎么的竟然和唐门一起上青莲剑宗讨说法来了。 秋昔弱得到消息的时候,唐门和大力门的人已经到了青莲剑宗的山门口了,由于人数众多被守山的弟子给拦了下来。在言明来意之后,被安置到了青莲剑宗前山的主峰七情峰上,由掌门清风居士亲自接待去了。 由于唐门门主唐应元和大力门门主力破都来了,所以清风居士此举也没有失了身份。 掌门的意思是让羽殇前往七情峰,和唐门当面对质,但事情的决定权交给羽殇自己,若是他觉得这件事情说不清楚的话,就告知传话的弟子,清风居士再另做打算。 不得不说清风居士很为羽殇考虑,毕竟这件事情靠解释很难说通。更何况按照羽殇的说法,唐门本身就有问题,对质一事能有什么结果实在难以预料。 但羽殇的选择是去,不光要去还要光明正大的去,正义凛然的去。本身就没有过错,又干嘛要像藏头露尾的小人一样。不去的话才更让对方说自己是做贼心虚,所以不论如何这一趟羽殇是去定了! 青峰山离七情峰有些远,等到羽殇赶到的时候唐门的人和大力门的人已经在七情峰前的空地上和青莲剑宗的人对峙了起来。 有人眼尖,看到了正走过来的羽殇,当即人群就沸腾了起来。 为了防止发生什么意外,秋昔弱是带着羽殇和齐乘风等人从七情峰的后山绕过来的,此时正从青莲剑宗的人群后走出,径直向站在前面的掌门人清风居士和众位长老行礼。 见到人来了,清风居士对唐门和大力门的人说道:“好了,现在人来了,你们想要什么交代,不妨说出来听听?” 唐门门主唐应元没有着急说话,反倒是对身边大力门门主力破做了个你先请的手势。 力破上前一步,大声说道:“之前我也介绍过了,我是大力门门主。力千钧虽只是我大力门外堂堂主,但他却是我大力门数一数二的天才弟子,如今在和你门下的弟子羽殇混迹在一起后,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实在是让我意想不到。但力千钧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自己是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的,一定是羽殇教唆的,今天来就是让你们交出羽殇,让他给力千钧陪葬!” 其实大力门门主这话听起来实在有些无理取闹,真要是一同行窃,又哪来的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而且说什么羽殇教唆,一听就是臆断之词,完全没半点证据,还嚷嚷着让羽殇陪葬,实在有些胡搅蛮缠的意味在里面。 不过在场的大多人心里也清楚,重头戏还在后头,此时大力门主这番看似胡搅蛮缠的话语,无非是想给已经死去的力千钧找个稍微好听些的名头罢了。从犯至少比主犯要强,最后再来个被人蒙蔽的借口,这事情也就差不多把力千钧给撇出去了。 别小看这点心思,江湖中人对名声有时候看的比命还重要。力千钧身为大力门外堂堂主,代表的不光是他的个人,也关系到了门派的颜面。更何况唐门和大力门一向交好,要是因为这件事恶了和唐门的关系,对大力门来说也是个重大的打击! 这一番表现,心里明白的人此时也看出了大力门的打算,应对起来倒也没那么麻烦,真正难对付的还是那个来了之后到现在还一言不发的唐门门主唐应元! 清风居士对力破的话不置可否,反倒是对唐应元说道:“力门主的要求已经说了,不如唐门主也说说你的要求,大家再聊聊这件事的说法!” 见到清风居士不正面接招,唐应元皱了皱眉,这一趟看来想要有所收获看来是难了。不过他也不太在意,本来也没打算对方会老老实实交人,这次来更多的还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坐实!这样一来,和海鲨帮的合作才能稳固。至于大力门,不过是他利用的棋子罢了,搭上了海鲨帮这艘大船,大力门这种小舢板对唐门的作用已经不大了! 第五十八章 用剑说话吧 心里这样想着,唐应元面上却是一副深沉模样。抬步向前走了两步,对着清风居士拱手说道:“江湖上素来流传青莲剑宗的侠义之名,往日贵派的侠义之举也是数不胜数,想必今日必定不会因一己之私就包庇罪人,此事如何处置,还望贵派能给个说法!” 唐应元的话里半句不提事情的经过,一边抬高青莲剑宗的地位,一边摆出一副证据确凿,为了名声就不要包庇护短的惺惺作态,比之大力门主那番索命缉凶的说法做派要高明了数倍不止! 清风居士闻言眉头直皱,知道这唐门门主比大力门主难对付的多。但他越是这般作为,清风居士反倒是越加相信羽殇的说法,于是便开口对来人说道:“处置之说还言之尚早,我听说的可和你们如今宣扬的大不相同!” 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羽殇和秋昔弱,清风居士继续说道:“既然当事人都到了场,不如大家就当面对质,把事情的原委说个清楚,俗话说的好,灯不拨不亮,理不辨不明嘛!” 见到清风居士全力维护羽殇,唐应元还没什么反应,力破在一旁却站不住了。 “你这话分明是有意维护你门下弟子,人嘴两张皮,那话从这小子嘴里出来,难不成他信口开河,我们就要就此罢休?”力破神色激动,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模样。 羽殇站出身来冲着力破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教唆力千钧一同盗窃,又何尝不是唐门一方信口开河?” 力破见到羽殇出面开口,冷笑一声:“我既然这样说,自然是有证据的!当日事发之后,唐门主就派人第一时间向我大力门报信,接信后我大力门人第二天天一亮就赶到了唐门。几名往日里与力千钧来往密切的唐门弟子也都一一问询过,对唐门主所言也能一一应对的上,再加上力千钧和唐门十一位弟子的尸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羽殇闻言解释道:“这其中另有隐情,还望前辈看在身死的力千钧的面子上,给在下一个解释的机会,也免得被奸佞小人利用,让力兄弟含冤而死!” 力破对于羽殇说他被人利用颇为不满,但毕竟是在青莲剑宗的地盘,对方又摆明了刻意维护,如果连话都不让人说,反倒是落人口舌,所以虽说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对羽殇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怎样巧舌如簧,颠倒黑白!” 羽殇也不计较,当下就把他是如何与落震坤对决,又是如何中了暗算,加上接下来的一系列追杀和相识都一一述说了一遍。接着又把到唐门之后的一番见闻以及事发当日的种种情形细细的描述了一遍,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 力破听完先是想了片刻,随即便对羽殇说道:“你说当日力千钧发现情况有异,但你们逃跑之时在长老府上却并未下杀手,只是打晕了唐门的弟子,直到后来被逼困在城门处才痛下杀手,是也不是?” 羽殇闻言答道:“正是如此,只恨我身中奇毒,没能力把力兄弟救出来,害的他为我们断后以致丧了性命!” 力破却突然大声道:“你说谎!唐门的十一具尸体,分明有三长老府上看管马厩的马夫和侧门处的两名门卫,若真如你所说只是发现端倪,以防万一才逃离唐门,即有心准备万一误会,日后上门道歉,又怎会痛下杀手,将这三人也一并杀了?分明是事情败露,所以才杀人灭口!那几人的死亡时间我也确认过,和唐门主所说不差,正是你们盗马出逃的时候!” 羽殇听了这话猛地向唐应元瞪去,万万想不到他为了陷害自己竟然又多制造了几条人命!而且那几人不可能在自己等人走之后就马上被杀,其中应该还有蹊跷。 不过只一转念,他就想明白了,唐门跟海鲨帮勾结的事情在自己没死之前不能摆在明面上来,那些奉命看守自己等人的唐门弟子自然也拿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至于死亡时间,以唐门在毒药上的造诣,伪造出提前几个时辰死亡的假象也不成问题。 本来这件事情是羽殇准备拿出来解释的疑点之一,但死人了就不一样了,这点小疑窦在几条人命面前显然不值一提。至于上门求医祛毒的事情,一开始担心唐门不愿意淌这趟浑水,怕毒解不了,反而平生事端,所以在唐门并没有把这件事情传扬开。 后来唐门摆出一副愿意帮忙的态度,却对落震坤的事情只字不提,甚至还有意遮掩羽殇到唐门的事情,羽殇他们想把中毒的事情说出去都没有机会了。现在想来,看来唐门是打一开始就包藏祸心了,准备靠出卖自己来换取利益。 羽殇的这一番猜想,虽然其中有些错漏,但与事实却已经是十分接近了。那么,他能想到的漏洞和疑点,唐应元自然也能想到,过了这么久,恐怕在唐门和海鲨帮的联手下,一路上的痕迹也都被清理干净了。 事已至此,羽殇的解释已经不重要了,面对这种情形,羽殇反而是冷静了下来。既然解释不管用,那就只能用手里的剑来解决问题了,虽说内力几近全失,但凭借着两式能携带内力的全力一击,羽殇自问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更何况当日之所以逃走,很大原因是因为齐乘风,他心里未尝没有后悔过不能和力千钧并肩作战! 眼神一凝,羽殇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战意! 正准备拔剑向唐应元邀战,从清风居士的人群中却走出一人,伸手按住了羽殇的肩膀。 羽殇吃了一惊,回头一看,竟然是三长老门下的弟子,张灵风! 看见羽殇惊讶的模样,张灵风对着他笑了一下,温言说道:“羽师兄,如今这般场面,看来你是没办法再同他们说出个所以然来了,不如让我试试如何?” 羽殇愣了一下,看着张灵风那张笑意吟吟的脸,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当年羽殇在宗门内享受最好的修炼资源,同为天才的张灵风一直被羽殇压了一头,获得的资源也一向不如羽殇。两人当初的关系并不好,自古就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说法,两个天才共处一处自然是多有摩擦的。 可现在张灵风却主动站出来,明摆着要帮他,羽殇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点点头,后退一步,示意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处理。 见到羽殇的态度,张灵风不禁小声打趣道:“你不怕我害你吗?” 羽殇听了这话反倒是露出了笑意:“我相信你!” 张灵风转身面对一干前来讨说法的人群,对于羽殇的说法不置可否,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意!大声说了一声各位,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各位,请听我一言!我叫张灵风,是青莲剑宗三长老门下的弟子,此事事关我青莲剑宗清誉,却不能这般轻易就接了这窃宝行凶的罪名!” 唐应元打量了张灵风几眼,对于这个在青莲剑宗声名鹊起的一代弟子,他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看上去竟然这么年轻。对于张灵风的话他并没有理睬,反倒是向清风居士问道:“他说的话,可能代表你青莲剑宗的意思?” 清风居士轻笑两声:“这孩子虽是晚辈,做事却极有分寸,既然他有见解,自然是代表我青莲剑宗的!” 唐应元点点头,目光看向张灵风。 张灵风得了清风居士的话,也将目光投向唐应元,两人四目相对,眼里似乎都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小子不才想问唐门主一个问题,不知可否回答?”张灵风对唐应元拱手问道。 “什么问题?”唐应元淡淡的回道。 张灵风却不急着问,反倒是顾左右而言他:“日前听到传闻,说是唐门失窃,丢了门派的重宝,听说是和唐门的秘传修炼有关也不知道真假。今日碰上了各位上门追凶,倒是让我十分疑惑!” 卖了个关子,张灵风又继续说道:“我青莲剑宗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门派了,说句不好听的,二位门主各自的门派,照我们青莲剑宗还是要差上不少吧?” 力破闻言愠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你青莲剑宗家大业大,想强行包庇不成?” 张灵风笑着回道:“请前辈听在下把话说完!”说着,不理力破,自顾自的又说道:“羽师兄在江湖上的名声如何,大家也是都知道的,当然,我也不是说以羽师兄过往的名声,就绝不会做这种事,但羽师兄的剑法造诣和一身修为,想必在座的各位都略知一二吧!” 唐应元被张灵风一番话给说的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不是说有话要问我吗?” 张灵风伸手虚摆:“别急,这不是正要问你吗?我要问的便是,既然我青莲剑宗底蕴远胜你唐门,羽师兄的修为境界也在唐门主之上,你们唐门又有什么宝贝值得他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去偷呢?” 唐应元目呲欲裂,口中喝道:“贼子尔敢,这般辱我唐门!” 张灵风吸了口气对众人说道:“道理讲不通,那就拿事实说话,在下不才,修为剑术远不及羽师兄,但也想讨教唐门的诸位前辈,看看有什么了不得的本领,值得我羽师兄冒这么大的险!” 第五十九章 护短又如何 心里这样想着,唐应元面上却是一副深沉模样。抬步向前走了两步,对着清风居士拱手说道:“江湖上素来流传青莲剑宗的侠义之名,往日贵派的侠义之举也是数不胜数,想必今日必定不会因一己之私就包庇罪人,此事如何处置,还望贵派能给个说法!” 唐应元的话里半句不提事情的经过,一边抬高青莲剑宗的地位,一边摆出一副证据确凿,为了名声就不要包庇护短的惺惺作态,比之大力门主那番索命缉凶的说法做派要高明了数倍不止! 清风居士闻言眉头直皱,知道这唐门门主比大力门主难对付的多。但他越是这般作为,清风居士反倒是越加相信羽殇的说法,于是便开口对来人说道:“处置之说还言之尚早,我听说的可和你们如今宣扬的大不相同!” 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羽殇和秋昔弱,清风居士继续说道:“既然当事人都到了场,不如大家就当面对质,把事情的原委说个清楚,俗话说的好,灯不拨不亮,理不辨不明嘛!” 见到清风居士全力维护羽殇,唐应元还没什么反应,力破在一旁却站不住了。 “你这话分明是有意维护你门下弟子,人嘴两张皮,那话从这小子嘴里出来,难不成他信口开河,我们就要就此罢休?”力破神色激动,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模样。 羽殇站出身来冲着力破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教唆力千钧一同盗窃,又何尝不是唐门一方信口开河?” 力破见到羽殇出面开口,冷笑一声:“我既然这样说,自然是有证据的!当日事发之后,唐门主就派人第一时间向我大力门报信,接信后我大力门人第二天天一亮就赶到了唐门。几名往日里与力千钧来往密切的唐门弟子也都一一问询过,对唐门主所言也能一一应对的上,再加上力千钧和唐门十一位弟子的尸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羽殇闻言解释道:“这其中另有隐情,还望前辈看在身死的力千钧的面子上,给在下一个解释的机会,也免得被奸佞小人利用,让力兄弟含冤而死!” 力破对于羽殇说他被人利用颇为不满,但毕竟是在青莲剑宗的地盘,对方又摆明了刻意维护,如果连话都不让人说,反倒是落人口舌,所以虽说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对羽殇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怎样巧舌如簧,颠倒黑白!” 羽殇也不计较,当下就把他是如何与落震坤对决,又是如何中了暗算,加上接下来的一系列追杀和相识都一一述说了一遍。接着又把到唐门之后的一番见闻以及事发当日的种种情形细细的描述了一遍,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 力破听完先是想了片刻,随即便对羽殇说道:“你说当日力千钧发现情况有异,但你们逃跑之时在长老府上却并未下杀手,只是打晕了唐门的弟子,直到后来被逼困在城门处才痛下杀手,是也不是?” 羽殇闻言答道:“正是如此,只恨我身中奇毒,没能力把力兄弟救出来,害的他为我们断后以致丧了性命!” 力破却突然大声道:“你说谎!唐门的十一具尸体,分明有三长老府上看管马厩的马夫和侧门处的两名门卫,若真如你所说只是发现端倪,以防万一才逃离唐门,即有心准备万一误会,日后上门道歉,又怎会痛下杀手,将这三人也一并杀了?分明是事情败露,所以才杀人灭口!那几人的死亡时间我也确认过,和唐门主所说不差,正是你们盗马出逃的时候!” 羽殇听了这话猛地向唐应元瞪去,万万想不到他为了陷害自己竟然又多制造了几条人命!而且那几人不可能在自己等人走之后就马上被杀,其中应该还有蹊跷。 不过只一转念,他就想明白了,唐门跟海鲨帮勾结的事情在自己没死之前不能摆在明面上来,那些奉命看守自己等人的唐门弟子自然也拿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至于死亡时间,以唐门在毒药上的造诣,伪造出提前几个时辰死亡的假象也不成问题。 本来这件事情是羽殇准备拿出来解释的疑点之一,但死人了就不一样了,这点小疑窦在几条人命面前显然不值一提。至于上门求医祛毒的事情,一开始担心唐门不愿意淌这趟浑水,怕毒解不了,反而平生事端,所以在唐门并没有把这件事情传扬开。 后来唐门摆出一副愿意帮忙的态度,却对落震坤的事情只字不提,甚至还有意遮掩羽殇到唐门的事情,羽殇他们想把中毒的事情说出去都没有机会了。现在想来,看来唐门是打一开始就包藏祸心了,准备靠出卖自己来换取利益。 羽殇的这一番猜想,虽然其中有些错漏,但与事实却已经是十分接近了。那么,他能想到的漏洞和疑点,唐应元自然也能想到,过了这么久,恐怕在唐门和海鲨帮的联手下,一路上的痕迹也都被清理干净了。 事已至此,羽殇的解释已经不重要了,面对这种情形,羽殇反而是冷静了下来。既然解释不管用,那就只能用手里的剑来解决问题了,虽说内力几近全失,但凭借着两式能携带内力的全力一击,羽殇自问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更何况当日之所以逃走,很大原因是因为齐乘风,他心里未尝没有后悔过不能和力千钧并肩作战! 眼神一凝,羽殇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战意! 正准备拔剑向唐应元邀战,从清风居士的人群中却走出一人,伸手按住了羽殇的肩膀。 羽殇吃了一惊,回头一看,竟然是三长老门下的弟子,张灵风! 看见羽殇惊讶的模样,张灵风对着他笑了一下,温言说道:“羽师兄,如今这般场面,看来你是没办法再同他们说出个所以然来了,不如让我试试如何?” 羽殇愣了一下,看着张灵风那张笑意吟吟的脸,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当年羽殇在宗门内享受最好的修炼资源,同为天才的张灵风一直被羽殇压了一头,获得的资源也一向不如羽殇。两人当初的关系并不好,自古就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说法,两个天才共处一处自然是多有摩擦的。 可现在张灵风却主动站出来,明摆着要帮他,羽殇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点点头,后退一步,示意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处理。 见到羽殇的态度,张灵风不禁小声打趣道:“你不怕我害你吗?” 羽殇听了这话反倒是露出了笑意:“我相信你!” 张灵风转身面对一干前来讨说法的人群,对于羽殇的说法不置可否,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意!大声说了一声各位,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各位,请听我一言!我叫张灵风,是青莲剑宗三长老门下的弟子,此事事关我青莲剑宗清誉,却不能这般轻易就接了这窃宝行凶的罪名!” 唐应元打量了张灵风几眼,对于这个在青莲剑宗声名鹊起的一代弟子,他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看上去竟然这么年轻。对于张灵风的话他并没有理睬,反倒是向清风居士问道:“他说的话,可能代表你青莲剑宗的意思?” 清风居士轻笑两声:“这孩子虽是晚辈,做事却极有分寸,既然他有见解,自然是代表我青莲剑宗的!” 唐应元点点头,目光看向张灵风。 张灵风得了清风居士的话,也将目光投向唐应元,两人四目相对,眼里似乎都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小子不才想问唐门主一个问题,不知可否回答?”张灵风对唐应元拱手问道。 “什么问题?”唐应元淡淡的回道。 张灵风却不急着问,反倒是顾左右而言他:“日前听到传闻,说是唐门失窃,丢了门派的重宝,听说是和唐门的秘传修炼有关也不知道真假。今日碰上了各位上门追凶,倒是让我十分疑惑!” 卖了个关子,张灵风又继续说道:“我青莲剑宗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门派了,说句不好听的,二位门主各自的门派,照我们青莲剑宗还是要差上不少吧?” 力破闻言愠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你青莲剑宗家大业大,想强行包庇不成?” 张灵风笑着回道:“请前辈听在下把话说完!”说着,不理力破,自顾自的又说道:“羽师兄在江湖上的名声如何,大家也是都知道的,当然,我也不是说以羽师兄过往的名声,就绝不会做这种事,但羽师兄的剑法造诣和一身修为,想必在座的各位都略知一二吧!” 唐应元被张灵风一番话给说的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不是说有话要问我吗?” 张灵风伸手虚摆:“别急,这不是正要问你吗?我要问的便是,既然我青莲剑宗底蕴远胜你唐门,羽师兄的修为境界也在唐门主之上,你们唐门又有什么宝贝值得他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去偷呢?” 唐应元目呲欲裂,口中喝道:“贼子尔敢,这般辱我唐门!” 张灵风吸了口气对众人说道:“道理讲不通,那就拿事实说话,在下不才,修为剑术远不及羽师兄,但也想讨教唐门的诸位前辈,看看有什么了不得的本领,值得我羽师兄冒这么大的险!” 第六十章 暗箭伤人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不打上一场是收不了场了。 其实如今的江湖也确实是这样,莫说是这种双方各执一词的情况,哪怕是一方明显有错的情况,到头来也还得用拳头说话,无非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罢了! 江湖毕竟是江湖,和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不同,江湖中人更喜欢明刀明枪的厮杀。那些阴谋算计,充其量只能当做调剂和借口,真正看的还是实力! 就拿这件事来说,即便真如唐门所说,羽殇干了窃宝行凶的恶事,换做其他亦正亦邪的门派,仗着势大,以势压人的也不是没有过。所以不管之前说的再好,唐应元和张灵风的对决才是这件事情接下来如何走向的关键。 唐应元来之前就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为此还特意拖延了一下行程,将自己在和力千钧动手时受的伤给彻底的恢复了过来。因为有护心软甲在,所以当时伤的并不重,在服用了上好的丹药之后很快就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唐应元没有如唐铭那样,选择那个他们先前交手的平台,而是对清风居士说道:“这里太小,动起手来我恐怕收手不及伤了旁人,李掌门你觉得如何?” 清风居士点点头:“既然这样,就到后面的演武场去吧,那里宽敞!”说完,带着青莲剑宗的人直接转身走了,连句请后面这些唐门和大力门的人一道走的客气话都没说。 吃了个哑巴亏,但唐门和大力门的人也只能受着。别看他们来的时候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其实心里都清楚,这里毕竟是青莲剑宗的地盘。人家跟你讲道理就不错了,碰到蛮横的,对待这些上门找茬的,先打完了再说事情的也不是没有! 好在演武场离得也不远,所以这份被冷落的尴尬也没持续多久。毕竟是武林门派,哪家那户也少不了这个场所,平日里各门各派的门人弟子们也多是在演武场切磋,一应设备和场地都十分齐全! 按照江湖规矩,单打独斗的时候旁人必须离开战圈。一来防止有人偷施暗算,二来也防止外人临阵指教,算是为了凸显对决的公平公正! 由于唐门以暗器为主,这场对决又算是极为正规的,所以双方之间足足相隔了二十步。这个距离不远也不近,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可攻可守的距离。 由于之前该说的话也都说了,两人也觉得多说无益,各自站定之后,就做好了出手的准备!清风居士袖袍一挥,开始二字刚刚出口,两人就双双动了起来! 和唐铭的选择一样,唐应元在动手后的第一时间也选择了后撤,但握在手中的暗器却没有第一时间射出去,而是不断的在身上这里拍一下,那里抹一下的,似乎在准备些什么。 张灵风则和之前一样,开始的一瞬间就向唐应元扑了过去,速度快如闪电!身为一个剑客,虽说也有在远处伤敌的能力,但和近身战相比,无疑要差上许多,所以面对唐门这种可近可远的对手,第一时间贴身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个道理决斗的双方都懂,所以双方的距离并没有接近的太快!原因很简单,唐应元的轻身功法也有些不凡。虽说比不上张灵风这种一看就是江湖上顶级的轻功,但在速度上面也只是慢上两分罢了。 两人的距离正在渐渐缩短,但唐应元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惊慌,手上也仍没有任何攻击的动作,仿佛对眼前的情势一概不知。 不过这种追逃之间的较量,注定是不会长久的,以两人的速度差,要不了多久唐应元就只能硬着头皮和张灵风近战了。 两人的距离在不断缩小,一开始的二十步如今已经相距十步以内了。但本来追的好好的张灵风,步子却突然一顿,竟然莫名其妙的向旁边折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唐应元再次拉开了距离。 拉开距离的唐应元也没有走远,到了差不多二十步的距离时,他也停了下来,眼中流露出一丝对张灵风的赞赏。 刚才这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但能明白发生什么事的人却并没有那么多。 张灵风之所以停下来,自然是因为唐应元出手了,而且出手的方式十分隐蔽。看了看身后几米外地上插着的一根带毒的银针,张灵风的眼神有些不善。身为前辈的唐应元决斗一开始就转身逃跑也就算了,竟然还耍这种趁其不备的下三滥招数,要不是看到他肩膀莫名的抖动,加上一霎那的心生警兆,那枚带毒的钢针非得从他心口穿过不可。 经此一役,张灵风对唐应元的警惕心也提高到了极致。本来还略显散漫的眼神,突然间就变得锐利了起来,右手一挥长剑,又一次的运使轻功向唐应元追去。 见到张灵风动了,唐应元自然也随着后撤。只是这一次,他手上的暗器不再含而不发,而是不断的以特殊手法,向张灵风的身前各处射去。 这些暗器的角度十分刁钻,加上形状大小各异,飞行的方式也多有不同,原本直线靠向唐应元的张灵风,被逼的不得不一边持剑格挡,一边腾挪身形,曲曲折折的对着唐应元追去。 由于要应付密集如雨的暗器,所以张灵风的速度不可避免的降了下来,和唐应元的速度几乎持平,一时间两人倒是一追一逃得僵持了起来。 虽说场面上是张灵风在追唐应元,但自开场一来,张灵风连向唐应元挥出一剑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也说不出两人现在是谁优谁劣。但对于唐应元的这般作态,青莲剑宗这边都有些不耻。 虽说目前场上确实是暗器横飞,旁人靠的太近着实会有些危险,使得唐应元之前要求场地大些的要求听上去不算太过分。但不过分归不过分,如今这个场面之下,也着实有些不好看了,先前的那番话,与其是说担心围观的众人受到波及,不如说是想找一个更适合自己发挥的场景。 可即便如此,唐应元现在也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张灵风一边追一边格挡闪避,固然消耗不小,但唐应元身上的暗器和内力也不是无穷无尽的。等到内力耗尽或者暗器用完,面对以剑法为主的青莲剑宗弟子,近身战下绝没有多大胜算。 唐应元也清楚这个道理,但他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暗器用完之后会变得胜算渺茫,那在暗器用完之前解决战斗不就行了! 场面僵持了半晌,双方都有了不小的消耗,唐应元暗算时机,开始实行他想好的战术。 原本零零散散丢出的暗器,在某一个瞬间,突然一收,让已经习惯这个节奏的张灵风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算上先前的那些暗器,也可能是唐应元身上暗器不多了,所以心念电闪之下,张灵风暗运内力,原本就极快的速度竟然又快上了两分! 唐应元眼角余光瞟过,对于张灵风又快了一截的速度不惊反喜。果然不出他所料,张灵风先前的速度还没有到达极限,但这对他接下来要做得事情实在是有益无害! 就在张灵风再一次接近唐应元的时候,心中的警兆又一次的出现,但这一次张灵风明显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唐应元右手解开衣带,身子回旋,借着向前的惯性将身上暗藏的机关一瞬间抖落了出来。那些密密麻麻的机栝,也不知是被藏在了哪里,随着唐应元双手连拍,机栝震动不止,带着无匹力道的无尾短箭,破开空气连连向张灵风射去! 不断接近的距离不光能增大张灵风对唐应元的威胁,同时也能让唐应元身上这些本就速度极快的改装弩,发挥出最大的效力! 为了最大限度的干扰张灵风的感知,在发射无尾短箭的同时,唐应元还双手连挥,将几枚能放出浓烈黑烟的霹雳弹掷在了两人中间,一时间除了短箭发射的声音和箭矢碰撞长剑的金铁交击之声,众人的视线完全被黑烟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等到烟雾散尽,唐应元带着一脸笑容站在原地。无尾短箭他一共在两秒内射出了一十八支,但碰撞声却只有一十六下,除去一枚被避过的,剩下那枚传出的熟悉入肉声,让唐应元觉得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张灵风的左肩上被无尾短箭射出了一个二指宽的圆洞,左手低垂,显然是不能动弹了,洞中流出的鲜血,此刻正沿着下垂的左臂不断滴下。 唐应元正准备宣告胜利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张灵风嘴里传来一句冷漠的声音,“你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唐应元有些不解,像是张灵风这种有着大好前途的年轻人,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要和自己不依不饶?不过自己该做的姿态也做了,既然对方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再战,就算出点什么事情也怪责不到他身上了。 原本唐应元并没有和青莲剑宗结下死仇的想法,羽殇的事情他这次前来也就是想要在明面上把大义占据,同时给海鲨帮一个满意的答复。可上山后青莲剑宗一系列的作为让他知道了对方的态度,既然仇已结下,这种不用担责任又可以让对方心痛的损失,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至于青莲剑宗可能的报复?这种名门大派,若是师出无名,是不会大动干戈的! 第六十一章 重剑无锋 面对明显打出火气的张灵风,唐应元有些嗤之以鼻,略带嘲讽的对他说道:“你确定还要继续吗?别看我刚才被你追的欢实,可那也远不是我的全部实力!真要是继续下去的话,我可不保证你能不能活着走下这演武场!” 张灵风伸手点在左肩上的穴道,将仍在向外流淌的血给暂时止住,声音有些冰冷的说道:“正巧,我也没使出全力!” 唐应元对这话更加不屑了,不过也没有继续争辩,既然对方话已出口,他最后的那点负担也没有了,剩下的只是怎样在青莲剑宗的人来不及反应救援的情况杀掉他,而对于外号千手如来的他,这样做并不难! 但真的如他所料的那样不难吗? 唐应元面对左肩受伤的张灵风,没有再选择拉开距离,而是在决斗开始后,第一次主动的向张灵风发起了进攻,而这一招,在对战力千钧的时候,是作为一击毙命的杀招的! 宽大的衣身下,内力激荡!唐应元腰间隐隐有一条齐腰宽的绑带在不断的转动着,而绑带上密密麻麻的暗器也在转动中如同被千百只手握住一般,在唐应元周身展开,随即如暴风骤雨一般向张灵风席卷而去! 正是唐应元的成名绝技,疾风骤雨! 面对席卷而来的暗器雨,张灵风就像是傻了一样,既没有躲避,也没有惊慌,只是默默的举起了他手中的长剑。 这个动作十分古怪,明明众人看上去极慢的动作,竟然在暗器飞来之前就已经完成,给了众人一种暗器的速度变慢了的错觉!没错,不光是暗器,唐应元的动作在他们的眼中也变得慢了下来!紧接着,他们惊骇的发现,连自己的动作像是都慢了下来一般,而且周围在那一瞬间静的可怕! 静的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充耳可闻!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只是一瞬间,却像是过了很久一般。等沉迷那种感觉中的人回过神来,场中的情形已经彻底的变了样。 原本之前被唐应元射出的诸多暗器搞得烦不胜烦的张灵风,此时竟然拿着一把比平常长剑要宽大几倍的巨剑,连连挥舞,而且每一下都将唐应元那密集如雨的暗器给直接卷飞! 不光是暗器,连带着唐应元也在张灵风挥出的一道道剑光下四处闪躲,显得有些狼狈不堪。这幅局面,让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直有一种场中那名青莲剑宗的弟子被掉包了的感觉。 不光是连连挥舞的大剑,就连其身上的气质也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如果说之前他像一个轻灵的燕子一般,凭借着惊人的速度不断飞掠,那么此时的他就如沉稳的大山一样,一招一式都如山崩地裂一般! 场中的张灵风自然没有被掉包,他之前说的话也没错,他一开始确实没有用出全力。 从小性子跳脱的张灵风,对于剑法的修习,一向喜欢取巧。但由于天赋使然,即便不甚勤奋,在剑术的修习上他也仍旧一日千里。除了羽殇之外,年少成名的他在青莲剑宗的年青一代里,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在羽殇走后,他还得到了青莲剑宗的重点栽培,在剑术一道上的进步就更加快速了。但渐渐地,他所修习的剑道却和自身逐渐相悖,明明接触到了瓶颈,却无论如何也领悟不了剑意! 对于一个剑客来说,领悟不了剑意,就不能进入更深的层次,哪怕再天才,突破不了瓶颈也只是个笑话罢了。 剑意的领悟旁人是无法教授的,每个人对剑的理解不同,即便是同样一门剑法,领悟出来的剑意也会略有不同,这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东西只能靠自己去悟! 一干长老对张灵风的情况也十分无奈,但谁也说不出什么问题来。倒是身为张灵风师傅的三长老,对此似乎并不惊讶。虽然张灵风拜入三长老名下,但一开始修习的却并不是开山剑阁的剑法,而是青莲剑宗的镇派武学,青莲剑歌! 见到师傅似乎知道自己无法领悟剑意的原因,张灵风自然十分欣然的去求教师傅。 面对自己这个一向跳脱惫懒的徒弟,三长老一向没什么好脸色。但既然他问到了,三长老也没有藏私,淡淡的对他说道:“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你的基础没有打好,等到如今才出现问题,已经是你天资过人的原因了!” 对于三长老的话,张灵风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师傅借机准备提点自己,让自己以后更加勤奋练剑,所以虽然表面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 可接下来过来足足一年,他仍然卡在瓶颈,不得寸进,才不得不又一次的找到了师傅求教。这一次,三长老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让张灵风和他动手试试。 接下来,三长老只用基础剑招,就将在青莲剑歌上造诣不凡的张灵风打的落花流水,而且他使用的,仅仅是一根树枝! 从那以后,张灵风从头练起,不光将基础打的牢固无比,连带着性子也沉稳了下来,剑术风格也从轻灵变得稳重。两年过去,张灵风不光领悟了剑意,还领悟了两种不同的剑道,一条轻灵,一条厚重。 三长老知道后久久无语,对于张灵风的天赋更加叹服,并给了他一个评语,若日后你能将两条剑道走到高处,再融会贯通,将来在剑术一道上你必成宗师! 无论将来成不成为宗师,现在的张灵风是没可能同时使用两种截然不同的剑道的。这厚重的剑道脱胎于开山剑宗,这是他原本留着和羽殇对决用的,却在唐应元的逼迫下用了出来! 张灵风手中的长剑并没有变化,之所以围观众人看上去变得宽大了几倍,都是因为张灵风将他体内的内力灌注到了手中的剑中。他这把剑也不是凡物,乃是特地找来配合他两种剑道的名剑,剑名为后土! 这把剑原本是青莲剑宗的藏剑,原主人是青莲剑宗的一名故去前辈,三长老在张灵风十八岁生日那年将其取出,作为张灵风的生辰礼物。从此这把剑在张灵风的手中,发挥出了连原主人都没有发挥出的惊人效力! 开山剑宗的传承剑法开山剑诀以势大力沉,威力强横出名。与其说是剑诀,其实一招一式看起来更像是刀法。对于剑法中常用的击刺运用极少,反倒是劈砍和钩划极多,被不少的人戏说换成用刀也能使出这门剑法。 但作为青莲剑宗几大支柱剑阁,开山剑诀的威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重修基础的张灵风便是用这门剑诀打基础的,只是在后面发现自己和其中剑意十分融洽才转走的厚重剑道。 此时张灵风一招一式之间的无匹威能,已经深得开山剑诀的剑术精华,将唐应元压制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了。看似密集的暗器,往往刚一出手就被击飞,有的甚至还原路返回,给唐应元造成了不少麻烦。 最有威胁的,还得说张灵风不断挥来的重剑。拿着那把看起来就重量惊人的重剑的张灵风,偏偏还能保持相当可观的速度,这样一个速度与力量结合的对手,完全不是唐应元能应付的来的。 不断劈来的宽大剑光,把唐应元脚下的地面劈得碎石飞溅,渐渐的,两人交手的地方,已经没有几处平整的地面了。 唐应元仍在咬牙坚持,这般威力巨大的招数,损耗必然不小。本来打算停下攻击全力防守的,但在尝试之后才发现,没有自己暗器压制的张灵风,出手速度和连贯性更加的恐怖,险些就被横划过来的一击剑光给开膛破肚。 等到这个时候,想要认输都来不及了。唐应元一边要全神贯注的躲避剑光,一边又要维持暗器的精准度,乱丢一气的暗器可起不到干扰张灵风的作用。这样两边运气的状态下,唐应元渐渐的陷入到了一个窘迫的境地,随着战局的焦灼,他竟然已经没有开口说话和换气的机会。 按照这样下去,要么唐应元暗器用尽,被张灵风一剑劈成两半,要么就是开口认输,泄了气张灵风收手不及把他劈死,无论如何都难逃厄运,区别只不过是早晚而已。 面对这般窘境,唐应元骨子里的奸狡又冒了出来,竟然侧身向着青莲剑宗的人群跑去。 按理说这时候他应该求助于唐门或者大力门,但他先前伤了张灵风,怕对方此时场面占优,痛下杀手,真要是向唐门和大力门方向跑去,那些围观的人一时间帮不到忙不说,甚至可能因为无处躲避反倒是害了他,他可不敢赌张灵风会不会对那些人一并下手。 到青莲剑宗那边去就不要紧了,料想就算再怎么样,张灵风也不会对自己人动手吧!他这个算盘打的倒是精,可人算不如天算,正当他要转移的时候,手上突然抓了一个空,身上的所有暗器此时竟然已经全部用完! 脸色灰败的唐应元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我命休矣! 然而,闭上眼睛等死的唐应元却并没有感受到刀剑临体的感觉,只是肩上似乎驾着一般森冷的长剑,睁眼看去,正对上张灵风看过来的目光。 “我都说我之前没用全力,这下你服了吧!”那种冷酷的样子荡然无存,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从人群里走出来的那副模样,只是左肩上的伤口似乎又开始往外渗血出来。 第六十二章 败兴而归 胜负已分,虽说结果有些出人意料,但是唐应元的落败是显而易见的。 唐门的门人弟子们对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可置信,在他们心中无所不能的门主竟然就这样败给了青莲剑宗的一名二代弟子!而且整个对决过程都在他们面前展开,完全没有一丝弄虚作假的余地,让他们下意识想为唐应元找些借口的心思都被堵住了。 场面显得有些怪异,本来是上门闹事的人现在却都没精打采垂头丧气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以为做错事的是他们一样。这就是江湖,也许有时候公理和正义能占据上风,但真正能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实力。 如果今天两边的角色互换,唐门是那个拥有绝对实力的一方,那么面对唐门的污蔑和陷害,羽殇将不会有半点翻身的机会! 这一场上门讨说法的闹剧,就以这一场虎头蛇尾的打斗作为了结尾。落败的唐应元也没有再提把羽殇怎么样的事情,带着唐门的门人弟子们灰溜溜的走了。 这件事情双方都不会占到便宜,在任何一方拿不出绝对的证据和决心的情况下,谁也无法得到所有舆论的支持。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料想到接下来江湖上会如何流传这件事情,无外乎是羽殇口中的真相和唐门口中的真相,亦或者会有更多的揣测和谣传。 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双方在时机成熟前都会选择蛰伏,但这个双方指的却并不是唐门,而是海鲨帮和羽殇,或者说海鲨帮和青莲剑宗的羽殇! 唐门这一行看似失败,但唐应元也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虽说事件存疑,但落震坤无疑不用再担心羽殇的言论会对他不利,哪怕那场本来已经取得胜利的对决多了些水份。但只要羽殇一天不能恢复,一天不再次向落震坤挑战,那么这些唐门所做的一切,就都是有价值的! 虽说过程有些惊险,甚至出了意外,连自己都险些命丧青莲剑宗,但对这样的结果,唐应元无疑是已经心满意足的。出来之前和海鲨帮商谈的合作事宜也让他变得更加野心勃勃,今天在青莲剑宗所受到的一切待遇,将来他都会一一的还回去! 与他同行的力破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这一次到青莲剑宗,一是受唐门所托,自己门下弟子传出私行有亏,这一行的提议也不太方便拒绝。二来他也确实是想让力千钧死后有个好名声,对于这个门内的天才,他也是十分喜爱的。 但从羽殇口中说出的一切,他也不是没有怀疑,但他心中还是更倾向于唐应元的说法。对力千钧他十分了解,也知道他平日里对羽殇推崇备至,这样一来唐应元的说法倒也都解释的通。再者大力门和唐门素来往来密切,他对羽殇却并不熟悉,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名声再好也只是表面上的东西,江湖上表面君子暗地里满肚子男盗女娼的也不是没有。 再加上无论事情真相如何,力千钧都可以说是因羽殇而死,这番迁怒之下,他口中让羽殇给力千钧陪葬的话倒真不是随便说说的,只是这一番念头到头来还是打了水漂。青莲剑宗无比强硬的态度,让他们这一行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不提唐门和大力门走的时候士气多么低迷,青莲剑宗的人是真没太当一回事儿。既然掌门和一众长老都摆明了支持羽殇,身为同门的他们自然不会再去怀疑什么,这一点上,不得不说在对外方面青莲剑宗的门人弟子立场出奇的一致。 这也是因为千百年来宗门内虽然派系众多,但是在抗击异族的战线上他们却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一代代类似军伍间的友情,让他们对份属同门的其他人都有远超其他门派的认同感,而这也是开派祖师留下来的最宝贵的财富。 即便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参加战事,但老一辈的感情,无疑也传到了后辈弟子的身上,所以虽然少不了争权夺利,但青莲剑宗内的竞争大体上却都是良性的! 散去了七情峰的弟子之后,掌门人清风居士领着秋昔弱和羽殇等人,加上一众长老来了个短暂的会议。参加会议的人都是在青莲剑宗占据一席之地的人,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剑法修为,放在江湖上都是举足轻重的前辈,相对的身为抚柳剑阁阁主的秋昔弱在这些人里也只能敬陪末座。 至于羽殇和齐乘风,要不是他们是事件的参与者,这种级别的会议他们是没有资格参与的,就如先前大出风头的张灵风如今也在大殿门口等待着,没有进来的资格。 开会的地方是七情峰上的主殿,莲华殿。几乎占据七情峰四分之一的面积的莲华殿,站在七情峰上的人是看不清它的全貌的。足以容纳上万人的莲华殿,光是前殿就够数百人同时在里面打坐修炼。 此时坐在莲华殿内殿最前方的却不是平日里坐在那里的清风居士,而是青莲剑宗已经退隐的上一代的太上大长老! 青莲剑宗的规矩是老人要给年轻弟子让位,无论发展如何,青莲剑宗最多只有三代弟子,等到三代弟子的徒弟数量达到一定的时候,原本的一代弟子或者二代弟子就要开始接替老一辈的权利,那些更老一辈的就得出师,或者退隐幕后。 清风居士的上一辈老人都是参与过盛元王朝对外族扩张维稳战争的前辈,留存至今的人已经不多了,连上一任的青莲剑宗掌门人都是在那最后一战中殒命的,可以说如今坐在最上首座位的太上大长老,就是如今青莲剑宗辈分最高的人了。 对于这样的一位隐退前辈参加这场会议,在场的长老们多有猜测,但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却都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好。随着众人一一按照位次入座之后,在下首站着的羽殇和齐乘风两人就显得格外的突兀。 面对一个个举手投足间都气势不凡的前辈高人,齐乘风显得非常紧张。从他们身上他可以隐隐感受到那种和师傅类似但更加锋利的气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齐乘风似乎在修炼青莲心经之后就有了这种很玄妙的感应能力。 失去内力的羽殇在他的感知中就像是一座死火山一样,内力蕴藏着极强的能量,但却像是受到某种束缚一样,并不能将那些威能展现出来,反倒是无意间流露出来的一些意志力,会给他带来隐隐的威胁感。 但在座的长老和阁主们身上却大多带着凌厉的剑意,这种感觉很奇妙,但齐乘风却能轻易的分辩出他们身上的不同。唯独少数几位坐在最前面的长老和掌门人的身上,齐乘风察觉不到一分气息波动,感觉就像是普通人一样,让齐乘风有些不解。 随着视线变动,齐乘风的目光飘到了最前端的太上长老身上,只一眼,齐乘风就彻底的摞不开目光了。他眼中仿佛出现了一个能牵引他目光的黑洞一般,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慌感受从他的心底升起,就像是某些弱小动物见到了强大的肉食动物一般,全身上下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坐在上首的太上长老似乎有些察觉,咦了一声后,将他故意散发出来的气势完全收了回去。一双苍老的眸子,在羽殇和齐乘风的身上来回打量,眼里说不出的喜悦和赞赏! 那丝气息是他特意散发出来的,其中蕴含着一丝他多年来领悟的最强剑意。这个举动本是他用来试探羽殇的,没想到还多出了一个意外之喜。 清风居士自然看到了太上长老和齐乘风之间的动作,对于其中隐含的意义也心中了然,所以一开口就说了句让羽殇莫名其妙的话来。 “羽殇啊,你可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下首处站的笔直的羽殇,和他身边因为惊鸿一瞥而被冷汗浸湿后背的齐乘风。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太上大长老的小动作,所以对羽殇这个看上去紧张过度到手足无措的弟子,心里的印象不自觉的就低了几分,听到掌门人这番话语,还以为他是故意宽慰晚辈,都没怎么往心里去。 听到掌门的夸赞,羽殇也没客气,开口答道:“掌门说的对,我也觉得这个徒弟我收的极好!” 听到这个回答,在座的各位心情倒是不自觉的好了几分,有种看自家子侄辈的眼光。不过从前和羽殇有过接触的人却明白羽殇的性子,既然连他都说好,看来应该是真有些过人之处,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齐乘风。 不过掌门人清风居士这话也就是开个头,见到羽殇这样回答,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话头一转,说起了今天的事情。 “在场的各位对这件事情也都了解了,羽殇先前的解释我就不再复述了,如今虽然唐门的人和大力门的人也走了,但这件事情却也没结束,不知道谁有没有什么看法的,可以说出来大家商量一下!” 场中有人在掌门人说完之后立马就接了一句:“自家的门人弟子说的,我自然是信得过的,那海鲨帮原本的名声就很一般,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足为奇。照我看唐门在这里面也是充当马前卒的角色,解决了海鲨帮那边自然也就解决了唐门的事!”说话的是青莲剑宗的四长老阮重楼,原来就对羽殇十分欣赏,这时候便第一个站出来为他说起话来。 第六十三章 阴魂缠?静气 对于这位四长老阮重楼的话,有些人同意,也有些人嗤之以鼻。有和羽殇交好的,自然就有看不惯羽殇的。当年占用门派大量资源,却不听门派安排,一意孤行闯荡江湖的行为,使得羽殇在某些性子古板守旧的长老们心中印象极差。 虽说如今羽殇回归师门寻求庇护的事情他们并不反对,但他们也并不准备再去做更多的事情。既然当初自己想靠一己之力闯出名堂,如今也就别惹了祸才想起宗门来。 当即就有人出言反对:“四长老这话说的也未免太过简单,海鲨帮虽说不如我青莲剑宗,但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哪可能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处理的!”开口之人腰杆挺直,坐在位置上也是一副一丝不苟的样子,正是青莲剑宗的六长老,云顶居士肖如是! 四长老阮重楼闻言也不生气:“我这不是分析一下吗?具体怎么处理大家来商量嘛?不过在羽殇这件事情上我是相信他的,有不同意见的人可以说出来,不然接下来说的话也都没什么意义了!” 对于这话无人接茬,虽说场中有人对羽殇的印象仍然不佳,但羽殇的剑法造诣是放在那里的,他的为人十年前各自心里也都有数,真要是像唐应元说的那样,羽殇是成不了现在这样的气候的。 和其他的兵刃不同,用剑者追求心思单一,所以自古以来用剑的名士就极少有名声狼藉的。虽说偶有意外,但在座的众人在心里对青莲剑宗的认可感却让他们在这时候全都选择了相信羽殇。 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羽殇和齐乘风还是被这种无来由的信任给感动了,对于身为青莲剑宗门人的这件事也更多了一份认同感!也许正是这种认同感,才是青莲剑宗千百年沉浮却仍有如今辉煌的原因吧! 见到无人反对,四长老阮重楼又继续说道:“羽殇的实力我也见到了,照他所说那落震坤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这件事情也就好办了!既然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决斗,那不如就让他们再交手一次,到时候胜负一分,是非真假自然就好分辩了!” 对于这话,不少人也想到了,唯独三长老钱伯玉出来说了一句:“刚才药王谷派人来了,事情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有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又和药王谷有什么关系,于是三长老钱伯玉又把羽殇身上中的毒给众人解释了一遍。听完之后众人都议论纷纷,在场的人大多数都修炼的是青莲心经,对于这个连青莲心经都毫无办法的毒都有些好奇和不安。 从一开始就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太上大长老,这时候却开口了,“到我身边来,让我给你看看!” 这话自然是对羽殇说的,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羽殇还是依言走到了太上大长老身边。 和其他人一样,太上大长老的检查方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没过多久,羽殇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原本会被他丹田内毒素排斥的他人真气,竟然在太上大长老这里完全没有反应! 紧接着,那道精纯的真气,在羽殇的丹田内四处游荡,甚至还尝试着将羽殇丹田内的真气向外拉出,但这般举动却招来了羽殇体内毒素的反抗。原本行动缓慢的毒素,突然加快了运动的速度,将被拉伸的真气又死死的收回了丹田之中! 这般变动是羽殇从来没有遇到过了,心中不由的多出了一分喜色。 不过可惜的是,这时候太上大长老却收回了手,对着羽殇摇了摇头,也没有说到底有没有办法。 见状羽殇也没有失望,径直回到了原本的座位。 看到太上大长老的这幅模样,三长老也叹了口气。随即派人去请药王谷派来的弟子,准备当众解释一下羽殇所中毒的药性。 众人随意说了会儿话,没过多久就有人把药王谷的弟子请来。 这是一位十分年轻的男子,身上穿着浅绿色的罩袍,头戴文士巾,脚踩四方履,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与其说是江湖人士,看上去却更像是位文弱书生! “在下公孙衍,奉师尊之命前来,拜见各位前辈!”进殿之后,这名年轻男子就向殿内的众人弯腰拱手行礼,一举一动尽显大家风范,显然在待人接物之上受过调教。 三长老见到来人,笑呵呵的说道:“不用多礼了,本来不想麻烦你来,可书信中也说不清楚,你师父这才让你来走这一遭,说起来倒是我要谢谢你!” 公孙衍连忙抱拳客气:“三长老说的这是哪里话,本来师父是要来的,可谷里有事,抽不开身,这才让弟子前来,只怕弟子才疏学浅会误了三长老的事情,那可对不起您当年对我的救命之恩啊!” 原来这公孙衍正是当年三长老救下的药王谷弟子,而他师父,也是他的父亲,则是药王谷的二长老,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毒手药王公孙苑!这位毒手药王号称医毒双绝,既能杀人也能救人,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的药物,在药王谷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听了公孙衍的话,三长老却是摆摆手道:“这救命之事就不用再提了,不过是顺手为之,况且你师父当初也给过厚礼,此次倒是我承你们的情才是,等到这件事解决后,我必定登门拜谢!” 公孙衍再次弯腰行礼:“救命之恩,又岂是凡俗之物可以谢过,三长老这承情二字就见外了,不过我师傅和您也许久未见,若您哪日有空到我药王谷做客,弟子必定扫榻而迎,至于什么登门拜谢的话,您这是折煞我了!” 三长老嘴上不说,对于公孙衍这番言语心中却是十分受用,当下也不再客气,指了指羽殇说道:“这位就是我在信中提到的羽殇,不如你先查看一下,看看是否便是你药王谷当年研制出的阴魂缠!” 公孙衍答应一声,在征询羽殇的意见之后就开始动手给羽殇把脉起来。 随着内力传入羽殇体内,公孙衍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过不多时就松开了手,示意已经检查完毕。 站在羽殇身边的齐乘风见状开口问道:“怎么样,我师傅中的到底是不是阴魂缠,这毒到底怎么解?” 羽殇连忙呵斥道:“乘风,不得无礼!”又对公孙衍说道:“这是小徒,言语多有不敬,但也是为人弟子担心师傅,还望多多海涵!” 公孙衍笑着说道:“不妨事的,我倒是挺喜欢他的性子的,率性而为方大丈夫嘛!不过....”公孙衍犹豫了一下,似乎探查之下羽殇的情况不妙。 看出公孙衍的心思,三长老闻言说道:“有什么事情你但说无妨,是不是羽殇身上的毒有些棘手?” 公孙衍想了想道:“确实很棘手,他中的确实是阴魂缠!不过除此之外,它还有另一个名字,静气!” 公孙衍苦笑了一下:“这种毒无色无味,风干后呈粉末状,遇水即溶,且粘着力极强,同时不论沾染多少,对其药效并无影响,区别只在持续的时间长短罢了!” 齐乘风闻言不禁问道:“那我师傅身上的毒到底还有持续多久,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立刻解毒的?” 公孙衍继续道:“恕我直言,以我刚才探查的结果来看,如果就听之任之,起码得十年以上,而且我也没有任何能够立刻解毒的办法!” 齐乘风闻言满脸沮丧,倒是羽殇听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听之任之得十年以上,那要是做点什么,会不会快一些呢?反应过来之后,羽殇连忙把心里想的问了出来。 公孙衍点点头,“确实有加快解毒的办法,我也带过来了,那就是多服用一些阴魂缠!”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既然要解毒,怎么又要多服用了,就算要以毒攻毒,也是用毒性相克的毒药,服用同一种毒药解毒的方法,还是头一回听说。 见到众人的表现,公孙衍自然心中有数,于是便开口解释道:“这就要从阴魂缠本身说起了,之前我也提到了,除了阴魂缠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就是静气!或者说,静气才是它原本的名字,阴魂缠只是对它效力的一个形容词罢了!” “这阴魂缠的出处正是我师傅,不过师傅他原本的打算是炼制一种能提纯内力的药!内力的精纯与否,带来的差别恐怕在座的各位都懂,我也就不再赘叙了,我要说的是,我师傅的研究成功了,但从结果上来看,无疑也是失败的!”公孙衍一脸无奈的说道。 顿了顿,公孙衍又继续解释道:“说成功,是因为这幅药确实有提纯内力的功效,而且功效极强,提纯的内力品质之高,远远超出了预期的目标!但问题却也十分明显,那就是时间实在太长!静气其实并不算是毒药,因为它对人体是完全无害的,对于内力的冻结效果,也完全是提纯内力的正常现象,所以并没有针对它的解药!” “静气的效力根据服用者的内力的数量和质量,提纯所花的时间并不相同。数量越少,质量越高,花费的时间也就越多!也就是中毒越浅耗时越长!以我刚才检查羽大侠的丹田情况来看,十年都是往少了说的!”说着,公孙衍打量了羽殇一眼。 此言一出,羽殇面色红一阵白一阵,但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 第六十四章 解决之道 见到羽殇这么快就恢复了平静,公孙衍在心中又对其高看了一分。刚才在查看羽殇情况的时候,其丹田内浩瀚的内力储量就让他大吃了一惊,随后通过摸骨确定了羽殇的骨龄还在三十岁以下,这就更让他佩服不已了。 要知道,光是羽殇的这一身内力,药王谷中就找不出太多能和他相提并论的,更何况羽殇在江湖上出名的是他的剑术,而不是他的内功修为! 见到羽殇的这份心性,对于他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公孙衍倒是不怎么奇怪了。天资卓绝又心性坚定,实在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天才,也不知道自己在他这个岁数的时候能不能超过他! 心念电闪,公孙衍倒也没有故意卖关子,接着先前的话故意说道:“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加快这个进度的办法,羽大侠的丹田虽被静气团团包裹,但是提纯的效果却并没有明显体现,这一点羽大侠自然也能感受的到!” 羽殇闻言点点头,表示公孙衍所言不差。 “之所以会这样,正是因为羽大侠你中毒太浅!体内静气的量只够收拢内力,用在提纯上的分量自然就捉襟见肘了,既然这样,解决的办法自然就出来了,再多服用些静气,直到饱和为止!”一边说,公孙衍一边从身上掏出了随身带来的静气,递给了羽殇。 “这些药是我师傅这几日才炼制出来的,想来是绰绰有余的,如果相信我的话,羽大侠不妨一试!”公孙衍心中也好奇羽殇到底是不是如面上那般洒脱,所以就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个问题丢在了羽殇的面前。 羽殇接过后倒是没有犹豫,打开纸包就将其中的白色粉末挑了些放在口中,果然入口即化,随即一股清凉的感觉就直达丹田之内。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了片刻,丹田内果然多了些动静,原本动作缓慢的毒素,此时竟然稍稍动的快了一些。 当下也不犹豫,分了数次,将纸包中的粉末吞入,直到丹田内的毒素饱和,再也不吸纳多的毒素的时候,才将多余的毒素顺着毛孔排出。细细感受了一下,此刻丹田内毒素的活跃速度比之前快了几倍有余,不过却并没有给身体带来不适,当下抱拳对公孙衍说道:“多谢公子相助!” 公孙衍也不居功,“药是我师傅的,我只不过是跑个腿传个话,算不得什么!看来效果不错,不如让我再为你探查一番可好?” 羽殇也没有拒绝,将手再次交到公孙衍手上。 这一番探查倒是没花多少时间,但公孙衍在探查完之后仍是一脸苦笑,“看来我低估了羽大侠的内力修为,即便服用了这些静气,依我看也仍需三到五年光景!” 听了这话,场中一时安静了下来。如果真要花三到五年才能彻底恢复,那之前所说的找落震坤比试的事情就不好办了。一是时间太长,容易夜长梦多,这期间如果落震坤在弄出些什么其他动作的话,事情就更加麻烦了!二来,真过去三五年再找落震坤对决,就算胜过落震坤也做不得数了,对方完全可以推到这几年里羽殇在刻苦修炼,后来居上而已,下毒之事自然无法验证! 可若是羽殇内力不能恢复,要想打败落震坤也是不可能的,不然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幅模样! 羽殇也知道其中困难,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将众人之前说的提议给讲了出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暂时恢复内力的方法。 公孙衍听完前因后果也觉得有些麻烦,想了想对众人说道:“这件事情也许我能帮上些忙,不过这毒确实没有什么办法了!静气当初师傅只做了十份,后来就将配方销毁了,除了他以外别人都不会制作,每一份的下落都有记录,认真查找的话不难找到落震坤手上那一份的出处,到时候我药王谷可以出面做个见证!” 话说到这里,众人也知道要求不了什么了,人家冲着三长老的面子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很不错了。 上首的太上大长老此时却出声说道:“你说这药能提纯内力,为何我之前将内力探入羽殇体内,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我可不认为我的探查出了偏差!” 公孙衍闻言闭目想了想,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于是便抱拳对着太上大长老说道:“请容晚辈失礼,不知可否探查一下您的真气,兴许这件事情还有所转机!” 殿内有人出言制止,就连清风居士都面带犹豫。探查内力可不是全无危险的,放开内力让人查探本身就是一种不设防的举动,一旦探查者有什么二心,很容易对被探查者造成伤害。就好比是把自身的弱点暴露在别人眼前一样,很难再去应对突发的情况。 众人一片纷乱,倒是太上大长老呼喝了一声:“都吵什么,我还没老到做不了决定!来者是客,何况还是来帮忙的朋友。我这个老家伙既然还有用处,为了后辈的未来这又算的了什么,何况也没什么信不过的不是吗?”说着,竟然起身向着公孙衍走来。 这话一出口,原本有些嘈杂的殿内一片安静。就连公孙衍也为自己先前的行为在心中暗骂自己孟浪。羽殇是因为中毒在先,否则也不会将丹田暴露给他人,只怪自己不够稳重,光凭一个猜测就做出可能会威胁到人家门派高层安全的行为,以面前老者的座次来看,无疑是青莲剑宗的重要人物,一时间心里十分后悔。 看到几步迈出就站到了自己面前的老人,公孙衍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有心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奈何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老者的步伐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弄得他原本想说的客套话都给憋了回去。 许是看出了公孙衍的紧张,太上大长老拍了拍公孙衍的肩膀,和颜悦色的说道:“放心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什么信不过你的地方,刚才他们也不过是担心我这个老家伙,你尽管放开手去!” 公孙衍也不知是被老人的神态语气打动还是怎么的,突然感觉一点也不紧张了,伸出手去探查其老人的内力来。不过这次他却没有像是探查羽殇一样,将真气探入下丹田,还是在上丹田附近证实自己先前的猜想。 一番论证之后,果然和他先前想的一样!便对老人示意已经检查完毕,目送老人回到原位后,才开口对众人说道:“之前我也说过,静气并不能彻底将内力提纯到完全没有一丝杂质,而是只能提纯到一个相对较高的纯度之上。而此后静气的效力并不会消失,而会随着再次吸纳不纯真气时再次出现,一直到提纯为止,从这一点上来说,阴魂缠的别称算是当之无愧了。” “而通过我的探查,这位前辈的内力品质,显然已经超过了静气所能提纯的极限,也就是说静气对其是无效的!”公孙衍略带惊奇的说道。 想了想,公孙衍呐呐的说道:“说的这里,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太上大长老知道这话可能和他有关,便朗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这把老骨头还是经得起折腾的!” 有了太上大长老的这句话,公孙衍心里又有了底气!不过也在暗骂自己得寸进尺,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更加匪夷所思。 “我的想法是,请前辈也服下静气!” 这话一出口,众人又议论了起来,连带着太上大长老都皱了皱眉。 公孙衍见到众人表情,连忙解释了起来:“刚才我也探查过,前辈和羽大侠的内力同出一源,只是纯度有差,两人内力并无冲突。我的设想是,既然一份的药效提纯速度不够,那么两份药效呢?以前辈的内力作为桥梁,将丹田内的静气药效暂时渡入羽大侠体内,帮助其运功提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闻言太上大长老眼前一亮,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他还没开口,清风居士就开口对公孙衍问道:“你可确定这静气的药效对太上大长老确实无效?” 公孙衍闻言冷汗都出来了,虽说猜到老者身份不凡,但这般身份也把他吓了一跳!虽说有些后悔,但他仍咬牙说道:“晚辈敢以人格担保,只是具体能否加快羽大侠的提纯时间,又能加快多少,就不好说了!” 清风居士点点头,“既然这样,该如何决定,就让太上大长老自行做主吧!” 听到这里,一旁的齐乘风竟然插嘴道:“你刚才说,影响提纯速度的是内力的质量和数量,那也就是说,如果有一个人内力质量较差,但数量不多,服用这静气后也能将静气的药效暂时渡入我师傅体内咯?” 公孙衍闻言一愣,想了想回答道:“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是武者修炼内力,前期无法获得太精纯的内力,若真如此,日后修炼内力便得一边修炼一边提纯,修为进度会极为缓慢,甚至会因此废掉,这样解释你明白了吗?” 这时候太上大长老已经站了起来,对着公孙衍说道:“把药拿来吧,左右也就是一试,倒是没什么损失!” 听到这话,齐乘风对着公孙衍问道:“你那药还有几份?” 公孙衍已经猜到齐乘风的意思了,但还是无奈的回道:“两份!” 齐乘风笑着说道:“我也要吃!” 第六十五章 竹林小屋 对于齐乘风的这番话,羽殇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劝阻吧,太上大长老答应在先,他一开口,倒是有些把徒弟看的比长老的位份还重的意思。可不劝阻吧,这又事关齐乘风的前途,弄得不好真有可能就此废了大好的资质,一时间心乱如麻。 其他人听到齐乘风的话表现也不一而足,有的点头赞赏,有的摇头叹息,但无不对他的担当感到佩服。先是救下羽殇这个非亲非故的人,惹来了杀身之祸,此刻又愿意拿自己的前程赌师傅的安危,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徒弟,自然当得上掌门人先前说的羽殇收了个好徒弟的说法。 太上大长老却是眼神微咪:“小子,你真的决定和我一起服下这静气,其中厉害这位药王谷来的贵客可都是一一说明了,将来要是后悔了可就晚了!” 齐乘风双手抱拳:“回禀前辈,师傅这一路为我挡下了不知道多少的危机,现在我能为师傅做些事情,心里不知道多开心。而且王叔和力大哥都先后因我而死,我却因人小力薄不能为他们报仇血恨,只能盼着师傅早日恢复,才能让他们俩在九泉之下过得安稳!请诸位前辈成全!” 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在座的众人都对这半大小子刮目相看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即便是羽殇也找不到开口的机会了。只是看到齐乘风那坚定眼神,羽殇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一个还不满十四岁的孩子,身上就背着几条人命的血债,一路的逃亡和恐慌究竟会对他的将来带来多少影响,这一切都是未知数!没由来的,羽殇突然有些后悔,也许收他为徒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为他安顿一个平凡而安康的普通人生活或许会更好! 不过这些想法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的相遇,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也没办法再改变了。 既然太上大长老和齐乘风都做出了决定,众人也没有在这方面继续纠缠,虽说有些人仍然担心对太上大长老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此刻显然不是继续劝说的好机会。 既然计划已定,剩下的就是羽殇恢复之前的后续事宜了。这一方面就没有让羽殇和公孙衍等人继续参与了,在开始之前就让他们退了出去。 刚退出去没多久,正准备寒暄两句的时候,太上大长老竟然也走了出来,几人连忙向着太上大长老行礼。 “行了,也别多礼了,你们几个小子和我辈分差的多,干脆就都叫我一声前辈吧,不然你们喊得乱,我听着也乱!”太上大长老笑呵呵的说道。 这话倒是无形间拉近了几人的距离,再加上太上大长老有意收敛气息,看上去和一个慈眉善目的普通老者也没什么区别,更是让他们几人有了几分亲切感。 太上大长老名叫李小帆,乃是青莲剑宗开派祖师的嫡传血脉,属于根正苗红的嫡系传人。在他那一辈的剑宗传人中,无论天资才情都属一流,要不是无心管理俗物,青莲剑宗掌门人的位子本该落在他的手上。 这位太上大长老痴迷于剑道,一辈子没有收过徒弟,晚年年纪大了倒是有过收徒的念头,可他的辈分放在那里,随便收个徒弟都跟当今青莲剑宗的掌门和长老们一个辈分,实在是不太方便,久而久之也就息了这个念头。 不过这也就导致了他对年轻有为的后辈特别看重照顾,当得知羽殇能和现任掌门在招式上斗个不相上下,甚至还能胜个一招半式,对羽殇的好奇心自然是空前高涨。 羽殇的名字他也听说过,不过羽殇成名前他没太过关注,等羽殇在青莲剑宗成名的时候恰好又碰上他闭关悟剑,等到他出关之后羽殇已经离开青莲剑宗闯荡江湖去了,所以一直缘悭一面。 这次在听说羽殇的事情之后,也是他主动提出参加这次会议的。本来以他的身份和近些年不问事情的习惯,这件事情是不会特意通知他的,由此也可想而知他主动插手这件事对青莲居士的震撼了!可以说这也是青莲居士之前那么态度明确的支持羽殇的主要原因了。 面对三个小辈,太上大长老一点架子都没有,笑着对他们说道:“怎么样?到我那里去聊聊如何?地方虽然是偏僻了点,但好在离这里不远,而且没什么人打扰,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三人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其实我也是担心夜长梦多,别看那群小子们看上去对我言听计从的,其实老头子我也没多大自由,让你们到我那里,也是想尽快试试公孙衍小子的方法成不成,免得那群小子在我耳边不断唠叨!”太上大长老一副烦不胜烦的模样,看来以前在类似的事情上是没少被唠叨。 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这个太上大长老和先前坐在殿内上首的那个沉稳老人判若两人,都有些回不过味来。不过三人对他的提议都很意动,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公孙衍身为药王谷弟子,对于这么好的一个观测静气药效的机会自然是不肯错过,一旦能解决静气的副作用,那静气的价值将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羽殇身为受益者,虽然对齐乘风想要服用静气这件事情有些反对,但一想到也许这是一个让齐乘风回到普通人生活的一个契机,也就跟着点头同意了。 至于齐乘风想的就更简单了,早一点服用静气,就可能早一点让师傅的内力恢复,王叔和力大哥就早一点有机会大仇得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三人各自带着心思,随着太上大长老前往他的去处。那地方确实如太上大长老所说,离七情峰并不远,三人下了七情峰后又走了约莫一刻钟就到了地方。 这是位于七情峰后的一个小峡谷,入口较窄,只有丈许,从上往下看是个沙漏形的开口,越往里去就越是宽敞!走出百十米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竹林几乎占据了三人全部的视野! 沿着竹林间的小路向前又走了两三分钟,几座竹子搭成的小屋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太上大长老面带得意的对三人说道:“这里所以的东西都是我亲手做的,包括这几间屋子,看起来还不错吧!我们进屋坐下说!”说着,带头进了屋子。 三人也不客气,跟在太上大长老身后进了屋子。 屋子很大,但很精致,屋内一应生活用具齐全,且都是竹制品,这让空气中有种淡淡的竹香。在屋里的竹凳上坐下,太上大长老从茶几下拿出了几个竹杯,放入了一些炒制的竹叶尖。 竹杯放在屋内的茶几上,但三人望去屋内却并没有能装热水的水壶。 正当三人奇怪太上大长老把水放在哪里的时候,太上大长老起身将窗户打开,原本有些隐隐约约的水声立马就变大了几分。原来窗外是用竹子做成的管道,将山上的山泉水引到了窗外的小池塘,又从小池塘一路留到远处的竹林里去。 接着,惊人的一幕出现了!那从竹管里流出的水流,竟然在太上大长老伸出右手后,突兀的分出了一条水带,在空中就这样直直的飘了进来!更让人不可置信的是,只过了不到半分钟,竟然有滚滚的水汽从中飘出,被内力加热到滚烫的开水分成四份,分别注入到放在茶几上的竹杯中,带起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太上大长老这一手内力外放,操纵自如的控制,让三人大开眼界,也无怪乎内力的精纯让静气的药效都对他无效。 这样一来,公孙衍的信心就更足了,就差催着太上大长老将静气服下,让他看看效果如何了,端起茶水的同时也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剩下两包静气放在了茶几上。 四人没有说话,静静的品着茶水,心思却都在桌上的静气身上! 齐乘风率先喝完茶水,伸手向装着静气的纸包抓去,刚刚碰到就被两只手同时按住。一只是羽殇的,一只是太上大长老的! 羽殇看了一眼太上大长老,随即对齐乘风问道:“你想好了吗?具体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好!” 太上大长老收回了手,羽殇已经说出了他想说出来的话。对于这个后辈他更加看重了几分,能在这种时候不顾自己身上的毒为弟子着想,实属不易!同时也期待着齐乘风的回答。 “弟子已经考虑清楚了,还望师傅成全!”齐乘风声音坚定的说道。 “只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羽殇叹了口气,说完这话,他又对太上大长老说道:“有劳了,前辈!” 太上大长老闻言一笑:“我刚才还在想你要是劝我再考虑的话,要不要给你一巴掌,没想到你小子倒是挺合我胃口的!”说完,抓起茶几上装着静气的纸包,打开后将其全都吞入肚中。 齐乘风紧随其后,也拆开了手中的纸包,学着太上大长老的样子将里面的粉末一饮而尽。 吞下静气之后两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公孙衍在一旁问道:“怎么样,感觉如何?”话是对两人说的,目光却直直的盯着太上大长老,显然他更好奇太上大长老此时的状态! 第六十六章 闭关修炼 太上大长老闭目探查,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公孙衍的问题。 见状,齐乘风也闭上眼睛,同时意沉丹田,探查自己体内的变化。 两人这一番探查没有花多少功夫,内力深厚的太上大长老只过了片刻就睁开了眼睛,而齐乘风在他之后没多久也睁开了眼睛。 太上大长老不急着说自己的情况,反倒是问起齐乘风来:“小子,你觉得怎么样,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羽殇和公孙衍将目光都聚集到了齐乘风的身上,公孙衍更是上前把住了齐乘风的脉搏。虽说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但静气毕竟只是一款不完善的药物!像齐乘风这么低修为的人服用静气的也是第一例,所以其中也还是存在些危险的。 太上大长老经验丰富,其中蕴含的风险也早早看在了眼里,只是不知为何却并没有提前说出,反而是在齐乘风服用静气之后,才在言语中暗暗点醒公孙衍。 公孙衍在太上大长老开口之后就明白了其中深意,暗暗打量了一番太上大长老,心中暗道看来对于静气这位太上大长老知道的比他想的还要多。 一番检查之后,发现和之前想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公孙衍也暗暗松了口气。正准备再为太上大长老检查一下的时候,却见太上大长老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麻烦。 随即只见他袖袍一挥,茶几上四人喝完茶水的竹杯,在他的内力挟裹下,先是快速的飞起,在空中转了几圈后又徐徐落下,正落在之前摆放的位置上,分毫不差! 这一手对内力的操控可谓是出神入化,而其中蕴含的深意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和公孙衍之前推测的一样,静气对太上大长老并没有效用,之前所作出的假设自然也可以放心尝试了。 至于齐乘风,根据公孙衍的估算,大约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才能将其体内的真气提纯完毕,这还是因为青莲心经本身修炼的内气比较精纯且齐乘风如今只是刚刚入门而已,往后会如何就算是公孙衍也没办法推测。 既然情况和先前预料的一样,接下来就是试验这个方法到底行不行的时候了。公孙衍带着齐乘风出了竹屋,留太上大长老和羽殇两人独自在竹屋内对坐着。修行内力本就是风险极大的事情,平常武者稍有不慎都有走火入魔的风险,更何况是两人同修了。 虽说目前的情况和双修有些差别,太上大长老也不用全神投入,本身还存有一分自保之力。 但身为外人的公孙衍,看眼色的能力却是不差,虽然年纪轻轻的,办事情却十分稳重,自然不愿在这时候不懂事的留在屋里。 齐乘风虽然担心师傅,但在公孙衍的劝说下也离开了竹屋,随后又在屋外的竹床上盘腿坐下,细细感受体内的变化! 如同之前羽殇中毒时的情况一样,原本体内如臂使指的内气,现如今却龟缩在丹田内,半点动静都没有。静气药力所化的氤氲紫气在羽殇的探查下几乎将他的丹田占满,而丹田内那团青莲心经修炼出的青色内力如今和羽殇注入他体内的那颗内气莲子此时都被紫气团团包裹,几乎快要被包得看不见原本的颜色。 和之前羽殇体内的情形不同,齐乘风丹田内静气所化的紫气十分活跃,和羽殇服用静气之前丹田内那种死气沉沉行动缓慢的样子截然不同,活像是一群占据战局上风的得胜之师,对着败军之将依依不饶的逞能显威! 将自身情况细细描述给公孙衍,得到的只是一个一切正常的答复!齐乘风也没有再去过多思考其中奥妙,对于他来说内力的变化并没有太过直观的感受,毕竟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真正运使过内力,所学的剑招也都只是些基础,还达不到使用内力的最低门槛。 不过太上大长老的那手内气御物的本事却让他眼馋不已,就是不知道师傅羽殇的内力又是怎样的境界。想来比太上大长老应该要差上不少,毕竟两人的年级差距摆在那里。随即又开始胡思乱想,自己又需要多久才能达到这个地步呢? 其实齐乘风的这番猜测有些无稽了,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江湖人士都有机会修炼上乘内功的,而即便是修炼上乘内功的人,想要做到太上大长老这一手隔空御物,以气煮水的功夫,也绝不是寻常人物就能做到的。 再次探查之后,齐乘风显得有些百无聊赖。他的内功修炼在回到青莲剑宗后不久就已经修炼到了第四层,经过几天没日没夜的入定修习,在唐门和大力门上门要说法之前就已经接近了瓶颈。 不得不说青莲心经前期的修炼确实对得起它上乘心法的身份,快速而平稳!再加上齐乘风本就天资不凡,又分外刻苦,于是只短短一个多月就已经初窥门径,到达了莲心初蕴的巅峰,论起内力的质量已经比得上寻常武林人士大半年的修行了。 虽然没办法修习内力,但是齐乘风也没打算就这样闲坐着!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阴阳判官笔,又开始一招一式的练起了基础剑法。 公孙衍在一旁看的无聊,太上大长老和羽殇又是第一次试探静气的药效,时间应该短不了,便起了和齐乘风聊天的心思。 “我说,你真的是羽大侠的徒弟啊?”公孙衍奇怪的问到。 “当然是真的,有什么不对吗?”齐乘风一边回话,一边也没停下,仍在用阴阳判官笔练习着剑招。 “当然不对了,我可没听说羽大侠还会使判官笔的,而且你这都练的是些什么,看上去半点威力都没有,倒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公孙衍笑着打趣道。 闻言齐乘风有些不悦:“我师傅自然是一等一的高手,教我的这些都是为了打基础,才不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我手上的判官笔是一位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给我的,我现在也没有自己的剑,所以就先用它来练习了。不过将来就算有我自己的剑,我也会把他带在身边的!” 齐乘风手中的阴阳判官笔是力千钧送给他的,也是他的第一件兵器,对于他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在力千钧死后,这件阴阳判官笔也成了齐乘风纪念力千钧的器物,几乎从未离身。 见到齐乘风有些不悦,公孙衍神情变得认真了一些,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齐乘风练习的一招一式。不得不说,阴阳判官笔作为一个近战兵器,并不适合使用剑招!它的长度比一般的长剑还要短上几分,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公孙衍看齐乘风的动作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再标准流利的剑招,若是兵器碰不到对手,自然看起来就有些滑稽了。 此刻公孙衍把齐乘风手中的阴阳判官笔看作三尺青锋,才发现这位年级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少年一招一式竟然已经有了些底子,虽然尚显粗浅,但动作标准且连贯流畅,显然是下了苦功的。 一转念,又想起了江湖上的一个传言,开口对齐乘风问道:“你拜入羽大侠门下多久了,以前可没听说羽大侠收过徒弟!” 齐乘风还以为公孙衍在绕着弯子的打击他的功夫境界,没好气的开口回道:“我知道我这点本事你看不上,不过我跟随师傅时日尚短,将来你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公孙衍闻言一笑,知道齐乘风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不过也不去解释,只是接了一句,“你还没告诉我羽大侠是什么时候收你的?” “一个多月前拜入师傅门下的,好了,你别打扰我练功了,无聊你就睡一会!”齐乘风略显烦躁的回答道。 公孙衍也不着恼,反倒是心中暗暗称奇,对于齐乘风的资质悟性也有了几分佩服。 两人在竹屋外等了许久,太上大长老和羽殇没有出来,而一干先前开会的青莲剑宗高层却都已经到了谷内。 在问过公孙衍和齐乘风,这里发生的事情经过之后,其中好几位年长的老者都开始扶额叹息,显然之前在心里起过劝阻的心思!好在一切相安无事,不然真要是太上大长老出了点什么事情,这乐子就真的大了。 一群人也都知道了里面的情况,便都在竹屋外站着聊天,并没有贸然打扰屋里的两人。这次前来也无非是向太上大长老汇报一下事情的处理方式,毕竟先前太上大长老亲自出面过问了此事,总还是要来给个交代。 这一等,就一直等到天黑两人才从屋内走出。太上大长老和羽殇脸上还残留着些内气蒸腾印红的血气,看上去倒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面对众人询问的目光,太上大长老和羽殇都是点点头,一个脸上止不住的喜色,一个脸上带着些宽慰,让众人都放心了下来。 既然事情有了变化,按照公孙衍的推测,有了太上大长老的帮助,最多一年半羽殇的内力就能使用,再加上齐乘风后期也会加快提高羽殇恢复的速度,一年之内羽殇就能完全恢复!甚至还会因祸得福,功力更上一层楼! 接下来,原本商量好的计划也跟着做出了变化,既然羽殇的恢复速度超出了预料,原本的准备自然也跟着提前。 对于这一切,太上大长老并未发表意见。在吩咐人以贵宾之礼招待公孙衍后,就下令让其他人退下,领着羽殇和齐乘风宣布闭关修炼了。出关之前,除了每日递送饭食的人以外,不得任何人入谷! 第六十七章 意外的收获 对于太上大长老的这个要求,并没有人感到意外,按照商量好的办法去运作之后,又派来弟子在谷口轮流值守,这件事情就算暂时告一段落了。 在唐门和大力门刚刚回到门派不久,就收到了青莲剑宗的消息。先是在江湖上大力批判了落震坤在和羽殇对决中的不耻行径,然后又以青莲剑宗的名义代表羽殇向落震坤再次约战,时间定为一年之后羽殇痊愈之时,广邀天下英豪届时齐聚,以洗刷先前蒙冤屈名。 不等江湖中人从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青莲剑宗又再次发表声明,将唐门及海鲨帮列入青莲剑宗对外交往门派的黑名单中,今后将断绝一切与二者之间的来往!并且当有人问及唐门被拉黑的原因时,青莲剑宗将羽殇和力千钧三人被和海鲨帮暗中勾结的唐门阴谋暗算的事情和盘托出,彻底的把江湖的水给搅浑,一时间江湖上流言遍地,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议论归议论,双方也都有着各自来往密切的门派,言论倒是没有一面倒的偏向谁,只是一向名声更好的青莲剑宗和羽殇获得了更多人的信任。 身为事件主角的海鲨帮和落震坤并没有做出过多的表态,面对青莲剑宗的邀战,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对外回复了一句“你要战,我便战!”让落震坤和海鲨帮的形象高大了不少,连带着相信唐门说法的人也多了一些,一时间江湖中人都对一年后落震坤和羽殇的二次交手期待万分,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谷中的三人都并不知情,只是在海鲨帮发出消息后从送饭的弟子口中得到了传话,约战的时间定在了来年的三月三,地点,金陵城外落雁岛,海鲨帮总舵! 这个地点倒不是海鲨帮要求的,反而是青莲剑宗这边特意提出。唐门和海鲨帮明里暗里给羽殇身上泼的黑水实在不少,江湖中人又大多没有己见,这场事关名誉的决斗实在容不下半点的闪失!哪怕是对手落败后的点滴借口都不能有,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洗清羽殇身上的黑水! 不过这个决定也不是临时起意,对于其中存在的风险青莲剑宗的这些高层也是心知肚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是愚蠢,就是有底气,青莲剑宗自然是后者。 青莲剑宗全宗包括杂役亲眷在内,人数过了三万,其中习武练剑者超过三千有余,有所成就者更是千人以上,若是全宗出动足可以在江湖上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更不要说青莲剑宗的高层个个都是当世顶尖的剑客,用以一当百来形容毫不夸张,为了这场约斗,决斗当日青莲剑宗将以二长老和三长老带队,三十名一代弟子和百名二代弟子的强横阵容,作为羽殇坚强的后盾,确保事情万无一失! 这样的一股力量,几乎足够将唐门这样的小门派灭门了,而这也不到青莲剑宗的实力的十分之一二,可想而知其底蕴之深厚。 之所以这次这样大张旗鼓,也是因为青莲剑宗的名头在江湖上沉寂了太久。虽说时常有青莲剑宗的弟子在江湖上扬名,但这个以低调和守护为主基调的门派却并未给人太过强硬的印象,门人弟子的形象也都正面阳光,让人们已经忘记了这是个曾经数百年沉浸在血与火的厮杀中的巨兽,什么蛇虫鼠蚁都敢来拈其虎须,这次唐门和大力门的上门就是一种体现。 除了为羽殇正名之外,久无战事的青莲剑宗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江湖再次认识青莲剑宗,这样也是对门下弟子的一个保护! 对于宗门的安排,羽殇并没有任何意见,从掌门人青莲居士维护他的那一刻,他就又是一名青莲剑宗的弟子了!身处这样的一个门派永远不用担心自己人在背后使绊子,因为他们就像一家人一样,虽说有时难免发生口角,但却绝不会有仇怨和嫌隙! 距太上大长老封谷修炼已经一个月了,三人在谷中几乎没有浪费一刻时间。齐乘风在前半个月里,几乎每天都在修行基础剑法,让偶尔露面的羽殇看得欣慰不已。 至于羽殇和太上大长老,每日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盘腿打坐中度过。太上大长老度入羽殇体内的真气,可以作为静气药效通过的桥梁,使羽殇提纯真气的速度大幅增快。由于太上大长老体内真气的质量在静气的药效极限之上,所以静气的药效在太上大长老体内死气沉沉,完全没有一丝活性。 但是在到达羽殇体内之后,原本死寂的紫气变得活力十足。羽殇中毒较浅时,静气的药效光是聚拢压缩羽殇的内力就已经捉襟见肘,这也是当初羽殇为什么能从丹田内分割出内力的原因。在后来主动服用静气之后,留有余力的静气药效才算是正式开始对羽殇的内力提纯,当然再想切割出内力使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样一来,羽殇体内大概只有三成多的静气药效在聚拢压缩内力,而其他六成多的药效才被用来提纯。而三长老注入体内的这十成药效,足足将羽殇提纯内力的效率提高了一倍半!而且随着羽殇体内内力被提纯的越多,用来聚拢压缩内力的药效就会越少,提纯速度自然也会越快! 这对羽殇来说就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自然不会浪费时间,想要争分夺秒的打坐提纯内力。 但经过试验,这种联合药效的方式每天只能持续五个时辰! 这其中的主要问题是出在药效进入的渠道上的!这些多出的静气毕竟不是羽殇服下的静气,所依仗的都是太上大长老度入的内力作为连接的桥梁。 这些内力虽然通过循环最终还会重新回到太上大长老体内,但回来的这些内力在经过静气药效的压缩侵染下却会有些不受控制,这也导致太上大长老不得不将内力先收回丹田温养,完全驯服之后才能再次施为! 因此,每次联合修炼一个时辰之后,太上大长老就得运使内力大半个时辰才能继续。这也就是太上大长老的内力深厚,才能保证每天五个时辰的联合提纯,换作旁人效率就更低了。 这对羽殇来说自然不是一个太好的消息,不过那些空余的时间羽殇也能用来修炼内力,虽然会延长静气提纯的时间,但和目前的进度相比却也不算什么。 这样每日运使内力,对于太上大长老来说也是一种另类的修炼,对于内力的掌控反倒是略有提高。 这样的日子一直在齐乘风体内内力提纯完毕之前,日复一日的度过着,但从齐乘风内力提纯完毕那一日开始,情况又再次出现了转变。 那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在羽殇和太上大长老因为内力原因不得不暂停修炼之后,齐乘风便进屋将自己体内内力已经提纯完毕的事情告诉了两人。 由于有太上大长老这个例子在前面放着,对于静气提纯完内力的表现齐乘风是知道的,所以他的这番话并没有让两人太过吃惊,算算日子其实比公孙衍推算的还要晚上两天。 不过出于对这个后辈的看重,太上大长老还是仔细的探查了一番,这一番探查果然让他发现了不同! 之前齐乘风的修为他也是知道的,在青莲心经的第四层巅峰,虽说以他的岁数来说,这个境界在青莲剑宗简直是惨不忍睹,但知道其修炼时间后太上大长老也默然无语了。 可此时探查下去,齐乘风的修为竟然变成了青莲心经的第一层!甚至还没到第一层的巅峰!丹田内的真气莲子更是小的像芝麻一样,和之前的大小简直是天壤之别!要不是形状没变,这颜色变得墨绿的真气莲子太上大长老险些都要认不出来了。 探查之后的太上大长老脸色不太好,心里也在怀疑自己之前的料想到底是不是对的。如今齐乘风的情况在他看来简直是糟糕透了,内力修为倒退不说,连修炼的基础真气莲子都变得像芝麻一般大,要知道青莲心经的修炼速度快慢,和真气莲子可是息息相关的!越是强大健康的种子,开出的花才越发端庄艳丽! 刚要开口安慰的太上大长老,心念却突然一动!等等,墨绿色?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太上大长老再一次的伸手探查齐乘风的情况!这一次,却是满脸的喜色,开心的对羽殇说道:“这次你才算是真的捡到宝了!” 来不及解释自己话里的意思,太上大长老让齐乘风打坐开始修炼内力。 原本担心修炼会拖累静气的提纯效率,所以齐乘风这段日子以来一直没有修炼,此时虽然不解,但在羽殇点头之后也还是依言而行,这一修炼起来,他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丹田内,那枚墨绿色的莲子在修炼下飞速转动着,吸取着四周离散的能量,只一会儿就有细若游丝的墨绿色内气向着齐乘风的丹田内聚拢,仅仅过了半个时辰,齐乘风的修为就从青莲心经一层入门到达了二层巅峰! 这般修炼的速度让三人都是大吃一惊!而在试验了三人联合静气药效为羽殇提纯内力成功之后,羽殇的内力提纯速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四倍! 第六十八章 不间断的成长 这个效率,已经超出了先前公孙衍的推算,也让羽殇能在不到十个月的时间内,就将其体内的内力完全提纯到静气的药效之上!这样一来,就让羽殇能再多留出一段准备的时间。 而齐乘风身上出现的状况则更加让人欣喜。原本还以为会在吞食静气之后变得修炼困难,没想到却反而有这种收获! 修炼的速度还在其次,青莲剑宗数百年的传承,修炼快的也不是没有,但像齐乘风这样修炼快不说,内力的质量也远远超出常人的就前无古人了! 对于这种情况,还是最见多识广的太上大长老给出了解释。青莲心经本就是前期修炼极快的功法,再加上之前齐乘风本就修炼到了第四层巅峰,此时这种修炼速度,也只是恢复之前的境界,等到突破第四层之后速度必然会下降到正常范围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内力的精纯,就不得不说青莲心经和静气二者结合所产生的变化了。青莲心经的修炼本源是靠着他人投入丹田的真气莲子来韵养出自身丹田内的莲池,这也是为什么青莲心经有入门门槛的原因了,没有莲子又怎么会长出莲花来。 所以真气莲子的质量就决定了新人弟子前期修炼的速度,当然,等到自身内力达到一定规模的时候,这种加速也会停止,最终都要靠自身的修炼! 但这只是表面的现象,真正深含在内的意义,除了太上大长老这种年岁悠长的老人还知道以外,如今的青莲剑宗门人已经不太在乎了。虽说没有证据可以直观证明,但是老一辈的青莲剑宗门人都认为启蒙的那颗真气莲子所起到的作用不光是前期的修炼速度增加,而是对整个修炼青莲心经的过程都有影响! 莲子的质量决定了成长的极限!这个猜测在青莲剑宗流传了千百年,也是至今没有第二个人练到青莲心经满层的一个解释。 青莲心经是青莲剑宗的开派祖师自创的,他体内一开始韵养的莲子自然不是别人投入体内的,而是用其一身先天真气凝练而成!但是天地轮转,修炼先天真气的法门早已失传,后人也只能用开派祖师流传下来的方法,将自身真气注入弟子体内形成莲子,以供其修行。 数百年来,在青莲心经的修炼高度上,几乎是一代不如一代。除了少数惊才绝艳之辈能超过前人,大多数人都在走下坡路,而这也是莲子作用说法的一个反证!要不是有那少数几个惊才绝艳之辈打破了这个说法的正确性,此刻这个言论在青莲剑宗里绝对是甚嚣尘上的。 不过太上大长老本人对这个结论是十分信服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看到齐乘风体内莲子是碧绿色之后,喜出望外的原因!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丹田内的内力,也是碧绿色的! 虽然由于功法境界上的天差地别,导致两人内力的威力也是天差地别,但齐乘风修炼出来的内力之精纯,却绝不是其他人在这个境界可以拥有的!要说这只是静气的功效,太上大长老是不信的,没见到公孙衍对于齐乘风服用静气也是持反对态度的吗?作为拥有静气的药王谷,必然也用修为浅薄的弟子试验过,若是真有这种效果的话,静气也不会被毁去药方,而是被药王谷当成至宝供起来了。 有了这个意外收获,齐乘风自然也可以放开心来修炼内力了,短短几个时辰就将内力修炼到第四层的巅峰,随后几乎毫无障碍的就突破了瓶颈,让本就十分看好齐乘风的太上大长老更加心喜了,甚至不顾身份的问出羽殇愿不愿意让出这个徒弟的话来,让羽殇听得十分无语。 真要是那样干了,不管别人会不会反对,原本作为羽殇徒弟的齐乘风,摇身一变就成了羽殇师傅的师叔,这一下子辈分长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吓的羽殇连连拒绝,生怕太上大长老真动了心思。 好在太上大长老也是爱才心切,话一出口就知道其中问题所在,也没太在意。只是看齐乘风的眼睛都快要冒星星了,比之前欣赏羽殇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然一切都进入了正轨,三人的生活就这样平静的过着。经过了第一个月后,齐乘风在突破到青莲心经第五层之后,修炼速度果然慢了下来,只比一般的青莲剑宗弟子快上半分,比之一些天赋出众的弟子都要稍慢,也正好应了太上大长老的说法。 不过若是要比质量的话,齐乘风却是同等修为弟子的数倍之上!这样算来,他的修炼速度就远超他人了! 这还是其次,三人同住一处,羽殇和太上大长老又都是剑道上的佼佼者,在看到齐乘风剑术基础已经打好之后,对其的一番指点也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这也让齐乘风每日的进步都能让外人看到后瞠目结舌! 突破青莲心经第一个境界莲心初蕴之后,齐乘风的内功修炼进入了莲芽化生的阶段。先前丹田内那颗碧绿色的莲子也催发出了碧绿色的嫩芽,比之他人嫩黄色的嫩芽显得厚重精神的多,其中好处自然不必多说。 其实还有一点隐藏的好处三人都没有发觉,却为齐乘风日后突破带来了极大的助力。这一点太上大长老隐有觉察,但因为不太确定,且太过荒唐,所以也没有往心里去。 在这样的高强度的修炼下,时间过得飞快,齐乘风也从来没有这样充实过。几乎每一天都能感觉自己在变得更加强大,这种不断进步的快感让他对于剑道的痴迷甚至超过了羽殇。 为了不让齐乘风成为一个除了剑道之外什么都不懂的剑痴,太上大长老为其严格的规定了休息时间,并在这个时间为其讲述一些他年轻时候的江湖经历和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当然,必不可少的也涉及到了一些江湖上的名人和事件,这些对于齐乘风日后来说,都是一份可贵的宝藏! 齐乘风本就聪明,只是几年的乞丐生涯让他显得有些自卑,这一点从他原先不断寻找话题和在羽殇面前凸显自身存在时就已经显露无疑。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那份自卑已经十分收敛,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浑身散发着英气的少年。 原本因为饮食无着,而显得有些瘦弱的少年,经过大半年的温补调养,此时的身形样貌已经和从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一身崭新的青莲剑宗门人剑士服穿在齐乘风的身上,显得少年身姿更加笔挺,整个人由内而外的透出一股朝气!原本在市井里摸爬滚打的圆滑小心的双眼,此时只剩下灵动和自信,向上挑起的眉峰和微勾的嘴角,都让少年看起来有种独特的魅力,只是偶尔想起故人时的皱眉凝目让少年那份柔和的面容显得有些阴沉,但是那幅面貌却从未在他人面前显露! 经历了数次生死追杀和两次生离死别之后,少年对世事更加明晰,却对江湖这个词更加迷茫。眼前的一切他都十分珍惜,疼爱自己的师傅和长辈、衣食无忧的居所和清幽的环境、永无止境的进步和对剑道的探索,这一切对原本在街头行乞的他来说是那么的梦幻。 和王叔在一起的几年,虽说十分感激,但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带给齐乘风更多的还是苦难。原本对于王叔的死齐乘风对羽殇是怀着怨念的,但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也能理解羽殇的苦衷,对如今的生活也很满意。 但偶尔划过脑海的王叔和力千钧的样子,却让齐乘风对自己处在如今这般安逸生活中有些愧疚。所以他便用更加刻苦的修炼麻木自己那根有些紧绷的神经,却又用笑脸让那些关心爱护自己的人放下心去,时间久了,那个乞丐形象的齐乘风在他的心里变得越来越模糊。 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人总是要成长的。原来的小乞丐也不能一直都是小乞丐,现在的他是青莲剑宗抚柳剑阁的三代弟子齐乘风! 随着时间离决斗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江湖上已经开始有人向着金陵城赶去。盛元王朝的国土范围很大,这也意外着江湖的范围很大,许多偏远地方的武林人士,为了凑这个热闹,老早就从各地赶来,生怕错过了这番盛事! 此时已经时至深冬,太上大长老的谷内也已经披上了一层银妆,满谷的绿竹此时虽被深埋在及膝深的雪中,却依然向着天空笔直的伸展自己的枝节。 竹屋中,太上大长老正在给修炼完的羽殇和齐乘风泡茶。早在数日前羽殇体内的静气就进入了休眠状态,而羽殇的状态已经完全恢复,甚至还在曾经的巅峰状态之上。 若说原先中毒后的羽殇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把出鞘的锈剑,虽仍带着几分剑的威势,却被剑身上斑斑的锈渍沾染,显得有些力不从心!那么此刻的羽殇就像是一把插在剑鞘中的宝剑,虽然有着剑鞘的阻隔,让人不用直面宝剑的锋芒,但其中内含的剑意却欲喷薄而出一般,带着强烈的战意! 落震坤,这一战我已经期待很久了!希望这一次你不要让我失望! 羽殇端起身前冒着热气的茶杯,一饮而尽! 第六十九章 准备出发 青莲剑宗地处云贵州,距离金陵城所在的江淮州十分遥远,所以青莲剑宗这次奔赴海鲨帮总舵的出行队伍会在决斗开始之前提前出发。 这一路需要向东北方向行走,途中需要经过羽殇等人逃亡时走过的部分地区,但只沿着川渝州的边界行走,并不会和唐门等蜀地门派发生交集。 这样做也是考虑到事情的轻重缓急,对于羽殇来说,只要这一战能够胜出,那么唐门这种被幕后黑手推出来的小角色,对青莲剑宗就不值一提了。 离开川渝州之后,将进入荆楚州境内,并从荆楚州中心穿越整个大州到达江淮州。荆楚州是除了冀晋州这个盛元王朝帝都所在的大州之外,整个盛元王朝内第二繁华昌盛的大州,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冀晋州更加兴旺发达。这也是这一路最为安全快速的路段,这里的江湖人士将是他们这一路最好的护卫。 反倒是最后一段从江淮州边界到达金陵城外的路,将是最为凶险难测的路。既然羽殇说落震坤的剑道造诣和他相差极大,那么想要胜出或是避过这场决斗的最好方法就是让羽殇无法如约抵达决战地点,或是无法以最佳状态达到,这也是海鲨帮最有可能使用的方式。 对于这一点,青莲剑宗是心知肚明的,但他们却并未作出多余的准备!如今的江湖已经逐渐衰微,顶尖高手的实力也被无限放大,以一敌百这件事也不是件难事!真准备用炮灰堆死队伍里青莲剑宗的顶尖高手,那非得用尸山血海不可。 而恰好青莲剑宗最大的底气就是高手了,光是明面上二长老许志珍和三长老钱伯玉这两位顶尖高手就足以抵挡千军万马,更何况暗地里还多出了个临时起意和羽殇等人一起前往的太上大长老李小帆! 可以说,这一趟有了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加入,哪怕是其他人什么都不干,光他一个人就能让海鲨帮的人来多少死多少!想要对付太上大长老这种级别的战力,已经不是光靠人多能解决的了,造成不了伤害的话,再多的人也只是时间罢了。 可海鲨帮作为一个以海运为主,河运为辅的帮派,在人数上虽然确实比青莲剑宗要多出数倍,但若是说到高手数量方面两者就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了。 连瞿影这种半只脚踏入一流行列的武者都能成为落震坤的心腹,可想而知海鲨帮在高手方面是有多么缺失。而且虽说比瞿影武功高强的人在海鲨帮也有不少,但海鲨帮也不是落震坤这个帮主能一言九鼎的!越是涉及到利益方面,落震坤受到的掣肘就越多,这一点上比青莲剑宗就差的更多了。 也就是落震坤手段强硬,再加上个人实力不弱,且前任帮主死的突然,他这个帮主女婿才成了继位最名正言顺的人选。就是这样他也足足花了数年的时间才稳定了自己的地位,也是因此才将自身的剑道修行荒废了太多。 凭心而论,作为一个剑客落震坤是不合格的。剑客需要有一颗不断进取的心,这一点对于权力无比热衷的落震坤在继位帮主之前还是能将两者视为一物的,不断的在剑道上向前进步。这也是为什么作为一个出身低微,且没有靠山的人能凭借自身能力闯出一个碧落剑的名头的原因了! 碧落的名头指得不光是他的剑招,更是剑招中那深沉的绝望!与碧落对应的黄泉,才是他剑下之敌最常见的归宿!如果不是醉心于权谋,或许落震坤会是一个不亚于甚至超过羽殇的天才,毕竟他可没有青莲剑宗为羽殇提供的那些修炼资源,能有如今的修为地位全靠自身的努力! 但世事无绝对,也许一个对权谋无欲无求的落震坤在剑术一道上也没有进境了也犹未可知,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无论起因如何,这一战都是必然的了。 对于这一战,羽殇没有半分轻敌的意思。虽然一年多以前落震坤的实力远在他之下,但他冥冥中却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难以形容,但羽殇能够确定落震坤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威胁,而他的直觉一向准确! 对于这一点,太上大长老在听说之后也不置可否,这一路的行程安排他也都清楚,没有什么修改的必要,他唯一要做得就是保证羽殇的状态。这一路他不准备让羽殇有任何出手的机会,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可不想让羽殇因为一路奔波厮杀而疲惫不堪,最终输了决斗。 不过对于羽殇的话他也有些想法,趁着羽殇内力提前恢复,找了几个和他同一个时代的老朋友,一一的和羽殇进行了切磋。而这期间,羽殇又进步了多少却是无人能晓的,只知道一开始败多胜少的羽殇,到了后来变成了胜负参半。 虽然因为切磋的原因,双方都没有使用全力,但是羽殇这段时间所获得的好处也是不言而喻的。论及生死搏杀来,羽殇和这些从尸山血海中活下来的老前辈相比要差的太多!真要是生死相搏,羽殇或许能赢,但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这也是他后来能胜多败少的原因。 齐乘风由于深受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喜爱,所以在羽殇和众位老前辈切磋的时候他并没有避嫌。虽说双方的层次相差过大,有些东西甚至会在短时间让齐乘风看了之后有益无害,但对于他的未来来说无疑是好处多多的。 这一次出行,为了隐瞒身份出其不意,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并没有在队伍中亮明身份的打算,不过一路上免不得有为人在场,所以在出发之前太上大长老就对众人提出了一个要求,此次出行不得在他主动亮明身份之前称呼他太上大长老,包括什么师叔师伯师公师祖的!所有人统统叫他老李!而他对外的身份,则是羽殇随行仆从! 这一下子倒是让众人为难不已,别说那些一代弟子和二代弟子了,就连二长老和三长老也没那个胆子啊。他们的师傅可还活着呢,和这位太上大长老也是同辈,真要是喊老李,让那两位知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在太上大长老的一再坚持下,也没人敢提出意见,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提醒自己,能不称呼就绝不称呼,哪怕情况危急下暴露他老人家的身份也比回去刑堂受罚要来得好,目无尊长在青莲剑宗的惩罚可不轻。 齐乘风和羽殇两人却没太过在意,既然是太上大长老主动要求的,他们也没怎么把这事儿放到心里去。这两位一个早早就离开了师门,而且在师门里的时候也是被当宝贝一般的混迹在众多前辈之中,对于这些前辈的印象本就和其他同辈的小辈不同。 更何况他当年本就是因为不听长辈劝说才被迫离开师门,上下尊卑观念是有,但是要说因为一个称呼就诚惶诚恐的是不太可能了。 至于齐乘风,小时候倒是受过些家教,但毕竟年幼,孩童心性也记不住那么多。后来家破人亡和王叔流落街头行乞为生,高低贵贱是见得多了,但上下尊卑的概念离市井乞丐还是远了点。 拜入羽殇门下之后齐乘风倒是很讲规矩,回到青莲剑宗后更是学着青峰山上其他的师叔一样学了不少礼仪规矩,但一来时间尚短,二来抚柳剑阁在这方面也没有特别在意,所以齐乘风也没有像其他小辈一样,对前辈有太过敬畏的表现。 不过为了礼貌,两人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还是称呼李小帆一声李前辈,只有在有外人的时候才叫一声老李,饶是这样一众同行的弟子也对羽殇和齐乘风佩服不已,光是这份胆气就不是他们能比的...... 一行上百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从青莲剑宗出发了,本来秋昔弱也想带着门下的六名弟子去给羽殇加油助威的,但自从柳宗元和常玉生也向她讨教剑道之后,整个抚柳剑宗门人弟子到青峰山的次数更是有增无减,连带着她那六个弟子也忙得不可开交。 要不是羽殇被太上大长老带入谷中闭关去了,这一年恐怕也会被不断上门求教的这些家伙弄得疲惫不堪。 好在虽说累了一些,但秋昔弱心里却十分高兴。师傅临死前将阁主的位置传给她时也交代过让她振兴抚柳剑阁,那时候不断被排挤打压的她一度都在师傅的遗命和同门的施压下苦恼不堪,甚至在后来干脆就能躲就躲,逼着自己什么都不想,这样才算好受了一些。 也正是这种不争和不作为的心态,恰好暗合了抚柳剑诀中顺风而为,无风无为的淡薄剑意,使之在羽殇走后的日子里剑术日益精进,最后还大幅度的超越了柳宗元和常玉生。 其实抚柳剑诀的根本就在于外物不加身则身不动矣,势大则迁,势弱即返,分流化之,以漫击整!就如柳树垂枝一般,无风时柳枝下垂,不动如山。风势大的时候,随着风吹的方向摆动柳枝,顺势而为,等风弱了再回返下垂,甚至摇过去。以数不尽的柳枝分别化解单一的强风,再以漫天柳枝还以颜色! 放下阁主之争的柳宗元和常玉生也领会了这一层深意,剑道修为也跟着水涨船高,抚柳剑阁的复兴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虽说拖住了秋昔弱的脚步,使她无法随行,但她也知道,羽殇长大了,抚柳剑阁对他来说太小了,不过任何时候,只要有需要,她这个做师傅的都会毫无保留的支持他! 第七十章 一路顺风 由于早早的就定好了决斗的时间,所以青莲剑宗的准备十分充分。这一趟所有人员都是轻装简从,除了马匹和随身的包裹之外,并没有其他拖累行进速度的东西。 以众人的骑马速度,大约一个半月就能赶到金陵,但为了保险起见,十二月底的时候众人就从青莲剑宗出发上路,足足预留了十几天的时间应对突发情况。 这个时间太多也不好,毕竟最后要在对方的地盘落脚,时间越长就越不安全。但太少也不好,万一出现意外容易耽误行程以致无法按时到达,所以十来天的空闲就是最好的定计了。 一行人专挑大路和官道走,笔直的向着事先设定好的路线行进,只大半天的功夫就到了云贵州的都城贵阳城里。这是这一行的第一个落脚点,也是最安全的一个落脚点。 作为除了青莲剑宗山门之外最大的一个门派辖点,贵阳城中青莲剑宗的产业着实不少,光是酒楼客栈都占了贵阳城中的好大一块地方。 这一行青莲剑宗没有隐瞒行踪的打算,沿途停歇的地方也早有打点,一应事务在二长老许志珍的门人弟子的安排下可谓是面面俱到。羽殇和齐乘风在队伍里除了需要骑马走在队伍中间以外,用不着做任何事情。 其实本来羽殇和齐乘风身为二代弟子和三代弟子,应该当不得这般的待遇,可奈何羽殇的实力此时放在青莲剑宗里也是当之无愧的高手了,随行的这些一代弟子和二代弟子更是没有他的一合之敌。 青莲剑宗除了辈分,更看重的还是实力。当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通过宗门考验就可以出师,同时地位也不再完全依照辈分,可以与门中修为相当者平辈论交。即便是面对修为高出的,也只用以晚辈之礼待之,却不用再行弟子之礼。 以羽殇的实力,其实八年之前就已经通过了宗门考验,算是出师了,这也是为什么羽殇在面对柳宗元和常玉生时,并不像其他门人弟子一般矮上一分,只因为他能和掌门平分秋色,便有了和掌门平辈论交的资格。 当然,由于羽殇本人对于上下尊卑也是有所挂碍的,所以也没有什么逾矩之举,但那些同行的一代弟子和二代弟子却不能把他只当做一名二代弟子看待,真要是论起真格的,这些人都还要称呼上一句羽师兄! 安顿好休息之后,众人也都各自回房,为了安全起见,这一路上羽殇、齐乘风和李小帆都会被安排在一起同住。三人对此都没有意见,乞丐出身的齐乘风自不必说,李小帆和羽殇也不是贪图享受之人。再说即便是一间房,以三人享受的待遇,也是无比豪华的套房,倒也算不上委屈了。 由于只是刚刚出发,所以队伍的戒备看上去并不算严。对于这一行所有人都没有过于担忧,青莲剑宗的门人们有青莲心经这种上等心法在,许多的鬼蜮伎俩对他们来说都是没有用的,而硬桥硬马的正面攻势,对他们这次的阵容来说无异于以卵击石! 进入客栈之后,三人就各自盘腿打坐起来。一年的相处,三人的关系已经走得很近,同是对剑道有追求的人,不难找到共同的话题。彼此间最多的沟通就是剑道,除此之外就是各自修炼了。 此时的齐乘风内功已经修炼到第八层中期,离第八层巅峰已经不远了,抓紧点修炼的话,也许能在决斗开始前到达第九层,那样的话又将迎来一次实力上的突飞猛进,所以齐乘风也是不知疲倦的修炼着。 本来这次决斗的主角是落震坤和羽殇,齐乘风并没有什么出面的机会。但齐乘风却不会忘了,杀死王叔的瞿影到时候应该也会在那里出现,打定主意一定要找机会为王叔报仇的齐乘风,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点进步的可能。 而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则只是每日例行的修炼,他那一身惊人的修为可不是凭白得来的,没有这样一朝一夕的积累,又哪里能有那般骇人的操控手段! 至于羽殇,则是在适应自身的进步。这一年来对他来说不光是祛毒,同时静气的药效也让他的实力大幅的增长。再加上太上大长老李小帆传授给他的一些内力的操控法门,这方面的进步实在是惊人。 由于修炼内功也有缓解疲累的功效,所以三人这一路都不打算放松休息,倒是浪费了这一行为三人安排住处所用出的花费。 第二天一早,众人就又上了路,和前一天一样,除了晚上落脚的地方变了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接下来,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离开了川渝州的边界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本来还隐隐有些担心唐门在海鲨帮的指使下会找地方暗中埋伏,这一下倒是放下心来了。 虽说以唐门的实力,就算倾全唐门之力也别想把他们留下,但若是暗器机栝数量太多的话,也会对随行的二代弟子们造成一些威胁。好在一路无事,算是无惊无险的过了第一个关口。 接下来更不必说,路上已经有不少的江湖人士也正向着金陵城而去,在荆楚州这地界上想要明目张胆的下手就更加难上加难了。荆楚州水路众多,如果水陆路并行的话,前行的速度会快上许多!但为了安全起见,这一路上所有的行程全部定为了陆路。 水战和陆战可大不相同,在陆地上这上百的青莲剑宗队伍碰到任何情况都自保有余,但若是在水上出了意外,事情可就麻烦了。 荆楚州虽然水路众多,但陆路也较为平坦,仗着座下马匹,一行人虽然绕路不少,但也只多花了两日行程,就顺利的穿过了荆楚州,和预定的时间分毫不差。 这番决策不得不说十分明智,因为海鲨帮也确实在荆楚州的水路设下了埋伏。虽说有暴露行藏的可能,但在副帮主海柔的安排下,海鲨帮中一群擅长水性的帮众还是加入了这次的水鬼作战。 原本的打算是等青莲剑宗的人坐船顺江而下的时候将船凿沉,在江里趁乱截杀青莲剑宗的门人弟子,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顺便干掉羽殇,那样一来这次的决斗就无疾而终了! 不得不说,这也是个不错的机会。虽说不知为何,落震坤这一次极力反对在半路截杀青莲剑宗的人,但海柔出于担心,表面上虽然答应,但还是在暗地里安排了人手,想要替落震坤提前解决麻烦。 在她的心里,虽然不说,但对落震坤,她是没有半点信心的。上一次羽殇中毒在身最后都逃出了生天,这一次,面对做好准备而且状态恢复巅峰的羽殇又哪里有半点机会?虽说海柔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在她的阴谋算计下身死,但不得不说她对落震坤却是没得说的。 一旦陷入爱情中,女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为了不让自己的心上人落败,甚至丧命,无论如何海柔也不想让羽殇安然到达金陵城!这一次虽然打算落空,但海柔也不是只有这一手准备! 青莲剑宗在进入江淮州之后更加小心,虽然没有走水路,但是海鲨帮暗地里的埋伏还是瞒不过有心人的注意。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的防备已经做到了极致。虽说有青莲心经的避毒能力,但为了防止又出现什么针对青莲心经的特殊毒药,采购来的食物众人都是分三批食用的,力求减少全员中毒的可能。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得不到太好的待遇,一群人对海鲨帮的怨念也都冒了出来。本来对羽殇的说法还有些半信半疑的人,也都转而完全相信羽殇了。一路上这群人倒颇有些众志成城,同仇敌忾的感觉了! 这样一来,赶路的速度反倒是不减反增,比预想的还要提前一天就到了金陵城,安排好了住宿,又派人递了书信,就都等着决斗开始的日子了。原本预想的这一路最后一段上的殊死反扑却并未如期而至,像是对方放弃了一般,让他们这一行最终还是一路顺风的抵达了。 而当青莲剑宗的人到达金陵城的时候,海柔也一脸气愤的找到了落震坤。这最后的殊死反扑不是没有,而是在青莲剑宗的人到达预定地点之前就被落震坤派人给叫了回来! “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海柔对着落震坤气愤的吼道。 “那你又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落震坤淡淡的说道。 不等海柔回答,落震坤又接着道:“就算那些人全赔进去,也改变不了什么,以你的算计,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海柔闻言更怒:“是啊,我什么都知道,但那又怎么样,难道让我看他们就这样上门来,把你杀了不成!” 落震坤看向海柔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了起来,随即叹了口气:“海柔,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该对我这么好,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只是在利用你!” 海柔闻言神情一黯,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起来:“我知道!其实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从你一开始接近我,我就知道了!” 落震坤有些不解:“那你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海柔语气有些激动,“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像发了疯一样的爱上了你,不知道为什么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海柔眼神狂热,却看得落震坤哑然无声。良久,落震坤才像是从震惊中惊醒一样,站起身来,伸手抱住了眼前的女人! 第七十一章 决战前夕 青莲剑宗的门人弟子们来到金陵城后并没有外出走动,连一些其他门派的拜访都委婉的拒绝了,为的只是在决斗开始之前保证不发生任何一点意外! 在和一些门派商量沟通之后,青莲剑宗将金陵城内的一家叫做嘉乐的客栈给包了下来,一行上百人都住在这家客栈里面。每天客栈的伙计在采购食材和厨房备菜的时候都会有青莲剑宗的门人弟子陪伴在旁边,可以说是将警惕提高到了极限。 既然之前海鲨帮设下了人手在江上埋伏,那么没有如愿得手的海鲨帮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虽说已经到了金陵城,有众多的武林人士的见证,对方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明目张胆的搞大动作,但暗地里的手脚恐怕是不得不防。 刚住店没多久,就出现过采购的菜品被掉包的情况,虽说被一同前往的青莲剑宗弟子发现了不对,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同样也没有抓到下手的人,算是虚惊一场。 海鲨帮的人恐怕也知道这种小打小闹的办法可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是在副帮主海柔的吩咐下,诸如此类的小动作却是层出不穷!作为地头蛇的海鲨帮在这些方面下手十分方便,虽说影响不大,但青莲剑宗的弟子们还是被骚扰的烦不胜烦! 其实落震坤在安抚海柔之后就已经再三的劝其不要做这些无用功了,但女人偏执起来想要靠三言两语劝说住几乎是不可能的。对于海柔的作为原本只是利用她的落震坤心中也十分难受,只对权利热衷的他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 身为海鲨帮的帮主千金,海柔无疑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刁蛮任性的女人!落震坤和她的相识也并不是那么愉快,但落震坤却是个十分有心机也十分会看人的人。像海柔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在她身边献殷勤的人永远不会少,反倒是那些驳她面子的人会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所以在第一次打照面的时候落震坤就故意表现的十分冷落,让一向享受帮众热烈迎合的海柔十分不悦。当面上没有说什么,离开之后就派人想要将落震坤给收拾一顿。 落震坤自然是毫发无损的,虽说当时只是个小头目,但其武功身手却不是每日陪着大小姐胡闹的底下人能比的。 这一下海柔自然对这个身手不错且对自己冷脸相对的家伙有了些兴趣,可这兴趣还没到发作的时候,落震坤又出了一招!那时候的海鲨帮还不是这金陵城唯一的势力,与之对立的金钱帮虽说实力上远不如海鲨帮,但也不是能轻轻松松解决的对手。 落震坤假意向对方出卖海柔的行踪下落,关系十分紧张的金钱帮想都没想的就派出了人手去,准备绑架海柔,以此威胁海鲨帮的帮主。 结果刚刚事成,就被假装正好路过的落震坤救下,连带着一应金钱帮的帮众也都被落震坤杀了个干净,这事情就变成了个死无对证的事情了。 有了这个导火索,金钱帮和海鲨帮自然不可能再平安相处,连番厮杀之后海鲨帮把金钱帮给彻底驱除,独自占下了金陵城内外的航运线路和渡口。这一系列的厮杀中,落震坤凭着为人机敏,加上身手卓绝,从海鲨帮脱颖而出!再加上对海柔救命之恩,更是让海柔对这个年少有为且气度不凡的男人给彻底的吸引了。 后来落震坤一边加深和海柔的感情,一边暗地里谋夺权势。在被前任帮主发现斥责之后,更是摆出一副低姿态来,博取海柔的同情。最后,海柔不顾父亲反对,和落震坤成亲,也大幅的拉低了父女俩的感情。 落震坤在成亲后经过长期的经营和布置,不断制造前任帮主打压自己的表象,并拉拢心腹,准备暗地里制造意外。并在海柔面前散布前任帮主准备对自己不利的消息,拉拢离间老帮主的心腹,使其做出派人暗地里想杀他灭口的假象。 这一切,都营造了一种不是老帮主死就是落震坤死的表象,最后在他的因势利导之下,借助着海柔的力量制造出了老帮主意外死亡的事故,成功的当上了帮主。 落震坤半生痴迷权术,什么事情都想用权谋解决。在和羽殇一战之前他一直是这样想的,直到羽殇那刺在胸口险些将他击杀的一剑!落震坤一开始并未醒悟,仍对杀人灭口有着期待!即便对羽殇在剑道上的修为十分佩服,但却对羽殇的应变十分失望。 到了后来闭关养伤,暂时离开权谋之后,落震坤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那么轻松过了。而和羽殇交手的一幕幕也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那飘飞的衣诀和交击的剑鸣让他时常难以入睡。 这时候的落震坤才发现,他对羽殇不光是佩服,还有一些羡慕!后来发生的一切,包括没能杀死羽殇在内,虽说让落震坤有些遗憾,但内心里更多的是一种释怀。 之后羽殇的再次邀战更是让他找回了失去已久的热情!自从当上帮主之后就从未有过的热情,哪怕是上一次和羽殇的对决,他也是抱着功利的心想要取巧,根本说不上有多热衷于较量! 羽殇这一年在恢复实力,落震坤也没有闲着。之所以不让海柔继续动手,一是知道意义不大,二也是有想堂堂正正的决一胜负的想法。 可海柔对落震坤的说法并不赞同,反而觉得原来的那个会动脑子的落震坤才更加英明。对于海柔的执拗,此时的落震坤已经狠不下心来训斥了!他也知道,以海柔的心机不会看不出这一点,而之所以做这一切也都是因为她的无助! 是的,无助!海柔也直言不讳的对落震坤坦白了心声,“这一战你有几成的把握胜出?又有几成的把握能活下来?我们和羽殇的仇可不小!” 面对海柔的逼问,落震坤却给不出确切的答案。 “我也知道这样用处不大,但我能做些什么呢?我没办法看你这样却什么都不做,哪怕能为你多赢得一分胜算,付出再大的代价我都愿意!”海柔斩钉截铁的说道。 面对这番做派的海柔,落震坤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去斥责,只能在无言中选择了闭关,把外界的事情都交给了海柔。 可他不知道的是,女人的心一旦狠起来,比他想象的最大限度,都还要疯狂! 除了对青莲剑宗的骚扰之外,海鲨帮内部的动作也不小。获得了落震坤手中权力的海柔,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直叫人看的胆寒。海鲨帮在金陵城周围的一切力量都被召集汇拢过来,连一些素来和落震坤有些不合的帮内势力都被召集。 这些各自拥有不小权力和势力的老一辈帮众都各有各的心思,对于这一次羽殇和落震坤的纠纷也都怀着不一样的看法。但看法归看法,面对以帮主之命下达的召集却也无法拒绝。 但这些人的想法一致,此时的召集,无非是求援罢了,看来落震坤这次也是到了束手无策的时候,这倒是个反水的好机会,所以这些人来得又快又齐。 可很快,他们就要对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后悔!海柔在为众人举办的接风宴和商讨对策的酒席上竟然下了毒!而且为了不让众人起疑心,所有人的饭菜中都被下了毒,浑身瘫软无力,包括她自己在内!接着她早已提前准备好的心腹人手,带着刀斧利刃,进来将那些往日不服管束的元老杀了个一个干净! 这个过程中,无论是求饶告罪还是硬气开骂的,都在海柔的冷笑中命丧黄泉,这一番作为虽然让海鲨帮有些伤筋动骨,但海柔无疑用最快的速度就将海鲨帮的所有力量都汇集到了手中! 一时间,整个金陵城中得到消息的门派和势力都有些心惊,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再发生些什么,都等着看青莲剑宗和海鲨帮接下来的博弈,在决斗开始之前就多了不少的硝烟气! 可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的海鲨帮在海柔的带领下,不光是没做出什么大动作,连那些对青莲剑宗用的小动作都没有了,只是安排帮众提前在金陵城外搭建比武台,为这场决斗做准备。 除此之外,便是联系目前已经到达金陵城中的武林人士,为他们安排观战的座次,一番作为反倒像是他们主动联系羽殇进行这场切磋似的,和先前的行径完全判若两人。 江湖上耳目聪敏的人,在海鲨帮暗中派人在江上截杀的时候就已经对这件事得出了结论,虽说不能完全证明羽殇的清白,但先前青莲剑宗对外的交代却是能够对的上了。 之所以没有人在明面上站出来说道,一是双方都还没正式出面,双方不同时在场的话,说了也是徒增传言。二来唐门这次没有任何动作,连观战的人都没派一个,已经是暗中让步了,事情的真相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一群到场的武林人士,除了一些大门大派派了一些晚辈弟子象征性的参加,顺便涨涨见识以外,大部分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江湖底层人士,说是做个见证,看热闹的成分却更重一点,就更没人着急得出真相,散了决斗。千里迢迢赶来凑热闹,可不就是为了看两人打一场吗? 除了少数人对其间真相有些在意之外,更多人还是想看看这两位号称能和老一代剑客比肩甚至还有过之的年轻剑客到底是怎样一个风采。上一次这两人在无人处决斗,可是让不少人大呼可惜的! 第七十二章 单打独斗 不光是落震坤闭关,羽殇在决斗开始的前三天也进入了闭关状态。武者的直觉,让他能够感觉到,这一次的比试和上一次会截然不同!虽说身为事件主角的落震坤一直没有现身,但羽殇却能隐隐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战意似乎正在因为他的到来而沸腾不已。 这种感觉十分玄妙,但羽殇却并不感到慌乱,反而显得信心十足。对于在剑道上追寻多年的羽殇,一个好的对手其实比什么都要来的重要。为了能够尽情享受这场决斗,其他的一切羽殇都交给了带队的二长老和三长老处理,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保持最好的状态,然后打败自己的对手。 本该十分热烈的一次江湖盛世,在当世双方都保持缄默的情况下,热度自然而然的就降下了不少,连带着本来十分欢腾的这些武林人士,也都有些无精打采的,远没有刚来时看热闹的那份兴奋。 不过不管这些凑热闹的人怎么看,也都影响不了时间的流逝,这场落震坤和羽殇的二次对决还是如约到了时间! 三月初三,曲水流觞,金陵城外秦淮河畔,一排简易的看台已经搭好,呈回字形将一大块空地包围在中间。看台并不算高,约莫离地一尺,除了底下夯实的土地上用木板搭起的平台,比周围平地也好不了太多。 作为两位剑道顶尖高手用来决一胜负的地方,这里显得并不上档次。哪怕夜里的秦淮河上画舫游船如繁花一般引人入胜,但白日里的平静孤寡却让这里显得有些荒凉。 这份荒凉与人数无关,即便是此刻已经站满了前来观战的武林人士,空气中似乎也仍残留着一种纸醉金迷后散发出的古怪气息,就如那些此刻正在安睡的歌姬一般,有一种昏沉匮乏的感觉! 此刻正值清晨,天也才灰蒙蒙亮,一众爱凑热闹的江湖人士却已经早早的来到了这里。决斗的时间在一个时辰以后,但担心来晚了没有地方观看的他们还是选择了提前到来。 此刻的看台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上面闲聊,和看台后面挤得满满当当的江湖人士截然不同。这看台本就不是为那些不入流的江湖人士搭建的,若非实力地位达到一定程度的,就非得是那些底蕴不小的名门大派才有资格占上一席之地了。 闯江湖的,实力为上,这种时候可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的说法了。想要在看台上占个地方,若是没有两把刷子,还是别上去献丑了,每年因为这些小事情而大打出手闹出人命的,可不在少数。 这一次的事情虽说闹得不小,但要说惊动多少人却也不至于。虽说到场的武林人士不少,但真正在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门派却对此事的态度十分暧昧。 几个顶尖大派中,此时除了少林和武当门下几名在江湖中有些名头的弟子提前前来观战以外,没有哪一家再打着自家旗号提前到场的。但光从那几位少林和武当代表脸上的青涩都能看出他们两家对此事的关注程度,也是十分有限的! 倒不是羽殇和落震坤的对决上不得台面,只是因为这件事背后还牵扯了一个立场的问题。如今武林形势趋于平缓,江湖上没有太大的波澜,而青莲剑宗和海鲨帮的规模和实力都不算小,无论哪一方有理,这件事都不能闹得太大。 一旦派出门人弟子打着旗号到场,到时候势必有个亲疏远近的,说不好决斗还没开始,双方各自走的近的门派倒是先打起来了。这件事情虽说深究起来确实也不算小,但总的来说也只是落震坤和羽殇之间的私仇,顶多因为双方各自都有门派作为靠山而显得隆重些。只要没有外人插手,即便闹得再大,也都有限。 抱着这样的心思,各方都很默契的没有表明态度,只是对于这场决斗本身有一些兴趣罢了。于是各家的门人弟子都自行前往观战,和那些零散的江湖人士的做法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随着时间流逝,看台上也不时的出现争斗,但也都是过不了几招就简单的分出了胜负。毕竟只是争个位置,总不至于要在决斗开始之前就先和其他看客争个你死我活吧! 一直到青莲剑宗和海鲨帮各自簇拥着今天决战的主角落震坤和羽殇到场之后,这场无聊的位置之争才算是彻底的落下了帷幕。没争到位置的自然是灰头土脸的在人群后面发泄不满,争到位置的此刻表现却是不一而足,高兴者有之、得意者有之,更多的还是一脸淡然默默等待的人。 虽说看台上的这些人都没打着各自门派的旗号,但二长老和三长老却不时的能在人群里看到熟悉的面孔。一番寒暄自然是少不了的,换来了不少的善意支持。 眼见得时间也快到了,羽殇和落震坤各自从簇拥他们的人群中走出,慢慢的走到了场中央。 原本喧闹的场面立时就是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的身上。 落震坤神情淡然,眸子中却像是燃着一团火焰一般,步伐虽然缓慢,但却苍劲有力,每一步都如准确测量了一般,迈出一般大小的步子。一袭黑色劲装和往日里华贵袍服加身的形象大不相同,虽说少了几分威势,却多出了几分精明干练。 海鲨帮的帮主落震坤,对外的形象一向是强势霸道的一帮之主,让人感到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却让人忽略了他本身还是一位刚到而立之年的顶尖剑客!此刻放下权利的束缚之后,从他的身上倒是能看到几分和羽殇有些相像的影子。 反观羽殇的脸上就没有落震坤那么淡定了,一张脸阴的像要滴出水来一般!一身青白色的青莲剑宗制式剑士服,和落震坤的黑色劲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似乎在无声的呐喊两人的关系已经势不两立! “为什么?难道就为了那点名头吗?身为一个剑客,你让我感到羞耻!”羽殇恨恨的说道。 “是啊,那点名头!出身青莲剑宗的天才弟子,又怎么能理解我这种出身的人!”落震坤语带嘲讽的说道,“当你安心享受青莲剑宗给你提供的高深内功和精妙剑法的时候,我还在为了一本入门剑法摇尾乞怜!当你拿着墨曜沾沾自喜的时候,我还在为一把自己的武器拼死拼活!” “那点名头?没有那点名头现在的我什么也不是!我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但今天,赢得人必须要是我!”落震坤语气稍显激动,连带着话语里那份不妥也没有刻意掩盖。这次的事情对错已经不再是唯一的关键,胜负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羽殇脑海里闪过王叔和力千钧的脸,已经不打算在多说什么,右手拔出墨曜剑,遥指落震坤眉心,语气冰冷的说道:“今日之战,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落震坤抿嘴一笑:“正有此意!”拔剑弓身,率先向羽殇攻来。 这一次,两人都没有试探,上一次的对决已经让两人知道对方的下限,此时要做的,是看看对方的上限! 落震坤起手一剑,就是他赖以成名的碧落剑法!手中“黑煞”长剑带着一抹霞光,笔直的向着羽殇刺去,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羽殇虽然比落震坤慢上半分,但两人相距还有一定距离,即便是后出手也有颇多应对之法,但他偏偏选择了最直接的一种!剑·八千式·破妄!墨曜本来有些虚无黯淡的剑身,突然间裹了一层青光,直直的朝着落震坤刺去! 这一招,两人都没有变招的打算,但却也都没有得手。黑煞剑和墨曜剑剑尖相对,隔着半寸的距离竟然在空中对峙了起来,霞光和青光互相摩擦湮灭,逐渐散了光彩。 两人同时回剑,再次刺出!先前的一击两人不分胜负,但这接下来的一剑却是羽殇占了些上风,带着比先前更强气势的一记剑·八千式·破虚,生生把落震坤手上黑煞的霞光打散,连带着把落震坤也逼退了两步! 两人一触即分,都没有马上上前,心里都对对方的进步而感叹不已。羽殇就不用多说了,一年前落震坤若不是利用阴魂缠暗算,早已是他的剑下亡魂,招数剑意上的差距不知道有多大,此时的落震坤竟然只是在内力上稍逊一筹,这让羽殇把本就打起的精神更加集中了几分。 而落震坤则是惊讶羽殇的内力修为竟然又有提高!之所以在战前保有胜算,正是因为在上次交手时,落震坤对羽殇就已经有了不少的了解,虽说内力不凡,但真正棘手的却是他的剑法。 如今经过苦修和顿悟的落震坤自信自己在剑道上的修为和羽殇差距并不大,胜负在于临场发挥,却不料羽殇在内力上竟然也有进步,一时间感觉十分棘手。 但落震坤和之前确实是有些不同了,换作以前,这种胜算明显下降的局面,恐怕此刻他已经开始谋划怎么取巧了,可现在的他,只用了片刻就将这些抛在了脑后! 内力更强又怎么样,要是谁的内力高谁就能赢的话,干脆以后也不用再打打杀杀了,掌对掌的比比内力就够了!今天不论对手有多强,赢的人一定要是我! 第七十三章 各显手段 知道此战凶险,落震坤更没有了留手的念头,当下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再次向羽殇迎去。右手一翻,黑煞剑从左至右划出,霞光再次升起,气势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式乃是落震坤这一年来的修炼成果之一,碧落·碧梵。剑光灵动,却不失威势,正应着东方六天之首玄无天帝,霞光闪动,视之有些虚无玄幻,远不止简单的一式横划可以形容! 其中所含剑意,让见多识广的羽殇都在心里暗暗赞叹一声!不过面对这般强绝的剑法,羽殇却像是没见到一般,竟然自顾自的又是一击直刺!还是先前的剑·八千式·破虚!只是这一次,其中蕴含了羽殇这十多年来对剑道的领悟,在内力的加持之下,竟比先前还要强上数倍! 面对羽殇的这一击,落震坤没有选择继续之前未完的招式,而是换作了一招碧落·碧合!这一招对应东方六天的第四天澄开天帝,剑势从横划转为环首,划出一道半圆形的光幕,将将把羽殇这招破虚给格了开去。 羽殇一击落空,却不停歇,数招剑·八千式中的强攻剑招一一使出!揽月式横斩腰腹,捞月式上挑臀腿,破妄式再点前胸,招招式式都向着落震坤身周必救之处攻去,一时间青光满天,激的两人身旁风声四起。 落震坤的剑道修为,较之先前长进的却也不是一点半点,面对这接连的凶招,不慌不忙,碧落剑法中东方六天的碧空、碧罗、碧彦、碧宏,一招招的用出,将羽殇使出的剑招一一挡下,甚至还能做出反击。虽说并没有获得什么成效,但和上一次在羽殇剑下左支右拙已经完全判若两人了。 这一番交手两人都没有留手,场面上羽殇却是占尽上风。连续十几招下来,大半都是羽殇在攻落震坤在守,激荡的剑气将两人身下的地面划的支离破碎。 不过眼下两人虽然看似招招致命,却无一人能够先下一城。羽殇的剑·八千式,胜在招式众多,且其内大多蕴含相应剑意,一招一式看似两不相干,却总能在不经意处起到联结增强的效果,用天马行空来形容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而落震坤虽处下风,但碧落剑法的煌煌大势却正好对这天马行空的剑招有些克制。东西南北四方各有六天,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四天,其中招法各异,却各有神妙。每招每式虽初看有些呆板,细看之下却能见其中章法。 东六天六帝暗合东方苍龙,剑势舒张如骤雨,虽稍显阴柔,却带着几分真龙的不怒自威!南六天六帝暗合南方朱雀,剑势狂猛如烈火,虽猛不可久,却携着几分朱雀的灼灼威仪!西六天六帝暗合西方白虎,剑势威猛如狂风,虽转圜无涯,却并着几分白虎的狂傲不羁!北六天六帝暗合北方玄武,剑势圆滑如皎月,虽进取不足,却藏着几分玄武的谨小慎微! 这二十四天剑招虽看似格格不入,在落震坤手中使出却又仿若浑然一体一般,虽然羽殇已在短时间内攻出了上百种剑招,却无一招能克敌制胜!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交手两百余招,剑势都已不如一开始那般刚猛激进,进入了缠斗焦灼的阶段。一时间,连观战众人都不得安宁了,被两人招式碰撞激荡下产生的风流,刮得面上隐隐作痛。 好在前排的看客武功修为都是在场众人中的佼佼者,这点风势都也能受的下来,只是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思而来的人,已经都被二人的招来剑往给紧紧吸住了眼光!生怕错过一点动作一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那副姿态,站的远的看不清的,除了两人身周真气激荡下的光华也看不清楚太多,只知道两人无负顶尖剑客的名头,可要让他们说出具体厉害在哪里,就说不出来了。 再有就是如二长老、三长老和太上大长老这种,眼光实力都远在寻常武林人士之上的高手了,此时对场中两人的交手似乎都有些疑虑萦绕在心头。 眼下两人虽打的热烈,一招一式也都是弊敌于剑下的凶招,但却总有一种让人看了觉得不尽兴的感觉。要说两人留手,以场内高手的眼光自然可以轻易看破,可要说没有留手,这般胶着无力的场面又着实让人感到难受。 又是一百余招过去,落震坤还是老样子,碧落剑的二十四天轮转不休,招招式式都进退有度,虽说场面有些难看,但却并不危急。 而羽殇的表现也着实不凡,除了一开始连用过两次的剑·八千式·破虚之外,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一招重复的剑招,也让在场的武林人士不禁感叹,原来剑招也能有这么许多的花样,直看的有些目不暇接。 战到此刻,众人都能看出落震坤的胜算不大,这二十四天轮转虽说让他不会速败,但其中却几乎不含半分胜机!有些想当然的人甚至觉得,此刻落震坤还能严防不失,只不过是羽殇存心戏弄罢了,没看到人家几乎都不带重样的招呼着,换作旁人的话,那还会弄出这么多的花样! 不管旁人怎么想,齐乘风这时候在青莲剑宗的人群里看的却是津津有味。剑·八千式的剑招羽殇都已经一一教给了齐乘风,但其中蕴含的威力和每招每式出招的缘由,却只能由齐乘风自行领悟。此时的齐乘风感觉羽殇有些像是在故意把所有招式都演练一遍一般,让他感觉对方像是在用实战来对他教学一样! 剑·八千式并不是什么花招,反而是羽殇这些年对于所学所见之剑招的一种凝练升华。其中真正算的上招数的,其实远没有八千之数,充其量也就只有数百而已。这八千更多的,指的还是羽殇所见所学的剑招约莫有八千之数。若是日后修行游历,又有其他收获,兴许就变成了剑·九千式,剑·一万式! 此刻在羽殇的不断进攻之下,已经快把剑·八千式中所有的招数给用了一个遍。齐乘风在心中默默数着剩下的剑招,对于羽殇能在实战中将这些剑招一一抓住时机使出,感到佩服不已。不过,接下来也快到了尾声,局面也快要有所变化了吧! 果然,没过多久,羽殇就突然一个变招,竟然将之前用过的招数组合起来,向着落震坤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势! 这一次,落震坤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了,一招一式都是为了招架防御,就如同暴雨中的一艘小船一般,随时可能在惊涛骇浪之下倾覆,让看台上支持落震坤的人看的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这一幕落在看台上的海柔眼里,顿时便有一股阴狠怨毒目光从其眼中射出,直勾勾的盯在羽殇的身上。握紧的拳头里,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一丝丝血迹顺着手掌留下,她却仿若一无所觉。 场中的局势仍在恶化,渐渐的落震坤已经开始出现败势,连身上的衣袍都在接连的交手之下慢慢变得无法周全,一道道布条在来不及护卫周全的剑气下被搅得粉碎。 落震坤目眦欲裂,一股疯狂的气势竟然从其身上喷发而出。突如其来的几式连招,将占据上风的羽殇略略避开,落震坤挥剑斩出,竟将自己被搅破的衣服下摆给彻底斩落。 随即狂意席卷,手中黑煞长剑竟然裹上了一层黑光,由三尺青锋变作了五尺长剑,连带着剑刃都宽大了不止一倍!黑煞长剑带着无匹的气势,竟然如刀斧一般,劈砍着向着羽殇当头落下! 这一式力劈华山本是刀法,被落震坤以真气裹挟的长剑使出却是浑然天成。 羽殇面对这惊天一击,已经来不及躲避。周身的空气也仿佛变得阻滞了一些,让他的行动都仿佛被压制了一分。足下用力一踏,墨曜剑随着他的跃起也自下而上倒斩而出,一招注入剑意真气的剑·八千式·挑山式全力使出向着当头罩下的黑煞剑迎去! 这一击双方长剑还没有完全碰上,就听见空气中传来两人真气剑意摩擦碰撞的声音,黑色的黑煞剑和此刻被内气渲染的发青的墨曜剑在即将交击的时候仿佛都慢上了半拍,使得两剑中间的空气似乎都以肉眼可见的模样扭曲了一下。 下一瞬,双剑相击,一跃而起的羽殇被这一剑给压的从半空中坠了下来,一直到落地屈膝,这才将这一击的威势完全化解,但其脚下的地面却如蛛网一般向着四周龟裂开来。 落震坤这一击带着暴怒,又有些出其不意的意味在其中,却还是被羽殇无惊无险的接了下来,不得不让围观的众人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羽殇倒没有那些人想象的那么乐观,此时虽然安然落地,但他持剑的右手却在轻微的颤抖着,一丝细微到几不可查的血线,顺着他的手腕流到了墨曜的剑身上。 这一个小小的伤口,在羽殇的内力运转之下很快就愈合了,流出的血线也在内力的蒸发下无声无息的消散,只剩下一滴鲜血随着墨曜剑的剑身滑动,最终聚集在了剑尖之上。 一丝轻颤,血滴滑落,在地上留下了一点不太显眼的痕迹。 这一番交手之后落震坤原本暴怒的情绪再一次的冷静了下来,看到羽殇右手上发生的那一幕,嘴角微微上勾! 第七十四章 胜负已分 在落震坤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之下,羽殇的右手受了些轻伤。这点伤势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只是片刻就已经完全恢复,但却像是给落震坤拉响了反击的号角一样。 原本被羽殇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落震坤,仗着手上变大数倍的黑煞剑,使出了蛮横不讲理的打法。一把长剑用的像是大刀一般,开合间霸气十足,却怎么看也不像是剑招! 而羽殇的表现也让人大吃一惊,分明可以取得先机的几次机会,却都在黑煞剑的蛮横撞击下失了章法。场面看上去倒不像是两个剑客之间的战斗,更像是一个灵动的剑客和一个张扬的刀客之间的战斗! 其中缘由,观战的众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反倒是齐乘风看出了一些端倪!目光落在羽殇持剑的右手上,齐乘风心中有些担心。当初在破庙救下羽殇的时候,羽殇满身的鲜血和右手的伤势他可还是历历在目的。 后来虽然羽殇在路上将右手的伤势慢慢恢复了过来,但在王叔死后,齐乘风一时激愤之下用墨曜剑再次将羽殇的右手掌心刺穿,而那一次羽殇不得不被迫用左手持剑,险些丧命在西江四鬼手上! 原本以为后来休养好了,可如今看来,羽殇的右手,分明留下了暗伤!此前和落震坤硬碰硬的那一招应该就已经出了问题,这才是后来羽殇避其锋芒的原因所在! 可即便是知道这一点,齐乘风也一点办法都没有,此时两人公平决斗,哪怕是落震坤故意针对羽殇的右手伤势,本质上也只是利用对手的弱点,谁也没法去指责什么。 此时就算担心,齐乘风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羽殇能够化险为夷。同时小声的对身边的太上大长老李小帆述说其中内情,并恳求其如果羽殇情况不妙,及时出手相救。 对于齐乘风的解释,李小帆听得十分愤怒,但对齐乘风的请求,他却并没有答应。 “乘风啊,你觉得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李小帆严肃的问道。 齐乘风不知道为什么李小帆会突然问这个,但想了想还是恭敬的答道:“李前辈,晚辈认为,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手中的剑吧!没有剑的剑客哪里还能算是剑客,就如用刀用枪的就不是剑客一般!” “咳咳”,李小帆被这个回答给呛了一下,强自解释道:“我说的是,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最重要的信念是什么!”看到齐乘风一脸不解的样子,李小帆只好主动解释道。 “不管一个剑客的资质和修为如何,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最重要的是一颗不服输的心!是一个自己不会弱于任何人的信念!只要有这个信念,任何敌人就算再强大,他也敢于出剑!相反,哪怕再强,若是面对敌人时没有一颗想要战胜的心,就算敌人并不强大,他也会畏缩不前!” “羽殇就是一个无所畏惧的剑客,此刻虽然被落震坤找到了弱点,但他却有必胜的信念。若是真的出现危险,我想他是不会愿意我出手相救的!而且,我相信他也一定能赢!”李小帆意味深长的说道。 齐乘风对李小帆的话似懂非懂,但望向羽殇的眼神却不再那么担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信任,一种就算敌人再强他也会获胜的信任! 场中的两人不会受到外界发生事情的干扰,此时仍在相互厮杀着。和之前比起来,羽殇此刻的应对已经明显好了许多,至少在熟悉了落震坤的“剑招”之后,羽殇已经显得轻松了许多。 反倒是落震坤,在占据上风之后,久持不下的情况让他显得有些急躁,一些多余的动作也在他挥出黑煞剑之后,给了羽殇更多的可乘之机。 羽殇的表现让落震坤十分确定自己的判断,和自己的那一站,羽殇右手手筋重创的事实他绝不会记错,而这才是他这一次最大的胜算所在。 虽然经过一年多的修炼和参悟,落震坤的实力已经有了极大的进步,但他也不会就此认为自己的硬实力就在羽殇之上了。早在羽殇约战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脑海中算计了一切。 既然敢主动约战,那么其身上中的毒自然不会在决斗中起到什么影响,而以之前交手的情况来看,羽殇不论是剑法还是内力修为都远在他之上。 既然不能在剑法和内力修为上胜过羽殇,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另辟蹊径!不得不说落震坤的资质十分出众,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对于刀术的修炼就已经小有所成,而且配合他的剑法修为和眼力,威力着实不俗。 他的打算也很简单,既然剑走轻灵的方式敌不过你,那我就用大刀阔斧的“剑法”引发你右手的伤势,再以己之强,攻敌之弱,先废其右手,再取其性命!这样一来,无论青莲剑宗有多少谋划,羽殇这个主角一旦身死,所有的事情就都死无对证了。 江湖人的记忆不会太好,几年或者十几年后,就只会有人记得今天的胜者,而不会关心一个已经化作白骨的剑客! 一边在心中得意,一边落震坤又对目前取得的优势有些不耐。羽殇在和他硬碰硬之后,右手上崩出来的鲜血他看的可是一清二楚,但接下来羽殇的表现却让他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所见。 虽说显得有些狼狈和过于谨慎,但羽殇持剑的右手依然稳如泰山,半分的异状都没有显现。甚至现在已经开始发起了反击,反而让落震坤把先前占据的优势又一点点的让了出去。 这一番变故让落震坤有些惊慌,但却也没乱了阵脚,持着变大后的黑煞剑,接连向羽殇发起攻击。一招招横扫竖劈,把两人交战的地方弄得更加破碎不堪,甚至都有些影响两人的移动和攻势。 好在两人的身法都十分不俗,这种情况对他们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稍稍减慢了两人的移动速度。落震坤越打越是平稳,原本有些杂乱的招式,也变得越来越有章法,对羽殇的威胁也越来越大! 原本只是小成的刀法,在落震坤不间断和羽殇的交手中还在不断的进步着。这样一来,羽殇所受到的压力,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羽殇对落震坤的攻击变得越来越少,出手间慢慢的竟然开始只守不攻了。换做其他人,此刻恐怕早已有人在心里对羽殇失望了,这般全面下风的状况之下,完全看不到半点胜算。 但先前羽殇的剑·八千式给观战众人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此刻在这种情况下,众人心中更多的还是期待着羽殇能否给他们带来什么更加有意思的变化! 这种期待很快就变成了现实,羽殇的只攻不守也不是无能为力,而是伺机而动!没错,正如太上大长老李小帆所说一样,羽殇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输!恰恰相反,在落震坤以剑为刀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的败北。 虽说一连串的强横攻势让羽殇不得不暂时退避,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摸不清落震坤的虚实。羽殇和用刀的高手对决次数也不算少,甚至可以说仅次于和剑客的交手,但落震坤这手带着刀招的剑法却还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黑煞剑确实是一把好剑,对于内力的良好传输,使得落震坤可以轻易将剑气逼出,加大了黑煞剑的攻击范围,这也是羽殇之前最为头疼的地方。 但此刻的羽殇已经完全看透了落震坤的底牌,接下来,只需要一招就能彻底的分出胜负来。 一剑横斩,借着黑煞剑芒无匹的推力,羽殇放松身体随着那股力道抽身飞退。这样的接招方法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用出来了,所以落震坤也并没有太过在意,追上去再战也就是了。 可当落震坤下意识想要向前追出的时候,一种让他心悸的感觉从远处的羽殇身上传来。凝神望去,羽殇的身型和之前一般无二,但在落震坤的眼中,此时的羽殇却仿佛是一把出鞘的神兵一般,冷漠、锐利、锋芒毕露,唯独没有半点似人的气息! 此时的羽殇精气神高度合一,全身上下都完全紧绷,只有手中的墨曜剑在轻微的颤抖着。一抹肉眼可见的黑光附着在墨曜剑的剑身之上,随即羽殇身上的气息不断上涨,手中墨曜剑也被不断暴涨的黑光完全笼罩! 下一瞬,羽殇挥剑斜斩,剑·八千式·归元彻底释放!那道弧形的黑光,仿佛连飞行路径上的光线都吸收进去了一般,让人有些看不清虚实。 这一招和在面对青莲剑宗掌门人清风居士时所用出来的那一次截然不同。虽然同样是剑·八千式·归元,但那时没有内力的羽殇拼尽全力也不过让墨曜剑的剑尖染上一抹黑光!而此刻,众人眼里的,却是染满墨曜剑整个剑身的黑光! 面对这至强的一击,落震坤犹如笼中困兽一般,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福至心灵,手中黑煞剑突然又以飞快的速度缩小,变回了原来的大小。真元从体内涌出,疯狂的聚集到黑煞剑中,同样一股浓烈的黑色剑气从黑煞剑中涌出,向着击来的剑·八千式·归元迎头撞去! 碧落·三十三天·黄泉!这本是落震坤始终没有领悟的剑招,此刻在生死关头却被使了出来! 两抹黑光相撞,竟然发出了刺眼的光芒,观战的众人完全看不清在光芒笼罩下的两人! 而等到光芒散去,现场留下的惨烈景象也让人不由大吃一惊! 满地凹坑已经在这一招之后变得平滑如镜!而站在场中的落震坤,持剑的右手包括右肩已经完全消失,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把黑煞剑! 羽殇虽然嘴角带血,却一副并无大碍的样子!这一战,胜负已分! 第七十五章 痴心成狂 这一场对决的胜负分的略有些突然,但观战的众人却都觉得不虚此行了。落震坤和羽殇中间那道深达丈余,宽约三尺的巨大剑痕,就够他们回去各自吹嘘一番了。 落震坤的那式碧落·三十三天·黄泉,已经是超出他极限的一击了,哪怕是换任何一个和落震坤同等修为的人来,也都不可能比他做的更好了。 但面对羽殇完整版的剑·八千式·归元,这一招却还是差的太远了。落震坤想要用正面硬拼的力量压制右手受伤的羽殇,这个想法未免也太过天真,或者说太过想当然了。 剑·八千式·归元激发的黑光在和碧落·三十三天·黄泉碰撞的一瞬间,两股黑光就各自迸发出无匹的破坏力,随即相互纠缠、抵消。但无论是质还是量,剑·八千式·归元都强出了太多。 两股黑光几乎在接触的一瞬间,就呈现出一面倒的局面,剑·八千式·归元的威势远不是碧落·三十三天·黄泉所能抵抗的。很快,这两股黑光,就只剩下无可匹敌的剑·八千式·归元这一股! 而在彻底湮灭碧落·三十三天·黄泉的威能之后,剩下来的黑光和落震坤手中的黑煞剑狠狠的撞在了一起。随即黑煞剑整个剑身,连带着落震坤的右半边肩膀以下部分,完全化为了灰烬!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等场外众人反应过来,落震坤就已经身负重伤,眼看着已是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了。 这也是黑煞剑本身材质不凡,加上其又带着几分灵性,危机关头以身护主,这才让剑·八千式·归元的剩余威力只取得了这样的战果,却并没能将落震坤一击毙命。否则若是让黑光完全碰触到落震坤的身体,恐怕现在场内什么都不会留下了! 不过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因为在交战一开始的时候,羽殇就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过了,这一战,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羽殇的右手此刻也正在向下滴血,但他握剑的手却依旧十分稳固。从场中光芒散去之后,他就已经在向着落震坤迈步了,虽然速度并不快,但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两人的距离已经靠得很近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大多也都是以一方的败亡而结束,今天的这个局面虽然盛大,但却也并不如何少见。 齐乘风在场下不觉已是泪流满面,即将大仇得报的欣喜让他满腹的悲伤和愧疚感觉,都止不住的随着泪水留下。虽说王叔和力千钧不会因为落震坤的死而复生,但复仇的快意却让齐乘风觉得如释重负。 但羽殇的步子却在此刻停了下来,因为在他的前面,有人拦住了去路!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海鲨帮的副帮主海柔!作为这次事件的主角和东道主,海鲨帮观战的位置自然是不缺的,所在之处距离两人比斗的地方也是全场最近的,此时海柔运使轻功过来,速度自然极快。 羽殇见到海柔挡在身前,眉头微皱,冷冷的道:“让开!”手中墨曜剑缓缓抬起,指向了海柔的眉心,一股浓烈的杀意,油然而生! 海柔见状却并没有立刻让开身形,反倒是盈盈一礼,向着羽殇温言说道:“羽大侠,往日的事情都是我们的不对,在这里我可以向所有人澄清,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如羽大侠先前所言,包括比斗中下毒和事后追杀灭口都是我们所为,我们也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和补偿,只求您可以大人有大量,饶我们帮主一条性命!” 羽殇闻言不为所动,仍是一句冷冷的“让开!” 海柔咬咬牙,双膝跪地,以头拄地大声说道:“还望羽大侠三思,若是您心中仍有怨隙,除了公开道歉和赔偿以外,我愿用所有参与这件事情的人的性命来换得您的原谅,除了我们帮主,还请您网开一面!” 羽殇听了这话却显得十分不屑,冷冷的道:“这件事情,你难道就没有参与吗?你刚才所说的所有人,也包括你自己吗?” 海柔跪在地上的身子一抖,却头也不抬的继续说道:“是,也包括我,只要您放他一条生路,我的命您也大可以取走!” 羽殇听完这话,心中有些震动,对海柔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但就在这时,落震坤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海柔,不要胡闹,我落震坤堂堂七尺男儿,又岂能让你替我受死!何况这般乞求来的苟延残喘,我是死也不会接受的!羽殇,既然已经说好今日即分胜负也分生死,有本事您就来取我性命啊!” 少了半边肩膀的落震坤显得十分狼狈,脸色也因为大量失血而有些苍白,但那双血红的双眼,却让此刻的他多了一份困兽的凶性。无论局面如何危难,这位枭雄至死也没有露出过一丝惧意,这也是落震坤心中唯一的坚持! 羽殇闻言也不多说,抬腿便准备绕开跪在地上的海柔,向着落震坤走去。 谁知他这一动,跪在地上的海柔却是站了起来,声音冰寒刺骨! “你当真不肯放他一条活路?” 羽殇再次停下了脚步,“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我和他今天一定要死一个!” 海柔怒极反笑:“好,既然你不愿放他一条生路,那就都别想好过!”一边拔剑刺向羽殇,一边从腰间掏出信号弹向天空发射,脸上带着一股癫狂的怒意。 这偷袭的一剑自然起不到什么作用,羽殇轻松一闪就躲了过去,回手的一剑险些将海柔给当场刺伤。 但此刻羽殇的状态也不太好,为了躲避这偷袭而来的一剑,竟被海柔生生的逼退了一步,也让她能够借机退到了落震坤的身旁。 还不等羽殇再次出剑,海柔就怒声对落震坤说道:“还不快走,难道你想让我和你一起死在这里才甘心吗?” 落震坤看着眼前这张满是急怒的脸,深深的发出了一声叹息,顺着海柔抓来的力道,被她带着用轻功向海鲨帮众人的方向飞退而去。 羽殇见状连忙追杀而上,但先前那枚信号弹的作用,却在此刻显露了出来。刚追了没几步的羽殇,就被迎面而来的海鲨帮帮众给拦了回来,不得已之下,只能暂且收剑退了回来。 见到海鲨帮的人暗下黑手,早已觉得场中情形有些不对的青莲剑宗众人也一拥而上,飞快的赶到了羽殇的身边,一时间场面变得有些不受控制了起来。 看着远处人群中的落震坤,羽殇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飞到他的面前,将他一剑刺死。但身前挡着的海鲨帮帮众实在太多,在先前对决中消耗不小的羽殇,完全没办法从身前这片人海中脱身而出。 这一番变故的出现,彻底的拉开了青莲剑宗和海鲨帮大战的序幕。此刻海鲨帮的众人身后,海柔厉声大喝道:“全都给我上,今天谁也别想再伤帮主一根寒毛,把这些青莲剑宗的人都给我杀光!” 这话一出,埋伏在附近的海鲨帮帮众蜂拥而出,看过去足有上千人,而且随着海柔的一声令下,从四处赶来的人数还在不断的上升! 面对这突然发生的一切,别说羽殇和青莲剑宗众人了,就连有些虚弱的落震坤都有些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等到青莲剑宗的人看到情况不妙,拔剑出手相助羽殇的时候,场面彻底的乱了起来。那些凑热闹的人此刻自然是纷纷抽身而退,冷眼旁观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而海鲨帮的人也对他们视而不见,只是将青莲剑宗的人团团包围,一时间长剑出鞘声不绝于耳! 落震坤看的有些发愣,对身旁的海柔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你安排的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这样做,会让海鲨帮的基业全都毁于一旦的啊!” 海柔望着落震坤的脸,神情坚定的说道:“为了你,哪怕付出再多也都是值得的!这些人的性命和海鲨帮的基业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哪怕什么都没有了,对我来说,也都值得!” 落震坤环视了一周,在看到人群中有许多熟悉的脸孔时,不解的对海柔问道:“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也会听你的话?这种动摇海鲨帮基业的决定,你又是怎么凭借一己之力说服他们的?” 对于落震坤话里的意思,海柔自然是明白的,闻言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那些碍手碍脚的人我全都处理掉了,如今整个海鲨帮都是我们说的算了!至于海鲨帮今后会怎么样,就不是现在要操心的事情了!这里不太安全,而且你伤的不轻,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这里的事情我已经都安排好了,就先交给其他人来处理断后吧!” 落震坤看着这个满脸紧张和心疼自己的女人,除了感受到了她的那份爱意,还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海柔的做法,无疑是伤了海鲨帮的根本,若想杀那些往日和自己作对的人,落震坤早就动手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正是因为那些人对海鲨帮的重要性,他才会对他们一忍再忍,没有这些海鲨帮的支柱,海鲨帮的实力几乎接近减半!可如今这些人却被海柔尽数杀光,这对海鲨帮的影响绝不是一点半点的。再加上今天海鲨帮和青莲剑宗公然为敌,恐怕今天过后,海鲨帮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第七十六章 狼狈奔逃 不过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落震坤求死的心思也淡了。看了看场上的情况,他还是听从了海柔的建议,做出了先行撤离的决定。 此次前来的青莲剑宗长老实力不凡,若是在这个时候来个斩首行动,此时身边没有多少战斗力的他和海柔,就只能坐以待毙了。那样的话,海鲨帮必然全面崩溃,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的后果,只有覆灭一途! 既然做出了决定,落震坤也不再犹豫,带着几个人和海柔就踉踉跄跄的先行离开了。 透过人群空隙看到这一幕的羽殇目呲欲裂,但先前的一番交战他的消耗也实在不小,此刻右手的伤势也比看上去还要严重的多,实在是没有能力突围而出了,只能拿那些挡在身前的海鲨帮弟子撒气! 虽说突围对此刻的羽殇来说是难上加难,但若只是对付这些普通的海鲨帮弟子,羽殇还是不成问题的。靠着自身精深的剑道修为,再加上身边还有其他同门的照应,一时间也不用担心自己会陷入危难之中,墨曜剑更是被舞的剑光四射。 场内青莲剑宗的人数虽少,但却觉不是海鲨帮里这些中低层弟子能够抗衡的。面对这些青莲剑宗精英弟子的一波波攻势,海鲨帮埋伏的众人完全没有半点抵抗之力!偶有几个实力出众的海鲨帮头目,还没来得及完全展露实力,也都被二长老、三长老和太上大长老亲自出手给解决掉了。 在这种规模的混战之中,顶尖高手的存在无疑会对战局产生决定性的影响。在海鲨帮没有顶尖高手出战的情况下,二长老、三长老和太上大长老的存在,对海鲨帮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他们不但实力出众,而且眼光毒辣经验老道,那些海鲨帮的好手被他们盯的死死的,在人群中自由来去出手,片刻就被他们给杀个精光! 虽说人数差异巨大,但局面却是一面倒的向着青莲剑宗这边倾斜。短短十多分钟,海鲨帮的帮众就被杀得溃不成军,毫无战意,丢下了一地的兵刃和尸首,四散奔逃开去了。 青莲剑宗的门人弟子们在打退海鲨帮帮众之后也重新集结了起来,盘点了一下损失之后才发现,除了小部分人受了些轻伤以外,没有一人重伤或者丧命。 不得不说这一次出行的弟子实力都十分可观,再加上对敌时各自组成的战阵带来的实力加成,这才使得青莲剑宗众人取得了这样辉煌的战果。要知道在这种大规模的混战之中,实力只是一部分,若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恐怕杀敌一千也要自损八百了! 青莲剑宗建立的初衷本就是为国守土戌关,战场上的杀伐战阵之道,经过数百上千年的传承,在江湖厮杀时也能起到不凡的作用。再加上有二长老许志珍、三长老钱伯玉和太上大长老李小帆这三位顶尖高手的护持,要是海鲨帮这些底层弟子还能给青莲剑宗的门人造成巨大损伤的话,那青莲剑宗也留不到今天了。 这一番浴血厮杀下来,羽殇身上尽是敌人的鲜血。那身青白色的青莲剑宗制式剑士服,此刻已经完全面目全非,被血浸透的衣角仍在向下滴着血! 一直在战局最中央的他已经记不得他到底杀了多少敌人,交战中敌人那不断溅射而出的鲜血,将他浑身上下每一处衣物都染上一层浓浓的血色,这也使得羽殇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身为一名顶尖剑客,按理说羽殇应该不会让自己这般狼狈才是,可眼前所见,却不得不让人对羽殇的状态心神疑惑。 其实羽殇之所以对敌人溅射而出的鲜血不躲不闪,完全是为了保留更多的体力。经验老道的剑客,在伤到敌人的同时,能够凭借经验判断出敌人出血的情况,从而进行躲避。这一点对羽殇来说并不难,甚至可以用游刃有余来形容。但和落震坤的交手其实他也并不轻松,如果将剩下不多的体力用在这上面,那才不配他顶尖剑客的身份! 他此刻的状态看上去有些不太好,脸色苍白,就连握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显然在这场混战之后,他已经没有多少战斗能力了。 齐乘风在混战开始后就一直被几位青莲剑宗的二代弟子护卫着,没有受到半点伤害。此刻见到羽殇这幅模样,还以为他在混战中受了伤,连忙上前央求太上大长老给羽殇看看伤势如何。 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在为其把脉探查一番之后,眉头微微皱起,显然羽殇的身体状况并不是那么好。 这一点在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刚一抓住羽殇手腕的时候就有所察觉,那只微微颤抖并且虚弱无力的手,已经说明了问题!羽殇的脉象十分微弱,完全不像是一个顶尖剑客该有的脉象。这种脉象不光是脱力导致的,和落震坤的交手,看来羽殇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 抛开羽殇体内的内伤不说,光是他手腕处细微的经脉破损,对剑客来说几乎都是致命的!虽说青莲心经在恢复方面具有奇效,但若是不好好静养,一旦留下后遗症,羽殇恐怕一辈子都别想再使剑了! 不过这种经脉破损的伤势只能慢慢静养,此刻也没有条件对羽殇进行治疗,这让太上大长老着实有些不太好办。看了一眼羽殇的表情,见他正在偷偷的给自己使眼色,李小帆也明白了过来。 羽殇的伤势不轻,但以羽殇的实力,自己的伤势如何恐怕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羽殇和落震坤两个人的事儿了!海鲨帮埋伏人手向青莲剑宗发起攻击,这本身就是一种宣战,若不能讨要说法找回颜面,这对青莲剑宗的威望来说,就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这边的混战是打完了,可事情还没有解决。这次除了约战之外,落震坤和瞿影等人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血债血偿,这个江湖人奉行了几千年的道理,绝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开来的。 接收到羽殇的眼色,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并没有马上把探查到的羽殇的状况说出来,只是夺下了羽殇手中的墨曜剑,交到了站立在一旁的齐乘风手上,说了一声并无大碍。 在整合了队伍之后,留下一部分人给受了轻伤的人包扎伤口,其余的人在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带领下,向着海鲨帮的总舵行去。 原本羽殇和齐乘风是被留下来休息的,却耐不住这两人坚持前往。而且于公来说,这两人也是这件事情的主角,辩不过他们的李小帆也只好带上他们一同前往了。 海鲨帮的总舵离羽殇和落震坤对决的地方并不算远,约莫只有不到百里,这点距离对江湖人士来说,眨眼间就能赶到。但直到青莲剑宗众人将秦淮河岸边那些海鲨帮的弟子都杀散之后,落震坤才刚刚在海柔的搀扶下回到总舵。 落震坤身上的伤势十分严重,整只右手齐肩而断,身上也有多处剑气激荡之下划出来的伤口,整个人身上都是血淋淋的。 和羽殇不同,落震坤身上的血都是自己的。要不是他修为不弱,及时点穴封住了伤口处的血脉,恐怕早已经失血过多而亡。饶是如此,此刻面色青白的他,看上去也只剩一口气了,回来的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这一路全靠着海柔和帮中弟子的轮流搀扶,被人带着用轻功赶路,落震坤这才勉强拖着满身的伤回到这里。此刻命虽保住了,可浑身上下却一点劲都没有了,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 回来之后,海柔连忙命人为落震坤处理伤口,更换衣物,忙活了半天才算是处理完毕。整个过程中落震坤神情阴郁一言不发,看来这一战对他的打击也着实不小! 看着面色苍白的落震坤,海柔心如刀绞。这一战他终归还是败了,就连命都只剩下一半,海柔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早些劝落震坤离开,也许那样他就不会伤的那么重了。 可对落震坤十分了解的她也清楚,对于把权势看的比命还重的落震坤来说,让他放下海鲨帮的基业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既然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那么接下来就只能用最坏的打算来应对了! 有些心疼重伤昏沉的落震坤,海柔便温言对落震坤说道:“你还是回房休息去吧,先前流了那么多血,在这大殿里也没法休息。事情我提前已经安排好了,你就放心吧!” 海柔对于今天的情况早有准备,先前埋伏的人手就能说明问题。但对于那些人能否留下青莲剑宗的人,她心里却是没底的,不过以海鲨帮的底蕴,那些青莲剑宗的人也休想进总舵一步。 落震坤的心里却是一片雪亮,虽然先前只是草草看了几眼,但凭那些人是没办法留下青莲剑宗的人的,只看对方在脱身后到底会不会第一时间上门来了! 对此有些放心不小的落震坤自然不愿回房休养,在坚持留下之后,海柔也只能让人在大殿上铺些毛皮,好让落震坤能躺的舒服些。 忙完之后,海柔正考虑着是继续派人过去增援,还是在总舵等对方上门的时候,先前埋伏的人手已经有人逃了回来。 在从这些人的口中得知了混战的结果,本就有心理准备的海柔还是感到有些惊讶。虽然也料到了可能光凭一波埋伏很难解决问题,但海柔也实在没想到青莲剑宗的实力竟然这般强大,只是百余人就将两千多的海鲨帮弟子杀得丢盔卸甲的,而且还这么快! 第七十七章 黔驴技穷 这倒不是海柔只派得出两千多弟子,只是双方比试的地方虽然靠近海鲨帮,但毕竟也要顾及江湖面子,比试结果出来之前也不好做的太过。再加上担心对方看破埋伏,所以这两千多的海鲨帮弟子已经是埋伏的极限,再多的话就不是埋伏了。 一旦在比试开始之前明火执仗的和青莲剑宗动起手来,落震坤是绝不会允许自己这样把海鲨帮的基业当儿戏的。那样一来,这最后的一点希望也将不复存在,等待落震坤的只有死路一条! 此刻后悔也来不及了,既然埋伏无用,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海鲨帮的总舵可不是那么好闯的!凭着青莲剑宗这次出来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硬闯进来的,剩下的无非是对方到底要闹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海柔陪着落震坤在海鲨帮的大殿上等待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落震坤是个十分自负的人,任何安慰他的话都是对他的羞辱,海柔也只能在一旁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这位心上人了。 落震坤此时躺靠在平日里他常坐的那把帮主交椅上,神情有些凝重。这一次他败得很彻底,再加上海柔后来对他阐明的那番话,无论是他还是海鲨帮,日后想要翻身,实在是千难万难。 看着身边仍然深情款款看着自己的海柔,落震坤不禁脸上露出苦笑。对于这位不惜一切代价来爱自己的人,落震坤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你这又是何必,如今我没了右手,已经是个废人了,还不如就让他杀了我,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呢?”落震坤的话里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迷茫,让海柔看的有些心痛。 这个男人一向是霸气十足的,此时却那样虚弱丧气,内心里的苦闷该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了?面对落震坤的问话,海柔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要是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落震坤的眼神有些暗淡,他明白海柔话里的意思,但对于海柔的深情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傻女人,但却傻的让他心疼!傻的让他心动! 海柔也不去等落震坤的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我在拜堂成亲的那一天就对你说过,此生唯爱你一人,任何东西,只有我有,只要你要,我全都给你!包括我的命!所以,就不要再说什么值不值得,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值得的!你只要知道,若是你死了,我也觉不会独活的!” 顿了顿,海柔继续说道:“本来依着我的性子,你若是死了,我该会想方设法的给你报仇才是,可不知怎的,只要想到你会不在我身边,我就一刻也都活不下去了!今天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我不死,我就不许你死在我前面!你,听见了吗!” 对于海柔斩钉截铁的这番话,落震坤依旧难以回应,过去对她的诸般利用让他实在无颜面对。最后,这千言万语都化为了一声叹息,两人相对而视,久久不息,再没了话语。 而青莲剑宗的众人在二长老和三长老的带领下,此刻已经到了海鲨帮总舵的门前。携着新胜之威,青莲剑宗门人弟子虽然人数不多,可偏生像是千军万马一般,有一股震人心魄的气势! 面对气势汹汹的青莲剑宗门人弟子们,海鲨帮的人没有一个敢出来搭话。大门紧闭,龟缩不出,全都躲在门后心惊胆战的观察着门外的众人。 二长老和三长老见海鲨帮闭门不出,请示了一下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意思。在对方点头示意之后,齐身迈步而出,大声的喝道:“比武约斗,却在暗地里埋设人手,你海鲨帮还讲脸不讲!今日之事,若是不给个交代,可别怪我青莲剑宗,剑下无情!”说完这话,二人就拔剑而立,等待着里面的答复。 这番话很快就传到了殿内的海柔和落震坤耳中,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漠然。这件事上无论是落震坤还是海鲨帮都在道义上站不住脚,若是处理不当,以如今的江湖行事,恐怕这江湖之大,也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处了! 不过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总还是要去应对的。没有多言,对着落震坤点点头,海柔长身而起,径自向着外面走去。一直快走到殿门口时,才听到身后传来落震坤的声音。 “千万要小心!” 海柔嘴角带笑,大踏步的出了殿门,向着帮门口走去。这一路上,新近提拔上来的心腹手下不断的凑上前来,七嘴八舌的询问海柔的对策,脸上都带着不安。 正说着,海柔突然停了下来。在感受到海柔满是杀气的目光后,围在她身边的这些人都不敢再开口说话,只能眼巴巴的等海柔指示。 “慌什么,天塌下来也有帮主和我在,你们可别给我乱了阵脚,若是谁在这个时候给我扯后腿,可别怪我对他不客气!”海柔一声冷哼,带着众人继续向外走去。 别说,在海柔这番话后,原本有些没有主心骨的众人反倒是精神了些。这也是因为先前为了稳定落震坤的伤势,所有人都不能进入大殿,等得久了自然会心生不安。但落震坤的积威仍在,若不是伤的实在太重,恐怕光凭他往日的余威,此刻这些人都不会那般惊慌。 要不多时,海柔就带着人登上了海鲨帮总舵的女墙,居高临下的向下面的青莲剑宗众人看去。 到场的约有百人,较之先前少了十几人,但一个个的状态却远超海柔的意料。原本以为在两千人的围攻下,怎么也会折损近半的人手,可现在看来,底下这些人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哪像是有什么太大损失的样子。 心知情况不妙,海柔却还是冷声说道:“看来之前给你们备的大礼还嫌轻了,这是找上门来要债来了!” 二长老许志珍在下面等的已经有些不耐,见到海柔出面,语气冷硬的说道:“既然知道是要债来的,那就简单了,交出落震坤和瞿影一干人等,这事情就算是了了,否则的话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海柔闻言大怒:“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个不客气法,还真当这里是你青莲剑宗了!今天只要我在,谁也别想再动我们帮主一分一毫!” 这话一出,青莲剑宗那边的人还没什么太大反应,反倒是海鲨帮这边,一些骨干精英,都有些皱眉。 当然,这一幕,站在最前的海柔并未察觉。不过此刻她的心思都在落震坤身上,即便察觉到了,估计也不会太过在意。只是这却给之后发生的一切,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双方隔着女墙又争辩了一会儿,都得不到什么收获。青莲剑宗这边势在必得,而海柔却也是半步不肯退让,双方这嘴皮子官司着实没什么意义。 海柔心知对方不愿善罢甘休,索性直接退下女墙,对身边心腹吩咐道:“让海蛇堂堂主和飞鱼堂堂主带着手下把他们给我干掉,完不成任务就别回来了!”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等把青莲剑宗这次来的所有人都留下,再去想之后的事情。 手下人领命而去,不多时,舵门打开,两名蓝衫大汉各带着手下千人从前门涌出,向着门前的青莲剑宗弟子杀去。 这次的海鲨帮帮众明显比之前更加精锐,光是身上露出的那股剽悍气息,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不过这也要看和谁比,换作一般的江湖门派,遇到这群人多势众又剽悍无比的海鲨帮帮众,兴许还真有些发憷。但和青莲剑宗这些精英弟子相比,这些看上去有些唬人的家伙,也不过就是些有点粗浅功夫的莽夫罢了! 既然对方一言不合就杀将出来,二长老和三长老也不客气,一马当先迎了上去,朝着海鲨帮最前面带头的那两人冲去。 两道刺眼的剑光闪过,海鲨帮那两名带头的蓝衫大汉一招未出,就被这两位宛若游龙的长老斩于剑下!漫天血雨映衬之下,其飘逸身姿,更是刺激得身后的众位弟子激动不已,就像是自己使的这一剑一样! 接下来的战斗比之前突遭埋伏时结束的还要快,在海鲨帮两名带头的堂主被一击毙命之后,这些海鲨帮的帮众们就已经士气大减。在丢下三百多具尸体之后,丧失战意的帮众们,就向着四周一哄而散,半点威胁都没有造成! 海鲨帮门口地势狭窄,人数的优势完全无法发挥。虽然青莲剑宗人少,但同时能够交上手的敌人最多也就三四百人,有这种战果也就不足为奇了! 见到这般情形,海柔气急败坏,对着四周连声喝骂“都是一群废物!” 过了好半天,海柔才平复下来,又让手下命令海妖堂堂主和青贝堂堂主再次带人出战。青莲剑宗的人也不是铁打的,就算拿人命去堆,她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但这一次的情形却和之前一般无二,甚至比之前败得更快。海妖堂堂主和青贝堂堂主出来后已经加了小心,甚至特意往人群中心站了站,却还是没有躲过二长老和三长老的点杀。 在这种规模的厮杀中,但凡表现稍微惹眼的,都被他们二人一一斩杀。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这些各自为战的海鲨帮帮众们,几乎是一触即溃,也让青莲剑宗的门人弟子,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打跑了进犯之敌。 为了保存体力,再将海鲨帮的帮众杀散之后,二长老和三长老就命令门人不再追击,仍以守势应对。 而看到青莲剑宗的门人对逃跑的人并不继续痛下杀手之后,那些海鲨帮的帮众跑的就更快了。 经过这一幕之后,再也没人愿意出去送死了!连海柔的命令,也没人再去接茬了。 看到这样做得效果太差,海柔也咬牙下达了闭门死守的命令。虽说这种做法会让海鲨帮颜面尽失,但海柔此刻也实在拿不出什么办法来了。 第七十八章 众叛亲离 之前为了收拢权柄,那些不服管束的帮中老人被她设计杀了大半。帮中忠于她和落震坤的人虽然也不少,但是大多都是少壮派的,潜力和资质是有,此刻却派不上用场。 先前的局势海柔看的分明,若没有人钳制对方的高手,派再多的人出去,也只是送死罢了。发挥不出人数优势的情况下,这种添油战术无疑是最愚蠢的。 偌大一个海鲨帮,她能拿得出手的高手,也就是先前派出去的四位堂主了,可却都在一个照面下就被对方击杀,此刻手上人数虽多,却起不到半点作用。 好在海鲨帮总舵内人数众多,加上地势宽广,若是青莲剑宗想要强行突入进来,也是万万不可能的,海柔这才能松了一口气。 这一连番的厮杀,虽然看似简短,但也一直从清晨打到了傍晚。在下令死守总舵之后,海柔让手下心腹接管防务,就去向落震坤汇报当下的情形了。 青莲剑宗的弟子也不轻敌冒进,在汇合了之前的轻伤弟子之后,在海鲨帮总舵门前升起了篝火,显然是不准备就这样离开了。虽然在海鲨帮总舵门前堵门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二长老和三长老的怒气也被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出手之后给挑了起来。 一边派人向门派传信请援,一边向江湖各派发送消息。青莲剑宗围堵海鲨帮总舵的前因后果,就在片刻之间传遍了大半个江湖。 在外人议论纷纷的同时,青莲剑宗也占据了道义的上风。久未在江湖上活动的顶尖剑派,再一次的让人认识到,与他们为敌,是一种多么不明智的选择! 而此时的海鲨帮,表现得完全不像一个庞然大派,反倒有种穷途末路,积重难返的感觉了! 面对青莲剑宗的这般作态,海鲨帮内的众人已是人心惶惶!海柔刚刚离开,负责防卫的几位海鲨帮头目就已经在互相交换着眼神了。 眼前的局势十分明显,青莲剑宗不达目的是不会轻易离去的!而要是就这样的龟缩不出,任由对方堵在门前,海鲨帮也就彻底的废了。先前送命的几位堂主,他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的帮中是真的再也找不到还能拿得出手的高手了! 女墙之上,负责防务的海鲨帮高层里,一名黑衣男子开口对着身边的众人说道:“落到如今这个境地,其中缘由我也就不多说了,如今该怎么应对,还请各位拿个主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对帮主和副帮主的作为有意见不成?”一名海柔手下的心腹听了这话不悦的说道。 在场几人原先他的地位最低,只因为最早投靠海柔,才有了现在的地位。自然见不得这些原本和海柔对着干的元老的部下,说些什么不利的话来。 旁边一人连忙出声打圆场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何必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如今敌人还在虎视眈眈,我们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再起内讧!而且他说这话的重点还在于如何退敌,大家也都来合计合计!” 周遭大都是最近才投靠于海柔的元老手下,那名海柔手下的心腹也不敢太过,闻言只是嘟嚷道:“有什么好想的,那些人总不能在我们这儿守一辈子吧,照我看过不了多久,他们达不到目的,自然也就走了!” 对于这人的白痴想法,众人都在心中暗骂,嘴上却都没说出来。先前当和事佬的那位还假意奉承了几句,这才让他把之前黑衣男子说的话给抛在了脑后。 等这人走后,剩下的人才认真合计起接下来的应对了。和那个靠着溜须拍马上位的家伙不同,剩下的这些人要么就是原本落震坤的手下,要么就是因为各自的才能才在元老们大批遇害之后得到重用,内心里对海柔给海鲨帮惹来这么大的祸事都心存不满。 之前有四堂帮众压着,海柔手下的力量不俗,他们各自原先的老大被海柔给一锅端了之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归降了海柔。 可如今青莲剑宗摆明了车马,条件也都说了出来,各自心里就都有了想法!落震坤重伤,日后就算留得性命也是个废人,海柔一个女流之辈自然就更不放在这些人的眼里了,于是就各自动了心思。 夜幕下,一股股暗流涌动,在无声无息中悄悄的给月色带上了一抹血光。不知道多少人在权欲和自保的驱使下手持屠刀,伸向了往日的同袍!而这一切,海柔和落震坤却仍旧一无所知! 海柔在交代好防卫之后,就到了海鲨帮总舵的大殿。满心烦躁的她,此刻唯一记挂的就是落震坤了!却不知她这一走,反倒是错失了最后一个保住落震坤性命的机会。 一进大殿,入眼处便是精神萎靡的落震坤。此时殿中无人,海柔进去之后就顺手将门给带了上去。 “怎么不休息一会儿,外面的事情有我看着就够了。”海柔故作轻松的说道。 落震坤见她进来,鼻子一抽,皱眉说道:“很浓的血腥味,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青莲剑宗的人呢?” 海柔显然没有想到落震坤的感官这么灵敏,但还是立刻回答道:“青莲剑宗的人损失不小,现在正在门外休养。至于我们,虽然损失也不小,但他们绝不可能踏入海鲨帮半步,你放心好了!” 闻言,落震坤才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之前埋伏的人手没有得手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青莲剑宗的大概实力,对于此刻的状况也有个大致的猜想。早就猜到难以将对方覆灭,可也想不到会是现在这般局面。 要是他知道海柔所谓的对方损失不小的话也是骗他的,估计此时他已经发现事情的不对了。 过了好一会儿,落震坤才轻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正在思考对策的海柔没有听清落震坤的话,闻言不解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落震坤眼睛猛的睁开,深深的看了海柔一眼,随即才淡淡的说道:“没什么,我饿了,想让你准备些吃的来。” 海柔闻言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落震坤会吵饿,看来先前和羽殇决斗的消耗确实不小。毕竟回来后落震坤的三餐都有人送来饭食,这会儿其实离他用膳也没过多久。 不过海柔也没有起疑,起身就向殿外走去,吩咐人去准备饭菜了。 等到海柔出去之后,落震坤才叹了口气。从海柔的神情中他已经看出了些什么东西来,只是不知道情况到底严重到了怎么样的地步。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出去吩咐了下人准备,海柔就回来了,扶起落震坤和他聊了会儿天,半句都没提当下的情形。 落震坤也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只是让海柔一会儿和他喝上两杯。 虽然落震坤受伤不轻本来不宜饮酒,但是海柔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陪着他喝起了酒来。 平日里落震坤虽也颇爱饮酒,但从来都是浅尝辄止,从未因饮酒耽误正事,极有分寸。但这一次,上来的饭菜没有用上多少,酒水却一杯一杯的喝下了肚。 海柔知道落震坤心里苦闷,便也没有劝解,只是也陪着一杯一杯的往口里灌着。眼下的局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化解,这时候也就正好跟着落震坤借酒浇愁起来。 等到回过神来,两人面前的酒瓮中已经空空如也了。海柔正准备让人继续上酒的时候,却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嘶喊声,并且有不少人的脚步声正向着大殿的方向靠近。 这下子,本就不深的醉意立刻就散了大半,海柔和落震坤对视一眼,都知道可能发生了些什么不好的变故,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等他们胡乱猜测,脚步声已经飞快的靠近了,几道人影在门外慌慌张张的跑近,随后嘭的一声撞开大殿的大门,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这人脸上带血,神色惊慌,口中大声对着殿内的两人呼喊着:“帮主,副帮主,海蛟堂堂主全峰带着海晏堂、神风堂、海鲨堂等堂口联合反叛,说是要用帮主等人的性命换我海鲨帮的未来,属下发现时已为时过晚,多位领头的兄弟被他们暗杀,如今弟兄们群龙无首,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连血手堂堂主瞿影都已经失手被擒,还望帮主早作决断!” 海柔闻言脚下不稳,整个人都觉得有些晕眩,险些坐倒在地。反倒是落震坤的反应不大,似乎早就料到可能会发生这一幕,竟然在此刻拿起手中的筷子,又夹了一口菜送到口中!那份淡然自若,反倒是显出了几分平日里的霸气。 海柔见状连忙问道:“他们到哪里了,你手下还有多少人?” 那人连忙回道:“如今他们已经离这里不远了,我手下的弟兄都是死忠帮主的好汉,现在正拿命拖延,还望副帮主带着帮主快些转移!” 落震坤这才看了一眼下面的人,叹了口气,对他说道:“你回去,让他们不要再抵抗了,就说是我说的!” 那人面色一变,不可思议的看着落震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海柔在一旁苦笑,看着落震坤那坚定的表情,这才轻声对下面的人说道:“帮主让你去,你就去,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他们来!” 那人这才确定两人不是在开玩笑,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转身向着殿外走去。 第七十九章 穷途末路 过不多时,外面的动静也都渐渐平息了下来,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靠了过来,直到大殿前面才停了下来。 殿门嘭的一下打开,门外乌压压站满了人,个个手持利刃神色凶狂!不少人手中的兵刃还沾着血迹,显然之前是经历了一番厮杀。除了这些人以外,还有一些被五花大绑的人,除了先前来报信的那人之外,瞿影和血手堂的一干杀手也都在其中。 这群人中为首的几人,见到殿内只有落震坤和海柔两人,便只带着十几个人进到大殿,其余人仍在殿外守候。 落震坤环视了一圈底下的人,眼中精光闪动,却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直到看到其中一位青衣男子的时候才面色有些动容:“落明申,你怎么也和他们在一起,难不成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吗?” 那青衣男子冷笑一声:“你是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但我落明申效忠的是海鲨帮,而不是你这个给海鲨帮惹来大祸的帮主,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落震坤闻言也不再辩解,只是沉声说道:“我的命在这里,你们要的话尽可以拿去,但是她!”指了指站在身边的海柔,落震坤冷冷说道:“我要你们放她走,不然想要我这条命恐怕也不那么轻松!” 听到落震坤这话,海柔顿时急了,“反了你们,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们一根指头!” 话音未落,就感觉眼前一黑,落震坤竟然在她身后用左手将她打晕了过去。 “怎么样,答应还是不答应?我的实力,你是知道的!”落震坤对落明申说道。 落明申犹豫了一下,看向了身边的其他人。几人讨论了一下之后,落明申才开口回应:“这事情我不能完全做主,青莲剑宗要的是你和瞿影的命,海副帮主应当无碍,但以防万一,我们得把她也带到青莲剑宗那里去,如果可以的话,你就自尽吧!要是不行,那就战上一场,那样的话你死之后我敢保证,海副帮主也必死无疑!” 落震坤冷冷的看了一眼殿内的众人,似乎是要把他们的样子全都记下,半晌才道:“希望你们遵守承诺!” 落震坤左手并掌,运使内力向着自己脑门拍去!劲力喷吐,死尸倒地! 海鲨帮的叛乱是从入夜之后开始的,虽说进展顺利,但落震坤死后的收尾工作也花费了他们好大一番功夫。虽说落震坤已死,但死忠于他的手下也不在少数,落明申就是这其中的佼佼者。而也正是因为他的突然倒戈,才会让这场叛乱能进行的这么顺利。 不得不说,作为帮主,落震坤的大多数作为还是值得肯定的。海鲨帮在他的带领下,这些年来的发展势头着实不错,座下也有不少的有才之士被其笼络。 落明申的身份在海鲨帮也不是什么秘密,身为落震坤本家堂弟的他,论及管理上的才能还在落震坤之上,一向深得落震坤的赏识。 这是一个极富野心的年轻人,却始终被落震坤在上面稳压了一头,虽然权势不低,但却始终摆脱不了落震坤的影子。这在平时也不算什么,像他这样的人,很清楚怎么做,对自己来说才是最好的! 本来这次他对落震坤也抱着十足的信心,仍然一如既往的认定落震坤能够化险为夷。可羽殇那惊世的一剑,却将落震坤从他的心里,彻底的拉下了神坛。 本该死在羽殇剑下的落震坤却又因为海柔而狼狈逃窜,这让落明申在心里无法接受。在他的心里,落震坤在比试落败的时候就该死去了!失去右臂的落震坤今后只是一个废人,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不如让他就这么死去! 在那些死去元老的手下商讨反叛的时候落明申就发现了,但他不但没有制止,反而加入其中推波助澜。那一刻他要的不是权势,而是让落震坤能有一个英雄一般的归宿! 至少海鲨帮是因为他而留存的,而不是因为他而灭亡的!哪怕这对海鲨帮来说同样并不光彩! 为了帮派牺牲自己,总比为了自己牺牲帮派要动听的多! 当第二天一早,落明申带着人将落震坤的尸体抬出来的时候,青莲剑宗的门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完全不明白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二长老和三长老接受了海鲨帮的议和,毕竟双方都是名门大派,对方在道义上一旦站得住脚,青莲剑宗也不能继续胡搅蛮缠下去。当然,身为这次事件的主角,齐乘风和羽殇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当齐乘风和羽殇亲眼看到落震坤的尸体时,两人半晌都没有言语。几乎一夜没睡的齐乘风,这时候才放声大哭了起来。 王叔和力千钧的仇,终于得偿所报,郁积在齐乘风心里的委屈和难过,也总算宣泄了出来。 羽殇怀抱着齐乘风,对这个哭的快要不成人样的弟子十分心疼。眼看着齐乘风的情绪有些失控,只好按在齐乘风的昏睡穴上,将他交给了站在一旁的太上大长老手上。 对于羽殇和齐乘风来说,落震坤的死,无疑是一个终结。天大的仇怨,随着敌人的消亡,也会慢慢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看了看一旁被绑的死死的瞿影和血手堂的杀手,羽殇淡淡的点点头,表示愿意结束这场事端,同时开口示意送人来的海鲨帮弟子可以回去了。 当看到落明申身旁同样被绑着的海柔的时候,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她先前拼死阻拦我杀落震坤,应该和他的关系不浅吧!不过我看她的待遇似乎和其他人有些不同,这件事上她又起了什么作用?” 落明申闻言连忙说道:“这是我们的副帮主,在这件事情上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也有些干系,担心诸位追责,这才一并绑来听从发落!” “不过实不相瞒,帮主临终前嘱咐我向诸位求情,希望诸位能放她一条生路,若有什么要求,我海鲨帮一定满足,不知道羽大侠意下如何?”落明申也依诺向羽殇求情道。 羽殇闻言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对落明申说道:“既然这样,你就放开她吧!此事已了,我也不想再去多造杀孽了。” 落明申连忙赔笑着点点头,命人松开了绑住海柔的绳索。不料变故突生,海柔刚一脱困,就向着地上的落震坤的尸首扑去,在确定落震坤已经气绝多时的时候才放声痛哭起来,声音凄凉无比,听得在场众人都有些不忍。 但没过多久,海柔竟然站起身来,猛地向羽殇扑去,眼中浓烈的杀意和死意,看的身旁众人心中一阵发寒! 面对海柔满含杀意的疯狂举动,羽殇下意识的拔剑前刺,却不料原本凶狠无比的海柔竟然不躲不避,甚至主动用胸口迎上剑尖! 一声利刃破体声传来,海柔身子猛然一顿,随即后退一步,将墨曜剑从胸前拔出,倒退着躺倒在落震坤身前! 羽殇在长剑破体之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但此刻再去计较这些,也没了意义,以墨曜剑的锋锐和海柔中剑的位置,恐怕已是回天乏术了! 对于这些,海柔并不在乎。倒在血泊中的她,正努力伸出双手,颤巍巍的向落震坤身上抓去。只是不等海柔抓到,那双手就已经无力的落了下来,而海柔的嘴角,却仍带着一丝笑意。 羽殇有些措手不及,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抬眼望向身旁的落明申,希望他能在这时候说些什么。 落明申无言苦笑,却也不作解释。这一幕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也是为什么在羽殇主动开口之前,他并未开口为海柔求情。海柔的死是注定的,这一点,一直跟在落震坤身边的落明申,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可惜落震坤直到死,也没明白海柔到底有多爱他,实在让他有些唏嘘! 弯腰附身,落明申将海柔的身体向后挪动了几分,又将她的双手搭在落震坤的身上,这才对着羽殇问道:“不知道我海鲨帮的诚意可够,这次的事情可否就此了结?” 羽殇点点头,也没有心情再多言语了。 落明申见状又继续说道:“如今我海鲨帮帮主落震坤和副帮主海柔已经共赴黄泉,不知道羽大侠可否卖个面子,看在他们夫妻情深一场,留下他们的尸首,让我等将其安葬!” 面对这种请求,羽殇也不好拒绝,毕竟人死如灯灭万事皆休!既然恩怨已了,也不必再做些无谓之举,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落明申对羽殇的大度连声称谢,末了还怕羽殇反悔似得,立刻令人将二人尸体收敛,又将瞿影等人交到青莲剑宗手上,生怕青莲剑宗这边有什么不满。 对于这些双手沾满鲜血的血手堂杀手们,羽殇在和三位长辈商量之后决定将他们当场格杀,了却这场恩怨。这些人的尸首也交还给了海鲨帮,也算是卖对方一个面子。 这群人里,唯独瞿影被留了下来,并没有被当场格杀。虽然海鲨帮众人对此有些奇怪,但也并没有对此表示异议。身为血手堂堂主,死在瞿影手中的海鲨帮帮众也不在少数,他的生死,实在没什么人关心。 就这样,瞿影死里逃生,一头雾水的随着青莲剑宗回程的队伍一起离开。但瞿影的心中,却也因此蒙上了一片阴霾,他可不认为对方会轻易的放过自己。有时候,死的干净利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八十章 尘埃落定 一直到回程的路上,齐乘风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心中的悲愤虽然发泄了许多,但这一路上齐乘风都沉默寡言的,只有偶尔看向瞿影的目光中透着森寒的杀意,让瞿影这一路都倍感难受。 这一路上没有任何人和他有过对话,仿佛所有人都把他给完全无视了。这种异常让瞿影感到心中发凉,但独自存活的侥幸心理,却让他迟迟下不了自尽的决定。 这一路走的并不快,在进入巴蜀州的时候甚至还改变了方向。看到队伍向北行驶,瞿影还十分好奇的询问过,却依然没有任何人给他回应。一直到来到一个离官道不远的地方,看到王叔的坟茔,瞿影才恍然大悟。 这一路他一直带着一丝侥幸,可却还是免不了到头来的一死!只是不知道不远千里将他一路押送到这里来,究竟打算给他个什么死法? 出乎瞿影意料之外的是,羽殇等人并没有直接杀了他,而只是将他的内力废掉了。而他的对手,则是面前一脸怒容,手持墨曜剑的齐乘风!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让这个小毛孩动手杀我,恐怕还不够格!”瞿影这会儿光棍气也出来了,眼前局面十死无生,跪地求饶也难逃一死,倒不如说话硬气些。 齐乘风持剑的右手抬起,对着瞿影冷冷的道:“王叔的仇,我一定要和你算一算,今天你是死定了,至于能不能在死之前杀了我,就要看你的本事儿了!” 瞿影闻言大怒:“说得好听,废我内力,取我兵器,你们青莲剑宗就是这样为人的吗?” 齐乘风神色不变,冷笑一声道:“王叔又何尝不是手无寸铁内力全无,你杀他的时候,有想这么多吗?何况你是江湖前辈,若是死在我这个小辈手上,再多的说辞,也只是借口!” 瞿影心知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了,心下发狠,当真起了临死之前拉齐乘风垫背的心思。担心自己动手时有人阻拦,便又故意高声说道:“横竖都是一死,我也懒得和你走这个过场,与其在和你动手的时候被人插手干掉,不如你直接给我个痛快!” 羽殇在一旁听得直皱眉,但让齐乘风和瞿影生死对决的决定是太上大长老李小帆下的,羽殇也不好反对,只能将问题抛给了站在一旁的太上大长老。 李小帆面色沉着,对着齐乘风问道:“乘风,你意下如何?此番恩怨如何了结,全凭你做主,不用担心颜面问题,就算让我废了他的四肢再让你动手也无妨!” 齐乘风知道李小帆不是在和他开玩笑,但对自己能够亲手手刃敌人这一点,还是十分期许的。而且这一年多来在青莲剑宗的修行,也不是无用功,没有内力和兵器的瞿影,未必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齐乘风斩钉截铁的说道:“弟子想和他一对一分生死,还望太上大长老成全!” 李小帆点点头,挥手示意其他人散开,让出场地留给齐乘风和瞿影。他一点也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有他在场,别说瞿影内力全无,就是瞿影全盛状态,也未必能从他手上伤到齐乘风。之所以这样做,还是为了解开齐乘风的心结!否则的话,瞿影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个稍微强大点的蝼蚁罢了! 瞿影也知道这是他所能争取的最大限度的退让了,于是也不多话,直接向着齐乘风冲去,想着能否夺剑挟持对方,求得一分生机! 之前所有的一切,瞿影都只是为了这一点,所以下手间毫不留情,双手成钩爪状,连连向着齐乘风抓去。 齐乘风早有准备,墨曜剑也是连连挥舞,逼的瞿影不得不接连收手,连齐乘风的衣角都碰不到。 只是齐乘风毕竟经验不足,招法衔接总会慢上几分,渐渐的就被瞿影的快攻给逼入了下风。只是碍于墨曜剑之锋锐,瞿影始终也找不到擒拿齐乘风的机会,战局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久战不下,齐乘风也发了狠,墨曜剑剑势一变,完全换作了只攻不守的打法。剑法虽然生疏,但架不住两人一个有内力一个内力全无,瞿影可没羽殇的本事,更何况想要在空着手的情况下招架墨曜剑,那是想都别想。 这样一来,瞿影也丧失了最后的机会。在又一次躲避墨曜剑的时候,终于退无可退,被墨曜剑划伤了腰腹。大惊之下,瞿影什么也顾不得了,扭头就跑。 但内力全无,光靠着没有内力加持的身法,怎么可能甩脱身后的齐乘风?利刃破体,瞿影双眼圆瞪,看着从胸前穿出的墨曜剑剑尖。 意识渐渐模糊,伤口的位置,似乎正和当初自己用断爪掷中的老头儿背心处一般无二。一生杀人无算,想不到终究死在了别人的手上,也算是报应从头吧! 拔剑回鞘,死尸倒地,齐乘风也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坐倒在地,大哭失声! 金陵城外羽殇和落震坤的对决如今已经是人尽皆知,连带着落震坤和一干相关人员的死讯也都跟着传了出来。 当然,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青莲剑宗围攻海鲨帮的事情,区区百多人就将海鲨帮数万人堵在家里杀得连门都出不去的壮举,如今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传闻虽然有些夸大之处,但对于青莲剑宗的强大实力,却是无人质疑的。就算过程有些以讹传讹的地方,但是海鲨帮最后交人谢罪以及帮主身死的结果总是没错的,让人对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青莲剑宗都高看了一筹。 原本青莲剑宗强则强矣,但多是门人弟子游历江湖时传出的名声,上一次有大动作还是几十年以前的事情了。 太上大长老李小帆那一辈经历的腥风血雨,如今江湖上的人记得的已经不多了。青莲剑宗的强大实力也像是传说和故事一样,让人觉得不够真实,除了云贵州的人还心怀敬畏之外,别的地方的人也不见得多卖青莲剑宗的面子。 之所以这次会搞这么大的动作,也是掌门人清风居士思虑再三之后的做法。这些年像羽殇这样在外受了冤屈的弟子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只有像这次这样展露实力,展现决心,门下弟子外出游历才会更加安全。 这一番思量确实起到了不错的效果。一行人还没回到青莲剑宗,唐门就传来叛乱的消息,连唐门派出的使者也在他们之前就到达了青莲剑宗。 这位使者带来的消息也不简单,唐门门主唐应元,私下暗合海鲨帮,见利起意意图谋害青莲剑宗及大力门弟子,事情败露之后还以强词污蔑,欲掩盖罪行。门内一干长老弟子都被其蒙在鼓中,才有后续作为。后经查证,唐应元所作所为显露无疑,众位长老欲联手清理门户,却被唐应元提前得知,一番血战之后方才伏法,唐门实力也被重创。 这一次派出使者,也是为了向青莲剑宗致歉,希望对方能够原谅他们在唐应元的蒙蔽下做出的举动,并且送上厚礼,作为表示。 这一番外交辞令是秋昔弱对羽殇和齐乘风转述的,在他们回来之前,掌门人清风居士就已经接待并送走了唐门的使者。按照他的话说,既然首恶已除,大力门那边也对此事没有意见,唐门那边也没必要继续追究下去了,这件事情也就到这里结束了。 对于这个处理,羽殇和齐乘风都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心里却都有些唏嘘。 海鲨帮和唐门,为了门派的利益,各自出卖了他们的帮主和门主,这样两个连帮主和门主都能牺牲的门派,又如何不让人感到寒心。 再联想到青莲剑宗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两人不觉心里都感到十分骄傲!这份安稳舒心的感觉就像家一样,永远不用担心自己的家人会出卖自己,与此相比,其他的也就都不重要了。 羽殇在和落震坤的一战中也受了些伤,尤其是他的右手,原本的暗伤这一次又出了问题。落震坤的狂猛剑招一看就威力不凡,自然也不是那么好接的,此后在面对海鲨帮的第一轮埋伏的时候,羽殇面对的压力也不算小。 一场大战之后状态本就有所下滑的羽殇,作为海鲨帮的重点针对对象,能在战场上坚持到最后已经是十分了得了,更何况还出手击杀了那么多海鲨帮的弟子。 要知道,最开始的这一轮大战可是最为艰难的,士气未弱的海鲨帮弟子虽说没有太多高手的存在,但光看那些受伤的弟子就能看出来那一战也并不轻松。 后来在海鲨帮总舵门口,青莲剑宗这边再无一人受伤,由此也可见一斑了。太上大长老当时也探查过羽殇右手的情况,不过却并没有说出口,也是顾念着羽殇仇怨未了。后来的交战中,之所以只有二长老和三长老在人群里击杀对方高手,正是因为他一直都在羽殇和齐乘风的身旁保护,不然的话以羽殇当时的状况,会不会出现意外都还两说。 回到青莲剑宗之后,在太上大长老的严令之下,羽殇被彻底禁止拿剑,手上的伤没有几年的精心休养是不可能好彻底的。这样一个好苗子,要是因为这样就断了前程,那才是青莲剑宗的损失。 好在羽殇也不是无事可做,除了修炼内功之外,也要指点齐乘风的剑术,倒也不算清闲! 而齐乘风闯荡江湖的精彩故事,也是从这里,才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一章 小有所成 距离青莲剑宗和海鲨帮的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再提起这件事情。 一方面是青莲剑宗的态度比较明确,这件事情的相关人员也都付出了血的代价,剩下的也没有什么收尾的事情需要处理!另一方面在这件事情里面占据下风的唐门和海鲨帮,看样子也没有什么再报仇的意思和实力,至少在见过青莲剑宗的实力之后,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是不可能再提报仇的话了。 既然事件双方对这件事情都持一种放任自流的态度,哪怕热度再高,这一年的时间也足以让它冷却下来了。 在这一年里,羽殇由于右手需要休养,所以除了修炼内功以外,剑道上的修为几乎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 不过太上大长老却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剑道上的成长光靠着高歌猛进一路披荆斩棘是不够的,有时候停下来看看身后的风景反而会另有收获! 羽殇十八岁出宗闯荡江湖,如今二十六岁,这八年里大小对决数不胜数,连宗内的前辈宿老都不敢说自己在这方面能比他历经的战斗更多。 但也正因如此,羽殇的时间其实并不是很充裕!虽然每次战后都能总结经验获得进步,但那些战斗的收获他却并没有完全消化吸收,这一次的休养反倒是给了他这个时间。 除此之外,对齐乘风的教导也算是羽殇另一种形式的修炼。对于这个在剑术方面比自己的资质还要惊人的徒弟,羽殇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所有的剑招,只要在他面前演示几次,他都能将其死死的记在脑海里! 一开始由于剑法基础不好,那些动作虽然他都能记住,但在施展出来的时候却是差强人意的。但在发现自己的问题之后,齐乘风又展现了他刻苦的一面。 原本每天要求他练习三百遍的基础剑招,他足足每样练习一千遍才会停下!要不是秋昔弱为自己这个徒孙弄来不少强身的药浴,加上太上大长老时不时来用内力为他疏通经脉,以这个练法,谁也撑不下来。 不得不说,这样做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齐乘风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强壮起来,剑术剑招也飞一般的进步,如今的实力就连和他朝夕相处的这些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这其中,太上大长老李小帆不惜损耗内力来为他疏通经脉,才是最为关键的地方了!这种待遇,找遍整个青莲剑宗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对此,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解释就只有一句话:“没什么,投缘而已,谁要是也有他这般资质,我也去给他疏通经脉!” 这样充实的一年过去,如今的齐乘风和当初羽殇在破庙里见到的已经完全不同了。 俗话说,人靠衣服马靠鞍,逃亡路上换了衣装的齐乘风就让当时的羽殇眼前一亮,如今的齐乘风比那时候就更加夺人眼目了! 如今十六岁的齐乘风身高已有七尺左右,良好的饮食和不间断的药浴让他的身体素质远超同龄人。一袭青莲剑宗的制式剑士服,显得齐乘风的身姿挺拔昂扬!青色缎带将他的一头长发随意捆扎,自然的垂在身后。额前的碎发下,一双如星辰般的眸子,闪动着灵动的光芒!鼻梁高挺,嘴唇红润,一口洁白的牙齿总是随着嘴角上翘的弧度微微露出。 自从王叔和力千钧大仇得报之后,齐乘风仿佛又回到了原来那个阳光单纯的男孩,除了对武学的莫名痴迷以外,一切似乎和原来都没有什么分别。 可其他人不知道的是,齐乘风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小乞丐了。如今衣食无忧且剑法小有所成的他,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师傅羽殇的遭遇让他明白,身为江湖中人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是行侠仗义,没有实力也只能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更甚者,坏人的颠倒黑白甚至会让败亡的侠客,留下洗刷不去的骂名!力千钧就是一个例子,若不是羽殇和他背后的青莲剑宗,原本义薄云天以死断后的侠名,终将被一个盗窃的贼名掩盖,几十年后真相掩埋,留给他的就是一个永世的骂名! 齐乘风的心里还是满含阳光的,他也相信这个世界上好人总是比坏人多的,但想做一个不被坏人坑害的侠客,就必须拥有行侠仗义的能力!这也是他为什么那样痴迷剑道的原因! 而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他的父母!父母早亡的齐乘风,跟着王叔当了几年的乞丐,关于父母的消息也都是从王叔口中听来。据他所说,齐乘风的父母都是当之无愧的侠士,所作所为也都无愧于天地。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双双殒命,但王叔却斩钉截铁的告诉齐乘风,他的父母都是好人! 齐乘风为什么能活下来,王叔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这件事情不光有江湖中人参与,官府也在其中插了一手!要知道,杀人放火这种事情,其性质之恶劣可以说的上是数一数二的,更何况是在渝州城这种地方! 可事后官府的处理却很草率,不光没有捉拿凶手的举动,就连这件事情也被暗地里按了下来,其中关键自是不为外人所知。王叔暗地里也追查过,但却始终没有收获,慢慢的也断了念头,还嘱咐齐乘风放弃报仇的念头,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现在的齐乘风,觉得自己已经有能力去追查这件事情,也该为父母讨回一个公道,这样才不负为人子的立场。但这些话他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在得知真相之前他不想让任何人受到牵连。 这一次和先前落震坤的事情不一样,齐乘风隐隐能感觉的到,幕后的黑手可能身份背景会更加惊人! 一年多的修行,不光是剑术,齐乘风的内功修为也是突飞猛进!在羽殇和落震坤对决的时候,齐乘风就将青莲心经修炼到了第九层,如今过了一年多齐乘风早已突破到了青莲心经的第十二层,距离第十三层也只是一步之遥而已。 这时候,当初在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山谷中,那些他没说出来的好处齐乘风和羽殇等人就都明白了。 静气药力提纯后的真气莲子,给齐乘风带来的不光是更好的修炼根底,连原本修炼青莲心经会遇到的瓶颈也被大幅度的减轻,甚至形同无物!在从第四层突破到第五层的时候齐乘风就有所察觉,不过只当是因为降级之后恢复,所以才没有瓶颈,故而并没有在意。 可当他从第八层轻松突破到第九层的时候,就觉察到了不对,这和羽殇告诉他的瓶颈一说完全不同!将此事告知羽殇之后他也是一头雾水,问过太上大长老后得到的也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反正总归不是坏事,在检查过没有异常之后也就没有太过在意了。 这一次从第十二层突破第十三层,虽然还没有越过那道坎,但齐乘风却能感应到,问题并不是因为瓶颈,只是内力的数量积累还不够。他有一种感觉,只要量够了,突破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直到这时候,太上大长老李小帆才把他的猜测告诉给众人,也才让众人恍然大悟!随之而来的就是满满的羡慕,与药王谷的联系也多了起来。 静气的药效也在其他人身上试探过,但却和齐乘风的情况截然不同。到底是齐乘风的体质不同,还是青莲心经的效果神异,这一切都有待实验。但一旦静气对青莲剑宗修炼青莲心经的弟子都有作用的话,那么青莲剑宗的飞跃也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这些事情都没有被齐乘风放在心上,除了配合从药王谷来的公孙衍做了一些检查之外,他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情,还是练剑! 但这一天不同,练剑结束的齐乘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反倒是找到了正在打坐修炼的羽殇。他的目的也很简单,辞行! 当得知齐乘风的来意之后,羽殇也不算太过意外,如今的齐乘风一身的修为虽说还不够深厚,但闯荡江湖,只要小心一点也没什么问题了。他好奇的是,齐乘风闯荡江湖的目的是什么? 在羽殇面前半跪下,齐乘风双手合十说道:“启禀师傅,弟子这次下山闯荡江湖有三个目的!一来再过月余就是清明节,弟子想去祭拜王叔和力大叔!二来如今弟子剑术已经小有所成,缺的乃是临敌经验和历练,所以也想借此机会能够有所收获!三来弟子对师傅当初独自闯荡江湖的作为艳羡不已,也想去江湖上闯出些名堂来!” 对于齐乘风的话,羽殇之前也有想过。如今的他也是时候该出去闯荡一番了!同龄的门人弟子外出游历的也不在少数,只是之前不知道齐乘风的想法,所以他也没提。既然齐乘风主动要求了,羽殇自然是同意的。 “你想外出闯荡,师傅不反对!但江湖险恶,你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谨慎,如果遇到危险,以保重自身安危为主,你可明白!” 齐乘风知道羽殇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对他的关心之言自然是再三应诺,这件事情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二章 临别借剑 虽然羽殇同意了齐乘风外出闯荡的要求,但齐乘风一时半会儿也不能马上离开。青莲剑宗的弟子外出是要向宗门汇报的,虽然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批准,但这个流程却是必不可少的。 只因数百年里,青莲剑宗作为抗击异族的第一线,宗内人员的自由是和战局的情势息息相关的。战争打响的情况下,自然是不可能随意外出的,这项门规也是这样一直延续了下来。 除此之外,收拾行李以及和朋友长辈告别也都需要花费时间,所以羽殇答应了他的请求之后,齐乘风就准备离开去忙活了。 但他刚想离开,羽殇就对他开口道:“对了,你走之前来找我一趟,有些东西我要给你,路上用得着!好了,你去吧!” 齐乘风也没多想,施了一礼之后,就去找师祖秋昔弱告辞去了。 不料秋昔弱可不像羽殇那么好说话,对于齐乘风的请辞显得十分不悦。祭拜王叔和力千钧也就罢了,闯荡江湖的事情秋昔弱却是坚决反对的! 好说歹说也只有一句话,祭拜可以,事情办完了马上回来,想闯荡江湖你还嫩了点! 秋昔弱的这般态度也有缘由,问题也都出在羽殇身上。十八岁外出闯荡江湖的羽殇,如今虽然名声在外,但那无不是他一剑一剑打出来的!这一路上自然少不了受伤流血,秋昔弱在听到那些消息的时候有多揪心也就可想而知了。 之所以后来多次收徒也是想要给自己多找些事做,能够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她能够少一些担心。虽说没什么效果,但秋昔弱也算是求得了一些心理安慰。 可如今齐乘风年仅十六岁,比当年的羽殇还要小!而且还是自己门下唯一的一个三代弟子,平日里秋昔弱对这个徒孙有多好是人都能看得见。连羽殇有时候都看的有些吃醋,当年对他都没那么好过! 秋昔弱对此却是不以为意,甚至对羽殇有些鄙视,私下里还当面吐槽过:“你小子和乘风能比吗?当年你就不是安分的主,整日里可没少惹麻烦!乘风可比你当初要乖得多,我不疼他我疼谁去?” 由此可见秋昔弱对齐乘风是有多溺爱!平日里练剑她就十分心疼这个刻苦的弟子,小小年纪就家遭横祸,唯一的亲人也在逃亡时意外身亡,平日里的那份乖巧懂事就让她更加怜惜了。 对于闯荡江湖,秋昔弱有自己的想法。如今青莲剑宗名声在外,抚柳剑阁也有自己和羽殇这两个在江湖上挂着名号的人在,也不怎么需要门人弟子再在江湖上闯下什么名头来。 而且就算要闯荡江湖,等武功练得再高些也行啊!青莲剑宗二代弟子有些也还没踏入江湖,齐乘风这个三代弟子再过几年也来得及,到时候安全也更有保障! 所以不管齐乘风好说歹说,秋昔弱也不同意这件事。没有秋昔弱的同意,哪怕羽殇答应了,齐乘风也没法离开青莲剑宗,按照门规,出师之前的外出都要各自剑阁的阁主批准,这一关是避不过去的。 好在齐乘风也有办法,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就是他的后盾!在秋昔弱那里尝试无果之后,齐乘风就去了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竹林,找到了正在练习内力操控的李小帆。 得知事情原委之后的太上大长老,对于齐乘风的请求倒是满口答应。不经历风雨哪能成材,天才可不是闭关修炼几十年就能天下无敌的,至少这种天才李小帆是没听说过的! 至于年龄问题,那都不是事儿!现在的齐乘风是比当初的羽殇年级还小,可他的剑术修为却并不比当初的羽殇差上多少。除了青莲剑歌和剑意的修炼差强人意,在其他方面完全不输于当年的羽殇。留在青莲剑宗的话,也只不过在多些积累和内功修为,想要将所学融会贯通,还得到江湖上历练! 有太上大长老李小帆这个大靠山在,秋昔弱自然是不能再反对了,在用幽怨的眼神把齐乘风盯得有些发毛之后,秋昔弱也只能勉强同意了。 不过随后秋昔弱给齐乘风准备的行李和盘缠之丰富,也是让人瞠目结舌。没怎么外出历练过的秋昔弱,把她能想到的有用的东西都给齐乘风准备好了,足足有两个半人高的包裹,让齐乘风感觉实在有点吃不消。 好说歹说才把那些看起来不怎么用的上的东西都给清了出来,才拿上最后秋昔弱给的五百两银票离开了绿荫殿。一番折腾下来,让他感觉比练了一天的剑还累,不过心里却是暖洋洋的。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如果再理智一点的话就更好了...... 和几位师叔也打过招呼之后,齐乘风下山的准备就都做得差不多了。想到羽殇的吩咐,便又去了羽殇的住处一趟。 刚一进门,就看到羽殇满脸堆笑的看着他,知道先前秋昔弱的那番动静让他都看在了眼里,不由得有些羞涩。 羽殇一脸笑意,指着身对面的板凳说道:“坐下来吧,刚才应该累得不轻吧!” 齐乘风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坐在板凳上回道:“师傅,刚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你当初离开师门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啊?师祖也是这么对你的吗?” 羽殇闻言脑海中闪过了当年的场景,笑着摇了摇头:“当年你师祖可没有阻拦我闯荡江湖,不过她今天给你准备的这些行李,我可是一件不落的都给带在了身上!”说完,脸上涌起一抹无奈。 挥了挥手,羽殇接着说道:“不提这个了,你师祖也是心疼你,日后你闯荡江湖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一有空就写信回来,也省的我们为你担心!” 齐乘风闻言站起身来,弯腰拱手道:“谨遵师傅教诲,弟子定当牢记在心,出门在外一定小心谨慎,还望师傅和师祖放心!” 羽殇看齐乘风一副乖巧模样,对他也十分放心,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关心的话。伸手从身边拿过一个锦盒,递给了齐乘风。 齐乘风接过锦盒,一脸莫名的看着羽殇,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羽殇挥手示意,“打开看看!” 手上的锦盒是长方形的,约莫五尺来长,拿在手上分量不轻,却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齐乘风闻言便将锦盒打开,可里面的东西却让他大吃一惊。 锦盒里面是黄色的绸布,绸布上面放着一把连鞘的长剑,正是羽殇的佩剑--墨曜剑!齐乘风不知所以,抬头问向羽殇:“师傅,您这是何意?” 羽殇摆摆手道:“这可不是给你的,这几年师傅要休养右手,碰不得剑,担心我私下里偷偷练剑,你师祖就把它收走了。嘴上说不让你外出闯荡,我去找她要剑的时候她却立马给了我,你小子心里可都记住了!” 齐乘风闻言心里又是一股暖流涌过,不过却并未开口,只是将之记在心里。 羽殇也不多提,指着墨曜剑继续说道:“这把剑跟了我很多年,也已有了几分灵性,你用起来倒也顺手。你没有佩剑,一直用那阴阳判官笔也不是事,这次外出闯荡就先用着,反正我这几年也用不上,到时候我要用的话,你再还我便是!” 羽殇说的轻巧,齐乘风却能感受其中的情意。对于一个剑客来说,随身的佩剑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能将墨曜剑借给他,实在是莫大的恩情。要知道剑作为兵器,也是会出现损伤的,以齐乘风的修为,内力不够精深,和人交手时也就更容易让剑损坏,这其中的风险自不必说。 再者,说是借,羽殇作为师傅,交给徒弟的东西多半也不会再往回讨要。说借,恐怕也是担心齐乘风拒绝他的这番好意!要知道,阴阳判官笔虽然在用某些剑招时不太方便,但也是一支不可多得的神兵!更何况,只是担心齐乘风无剑可用的话,偌大一个青莲剑宗难道还找不出一把剑来吗? 对于这份沉重的礼物,齐乘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将之深深的埋在了心里,跪在地上给羽殇磕了三个头! 之后又聊了些闲话,羽殇就让齐乘风回去准备了,临走的时候又给了他五百两银票,看来是和秋昔弱起了同样的心思。 齐乘风要收拾的东西也不多,两身青莲剑宗的制式服装,再加上几身平常侠客的打扮,便准备的差不多了。其他的东西,有秋昔弱准备的那些也就够了。 这一番忙活下来,天也黑了下来,齐乘风只好休息一夜,等到第二天再出发离开。 一夜无话,等天亮后,齐乘风带好行李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竟然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药王谷的公孙衍!一年前公孙衍就又来到了青莲剑宗,负责研究静气的药性,试探静气对于青莲心经的特殊变化。其中最关键的部分,就是观察齐乘风这个使用者的后续变化了,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朋友! 公孙衍年纪也不大,只比齐乘风大上两岁,放在药王谷也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他在江湖上的阅历可要比齐乘风丰富的多,往日随师傅四处采药的时候才只八岁,真要论起来,人家已经有十年闯荡江湖的经验了! 第三章 一路同行 说是研究静气的药性,其实公孙衍做的最多的还是观察齐乘风的变化。毕竟如今服用静气之后还能正常修炼的,也只有齐乘风一人了。 所以在得知齐乘风要外出闯荡江湖的时候,公孙衍自然也向青莲剑宗提出了辞行。 其实他在青莲剑宗早就待得有些腻味了,从小随着师傅四处闯荡,早就爱上了江湖上的精彩,要不是青莲剑宗的小辈里面着实有些很有意思的人,他早就待不住了。 所以天还没亮,公孙衍就在齐乘风的门口等着了。等到齐乘风刚一出来,就看到了公孙衍一脸的兴奋,让他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弄清事情的原委之后,齐乘风也觉得有公孙衍作伴,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所以对他同行的要求也没有拒绝。只是公孙衍这家伙,在青莲剑宗的一众长老和阁主面前倒是表现的彬彬有礼客客气气的,可齐乘风却知道这家伙平日里不为人知的那副嘴脸! 许是两人特别投缘,私下里在齐乘风面前公孙衍从未惺惺作态,那副没正行的嘴脸和满身痞气的做派让第一次看到他这个状态的齐乘风简直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时间一长他也适应了公孙衍的两幅面孔,外人面前的名门世家做派,和私下里比地痞流氓还随心所欲的姿态!为了接下来的江湖游历能够更加顺利,在和公孙衍约法三章并且再三确定了一路的主导权之后,齐乘风才算是放下了心。 要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两人这就准备下山了。由于昨天就已经和所有人打过招呼,齐乘风也不想再去耽误其他人的时间,带着公孙衍就径直向山门外行去。 等到齐乘风和公孙衍的身影消失在下山路上的拐角后,站在绿荫殿上的三个人才御使轻功从殿顶上下来。秋昔弱眼神有些感伤,还带着些对齐乘风的不舍,自顾自的有些出神! 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和羽殇看上去却要放松的多,两人的脸上还都带着笑容。看到秋昔弱那番多愁善感的模样,李小帆不禁开口说道:“孩子大了,总要放手让他出去闯荡,我青莲剑宗的弟子若是只会闭关修炼,那也没有今天的这般气候!” 秋昔弱原本对这个太上大长老十分尊敬,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口气有些冲的对着李小帆说道:“太上大长老所言极是,可我一个女流之辈,着实不懂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他还是个孩子,游历江湖就不能等他大一点再说吗?”说完,竟然自顾自的走了开去。 羽殇在一旁看的有些傻眼,太上大长老闻言也只剩苦笑。两人呆在原地,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还是李小帆人老成精,首先开口岔开了话题:“羽殇啊,你这个徒弟不简单啊,如今也快摸到剑意的门槛了吧!” 羽殇闻言欣慰一笑:“是挺不简单的,比当年的我都要强上几分,我十六岁的时候可没他现在的境界!不过这孩子在剑道修为上的进境我还不担心,倒是他的心性修为似乎不是太好!” 李小帆对羽殇的话也十分同意,点点头道:“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经历了那么多事,难免心性不稳,等修为深了,遇事多了自然便会好些,也不用太过担忧!我倒是觉得这也没什么,毕竟这孩子内心良善,成不了什么恶大奸大恶之人,一时执拗也算不得什么!” 羽殇听完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默默的想到,希望如此吧! 正在下山中的齐乘风和公孙衍自然不知道背后发生的事情,从山门养马的平台处取回各自暂存的马匹后,又一同办理了离宗的手续,和看守山门的两名青莲剑宗三代弟子打过招呼之后,就径直离开了青莲剑宗。 这一路的第一个行程是王叔的坟茔,两人要赶在清明之前到达附近,算是齐乘风的一件私事。不过好在时间尚早,一路上不用急着赶路,可以好好领略沿途的风土人情,所以公孙衍也没有什么意见。 既然定好了目的地,这一路的行程也就大概定了下来,由于时间充裕,所以两人的马速也不算太快。沿途的小镇酒舍不少,累了就停下来歇息饮食,一日下来也不过行个三四百里路。 一直到第二日下午,两人才骑马来到贵阳城,在这云贵州的都城里又耽搁了半日,好好的领略了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云贵州地处荒僻,民风民俗十分剽悍,再加上异族和汉族混居百年,各自又沾染了些对方的习性,所以这里的江湖人士可谓是五花八门! 虽说青莲剑宗有云贵州第一剑派的名头,但对云贵州的江湖势力却插手的并不多!只有遇到事情找上门来,或是有人上门求援,在弄清事情原委之后才会出手,相对于普通的江湖门派,地位和行事更加超然。 在贵阳城内闲逛的齐乘风和公孙衍,一路上见识了许多不同打扮的江湖人士。这其中最为出名的,自然是云贵州本土三沟九寨的土着!这些人大多都是异族,身型相貌也都与汉人大异,所以普通人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在服装打扮上,他们多数爱好动物毛皮和半露肩胛,身周上下的彪悍气息一览无余。这些人脾气都不算好,但多是发在同族身上,面对汉人时一般会更加克制几分。百多年的相处下来,原本以牧猎为生的异族人,在汉族的教化下学会了刀耕火种,生活条件提高后的变化,就是部落头人对两族争端的压制,毕竟那些看到好处的聪明人可不想再带领部落过原来的苦日子了! 贵阳城里的这些异族,大多也在城里有些活计,有的卖力气做营生,有的去看家护院,更多的则是作为商队的护卫! 可别小看这些本地人,云贵州也多山林,盗匪虽说不算云集,但总有些想要不劳而获的人会聚在一起想些歪心思。这些人大多都是云贵州人,其中不少都是不服教化的异族,剩下少部分才是些犯了事躲起来落草为寇的人。 官府和一些大派对于这些小股的盗匪起不到太大的威慑作用,虽说时不时会对那些知名的盗匪发出通缉,但更多时候,面对这些聚时为匪,散时为民的家伙,也都是无可奈何的。 这时候,异族的护卫就起到了作用。武勇尚且不说,只要收钱护卫的,起码忠心和临敌不退这两点就算是超值了!有时候碰到认识的熟人,甚至还能直接化解灾祸,这一来二去的倒是形成了默契。 除此之外,云贵城里也有其他小门小派的门人弟子,看上去应该和他们一样,也是在游历江湖。 这游历江湖可不是游手好闲,要知道江湖上每天都会发生很多的事情,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赶上。除了那些提前公告,并且规模不小的大事,其他事情也只能靠着运气去碰了。 在这些大小事情中的历练和收获,才是游历江湖的目的。不管是名利还是宝物,都要得了机缘的人才能有所收获,待在家里可不会有馅饼从天而降! 当然,若是觉得机遇难得,又想扬名立万,那么挑战江湖上的成名人士,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千万不要以为这种切磋约战就没有危险了,你想踩着别人的名头上位,自然也要承担有可能被人在恼羞成怒之下,下重手杀伤的危险,不知道多少青年才俊就是这样洒泪江湖的。 除此之外,江湖上也不时会流传出一些天材地宝或者神兵利器之类的东西,一般不是有缘者得之,就是力强者得之,每次掀起的腥风血雨也不在少数了。 这些事情带来的纠纷已是不少,就更别提那些江湖中的恩怨情仇和鬼蜮伎俩,又会拉扯上多少无辜人命!其中利弊得失,只有身处江湖的人才能领会。 齐乘风和公孙衍都不愁吃穿用度,自然不用像那些普通人一样寻找活计。一圈逛下来没有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也都没了兴趣,回了落脚的客栈就吃喝了起来。 接下来的行程大约需要十几天,所以两人也并不在意,就算江湖再大也不可能天天在身边都有热闹,平淡的时候总还是更多的。公孙衍江湖阅历丰富,对这些门道也都清楚,要不是没来过贵阳城,他对在城里闲逛也起不了多少心思。 不过齐乘风倒是显得挺开心的,虽说不是第一次到贵阳城了,但每次不是行色匆忙就是打尖度过,除了渝州城之外,这贵阳城就是他去过的最大的城市了!所以回了客栈齐乘风也对公孙衍说个不停,于是又换来了公孙衍的一顿鄙视。 饭菜上桌,齐乘风才算止住那份兴奋劲,对着桌上的饭菜大快朵颐起来。乞丐出身的齐乘风对于饭食并不挑剔,所以吃什么都很香,如今身上虽然银票不少,但两人也只点了三菜一汤,让吃白食的公孙衍暗地里对他又翻了不少的白眼。 可闹归闹,公孙衍也不是那种特别在意的人,看到齐乘风吃得香,也感觉胃口不错,也就对坐着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听到旁边桌的武林人士在那里边吃边聊,里面的内容,引起了两人的兴趣。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名剑山庄,向天下用剑之人发出邀请,参加其每十年召开一次的夺剑大会! 第四章 名剑山庄 说起这名剑山庄,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个门派,而且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但它的名声,不光体现在门人弟子的剑法上,也在于其产出的宝剑! 名剑山庄不收外人,门人弟子都是其家族血亲,而且传男不传女!想要拜入名剑山庄,要么入赘,要么就是赐姓的家奴后代,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名剑山庄的剑法也与江湖上的大多数剑法迥然不同,其最出名的便是家传的御剑术!这种御剑术据说可以让人以气御剑,练到最高境界更是可以同时操纵八柄宝剑,江湖人称名剑八式! 据说名剑八式共有八层,每练会一层就能多御使一柄宝剑,但却只有前七式的修炼传承,到第八式只能自己领悟!且每一个人领悟的名剑八式第八式都与旁人不同,故而也无法传授给他人。 这般神奇诡异的御剑之术,可以说是名剑山庄的一大特色了!而名剑山庄的铸剑之术却丝毫不在御剑术之下! 名剑山庄的每一名弟子,除了是剑客以外,还都是铸剑师!御剑术所使用的宝剑,可不是普通刀剑可以代替的,这也使得每一名名剑山庄的弟子都要面临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寻找合适的宝剑! 可武学易练,宝剑难求,面对这样一个问题,名剑山庄的先祖做出了自己铸剑的决定!一代代的钻研和流传,如今的名剑山庄在铸剑一道上的名望可以说是无人能及,反倒是把御剑术给压了一头! 门人弟子的宝剑倒是有着落了,可麻烦也跟着一起来了。江湖上的其他剑客,缺少趁手兵刃的也都大有人在,可偏偏你名剑山庄每个人至少都霸占着好几把!这样一来,争端自然就出现了。 有的人重视名声爱惜羽毛,好声好气的到名剑山庄重金求剑;可也有的人却不想走那正道坦途,趁夜蒙面就来个杀人夺剑! 不管是哪一种,名剑山庄的剑也不是凭白来的,去的人多了名剑山庄也实在招架不住。一开始还好,门人弟子打出来的宝剑总有不合自己心意的,倒也攒了一些出来,遇到危难也还能应付一下。 可到了后来,没完没了的上门求剑就让名剑山庄无可奈何了。随着冲突越来越多,名剑山庄的弟子也死伤无数,眼看着这样下去就是一个灭门的危机! 那一代的名剑山庄庄主直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才终于想到了办法,在名剑山庄召开了武林大会,细说如今形势,又大谈杀鸡取卵的不妥之处。 武林毕竟还是正道昌盛,这般言语也让大多数人都下不了台。但名剑山庄的庄主的话也很有道理,若只贪图眼前的好处而不顾长远利益,过不了几年名剑山庄没了,又去哪里找这许多宝剑。 于是众人合议,定下了每十年一次的夺剑大会,与会众人各凭本事从名剑山庄锻造出来的宝剑中分得八柄,这才平息了这场祸事!不过为了减小死伤,这夺剑大会规定参会剑客必须在二十五岁之下,且与宝剑有缘,否则不得参与夺剑! 这一项规定得到了与会的所有名门正派同意,虽说沧海桑田,当年与会的门派有些已经随着时间消亡,但夺剑大会的规矩却一直延续了下来! 得知夺剑大会即将召开,齐乘风和公孙衍的兴趣也都被勾了上来。这种十年一遇的盛事自然是能参加就一定要去参加的,打听到召开时间在六月十五之后,两人都决定到时候要去名剑山庄凑一下热闹!即便不能夺剑,见见如今年轻一代的风采也是值得! 不过如今时日尚早,不过二月初,等祭拜完王叔再去名剑山庄,时间也绰绰有余,所以两人在兴奋了一下之后,也压了下来,吃完饭便各自回房修炼去了。 公孙衍虽是药王谷弟子,但除了一身的医术和毒术之外,剑法也算是颇有章法。 之所以毒手药王公孙苑把他这个独子派到青莲剑宗来,一方面是为了感激三长老当初对公孙衍的救命之恩,许他一个人情,让公孙衍亲自来青莲剑宗更是为了体现对这件事情的重视。二来便是想让公孙衍能在青莲剑宗这个云贵州第一剑派能有所收获,至于之后对于静气效用的研究也只是偶然罢了。 这一年多里,不光齐乘风在进步,公孙衍的收获也实在不小,就是不算上他那一身用毒的本事,一对一的情况下两人的胜负也不过五五之数!不过随着日后齐乘风内力修为的精进,公孙衍的医毒之道对他没有效用之后,单凭剑术修为,还是齐乘风要更胜一筹。 原本两人中,齐乘风对于修炼之事更为上心,公孙衍虽然资质也十分不错,但和刻苦的齐乘风比起来确实差的太多,这也是他十年修炼也比不过修行不到三年的齐乘风的原因了。 当然,这也只是剑道上的天赋,要论医毒之道,就算让齐乘风练上一辈子也比不过如今的公孙衍,这就是资质对于修行的重要性了! 齐乘风私下里也问过公孙衍,为什么在他面前的时候,公孙衍才那副不做遮掩的样子?他可不觉得自己和其他人在对待公孙衍上有什么不同的! 对此,公孙衍的回答让他十分无语..... “要说为什么的话,你还真是难倒我了,可能是觉得你不会告诉别人我这幅模样吧,毕竟在哪都得端着,也挺累的!另外,你小子也算是个天才,勉强能和我这个天才相提并论了,这才给你这个面子的吧!”说这话的时候,公孙衍一脸鄙夷的样子,最后还又问了句,“怎么,你有什么不满的吗?” 这种时候,不搭理公孙衍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也不知道人前那个谦逊有礼的样子是怎么装出来的,反正在齐乘风眼里,这就是个逗逼,还是在他膨胀的时候无视他比较妥当。 一夜无话,得知名剑山庄的夺剑大会即将召开,两人都准备在这段时间再抓紧时间有所进步,所以晚上基本都是以修炼内功来代替睡觉。 毕竟夺剑大会的门槛是二十五岁以下,到时候那些比他们年长八九岁的人,优势可着实不小。在剑道修为上资质和领悟更加重要,但内力修为的提高无疑是需要时间的积累的!所以接下来的几个月,这样用修炼内功来代替睡眠的事情,恐怕是不会少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的精神还算不错。毕竟都是名门大派的天才弟子,修习的内功心法都不会差!齐乘风的青莲心经自不必说,如今接近十三层的修为也已经能起到些微恢复精气的效果。 至于公孙衍所修炼的毒经,更是药王谷密不外传的顶级心法,较之青莲心经,在某些方面都略有胜出。再加上公孙衍从小习练,内力上的修为要胜过齐乘风许多,一夜的修炼下来,看起来比齐乘风还精神。 既然有了目标,赶起路来自然不像先前那般缓慢,早些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提前赶到名剑山庄,也好有更多的时间去临时抱佛脚!所以出了贵阳城之后,两人便骑着骏马,沿着官道一路飞驰,向着云贵州和巴蜀州的边界奔去。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凉意,两人身上的衣服都不算厚重,此刻快马奔驰之下,也能感受到凉风的浸骨。不得已之下,只能各自运使内力,保持身上的体温,也算是不间断的修炼内力了! 对内力的修炼可不光是积累量的过程,对内力的运用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如果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和现在的齐乘风两人拥有同样的剑道修为和内功境界,那么胜出的一定是太上大长老李小帆! 以内力伤敌,很多人在内力修为精深之后都能做到,但要像李小帆那样以内力御物,甚至烹茶煮水,简直就是神乎其技了!要知道内力都是有各自的属性的,虽说都是能量,但表现的形式却是各不相同的! 以五行为例,大多数的内力属性都属于其中,少数的异种真气就不拿出来讨论了。金木水火土这五种属性的真气,其各自的效果都有所不同! 金属性的真气在杀伤性上面就要远胜过其他四种属性!而木属性的真气在疗伤恢复上面的效果也同样胜过其他属性!青莲心经和毒经就都属于木属性的真气,在这方面的效果也是显露无疑的!水属性的真气易于操控,在变化上面胜过其他属性!火属性的真气底力悠长,与人对决时往往能更加持久!土属性的真气偏于厚重,无论是防御还是负重都有独到之处! 太上大长老李小帆能以木属性的青莲心经练出那般随心所欲的操纵力,其惊才绝艳之处,实在超乎常人想象! 换做齐乘风和公孙衍,就算再过十年也做不到他那般如臂使指!所以这一路上用真气御寒,想着能够提高修为,便也不那么难以忍受了。任何事情,只要有了目标和方法,做起来就格外有干劲,此时的齐乘风和公孙衍,为了能在夺剑大会上能多一分胜算,也都拿出了吃奶的劲来。 这一天走的路程,就比前一天要多出太多了,不过受的累也是多的太多。不知不觉天都黑了,两人在先前路过的一个可以落脚的酒舍没有停留,本想到下一个酒舍驿站再休息,可偏偏一路上许久都没有遇到,也不知道下一个还要再走多远! 又走了很远,在看到官道旁的小道处有一个叫做赵家庄的路牌斜指出去,两人商量了一下后便下了官道,向着赵家庄骑去,准备先歇息一晚再说! 第五章 夜宿赵家庄 下了官道,行不多时,两人就能看到远处的灯光。赵家庄看起来规模不小,村庄的影子在灯火的点缀下,显得有些压抑,让人看起来感觉心里有些毛毛的。 不过两人也算是艺高人胆大,看这里距离官道不算太远,也不像是有什么不妥之处,所以也没有什么犹豫,向着村庄的方向就一路驱马而去。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不过多是因为季节原因,实际上也不算太晚。以灯火的情况来看,村里的大多数住户此刻应该还没入睡。盛元王朝几百年的统治之下,历代的君王皆是励精图治,所以治下百姓生活也算丰足,故而家家户户都用的上灯火。 两人人生地不熟的,又是一副江湖人士的打扮,小门小户的见到他们一般不敢接待,所以便也没打算挨家挨户的询问,奔着村里灯火最通明的地方就驱马而去。 这户人家比齐乘风想的还要大,论规模几乎可以算作一个小山庄了!朱红的大门上镶嵌着金色的铆钉,光是门前的台阶就有两丈多宽,一看就是富裕人家。 这样的人家一般也都和江湖中人有些来往,远的不说,光是生意路上就免不了要去打些交道。两人身上都带着不少银两,便打着用些银两在此投宿一晚的念头。这样的事情公孙衍随其父亲闯荡江湖的时候也时常做过,所以倒也不算稀奇,反倒是齐乘风这次才是第一次亲手去做! 虽说之前在逃亡路上也借宿过人家,但那时都是王叔和羽殇打点的,他也就只是跟着住进去,所以这次公孙衍就鼓捣着让齐乘风自己去开口处理。 齐乘风对此并无意见,本就打算自己一人闯荡江湖,虽说多了公孙衍一路同行,但这方面的准备他也并不缺少。当即下马牵缰,把骑来的骏马系在府门前的驻马桩后,就迈步上了台阶。 握住门环,齐乘风先轻扣一声,随后才再扣两下。这种扣门的方式也是有讲究的,第一下是提醒府内看守的人,有人上门了!而后面两声,则是怕对方第一声听后以为是误听,接连的两下是让他好确认真的是有人上门! 这在走江湖人的人中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也是意味着来人没有恶意。如果三声之后久未开门,还可再扣三声,但却万不可拿着门环连扣!只因这其中也有讲究,但凡家中有亲友离世,前来报丧者可无视礼法,连扣门环以示事态紧急,而得报消息的人家,感念来人报信之恩,是可以不计较的。 所以但凡连扣门扉的,只能是上门报丧,若是有人不知道其中轻重,犯了人家忌讳,结下的仇怨可就不算轻了。当然,若是原本就有恩仇的,破门而入也未必少了,但那又另当别论了。 齐乘风这三声扣门之后,没过多久里面就传出了动静。以这府邸的规模,料想应该是有守夜的门房的,此时前来开门的便应是这府里的下人。 那人脚步靠近,却并不忙着开门,隔着门户便向外问话:“来者何人?到此有何贵干?现下时已入夜,还望给个答复!” 按说这番话也不算无礼,夜里有人上门问清楚虚实也是应该。可如今这天下在盛元王朝的治理下也算太平,这一带又没有什么匪患,以齐乘风先前扣门的姿态,应该也能看出来者并无恶意。这般小心谨慎却是有些太过了一些。 不过齐乘风也只是在心中有些奇怪,也只当是别人职责所在,当下便开口回道:“在下青莲剑宗齐乘风,与同伴药王谷的公孙衍行路至此,路过上一个酒舍之时未曾得知身后境况,到了日落也没看到歇息之处,从官道上看到赵家庄的路牌,这才一路到此,想要求宿一晚!” 门后那人听完有些犹豫,在里面想了一会儿才又说道:“你说你是青莲剑宗的弟子,这地界也还在云贵州内,怎的不知路上状况?南北的官道前是只有一个酒舍不假,可那路牌之后再走不远也还有个驿馆,骑马走上一刻钟也就到了!” 齐乘风闻言有些奇怪,门内的人似乎并不愿留宿他们,不过他也只当是自己两人给人家添了麻烦,这才让人家有些不喜,想了想便开口道:“我确是青莲剑宗弟子无疑,只是头一次外出历练,所以对路途不熟,如今天色已晚,我二人又一路奔波,此时回返夜路难走,还望小哥行个方便!若是不能做主,还望通报一下此间主人,想来可以卖个面子!” 这番话其实已经不算客气,但此刻大门却是开了,一个蓝衫小厮也跟着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齐乘风和公孙衍身上的穿着,这才不情不愿的将两人请了进来。 不得不说青莲剑宗的名头在云贵州还是十分好用的,原本不知为何不愿留宿他们的门房,在听到齐乘风提了两次身份之后也还是将两人带入府内。此刻天色虽然暗了,但时间尚早,府中的主人也还未歇息,所以两人便被带到了大厅等着见一下此间的主人,马匹和行李也交给了相应的下人处理。 看的出这家也是家大业大的,家丁护院的人数着实不少,此时院里灯火通明,来了不少的人。 两人在厅中坐定,又有丫鬟仆役上了茶水点心,一应行为举止看上去驾轻就熟,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但这却让齐乘风和公孙衍更感奇怪,先前门房的态度显然是主人家有所吩咐,既然不愿待客,这又哪来的茶水点心? 两人对视一眼,却并不多言,端着茶水等着见见府里的主人再说。事出有异必有因,两人嘴上不说,心里却都各自加了一份小心。行走江湖许多小事上的异常往往背后都隐藏了危机,谨慎小心些总不会有错的! 没过多久,这里的主人就走了进来。来人身型微胖,一脸的富态,此时正带着满脸的笑容,向着厅内的两人迎来。 见到主人到来,齐乘风和公孙衍都起身拱手,向着来人见礼!介绍了各自的出身来历之后,齐乘风又抱拳说道:“此番上门惊扰,实属无意,得蒙老爷善意收留,在下二人实在感激不尽!不知老爷怎么称呼,也让我二人能在心中挂念感激一番!” 那人哈哈一笑,脸上的肉随着笑声抖动,“不敢当什么恩情,也是适逢其会,我这儿房间不少,算不得什么!鄙人赵炳辰,在这赵家庄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了,两位只管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对管家说!” 顿了顿,赵炳辰又开口说道:“听下人说,两位都是名门之后,如今一见果然是少年英豪,只是我赵家庄最近不甚安宁,还请二位今夜就在房间安心休息,不要外出,也省的多添风波!” 这话一出,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有些奇怪,却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齐乘风试探着开口问道:“不知赵老爷话中是何意思,这赵家庄莫非来了什么强人?若是有什么我二人能帮得上的,还望支应一声,也算是报答您的这番照顾!” 赵炳辰闻言故意岔开话题:“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些乡里的小事,不劳烦二位挂念,今夜两位贵客只管放心安歇,其他的什么也别管就是了!” 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显然是不想说出其中内情,两人也不好再问,在又客套了一番之后,便告辞休息去了。只是对原本为他们安排的两间房子推辞了一下,最终还是住在了一间房内。 这赵家庄显然有些问题,但两人初到这里,也不便多问,只能各自打起精神,小心应对,住在一起也更安全些! 洗漱之后,两人决定轮流休息,一人睡觉一人修炼,每人休息半夜,这样一来和之前路上两人每晚修炼休息的时间也没什么差别。这样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真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也能第一时间反应。 对于不让他们外出的劝告,两人也没准备阳奉阴违。毕竟院里的人也不少,虽然以两人的身手也不用怕深夜出行被人发现,但毕竟是做客他人府中,要是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就不好了。 可这一番作为,也还是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前半夜是齐乘风修炼,公孙衍睡觉,半晚上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可等到齐乘风叫醒公孙衍,自己去睡觉之后,没睡多久就被守夜的公孙衍给叫醒。 醒来之后还没弄清楚情况,正要开口就被公孙衍阻止,小声的对他说道:“你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齐乘风闻言彻底醒了过来,凝神仔细听去,隐隐的似乎能听到女人的哭声!担心自己听错,齐乘风起身走了两步,向着窗边靠近。打开窗后,那种若有若无的女人哭声显得更加清楚了! 而且那哭声似乎还不止一个人,断断续续的似乎人还不少。但无论怎么听,也不知道声音的源头在哪,只感觉似乎离得并不太远! 两人在黑暗中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公孙衍向齐乘风问道:“你之前守夜的时候有听到这种哭声吗?” 齐乘风摇头否认,要是之前有声音的话,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可这就怪了,此时已经到了深夜,若是有哪户人家的女眷受了什么委屈痛苦,夜里哭两声也就罢了,可此时这哭声分明人数不少,让人摸不着头脑。既然在屋里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两人便决定出去看看,把赵炳辰先前的话都给抛到了脑后! 第六章 闹鬼村庄 这一夜,为了安全,两人都是和衣而睡的,此时想要出门倒也省了事了。拿上随身兵刃,轻轻打开房门,便悄悄的溜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一个纵身就上了房顶,行动间悄无声息,生怕惊动了府中的人。 之前两人在前厅面见赵炳辰的时候,也观察过府内的家丁护卫,虽说也算孔武有力,但看得出没有什么修炼内家心法的人。看家护院还算凑合,面对他们两个名门出身的弟子就差的太多了。 此时两人在房上行走,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顺着哭声传来的方向就一路找了过去。 可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加上深夜的寒风四起,哭声被风声吹得有些不太真切。两人的耳力在内力的加持下远胜常人,但却也始终无法确定声音的来源。 忙活了半晌,还是一无所获,除了能确定声音的出处是在赵炳辰的府宅里面,其他的一无所知。渐渐地哭声停歇,两人也只能回到房中,准备等天亮之后再去打听打听,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从回房之后,一直到天亮都安安静静的,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让后半夜打起精神的两人一无所获不说,还让原本就没怎么休息的齐乘风熬得够呛! 等到天光大亮,下人为他们准备了洗漱的用具后,又传达了赵炳辰正在前厅等二人前去用餐的消息。 洗漱过后,齐乘风和公孙衍在下人的带领下,见到了正在前厅用餐的赵炳辰。 见到两人前来,赵炳辰并未起身,微笑着示意两人坐下用餐,看上去像是把两人当做子侄辈看待照顾一样,一点也没见外!等到两人坐定,赵炳辰又招呼两人享用吃食,看上去更像是认识已久一般。 不得不说,这一番作态让齐乘风和公孙衍都对他多了些好感,对于昨晚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提了。 不过他们不说,赵炳辰却开口了:“不知道两位少侠昨晚休息的可好,夜里可有听到什么动静?”一边吃一边问的赵炳辰,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像是随口客气的一问一样。 齐乘风正要回话,公孙衍用眼神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来回复。齐乘风和他相处得久,对他的眼神也算了解,便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公孙衍一边吃着碗里的小粥,一边客气的回道:“昨晚休息的还行,不过可能是有些择床,但出门在外能得赵老爷收留就已经十分感谢了,哪还能计较那些!只是赵老爷话里提到的什么动静,却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见到公孙衍并未提及什么,赵炳辰的神色有些异样,不过却仍是装作不在意的说道:“哪有什么特别,只是乡下地方猫狗甚多,担心夜里那些畜生动静大了,打扰了两位少侠休息,既然没有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那一抹异样神色虽然稍纵即逝,但公孙衍却看的分明,知道其中必定有事。但既然对方不愿提及,他作为客人也不好多说,只能再次出言感谢赵炳辰的周到款待。 吃过早饭,赵炳辰又命人上来茶点,一边喝一边和两人闲聊起来。 “不知道二位少侠这次出来是准备到哪里去,昨天听下人说二位对路途不熟,鄙人也算是从商多年,这几年虽然较少外出,但路上的那点事情还算是一清二楚,要是有什么能帮的上的,就再好不过了了。” 对于赵炳辰的问话,两人也不准备隐瞒。齐乘风便将祭拜王叔的事情给说了一番,又将准备参加夺剑大会的事情说了出来,引来赵炳辰的连连点头。 “看的出齐少侠也是重情重义之人,这祭拜亡者的事情,确实最能看出人的秉性。只是这一路也不算近,路上要是耽搁的多了倒也不好,不然的话我倒是想留两位在我府上多住些时日!”赵炳辰客气的说道。 虽然话里客气,可其中却隐含着送客的意思,不过两人对昨天的事情也只是有些奇怪,既然并没有发生什么,所以也没打算逗留,于是并没有提出反对。 又聊了会接下来的行程,这赵炳辰倒确实给了两人不少的指点。看得出,应该是真的没少来往巴蜀州,对路上的情况算是一清二楚。哪里打尖哪里住店,为二人规划的清清楚楚,连行路线路和时间长短都能说的清清楚楚,听得两人受益不浅。 既然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想让两人离开,他们也不好赖着不走,在闲谈了一小会儿之后,两人便提出了辞行。 赵炳辰也没再客套,吩咐下人准备了些点心吃食,就让管家送两人出门了,尽显客套殷勤之意,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可越是这样,两人就越觉得不对。虽说青莲剑宗的名头在云贵州确实好用,但这么殷勤就有些过了!出了赵府,两人也没急着离去,牵着马就在赵家庄闲逛了起来。 反正时间尚早,也不急着出发,对于赵家庄的秘密两人也开始有些好奇了。 吃过早食再经过和赵炳辰的一番闲谈,此时已经日上三竿,正是乡下人出来活动的时候。 有些人看到齐乘风和公孙衍从赵炳辰的府中出来,还对着二人指指点点的,看来是在私下里议论着什么。 见状两人更加好奇,同时也肯定了这里面必有隐情,昨晚听到的哭声,恐怕就是事情的关键了。当下便勒马止步,问向道旁正要走过的农夫:“这位大哥好,小弟是青莲剑宗的齐乘风,昨日夜宿贵宝地,夜里却听到女人的哭声,不知道昨夜可是发生了什么吗?” 那人闻言脸色一变,拿着手中的农具警惕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即开口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还是问别人吧!”说完,便飞一般的快步离去,似乎是生怕两人再去纠缠。 这一番姿态让两人颇为不解,但也不好阻拦,只好又拦住另外一位过路的农夫。可这一位在听到同样的话之后,表现和先前那人一般无二,也是飞快的离去,就像怕被两人牵累什么一样! 这一番举动让两人大惑不解,接连又拦住了两位农夫之后,出现的情况也都一模一样,极大的勾起了两人的好奇心。 被两人这么一闹,路上也看不到什么人了,只是身前不远处的破屋前面坐着一个老人,似乎正在晒着太阳发呆。 两人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又一次的上前发问,而这一次,才算是得到了确切的答复! 这位老人姓赵,叫赵树友,也是赵家庄土生土长的人。今天已年过七旬,家里也没有别人,就只有他一个孤寡老人。面对两人的问话,老人显得神色有些异样,但并未回避,只是让两人少管些闲事,最好赶紧离开! 可是两人止不住好奇,仍然不断追问!禁不住两人的连番追问,老人最终还是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之前那些被两人拦住的人,确实是像两人所想的那样怕被两人牵累。可他们害怕的却不是人,而是传说中的女鬼! 从几年前开始,赵家庄就有闹鬼的传闻。起先人们还只当是谣传,对此不以为意,可随着村里丢失女儿的人家多了起来之后,这事情也就传开了。 有些在外洗漱衣物或者干农活的女孩,独自在外的时候突然下落不明,就有人说是女鬼把他们给抓走了。村里也有人说在晚上听到女人的哭声,却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 后来有人心细,发现听到声音的都是村里赵炳辰老爷家附近传来的,便聚着人上门讨要说法。可一番搜查之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反而从府里下人口中得知,赵府里死过几个丫鬟,按时间,就是女鬼出现之前! 于是村里人就有人传出赵炳辰家里闹鬼的消息,那些夜里发出哭声的女人,就是赵炳辰府上死去的丫鬟出来找替身,而那些失踪的女孩就是被女鬼抓走的! 说来也奇怪,那些对外说自己听到过女鬼哭声的人,也接二连三的意外身亡,到最后一个也没活下来!于是便有了另一种传言,女孩儿听到女鬼的哭声,就会被抓走作为替身,而男人听了会被女鬼直接杀死!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农夫像躲瘟神一样躲齐乘风和公孙衍的原因了!就是怕女鬼索命的时候牵连到了他们! 听完这些事情之后,齐乘风和公孙衍都觉得有些荒谬,也对老人为何肯对他们说这些有些疑惑。既然其他人害怕受到牵连,那老人又为何告诉他们这些呢? 听完他们的疑惑之后,老人也不以为意,淡淡的说道:“我一把老骨头了,又无儿无女的,害怕什么牵连!再说了,我可不信什么鬼怪,那哭声我也听过,怎么不见女鬼来索我的命!” 说到这里,那老人眼睛突然直勾勾的看着两人,让不经意间对上眼的两人都吓了一跳,只听老人小声的说道:“告诉你们这些,只因为你们两个都是江湖人士,而且这位姓齐的少侠还是青莲剑宗的弟子,说不定真能解开这个谜团!这里面肯定有事,不过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也没什么本事,村里丢了那么多女娃我也跟着心疼,你们要是不怕麻烦,就帮着查探一下,要是害怕就离开这里吧,就当我没说过这些!” 齐乘风看了公孙衍一眼,也觉得这里面还有隐情。对于闹鬼的说法他是不信的,不过追查下去的话,可能会有些麻烦,便想先问问他的意见。 公孙衍不等齐乘风开口,就白了他一眼,“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当然要留下,我还没见过女鬼长什么样呢?正好可以开开眼界!” 第七章 明察暗访 对于公孙衍没正行的样子,齐乘风也习惯了,看他那副眼睛发光的样子,说不定心里真起了看看女鬼的打算,不由得有些好笑。 不过既然两人的想法一致,倒也不用考虑该怎么统一意见了。现在虽然离清明节还早,但两人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就算要查明事情的真相,也必须在半个月之内。 要是本个月都查不出来的话,那也只能等到先祭拜完王叔之后再说了。赶在夺剑大会开始之前也还能有些时间,不过那样一来的话行程就有些紧张了,所以最好还是能在半个月之内就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反正不管怎么说,女鬼的说法齐乘风是不相信的。而既然不是鬼怪的话,就必定有人在暗地里做了手脚!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的话,最有嫌疑的就是赵炳辰了,只是不知道这一切对他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既然决定留下来,那么落脚的地方自然要先找好,不然等到天黑之后再去找落脚处的话,不知道会有多麻烦。好在老人在得知两人会留下查探的决定之后,表示两人可以住在他家,倒是为两人省下了不少功夫。 老人在这村里的辈分也不低,按照辈分算是赵炳辰的族叔,不过两人并不是亲眷,只是这赵家庄大多都是同一支脉下来的,所以都或多或少的沾亲带故! 赵炳辰家附近的住户,自从谣言传出之后,大部分都已经搬离了这附近。而赵炳辰对外说这事儿因为是自家引起的麻烦,所以就出钱把那些搬走的乡亲的房子都给买了下来。又招了不少外来的家丁护院,把这些买下来的房子供他们居住。对外则是宣称用家丁护院的阳气镇住作乱的女鬼,不让她再四处行凶。 不管怎么说,这样一来一段时间内确实没再传出有人被女鬼索命的事情,连带着失踪的女孩儿也变得少了起来。一来二去的,除了少数几个像赵树友这样的孤寡老人以外,这附近就没有其他人家了。 齐乘风和公孙衍在老人的指引下放好行李和马匹,便准备先在村里找些线索。从老人的口中得知了村里失踪少女的情况之后,两人就决定挨家挨户的上门去寻找线索。虽说最早的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但面对丧女之痛,这些人家多少应该对那件事还有些印象。 说做便做,两人去的第一户人家离这里倒是不远,走过两排房屋就到了。村里的住户大多淳朴,大白天的情况下门扉都是敞开的,一眼就能看到院中的情形。 院里码着成捆的秸秆,一男一女两位中年农人正拿着工具将拆开的秸秆弄碎,准备用作喂养牛羊的饲料。这些秸秆都是在田间过冬晾干之后的,农具打在上面发出接连的咔嚓声,这让两人对门外齐乘风和公孙衍的到来充耳不闻。 一连喊了几声,门内的两人才察觉到门外有人,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门外陌生的来客,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两位公子有何贵干?” 齐乘风和公孙衍对视了一眼,拿出了之前商量好的说辞。两人同时施了一礼,齐乘风才拱手说道:“我们二人昨夜路过此处,因天色已晚,便在村中歇息了一晚。可时至夜半,我这位朋友却感受到了妖物的气息,今日一早更是听说了村中的传言。寻根溯源,这才找到了两位家中,想向二位问个究竟,兴许我们在这件事上能帮上些忙!” 那两人闻言神色数遍,对着齐乘风和公孙衍上下打量,思虑半天才开口说道:“二位公子看起来年岁不大,不知道师承何方,又如何称呼?” 听到这番问话,齐乘风展颜一笑:“有志不在年高,在下齐乘风,师承青莲剑宗,对二位并无恶意,此次前来也只是想问问事情的经过!” 那两人显然是听过青莲剑宗的名号的,闻言像是松了口气,但神色中仍然带着疑惑。 公孙衍这时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贫道公孙衍,云游至此,至于师承却不方便透露,今日前来也是为了给你们消灾解难,若有隐情只管开口言说,那些妖魔鬼怪,我才好一并除之!” 公孙衍这假冒的道士,带给院里两人的感受就大不相同了。他一身玄青色长褂本就飘逸,配合着他装出来的那副出尘气息,倒真有几分出家人的云淡风轻。除了年岁略显年轻,论架势比起青莲剑宗出身的齐乘风还要让两人震撼! 那名中年男子听完公孙衍的话后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你真是法师,看起来也太年轻了些吧!” 公孙衍见他已经相信了大半,对于年龄的事情半点不提,反过来问道:“我骗你们有什么好处,若是不信我们大可以一走了之,何况你们只用说些话就行了,于你们又有什么坏处!而若是我们真有本事,除了此处的妖魔邪祟,对你们也是百利而无一害,又有什么可犹豫的?” 这一番有恃无恐的做派,算是彻底的打消了那名中年男子的顾虑。闻言连忙将两人请进院里,又同女人搬来小桌倒上茶水,这才客客气气的请二人坐下。 两人倒也心安理得,拿起茶水就询问起那中年男女。打消疑虑之后,这两人也算配合,无须多问就自己把话都讲了出来,看来对这事的怨念也实在不轻,有人愿意听就一股脑的都给说了出来。 这两人也是赵家庄的本地人,男人还有两个兄弟,在老人走了之后分了家,这房子现在只有他们夫妻两人住。女人的娘家离这里也不远,只是出了女儿失踪的事情之后,和他们家的来往也少了许多。 要说这户人家也是命苦,一儿一女都为这事丢了性命。先是女儿在河边洗衣莫名失踪,后来儿子又在听到女鬼哭声之后不久便在回家的路边横尸,硬是让这两位中年人生生的绝了后。这事之后女人也大病一场,后来好了也落了病根,如今也没法生育,两人只能相互倚靠着过日子,老年生活却是一点盼头也没有了。 村里第一个丢了女儿的人家就是他们家,丢的时候还是大白天,可偏偏没有一个人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儿子在村里每日里四处寻找,可却是一无所获。直到有一天找到晚上才在赵炳辰家附近听到了像是他女儿的哭声,可却怎么也找不到声音传出的位置。 第二天上门他儿子带着人上门在赵炳辰家里四处寻找,也是一无所获,又无意间得知了赵府有两个丫鬟前不久暴毙身亡,这才传出了闹鬼的事儿来。可没成想没过不久,自家的儿子又死在了路边,这真叫是祸不单行! 询问了一些其中的细节,包括他儿子是在哪里听到的哭声,又是什么时候?女儿是在哪里失踪,那哭声能否确定就是他女儿传出的?等等一些问题,一直到实在问不出来了,才劝慰两人节哀顺变,留下了五两银子之后,两人才离开这里。 那中年男女对此自然又是千恩万谢!捉妖驱邪的人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不要钱还倒给钱的却还是头一回!原本只是想发泄一下心里的委屈痛苦,这下子倒能感觉到这两位年轻人应该确实有些本事。拿着钱跪在地上怎么也不肯接,只求两人为他们儿女讨一个公道,好说歹说才算劝服下来,让齐乘风和公孙衍的心里都有些不太好受! 这两人的年纪当他们的父母都够格了,如今却为了一点为儿女报仇的希望就向两人下跪,让他们本来只是心血来潮的想法,发生了变化。 离开这户人家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显得有些压抑,没走多远,齐乘风就停下了脚步。 看到齐乘风停下脚步,公孙衍也跟着停了下来,他知道齐乘风有话要对他说。 果不其然,齐乘风在公孙衍停下后就对他说道:“这件事情,从目前得知的线索来看,应该不会简单,继续追查下去恐怕会惹麻烦!四年都没有一个说法,背后的问题肯定不小!”说到这里,齐乘风就停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公孙衍。 听完齐乘风的话公孙衍的眉头皱了皱,显然是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些,心里不由得有些不悦。但他也知道,齐乘风的话还没说完,便等着他把没说的话给继续说完。 齐乘风观察了一下公孙衍的表情,一脸严肃的继续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但这可能会让你面临危险,所以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是和我一起继续查下去,还是趁着现在退出,不管怎样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公孙衍笑了出来,靠近齐乘风几步,直到走到他的身后。突然,他伸手勒住了齐乘风的脖子,一边用力一边恶狠狠的说道:“我在你小子眼里就那么贪生怕死吗?别说现在还没怎么着,就凭人家两夫妇那么大年纪跪在我面前恳求,这事儿我就管定了!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还是什么强人恶霸,既然让我碰到了就算他们运气不好!” 齐乘风被这个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对公孙衍的话也有些触动,这个平日里没个正型的家伙,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这次不管怎么样,齐乘风都要一查到底,看看到底这所谓的女鬼,是什么东西! 第八章 蛛丝马迹 离了这第一户人家,两人又顺着赵树友老人的指引去了后面几户人家。照例摆明身份之后,两人在这些人家的口中也都得到了一些线索。 这其中有相同点也有不同点,还有一些明显是从传闻里演变出的消息也都夹杂在其中,给两人的调查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这些丢了女儿或是家里有人遭女鬼索命的人家,都有一个最为关键的相同点!那就是没有任何人真正的见过女鬼的样子!所有关于女鬼的说法,都是从赵炳辰家里那两个暴毙的丫鬟身上开始传出的,就连那些哭声也从来没有任何人看到具体是从哪里传出! 这些丢失女儿的人家和被索命的人家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共同点,家境、住址、人口、关联、交际圈,这些相关的东西都看似有关,细看之后却又关联不大。唯独那些失踪女孩,年岁都很相近,而且无一例外都是失踪,没有看到尸体! 年岁相近,用女鬼的说法还能解释。那两名暴毙的丫鬟就是失踪女孩儿们差不多大的年级,找替身的说法从年龄上是能对的上的!但每个失踪女孩儿的尸体都找不见,这里面蕴含的东西却是让人有些莫名其妙了。 关于各种鬼怪找替身害人的说法,民间流传已久,但还从未听过连尸首都找不着的。若是一个两个也就算了,可这几年来陆陆续续失踪的女孩儿,加起来都有三四十个人了,这么多失踪的女孩儿,要是都死了,不可能一具尸体也找不到! 而且村里的人对这事也十分上心,若说他们没有用心寻找,或是故意掩埋尸体,从道理上也说不通。那些女鬼的哭声,可是货真价实的,自然也不可能是谁闲的无聊刻意冒充。 别人是否听到暂且不说,齐乘风和公孙衍可是实打实的听到了那种哭声!而且不光听到,两人还去找过,只是一无所获罢了。 一天下来,两人几乎走遍了半个村子,可受害人实在太多,一天的功夫也没能完全走完,只能先回赵树友老人家,准备第二天再继续探查。 两人忙活了一天,连午饭也没顾得上吃,回到赵树友老人家里的时候,正碰上为二人准备饭菜的老人,便帮着一起把晚上吃的饭菜给准备好。 坐在桌边吃饭的两人情绪都不太好,一边吃还一边想着今天那些相关人员说的话。老人家也没有打扰他们,他也看的出来这两位年轻后生对这事情也是真的上心,便想着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能帮的就多帮着点。 吃着吃着,齐乘风突然开口向着老人问道:“这件事情里失踪和死了的人那么多,官府的人就没有来过问的吗?而且赵家庄离官道不远,来往的江湖人士应该也不少,难道就没有插手的吗?” 老人家闻言叹了口气:“官府的人也来调查过,只是这事情太过蹊跷,又没有任何的当事人活下来,所有的消息也大都是以讹传讹,有没有鬼怪也没有谁能真的说个清楚明白。赵炳辰家在这件事情上无疑是嫌疑最大的,可人家家大业大,还配合着接受官府调查,官府的人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的在人家家里盯着。” 公孙衍对老人的话有些兴趣,便追问道:“那后来呢?死了这么多人官府不可能不给个交代吧?” 老人叹了口气:“这事情要说也是奇怪,官府的人来了之后那女鬼的哭声是一声也没响过,那些传闻被索命的人,经过仵作检查也都是死于刀械!过往的江湖人士更是被官府的人挂上了嫌疑,那阵子也抓了几个手上有人命的狠人,对这件事情也算是有个交代!” 歇了口气,老人又继续说道:“可官府的人一走,没过多久就又出了类似的事情,不得不又惊动了官府。一番调查之后,除了又抓了几个江湖人士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处理! 一来二去事情传开,连带着来往的江湖人士也变少了!闹鬼的事情随着时间倒是越来越少,可这件事在乡亲们的心里却始终是一个刺,如今有女儿的出门都让人陪着,生怕糟了女鬼的毒手,真是造孽啊!” 听了老人的话,两人均都有些疑惑。盛元王朝的官府一向强势,对于这种杀害平民的恶性事件也是极其重视,像这样明显没有弄个水落石出的断案方式着实让人感觉有些奇怪。但也说不准这方的地方官是个迷信怕鬼这人,这种行为勉强也算说的过去。 可知道的越多,两人心里的疑惑也就越多。那么多人都没能见到女鬼的真面目,难道真如传言所说,这女鬼来无影去无踪,见到她的人都必死无疑? 手头的线索不足以还原事情的原委,忙了一天的两人也不指望一天的功夫就能把别人那么多人都束手无策的事情给解决了。所以在吃过饭后,两人便回房休息去了,至于是在修炼还是思考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只有房内的二人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照例去走访剩下的那些被害人的家属。虽说这样做不一定有用,但目前来说这是两人了解事情真相的最佳途径。 昨天两人的走访,似乎已被传扬开去,对于村里来了这样两位年轻人,那些被害者的家属大多都是抱着欢迎的态度。 在走访的过程中,遇到一些家境贫寒,同时家里有人遇害的家属,两人都留下了一些银两,算是一个安慰。 这样的举动,无疑为他们赢来了一些好感。之前村里也来过一些骗钱的和尚道士,开坛作法热闹一番之后,钱拿走了,却是半点效果没有。要是齐乘风和公孙衍也打着这个旗号从村民们手上拿钱,那么今天面对他们的热情面孔,恐怕就大不一样了。 既不为财,那就有可能是有真本领的人,否则干嘛要吃力不讨好的来干这事儿?不得不说,赵家庄的人十分淳朴,想事情的方式也十分简单,但对齐乘风和公孙衍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这一天的进展十分顺利,甚至有些被害者的家属自愿汇集过来,主动向两人描述其中细节。这些人聚到一起之后,倒是给齐乘风和公孙衍又提供了一些宝贵的线索。 赵树友老人毕竟年岁已高,很多事情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像是官府仵作的尸检情况,就是从旁听来,对其中细节并不清楚。 而这些被害人里,就有人对当初官府仵作的话记得一清二楚!据他所说,当时官府的人说他们家中的那名受害人是被人从背后袭击,打晕之后才将其杀害,过程中受害人并未察觉就晕死过去。 另有几名受害人的家属也都给出了同样的说法,证明先前那人的话并未记错。而官府的仵作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毕竟也瞒不过有经验的人,看来受害人的死因应该是没有错的。 可这些人说完之后,也有其他受害人的家属说他们家的受害者是在正面和女鬼的搏斗中丧命的,官府的仵作同样给出了死者的死亡原因。 这样一来,齐乘风和公孙衍不禁都抓住了这件事情里面的一个疑点!既然女鬼来无影去无踪,那么那些被害人应该很轻易就会被杀死才对,怎么不是偷袭致死就是在反抗后才身亡呢?这其中的古怪,可能就是官府将那些江湖人士当作真凶的原因之一吧! 这些受害者的死因看上去实在太像人为,官府做出那些行为倒也算是解释的通了。可那些失踪的女孩儿又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那些路过的江湖人士把人杀了之后藏起来了吧?要真是那样的话,那些听到哭声才被害的人的尸体又为什么不藏起来呢?所谓的女鬼哭声又是什么呢?难不成是那些江湖人士的欲盖弥彰之法? 事情的真相似乎已经触手可及,可却始终还有一些谜团没有解开,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那女鬼的哭声! 齐乘风和公孙衍已经和赵家庄的百姓们确认过,这段时间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并没有其他江湖人士在赵家庄停留。正如赵炳辰所说,赵家庄后不远就有驿站酒舍,而赵家庄也不是什么货运通道,从官道上下来赵家庄并无任何好处。 就连齐乘风和公孙衍,要不是恰好错过前一个酒舍,又不清楚路途,也不会选择下官道来赵家庄借宿,所以这种情况倒也正常。 既然没有其他江湖人士,那么这无影无踪的女鬼哭声,肯定也不是什么江湖中人的恶作剧了。这样一来,想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搞清楚这女鬼哭声的由来就是其中的重中之重了。 经过一系列的调查之后,两人对这所谓的女鬼也已经有了些猜想,但其中有些地方却始终不得其解。既然事情的源头是在赵炳辰的府上发生的,那么看来是不得不再去上一趟了! 但两人先前已经从赵炳辰府上出来,若是就这样贸贸然的上门去,就有些不妥了。这件事情要是和赵炳辰没有关系也还算了,要是真有关系的话,这样做就是打草惊蛇了。 之前住在人家府上,许多事情都不太方便,所以那天晚上两人检查的也不算细致。打定主意之后,两人决定在晚上再去赵炳辰的府上查个究竟,看看这女鬼的哭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第九章 夜探赵府 既然做了决定,齐乘风和公孙衍也没有继续从那些受害者家属那里再打探消息的心思了。这样的工作恐怕官府的人也都做过,其中所隐藏的价值也十分有限。 不过从目前得到的线索来看,齐乘风和公孙衍都已经在心里确定了,这所谓的闹鬼必定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至于到底是什么回事,就要看晚上的行动能不能有什么收获了。 回到赵树友老人家,两人早早的就吃过晚饭,回房休息去了。一直到天彻底的黑下来,两人才轻手轻脚的穿上夜行的衣服,偷偷的离开屋子,向着赵炳辰的府宅而去。 今晚的天色有些阴沉,厚厚的云层把月亮完全遮住了,一点光都没有。这幅随时可能下雨的天气,对两人的行动有好处也有坏处。 赵家庄不是什么小县城,入夜之后虽然家家户户都有油灯,但街头巷尾和屋外角落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光亮的。齐乘风和公孙衍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简直是无影无形,任何人都难发现他们的踪迹。 但若是下起雨来,这点好处就完全抵不上了。风雨声会让他们在房上寻不到一点线索,那些女鬼的哭声也会被彻底掩埋,这一次的行动将会毫无价值。 好在虽然已经起风,但还没有马上下雨的迹象,两人小声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先在赵炳辰府上停留,等雨下起来之后再做打算! 两人无声无息的就翻过院墙,进了赵炳辰的府上。院里养的狼狗似乎嗅到了什么气味,发出了一些不安的吠叫,把齐乘风和公孙衍都听得心里一惊!好在两人飞快的窜上房顶,在巡逻的护卫带着狗赶到之前就藏匿了身型。 此时风声正紧,两人上屋顶之后身上遗留的气味很快就被吹散,巡逻的护卫带着狗到了两人先前翻墙的地方,却一无所获,烦躁的训斥了狼狗一番后就悻悻的回返。 经此一役,齐乘风和公孙衍更加小心,在屋顶上行走时也尽量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来。虽然费时了一点,但齐乘风和公孙衍的耐心也都不错,向着之前赵炳辰接待过他们俩的大厅行去。 赵炳辰府中的院落房厅都是连成一片的,所以也省了齐乘风和公孙衍在房顶上飞跃的麻烦。加上没有月光,两人也不用担心光线会把他们的影子投影下去,所以虽然减小了动作,但是两人行动的速度也不算太慢。 可到了灯火辉煌的大厅之上后,空无一人的大厅却让两人白白的跑了一趟。现在还不算晚,府里的人应该大都还没入睡,起码从那天赵炳辰亲自接待他们的时间来看,这个时候赵炳辰应该还没有睡。 但齐乘风和公孙衍与赵炳辰的接触也不算多,这个时候他会在哪里就不一定了。虽说只是个乡下财主,但赵炳辰的府宅却着实不小!闹鬼之后还把附近的房舍买下来,把府上扩建了一番,如今对房上探查的两人来说也是一个不小麻烦。 两人小声商量了之后,决定先分开行动,看看这府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之后再去两人先前听到女鬼声音的附近集合。 从大厅上分开,齐乘风和公孙衍一左一右的向着赵炳辰的府中分开行动了起来。齐乘风负责赵府大厅之后的部分,公孙衍负责大厅两边及前面的部分。 赵府是一个前后六进六干的府宅结构,两人分配的区域大体上面积相当,齐乘风和公孙衍分开之后就从房上绕行到了客房所在的位置。 这一排房屋屋里都没有灯光,只有门前走廊的转角各有一盏煤油小灯,看上去应该是有巡夜的人按时添油,保证油灯整宿不灭。齐乘风挨个掀开房顶的瓦片探查屋内的情况,但却一无所获。 这些客房与之前他和公孙衍所住的客房差不太多,除了稍小一些以及家具陈设简略一些之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离开客房之后,齐乘风又向着另一边摸索过去,隐隐约约的便能看到亮着灯火的屋子。那一边是府中下人和杂役居住的地方,入夜之后已经有大半人回房洗漱休息,此时虽然还没入睡,但约摸着也快到了熄灯的时候。 齐乘风从灯火下的影子可以得知大部分的屋里的人都还没休息,所以他的动作也就更加小心谨慎。在房上听了一下之后,发现从那些家丁下人口中得到的消息都是些每日的闲杂事项,齐乘风不由得有些沮丧。 不过想想也是,这些家丁仆役大多也都是赵家庄里土生土长的人,指望从他们口中知道女鬼的线索,无疑是痴人说梦。不过齐乘风也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好不容易找到个人多的地方,既然他们愿意说,齐乘风也不想放过!反正时间还早,离前几天听到女鬼哭声的时间还隔着不短时候,齐乘风就这样在房顶凝神细听。 如今齐乘风的内力修为已经达到了青莲心经第十二层的顶峰,离着第十三层也就是再加把劲儿修炼的事儿了,所以运转内力提高五感的法门已经能派上不小的用途了。虽然人在房上,但身下的十几间房屋里的动静,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一点消息也都没有耽误。 听了半天,一直到有的房屋里已经熄灯休息的时候,下面的家丁仆役才说出了让齐乘风精神一振的消息来。许是闲极无聊,齐乘风身下这间屋里的人开始聊起了主家的闲话。 从他们两人一间的情况上来看,在赵炳辰府上的地位应该比旁边的几间要高上一些,知道的事情也更多一些,这也是齐乘风在他们房上藏身的原因。 此时皇天不负有心人,齐乘风还是等到了他想知道的消息。这两人应该也是赵炳辰府上的老人,年轻的时候应该也随赵炳辰四处行商过,只是为人不够机灵,所以也只是靠着年份长才混到了如今的这般地位。 两人话里的消息,就是从对赵炳辰府上一位叫做赵安的管事的不满说起来的。这位赵安年岁上虽然不算太长,但处理起事情来却是井井有条,加上能言善辩,做人的姿态也摆的恰到好处,在赵炳辰手下三五年就成了大管事,位置比这些跟了赵炳辰上十年的老人还高。 赵炳辰自从不在外行商之后,赵府的商队就交到了赵安的手上。虽说行商的规模和次数都少了许多,但供应赵府的吃喝用度再加上一些盈余,还是绰绰有余的。 底下这两位府里的老人,能力不行妒忌心倒是挺强。总觉得赵安能做得事情他们也能做,无非是赵安更会溜须拍马一些!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赵炳辰府里每年都有一次的大宗货物交易上面。这宗交易以他们在赵炳辰心里的地位,是够不上插手的,所以两人对这货物到底是什么也十分好奇。 只因每年的这宗货物都能给赵府带来十分庞大的收益,甚至比赵府一年行商的所有所得还要高出不少。但这事由赵安负责,对外又宣称害怕府里的人泄露了消息,断了赵府的财路,所以对货物看守的十分严格。 两人本来也提出过想加入这宗交易的商队,但都被赵安给挡了回来,所以私下里也偷偷的想办法探查过。虽然得不到具体的答案,但两人都用各自的办法得知了这宗交易的货物里,应该是带着活物的! 盛元王朝治下对许多山精野兽的买卖都是明令禁止的,但这些买卖都是暴利,总有人去顶风作案,朝廷也是屡禁不止。这两人越说越觉得自己猜的没错,可对于应该怎么加入商队却是一筹莫展。 眼瞅着今年商队交易的日期也快到了,每年开春后不久,赶在清明节之前这宗货物就会从赵家庄运出,要是再不能想办法加入商队,这一次的利润分红可就又没有他们什么事儿了。 要知道,凡是参加商队的人,无论地位高低,都能得到货物收益的一部分作为奖金,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这么执着想要加入商队的原因。 下面两人的所谓谋划齐乘风已经没心思听下去了,从他们口中得到的消息让他和公孙衍私下里的那个猜测越来越接近真相,只是不知道事情会不会真的像他们想的那样! 齐乘风的眼睛里带着些杀意,如果真的像他和公孙衍想的那样,那么这些人就真的该死了!就是不知道,在这件事情里面,官府又有多少干系! 底下的两人越聊越没谱,得到想要的消息的齐乘风也没准备继续待下去。此刻时间还早,他便又向着赵炳辰府里的后宅摸去。 后宅里住着赵炳辰的夫人和女儿,再就是一些丫鬟,这些人里有不少人都和赵炳辰关系密切,说不定知道的东西更多,只是能不能凑巧听到,那就不好说了。 齐乘风耐着性子,一间间的摸索了过去。后宅有些房间灯已经灭了,想来是些睡得早的,或是明日要早起的丫鬟,这些房间也查探不出什么线索来,齐乘风也不是梁上君子,自然不会一一查探。 他的目标是那些亮着灯的房间!可一连几间,屋里的人都在安安静静的绣着刺绣,一点交谈的意思都没有,让他想再多听些线索的打算彻底的泡了汤。 第十章 赵家大小姐 接连没有收获,让齐乘风也有些失望。这些人从年龄上来看,应该是赵炳辰的妻妾,身为赵炳辰的枕边人,她们应该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些内情。别的不说,正常人要是知道家里闹鬼,会这么淡定的绣刺绣吗? 从赵树友老人那里齐乘风和公孙衍也大致知道了一些赵炳辰府上的情况。虽说赵炳辰的妻妾不少,但其身下也只有两儿一女。而且除了赵家的大小姐因为年纪最小还没出阁住在家中,赵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一个经商,一个是附近县城的小县官,都不在家中居住,所以府里有地位的也就这些人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位传闻中的赵家大小姐,齐乘风还有些纳闷是不是把那位大小姐当成赵炳辰的妻妾给漏过去了。 可想想却也不对,虽说是府上的千金,也算是内眷,但应该不可能和赵炳辰的妻妾住在一起。至少按照赵府中还算规矩的房屋分布,这种可能性并不大。齐乘风四处观望了一下,远处的一处透着红光的小楼倒是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栋小楼在府中后宅的最后,再后面就是府里的花园,虽说显得十分气派,但其所在的位置还是让齐乘风一开始下意识的把它忽略了过去,只当是看守后花园的丫鬟花奴住的。 这种可能也是有的,有些大户人家的花园里种着名贵的花花草草,非得有专门的花奴伺候,这些人的地位比普通的丫鬟仆役要高的多,所以也有专门修建花房供其居住的人家。这也是齐乘风一开始没往那里想的原因,现在看来,反倒是作为那位大小姐的绣楼的可能最大。 虽说从礼法上来说,探查一位未出阁的女子绣楼,显得有些不妥!可除了那一处和后花园之外,其他的地方齐乘风也都看遍了。心里的那份猜测和线索越接近,齐乘风的心情就越是愤怒,所以此刻那点礼数上的旁枝末节他也不打算太过在意了。 趁着天黑,齐乘风跃下了房顶。没办法,那栋独栋的小楼离着其他房舍太远,这也是先前齐乘风没去探查的原因之一。好在后宅里没有蓄养看家护院的狼狗,齐乘风也不用担心被那些耳目灵敏的家伙破了行踪。 顺着院里的阴影,齐乘风没用多久就摸到了绣楼的边上。刚一靠近,就能闻到绣楼里传出的脂粉香气,让齐乘风有些微微皱眉。 盛元王朝对女子的管束并不算严,甚至可以说是历朝历代以来最宽松的。除了出嫁从夫,孝顺长辈之外,许多约束都并不算严格,这也是如今江湖上女侠数量日渐增多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种脂粉气齐乘风没怎么闻过,所以此时那种浓郁的香味让他感觉有些不太自在,心里甚至起了远离这里的念头。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不探查一下就走的话也不太合适,齐乘风也就只好强压下心里的一丝不喜,向楼里探查过去。 绣楼一共三层,每一层都点着油灯。齐乘风顺着一楼的窗楹,小心的向里面打量,但除了摆放整齐的桌椅和一些日常起居用的家具,这一层的屋里空无一人。看上去,这一层平时应该是作为赵家大小姐和闺中密友交谈往来,外加进食用餐的地方。 齐乘风见一楼没人,只好继续向上移动。绣楼的正面对着后宅外侧,行动起来不太方便,所以齐乘风就移动到了面对后花园的这一面。从这一面运使轻功,齐乘风贴着木质的外墙,小心的依附在二楼的窗户外。那种浓郁的脂粉香气,顿时显得比之前更加浓郁了几分。 好在齐乘风这会儿也已经适应了不少,所以对此也没有太过在意。不敢打开窗户,怕动静太大惊动屋里的人,齐乘风偷偷用墨曜剑在窗户角落开了一个小洞。 从小洞向内望去,结果依然是空无一人的房间。虽说屋里因为屏风的遮挡,齐乘风没办法看到全貌,但从看到的地方他也能看出这应该就是赵家大小姐的闺房了。齐乘风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自己正看到人家大小姐在宽衣就寝,那样的话就有些不妥了。 既然一楼二楼都没人,看来人应该是在三楼。齐乘风也没耽搁,一个纵身就上了房顶,脚下一点声息都没有,显见得轻身功夫也已经有了几分火候。 身为顶尖剑客,羽殇和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轻功造诣都十分不凡。得到二人真传的齐乘风,在这方面可以说是得天独厚了,这样两位师傅的倾囊相授,找遍天下也没有多少人能和他相比了。 虽说轻身功法和内功修为也息息相关,但相对于此时齐乘风的轻功造诣来说,他的内力修为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现在的齐乘风,若能发挥全部实力,配合上墨曜剑这种神兵利器,已经初步拥有了江湖上二流高手的实力。 在赵家庄这种没有什么武林人士的地方,齐乘风的修为实力已经能说得上无往不利了。所以他跃上屋顶的举动,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一切都还在夜色的掩护下安然无恙。 轻手轻脚的拿开半块瓦片,齐乘风小心的用内力吸附着附近的灰尘。这种内力方面的运用小技巧是太上大长老李小帆教给他的,虽然在比武较技的时候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在这种行走江湖有所需要的时候,却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屋顶的瓦片年日久了总会积灰,若是不小心在挪动瓦片的时候落下灰尘,屋里的人势必马上会发现问题。而有了太上大长老李小帆教的办法,自然就不会有那些顾虑了!所以对这些行走江湖的小技巧,齐乘风学的十分上心。 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对齐乘风的看好也是有缘由的,这份机灵肯学的劲,比齐乘风的天资更让他喜欢!当然,若是没有那份天资,也入不了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眼,只能说他们注定有这一份缘分。 齐乘风在心里暗暗感谢过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诸多实用法门后,便探头向着屋内看去。屋里光线很是明亮,将灯火旁的两个影子拉的老长。 这两人一个坐一个站,显然是主仆关系。站着的那位丫鬟,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衣服,从面料和图案上来看,应该也是府里有身份的下人才能穿的,看来应该是赵家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身形有些微胖,但脸看上去还算清秀,放在赵家庄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美女了。 可当齐乘风的目光转向坐在书桌旁看书的赵家大小姐身上,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 一头如水波一般的柔顺青丝,随意的披散在肩后,只在头顶扎了个小髻,将散乱的发丝并拢,却平添了一分可爱。那柔顺的青丝,随着玲珑有致的娇躯一路下滑到腰肢,把那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肢显得分外迷人。一双笔挺的腿,在裙摆下略有些不安分的摆动着,娇媚可人的脸上此刻带着一抹不太高兴的嗔怪表情。 赵家这位大小姐,今年年方二八,但那张本该清秀的脸上,却被细心涂抹的胭脂水粉,映衬出一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妩媚。此时虽然手中拿着书卷,眼神却有些飘忽,显然对看书这件事情不是发自真心的喜爱。 微微撅起的嘴,能明显的看出她不太高兴,但碍于父亲的要求和来日的考究,她也不得不勉强自己拿起手中的书来。 赵炳辰是个有想法的人,虽然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儿十分喜爱,但他也清楚女儿早晚是要嫁人的。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为官一个经商,无论哪一个都少不了官面上的人的照顾。 既然早晚要出嫁,不如让自己这个女儿嫁的更好些,将来也能给两个哥哥帮上些忙。所以对自己这个女儿的调教,赵炳辰是丝毫没有放松的!在上流社会琴棋书画这些东西不用太精,但会和不会的区别就差得远了。 不得不说赵家大小姐的心眼还是继承了他爹赵炳辰的,虽然私下里比较顽劣,但在外人面前装出的乖巧模样,却十足是个大家闺秀!可此时四下无人,便免不了会对贴身的丫鬟发些牢骚。 “爹爹也真是的,整日里让我学这些琴棋书画,闷都快把我闷死了,也不知道哪天才是个头!”放下手中的书卷,赵家大小姐有气无力的说道。 丫鬟在一边小心的劝说道:“小姐,老爷这也是为你好,学了这些将来小姐必定能嫁个好人家,奴婢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那赵家大小姐对这些话早就听腻了,不过也知道这丫头再说不出什么来,便打趣的说道:“我看啊,是你个小丫头自己想要嫁人了,说什么羡慕,恐怕不是羡慕学这些闷死人的东西,而是春心荡漾了!看上哪个了,说出来让我听听?” 闻言丫鬟脸色煞白,像她这样的贴身丫鬟,主家小姐出嫁时都是要一同陪嫁的,哪能有自己心仪的人,传出去不被主家乱棍打死都算好的,连忙解释着道:“小姐可冤枉我了,奴婢半点这种想法也不敢有,还望小姐不要拿这种事情取笑奴婢,让老爷听见了就不得了了!” 赵家大小姐见丫鬟那副胆小模样,也没了逗弄的心思,嘴里嘟嚷了一句没趣,就准备拿起手上的书再看一下,那分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小女儿娇憨,让齐乘风不由的心里一荡。 第十一章 绣楼赌气 这心里一荡不打紧,提起的气不由得就松了一分,脚下的瓦片也发出了一声轻响。这要是在后宅其他地方也就算了,住的人多声响也多,被人听到的可能性也不大。 或者要是先前底下主仆二人说话的时候,发出这么一声轻响也没什么,以这声音的大小,不注意听的话也听不出来。可这绣楼单独而立,四下无人显得十分幽静,屋里的二人没了声息动静之后,一点点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果然,屋里的赵家大小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轻喝一声道:“谁在那里?”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齐乘风不敢有所动作,只盼着下面的两人在得不到回复之后就能平息下来。可事与愿违,赵家大小姐见到上面没有动静,竟然再次出声:“再不出来,我就要喊人了!” 僵持数秒,眼见着底下赵家大小姐真的作势欲喊,齐乘风只好从屋顶跃下,从窗外进入屋内,嘴里一边说且慢,一边拔出手中墨曜,剑指屋内主仆二人。 这一番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本只是试探一下的赵家大小姐,突然遭此变故,和丫鬟一起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齐乘风也十分懊恼,他修为还不到家,这才露出马脚,眼下露了行迹,虽说没有暴露身份,但总是打草惊蛇。今天这一行要是不能有所收获,以后再想探查赵府就没那么容易了,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虽说用墨曜剑指着赵家的这主仆二人,但齐乘风也不知道该拿她们如何是好。杀是不可能的,可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齐乘风便四处打量,准备找些什么东西暂且将两人捆上,至少也不能耽误今晚剩下时间的行动。 正打量着房间,赵家大小姐竟然主动开口了:“你在找什么,准备把我们俩怎么样?若是图财的话,我爹在赵家庄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财主,要多少你只管说便是,可千万别伤我二人性命!” 齐乘风闻言苦笑,感情对方是把他当成了入室行窃的强人,哭笑不得的解释道:“我没准备杀你们,但你们不能发出动静,不然的话我也只好对你们不住了!你这屋里可有什么东西能把你们捆起来的,只要你们配合,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 之前因为惊慌,赵家大小姐和丫鬟都没有听清楚齐乘风的声音,此刻听出黑衣人打扮的齐乘风,声音像是少年的,心里没由来的放松了一些。 不得不说赵家大小姐的胆子是真大,竟然这么会儿功夫就镇定了下来,配合着齐乘风的要求说道:“屋里的窗帘用剑割了,倒是可以当做绳索,楼下我还有些金银首饰你也可以一并拿走,只要不伤我们性命,怎么都好说!” 齐乘风点点头,依言将屋里的窗帘裁开,结成绳索。在把两人捆成一团之前还略带歉意的说了声,“对不住了,天亮之前我就会离开,这之前只好委屈你们了!”捆完两人,齐乘风就准备离开,看来这里今晚上是得不到什么其他的线索了。 见到齐乘风要走,那赵家大小姐也不知道哪个筋搭错了,竟然出声问道:“你就这么走了吗?” 齐乘风回头疑惑的看了赵家大小姐一眼,不解的说道:“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 谁成想,这话一出口,赵家大小姐竟然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齐乘风微微皱眉,疑惑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家大小姐听了这话,笑的更欢:“看来你真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贼,楼下的金银首饰没去拿走也就罢了,光把我们两个捆上,也不知道在嘴里塞点什么东西,万一你一走我们就大喊大叫,你岂不是要倒霉了!” 齐乘风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他倒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其实这也不怪他,这种夜行探查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做,再加上打心眼里他也没有把自己放在贼盗的身份上,所以对两人的防范也并不算多。加上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所以也没考虑到封口,以免泄露行踪的事儿。 被赵家大小姐一提醒,这还真是个事儿了,想了想便准备找些东西堵住两人的嘴。 见状那赵家大小姐倒是有些后悔了,不过不是因为怕齐乘风心生歹意,而是担心不知道齐乘风会用什么塞到她的嘴里。她本来也没准备大喊大叫,要是丢点财物能保自己毫发无伤,那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见齐乘风一副好说话的笨贼模样,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起了调侃的心思,这下反倒是自讨苦吃了。 看齐乘风眼睛瞟来瞟去的四处寻找封口的东西,赵家大小姐也急了,要是什么手帕之类的也就算了,真要是找条抹布什么的塞在嘴里,那滋味可就不好受了!所以连忙大声说道:“行了,你也别找了,我保证不会开口喊叫的,不然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个了!我看你也不像个入室行窃的贼人,怎么大半夜的到这里来?” 齐乘风的心里彻底起了好奇,按理说遇到他这样的贼人,大半夜的穿着夜行服摸进家里,寻常女子不说大喊大叫,起码也是惊恐万分吧!这位倒好,除了刚开始有些紧张,后面的行为可着实有些不正常了。 心里好奇,齐乘风也就问了出来:“你这人怎么回事,难道就一点也不害怕吗?我手上的宝剑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就不怕我一剑杀了你?” 赵家大小姐听了这话,心里最后的一点害怕也没了,嘁了一声:“你要是想杀我们,早就动手了,还费那么大劲把我们捆起来干嘛?而且看你的样子,不会是第一次这样吧?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到底来干什么的,金银首饰也不要,窈窕淑女也不要....”说到这里,脸红了一下,暗道自己有些不知羞耻,怎么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也不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还真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模样!” 那丫鬟和赵家大小姐被齐乘风背对背的绑着,面向着另一面,看不见自家小姐和那位黑衣人的表情动作,但光是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都已经快要急疯了! 先前黑衣人要走的时候她还暗呼侥幸,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大小姐竟然还主动挑衅,这会儿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齐乘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竟然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真想看我长得什么模样?就不怕看了之后我会杀你灭口!” 赵家大小姐脾气也上来了,心里虽然有些没底,嘴上却强硬道:“不怕,就怕你不敢让我看你长得什么模样!” 齐乘风闻言也赌气似得把面上的黑布取下,假装威胁着说道:“那就希望你不要后悔吧!” 见到齐乘风的模样,赵家大小姐明显的呆了一下。虽然从声音就能听出齐乘风的年纪不大,可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位英俊少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齐乘风看她发呆,连忙又把蒙面的黑布蒙上,看了几眼赵家大小姐,转身就准备离开了。 赵家大小姐这时候已经回过了神来,看到齐乘风转身要走,对着他小声喊道:“我叫赵雨晴,你叫什么名字?” 齐乘风脚步一顿,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不过想想不管对方知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什么影响,便淡淡的回了一句,齐乘风!随即从打开的窗户飞身跃出,向着远处的房顶掠去。 赵雨晴看着齐乘风远去的背影,呆了半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背后名叫小环的丫鬟,见到自家小姐半天不作声,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着急的连连呼喊小姐。 赵雨晴听到丫鬟的喊声,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别喊了,喊来自家人也就算了,再把那黑衣人喊来,说不得就拿臭袜子塞在你的嘴里,看你还能不能喊出声来!” 丫鬟小环见自家小姐还有心情开玩笑,也知道对方没什么大碍,只是两人还被捆在一起,便开口问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就这么捆着吗?” 赵雨晴想着心事,有些不耐的说道:“你要是有本事把这窗帘挣开也行,不然也就只能这样将就着过了!反正明天一早会有送水的丫鬟过来,到时候自然也就解开了!” 听出小姐的口气有些不善,丫鬟小环也不敢多话,只能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暗自庆幸这一次总算是有惊无险,不然小姐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她这个贴身丫鬟怕是难逃一死。 两人背对背的捆在一起,心里又都各自想着心事,场面一时间便又安静了下来。 而齐乘风从窗户里出来之后,又立刻回到了后宅的屋顶上。虽然行踪不慎走露,但好歹也算有了处理,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担心。需要探查的地方也都探查过了,时间也不算早了,便想着到和公孙衍约好的地方先行汇合,看看公孙衍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两人先互通一下所得,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好在听到女鬼哭声之后,有所应对。 他这边完事了,公孙衍那边也搜索的差不多了,没多久两人就在约定的地方碰了头。互相说了一下各自得到的线索,这才发现今晚他们各自的收获都不算少! 第十二章 雨夜解密 齐乘风这边自然不必多说,把从赵府下人那里听来的对话,向着公孙衍细细的描述了一遍。其中涉及的信息,和两人的猜测十分吻合,光是这一条消息就不枉两人今晚走上这一遭了。 直等到齐乘风说起自己在赵家大小姐绣楼里露了行藏的事情之后,公孙衍才略微按下了稍显激动的心情。在听完齐乘风的一应应对之后,连公孙衍都对这位行事与常人迥异的赵家大小姐有些好奇了。 不过面对齐乘风,公孙衍还是那副没正型的样子,打趣着对齐乘风说道:“我看啊,是那小娘子看上你了,说不定你去使个美男计,那赵家大小姐就把闹鬼这件事的内情一五一十的都说给你听了!” 齐乘风微微摇头,“依我们的猜测来看,赵炳辰应该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多人,那赵家大小姐应该对这事儿并不知情。他的那些妻妾们,应该也知道的十分有限,不然这件事情不可能瞒得了这么久!” 听到齐乘风提起正事儿,公孙衍的表情也严肃了一些,当即就把自己先前的收获给讲了出来。 不光是齐乘风有所收获,公孙衍也没白跑一趟。和齐乘风不同,公孙衍并没有漫无目的地寻找,既然官府的人先前就已经搜查过赵府,那么明面上自然不可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公孙衍一开始就奔着这府里和这件事情关系最大的人,赵炳辰而去!在前院里找了没多久就在书房里找到了正在和人谈话的赵炳辰,而他们谈话的内容,也让公孙衍更加确定这件事情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和赵炳辰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赵炳辰府上的老管家。这个人从赵炳辰父亲那一辈的时候,就是赵府的管家,到了赵炳辰这一辈,更是成了赵家的大管家,可以说整个府上,除了赵家的几位嫡亲的公子小姐,就数他的地位最高!连齐乘风听到的那个叫赵安的心腹管事,在赵炳辰心里比之老管家都要多有不如。 公孙衍去的正是时候,两人的谈话才刚刚开始没过多久,而话里的内容公孙衍也都一一的记了下来。 首先便是赵炳辰昨天便已经得知了齐乘风和公孙衍并未离开的消息,并对两人在村里收集线索的行为十分紧张,甚至还偷偷派人混在人群里监视二人的举动。 由于齐乘风和公孙衍并没有刻意掩藏自己的行为,所以这些监视他们的人也没怎么费工夫。本来就是乡里乡亲的,混在人群里也并不起眼,对于齐乘风和公孙衍的动向可谓是了如指掌。 在得到大管家关于两人行踪动向的汇报之后,赵炳辰显得有些急躁,接连询问齐乘风和公孙衍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东西。 在得知两人只是询问了一些受害人家属之后他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可在得知两人一个自称青莲剑宗一个自称游方道士的时候他又显得有些不安了! 之前齐乘风和公孙衍上门借宿的时候,他记得清清楚楚,这两人一个是青莲剑宗的弟子,一个是药王谷的弟子,怎么一转眼就成了什么游方道士了? 虽说可以用刻意拉近关系来解释,但赵炳辰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的这种行为让公孙衍原本就有的疑心更重,知道接下来两人的对话可能还会透露些东西,便准备继续听听两人的对话!这时候对其他地方的探查反倒是其次了,有底下的两人在,不愁没有收获! 果不其然,接下来两人的对话暴露出了更多的东西。见到赵炳辰尤为不安,大管家便向着赵炳辰建议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有江湖人士多管闲事了,这件事情处理起来也算不得有多麻烦,咱们还像以前那样办不就行了!” 赵炳辰却显得有些犹豫:“以前的那些管闲事的江湖人士,都没什么来头,可这次这两个年轻人,一个是青莲剑宗的弟子,一个是药王谷的弟子,真要是在我们这里出了事,恐怕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大管家对此却有不同的意见,想要出口反驳,却碍于身份,想了半天才开口说道:“老爷,今时不同往日,二公子如今在县衙里的地位也上去了,许多原来不太好做的手脚现在也简单了。到时候这两人犯在官府的手上,我们再想办法让二公子命人灭口,到时候死无对证加上罪名已定,那两家也未必会为了两位年轻弟子就大动干戈,这样一来也就万无一失了!” 赵炳辰想了想其中关节,半晌才点头同意,等大管家快出门的时候才又加了一句,“务必要做的干净利落,可别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今年的交易也快到时候了,这时候不能有半点闪失,你明白吗?” 大管家连连应诺,这才离开,留下赵炳辰一人在书房里。 这话说起来短,实际上公孙衍花的时间却也不少,在看到没什么东西可以深挖之后,才去和齐乘风汇合,路上也只是走马观花的略微看了看前院的环境,并没有再挨个的细查。 从两人目前得到的情况来看,女鬼的事情和赵炳辰八成脱不了干系。而且从对这件事情的应对上来看,赵炳辰和大管家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像齐乘风和公孙衍这样的江湖人士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和官府勾结的。 如今两人已经完全确定这赵家庄根本没有什么闹鬼的事情,一切都是赵炳辰在背后搞鬼,只是这一切都还缺少一个关键的证据!那就是所谓的女鬼,到底在哪里? 这会儿天色已经很晚了,风声也越来越大,穿过房舍发出的呜呜声直如鬼哭狼嚎一般!如今赵炳辰和大管家已经密谋对齐乘风和公孙衍不利,齐乘风的行踪也暴露在了赵家大小姐赵雨晴的绣楼,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女鬼的藏身之处的话,恐怕就会夜长梦多! 今夜的天气虽然帮了齐乘风和公孙衍不少的忙,但此刻对于想寻找女鬼下落的二人,无疑是极大的阻碍! 没过多久,天上就开始飘起了小雨,藏在房顶屋檐中的齐乘风和公孙衍不自觉的都把身上的衣服给紧了紧。虽说两人的内力修为也算不错,但迎着初春的这番凄风苦雨,也还是感到十分难受。 又等了一会儿,雨渐渐的下得更大了,两人都有些犹豫是不是先回去,再从长计议!可就在这时候,身前不远处竟然隐隐的传来了女人的哭声!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兴奋,连带着身上的寒意似乎都减退了几分。 此时夜已深,又下着大雨,赵府里早已没了人声。齐乘风和公孙衍顶着大雨从房上落下,小心翼翼的沿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慢慢摸索着。这会儿因为雨落下来了,天上的乌云变得稀薄了一些,连带着月亮也洒下了一丝朦胧的光晕,让齐乘风和公孙衍不至于什么也看不见。 可两人沿着声音的大致方向找寻了半天,却仍然一无所获。这声音的方向十分奇怪,虽然能听到其大概的地方,但到了地方之后却让齐乘风和公孙衍一筹莫展。 这里是赵府中庭的一片空地,旁边还有假山怪石等景观分布。能听出女人的哭声就是在这附近传出来的,可靠近这里之后才发现那哭声就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样,怎么也听不真切。 以齐乘风和公孙衍的功力,声音若是离得远了,听不见倒也正常。可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无法确定具体的方位,这就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了。 一连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人还是一无所获,而那女人的哭声也在不久之前就没了声息。天上的雨也越下越大,连带着地面都开始出现积水了,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有些失落,就差临门一脚的感觉让他们都十分不甘。 可再不甘,这样没有一点线索的摸索也没有意义,齐乘风和公孙衍必须赶在天亮府里的人醒来,并发现他们之前离开,不然的话事情就会更加麻烦! 而两人在这片假山怪石之间不知道来回摸索了多少次,就差着挖地三尺了,此刻也只能先行离开,之后再想办法前来探查。 走出几步,齐乘风却发现有些不对!他之前站的地方位于这片假山怪石的中心区域,积水的深度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可往四周走了会儿后,积水的深度竟然越来越浅,最后甚至只刚刚没过他的脚踝! 他们先前是从屋顶一路循着声音过来的,并没有发现这地方不是平的,后来四处摸索也没有注意脚下的细节,这会儿要走了才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好好的一块景观为什么会中间低四周高? 要说是修葺赵府的工人本事不到家连地都修不平的话,齐乘风和公孙衍是打死都不信的!再结合女人哭声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那这片空地的问题也就不言而喻了! 沿着四周围水浅的地方,两人用连鞘的长剑在没有假山怪石的地方四处敲击,分头走了大半圈之后就有了发现!一块假山背后的石板竟然是空的! 这地方藏在一整块假山的背后,底下中空的那块石板又和其他的石板一般无二,换做不知情的人是绝难找到其中的问题的。 既然发现了问题,两人自然也不犹豫,齐乘风伸脚在石板的一侧用力一踩,那块中空的石板就被他用暗劲踩得粉碎!配合着呼啸的风雨,没有传出太大的动静,只留下石板下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第十三章 来龙去脉 齐乘风和公孙衍看着破碎石板下的通道,都知道他们离事情的真相又更近了一步,对视了一眼就一前一后的沿着台阶向下走去。由于并不是启动机关打开的石板,雨水也顺着破开的洞口向里面流去,让两人脚下的路变得有些湿滑。 齐乘风走在前面,青莲心经对大多数的毒素都有抵抗能力,万一通道里面有什么危险,他在前面即便中招,公孙衍也可以对他进行救治。 通道并不深,两人小心翼翼的向下走了没多远就遇到了转弯的地方。没有直接向前,齐乘风集中精神仔细听了一下前面的动静,才示意公孙衍可以继续前进。两人在黑暗里又转过一个弯去,才隐隐看见前面有光线传来。 看来两人的猜想没错,这地方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了!又小心的向前走了几步,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排关押着不少少女的囚室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囚室外面还有两名打着瞌睡的看守,看来应该是负责守卫这里的。 眼前的一切让齐乘风和公孙衍不由大怒,光一打眼看去就能看出这里约莫关着三十多名少女,传闻中所谓的女鬼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其实从一开始两人就十分奇怪,赵炳辰对待他们的态度和那副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对江湖人士的防范就让他们感到有些不妥。后来夜里听到的女人哭声也让两人确定赵炳辰的府上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这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女鬼,和半夜哭声,对照着那些失踪少女,他们也就不难猜出其中的关联。只是官府的介入和给出的结果都让他们对心中的猜测有些怀疑,但此刻密室的出现无疑能解答很多疑问! 齐乘风也没犹豫,墨曜剑出鞘,不等那看守的两人反应过来,长剑就已经架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上! 那人呆了一呆,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倒是他身旁的同伴,见状便想开口呼救,可刚要开口,另一柄长剑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冷冷的声音,“你叫!看看是你的声音快还是我的剑快!” 这下子,那两名看守都不敢轻举妄动了,脖子上传来的凉意让他们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名原本打算呼喊的看守看起来比自己的同伴胆子要大上一些,咽了口唾沫之后小声的说道:“不知道二位好汉是什么来头,又是为何到了这里,若是求财的话大可以把剑放下再说,我家老爷定会给二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原来这家伙还以为这是两个误打误撞跑进这里的贼盗,还指望着用钱来打发他们。可不料齐乘风和公孙衍完全不吃这一套,听了这话齐乘风的心下更是来气,上去一人一脚把两人都踢得跪了下来。 这一番作为就让那两名看守心里多少有了点数,看来这两名黑衣人是来者不善了,当下两人也并不起身,都在地上求饶起来。 齐乘风见状有些鄙夷,向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问道:“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若是有半句假话,就祈祷你们的脖子比我手中的宝剑更硬吧!” 地上两人连声道不敢,看着散发森然杀气的两把宝剑,心里不由得都有些发虚。 齐乘风也懒得看他们那副作态,想了想就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这里又是个什么情况,把你们知道的都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怕告诉你们,这里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若是谁敢有半句假话,我手上的剑就会直接刺出去,可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 这番话三分真七分假,配合着两人一身黑衣蒙面的打扮,话里硬是多了三分的血腥气!这番老道的话术自然不是齐乘风这般年纪就能想得到的,全都是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在他修炼之余教给他的,此时说出来效果果然不错。 人总是怕死的,像赵府里的这两名看守自然也不是什么忠贞烈士,当下便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 以他们能被派来看守密室来说,各自在赵炳辰手下的地位也不算低,对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倒是知道个大半! 赵家从赵炳辰爷爷那一代开始就是经商的,在赵家庄也一直是有名的大户。但赵炳辰的爷爷和父亲都是正经商人,虽然家境也算不错,但和许多大一点的商人比起来,他们家也不过就是个土财主罢了。 一直到了赵炳辰这一代,通过做生意偷奸耍滑以次充好,一开始倒也赚了不少钱。可后来时间久了,都知道赵家的商队品行不端,和他们做生意的人自然就少了。 不过正经生意没人跟他们做,那些歪门邪道的倒是主动的找上门来了。一开始是些小偷小摸的组织利用赵家销赃,卖出的财货五五分账!后来就有些身份半黑半白的人利用赵家做些贩卖私盐等朝廷才能专职从事的买卖。 就这样赵炳辰和那些身处地下的组织有了联系,一直到赵炳辰有些上了年纪,家里的商队才交到了赵家大公子的手上。可赵家大公子的面子没有赵炳辰的大,买卖虽然照旧,赚的钱却要少了不少。 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赵家大公子年轻气盛,想着把生意做大,就从钱庄押了银子,多招了人手置办了货物,想着自己去做一票大买卖。可正巧行路时遇到了山贼,人虽然没事,可货物却丢了个精光! 赵炳辰得知的时候,欠钱庄的钱连本带利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正巧那时候有人找上门来找赵炳辰谈了一笔他原来不敢干的买卖,这买卖就是现下赵家庄闹鬼的源头了! 盛元王朝对治下百姓的民生问题十分看重,虽然对青楼妓舍并不严防,但那里所有人员的来历出身都必须有理有据,且全凭自愿。 可天底下好人家的姑娘,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沦落到那种地方讨生活呢?这样一来,青楼妓舍的生意自然受了极大的影响,甚至一度凋敝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一直到后来出来了许多清倌人和书香名怜,靠着琴棋书画等技艺博得文士喜爱,把这些场所变成了那些所谓的文人雅士附庸风雅的地方,这才让青楼画舫重现了生机。对外也称艺妓,若不是真对上眼了,是绝不会委身于人的,算是卖艺不卖身了! 但那些上流社会人的需求被满足了一部分,下流人物的肮脏思想却无处发泄!正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那些一门心思赚钱发财的人,就干起了暗地里的买卖,发展出了暗娼和勾栏!这些场所的女子大多身份来历不明,或是不想在明面上沦落风尘,也有的是赚一笔就从良的人。 由于比较隐蔽,又都是当地地头蛇偷偷组织,地方官府虽也偶有巡查,但只要无人报官寻事,一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对于那些自甘堕落的女子朝廷已是仁至义尽,总不能强逼着人家不干这一行吧! 但这里面的需求委实不小,光靠着自愿上门的那些自甘堕落的女子自然是不够的,所以逼良为娼暗卖人口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遇到这种情况朝廷自然是零容忍的,但对付这些下九流的地头蛇,却仍然是防不胜防。 毕竟风险和收益放在那里,朝廷也不可能事事明察,所以这两股力量也在明里暗里的僵持着,谁也奈何不了谁。 赵炳辰干的就是买卖人口的生意,而且专为附近县城里一位外号黑狐的下三滥提供少女,至今这笔买卖已经进行了四年! 一开始赵炳辰还十分小心,那些少女的来源五花八门,但都是在相隔较远的地方拐带或是强买来的。 可有一次那黑狐缺人要的急,赵炳辰就打算把府里的两名丫鬟放进去充数。不曾想那两名丫鬟在发现事情不对之后抵死不从,护卫失手之下没拦住让那两名丫鬟当场自尽身亡,眼看着到了交人的日子,赵炳辰心一狠就派人在赵家村掳来了两名少女,充当了交易的人选。 可也是凑巧,向黑狐交人的前夜,那两名少女其中一人的兄弟竟然从夜里的哭声听出来了他妹妹的声音,第二天就带着人到赵炳辰府上闹事。赵炳辰自信藏得隐蔽,派人提前封住拐来少女的口目之后也就混过了搜查。 村里的闲人自行联想到赵府死掉的两个丫鬟身上,赵炳辰就顺水推舟故意派人四处传播闹鬼的事情,把这件事情弄成了事实。又害怕少女的家属不依不饶,就又暗地里派人把可能猜到内情的人给灭了口。 这样一来,果然再没人敢来他府上闹事,他也索性将那些少女每日的活动时间给改到了晚上,白天配合药物强令她们睡觉,晚上才让人训练她们歌舞,慢慢磨损她们的抵抗意志。时不时的鞭打和折磨让这些少女不得不听命于人,但内心的委屈也需要有所发泄,这也是她们夜里痛哭哀嚎的由来了。 本来赵炳辰还担心这哭声会引来追查,可没想到这样一来倒正和闹鬼的事情对上了,自然也没再多花功夫制止。 这些少女训练一段时间之后,会在来年开春的时候统一运走。可总有人在过程中自尽或者病死,赵炳辰缺人之下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闹鬼的说法掳人,过程中自然也少不了暗地里灭口,这也就是赵家庄里那些失踪和死亡的出现的原因了! 第十四章 雨夜除恶 后来的故事也和齐乘风和公孙衍的猜想没错,有些路过的江湖人士也像他们一样猜到闹鬼的事情存疑,可都在赵炳辰有心算无心之下为他背了锅。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难免官府也起了疑。可赵炳辰那时候已经得了不少的银两,拉拢打点官府中人,对那些死脑筋的人暗下杀手或是调职另查他案,这些年来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出。 等到赵家二公子拿着钱也进了官衙之后,这件事情就更没有人去捅出来了,反正村里的人对闹鬼的事情深信不疑,上面要应对的时候也有那些江湖人士做替死鬼,称得上是天衣无缝了。 若不是齐乘风和公孙衍来历不俗,赵炳辰不敢在第一时间动手,留给了他们斡旋的余地,恐怕面对官家派来的人,他们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可再怎么来历不俗,齐乘风两人留在赵家庄的行为已经触动了赵炳辰的底线,无论如何赵炳辰是不会再留两人的性命了,若是今晚两人再没有收获,恐怕第二天就会有官府的人出动了。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齐乘风和公孙衍直恨得牙痒痒!齐乘风还在考虑该怎么处理这两个助纣为虐的看守时,公孙衍已经提剑一剑一个将两人刺死。 面对齐乘风略显无措的目光,公孙衍难得对他严肃了一回,声音低沉的说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这两个人助纣为虐,虽然可能没有亲自动手杀人,但那些失踪的少女和他们遇害的家人都可以说是间接的被他们所害!还有那些失去亲人无助痛苦的亲属,想想他们你就能理解我这样做得原因!” “至于你先前答应放他们一条生路的话!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更何况赵炳辰和官府也有勾结,按你的性格多半便想交给官府处理,与其纵虎归山,不如就死在我的手上,期盼他们下辈子再做个好人吧!” 公孙衍虽然话里不带一点温度,但对齐乘风的谆谆教诲和解去他内疚的言辞却能让齐乘风感受到一丝温度。 齐乘风点了点头,不再纠结两人的死,心里对公孙衍的话也开始有些认可。原先对官府印象不错的他,如今也没那么信任了,既然这样就由他们来给这些人作主吧! 越过地上两人的尸体,齐乘风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一串钥匙,于是便取下来挨个给被关押在囚室里的少女打开了房门。 之前发生的一切,这些少女都看在眼里,虽然都只是默默的看着没有出声,但那眼里的希冀之色却都看在了齐乘风和公孙衍的眼里。 齐乘风和公孙衍将蒙面的黑纱取下,面对着一圈围着他们的少女。人群里有人轻声的问道:“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齐乘风和公孙衍一齐点头,“没错,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们已经没事了,等会儿我们就会送你们离开,同时揭露赵炳辰的丑陋面孔,今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们了!” 这话一出,那些少女都愣了片刻。但随即她们也不管齐乘风和公孙衍这两人是否真能如他们说的那样做到那些事情,一个个或抱头痛哭或欢呼雀跃的,把自己到这暗无天日的密室后的惶恐和委屈都给发泄了出来。 齐乘风和公孙衍任由着这些少女好好的发泄了一通,这才阻止她们的动作,准备带着他们先离开这里。 这些人的来历齐乘风和公孙衍已经问过了,都是附近邻近地方的人,几乎全部都是被人拐卖到这里来的,其中甚至还有三个少女就是赵家庄本地的人! 见此情形,齐乘风和公孙衍便打算先将这些少女送到赵树友老人那里,再去召集赵家庄的人,让他们一起帮着处理后续的事情。 既然打定主意,自然不能继续在这密室里耽搁,刚才这群少女喜极而泣之下发出的动静可不算小,这会儿外面已经隐隐有人前来探查的动静,齐乘风和公孙衍一马当先就向着密室出口而去,准备护送着这些少女离开。 可刚到洞口,就听到有人在说:“不好,石板碎了,应该是出事了,你们两个赶紧去叫人来,其他人跟我一起下去!” 不等那人的话说完,齐乘风和公孙衍就从密室的洞口跃出,手持长剑就向着来人杀去! 这群人并不算多,约莫只有十来人,除了两个正在向远处跑开报信的人以外,剩下的人也就只有十一二个。面对这些明显知道内情的人,齐乘风和公孙衍也都没有半点手下留情的意思,手中长剑划过雨帘,在这些人身上留下一道道致命的伤痕。 不过十几息的功夫,这些人就全部倒毙当场,连两人的一块衣角都没有碰到。齐乘风和公孙衍的这一番厮杀并没有花费太多精力,甚至还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身后那群刚出密室的少女,迎着大雨见到这幅情形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性子软弱些的,见到满地的尸体甚至蹲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这些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少女,本就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之前在密室里虽然看到公孙衍杀了两名看守,但那两人在这群少女心里本就是十恶不赦的人,也算是死有余辜!再加上公孙衍出手干净利落,所以一时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但这时候就不同了,那两名看守没有反抗,这群前来探查的护卫可就不一样了。这些人都是心狠手辣敢打敢拼的人,拐卖人口这种掉脑袋的事情都敢参与,自然不是那么好应对的。 齐乘风和公孙衍的举动已经触动了他们的底线,赵府的消息一旦走漏了的话他们也难逃一死,自然是拼出命来也要杀了齐乘风和公孙衍。 虽说这点抵抗在齐乘风和公孙衍的眼里算不得什么,但也让他们下起手来不得不更狠辣了几分,其间的血腥场面自然不用多说。 这下子就麻烦了,雨本来就不小,又被这么一惊吓,这些少女有些都迈不开步子了!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就这么把人带出赵府,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但在雨里站着也不是个事,齐乘风和公孙衍就帮着那些胆子稍微大些的少女,把其他少女都扶到了附近的廊亭之下,准备稍事歇息。 可没过多久,之前前去报信的人也带着人回来了,见到场中情形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带着人便向着两人杀来。 这一次的人就不少了,足足有三四十人,远远看去确实有几分气势。但在齐乘风和公孙衍的眼里,这些没练过什么高明功夫的家丁护卫,也就是一些身体强壮些的普通人罢了,自然也没有什么惧意。 为了防止对方狗急跳墙之下将这些少女杀害灭口,公孙衍便让齐乘风留在原地保护这些少女的安危,自己一个人提着剑就迎了上去。 对于公孙衍的实力齐乘风是信得过的,在青莲剑宗的时候两人就时常对练,以他的实力这些人就算再多上一倍也不是他的对手。 果然,公孙衍刚刚靠近那群赶来的人,手中剑光一闪就洞穿了最前面那人的咽喉,随即拔出剑来,从那人的咽喉处便射出一道血箭!死尸倒地,再无气息! 这一剑干净利落,颇有大家风范,把那些赶来的家丁护院给震了一震!可他们犹豫,公孙衍却不犹豫。手中长剑连连挥出,将那些手上慢了几分的家丁护院,斩的血光四溅! 这一手果断杀伐,硬是把那些迟疑不定的家丁护院的血性也给激发了出来。面对抬手间便夺去几人性命的公孙衍,他们竟然不退反进,一个个操着手中的兵刃吼叫着向着公孙衍杀去。 这一番变故让公孙衍应对起来有些吃力,人多势众的家丁护院们将公孙衍身周可以闪转腾挪的地方几乎全都封死,只留下后退一条道路。 公孙衍练的是剑法而不是刀法,剑走轻灵,面对这般强势的围攻也只好暂且退避。但他这一退,身前的护院家丁却是紧追不舍,竟然有几分进退有度的样子,有些像是曾经应对过这样的场面! 其实这般动作倒还真是有所演练,公孙衍也确实不是第一个面对这种情况的人了。赵家庄毕竟也算不得偏僻,来往的江湖人士也不全是没本事的,自然也有像齐乘风和公孙衍这样来赵炳辰府上查探隐情的人。 但那些人都是在江湖上独行的侠客,本事虽有,但和齐乘风和公孙衍这样的名门出身的弟子比起来就要差的远了。 如果单论单打独斗或是小规模的血战的话,全身而退还是绰绰有余的,毕竟在他们眼里,赵府的这些人,也不过是些家丁护院罢了! 可偏偏赵炳辰后来招徕的这些家丁护院也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为了钱连命都敢不要。 一番忘我厮杀之后,那名江湖侠客还是在家丁护卫的人海战术下饮恨当场。赵炳辰事后总结教训,训练这些家丁护卫的合击能力,利用他们人多势众的优势,挤压对手的躲避空间,从而克敌制胜! 公孙衍不经意之下便正中对方的下怀,一时间显得有些束手束脚的,发挥不出剑法的灵动。 不过公孙衍也不是常人,既然剑法伸展不开,那就试试别的方法。除了剑法之外,公孙衍这个药王谷的嫡传弟子,对敌的手段可并不单一。虽然雨势极大,对他的影响也不小,但他空着的左手,仍然在抽身后退的时候向着逼来的人群撒出了一片药粉! 第十五章 人海战术 这药粉一出,效果立竿见影,被药粉迎面撒上的几人都是惨嚎一声,丢下手中的兵刃,玩命的在被药粉接触到的肌肤上抓挠着。 公孙衍所用的药粉,乃是药王谷一种特制的药粉。这种药粉并没有致命的效果,其唯一的效果就是在接触到人体皮肤后会让人奇痒难忍。 这一番变故,彻底的打乱了围攻公孙衍的家丁护院的攻势。原本他们这种围攻的方式也就只能对一些实力不济的武林人士起些作用,公孙衍虽然一开始有些措手不及,但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见到一击奏效,公孙衍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脚下不退反进,一手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面前几个几乎丧失反抗能力的家丁护院一一刺死! 对于这些助纣为虐的家伙,公孙衍是半点好感也欠奉,所以也不顾念这些人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直接出手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这一手药粉加狠辣的出手,彻底将这些家丁护院吓住,让他们此时都变得有些犹豫,不敢继续上前。 公孙衍本想上前继续追杀,可那些家丁护卫却像是惊弓之鸟一般,一退再退。 而这个时候,事情却出现了转机,赵炳辰竟然在这个时候到了!原来先前报信的人不光喊来了家丁护院们,还把消息带到了已经入睡的赵炳辰那里。 赵炳辰原本因为睡得有些迷糊,对下人的禀报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可能是齐乘风和公孙衍夜探赵府,心里放心不下才到这里来,想看看情况如何! 赵炳辰这一来,那些家丁护院们都士气大振,顿时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赵炳辰虽然这两年把家里的生意都交到了赵家大公子身上,但多年来的威望却不是赵家大公子能够比的,刚一出场就震住了场面。 赵炳辰也看到了场中的情形,见到家丁护院面对公孙衍那副畏手畏脚的模样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动手不成?现在的情况也放在这里了,若是走脱了他们,会有什么后果还用我说吗?” 盛元王朝对于拐卖人口这种罪行,无论主犯从犯都是一律死罪,这件事在他们入伙时就已经被反复提醒过了,经过赵炳辰的点拨,自然也回过神来。 他们这些小角色可没有什么躲避朝廷追缉的能力,事情败露的唯一下场就是死! 赵炳辰也深谙人心,除了晓明利弊以外,又开口许下了重诺! “凡是今晚奋勇当先的,人人有赏!取这二人首级者再多赏银百两!所有殒命者都有厚恤,父母兄弟由我养之,务必擒杀了这二人!” 赵炳辰这话一出,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家丁护卫们打消了先前对公孙衍的畏意,拿着手中的兵刃向着公孙衍逼去! 这一次,这些家丁护卫都加了小心,防备着公孙衍先前用过的药粉。护卫中也有心思缜密之人,先前那些中招的同伙此时躺在地上,头脸处因为药粉的毒性而被抓扯的遍布血痕,其他地方却是完好无损,当下就有人提醒其他人用衣物蒙住口鼻,遮盖那些暴露出来的皮肤! 这样的应对方法确实让公孙衍的药粉的效果差了很多,接连撒出的药粉都没有起到太多成效,只是让几个不小心的倒霉蛋暂时丧失了行动能力。 而那些躲过公孙衍药粉攻击的家丁护院们,也都坚定了信心,互相掩护着向着公孙衍接连发动进攻,让公孙衍又一次的陷入了苦战! 齐乘风在后面掠阵,看到公孙衍情况不妙,便有心上前相助。不料刚刚想要提剑上前,身边两位少女竟然都用手拉住了她,那副惊恐害怕的模样,让他着实有些无所适从。 其实公孙衍的情况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糟糕,只是身上那些杀伤力强大的毒药,配置起来麻烦不说而且俱都价值不菲,用在这些家丁护院的身上实在有些浪费,这才让他有些犹豫要不要使用! 不经意间看到齐乘风那边的情况,公孙衍也觉得有些无奈。不过既然他先前主动要求独自应敌,本也没指望要靠齐乘风才能解决问题。 公孙衍对自己被这些乡下土财主家的家丁护卫给逼到这个地步也有些愤怒,身为药王谷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几位弟子,公孙衍心里的傲气也并不弱于旁人! 在青莲剑宗时的谦恭有礼,也不过是面对那些前辈高人时的应有姿态,不同的态度要用在不同身份的人身上!这也是为什么他只在齐乘风面前显露那般惫懒姿态的原因了!想让他放下身份,也得看对方是谁! 既然光靠身法和剑法没法解决如今的场面,公孙衍也不想让齐乘风小觑了他,不过他却没有动用身上那些珍贵的毒药,而是一边后退,一边从身上取出一枚青色的药丸,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药王谷和唐门不同,除了毒药之外,对于增加人体素质的药物的研发,放眼天下都再找不出第二个能和他们相提并论的势力来! 公孙衍此刻服下的,就是一种能在短时间里提高身体反应速度和灵活度的药丸,名叫轻灵丹! 这轻灵丹的效用因人而异,但最少也能提高服用者半成的身体反应速度和灵活度,实力弱的甚至能提高两到三成! 可别小看这点提高,要知道武林人士身体的素质和反应力本就胜于常人,这些增幅提高所带来的实际变化是极其惊人的!若不是轻灵丹在使用过后药效结束时会有无力感和精神疲惫感,这种药丸的价值还会更高! 轻灵丹的药效时长也会因人而异,或者说药王谷的所有增幅药剂都会因人而异,像是青莲剑宗中修炼青莲心经的人服用的话,药效甚至会比旁人削弱一半,这也是公孙衍在青莲剑宗就已经做过试验的了。 不过对于公孙衍而言,服用轻灵丹的增幅比例是一成多,而持续时间则是一刻钟!对于现在的他,这已经完全足够。 服下轻灵丹的公孙衍,无论是身形速度还是剑法轨迹,较之先前都快了不止一筹!本就实力相差悬殊的两方人,原本还能僵持的局面,在公孙衍暴涨的实力面前顿时就改变了!那些围攻公孙衍的配合,也瞬间就土崩瓦解了! 一身黑衣的公孙衍,此刻就像是一个看不太真切的幽灵,在瓢泼的大雨下不断的收割着赵府这些家丁护卫的灵魂。他的剑法不够光明正大,每每还有许多出人意料之举,但每一剑都能恰到好处的击伤或击杀与他为敌的人。 赵炳辰身边的人正在不断的减少,但陪他一同前来的人也不在少数,即便以公孙衍这般快速的伤敌速度,想要在短时间内杀到赵炳辰的面前,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赵炳辰面对这样一位身手高超又手段狠辣的剑客时,心底的恐惧仍然不可抑止的涌了上来!那种一面倒的战局,让赵炳辰的腿脚都有些发软,不自觉的已经心生退意。 到了他这个年纪,什么钱财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更何况就算暂时逃离,事情败露之后,以他原先预备下来的安排,将来也未必没有出头之日。 眼珠子滴溜溜几转,赵炳辰心里就已经有了打算。叫过身旁的一位心腹,吩咐他留在这里继续带领府中家丁护卫围攻齐乘风和公孙衍两人!又令其继续召集其他人手,不管对此事知情与否都一同前来参与对抗外敌! 交代完这些,赵炳辰便借故要去打点官府,便带着几名贴身的护卫离开了这里。 那名赵炳辰的心腹还以为赵炳辰十分看重自己,将这等大事都全权委托给了他来处理,一时间颇有些雄心万丈。看不清楚形式的他还以为公孙衍会像以前对付的那些江湖人士一样,最终倒在人海战术之下,对于自己被赵炳辰当做弃子的事情一无所知! 不得不说财帛动人心,公孙衍此时的实力明眼人一看就可知场中无人能敌,甚至整个赵府此刻都找不出公孙衍的一合之敌!此刻的公孙衍,在齐乘风的眼中看来都有些难以抵挡,更何况这些乌合之众! 不过赵炳辰的安排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那名心腹手下的连声鼓动还是让被公孙衍杀得有些涣散的人心再次凝聚了起来。虽说死在身前的自己人已经不少,但他们也都知道原先那些被围杀的江湖人士最后的下场,以为区别不过是谁才是那个使出最后一击的幸运儿,竟然无视了巨大的实力差距,不断的向着公孙衍袭去,疯狂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而公孙衍身后的齐乘风,此时也不得不挣脱那两名拉住他双手的少女,只因其他空出来的人手已经逼近到他的攻击范围内了。虽说来人不多,但齐乘风也没有放松警惕,身后这些少女刚刚才脱离苦海,万不可因为一时大意让人伤了她们的性命! 好在那些冲上来的人并不算多,也是看到公孙衍的战力无匹,才把主意打到了一直在后面观战的齐乘风身上。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同伴身陷重围都不上前出手帮助,要么就是胆小怯弱,要么就是本事不济,无论哪一点都是他们下手的好对象! 可若单论剑法修为,就算是服用了轻灵丹的公孙衍都不一定是齐乘风的对手,此时凭这几个打歪主意的家伙就想要从他身上占到便宜,无疑是在痴人说梦! 刚逼近齐乘风身前的几人,正欲挥出刀兵,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黑,一同上前的几人竟然在一瞬间就身首异处! 这一剑没有光芒溢出,只有墨曜剑划过身体后带出的血珠随着剑尖的方向挥洒而出!剑·八千式·虎狩! 第十六章 家破人亡 那边厢公孙衍被赵炳辰留下的心腹拖住,齐乘风也因为要保护脱困的少女而无法抽身!赵炳辰离开现场之后却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逃离,反而是奔着赵雨晴所在的绣楼而去。 赵炳辰的妻妾不少,身下儿女却是不多,只有兄妹三个,其中他最疼爱的便是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如今突遭变故,心知妇道人家此刻容易手忙脚乱之下四处添乱的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向那些妻妾所在的地方而去,只是在经过时让身边的护卫通知她们收拾行装离开,准备之后再回返过来。 那些贴身的护卫才是赵炳辰真正的心腹,对于他的命令自然也知道轻重,有他们的协助,外加那些妻妾没法向赵炳辰本人细问详情,那样子反而比他亲自去要快的多。 不过他打算的倒是好,到了赵雨晴居住的绣楼之后,看到被捆在一起的赵雨晴和丫鬟小环之后,还是有些傻眼。 偏偏赵雨晴在看到赵炳辰独自进来之后也有些莫名其妙,在脑海里想了想后才小声的埋怨道:“爹爹既然来了,想必是那闯入府中的蠢贼已经被擒了吧,见到女儿被绑在这里也不先给女儿松绑,还站在那儿发愣,真不知道心疼女儿!” 赵炳辰这才回过神来,一边急急忙忙的想要给赵雨晴解开绳索,一边急切的解释道:“既然你已经见过那两名黑衣人了,如今情况紧急,爹爹也不便与你详细解释,现在府上出了状况,便和那两人有关!” 赵雨晴刚想说自己只见了其中一人,就听到赵炳辰继续说道:“这事情出的突然,他们的武功又实在太高,逼不得已之下爹爹准备带上你和你那些姨娘们暂时外出躲避,等到时候风头过了再回来!” 赵雨晴没想到事情竟然严重到了这般地步,不由得疑惑的问道:“那两人到底什么来历?与我赵家又有什么恩怨?如何便会闹到这个地步?” 赵炳辰先前就把身边的护卫都派了出去通知各房妻妾,此刻身边既没有人帮忙又没有能够割开捆绑二人的窗帘的利器,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去解绳结。 手忙脚乱之下效果实在不佳,也就趁着这个时间对着赵雨晴解释道:“这两人一个是青莲剑宗的齐乘风,一个是药王谷的公孙衍,两人的身手都不简单,至于和我赵家的恩怨实在有些复杂,此刻也来不及细说,你只要知道他们对我赵家来说算得上是灭门之祸就是了!其他的等我们离开这里再说吧,路上若是有什么变故,你就带着小环去找你大哥,我没回府之前你们谁也别回来!” 赵雨晴对赵炳辰的话有些不太理解,但知道他这话里的分量,点点头表示应允,心里也开始有些惶恐不安! 赵炳辰做的那些事情从来也没有告诉过赵雨晴,倒不是怕把她教坏,实在是觉得告诉她也没什么用处,凭白多添一份烦恼罢了。所以此时的赵雨晴,对赵炳辰做的事情确实不知情。 按照赵炳辰的想法,女儿家到时候嫁个好人家,夫家要是能帮衬着些他大哥和二哥也就更好了。即便那样,这些也是男人之间的事情,具体的细节就没必要让她知道的那么清楚了,是以赵雨晴虽然也被逼着学了些权谋用计的本事,心性却还算是单纯。 一番忙活之下,赵炳辰好不容易才将两人解开!为了防止赵雨晴和丫鬟小环挣脱绳索给他和公孙衍的行动带来不便,齐乘风系的都是死结,着实让赵炳辰花了不少的功夫。 眼见着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赵炳辰连忙催着二人把行李稍微收拾一下,挑些金银细软带着,其他的东西就不用带了。 就这样,也花去了十来分钟,让赵炳辰在一边看的心急不已。好不容易等两人收拾妥当,赵炳辰就带着两人下了二楼,向着绣楼门口走去,准备汇合了护卫之后,带着妻儿从后花园逃离! 可刚到绣楼门口,就被一柄宝剑给逼了回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齐乘风和公孙衍!赵炳辰先前虽然利用心腹手下提前脱身,但再怎么许下重利,实力的差距都放在那里,兔子就算再急眼也伤不了老虎! 虽说赵府的人数一开始确实占优,可架不住公孙衍和齐乘风凌厉的剑势。赵炳辰那位心腹手下也是昏了头,在手下的那些亡命之徒死伤大半的情况下都没有能够看清楚局面,还以为府里不断前来的家丁仆役人多势众,累也能把公孙衍他们给累死。 可事实却大大超出他和赵炳辰的想象,公孙衍确实被累得够呛,轻灵丹的药效过去之后,那些敢打敢拼的家丁护卫居然还能剩下十多人!但见势不妙的齐乘风上前接下了体力透支的公孙衍,也让他们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身边的人确实不少,甚至比先前围攻齐乘风和公孙衍的人加起来还要多!可那些人大多都是赵家庄附近的穷苦人家,生活艰难才进赵家为奴为婢,虽说也是为了钱,但和那些亡命之徒却大不相同。 齐乘风在把最后几个被钱财蒙蔽双眼的家伙解决掉之后,再也没人敢上前半步。而齐乘风也知道,在场的人里也有很多都对赵炳辰做的事情并不知情,便在场上痛斥赵炳辰的所作所为!而有那些被掳少女在他身后亲身为证,齐乘风的话自然不难取信于人。 生活在盛元王朝治下的这些百姓,对于这种贩卖人口的事情也都是深恶痛绝的!闻言这些赵府的丫鬟仆役大都是义愤填膺,竟然主动出手将剩下的那些以赵炳辰心腹为首的家丁护卫给团团围住,一阵乱拳之下就彻底的让场面平息了下来。 那些少女也有和场中人沾亲带故的,一番自我介绍之后,大都在现场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齐乘风和公孙衍本来打算护送少女们离开,见状便决定让少女们暂且先待在赵府,等天亮之后再来处理。 只是派了一些手脚麻利的人,去村里挨家挨户的通知,再让其他人一起把赵府的人都给控制起来。 为了防止这些热心的家丁仆役面对亡命之徒时发生危险,齐乘风和公孙衍就一路带领着这些人从前院一直冲入后院。由于先前两人吸引了赵府几乎所有的知情家丁护卫,所以这一路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偶尔遇到那些心里有愧的也都是望风而降。 没用多久两人就带着人到了后宅,将赵府后宅的那些人控制起来之后,这事情也差不多算是告一段落了。只是一路之上一直没有见到赵炳辰的身影,两人还以为是和赵府的大管家一起跑了,直到听到绣楼传来的动静,齐乘风和公孙衍才向这边赶来。 没想到两人这一动,正碰上带着赵雨晴和丫鬟小环从绣楼上下来的赵炳辰。由于绣楼独立于后宅,又靠近后花园这儿,离着其他地方都挺远,要不是齐乘风和公孙衍及时发现,等到之后带人再到这里来,说不定今晚就真让赵炳辰给跑了。 齐乘风的剑自然是应势而出,将刚准备出逃的赵炳辰又给逼入了绣楼!齐乘风没准备一剑杀了他,赵炳辰这名主犯,他想留给赵家庄的百姓们一起来裁决! 雨已经慢慢的变小了,估摸着一会儿就会停歇。那些派去通知赵家庄百姓的人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到赵家庄来,那时候才该是赵炳辰的死期!所以看到赵炳辰被逼入绣楼,齐乘风也没有再多做动作,任由赵炳辰一脸灰败的站在那里。 可他不做声,赵炳辰身后的赵雨晴却不依了。今晚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太过突然,让她有点来不及反应。但她也知道,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站在绣楼外的这两名年轻剑客身上。 对事情经过并不知情的赵雨晴感到十分愤怒,不由的对着齐乘风怒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大晚上的翻墙入室持械行凶,仗着武功高强就能任意胡作非为了吗?” 齐乘风冷笑了一声:“王法?问问你爹知不知道什么叫王法吧!胡作非为的恐怕不是我吧!等赵家庄的百姓们来了,我再和你说说什么叫王法!什么叫胡作非为!” 从齐乘风的话里,赵雨晴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向身边的赵炳辰。嘴里弱弱的说道:“爹,他在说谎对不对,难不成您真做了什么错事,为什么他要这么说!” 赵炳辰长叹一口气:“这件事和你没关系,爹做的事情爹自己来承担!”说完,又向着齐乘风说道:“齐少侠,这件事情小女并不知情,还望你能放过她,我这里还有些钱财,权当做对你的感谢!”说着掏出身上带着的银票,作势递给齐乘风。 齐乘风有些犹豫,倒不是对于银票,而是对于应该如何处置赵雨晴!公孙衍在后面冷眼旁观,见到齐乘风犹豫的时候才打趣着说道:“怎么,看到美人和钱财动心了吗?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越漂亮的女人心也就越狠!赵炳辰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你真想要讨得美人心的话恐怕是难了!” 齐乘风闻言连连摇头,准备向公孙衍解释一下,可刚想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片混乱,其中还夹杂着哭喊和尖叫。再看赵炳辰,双腿抖如筛糠,面色铁青,双拳死死的握着,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那些哭喊和尖叫的声音他十分耳熟,每日同床共枕的人又怎么会陌生!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有人跑来给齐乘风和公孙衍报信。前来的赵家庄百姓在从那些少女的口中得知事情真相之后,民怨沸腾难以平息,竟然在几个被害者家属的煽动下暴动了,群情激奋之下把那些被控制起来的家丁护院和赵府内宅的人都给活活的打死了! 第十七章 善后 赵炳辰闻言险些晕死过去,幸亏他身边的赵雨晴和丫鬟小环伸手将他扶住,这才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齐乘风和公孙衍的脸色也不太好,但对这种情况他们也无能为力。那些被暴怒的百姓打死的人里,肯定也有部分是和这件事情无关的,但她们吃穿用度花的都是赵炳辰的不义之财,也只能说是有因有果了。 不过场面却不能乱,齐乘风连忙问报信的人,现场的情况怎么样了,民愤平息了没有? 那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见状只好让公孙衍和他一道去一趟,起码以他今晚的所作所为,说出来的话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本来齐乘风去安抚局面会更加妥当,有人情绪激动他也能出手制止,可公孙衍服用轻灵丹的后遗症还没完全过去,让他自己一人看管赵炳辰齐乘风可不放心。 谁知道这府里还有没有赵炳辰残留的人手,万一这个时候出了意外,麻烦就大了。至于把赵炳辰一并带去,那无疑就是火上浇油了!而且以他目前的状态,真要生拉硬拽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家伙养尊处优久了,胖的都有齐乘风两个重了。 公孙衍走前还交代齐乘风自己注意,他那边自信没什么问题,就是担心齐乘风动了恻隐之心。毕竟赵府上下今晚在府上的人,除了他这个女儿还在,赵炳辰可以说是家破人亡了!如今这幅可怜模样,真用话术说动了阅历尚浅的齐乘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齐乘风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但他没有开口保证,只是淡淡的点点头,让公孙衍早去早回。等百姓的情绪平复下来之后,再带赵炳辰去接受审判,至于赵雨晴,齐乘风却只字未提! 公孙衍看了一眼赵雨晴,心中也有些猜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还是跟那名来报信的人走了。 公孙衍走后,几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齐乘风也懒得在门口持剑而立,进了绣楼挑了个圆凳就坐了下来。 赵雨晴和丫鬟小环都在赵炳辰身边招呼着,半晌赵炳辰才抬起头来,一双猩红的眼睛看向齐乘风! “为什么,她们大部分人都是无辜的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连累她们!”赵炳辰声音沙哑,说不出的干涩刺耳。 齐乘风有些动容,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故作淡然的说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赵炳辰显得有些激动,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好!好一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然这样,刚才为什么不把我带着一起过去,让他们把我也杀了便是,留我在这里作甚!” 齐乘风皱了皱眉,却并未再理会赵炳辰。 谁知赵炳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主动伸手去抓齐乘风握剑的右手!这一下让齐乘风大惊,连忙起身躲避,让过了上前夺剑的赵炳辰,怒声问道:“你在干什么?找死不成!” 赵炳辰哈哈大笑,状若疯癫:“与其等会儿被那些泥腿子打死,不如拼命试试,即便不成被你一剑刺死也好过死在他们手上!若不是因为那些泥腿子,又怎么会招惹来你们两个,我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说完,竟然又向着齐乘风扑去。 这下子就让齐乘风感到烦不胜烦了!他也不是下不去手,只是想让这位幕后黑手得到应有的惩罚,在村民面前交代完罪行之后再杀了他!不然要是想直接杀他的话,刚才也不用和公孙衍分开处理两边的事了。 齐乘风躲了几次之后,见到赵炳辰不依不饶的,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好在无意间看到一旁面露惶恐之色的赵雨晴,心中一动,连忙大声说道:“你不要命也就算了,她的命你也不管了吗?你死了,那些人的怨气找谁发泄,到时候光凭我和公孙衍,又怎么拦得住那些气头上的百姓!” 这句话像一个炸雷一样,在赵炳辰的耳边响起,一时间让他呆在原地没了动静。 见到赵炳辰总算安分了下来,齐乘风这才松了一口气。虽说躲避赵炳辰这种没有武功又身型肥胖的家伙并不算困难,但就这样僵持下去也让人感觉十分麻烦,既然他能听得进去自己的话,也省去了自己的一番折腾。 谁料刚刚还状若疯癫的赵炳辰,在看了一眼赵雨晴之后,竟然噗通一声向着齐乘风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说道:“齐少侠,我求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愿以性命担保,这件事情和她完全无关,求你放她一条生路,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了!” 赵雨晴在旁边扑了上去,抱着赵炳辰眼泪终于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爹,你这是做什么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赵炳辰没有理会她,仍然对齐乘风一边磕头一边说道:“齐少侠,求你了,饶她一命吧!她才和你差不多大小,她的日子还长,不能让她因为我死在这里啊!俗话说罪不及家人,你大仁大义就放她一条生路吧!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磕头磕死在这里!” 齐乘风对赵炳辰是否跪地磕头并不在意,以他的所作所为杀了他都便宜了他,跪在地上磕几个头又算的了什么!不过赵雨晴他确实没准备迁怒,心里原本也打着放过她的打算,索性也就顺水推舟算了。 “既然她与这件事情无关,放过她也没什么,不过你那些脏钱,她一分都不能带走!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就带着她离开赵家庄,至于今后就只能看她自己了!”齐乘风这话说的其实有些欠考虑,一个身无分文的弱女子又靠什么独自存活,不过事发突然,今后怎么安置就再说吧。 不料赵炳辰仍不满意:“齐少侠,之前那人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的本事虽然不小,但你能保证在乱局里保护她们两个弱女子吗?”说着,一指身边的赵雨晴和丫鬟小环。 齐乘风微微思索,沉声说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我留你一人在这里,先送她们离开?” 赵炳辰跪在地上摇摇头:“那倒不用,这绣楼后面就是后花园,那里有个后门,只求齐少侠让她们自行离开就是!此时暂且没人过来,再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至于出去之后如何,就看她们的造化了!” 齐乘风沉吟片刻,心里有些犹豫,不料赵雨晴却开口说道:“不要你假惺惺的,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里陪着爹爹,今天不管是死是活,我也不走!” 赵炳辰在地上忽然打了赵雨晴一巴掌,怒声说道:“你想气死我不成!今天你要是不走,我就一头磕死在这里,也省的看你死在我的前面!”说着就准备用头向地上撞去。 赵雨晴连忙抱住赵炳辰,拦了半天才哭着喊道:“爹,你别这样,我听你的还不成吗?”好不容易抱住了赵炳辰,连续拉了几回才算是把他拉住。 其实赵炳辰也不是真心寻死,他这番姿态与其说是做给赵雨晴看的,不如说是做给齐乘风看的,不然以他的力气,又怎么会是赵雨晴这种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能够拉的住的? 果然,齐乘风见他演了这么一出,也不好再说别的,只好对赵雨晴和丫鬟小环说道:“包袱放下你们走吧,至于今后,好自为之吧!” 赵雨晴抱着赵炳辰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是好,可怀里的赵炳辰却大声喝骂:“走啊,还不快走,你想气死我不成!”作势又准备向地上撞去。 赵雨晴没办法,只好拉住赵炳辰,站起身来跟丫鬟小环向着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看着跪在地上的赵炳辰。 赵炳辰见她回头张望,又摆出一副要用头撞死在地上的模样,逼的赵雨晴不得不往外走去。 这时,齐乘风突然开口了,“慢着!” 赵炳辰双眼突然瞪大,冲着齐乘风大声说道:“怎么,你要出尔反尔不成!” 齐乘风没理会他,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向赵雨晴和丫鬟小环,“他的钱都是不义之财,你们确实不该带走,这钱是我自己的,就给你们用来安身,至于你们怎么分配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赵雨晴转身避过,丫鬟小环伸手接过,施了一礼道:“谢谢齐少侠的关心,这些钱我会帮小姐收好,等安排好了小姐我再离开,也算是报了她对我的恩情!”要说赵雨晴对小环这个丫鬟也确实不错,所以出了这事之后小环还能一直跟着她,也算是种善因得善果吧! 齐乘风也没在意,点点头说道:“你们快点走吧,一会儿人来了就不好办了!” 赵雨晴又看了看地上的赵炳辰,突然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女儿不孝,爹爹您多保重!” 赵炳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嘴里却说道:“快走吧,走了以后就别回来了,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吧!” 不管有多么不舍,赵雨晴还是跟着丫鬟小环走了,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让齐乘风都感觉自己像是个恶人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前面的动静也慢慢变小了,他知道应该是公孙衍把事情给处理好了,接下来就是怎么处理赵炳辰了! 赵炳辰从地上站起身来,此时的他看上去显得有些淡然。身上虽然带着地上的少许灰渍,但那种看破生死的气质却让齐乘风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赵炳辰对着齐乘风拱拱手:“多谢公子的仁义,也该到我上路的时候了,麻烦公子陪我一起走这最后的一段路吧!”那副气度,想来在年轻的时候也该是个人物吧! 第十八章 清明扫墓 赵炳辰死了,是被齐乘风亲手用剑刺死的!公孙衍那边控制住局面之后就让人来通知齐乘风带赵炳辰去接受审判,而赵炳辰也十分配合,承认了自己的所有罪行,并将来龙去脉一一述说,只是将所有的罪责都担在了自己的身上,并未提及自己的儿女。 齐乘风也想从赵炳辰的口中知道这条拐卖人口的上线情况,但赵炳辰始终不肯透露,无奈之下面对愤怒的群众要求,也只能当场将其刺死! 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齐乘风也向青莲剑宗写了书信,剩下的事情青莲剑宗会派人出来调查处理。 那位跑掉的大管家就是这件事情的突破口,不过齐乘风和公孙衍也不可能再继续留下来追查他的下落了。 这几天的探查加上随后两天的安抚和善后总共花去了他们六天的时间,距离清明节已经只剩十天了。虽然赶到王叔的坟前只需要三天作用的时间,但多余的那点时间想要彻底解决这个毒瘤无疑是不够用的。 而且以二人的实力,光是赵府的家丁护卫都给他们带来了压力,若是和那些成气候的地头蛇交上手,其中的凶险就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了。这件事情交给青莲剑宗处理他们也十分放心,不知道这事儿也就算了,知道了之后青莲剑宗绝不会对其放任不管! 齐乘风和公孙衍在赵家庄百姓的千恩万谢之下还是离开了,而两人在江湖上干的第一件大事也就这样传扬了出去。江湖上虽然这种行侠仗义的事情层出不穷,但齐乘风和公孙衍毕竟出身名门,旁人听了这事也会多些关注,倒是让两人真正配的上少侠这个名头了! 经此一役之后,齐乘风和公孙衍也放慢了脚步,游历江湖不是埋头赶路,太快的脚步无疑会错失太多的风景。 就这样走走停停的,途中还路过了赵炳辰家二公子就职的桐梓县,打听过后却从旁人口中得知了,他早已经辞官而去,现在无人知道他的下落!既然没办法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线索,两人也只能死心离开,毕竟牵扯到官府,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 又走了两日,路上遇到的江湖人士不算太多,反倒是来往的商队络绎不绝!两人走的这一条官道是云贵州和巴蜀州间的一条经商要道,两州之间的货物往来大多都要由此路过。从这些走南闯北行商的闲聊中,两人也听说了不少的趣事,甚至还从一些好事的人的口中听到了赵家庄的事情,其中还提到了他们的名头,让少年心性的他们在心里感到十分欣喜! 虽说传闻中的许多细节都不是十分详尽,但大体上没有什么问题。因为那些话也不算以讹传讹,所以他们也没有站出来现身说法,只是在人群里笑着听听。 他们虽然是笑着听的,可有人这时候却是咬牙切齿的!赵雨晴和丫鬟小环出了赵府之后,便按照赵炳辰先前的交代,去找她那位经商的大哥去了。 可赵雨晴的这位大哥也是个鬼灵精的人,在得到赵府出事的第一时间就躲了起来,让前去找他的赵雨晴扑了个空。无奈之下,赵雨晴只好带着小环又去桐梓县找她的二哥,可还是晚了一步,连二哥也在事发之后和前来商讨对付齐乘风和公孙衍的老管家一起跑了。 无奈之下赵雨晴只好带着丫鬟小环一起准备前往京城。早几年前赵炳辰曾带着她去过一次京城,那一次除了经商之外更是为了访亲!能顺带着让赵雨晴见见世面,将来见到那些王公贵胄也好不失了形象。 赵雨晴那时候就已经出落的楚楚可人了,在京城的姑丈姑母家颇受欢迎。赵炳辰这一代只有他们这姐弟两人,姐姐出嫁之后两家也还有所来往,对于赵炳辰这个弟弟,赵雨晴的姑母赵书瑶还是十分在意的。赵炳辰虽然育有两儿一女,但对这个弟弟老来得子的小女儿,赵书瑶无疑是最疼爱的! 再加上赵雨晴的长相轮廓也有几分赵书瑶的样子,自然就更得她的喜爱了,所谓爱屋及乌就是这个道理了。从京城回来之前,赵书瑶还对赵雨晴说过,等她长大了必定给她挑个如意郎君,此刻前去投奔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而丫鬟小环本就是个孤儿,从小陪着赵雨晴一起长大,除了做丫鬟什么也不会。在问过她的意见之后,赵雨晴便将她带着一起前往京城,路上两人也能互相有个依仗。 原本两人都没有独自出过远门,但不得不说家遭变故对人的影响很大,原本有些软弱的赵雨晴一夜之间仿佛就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成熟坚强起来。这一路的行路住宿都是她打点的,还从铁匠铺买了两把贴身的匕首,作为防身之用。 齐乘风和公孙衍从旁人耳中听到赵家庄的事情时,消息已经传开了,赵雨晴和小环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对于传言中赵炳辰拐卖人口的事情赵雨晴是一万个不信的,可大哥和二哥的相继躲避,却让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传言可能就是真相! 但每每想起赵炳辰跪在地上向齐乘风磕头求饶,让他放自己一条生路的时候,赵雨晴就恨的咬牙切齿!为什么他要来破坏这一切?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也不会家破人亡!如果将来有机会,她一定要报了这个血海深仇!赵雨晴捏紧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道! 可她也不想想,赵炳辰的作为又让多少人家破人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赵炳辰这种人了。他的下场不可谓不惨,但也只能怪他咎由自取,还白白搭上了赵府后宅的几十条人命,连带着那些死在齐乘风和公孙衍剑下的家丁护卫!那一夜死者过百,全都是因他而起。 齐乘风和公孙衍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恨上了,不过即便知道了估计也没什么想法。这件事情上面他们问心无愧,哪怕后来百姓们愤怒之下打死了那些后宅的人,那也只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以他们的能力即便在场也改变不了什么。 那些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吃穿用度也都是赵炳辰的不义之财,虽说其中有些人确实非常无辜,但齐乘风和公孙衍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说声抱歉了。 后来两人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本来那些家丁护卫和赵炳辰的妻妾们也只是被控制起来,并没有受到不妥的对待。但在无意间打开她们备好的包袱后,里面的金银珠宝和首饰玉器,让人群中的受害人家属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女儿或是被灭口的家人,就是因为这些金银珠宝而死的!若是再晚来几分让这些人走了,他们岂不是白死了吗?这才是百姓们恼羞成怒的主要原因! 其实这些赵炳辰的妻妾,要是在第一时间轻装简从的就随着护卫离开,兴许还能留下一条命来,毕竟赵雨晴就是这种情况!可财帛动人心,也只能怪她们什么都不愿割舍,最后才断送了性命。 齐乘风和公孙衍也不想再去过多考虑这其中的因果,在清明节前几天他们就赶到了王叔的坟茔附近。在附近的一家驿站住下之后,两人就在这里暂时停歇了下来。 齐乘风这几日每日都会去王叔坟茔祭拜,王叔无儿无女,亲友在他武功尽废之后也都断了来往,天底下也就只有齐乘风和羽殇还会记得他了! 羽殇不能前来,齐乘风就把他那份也给捎上了,每天在坟前独自对着王叔的墓碑说话。 王叔的坟茔在羽殇将瞿影杀死之后就重新修缮过了,虽然地处荒僻,但王叔的坟茔看上去倒还算气派。不过齐乘风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人都死了,坟茔再豪华也没什么意义!但毕竟这是羽殇的一片好意,所以齐乘风也没有反对。 在王叔的坟前,齐乘风不断的回忆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齐家突遭劫难,全府上下连带着丫鬟仆从一十三口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他隐约记得是家里的管家见势不妙把他藏在了院里的水缸里,后来才在对方杀人放火之后活了下来。 父母的尸体在齐府外并没有被烧毁,齐乘风在人走后才敢稍微发出些动静,正被后来赶来的王叔发现了水缸中的自己。 官府的人想要问清事情的经过,王叔在安排好自己之后才去收敛父母的尸体,正碰上了那些人。不过王叔却说自己也是刚到,并推脱他原先受过齐家恩惠,这才为他们收敛尸体,对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 在掩盖好自己存活下来的事情之后,王叔还用所有的积蓄和房宅安葬了父母,从此不得不和自己二人乞讨为生。 王叔一直都很愧疚,齐氏夫妇救了他的性命他却只能带着他们的儿子乞讨为生! 一开始王叔怎么也不肯让齐乘风外出乞讨,哪怕自己挨饿也把讨来的食物优先让齐乘风吃饱,自己谎称已经提前吃过了。 这样下来,王叔的身体自然扛不住,不久就病了。那时候齐乘风年纪还小,一边照顾王叔一边四处乞食讨药,过了好几天才把王叔救过来。也是自那以后,王叔才让齐乘风和他一起乞食,也经常念叨齐家救了他两条命! 之后两人的生活过得有些拮据,但却很快乐,齐乘风也始终没有把家传的拳法落下。不为别的,只是想成为像父母和王叔这样的侠士,行侠仗义!每当这时候王叔就会说,他算什么侠士,不过是个没本事还爱管闲事,被人废了武功的废人罢了。 可在齐乘风心里,武功的高低并不算什么,那颗侠义的心肠才是王叔最大的宝藏! 第十九章 偶遇故人 这趟祭拜一直持续到清明,齐乘风每天清晨出门午时回来,吃过饭就在房里练功。 公孙衍也没觉得这有什么,每天自顾自的在驿站附近闲逛,和南来北往的人喝酒聊天,谈谈江湖上的见闻。乏了就回房间休息,或者也像齐乘风一样在房里修炼内功,也没有觉得如何无聊。 过了清明,两人就准备再次上路了。这一次的目的地是远在雍梁州的龙泉镇,名剑山庄就在那里,位于巴蜀州的北方!途中要经过渝州城,齐乘风便想先在那里停歇几天。 公孙衍以为齐乘风是想回到渝州城怀念一下他和王叔一起生活的日子,想想反正时间充足他也没有反对。况且渝州城是巴蜀州的第一大城,在那里停歇也不错,起码比这官道旁的驿站要强的多。 其实公孙衍的猜想也对,但却不是全部。怀念过去固然是有的,父母的仇其实才是齐乘风的目的!这一次回渝州城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回忆过去只是顺带做的事情。 不过两人这一路也没有直接向着渝州城赶路,公孙衍看齐乘风的心情不太好,就提议两人沿着这一路的好山好水一路行去,见见沿途的大好风景。 对于公孙衍的心思齐乘风也能猜到一二,再加上这几天他等在驿站一句怨言也没有,齐乘风心里是很感激这个朋友的,所以也没有反对。 两人这一路准备先到习水城,然后再向西北方途径赤水市,再向北转水路横渡纳溪,最后留宿永川城,向东北方到达渝州城。这一路的距离比之前羽殇带着齐乘风和王叔逃离出来的路程起码多了一半,但沿途的风景和城市就不是先前可以比的了。 两人也不用做什么准备,拿上包袱上马就可以出发。看的出齐乘风先前的心情有些压抑,上马之后也没什么言语。公孙衍想调节一下气氛,就故意挑衅道:“在青莲剑宗的时候就听说你马术不怎么样,这一路也没见你骑过快马,莫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吧!” 齐乘风看了看公孙衍那副打趣模样,展颜一笑道:“我的马术怎么样,比比看就知道了!”一挥马鞭,先公孙衍一步就拔马而去。 公孙衍笑骂一声:“你小子耍赖!算了,让你看看我的本事!”也扬鞭打马,迎头追了上去。 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声声马蹄踏地在官道上回响。宝马神骏,骑士张狂,配着两人一身得体的穿着,颇有一种鲜衣怒马,朝气蓬勃的感觉!沿途路上看到两人的神采也大多赞上一句,好儿郎! 正是十五六岁爱玩爱闹的年纪,有时候齐乘风身上那股沉稳和郁郁让公孙衍十分看不过眼。这时候看到马上的齐乘风下意识露出来的少年人的朝气,公孙衍才觉得顺眼得多。打定主意要让自己这个好兄弟从故人西去的哀愁中走出来,那才不负相识一场! 这番追逐总还是有个停歇的时候,两人座下的马虽然颇为神骏,但全力奔跑之下也不可能太过持久。齐乘风的马术在这段时间确实也用心练过,加上两人的马也没太大差别,终归还是占了先机的齐乘风得了头筹。 公孙衍在齐乘风放慢马速的时候才跟上来,刚准备吐槽两句的时候,就听到齐乘风说道:“你输了,今天的饭你请了!还有晚上的住宿也都归你了!” 公孙衍有些无奈,“那是因为你耍诈!还有,你小子明明身上带着不少钱,怎么总在这地方坑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师祖可疼你了,身为阁主,你出门她老人家还能舍不得给你钱?” 齐乘风翻了翻白眼,“你也知道是我师傅和师祖给我的钱!我可不像你,你们药王谷的人个个都是土财主!别人我不知道,在青莲剑宗的这段日子里,你卖了多少丹药出去还用我说吗?我还听说有同门的师兄弟自己准备齐全药材,你炼好了之后收人家一半,可有这事儿?” 公孙衍连忙解释道:“这事儿确实有,但我已经很厚道了,江湖上有人请我们药王谷的人出手炼丹,七成才是市场价!而且若是只能成一枚,这一枚还是归炼丹的人所有,我这已经是看在三长老的面子上,够大方了!你以为是个人都能炼丹的吗?” 这一点齐乘风是知道的,药王谷的人在江湖上之所以有这么超然的地位,原因也就在这里了!不说他们的医术有多高明,又救过多少有名有姓的人,光说他们那种种神奇的丹药就够让人垂涎三尺的了。远的不说,青莲剑宗给齐乘风用的那些打熬筋骨或者凝神聚气的丹药,大半都出自他们之手! 齐乘风对公孙衍是了解的,嘴上哭穷,手上却是大方的,当下也不客气:“那我不管,你有能耐赚钱我不眼红,这一趟出门却是你硬要跟着我的!多了你个大累赘我都没说什么,你请我吃饭住店又算的了什么!”哈哈笑着拍拍公孙衍的肩膀,齐乘风就下马牵着缰绳走进了官道旁的一家酒舍。 公孙衍也不在意,反倒是对齐乘风这幅模样十分开心。对于钱财他确实并不如何在意,先前和齐乘风哭穷也是习惯使然,自己那位喜好研究新药的老爹才是个花钱的无底洞。 偏偏这位药王谷的二长老只喜欢研究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对于那些求他炼药的大多不理,自然就没多少赚钱的地方。而那些稀有的药材自然也不便宜,公孙衍这个儿子加徒弟自然就成了他来钱的最好途径了。 齐乘风虽然一向和他交好,但始终对公孙衍都有种相敬如宾的感觉。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公孙衍更喜欢过得自在一些,所以齐乘风的改变也让他十分开心。 从赵家庄的事情之后,两人的关系明显变得更好了,一起经历过事情的感情,确实要比平淡的相处要来的浓厚。人生得一知己的好处,远比什么其他的东西更加值得让人快慰,至少在这一点上齐乘风相较于羽殇就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公孙衍也随着齐乘风的脚步进了酒舍,刚到就有小二前来接过缰绳,又有人将他们两人引入店内,服务还是颇为周到的。 店里的人不算太多,毕竟官道旁歇脚的地方也不算少,而且再多走上些路也能到城里,所以这里的生意只是马马虎虎。 店小二十分殷勤,又是抹桌子又是上水的,客客气气的问两人需要什么。越是这种小店有时候反而服务的越是周到客气,这条路上来往的时常有回头客,这也是这家酒舍在官道旁一直开下去的原因。 两人策马跑了这一路也有些饿了,点了些酒菜,又吩咐店小二把马也喂了,就让他忙活去了。 坐下来之后两人才细细打量店里的客人,这在走江湖的人里也是个下意识的习惯了!留意身边的情况,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是个坏事,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才是江湖中人最需要懂的事情!只可惜这个道理很多人都不懂,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争端和杀戮。 这一瞧,公孙衍没看到什么,齐乘风却是看到了两个熟人。这两人一男一女,身上差不多的打扮,桌上放着两把佩剑,正是昔日逃亡路上,帮着齐乘风羽殇他们拦下过西江四鬼的青城派刘一芳和李煜! 这两人相较于两年前已经有许多不同,光是在气质上就较原来沉稳的多,看来这两年应该也有所经历!不得不说江湖是一个很锻炼人的地方,凡是能在江湖上游历十年八年还能全身而退的,无一不是各有本事的,至少在齐乘风看来这两人的实力比原来可要强的多。 既然有这层关系在,齐乘风也不好坐着装作不认识。对着公孙衍简单介绍了一下那两位,便带着他一起上前打招呼去了。 而刘一芳和李煜看到齐乘风和公孙衍起身走来时,身型明显变得警惕了一些,放在桌下的手也拿了上来,按在了剑上。两人刚刚走近,刘一芳就向着两人问道:“不知两位少侠有何见教?我师兄妹二人似乎和你们并不相识吧!” 齐乘风带着公孙衍一起拱了拱手,也没有靠的太近,以免引起误会。随后才开口介绍道:“在下青莲剑宗齐乘风,这位是在下的朋友,药王谷的公孙衍,这番前来只是向二位打个招呼,顺便感谢一下!” 刘一芳听完这话,看了看齐乘风的脸,似乎有一点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站起身来疑惑的问道:“这位小兄弟看上去确实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知这感谢二字又是从何提起啊?” 齐乘风闻言一笑,又拱了拱手道:“当日我和家师中了别人的毒手,状态不佳无法和人动手。在官道旁的一间酒舍里吃饭,遇到了找麻烦的西江四鬼,二位帮我和家师拦了他们一道,今日见到两位,这才上来打个招呼!” 听齐乘风这么一说,刘一芳才想了起来。这事她印象非常深,倒不是因为做了多大一件事,只是因为这是她行走江湖干的第一件行侠仗义的事情,对齐乘风和公孙衍的态度也和缓了下来。向师兄李煜示意了一下,便邀着两人一起坐下拼桌吃饭。 第二十章 饭菜有毒 既然刘一芳热情相邀,齐乘风也不好拒绝,便和公孙衍一起坐了下来。对于这两位恩人,齐乘风心里是十分感激的。虽然后来西江四鬼还是向他们出了手,但萍水相逢能够挺身相助已经是个不小的情分了。 刘一芳和李煜这时候也对他们十分好奇,先前齐乘风自我介绍的时候带上了他和公孙衍的师门,要知道青莲剑宗和药王谷在江湖上可都是名头不小的门派,远不是他们青城派可以比的上的! 刘一芳性子外向,一点也不矫揉造作,等齐乘风和公孙衍坐下来之后就开口向他问道:“你说当日你是和你师父一起,不知道他如何称呼,现在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齐乘风先前说他们中了别人的毒手,刘一芳还以为他们是受了伤,看到羽殇不在,这才客气了这一句。 齐乘风笑了笑说道:“家师的伤并无大碍,此刻在青莲剑宗并未出行。至于称呼,身为弟子小弟不便直呼家师名讳,但他在江湖上有个称号叫做无痕剑,刘师姐和李师兄应该听说过!” 这话一出口,刘一芳和李煜看向对方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羽殇的名头他们自然是听过,一年多前和落震坤的那场决斗以及随后青莲剑宗的强势作为,如今这江湖上要是还有没听过羽殇名头的,那才叫奇怪了。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当初路见不平随手帮了的,竟然是这个名闻天下的绝顶剑客!再和传闻一对照,也明白过来当初羽殇是个什么情况了!中毒在前,受伤再后,难怪自己二人有这个机会帮他了,不由得都觉得有些自豪。 虽说这个恩情也不算太大,但能帮到这样一个绝顶剑客的忙,无疑也是一份不大不小的荣誉了。暗暗激动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反应过来齐乘风和公孙衍还在,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公孙衍倒是觉得这两个人挺有意思的,至少不像那些江湖老油条,心里想什么都藏着掖着,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起码要放心的多。 齐乘风对他们的反应也不在意,落震坤死后他就已经彻底能明白无痕剑羽殇这五个字到底代表了什么。那不光是一个名号,还是那个名号背后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不光是羽殇个人的,也是他身后青莲剑宗的力量! 既然知道了人家的来历,刘一芳自然是要客套一下,“没想到齐师弟的来头这么大,当日就觉得你们师徒二人有些不凡,如今看来果然没有看错!” 别人给面子,齐乘风自然要接着,“哪里哪里,还要多谢当日刘师姐和李师兄的出手相助!” 两边人又是一番客套,有刘一芳和李煜当初出手相助在前,四人之间的气氛很快就融洽了起来。 不一会儿,酒菜就上了桌,刘一芳和李煜先到的,所以他们点的菜也就先到了。后来的齐乘风和公孙衍,点的那些菜也没退,只是把其中重复的菜给换了,一会儿也会陆续上来! 见到酒菜上桌,刘一芳就招呼着几人边吃边聊。看的出来,这两人中还是以刘一芳为主,她这位师兄什么事都依着她,性子比她还要稳重的多! 刘一芳毕竟对齐乘风有恩,况且年纪也较大,按照规矩得她先下筷,作为客人的齐乘风和公孙衍才能开动!她也不客气,不过筷子是下了,却先夹起一个鸡腿放到齐乘风的碗里,随后才招呼众人道:“相识也是有缘,何况先前也有过接触,大家也都别客气了!看你们先前也是风尘仆仆的,这会儿也都饿了吧!” 齐乘风对刘一芳为她夹菜的举动也多了一分好感,点点头也不再客气,示意了一下公孙衍,却看到他已经准备动手夹菜了...... 见状齐乘风也没说什么,笑了笑就用筷子夹起鸡腿,准备先尝尝这家酒舍的手艺如何。可鸡腿刚到嘴边,就听到公孙衍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语气急促而严肃! “慢着,菜里有毒,好像是蒙汗药之类的,具体有没有其他的我还要再看一下!” 闻言,桌上的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刘一芳和李煜两人看着公孙衍都有些疑惑,只有齐乘风对公孙衍十分了解,既然他说饭菜里有毒,那肯定就错不了了! 刘一芳疑惑的开口问道:“公孙兄,你说这菜里有毒,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齐乘风在一旁开口解释道:“我这位兄弟出身药王谷,对于那些虫蛇医毒是再了解不过了,他说饭菜里有毒,那多半就没错了!只是这饭菜里的毒是哪里来的,就不好说了!” 刘一芳微微皱眉,小声的说道:“难不成这是一家黑店?” 她师兄李煜微一沉吟,摇了摇头道:“这种可能性不大,这酒舍在官道旁边,要是黑店的话早就被官府给缴了,既然公孙兄说饭菜里是蒙汗药之类的,那肯定下毒的人还在附近!” 对于李煜的话,几人都表示赞同。但有个问题就出来了,这饭菜里的毒到底是针对刘一芳和李煜的还是针对齐乘风和公孙衍的?虽说按常理来看,针对刘一芳和李煜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是他们先来,又是他们点的饭菜,但也难说不是看到齐乘风和公孙衍和他们拼桌才下的毒。 光从眼前的局面看不出什么,公孙衍从怀里悄悄拿出几枚药丸,在桌上偷偷递给众人。然后他假装用袖子擦嘴,将药丸服下,随即对其他三人小声说道:“这是我药王谷的解毒丹,服下后这些饭菜就奈何不了我们了!” 随即公孙衍手中不停,从桌上夹起一筷子菜送到嘴里,然后大声的说道:“这里的厨子手艺将就,而且菜色少了点,没什么拿的上台面的东西,等到了渝州城我再请几位吃点好的!” 几人马上会意,纷纷将药丸偷偷服下,然后互相客套着吃了起来。为了看上去热闹一些,四人故意把谈话的声音升高,想要引起幕后黑手的注意。席间推杯换盏,热闹非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呢! 可这一番喧闹,旁边几桌的客人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对他们的表现无动于衷一样。这种表现明显是不正常的,齐乘风他们的动静已经算得上吵闹了,就算江湖人士不拘小节,但面上的些微不悦总该是有的吧? 暗中四下观察的几人,心中都微微一沉,此刻酒舍大厅里虽然人并不多,但七八桌也还是有的。除去离得远的一桌可能是因为较远,他们的声音传过去已经没多大才没有反应。但周围的其他几桌,如今看来应该是来者不善了! 刘一芳和李煜两人的身手也都不错,但面对这么多的武林人士恐怕也难以招架。何况从这些人的作为来看,即便是占据上风的情况下,也使出了蒙汗药这种下三滥手段。指望真动起手来对方不以多欺少,那是绝无可能的! 刘一芳压低声音对着齐乘风和公孙衍说道:“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你们就先走,这群人应该是冲着我和师兄来的,想来应该不会过多阻挡!”说完,不等齐乘风反应,拍桌而起! “青城派刘一芳在此,不知道是哪位朋友这般热情,在我们的饭食里添了这么多的好东西,还望站出来让我们师兄妹二人感谢一番!” 刘一芳话虽客气,手中的长剑却是已经出鞘!坐在他旁边的三人这时候也都站了起来,只是齐乘风和公孙衍却都没忙着拔剑。 这一下子,店里的人站起来了大半!果然,除了最远那桌和另外一桌人,其他人都对他们不怀好意,这一下子足有二十多个人站了起来! 见到刘一芳识破了饭菜里的蒙汗药,这群人里领头的也站了出来。此人宽鼻阔耳,脑袋却是方的,一开口声音低沉难听,说不出的让人嫌恶。 “看出来了又怎么样?你们几个吃了那么多,这会儿药效也该要发作了!更何况即便是没有这些毒药,我们这么多人你们本也讨不了好,若不是想少些损伤,你以为我们还会留你们到现在吗?” 这下子彻底的撕破了脸皮,刘一芳在心中暗道好险。若不是齐乘风和公孙衍恰好经过,她和师兄李煜肯定会中了他们的暗算,那样的话恐怕今天连一成生机都没有了! 不过即便如此,现在的场面也不容乐观。不管身旁的齐乘风和公孙衍会不会出手相助,就以他们看上去就不大的年纪来说,料想身手也不会太强。对方足有二十多人,自己和师兄对付一半估计差不多,另一半人是无论如何也对付不了的! 想到这里,刘一芳不由得说道:“不知道我们与诸位结下了什么仇怨,要这般的兴师动众,连蒙汗药这种下三滥的东西都用上了?” 那领头的人嘿嘿一笑:“蒙汗药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们怎么会用在你们身上,这是酥筋散,怎么,没感觉四肢无力吗?至于仇怨嘛,你们前些日子带人灭了我鸠云寨,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刘一芳闻言连忙感受了一下身体的情况,发现并无异常之后才放下心来,对着公孙衍点头示意了一下,才开口对那人说道:“原来是那群贼寇的余孽,那你这仇倒确实没找错人!不过我身边这两位和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而且都是出身名门,一位是青莲剑宗的高徒,另一位是药王谷的高徒,我劝你还是不要把他们也牵扯进来,免得日后不好收场!” 这话一出,那边有一个小弟就出声大喝道:“死到临头还跟我们讲条件,真是可笑!今天把你们都给杀了,谁还能知道是我们做的?” 第二十一章 砍菜切瓜 那领头的人,本来在听到刘一芳提起青莲剑宗和药王谷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不过在听到那名小弟的话之后立刻镇定了下来。不管刘一芳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不留活口,那谁也算不到他们的头上来! 当下沉着脸说道:“一会儿动起手来一个也别放过,走了一个今天的事情麻烦就大了!青莲剑宗可不是青城派能比的,他们门下的弟子死在我们手上的消息要是被传了出去,哥几个恐怕就别想好过了!” 齐乘风和公孙衍对于刘一芳在这个时候还在为他们打算的作为感到十分满意。眼下这情形明摆着对方人多势众,多一个帮手就多一分胜算,这时候还想着让他们先走,看来确实是两个值得真心结交的人了。 齐乘风在一旁连忙开口道:“刘师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兄弟二人又岂是那种贪生怕死出卖朋友的人,更何况就凭他们,想把我们留在这里恐怕还不太够!” 公孙衍也点点头道:“乘风说得对,他们也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我药王谷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一会儿二位只管放心,今天有我们在,他们算不了什么!” 齐乘风对公孙衍的话有点无语,你药王谷的名头不是吹出来的,我青莲剑宗的名头就更是打出来的了!不过他也没再提这话,只是向刘一芳点点头,示意公孙衍的话也是他的意思。 刘一芳和李煜都有些惊疑,不过也没太往心里去。只当是这两人初出江湖,不知道厉害。鸠云寨的这帮子土匪和一般的土匪可不一样,他们都是在江湖上有些劣迹的人,改头换面做的土匪! 这些人个个手上都有人命,本身实力也不算弱。再加上欺软怕硬,遇到强敌就躲进深山,在这巴蜀州的群山里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祸害了。 巴蜀州多山,而且没什么镇得住场面的大门派,在盛元王朝的十三州里是土匪贼寇最多的一个州。像是鸠云寨这种土匪山贼,简直是杀之不尽,连朝廷都没有太好的办法,一般都是悬赏给江湖人士去帮忙解决。 这一次就是刘一芳和李煜组织的人手,接了朝廷的悬赏去剿灭鸠云寨。虽说同行的武林人士不少,但他们两个作为带头的人,在这件事情里面出力最多,所以才被这些鸠云寨的余孽给盯上了。 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局面,也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那些鸠云寨的悍匪,之所以一直没出手,只是在等他们下的软筋散发作,好减少一些损失。刘一芳和李煜的身手他们是见过的,单打独斗的话在场这些土匪一个也不是对手,所以谁也不想在动手的时候死在他们手上! 刘一芳该和齐乘风他们说的话也都说了,既然鸠云寨的人不肯放他们离开,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在出手前,她还是对两人说了一句,“待会儿动起手来,你们保护好自己,一有机会就突围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听懂了吗?” 见到刘一芳还是不相信他们的话,齐乘风和公孙衍也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心里都想着等会儿要好好的表现一下,多少几个土匪给她们瞧瞧。 刘一芳见那些土匪一直没动手,心里也开始明白了过来,哈哈一笑道:“要是在等毒药发作的话,恐怕你们要失算了,我们这位药王谷的朋友早已给我们服下了解药,想取我师兄妹二人的性命,就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说完,便和身旁的李煜一起挺身逼了上去。 那领头的人闻言大怒,狠狠的瞪了一下坏他好事的公孙衍。不过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考虑了,怒吼一声:“都给我上,把他们给我统统杀了,为我鸠云寨死去的弟兄报仇!”说完拿起长刀,一马当先的就冲了上去。 齐乘风和公孙衍见状也不甘示弱,身形一动,后发先至从刘一芳和李煜的身后越出,竟比两人更快的出了手!公孙衍剑法刁钻,甫一出手就用手中长剑刺入了一名土匪的肋下,劲力一发一搅,那名冲在最前面的土匪就这样倒地身亡了! 齐乘风的表现更加出众,身形向前猛冲的同时,左手抓着剑鞘,右手拿着剑柄,上身微微下伏!在靠近三名呈三角形围上来的土匪时,拔剑横扫,一时间剑光夺目,光影闪动间似乎连墨曜剑的剑身都变的有些模糊! 一剑过后,三名土匪连带着手中的兵刃和脖间的豁口,倒在地上片刻便没了声息!墨曜剑尖还在向下淌着血,不过转眼间又变得光亮如初!剑·八千式·拔剑斩! 这一招齐乘风尽得羽殇真传,借助墨曜剑之利,对付实力和他相差较远的敌人时可谓无往而不利!藏剑的功夫如今齐乘风还没有练到家,不能将墨曜剑的威力发挥到极致,等他领悟剑意之后,这一招的威力将更加强大! 但不管怎样,两人这一出手就将四名土匪击毙,这种实力还是把在场的所以人都给震了一下,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都下意识的慢了几分! 齐乘风和公孙衍却没有犹豫,而且公孙衍在看到齐乘风比他多杀了两个土匪之后,不知怎的竟然下意识的起了攀比之心。转过头来就向着下一个敌人迎了上去,气势竟然比刚才还要再盛一分! 那名被公孙衍盯上的土匪,只感觉浑身上下涌出一股寒意,竟然转身就跑。可公孙衍却不想放过他,一个纵身翻滚,竟然从他的头顶越过,然后反手一剑刺入了这人的心脏! 这一击干净利落,且显得十分飘逸,顿时把先前齐乘风一剑格杀三人的风头给抢了去。公孙衍对自己这一招也十分满意,拔剑回身,抬头向着齐乘风示意了一下,颇有些邀功的感觉。 齐乘风对他的表现有些无语,在他看来,这些土匪也就是些三脚猫的功夫,比赵家庄的那些家丁护卫是要强上一些,但也不过如此而已。前段时间这家伙一个人杀了那么多也没见他嘚瑟,这会儿杀了两个反而得意起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不过既然他这幅表现,齐乘风倒也配合,用空着的左手比了个大拇指,开口道了句厉害!然后就向着其他的土匪杀去。 那名领头的人见到齐乘风和公孙衍这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心里的怒火不住的往上涌,完全不顾他们之间的巨大实力差距,竟然主动的向着齐乘风迎去! 齐乘风刚杀完一名土匪,就感觉身后有劲风传来,远处还有刘一芳喊出的一声小心。嘴角微微一勾,齐乘风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 只见他并不转身,左脚踢出身体后仰,右手上的墨曜剑向后刺出,一记抚柳剑法里的卧柳扬尘借势用出! 这一招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出其不意,效果和拖刀计如出一辙! 这一剑刺出,正中那名从后面偷袭的土匪领头,直接将他的小腹刺了个对穿!他那握刀的手渐渐失去了气力,等到齐乘风左手撑地而起时,他已经没了气息! 这一番兔起鹘落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众人来不及反应,齐乘风就又杀一人。这一下子,那些土匪彻底被吓破了胆!算上死在刘一芳和李煜手上的各一人,这交手没多久自己这边就死了一半了,剩下的这些人也没一个能比领头的强,再打下去也必死无疑。 可他们想走,齐乘风和公孙衍却不乐意了。这些人的来历刚才他们也都知道了,再看他们连酒舍的伙计都不打算放过,准备统统灭口,也知道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此时这种情况,又哪里能让他们走! 本就实力相差巨大,这些人又畏敌心怯,接下来的场面自然不必多说。这些人的轻功不行,比之齐乘风和公孙衍不知道差了多少,片刻的功夫就被两人杀了个一干二净,让刘一芳和李煜看的目瞪口呆! 等到两人杀完回到刘一芳和李煜的身边,她们两人还没有缓过神来。虽然早就听说青莲剑宗的弟子能在外游历的,剑术身手都十分不凡,可刘一芳和李煜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位武功高强的少年,和当年那个在酒舍被他们帮助的小子相提并论,两者间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齐乘风和公孙衍自然猜不到他们在想些什么,还以为对方是看他们出手太过狠辣而有些畏惧。不过对此他们各自的师门也早有教导,杀这种恶人并不为过,放过他们才是让他们去继续为祸。那些手上没有人命的人或许还能改过从善,但那些手上沾满鲜血的家伙,就无须给他们改过的机会了。 不得不说他们这些传承年月久的门派都各有其存在的道理,在教导弟子方面都有其独到之处。至少在这一点上,青莲剑宗和药王谷的宗旨出奇的一致! 刘一芳和李煜确实被他们吓到了,但对于他们杀死这些土匪的行为却并不在意。换作是他们,有这般的身手,多杀几个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他们出手狠辣。 所以在齐乘风和公孙衍开口解释的时候,刘一芳就打消了他们的疑虑。经过这一战之后,刘一芳似乎对齐乘风刮目相看了,连带着几人之间的关系都拉近了不少。 刘一芳见两人剑法不俗,还起了讨教的想法,齐乘风和公孙衍自然也都一一的应下。 第二十二章 渝州城 几人在动手前已经吃了不少的东西,虽然都没有吃饱,但这会儿酒舍里也不适合再吃东西了。 店里的掌柜和几个小二这时候吓的腿都软了,躲在柜台后面偷偷的打量着大厅里的四人。经过这一番厮杀之后,大厅里遍地是血,饶是这几人在酒舍里也见过不少的大小场面,但还是被吓了个不轻。 那些土匪和齐乘风他们的对话他们可都是听在耳里的,要不是大门被那些土匪堵住了,他们早就跑了。这不,刚一打完,大厅里剩下那两桌人就飞快的跑了,连头也没敢回。 他们还得庆幸那些土匪没把他们这些人太当回事儿,不然先杀他们的话,齐乘风他们人少未必护得住他们的周全! 掌柜的胆子稍微大一些,见场面安定下来了,从柜台后面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客套着向几人道谢。 齐乘风见把人家这酒舍弄成现在这幅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刚才那一番打斗可是糟践了不少的东西! 刘一芳处理这种事情比较老练,跟掌柜的说了一下这些人的身份,然后教他派伙计去附近的衙门报案,到时候用这些人的尸首换些赏钱,也算是几人对他的补偿了! 这一番厮杀下来,酒舍里被打烂的桌椅板凳和瓶瓶罐罐的着实不少。不过刘一芳也没说谎,这些鸠云寨土匪的尸体确实能换不少赏钱,算下来应该还有富余,齐乘风和公孙衍也就放下心来了。 眼下这情形,估计谁也没心思再留在这里吃饭了,和掌柜的告了个别,四人就各自驾着自己的马匹,向着下一个歇脚的地方去了。 四人一路边走边聊,无意间发现双方的目的地居然是一致的,都是赶去即将举办夺剑大会的名剑山庄!这下就方便了,几人当下就决定结伴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 路上刘一芳也对齐乘风和公孙衍讲了鸠云寨的事情。 刘一芳和李煜前些日子接了朝廷的悬赏,召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和为了赏钱的武林同道,一起剿灭了鸠云寨的老巢。这一战里,李煜调度有方,不光是在群山里找到了鸠云寨老巢的所在,还在排兵布阵上颇有建树,硬是在讨匪同盟只付出了极小伤亡的情况下就将鸠云寨分化开来,各个击破,可谓是首功一件! 可是土匪们毕竟熟悉地形,终归还是走脱了些人,这件事也就是从这里留下的隐患了。估计是看那些同行的人都散了,才单独在这里埋伏两人,不料正碰上了齐乘风和公孙衍,这才让他们躲过了一劫! 李煜和刘一芳都是用剑的,可青城派的底蕴一般,他们也没办法从门派那里获得什么像样的宝剑。这一次听说名剑山庄的夺剑大会召开在即,就想着去凑个热闹,即便夺不了剑,买一把也是好的!每次夺剑大会召开的时候,也会有许多有名的锻造师会前往观战,届时也会将他们各自的锻造成果拿出来贩卖,其中也不乏精品。 从刘一芳和李煜那里,齐乘风和公孙衍倒是得知了不少关于夺剑大会的事情,让他们感觉获益匪浅。既然双方的目的地一样,刘一芳索性就要求和他们同行,反正这段时间她和李煜也没什么事情! 在得知齐乘风和公孙衍准备一路走一路游山玩水,刘一芳更是毛遂自荐准备为二人充当导游!她和李煜出身青城山,就是这巴蜀州的本地人,对于这儿的山川河泊可谓是十分了解,所以齐乘风和公孙衍也没有拒绝。 后来的几天里,几人在刘一芳的带领下,一路游玩了习水城附近的飞鸽林、赤水城的百里红河、纳溪的十里如画山水、永川的百尺瀑布,让齐乘风和公孙衍都大开了一番眼界! 几人之间的关系也更加密切,闲下来的时候刘一芳和李煜还会向二人讨教一下剑术,对两人的实力有了个更直观的体会。原本对夺剑大会不报什么希望的刘一芳和李煜,不由就觉得齐乘风和公孙衍应该会大有机会,为他们加油打气不说,还商量着夺剑大会之后借他们也看看宝剑的风姿,简直就像是齐乘风和公孙衍这次夺定了似的。 齐乘风和公孙衍可没他们那么自信,他们彼此的实力各自心里也都是清楚的,年轻一辈的人里虽然算是顶尖了,但绝不是没有对手的!出门之前太上大长老就对齐乘风说过,这天底下用剑的门派和青莲剑宗能够相提并论甚至犹有过之的,足有五家之多!这五家的门人弟子,若是在这次夺剑大会里碰上了,恐怕他们两个讨不了好。 更何况天下何其之大,那些前辈高人也不乏无门无派的,他们教导出来的弟子也未必就比他们这些大门大派的要差!所以虽然心里带着期待,但齐乘风和公孙衍也没报着一定会有所得的想法,只当是去见见天下英豪了! 这一路玩耍,总归也是有个结束的时候的。这一天四人骑马赶路,总算是到了巴蜀州的都城渝州城!齐乘风和其余三人一起找了客栈休息,就独自出门去了。来之前他就已经跟几人说过,自己要在这里办些私事,想要一个人行动几天。 几人也都熟络了,再加上羽殇和落震坤的事情闹得天下皆知,也都知道齐乘风的身世背景。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了几句,约好三天之后再出发,就没再多去过问了。 刘一芳和李煜自从知道齐乘风和公孙衍的实力之后,这段时间除了带着齐乘风和公孙衍游山玩水,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在苦练不缀。有了齐乘风和公孙衍的陪练和指点,这段时间他们的进步着实不小!有了进步,修炼的劲头自然就更足了,在客栈安排好住宿之后两人就相互切磋练起了剑来,看样子这几天是不准备出门了! 而公孙衍对他们隔三差五的讨教也有些烦了,索性跟两人说了一声,自己出门溜达去了。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离这两个切磋狂远一点,就算回来也要独自回房修炼内功,打死也不和他们再搞什么切磋了! 齐乘风也无暇知道这些,离开三人之后他又出了城,去了他和王叔曾经住过的破庙。 这破庙已经荒废了,齐乘风和王叔走后就再也没人在这里常住了,偶尔夜里有人路过也是多赶两步路去渝州城里过夜,久而久之这里就彻底荒废了。 一别两年,破庙的庙门已经彻底的塌陷下来。庙里满是灰尘和蜘蛛网,齐乘风脑海里那个熟悉的地方已经看不出多少东西。没人住的地方,总是显得特别凄凉,这座破庙如今给人的感觉就更是如此! 齐乘风没有走进去,他怕会看到一些熟悉的东西让他落泪。他其实是一个很软弱的人!即便如今的他可以眼睛都不眨的杀死那些坏人,但内心深处他其实并不坚强! 父母早亡,跟着王叔流落街头,这一切都让齐乘风比别的同龄人要懂事的多。他不敢流泪,害怕王叔因此而自责!他清楚王叔的想法,但他对于王叔只有感激,从来都没有怨念! 他知道自己能够活着是多么的不容易,从齐府从上到下只有他一人活命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也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若是自己的父母还健在的话,那该多好啊!可每当梦醒时他都会告诉自己坚强,因为王叔其实比他更加软弱! 说起来他和王叔很像,都是那种内心软弱却把外表装的十分坚强的人!他们也会孤独,也会难过,但从来不把这一面展现在其他人的眼里,而这,对他们而言是一种责任!一种不让别人为他们担心的责任,一种让人由衷的感到心疼的责任! 齐乘风并没有在破庙呆太久,逝者已矣,有时候把他们记在心里就够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王叔和力千钧的仇已经报了,可他父母的仇还没报。 齐乘风收拾了一下心情,就回到了渝州城。对于这个城市他太过熟悉,从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吃穿不愁的时候是在这里,穷困潦倒的时候也在这里,对这里他总有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 今天的齐乘风特别的多愁善感,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回到这里了吧!辩了一下方向,他决定先到原来齐府的旧址去看一下。那里在被火烧之后就一直荒废着,官府虽然把土地收了回去,但却没有对那块地进行过买卖,所以那里还是无主的地方。 齐乘风散着步来到了那里,那是位于渝州城东城中心附近的一处街道。街道两旁都是些有些家产的住户,平常的百姓是不会住在东城的,因为这里的地价也不是一般人能买的起的。 作为巴蜀州的都城,渝州城无疑是许多南来北往的商人的必经之处,所以在渝州城里有宅子的商人着实不在少数。齐府两边的宅子就都是这些商人的,不过这些人平日里在渝州城住的不多,宅子一般都是交给几名下人打理,所以当齐府出事的时候,各自家里都没多少人在。 齐府出事以后,这两家商人也没搬走,只是听说在渝州城里住的更少了。齐乘风也没打算能从这两家的下人口中打听到什么消息,所以他便径直的向着齐府里走去。 齐府的院墙已经倒了小半,府里能用的东西在那把大火之后也剩不下什么,所以也没什么人在那之后再来齐府。院里的地上已经长满了齐腰深的杂草,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齐乘风看到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无比陌生,完全没有在破庙前的那种熟悉感。这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太过遥远,连带着父母的面容和当初将他放进水缸的管家的模样,他都想不起来了! 第二十三章 齐府水缸 迈步走进齐府,齐乘风有些唏嘘,在这寸土寸金的渝州城竟然还能留下这样一块荒地!这里和周围格格不入,旁边就是繁华的街道,而这里给人的感觉却只有凄凉落寞! 也不知怎的,齐乘风看着眼前这些齐腰深的草,不由得就有些烦闷,有种想发泄的欲望。手中的墨曜剑不知觉间已经出鞘,那满地的杂草就像一个个鬼影一样,被风一吹发出淅淅的声音,让齐乘风仿佛听到了无数的嘲笑声! 这些声音渐渐在齐乘风的眼前化为一个个熟悉的人影,有脑海里幻想过杀害自己父母的那些人;有把自己放进水缸的管家;有和自己相依为命的王叔;有市井讨食时那些恶语相向的路人;有萍水相逢拔刀相助的力千钧;有唐家堡阴险狡诈的唐应元;有赵家庄丧尽天良的赵炳辰...... 有太多太多相识和不相识的人!这些人仿佛幻影一般,都带着讥笑、嘲讽和责备!杀害他父母的人嘲笑他只敢躲在水缸里瑟瑟发抖,什么也不敢做! 救自己的管家埋怨自己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为他们报仇,只知道自己独活,后悔救了他一命! 王叔也在埋怨后悔遇到他,不然也不用花光积蓄卖掉房屋和他沿街乞讨,甚至最后还为他丢了性命! 那些行乞时对他恶语相向或者拳打脚踢的记忆也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什么臭叫花子,脏死了,滚远点,不断的反复出现! 力千钧也在狞笑着,瞎了眼才会为他断后,死了都没人留下来帮他收尸,丧命不说,还险些担了一辈子的骂名! 唐应元也在嘲笑他们的粗心大意,明明已经有诸多细节可以看出他心怀不轨,却还是为了那点侥幸留在唐门,这才招致不幸! 赵炳辰对他做的事情一一认罪,却指责齐乘风任由赵家庄的百姓滥杀无辜,那些他死去的妻妾此刻也飘荡在他身旁喊冤! 还有太多的人,太多的话!明明他们都在一起开口言说,齐乘风却能听清楚每一个人的话,看清楚每一个人的动作!这种感觉快要把他逼疯了,他宁愿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看不清!可那些话就像是从他脑海深处涌出来的一样,怎么也挥之不去! 此时的齐乘风双眼隐隐泛红,但周遭只有他一人,所以谁也没有看到这一幕。他握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那些让他听着难受的话语,不断的在脑海回响!他再也无法忍受,向着面前那些齐腰深的杂草悍然出剑! 这一刻他的心里只有愤怒和杀意,将那些让他头疼的话语给通通驱散,这就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墨曜剑似乎也能感应到主人的情绪,剑体上一抹流光掠过,那种锋锐无匹的感觉一览无余! 齐乘风双目一凝,眼前那些被风吹动的杂草在他眼前就像一个个向他扑来的厉鬼!墨曜剑出,剑·八千式·一字斩!随着剑光划过,齐乘风身前的杂草顿时被割倒了一大片,他脑海中的鬼影也随之变少了一些。 见到这样有用,一招招剑法从齐乘风手中使出,把齐府废墟里的杂草砍得漫天飞舞,连带着脑海里的鬼影也一片片的消失!而这样做得结果就是,齐乘风眼里的血色也越来越浓!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齐乘风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齐府里无论花草还是残存的架子,但凡齐腰高的物件都被墨曜剑从中间砍成了两半! 满地的狼藉和剑痕让回过神来的齐乘风不自觉的皱眉看向自己持剑的右手,当他挥出第一剑之后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后面的事情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眼前的一切无疑是自己造成的,但齐乘风实在想不起来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这时候齐乘风眼里的血色也已经彻底散去,除了身体比之前虚弱了一点之外,齐乘风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什么,他也只好把这件事情暂且放下。 此时的齐府看上去倒是比之前要显得空旷的多,院里的杂草和被火烧的焦黑的杂物被墨曜剑一扫而空,倒是省了齐乘风不少的事情。齐府的宅子被当年的那一把火,把所有的房屋都烧了个精光,那些屋子没了房顶之后经过这些年的风吹雨打已经剩不下什么了。 齐乘风原来和王叔也来过齐府的废墟,不过也都待不了多久。王叔害怕他触景生情,所以也不怎么乐意带他到这里来。今天齐乘风来到这里也没准备找到什么关于父母身亡的线索,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是有什么也很难再找到了。 他一个人在院子里慢慢的走着,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记忆里若隐若现。整个齐府并不大,再加上被大火烧过,几乎一眼就能看的到头!和两边邻居相连的围墙明显是后来修缮过的,整个齐府唯一看着还完整的恐怕也就是这些院墙了。 齐乘风在那里漫无目的地踱着步,使劲的回想自己父母当年的面容,却始终一无所获。走着走着,到了院里的一口水缸那儿。这口缸的缸身处有着明显的裂纹,但却并没有完全坏掉。这些裂纹可能是当年的那场大火烧出来的,也可能是后来的风吹日晒导致的,具体是什么原因,齐乘风也不太清楚。 这口大缸救了齐乘风一命,据王叔后来对他说的,当时水缸附近没有什么可燃物,而且水缸里还有不少的水。除了地上的草被烧起来蔓延过去之外,这口水缸几乎没有被火直接烧到。 但齐府的火烧的实在不小,等到王叔听到水缸里的动静的时候,水缸里的水都是温热的了。只怕那火再多烧一会儿,缸里的齐乘风都会被活生生的煮熟!可能这也是那些人在杀光齐府的人之后并没有仔细检查的原因吧,就算有人偷偷躲在齐府,在那场大火之下也不可能幸免! 齐乘风用手抚摸着这口大缸,思绪似乎又被带到了十年前。耳边隐约有刀剑碰撞声传来,远处的风声中还夹杂着男人的怒骂和女人的呼喊!管家一脸紧张的将年仅五岁的齐乘风放入水缸中,叮嘱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 远处断断续续传来的惨叫声和刀剑入体的声音让齐乘风在黑暗的水缸里瑟瑟发抖。水缸的盖子很大,盖在上面严严实实的,一点光都透不出来!齐乘风的头刚刚透出水面,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无助! 过了好一阵子,院里的声音才算停歇,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靠近。齐乘风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放缓了一些!他年纪虽小,但从小就能感受到危险的预警,那种靠近死亡的味道虽然他不太理解,但本能让他做出了当时最对的选择!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有人的对话,“千户,事情已经办妥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接着是另一个人的声音,“把这府里上上下下的搜查一遍,一个活口也别留,然后一把火给烧了!至于那齐氏夫妇的尸体,就放在府门口,但尸体上的伤痕记得处理一下!上面的交代是死要见尸,若是被火烧了,恐怕我们都要没命,知道了吗?” 后面的话齐乘风完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他在水缸里一直躲着,而且似乎有什么从水缸外捅了进来,到自己眼前才停住!对了!水缸上的裂痕不是别的,应该就是当初那些杀手中的其中一人的兵刃刺穿的! 齐乘风循着记忆,小心的查看着水缸上的痕迹,确认了这一个猜测。但水缸上的这个裂痕却有些奇怪,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刀剑所能造成的,而更像是一种宽刃的兵器所造成的豁口。 这兵器应该是刃口较宽,向着刃身收紧,兼具挑刺和劈砍之能,并不像是寻常江湖人士用的武器。脑海里思索了几种类似的兵器,却也无法断定到底是哪一种。不过当时为什么能留下性命的原因齐乘风倒是明白了过来。 水缸上的裂痕是从水缸腰身处出现的,以齐乘风的推测,那人的兵刃横向刺出,击穿水缸后直达水缸的中心!这水缸虽说不小,但若是一个成年人藏在里面,这一击之下必定躲不过!到时候要么是被刺中之后跳出来,要么就是直接死在里面! 而齐乘风因为年纪小,身材又比较消瘦,其实大半的身体都是窝在缸底的。而且当时应该是恰好贴在对方刺入水缸的方向的相反面,才一点都没有被刺到,这般机缘巧合之下才留下了一条性命! 那些人把齐府上下都找了一遍,后来又放了火,自然是确定齐府不可能再有人生还,所以也没有留下来查看。等到王叔得到消息来了之后,小心谨慎的他直接带着齐乘风离开了那里,随后才又回返来为齐乘风的父母下葬,这般举动才没有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齐乘风原来始终想不起这些记忆,先前失去意识之后,大脑一片空白,被那些幻想出来的鬼影一激,反倒是想起了这些尘封已久的记忆。这一趟来齐府的收获倒也不小,至少没有白来。水缸上的奇特兵器刺痕,再加上那两人口中的对话,这些线索已经很可观了。 只是千户这个称呼,似乎是官门中人的,难不成自己父母的死会和官府有关?齐乘风对这些并不了解,也只能之后再去追查了。 第二十四章 仇家的身份 齐乘风五岁那年家遭劫难之后,就一直跟着王叔相依为命!两人除了一开始的半年,后来的八年几乎一直是在街上乞讨为生,所以齐乘风的眼界十分有限。 千户这个词齐乘风似乎也听人在谈话中提起过,但具体是个什么职位,他就不太清楚了。盛元王朝的官职制度是沿袭前朝的,官职由品阶和职务组成,最低为九品,最高为一品,每品分为正、从两级,共一十八级,至于这千户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官兵,齐乘风就搞不清楚了。 逛了这大半天,天色也晚了,齐乘风就回到了几人下榻的客栈。进了客栈不久就正碰到了准备出来吃晚饭的三人,便一起在客栈的大堂坐下。 三人都没有问齐乘风去干什么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关系再好也要有个度。 他们不提,齐乘风也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来。在他看来,这件事情有官府的影子在背后,其中的凶险比之当初面对落震坤的海鲨帮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能否找到仇人,找到后又能否报仇,他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不过有些事情也很难瞒住别人,特别是自己要追查线索,有时候也会需要他们的帮助。再说,刘一芳和李煜也就算了,公孙衍这家伙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准备从他身边离开,那么怎么隐瞒关键的地方,就是他要考虑的事情了。 饭桌上三人又聊起了接下来的行程。眼下已经是三月底了,离夺剑大会召开还有两个多月。名剑山庄位于雍梁州的龙泉镇,离渝州城也有不短的距离,真要算起来比从青莲剑宗到渝州城都还要远上一些。 虽然四人骑马赶路时间还绰绰有余,但每逢这种盛事,一般都会有大批武林人士汇集。若是不能提早到达定好住处,恐怕也就只能露宿街头了!按照刘一芳和李煜的经验,几人起码要提前一个月到达那里,否则的话就有无处落脚的风险。 虽说江湖人士在这方面更看重实力名气,但为了争抢房间闹出不快,实在有些没有必要。当然,一些武林大派在这种场合都会有主办方特意安排房间用来休息,倒是不用担心无处落脚。 但青莲剑宗和药王谷的实力是够了,可偏偏这两家在江湖上行走时不爱拉帮结派,这种场合也大都是任由门人弟子自行闯荡。这样一来,如果不是身份地位在门中很高的人,自然是得不到对方款待的。 齐乘风和公孙衍在各自门派的身份地位都不低,但他们的名声在江湖上流传的却很有限。等日后两人的名声更高些的时候,这些问题自然也就不用操心了,可此刻却还是需要他们自行解决住宿问题。 至于刘一芳和李煜,两人虽然也有些名声,但着实有限。青城派在武林中的地位也不算一流,自然就更不可能得到多大的礼遇。所以虽说时间充足,但其实真正留给四人赶路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半月而已。 靠着骑马赶路来说,这段时间已经十分充足了。但是担心路上会遇到类似赵家庄那样的事情,所以公孙衍的意思是赶路的速度还是按照正常的速度来,到时候在龙泉镇再休息。 几人都对这件事没什么意见,齐乘风虽然也想多找些关于父母被杀的线索,但也知道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商量过后齐乘风又要了一天的时间,四人商定明天再休整一天,后天早上出发。 吃饭的时候齐乘风也假装无意的提起了千户的事情,“我今天无意间听人家谈话,说是有个千户怎么怎么了不得,这千户到底是个什么官啊?” 刘一芳闻言打趣了一句:“怎么,难不成乘风你也想当官吗?以你的身手要是投身朝廷的话,将来想当大官恐怕也不难吧!” 李煜在旁边连忙打断了一下:“师妹你别瞎说,乘风是青莲剑宗的弟子,我听说他们青莲剑宗的弟子好像是不能随便加入官府的,没有门派高层同意,私自为官更会犯了门规,可别瞎鼓捣乘风去做这些!” 李煜的话倒是没错,青莲剑宗确实有这样的门规。当初齐乘风也问过师傅,羽殇的解释是这是原来青莲剑宗初建时立下的规矩,倒也不是想和朝廷划清界限,只是想杜绝被人当做棋子! 青莲剑宗建立的最初目的就是抗击异族,而这股力量若是能为人所用的话所起到的助力确实不容小觑。但青莲剑宗的开派祖师也很清楚,入朝为官的人想要一心为国是很难的,上下都有太多的约束。 青莲剑宗要是和朝廷靠的太近的话,势必也会被约束,而一个被约束的青莲剑宗就不再是那把抗击异族最锋利的剑了! 这条门规其实到了今天已经没多大的限制了,只是流传甚广,所以外人也有所耳闻。齐乘风倒没有什么为官的想法,不过刘一芳也就是随口一提,他自然也就打了圆场。 事情是圆过去了,可齐乘风想要知道的东西却没问出来,也只好假装好奇的再次问道:“刚才这一打岔要说的话都给忘了,之前我不是问了吗?这千户到底是个什么官啊?” 李煜见到齐乘风又问起了,还以为他真是对这千户的官职很感兴趣,就对齐乘风解释了起来:“其实要说起这千户啊,还得分成两种情况!一种是地方军职,隶属于万户,手下统领千员兵丁,划分百户所!兵员七百以上称上千户所,从四品的金牌;兵五百以上称中千户所,正五品的金牌;兵三百以上称下千户所,从五品金牌!这一种的情况下,千户所使划归地方最高长官管辖,一般驻扎在重要城池,渝州城就有好几处上千户所,你听到的应该就是他们!” 听完这话,齐乘风心里暗自思量,看来这千户的官职不小,最高从四品的官员,放在朝廷里已经是中流砥柱了。不过听到有两种情况,齐乘风又开口问道:“李师兄,你说有两种情况,不知道另一种是什么情况?” 李煜笑了笑,不答反问:“锦衣卫你们都知道吧?” 齐乘风对锦衣卫确实有所耳闻,不过也不太清楚。倒是公孙衍知道的多些,闻言便开口说道:“李兄说的可是那西厂的锦衣卫?可小弟素来只听过锦衣卫的将军、力士、校尉,校令,和那千户又有什么关系?” 李煜又笑了笑,“看来公孙兄对锦衣卫也不太了解,这些事情也是我师傅告诉我的,也不算什么秘密,今天我就跟你们说道说道!” 喝了口茶,李煜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说道:“先从锦衣卫的出身说起,你们可知道在我朝以前,是没有锦衣卫这个职司的?我朝开国皇帝盛元帝文治武功都远胜前人,而他和历代皇帝最大的不同,可能就在于他武林人士的出身吧!” 对于这一点三人都有所耳闻,或者说这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了,闻言都只是点点头,并没有打断李煜的话。 李煜见他们都知道,便又继续开口道:“王朝建成之后,当初跟随盛元帝南征北战的那些人,自然都成了有功之臣,但如何安排他们却成了一个问题!论武功,能一直跟在盛元帝身边的这些人,无一不是高手,但论入朝为官的话,心计上他们却是差了不少!盛元帝为了能妥善安排,特意设下了西厂,而锦衣卫,便是西厂名下人员的称呼!” “那些有功之臣,得盛元帝赏赐,官服之华贵可以说是所有官员之最,这也是所谓锦衣的由来!这些人无疑也是最受盛元帝信赖的人,所以西厂的职责,便是代皇帝监察百官,顺带着处理武林中的大小事情,可以说威名赫赫!至于后来名声渐弱,也只是他们在人前行事变的少了,江湖上的大小事情也大多交到了六扇门的手里,但论实力和底蕴,就远不是六扇门能比的了!” 这话让几人听得有些震惊,六扇门在江湖上的地位十分不俗,可以说那些犯了事的江湖人士,最怕遇到的就是六扇门的人了!而锦衣卫比六扇门的地位还高,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又怎么能不震惊! 李煜见到他们都一脸惊讶,内心里有些得意,当初他听师傅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表情比他们还要惊讶。得意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这西厂发展到现在锦衣卫的名字反而更被大众熟知,其实说到底就是一个机构。不过到了现在,最高负责人的品级倒是降下来了不少,由原来的正二品和二品变成了正三品!” “锦衣卫部门的官员有都指挥使一人,正三品,统领整个西厂;同知二人,从三品;佥事四人,正四品;镇抚八人,正五品;十六所千户十六人,从五品;下属有将军、力士、校尉,校令、另有精通多国语言的翻译,有专门的法庭和监狱,其中最弱的人估计实力都不在我之下!” 这一番话无疑让几人对锦衣卫的官职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也明白了之前李煜说的两种情况的千户指的是什么了。而齐乘风则是在听完这段话之后陷入了沉思,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就觉得当初在齐府对话的那两人应该是锦衣卫。 这种感觉毫无由来,但却让他对此深信不疑!看来想要为父母报仇果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第二十五章 西厂锦衣卫 见到齐乘风陷入沉思,三人都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刘一芳和李煜与齐乘风并没有像公孙衍和他那么熟,所以也只当他对锦衣卫的不凡出身有些惊讶,对他此时的模样也没表现太大的反应。 可公孙衍对齐乘风就比他们熟多了,见到齐乘风陷入沉思,之前又一直有意无意的打探关于千户的事情,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可看齐乘风的这番表现,明显也不想告诉众人,也就忍住了直接问他的打算,准备私下里再单独问他。 和齐乘风相处了那么久,公孙衍也算是对他比较了解了,在青莲剑宗的时候就能看出一二。对于别人的事情,就算事情再大再麻烦,他都敢出手相助,从他师傅羽殇和他结识的经历就可见一斑了! 在青莲剑宗上也是,不管是他那其他几位师叔的事情,还是抚柳剑阁里其他人的事情,只要找上他了,甭管大事小情的,他都尽心尽力的去帮人家做好! 可换成了他自己,无论什么事情他都喜欢亲力亲为,一点小事也不愿意找人帮忙。这种性格可能和他年少时的经历有关,抚柳剑阁的阁主秋昔弱私下里也找公孙衍谈过话,希望他这个同龄人能够多帮帮齐乘风。 对于秋昔弱这个抚柳剑阁的阁主公孙衍也是十分敬重的,她的身上有一种温柔如母亲一般的感觉萦绕,让从小就亲近母亲的公孙衍感到十分亲切。 而且秋昔弱一个弱女子,独自撑起振兴抚柳剑阁的重任,同时还要对羽殇等徒弟和徒孙费心关心照料,实在很不容易!齐乘风不经意间展露的对他的尊敬,也让公孙衍感同身受。 可能这也是他这次跟着齐乘风一起出来闯荡的原因吧,朋友和试药是一回事,秋昔弱的请求占得比重可能还要更重一点。 这些事情公孙衍从来没有对齐乘风说过,因为他看的出来齐乘风的身上有一丝很微弱的自卑。这种感觉很淡,甚至不是和他特别亲近的人都看不出来,但公孙衍,羽殇,秋昔弱,以及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却都看出来了。 不过既然在心里认同了齐乘风这个朋友,那么公孙衍自然知道作为朋友应该怎么做,所以在齐乘风的面前他从来没有掩饰过真正的自己!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做法,能让齐乘风也放下自己的防备,也只有那样齐乘风才能真正的轻松下来。 西厂和锦衣卫的事情就聊到了这里,几人在之后的饭局上也有不少的交流,但更多的还是关于这次夺剑大会的。随着时间接近,江湖上关于夺剑大会的传闻也越来越多。各地的江湖新秀,以及哪些着名铸剑师到时候也会去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让刘一芳和李煜对此都十分上心。 就像是力千钧当初崇拜羽殇一样,如今江湖上让人崇拜的新秀也着实不少。老一辈的实力高强的人自然不少,可对年轻一代这些初入江湖的年轻一代来说,总觉得有些距离和代沟!而这些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反而更容易让这些初出茅庐的人对他们产生崇拜感! 刘一芳和李煜就各自有自己崇拜的人,而且那两人在江湖上的名声就连齐乘风和公孙衍也都听说过!一个是无云书斋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同时也是无云书斋的少斋主王新余!这位少斋主只比齐乘风大两岁,但人家在江湖上闯荡的时间就远不是齐乘风能比的了。 这位少斋主据说三岁就开始看他父亲练剑,五岁的时候就开始锻体入门,后来在剑道上的进境也是一日千里,比当初的羽殇还要天才!从十四岁那年闯荡江湖开始,在和年轻一代的交手中从未落败,就连比他年长一辈的人里,让他吃亏的都寥寥无几!虽然可能有人碍于他父亲无云斋主的面子,但他自身的实力也着实不可小觑。 李煜对于这位少斋主王新余可谓是崇拜不已,可惜这几年一直缘悭一面,这一次的夺剑大会王新余就是其中的热门人物,据说到时候他也会去,李煜自然是高兴不已! 而刘一芳崇拜的那位,在武林中的名头比之王新余更是只高不低!慈航静斋当代的行走—言希遥!不光是因为言希遥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儿,更是因为她出身慈航静斋! 慈航静斋并不算什么大门派,但在江湖上的名头却一点也不比那些大门派差。这个门派的人数并不多,而且十分神秘,在江湖上的门人更是少的可怜。谁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拜入慈航静斋,但慈航静斋的传承却从来都没有断绝过! 每隔十年就会有最少一名慈航静斋的弟子进入江湖行走,而那位弟子就是慈航静斋当代的行走!据说这一位行走是慈航静斋同辈中最优秀的一位,不光要武功出众,人品长相智谋都要远超常人!若是同辈中有多位这样的人选,那么在出山之前就会让她们分出个胜负,而只有最终胜出的人才能顶着慈航静斋当代行走的身份闯荡江湖,其他人则只能作为她的陪衬! 若光是如此,也就罢了。慈航静斋的传人虽说优秀,但也不见得就比那些名门大派的女侠强出多少!可她们一门却自命肩负着维护世道安宁的责任,会在需要的时候选择一位能当大任的人下嫁,夫妻二人一起承担这个责任! 那些慈航静斋的行走所选中的人,无一不是当时的翘楚,亦或者在后来崭露出头角的后起之秀!这样一来,加持在她们身上的关注自然也就更多了。 这样一位集美貌与智慧,武功与文采于一身的女侠,也难怪刘一芳会崇拜她了!更何况还有一种传言,每当天下即将大乱的时候,慈航静斋的那一代传人就会特别出众,而且还将肩负寻找真命天子的重任,为天下拨乱返正!据说当初那位盛元帝的皇后就正是那一代的慈航静斋行走! 这么多的光环映照之下,言希遥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可偏偏她踏入江湖一年多,却是一点绯闻和污点都没有,完全让人找不出一点破绽。硬要说的话,也只是在对待旁人的时候太过清冷。虽说言语十分客气,但却隐隐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让围在她身边的人都心里直痒痒! 这女人一聊起八卦来,那就彻底没完了。跟言希遥有关的小道消息和她踏入江湖以来的那些真假消息,刘一芳对着三人说了一个遍。那股狂热劲要是换个男人的话,别提有多猥琐难看了,也幸亏这些话都是从刘一芳的口里说出来的。 一顿饭吃了快一个时辰,其中大半都是在刘一芳的讲述中度过,也不知道言希遥在这一年多的时间,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故事?刘一芳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让几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吃过饭天也彻底黑了,几人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渝州城里客栈不少,他们选的这家空房间也多,所以就开了四间房。刘一芳和李煜的房间在三楼,齐乘风和公孙衍的房间在二楼,所以在上楼的时候几人就分开了。 公孙衍跟在齐乘风的背后向着房间走去,齐乘风开门之后他却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反而是对齐乘风示意了一下后跟在他的后面进了房间。 齐乘风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在门口问出来,进了房间坐下给公孙衍倒了一杯水之后才开口问道:“天色已经晚了,你来我房间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公孙衍先是盯了齐乘风几眼,随后才拿起茶杯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太对劲,所以想来问问你!” 齐乘风闻言一呆,没有想到公孙衍的观察竟然这么细致,摇了摇头道:“今天出去了一天,看了一些过去待过的地方,勾起了一些回忆,所以有点累,没什么的!” 公孙衍见齐乘风不想把实情说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两人就这样一坐一站的互相对视了良久。终究还是齐乘风先不好意思,纳闷的问道:“你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是没别的事情的话我还要修炼呢!” 公孙衍见齐乘风先开口了,喝了口茶才郑重的说道:“今天你的表现应该跟你提到的千户有关吧?怎么,是和哪个千户有些恩怨纠纷吗?不过照你的性子,应该不会主动和人结仇的,这里面应该有事,我来问问你,要是当我是朋友的话就说出来,我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面对公孙衍的关心,齐乘风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不想撒谎,也不想就这样把公孙衍牵扯进来,所以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他这番表现,公孙衍全都看在了眼里。知道逼他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只能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当你是朋友,你的事情我肯定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不管这件事情有多大,只要你当我是朋友,到时候千万别瞒着我,不然的话可别怪我没提前给你打过招呼!” 转身向着房门走去,公孙衍头也不回的说道:“知道你喜欢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可那是以前!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青莲剑宗的那些同门,还有我这个朋友,将来你还会认识更多人,你该试着让自己的心再敞开些了!我先回房了,你休息吧,也别修炼得太晚了!像你这么玩命修炼的我从出生以来还真是第一次见!” 说完,公孙衍嘴里嘟嚷着什么走出门去,出去之后就把门给带上了。齐乘风在房里有些发愣,嘴里也在喃喃自语着,“朋友吗?真不错呢!”嘴角也微微的勾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龙泉镇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大亮,齐乘风就出了门。 公孙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偷偷的跟上去。相处这么久,齐乘风做事情还是比较有分寸的,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出现,既然齐乘风现在不愿意让他知道,那就等他愿意说或者遇到困难的时候再说吧! 齐乘风也察觉到了公孙衍的行为,对于他给予的信任感到十分欣慰,连带着本来有些阴郁的心情也变的好了许多。之所以想多停留一天,也只是因为昨天到齐府的时候天色有些晚,也许会遗留下什么线索。再加上自己的记忆十分模糊,在那里多待一下也许会想起其他的东西也说不定。 天色尚早,齐乘风也没什么味口,便直接去了齐府的废墟。可到了那里以后,齐乘风就发现了有些不对,这里似乎还有其他人来过! 地上的杂草被齐乘风斩断之后铺的遍地都是,走在上面很容易就会留下痕迹。由于昨天有一阵失去意识的情况,所以在清醒之后齐乘风仔细探查过自身和周围的情况,对于那些自己造成的痕迹都有些印象。 可今天再来一看,这里明显多了一些其他人留下的痕迹,而且看上去应该不止一人。走到院里一看,那口有裂痕的水缸也不见了,明显是被人拿走了!看来在齐乘风来这里之后,还有其他人也来过这里,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和当年那件事情又有什么关联? 齐乘风虽然想要报仇,但也知道凭他如今的实力想要报仇是远远不够的!不说一个千户手上会有多少的得力下属,就凭能靠实力做上一个千户,其自身实力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媲美的!要知道盛元王朝尚武,无论军中还是朝堂,文武百官都有武艺在身!文官的武功高低也就算了,武官若是身手达不到要求,可是无法就职的! 这一点上,就和前朝大不相同,但也保证了盛元王朝军事力量的强盛!当然,这也和江湖势力的发展分不开关系,许多军中的中下级军官可都是来自于江湖上的各门各派,可以说互相间都带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若是真如齐乘风想的那样,这件事情是锦衣卫的千户动的手,那么报仇的难度就更大了!作为监察百官以及司管武林的部门,他们的实力比之军队只强不弱!更何况齐乘风不会忘记,那名千户的话里还提到了这是上面的意思,能指挥一个千户的上级,又该是怎样的身份,齐乘风现在想都不敢想! 他也明白,父母被杀的原因必定不那么简单,但为人子女为父母报仇,这件事情他责无旁贷!哪怕凭他的能力报不了仇,那也要把这件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这也是他正在做的事情。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齐乘风在进入齐府之后,就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他。可不论他怎么寻找,都没有任何发现,最后也只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又搜索了一遍,可这次什么也没有发现,齐乘风只好空手而回。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吃过午饭,齐乘风拉着公孙衍在渝州城里逛了起来。这里毕竟是他生活那么多年的地方,对渝州城的各处可谓是了如指掌!一别两年,他也想看看这座城市有没有什么变化! 见到齐乘风似乎放松了一些,公孙衍嘴上不说,心里也觉得放心了不少,便让齐乘风当着导游,把渝州城好好的逛了一遍。 渝州城作为巴蜀州的都城,自然是繁华的很,两个人一直逛到晚上也没能把渝州城逛遍。因为定好了第二天出发,两人也不能失信,只能约好日后有机会再一起到渝州城游玩,让齐乘风带着把渝州城逛遍! 这个约定两人都没太当回事儿,只觉得日后有空了再来便是。可不想真等两人再一同回到渝州城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那也都是后话了,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早四人就收拾好了东西出发了。这一次虽然路途遥远,但有人作伴而且正直春天,所以这一路倒也不显无聊。 几人行进的速度虽然不慢,但在路上看到不错的风景和名胜的时候也会驻足停留片刻,这一路也算是欢歌笑语不断。只是在经过巴蜀州和三秦州的时候遇到了拦路的强人,但也被几人轻松的给解决了。 由于是从渝州城出发的,所以必须得经过一段三秦州的官道,不然要去雍梁州的话得绕行很大一段山路到巴蜀州的西边才能过去。这三秦州的都城有前朝皇室的皇宫旧址,而且不乏一些根深蒂固的家族势力,所以在盛元王朝建立之后,前期叛乱最多的就是这里了! 经过几十年的治理,这里才算是真正的平定下来,但要把一朝国都再建在这里就不太合适了。所以本朝的国都,建立在与其相邻的冀晋州紫荆城。几百年下来也已经有了王朝的气度,如今整个盛元王朝,最富庶的就要数这冀晋州了! 这一路行来,齐乘风是几人里最有收获的。在他有记忆以来,除了和师傅羽殇躲避追杀离开过巴蜀州以外,就再也没有出过远门了。这次从云贵州的青莲剑宗出来,之所以一开始的目的地定在渝州城,除了回来看看以外,也实在是没去过其他地方了。 可那次是为了逃命,后来跟随羽殇去江淮州报仇也是大队人马,且每次都是神经紧张,根本没有机会留意沿途的风景!这一次,才真正让他感受江湖之大,天下之大了! 当他们赶到龙泉镇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初了,这一趟整整走了一个月!本来以为他们就算来的早的了,可此时的龙泉镇上已经十分的热闹了。而且由于夺剑大会十年才召开一次,所以镇上的酒楼客栈并不算多,更多的还是想趁着这次盛会赚上一笔的平民百姓! 这些龙泉镇的当地人早已习惯了每十年一次的夺剑大会,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几乎家家户户都做起了待客的买卖。当然,就算这样,面对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武林人士,这些地方也不够住,不过这个时候那些卖帐篷的商人也都从各处赶来了。 虽说和民居比不了,但价格上确实要低上不少!碰到这种机会,要是还指望这里的百姓让你住的物美价廉,那才是真的想多了!所以,有不少后来来的晚的,或者没什么钱的,就在龙泉镇的空地或者野外搭上帐篷,将就着住了下来。 齐乘风和公孙衍他们自然不用这样,他们来的也不算晚,龙泉镇上空余的房屋和民宅也还有些,虽然价格贵一些,但对公孙衍这个土豪来说也不算什么。租下了一个院子,院里除了主人之外还有三间房,便是他们四人这段时间的住处了。之所以能租到,也是因为主人要价不低,而且三间房要租给一拨人,这才留到了现在。 看的出主人家是个比较嫌麻烦的,对齐乘风这群人租他的房子是十分满意,态度上也算是不错。商量过后,公孙衍出钱,由主人家负责提供食宿,也让齐乘风等人的后勤问题完全得到了解决。虽然饭菜的味道比不上酒楼,但也算是比较可口的家常菜了,几人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此时的龙泉镇已经十分热闹,各地的江湖人士虽然小摩擦不断,但却没有太多敢在这时候把事情闹大的,大多是切磋一下分个胜负,嘴上再讨个便宜也就算完了。 夺剑大会这种规模的大事,朝廷是会派出六扇门的人来负责维护秩序的!虽说一般情况下对江湖人士的恩怨仇杀管的并不算严,但也偶尔会有一些行事霸道的官门中人,当街伤人杀人被抓个正着的话也难保不会出手。 至于向龙泉镇的百姓出手的话,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一旦查清前后经过,百姓的行为并无不妥的话,那么动手的江湖人将会知道六扇门的寒冰狱的厉害!要知道有武功的人和没武功的人,关押和审问的区别可大了去了,当然,只有更重的没有更轻的! 齐乘风对这一切都不太了解,还开口问过几人。这么多人,名剑山庄能管得过来吗?听完其他人的解释才明白了过来,也对朝廷的实力有了一个更深的了解。 龙泉镇附近只有名剑山庄这一个门派,当年夺剑大会被定下来之前,名剑山庄迎来的那场血雨腥风足以将其他小门派彻底灭绝!后来的这么多年里也没有其他小门派再来这里,独留名剑山庄的规模越来越大! 由于用夺剑大会换来了安宁,名剑山庄的人也得以休养生息。一代代的繁衍后人下来,只收易家本家弟子的名剑山庄,今时今日的人数也不算少了!光是正式的门人就有上千人,其中踏入名剑八式第一层以上的就有八百多人,要知道光是这些人就需要将近一千把宝剑,其底蕴也就可想而知了! 曾经也有人说过,名剑山庄恐怕是天底下宝剑最多的地方了,而真正知道内情的人才会知道,拥有这么多宝剑的名剑山庄,如今的实力该有多恐怖! 此时的名剑山庄已经开始对外开放,凡是江湖中人都可以在庄内允许参观的地方行动,见识名剑山庄如今的不凡气象!当然,最吸引人的,无疑还是名剑山庄的名剑!那些对此有兴趣的人,可以向名剑山庄的剑客挑战,一旦胜出,就可以获得一把名剑山庄出产的精品长剑! 虽然不能和名剑山庄的宝剑相比,但也是难得的好剑了,也算是名剑山庄为夺剑大会提前增加的热度吧! 第二十七章 擂台斗剑 对于名剑山庄产出的长剑,齐乘风和公孙衍也有所耳闻,比市面上铁匠铺卖的普通长剑要强上不止一筹!按照市价,没有几百两白银是不可能买到的,靠着切磋胜出就能获得,也算是名剑山庄用来吸引眼球的一种不错的宣传手段了。 刘一芳和李煜这次来,就是奔着名剑山庄的精品长剑来的,听到现在就有机会能够获得,自然忍不住的拉着齐乘风和公孙衍想要前去看个热闹。 名剑山庄并不在龙泉镇上,但离龙泉镇也只有不到一里地,几个人散着步很快就到了名剑山庄门口。 和龙泉镇一样,这里也是人来人往的,许多从其他地方来的武林人士估计也和他们一样提前来这里凑个热闹。夺剑大会还有一个月才会正式举行,而这开始前的一个月,却并不会无聊! 刚到名剑山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阵阵叫好声,瞧那人声鼎沸的模样,应该是热闹已经开场了。刘一芳这时候显得格外兴奋,催着其余三人加快脚步,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寻去。 虽然齐乘风三人对那边的情况也很好奇,但也不至于像她那样兴奋,见状也只能暗叹女人的好奇心果然不是盖的!不过既然刘一芳开口催促,他们也不能拒绝,只能跟在她后面加快脚步。只是刘一芳那速度不知道比平时走路快了多少,到后来都快赶上跑了,让三个大男人在后面哭笑不得! 声音传来的位置是名剑山庄的前院,三人这一路小跑也走了不短的距离,可经人一说才知道这只是前院,可见这山庄的规模该有多大了!不过想想也是,这名剑山庄里光是弟子就有上千人,再加上家属和下人,人数大几千都是正常的事!这么多人吃住在这里,要是不大的话那才奇怪了。 前院这里的热闹确实不同凡响,来自五湖四海的这些武林人士,不说武功如何,光是那嗓门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也怪不得几人在门口就能听见了! 这热闹也不是别的,正是名剑山庄搞出来的噱头擂台斗剑!只要能在切磋中打败他们指派的弟子,就可以获得名剑山庄的精品长剑。而且和夺剑大会不同,这个擂台是不限制年纪的,甚至不限定是否用剑!这样一来,挑战的人就着实不少了。 前院里有一个占地约莫两百坪的巨大擂台,足够几十人在上面同时打擂的,可以看出名剑山庄在这上面是下过功夫的。 等齐乘风他们赶到的时候,擂台上的前一场比试已经结束了,胜出者是名剑山庄的守擂弟子。对于这人齐乘风他们都不太了解,但听旁人说,这人是名剑山庄文子辈的弟子,身手着实不凡! 名剑山庄和其他门派不一样,因为都是同宗同姓,所以只分辈分,不分入门。也就是说,无论哪一辈的弟子,不管拜入哪一位前辈的门下,他的辈分都只和他的名字的字辈有关。想要忽略字辈,就只有将名剑八式修炼到第三式或以上,否则无论年龄修为,都要按字辈持礼相待! 当然,名剑山庄的功夫注重积累和悟性两点,一般也是年纪越大的修为越高。并且御剑的功夫与内力修为深浅关系极大,除了极个别的天才人物以外,字辈几乎就能决定他们的修为高下了。 到了如今名剑山庄的这一代,传下来的字辈到了启天文伯世,最高的是启字辈,最低的是世字辈!也就是说,台上这位文字辈的名剑弟子,也只是相当于其他大门派的二代弟子! 由于之前几人都没有看到他们交手的过程,所以也无法判断这人的修为到底有多高,但从周围人的表现来看应该是不弱的。不管怎么说,只要接下来还有擂台,那么这人的实力如何自然也都会显露出来。齐乘风他们初来乍到,虽说对名剑山庄的精品长剑也都有些意思,但却都没有急着出手。 这时候,先前落败的人也已经从台上下来了。台下的另一位名剑山庄的弟子似乎在征询台上那人的意见,在看到台上那人摇头示意之后,才又坐回了原来的座位上。 齐乘风他们不知所谓,站得太远也听不清楚台上的人说了些什么。而站在他们旁边的那人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中所想,便开口说道:“看你们几位的模样,应该是才来这里吧,似乎对台上的举动并不怎么了解的样子啊!跟师门长辈一起来的吗?” 齐乘风他们连忙拱了拱手:“不知这位老哥怎么称呼?看样子应该是位颇有江湖经验的前辈吧!我们确实是初来乍到,听到这边的动静才过来,不知道这是否就是传闻中名剑山庄的擂台斗剑?” 那人的年纪看上去不小,远远的超过了夺剑大会的要求,应该是来这里凑热闹的。见到齐乘风几人一副谦恭有礼的模样,心里也十分受用,便假意客气道:“前辈倒不敢当,痴长你们几岁是有的,你们就称我一声刘老哥吧!我看你们应该也是出身门派,年纪轻轻的什么也不懂就跑这来了,怎么你们的师门长辈没跟着一起来吗?” 齐乘风连忙自我介绍道:“在下齐乘风,乃是青莲剑宗弟子,身旁这三位是我的朋友,药王谷的公孙兄,青城派的刘师姐和李师兄!此次出门并没有师门长辈照拂,所以对这里的事情并不太了解,还望刘老哥能指点一二!” 那人原本还以为四人都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连个师门长辈都没有,态度还有些轻慢,等听到齐乘风和公孙衍是青莲剑宗和药王谷的弟子之后,态度明显有些改变。 轻咳了一声,郑重的说道:“没想到几位都是名门之后,倒是我眼拙了。老哥我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号,不过这夺剑大会我已经是第三次来了,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们尽管问我,也不能让你们白叫我一声老哥不是!” 这话说的客套极了,明显是齐乘风和公孙衍的出身带来的改变。齐乘风和公孙衍没有察觉出来,刘一芳和李煜却能发现这人前后态度的不同,当下也不客气,把自己想知道的全都问了出来。 原来之前问话那人也是名剑山庄的弟子,问话的内容也并不复杂,只是问台上的人需不需要休息!名剑山庄这擂台摆下来就是让人打的,自然不可能避而不战。但别说文字辈的弟子了,就算是天字辈的弟子,车轮战下来也不可能顶的住源源不绝的挑战者,自然是需要有人替换的。 好在名剑山庄文字辈的弟子数量不少,而且那些实力顶尖的都不会在擂台上出手,所以就算轮换对挑战者来说差别也不算太大。不过也不用每打一场就轮换,具体还要看消耗如何。先前那人就是在问台上的同门需不需要休息,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举动! 这次的擂台斗剑已经举行了三天了,来的早的人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的,而那些跟着师门长辈来的人,也不会有什么疑问。也就是齐乘风他们这种第一次来还没有师门长辈陪在一起的才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然,这位刘老哥告诉他们的还不止这些。其实关于擂台斗剑还有些隐藏的潜规则!当然,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潜规则,而是一些关于维护双方脸面的潜规则! 首先,就是无论是谁,这擂台都只能挑战一次,而且不论胜负!这一条,自然是为了防止有人输了之后撒泼打诨,浪费时间,毕竟是切磋,名剑山庄的人下手也知道轻重,真要是有不知好歹的一次次的要求切磋也不好看啊! 再一个就是防止有些人恶意索要名剑山庄的精品长剑!虽说名剑山庄也可以派出高手来制止,但那样毕竟太过难看,所以这一条也就成了不成文的潜规则! 第二个嘛,就是不会有那些江湖上的老前辈和成名已久的侠士上台打擂!虽说这擂台不限制打擂人的年纪和兵刃,但若是只为了一把精品长剑就不顾身份和名剑山庄的人动手,未免也太过掉价!人家可是只派出实力中下的弟子上台,你一个前辈去欺负人家后辈,赢了又有什么意思? 所以,有这两条潜规则在,虽然名剑山庄的擂台摆的时间每次都不短,但真正送出去的剑却并不算太多,至少和上台挑战的人比起来要少的太多太多了! 经这位刘老哥一说,齐乘风他们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不过仔细一想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毕竟这江湖上的人还是十分注重脸面的,有这两条潜规则在,任何人的吃相也不会太过难看了。 正说着,又有人上台去挑战去了。来到这名剑山庄的,除了看热闹的,就是奔着名剑山庄的剑来的,既然来了,这擂台斗剑便是一个不错的项目。 输了没损失,赢了可以得一把价值数百两的长剑,怎么也不亏。就算自己用不上,卖掉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毕竟可不是每个江湖中人都像是公孙衍这种药王谷出身的家伙一样,不缺钱的! 不说别人,在刘老哥的这一番话后,就连齐乘风都觉得有些心动了!不过他也不急,准备先看看再说。 第二十八章 围观斗剑 齐乘风他们是吃过中饭出来的,到名剑山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这一天的擂台已经错过了不少!而这位刘老哥这三天以来却是每天一早就来,一场擂台都没有错过! 据他所说,这三天以来,就只送出去一把长剑!赢了擂台的那人是华山派的弟子,据说在华山派的人气地位还不低,是冲着这次的夺剑大会来的。不过刘老哥也是夺剑大会的老人了,照他的说法将将打过名剑山庄文字辈弟子,以往年夺剑大会的结果来看,那位华山派的弟子恐怕在夺剑大会上机会渺茫! 对于这些八卦,刘一芳是十分爱听的,本想着多问一些的,却被台上即将开始的切磋给打断了!这时那名上台挑战的人也已经站好了位置,切磋马上就会开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拿到名剑山庄今天送出去的第一把长剑! 这人的年纪也不算太大,但估摸着应该超过了夺剑大会的要求!一身剑客的劲装打扮,配合腰间没有出鞘的剑,多半就是一位想要赢一把趁手兵刃的剑客。 这种情况十分常见,可以说打擂的大多都是这类人,剩下少部分才是打着为朋友亲人打擂,或是干脆想着卖钱的。 那人也挺客气,上台站好之后就主动报上了姓名。左手拿着连鞘的长剑,右手抱拳行礼,微微躬身道:“在下云顶派常磊,上台来领教阁下高招,还请赐教!” 见到对手客客气气的,名剑山庄的那位弟子也同样还礼道:“名剑山庄易文青,请指教!” 两人见完礼后,又有名剑山庄的弟子在远处大声喊道:“擂台切磋,不得伤人性命,一方认输后不可继续动手,规矩你们都明白了吗?” 台上两人都点了点头。见状那名弟子又开口大声喊道:“开始!” 话音刚落,常磊手中的长剑就已经出鞘,不出意外,他的剑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好剑,应该是普通铁匠铺出产的制式长剑!看来他打擂的目的应该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剑不是好剑,却不代表用剑的人也不行!常磊长剑出鞘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锋利了一些,显然在剑道上也有不俗的成就!两人相距还有一段距离,常磊就已经开始聚气,手中长剑引而不发,在接近易文青的过程中,气势也在不断的加强! 这种手段和齐乘风的剑·八千式·拔剑斩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蓄力越久威力越大的剑招。不过比之齐乘风的剑·八千式·拔剑斩,常磊的这一招在隐秘性和突然性上面显然要差了许多,只要有所防备还是很容易招架的! 果然,面对这一招,名剑山庄的易文青并没有选择躲避,甚至连传闻中的御剑术都没有用出,从腰间拔出宝剑竟然就这么迎面对了上去!和常磊的剑不同,易文青的剑明显不凡,而且从他腰间还挂着另一把剑来看,他应该是到了名剑八式的第二层,腰间那把未出鞘的剑应该也是宝剑! 从这一点上来看,就能看出名剑山庄的底蕴了。对于一名剑客来说,剑无疑是十分重要的。而拥有这样两把宝剑,对于易文青来说,在面对常磊的时候,无疑是占据了巨大的优势的! 但不论剑的品相如何,光是易文青的这种应对齐乘风就已经十分赞赏了!从自身的角度来看,齐乘风在使用剑·八千式·拔剑斩的时候,最麻烦的不是对手躲避,而是敌人迎头而上! 若是对手躲避的话,在蓄势的情况下,齐乘风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敌人最终是无法躲过这一剑的!而时间越久,这一剑的威力也就越大,甚至会超出使用者本身实力的好几倍! 常磊的这一剑估计蓄势到最强的时候也就只有一倍而已,但易文青的举动,却让他连一倍的威力都没有积蓄到!两把长剑交击,碰撞出点点火星!易文青轻而易举的就接下了这一剑,付出的不过是微微退后的半步! 而常磊手中的长剑,在这一击下明显有些微的抖动,若是这种碰撞太多的话,或许会当场断裂!这一下子就看出了两者兵刃上的高低,在这方面常磊确实是要吃不小的亏。 但常磊在上台前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这也是他为什么上台的原因!见状,他没有一丝动容,举起手中长剑,再一次的向着易文青刺去。 这一次,常磊再没有蓄力,而是靠着灵动的身法和飘逸的剑术和易文青纠缠,一时间台上两人招来剑往打的极为精彩! 而易文青虽然没有使出传闻中的名剑八式,但其一身剑术修为也不算弱,在常磊的频频进攻之下显得游刃有余。 两人的交手确实切磋性质很浓,双方都没有一开始就把压箱底的本事用出来,只是慢慢的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其实这种情况才是江湖切磋的常态,一动起来就使出自己最厉害的招式的人,才是少见的!因为不论再厉害的招式,一旦用出来之后,下一次必定不如第一次的时候!而刚开始的时候是对手状态最佳的时候,也是最容易招架下来的时候,一旦本事用尽,等待自己的就只有败北这一条路了。 常磊在台上的表现比起易文青来说要差上不少,但最大的原因还是出在他手中的剑上!看的出,他在尽量避免双方兵器的碰撞,甚至刻意减少了剑法中劈划的招式,十招中至少有五六招都是点和刺! 这样的举动要认真说起来也算明智,因为如果招招都硬碰硬的话,恐怕常磊的剑真的会就这样断折!但后果也十分明显,适应了常磊的剑招之后,易文青的招数明显越来越犀利。 这样下去,不等常磊试探出易文青的底线,恐怕就会被逼到绝路上!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常磊心里清楚,剑上的差距实在太大,越到后面自己的胜算也就越低,当机立断之下就改变了战术! 也不知怎么,常磊的剑术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原本身上的几分锋锐气息,此刻已经完全消失,整个人都变得空灵起来! 先前常磊自我介绍的时候,刘一芳和李煜都有些意动,此刻见到他这幅模样,便对着一旁的几人解释了起来。 这常磊出身云顶派,也是巴蜀州的三门六派之一,同属于六派之一青城派的刘一芳和李煜对云顶派自然并不陌生。只是这云顶派和青城派一样,也算不上什么名声特别大的门派,不过也只比一般的小门小户要强上一些,所以也没有太多值得称道的东西。 但能在巴蜀州混到三门六派的地位,其原本的底蕴还是有的,只是在传承的过程中不断的没落,才变成今天这般地位。而云顶派最强的剑法,据说就是缥缈剑法了! 这门剑法算是云顶派的镇派绝学,学的人很多,但能领会其中意境的人却并不算多!此时常磊的表现,明显就是在缥缈剑法上有所成就了,那股虚无缥缈的气质,就连台下的刘一芳和李煜都能感受的到,没有多年的苦修,是不可能达到的! 这样一说,齐乘风和公孙衍也发现了一些端倪,看来这常磊是把他压箱底的本事都用了出来了。 见此,公孙衍不由得问齐乘风道:“乘风,你觉得他们两个谁会赢?我看这常磊的缥缈剑法有点意思,恐怕易文青会有点小麻烦啊!” 齐乘风闻言笑骂道:“你也说是小麻烦了,干嘛还要问我,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吗?” 闻言,刘一芳和李煜都一脸惊讶的看着齐乘风和公孙衍,刘一芳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向齐乘风:“乘风,你是说常磊会输吗?可是这缥缈剑法我也看过,威力确实不俗,而且台上易文青已经陷入了下风,常磊又怎么会输呢?” 齐乘风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刘一芳和李煜说道:“看下去吧,胜负马上就要见分晓了,与其让我说,不如你们自己看!” 刘一芳和李煜这才重新把注意力转回擂台,而等他们再看回去的时候,局势正巧发生了变化! 原本易文青被常磊的这一手缥缈剑法给逼的有些狼狈,几次挥出的宝剑都没有碰到常磊手中的剑,还险些被一些从莫名其妙角度划来的剑招刺伤!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当易文青主动拉开了一点距离之后,场面就彻底变了过来! 只见易文青不但没有上前,反而将手中的宝剑向着常磊的方向掷了出去!这一手奇怪的应对,在任何剑客手中都是难以见到的,但在名剑山庄的弟子手中,这一招却不难看到! 名剑八式,或者说是御剑术!那把掷出的长剑,在离开易文青的手后,笔直的向着常磊刺去。而在被常磊用力格开之后,那把飞出的长剑,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样,竟然掉头又向着常磊飞去! 这一幕要不是亲眼所见,齐乘风等人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那在空中不断攻击的长剑,完全不知疲惫,一下下的向着常磊攻去! 既然敢上来打擂,那么常磊在台下必然是见到过这传闻中的御剑术。而他此刻的表现,无疑是证明了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御剑术的难缠! 没过多久,宝剑停在了常磊胸前,而常磊的长剑也已经在不断的招架下断裂了开来! 胜负已分,常磊一脸灰败的走下了擂台。而原本还比较轻松的齐乘风和公孙衍,此时却看着易文青腰间那把尚未出鞘的宝剑,有些走神! 第二十九章 九王爷 易文青在使用御剑术之后,胜常磊胜的很轻松,几乎没费多大的力气。那种神乎其技的御剑之术,让齐乘风和公孙衍这种第一次看到的人都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其实说实话,易文青的剑法在先前和常磊的交手中就已经显现出来了很多的问题,在齐乘风和公孙衍的眼中就更是破绽百出了。但最后那一手御剑术,无论是齐乘风还是公孙衍都一点应对的把握都没有。 这里面固然有对御剑术的原理一无所知的原因,但最让两人忌惮的其实还是易文青那柄腰间尚未出鞘的宝剑!如果只是一把剑的话,哪怕是攻击角度比较刁钻,齐乘风和公孙衍也能够通过攻击易文青本人的方法,来获得胜利! 可易文青那把未出手的宝剑,不出意料的话,应该也能用御剑术操控。一把攻敌一把防守,那样一来的话,单对单的情况下很容易让对手进退维谷,进而在其一波波的攻势中最终落败。 虽然易文青那把宝剑不出鞘也可能是因为其功力不足,无法自如控制,但光是拿在手上,也是一股不小的助力。原本还打算看一下之后就上场挑战的,这会儿齐乘风和公孙衍却都不敢急着上去了。再没有找到御剑术的明显破绽之前,他们都不想就这样上去对敌! 这一次易文青明显也有了一些消耗,在同门的询问下选择了下场休息。与此同时,另一名名剑山庄的弟子站到了场上,示意擂台下的众人可以继续发起挑战了! 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人马上上场挑战,而是都在等着其他人先动手,再去坐收渔翁之利!这种情况在这几天里十分常见,虽说大部分敢上台挑战的人都对自己的实力有些信心,但通常对于第一个出手这件事情并不热衷。 原因也很简单,这些人大多都没有资格参加名剑山庄的夺剑大会,之所以来这里一来是为了凑个热闹,二来就是为了来看看能不能捡到什么便宜!擂台斗剑就是一个无本的买卖,而且是一锤子买卖,自然就要精打细算了。 名剑山庄的弟子无论哪一位,在擂台上实力一般差距都不会太大。因为设置擂台的目的,一来是为了宣传名剑山庄出产的精品长剑,二来也有着磨砺弟子剑道修为的想法。这样一来,自然不单单是为了取胜,而让切磋的过程也变得重要了起来。 所以名剑山庄的弟子在擂台上一般都不会在一开始就使用御剑术,而是先用自身的剑法修为对敌。这样一来,不管最后胜负如何,一场下来总会有一些损耗,状态比刚上场时会下降不等的程度。 而名剑山庄的弟子若是输了也就算了,如果赢了的话,假如选择不下场休息,而是继续对敌,台下的挑战者胜出的可能性自然就要更大一些了。当然,这种损耗不可能太大,名剑山庄的剑也不是白来的,适当的难度还是要保证的! 正是因为大多数江湖中人这种斤斤计较的算计,才让每次夺剑大会前夕的擂台斗剑都会出现一些比较难看的场面!只是人性如此,也没人好去指责他人。名剑山庄对此也并不是太过在意,不然也不会有是否连战的选择了。 不管怎么说,一时半会儿没人上台还是真的。而台上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似乎也对此习以为然,并没有催促台下人的打算,只是在台上闭目养神,默默等待有人上台挑战。 不得不说,光从表面上看,这些名剑山庄的弟子还是很有涵养的。由于江湖中人大多都是草莽出身,而少数的名门出身,又因为练功需要趁早的原因,导致自身文学方面的学习较为薄弱,所以大多数的江湖中人在言语方面还是较为粗鄙的。 而江湖上技不如人却嘴不饶人的人确实大有人在,甚至可以说底层的江湖人士多是因为言辞发生的纠葛,为此丧命的更是不在少数!如今擂台下的人之所以没人出来挑战,其中的心思也极为简单,在这种情况下名剑山庄的弟子一点骄矜之意都没有,不得不说家教确实不错。 当然,齐乘风和公孙衍自然不属于那种素养较为低下的江湖草莽。公孙衍自不必说,其父亲乃是药王谷的二长老!据说年轻时就是一位翩翩佳公子,还娶了出身名门的公孙衍的母亲。这两人在公孙衍很小的时候就将其带在身边行走江湖,那些年对其的管教可谓是十分严格! 这也导致公孙衍不光能熟背各类医典药方,在诗词歌赋方面也颇有建树,配合他的外貌气质,说他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都有人信! 而齐乘风虽然在这方面比公孙衍差的不少,但王叔对他的言传身教却也不差。那些小说话本里的侠义之道,齐乘风这些年听得实在不少,其中蕴含的为人处世之道,对齐乘风的影响实在不小。 再加上拜入羽殇门下之后,羽殇为他恶补的文学知识,以齐乘风学习的能力,如今身上也有了几分文气!青莲心经中关于静心养气方面的效果也极为不凡,所以齐乘风如今的涵养,也不比别人差。 这一等就是接近半个时辰,围观的人也在慢慢变多。其实这种情况也就是在举办擂台斗剑最开始的时候才会出现,等到后面到龙泉镇的人多了,就不缺上台挑战的人了! 齐乘风和公孙衍都在脑海里模拟自己上台对阵御剑术的情况,所以这一番等待,也不觉得有多无聊。但李煜和刘一芳就有些烦躁了,以她们的眼力还看不太出来御剑术的玄奥,再加上先前易文青对战常磊的时候也并没有使用御剑术太久,这时候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一些信心的。 但信心虽然有,可让他们现在就上台打擂的话,那点信心还略显不够。他们倒不是打着什么占便宜的心思,只是想再多看看名剑山庄弟子的手段,好能再多一份胜算!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贸然出手才是不智之举! 可左等右等,身边都是些和他们一样想法的人。而他们也不好去劝别人先上,所以也就只能在那里干着急,顺便期盼快一点有人出手!有时候就是这样,心平气和的等待也还好说,越是急躁不耐,反倒是觉得时间过得越慢! 这大半个时辰里,刘一芳和李煜都可以说的上煎熬了,心心念念的都是期待能有人出手,简直可以说是度日如年了。 好在等了那么久,总算是有人出手了。这人和齐乘风他们一样,也是后来才到的,而且比他们还要晚来。这一点,穷极无聊的刘一芳已经提前观察过了,对于那些后来到的面孔她都一一打量过,所以一眼就辨认了出来。 这样做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看看有没有人会早点出手,让她能早一点过过眼瘾。当然,别人也不是傻子,最少也要弄清楚擂台的规则,所以还真没有哪个会一来就上台挑战的。 但这一位,明显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且连先前那场易文青对阵常磊的切磋都没有看到,就直接上台了!不得不说,会做出这样决定的人,对于自身的实力应该是十分有信心的! 这人的年纪也不大,看样子应该是打算前来参加夺剑大会的,此时的举动应该是准备把擂台斗剑当作热身,顺便宣扬一下自己的名头! 这一点从他的穿着打扮和腰间华丽的佩剑就可以看出,只是不知道这样一位看起来身份来历有些不凡的年轻人,为什么会是独自一人前来。 这名年轻人上台之后就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虽说样貌看上去器宇轩昂的,但那副骄傲模样却让人生不起太多的好感。当然,这是针对齐乘风、公孙衍和李煜这些男人的角度,台下的刘一芳看上去对那人的印象还算不错。 对于这位年轻人,齐乘风和公孙衍也都有些好奇。以公孙衍的眼光,那人身上的衣服就值上几十两银子,绝不是一般人家出身!而齐乘风虽然对这人的神态动作有些不喜,但却隐隐的从这人身上感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很快的,这名年轻男子的身份就被揭开了。不过却不是他自己开口,而是台下的一声惊呼! “九王爷,他是当今盛元的九王爷啊!”这声音充满了惊讶,但语气间的肯定意味却是一览无遗! 台上那名年轻男子见到有人叫破了他的身份,看上去颇有些得意,对于台下渐起的议论声并未发表意见。 在台上等了许久,直到台下议论的声音渐渐平息,他才对着那名名剑山庄的弟子道:“本王齐廷昭,此次前来名剑山庄就是想要见识一下传闻中的御剑术,还望阁下不要让我失望!” 这话说的实在不算客气,言语中的轻慢之意也溢于言表,不过既然他已经开口点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也不好发怒,只能语气有些冷漠的说道:“那要看九王爷能不能让我全力使出名剑八式了!在下易文宇,领教王爷高招!” 说完,易文宇宝剑出鞘,剑尖驻地,向着齐廷昭发起了邀战! 第三十章 御剑术 九王爷齐廷昭对易文宇的态度明显有些不满,闻言哼了一声:“希望你不要败得太快,不然就没什么意思了!” 这话比他先前的话还要更加的不客气,连带着台下原本对他印象还算不错的刘一芳态度也有些转变,嘴里嘟嚷了一句:“得意什么?那副模样真让人讨厌,我看他要是输了该会是怎么一副模样?真是白瞎了这一副好皮囊!” 对于刘一芳在意的点,三人都觉得有些无语,不过此时擂台上已经动起手来,他们也没心思再去考虑这些了! 九王爷齐廷昭既然口出狂言,那么他对于自身的实力无疑是十分自信的!而这份自信,慢慢的也让台下观战的众人,理解了他那话里的傲慢。 从两人一交手,齐廷昭就占据了场面上的绝对上风!其一身的精妙剑术显然有着不凡的师承,招式间的步步紧逼,让易文宇显得有些难以招架! 而其手中的宝剑,显然也不是凡品,比之易文宇手上拿的那把剑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那把剑上的华贵宝石实在太多,与其说是一把杀人的利器,不如说它更像是一把艺术品! 剑也是有各自的气质的,如果说齐乘风手中的墨曜属于那种低调内敛且带着几分君子之风的杀伐利器。那么九王爷齐廷昭手中的那把剑,无疑是高调华贵且带着几分不可一世的名贵珍宝! 用这样一把剑,其主人的性格也可见一斑,对此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显得有些不屑一顾!剑身上的宝石明显是后来镶嵌上去的,无论其原本是一把如何锋利的杀人利器,此刻在真正懂剑的人眼里,这样的作为无疑都是一种亵渎! 但无论如何,那把剑的锋锐和坚硬都是无可置疑的,在多次的强行碰撞下,易文宇的宝剑像是开始出现了某些损伤一般,让他的出手更加的畏手畏脚! 本来在剑术修为上就要和齐廷昭差上许多,这样畏手畏脚之后就更加险象环生了,好几次都险些伤在齐廷昭的手上!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种情况下,易文宇根本就没有使用御剑术的机会,久守必失之下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 易文宇也知道这一点,几次想要抽身后退,都被齐廷昭粘的死死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败意! 果然,没过多久,齐廷昭就抓住了一个机会,在易文宇的胸前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痕,点点殷红的血珠顿时就从易文宇的胸前渗出!虽然伤的不重,但按切磋来说,此时的他无疑已经落败。 正准备开口认输,没想到齐廷昭却突然开口了:“你们名剑山庄就只有这么点本事吗?我看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派都和你们差不了多少,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这下子,原本已经话在嘴边的易文宇就有些接受不了了!自己技不如人输了也就算了,可齐廷昭这话已经把整个名剑山庄都给带进去了,若是就这样认输的话,丢的不光是他的脸,连带着名剑山庄的面子也都要丢光! 这时候两人都已经停手,按道理易文宇已经没有资格再向齐廷昭出手了。可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冒着被责罚的风险,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一番再次邀战的话来! “先前是我技不如人,输了九王爷一招半式!但若说我名剑山庄不过如此,恐怕九王爷还说的太早!在下易文宇,想请九王爷再给个机会让我和你再切磋一下,也好让你见识一下我名剑山庄真正的剑法!当然,之前胜过我的奖励自然还是作数,而且如果你还能胜我一次的话,这奖励就算两份!你看如何?” 齐廷昭闻言一笑:“几把不值钱的剑我还看不上,不过我对你口中名剑山庄真正的剑法倒是有些兴趣,所以你的邀战我应下了!不过,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白白浪费我的时间!” 易文宇深深的吸了口气,抬头说道:“多谢九王爷成全,不过接下来,我可要动真格的了,若是不小心伤了九王爷,还望海涵!” 齐廷昭闻言不怒反笑:“巧了,刚才我也没用全力,你若是伤了我,我不光不会计较,反而还要感谢你!就怕我也不小心出手重了点,再把你给伤了,若是下手太重了,你也别怪我就是了!” 易文宇闻言回头对同门的弟子说道:“文若,一会儿如果我不敌落败,不管我伤的再重,都不可怪罪到九王爷身上,这话你可帮我记下了!” 那人看来和易文宇关系不错,闻言点了点头。对于易文宇的境地他也能理解,换做是他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只是开口对易文宇说了一句:“小心!” 易文宇笑着点了点头,又转过头来对齐廷昭说道:“九王爷,这样你还满意吗?” 齐廷昭点了点头:“还不错,起码还算是有点骨气,就让我看看你还有没有什么真本事,对得起你的这份骨气!”说完,右手抬起,指向易文宇的眉心,淡淡的说道:“出手吧!” 易文宇也没有再说什么,一手抓住一把剑柄,反手将两把宝剑一齐握着,整个人的姿势看上去颇有些古怪! 像这样反手握剑的倒也不是没有,但无疑这种情况较少,而且相较正手握剑,在发力方面无疑会比较弱势,所以此时易文宇这样的举动,让台下观战的众人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不料看到易文宇这样拿剑,那名先前和他对话的易文若,眼里竟突然涌起了几分对易文宇的信心。齐乘风和公孙衍都察觉到了这一点,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点,都有些疑惑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反手握剑的易文宇,并没有像先前的易文青一样,将手中的两把宝剑掷出,而是拿着剑再一次的向着齐廷昭靠了过去! 这一幕让本来已经提神戒备的齐廷昭感觉大为失望。虽然他嘴上对名剑山庄的剑法不屑一顾,但他的心里对江湖上传闻的御剑术却是带着不小的顾虑的。 之前和易文宇的交手无疑让齐廷昭十分失望,他的剑法虽然没有齐廷昭说的那么差劲,但确实算不上高明。听到易文宇败了之后想要找回场子,齐廷昭其实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是打算近战拼剑法,这让齐廷昭心里十分不满,甚至暗暗想着一会下手要更重一些,好让他知道浪费自己时间的代价! 可当再一次和易文宇交上手之后,齐廷昭心里的那点轻敌之意就完全放下了! 这一次易文宇的剑法和先前完全不同,原本光明正大的剑法,此刻却透露着难以言喻的诡变!无论是发力的方式,还是攻击的角度,都和先前判若两人。而且两把宝剑的交替攻击,甚至让齐廷昭有一种同时面对两个对手的感觉! 这一下子,齐廷昭的兴趣被完全的勾了起来。和他说的一样,先前他确实没有使出全力,甚至连他的最强实力的一半都没有发挥出来!此时虽然因为对反手剑法比较陌生,但在认真应对之后,易文宇的反手剑对他的影响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可这还没完,名剑山庄最富盛名的无疑还是他们的御剑之术,也就是传闻中的名剑八式!易文宇此刻自觉背负着名剑山庄的荣誉,是在为名剑山庄的名声而战,自然不会留手。在热身完毕之后,终于使出了齐廷昭一直期待的御剑术! 他的御剑术和易文青的完全不同!易文青在对战常磊的时候,虽然也使用了御剑术,但易文青和常磊交手时所站的距离却不算短,至少常磊无法直接攻击到易文青! 此时的易文宇却和齐廷昭贴的极近,双方的剑锋都不断的在对方身周划过。而他的御剑术,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发挥出来的!那两把宝剑不光是在易文宇的手上显得十分诡秘,在他把宝剑脱手而出之后,那份诡变之感,更是有增无减! 没错,就是脱手,也就是传闻中的御剑之术!那两把宝剑不断在空中和易文宇手中交替攻击,一时间漫天的剑光几乎将齐廷昭完全包裹!无论身前身后还是前胸后腰,齐廷昭身周的每一处几乎都在易文宇的攻击中被覆盖到了! 那种感觉仿佛就像是在面对四面八方同时发起的进攻一样,虽然时间有前有后,但那无孔不入的攻击却让人烦不胜烦! 这一手御剑之术起到的作用确实不小,原本对这场切磋还有些不上心的齐廷昭彻底的兴奋了起来。这种程度的对手才是他独自前来名剑山庄的原因,那些畏于他身份的对手早就让他厌倦了! 对于自己目前的境地,齐廷昭一点也不担心,因为看似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击其实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损伤!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可事实就是这样,对于易文宇来说这简直难以置信,他的所有攻击都被齐廷昭一一的挡了下来! 见状,原本还担心自己的攻势太过猛烈,无法收手之下可能会伤了对方的易文宇,彻底的放开了手脚,将他的御剑术发挥到了极致!原来,碍于齐廷昭的王爷身份,他终归还是留了手,这时候才真正的用了出来! 只是胜负的走向到底如何,却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的! 第三十一章 紫薇剑道 齐乘风和公孙衍此时的眼睛都不敢眨了,生怕漏过一点细节!易文宇的实力绝对已经超过了擂台守擂弟子的正常范围之内,这一点从刘老哥的话里齐乘风他们已经得到了证实。 虽然被华山派那名弟子胜过的名剑山庄传人的实力也极为不俗,但若是都像易文宇此时展现的实力一般,恐怕也没多少人还敢上去打擂了。 按照常理,以易文宇目前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在擂台上原本被允许使用的最多也就是名剑八式的第一式,也就是只控制一把宝剑!先前他以正手持剑,就看的出他有所保留。可此时他双剑齐出,还战成这样,齐廷昭的实力也就可见一斑了! 由此可见,先前和常磊对阵的易文青之所以只使用一把宝剑,恐怕已经是有所留手了,若是常磊能坚持下来,也许就能获得他想要的精品长剑了!不过,常磊终究还是输了,输在了他的修为上,也输在了他的剑上! 这个时候,齐乘风才知道师傅羽殇把墨曜剑给他是多大的一份恩情!心里暗下决心,这一次的名剑山庄之行,要为自己也寻得一把好剑,到时候才能让师傅放心的收下墨曜,也算是报答师傅了! 心念连闪,场上的局势这会儿又发生了变化!也许是久攻不下,易文宇的心态开始变得急躁了起来,在这种局面之下,他竟然再一次的改变了进攻的方式! 两把寒光闪闪的宝剑上,此时竟然隐隐的附着了一层淡淡的微光,易文宇将他的内力开始附着在了剑身之上!这样做得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那两把宝剑的杀伤力和脱手后的攻击速度变得更快了几分!而与此同时,易文宇的负担也越来越大,额头上已经开始微微见汗! 传闻中,名剑山庄的名剑八式,本质上还是以气御剑,也就是依靠御剑者本身的内力来御使飞剑! 关于内力的称呼有很多,不管是真气、内息、真元、剑罡还是其他等等的称呼,归根到底也只是一种人体通过修炼积存的能量! 这种能量的积攒速度和恢复速度和每个人的悟性及体质有关,但无论修炼的是什么,年纪越大,修炼时间越长的就会越厉害这一点总还是相对成立的! 以易文宇的年纪,他的内力修为应该是远胜过齐廷昭的,可此时的表现,明显是内力消耗过大!要知道,一个武者的体力和内力是有很大的关联的,在内力用尽之前是绝不可能出现脱力或者虚弱的情况的。 因为内力的修炼有很大一部分就是转换人体内的精气神所化,剩余的才是从天地灵气中汲取所得!平时温养体魄,使用时再反哺本身,或化为其他形式的能量助力!这样一来使用者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脱力,除非是身受重伤! 易文宇虽然胸前被齐廷昭划开了一个小口子,但伤的却并不重,远算不上重伤!所以此刻额头见汗,便是体力耗损巨大的表现,这样一来其中缘由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名剑八式应该对内力的消耗极大,而这也是为什么易文宇的心态开始变得急躁的原因!久战不下对他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虽然场面上占据着上风,但如果不能将其转为胜势,拖下去他一点胜算都没有! 齐廷昭身处战圈,对于这一点他自然比其他人更加清楚!不过他却没有暂避锋芒的打算,还是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全力以赴!没错,胜利并不是他想要的全部,一个能让他酣畅淋漓的对手才是他这次来的目的! 身为九王爷,身边自然不会缺少用剑的高手,齐廷昭的剑术也是在这些高手的陪练之下才会突飞猛进的!但高手归高手,真要是让他们使出全力或者无所顾虑的出手,却是完全不可能的。 齐廷昭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半点伤,甚至任何一点大的挫折都没有受过!教过他的人对他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恭敬!而对他的描述也只有一个模式,什么天资聪颖,悟性不凡的话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虽然这确实是事实,但时间久了他自然会感到无趣。他的实力放在江湖上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因为没办法找到合适的对手,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到底在什么程度! 身为王爷,他想要独自出行自然是十分困难的。虽然盛元王朝对王室成员的管制不像其他朝代那样严格,但对于他们的人身安全的关注却不会因此而放松。 正如此时一样,齐廷昭以为自己是独自一人前来的名剑山庄,却不知身边不远的人群里就有暗中保护他的人。身为王室成员,这其中的得失,又岂是一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 总之,齐廷昭想要的东西,换做原来的他难以得到,所以面对易文宇的强势进攻,他选择了看上去最不明智的选择。 在招架易文宇的御剑术的同时,齐廷昭手中的宝剑也开始泛起了光芒!但和易文宇剑上的微光不同,齐廷昭手中的宝剑,绽放出了夺目的紫光!不光如此,那些剑上的宝石此刻也被紫光映照的微微泛起了光晕,给人一种极其华贵的感觉! 这剑上的宝石确实不像齐乘风和公孙衍想的那样只是装饰品那么简单,从此刻展现出来的状态来看,它们竟然拥有着增幅内力效用的效果!这样一来,台上两人在内力上的差距也被宝剑上的差距给彻底的弥补了过来,齐廷昭的第一个应对也这样顺利的施展了出来! 不过,这也只是第一步,光是这一点还是不够的,要想在正面击败易文宇而不是拖到他力竭,强大的杀招才是齐廷昭需要的!面对易文宇快如急雨的连番攻势,齐廷昭的招式却仿佛突然间慢了下来一样! 与之对应的,他招数间的那种煌煌天威开始十分明显的显露了出来。配合上齐廷昭身上那种淡淡的王者气息,剑招的夺目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并不是齐廷昭的动作变慢了,而是剑招中的庄重和深沉让看到的人产生了一种速度变慢的错觉!当然,这也不完全是错觉,至少易文宇的剑速是真的被齐廷昭的剑法给拖得慢了下来! 这并不是易文宇的内力开始枯竭了,相反,他能清楚地感应到此时他的内力还足够他继续御剑,只是齐廷昭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却是越来越明显了! 刘一芳和李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易天宇的御剑术那么神妙,却对慢得好像一招一式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的齐廷昭一点办法都没有,其中那种荒谬和错愕简直让人以为易天宇在故意放水! 人群中也慢慢的出现了轻微的议论声,看来和他们有着同样想法的人也并不在少数。毕竟齐廷昭是九王爷,他的身份地位和名剑山庄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要是名剑山庄畏于他的名头,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难理解!毕竟易天宇的表现已经足够亮眼,就算这时候输给了齐廷昭也不算什么了。 可这种想法在真正懂行的人的眼里,简直是可笑!易天宇此时的行为绝对是半点放水的意思都没有的,而那些觉得齐廷昭剑招慢的人,无疑已经被齐廷昭的剑势给影响到了。 没错,在齐乘风和公孙衍的眼里,齐廷昭的剑招不光没有变慢,反而是越来越快!这一点,他们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因为原来易文宇每攻出三四招才攻出一招的齐廷昭,此刻已经在出手次数上比易文宇还要多了! 不光是招架的次数没有变少,攻击的招数也还在默默的增多,而这一点,连和他对战的易文宇都没有发现! 紫薇剑道,或者说是帝王剑道!这一门只有盛元王朝王室和嫡亲本宗才能修炼的剑道,完美的展现了帝王家的煌煌之道!无论是阴谋还是阳谋,在紫薇剑道中都是蕴含在内的,其中的万千变化远不止齐廷昭此刻显露出来的一二! 当然,这份功力,用来对付易文宇已经是足够的了!在齐廷昭的紫薇剑道之下,易文宇已经是满身大汗了,那种巨大的压力,没有亲身体验的人是绝难形容的! 易文宇确实不是普通的文字辈弟子,他在同辈弟子中的修为可以稳进前二十!可即便如此,此时的他,感受到的只有无力!这种感觉其实在名剑山庄里并不难遇到,那些启字辈甚至天字辈的人里,能让他有无力感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 可齐廷昭才多大啊?看他的样子,最多也不会超过二十岁,这样的年纪,又该是有怎样的天资才能达到这样的剑法造诣?易文宇很不甘,因为他的天资实在算不得优秀!这一点,从他先前在齐廷昭的剑下连御剑术都没办法使出就可以看出来一二。 他对于名剑山庄流传的那些常规剑法的领悟力实在是不佳,反倒是对于一些投机取巧可以速成的招数比较感兴趣。所以他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反手剑中,连御剑术也随着一起发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的效果十分明显,至少在他看来,如果按照原来的修炼方法,就算再过十年他也不可能进入文字辈前二十!可这种取巧,终归还是有极限的,至少现在的他已经触碰到了那个瓶颈! 他快要败了,他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不想就这样认输,哪怕是死,他也要证明自己选的路没有错! 易文宇放弃了所有的防御,使出了他的全力攻击!两把翻飞的宝剑也发出了两声轻鸣,似乎被主人此刻的意念感染! 齐廷昭对于这种垂死挣扎有些看不上,但却并没有回避,而是直接迎了上去!动手之前就已经说过了,自己下手重了可别见怪!对他而言,易文宇就算真要是死在了台上,其实也算不了多大的麻烦! 第三十二章 胜负难断 齐廷昭的剑法固然不凡,但他太低估了易文宇求胜的心!当易文宇的两把宝剑都被他格挡开后,齐廷昭就放松了警惕,面对手无寸铁而且空门大开的易文宇,齐廷昭决定给他点教训! 当他手中的宝剑刺入易文宇右胸的时候,齐廷昭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可那笑容刚刚绽放,就被随后而来的变故,给搅的惊慌失措了! 这一剑并没有落空,甚至直接将易文宇贯穿,剑尖从他的背后透出!虽然不会伤及性命,但这种伤势已经算是很重了。齐廷昭很清楚,在中了这一剑之后,易文宇将会彻底丧失战斗的能力,所以那一刻他心里涌出了极大的快感! 但很可惜,虽然剑法上齐廷昭比易文宇要高出许多,但在对敌经验上,他还差了不少。这一剑是易文宇故意让齐廷昭刺中的!甚至连中剑的位置都是他主动迎上去的,为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一个让他有胜出的可能的机会! 双手死死的抓住齐廷昭握剑的手,不顾胸前流出的鲜血,易文宇也露出了笑容! 察觉到不妙的齐廷昭拼命想挣脱开抓住他的那两只手,可已经豁出去了的易文宇又怎么会让他就这样轻易得逞!而这时候,易文宇的下一个动作也动了起来,那两把被齐廷昭格开的宝剑,竟然在此时一同向着齐廷昭的背后射来! 这一下擂台下的人都看傻眼了,万万没想到这一场切磋竟然会打到这个地步!易文宇这一场就算赢了,以他受的伤,没有几个月也是别想行动自如了!而且他后面的一系列举动,虽说是想帮名剑山庄正名,但他的行为无疑也会受到名剑山庄的惩罚!其中得失,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齐廷昭,如果真的被这两把宝剑从背后刺中,恐怕伤势比起易文宇来只重不轻,甚至可能当场毙命!真要是那样的话,这事情可就闹大了。换做是别人也就算了,齐廷昭可是王爷,真要是因为擂台切磋丧命在这里,恐怕整个名剑山庄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刻,齐廷昭有些后悔,是因为他的贪功冒进事情才会变成这样!如果自己能再沉着一些,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见到自己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易文宇的双手,齐廷昭也发了狠,左手化掌狠狠的打在了易文宇的肩头,同时暗暗运功,做好了硬抗易文宇这两剑的准备! 齐乘风和公孙衍见到台上变成这个局面,都有些错愕。可再想出手阻止两人,却是怎么也不可能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其他人也和他们一样,睁大了眼睛看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也许下一秒就是血溅三尺的场面,可最终这个局面还是被打破了!齐乘风和公孙衍他们虽然来不及插手,可却不代表在场的人里没有可以插手的人。 就在易文宇的那两把飞剑即将接近齐廷昭的时候,所有人都做好了长剑入体的准备,就连齐廷昭自己都不意外!可偏偏不等那两把飞剑继续靠近,两道肉眼可见的剑气就已经飞快的打在了宝剑上,轻轻松松的就把那两把飞剑打飞了出去。 围观的人群里传出了一声惊疑,而那两道剑气也正是从那个方向打出来的!一个麻衣老者从人群里越出,一个健步就踏上了擂台,接着身形连闪就到了场上两人的身边。 这个时候,发现变故的两人也终于是分了开来,只不过易文宇是故意松手,而齐廷昭是向后用力落空之后才向后退开的! 见状,那名麻衣老人也没有继续靠近,而是单膝下跪向着齐廷昭道:“老夫救驾来迟,让王爷受惊了!” 齐廷昭不耐烦的看了这人一眼,随即问道:“你跟踪我?”想了想,又摆了摆手,“算了,也多亏了你出手,不然的话这次恐怕我要吃不小的亏!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些话想对他说!” 麻衣老者这才起身,看了一眼易文宇,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的说道:“九王爷,这位名剑山庄的弟子,刚才在最后关头留了手,以老夫所见,就算我不出手您也不会受伤!”说完,拱了拱手,下台去了。 齐廷昭眼神闪了闪,并没有说话,看向易文宇的眼神有些古怪! 易文宇此时的状态很不好,齐廷昭最后那一掌下手可不轻!更何况他此时胸前还插着齐廷昭的剑,鲜血也没有完全止住。 见到齐廷昭望过来,易文宇苦笑了一声:“你赢了,我先前说的话全都算数,之后会有人把你赢的两把长剑送到你手里的!” 齐廷昭哼了一声:“一把就够了,这一次是你赢了,不过那是因为我最后大意了,不然的话你不会有机会的!” 易文宇没有说话,他也知道齐廷昭说的没错,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干脆认输的原因,光凭实力来说他确实不是齐廷昭的对手。本来还想再说两句场面话,什么日后再战之类的,可胸前的伤实在不轻,原本要说话的心情也变得有些意兴阑珊了。 见到易文宇这幅模样,齐廷昭哼了一声:“我的剑就先放在你那里,之后和我那把战利品一起送到我手上吧!” 易文宇其实正准备跟齐廷昭说这事,不过也只是打着试一试的想法。这剑迟早是要拔出来的,但是等到方便治疗的时候拔剑自然是更好了,毕竟是贯穿伤拔出来伤口流血的速度是会快上不少的! 既然齐廷昭自己主动提出,易文宇自然不会反对,开口感谢道:“多谢九王爷,如果没有其他的事的话,我想先下去疗伤了!”正好这时候,易文宇的师弟易文若也过来搀扶住了他,所以易文宇便和齐廷昭打了个招呼。 齐廷昭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走了。想了想,又对着先前上台的那位麻衣老者问道:“柳老爷子,你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吧?若是这次也有御医跟着,就让他帮着瞧瞧,也好让我早点拿回我的剑!” 见到那位姓柳的麻衣老者点头应诺,齐廷昭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准备向擂台下面走去。他今天出的风头也够多了,再加上和易文宇的交手也算尽兴,所以心情自然不错,这时候便想着找个地方喝点酒去。 易文宇在齐廷昭的身后又感谢了一句,换来的是齐廷昭没有转身的一个摇手示意,下了擂台之后又有几人跟上,慢慢的走远了去。 易文若也将易文宇扶了下去,之后又有另一位名剑山庄的弟子上台,这件事情也就这么结束了。 不过主角虽然走了,关于他们的议论声却没有变少,对于这场切磋,可以聊的话题可着实不少。齐廷昭这位在江湖中没多大名气的九王爷,经过这一战之后,恐怕知道他名字的人就不会少了,也让众人感叹江湖上又多了一名杰出的年轻剑客! 对于身边的这些讨论,齐乘风和公孙衍的兴趣不大,他们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了易文宇的御剑术和齐廷昭的紫薇剑道上!毕竟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夺剑大会,像齐廷昭这种劲敌所用的剑法,自然会多加留心。再加上他们也都打定主意要挑战擂台斗剑,自然对于名剑山庄弟子使出的御剑术十分关注。 不过从易文青和易文宇使出的御剑术上能看出明显的差别,这一点倒是让他们头疼不已,这样一来的话后面切磋的借鉴意义就没那么大了! 好在齐廷昭的剑法让他们看到了一些御剑术的破绽,至于这破绽究竟是易文宇的还是御剑术的,还得再多看一些擂台切磋才能确定!不过齐乘风和公孙衍互相都能看到对方眼中流露出的自信,擂台斗剑,也没有那么难嘛! 齐廷昭的出现并不会让擂台斗剑受到什么影响,就算两人的实力都明显超过了先前打擂台的人,但名剑山庄派出实力相当的弟子这件事也属于潜规则的一种,倒并不怕有人会有什么意见! 但接下来,名剑山庄自然不会再派出像易文宇这样修为的人,不然的话就是存心舍不得自己的剑了,这种情况可不是他们想要的! 有了齐廷昭这番表现在前面打底子,许多自命不凡的人也都按捺不住挑战的欲望了,一时间挑战打擂的人又多了起来!不过就算再多,也只是相对而言的,不过是没让名剑山庄的人独自在擂台上干站着也就是了。 只可惜这些人里,大多数都对自己自视甚高,真实水平离着那些名剑山庄的文字辈弟子还差得远,连让他们用出御剑术的都不多!少数几个逼出御剑术的,也都在御剑术下惨败,完全没给齐乘风和公孙衍带来多少借鉴意义! 这一下午下来,别的不说,各门各派的武功齐乘风倒是见了不少。刀枪棍棒斧钺钩叉等十八般兵器也都是应有尽有,对他而言也算是不虚此行! 这一打就是一下午,约莫着有二三十人上了擂台挑战。这些人实力参差不齐,而且还有不少都是想着捡便宜的,被人家名剑山庄一位叫做易文浩的弟子一个人就收拾了十几个,当真是丢人现眼!不过也算是让齐乘风从另一个方面长了见识,也对自己的实力多了一些了解! 第三十三章 内功突破 名剑山庄的擂台斗剑也是有时间的,人家也不可能不分白天黑夜的等你去挑战,那些守擂的人也是需要休息的。所以在时间差不多了之后,名剑山庄的弟子宣布再接受今天最后一位的挑战,其他想要打擂的人麻烦第二天请早! 不出所料的,今天这名最后一位挑战者也没有带来什么惊喜,和前面的其他挑战者一样,以失败告终!看了一天打擂的几人这时候也都有些乏了,毕竟站了大半天,而且几乎每场都用心看了,也是很费心神的。 既然擂台斗剑今天已经结束了,齐乘风他们自然也都回到了住处。一路上对今天打擂的双方,几人都做出了些评价,也都说出了各自对御剑术的看法。 刘一芳和李煜因为修为和眼界的问题,看到的东西都比较粗浅,每每齐乘风和公孙衍发表了他们的看法之后才对一些他们没看明白的东西恍然大悟! 今天这半天的擂台斗剑,最吸引眼球的自然还是那场齐廷昭对阵易文宇的切磋,围绕他们两个的讨论也是最多的。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齐乘风和公孙衍点评的更多的是他们的剑法剑招,以及对战时对于分寸的把握!而李煜则是对易文宇另辟蹊径的反手剑法赞赏有加。 最让人无语的还是刘一芳,擂台上切磋的明明有两个人,可在她的嘴里却只能听到一个人,那就是齐廷昭! 说实话,光从外表上来说的话,这两人的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易文宇的年纪虽然也不算太大,但也有三四十岁了,和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齐廷昭一比自然是要显老的多。再加上齐廷昭面貌俊秀,且眉宇间有一股傲气,那种出生皇家的富贵气息更是让他的气质和常人迥异。可以说,把他放在人群里,第一眼看过去绝对没人能把他忽略掉! 而刘一芳,不光是没能把他忽略掉,反而像是把他记到了心里一般,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而李煜似乎对刘一芳的这番表现有些不喜,到了后来甚至有些生闷气的样子。刘一芳没看出来,作为局外人的齐乘风和公孙衍却看出来了,不过也只能在一边叹息刘一芳的迟钝和李煜的保守了! 在一起相处的这段时间,齐乘风和公孙衍早就看出了李煜的心思,也知道自从出外闯荡江湖以后,就一直是他陪在刘一芳的身边。可不知到底是刘一芳迟钝,还是她明明看出来了却装作不知,让不知道她心思的李煜一直不敢开口表白,默默的做着他的师兄! 公孙衍比较八卦,私底下也问过李煜的想法。结果这个家伙脸皮子实在太薄,竟然被公孙衍给问的脸红了,还去追问公孙衍有没有把这事儿告诉齐乘风! 公孙衍自然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告诉李煜,就李煜平日里对刘一芳的表现,瞎子都看得出问题来了。齐乘风和他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好意思开口问罢了。 李煜闻言就更加不好意思了,不过到了这时候他也没再掖着藏着,反倒是问起公孙衍的意思来了。 原本以为以公孙衍的俊朗外形和江湖经历,这方面总会有些经验,没想到公孙衍自己也没什么感情经历,只给了他三个字的建议--勇敢点! 之所以现在李煜会不高兴,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任谁听到自己的心上人嘴里不停的念叨别的男人,都不会心里好受的,李煜只是生声闷气也算涵养不错了。 对于感情的事,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插不上手,也只能当做没看见了。所以,吃完饭之后,齐乘风和公孙衍就回房修炼去了,也免得面对他们两个尴尬。 三个人四间房,原本是不太好分配的。刘一芳是女人,自然是单独一间房的。而出钱的是公孙衍,按道理应该他一个人一间房才对,可剩下了齐乘风和李煜一间房,修炼的时候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齐乘风和公孙衍几乎每晚都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修炼的,而李煜和他们比起来就要正常的多,睡觉的时候更多! 齐乘风和李煜一间房的话,两人的时间就有些冲突了。虽说李煜应该不会在齐乘风修炼的时候打扰,但心无旁骛的修炼和分心修炼的效果还是区别很大的。 对此,公孙衍主动提出和齐乘风同住一间房,这才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也让李煜感到十分不好意思。私下里,齐乘风和公孙衍两人也调侃着吐槽过,真要是不好意思的话,他就该努点力和刘一芳住一块,这样齐乘风和公孙衍就都能住单间了! 这样做的后果不言而喻,两人被恼羞成怒的李煜追了老远,不住的道歉才让李煜平息下来。不过李煜走了以后两人又八卦了起来,到底李煜脸红是因为追他们太急还是真害羞了,这是个问题! 住所分配问题解决了,四人住的也还不错。虽然齐乘风和公孙衍同住一间房,但他们这间房比其他两间都要大上不少,住起来也并不拥挤。回房之后两人就各自在床上盘腿坐下,开始了例行的修炼! 齐乘风的内力修为比公孙衍稍差一筹,不过也不是太多,以他的修炼速度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反超。对于这一点公孙衍原本十分不忿,可当他真正了解齐乘风的刻苦之后,这点不忿也就烟消云散了。 离开青莲剑宗以前,齐乘风的内力修为就已经到了青莲心经的第十二层,加上这一路每天晚上的苦修,齐乘风早就摸到了青莲心经的第十三层的边缘,只是一直还差一些积累。 原本青莲心经的每一层境界都会遇到瓶颈,也就是在每四层心法突破时会停滞不前!按理说,从第十二层突破到第十三层时,齐乘风应该会被卡上一段时间才是,可除了感觉有些微的生涩感,那种明显的停顿却并未出现。 这让他想到了之前从第四层突破到第五层和从第八层突破到第九层的时候,那种水到渠成的感觉,也完全不像有瓶颈一样。这也让他明白,当初选择服用静气,对他来说到底好处有多大! 虽然现在已经有些微的阻滞感,但齐乘风相信,这和正常情况下的瓶颈相比,绝对有天壤之别。而且,他有种预感,他很快就又要突破了! 他的预感没错,在入定修炼到下半夜的时候,齐乘风就突破了。体内真元种子萌发出来的小芽明显伸展了许多,还从底部伸出了许多透明的根须,将他丹田内的离散真元拉拢到一起,很快就在丹田内扎稳了根基。 通过感应,齐乘风能明显感受到自己丹田变得比之前更加稳固。虽然真元在质量上没有突破性的进步,但数量上的变化却是显而易见的。 之前原本已经充盈整个丹田的真元,此时竟然只占了丹田的四分之一!这意味着一旦齐乘风通过修炼将丹田补满,那么他的内力总和将会是之前的四倍! 对于这种变化齐乘风并不惊讶,因为这是修炼青莲心经的正常现象。越到后面,青莲心经的每一层境界之间的差距也就越明显,甚至后面一层境界里的一层心法进境,能抵得上前一层境界的四层心法进境! 但越到后面,青莲心经的修炼也就越难,真按照所花费的时间来看,同样时间获得的进步,也未必就是越到后面越多。以如今齐乘风青莲心经十三层的修为,已经进入了青莲心经修炼速度开始下降的时候,之后的修炼速度如果没有什么奇遇的话,应该会慢慢平稳下来,依靠的更多还是时间的积累! 不过齐乘风还年轻,在他这个年纪就修炼到青莲心经第十三层的,已经是凤毛麟爪了,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虽然突破了境界,但齐乘风的修炼并没有停下!白天看到的齐廷昭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光靠他目前的实力还没办法稳胜,要想在夺剑大会赢下一席之地,他必须抓住大会开始之前的这段时间取得进步! 无论是修为上的进步还是剑法上的进步,齐乘风都没打算放松。他已经决定之后的日子里每天去看擂台斗剑,剩下的时间都用来修炼剑法和内力,力求获得最大的进步! 嘴上不说,其实齐乘风的心里有着很大的压力!虽然没办法确定凶手是谁,但父母的仇人十分强大这一点齐乘风是很确定的。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年,当年的凶手仍旧逍遥法外,这十年受的苦齐乘风一点也没有忘记,这些他将来都会一一算账! 想要报仇,只有自己变强才行,这个道理是落震坤和唐应元教会他的,这也是齐乘风这么刻苦修炼的动力!对于他来说每一次的突破和进步都意味着离报仇更近了一步,除此之外,他再没也其他的追求和目标了。 不得不说,羽殇在齐乘风的教育问题上是有明显问题的。原来王叔在的时候教导齐乘风最多的还是侠义之道,这些对齐乘风的影响也很彻底!但当王叔死后,对于齐乘风的满腔仇恨羽殇并没能很好的引导,再加上后来的报仇之举,齐乘风并没有参与太多,更多的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 那一腔的怒火最终还是没能宣泄出来,而王叔和力千钧的仇人已经死光的情况也让齐乘风握紧的拳头打在了空处!这个时候,羽殇并没有发现齐乘风的异常,他自己也隐藏的很好,将那股愤怒转变为了修炼的刻苦!而那股仇恨,也从王叔和力千钧的仇人身上转移到了他父母的仇人身上! 第三十四章 初窥剑意 其实对于自己的父母,齐乘风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那毕竟已经是太过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到齐乘风完全想不起来他们的样子!午夜梦回的时候,齐乘风也曾无数次的羡慕过其他父母健在的孩子,他也想像他们一样享受父母的关爱! 但梦醒之后,齐乘风展露出来的只有坚强!王叔每天也不轻松,齐乘风不想让他背负更多的负担。生活的磨砺让齐乘风早早的就学会了懂事,也让他习惯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里,能有现在的心性,也只能说王叔对齐乘风的教导实在是太过尽责了! 不过修炼时的齐乘风却没有察觉,每当他心里有了仇恨的念头的时候,他的眼中就会出现一抹红光!而修炼青莲心经的时候,他眼中的红光又会逐渐变淡,直到彻底消失,这也是他的异常一直没人发现的原因。 一夜修炼,天亮之后齐乘风就到院子外面去练习剑法去了。院子里主人家已经开始准备做早饭了,和起早的齐乘风打了个招呼就忙活去了。 擂台斗剑的开始时间离现在还早,而每天早上的时间是最适合练剑的,所以齐乘风就利用这段时间磨砺自己的剑法! 他从青莲剑宗学的剑法主要分为三个方面,其中最主要的自然是羽殇的传承,剑·八千式和青莲剑歌。其次就是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对他的指点,包括剑招的运用和他对于青莲剑歌的理解。最后才是师祖秋昔弱传给他的抚柳剑诀。 但这三者对于齐乘风来说,实在太过广袤复杂,也就是凭借着他那过目不忘的身体记忆,才能将这些都牢牢记下,但距离他把这些完全变成自己的东西,还为时过早! 秋昔弱的抚柳剑诀在齐乘风所学的剑法中已经算是最简单的了,但以秋昔弱修炼到如今也没能完全悟透抚柳剑意的情况上来看,对于齐乘风来说抚柳剑诀反而是最难大成的了! 不过对此秋昔弱也不太在意,她也知道抚柳剑诀的威力和局限,传给齐乘风的目的也只是不想让自己这个徒孙连本门的剑法都不会!至于能修炼到什么程度,又对他有多大作用,这些她就管不着了。 不得不说,这种随性的态度对于修炼抚柳剑诀这种剑法十分适合,恐怕这也是秋昔弱能成为整个青莲剑宗对抚柳剑意领会最深的人的原因吧! 除开抚柳剑诀,齐乘风领会的最多的还是羽殇的剑·八千式!青莲剑歌的七种剑意对如今的齐乘风来说还太过高深,就连羽殇都不建议他把太多的精力花在这上面! 而剑·八千式却不同,虽然羽殇将他所学全都教给了齐乘风,但这其中却并没有掺杂羽殇自己的理解。剑·八千式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修炼者自身剑法境界的提高,所能发挥出的威力和用法都会大不相同! 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再过十年,恐怕羽殇到时候用的就不是剑·八千式了,有可能是剑·九千式、剑·一万式!归根到底还是看用剑的人对剑招的理解!会的越多,所能发挥出来的威力也就越大! 当然,羽殇在剑·八千式上面花的功夫常人是难以企及的,如果没有他的指引,其他人是别想领悟到其中的奥妙的。对于他自己也是如此,剑·八千式是一个瓶颈,想要突破需要的已经不是积累,而是契机!但是到底这个契机什么时候才会出现,连羽殇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剑·八千式的上限就是剑·八千式! 如果齐乘风想要更上一层楼,那么就要从剑法修为上超过羽殇!这也是为什么羽殇只传授齐乘风剑招奥秘而不传授他心得的原因,因为他不想让齐乘风成为第二个羽殇! 羽殇相信,以齐乘风的资质和悟性,将来迟早有一天会超过现在的他,若是那样,此刻的教导就会成为将来束缚齐乘风的枷锁!而这一天,羽殇觉得不会太远! 以目前齐乘风的修为,使出来的剑法连剑·八百式都算不上。不过随着他见识和经历的增多,那些他记下来后没能理解的东西也会慢慢的转化成他自己的东西。这个过程的时间长短,取决于齐乘风的经历,而这也是羽殇同意让他出来闯荡江湖的原因! 最后就是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指点了,可以说,三人中他教给齐乘风的东西是最宝贵却也是最无用的了!剑法剑技就不用说了,太上大长老传给齐乘风的东西以他的内力修为压根就没法使用。 没错,就是没法使用,那些招式威力虽然极大,但也绝不是齐乘风可以用出来的,对于现在的齐乘风来说完全就是个鸡肋! 但也不是说完全没有作用,起码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亲身演示,让齐乘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非人的剑法,什么又叫做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 原本羽殇在齐乘风的心里就已经是绝顶的高手了,可在见识过太上大长老的手段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种让人丧失抵抗力的剑招实在很难想象是从这样一位看上去并不怎么显眼的老人手上使出的! 而那一剑,李小帆也并没有用真正的剑,只是以指代剑而已,真要是配上宝剑,又该是怎样的一种光景啊!齐乘风不知道为什么太上大长老李小帆要教给他这种离他还太过遥远的东西,但他知道这些无疑都是常人见都见不到的宝藏! 除此之外,关于内力的运用和精炼也是太上大长老李小帆教导他的。在这一方面,整个青莲剑宗都找不到能和他老人家并肩的人,而能得到李小帆的自身教导,就连羽殇都对齐乘风的待遇羡慕不已! 但同样的,虽然比那些剑招要好一些,可大部分的知识和技巧对于齐乘风而言也仍然是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反倒是最后在太上大长老那里觉得价值最低的青莲剑歌的修炼感悟,对齐乘风的作用却是最大的! 青莲剑歌之所以那么强大,跟剑意脱不了关系!情绪的力量本就是一种极为强大的力量,而青莲剑歌的七种剑意包含了一个人绝大多数的情绪!喜怒哀思忧恐惊,这七种剑意之所以难以领悟,正是因为这是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拥有的情绪。而想要领会剑意,则必须将那种情绪发挥到极致,或者将自身的情绪调整到那种极致的范围之内! 这无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本来人想要控制自身的情绪就已经是很难的事情了,想要在不同的情绪间自如转换就更难了!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修炼青莲剑歌的人都只能领悟一两种剑意的原因了。 而太上大长老的建议则是,模拟打坐入定时的空明心境,再将心神融入到曾经经历过的情绪当中,最后再来领悟相应的剑意。 这个办法到底对齐乘风有没有用,还不好说,但齐乘风知道,太上大长老李小帆足足领悟了五种青莲剑歌的剑意! 这件事情除了齐乘风谁也不知道,其他知情人最多也只知道太上大长老李小帆领悟了三到四种情绪剑意,谁也没想到他对青莲剑歌的领悟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但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对此却并无半点得意欣喜,反而告诫齐乘风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最后还劝齐乘风不要在青莲剑歌上花费太多的精力,领悟一到两种剑意就已经足够,至于将其修炼到最高境界的想法,还是打消了吧! 齐乘风也问过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原因,可却被他避而不谈。从他眼神中的哀伤和思恋齐乘风能看得出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且那个故事应该很悲伤。 思绪纷杂,齐乘风练剑的动作有些走样,不得不停下来先静下心神。等到完全达到心无杂念之后,齐乘风才再次开始了剑法的修炼。 先是把抚柳剑诀给使了几遍。虽说难以领悟抚柳剑意,但是剑法的修炼在一开始还是熟能生巧,多使用几次总没有坏处。 等到剑·八千式的时候就麻烦多了,齐乘风不得不一边在脑海里脑补着对手的动作,一边使出对应的剑招,其中复杂的程度远不是抚柳剑诀可以比的。 剑·八千式没有固定的出招顺序,一切都取决于对敌时的所需,这也让剑·八千式的修炼难度比其他剑法要大的多。 不过一旦齐乘风能从那些复杂的剑法中形成自身的独特风格,那么离他剑·八千式小成也就不远了! 练了小半个时辰的剑·八千式,齐乘风又改为修炼青莲剑歌。这下子倒不用再脑补对敌的画面,只用按照剑法招式一一使出就行了,让齐乘风能够稍微分心想一些其他的东西了。 可练着练着,齐乘风的思绪随着手中的剑招竟然开始变样了。脑海中不自觉的出现了父母遇害那天的场景。躲在水缸中的齐乘风浑身都在颤抖着,对外界的一无所知和水缸内的黑暗冰冷,让他在里面害怕极了! 可在这般令人发狂的恐惧下,齐乘风却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外面的各种声音不断的向他的耳中传来,让他几乎都快要哭出来! 与此同时,陷入回忆中的齐乘风手中的剑招也越来越快,一手惊字下的月夜贼袭使得越来越快,隐隐带着一丝剑意的影子! 第三十五章 惊之剑意 齐乘风在院外练剑的动静渐渐地越来越大,连带着院里的公孙衍等人都被吸引了过来。而在看到齐乘风一招一式间所挟带的强悍威势的时候,三人无不动容! 还是公孙衍先开了口,语气间带着一点疑问的说道:“这是剑意?难道说乘风又突破了?” 其实在场的三人,要么就是出身的门派以剑为主,要么就是自身修习剑术,一眼就能看出齐乘风的剑法里到底有没有带着剑意!之所以公孙衍会这么疑惑,也是因为他了解齐乘风的修炼过程,知道其满打满算也就练了两年多的剑法! 要知道,江湖上一辈子都摸不到剑意门槛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和那些人比起来,说齐乘风是天才都有些略显不足了,更何况公孙衍自己也只是刚刚摸到剑意的影子,至于什么时候才能领悟还要两说呢!所以,在场的三人里就数他最为惊讶。 刘一芳和李煜虽然也有些惊讶,但两人都知道齐乘风是青莲剑宗的弟子。而青莲剑宗这两年在江湖上的名头对江湖中人可谓是如雷贯耳,再加上齐乘风又是羽殇的徒弟,有这种成就也就不那么让人惊讶了! 这也就是两人不知道齐乘风拜服羽殇门下才多久,要是让他们知道齐乘风才练了两年剑,也不知道该惊讶成什么样子了!当然,更可能的是被打击的不成样子,因为和齐乘风比起来,他们的资质实在是差的太远太远! 刘一芳和李煜原本就是因为齐乘风的动静太大才出来看看情况,见到齐乘风是因为练剑突破才闹出来的动静,也都放下心来。看到齐乘风那一时半会应该停不下来的状态,心里虽然都想祝贺一下他,但也只能等他停下来之后再说了。见状就准备回院里去,先把吃早饭吃了再说。 公孙衍见刘一芳和李煜回去了,便准备也一起回去。转身的时候,无意间却看到了一抹红光!可等他再想去查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看到,齐乘风还是像刚才那样练剑,只不过看起来更加专心了一些罢了! 觉得自己看错了的公孙衍摇了摇头,转身再次向院里走去。可他没看到的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齐乘风的目光也不经意的落在了他的身上,而那双眼睛,赤红如血! 齐乘风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但却不是那种丧失身体控制权的不受控制,而是身体的素质大幅度提高后无法完全掌控的不受控制!这种感觉很微妙,让齐乘风有种自己所向无敌的错觉!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他的脑海里,他不再是那个躲在水缸里的五岁幼童,而是一位全身都散发出强大杀气的血衣剑客!那些杀死他父母的仇人,在他的脑海里化为一个个黑衣蒙面的杀手,向着他杀了过来!而结果,只能是在他的剑下饮恨,无一幸免! 惊之剑意,不是一种单纯的剑意,就像惊也不止是一种单纯的情绪!当然,惊的最根本的表现,便是因为害怕而不受控制,不论是惊喜还是惊骇,都是如此!惊的原因也各不相同,但大多还是因为精神突然受到刺激而紧张不安之后的表现。 这种表现每个人都有所不同,有的人会因为惊恐而动弹不得,有的人会因为惊惶而惴惴不安,也有的人因为惊厥而不省人事,更有人因为惊悟而茅塞顿开,种种情形不一而足!但其中还有最后的一种情况,那就是惊怒! 其实大多数人在受到惊吓或者感到害怕,以至于到达极限之后,那种恐惧感就会转化为歇斯底里的愤怒!或许齐乘风已经忘记了,当年在水缸中害怕到了极点之后的感觉。即便他的手因为握得太紧而被指甲刺破皮肤流出鲜血他也一无所觉,其实那种感觉已经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那种人生来就有的对于死亡的抗拒和对对自身无能为力的卑微而感到的发自心底的愤怒!这种愤怒不光针对于他的敌人,也针对他自己,只可惜他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齐乘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领悟到一点惊之剑意,当他彻底清醒之后,就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多出了一点对于惊之剑意的领悟!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失去意识了,早在他去齐府废墟的时候就出现过一次,同样也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识的原因!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都有了意料之外的收获,既然找不到原因,也只能和上一次一样放下了。 但齐乘风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别的不说,真的和敌人交手分生死的时候,要是也像现在这样失去意识的话,那可真是麻烦大了! 看了看天色,自己应该已经练了很长的时间了。于是齐乘风便收起长剑,转身向着院里走去。刚一到院里,就遇到了吃完饭正要出门的刘一芳和李煜,不出意外,他们是准备去名剑山庄看人参加擂台斗剑!可别忘了,他们也都打算能在擂台斗剑里赢得一把精品长剑呢! 见到齐乘风进来,两人的脸色都挂满了喜色,看的出他们是真心为齐乘风高兴。这一路下来,齐乘风的言行举止都得到了他们两人的认可,出身名门而且师傅还是江湖上极富盛名的顶尖剑客,却能和他们真心结交,甚至还称他们一声刘师姐和李师兄,这让他们也在心里认了他这个齐师弟! 齐乘风还没开口,李煜便当先恭喜道:“恭喜齐师弟,剑法又更上一层楼了,年纪轻轻的就能领悟剑意,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啊!” 李煜说完这话,刘一芳又接着开口道:“乘风少年英才,天资悟性又都极好,难怪你师父会收你为徒了!我可听说这些年江湖上有不少的名门名士想让他们的子侄拜你师父为师,可他却统统拒绝了,现在看来还是他们比你差的太远!” 齐乘风本来还在好奇他们怎么知道自己领悟了惊之剑意,被他们这话说的都不好意思了,只能不好意思的连声称道:“刘师姐和李师兄过奖了,师父只不过是看我可怜才收下我,可不敢在外面这么说!小弟实在当不得这份夸赞。” 刘一芳和李煜见他脸都快红了,也知道他面皮薄,也没和他较真。打过招呼,又让他快些进院吃饭,好早些去名剑山庄找他们之后,就出门向着名剑山庄的方向去了。 齐乘风等两人走后,也进屋准备吃饭了,却看到公孙衍已经吃完了,正坐在饭桌边等着他呢!见到他进来,公孙衍马上道了句:“忘了昨天约好了要一起去名剑山庄看擂台斗剑吗?还不赶紧坐下来吃饭,耽误的久了,怕是要错过了!” 齐乘风点点头,坐了下来,还顺便说了一句:“你也吃啊!” 公孙衍闻言没好气的说道:“早就吃饱了,要不是等你我就和他们一起走了,赶紧吃,吃完给我说说你是怎么领悟剑意的!” 齐乘风又点点头,但却对于公孙衍的话,一时间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吃了一口东西之后才抬起头道:“怎么你也知道我领悟剑意了,我也是才领悟到,正准备跟你们说呢!” 公孙衍有些无语,“兄弟,你一大清早就在院子外面那么大的动静,聋子也都听见了,再看到你舞剑时候带出来的剑意,傻子也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了!再说了,我们刚才三个大活人站在那里看你练了半天,你真的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齐乘风心里一沉,知道那是自己失去意识之后的事情,不过听公孙衍的话,自己当时应该一直在练剑。为了不让他和刘一芳他们担心,齐乘风就撒了个谎,说是自己当时刚刚领悟剑意,精神太过集中,这才对外界没有感应,把这件事情给圆了过去。 公孙衍也不以为意,催着齐乘风快点吃之后,就在一边闭目养神了。今天一天可要看不少场擂台切磋,聚精会神之下消耗也是挺大的,还是多留些精神在正事上吧,至少看齐乘风吃饭对他来说是件很无聊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了太长时间的乞丐的原因,齐乘风吃东西一点也不挑食,而且从不浪费。再加上他饭量极大,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一直吃到最后,把剩下的饭菜给一扫而空! 不过这么大的饭量之下齐乘风的吃相却也不算难看,虽然算不上优雅斯文,但也还过得去。公孙衍之所以不看他吃饭的原因其实还有一条,自从和齐乘风一起吃饭之后,他的胃口明显也跟着变好了,连带着吃的也变多了。 他可不像齐乘风那样,吃多少都能消化吸收长身体,这一路吃下来他感觉自己的体重都变重了一些。刘一芳和李煜也都有这种感觉,只不过三人都没有和齐乘风提过,毕竟怎么吃也不胖这种事也是羡慕不来的,只能控制下自己的食欲了。 在这一点上,身为剑客其实都是有所注重的,像是齐乘风这种吃法的还真是不多见!因为剑客的身手和身形的灵动是息息相关的,过重的身体会让其动作变得厚重,所以控制体重也是剑客的一个潜在的修行! 第三十六章 夺命十三刀 齐乘风这一顿饭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毕竟只是早饭,吃的也没那么丰盛。碗筷院子的主人之后会收拾,所以在公孙衍的催促下两人就出了院门,向着名剑山庄走去。 路上公孙衍这才有时间细问齐乘风领悟惊之剑意的过程。虽然每个人领悟剑意的方法和时机都不相同,彼此间的借鉴意义并不算大,但这排除不了公孙衍的好奇心! 要知道,公孙衍不光是年纪比齐乘风大一点,他习武的时间也比齐乘风要早得多!虽然因为医术和毒术的学习,让他在剑术上花费的精力有限,但这个有限也是他好几年的苦修!原本他也摸到了领悟剑意的门槛,在药王谷的同辈弟子里可以说是剑法天资最高的,可碰到齐乘风这个练剑两年就能领悟剑意的家伙,他也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当即就逼问着齐乘风他领悟剑意的过程,以及他剑意的效果和属性!其实他这种行为在江湖上是有些犯忌讳的,打听他人的武功底细是一件很得罪人的事情。 但公孙衍知道齐乘风的性格,齐乘风也知道公孙衍的性格,所以两人间并没有把这些事情太放在心上。经常两人都会相互切磋或者互通武功剑法上的进境,彼此以对方为目标修炼赶超,乐此不疲! 所以齐乘风也没有太过隐瞒,除了把自己失去意识的情况做了下修辞,其他关于领悟过程和剑意的效果都对公孙衍毫无保留。虽然失去了意识,但恢复过来之后领悟剑意的过程齐乘风还是想了起来。这跟青莲剑歌的修炼息息相关,也和自己脑海里的画面脱不了干系。 不过齐乘风并没有说的太仔细,只是告诉公孙衍自己无意间带入了和剑意相契合的情绪,这才领悟了青莲剑歌的七大剑意之一。 而这也让公孙衍更加惊讶,青莲剑歌的名头他可没少听他父亲说起,其威力之强,底蕴之深让他父亲对这门剑诀赞赏有加!虽然齐乘风领悟剑意这件事带个公孙衍的刺激已经不小了,可他也没想到齐乘风领悟的是青莲剑歌的剑意! 这其中的区别自然相差极大,就好比同样是心法,青莲心经就和江湖上流传的低级心法有着天壤之别,剑意也同样如此! 惊讶了一会儿之后公孙衍也想开了,齐乘风这家伙在剑术上的天赋真不是一般的天才,自己没必要去和他比这些!至少在医术和毒术上,齐乘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这也让公孙衍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到名剑山庄的时候,擂台斗剑才刚刚开始没多久,第一个挑战者还没有打完擂。在人群里找了找,齐乘风和公孙衍就去和先到的刘一芳李煜汇合了。 作为今天的第一个挑战者,这人的实力还是有的,齐乘风和公孙衍站定之后就看出了这人的不凡。不过这人用的却不是剑,而是刀!作为江湖中,使用人数仅次于剑的兵器,刀无疑也是十分受欢迎的。 这人应该人缘不错,台上有不少人都在为他加油助威,看的出许多都是发自真心的。齐乘风和公孙衍虽然听各自的长辈介绍过许多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但若是不对上号,他们是认不得台上的人是谁的。 身旁也有支持那人的观众在,他们也不好去问刘一芳和李煜,只能就这么看下去了。台上那名名剑山庄的弟子,剑法也颇为精妙,一招一式也都有板有眼的,把那名刀客的刀法给限制的死死的! 这也是从观战以来,齐乘风他们见过的剑法最好的一名弟子了!光从剑法修为上来看,就连易文宇和他相比也不过是在诡谲上占些便宜,论起精妙来,这位弟子还要更胜一筹! 那刀客虽然人缘不错,但他的实力比名剑山庄的弟子还是要差上一些,此时已经陷入了下风。台下那些加油鼓劲的人,看来确实都带着真心,见到这个状况,加油喝彩声反而变得更大了! 听了半天旁人的议论,齐乘风也知道了那刀客的名字,自然也知道了他的来历和名头。这人名叫庞浪,拿手绝活叫做夺命十三刀,一连十三刀每一刀都比前一刀快上三分,可以说是一门相当厉害的刀法!不过这个所谓的厉害也只是相对的,和真正顶尖的高手比起来那无疑是相去太远! 而他之所以人缘那么好,也是因为这人的出身和性格。和一般的武林中人不同,这位庞浪出身富贵人家,家中的田产无数,外加上江淮州最有名的商号也是他们家的,所以一出生他就是含着金汤匙的! 原本应该子承父业的庞浪打小身体就不好,他母亲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说法,练刀可以增加自身的煞气,让那些污秽之物无法近身!对了,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找了算命的看了庞浪的情况,得了个秽物缠身的说法,才去想方设法的做这些事儿。 不管怎么说,庞浪算是和刀结了缘,一来二去的身体也确实好了不少。这样就更坐实了练刀的好处,一家人更是鼓励庞浪习武了。而且要学,自然要学最好的,各方的名师也不知道请了多少,最后拜了江湖上有名的刀客,天刀宋缺为师!虽说只是个记名弟子,但也从他那儿学到了夺命十三刀,也算是小有所成了。 不过他的资质悟性也实在一般,这也是宋缺看在钱的份上才收他为记名弟子的,不然他想当人家徒弟还真不够格。这样一来,庞浪对经商彻底不感兴趣了,只想做个武林人士,并且一直做到了现在! 庞浪为人好客,也不注重钱财,受他财务恩惠的人着实不少。再加上无论多少,只要他认你这个朋友,借多少出去都不带让人还的!也有人说他傻,但人家豁达,也知道有人就是为了他的钱才和他交朋友!但他不在乎,别人缺钱他缺朋友,只要都用心了,也不算什么。 这种性格倒确实让他受了不少的骗,但时间一长,上当受骗的次数反而是越来越少!倒不是他开始吝惜钱财了,而是那些真正受了他恩惠的人的报答之举起了作用! 都知道庞浪是个乐善好施的老好人,对于他身边的人,那些得了他恩惠的人自发的帮他去分辩维护。这样一来,那些只想占便宜的人自然讨不了好。庞浪虽说对于是否被骗并不在意,但对那些人维护自己的心意也领了情,着实交了不少的朋友。 这些年下来,庞浪也得了个急公好义的好名头,倒也算对的上他的所作所为了!这也是为什么擂台下有这么多人真心诚意为他加油助威的原因,可以说他是江湖中所有人都想有的一位朋友了! 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了,齐乘风也放松了下来,一些原本不好说的话也都能和公孙衍说说了。对于擂台上两人的发挥,齐乘风早就有些自己的想法,想和公孙衍讨论一下,也好提高些剑法上的领悟。 公孙衍对刀法不太懂,但对那名名剑山庄弟子所用的剑法也有些想法,两人意见相同自然很快就达成了共识。不过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的交谈还是较为小声,在现场嘈杂的环境下,能听清他们谈话的人并不多。 庞浪的夺命十三刀虽然也还不错,但是变化太少,真正令人称道的也不过是刀法的速度。但在齐乘风的眼里,这庞浪所使出的刀法似乎有些为了快而快的感觉,完全没了刀法的狠辣威猛,实在有些可惜! 本来庞浪的刀法对那名剑山庄的弟子有着不小的威胁,按道理至少也应该和他胜负各半才对,可眼前的下风却也是事实!刘一芳也向齐乘风和公孙衍解说了两人先前交手的局面,确实是庞浪占据的上风,只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落入的下风。 刘一芳眼界有限看不出来,齐乘风却能猜出其中关键。庞浪的刀法虽快,可一来威力不足,二来变化有限,时间一长自然被对手熟悉。再加上庞浪只顾盯着刀法的速度,完全没有使用其他刀法的想法,这样还不落入下风的话才真叫奇怪了! 只是那名剑山庄的弟子虽然占据上风,可却也一直未能打开局面,一手剑法虽然精妙,齐乘风看来却总觉得差了些什么。不由得一边和公孙衍探讨着两人招法间的优劣,一边将自己带入其中,看看面对那些情况,自己会如何应对! 剑·八千式的招数实在太多,所以齐乘风可以选择的应对也实在不少,经常刚想了上一招,下一招就来了,在台下忙的真叫一个不亦乐乎! 台上的庞浪虽然处于下风,可仗着快捷无比的刀法,也能和那名剑山庄的弟子周旋。等到齐乘风在脑海里把应对庞浪的所有招式都演练了一遍之后,他又开始把自己代入到庞浪的身份,想着如何应对那名剑山庄弟子的剑招去了。 这一场切磋持续了许久,那名剑山庄的弟子过了很久才用处了名剑八式,靠着御剑术的帮助才赢下了庞浪。不管是故意卖人情还是真的想靠剑法打败庞浪,总之这场切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比较满意! 庞浪虽然输了,可他本来也不稀罕名剑山庄的精品长剑,真想要的话花钱买就是了。能和名剑山庄的弟子交手,并且亲身感受御剑术的精妙,对他来说就已经知足了! 第三十七章 观战的好处 这一场切磋,然后齐乘风又多了一点见识,也让他在脑海里把那些没怎么实战过的剑·八千式给过了一遍。说不上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但齐乘风能感觉到那些死记硬背下来的剑招,似乎开始变得有些不同了。 和庞浪的这场切磋,耗费了不少的时间,也让那名剑山庄的弟子消耗不少。所以在胜负分出之后,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就选择了下台休息,让那些本来想捡些便宜的人有些失望。 第二位名剑山庄的弟子也出场了,自我介绍之后就按规定在擂台上等待别人的挑战去了。有庞浪第一场的铺垫,现场的气氛倒是十分热烈,所以下一名挑战者也很快上台了。 和庞浪一样,这人也是位使刀的,而且在齐乘风看来,这人的实力还在庞浪之上!那手狠绝的刀法,虽然不及庞浪的快,但一招一式的威势,却远在庞浪之上。 齐乘风故技重施,又在脑海里思考应对之举,忙的不亦乐乎。可台上那位新上来的名剑山庄弟子,在表现上和前一人比起来实在是差强人意。刚交手没多久就有些摇摇欲坠的,剑法招式也完全被对方克制,看上去苦不堪言。 其实这位名剑山庄弟子的剑法也没那么差,只是他走的也是正面强攻的路子,以剑对刀之下实在太吃亏了。 不等齐乘风在脑海里对那刀客的刀法一一想出应对的剑招,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就有些招架不住了,不得不使出名剑八式来!御剑术一出,他的压力自然就小了许多,右手持剑正面进攻,另一把宝剑在其侧面伺机而动,给了对手不小的压力! 两把宝剑互相掩护着不断发起进攻,一时间就好像有两名剑客在同时进攻一样,除了力道的强弱不同之外,那把飘在空中的宝剑给人的威胁反而更大! 握在名剑山庄那位弟子手中的宝剑也就算了,有他的人在那里,许多剑招哪怕不好躲避也能靠着攻敌之所必救的办法解围!可那把在空中来回逡巡的宝剑,就让人头疼了! 这下子齐乘风立马改变了思考的方向,把自己带入了刀客的境况,想着应该如何破解这一手御剑术!天下武功没有绝对的无可匹敌,只要是人用的,就一定会有破绽! 御剑术之所以看上去那么无解,正是因为不需要人来握剑,自然而然的就让人难以应对!虽说可以将空中的宝剑短暂击开,但却只能解一时之危,不能将其破解! 至于所将对手所御飞剑毁去,那就是难上加难了。以御剑术的玄妙,想要将其完全拦住已经十分困难了,想要将其抓住几乎完全不可能!以宝剑的速度和锋锐,想要正巧握住剑柄恐怕的天大的运气,弄得不好就会受伤。而要想在空中无法受力的情况将其斩断,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名剑山庄的铸剑术可是闻名天下的,若是随随便便一把剑就能作为名剑八式所需要的宝剑,那名剑山庄的剑也未免太不值钱了!没办法从剑上下手脚,那也只能想办法应对了。 好在那御剑术也不是无敌的,在空中转圜间也还是有迹可循的,真要是一点规律都没有的四处乱窜的话,恐怕连宝剑的主人自己也会受伤。其实御剑术归根到底也是人来操纵的,其中的剑法虽然少了人的制约变得更加灵动多变,可根本上还是脱身于剑法。 先前见的少,齐乘风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御剑术的神妙之上,此时见得多了之后,御剑术在他的眼里也不是全无破绽的! 当然,名剑山庄的人也都知道名剑八式的这个弱点,这也是擂台斗剑的由来。每一位名剑山庄的弟子的剑法都会有所不同,这样也是为了防止同修一门剑法会被敌人针对,进而让名剑八式的威力受到制约。 齐乘风也能猜出这一点,也知道就算能找到破解台上这位名剑山庄弟子的御剑术也不代表能破解其他人的。不过他相信,这其中总还是有共通点的,只要他破解的越多,等到他真的面对的时候也就越轻松!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上午,但齐乘风却面临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在脑海里所想的那些应对,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像自己想的那样能够成功!纸上谈兵的故事他也从王叔口中听过,此时他的行为不正是如此吗? 不过对于剑·八千式所能用到的地方,齐乘风倒是渐渐的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他的行为倒也不算是全无作用。只能想着等晚上回去之后和公孙衍切磋试试,反正自己刚刚领悟了剑意,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欺负欺负公孙衍! 他们两人之间经常切磋,这样对于剑法进步有着很大的好处。当然,总是和同一个人切磋效果自然会差不少,甚至还会由于习惯,时间久了还会带来坏处!可那是针对剑法进步速度几乎停滞的人,像是齐乘风和羽殇这样一直在进步的剑客,隔上一段时间就和换了一个人一样,自然不存在这个问题。 齐乘风把他的办法告诉了公孙衍,想着也许对公孙衍也有用!可公孙衍试过之后却觉得这个办法一点用都没有,齐乘风所说的对于招式的熟悉程度什么的在他身上一点都没有体现。 其实这也是齐乘风想多了,他的这个办法确实有用,但却只针对于他自己!公孙衍的剑法修炼算是常规方式,也就是和大多数的剑客一样,专修一种和几种剑法,然后将其练到高深处! 而齐乘风则不同,剑·八千式虽然羽殇都教给了他,但那些剑招他也只是凭着强大的记忆力死记硬背下来。虽然平日里练剑也会将这些招式一一使出,但毕竟对敌经验有限,那些招数连全都在实战中用出来都没有几次,更别提指望他去熟能生巧了! 造成这种原因的,还是齐乘风的经历太少。羽殇的剑·八千式,是他多年的江湖经历累积下来之后才总结出来的。虽说有他这个前人种树,让齐乘风这个弟子可以在树下乘凉,但齐乘风学剑的时间都只有两年,和人动手切磋的机会就更少了! 这次擂台斗剑,他虽然没有亲身对战,但每一位名剑山庄弟子的剑法套路都有所不同,所以齐乘风就有机会将他所学都一一在脑海里施展出来! 一次两次效果自然不会明显,可名剑山庄的擂台斗剑足有一个月之久,这么长时间如果能坚持下来,那对齐乘风的剑道修为的帮助之大,绝对会超过他的想象! 虽然公孙衍在试过之后给了齐乘风无效的答复,但齐乘风却能感受到自己的进步。虽然这种进步十分微弱,但他很确信那并不是错觉! 一天下来,长短不一的擂台切磋足足打了三十三场,而且其中有一半的人都逼的名剑山庄的弟子用处了名剑八式!虽然到结束也没有一个人能在擂台上胜出,但和前一天相比,上台的武林人士在身手上明显高了一个层次! 这样的情况十分正常,随着时间越接近夺剑大会,来到名剑山庄的高手也就越多。到后面几天的时候,甚至会出现名剑山庄弟子接连落败的情况,每一次都是如此。 齐乘风已经做好了打算,他会在十天之后上擂台挑战!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他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按照他的估计,那时候他应该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打败名剑山庄派出守擂的对手,而且还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把名剑山庄所有的守擂弟子都看上一遍! 除此之外,在夺剑大会开始之前,齐乘风也不想把自己的实力暴露的太多,所以最后几天万众瞩目的情况对他来说就不太适合了。通过选择合适的敌人,能够让他的实力得到最大的隐藏,那样的话,夺剑大会开始之后他也会再多几分脱颖而出的机会! 从名剑山庄回去之后,齐乘风就提出了和公孙衍切磋的要求。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他向公孙衍邀战的时候,公孙衍竟然没有马上答应!这种情况以前还从未有过,所以齐乘风着实有些不知道公孙衍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然,答案很快齐乘风就知道了,听过之后也让他感到哭笑不得!原来,公孙衍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答应齐乘风切磋的要求,是为了和他谈个条件! 这条件也很简单,在切磋的时候齐乘风不能使用刚刚领悟的剑意!对于这个要求,齐乘风一听就知道是为什么。之前和公孙衍切磋的时候,两人的实力大概在伯仲之间。可由于公孙衍那些增强自身的药剂,齐乘风着实吃了不少的苦头,败在他手上的时候反而在多数。 每次公孙衍占据上风的时候,都会故意压制齐乘风,但却又不着急取胜。一直耗到自己服用的药剂快要到时间才会打败齐乘风,以在和他的切磋中取得的优越感为乐。 上一次两人切磋还是大半个月前的事情了,虽然齐乘风在最后险胜一招半式赢了切磋,可在公孙衍的药剂辅助之下他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这次领悟了剑意本想好好的找回一下场子,结果立马就被公孙衍反应了过来! 这下子齐乘风对于切磋的兴趣立马就没了大半,改为了回房修炼。两人的实力这段时间的变化都不大,切磋的意义实在不大。 虽说齐乘风除了剑意之外内力的进步也不算小,可在切磋中,内力的比拼风险实在太大,一不小心就会重伤,所以两人都会尽量避免。这样一来,这场切磋自然就顺势延后了! 第三十八章 与会同门 观看擂台斗剑的日子就这样又过去了几天,离夺剑大会召开的日子也只剩二十天了。这几天齐乘风感觉自己的进步不小,连带着对夺剑大会的信心也越来越足了! 这擂台斗剑果然像往年参与过的人说的那样,越到后面上场的高手就越多,齐乘风这几天明显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最开始那几天听人说只有寥寥几个人能在擂台上打擂成功,可这两天下来每天都有两三个人能获得胜利!今天更是有五个人在擂台上打擂成功,让齐乘风都开始想自己要不要提前几天上台挑战了!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情让齐乘风关注!那就是武林上的各大剑派,随着夺剑大会的时间临近,也在一一的到达。这件事情齐乘风没有刻意关注,但他每天都会去名剑山庄观看擂台斗剑,自然也看到了到名剑山庄里做客的各大剑派的人了! 这也让齐乘风一直在想,这一次的夺剑大会青莲剑宗会不会派弟子前来?虽然也听人提过前两次的夺剑大会青莲剑宗并没有派人参加,但齐乘风总感觉现在的青莲剑宗好像和原来有些不一样了! 这些都是从他师傅羽殇那里听来的。当初刚回归师门的时候,因为身上的毒,再加上唐门的逼迫,羽殇也没太多精力去发现门派的变化。对于一些和原来不同的地方,都用自己太久没有回来给盖过去了!可后来报仇完了之后,羽殇在青莲剑宗安心静养无法修炼,那些大的改变自然就被他看出来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归结下来也只是青莲剑宗对江湖的参与感增加了!但是也不能小看这个变化,要知道青莲剑宗一向的宗旨可是放在抗击异族上的,他们的本质和一般的江湖门派其实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青莲剑宗更像是一支义军,存在的目的是为了保境安民以及抗击异族!这样的传承宗旨和青莲剑宗的创派祖师以及最早的门派耆老是分不开关系的,而这种定位也一直传承了上千年之久! 时过境迁,当初的人和事早已不在,留下的只有屋舍越来越多,实力却越来越弱的青莲剑宗!没错,就是越来越弱!别看青莲剑宗在如今的江湖上可以算的上一流的大派,但和其全盛时期可以和朝廷以及异族抗衡的强大实力相比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种情况的出现和盛元王朝的强势其实是脱不了干系的!青莲剑宗最强盛的时候,国家软弱,民生艰难,自发自愿加入青莲剑宗抗击异族侵略的百姓数不胜数!而且在那种艰难的环境下,人的潜力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是以青莲剑宗的高手层出不穷! 可如今的盛元王朝国力强盛,军事力量也空前强大,虽然已经有几代没有出过特别有名望的明君,但也不算昏庸!在这样的情况下,百姓安居乐业,对于江湖厮杀的向往自然就要小的多,这也是盛元王朝为什么不禁止武林的存在的原因了! 不得不说盛元王朝的开国皇帝的英明神武,这一点就是他订下来的规矩!若想国泰明安,靠着约束是不够的!仓禀足而知礼仪,若是身为君王连治下百姓的生活都没法保证,又怎么去指望别人不去想要将你却而代之呢? 就连他自己,不也是因为当年的乱世才拉起队伍造反的吗?盛元帝临终时曾对自己的儿女及心腹大臣说过:“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后悔造反这件事!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去做,其他人也会去做,他代表的是天下千千万万百姓的意念!至于那些死在两军阵前和对前朝愚忠的臣子,他也只能说是各为其主,杀之无憾!” 在盛元王朝的江山稳固之后,青莲剑宗的发展也遭到了巨大的打击!对于这个从最底层一步步兴起的王朝,青莲剑宗是充满敬意的,而这种敬意转为实际的行动就是配合。 配合盛元王朝击退外敌,也配合盛元王朝安于本分!几百年来的青莲剑宗一直都只偏安于一偶,从不主动展露自己的头角。这样的一只庞然巨兽,就是这样才在时间的长河下渐渐衰老下来的! 可现在不同了,青莲剑宗处处都能看到欣欣向荣的一面,在羽殇的事情发生之后更是向着海鲨帮主动出击,一点也看不出那副趴伏的巨兽的影子。这样的青莲剑宗充满了朝气,也充满了希望! 这也是为什么齐乘风会想,这一次青莲剑宗到底会不会派门人弟子来参加夺剑大会!毕竟一把宝剑对于实力的提升可是很明显的,这次的夺剑大会自然是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一连几天齐乘风都没有等到熟悉的穿着,这让他渐渐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断。可就在他开始怀疑之际,青莲剑宗的人来了!不光来了,这次来的人还不少,足足有二十名年龄在十五到二十五岁之间的青莲剑宗弟子,在三长老的带领下来到了名剑山庄!而且其中还有一位齐乘风印象很深的人,那就是三长老的得意弟子,张灵风! 当初在七情峰上,他和唐应元的一战齐乘风就在当场,对于这位剑法卓绝的同门师叔祖,他可是记忆犹新的!虽然张灵风是三长老的弟子,在青莲剑宗算是一代弟子,但其实他的年龄也并不大! 三长老名下的弟子不多,但各个都是高手,身为三长老的小徒弟和关门弟子,张灵风也没给三长老丢脸。虽然在剑法上和羽殇还有一些差距,但他的年纪比羽殇还要小上两岁多,今年才刚刚二十五岁不满,若是多修炼两年时间,也未必比同龄的羽殇差! 上一次见到张灵风出手已经是两年多以前了,也不知道他的实力又到了怎样的一个地步!不过齐乘风可以确定,这次的夺剑大会,只要张灵风参加,那么前十的位置必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在见到三长老带着人来了之后,齐乘风自然是要上去打招呼的。对于这个羽殇的徒弟,青莲剑宗的长老们和大多数的弟子都是有所耳闻的。不光是因为羽殇这个师傅,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对他的偏爱,在青莲剑宗也是人尽皆知的。 要知道,太上大长老爱才的性情在老一辈人那里可不是什么秘密,齐乘风在一干门派长老和高层的心中,自然就挂上了天才的名号,顺带着在教导弟子的时候就把消息也给流传了出去! 见到齐乘风,三长老也很高兴,当初他为了羽殇而服用静气的事情在他们这些长辈眼里是很加分的。再加上上了年纪的人看到杰出的小辈总是容易心声欢喜,便邀着齐乘风和他们一起去名剑山庄为青莲剑宗准备的院落歇脚。 齐乘风虽然感激三长老的照顾,但还是婉言谢绝了,并说出了自己还有三名同伴同行,以及有处容身的事情。 三长老也不执意,把青莲剑宗的落脚处告诉齐乘风之后,又让他抽空去一趟,和同门切磋一下,他也好看看齐乘风的进步。顺带着,要是有什么可以指点的,他也能帮着看看! 对于三长老的热情,齐乘风十分感激。这个时候的切磋和指点无疑是十分有帮主的,便感激的应了下来! 告别三长老之后,齐乘风又把门派来人的事情跟公孙衍三人说了下,并说自己可能这几天回去找同门切磋,让几人都羡慕不已。 青莲剑宗弟子的内部切磋,有时候会涉及到一些临场的指点和剑法的推论,所以刘一芳和李煜不太方便跟着齐乘风一起去,也只能对他感叹有一个好长辈的好处了。 而公孙衍在青莲剑宗一直是被以贵客的身份招待的,青莲剑宗和药王谷的交情也一向不错,所以他倒是可以跟齐乘风一起去拜见青莲剑宗的其他人! 药王谷和青莲剑宗的关系还得从抗击异族的时候说起!长期征战之下青莲剑宗的伤病人员自然不少,一来二去和药王谷的往来自然不少。后来药王谷知道青莲剑宗是自发自费对抗异族侵略,对于这种精神十分敬佩,两家的往来便又多了一层抛开财务的惺惺相惜。 而对于救了自己门人弟子性命的药王谷,青莲剑宗自然也是心存感激的,时间一长,两家的交情自然不一般。到了这一代,青莲剑宗三长老钱伯玉又救了药王谷二长老的爱子公孙衍,两家的关系就更好了。 于是等擂台斗剑一结束,齐乘风就和公孙衍一起去拜访青莲剑宗去了,连晚饭都没顾着吃。 而三长老带着青莲剑宗的弟子一路舟车劳顿过来,自然没有马上行动。花了大半天的时间让青莲剑宗的弟子安顿和休息,这会儿正准备吃饭呢!碰上前来拜访的公孙衍和齐乘风,自然就把他们留下来一起吃饭了,让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次来的青莲剑宗的小辈弟子,除了张灵风是一代弟子之外,其余的都和齐乘风一样是三代弟子!不过这些人和齐乘风却不一样,都是自小拜入青莲剑宗门下,且都是各自剑阁选出来的佼佼者! 虽然看上去还有些青涩,但这些人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的。可以说,这十九个人,至少包含了青莲剑宗三代弟子的前十,少数几个稍差的也能进前五十!要不是为了每个剑阁都能出一名弟子,恐怕这个阵容还要更加恐怖! 第三十九章 同门切磋 这些来自青莲剑宗各个剑阁的三代弟子,齐乘风一个都不认识。在青莲剑宗的这两年多,齐乘风除了在太上大长老那里闭关修炼之外,剩余的时间几乎都在修炼中度过。 好在他的来意在一开始就已经说了出来,所以吃完饭之后也不需要他去苦恼该找谁切磋。吃过饭休息了一段时间,就有人主动找到了他! 这人是青莲剑宗依风剑阁的弟子,和掌门人清风居士是同一个剑阁的,在来的这群人里也算是佼佼者了。 对着齐乘风拱手一礼,那人开口自我介绍道:“齐师弟你好,我是依风剑阁的罗一鸣,早就听说师弟一表人才,如今一见才知道传言不虚!” 齐乘风连忙还礼客套:“不敢当,罗师兄气度才是不凡,而且能作为代表参加夺剑大会,相必罗师兄的剑法修为必定不俗,师弟我还要向你多多学习!” 罗一鸣见齐乘风也很客气,脸上的笑容就更盛了,拉下齐乘风拱着的手道:“学习不敢当,共同进步吧!之前师弟说想找同门切磋一下,正巧我们这一行在路上也几乎都切磋过了,要是能和你切磋一下就再好不过了!” 看的出,罗一鸣这人的性子也实在,打过招呼之后就直接把他找上来的目的给说了出来。再看一下其他青莲剑宗三代弟子有意无意看过来的眼神,齐乘风也知道他应该是被派出来当代表的。 不过,正好,齐乘风本来就打算和这些人都切磋一下,既然对方也有这个意思,那就最好了!于是立马就点头同意了下来,顺带着还向身边的其他同门都一一发出了邀约。 在场的这些弟子也都有在夺剑大会之前在取得一些进步的打算,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而名剑山庄给青莲剑宗准备的落脚处也确实不小,用来切磋是绰绰有余的,于是众人就在院里站定,围观起切磋起来。 罗一鸣的实力在来的人中只能算中游,由于齐乘风在青莲剑宗虽然一直被传是天才,可从来没有和人动过手,所以对他的实力这些青莲剑宗的弟子其实一无所知。 这样的情况下,对于这场切磋在座的这些弟子都很关注,所以一个离席的都没有。罗一鸣的实力他们也都知晓,至于齐乘风的实力究竟如何,这场切磋之后恐怕就能看出来了。 由于是同门切磋,这场对决也是点到为止的。一旦有一人被制或是受到半点伤害,都算输,力求最大限度的保证双方在夺剑大会开始之前的安全! 都是同门,再加上彼此之间并无冤仇,所以切磋起来还是较为安全的。而且三长老钱伯玉也在场观战,安全性上就更有保证了。 两人在院里站好位置,互相行了礼,等到三长老示意开始之后就各自有了动作! 由于对齐乘风不太了解,罗一鸣并没有马上靠近齐乘风,而是一边踱步一边小心观察齐乘风身周的破绽!这种行为在面对一个陌生的敌人的时候无疑是一种极为稳妥的做法,但这样做却很容易失了先机! 罗一鸣这一次便是如此!他一开始的选择,对齐乘风其实并不适用,也给了齐乘风不小的机会! 相对而言,齐乘风的做法就主动的多!虽然他也不太了解罗一鸣,但和他一样出身依风剑阁的掌门清风居士,齐乘风还是见过他出手的!虽然两者之间肯定也会有很大不同,但齐乘风却记得当初面对清风居士的时候,他师傅羽殇是怎么做的! 剑·八千式·拔剑斩!这一招需要蓄势的起手式,已经成了齐乘风用的最多的第一招了!面对像罗一鸣这样犹豫不决的对手时,这先手的一剑往往能取得很不错的成果! 在齐乘风蓄力几秒之后,罗一鸣就觉察到不对了。齐乘风身周不断上涨的气势和压力,能让罗一鸣感觉到强烈的不安!知道不能放任齐乘风继续下去的罗一鸣,选择了向他靠拢威逼。 这样做的效果是有,不过罗一鸣的动作却有些稍慢。等到他靠近到能攻击到齐乘风的范围内的时候,齐乘风的蓄势已经到了一个十分可观的程度,见到罗一鸣靠近过来,齐乘风顺势将这一剑挥出! 剑·八千式·拔剑斩!剑光在墨曜剑晦暗的剑身上闪动,明暗交替间显得有些忽隐忽现!但那其中蕴含的强大威力,却不像看上去那么飘忽,一股沛然巨力,让罗一鸣匆匆攻来的剑招完全无力招架! 只这一招,罗一鸣握剑的手就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显然已经受了些小伤! 见状,齐乘风连忙停下原本趁胜追击的剑招,向着罗一鸣问道:“罗师兄,你的手没事吧?刚才那一招是蓄力一击,我不能随心控制力道,实在是不好意思!” 罗一鸣心性十分豁达,并没有计较,不过也没准备继续下去了。 “齐师弟,是我自己大意了,明知道你这一招有些名堂,却没有拿出全力去应对,和你没什么关系!不过我的手现在有些使不上力,和你的切磋就到这里吧,你要是不累的话可以再找其他的师兄弟切磋一下,让我在旁边看看就是了!” 齐乘风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对着罗一鸣行了一礼,“多谢师兄,改日等师兄恢复了我们在切磋一场,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再请教一下其他的师兄弟,请你先到一边歇息,顺便让三长老给你看一下吧!” 罗一鸣点点头,退到了一旁。三长老本来想给罗一鸣看看,结果公孙衍却先凑上去了。对于药王谷出身的公孙衍三长老还是十分放心的,见他去了也就止住了脚步,准备接下来的切磋去了。 其实罗一鸣伤的也不重,只是手腕被震了一下,有些红肿,涂上药膏恢复一两天就好了!公孙衍给他处理了一下,又用巧劲推拿了一下,就弄得差不多了。 齐乘风对公孙衍点了点头,算是谢过他帮同门的师兄处理伤势了。又向着其他在场观战的人道:“师弟我刚才取巧占了些上风,切磋只能重新来过!不知道哪位师兄肯和我切磋一下,指点一下我!” 齐乘风的态度比较谦卑,虽然在座的几乎都比他大,但青莲剑宗同辈弟子如果不是同一位师傅门下,是按照实力来区分大小的!所以他这声师弟的自称显得十分客气,也为他赢得了一些好感。 胜不骄败不馁,本来就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举动,所以很快就又有人下场和齐乘风切磋了。虽说齐乘风这一招剑·八千式·拔剑斩在对阵罗一鸣的时候,确实有一些取巧获胜的原因在里面。但能一招就让罗一鸣受伤,起码从修为和剑法上齐乘风就不算差。 所以这位下场的弟子,实力比罗一鸣还要强一些,在这群人里能排进前五!一番自我介绍和客套话并没有耽误太多时间,除了名字和出身的剑阁之外,这人并没有说太多,显然并不善于交际! 下场这人叫做祁连,是青莲剑宗明月剑阁的弟子,走了个过场之后就正式和齐乘风交上了手。 齐乘风还是那一招,剑·八千式·拔剑斩出手!不过这一次,有所准备的祁连并没有让齐乘风蓄力太久,短短几秒就已经逼的齐乘风不得不提前出手,让他这一次的剑招威力比先前缩水了大半! 不过这一招也不是徒劳无功,至少为齐乘风获得了一个先手。在一击落空之后,齐乘风也没停顿,一招剑·八千式·连刺就紧随其后而出!这快捷无比的连续几剑,将刚刚靠近齐乘风的祁连给逼的连连后退,又一次丧失了还手的机会! 齐乘风得势不饶人,趁着祁连后退,手腕微收,一招剑·八千式·平湖倒斩而出!因为是反手挥出,所以在突然性和隐蔽上都比连刺要强上一些,逼的正在后退中的祁连只能狼狈招架! 剑刃相击之后,祁连终于获得了一点喘息的机会,接着剑尖向下格挡的守势,突然手腕向右环转半周,一招新月势反击而出! 见到这一招,齐乘风莫名的感到有些熟悉,不及细想,下意识的就用出了一招剑·八千式·下弦!正好和祁连的这一招横向撞在了一起,剑刃交击间两人的动作就像是镜子里面对面的人一样! 齐乘风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两招这么相像,祁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样略微有些失神! 齐乘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招剑·八千式·顺势又变招使出!被这一击所带出的风声惊醒,祁连连忙举剑格挡,却被这一记势大力沉的剑招撞开了长剑,露出了胸前的空门!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这一击过后,齐乘风只要拔剑直刺,就能刺中祁连前心,胜负自然就分了! 可毕竟只是切磋,所以齐乘风也下意识的放过了这个机会!祁连却像是有些不服一样,闷声说了一句,再来! 一旁的三长老眉头皱了皱,却没有开口,看向祁连的目光有些不喜。 齐乘风也没太在意,毕竟切磋的目的是为了磨炼剑法,输赢对他来说也并不重要。既然对手想继续,他也没有什么意见! 第四十章 越战越勇 祁连似乎是和齐乘风打出了火气,所用的剑招也是一招比一招凶险,完全不像是同门切磋了。 不过好在齐乘风的剑·八千式胜在招法数量极多,一一应对下来感觉自己收获颇多。对于祁连带来的压力他其实并没有太明显的感受,虽然对方的招式看上去都很凶险,但在收放间也还是有所注意!虽然一旦齐乘风失手也会受伤,但却并不会太过严重。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三长老在场外没有制止的原因,既然还有分寸,也就不算太过!不过,等切磋完了之后,对于祁连三长老还是会出言警告的。青莲剑宗教导门下弟子的时候,有不得好勇斗狠的训诫,祁连的心态无疑过于功利,如果不及时纠正,日后对其心性有不小的影响! 当然,严格说起来这也不算什么,有些门派甚至鼓励门下弟子竞争,年轻人有些争强好胜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知道分寸就好! 这一场切磋打了很久,最后以两人几乎都快力竭才被三长老打断。在齐乘风那一招顺势取胜之后,后面的切磋就陷入了全面的下风。不得不说,能被派来参加这次的夺剑大会,这些年轻的弟子们的修为都有过人之处。 祁连一开始被齐乘风打败,更多的是因为对他比较陌生,而且在切磋中走神。后面的切磋颇有些知耻而后勇的感觉,让局面大半向他那边倾斜。 齐乘风除了能有三分攻势,其他的七分几乎都是守势!不过越到后面这种局面就越接近对半开,而祁连也能感受到齐乘风在和他切磋时明显的进步! 这种进步是有针对性的,针对的目标就是祁连!齐乘风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身怀重宝却不知道如何使用的穷乞丐,只有到用的时候才从那上面刮下一小块来。 虽说招数繁多,而且十分精妙,但齐乘风招式之间的衔接和应用,却都有些迟滞。这种迟滞在对付比他弱的人并不明显,但在和他实力相当或者接近的人的时候就会显露出来!而一旦面对比他强的人,这种迟滞会成为他致命的弱点! 但这种迟滞和犹豫,却在和他的切磋中一点一点的减少,并且慢慢的形成了一种流畅的连招。祁连是越打越心惊,这样的对手他从未见过。每一次以为齐乘风已经到极限的时候,他又会想出新的方法来应对!从齐乘风手中使出的不同剑招到底有多少?祁连已经完全记不得了,他只能一次次的将自己会的剑法用出,然后或攻或守的和齐乘风周旋。 一开始的那种求胜之心已经淡化了,他开始感兴趣齐乘风的极限到底在哪里了。这一场切磋对祁连来说意义不小,既让他见识了齐乘风浩如烟海的剑招,也让他在不断使用剑法的同时发现了自身剑法中的问题! 齐乘风和祁连切磋结束之后,公孙衍也手痒想要下场切磋了。当在场的弟子听齐乘风说公孙衍的实力不在他之下的时候,也都对这个药王谷出身的剑客起了兴趣。 对此齐乘风并不发表意见,要不要和齐乘风切磋,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拿主意吧。齐乘风并不打算就这样回去,他在战圈外打坐调息,想要恢复些体力和内力,以便等会继续找人切磋! 没错,就是再战!齐乘风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剑法上的进步!原来和他陪练的大多数都是太上大长老和青峰山上的人,要么实力太强,要么实力一般,对齐乘风来说都不是很好的对手。 越是实力相当的人才越能让人进步,在这一点上,公孙衍就是个很好的角色。后来齐乘风大多数时间也是和公孙衍切磋的,但无形中却也限制了齐乘风的进步速度。 因为剑·八千式的强,是取自实战和对手的,没有不同的对手和情况让他去发挥,那些剑招自然发挥不了它们真正的作用!而擂台斗剑时那些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已经让齐乘风在观战中获得了许多用剑的心得,再有这些青莲剑宗的师兄弟和他切磋!理论和实际一结合之下,齐乘风能感到明显的进步就不足为奇了。 而体会到这种感觉的齐乘风也食髓知味,不肯就这样放过机会,这才在场边休息,以图再战。对于齐乘风的刻苦,三长老钱伯玉也是早有耳闻,所以并没有制止。只是悄悄的对张灵风提了一下,齐乘风这家伙将来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让张灵风把齐乘风这个名字给记了下来! 原本张灵风对齐乘风这个晚辈并不怎么在意!青莲剑宗的同龄人中,也就只有羽殇让他看的上眼了,齐乘风这个羽殇的弟子,还不够资格和他相提并论。事实也确实如此,两年前的张灵风虽然实力也已经在江湖上可称一流,但一代弟子和少数二代弟子拥有这种实力的人也不在少数。 但两年过去,除了少数几位比他大十几岁的一代弟子之外,张灵风在青莲剑宗弟子辈的实力已经可以说是首屈一指了!只有到这个时候,他才能真正体会到羽殇到底有多强!眼界越高,他能领会的东西也就越多,也越是能够知道能和掌门清风居士过招的羽殇到底到了什么境界! 三长老钱伯玉的心思张灵风也明白,羽殇将来在青莲剑宗至少也是个实权长老,他的支持对自己会变的很重要。这个时候对齐乘风指点一二,无疑是和他们结下交情的好时机,毕竟从前他和羽殇的关系并不好。 虽然明白,但张灵风却并不准备马上就指点齐乘风什么,因为三长老钱伯玉的意思是让他去和齐乘风切磋!张灵风是一个骄傲的人,并不是谁都有资格做他的对手的,哪怕只是切磋! 他也承认齐乘风的资质和悟性都是上乘,但至少现在,他还看不出齐乘风有什么资格让他出手!所以,张灵风虽然听从三长老的指点暗中观察齐乘风,却并没有行动的意思。还是再等等吧,希望你能像你师傅一样,带给我惊喜! 齐乘风对于张灵风的想法一无所知,他正在抓紧每一点时间恢复和反思!羽殇曾经教导过他,和人交手之后消耗越大,越是疲惫的时候,能够收获的东西也就越多!这个时候,身体的记忆还没有冷却,去回忆交手时的点点滴滴,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且,剑·八千式有很大程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领悟出来的!齐乘风这个时候自然不想浪费一点时间,毕竟离夺剑大会已经越来越近了,之后还会有多少强敌到来还是未知数呢!以他现在的实力,就连这些青莲剑宗的小辈弟子都不一定能稳胜,更何况还有一个张灵风这样能让他必败无疑的对手呢? 天底下门派何其之多,再有十几个像张灵风这样的人也不是不可能。不过那也只是最坏的设想,真要是那样的话,这次夺剑大会齐乘风也不用再抱什么幻想了! 公孙衍和青莲剑宗这边的三位弟子切磋完了之后,齐乘风才算是恢复了过来。不过肯定不可能恢复到全盛状态,约莫也有个八九成的实力了吧!对于切磋而言,这个实力已经足够了,更何况齐乘风还有一手压箱底的剑意呢! 之前吃饭的时候,对于这些同门师兄弟的大概实力齐乘风也问过了,知道除了其中两人已经领悟剑意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能领悟剑意。 别以为两人很少了,要知道能来参加夺剑大会,他们的年纪都在二十五岁之下!放在江湖上,二十五岁能领悟剑意的绝对是凤毛麟角,可这样的人在青莲剑宗里却不知道有多少! 当然,很多如今已经超过了二十五岁了,羽殇便是因为这才没来参加这次的夺剑大会! 感觉自己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齐乘风便向一位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师兄发出了切磋的邀请。反正这些人自己都不熟,与其等别人主动找他,不如他去主动找别人,也能省下不少时间。 那名弟子也没有拒绝,能和不同的对手切磋对他来说也有益无害,更何况齐乘风的实力刚才他也见过,正是一个合适的对手! 两人一拍即合之下,很快就交上了手,只是让那位青莲剑宗弟子有些纳闷的是,怎么感觉这齐乘风比自己之前在场下看的时候更厉害了?难道是自己之前看漏了什么,还是这家伙先前还有留手? 不管怎么样,切磋还是在继续,等招来剑往打的热血沸腾之后,这些想法也都被抛在脑后了!这次来的人个个都是天子骄子,虽说算不上自命不凡瞧不起旁人,但个个骨子里都有着一股傲气,自然不想轻易输给别人! 这一场切磋也打了很久,最后以齐乘风险胜告终!也让观战的人发现,这家伙不光招法繁多,就连意志力也强的可怕!没见他整个人身上都汗透了,跟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齐乘风看上去明显已经体力透支了,坐在地上连动都懒得动。可人家这会儿也没闲着,在那里冥思苦想着什么,一看就没完全放松,也让注意他举动的人愕然不已! 第四十一章 声名远扬 齐乘风和青莲剑宗的弟子们一直切磋到深夜,足足打了五场。这还是越到后面齐乘风恢复花的时间越多,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 后面两场齐乘风的对手越来越强,而他的状态也越来越差,最后不得不使用了刚刚领悟的剑意,这才让他保持了切磋的全胜! 而他使用剑意之后,张灵风的表情明显出现了变化,显然是没想到齐乘风会领悟了剑意!虽然从他的表现上来看,对于剑意的领悟和应用还十分浅薄,但以张灵风的眼光自然能看的出齐乘风领悟的剑意是什么! 青莲剑歌惊字剑意!七情剑意之一!青莲剑歌张灵风也修炼了多年,对于其威力他自然十分清楚,要知道他可是也领悟了两门剑意的!对于七情剑意有多难领悟他是深有体会的,虽然他领悟了七情中的哀和怒,但那其中的艰难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且照张灵风自己估计,其他五门七情剑意,五到十年内他应该是很难领悟了!如果没有特殊的经历或者自身的感悟足够,恐怕青莲剑歌上的修炼会就此停滞不前。 正因为这样,在知道齐乘风修炼多久的情况下,张灵风对齐乘风的感官已经完全不同了。他之前只是把齐乘风放在一个普通天才的位置来看待,虽然不凡,但青莲剑宗里这种人才并不少,这次和他一起出来的这些人就是这样。 但现在,张灵风已经把齐乘风放到和他一个层面,甚至还在他之上的层面的天才!短短两年就能领悟一门剑意,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幅天赋才情,就可以说是无人能及!再加上传闻中他的刻苦和坚韧,结合张灵风自己看到的,他也明白了三长老为什么说齐乘风将来不可限量了!也许他让自己拉拢的不止是羽殇,更是这个已经展露头角的天才少年! 齐乘风和公孙衍回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睡了。好在现在天气也热了起来,两人在井边用冷水洗了澡又换了身衣服就回房睡觉了。这一夜齐乘风并没有打坐修炼,他的体力有些透支,光靠打坐没法完全恢复,需要通过睡眠来恢复状态。 这一夜齐乘风睡得很踏实,他也记不清多久没这样睡过了。只是在他的梦里,隐约能看到一双血红的双眼,而且那双眼睛看上去隐隐有些熟悉,可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天还没完全亮,齐乘风就醒来了。他已经习惯早起练剑了,所以到了时间就自然的醒了。前一天晚上的梦他还有些印象,但仍然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那双眼睛,于是就把他抛到脑后,专心练剑去了。 通过昨天的切磋和一晚的休息,齐乘风的状态很好,连带着剑法似乎也有所长进。这不是错觉,在全力切磋之后,齐乘风的剑·八千式已经有了显着的进步。可惜的是,青莲剑歌的剑法和剑意似乎并没有什么进步。 而且在昨天切磋的时候,虽然能感受到惊之剑意的威力,但是齐乘风总觉得应用起来十分生涩,让他有一种自己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它原本力量的感觉。不过也可能是自己领悟的时间尚短,所以齐乘风也没有太过纠结。 要说这惊之剑意的威力确实不凡,在使用剑意之后齐乘风能感觉自己整个人的实力都大幅的提高了。那种身边风吹草动似乎都能一清二楚的强大感官也让他明白剑意不光是增加剑招威力那么简单! 每一种剑意都有它独特的效果,而那些效果在每个人的身上的体现也会略有不同。惊之剑意在目前的齐乘风身上,体现出来的就是敏锐的感知和快速的应对!在使用惊之剑意之后,齐乘风的五感和大脑反应速度似乎都变快了些,连带着他对于敌人剑招的处理也跟着变快! 其次就是齐乘风自己出招的速度,在惊之剑意的加持下无论速度和杀伤力都上升了一个级别,无愧于剑意的强大!不过过大的消耗也让齐乘风难以长时间的使用剑意,只能将其作为自己的杀手锏! 但是他能感觉到,随着他使用次数和领悟境界的增加,惊之剑意的威力和使用时间都会跟着增加,所需要的也只是时间罢了! 不过剑意的进步所需要的时间一般很长,在短时间内想要在这方面进步无疑是不可能的。而齐乘风近期内想要变强,还是要在剑·八千式上面下功夫!所以他也决定,除了每天观看擂台斗剑之外,傍晚去拜访切磋也被他纳入了行程之中! 和前一天一样,练完剑齐乘风和公孙衍他们一起吃过饭,然后就去了名剑山庄。擂台斗剑的围观人群也是越来越壮观,一些熟面孔见到齐乘风他们过来还打了个招呼。 这些天下来,齐乘风也和几个性好交友的家伙打成了一片,算是成了点头之交。那位最先和齐乘风他们搭话的刘老哥这会儿也早就到了,见到他们来了便打了个招呼,顺便提了提名剑山庄附近的交易街! 从他的口中齐乘风他们才知道,从昨天开始,每次夺剑大会左右就会出现的交易街开张了。那些来自各大州府的武林人士都会在交易街买卖一些东西,至于是捡到宝还是上了当就要看各人的眼力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是名声在外的,譬如每年这个时候从各地赶来的铸造师!这些人带来的各类兵刃不光包括刀剑,其他的兵器也都一应俱全,这也让来夺剑大会的人不光只限于剑客! 只要有拿得出手的钱财或者宝贝,就算不参加夺剑大会也可能在这交易街里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交易街的每次出现,都会让人趋之若鹜。 不过齐乘风对这些东西却没什么兴趣。兵器自然不用说,他这次是冲着夺剑大会来的,普通的兵刃他瞧不上,太好的他也买不起!别看他身上也有接近千两的银票,可真要是神兵利器的话,他这点钱怕是连零头都不够! 至于功法秘籍或者心法轻功一类的东西,有羽殇和太上大长老教他的那些,学都学不完,就更不会看上那些被摆摊售卖的东西了! 其他的丹药灵植对公孙衍倒是有些吸引力,可对齐乘风来说就完全是些贵的要死又不知道有什么用的东西了。 不过公孙衍在知道后就决定每天去交易街逛一下,让齐乘风自己去找青莲剑宗的人切磋,说是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让他捡漏! 齐乘风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两个大男人成天在一起也挺腻歪的,要不是公孙衍在他身边几乎没什么妨碍,恐怕他早就想要赶人了。这年头有龙阳之好的人也不少,真要是被人误会了他可就冤了! 话扯远了,不过齐乘风和公孙衍的关系也确实不错,但绝不是什么龙阳之好就是了。 这一天的擂台斗剑较之前一天也更加精彩了,让齐乘风看的大呼过瘾! 中途青莲剑宗的人来了之后,现场还有些骚动!看来青莲剑宗如今在武林中的名声确实不差,没见得许多门派的人来了这些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齐乘风在骚动平息下来之后才上前打了个招呼,随后又回去和刘一芳他们一起观看。不过,也许是嫌反响不够,青莲剑宗的下一个举动让在场的人又大吃了一惊! 没过几场切磋,青莲剑宗的弟子就开始上台打擂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这次来的人除了张灵风和三长老钱伯玉之外,其他人全都上台挑战去了!一连二十八个小辈弟子的挑战,除了罗一鸣手受伤没有上台之外,其他人都获得了胜利! 这可是二十八连胜啊!虽说名剑山庄守擂的人也只是文字辈弟子,但在实力上却并不弱。再加上御剑术的精妙,一般人想要胜过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这一点,从这段时间以来名剑山庄送出去的精品长剑的数量上就能看的出来! 可青莲剑宗一出手,直接把这么多天以来发出去的精品长剑数量给增加了一半!二十八把精品长剑是一起送到青莲剑宗这里的,看着那整整齐齐的一排长剑,围观的人群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等到有人注意到这些青莲剑宗的人的年纪之后,议论声就更大了。从外表上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他们的年纪并不大,而夺剑大会的参会要求是在二十五岁之下,这岂不是说这些人都会参加这次的夺剑大会! 一时间原本有些觉得自己在这次夺剑大会上也许可以靠运气混下去的人都死了那条心思。这些人无论哪一个恐怕都不是他们能打得过的,就算夺剑大会的规则再怎么变,恐怕也没机会坚持到最后去了。 青莲剑宗在海鲨帮一战后原本就响亮的名声在这一战之后就更加响亮了!也让江湖中人都知道,传闻中云贵州第一剑派的名头果然不是白来了,暗中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齐乘风身边刘一芳和李煜打趣的眼光一直看得他感觉有些发毛,不得不问他们那是什么意思。 刘一芳估计就是在等齐乘风问话,闻言便笑着道:“你之前说想低调一些,所以准备过几天再挑战,现在你们青莲剑宗这么高调了,看来你想低调是不可能了!怎么着,要不就趁这个机会上去打擂算了,反正也是早晚的事儿!” 第四十二章 西河剑舞 对于刘一芳的建议,齐乘风有些意动,少年人哪有不想名扬江湖的呢?不过最终齐乘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点名声就算传出去也没什么,但无疑会让一些有心人注意到他。这次夺剑大会的胜算对齐乘风来说其实并不大,所以他需要尽可能的收敛自己身上的光芒,以此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对于他来说,任何一点可能的帮助都比在现在获得些微不足道的名声要强!真要想把名声传扬开去,夺剑大会取得前十不是更好,又何必在这时候为了些许的赞叹而抛头露面。 齐乘风不准备出手,刘一芳和李煜却觉得这次是一个好机会!名剑山庄的文字辈弟子其实也没有那么多,至少这些人也都是需要轮替的,一连被青莲剑宗的弟子打败了二十八个人,这些人的状态必定没有全盛时期好! 毕竟每一次的擂台斗剑都要持续一个月左右,期间难免有人会受伤或者因为其他原因不能继续守擂,所以也不可能每天都是同一批人接受挑战!这些弟子分成了几组,每一天都有固定的人数,而这个总人数是每天三十人! 也就是说,除了两个人没有败在青莲剑宗手上,其他二十八个人都已经败过一场了!那些受伤的自然不会再上场了,可剩下的人也有二十个左右,这些斗志被挫的人无疑就是刘一芳和李煜的机会! 这一点,不光是他们想到了,其他人也都想到了,所以一时间想要上台挑战的人着实不少。可惜的是,有这种想法的人,无疑自身的实力还不够强大,虽然这确实是一个机会,却没有人真的把握住了! 刘一芳和李煜也都找了机会向他们各自选好的对手发起了挑战,只是可惜的是他们都在对手使出了御剑术之后落败了,并没有能获得作为奖品的精品长剑,这让两人十分沮丧! 原本看到那些人被青莲剑宗的弟子打败,刘一芳和李煜还觉得那些人也不过如此。可真正正面对手名剑山庄的名剑八式之后,他们才知道这御剑术到底有多棘手! 好在两人都只受了些轻伤,也就是被剑刃划破了点小口子,在公孙衍为他们处理之后并无大碍。不过看得出,那些名剑山庄的弟子因为先前的事情也都心里带着火气,明明可以收手却还是在最后关头让挑战者吃了些苦头,让公孙衍看着有些不忿! 刘一芳和李煜都没觉得有什么,说起来对方也已经手下留情了,比武切磋受点伤也没什么。 公孙衍看着又一名被名剑山庄的弟子打败的人受了些伤,不由得说话的声音大了点:“技不如人就算了,怎么还把气都发在别人身上,输给青莲剑宗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卖力!” 这话被那名下台的人听到了,不过他也没听全,只隐约听到了技不如人和没这么卖力什么的,还以为公孙衍在嘲讽他。当即就对着公孙衍说道:“就会在台下嚼舌根,有本事你上台去比比看!” 公孙衍被这话气消了,迈步向前,一边走一边说道:“好,我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赢的!”脚下一踩,使着轻功就到了台上! 他这一手轻功使得十分飘逸,也获得了一些零星的叫好!上台之后,公孙衍也不多话,抱拳一礼道:“药王谷公孙衍,请指教!” 随着名剑山庄弟子说完擂台斗剑的规矩,公孙衍就和对面那名叫做易文举的弟子交上了手!刚一开始,两人就动了真格的了。 和公孙衍想的一样,这名叫做易文举的名剑山庄弟子的心里是憋着气的!他是最后一个和青莲剑宗的弟子交手的,二十七连败之后名剑山庄找回颜面的最后一个希望! 他败了,也成全了青莲剑宗弟子的二十八连胜的完胜之举。没有人怪他,因为这也怪不了他!擂台本来就是给人挑战的,名剑山庄也不指望这些弟子一次不败,要不然就不是文字辈的弟子站在上面了。 可易文举却不这样想,都是剑客凭什么就能输的心安理得了,更何况自己的年纪比对手还要大,输的却那么惨,他的心里能舒服就怪了!这一腔的怒气,让他在后台休息的时候越想越气,可偏偏又没有什么办法! 以实力来说,其实易文举比青莲剑宗那位和他对阵的弟子虽有差距,但却并没有那么大!这里面的关键就在于他的御剑术!面对御剑术他的对手明显有些难以招架,但在习惯了一段时间之后易文举彻底的失去了赢的可能! 所以输了之后的易文举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当时能在努力一点,也许就能把对手打败了!当然,这种想法没有什么依据,真能努力的话当时早就做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才去后悔! 可接下来,那些不断上台挑战的人却让易文举更加怒火中烧!这些天下来,对于台下这些人的想法易文举也听同门的师兄弟说了不少,不过一直是被他们当做笑话讲的。 一群不自量力的人想要趁火打劫,却不知道那样做也只是徒劳无功!但这个时候,易文举却感觉那种行为是对他们的侮辱,认为败了的他们软弱可欺!虽然碍于擂台切磋,不方便太明目张胆的下重手,但和易文举交手的人,都或多或少的身上带了些伤!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也不少,所以今天的擂台斗剑,显得格外激烈! 公孙衍心里也带着怒气,对于这些人的想法他之前也都猜到了一二,不过因为和自己没关系他也没有多想!但是刘一芳和李煜受伤下场之后,公孙衍的心情就不是那么好了。 他看的很清楚,他们的对手明明已经赢了,却还是用剑刃给他们添了些伤口,这种举动在他看来已经有些过了。 他当刘一芳和李煜是朋友,可对方自己也都没有追究,他自然也不好出面,否则在面子上他们会有些过不去。在这一点上,公孙衍是十分注意的!朋友之间,有时候比刀剑更伤人的是同情和无谓的帮助! 但有了之前那人的话头就不一样了,公孙衍可以正大光明的以自己的名义来出这口气,所以他义无反顾的上台来了! 两位心里有火的剑客,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了,上来就用出了自己拿手的招数。 易文举能感受到面前剑客的不凡,所以他一开始就用处了御剑术,让台下的观众都有些惊讶!这种情况很少见,一般都是在面对那些名声在外的人的时候才会这样做!虽然公孙衍之前报了自己药王谷的出身,可也没什么人听过公孙衍的名字,赵家庄的事情可还没传那么远呢! 不过公孙衍的本事也没愧对于易文举的动作,长剑出鞘之后就舞出了一片剑光,让易文举的名剑八式一点机会都找不到!这段时间公孙衍的剑法进步也不少,况且他的实力一直都和齐乘风不相上下,对付易文举其实也没那么难! 和青莲剑宗一样,药王谷也不止一种剑法传承。由于药王谷的独特,找他们求医的人数不胜数,这其中自然就有以剑法或者秘籍来答谢的人。千百年下来,药王谷这个传承久远的门派,底蕴自然也颇深。 身为药王谷二长老的儿子,公孙衍的剑法自然不是普通货色!这剑法的名字很一般,唤作西河剑法,但若是提起这门剑法的出处,恐怕无人不知!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这西河剑法,就是当年公孙大娘所舞的剑法!据说当时的皇帝在宫中有习剑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由此可见其厉害之处! 漫天的剑光,配合着公孙衍的身形外貌,让台下的人就如同在看一场剑舞一般,身心很快就沉浸在了剑法之中! 易文举在公孙衍全力催动剑法的时候,也感觉心神有些恍惚,连带着名剑八式也变得迟滞了一些! 公孙衍用的这一招名为惑心,剑光流转之下敌人目之所及都会不由自主的投入心神,可缺点也很明显,消耗极大!所以在赵府那晚公孙衍并没有使这一招。 见到有所成效,公孙衍的西河剑法舞的更是凌厉,把心神恍惚的易文举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可正在公孙衍的剑招快要得手的时候,易文举手上的宝剑竟然发出了一声嗡鸣,把心神恍惚的易文举给惊醒了过来! 但凡宝剑,跟随主人久了都会通些灵性,可想不到易文举手上的那把宝剑灵性竟然这么强!回过神来的易文举对于之前的一幕也心生感慨,不过很快就用他的实力来回馈了宝剑的通灵! 名剑八式第二层,双剑齐发!两把长剑脱手而出,易文举手捏剑指,御动两把宝剑连连向着公孙衍攻去,剑光一时间如水银泄地一般! 错过这个大好机会的公孙衍也没有怎么失望,他的实力可不止是这么一点点!手持长剑原地一转,西河剑法中的浑脱剑舞就势使出,带起一连串的剑器交击之声,将易文举的名剑八式死死的挡在了外面! 这还没完,公孙衍在台上跳动飞舞着,不断的向着易文举,片刻间就逼到了他的身前!下一刻,漫天剑光席卷而出,将易文举的两把宝剑打的在空中不断颤抖,彻底的失去了控制!随即公孙衍剑尖向前,在易文举的头上停下,手腕下拉,长剑急转直下,当头向着易文举而去! 第四十三章 擂台留名 就当台下众人以为马上会血溅当场的时候,台上突然传出一声拍击声,随后便是易文举倒地的声音。有些胆小的女侠都不敢睁眼看了,生怕看到一地的脑浆什么的! 可事实是,易文举并没有血溅当场,他只是被公孙衍一剑拍晕了过去!没错,就是晕过去了!在最后破开易文举的御剑术之后,公孙衍的长剑已经到了易文举的头顶。但落下去的时候,却不是剑锋朝下,而是剑身! 但说起来,其实公孙衍最后这一下的力道并不大,而且又没有内力之类的附着剑上,其实并不足以把易文举拍晕!所以在易文举晕倒过去之后,公孙衍还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不小心真的伤到他了。 可再一仔细看,原来这易文举是被吓晕过去的!原来,在公孙衍那一手浑脱剑舞之后,易文举的名剑八式被他完全破去。两把宝剑的彻底失控让易文举惊慌交错,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再等公孙衍逼杀过来,那一身的杀气和最后当头的那一剑,彻底的让易文举扛不住了!心神一松,在公孙衍的剑身拍到头顶的时候,就这么晕了过去。 说起来其实也并不奇怪,公孙衍跟随他父亲毒手药王公孙苑行走江湖的时候早就见过血。这次和齐乘风在来的路上更是在赵家庄杀了不少人,手上沾的血就更多了! 这杀过人的剑客和没杀过人的剑客是不一样的,虽然外表没什么变化,但那种无形的杀气却会在和人动手的时候自然显现!这也是为什么,一些胆小的人,在碰到满手血腥的人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感到害怕,原因就在于他们身上无形的杀气上。 公孙衍最后那一剑,无形中就带着那种杀人盈野的杀气!其实要不是擂台斗剑的缘故,公孙衍自己也说不好会不会在生气的情况下杀了易文举,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才会造成易文举害怕到昏迷的情况吧! 药王谷本就是颇具争论的门派,正邪之分没那么明确,对于杀人这件事他们的顾忌其实远没有名门正派那么大!只要是他们觉得该死的,而且不会受到明面上的谴责,那么他们就都下得去手! 在这种环境教导下的公孙衍,对于人命其实也没那么看重。好在他的母亲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在这方面对他的教导还算严苛,这也让公孙衍做事多了些分寸。 不过赵家庄的那场杀伐对公孙衍和齐乘风其实都是有些影响的,只是这种影响并不是直接的,让他们两个都没有发现! 既然赢了擂台挑战,公孙衍也没准备继续在台上站着,收剑转身就想向台下走去。名剑山庄的精品长剑作为奖品自会有人送到他手上,并不用在擂台上等着领奖! 可正当他准备下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就从他身后传来:“士可杀不可辱,阁下这么做未免有些不太地道吧!” 这话从台上传来,自然是名剑山庄的人说的。公孙衍转身看了看,才发现说话这人已经快走到易文举身边了。 公孙衍不悦的开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这擂台还赢不得了?”青莲剑宗的弟子连赢了那么多场对方都没说什么,到他这里反而有话说了,这让公孙衍十分不爽。 那人向着公孙衍丢过来一把连鞘的长剑,正是作为擂台斗剑奖品的那种,公孙衍便伸手接了下来。接过之后,公孙衍皱眉对着那人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去搀扶晕倒的易文举,看也不看公孙衍,淡淡的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告诉你我们名剑山庄输得起罢了,但阁下的作为实在没有什么君子风度,让我有些看不过眼罢了!” 公孙衍有些怒了:“我做什么让你看不过眼了,我倒想听听了!” 那人把易文举扶起来,向着后台走去。嘴里不咸不淡的说道:“你以为你很厉害?打败我师弟也就算了,最后那一下是什么意思?” 公孙衍这才明白,感情人家是怪自己那一下打轻了,害人家吓晕过去丢了面子!这事情他也没当回事,江湖中人,对决中能留下命去就不错了,自己胆小晕过去了能怪的了谁!摇摇头就向台下走去了。 见到公孙衍下台,那人的眼神闪了闪,哼了一声,“也不过如此!” 公孙衍这时候已经下了台了,听了这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快要走远的那人道:“说话阴阳怪气的,你存心找茬是吧!”说着就想再上台去,被一旁见势不妙的齐乘风给拉住了。 那人把易文宇交到另一位名剑山庄弟子的手上,走到台上对着下面说道:“擂台斗剑继续,我是这一场守擂的弟子,我叫易文辉,下一个挑战者可以上台了!”言语间完全没有把公孙衍看在眼里。 这个举动又把公孙衍气够呛,不过有齐乘风拉着他也没办法挣脱。 其实齐乘风对这人也颇为不满,但这里是名剑山庄,他不能让公孙衍就这样在别人的地盘上闹事,那样到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他。不过看公孙衍确实气的不轻,齐乘风只好对他说道:“你冷静点,这里毕竟是名剑山庄!要不这样,我上台去给你出口气,你看这样行不行!” 听了这话,公孙衍才安静下来,转头对齐乘风问道:“你说真的?你刚才不是还说过几天再上场吗?” 齐乘风见公孙衍冷静下来了,松开手没好气的说道:“我要再不这样说,恐怕真拉不住你,到时候跟人家起了冲突,就不好收场了!” 公孙衍用手把齐乘风一勾,笑着对他说道:“还是你够兄弟,一会儿记得下手重点,帮我出这口气!免得他又怪我们出手太轻,把他们吓晕过去!” 易文辉虽然装作无视公孙衍,但其实对台下两人的动静十分关注。听到两人的对话,肺都快气炸了,忍不住开口说道:“我看你们还是算了吧,我可不像我师弟那么好对付,上了台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这易文辉就是今天守擂的三十个人中那两名没有和青莲剑宗弟子对上的人,心里本就憋着气,这会儿因为易文举的事情就更气了!此刻竟然做出了主动向台下挑衅的行为,让后台的同门看的摇头不已。 公孙衍闻言又有些气不过了,好在齐乘风已经先一步上了台去。 “有没有本事不是靠说的,打过了才知道!”齐乘风的面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也懒得和这人耍嘴皮子了,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易文辉听了这话,哼笑一声,拔出腰间的一把宝剑,指向齐乘风说道:“名剑山庄易文辉,请指教!” 齐乘风看了他一眼,右手按在剑柄上开始蓄势,嘴上说道:“青莲剑宗齐乘风,动手吧!” 听到齐乘风自称出身青莲剑宗,易文辉惊怒交加!之前因为排序原因他没能和青莲剑宗的人交上手,让他十分不爽,现在听到齐乘风是青莲剑宗的,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闻言竟然不等其他弟子言说切磋规则就已经都起手来! 手中宝剑一扬,易文辉就向着齐乘风逼去,不过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使出御剑术。下意识的,他觉得齐乘风既然没有跟之前那些青莲剑宗的弟子一起上台打擂,应该是实力上有些不足!如果他能不用御剑术就打败齐乘风的话,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找回了场子了!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齐乘风不是因为实力不够,只是想尽量低调罢了!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想低调也不可能了。 台下观众在听到齐乘风也是青莲剑宗的以后,已经在底下讨论到底能不能二十九连胜了,让齐乘风想低调的想法彻底落空! 既然这样,齐乘风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一招蓄势待发的剑·八千式·拔剑斩就这样向着易文辉迎了上去! 结果可想而知,作为齐乘风用得最多的起手式,剑·八千式·拔剑斩的威力无疑是齐乘风选择他的重要原因!这一次,这一招也没有让齐乘风失望,刚一接触就让易文辉持剑的手如遭雷击,随后身子猛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齐乘风也没有趁胜追击,这毕竟是为了给公孙衍出气,追上去固然能轻易打败易文辉,可那样一来就失去了他上台的意义,也会让易文辉输了也不服气! 他要做的,是彻底打败易文辉,让他输的心服口服!于是,齐乘风抬起剑尖,学着他先前对公孙衍说的那样来了一句:“也不过如此!” 这一句,如同点燃了导火索一般,让易文辉的双眼顿时就有些发红了!一边抽出腰间的另一把宝剑,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可是你自找的,要是不小心伤了你,可别怪我没警告你!” 显然,易文辉是动了杀心,就算在擂台上不能明目张胆的下杀手,可是一旦他占了上风,恐怕也不会对齐乘风手下留情! 齐乘风对他的威胁视若无睹,转头向着公孙衍的方向喊了一句:“公孙兄,你就等着看我的表现吧!这段时间我可是有不小的收获呢!” 易文辉怒极,大喊一声:“你找死!”御起两把宝剑,向着齐乘风逼了过来! 第四十四章 游刃有余 易文辉这次是彻底被齐乘风激怒了,所以直接就用上了全力,名剑八式第二式火力全开,向着齐乘风飞速靠近!那两把宝剑在半空中笔直飞出,一前一后向着齐乘风前胸刺去。 齐乘风这段时间看了不少的擂台斗剑,对于这看上去神之又神的御剑术,早就有些自己的猜想了。 再加上青莲剑宗之前那二十八连胜,名剑山庄这名剑八式的问题,就暴露的更多了! 见到易文辉催动宝剑挥来,齐乘风并没有正面应对,而是借着宝剑尚未及身的功夫,飞快的向后退了几步! 这一退十分突然,易文辉明显一愣,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秒那两把宝剑在他的操纵下继续向齐乘风逼去! 这一次,齐乘风没有再后退,因为这已经足够他应证心中的猜测了!墨曜剑信手挥出,一招剑·八千式·揽月使将出来,横向把一前一后的两把宝剑格挡开来!紧接着一个踏步,一边应对着再次回返来的双剑,一边向易文辉靠近! 此时的易文辉双手连挥,两把宝剑在他的操纵下如臂使指,在空中四处飞舞灵动非凡,却始终无法突破齐乘风的剑围。见到齐乘风仍在向他靠近,他连忙后退了两步,继续指挥着飞剑伤敌! 可他这一后退,齐乘风竟然也跟着后退,让他蓄势待发的后几招竟然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易文辉显然没有想到齐乘风会后退,所以此时的应对在台下观众的眼里显得有些好笑,就像是他被逼急了在空中胡乱使剑一般! 面对这个失误,易文辉有些脸红,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对方是故意的!而这种反常的举动,让易文辉心里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易文辉停住攻势,让两把宝剑绕着他转着圈。 齐乘风见状也停了下来,淡淡的说道:“也没什么,只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罢了,好像你们这些守擂的弟子,御剑术都没练到家嘛,破绽这么明显也不难让人看出。” 齐乘风这样一说,易文辉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齐乘风应该已经发现了御剑术的破绽! 而齐乘风口中说的他们这些守擂的弟子功夫没有练到家,在某些方面来看其实确实没错!因为他们的名剑八式都有着明显的破绽,那就是距离和持久性!真正的名剑八式,在练到高深处的时候飞剑可以在身周十余丈内自由操控,那种距离下自然谈不上什么破绽了! 可像他们这些只把名剑八式修炼到第二层左右的文字辈弟子,自然是没办法做到那种地步,身周一丈就是操控宝剑的极限了,而且距离越远操纵的难度和飞剑的威力就越弱! 刚才齐乘风的行为明显是在试探,而他跟随宝剑前进后退的举动无疑暴露了这一点。因为如果飞剑的操纵没有距离限制的话,易文辉根本就不用随着齐乘风的后退而向前逼近,退到后面更加安全的地方才是最正确的方法!那样的话,一旦对手没有远程伤敌的方法,自己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即便如此,易文辉还是嘴硬的说道:“就算你知道了又怎么样,难不成这样你就能赢了吗?”操纵着两把宝剑,易文辉又向齐乘风指去。 齐乘风也不在意,挥动墨曜剑一边招架一边说道:“其实知不知道这一点,对我来说意义已经不大了,因为无论如何你都不是我的对手。之所以告诉你,只是因为这样我赢起来会更加容易!” 说话间,齐乘风手上速度加快,剑·八千式·捞月、剑·八千式·开山、剑·八千式·破虚接连使出,将从上下左右四处轮转攻来的飞剑一一挡开,紧接着向前快速一突,逼得易文辉不得不把宝剑召回。 可不等易文辉的宝剑回援到位,齐乘风一招提前等在那里的剑·八千式·清野已经用了出来!前面的几招只是为了把易文辉的宝剑挡开,同时让易文辉的防守露出破绽,最后的这一招剑·八千式·清野,才是齐乘风真正的破敌之法! 随着这招清野横斩而出,易文辉的两把飞剑被齐乘风击得飞出去了老远,当啷两声掉在了擂台上面!齐乘风快步上前,墨曜剑指在来不及躲闪的易文辉身前,笑吟吟的说道:“你输了!” 这一下变故实在发生的太快,台下观众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易文辉就被齐乘风用剑指在了脖子上。场面上看上去就像易文辉故意放水一样,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名剑山庄的名剑八式,台下有不少人都领教过,输的人也都输的心服口服。可现在被齐乘风就这么三两下就给破掉了,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其实看上去简单的这几招,并没有底下这些人想象的那么容易!易文辉御剑术上造诣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一般人就算想连续躲过他的飞剑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齐乘风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的赢下切磋,武功和心计都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先是用行动告诉易文辉自己已经知道了御剑术的破绽,致使易文辉对自身的防守产生怀疑,以此来达到他后面想要的目的。随后一连使出的剑招,看似简单,却无一不是剑·八千式中范围攻击的制胜妙招,这才能将易文辉全力操纵的两把宝剑完全击开。 而紧随其后的步步紧逼,更是让易文辉下意识的召回飞剑防守,彻底的落入了齐乘风的算计,在一招蓄势之后的剑·八千式·清野之下,遗憾落败! 不过,这还没完,齐乘风在易文辉停下动作之后就放下了手中的墨曜剑,对着易文辉说道:“继续!” 易文辉有些没明白齐乘风的意思,不解的说道:“你说什么?” 齐乘风后退两步,示意易文辉捡起宝剑,对他说道:“我先前说了,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相必你现在应该还没有服输吧?既然这样,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继续吧!” 易文辉这一次没有生气,听了齐乘风的话后反而是笑了出来!深深的看了齐乘风一眼,易文辉向着两把宝剑掉落的方向靠近了几步,伸手用御剑术让剑飞回身边,然后郑重的对齐乘风说道:“你可不要后悔!” 齐乘风笑了笑,点点头道:“来吧!” 易文辉这一次彻底的平复了心绪,抛开了那些与切磋无关的思想,再一次的向着齐乘风自我介绍道:“名剑山庄易文辉,请指教!”双手连点,剑在前人在后,一齐向着齐乘风飞射而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约莫在一丈左右,按照齐乘风的推测,在这个距离上易文辉完全可以只让飞剑攻击。见到他本人也凑了过来,明白他是想发挥御剑术的最大威力,竟然不闪不避,对着他也迎了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齐乘风这一刻想到了齐廷昭!面对易文宇的时候,齐廷昭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在这一刻出现在了齐乘风的脑海中。 和易文宇相比,易文辉无疑要差上不少。想起齐廷昭当时的应对,齐乘风突然有一种不想输给他的想法,于是做出了这看上去最不利的选择! 两人飞快的靠近,只一瞬间就再次碰上了!这一次,易文辉自己本身也没有闲着,一边操纵着飞剑佯攻,一边并指为剑竟然以自身对齐乘风发动了主攻! 没错,正是主攻!易文辉剑指合并,指尖隐隐有剑意环绕,单论杀伤力恐怕不在一般的剑刃之下!而且有那两把宝剑在齐乘风身周,四下飞舞环绕着作为佯攻,让齐乘风有大半的精力都被牵扯其中!再想去应付起易文辉贴身的剑指,着实有些不易! 好在虽然易文辉的指尖虽然附着了剑意,但毕竟还是肉体凡胎,易文辉可不敢用手指直接和齐乘风的墨曜剑接触!所以在齐乘风的刻意针对之下,易文辉的贴身紧逼,并没有取得原本应有的效果。 反倒是齐乘风,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剑·八千式的造诣,竟然又有所进步了! 除了赵家庄那次以外,齐乘风其实从来没有过和多人同时交手的经历。而赵家庄那些家丁护卫,就算人数再多,也不可能达到让齐乘风手忙脚乱的配合,所以齐乘风的剑·八千式,总有些谋定而后动的感觉! 这样一来,无论是连贯性还是突然性,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等到齐乘风想明白用什么招式最合适的时候,无疑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就算那些时间再短,对于他的实力而言都是一个极大的削弱。 可在易文辉双剑佯攻加上剑指连点的压力下,齐乘风能用来思考应对的时间无疑被缩短到一个极短的时间,这也迫使着齐乘风不得不下意识的出招应对! 如果换作来到名剑山庄之前的齐乘风,这时候估计已经落败。可这段时间齐乘风每场擂台斗剑都在心中盘算遇到什么样的招数时该怎么应对,潜意识里已经打下了底子。 而前一天和青莲剑宗弟子的切磋,无疑又让这些盘算转换成了实力的进步。身体对于剑·八千式中剑招的记忆,在这个时候就发挥出了威力。虽然还达不到心随意动的境界,但无论是连贯性还是突然性,齐乘风此刻的剑·八千式,都已经足够用来应付易文辉了! 台下的公孙衍此刻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台上那位游刃有余的人真的是自己熟悉的那个齐乘风吗?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这么强了吗?看来自己要努力了,不然被他甩的太远就不好看了! 第四十五章 群英荟萃 易文辉败了,败得心服口服!和齐乘风的这一场切磋打的很久,但没有人认为这是齐乘风实力不够的原因!恰恰相反,齐乘风用他精妙且繁复的剑招,让人看到了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江湖新星! 与此同时,青莲剑宗弟子挑战名剑山庄擂台斗剑二十九连胜的壮举必然也会随之传遍天下,也不知会在江湖上留下多久的热度! 齐乘风在赢了易文辉之后就直接下台去了,打到后面他也忘记了对公孙衍说的话,全身心的去享受交手的乐趣去了。没错,就是乐趣!那种能明显感受到的进步和快意,让好几次都能提前获胜的齐乘风都留手了!这也是为什么易文辉心服口服的原因,真要算的话他已经不知道都输了多少回了! 刘一芳和李煜都对齐乘风和公孙衍赢来的精品长剑羡慕不已,也对彼此间实力的差距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来的路上虽然遇到过一次拦路打劫的,可那些人的实力和数量实在是有些不够看的,所以齐乘风和公孙衍的身手都没有怎么展现! 虽然知道出身名门的齐乘风和公孙衍的实力应该在他们之上,但到底强出多少,两人却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这样一来,两人对夺剑大会的热情也彻底的消退下去了,颇有些知难而退的意思。不过,在齐乘风和公孙衍两人将他们赢来的精品长剑送给他们之后,这种颓态得到了缓解,也让他们决定继续参加夺剑大会! 当天晚上,齐乘风又去了青莲剑宗的落脚处,找了几名同门切磋。擂台斗剑之后,齐乘风感觉自身的实力又有了进步,对和人交手就更加渴望了!所以这一天足足和六位同门进行了切磋,打到最后几乎又是体力耗尽才不得不停下! 这六场切磋齐乘风全都赢了,而且没有一场是取巧!当然,这六场切磋齐乘风赢得也不是那么容易,除了剑意之外几乎所有的手段都使出了! 不过这样一来,齐乘风在这些同辈弟子中的名望也是水涨船高,几乎成了第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 这话可一点水分都没有,要知道青莲剑宗这次派出来的这些人都是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能保持一场不败且仍有余地的齐乘风,自然当得起这个荣誉! 除了祁连以外,这次来的其他几位实力能排进前五的另外三人也都输给了齐乘风,最后那名没有和齐乘风交过手的人也自认不如。能赢过这些人,三代弟子里恐怕已经没人能说自己稳胜齐乘风了! 而当齐乘风切磋完回到休息的地方之后,却发现刘一芳正一脸兴奋的对公孙衍和李煜说着什么,不由的凑上去问了一句。 可这一问,原本神情萎靡的公孙衍和李煜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飞快的起身把齐乘风给按到了座位上,然后留下一句你们聊,就飞快的跑了,让齐乘风看的一头雾水! 可很快,齐乘风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跑的这么快! 对于公孙衍和李煜的提前离场,刘一芳明显有些不快,可在看到齐乘风还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之后,那点不快又很快被她给抛在了脑后! “乘风,你知道今天谁来了吗?”刘一芳一脸兴奋的问道。 对于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齐乘风颇有些莫名其妙,闻言不由纳闷道:“什么谁来了?刘师姐你有朋友来吗?不过你的朋友,我应该不认识吧!” 刘一芳对齐乘风这些答非所问的话感到有些扫兴,嘴里嘟嚷着道:“我倒是想和人家是朋友呢,可也没那个机会啊!” 随后,刘一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又对齐乘风说道:“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有一位我很喜欢的女侠!” 齐乘风楞了一下,这才回想起来,“你是说,那位慈航静斋的当代行走言希遥?” “没错,就是她来了!”刘一芳一脸高兴的说道! “我跟你说啊,我今天和师兄去逛交易街了,结果就碰到了她!也不知道人家到底是怎么长的,那副动人模样就连我都快要动心了!我跟你说啊,当时师兄就在我身边,眼睛都看直了,那副模样,啧啧!”刘一芳一脸八卦的说道。 齐乘风闻言有些无语,在心里暗暗想到,李师兄啊,李师兄,你怎么能在刘师姐面前看其他女人看的失神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吗?难怪刘师姐一直没发现你喜欢她的,这还真怪不了别人了! 刘一芳看齐乘风有些走神,打趣的说道:“怎么样,是不是正在心里面想言希遥到底长的有多美啊?” 齐乘风闻言更加无语了,这都哪跟哪儿,只能无奈的对刘一芳说道:“刘师姐,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啊?我刚刚才和人切磋完,现在浑身是汗,只想去洗漱一下然后去早点休息,有什么话不如你快点说吧!” 刘一芳白了他一眼,“急什么,现在天色还早呢!我跟你说说言希遥的事,保证你听了还想听!” 齐乘风默默的看了一眼外面已经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了! 刘一芳这一讲就是大半个时辰,听得齐乘风坐立不安生不如死。女人一聊起八卦来那可真是没完没了的,偏偏齐乘风还不能走神,被刘一芳逼着把那些她说的关于言希遥的事都给记了下来。让齐乘风颇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回来! 不过刘一芳不愧是言希遥的忠诚粉丝,对于言希遥的事情知道的真叫一个全面,也让齐乘风这个对言希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家伙,对她有了几分钦佩! 听刘一芳说,作为慈航静斋当代的行走,言希遥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武功谋略都是远胜常人!而且这些方面的造诣都曾经在外显露过,也获得了许多名家和高手的赞扬!一应事迹被刘一芳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就像她亲眼看到的一样! 而且从她踏入江湖之后就未尝一败,据说其实力已经能和老一辈的前辈相提并论了! 并且她最出名的事迹,还要说她曾只身一人调解过五岳剑派中的华山派和嵩山派的矛盾,并以一己之力对抗两位华山派和嵩山派的长老,且战而胜之!这份修为和心性,一直为外界传颂! 这一场对话最后是以齐乘风的告饶而结束,刘一芳看到他确实疲惫不堪,才大发慈悲的让齐乘风去休息了,不然还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去! 也许是言希遥到了的原因,名剑山庄明显变得更加热闹起来!最直观的表现就在于擂台斗剑的观众变得更多了,不过可惜的是,刘一芳并没能在这里看到言希遥的身影! 除此之外,李煜的偶像,无云书斋的少斋主王新余也在第二天到了名剑山庄!并且他的出场极为华丽,作为这一天第一位上台打擂的挑战者,他只用了三招就把手中长剑架在了对手的脖子上,连让那位名剑山庄弟子施展御剑术的功夫都没给! 台下观战的齐乘风和公孙衍在看完王新余的剑招之后久久无语!他们不知道这位无云书斋的少斋主到底有多强,但他们都知道,以他们目前的实力绝不是他的对手! 除此之外,武当派三代弟子的第一人,冲虚道长俞轻舟也到了名剑山庄!其一手太极剑法,在擂台斗剑中展现的淋漓尽致,让那位和他切磋的名剑山庄弟子输的别提有多憋屈了! 昆仑派凌玉子也不落人前,一手昆仑十三剑,打的擂台上剑光如雪,也只用了不到十招就将和他对阵的名剑山庄弟子击败! 其后几天里,峨眉派、古墓派、雪山派、灵剑派、琼华派、逍遥派、五岳剑派、无量剑派、五毒教、全真教、上清观、燕子坞、双子门、铁剑门、一字慧剑门等江湖上有名的用剑门派各自的门人弟子也一一登场,在擂台斗剑上大显神通! 但这些门派上台挑战的人中缺都没有太多的年轻弟子,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有,还是故意藏拙,让那些想看热闹的观众着实有些失望。 除此之外,江湖上一些不是用剑的门派也来了不少!不过毕竟不是夺剑大会的直接参与者,这些人来造成的动静并不大,更多的也只是带着门人弟子开开眼界! 如今的名剑山庄真可谓是群英荟萃,江湖上的各门各派加起来早已过百,让名剑山庄所在的龙泉镇,有些人满为患了! 这样一来,自然也少不了矛盾冲突,不过有各大门派在场,很多的矛盾刚起来的时候,就被劝阻住了。 这也让齐乘风和公孙衍等人庆幸自己来的早,不然还不知道要为住所吃食,惹多少的麻烦不快了。 擂台斗剑和傍晚切磋已经成了这段时间齐乘风必去的地方了,也让他的剑法再一次的突飞猛进。这半个月的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抵得上在青莲剑宗半年的修炼了,也让他庆幸自己做出了闯荡江湖的决定! 时间一转眼又过去了几天,离夺剑大会召开的日子已经不到十天!准确的说,再过八天就是夺剑大会正式开始的日子了,不过在这之前,夺剑大会其实就已经开始了! 齐乘风从三长老那里得到夺剑大会参赛资格号牌时明显有些发懵,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便向三长老打听起了夺剑大会的事情! 这一打听,花的时间着实不少,不过也让他从三长老那里得知了夺剑大会的流程和规则。 作为和齐乘风一起出来的公孙衍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这一次药王谷并没有派人参加夺剑大会,自然也没人会帮公孙衍去拿取参赛资格号牌! 至于参赛资格号牌的用出和来源,这些还要从名剑山庄一直以来的发展说起!而且夺剑大会的规则也比较复杂,说起来就话长了! 第四十六章 夺剑大会 众所周知,名剑山庄之所以会举办夺剑大会,一开始完全是因为被逼,而不得已为之的!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之后,关于那些不光彩的过去,已经没有什么人去提了,连带着名剑山庄自己也没将夺剑大会再视为一种耻辱! 没错,就是耻辱!当年名剑山庄面临被灭门的危机,那一代庄主为了保全名剑山庄,召集天下武林同道齐聚名剑山庄,晓明利弊,让利保身,许下每十年可获取八柄神兵的夺剑大会,这才度过危机!对他们而言,夺剑大会无疑是他们对外妥协的耻辱! 正因为如此,僧多粥少的情况下,夺剑大会的规则就变得十分重要了!首先便是年纪!为了减少前辈高人交手杀伤力和影响力过大的因素,参加夺剑大会的年纪被限定在二十五岁之下!这样一来,即便有惊才绝艳之辈能力压群雄,所造成的杀伤力和影响力也会削弱许多! 第二便是参赛人数!想要获得名剑山庄宝剑的人可谓是多不胜数,如果所有满足年龄条件的人都参与夺剑大会的话,光是一一分出胜负就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了,这无疑会大大降低夺剑大会的可行性! 所以,在人数上面,经过多方的协商,最终定为了512人,对应着512枚参赛资格号牌!这一项决定也和夺剑大会的规则息息相关,并且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既然限定了人数,那么谁有资格获得参赛资格号牌就成了最大的问题了!而这,也是夺剑大会的第三项规则! 512枚参赛资格号牌,会按照夺剑大会参与门派的实力分发给各大门派,而这个数量则由名剑山庄自己决定!不过虽然由名剑山庄自行决定,但其实也还是有相应依据的!而这个依据,就是擂台斗剑的表现! 八柄宝剑对于众多的参与者来说无疑是不够的,而名剑山庄的擂台斗剑,则用精品长剑缓和了这个矛盾。同时,作为一块试金石,擂台斗剑也能让各大派小辈的实力展露出来,可谓是一举两得! 青莲剑宗这次在擂台斗剑上,取得了二十九连胜的壮举,这也让名剑山庄给了三长老足足三十枚参赛资格号牌!本来,这三十枚参赛资格号牌名剑山庄已经是多给了一份了,但是因为罗一鸣和张灵风都并没有参加擂台斗剑,反而导致参赛资格号牌少一份! 这样一来,自然就有一个人会没有参赛资格号牌了!而这个人,最终落在了张灵风的身上。 不过不用担心,这只是提前发出的号牌,最后能否参加夺剑大会,还要看在参赛资格号牌发出后的这五天里,能否保证号牌不失了! 为了公平,所有的参赛资格号牌拥有者,都必须在夺剑大会开始五天前,在名剑山庄登记各自的所有人!而从登记开始之后,参赛资格号牌的所有人姓名及大概信息就会被公布出来,届时没有得到参赛资格号牌的人就可以通过挑战赢取号牌,以此来获得参赛资格! 这无疑也给了那些没办法第一时间获得参赛资格号牌的人一个机会,但同样也是对那些第一时间就得到参赛资格号牌的人的一个筛选!只有实力强的人,才能保有参会的资格,这样无疑能最大程度上接近公平! 挑战者对同一名参赛资格号牌持有者只有一次挑战机会,这也是防止挑战者对同一个人多次骚扰!而参赛资格号牌持有者每天也只用接受最多五次挑战者发出的挑战,且无论输赢都不可以再次与挑战者交手!这样一来,也减少了有人反复用同门故意落败来保证号牌不失的作弊情况! 参赛号牌的登记截止到夺剑大会开始的前一天中午,时间一到所有参会人员就会确定下来,然后才会进入正式的夺剑大会中来!所以这五天,就是获取参赛资格的时间了! 夺剑大会的规则一直是沿袭下来的,所以也不是什么秘密。齐乘风和公孙衍也是因为没有刻意打听,所以才会不知道这些!在三长老向齐乘风解释了之后,齐乘风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大会采取一对一对决的形式进行,底线设定在不得致死,除此之外重伤致残等行为在对方没有认输投降的情况下都是允许的! 夺剑大会共有512人参加,用淘汰制的方法无疑会让大会最终胜者的含金量有所下降!所以夺剑大会采取的是双败淘汰制的规则! 所谓的双败淘汰制,就是无论参会人员之前胜出多少场,一旦失败两场,立即取消参会资格,视为淘汰!这也是以免弱者的存在耽误夺剑大会的时间! 除了第一轮之外,所以的参赛者会根据比赛的胜败划分胜者组和败者组!第一轮胜出的256人,将进入胜者组,剩余落败的256人则进入败者组!每一轮的对手都是随机抽取的,也最大限度的防止了作弊的可能! 第一轮之后,此后的每一轮,胜者组的人都只会和胜者组的人交手,败者组的人也只会和败者组的人交手,一直到决出最后的八个人! 第二轮,原本胜者组的人,将有128人以两连胜留在胜者组,另外128人则因为一败而进入败者组!原本败者组的256人,其中会有128位第二轮胜者继续留在败者组以一胜一负保留参赛资格,而剩余128位败者则两败淘汰! 这时候,胜者组和败者组的人数差距就出来了,胜者组为128人,败者组256人!所以第三轮,胜者组休息一天,败者组再战一场,淘汰掉连输两场的128人之后,与胜者组人数保持一致! 第四轮,两组各自和组内参赛者对决!胜者组胜出的64人保留不动,落败的64人则进入败者组!而原败者组的64人胜者仍在败者组继续比赛,落败的64人直接淘汰! 这样一来,人数再次出现差距,胜者组64人,败者组128人!所以第五轮胜者组再次休息一天,败者组再战一场,淘汰掉64人后与胜者组人数保持一致! 第六轮与之前一样,胜者组保留32位胜出者,败者组留下64位一败在身的参会者! 第七轮胜者组休息一天,败者组再次淘汰32人,留下32人! 第八轮,胜者组保留16人,败者组保留32人! 第九轮胜者组休息一天,败者组再次淘汰16人,留下16人! 第十轮,胜者组保留8人,败者组保留16人! 第十一轮,胜者组休息一天,败者组再次淘汰8人,留下8人! 第十二轮,胜者组决出大会优胜者4人,败者组保留8人! 第十三轮,败者组竞争剩余4个名额!确定夺剑大会8名胜出者! 这排名最前的八人将获得夺剑的资格,在休息一天之后,会由名剑山庄的人,带领到名剑山庄的剑冢之中,挑选自己心仪的宝剑! 名剑山庄的剑冢之中,除了他们自己打造之后不适合自身使用的宝剑之外,还有历代名剑山庄故去的前辈所留下来的宝剑!此外,一些曾经在江湖上有名的宝剑,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名剑山庄所得的,也会放在这里!所以,名剑山庄的剑冢之中,所有的剑,无一不是佳品! 但这些剑也还是有上下高低之分的,如何选择,全凭各自的眼力!当然,也不是名头越大的剑就越好,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所以,如何取舍,也是考验这八个人的一个难关! 夺剑大会的赛制其实会让胜者组和败者组在参赛中遇到的难度相差极大!要知道,每一轮时间都在一天之内,参加完全部的夺剑大会,整整有十三天!胜者组在第二轮之后,每赢一场,都有一天的休息时间,而败者组,即便能胜出也将面临接下来接连不断的比赛! 可以说,一旦进入败者组,接下来的所有比赛,都不会再有休息的机会,所面临的将会是一场接一场的连续比斗!以第一场落败为例,一位实力极强的选手,却不幸在第一轮遇到了更加强大的对手,导致其不得不在一开始就进入败者组。 那么,等待他的,将是连续十三天,每天一场比赛的连续对决!他必须在这剩下的十二天里,保证自己一场不败,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而他的对手,如果实力和运气够好的话,一路连胜,只需要打败七位对手就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这其中不光是实力的要求,对于各自的连战能力和自保能力的要求也差距极大! 要知道,败者组的人,一旦在比赛中受伤,第二天就要继续比赛的情况就会让其面对的压力变得更大!相反,胜者组的人就算受伤,有一天多的时间用来恢复,也能比败者组的人更加轻松一些! 这一场夺剑大会,考验人的不光是实力,还有相应的谋略!如果只知道一味争胜而不知道保全自身,最终也会在接连不断的比赛中落败!当然,如果有信心打败所有的敌人的话,那么成为胜者组中那四名一直赢到最后的人,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知道了赛程之后,齐乘风就和公孙衍等人忙活了起来。首先要解决的自然还是参赛资格号牌的问题,如果连参赛资格都没有的话,后面针对比赛的谋划自然也就是一场空了! 齐乘风他们一共有四个人要去参加夺剑大会,但是目前手上却只有齐乘风这一枚参赛资格号牌,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去争夺剩下的三枚号牌了! 好在三长老已经提前把参赛资格号牌给了齐乘风,距离登记号牌也还有两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考虑该如何行事!毕竟就赛制而言,其实以刘一芳和李煜的实力也是有机会的,这样一来如何参赛反而成了他们最大的问题! 第四十七章 参赛号牌争夺 由于参赛号牌的争夺时间整整有五天,所以该什么时候出手也是一门学问!以刘一芳和李煜的实力,如果在获得参赛号牌之后被人连续针对,那么丢掉参赛号牌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要知道,同一个人,每天能接受的挑战数量是五次,而且还不能是已经挑战过的,这让很多取巧的方式也不能成功! 但是如果有几个人同时盯上一个实力比他们稍高的人,那么车轮战之下,赢下参赛号牌的可能性将会极大! 同时,被赢取号牌的人由于规则限制,无法挑战最后赢得他号牌的人,被迫不得不挑选其他人挑战,也让赢得号牌的人,不至于刚到手就丢失! 而且如果想要更安全一些,在截止的前一天这样做,并且找到五个符合参赛资格的朋友挑战自己,那样就能确保自己的参赛号牌保留无虞了! 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而且也是在规则的允许范围内,所以名剑山庄也只能视若无睹了!不过这样做的人,往往实力都不算很强,在后面的双败淘汰制下也很难一直留到最后,所以也就无伤大雅了! 刘一芳和李煜的实力还是有的,不过真要是碰到这种情况,在最后一天被抢走参赛号牌,那样就悬了!所以该如何合理利用规则,就成了他们这两天需要谋划的事情了! 首先就是参赛号牌的登记!虽然名剑山庄会提前把参赛号牌分发出去,但是拿到号牌的门派会如何使用,就不是他们要管的事情了!是留给自己门下的弟子用,还是送给别人使用,全凭人家自己喜好! 这样一来,最后登记号牌的时候,到底会落到谁的手上就不好确定了。这也让没有获得号牌的人无法提前确定,哪些人可以作为自己抢夺的对象! 号牌登记之后,夺剑大会开始的这前五天里,如果每天没有接受五次以上的挑战,就不得在规定时间内离开名剑山庄范围内!当然,这个时间是从每天的辰时到酉时,毕竟也不可能不分昼夜的进行! 而且从登记之后,就会有名剑山庄的弟子跟随,随时在一旁作为监督和公正,以确保资格争夺的公正性,防止有人输了不认账!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齐乘风他们四个商量了很久也没有得出太好的办法。毕竟这其中变数太大,不到最后一天很难说会出现什么情况,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至于那枚参赛资格号牌,齐乘风给了刘一芳!这个决定是他们四个人商量之后做出的,相对而言刘一芳的实力是四个人中最弱的,所以她想通过挑战获得号牌的难度也就最大! 而她作为女孩子,即便是实力稍弱,起码在一开始选择的对象较多的情况下,这些年龄都不大的参赛者都不会优先把她作为目标!毕竟如今的江湖,男女比例差距还是很大的,像刘一芳这种姿容不凡的女侠也并不多,自然在这方面会有些优待! 而且众目睽睽之下,这些青年才俊也不好意思当街向一位女子发起挑战!赢了也就罢了,虽说也不好听,但冲着夺剑大会也勉强说的过去!可要是输了,那丢人可就丢大了! 等到最后两天,实力强的都已经有了号牌,实力弱的就算挑战刘一芳,她守住号牌的可能性也更大,这样一来也算是最大化的利用了规则! 至于齐乘风和公孙衍,他们压根就没担心参赛资格号牌的事情!以他们的实力,如果连参赛资格号牌都抢不到的话,这夺剑大会也不用参加了! 所以这两天,他们准备的更多的,还是提高自身的实力!这段时间出来的年轻一辈的高手实在是太多了,光是实力明显在他们之上的就有好几位,更别说那些还没有登台亮相的人了! 公孙衍的实力在这段时间里增长的并不多,不过他有不少能在一对一对决中短时间提高自身实力的药丸,所以综合来说他的实力仍在不使用剑意的齐乘风之上! 而齐乘风这段时间的进步,就连和他每天几乎都在一起的公孙衍都看不明白,只能暗呼这小子的天赋和刻苦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 很快就到了号牌登记的日子了,离夺剑大会也只剩五天了!在陪着刘一芳去登记之后,他们这一行人就变成了五个人! 那位多出来的名剑山庄弟子,是伯字辈的,名叫易伯文,是个话不多的人!在对刘一芳说明了夺剑大会号牌争夺的规则之后就一言不发的跟在了她身后不远的位置,作为公证人一路跟随! 齐乘风他们在陪刘一芳登记之后,就一直在名剑山庄里闲逛!目的也很简单,先让齐乘风、公孙衍和李煜把号牌抢到,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由于他们对这次参加夺剑大会的年轻一代大多都不认识,也就只能随便逛逛碰碰运气!除了那些名声在外的青年才俊他们不想这么早直接碰撞之外,其他也就碰见谁挑战谁了! 虽说这个决定怎么听怎么不靠谱,但还别说,这样做的效果还真挺不错的。不到半个时辰,齐乘风和公孙衍就各自通过挑战获得了一枚参赛资格号牌,而他们的身后也多出了两位名剑山庄的弟子,让几人的队伍显得更加庞大了! 那两个被齐乘风和公孙衍抢了的倒霉蛋,一个是恒山派的,一个是嵩山派的,都是五岳剑派的弟子。登记之后两人也许是没什么事儿干,就约着一起在名剑山庄路边的小摊喝茶聊天,正碰上了口渴的公孙衍! 几乎没费多大功夫,这两人的参赛号牌就易了主,估计他们也再起不了什么从齐乘风和公孙衍那里抢回号牌的心思了!两人急匆匆的就走了,估摸着应该是准备从其他人那里想心思了! 这一场打的十分漂亮,也让齐乘风和公孙衍有些后悔! 事情是这样的,在公孙衍轻松取胜之后,原本齐乘风是准备让李煜出手挑战另外一人的!没想到这人在公孙衍轻松打败同伴之后,竟然还敢口出狂言说要替他找回场子,主动向齐乘风他们邀战! 齐乘风以为这人真有什么两下子,连公孙衍展露的实力都不放在眼里,有些不放心,怕他出手过重伤了李煜,便替李煜揽下了这一场较量!李煜也知道齐乘风是好意,所以就让给了齐乘风。他也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如果对方连公孙衍都不放在眼里的话,那他上去也没用! 结果自然是让四人大跌眼镜,这人的实力连他的那位同伴都不如,齐乘风一个剑·八千式·拔剑斩就结束了战斗!闹了这么个大乌龙,几人的心情也被弄差了一些,只能感叹如今的江湖人心实在是太浮躁了! 名剑山庄占地极大,五百多枚参赛资格号牌自然也分得极散!再加上如今为了夺剑大会而来的人实在太多,除了刚开始遇见的那两名五岳剑派的弟子之外,齐乘风他们一上午也没再碰见合适的对手! 要不就是正在和人动手的,附近围着一大圈人,想挤进去都难,挑战就更别想了!就那每人五次被挑战的机会,都不够围观的人去用的! 反倒是齐乘风和公孙衍在帮李煜四处寻找对手的时候,各自被人挑战了两次,但是也都轻松的战胜了自己的对手!刘一芳的情况也和几人先前想的一样,有齐乘风和公孙衍在前面挡着,还真没谁好意思强挑她这位女侠动手的! 这样一来,李煜就真如先前所预料的一样,成了这次参赛资格号牌夺取的大麻烦!齐乘风和公孙衍他们也不是真就没有碰到可以挑战的对手,但那些人也都是各大名门剑派的弟子,一个落单的都没有!一旦李煜不能速战速决,暴露实力之后恐怕他赢来的参赛号牌也不可能保得住! 毕竟和那些来自各地的大派相比,青城派还是差了些底蕴!没能提前得到名剑山庄发出的参赛资格号牌就是最好的明证! 转了一上午,齐乘风和公孙衍也没能想出好办法,只能先和刘一芳李煜找地方的吃饭去了!因为参赛号牌的原因,他们四人中有三个都不能在规定时间内离开名剑山庄的范围,所以中饭和晚饭也只能在名剑山庄内解决! 不得不说,名剑山庄还是很有头脑的,这些参赛选手和各自的亲朋好友,同门长辈在这段时间也都会在名剑山庄里面解决吃喝的问题!光是这些,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更别提名剑山庄还会适时的拿出一些兵刃售卖,人多哄抬之下,卖出的价格比平时还要高出两三成! 别以为名剑山庄就只会铸剑了!其他兵刃的铸造手艺虽然不如铸剑,但也算的上一流的,根本不愁卖不出去! 吃饭的时候,刘一芳显得犹豫,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好开口,被边吃边聊的齐乘风和公孙衍看了出来。 齐乘风和刘一芳他们更熟,于是就笑着问道:“刘师姐,是有什么话想说吗?我们刚才也一直在讨论该怎么确保我们四个人都参赛,你要是有什么主意的话,不妨说出来听听,我们也好合计合计!” 第四十八章 简单的办法 听齐乘风这么一说,刘一芳像是想通了一样,这才开口说道:“其实这话我本来不该说的,乘风把自己的参赛资格号牌给我就已经是帮了很大的忙了,现在还要你们为我师兄操心,这份情我们师兄妹领了!”说完,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李煜没有说话,但也端起面前的酒,同样一饮而尽! 知道刘一芳的话还没说完,齐乘风和公孙衍也没有打断,静静的等她继续说下去。 刘一芳看了一眼李煜,这才咬咬牙继续说道:“以我们师兄妹的实力,若是想要在这次夺剑大会取得什么好名次,恐怕不太现实!但遇见这种盛事,我们也都想参与一二,见见天下英雄豪杰的风采,所以打心底里我们都是想要参加的!” 被刘一芳这么一说,齐乘风和公孙衍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继续听下去,看看她到底要说什么! 刘一芳铺垫了半天,这才说到正点上:“以我和师兄的实力,想靠自己在这五天里保住参赛资格号牌并不容易,而且上午的情况我们也都看到了,要不是有你们在,恐怕我的参赛资格号牌也保不住!” “我想了半天,心里才有了个主意,不过这主意对你们有些不利,所以才一直没有说出来!”刘一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齐乘风和公孙衍听的都快急死了,闻言齐乘风终于忍不住说道:“刘师姐,说这话就见外了,当初你和李师兄在巴蜀州官道上的酒舍仗义出手,为我和师傅挡下了一劫,我一直都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们的!不过大恩不言谢,我也只是记在心里不说!但你要再这么说的话,可就是拿我当外人了!” 齐乘风这话说的让刘一芳有些感动,其实当初她也只是和李煜起身说了几句话而已,算不得多大的恩惠!而且后来也听说过关于羽殇的传闻,知道在路上找羽殇麻烦的西江四鬼也都在后来的埋伏里全都丧命,这恩情实在算不了什么! 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是再说些别的,就真是有些不识趣了,当即就把她所想的给说了出来! 其实,这个办法早在齐乘风和公孙衍打败那两名五岳剑派的弟子的时候,刘一芳就想出来了。不过也确实如她所说会对齐乘风和公孙衍有些不利,所以才一直没有说出来。 这个办法操作起来也不复杂,重点就在于一个挡字!几人之前之所以没有让李煜出手,怕的就是他会暴露实力,引来其他人的觊觎!既然这样,索性就一直不让他出手,也不让刘一芳出手! 在这一点上,一上午的时间下来,其实几人已经做得很好了!齐乘风和公孙衍被挑战的时候,围观的人可也不少,之所以他们一人只被挑战了两次,全都依仗他们显露出的实力! 刘一芳的办法就是,让齐乘风或者公孙衍其中一人,在四下无人的地方接受李煜的挑战,然后输给李煜,将参赛资格号牌转让给李煜!随后四人一起行动,并摆出李煜为主的姿态,显得他剑法比其他人更高!诱导别人向齐乘风和公孙衍发出挑战,以达到由齐乘风和公孙衍为其挡下他人挑战的目的! 到了这个时候,没有参赛资格号牌的只有两种人!一种就是刘一芳和李煜这样实力不够强,也没有门派做靠山的!另一种,就是张灵风那样,仗着自己实力强大,将自己的号牌让给了别人! 按照刘一芳的办法,只要不遇到像张灵风这种情况的对手,面对四人中看上去最强的李煜和身为女流的刘一芳,对方自然会去优先挑战齐乘风和公孙衍! 这样一来,他们只用待在人多的地方,以较为强势的手段打败对手,接下来自然不会有人再把他们当做目标,相对而言变数就要少的多! 刘一芳这话一说完,齐乘风和公孙衍都反应了过来!为了怕刘一芳多想,齐乘风还连声说道:“刘师姐,这么好的办法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了,这事儿不用问公孙衍的看法了,我替他答应你!” 刘一芳看了看公孙衍,见到他也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她还真有些担心,她这种颇有些得寸进尺的办法会不会让两人心中不满!在看到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其他想法的情况下,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公孙衍也开口对齐乘风说道:“这个办法确实不错,我先前也是钻牛角尖了,一直在考虑怎么帮李兄抢一个参赛资格号牌,却忘了我们也能把号牌给他!” 顿了顿,公孙衍又对旁边一桌跟着他们的名剑山庄弟子喊道:“问一下,参赛资格号牌的挑战允许认输吗?” 那位跟着公孙衍的名剑山庄弟子,明显对他这突然的发问给弄的愣了一下,想了想才明白公孙衍说的是什么,回了一句“自然是可以的!” 公孙衍点点头,又对那人说道:“那麻烦你过来做个公正,这位李兄想要挑战我!”说着一指身旁的李煜。 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走了过来,看了看几人,随即开口问李煜道:“你确定要挑战他吗?” 李煜看向了公孙衍,见公孙衍正对他使眼色,这才点点头,认了下来! 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点点头,算是默认两人的挑战达成,同时对公孙衍说道:“这是你今天第三次被挑战,请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在哪里开始进行切磋?” 公孙衍笑了笑,一指脚下,“就在这里,现在开始!” 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四下看了看,皱了皱眉,不过也没有说什么,点点头,示意两人可以开始了!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公孙衍和李煜刚刚站起来,公孙衍就从腰间解下了参赛资格号牌,扔给李煜的同时说道:“我认输!” 这一番变故,让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看的瞠目结舌!半晌才开口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公孙衍奇怪的向他问道:“不是你说可以认输的吗?我认输了你没听到吗?现在参赛资格号牌是他的了,你之后跟着他就行!” 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都要无语了,我当然听到你说认输了,可我问的又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要问你们这么随便好吗?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只是木木的说了句:“我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这种情况我还没遇到过,你们稍等一下吧!”说完,转身回了他们那桌,和另外两位名剑山庄的弟子小声讨论了起来! 这一讨论,就一直讨论到齐乘风他们吃完饭为止。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这才黑着一张脸对公孙衍说道:“你的作为属于规则范围内,所以这次挑战有效!不过我个人建议你们能对夺剑大会的参赛资格放尊重一点!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接下来我会跟着这位李少侠,你今天的被挑战次数还有五次,挑战次数用完之前不得在规定时间内离开名剑山庄范围,这个规则你知晓了吗?” 李煜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看的出,这位名剑山庄弟子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果然,见李煜点头,那名弟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径自回了自己那桌,只是脸色有些发黑,看上去着实有些难看! 对此,齐乘风也只能报以一个苦笑,心中暗骂公孙衍这家伙办事太随便了!不过事情既然已经按计划进行了,这点插曲也不算什么,几人也已经酒足饭饱了,也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四人出了吃饭的酒楼,也不犹豫,向着人多的方向就走了过去。公孙衍和李煜不同,他的实力在这次夺剑大会的挑战者里面,至少也能排进前五十,只要不是遇到太强的敌人,抢一个参赛资格号牌问题并不大! 没过多久,公孙衍就找到了他的对手!一问,还真是巧了,这人也是五岳剑派的!不过这次这位是华山派的,而且看那架势,在华山派应该也属于名头不小的人物了,当公孙衍要求挑战的时候,态度明显有些轻慢! “你说你要挑战我?你知道我是谁吗?”那名自称岳一凡的华山弟子,冷笑着对公孙衍说道。 “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问你还有没有挑战次数,你说有!然后不就告诉我你是华山派的岳一凡吗?”公孙衍纳闷的说道。 岳一凡听完公孙衍的话,不解的说道:“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来挑战我?” 公孙衍汗了一下,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了,弱弱的问了一句:“怎么,你很有名吗?这两年我没怎么在江湖上行走,也没听说华山派出了什么狠人啊?” 这话一出,岳一凡就真生气了,冷哼一声:“好,好的很,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不知天高地厚!” 岳一凡身后的名剑山庄弟子也很尽职,见状连忙上前问了一下两人是否确定进行挑战,在得到双方肯定之后才退到一旁! 要说这岳一凡,在五岳剑派也确实有着不小的名头,俨然是当今五岳剑派年轻一辈的第一人!这一次五岳剑派参加夺剑大会的人选里,他的呼声也是最高的,所以他早早的就来了名剑山庄,就等着在夺剑大会一展身手! 第四十九章 华山剑法 真要说起他的名头,其实齐乘风和公孙衍几人还真就听过,只不过不知道那是他罢了!刚来名剑山庄围观擂台斗剑的时候,刘老哥就跟他们说过,擂台斗剑前两天的时候有一位华山派的弟子先拔头筹,当了第一个擂台胜出的人!那人说的就是岳一凡,只不过刘老哥并没有说出他的名字罢了! 也正是因为出了这个风头,这段时间岳一凡也听了不少吹捧的话,就真把自己当成了年轻一辈的第一人了!连那些被传得名声在外的人,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了。在他看来,什么无云书斋少斋主,慈航静斋当代行走的,都是吹出来的,要不怎么来了之后成天见不到人的? 他哪里知道,人家那是真的不怎么敢出门,不然那些两人的崇拜者,也不知道要把他们围上多少层! 要知道这次名剑山庄召开夺剑大会,江湖上过半外出闯荡的年轻一辈弟子都来了这里,而他们两个大多数的崇拜者也都是这个年龄段的,由此而来的压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管怎么样,这场挑战是打定了,公孙衍也顾不得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了,打过了再说!就算碰上硬茬子,大不了到时候再换一个去挑战,也耽误不了什么!真要是被人家这么一咋呼就走了,那才是没面子!之前那两个五岳剑派的弟子就差点吓住他们,吃一堑长一智,连带着他对五岳剑派的人都不太敢相信了! 两人也没特意挑地方,就在街口的空地上交起手来!岳一凡对于公孙衍的挑战显得十分不满,打定主意要速战速决,同时给他点颜色瞧瞧! 华山剑法以奇、险二字闻名,修炼此剑法对于剑客领悟招数的理解要求极严!而奇、险二字往往于秀美相印相衍,因此华山剑术奇拔峻秀,高远绝伦,招式处处透着“正合奇胜,险中求胜”的意境。 岳一凡这起手的一招,便是华山剑法中的白虹贯日!这一招出,剑光如虹,直向公孙衍面门刺来,端得是杀气腾腾勇不可当! 不过公孙衍也不是好相与的,想就凭这简单的一招就伤到他,那也是不可能的!西河剑法使出,配合着灵动的身姿,不光躲过了岳一凡的白虹贯日,还从侧面向他递了一剑! 这一剑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等到岳一凡意识到剑招落空的时候,公孙衍的剑已经快要接近到他的腰身!连忙一个侧身翻滚,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剑,不过动作和仪态就显得有些狼狈了! 这一交手,岳一凡就对公孙衍的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知道他应该不是泛泛之辈,冷冷的说道:“先前我倒是小看你了,以你的身手应该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吧!” 公孙衍一抖剑身,笑着说道:“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药王谷公孙衍!接下来,你可要小心了!”说完,挺剑负手,浑脱剑舞使将出来! 这门传自公孙大娘的剑法姿态优美,细节滑腻,单单作为一门剑舞就可以惊艳世人!可当这剑舞化作杀人的剑法之后,由那细腻柔和之中,偏生又多了一抹带血的狡黠! 面对这前所未见的剑法,岳一凡显得极为谨慎,交手前那点骄狂大意都被丢在了脑后!面对这样一位劲敌,若是还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岳一凡也配不上五岳剑派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名头! 华山剑法中的苍松迎客架势摆出,对着逼来的公孙衍迎头使出!这一招效果不错,遏制住了公孙衍进攻的势头,却还是被公孙衍接下来七缠八扭的剑舞给完全破去! 不及多想,一招青山隐隐又随后使出,再一次把公孙衍逼的多绕了两圈!见到剑法有效,岳一凡一边使出浑身解数应对公孙衍的如舞剑招,一边暗自思考破解的方法! 公孙衍的这手浑脱剑舞,靠着迅捷的步伐和奇诡的剑招,让一向擅长于奇、险二字的华山派传人,也体会到曾经自己那些对手的感觉!那种交手间的错漏感,时间长了真的会让人有一种直欲呕血的感觉! 好在岳一凡此刻尚未落于下风,每每前一招稍显颓势,他便马上换上一招应对!交手间,古柏森森、无边落木、清风送爽、金雁横空等华山剑法中的精妙高招也都一一使出! 说实在的,华山剑法之精妙,其实和西河剑舞也只在伯仲之间!但任何武功,都是要人来使的,华山剑法对用剑之人的天赋悟性的要求之高可谓是当世罕见!岳一凡虽然把这些剑招用的有模有样,但却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招法的威力虽然也能到得五六分传承,但和真正的华山剑法相比却仍差了火候!公孙衍一手浑脱剑舞,虽然剑法的格局有限,但他在剑法上投入的功夫和心思却绝对不少! 而且和岳一凡不同,公孙衍习练剑法的优势在于精而不在多!这手西河剑舞中的浑脱剑舞,在他的手中已经有了八分的火候,若不是他迟迟未能领会剑意,恐怕此时的岳一凡早已败在了他的剑下! 可即便如此,岳一凡的剑招往往只能在刚用几次的时候才能给公孙衍带来些麻烦!用过几次之后,别说给公孙衍带去麻烦了,不展露机会给他就不错了! 这也逼得岳一凡不得不继续用一些自己也未完全掌握的剑招!瞅准一个机会,在本来应该收剑躲避的一个时机,岳一凡用出了一招白云出岫,险些将来不及反应的公孙衍刺伤! 一招落空,两人又拉开了距离。公孙衍背上出了一些冷汗,对自己不知觉间放松的警惕,暗骂不已!这一路上太过顺风顺水,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了骄纵之心,能在和岳一凡的这一场挑战中敲响警钟,便是输了这一场也值得了! 心里这样想,公孙衍可不是真想认输,反倒是战意昂扬,提剑向着岳一凡再次扑上! 岳一凡原本还在为自己这一剑沾沾自喜,见到公孙衍脱离战圈还想絮叨几句!可话还没出口就看到公孙衍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扑了过来,连忙又使了一招钟鼓齐鸣,暂且化解了公孙衍扑面而来的这一记杀招! 见到公孙衍这般不识趣,岳一凡也是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挥动着手中长剑和公孙衍缠斗起来! 两人这一缠斗,其中的惊险比之先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打到难解难分的时候,许多次的出手都已经不算是正规的剑招,颇有些随心而动的意味在里面! 不过这样一来,对于岳一凡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公孙衍的西河剑舞中带着一个舞字,形态优雅之下也带着一份随性!这样打对公孙衍来说,虽然不及硬桥硬马来的扎实可靠,可往往天马行空的一招半式,就能让岳一凡险象环生! 而岳一凡的华山剑法,虽然意在奇、险二字!但其修为境界不够,远达不到随心所欲的境界,一旦失了剑招之威,形式上就直转而下了!斗了约莫三十回合,一个不慎就被公孙衍挑破肩头衣角,险些负伤告败! 见到自己已经落入下风,岳一凡咬牙止步,一个略显仓促的劈砍拉开距离,才又获得了几分喘息之机! 见到岳一凡已是汗流满面,公孙衍剑尖指地,笑着问道:“怎么,岳兄这是准备认输了不成!我看岳兄剑法虽然精妙,可却仍差些火候,若是再拿不出什么压箱底的东西的话,这会儿认输也算明智!不知道岳兄以为如何?” 岳一凡心知公孙衍所言不差,两人交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自己所学的精妙剑招也都使得差不多了!其他会的剑招虽然不少,但连这些拿手的剑招都不是公孙衍的对手,再用那些,也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不过让他就此认输,他心里也着实有些不大乐意! 事已至此,也只能冒险试试自己还没有完全掌握的那两招吧!岳一凡面向公孙衍而立,右手持剑,剑尖向上置于胸前,左手覆于右手之上,呈双手持剑姿势! 这种行为十分少见,至少公孙衍一时就没有反应过来,岳一凡接下来要使得是什么招数?不过不管是什么,瞧这架势,应该威力不俗!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公孙衍凝神静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同时暗暗蓄力,准备着西河剑舞中的强力剑招! 场面在这二人同时停滞的时候安静了下来,但这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却让观战的人都在手心里捏了把汗! 齐乘风的手不知不觉的按在了墨曜剑的剑柄之上,似乎有随时出手的打算!刘一芳和李煜也都是一脸紧张,目光死死的盯在场中的二人身上! 下一刻,剑光乍起,岳一凡双手同持的剑上,光影闪动间似乎有一龙一凤环绕其上,可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能看见! 于此同时,公孙衍久未感知的剑意也在这个时候有所触动,似乎正随着岳一凡手中的剑光而变的活跃!公孙衍的眼中战意更浓,这一招之后,也许他期望已久的剑意,就能借此突破领悟! 大喝一声,公孙衍不等岳一凡蓄力到极致,率先向着他发起了进攻!身形闪动之间,如同多出了几个幻影一般,手中那把长剑也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眨眼间就变为了一道数不清数量的光轮!西河剑诀--剑器轮舞! 这时的岳一凡其实也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却仍然无法把剑招发挥到他想要的地步!可局面上已经来不及多想,岳一凡只能硬着头皮用出了这两招!没错,就是两招!有凤来仪!萧史乘龙! 两人的身影瞬间靠近,又在下一个瞬间分开!光华散尽,胜负已分! 第五十章 残缺剑意 公孙衍和岳一凡在这一招之后,错身而过。两人虽然是背对着的,不过这丝毫不妨碍两人的交流! “你这一招叫什么?”岳一凡声音沙哑的问道。 “西河剑舞·剑器轮舞!这一招我也没能发挥出它全部的威力,只不过比你那招的火候还是要更强上一些!”公孙衍不无惋惜的说道。 话到这里,也没什么可说下去的了!在岳一凡向负责见证的名剑山庄弟子示意自己败了之后,留下参赛资格号牌就独自离去了。 虽说神情有些沮丧,不过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去找其他人挑战去了。毕竟以他的实力,想再获得一枚参赛资格号牌应该不难!这次碰到公孙衍这样的强敌,也只能说他运气不好了! 齐乘风三人见到公孙衍赢了,自然都围了上去祝贺!不料就在这时,公孙衍竟然吐了一口血,神情也委顿了一些! 这一番变故,让三人大吃一惊,还以为公孙衍是不是在和岳一凡的切磋中伤到哪里了!等到听完公孙衍的解释,再看他那双精光奕奕的眸子,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和岳一凡的交手,无疑让公孙衍受益匪浅,不过真正让他受伤的人,却是他自己! 岳一凡最后那两招,无疑是他尚未完全掌握的!在被公孙衍逼入绝境的情况下,岳一凡才不得不冒险使出这一招。但以他的功力,即便没人打扰,这一招使出的成功率也不到三层! 而在被公孙衍抢先出手攻击之后,慌乱之下他又不得不提前出招,这才让岳一凡最后彻底的功败垂成! 不光如此,这两招如果成功使出,剑身上会出现龙凤光影缠绕。而之所以岳一凡的剑上光影忽隐忽现,也正是因为他功力不足的缘故!这两者一结合,使得岳一凡的剑招徒有其表,完全就是华而不实! 这一点,当公孙衍的剑器轮舞光晕刚刚和岳一凡的剑光接触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若是这一招用实了,身心都聚在剑招上的岳一凡必然无法幸免!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公孙衍和华山派的梁子就结大了,就算他是药王谷二长老的儿子,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这当然不是公孙衍想要看到的,不过剑器轮舞用出之后也不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再加上公孙衍对剑器轮舞的运用也还达不到熟练的程度,危急关头也只能将剑势偏转,避过了岳一凡的周身,将劲力打在了空处! 就是这击空的一击,让公孙衍的经脉有些逆流,燥气上涌堵在胸口!刚才吐出的这一口血,已经把这一口燥气带了出来,这会儿公孙衍已经并无大碍了! 相对于这点小伤,公孙衍的收获不可谓不丰!参赛资格号牌就不说了,和其他的东西相比,这简直算不了什么! 公孙衍习练的西河剑诀,和岳一凡的华山剑法类似,都是带着奇、险之势的!岳一凡的剑法中透露出来的那种韵味,对公孙衍的实力提升有着不小的好处! 而在和岳一凡交手的过程中,公孙衍其实一直都还留有余手,但这样做的原因却不是因为看不起岳一凡,而单纯只是想从他的剑招中领悟更多的东西! 以人为镜,可以正衣冠!当看到一个和自己同样路数的对手时,公孙衍才能更清楚的发现自己身上的问题! 不得不说,华山剑法的剑招极其精妙,只是在岳一凡的手中使出,却让公孙衍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不过光是从岳一凡手中层出不穷的剑招,就已经让公孙衍收获不少了。 但是岳一凡似乎也慢慢的从公孙衍的行为中看出了什么,剑招的使用也开始有所保留。为此,公孙衍只能继续施压,让岳一凡不得不用出更多的剑招来应对! 齐乘风的剑·八千式,论起剑招的数量来,绝对远在岳一凡之上!而齐乘风如今的实力也远在岳一凡之上,按说公孙衍和他切磋应该收获更大才是! 可是要知道,齐乘风的剑·八千式固然精妙,但齐乘风自身对于剑·八千式的理解还远远不够!虽然剑招众多,但齐乘风真正熟练掌握的,也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这一小部分里,招式奇险的又为数不多,所以公孙衍和齐乘风虽然时常切磋,而且收获也有,但远远及不上和岳一凡的这一场打斗! 最后,公孙衍最大的收获,还是在剑意上的!关于剑意的领悟,公孙衍一直都没有放下,在齐乘风领悟剑意之后对剑意的领悟就更加迫切了! 和齐乘风不一样,公孙衍在剑意的领悟过程中,已经被整整卡了两年多,可以说这也是他父亲公孙苑为什么要派他到青莲剑宗的原因之一了! 原本对公孙衍年仅十六就能摸到剑意门槛而开心不已的公孙苑,想着派公孙衍前往青莲剑宗也许对他领悟剑意能够有所帮助,可哪成想这一卡就是两年,公孙衍至今也还在领悟剑意的门槛上徘徊! 可在岳一凡使出有凤来仪和萧史乘龙时,那种隐约间感受到的龙凤威压,却让身处瓶颈多日的公孙衍,领悟了一丝剑意!这一丝剑意虽然不足以让公孙衍顿悟,但只要顺着这丝剑意感悟下去,领悟剑意也要不了多久了! 只是让公孙衍不解的是,这丝剑意似乎和自己原来想象的不太一样,其中蕴含的意境竟然并不是单一的! 不过来不及多想,和岳一凡的这一战已经引来了不少的人,公孙衍只好和齐乘风他们一起配合演好接下来的戏码! 看了下围上来的人群,公孙衍拱手对李煜说道:“李师兄,多谢你为我在旁掠阵,这位华山派的岳一凡岳少侠,实力果然不差,费了我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他拿下!” 李煜假装一脸严肃的说道:“平日里让你用心修炼,你偏不听,这会儿争个参赛资格号牌就费了这么大的劲,夺剑大会上还想要有多少收获?” 齐乘风连忙在一旁假装应衬道:“李师兄教训的是,小弟和公孙兄回去后必定用心修炼,趁着夺剑大会开始前再有所进步,也好和李师兄一样一起在这次夺剑大会上有所收获!” 几人这一番话说的中气十足,远远的就能让人听见。再加上动作神态,李煜在几人中间的地位,很快就被凸显了出来!先前公孙衍挑战岳一凡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一旁观战了,这会儿嘴杂的已经开始给后来的人介绍情况了! 见到计划按照设想的一样进行,几人眼神交流间都带着几分笑意!随后的发展也和他们设想的一样,在齐乘风和公孙衍分别又接受了几场挑战之后,就再也没人主动找他们挑战了! 吃过晚饭,四人结伴在名剑山庄举办的交易街逛了逛,一直到规定的时间过了才回到住处。 回房之后,公孙衍就进入了打坐冥想的状态,并让齐乘风帮他护法,他想好好的再感悟一下今天领悟的那一丝剑意,争取在夺剑大会的时候能够运用的出来! 对于公孙衍的这个要求,齐乘风自然不会拒绝!为了以防万一,齐乘风并没有修炼,在屋内坐下,斟上茶水,预防着可能的异动。 公孙衍盘腿打坐,开始回想白天体悟到的那种感受,费了不少的功夫才把那种感觉重新回忆起来。心神沉浸,细细体味那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感觉,只觉得周身的细微变化都能在他的感知下体悟出来! 这是一种错觉,在感官大幅提升的情况下出现的错觉!而这种错觉的出现,和公孙衍此时所感悟的剑意有所关联。 看来,自己领悟的剑意,应该在感知方面有所体现!公孙衍在心中暗暗思索着如今仍蒙着一层轻纱的剑意,对于已经体现出来的效用并不是很满意! 不过很快的,公孙衍就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自己领悟的剑意似乎有些残缺,就好像这并不是它原本的面目!越是用心感悟,这种感觉就越明显,而剑意中隐含的两种截然不同的体悟也让公孙衍彻底确定自己的感悟没有出错! 在心中慢慢模拟推演这股剑意所呈现的特质,可越是推演越是让公孙衍惊讶!原本他以为,西河剑诀以奇、险、瑰丽闻名,其中所含的剑意应该凌厉诡谲才对,可在那另一半隐藏的剑意中,他分明体悟到一种光明正大的煌煌之威! 正如之前公孙衍在岳一凡使用有凤来仪和萧史乘龙时他所感受到的一样,那一龙一风、一阴一阳、一柔一刚的交杂错愕感,才是这剑意原本的面貌!而他所用的剑法,却只有这剑意的一半,而那却只代表着阴柔奇险的凤仪! 有了这等推论,公孙衍对自己原来为何迟迟无法领悟剑意,总算是有了一个合理的猜想!看来不是自己机遇不够,也不是在剑道上花费的心血太少,单纯只是从一开始他就走错了路! 如果西河剑诀从一开始就是那种阴柔华美的剑法,又怎么会适合他这个本性纯阳的男子修炼呢?只是因为这剑诀在公孙大娘手上的名头最大,才让他忽略了这其中的关键! 和剑法的契合度,才是领悟剑意最关键的条件,这一点江湖上用剑之人恐怕无人不知!可恰恰就是这几乎接近常识的道理,让公孙衍足足在这个瓶颈上卡了两年有余! 第五十一章 临阵磨枪 想通了其中关键,那么解决的方法自然就简单了!公孙衍在脑海中重新演练西河剑诀的每招每式,发现其中果然有不少剑招似乎更适合以正面刚猛的手法使出! 一时间不由心神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把每招每式都在脑海中反复演练,推算其中的可行性和变化! 这一推算,就是整整两个时辰!等到公孙衍感觉腿脚有些麻木,想起身活动活动的时候,才发现齐乘风竟然还在屋里守着,并没有休息或者修炼。 对于齐乘风先前无声的护法,公孙衍心中感动不已!不过他只把这一切都放在心里,嘴上笑呵呵的对齐乘风说道:“今天晚上可真是辛苦你了,我感觉到自己的进步不小,是该庆祝一下!等天一亮,叫上李兄和刘师姐,我请你们去吃顿好的!” 齐乘风点点头,对于公孙衍所说的大餐并不怎么在意,反而是先问起了公孙衍的收获。 “剑意领悟的怎么样了,还需要我继续帮你护法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暂时没什么需要帮忙的,等需要你的时候我会跟你说的!对了,你也去休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你帮我护法了,进展的很顺利,应该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彻底领悟剑意了!到时候,再和你切磋一下,让你也领教一下我的厉害!”公孙衍不无得意的说道。 闻言齐乘风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对公孙衍说道:“德性,你以为到时候只有你会用剑意吗?这段时间切磋的时候我可都是让着你的,别忘了我可是比你要早领悟剑意的,到时候让你知道谁才更厉害!” 打了个哈欠,齐乘风又对公孙衍说道:“算了,今天我就不修炼了,再不睡觉恐怕明天的精神会不好,到时候演露馅了,麻烦就更多了!”说完,便上床睡觉去了。 公孙衍看了看天色,也觉得齐乘风说的很有道理,便放弃了继续推演的打算,活动了一下腿脚,也跟着睡觉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四人按时到了名剑山庄,和四名负责登记的名剑山庄弟子办完手续之后,就向擂台斗剑的方向走去! 今天已经是夺剑大会开始前的倒数第四天了,擂台斗剑的举办时间也只剩下了这四天!虽然在热度上,由于有参赛资格号牌的影响,导致稍微有些下降,但光从人数上来说,擂台斗剑那里却是有增无减! 许多原本抱着和齐乘风一样隐藏实力想法的人,在第一天挑战参赛资格号牌持有者失败之后,都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个正确的认知!不过这个认知可能还不太透彻,便将心思打在了擂台斗剑上面。 毕竟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夺剑大会参加不了,从擂台斗剑上赢一把剑回去也不错嘛! 可惜这最后的四天,名剑山庄也把擂台斗剑的挑战难度给提高了一些。弟子虽然还是文字辈的,可实力比之原来的那些弟子,可要强上了不少!光从他们每个人随身带着至少三把宝剑就能看出其中的差别了! 想打败这些守擂的弟子都已经很难了,更别提听旁人说,如果有人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的话,还能挑战名剑山庄文字辈的第一天才,易文华!据说易文华已经将名剑八式练到了第四层,论起实力来连许多天字辈的弟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想要挑战易文华,至少要能打败如今守擂的弟子中的任意一人,不然连挑战的资格都没有! 这自然也是一个噱头,变相的抬高了名剑山庄的实力!要知道老一辈的高手碍于身份或者名声不好出手,光凭后辈弟子想要胜过易文华可不太容易!毕竟这擂台斗剑名义上是打擂,可实际上却是让人上台挑战的。而挑战一词可从来都是下位者对上位者发起的,虽然没人明言,但其中的意味却不能不让人考虑考虑! 更何况即便那些老一辈的高手不顾身份上场挑战,这胜负之数也还未可知!能把名剑八式修炼到第四层,易文华的实力可不是简单的多了两把剑而已!御剑术越到后面威力越大,对于习练者关于剑法的修为也要求甚高,可以说如果不懂得什么精妙招数,也别想把名剑八式练到那么高的境界! 再一个就是场地问题!虽然擂台的范围也不小,但面对名剑山庄的御剑之术,这点范围仍显得狭小了些!那些把名剑八式修炼到第二层的弟子也就算了,面对把名剑八式修炼到第四层的易文华,这整个擂台恐怕没有一处不在他的攻击范围内!其中利害得失,就更让人对挑战易文华的事望而却步了! 齐乘风和公孙衍他们自然不是来继续打擂的!易文华的实力他们也都听旁人说了,这时候上去找虐可不是他们的风格。到这里来的目的和昨天一样,不过是为了守住参赛资格号牌罢了! 论起人多,擂台斗剑这里恐怕是如今名剑山庄除了交易街之外最多的地方了!而且有擂台上打斗的吸引,也能分散不少人的注意力,对他们的计划有着不小的帮助! 果然,一上午的时间,除了公孙衍被人挑战了一次以外,其他人都没有遇到问题。而且在齐乘风被人认出来之后,这个计划就更加安全了! 前几天青莲剑宗挑战擂台斗剑二十九连胜的消息,热度可还没有过去。作为最后出场的主要参与人物,齐乘风留给人的印象可不算浅!有那些每天都在擂台旁观战的闲人,此时自然不会忘记齐乘风的模样,叫破齐乘风的身份之后,周围的人也都知道了齐乘风青莲剑宗的出身! 而公孙衍这个药王谷的弟子,也在好事之人的打听下暴露了出来!消息的出处也不复杂,据说是两个在场的五岳剑派弟子说出来的,而且听他们所说还曾与齐乘风和公孙衍交过手,只是险败了两招罢了! 正是因为这个不负责任的言论,才让公孙衍受到了另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五岳剑派弟子的挑战!在轻松打败对手之后,就连公孙衍都不禁感叹,自己几人和五岳剑派的缘分可真是不浅! 不过这所谓的缘分,估计也是孽缘了!有前后这几档子事,再加上打败了岳一凡这个五岳剑派小辈里的第一人,公孙衍和齐乘风的名字早已经在五岳剑派里传开了! 这也就是因为夺剑大会和两人的出身,不然少了任何一条,这会儿估计都有五岳剑派的人来找他们的麻烦了!这五个门派分开来虽然算不上顶尖,互相之间还时有嫌隙,可一旦合起力来,却也不差青莲剑宗太多! 当然,对于这些,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没有理会!他们这一天的活动倒也简单,专心看擂台斗剑就行了。原本要演的戏,有那些好事的闲人帮他们都给演了,自然不用再多费心思了! 每当有不明情况的挑战者靠近,不用齐乘风和公孙衍他们说话,自会有人帮他们举例说明,先前打败了哪些位青年才俊,武艺又是如何高强!连带着和他们一起的刘一芳和李煜的身份也水涨船高,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不过与齐乘风和公孙衍的淡定安心不同,实力较差的刘一芳和李煜心里可没他们那么有底!看擂台斗剑的时候,人也是端着的,跟齐乘风和公孙衍相比,他们身上装出来的高手气质可要强的多! 这样一来,一整天下来,除了公孙衍上午接受了一场挑战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人来,让他们又安稳的度过了一天! 由于一整天也没费什么功夫,齐乘风便想着去青莲剑宗那边看看情况,顺便找人切磋一下!张灵风他自然不用担心,可青莲剑宗的人也着实不少,难免有谁遇到强敌丢了参赛资格号牌,自己这会儿关心一下,也不枉这段时间以来打出来的交情! 至于公孙衍,看了一天擂台斗剑之后,对西河剑诀的领悟又多出了些想法!在过了参赛资格号牌挑战时间之后,就直接回了落脚处,在院子里面演练了起来。能够早一点领悟剑意,也好确保在夺剑大会能多一分胜算! 刘一芳和李煜两人就没有什么临时抱佛脚的心思了,他们的资质有限,靠着这一两天的苦修也进步不了什么。累了一天了,回来之后除了休息什么也不想,早早的就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可不是吗,这两个人一整天都精神紧绷,生怕有人突然蹦出来挑战他们!要知道有那些好事的家伙在一旁添油加醋,刘一芳和李煜的实力可是被吹得比齐乘风和公孙衍还强! 这种情况下还敢向他们出手挑战的,要么就是心里完全没数的,要么就是心里有数的!前一种自然最好,可也容易暴露两人的真实实力。 而要是遇到后一种的话,他们还是早点认输交出参赛资格号牌算了,也还能早点重整旗鼓去挑战别人! 不管是这两种的哪一种,一旦被人挑战,他们的计划自然宣告破灭!后面的时间还有三天,刘一芳可是实在想不出来还能稳稳的保住参赛资格号牌的其他方法,那样一来变数可就大了! 而且嘴上不说,刘一芳心里其实很清楚李煜的性格!虽然实力不如齐乘风和公孙衍他们,但其实他心里的傲气也并不输于旁人!别人不知道,刘一芳还不知道吗?虽然为人低调,但李煜的实力可也是青城派年轻一代最强的! 第五十二章 无名之辈 李煜今年二十二岁,陪着刘一芳出来闯荡江湖也有两年多了。这两年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两人也经历了不少,相互之间的感情着实不是一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 其实刘一芳对李煜的心思也多少知道一些,不过却一直不敢正面应对。她的心里一直只把李煜当做哥哥一样,所以害怕挑破那层窗户纸之后,两人相处会变得尴尬! 按理说,李煜人也不错,对她更是没的说,无论从哪一点刘一芳都不该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可有时候女人就是这样,感性多于理性,这才让李煜一直这般苦苦单恋! 越是这样,刘一芳就觉得亏欠李煜越多,也就越想能帮他做些什么!既然李煜想要参加夺剑大会,那刘一芳就帮他想办法,哪怕厚着脸皮拜托齐乘风和公孙衍帮忙,刘一芳也不在乎! 所以,对于还要三天才会开始的夺剑大会,刘一芳恨不得能够马上提前,这也是这一天下来她为什么会那么累的原因了! 其他人对刘一芳的小心思一无所知,还以为她是担心自己被人挑战,才精神紧绷了一天,见她回房休息去了就没有再去关注了。 公孙衍在院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尝试着改变之后的西河剑诀,不时拍手称道或是摇头叹息,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剑法的领悟上! 齐乘风这时候已经到了青莲剑宗的落脚处,和正在闲聊的同门打过招呼之后就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因为齐乘风性子随和,这段时间下来也已经和这些同门混熟了,其中关系最好的就是当初第一个和他切磋的罗一鸣! 见到齐乘风过来了,罗一鸣上前打招呼道:“齐师弟,这两天怎么样啊?昨天晚上怎么没来,难不成是白天因为参赛资格号牌的事出了什么状况吗?” 齐乘风笑着回复道:“罗师兄,你也知道,和我同行的还有其他三人,我们可是打算一起参加夺剑大会的,自然难度会大上一些!昨天的精力用的有点多,所以才没来打扰各位师兄。这不今天一得空,小弟就来了吗?一会儿还请师兄能指教一下!” 罗一鸣点头应了,不过却谦虚道:“指教就不提了,和你切磋对我剑法的进步也有帮助,何况以你的实力和我切磋,我要向你请教才是!” 两人寒暄了几句,又各自提了提这两日的经历。和齐乘风他们不同,青莲剑宗的这些门人弟子们,因为在名剑山庄行动时都是几人一起的,所以受到的挑战反而不多!一般其中有几人出手之后,那些围观的挑战者就识趣的换了对手,和齐乘风他们的计划倒是有些殊途同归了! 不过,这里面也有例外!这次来名剑山庄参加夺剑大会的人着实不少,除了那些大门大派的弟子之外,许多原本籍籍无名的人也在这次夺剑大会崭露头角了!正巧青莲剑宗的弟子们就碰上了这样一位,不过罗一鸣却并没有亲眼见到,也是后来从其他人的口中听说的。 据说那是位极其俊秀的公子哥,身段苗条油头粉面的,身上还带着几分脂粉味!不过这也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难免不是因为败了阵言语有些夸张! 没错,就是败了,而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因为在和齐乘风的切磋中好勇斗狠而被三长老惩罚的祁连! 祁连的实力,齐乘风也亲身领教过,对于祁连败给别人这件事,齐乘风还是很感兴趣的。而且听罗一鸣说,祁连不光是败了,而且还是惨败!这就更让齐乘风吃惊了,照这么算来,那人的实力恐怕还在自己之上! 那人自称夏鸿鸣,上古凶刀鸿鸣百辟的夏鸿鸣!这名字和他的长相气质完全不符,不过其剑法中的刁钻狠厉,却完全对的上这个名字! 那是发生在前一天的事情,青莲剑宗的弟子三三两两去登记号牌之后,就各自结伴在名剑山庄自由活动起来!祁连虽然有些自傲,但这次出来的人里也有两个平日里来往的多的同门,所以就一起作伴同游了。 其实也是凑巧,三人走在街上,身后跟着三位名剑山庄的弟子,迎面就碰上了夏鸿鸣。一身文士衫的夏鸿鸣一点也不客气,上来就问三人里面谁最强,他好早点挑战完了走人,免得三人之后又再不服气的挑战回来! 这话出口三人自然没法接,虽然论实力的话三人之间有高有低,但相差不大!这会儿谁也不好意思接这个茬,但都对这位夏鸿鸣印象极差。 不过这夏鸿鸣的耐性比他们想的还要差,见到他们没人做声,就指着祁连说道:“看你的脸色最差,那就选你吧?我要向你发出挑战,你要是害怕受伤,现在就把参赛资格号牌交出来,不然等会儿我下手若是重了,就算你自己倒霉!” 祁连的性子本来就有些争强好胜,同辈中人他谁也不服!夏鸿鸣看样子岁数明显不大,细看之下祁连都觉得这人比他还小,听了这般瞧不起他的话后,脸色就更差了! 闻言也不多话,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的剑法有没有你的嘴皮子利索!一会儿我可不会留手,要是怕我出手太重,认输的话可要说大声些,免得我没听见伤了你!” 夏鸿鸣闻言一笑,上下打量了几眼祁连,“看来我应该没选错,这下子省功夫了!你先出手吧,我怕我先出手,你就没机会了!” 祁连听完怒气更甚,长剑出鞘,一招带着怒气的挑月式向前刺出! 夏鸿鸣身形微动,竟然只用剑鞘就将祁连的这一招打的偏转开去!随后右手拔剑,左手持剑鞘横击,又打在了收剑回式的祁连剑身上。不等祁连剑势回退,右手长剑已经直刺而去,一招灵蛇吐息向着祁连左肋点去! 祁连被夏鸿鸣的剑鞘一打,手中长剑不由的就慢了几分!余光注意到飞快接近的剑光,祁连只好抽身飞退,脚下连点才让过了这一招。刚刚抽剑回防,就见到夏鸿鸣的下一波攻势又接连使出! 这一次,夏鸿鸣的攻势更猛,他右手中的长剑就像活了一样,飞快的向着祁连身周各处要穴点去,每一剑都阴毒无比!虽然在这般猛攻之下,夏鸿鸣的周身显露出了不少的破绽,但祁连却没办法做出以伤换伤的打法。毕竟若是真那么做了,夏鸿鸣受伤不假,可他的命还能否保住就两说了! 头一次遇到有人剑法这么刁钻阴冷,祁连感到极其不适应,没过多久就陷入了下风!而之后又过了二十余招,祁连一时不察,中了夏鸿鸣的圈套,剑招向着夏鸿鸣的一处破绽使出。 可没曾想,那破绽是夏鸿鸣故意显露,为的就是等他这一剑!脚步变幻,夏鸿鸣竟然圈手下蹲,让祁连的这一剑从他的腋下穿出! 而接下来的变化,更是惊人,夏鸿鸣的剑竟然脱手而出,绕着祁连持剑的右手转了一圈! 一招之后,祁连右手手心及手背,多了一圈血痕,手中的剑也就此脱手!这一招让祁连的手受伤不轻,虽然没伤到筋骨,但想要继续持剑打斗却是不可能了! 短短不到五十招,两人就分出了胜负!期间虽然没有什么剑光纵横,但夏鸿鸣却给这几个厮杀经验不足的青莲剑宗小辈狠狠的上了一课!虽然不知道夏鸿鸣有没有隐藏实力,但就凭他显露出来的剑法,原本不该赢得这么轻松,其中的关键事后他们才反应过来! 虽然祁连并没有轻敌,但他对于夏鸿鸣打法的不适,明显被对方给察觉到了!要说夏鸿鸣给他们最深的印象是什么,那无疑就是对弱点的洞察。就像一条毒蛇一样,蛰伏观察然后猛然出击,不给敌人一丝反应的机会就将毒液顺着毒牙刺入敌人体内! 祁连输了,很干脆的将参赛资格号牌交给了夏鸿鸣。 夏鸿鸣接过参赛资格号牌之后,随口说了声谢了。可当他看到名剑山庄的弟子跟到了他的身后时,明显有些不快,嘴里还在小声埋怨着:“真麻烦,要不是怕到最后出什么意外,我还真不想这么早就在屁股后面多这么一个跟屁虫,烦都要烦死了!” 说完,夏鸿鸣就这么走了,连句客套话都没跟三人说上一句,很快就汇入人群消失不见。 齐乘风听完了整个交手的过程,心里陷入了沉思。从罗一鸣的话里,齐乘风大概脑补了一下夏鸿鸣的剑招,但却并没有从脑海里找到相应的路数! 羽殇这些年在江湖上闯荡,为了完善剑·八千式,也不知道挑战了多少用剑的门派,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见识着实不少!融合了万千剑招的剑·八千式,在传给齐乘风的同时,也让齐乘风对那些江湖上闻名的剑法有了许多的了解! 而齐乘风思虑再三都没从脑海中找到对应的剑法!虽然有几门剑法看上去似乎很像,但在和罗一鸣确认过之后也能找出其中差异。 不过听羽殇说过,由于盛元王朝西面地广人稀,加上武林势力相对分散,所以羽殇并未来得及去那里走上一趟。而且江湖上不争名利的人也着实不少,难免也会出现他遗漏下的,所以剑·八千式其实并没有达到它的巅峰! 而罗一鸣也确定对方说自己无门无派,只是个无名之辈,并没有提及自己的出身来历。祁连回到青莲剑宗落脚处之后也向三长老钱伯玉打听了一下关于夏鸿鸣的事情,不过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甚至连这个名字三长老钱伯玉都是第一次听到。 但拥有能打败祁连的实力,这人绝对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是个籍籍无名之辈!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出身,又为什么从来都没在江湖上显山露水呢? 第五十三章 强弱之分 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齐乘风也少不得去看看祁连的伤势。好在青莲剑宗并不缺少那些治疗伤势的灵丹妙药,再加上修炼青莲心经之后在伤势恢复上的奇效,过了一天半,祁连手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 看情况,最多再有一天多,伤势就能完全恢复,至少不会影响他用剑!算算时间,也还来得及再去争夺一枚参赛资格号牌,所以也影响什么。 这一次青莲剑宗派这么多位门人弟子出来,是为了让这些年轻一辈出来见见世面!毕竟以他们的修为和剑法造诣,就算放出来行走江湖也足够了,要不是青莲剑宗原本的威慑力不太够,他们也早就出来历练了! 其次也是想顺便借此再提升一下青莲剑宗的影响力!这些年不断有弟子在外遇到一些恶心人的事,究其根源,还是青莲剑宗太久没有踏足江湖。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青莲剑宗教导弟子又一贯注重心性,这样一来不吃亏才是怪了。 原本因为门中上一辈的宿老所剩无几,而不得不休养生息。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掌门人清风居士他们这一辈如今也都个顶个的成了高手,青莲剑宗的气势自然就出来了。 三十年前,身为王室宗亲的三王爷齐思源,暗中谋逆篡位!带领叛军杀至皇城,天下一十三州有五州之地都响应了他的号召,一时之间盛元王朝烽火四起! 云贵州当时正是三王爷齐思源的封地,作为起兵之地,自然容不得境内出现太强的势力!不过未免师出无名,三王爷齐思源许以重利,拉拢云贵州异族势力,打算暗中覆灭青莲剑宗!以这些异族为前锋,手下军士乔装之后充当中军,整整五万军卒围攻了青莲剑宗长达两个月! 这件事一直持续到三王爷齐思源在皇城巷战中被生擒才算结束,而那时候,围攻青莲剑宗的五万兵卒,已经不到两万了!若不是军中面孔大多都是盛元王朝民众样貌,只怕青莲剑宗下手会更重,那样的话这两万人能不能留到造反失败的那刻,就难说了! 经此一役,青莲剑宗也是伤筋动骨,老一辈的高手由于身先士卒,在这一战里几乎死伤殆尽!当然,也正是他们的奋勇当先,才让青莲剑宗后辈弟子的损失降到了最低,保留了青莲剑宗的根基不损。 那一次,也是青莲剑宗名声最盛的时刻,在武林中的声望也是如日中天!不过深知名利伤人的青莲剑宗高层,在门中精锐力量大损的情况下,选择了低调的休养生息,也让青莲剑宗在这三十年里慢慢的脱离了武林中人的视线! 这段历史,羽殇曾告诉过齐乘风,也让齐乘风对太上大长老如今在青莲剑宗的超然地位多了一些理解。那些拿生命和鲜血为后人铺路的前辈,能得到今天后人的尊崇都是一招一式打出来的,这一点和许多其他门派大不相同! 齐乘风看得出来,青莲剑宗的众位高层对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关心也是发自内心的,而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对青莲剑宗的关爱,从他对齐乘风的态度就能看的出来! 而且听羽殇说,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其实并不是那一辈的大长老,他的排名其实是第五!如今怎么成的太上大长老,也就可想而知了。这也是羽殇为什么让齐乘风多亲近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原因了,不光是为了他的指点,更为了能让他的身边热闹一些! 这种感情,也传到了青莲剑宗的后辈弟子身上。虽然齐乘风和这次出来的三代弟子其实原本并不认识,但他们之间很轻易的就能建立关联,也许这就是青莲剑宗千百年传承下来留给后人最宝贵的东西吧! 问过祁连的情况之后,齐乘风和有空的几位同门又切磋了一番!不得不说,这种切磋其实很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齐乘风出手很有分寸,双方又都能在切磋之中获得进步,自然对此都是乐此不疲的。 约定好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再来切磋,齐乘风就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下榻的地方。这一次,他足足和人切磋了七次,其中隐含的进步也就可想而知了! 第二天一早,照例四人又早早的到了名剑山庄。登记完了之后,就去了擂台斗剑那里,重复前一天的经历。由于前一天的关系,这一上午齐乘风他们过得十分安稳,完全看不到想要来挑战他们的人。 吃饭的时候,才听人议论,原来经过两天多的参赛资格号牌争夺,各门各派的强弱之势也都被好事之人给归纳了一下,那些还没得到参赛资格号牌的人自然就都奔着那些好欺负的人去了! 这其中最强的几个门派自然是大多数挑战者下意识的就给避过去的,其中就包括琼华派、灵剑派、逍遥派、无云书斋和青莲剑宗!这五大门派本就是江湖上的一流大派,除了逍遥派不是以剑法闻名的之外,其他四派都是江湖上公认的顶尖剑派,门人弟子的剑法修为自然不凡! 除此之外,一些其他门派的佼佼者也都被单独列了出来。这些人的门派,虽然比不上前面说的那五个门派,但就个人实力而言,却也都是这次夺剑大会的热门! 慈航静斋行走言希遥、武当派冲虚道长俞轻舟、昆仑派凌玉子、华山派岳一凡、古墓派江洛音、峨眉派周启瑜!这些人的实力也都在这次参赛资格号牌的争夺战中打响,算是这次夺剑大会的热门人选! 不过从这里面却听不到那位打败祁连的夏鸿鸣,这让从齐乘风口中得知那场号牌争夺战的其余三人都有些惊讶!青莲剑宗这次出来的弟子实力,刘一芳和公孙衍也都听齐乘风提过,再加上擂台斗剑二十九连胜这件事,对那些人的实力他们也都有个大概的了解。 而公孙衍则亲眼看过齐乘风和祁连的交手,也知道祁连是个怎样的实力。说句实话,如果不使用辅助的丹药和最近两天领悟的剑意,对公孙衍而言,祁连也是个棘手的对手! 而打败祁连的夏鸿鸣,竟然没人听说过,这其中的问题自然让他们感到好奇。但齐乘风却和他们不一样,在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有所预料了! 连三长老钱伯玉都看不出这人的剑法路数,更是从未听过这人的名字,那么要么这个名字是假的,要么这个人就一直藏得很深!无论是哪一种,既然选择了隐藏,自然不会这么简简单单的就暴露出来。只是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想不通其中关节的齐乘风也只能放下不想,反正夺剑大会开始之后,两人也不一定会碰上。说不定夏鸿鸣运气不好,前几轮就碰到高手被淘汰了也说不定,他这段时间可是知道了不少的高手情报! 别的不说,光是张灵风、王新余、言希遥这三个人,就和其他人的实力有着天差地别!张灵风的实力齐乘风是亲眼所见,而王新余和言希遥的实力,却是三长老钱伯玉告诉他的! 齐乘风记得说到最后,他问了三长老一句,如果在夺剑大会遇到这三个人,自己应该怎么办? 三长老根据三人的情况,给了齐乘风三个不同的应对!如果遇上张灵风,那就试着去打打看,反正同门一场,身为前辈的张灵风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而若是遇到王新余,最好是尽快认输!这人的剑法修为不在张灵风之下,而且剑招威力藏于无形,很容易在和他的交手中受伤!万一那样,在夺剑大会的双败淘汰制下,齐乘风将面临十分危险的境地! 反倒是遇到言希遥的话,对齐乘风来说是最安全的!虽然实力极强,但是言希遥无疑是三人中下手最有分寸的。虽然齐乘风很难胜过她,但是这一场较量却是最没有后顾之危的。至少,身为慈航静斋传人的言希遥,绝对不会因为一场切磋而伤人性命或是致人重伤! 这一点上,由于张灵风出手的拿捏还做不到收放自如,所以反而不如言希遥来的安全。这也是唯一一场三长老钱伯玉鼓励他去争取的战斗! 除此之外,剩下的参赛选手中,无论是谁,在三长老钱伯玉看来,齐乘风其实都有一战之力!所以除了张灵风,这一次参加夺剑大会的门人弟子中,三长老钱伯玉最看好的就是他了,这也是为什么钱伯玉会告诉他这么多的原因了。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他料到以齐乘风修炼的刻苦,肯定抽不出时间来打听这些,所以才有此一出。用心之良苦,也算是一览无余了! 结合了这么多的消息,齐乘风他们也明白了自己几人现在的处境,也不用在拘泥于先前的计划了!有那些关于实力的划分和推测,身为青莲剑宗弟子的齐乘风和曾经打败过岳一凡的公孙衍,自然属于那种不能惹的行列!而跟他们两个在一起,刘一芳和李煜无论到哪里也不用太过担心了,更何况以他们的实力也不是完全没有自保之力! 到了第三天,剩下来的人其实实力上已经远不如第一天了。除了少数组团的人他们要戒备一下之外,其他的高手都已经拿到了参赛资格号牌,自然不用太过担心! 于是乎,看擂台斗剑都有些腻了的刘一芳便提议几人一起去交易街逛逛,看看能不能在夺剑大会之前找到些好东西! 公孙衍对这次夺剑大会的信心其实已经没一开始那么大了,便也想着在交易街逛逛,看能不能找到合心意的兵刃!他用的长剑虽然也算不凡,但和齐乘风的墨曜剑一比就相形见绌了,平日里也没少羡慕。 此时刘一芳一提出来,他就同意了这个建议。两人一拍即合,齐乘风和李煜也只好跟着,几人就一同去了交易街! 第五十四章 莫欺少年穷 这还是齐乘风第一次到交易街来,虽然之前就听其他三人提到过,但他的精力大多还是放在修炼上面,并没有在空闲的时候来交易街闲逛。 交易街开在名剑山庄的中庭东南方,是名剑山庄划归出来的地方,供人在此交易商品。想要出售物品的人,可以通过租赁店铺或是购买摊位牌的方式在交易街中行商,区别不过是一个在室内一个在室外的罢了。 当然,也不是说没有店铺或者摊位牌就不能出售物品,只是那样的情况,无论买卖双方都是不会得到主办方的保护和认可的,一旦出现任何情况和意外都由买卖双方自行承担责任。 常年下来,为了省钱或者贪小便宜吃亏上当的人也是层出不穷,后来无论买卖双方碰到交易街这种活动的时候,都会主动向主办方租赁店铺或者购买摊位拍,以让买卖双方都能放心。 交易街这种形式已经由来已久了,并不只是夺剑大会的时候才会出现,大部分的江湖盛世,主办方都会借机举办交易街。只不过夺剑大会时举办的交易街,和剑的关联性更大,商品的种类更加明确一些罢了。 四人来到交易街的时候,这里的人已经很多了,不过由于这条交易街很大,所以并不显得如何拥挤。当然,这个大还是相对的,指望和渝州城那种都城的市集一样是不可能的。 由于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所以四人就打算一家店一家店的逛下去。这次的商业街,和剑相关的商品可以称的上琳琅满目,而且几乎每天都会有新物件从其他地方运来,所以也不用担心每次来只能看到重复的东西。 走进路口的第一家店铺,掌柜的是名剑山庄的弟子。看来这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走到哪儿都是一样,这最显眼的地方果然还是留给了自家人。 店里卖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剑,宽的、窄的、长的、短的各不相同!而且除了单剑之外,还有不少的双剑和重剑,看上去种类十分齐全。不过这些摆在柜台里的剑,大多只是良品,虽然比一些普通铁匠铺里卖的要好上一些,但比之他们自己出品的精品长剑都要差上一些。 看了一圈下来,都没有发现什么看的上眼的好剑,几人便准备就此离开了。 眼尖的掌柜看到齐乘风和公孙衍气度不凡,跑上前来和他们搭了下话:“几位少侠可是对小店的这些剑,瞧不上眼吗?”脸上带着笑意,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 见到掌柜的拦下他们,齐乘风拱拱手道:“我们原本准备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好剑,您这儿的剑虽然不错,但和我们想要的还是要差上不少,所以我们正准备去其他地方瞧瞧!” 那掌柜的看了一眼几人的佩剑,眼神一下子就被齐乘风腰上的墨曜剑给吸引住了。像他这样的人,对江湖上的名剑都有不浅的了解,此时一看墨曜剑的剑柄和隐约间露出来的杀伐之气,就知道这把剑不简单。 那掌柜的苦笑了一下,“这位少侠,恕我直言,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腰间这把剑就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剑,但你若是想在交易街里找到能和它相比的剑,恐怕是不可能了!” 几人见这掌柜只看了几眼就能说出齐乘风腰上墨曜剑的不凡,知道这人眼力不差,也对他拦住自己等人的原因产生了兴趣。 公孙衍上前一步说道:“看的出掌柜的也是个懂剑之人,不过这里这些台面上的剑我也确实是看不太上。我也不求能有我这位兄弟的运气,得那样一把好剑,但次一级的剑,不知道掌柜的你这里有是没有?” 掌柜的又苦笑了一声,“就是比那把剑差上一些的剑,也不是那么好寻的,我这里自然是没有的!” 见掌柜的这么说,齐乘风他们也都没了继续待下去的意思,说了声告辞,就准备离开去下一家看看。 不料这掌柜却不死心,在后面追着道:“我这里虽然没有,但是我知道哪里有,而且就在这商业街中,几位不想听听吗?” 听了这话,公孙衍又对这掌柜的说的起了点兴趣,转头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这每天人来人往的,又岂能留到我去买下?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情?” 闻言,那掌柜的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显然公孙衍的话说中了他的心思。说起那把剑,还真像公孙衍说的那样,其中另有隐情,不过事情却并不复杂。 那把剑的主人叫做陶春申,同时也是那把剑的铸剑师。此人年少时曾师从铸剑名家,后来又在名剑山庄学过艺,也是在那时候和这家店的掌柜的认识的。 陶春申是个铸剑鬼才,但他所铸的剑留存数量极少。因为一旦剑成之后他心有不满,就会将剑毁去,所以能遗留下来的那些剑,无一不是精品。但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陶春申的剑不光卖的极贵,他还挑买剑的人! 他认为,每一把剑,都该有一个配得上它的主人。若是被人买去之后明珠蒙尘或是被束之高阁,那就都是他这个铸造者的过错!所以,虽然有不少人从他那里看过剑,但真正卖出去的却并不多。 这位掌柜的,因为和他朋友一场,且看他最近十分缺钱,这才每每有人到他这里的时候,都会去帮他宣传一下。不过也不是什么人他都会那样做,也是看齐乘风和公孙衍的气度不凡才开这个口的。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刘一芳立马开口问道:“这话你以前怎么没有跟我和师兄说过,我们来你这里也不是一次了,可从来....” 说到这里,刘一芳看了看齐乘风和公孙衍,也明白了过来什么,剩下的话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见到刘一芳的脸色不好,李煜连忙拉过她小声安慰了两句。没想到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刘一芳竟然气不打一处来的,直接出了门去。 这下子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有些尴尬了,李煜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公孙衍先开口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出去看看,我们向掌柜的问了去处就马上出来!” 李煜点点头,向门外追了去。其实他心里也有这个想法,既然公孙衍先开口了,他自然就顺势追了出去。 好在刘一芳也没有走远,只是在离着不远的一家店门口站着,脸上还带着一分气愤。 李煜走上前去,不解的问道:“师妹,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刘一芳闻言哼了一声,明显还在生李煜的气。 这下子李煜就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也不知道刘一芳这气到底是为什么。 见李煜那副模样,刘一芳更生气了,瞪着他道:“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真是气死我了!” 李煜有些慌乱,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是真不知道为什么,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出气?” 刘一芳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就是你这幅温吞脾气,那掌柜的明显看不起我们,说我也就算了,可他凭什么瞧不上你!齐乘风和公孙衍配的上那剑,你又如何配不上了?可偏生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还留在那里看我的笑话,真是气死我了!” 听了这话,李煜才知道刘一芳是为了什么,心中不由得有些感动。但摸了摸腰间的长剑,李煜又叹了口气。那里挂着的,正是齐乘风送给他的名剑山庄产的精品长剑! 李煜有些无奈的对刘一芳说道:“齐乘风和公孙衍两人,都是天之骄子,无论是天资还是悟性,都在你我之上,那掌柜的那番作为,也属正常。师妹你能这样为我着想,我已经十分开心了,其他的就算了吧!” 见到刘一芳犹自怒气未消,李煜又开口说道:“师妹你往日里总是说我性子太过温吞,既然你受了这么大的气,不如让我回去把那掌柜的教训一顿,也好让他不敢再狗眼看人低,你觉得如何?” 听他这么一说刘一芳才消了怒气,她倒不是为了自己,只是觉得委屈了师兄。不过她也知道,李煜说的也没错,和齐乘风和公孙衍比起来,她们的资质悟性确实要差上不少。 见李煜一副真要回去找人家算账的模样,刘一芳赶紧劝阻道:“还是算了吧,这里毕竟是名剑山庄,真把事情闹大了恐怕麻烦不小。而且其实我也没那么生气,只是觉得刚才那样若是继续待下去的话,有点不好意思罢了!” 李煜也知道他这个师妹是刀子嘴豆腐心,既然她都这样说了,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只是李煜的心里,突然对实力有了一丝渴望,也许如果自己的实力再强一些,师妹就不会因为这种事再生气了吧! 齐乘风和公孙衍两人没过多久就出来了,看到李煜已经把刘一芳哄好,暗地里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在他们出去之后,掌柜的向着他们连声道了几个歉,看来也知道自己的作为有些不妥。不过他之所以没向刘一芳和李煜开口的原因却不像她们想的那样,是因为什么天资悟性,而是单纯因为他看人的眼光! 刘一芳和李煜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有钱人,即便是够格买剑,应该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而齐乘风和公孙衍,一个衣着打扮就能看出是个不缺钱的主,另一个光凭腰间那把宝剑就知道出身不凡,这才是他开口的原因!不想却因此而让他们产生了误会。 不过若说这掌柜的狗眼看人低却也不假,究其结果,他还是以财物取人,终归是落了下乘。须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第五十五章 剑穗之争 四人汇合之后,也没有急着去那位掌柜的指点的地方。几人之间因为这件事难免还是产生了一点小的隔阂,这时候直接去那里恐怕有些不妥。 齐乘风和公孙衍商量过后,还是决定最好是在两人不在的时候再单独去,这样的话也省的几人因为这件事而尴尬。当然,如果李煜和刘一芳也想去的话,齐乘风他们自然更加乐意,但这还得看她们自己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几人之间的气氛也都没有先前的那么热烈了,看来得花一段时间才能从这件事情里面走出来。 为了活跃气氛,齐乘风主动提出几人一起去逛一下剑饰。这自然是想讨好刘一芳了,虽然名剑山庄擂台斗剑奖励的精品长剑是连鞘的,但剑上的装饰品却不会一应俱全。 和齐乘风的墨曜剑一样,刘一芳和李煜手上的那两把剑也都是没有剑穗的。虽然几人的剑招中,都没有什么用到剑穗的地方,但刘一芳毕竟是个女孩子,对这种东西还是比较中意的。 果然,听齐乘风这么一提议,刘一芳的脸色顿时就好了许多,忙不迭的同意了这个建议。而且看起来,刘一芳对这件事也早有计划,早就打听好了卖剑穗的地方。走在前面带路,不一会儿就带着几人到了一个专卖剑饰的门店里面。 还没进去,就看到店里有不少的人正在挑选,看起来这家店的生意着实不错!店里除了掌柜的,还有两个小二打扮的人,正在和店内挑选的客官推荐着台上的各类饰品。 除了剑穗,店里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出售。有替换剑把手的剑茎、护手的剑格、缠绕剑茎的剑缑、系在剑首的剑缰以及保护剑身的剑鞘,一应俱全! 面对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刘一芳展现了她极其女人的一面,几乎是两眼放光的扑进了店里!左看看右看看,对每一个入手的精致物件,都爱不释手。 不得不说这间店生意好还是有原因的,店里的这些东西无一不是精巧华丽有加。实用性怎么样暂且不提,反正在刘一芳这种女侠的眼里,这些东西的观赏性绝对是满足她的要求的。 不过这样一来,齐乘风他们三个就倒霉了。在店里稍微转了两圈,三人都没有找到合心意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实用性要远远大于观赏性,店里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实在让他们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而刘一芳则是在店里东看看西瞅瞅,明显一时半会儿不想离开,让齐乘风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的提议。没办法,见到这样,三人也只好在店里干等着了。好在和他们同样遭遇的人也不是没有,都在店里的角落里坐着休息,等着同行的女伴选完自己心仪的东西。 过了好久,刘一芳才选完了她想要的其他东西,可在选择最后的剑穗的时候却犯了难!这家店里的剑穗不单是丝绵编制的花样不同,剑穗上挂着的一小块玉珠也是其最大的亮点。 刘一芳手中拿着两条款式相近,但玉珠雕琢截然不同的剑穗找上了已经待得有些崩溃的三人。要知道距离进这家店以来,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等在角落里的几人是个什么感受也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和他们相比,店外站着的那四位名剑山庄的弟子无疑是更加难受的。原本以为到了交易街,他们几个也能跟着四处看看,还以为今天这活儿是个美差。没想到在店门口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和先前一样去看擂台斗剑呢! 好在刘一芳的大采购也到了最后,屋里屋外的这几人也可以换个地方活动了。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俊俏的有些过分的公子哥进了店里,身后跟着的名剑山庄弟子便留在了门外。 一进店里,那些正在挑选东西的女侠们就被这个公子哥给吸引住了目光。不为别的,这位公子哥实在生的太好看了,在场不少女侠的模样都没有他这么俊秀。 那种丰神如玉、风度翩翩的模样气质,让人一见就觉得恍若天人!此人面如冠玉,朗眉星目,偏生又是唇红齿白,此刻笑着走进店里。不知道又夺走了多少姑娘的神思。 刘一芳本来正准备问李煜她手上的两个剑穗哪一个更好看的时候,正看到那人向着他这边走来,连原本要说的话都下意识的咽了回去。 那人走近到刘一芳身前一尺多的距离才停下脚步,拱手行礼道:“在下夏鸿鸣,姑娘手上的剑穗看起来十分好看,不知可否给在下一观?” 这话说的十分客气,加上那张一边说话一边靠近的脸,刘一芳竟然糊里糊涂的就把手上的两个剑穗给交了出去,完全没注意她身后李煜那张难看的脸。 齐乘风和公孙衍在听到这人自我介绍的时候就下意识的互相看了一眼,都想起了这人到底是谁。这三天以来,除了祁连手中的参赛资格号牌被人抢走之外,再没也任何人挑战青莲剑宗的门人弟子成功过。所以对夏鸿鸣这个名字,这次来的青莲剑宗弟子都十分熟悉。 不过齐乘风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夏鸿鸣。而且看他一个人进来,又直接向着刘一芳过来,实在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看他拿着那两个剑穗仔细打量的模样,倒确实像是在这方面有些研究,不过一个大男人研究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了。 而且接下来这位夏鸿鸣说的话,就更让齐乘风他们不解了,因为他对刘一芳说的话是,“这位姑娘,我觉得还是这个雕着凤凰的剑穗更适合你,姑娘身上的那种英气和贵气简直是与这枚剑穗太相宜了,不如这另外一个就让给在下如何!” 这话说的倒也不假,和另一枚剑穗上的红菱玉珠相比,那枚雕着凤凰玉珠的剑穗,确实和刘一芳的气质更配。只是那一捧红菱确实雕刻的栩栩如生,让刘一芳也有些不好抉择,这才想问问李煜的意见。 既然这位长相俊俏的公子哥这样说了,刘一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便准备顺水推舟把那枚剑穗让给夏鸿鸣。 可就当她想要开口的时候,却听到身后李煜的声音:“不好意思,这位公子,恐怕那枚剑穗不能让给你了!在下剑上也缺一枚剑穗,师妹在此挑了这么久才看上的,确实颇合在下的心意,所以只好对不住夏公子了!” 见到一向性子和缓的师兄这般言语,刘一芳都有些莫名其妙了。不过见到李煜脸色有些难看,刘一芳还是向着他道:“这位夏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师兄既然也喜欢这枚剑穗,恐怕只能和你说声对不住了。不过这家店里的东西数量众多,你肯定也能找到其他心仪的剑穗的!” 闻言夏鸿鸣展颜一笑,却只把那枚雕着凤凰玉珠的剑穗还给了刘一芳,嘴上玩世不恭的说道:“我要是说不呢?这剑穗似乎你们还未付过钱吧!” 刘一芳想不到夏鸿鸣竟然会说这话,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回头看了看李煜,想看看他是个什么反应。 李煜估计也没料到这人竟然会突然耍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站在两人身后的齐乘风这时候开口了:“这位夏公子,买东西讲究个先来后到,你这般做法恐怕有些不厚道吧!” 夏鸿鸣见齐乘风开口鸣不平,皱眉问道:“你又是谁,为何要来管我的闲事!” 齐乘风拱手介绍道:“在下青莲剑宗齐乘风,说来对阁下的名字也是早有耳闻,不料今天却在这里见到你。只是更不料,阁下竟做出这般行为,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夏鸿鸣知道自己这样做传出去有些不太好听,但他确实对手上的这枚红菱剑穗十分喜爱,所以现在也有些犹豫。 齐乘风见状又继续说道:“这里的店家可都是在名剑山庄交了钱的,若是阁下在这里闹事,恐怕夺剑大会的参赛资格都有可能弄丢,还望阁下三思而行!” 看了看周围,店里人的注意力明显被吸引了过来,连带着店里的掌柜的也在向这边打量。夏鸿鸣犹豫再三,还是把手中的剑穗交了出去,却对阻扰他的齐乘风恨得不轻! 这时见势不妙的公孙衍已经提前去柜台付了钱,算是把剑穗的所有权给确定了下来。见到公孙衍这么配合,齐乘风也暗暗对他比了个拇指。其实他那话也就是吓吓夏鸿鸣,为了这点小事名剑山庄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不过他能看出来夏鸿鸣似乎对夺剑大会十分在意,这一点从他出手抢夺祁连的参赛资格号牌就能看的出来。所以齐乘风才故意拿这话吓他,等把剑穗拿到手上,事情就好办了! 见到事情解决,齐乘风把手上的那枚剑穗递到了李煜的面前。这下子李煜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倒不是真喜欢这个剑穗,只是看不过夏鸿鸣向刘一芳搭讪罢了。见到对方似乎真的只是喜欢那个剑穗,反而有些不好收场了。 齐乘风也知道李煜是个厚道人,不过再厚道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也难免会吃醋。见李煜不好意思,齐乘风也没有把剑穗硬塞给他的意思。 走到夏鸿鸣身前,把剑穗递给他,小声的对他说道:“其实你本来不用这样的,只要你不夸刘师姐,这剑穗可能早就是你的了!” 夏鸿鸣有些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接下这个剑穗,但最终还是抵不过自己确实喜欢,就接过了齐乘风递来的剑穗。 深深的看了齐乘风几眼,夏鸿鸣突然开口道:“齐乘风对吧,你很有意思,我记住你了!”说完,就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对于他的这个反应,齐乘风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苦笑了两声之后也就作罢了。再回头,发现刘一芳和李煜两人似乎有些尴尬,顿时明白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第五十六章 灵剑阴阳错 出了剑饰店,几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有些尴尬。但和先前的不同,这次的尴尬出现在刘一芳和李煜之间,两人的关系在夏鸿鸣横插了这一杠之后,变得微妙起来。 齐乘风和公孙衍都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都有心从两人身边抽身。好在这一下午的时间也已经过了不少,又逛了一会儿就到了吃饭的时间。 忍着几人之间那强烈的尴尬,齐乘风和公孙衍饭后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这一天的参赛资格号牌争夺结束,各自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这两个痴男怨女。 走的时候看李煜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显是准备对刘一芳说些什么,看到齐乘风和公孙衍还没走远这才又止住了话头。 得!看这情形早就巴不得他和公孙衍走了,齐乘风也没二话,直接去了青莲剑宗的落脚处,找同门切磋去了。这一天下来可把他郁闷的够呛,少不得今天切磋的时候下手要重点了! 公孙衍则是想着到之前那位名剑山庄的掌柜的说的那位铸剑师那里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所收获。想到就做,公孙衍认了认方向,又回到了交易街。 交易街并不是全天开放,不过这会儿刚过寅时,大多数的店面还都是开着的。这会儿的交易街上人也不少,但公孙衍却没有什么闲逛的心思。自从白天从那掌柜的口中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公孙衍就一直想去看看那所谓要择主的宝剑到底是什么成色,这会儿自然就直接向着掌柜的指点的地方去了。 这地方位于交易街上一间很偏僻的店面,而且较之其他店面的灯火辉煌,这家店面明显要昏暗很多。据说为了节约开支,也是对自己手艺的自信,那位名叫陶春申的铸剑师,特意选了这家租金最便宜却最偏僻的店面,深信着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道理! 不过他的手艺虽然没话说,但他待客的态度,却委实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对客人爱搭不理不说,因为店面偏僻,那些进店看剑的人本就不多,可人家进来之后他还总说些风凉话,甚至不让他看不上的客人碰他铸造的那些剑! 这年头若是名声不到一定的地步,谁也不会把你的臭脾气当个性。偏偏陶春申的手艺是有,但也只在铸造师的圈子里小范围传播,外界对他的本事知之甚少。这样一来,原本一些有心买剑的人,也被他三两句话给气走了,交易街开放到现在,愣是一把剑都没有卖出过去! 先前那掌柜的就特意对公孙衍嘱咐过,他这位朋友的性子着实不讨人喜欢,但若是公孙衍和齐乘风真是爱剑之人,还是要多多担待。所以公孙衍这次来之前就在心里做好了准备,甭管人家说些什么,看了剑之后再说! 可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却是公孙衍怎么也想不到的。而且这和那位掌柜的所说,未免也差的太多了吧! 事情的经过还要从公孙衍进店开始说起。这家店面从外面看就让人觉得和这条交易街格格不入,倒不是说它的构造有什么不同,完全是其灰暗的灯火和门可罗雀的景象让人莫名的感觉到一股荒凉。 可等公孙衍走进店内之后,那种荒凉感就彻底的消失无踪了。身为一个剑客,他能从店里剑柜上陈列的那几把剑上感觉到许多复杂的东西!这种感觉十分玄奥,但却不是无中生有,而是一种只存在于有灵性的剑上的特殊感觉。 店里没有人,或者说放剑的前厅没有人。名剑山庄的这些店面都是前后三进的,后面还带着仓库和院子,看来店主人应该是在后面做些什么。 不过公孙衍也不急着喊人,毕竟从那位掌柜的口中他也得知了这家店面主人的脾性,这么早喊他出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店里的剑柜一共放着六把剑,左右两边的剑柜上各三把。不过这六把剑所占的大小和这家店面的大小相比,明显有些太过浪费。但这样一来,也让公孙衍能更好的感受到每把剑的不同,细细品味剑的内涵。 这六把剑从剑鞘的长宽和规格来看,都是标准的三尺长剑,不过从把手的纹路和细节上,公孙衍还是看出了不同。这六把剑竟然有两把都是专为女人打造的!而且从后来的气息感知下,公孙衍彻底的确认了这一点。 确认这一点后,齐乘风对那两把女式剑彻底的失去了兴趣。要知道不论是重量还是用法,女式长剑和男式长剑都有极大的差别,对于公孙衍这种对剑有较高追求的人来说,自然不会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更何况,其实公孙衍手中的剑也不是凡品,至少并不在名剑山庄出产的精品长剑之下。要知道公孙衍可是位不差钱的主,要不是运气不好一直没碰到合心意的长剑,恐怕这会儿也不差一把好剑。 正在公孙衍去感悟那剩余的四把剑时,屋后通往前厅的门帘被掀了开来,一位身材高大健壮的中年男子从屋后走了进来。看到公孙衍的时候那人明显一愣,随即开口向公孙衍问道:“你谁呀,进来也不支应一声,偷偷摸摸的,来我这里做什么?” 公孙衍这才算是知道那掌柜的说的话的意思了,这哪是性子不招人待见啊,这都算得上找茬了吧!这话说的,你开店面可不就是卖东西的吗?还问客人上门是干什么的,再说就公孙衍那堂堂正正的站在那里,离着剑柜还隔着老远,怎么也不算偷偷摸摸的吧! 不过既然人家问了,公孙衍自然还是要回应一下,双手抱拳施礼:“在下药王谷公孙衍,从旁人那里知道先生这里有神兵出售,所以才来这里看看。白日里有些事情耽搁了,一直到现在才有空过来,看到店门还开着,就直接进来了,没想到先生没在前厅,正准备招呼两声的时候先生就出来了!” 陶春申闻言打量了一下公孙衍,在看了看他用剑的手后,态度上缓和了一些,“既然是来买剑的,那就随便看看吧,不过别随便动手,想看哪把就告诉我,我来展示给你看看!”说完,就走到了公孙衍身周,更加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公孙衍。 公孙衍被他看的有些不太自在,但见他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也就没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径直走到了那四把他感兴趣的剑的其中一把面前。 公孙衍没急着让陶春申把剑取下,在仔细的看了一下那把剑之后,竟然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那把剑的气质去了! 见到公孙衍的动作,陶春申的表情明显又是一变,脸上也带上了一丝欣赏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公孙衍才睁开眼睛。不过他也没急着让陶春申取剑,而是又像刚才一样,去了其他三把剑的前面!等到他把那四把剑都转了一遍之后,才又回到陶春申的身边,对他说道:“不知可否麻烦先生为在下把东面墙上中间那把剑取下,让在下仔细观瞧一二!” 陶春申并没有直接回答公孙衍的问题,而是对他反问道:“我这店里有六把剑,为何你刚刚只是看了其中四把?” 公孙衍笑了笑,“先生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再好的剑,也要用的合适才行!先生店里的剑虽然都是佳品,但依在下看来,那两把剑恐怕并不适合在下,所以自然不必浪费时间了。而剩下的这四把剑,在下刚才也感受了一下,唯独刚才选中的这把比较合我的心意,这才想请先生为我将它取下,不知先生还有何疑问吗?” 陶春申听完公孙衍这话,颇有一种得遇知音的感觉,闻言点点头:“看来我这把阴阳错,今日是要得遇明主了,你且稍等,我这就将它取下!”说完,快步向着那边的剑柜走去,竟似有些迫不及待了! 对于陶春申的表现,公孙衍有些错愕,不过当陶春申把剑交到他手上之后,他就更加错愕了,这和那位掌柜的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公孙衍接过剑的时候那副惊讶的表情,无疑让陶春申看出了什么,看似粗犷的陶春申竟然叹了口气,然后才对公孙衍解释道:“你应该是从其他人那里听过我的名声吧,说实话平日里我的态度可没向对你这般温和!” 公孙衍接过剑,一边仔细打量,一边听着陶春申的话,这个时候还是什么都不说会比较合适。 陶春申又叹了口气:“每个剑客都想得到一把宝剑,可每一把宝剑又何尝不想遇到一位明主呢!以前到我店里来的那些人,要么就是不懂剑,要么就是不会使剑,偶有几个我看的上眼的,却又都只把剑当做一件工具,根本看不出几分爱惜!” “你和那些一进来就东瞧西瞧的家伙不一样,看的出你是真心懂剑的!从你手上的剑茧也能看出你练剑的年岁不短,应该在剑道上也有些造诣吧!”陶春申的言语中,带着明显的赞赏之意。 不过很快的,他的语气又低沉了下去,“这把剑你拿走吧,至于价钱你自己看着给吧!原本我打算卖了这几把剑之后再重新开炉铸剑,可现在才知道如今天下真正爱剑的人已经不多,这次之后我还是老老实实当个铁匠,做些那些不懂剑的人用的剑吧!” 说完,陶春申似乎有些累了,自顾自的坐在店里的躺椅上,闭上眼睛小憩了起来。 公孙衍被陶春申的这番话说的有些触动,对手中这把名叫阴阳错的剑也更加喜爱。这是一位真正懂剑的铸剑师付出满腹心血铸造出来的宝剑,也是一把通了灵性的宝剑! 公孙衍能感受到这把剑在他手中呈现出的那种兴奋之意,似乎为自己能落入公孙衍的手中而感到高兴! 第五十七章 各自的际遇 公孙衍带着阴阳错离开了,走之前除了留下了三千两银票之外,还留下了几句对陶春申说的话。 “你的想法和做法都没有错,这把阴阳错也是我所见过的对我而言最好的一把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还能铸造出更多的宝剑出来,我相信它们也都会找到属于它们各自的主人的!” 临到出门的时候,公孙衍又加了一句,“这把阴阳错我很喜欢!我的名字是公孙衍,早晚有一天阴阳错会和我的名字一起被世人所熟知,那时候你会为你是这把剑的铸造者而感到荣幸!” 等公孙衍出门走远了,陶春申才从躺椅上坐起身来。看到公孙衍留在柜台上的银票,陶春申嘴角带着苦笑的自言自语道:“看来老天爷注定要让我在这条路上一条路走到黑了!也罢,等夺剑大会结束之后,我就开炉铸剑,也不枉费我这一身所学了。也不知道像这小子这样的家伙,还有没有!” 公孙衍从陶春申那里回去的时候,其他三人都还没有回来。齐乘风也就罢了,每天的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和青莲剑宗的弟子切磋,现在时间还早,没回来也正常。 可刘一芳和李煜都不在,就让公孙衍有些纳闷了。不过新得了宝剑,公孙衍也忍不住想要试试剑,便没再去想太多,只当这两人出去闲逛去了。 住所的主人都已经睡下,公孙衍怕打扰到他们,便到院外去了。手里握着阴阳错的剑柄,公孙衍有一种和它血脉相连的错觉。那种突如其来的默契感,就像他已经用了这把剑许多年一样,一点都没有让他感觉生份! 阴阳错剑长三尺六寸,剑宽一寸八分,剑身两面分为漆黑和银白两种不同颜色,看不出具体的材料是什么,但明显不是凡物。 和一般的长剑有所不同的是,阴阳错的重量明显比其他同等规格的长剑要重,全剑净重五斤六两,足足比墨曜剑要重上一斤八两!要知道墨曜剑的材质本来就不凡,重量上比之其他普通长剑已经是要重上一些,而阴阳错却比墨曜剑还要重上不少! 看来,这把阴阳错的材料比公孙衍想象的还要好,那三千两银票说不好还给少了!不过公孙衍没去在意这些,和炼药师一样,铸剑师也不是什么缺钱的职业,尤其是像陶春申这样的铸剑大师。 真要缺钱的话,像名剑山庄这样铸造一些精品长剑售卖就是了,没听人家最后让公孙衍自己看着给吗? 不过阴阳错的重量对公孙衍来说也有些小麻烦,毕竟他原本用的那把长剑只有三斤八两,这其中的区别可不小。 但当公孙衍用阴阳错演练了一下西河剑诀之后,却发现这把剑其实比他想的还要更加神妙!在公孙衍的手中,阴阳错就像是通了灵一样,让他的每招每式都使得极为流畅。而且原本握在手中稍显沉重的阴阳错,竟然在公孙衍的剑招收放之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出于对剑意的理解,公孙衍如今所用的西河剑诀,已经和原来有了很大的区别。剑法使用时,已经不光是奇险华美,还多出了几分刚猛和霸道。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法风格,让公孙衍的剑势更多了几分变化,也让他的实力在不知不觉中变的更强了。之前公孙衍练剑时,在使用刚猛霸道剑招时总会有所缺失,让他还以为是不是因为自己已经适应了原来的用法,不得不勤加练习。 可当他用阴阳错再使用这套剑法的时候,那种畅通无阻的感觉,才让他知道问题是出在了剑上! 此时的公孙衍,单从剑路上,和张灵风所修的剑道倒是有些相像了。同样都是相互矛盾又相互关联的剑招剑意,区别只不过是一个更侧重于快慢轻重,而另一个侧重于阴阳刚柔! 每当公孙衍使用西河剑诀中阴柔奇险的剑招时,阴阳错也跟着变成了阴面,其中的柔和细腻比之原来有胜之而无不及!而当公孙衍使用那些刚猛霸道的剑招时,阴阳错又随之变成了阳面,其中的狂放暴烈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在反复练习西河剑诀的过程中,公孙衍还发现了阴阳错的另一个妙处。这把剑正反两面一阴一阳的色泽可不光是好看那么简单,随着公孙衍通过剑柄灌输进剑身的内力变化,这把剑竟然也会随之发生不同的变化! 内力进入阳面,阴阳错会随着内力的增加变得更加厚重,同时剑身的破坏力会变的更强,让公孙衍的每一剑都变得威力十足,以使敌人更加难以招架!而当内力进入阴面,阴阳错则会随着内力的增加变得更加轻盈,剑锋也会随之变得更加锋利,让公孙衍的每一剑都更加灵动诡变,更易刺中敌人的破绽! 这两种变化,任何一种都能让一把凡铁变为在江湖上炙手可热的神兵!而对公孙衍来说,这两种对他来说都十分有用的特性,简直让阴阳错比墨曜剑在他心里的评价还高! 那位名剑山庄的掌柜的,明显还是对他的这位朋友不太了解。光凭这把阴阳错,陶春申在铸剑上的造诣就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来和他相提并论的。公孙衍也相信,在他的手中,这把阴阳错会绽放出比墨曜剑更耀眼的光芒!而这些,就从这次的夺剑大会开始! 公孙衍拿着阴阳错又练习了几次西河剑诀。这门原本他以为自己十分熟悉的剑诀,如今让公孙衍又发现了许多的变化。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完全领会到这门剑诀的玄妙之处,如今看来,其中精深奥妙之处,恐怕并不在当世其他顶尖剑法之下! 一直练到齐乘风回来,公孙衍才收剑休息。而看到公孙衍手中的剑时,齐乘风也是眼前一亮!当从公孙衍口中得知阴阳错的神妙之处以后,齐乘风更是对公孙衍的际遇艳羡不已,也起了到陶春申那里看看的想法。 不过当听到公孙衍足足花了三千两之后,齐乘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开什么玩笑,他全身上下加起来现在也不到九百两,这也是他之前为什么没有和公孙衍一起去陶春申那里的原因。 原本在公孙衍的炫耀下已经忘了这一茬了,现在听公孙衍提到,自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像公孙衍那样能得到人家的青睐,想给多少就给多少这件好事恐怕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的。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心思放在夺剑大会上,毕竟这次他也不是全无把握的! 这段时间齐乘风的进步可是极为惊人的!内力的修炼上,齐乘风如今已经达到了青莲心经的第十三层,在这次前来参加夺剑大会的青莲剑宗三代弟子中也不是垫底。再加上他的内力经过静气药效的压缩,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远在正常的修炼效果之上。真要算起来,说不准他还是这些弟子里面内力修为最深厚的呢! 剑·八千式和青莲剑歌的修炼就更是进步神速了,这一个月下来的进步几乎可以抵得上之前在青莲剑宗一年的修炼进度!在青莲剑宗的时候,齐乘风更多的还是在打基础,虽然把剑·八千式和青莲剑歌的剑招都死记硬背下来了,但他的剑道修炼其实也只不过是入门罢了! 青莲剑歌的修炼,是在习剑者将青莲剑歌的所有剑招都能一一使出之后就算是过了第一层境界。而每领悟一门情绪剑意,青莲剑歌的修炼境界就会再高一层,一直到八种剑意全都领悟,才算是将青莲剑歌修炼到圆满境界! 出来之前,齐乘风的青莲剑歌修炼,就刚刚过了第一层的门槛,在剑招上的运用虽然还欠些火候,但对付一般的敌人却也还是足够的。而如今领悟了惊之剑意的齐乘风,在青莲剑歌上的境界自然是到了第二层!可别小看了这个变化,要知道剑意的领悟,会大大的提高修炼者对于青莲剑歌剑招的熟悉程度,从而大幅提高修炼者的实力! 而剑·八千式的提升就更为明显了!原本连剑·八千式的所有剑招都还不能一一在实战中合理使出的齐乘风,充其量用出的也就勉强算是剑·八百式!可如今的齐乘风,对招法的熟练度和应用,至少称得上剑·两千式!这其中的进步有多大,恐怕那些和齐乘风切磋的同门弟子才最有体会。 回来之前,齐乘风可是足足连续打了十场切磋!要不是天色太晚,犹有余力的齐乘风,说不好还会再多打几场。而且这十场切磋,齐乘风全都赢了下来,且比之和那些对手第一次交手,明显赢起来轻松了许多! 这并不是那些人的实力有所下降!相反,在名剑山庄的这段日子里,这些青莲剑宗的三代弟子们的实力也大都有所提升,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还是齐乘风的进步速度太快了,快到那些人的进步和他的进步一比,就完全没了意义。 两人在院外又聊了会儿闲天,也有着等等刘一芳和李煜两人的意思。这会儿天色已经很晚了,虽然龙泉镇附近这里有着六扇门和名剑山庄的人维持安稳和秩序,但毕竟这里的江湖人士聚集的实在太多,不由得让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有些担心。 一直等到两人都准备出去找找看的时候,刘一芳和李煜才一前一后的回来了。不过两人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刘一芳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泪痕,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李煜的脸上也十分难看,跟在她后面一言不发。 两人看到院外的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没有太大的反应,李煜在后面还打了个招呼,刘一芳在前头压根就没理会两人,直接向着她的房间走去。 看着一前一后走近院里的两人,齐乘风和公孙衍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但这是她们两个自己的事情,也不好开口过问,只好等第二天看看情况再说了。 在院外等了这么长时间,齐乘风和公孙衍也累了,既然她们回来了,也可以回房休息去了。 第五十八章 情字伤人 第二天一早,一切还和往常一样。让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有些怀疑自己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幕到底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刘一芳和李煜之间明显发生了什么,这一点昨晚齐乘风和公孙衍已经讨论过了。 能让刘一芳这种性格的女人哭到眼睛都红了,看来李煜和她之间的问题不小。可让齐乘风和公孙衍纳闷的是,不是李煜喜欢刘一芳吗?怎么从昨晚他俩的表现上来看,看上去更像是李煜三心二意做了负心人一样? 按理说,从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来看,明明是李煜单恋未果,就算要哭也是李煜哭吧?没有经历过情爱的齐乘风和公孙衍对此都是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严重影响了两人昨天的休息。 本来还想等天亮之后找当事人求证一下昨晚两人后来的猜测,可看到两人故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们也明白了对方应该是不打算再提这件事儿了。 虽然憋得有些难受,但齐乘风和公孙衍也不是那种不知道分寸的人,各自把心里的好奇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只当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最后的这两天里,四人还是像往常一样,按时在名剑山庄登记参赛资格号牌,随后便去擂台边观看擂台斗剑。齐乘风和公孙衍这两天都在抓紧时间磨炼各自的剑术,渐渐地也把仅剩的那点八卦心给抛在了脑后。 一直到夺剑大会召开的前一天中午,参赛资格号牌的争夺终于是落下了帷幕,参赛的512名选手的身份也正式确定了下来。不出所料的,那些传言中的种子选手和黑马都在这份名单之内!除此之外,青莲剑宗一共三十一人取得参赛资格的消息也让参加这次夺剑大会的人再次震惊! 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从青莲剑宗在擂台斗剑连胜二十九场的时候就已经有传言四起。可那毕竟还是传言,等到此刻拍案定板之后,那份深厚的底蕴,还是让人对青莲剑宗不得不生出高山仰止之情! 不管最后这些人里有哪些能够坚持到最后的八强,光是参赛人数这一项,青莲剑宗就已是无人能比了! 身为青莲剑宗弟子的齐乘风,对此自然是感到十分骄傲的,同时也对这次夺剑大会更多了几分信心。 可就在他对此高兴不已的时候,刘一芳已经和几人分开,说是身体有些不适想要回去休息。 再确认并无大碍之后,三人还是目送着刘一芳离开了。而这个时候,齐乘风和公孙衍也意识到,是到了李煜要对他们说些什么的时候了。 “不介意和我去人少的地方转转吧!有些话我憋了太久,实在是有些难受!”果然,李煜对齐乘风和公孙衍发出了邀请,嘴角还带着些苦笑。 原本心情大好的齐乘风,笑容立刻收敛了下来。这两天李煜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那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的压抑,他也能明显的感觉的到。既然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向两人开口,也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发泄途径。所以齐乘风和公孙衍都点了点头,跟在李煜身后去了偏僻无人的地方。 这一走可不近,毕竟夺剑大会召开在即,名剑山庄附近可谓是人山人海,要去人少的地方,不多走两步路是不可能的。 不过倒也正好,李煜似乎也有些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在前面一边走一边酝酿着要说的话。 一直走到一处无人的溪水旁,李煜才开口对二人说道:“这两天真是难为你们了,忍着不问应该也很辛苦吧!” 见到李煜一开口就说这些,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有些尴尬。毕竟这属于别人的私事,他们二人虽然是出于朋友的立场有些关心挂碍,但实质上也还是属于八卦。 不等他们开口回答,李煜又接着说道:“我和师妹已经认识十年了,记得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丫头,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啊!” “师妹性子直爽,十分讨人欢心!而我性子沉闷,在青城山上其实没什么朋友。说起来,除了师妹和我走的近一些,就只有师傅和师娘会关心我吧!”李煜语气有些唏嘘的说着他的往事。 齐乘风和公孙衍都知道,这时候的李煜其实并不需要回应,他需要的只是两个愿意听他说话的听众而已,所以都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静静的听他说话!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师妹的,我只知道有她在我身边的日子,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快活!但这些我却一直不敢告诉她,只敢像她对我那般好一样去待她好!”说到这里,李煜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 但随即那抹笑意又变成了一抹苦涩! “师妹总说我待她好,其实我却觉得我待她不及她待我的万一!本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可事情总也不会像人想的那样美好!”李煜眼神有些迷茫,思绪也跟着回到了过去。 那一年李煜十九,刘一芳十八,都已经是青城山上的名人了!刘一芳的名是在于她的热情开朗,待人真诚,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当做掌上明珠!而李煜则是靠着他的剑道天赋,和在青城剑法上的修炼进境,作为年轻一代的天才而闻名。 可别小看李煜,两年前他的实力就已经和现在相差无几了。说起来这两年为了陪刘一芳闯荡江湖,他的实力几乎没有多大进步,其中得失也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清了! 这样做自然是有原因的!常年的相处下来,刘一芳若是还看不清李煜的想法,那才叫作奇怪。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要来的细心和敏感的多,只是在脸面上也比男孩子要薄得多。 刘一芳一直在等这位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师兄向自己告白,可这位不懂情爱的榆木疙瘩,却一直不解风情。私下里也有不少人向刘一芳吐露心意可都被她一一拒绝,她也一直在等李煜开窍的那一天。 可那一天还没来,师傅和师娘却给刘一芳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李煜师兄竟然被师傅和师娘给订了亲,而且对象竟然是峨眉派的弟子,婚期就定在三年以后! 接受不了这个打击的刘一芳在第二天就向师傅辞行,提出想要出山闯荡江湖。迟钝的师傅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倒是心细的师娘看出了其中的苗头,叹了口气。师娘她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只能无奈的同意了刘一芳的要求。 而李煜则是在刘一芳下山之后才得到消息的,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向师傅辞行,一路追了上去。等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李煜至今还记得,那是刘一芳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也是第一次哭过之后对他笑的那么开心! 两人都没有提李煜定亲的事情,而且从那时起他们就再也没有回过青城山!这一走就是两年多,齐乘风第一次碰到他们的时候,正是他们外出闯荡刚相见没多久的时候,这才和两人结下了缘分。 时日一久,两人下意识的就忘记了这件事情,或者说两人下意识的都不想想起这件事情!但因为这件事情,刘一芳的心里还是埋下了一根刺,以至于一直没有开口对李煜说出过自己的心声,仍在等李煜对她开口表白。 这一等就是两年,刘一芳的心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一直到前几天才出现了变故!说起来也是巧合,在这次夺剑大会上,刘一芳和李煜竟然遇上了峨眉派的那位女弟子! 其实也算不上太凑巧,因为在遇到她之前,刘一芳和李煜就已经听到了她的名字,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碰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次夺剑大会的热门人物之一,峨眉派的周启瑜!身为巴渝州三门六派之首的峨眉派,在传人方面无疑是要比青城山强的多。可作为一个女性居多的门派,她们也面临着很大的压力。 毕竟这第一的名头可不是那么好坐的,光靠她们一家的实力恐怕是难以安稳的。正巧一次周启瑜的师傅带着她和同门去青城山商谈结盟事宜的时候,见到了那时正意气风发的李煜!年纪还小的周启瑜对这位青年才俊颇有些一见倾心的感觉。 这番姿态被她的师傅看到,索性便与结盟的事情一起向李煜的师傅提了出来。两家这一出正是亲上加亲的好事,便没过问李煜的意见,把两件事一起定了下来。 因为李煜的婚事和两家结盟之事也是息息相关,所以才让刘一芳和李煜那么苦恼。而之所以他们之间突然变成这样,就要从那天李煜和刘一芳上台打擂说起了。 虽然因为在场的人众多,李煜他们并没有看到台下的周启瑜。但正巧在场的周启瑜却看到了上台挑战的李煜! 虽然实力没有周启瑜想的那样出色,但他后来对刘一芳的悉心照顾却全都被周启瑜看在了眼里。女人的占有欲一旦发作起来,比之男人可是半点不差的。 李煜作为周启瑜的未婚夫,自然就被周启瑜当做了自己的东西,当然容不得他再去对另一个女人好!于是便私下找上了李煜,询问他事情的经过。 李煜自然是对周启瑜解释再三,同时把自己对这门亲事并不知情的前因后果都述说了一遍。可周启瑜不在乎这些,反正婚约已经定下,涉及到两家的结盟,想要解除婚约几乎是不可能的。李煜这样做也无非是让自己和刘一芳都难堪罢了! 第五十九章 大会开赛 李煜自以为自己偷偷出来的事情瞒过了刘一芳,却不料在听到峨眉派的周启瑜也来到了名剑山庄的消息之后,刘一芳一直都有一种潜在的危机感。等李煜偷摸出门之后,刘一芳就跟在他后面一路追了上去。 李煜没有发现刘一芳的踪迹,却瞒不过站在李煜对面的周启瑜。把事情的利弊一一分析给了李煜之后,也让听得一清二楚的刘一芳变得有些绝望。周启瑜的话并没有任何的夸大,违抗婚约的后果也绝不是李煜和刘一芳所能承受的。 所以,为了李煜,刘一芳决定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也把自己对李煜的心意给隐瞒下来! 李煜在见过周启瑜之后也是心乱如麻,他知道自己对这件事情的逃避已经到了极限,是时候该做出选择了。但他并没有把自己私下见过周启瑜的事情告诉刘一芳,而是想着该如何向她表白心迹! 而就在这时候,正碰上在交易街逛街时横插一杠子的夏鸿鸣,本就心气不顺的李煜莫名的就吃起醋来。刘一芳虽然对李煜的表现十分欢喜,但也隐隐觉察到了李煜的想法,知道该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刘一芳清楚李煜的性格,知道如果因为婚约才拒绝他,那李煜一定不会妥协。闹到最后或许会和周启瑜说的那样,反倒是害了他!师傅的脾气刘一芳也知道,万一李煜真的宁死不娶周启瑜,为了维护青城派和峨眉派的结盟,李煜的下场也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在李煜开口向刘一芳表明心迹之后,得到的只是刘一芳的道歉!刘一芳并没有否认自己曾经喜欢过李煜的事情,如果连这些都否认的话,李煜是不会相信她所说的话的。但她接下来的道歉,才是真正让她字字泣血的谎言! 对于这一切,李煜并不知情,他对齐乘风和公孙衍讲述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师妹就变了心!闯荡江湖的苦日子她过够了,将来如果和李煜在一起,日子会因为周启瑜而过的更苦! 他和周启瑜见面的事情也被刘一芳捅破,或许相忘于江湖才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选择! 李煜的话说的轻描淡写,但齐乘风和公孙衍都能听出他内心的凄凉!虽然觉得这件事情存在疑点,刘一芳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真的会为了过更好的日子而舍弃李煜吗? 也就是李煜身为局内人才会当局者迷,齐乘风和公孙衍此时心里都有些猜测,而且和事实的真相已经十分吻合。但他们并没有说出这些,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即便如他们猜想的那样,那也是刘一芳自己做出的选择。而且或许这样,真的对两人更好也说不定! 溪水还在顺着河渠缓缓流动,三人之前却再也没有了言语。不知过了多久,齐乘风才开口问道:“李师兄,夺剑大会之后你准备怎么办,打算去哪里?” 李煜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回去吧,这两年我也确实累了,或许师妹说的是对的吧,这样也不会牵累到她!” 齐乘风和公孙衍眼睁睁的看着刘一芳和李煜之间即将发生的一切,却什么也没办法去做,只能一人留下了一声叹息! 夺剑大会参赛资格号牌提前半天截止也是有原因的,对手的分配就是其中最主要的原因!512位参赛的选手会被分为东南西北四个赛区,一直到人数缩减到128人时才会将比赛收缩在一个赛区进行。这样做得目的也是为了减小场地的压力,同时尽量让大会热门能够尽量更晚的相遇! 虽说相对而言双败淘汰制已经是尽可能的减少了强者提前出局的可能,但仍然可能因为赛制导致原本一些实力能进入前八的人在连续的强强对战中淘汰出局。 为了不让明珠蒙尘,选出真正有资格夺取宝剑的人就显得至关重要了。所以每次大会都会将夺冠热门人物,分散在各个赛区,以提高胜出者的含金量!不过这项关于实力评定和分配的权利,仍在身为夺剑大会主办方的名剑山庄手中。 这么多年下来,名剑山庄的分配也是十分公正,并没有引发什么非议,最后的结果也大都证明了名剑山庄的眼光。所以种子选手的划分,无疑也是夺剑大会开始前最吸引眼球的东西了。 齐乘风和公孙衍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太过关注,他们只知道自己被分在了东西两个赛区,而刘一芳和李煜则被分在了南北两个赛区,除此之外就是四位这次夺冠的最大热门人物了! 倒不是他们存心打听,齐乘风和公孙衍没那个兴趣,刘一芳和李煜没那个心情,这个消息还是从青莲剑宗三长老钱伯玉那里听来的。张灵风、王新余、言希遥三人就不用多说了,剩下的那位,齐乘风和公孙衍却都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这次还真是他们孤陋寡闻了,这位的来头和名声这两年里可实在不小。作为能和张灵风三人相提并论的人,他的出身自然不凡。逍遥派这三个字放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门派了,虽然不以剑法闻名,但其各项绝学在江湖上流传的名头却着实不小。 这人是逍遥派内定的下一任掌门人,名叫罗云熙,据说其一身功力以臻化劲,不在江湖宿老之下。逍遥派的众多武功绝学,他也是样样精通,如今虽然年仅二十四岁,却抵得过大多数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武功进境! 这样的一位对手,其实已经完全不是其他参赛者能够抗衡的了,连张灵风三人身上的光芒,也被罗云熙给彻底掩盖!而罗云熙之所以直到现在才被宣扬出来,也正是因为他是在夺剑大会开始前的最后一天才来到龙泉镇,并夺得了参赛资格号牌。 而那位被他挑战的对手,一招没出就被罗云熙打成了重伤,也彻底断绝了其他人去抢夺他参赛资格号牌的心思。记录罗云熙身份的名剑山庄弟子,也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汇报了上去,让名剑山庄的高层不得不临时修改十六位种子选手的身份。 这一切都随着传言四处蔓延,一直到从三长老的口中说给了齐乘风听。这样一来,这次的夺剑大会,实际上对大多数人来说,就只剩下那余下的四个名额了。不出意外的话,东南西北四组的最终胜者就是这四人了,而要想获得最后的名额也就只能在败者组杀出重围了! 齐乘风对这些并不关心,他只专心的去做好自己的准备。开赛前的最后一晚,齐乘风并没有选择去找人切磋。虽然那样对他剑法的进步有所帮助,但从明天开始就要进行连续的对决,保持体力和状态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公孙衍他们也是一样,除了在房间打坐修炼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作为。四人的对手和场次都已经安排好了,剩下的只有到时候准时参加比赛了。 看的出,刘一芳对夺剑大会已经不感什么兴趣了,之所以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心中还有些不舍。至于会留多久,就要看她能在夺剑大会上留下多久了! 第一天的比赛虽然分为了四个赛区,但512人的总数放在那里,也不是一轮就能比完的。每个赛区都有大小相等的八个擂台,分别对应甲乙丙丁戌己庚辛。第一天每个赛区各有128人,各需进行64场对决。上午四轮,下午四轮,共八轮决出胜者组及败者组,并得出第二天的对阵表。 也就是说,只有在每天的比赛全部结束之后,才能知道自己的下一位对手是谁,这无疑减少了参赛者可以用来了解自己对手的时间!当然,随着大会的进行,剩下的人越少,彼此间的了解也就越多,这也是无法完全避免的。 而第一轮,齐乘风的交战时间和对手都定下来了,东区甲字第一场,对手庞浪!不得不说齐乘风的运气实在不错,在这次参加夺剑大会的人中,庞浪几乎是垫底的。他能取得参赛资格号牌,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在于他的好名声和朋友众多! 在第一天获得了参赛资格号牌之后,每一天庞浪都能在第一时间凑够五场胜利,不得不说这才是最理想的作弊方式。不过五天下来,至少也要有二十五位自愿输给他的人,这就不是谁都可以办到的事情了。 不管怎么样,对齐乘风来说这自然是个好消息,可对四人中的其他两人来说,抽到的对手就不太友好了! 这两人正是李煜和刘一芳!原本他们的实力就很难一路走下去,可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在纯心添乱,竟然在第一轮就给了他们各自十分难缠的对手! 刘一芳的交战时间是南区丁字第四场,而她的对手则是齐廷昭!这位盛元王朝的九王爷实力如何,齐乘风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可以说刘一芳这一战是没有半点胜算的,哪怕是发生奇迹! 李煜的交战时间是北区丙字第五场,而他的对手则是周启瑜!不得不说天意弄人,让他们两个竟然在第一天的比赛上就遇上了,也不知道李煜的心里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刘一芳似乎看出了齐乘风和公孙衍对她和李煜之间关系的变化已经有所了解,所以也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情绪,早早的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连晚饭都没吃! 为了不参与进两人之间的复杂形势,约好了第二天几人互相观战之后,齐乘风好公孙衍就再没了其他的话可说了。 吃过饭后,齐乘风和公孙衍也直接回房修炼去了,抓紧这最后的时间再巩固一下修为! 第六十章 首战告捷 第二天一早,齐乘风等人早早的就出了门,为当天的比赛做准备! 由于齐乘风的比赛时间是第一场,所以他必须提前到场验明身份,而其他三人因为距离比赛时间都还早,就陪着齐乘风一起去了东区。 对于这一场比赛,四人都认为齐乘风是十拿九稳的,所以气氛比较轻松。甚至连刘一芳和李煜两人之间的关系都变得缓和了起来,一路之上四人有说有笑的,完全没了先前的尴尬。 齐乘风和公孙衍都知道两人这时候所表现出的反常举动,或许更加能够说明两人之间的问题不小,但此刻也都没了干涉二人的想法。路是自己选的,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他们这些外人实在拿不出合适的立场去劝导别人! 夺剑大会的登记确认工作很简单,看上去更像是走一个流程!不过由于所有的赛程都是完全公开的,选手上场之后的身份信息也是很难更改的,所以也不怕有人中途换人上场。 在名剑山庄的弟子,向齐乘风讲解了大会的规则之后,齐乘风就进入了候场席,等待着大会的正式开始。 公孙衍三人由于都是大会的参赛者,所以并没有进入为观赛者准备的坐席,而是站在稍远的地方为齐乘风加油,方便比赛过后可以随时离开。 在夺剑大会正式开始之前,名剑山庄派出了四位启字辈长老,在东南西北四个赛区分别说了一段开场白,大意则是比武切磋难免有所损伤,却不要因此伤了和气!顺便又将本次比武双方的死伤情况完全推脱干净,才示意大会可以继续进行了。 其实这个过场完全可有可无,但毕竟没花多少工夫,所以也从来没人制止过这件事。当然,夺剑大会一开始的时候,这个过场还是有必要的,毕竟对当时势弱的名剑山庄来说,无论哪个名门大派的弟子栽在他们这里,都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过场走完了,大会的第一轮比试也正式开场了!第一天的比试双方,除了将种子选手分别投入四个赛区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其他划分对手的依据。所以东赛区这边第一轮的八场对决人选中,除了对手庞浪和另一位青莲剑宗弟子之外,齐乘风是一个也不认识! 齐乘风和那位青莲剑宗的弟子也交过几次手,自然知道他的实力,估摸着这第一场他应该不会输!不过他也没工夫去管别人的输赢,毕竟他自己也有对手需要打败。 虽然庞浪的实力不强,齐乘风在他参加擂台斗剑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齐乘风可不会犯轻敌大意的错误。 上了台,齐乘风和庞浪相对而立。台上作为公证人的名剑山庄弟子,在确认双方身份后,示意双方互相通名。 齐乘风对庞浪的为人十分佩服,所以主动先开口自我介绍道:“在下青莲剑宗齐乘风,久闻急公好义庞浪的名号,还请阁下多多指教!” 庞浪的为人果然如传言那般热情,双手抱拳爽朗的笑道:“原来是青莲剑宗的高徒,失敬!失敬!在下的那点微末道行实在入不得眼,指教二字可切莫再提,一会儿能够对我手下留情,就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两人的对话一点烟火气都没有,所以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也没有再去强调什么规则。夺剑大会经过多年的延续,早已从一开始的生死不论变为了只分胜负,这一点也是规则中明确指出的!如果胜者最终致使败者丧命,那他自身也会被取消大赛资格,同时自行承担责任。 反之,若是失手将对手重伤,只要对方丧失抵抗力之后不继续出手,那么其中责任是不能再去追究的!这样一来,夺剑大会的火气和伤亡无疑被降到了最低,这也是夺剑大会能一直延续下来的原因之一吧! 随着那位名剑山庄弟子下台后的一句对决开始,庞浪和齐乘风都拔出了各自的兵器。 夺剑大会除了年龄上的限定之外,还强调最终的获胜者必须要与宝剑有缘!当然,这个说法比较模糊,但却也是一个不能当其不存在的条件。虽说并不是说一定要使剑才能参加夺剑大会,但若是在剑术上的造诣太差的话,即便能赢到最后,得不到观战的武林人士的认可,也是没资格夺剑的。 庞浪无疑就是这样一种情况,只会使刀的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夺剑的资格。不过他也并不在意,反正以他的实力本来也没打算能怎么样,这次参加夺剑大会不过是重在参与罢了! 手中九环刀扬起,庞浪直接向着齐乘风攻去!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连擂台斗剑的名剑山庄弟子都打不过,就更不是青莲剑宗出身的齐乘风的对手了,人家青莲剑宗的弟子,在擂台斗剑二十九连胜的热度,这会儿可还没完全过去呢! 所以先前庞浪所说的让齐乘风手下留情,虽然是句客套话,但也是句实话。而且这话的效果着实不错,连齐乘风的应对方式都受到了影响。 一般情况下,齐乘风最擅长的还是以剑·八千式·拔剑斩作为起手,根据敌人接下来的应对再来决定接下来的攻势如何组织。可庞浪的实力他也知道,冲着他的名头,下手太重也不太好。 照齐乘风的计算,如果他全力使出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话,恐怕庞浪连他的一招都接不住!现场观战的人这么多,那样做无疑会让对方下不来台,这梁子可就结大了。 所以齐乘风并没有采取攻势,而是拔出墨曜剑,以守势起手。 庞浪最拿手的功夫就是夺命十三刀,面对齐乘风这样实力强大的对手,试探也是多余,所以他一开始就用出了这套刀法。扬起的大刀斜劈而下,刀背上的铜环随着刀身急转而下的动作不断噼啪作响,这一刀的声势看上去着实不小! 不过在齐乘风的眼中,这一招虽然看上去威力不小,但其实出招间有三成的力道都被刀身的摇晃所损耗,所以招架起来并不难。一招剑·八千式·捞月,自下而上轻轻松松的就将庞浪的这一刀挡开! 庞浪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对齐乘风这么轻易就破了自己的第一招,心里还是有些沮丧。不过沮丧归沮丧,也还没到就此认输的时候!庞浪手中的九环刀一刀快过一刀,一连十三刀在顷刻间就连续斩出,换来了一连串刀剑交击之声! 剑·八千式·连刺!不过这一次,齐乘风所使出的连刺却不再是向着同一点使出,而是接连刺向庞浪砍来的九环刀的刀身各处,将从不同方向砍来的九环刀一一点开! 两人的交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但闹出来的动静却着实不小,很快就吸引来了一大波人的议论!不过台上的齐乘风和庞浪都没有受到影响,很快就又战在了一起。 庞浪使得还是他的夺命十三刀,但齐乘风却换了一种应对,同样将他的刀法一一破去! 这样的场面一共持续了五轮,而庞浪也彻底被齐乘风打服了。他也不傻,自然看得出齐乘风是在让着他,不过能和齐乘风这种高手交手,他心里也直痒痒,所以才一直厚着脸皮打到了第五轮。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庞浪也不好意思继续下去了。收刀扬手,向齐乘风和那位负责公证的名剑山庄弟子示意认输后,庞浪心悦诚服的对齐乘风说道:“齐少侠,在下受教了!你的剑法实在太过精妙,看来这次的夺剑大会对你来说,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齐乘风闻言连连摆手,一边收回墨曜剑一边开口说道:“庞兄实在太过高抬小弟了,以小弟的剑法,可不敢说能在夺剑大会上十拿九稳!” 庞浪见齐乘风谦虚,也不多说,以他的眼光和阅历,齐乘风的实力有多强他还是看的出来。对着齐乘风爽朗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打一见到齐兄弟就觉得十分投缘,若是不嫌弃兄弟我本事低微,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齐乘风也知道庞浪喜好交友,对这人的磊落性情也十分欣赏,连忙开口应道:“小弟对庞兄的重义也是早有耳闻,江湖上更是人人都以与你结交为荣,小弟自不例外!” 见齐乘风这么给面子,庞浪更加开心,竟然直接上前拉着齐乘风的手就乐了起来。一边乐还一边邀齐乘风有空一起吃饭喝酒,让齐乘风破有些受不了他的这股热情劲! 下台之后,齐乘风又把公孙衍和李煜、刘一芳介绍给庞浪认识,几人也都混了一个脸熟。 由于刘一芳上午也有比试,所以齐乘风他们也没有和庞浪聊太久,告了个罪就陪着刘一芳一起去了南区。 到南区的时候,第一轮比试已经结束了,第二轮的比试还没有到时间。于是三人就找了个人稍微少一点的角落,准备一边看比试,一边等。 每场比试的时间都是半个时辰,其他的准备工作都在前一场结束之后进行。参加大会的选手都是年轻人,以他们的修为,半个时辰用来分出胜负,已经绰绰有余,也不用担心会有打不完的。 不过时间虽然充足,若是不能在开始对决前上台,可是会被取消资格的。以这种原因落败,恐怕自己都会觉得冤吧! 第六十一章 死不服输 在观众席接连看了两轮对决,齐乘风对这次参加大会的人的大概实力也已经有所了解了。认真划分起来,大概能分成四个档次! 第一个档次就是张灵风他们四个人!作为这次夺剑大会最耀眼的存在,他们的实力无疑都超过了其他人一大截。这里面有年龄的因素也有天赋的因素,虽然没有和他们交过手,但齐乘风并不认为他们的真实实力会比传言还弱! 第二个档次就是包括其他十二位种子选手在内,以及那些能和青莲剑宗门人弟子实力相当的选手!齐乘风和公孙衍也都属于这个档次,算是这次夺剑大会获胜的有力竞争者。 第三个档次则是像李煜和刘一芳这样,实力虽然不错,但却很难和那些名门大派中的顶尖弟子相比,最后的获胜希望并不大! 最后的一个档次,无疑是像庞浪那样,通过取巧或者用计等方式获得参会资格的选手!他们大多自身实力并不算高,但却对夺剑大会存着侥幸心理,用各种办法取得了参会资格。不过他们无疑是想多了,双败淘汰制的规则虽然给了他们在败者组取胜的机会,但并不是每个留在败者组的人都是弱者! 刘一芳的比试也快要开始了,在丁字第三场的对手比试结束之后刘一芳就下场准备去了。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么早就下去,距离第四场开始还有不少的时间。不过她这样做有可能也是不想继续在几人面前强颜欢笑,所以三人也就对她的作为听之任之了! 齐廷昭是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场的,一到比武台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大家都想看看他这个身为皇亲贵胄的大会十六强,到底有什么真本事! 进场之后齐廷昭就挥退了身边那群人,不得不说他对身边这些成天跟着自己的人真是烦不胜烦。再加上第一场比试,他的对手还是一个女人!这就让齐廷昭这会儿的心情更加郁闷了。 夺剑大会能得到什么宝剑其实齐廷昭并不在乎,他想要的是在江湖扬名。可第一场的对手就是个女人,这让齐廷昭实在是高兴不起来!江湖上有名号的女侠并不多见,大多数的强者都是男人。打败刘一芳这种没名没号的女人,对齐廷昭根本算不上什么荣誉,甚至可以说是耻辱! 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这种话看来很快就会传到耳边来吧!齐廷昭不由得有些郁闷。可让他放水落败那就更不可能了,比起欺负一个弱女子的名头,输给一个弱女子才会更加让他脸面尽失。所以齐廷昭一直在想该怎么样才能既不失分度,又能逼得对方认输! 一直到上台站好,齐廷昭都没有想好该怎么去做。用权势金钱压人,无疑会让自己名声扫地。可真刀真枪的下重手欺负女人,齐廷昭也确实有些下不去手,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不过作为公证人的名剑山庄弟子可不会管你怎么想,时间一到就示意两人相互通名,随后就准备下台开始让两人比试了。 刘一芳的话很少,只有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青城派,刘一芳!” 齐廷昭脑袋里还在想应对的方法,连刘一芳的样子都没有看清就听到了对方的通名,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紫薇剑道,齐廷昭!” 随着台下一句比试开始,刘一芳竟然直接拔剑出手,完全没给齐廷昭再开口说话的机会! 这下子吓了齐廷昭一跳,剑都来不及拔就连忙闪开,看着猛攻过来的刘一芳明显有些发愣!他哪里见过这么凶的女人,连个招呼都不打的就动起了手。 其实这话倒是冤枉刘一芳了,你自己在台上发愣,人家抓住机会出手也不算过分。更何况先前两人也都按规则互相通过名了,严格来说刘一芳的做法虽然有失光明磊落,但其实并无不妥之处。 不管怎么样,被刘一芳这么一吓,齐廷昭也回过神来了。右手拔剑出鞘,招架起了刘一芳攻来的剑招。由于刘一芳抢占了先机,齐廷昭又没有完全进入状态,两人的切磋一开始,竟然是刘一芳取得了少许优势! 不过两人的实力差距放在那里,齐廷昭虽然一直认真不起来,但也不是刘一芳能够对付的。占了几招便宜之后,刘一芳很快就在齐廷昭的连续反攻下,陷入了下风! 这会儿齐廷昭才有空去打量自己的对手,看后只觉眼前一亮!平日里身为九王爷的齐廷昭,身边自然是不缺漂亮女人的。可那些女子在齐廷昭的面前无不是温婉可人小家碧玉的,哪敢在他九王爷面前造次! 反倒是如今站在台上的刘一芳,身上英姿勃发,给了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长相虽然清秀,但那双剪水双眸却是炯炯有神,招来剑往间那种独特韵味,让齐廷昭有种莫名的心动! 可刘一芳这会儿心里正带着怨气,虽然忍痛拒绝了李煜的表白,但她的内心深处却犹如刀割一般!齐乘风他们不知道的是,刘一芳其实已经萌生了死志,在她拒绝李煜之后就已经觉得,余生渺渺却已再无一刻安乐! 原本打算夺剑大会之后就找个地方寻死,可正巧碰到了齐廷昭这个对手。刘一芳就想着自己学了这么多年的剑,怎么也要好好的用上一回。若是赢了,哪怕日后自己不在了,李煜师兄应该也不会忘了自己吧! 若是输了,岂不正好!死在台上,也省的每天再受那内心的煎熬!有一点刘一芳没有说谎,她是真的不想再过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了。虽然青城派并没有派人来寻找她们,但她知道那都是师娘的功劳。 可随着婚期接近,师娘的面子就算再大,师傅顾忌两家颜面,也还是会派人抓她们回去。那时候,又该如何去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两全之策,索性就这么死了算了,也省得再去想了! 这样一来,落入下风的刘一芳竟然把剑势一变,完全不顾防守的向着齐廷昭攻了过去! 两人的实力差距无疑十分悬殊,可在齐廷昭被刘一芳身上的气质吸引之后,他就更下不去重手了。碰到以伤换伤甚至以命换伤的刘一芳,齐廷昭竟然被逼的手忙脚乱的,完全看不出一点高手的风范! 这会儿观众席上的李煜都快急疯了!从刘一芳一动手的时候李煜就发觉了不对,趁对手不备发起进攻这种事,刘一芳还是第一次做。而现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就更让李煜确定了刘一芳的不对劲了! 不过他一时还没有想到刘一芳这是在刻意寻死,还当是她受了刺激之下,想靠赢得比试来获得安慰。一时间又是自责又是担心,恨不得立刻冲下去阻止比赛! 齐乘风和公孙衍也看出了刘一芳的不对,但也都以为这是刘一芳故意选择的战术!正常情况下,无论刘一芳选择什么打法和战术,都不可能是齐廷昭的对手,两人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可如今这般悍不畏死的打法,明显让齐廷昭有些难以招架,渐渐的甚至还有些全面压制的感觉!真这样继续下去,没准刘一芳真能乱拳打死老师傅。当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更多的可能还是刘一芳重伤落败,但也确实不失为一种取胜的方法。 齐乘风和公孙衍两人看的也都十分心急,但也都知道这会儿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比试结束之后再找刘一芳谈谈了。只希望她能平安无事的打完这一场吧! 台上的局势还在继续着,但齐廷昭也被刘一芳这样的搞法弄得有些生气了!一边招架躲闪,齐廷昭一边大声喊道:“你要是再这样,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要不是让着你,这会儿你就算有八条命都不够用的!” 刘一芳对齐廷昭的话置之不理,仍然只攻不守,甚至变得更加疯狂了一些,连带着身上的破绽也越来越多! 齐廷昭见刘一芳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在变本加厉,这下子彻底搞不明白对方到底在想什么了。难道一场比试的胜负比命还重要吗?不及多想,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真的会有危险! 齐廷昭一咬牙关,避过刘一芳挥来的长剑的同时,悍然用上了紫薇剑道! 紫薇剑道一出,齐廷昭的动作在众人眼中明显一滞,连躲避刘一芳剑招的动作都像慢了半拍一样!可让人意外的是,刘一芳就像是故意收手一样,每每剑刃距离齐廷昭只有一步之遥的情况下都会差之毫厘的从其身边划过,完全没有伤其一丝一毫。 刘一芳自然没有收手,虽然心存死志,但她却并未泯灭战意。此时此刻,她求胜的心和求死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盛!真正和齐廷昭交上手之后,刘一芳才知道对手到底是有多强。她也看出来对方已经多次让步,不然的话自己早就命丧他的剑下! 不过对此刘一芳却并不领情,她宁可这时候死在对手的剑下!所以当齐廷昭使出了紫薇剑道之后,她使出了压迫性更强同时破绽也更大的招数,只为逼齐廷昭不得不痛下杀手! 齐廷昭确实如刘一芳所愿的动真格的了,不过却没有像她想的那样痛下杀手。动作似慢实快的齐廷昭,在刘一芳接连攻出三招的时间里,足足对着刘一芳的剑身攻击了九次! 虽说刘一芳已经咬牙握紧剑柄了,可还是在齐廷昭接连的攻击下让长剑脱手!随着叮铃铃一阵轻响,刘一芳的长剑落地,脖子上也架上了齐廷昭的宝剑。 本想说胜负已分的齐廷昭,还没露出胜利的微笑,就被刘一芳接下来的动作给吓得惊怒交加! 刘一芳竟然用她的脖子向齐廷昭的剑划去!要不是齐廷昭反应的快,以他手中宝剑的锋利,恐怕这会儿刘一芳的脖子上就不光是一条血线那么简单了! 第六十二章 霸气侧漏 “你这个女人,疯了吗?不要命了吗你?”齐廷昭气得够呛,对着刘一芳大声吼道。 刘一芳摸着自己脖子上的血痕,似乎对自己没能得逞而有些失望。看了齐廷昭一眼,刘一芳没有说话,向着自己掉落的长剑方向走去。 “不过是一场比试,你至于吗?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要不要一上来就这么狠啊?”齐廷昭对着背对她的刘一芳,无语的说道。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人,完全是不可理喻!要不是自己之前留手,恐怕她早就死了。结果分了胜负之后还来这么一出,要是自己反应再慢上一拍,恐怕这会儿她就真的香消玉殒了。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李煜已经冲到了台上,向着刘一芳的方向而去。齐乘风和公孙衍,见状也紧随其后,一时间台上便多出了三个人。 见到这三人上台,那些跟来保护齐廷昭的人也都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把齐廷昭给围在了中间。 这下子就有些乱套了,台上一下子多了十几个人,气氛顿时变的有些紧张了起来。 齐廷昭对于自己这些手下的大惊小怪十分不满,喝退了两个挡在身前的人,这才看清了刘一芳那边的情况。 此时刘一芳的剑已经收回了剑鞘,但却并没有完全在刘一芳的掌握之中。从观战区冲下来的李煜,此时正和刘一芳对峙着。两人一个拿着剑鞘的上端,一个拿着剑鞘的尾端,正无言的对视着! 从齐廷昭先前击飞刘一芳的剑时,李煜就在向着比武台冲去了。没拉住他的齐乘风和公孙衍见状也一起跟了上来,生怕他对齐廷昭做些什么! 等快要靠近比武台时,又碰上了刘一芳故意寻死的一幕,这下子连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有些慌了,顾不得去考虑其他的,跟在李煜的身后一起上了台! 也亏得他们动作快,就在齐廷昭对刘一芳抱怨的时候,李煜三人就已经看到了刘一芳弯腰时的眼神。那种决然和灰败,绝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表现! 所以不及多想,李煜飞快的上前夺走长剑,又从来不及反应的刘一芳那里夺下剑鞘,把长剑收回了剑鞘之中。可刚一还剑入鞘,刘一芳的手就抓了过来,而那些齐廷昭的护卫们也都跟着上了台来。 等齐廷昭散去身前的人手,就正看到了正在僵持的刘一芳和李煜。因为看出眼前这一幕明显不太对劲,所以齐廷昭并没有开口再说些有的没的。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李煜一手死死得抓住剑鞘,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现在,该把我的剑还给我了吧,还是说,你打算一直就这样站在这里?”刘一芳强忍着要哭出来的冲动,板着脸对李煜说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抓着不放,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于是李煜把手松开,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刘一芳的动作,生怕她再做出些什么来!先前那一幕明显已经把刘一芳的想法给暴露了出来,这个时候他可不敢掉以轻心。 刘一芳收回自己的剑,看着身旁齐乘风和公孙衍担心的目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越来越没勇气和他们待在一起了,再这样下去,自己还会做出什么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绕开齐乘风和公孙衍,刘一芳就准备下台去了。可她刚走没两步,齐廷昭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就这么走了吗?连声招呼都不打!算起来,我可是刚刚才救了你的命呢?”齐廷昭一边笑着一边向着刘一芳走去,完全没有理会站在一旁的李煜。 从刚才两人对峙的那一幕,他就看出了这里面有问题。不过以他的性子,完全没把名不见经传的李煜放在眼里,直接朝着他感兴趣的刘一芳走去。 不过这会儿的刘一芳,情绪明显有些失控。听到齐廷昭这句带着些调侃意味的话,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勃然大怒,抽出手中长剑就架在了脖子上! “你说你救了我一命,那我这就把这条命再还给你!”说着,竟然就准备拔剑自刎! 齐廷昭本就在一边说话一边向着刘一芳走去,那句话说完的时候离刘一芳也就是一步之遥。此刻刘一芳想要拔剑自刎,距离她最近的反而是就在她身前的齐廷昭! 这会儿再去拔剑格挡什么的已经来不及了,齐廷昭竟然下意识的一个跨步,直接用手抓住了刘一芳的剑身!虽然在情急之下,齐廷昭还是运使了一些内力附着在手上,但也不过让他伤的没那么重罢了。他可没修炼铁砂掌一类的功夫,这一抓之下,手上的鲜血登时就淌了下来! 刘一芳虽然有意寻死,但她手上使得力道也不算太大。加上她所用的这把长剑也只是名剑山庄产出的精品长剑,虽然也算佳品,但也没将齐廷昭伤的太重。若是换成齐乘风的墨曜剑,这一抓之下,恐怕齐廷昭的半个手掌都要保不住! 被齐廷昭这么一抓,刘一芳也愣住了,手上下意识的放开,那把名剑山庄产的精品长剑就被齐廷昭放到了左手上去。看了看自己鲜血横流的右手,齐廷昭皱了皱眉,但却并没有急着处理自己的伤口。 “看来我还真是欠你的,这才多大功夫,连带着比试里对你手下留情,算下来都救你三次了!”齐廷昭站在刘一芳的对面,盯着她的双眼慢慢的说道。 “既然你不想要你的这条命了,那从今天开始,你的命就归我了!没我的允许,你不许寻死,听懂了吗?”齐廷昭用流血的右手,搭在刘一芳的左肩上,一字一顿的说着,就像在下达什么命令一样。 刘一芳看着齐廷昭的动作,完全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或者说,在齐廷昭用右手抓住她的长剑之后,她就完全没办法思考了。 齐廷昭无视了刘一芳的表现,突然侧转身来,用左手指着李煜说道:“就是这小子让你这么伤心的吧!为了这种无足轻重的角色,你连命都不要了,值得吗?” 刘一芳闻言下意识的就想反驳,这时候她可一点也不想让自己先前的行为和李煜扯上什么关系。可刚要开口,看到李煜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刘一芳突然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是啊,值得吗?自己在青城山上,为了他,拒绝了多少爱慕者的表白。可那么多年相处下来,他却从来不敢当面对自己说出一句情话!为了他和周启瑜的亲事,自己一怒之下离开师门,这两年和山上那些亲朋好友半点联系也不敢有,生怕被人找到行踪逼李煜回去,他又为自己做了什么? 直到现在,自己在这里连番寻死,他却连上来安慰自己都不敢,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算自己真能和他走到一起又怎么样?他连在自己面前坚定信念都做不到,又如何指望他今后能在青城派和峨眉派的压力下坚定信念? 这两年的时间,李煜半句回师门的话都没提过,却不知陪着他四处游历的刘一芳一直就在等他提回去的话!刘一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时的感动,她要的是像在青城山上那种安稳舒心的幸福! 这一刻,刘一芳彻底的看懂了李煜!没错,他也许到现在都还深深的喜欢着自己,可他却无论如何都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看了看李煜,又看了看齐廷昭,刘一芳突然感觉自己这次是真的放下了。没有再去理会李煜的状况,刘一芳看着齐廷昭还在流血的手道:“再不处理伤口,恐怕这次要死的人就不是我了!” 一边说,刘一芳一边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手帕和一个小瓷瓶,走上前去,拉住了齐廷昭的右手。 刘一芳小心翼翼的把瓷瓶中的药粉撒在了齐廷昭的手上,随后才用手帕把齐廷昭的手给包住,算是为他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齐廷昭身后人群中的御医这会儿都快走到他身边了,被齐廷昭放在背后的左手挥动了两下,又给赶到了一边去。 他这点小动作自然没能瞒过刘一芳的眼睛,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我倒是忘了,你身边带着御医,这点小伤又哪用得着我动手!不过刚才真要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恐怕这会儿我是没法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齐廷昭也没在意,看了一眼被包扎好的右手,对着刘一芳说道:“你这手艺比我身边的御医也不差,至少他的蝴蝶结,就没你打的漂亮!” “登徒子!”刘一芳被齐廷昭这话说的有些脸红,但却没有真的生气。 李煜见到刘一芳和齐廷昭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不由得沉声说道:“师妹,我们回去吧,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大可以说出来,犯不上做这些傻事!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晚了,师兄,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如果你能在今天之前说这话,我会很高兴的,可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也彻底的看明白了!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今后师兄你还是和峨眉派的周师妹好好过日子吧!” 看了看手中的剑鞘,又看了看齐廷昭左手上拿着的剑,刘一芳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要回!这会儿那剑上还带着齐廷昭的血,让刘一芳心里又多了几分愧疚。 那边的李煜在听了刘一芳的话后就彻底愣住了,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齐廷昭注意到了刘一芳看他左手上的剑的举动,又想到了李煜之前说的话,于是就开口对刘一芳说道:“你的剑我可不敢现在还给你,而且我对姑娘的安全也不是十分放心。既然都说你的命归我了,自然不能让你随便处置。不知道姑娘可否到我那儿去小住一段时间,也好让我对姑娘有个照应!” 第六十三章 分道扬镳 听了齐廷昭的话,刘一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那边僵立着的李煜彻底从打击中醒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想趁火打劫不成?师妹你可千万别听他说的,这人摆明了就是在对你打什么不好的主意,你可千万别上了他的当!” 刘一芳本来还想拒绝齐廷昭的邀请,可听了李煜的话,心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涌上来的一股邪火,竟然完全不顾李煜的劝解,对着齐廷昭说道:“正好,我现在也没什么好去处,你要是不怕我打扰的话去你那里也不错,正好也让我看看当朝九王爷的落脚处又是怎么个气派法!” 见到刘一芳这样回答,齐廷昭心中暗喜,嘴上却忍不住打趣道:“你就不怕我真对你图谋不轨,你师兄可是说了,我这是在对你打些不好的坏主意!” 刘一芳白了他一眼:“有你这样打别人坏主意的吗?你那里我要是住的不满意,可是随时都会说走就走的!更何况你堂堂一个王爷,又哪里会看上我这个乡野村姑。” 齐廷昭被刘一芳言行间的活泼俏皮给看的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的就对刘一芳打趣道:“那可不一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算是当王爷的,也和平常人一样喜欢像姑娘这样美丽大方的女子,你可千万别小看了自己的魅力!” 被齐廷昭这么一说,饶是刘一芳平时的性格大大咧咧的,这会儿也禁不住有些脸红。开口对着齐廷昭薄怒道:“王爷说话怎么和市井里那些口无遮拦的人一样,这话恐怕没少对女孩儿说吧!” “姑娘这话就冤枉本王了,适才也是见姑娘性情直爽,这才情不自禁的将夸赞之词溢于言表。若是唐突了佳人,还望姑娘恕罪!不如看在本王刚刚救了姑娘一命的份上,就请原谅本王这一次,不妨当做两相抵消如何?”齐廷昭这会儿摆正了姿态,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又把微微有些恼怒的刘一芳给逗乐了。 李煜看着正在旁若无人对话的刘一芳和齐廷昭,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听到这时候,身子有些站不稳似得,左右晃了晃。 这时候已经在旁边站了很久的齐乘风和公孙衍,连忙上前一左一右的站在了他的身边,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来。 齐廷昭身后的人可不少,若是李煜这时候暴起发难,恐怕那些人不会袖手旁观。真打起来,别说能不能从他们手上讨得了好,光是这动手的理由就有些说不出口来。 好在李煜也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在认清了眼前的形式之后,对着关心他的齐乘风和公孙衍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下午还有比试要进行,我想早点回去休息了。”说完,也没再去理身旁的两人,竟然就这么转身下台走了。 齐乘风和公孙衍面面相觑,万万想不到李煜竟然会选择就这么走了,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刘一芳向着齐乘风和公孙衍那边走了几步,轻声的对着两人说道:“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让你们也跟着担心了!” 她这话无疑是在对之前自己寻死的事情在做解释,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摇了摇头,示意并不介意,毕竟大家总归是朋友一场嘛! 接着,刘一芳又叹了口气,“我和师兄的事情估计你们也都知道了,日后我也不想再掺和到他和周启瑜之间,所以也不太方便再和你们待在一起了。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的照顾,日后江湖再见,可别忘了还有我这个朋友!” 话说到这里,齐乘风和公孙衍也只能点头应着,毕竟说到底,这事情还是李煜自己没有处理好。他们两个身为外人,实在没办法劝些什么,只能尊重刘一芳自己的选择。 见到齐乘风和公孙衍能够理解她的选择,刘一芳又接着说道:“我的那些行李,会趁着下午师兄比试的时候去拿的。”顿了顿,刘一芳又开口道:“这件事情就别告诉他了,以后我也不想再见到他了!” 齐乘风和公孙衍对此也只能报以苦笑,但还是答应了刘一芳的请求。只是公孙衍在看了几眼齐廷昭之后,对刘一芳说道:“这位九王爷可不是省油的灯,虽然现今还没有正妃,但我劝你还是尽量别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被公孙衍这话说的脸色有些难看,刘一芳有些不悦的说道:“公孙兄说的这是哪里话,我刘一芳难道就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吗?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拿主意,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齐乘风见两人说的话有些不对,连忙在一边打着圆场:“大家朋友一场,不要伤了和气!公孙衍他刚才的话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人心隔肚皮,刘师姐你毕竟才刚认识他,还是要在心里加些小心。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了,一定要记得找我们,当年你对我和师傅施以的援手,至今我可还记得呢!” 刘一芳和齐乘风的关系走的比较近,听他这么一说也没再在意公孙衍话里的毛病。毕竟相识一场,如今在此分别,也不知道他日何时才能再见,刘一芳也不禁变的有些伤感。 “乘风啊,你以后也别成天只顾着修炼,还是要注意身体。以你的天赋,早晚会名扬江湖,用不着这么心急!不过有公孙衍在你身边,我还是很放心的,这家伙虽然有时候有些讨厌,但还是很可靠的!” 刘一芳这会儿也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一天之内数次的情绪变化,让她的感触颇多。心里知道日后和齐乘风他们再见的机会渺茫,就情不自禁的多说了几句。 不过对齐乘风说的话,多是让他注意劳逸结合。到公孙衍这里就变成了让他好好照顾齐乘风,让公孙衍多少听得有些无语。 刘一芳最后还是跟着齐廷昭一起走了,单从齐廷昭肯用手去抓刘一芳的剑,齐乘风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再说了,堂堂盛元王朝的九王爷,也不失为一个良配,至于今后刘一芳会如何选择,就看她自己的了。 齐乘风和公孙衍回去的时候,李煜已经独自回房修炼去了。听院子的主人说,李煜回来之后中饭也没吃,叮嘱了一声不让人打扰之后就回房了,此后屋里半点动静都没有。 齐乘风和公孙亚也都知道他这会儿心里不太好受,所以也没去他那里敲门。反正对于他们这些习武之人来说,一两顿饭不吃也没什么,还是等他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再说吧! 公孙衍下午也有比试,不过他的对手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所以他对那场比试并不担心。 由于公孙衍和李煜的比试时间一样,所以下午的比试齐乘风只能帮一个人加油助威。原本应该是去和他关系更好的公孙衍那里,可李煜的状态两人也都看在了眼里,所以齐乘风还是决定下午去给李煜助阵,万一发生了什么他在旁边也好有个应对。 对于齐乘风的决定公孙衍十分赞同。看的出,他也是被今天上午刘一芳搞得那一出给吓到了,担心李煜会不会在下午也来这么一出。这两人的对手可都是明显在实力上超过他们的,万一李煜下午也来一出以伤换伤,那乐子可就大了。 不过这种可能性也不大,毕竟李煜的对手是周启瑜。就算不提人家未婚妻的身份,光凭对方是个女人,李煜都不好像刘一芳那样做。至于寻死这种事,那就更不像李煜能做得出来的了。所以齐乘风下午的观战,也只是图个心里安稳罢了,也没指望真出什么乱子。 果然,还没到比试的时间,李煜就从房里出来了。看样子,明显是打坐调息过,精神和状态都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原本还担心李煜会误了时间的齐乘风和公孙衍,见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心里也都放心多了。不管是真想通了还是装想通了,起码这一时半会儿看着还算正常,剩下的心伤也只能靠着时间慢慢恢复了。 见齐乘风和公孙衍正在等他,李煜也没说什么,向两人点了点头就一起出门向着名剑山庄走去。他这会儿的状态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已经调整到了对决的最佳状态! 师妹的去留他暂时不想去想,也知道自己想不出什么名堂,眼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和周启瑜的这一战。无论最后三人之间到底会变成怎样,至少现在的李煜,不想输在周启瑜的手上。 到了名剑山庄之后,公孙衍就和李煜他们分开了。毕竟赛区不同,走的方向也不同,所以也不用非得等到快开赛了才分开。而且公孙衍走了,有些话,齐乘风也更方便对李煜说。 “李师兄,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我想,如果我瞒着你的话,将来或许我会感到后悔!”齐乘风有些犹豫,毕竟接下来要说的话,也只是他的猜测。 李煜不知道齐乘风想说什么,不过还是点点头,“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吧,不用顾忌什么。” 齐乘风点点头,也像是下了决心一样:“刘师姐之前告诉我,她会在你下午比试的时候去拿她的行李,让我不要告诉你!” 李煜愣了一下,随即对齐乘风问道:“既然她让你不要告诉我,你又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齐乘风苦笑了一下,“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这件事的,如果刘师姐存心不想让你知道,她直接去取了行李也就是了,干嘛还特意告诉我呢?说完又让我不要告诉你,还说以后都不想看见你,其中深意,我也只能这样理解了!” 李煜也了解刘一芳,知道可能真如齐乘风所说,这话是故意说出来的。可回去了又怎么样,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思来想去,李煜还是决定先去比武对决,其他的事情,之后再从长计议吧! 第六十四章 心如死灰 屋里的东西,刘一芳已经收拾好了,可她却迟迟没有踏出房门。正如齐乘风想的那样,她最后的那句话,无疑是在给李煜最后一个机会! 就连齐乘风都知道,刘一芳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在比试的时候选择伤害自己了。真要是像她说的那样洒脱,大可以一走了之,又何必非要寻死呢?正是因为放不下,却又无可奈何,这才失了心智。 可到底还是让她失望了,一直到比试开始的时间过了,刘一芳也没等到李煜的身影。无论是因为什么,刘一芳都不打算继续流下去了!也许是齐乘风并没有领会到她话语间的留恋;也许是李煜终究没有想通该如何面对两人的关系;当然,最有可能还是李煜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能再缓一缓! 刘一芳已经不想去考虑这些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在她看来这都已经是天意!心里残存的那点火苗也已经彻底熄灭了,再想将之点燃,恐怕就不太可能了。 对于发生的这一切,李煜都浑然不知。正如刘一芳所想的那样,李煜觉得他们之间的事情还能再放一放!从刘一芳在和齐廷昭比试时一心求死的情况他就能看出,之前刘一芳说的那些话都是言不由衷的。 所以哪怕刘一芳住到齐廷昭那里彻夜未归,他也只当是刘一芳在使小性子发脾气。这种事情以前也有过,所以他仍像原来那样打算,想等刘一芳的气头过来再去哄她! 可他不知道的是,等到一个女人真的绝望的时候,可能留给你的机会就已经不多了!但李煜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再去想这些了,比试已经开始,眼前的局面让他不得不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在比试开始之前,周启瑜就和李煜碰面了,不过却并没有像齐乘风想的那样有太多的交流。 周启瑜在路过李煜身前时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一会儿的比试我可不会留手。如果你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抱着侥幸心理,我劝你还是早点打消这个念头!我可不想嫁给一个没出息的家伙,哪怕是不得不嫁!” 李煜对周启瑜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但那下意识握紧的拳头却显示他的心里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其实这场比试的对手若是换作别人,那么他无论如何也会回去见一见刘一芳,可有时候就是这么巧,所谓天意弄人莫过于此了。 既然来了,李煜就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即便两人之间的实力有所差距,但想要那么轻易胜过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为了这一战,李煜也有些孤注一掷的感觉,甚至不惜接受了公孙衍给的丹药。 要知道虽然夺剑大会不禁止使用丹药,但归根结底这也是外物,对他这种纯粹的剑客来说,也并不是那么光彩! 当然,像公孙衍这种出身药王谷的家伙,吃自己炼的药无论在哪里都说得过去。这本就是人家自己的本事,谁也说不出什么毛病来! 不管如何,比试也在围观群众的等待下正式开始了!身为北区的四位种子选手之一,来看周启瑜这场比试的人实在不少。就数靠她们最近的这块观众席人最多,站都快要站不下了! 作为这场比试的公证人,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也没有多啰嗦,在示意两人互相通名之后,就飞快的下了台。看的出,他对这场比试也十分期待,下台的过程都是倒退着下去的,生怕自己转身的时候错过了什么! 随着一声比试开始的话语落下,周启瑜腰间的秋水剑刷的一声就被她握在了手上。素手轻抬,秋水剑遥指李煜眉心,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就这一手,竟然就赢得了场下一片叫好,周启瑜的人气有多高,也就可想而知了!不过这也难怪,作为十六强中除了言希遥以外唯一的女性,周启瑜的人气就算想不高都难。 跟她相比,默默把长剑拔出的李煜无疑就有逊色许多,连个为他加油叫好的声音都没有!当然,不是齐乘风没有为李煜加油鼓劲,实在是身边为周启瑜叫好的人太多,完全把他的声音给盖了过去。 不过李煜也并不在意,这些外界的干扰并不能让他动摇。这一战他所面对的压力,远比外人看到的要大得多。如果这点小压力他都受不了的话,这场比试他干脆也别来了。 面对周启瑜带来的隐隐压力,李煜并没有着急出手,而是采取守势,仔细观察周启瑜的破绽。 他的这番作为自然又引来了一片嘘声,可李煜仍旧半点不受影响,在场上稳如磐石。本来他的实力就比对方弱,如果不用些策略那才真叫无脑! 见李煜这般应对,原本对这两年李煜没什么进步而有些恼怒的周启瑜,也不由得有些改观!看来这两年他也不是全无进步,至少在耐心和阅历上都有所成长。只是可惜他昔日的意气风发似乎也被江湖阅历给磨平了棱角,这对一个剑客来说无疑是得不偿失的! 作为峨眉派年轻一代的天才弟子,周启瑜不光是在剑法修为上悟性不凡,在眼里方面也是远超常人。见到李煜一副一时半会儿都不会主动出手的模样,周启瑜也懒得再和他耗下去了。素手一抬,一手峨眉剑法迎面使出! 周启瑜手中的秋水剑乃是一把软剑,皓腕连抖之间,一团耀眼的剑光就被她信手抖出,当真是柔如游蛇,飘然轻灵。剑势虽柔,可却外松内聚,实则虽柔亦刚也! 面对周启瑜的秋水剑,李煜不敢有半点大意,青城剑法也迎头而上,正对着周启瑜抖出的剑光刺去!这青城剑法,以不动如松,迅疾如风着称,所以又有个松风剑法的别称,论起威力其实并不在峨眉剑法之下。 可两人的修为和剑术都有所差别,两把长剑甫一接触,实力上的差距就显现了出来!在李煜的主动硬碰之下,周启瑜的那一招并没有取得想要的成果,但却仍然让李煜吃了一个闷亏。 面对含着李煜七八成功力的这一剑,周启瑜的秋水剑并没有以剑招中的刚劲硬悍,而是以柔劲纠缠分化。被周启瑜的那团剑光左支右引之下,李煜的剑招完全被拖拽的不受控制! 这也是李煜的修为不到家,否则他的剑法若是能更快些,也不会被周启瑜的秋水剑牵着鼻子走。忙着收剑回势的李煜,不得不又加了把劲,却正碰到周启瑜故意以柔劲相让,险些让力道用空的李煜往后跌倒! 可就算没有跌倒,这一用力之下,拉空了的李煜也连连退了四五步,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子。光这刚一交手,两人的武功高下就一览无余,也连带着李煜又多听了一些喝倒彩的声音。 不过李煜对此似乎并不在意,反倒是略微有些欣喜!从刚才的交手上,李煜能明显感受到周启瑜剑上的力道并不如自己。之所以自己显得有些狼狈,其实还是输在剑招上面,和修为的关系并不大。 峨眉派弟子大多修炼的都是九阳功,这门心法虽然中正平和,但修为的积累却需要长年累月。虽然练到功力小有所成之后,九阳功的效用也可堪一流,但在前期,实在不是什么太了不得的神功! 李煜长周启瑜一岁,而且无论是在青城派的时候还是后来外出闯荡,内力上的修炼他可从未落下。此刻虽然剑法修为上较周启瑜有着明显的差距,但有公孙衍给的药丸,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和周启瑜的对决不宜久战,时间越长,对李煜来说也就越不利。既然已经试探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李煜也没准备继续拖延下去了。借着退出几步的机会,李煜从身上摸出了三枚药丸,竟然就这么一股脑的给吞了下去! 周启瑜身为峨眉派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自然也是见过世面的。见到李煜竟然眼睛都不眨的吞下了价值百两的丹药,心里也略略有些惊讶。虽然没有看清具体是哪三种丹药,但从丹药上的繁复花纹和隔着几步都能闻到的清香,应该也不是凡品! 见状,周启瑜也打起了几分警惕,准备好好应对李煜接下来的猛攻!但凡丹药,都是有时效性的,只要拖到药效过去,到时候陷入虚弱期的李煜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李煜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稍微适应了一下大幅提高的身体状况之后,就提起长剑直接向周启瑜发起了攻击! 公孙衍给李煜的三枚丹药,分别是轻灵丹,爆气丹和启智丹!轻灵丹可以加快李煜的速度,爆气丹可以短时间内提高李煜的内力运转速度和数量,启智丹则能帮助李煜更好的适应服用丹药之后的身体,同时提高感知能力。 这三种丹药是公孙衍根据李煜的情况为他准备的,也是他手上服用之后后遗症最轻的三种丹药。毕竟只是一场比试,犯不上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而且有这三枚丹药,也足够李煜和周启瑜正面对抗了! 这次的十六强里,除了张灵风几人之外,剩下的人的实力,其实都不是那么能够服众。只不过是这些人在江湖上的名头更响亮,若说真那么不可战胜,倒也不至于。 所以在服下丹药之后,李煜最大的改变不在于实力的提升,而是他心底的自信!面对采取守势的周启瑜,李煜半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一手松风剑法已经深得其间真意,当真是不动如松,迅疾如风! 第六十五章 一线之差 那把名剑山庄产的精品长剑,在此刻的李煜手中就像活了一般,不断的向着周启瑜的身周各处点出!轻灵丹给李煜带来的提升,足足有一成半,这让他用剑的速度比平常快了三成不止! 要知道轻灵丹的提升,是全方面的,再加上启智丹带来的清醒头脑,让李煜此刻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越是这样,李煜的剑法使的也就越自信,原本有些错漏的地方,也被他那意气风发的打法给掩盖了过去。 和他相反的是,周启瑜此刻的信心则是大大的不足,甚至都在怀疑这样下去她到底能否坚持到李煜身上的药效结束! 不过周启瑜对此并不生气,她也并没有觉得李煜服用丹药的举止有什么不妥。甚至她对此刻意气风发的李煜,又产生了一些莫名的好感,正如初次见他那般,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这样的人,才配当我周启瑜的夫君!周启瑜在内心里暗暗想到,同时对这场比试的胜负也看得更重了。 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光是忍让和付出是不够的,得让他看到你身上的优点!出身峨眉派的周启瑜,无论是容貌性格都没得说,但单止这些还远远不够! 峨眉派上比她美丽动人,温婉可人的同辈弟子也不是没有,却无一人能盖过她的风头!究其原因,这里是江湖,一个实力比其他东西更重要的地方。如果不能让李煜看到她身上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又凭什么让他忘掉他那个师妹,喜欢上自己? 虽然婚约在身,两人的亲事无论如何也是赖不掉的。可将来的日子怎么过,还得她们自己去选。如果只是得到李煜的人,却得不到李煜的心,这场婚事对周启瑜来说,就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心念电转之间,周启瑜的态度和剑势也都变了。那股凌然不惧和寸步不让的姿态,让原本占尽上风的李煜突然开始感到吃力! 周启瑜的秋水剑本就是软剑,在招来剑往时可以以此将李煜攻来的刚猛剑势卸去大半。之前之所以会节节败退,还是出在对李煜的剑招不太熟悉上。这么会儿时间,周启瑜已经渐渐的适应了下来。 再就是周启瑜所练的九阳功了!这门功法是峨眉派的顶尖功法,虽然前期的威能并不大,但也远不是外人所想的那么弱。这门出自九阳真经部分经文的功法,虽然不如九阳神功那般神妙,但在某些方面也有其独到之处! 此时的周启瑜,便用到了峨眉九阳功的厚积薄发之能。借以心法之威,强调丹田内的真气超量运转,短时间内获得远超自身实力的修为!而且和李煜服用的爆气丹不同,由于是自身修炼的功法特性,所以在操纵上周启瑜还要更甚一筹。 有了这两个因素在,虽然在场面上落于下风,但招来剑往间,周启瑜也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这一番交手已经过了不短的时间,久战不下的情况之下,心急的人又换成了李煜! 这一急之下,李煜也顾不得之前公孙衍的劝告。将本就发挥近半的爆气丹效力,竟然又硬生生的提高了一倍!这样一来,药效倒是发挥到了极致了,可李煜的身体也开始有些承受不住了。 此刻在轻灵丹和启智丹的双重加持下,身体上的一些不适还没能显现出来。可一旦药效结束,李煜至少也会受到不轻的内伤,届时,将会完全丧失战斗能力! 可此刻的李煜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继续这样拖下去,等药效过去,陷入虚弱状态的他也仍然难逃一败!不得不说,李煜的考虑也有道理,区别也只在于他会不会因为药效受伤罢了。 可在刘一芳和周启瑜的事上,李煜心里也十分难受。虽然没有像刘一芳那样做些傻事,但无疑也缺少一个发泄的口子!这场和周启瑜的比试,就正是这样一个机会,所以对于自己会不会受伤,李煜完全没有在意。 在这种情况下,场上的局势又开始往李煜这边倾倒了,甚至每一剑都能逼的周启瑜狼狈逃窜!李煜那些势大力沉的剑招,已经完全超出了周启瑜的承受范围,再加上轻灵丹对速度的加成,此刻的周启瑜面临了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机! 场下已经没有人再出声起哄,都被李煜的举动给惊得合不拢嘴!原本以为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角色,可哪里能想得到人家能和这次大会的种子选手打成这样! 眼尖的人也发现了李煜服用药丸的事情,可就算服用药丸,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不得不说李煜的资质和心性都不差,这才能把公孙衍的药丸发挥到这个地步,也无愧他在青城派的时候能够在师兄弟里脱颖而出了! 可这时的李煜,却远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洒脱。强用爆气丹的后遗症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丹田内的内力不光消耗过半,连带着修为都开始有些不稳!李煜知道,这是伤了元气了,可他却不得不咬牙坚持,去寻那一份渺茫的胜算。 是的,渺茫的胜算!此刻李煜都快把设计比武台的名剑山庄给恨死了!周启瑜确实没法正面硬接李煜的剑招,甚至也没法完全躲开李煜的追击。可比武台的广阔,却给了周启瑜不少的闪转腾挪的空间! 服用丹药提升实力的李煜,毕竟用的是外力,在骤然提升的身体状态下,剑招难免会有些变形。这一点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又轻灵丹提供的速度,这一点被完全的掩盖了下来! 可当李煜强行发挥爆气丹的全部药效之后,这点瑕疵却被无形间放的更大了!招式间的脱节和用力过猛,都成了周启瑜能在千钧一发间躲避的可能。而周启瑜也确实不负她大会种子选手的名头,每每都在紧要关头躲过了那些剑招,只受了点十分轻微的内伤! 这般快节奏的比试之下,难免会有周启瑜没法完全躲过的时候。而这时候,两人碰撞在一起的长剑,就会将李煜剑上附着的强大杀伤力传到周启瑜的身上! 这也就是周启瑜用的是软剑,换做旁人恐怕早就被李煜震成内伤了!可这样的局面也就到此为止了,在李煜的特意压制之下,周启瑜的躲避路径也被死死的控在了一个方向! 比武台可不是没有边界的,恰恰相反,一旦大会选手双交离开比武台就算是出局告负!有这一天规则在,也避免了选手利用轻功四处飞跃采取非常规手段获胜的可能。但这一点,也成为了李煜制胜的关键因素! 几个回合之后,周启瑜已经被逼到了比武台的东南角。身后不远处,就是比武台的下面,此时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李煜也已经明显感觉到体内的药效正在开始衰退,而且内腑也有些隐隐作痛,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长剑上扬,李煜足剑点地,向着退无可退的周启瑜逼去。 这一剑,周启瑜必然无法躲避,身后就是场外,这一剑之后除了被李煜的剑势击退出局,应该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了! 就在所有人,包括周启瑜也这样想的时候,李煜的剑招也已经到了周启瑜的身前。抱着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的周启瑜,这下子也是发了狠!银牙一咬,手中秋水剑被她舞到了极致,一团灿烂夺目的剑光也随之绽放。 下一秒,李煜的长剑陷入到周启瑜舞出的剑光之中,只是片刻,就让秋水剑上带起的剑光消散了大半!可就在这时,李煜竟然口吐鲜血,身上的气势更是急转直下,脸色也是苍白如纸,竟然在这一招之下颓然倒地! 这一番变故,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还把被他这口血吐得满身的周启瑜给吓了个够呛! 看着自己手中的秋水剑,周启瑜的神色有些惊疑不定!难道自己在这一剑下领悟剑意?李煜这种表现,明显是受了内伤,可自己分明什么也没做,就连秋水剑的剑光都在一瞬间被李煜给破了大半! 看到委顿在地的李煜,周启瑜也来不及多想,连忙上前把他扶住,紧张的问道:“你没事吧,吐了这么大一口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煜这会儿状态极差,五脏六腑都有些震动,气息也有些不匀,看上去就只剩半条命了。不过在周启瑜把他搀扶着坐了起来之后,他还是勉强的开口说道:“我没事,是之前服用药丸的后遗症,和你没什么关系!这一场比试,是我输了,你可以让名剑山庄的人来宣布结果了!” 转头看了看已经到了台上的齐乘风,李煜又对周启瑜说道:“我的朋友来接我了,就不在这里逗留了,还是把场地让给后面的选手吧!”说完,推开了周启瑜搀着他的手,踉跄的站起了身。 齐乘风连忙将李煜扶住,苦笑着向周启瑜打了个招呼,就搀着李煜向台下走去。下台的这一路,和先前已经大不相同,为李煜加油叫好的人也不在少数。看来李煜先前在台上的表现也赢得了不少人的饿尊重,也算是不辜负他的这份求胜之心了! 虽然李煜和周启瑜交手的时间不长,但他已经把他的实力发挥到极限了。可惜终归还是棋差一招,在这最后的关头因为后遗症的原因而功败垂成! 不过李煜也并不后悔,若不是公孙衍提供的三枚丹药,恐怕他早就败在了周启瑜的剑下。有这样的结果,也只能说,成也萧何败萧何了! 第六十六章 三招败敌 齐乘风扶着李煜直接回了休息的地方,并没有等公孙衍来和他们汇合。虽然原本和公孙衍约定了比试之后一起观战,但此刻李煜身上的内伤不轻,急需安静休养,所以便带着李煜直接回去了。 服用丹药的后遗症其实并不会有这么严重,之所以李煜会受内伤,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超负荷的运转了内力,这才使内腑受到震动!以他此刻的内伤程度,虽然算不上太严重,但三五天内也是别指望能和人动手了。 李煜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他的内伤需要的是静养,齐乘风在他身边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在齐乘风送他回房休养之后,他便让齐乘风回去找公孙衍观战了。 齐乘风原本并不想让李煜独自留在家里,但当李煜说他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齐乘风看了一眼隔壁空荡荡的房间,还是帮他关上了房门,留他一个人在房里休息。 刘一芳走了,并没有再留下只言片语或是书信文字。或许直到这时,李煜才发现他自己或许真的错过了什么。就如刘一芳说的那样,李煜遇到事情担当太少,在这一点上甚至连刘一芳都不如。可其他的事情也就算了,在爱情的世界里若是没有担当,只会让爱你的人,心一点点的变冷! 齐乘风虽然目睹了这一切,可也仍然没有看破刘一芳和李煜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彻底搞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问题的吧! 不及多想,齐乘风向着名剑山庄的方向飞快赶去。他这么急也是有原因的,要知道观战才是他现在了解对手实力最好的方式。既然是以夺剑大会获胜为目的,那么每一个能给他带来威胁的对手都是他关注的对象。而在东赛区,齐乘风最大的对手,无疑就是本次大赛最强的四个人之一言希遥! 言希遥的比试时间是第五轮,正在李煜的后面。原本打算邀上公孙衍一起观摩一下言希遥的剑法路数,哪知道会碰上李煜受伤。不过算算时间,这会儿应该言希遥才刚和人交上手,加快点速度应该还赶得上! 等齐乘风一路运使轻功赶到东赛区的时候,场上果然还有不少人。可环视一圈下来,齐乘风都没有看到场上有一位女性!就在齐乘风四处观瞧的时候,公孙衍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和李煜去哪了,怎么一副才到这里的样子?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公孙衍奇怪的问道,他之前在这里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两人,这会儿看到齐乘风,自然心存疑虑。 齐乘风苦笑了一下,把李煜受伤的事情说了一下,又问了问公孙衍那边的情况,以及为什么没有在场上看见言希遥。 公孙衍对齐乘风的询问,表现的有些不可一世:“也不看看我是谁,比试的结果自然是我秒杀对手啊!要不是李煜一开始就服用了我的药丸,恐怕我比他结束的还早。算算时间,应该就是我来找你们的时候,你们刚刚离场,这才错过了吧!” 顿了顿,公孙衍又一脸兴奋的道:“你是不知道啊,就在刚才,我可是亲眼看到了仙子的风采啊!” 齐乘风一脸莫名:“什么仙子?你不是一直在这里看比试吗?快跟我说说,言希遥怎么不在?” 公孙衍一脸的鄙视:“我说的仙子就是言希遥啊!你是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副倾城容颜,又是怎样的一个惊才绝艳!”说着说着,公孙衍又摆出一脸痴迷的样子,似乎又陷入到了先前的回忆之中。 见到公孙衍这幅模样,齐乘风也有些诧异。这家伙虽然不忌女色,但在青莲剑宗待的这两年,也没见对哪个女弟子这么上心。如今一提言希遥就一副花痴样,着实让齐乘风对这位闻名已久的仙子,有些好奇了。 为了打断公孙衍继续发花痴的动作,齐乘风鄙视的道:“你这幅模样,就不怕被言希遥给看见吗?” 果然,这话一出,公孙衍立马就摆出一副真人君子的模样,视线还在左右逡巡,似乎真的在看自己先前的行为有没有被人察觉。 不过公孙衍虽然在私下里经常会在齐乘风面前摆出些没正行的模样,但在外面的时候,还是会注意维护形象的。这会儿之所以摆出那副发花痴的模样,也是在观察了四周没人能看到他们的动作的情况下才这样的,自然也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 不过被齐乘风这么一打断,他也没了继续装模作样的打算,脸色一肃,对着齐乘风说道:“乘风,这次的夺剑大会,可能你的麻烦有些大!” 见公孙衍一脸严肃,齐乘风也知道他马上要说正事了。想了想,接下来要说的那些应该是和言希遥有关的,于是便对公孙衍道:“我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不过我还是想听听,这个言希遥到底有多强!” 公孙衍摇了摇头:“不光是言希遥,恐怕那个夏鸿鸣,也不是易于之辈啊!” “夏鸿鸣?怎么,你看到他了?”齐乘风奇怪的问道。 “没错,他和言希遥一样,都是东赛区的,而且都是今天的第六轮,只不过并不是同一个比武台罢了!你来的有些晚,现在上面还有六组仍在比试,剩下的两个比武台,就是他和言希遥的!” 听了这话,齐乘风才去仔细打量,果然台上只剩六组人仍在比试,另外两组上面已经人去楼空。之前只顾着在台上找女子装扮的选手,还真没注意少了两组人! “是我来得太晚了吗?不是应该才开始没多久吗?”齐乘风有些奇怪的问道。 公孙衍摇了摇头,“你来的不算晚,这会儿这些没分出胜负的人才应该是正常的情况,至于那两个人,只能说他们太强了!” 齐乘风眼神一凝,他可是知道公孙衍的性子,能让他都开口承认对方强的,恐怕真不是一般人了!不过这也更勾起了齐乘风的好奇心,这两个人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 对此,公孙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那两人在台上显露出来的东西实在太少!当然,这也和他们的对手都不算太强有关系。但再弱,作为能够参加这次夺剑大会的选手来说,手上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但在言希遥和夏鸿鸣的手上,他们的对手都没能撑过三招!无论是言希遥的空灵剑势,还是夏鸿鸣的诡异刁钻,都在夺剑大会的第一次出手,就让目击者无不大开眼界。以两人的实力境界,连许多老一辈的剑客都不见得是他们的对手,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虽然这两人是同时登台亮相的,但交手时间有前有后,这也让公孙衍将两人出手的全过程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言希遥的剑法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剑招中明显带着剑意。依公孙衍看来,言希遥在出招之时明显还留有余地,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共用了三招的原因!真若是全力出手,只怕她的对手连一招都坚持不下来,就会重伤落败了,哪还能像现在这样虽败不伤的。 不过原本对齐乘风打败言希遥就没有抱太多希望的公孙衍,对此倒也并不诧异,真正让他为齐乘风感到棘手的还是夏鸿鸣!和言希遥不同,这位夏鸿鸣出手刁钻狠辣,和他交手的那人可没有言希遥的对手那么幸运了。 夏鸿鸣出的这三招,除了第一招用来破开对方的防卫以外,后面两招可都是实打实的刺在了对方身上!当时的局面,用血流如注来形容,恐怕是再合适不过了。以那人的伤势,别说参加第二天的比赛,恐怕不在床上休养个十天半月的,是别想下地行走了! 齐乘风的性子偏向平和中正,所以他的剑·八千式,也走的是这个风格。虽然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在面对夏鸿鸣那种不走常规的剑路时,却要吃不少的亏。 再加上夏鸿鸣虽然没有像言希遥那样使用剑意,但同样身为剑客的公孙衍,却能从他身上的气势看出对方同样是有所保留。这份保留应该不是剑招上的,至少公孙衍不认为在那种情况下,他的剑招还有多大的保留。 竟然不是剑招,那剩下的就是修为和剑意了。以夏鸿鸣的年纪来看,修为高深的可能性实在不大,剩下的最可能的也就只有剑意了! 这样一来,领悟惊之剑意没多久的齐乘风,连最后的一项优势也荡然无存。真要是和夏鸿鸣交上手,两人之间的胜负实在难料。再加上据公孙衍的观察,这位夏鸿鸣无论是心机还是手段,都远在齐乘风之上。从他重伤对手,却能完全撇清责任这一点上,就能看出一二了。 虽然在名剑山庄的弟子和对手门派长辈的双重评定下,夏鸿鸣的出手被算作了误伤。可公孙衍分明看到背过身的夏鸿鸣偷偷扬起的嘴角!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似乎也发现了正在注意他举动的公孙衍,竟然还冲他挑了挑眉,一副存心挑衅的模样。先前在剑饰店因为刘一芳挑选的剑饰,他们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时闹得并不愉快! 后来夏鸿鸣对齐乘风说的那句,我记得你了!公孙衍可不认为齐乘风给对方留下的是什么好印象。东赛区的胜者组只能有一人留到最后,这个留到最后的人,最有可能就是言希遥! 而同样进入败者组的齐乘风和夏鸿鸣,如何去争夺剩下那个获胜的名额,恐怕就是齐乘风要面对的问题了。当然,现在说这话还为时过早。既然出现了夏鸿鸣和齐乘风这种不在十六位种子选手中的黑马,那么再出现其他黑马,也不足为奇了! 若真是那样的话,恐怕齐乘风所要面对的局面就更加复杂了! 第六十七章 胜败分组 公孙衍在向齐乘风分析完了他所要面对的局势之后,就没再多说什么了。他相信齐乘风自己也会在心中有些计较,但那些话并不是用来打击齐乘风信心的,他也不是那种会受打击的人。 这次的夺剑大会对他们来说其实本来就很不利。他们两个一个十八,一个二十,距离大会要求的二十五岁还差着好几年!如果能再多给他们几年时间修炼,以他们的资质悟性,恐怕到时候剑法修为未必会在张灵风等人之下! 公孙衍在得了阴阳错之后,对这次夺剑大会的热情已经不大了。对他来说是否能坚持到最后已经并没有那么重要了,反正这次名剑山庄之行他已经收获颇丰。 但齐乘风和公孙衍不同,这次夺剑大会对他来说绝不是可有可无的。在羽殇把墨曜剑交给他时,他就已经承了一个天大的情。虽然以后也还有机会报答羽殇,但这次夺剑大会无疑是最好的一个机会! 对于公孙衍所说的话,齐乘风半点也不怀疑。但公孙衍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切磋过了!虽然公孙衍也能看的出齐乘风的实力进步神速,但具体进步多大,公孙衍却并不知情。他之所以会觉得夏鸿鸣会成为齐乘风的劲敌,还是按他自身的进步速度来推测的齐乘风的实力。 可齐乘风的实力,却早已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今非昔比了! 第一天的比试,在齐乘风和公孙衍又看了两轮之后,落下了帷幕。胜败两组的名单也都在比试结束之后公布了出来,两组人接下来的对阵情况也都被划分了出来。 第二天的比试仍然分为四个赛区,而与第一天不同的是,胜者组的比赛全都安排在上午,败者组的比赛全都安排在下午!而且在上午的比试结束之后,胜者组的胜出者会立刻得知自己的下一位对手是谁,并且会获得一整天的休息时间,直到第四天才会继续对决。 而败者组和胜者组中的落败者,则仍需等到第二天的比试完全结束之后才能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并且第三天就需要继续比试。至于是第三天的上午比试还是下午比试,就全凭运气和分配了。 第一天的比试结束之后,局面也变得清晰了一些。这次大赛的十六位种子选手,在第一轮的比试中无一人落败,也算是证明了名剑山庄的眼光不错!除此之外,那些出身名门的弟子,在比试中所展现的实力也远远超过普通门派的弟子,双方的比试也都是摧枯拉朽一般。 第一轮的比试分配,明显是经过了名剑山庄的安排,几乎没有一次同门对阵的情况出现。在这样的情况下,青莲剑宗包括齐乘风和张灵风在内的三十一人,竟然尽数在第一天的对决中胜出! 这般华丽的战绩,又让青莲剑宗的名头,随着这次观看夺剑大会的人的口中传出。一时间,江湖上对于青莲剑宗的议论简直是不绝于耳! 三长老钱伯玉对这种情况的出现十分满意,但他也知道这种势头很难继续保持下去。胜者组目前的人数是256人,青莲剑宗的弟子就占了其中八分之一左右!但随着大会的继续进行,胜者组中剩下的人也会越来越强。 按照三长老钱伯玉的推测,青莲剑宗要想获得这次夺剑大会的前八名,只有张灵风和齐乘风有那个资格。其他人的实力虽然也都不弱,但和他们两人相比实在是相差太多!对于张灵风,三长老钱伯玉是一点也不担心。 身处西赛区的他,可谓是一支独秀,另外三位种子选手和他的实力简直是天差地别。可以说张灵风现在就能稳保自己八强的席位了! 而齐乘风到底能否最终成为八强,就要看他的应对和运气了。 不过即便如此,三长老钱伯玉也对如今青莲剑宗的实力十分满意了。照这样下去,至少这次来的三十一人,都能进入大会的前128名,也算是超额完成这次出来的目的之一了。 齐乘风没有在青莲剑宗落脚地那边待太久,第二天的对手已经确定,他需要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这个对手对他来说并不算好,因为就在大会的第二天,他就遇上了身为本次大会种子选手之一的一字慧剑门传人--丁义平! 对于这个对手,齐乘风一无所知。所以他只能让自己的状态达到最佳,以此来提高获胜的几率! 和他相比,公孙衍的运气简直不要太好,对上的竟然是曾经交过手的五岳剑派恒山派的那位弟子!没错,就是那个惨败在公孙衍手上的家伙,也不知道这会儿那家伙是个什么表情。 这一场公孙衍已是必胜无疑,所以他也没什么准备。在院里练了一下剑法之后,就回房修炼内力去了。在刘一芳走后,院里的三间屋子正好三人一人一间,也让公孙衍和齐乘风不用担心大会过程中两人会互相干扰什么了。 至于李煜,身负内伤的他已经不准备继续参加夺剑大会了,倒是便宜了他明天的对手。 既然这样,齐乘风和公孙衍也只能安慰了他几句。好在李煜原本也没打算能在夺剑大会上取得什么太大的收获,所以也并没有太过失望。只是从刘一芳走后,李煜就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了,除了吃饭更是连门都不出,让齐乘风心里对他有些担心。 第二天的比试明显也是有所安排的,大会的十六名种子选手之间并没有直接对上的,也让他们相对来说可以走的更远! 除了齐乘风之外,还有另一位遇到种子选手的青莲剑宗弟子。他的名字叫做宋飞,是这次青莲剑宗来的弟子之中,除了张灵风之外最强的一个。领悟剑意的两人中,其中就有他! 身为青莲剑宗惊雷剑阁小辈弟子中的第一人,宋飞的实力就连齐乘风都不敢小觑。虽然在切磋中齐乘风曾打败过宋飞,但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使用剑意。真要是全力以赴的话,齐乘风或许仍然会赢,但绝不会像切磋时那么轻松! 三长老钱伯玉之所以对宋飞的期望没有齐乘风那么大,主要还是因为宋飞的剑法太过单一!除了惊雷剑诀之外,宋飞就连青莲剑宗的青莲剑歌都没有修习过。 虽然他也因为专一而早早的领悟了剑意,但一旦他出手的次数变多,后面越来越强的对手做出的针对之举也就会越来越多。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坚持到最后,无疑是难上加难的! 不过齐乘风对这个宋飞师兄却很有信心,至少他不会败得那么早!因为他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打败李煜的周启瑜。全程在场下观看的齐乘风自然清楚周启瑜的实力到底如何,虽然不弱,但绝不是宋飞的对手! 明天一战之后,恐怕宋飞的名字,就会被这次观战的人所熟知吧!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败一字慧剑门的丁义平?虽说齐乘风的信心在这段时间和同门的切磋之下被极大的充实,但毕竟对方是这次大会的种子选手,还是不能太过掉以轻心。 好在这段时间里,不光是剑·八千式的修炼进步神速,就连惊之剑意也在最近的频繁使用中有了不小的长进。虽然总觉得仍然没能把剑意发挥到极限,但齐乘风相信,这一手剑意,绝不会输给这次大会除了张灵风四人之外的任何人! 由于第二天的比试是在上午,所以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没有修炼到太晚。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齐乘风的青莲心经也稳定在第十三层的中期了。内力的数量和质量较之十二层巅峰时足足要高出四倍! 按照江湖中人的划分,齐乘风的内力修为也已经算是二流高手中的佼佼者了!算上他的剑·八千式和惊之剑意,此刻齐乘风的整体实力已经算是一流了。 虽然只是勉强跨入一流的行列,但能在短短两年多就达到这个地步,齐乘风的资质悟性之高,也就可想而知了。如今的他,比当年的追魂手瞿影也不弱分毫,也不知道九泉之下的王叔,知道齐乘风如今的成就,又会作何感想!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齐乘风和公孙衍早早的就起床梳洗,随后就到院外练起剑来! 这两人的剑招,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进步和原先已经大不相同。久未切磋的两人,对彼此的改变都有些惊讶。要不是上午还有比试,这两人恐怕都会忍不住先切磋一下。 不过饶是如此,两人也约好了赢下对决之后,下午找个地方切磋一下,看看彼此这段时间到底有多大进步! 吃过早饭,齐乘风就和公孙衍去了名剑山庄。一路上公孙衍显得格外兴奋,似乎还没从早上发现的齐乘风的变化中走出来!原本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的进步已经不小,没想到齐乘风不声不响间竟然也有这般进步。 对此,公孙衍心里没有半分嫉妒,反而是发自内心的为齐乘风感到开心。两人经过这两年多的相处,此时已经完全说的上是肝胆相照了! 上午的比试以及比试后的空余时间,两人并没有相约。彼此分属不同赛区,除了自己的比试之外,关注那些强者的比试也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想要获得最后的八强名额,至少要保证自己的实力在整个赛区中能够排名前四!否则的话,哪怕运气再强,也不可能一路坚持到最后! 第六十八章 对阵方义平 由于分属不同赛区,所以齐乘风和公孙衍并没有待在一起。在轮到自己上台比试之前,他们都想看看本赛区胜者组的其他人的实力! 齐乘风所在的东赛区,除了前一天公孙衍提到的言希遥和夏鸿鸣,距离齐乘风最近的高手,无疑就是即将和他比试的一字慧剑门方义平。不过这人齐乘风完全没有接触过,也不知道他的实力到底如何? 要说齐乘风的运气其实也还算不错,东赛区的四位种子选手,在他特意打听过之后,竟然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华山派的岳一凡。这家伙自从败在公孙衍的手上之后,在剑法上的领悟竟然又突飞猛进。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听说已经领悟了剑意,这才在最后一天成为了这次夺剑大会的十六位种子选手之一! 至于最后那位,则是灵剑派的东方元。身为能和青莲剑宗相提并论的古老剑派,灵剑派的实力和威望在如今的江湖,比之青莲剑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青莲剑宗相似,灵剑派的行事风格也十分低调,甚至连门人弟子外出行走时都不会刻意提及自家师门,实属低调得都有些过分了。不过灵剑派的剑法神通,却完全对的上它们那偌大的名头,也让人在听到灵剑派这三个字的时候,肃然起敬! 不过和其他灵剑派弟子的作风一样,这位灵剑派的东方元,在行事上也十分低调。若不是人家忍不住手痒,打败了原本那位名剑山庄看好的种子选手,恐怕东方元才是这次夺剑大会隐藏的最深的黑马! 看了几场比试,交手的众人实力有高有低,但每人的剑法修为,都有让人眼前一亮之处。齐乘风在场外看得津津有味,也得了不少的宝贵经验。照这样下去,就算最终夺剑大会难以取胜,这一趟名剑山庄之行,也是齐乘风一生中不可多得的大机遇了! 等了许久,总算轮到齐乘风和方义平的比试了。上了比武台,齐乘风这才看到了这场比试的对手。 身为一字慧剑门这次参加夺剑大会的唯一门人,方义平的做派着实不小。外表如何暂且不提,光是那副不可一世的高手姿态,就让齐乘风看的有些不知所谓了! 夺剑大会的种子选手,其实并不代表这些人的实力就真能在这次大会里技压群雄。往年夺剑大会的历史中,种子选手全军覆没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的。这些所谓的种子选手,充其量就是名剑山庄对这些人更加看好一些罢了!其中带着不少权衡和私人偏向,实在不能太过当真。 可方义平明显不是这样想的,此时虽然已经上了台,但其眼中对齐乘风的不屑之意,已经快要溢于言表了! 关于齐乘风的身份,方义平早已打探清楚。一开始听说这小子是青莲剑宗羽殇的弟子,方义平还十分紧张。等到后来知道了齐乘风是在近两年才拜入羽殇门下的,这种紧张就荡然无存了! 修习剑术才不到两年的家伙,就算天资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这种初出茅庐的小角色,无非是来夺剑大会开开眼界,又哪能和他这种习剑多年的用剑老手相提并论? 虽然青莲剑宗在名剑山庄擂台斗剑二十九连胜的事情方义平也有所耳闻。但其中经过,以及那些上台弟子双方的具体实力,其实方义平并不知晓。 齐乘风作为传闻中最后一个上台挑战的青莲剑宗弟子,据说还是被逼上台的,在方义平心里的评价,无疑就更差了!在他看来,若是真的有些本事,为何不一开始就上台,何至于最后在对方的言辞挑拨下才上台显威? 至于传闻中挑衅公孙衍和齐乘风的易文举和易文辉,在方义平眼中,也不过是两个跳梁小丑罢了!打不过对方的高手,就把气撒在弱者身上,这样的行为可着实不像是有真本事的人能做得出来的。 擂台斗剑上那些守擂弟子的实力,方义平也领教过。虽说个个都抵得上江湖上的二流高手,但也只能用来对付那些不成器的江湖人士。 所以虽然青莲剑宗创下了擂台斗剑二十九连胜的壮举,但在方义平的眼里,也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若不是限制每个人的上台挑战次数,这擂台连胜的名头,他也不是拿不下来! 比试时间临近,名剑山庄的公证弟子也上台来示意两人互相通名。作为每次比试开始前的必要流程,这也是让比试双方友好交流的一种方式! 虽然齐乘风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叫方义平的一字慧剑门弟子从自己上台之后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齐乘风身为青莲剑宗弟子,也不好太过失礼,只能当是没见到方义平之前那些莫名的举动就是了。 按照先前一样,齐乘风双手抱拳拱手通名道:“在下青莲剑宗齐乘风,请阁下多多指教!” 谁知方义平听了齐乘风的介绍,竟然冷哼一声:“青莲剑宗!很了不起吗?一字慧剑门方义平,遇到我算你运气不好,劝你一会儿还是趁早认输,免得我出手太重,让你连去败者组浑水摸鱼的机会都没有!” 台上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把两人之间的对话听了个真真切切。疑惑的看了方义平一眼,似乎有点不明白这位种子选手怎么一开始就这么大的气劲,难不成这两人先前就有些嫌隙? 弄不明白其中关键,但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却也尽职尽责。见到两人之间的火气似乎较重,出于维持大会死伤程度的考虑,特意又强调了一下大会的宗旨还是以武会友,双方不得在对手认输或失去抵抗能力后继续出手,违者将取消资格! 齐乘风在听完这些之后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方义平则是早已有些不耐烦了,等那位名剑山庄弟子的话刚一说完,就亟不可待的开口问道:“说完了没有?旁边的比武台可都动上手了,我还打算早点打完好去看看其他人的比试呢!” 这话无疑已经是相当不客气了,连齐乘风的好脾气,在听完这话之后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明显也有些不忿,但碍于身份,也只能转身跳下比武台,随后示意双方的比试可以开始!临下台时给齐乘风递的那个眼色,明显有些鼓励的意味,似乎是让齐乘风一会儿好生教训一下方义平,让齐乘风看得哭笑不得! 方义平早就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在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刚一跳下比武台时,就已经把长剑拔出。此时手腕一转,一抹剑花就在其剑尖绽放。虽说这个特意卖弄的动作有些华而不实,但单从视觉效果上来说,看上去确实有些不凡! 齐乘风虽然对方义平的态度有些不爽,但当比试一开始后,他就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和方义平不同,齐乘风并没有用些华而不实的剑招,从方义平拔剑开始,就在暗暗为剑·八千式·拔剑斩蓄力了。 等方义平散去剑花,向着齐乘风逼去的时候,齐乘风的剑势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原本来势汹汹的方义平,在靠近齐乘风只剩几步之遥的时候,突然就感到了一阵心悸。连忙止住去势,抽身退后几步!虽然方义平面上有些不可一世,但在剑道上的天赋,却不负天才之名。 齐乘风蓄势待发的一击,让他感到了极大的危险,这才连忙做出应对。当下,方义平原本眼中的懈怠之意,瞬间就少了一大半! 原本向着齐乘风逼近的步伐,也在抽身退步之后,改为了警惕的踱步。像齐乘风的剑·八千式·拔剑斩这样类似的剑招,方义平也曾经面对过,知道这时候最错误的应对就是正面硬撼。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无疑也是极差的选择。所以,这时的方义平,做出了他自认为最正确的选择! 手腕连转,三尺青锋随着方义平的转动,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带上了一丝电芒!空气中电弧连闪,化作一个个圆形的光圈。 不提这一手电芒究竟威力如何,光是这出手间的绚烂光彩,就让台下观战的观众叫好连连! 方义平这一招自然不是先前那种华而不实的花招,在已经感受到齐乘风带来的威胁之后,如果还做那些没意义的事情,恐怕方义平也成不了这次夺剑大会的种子选手了! 这时的齐乘风,已经将剑·八千式·拔剑斩的威势积累到了最大限度了,借着剑势对身法速度的加持,齐乘风猛然动身向着方义平奔去! 齐乘风这一动身,方义平立时就感到了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不过此时的方义平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虽然对齐乘风这一招所携的威力还是有些低估,但此刻的方义平也算是虽惊不乱! 右手连挥,围绕在身边的蓝色电芒光圈,竟然又多了几个!剑尖连点,方义平连人带剑,推着电圈就向着奔来的齐乘风迎去! 下一瞬,墨曜剑出,刺眼夺目的剑光与方义平推来的蓝色电芒碰撞在了一处,爆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金铁交击之声! 和墨曜剑相比,方义平手中的长剑无疑要逊色不少。在两剑交击的下一瞬,明显有些细微的碎片,从方义平的长剑上溅射而出! 要说方义平的长剑也算是十分难得的好剑,但和墨曜剑这种传世宝剑正面冲突,还是在甫一交手时,就吃了不小的亏! 虽然有那些蓝色电芒光圈在前面消耗剑·八千式·拔剑斩的威力,但齐乘风蓄势已久的这一剑,却不是那样轻易就能完全化解的。准备略显不足的方义平,在最后时刻,还是选择了以手中长剑与墨曜剑相击,并没有选择更为稳妥的躲避! 其实若是方义平存心躲避的话,以剑势已经消耗殆尽的剑·八千式·拔剑斩,其实是很难对其再造成威胁的。可打着不服输和试探想法的方义平,还是在这一招的余威下吃了个小亏!只因为这一剑,齐乘风已经带上了剑意! 第六十九章 一字电剑 对于惊之剑意的领悟,齐乘风可一直没有懈怠。虽说由于消耗问题,齐乘风还不可能随心所欲的使用剑意。但在刻意修炼之下,像这样短暂运用剑意加强剑招威力的方法,齐乘风也已经基本掌握! 这一招带着惊之剑意的剑·八千式·拔剑斩,可以说是齐乘风所能攻出的最强起手式了!取得这样的战果,也就不足为奇了。 方义平收招后掠,看了一眼剑身上被墨曜剑崩出的米粒大的缺口,整个人是又惊又怒!这把宝剑跟随他也有几年光景,虽算不得绝世好剑,但他也用的极为顺手。此刻在墨曜剑上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这口怒气他怎么也压不下来。 作为一把剑,剑身上的缺痕无疑是致命的。这把跟随方义平多年的长剑,恐怕在这一战后,就不得不被他束之高阁了。好在目前剑上的缺痕,暂时对方义平的影响不大。否则身为剑客,连剑都没了,这场比试,不打也罢! 吃了亏,就要从对手身上找回来!既然你坏了我的剑,那我就在你身上刺出几个洞来! 抱着这样的心态,方义平这下子完全动上真格的了。一字慧剑门最让外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们的一字电剑。方义平此刻用出的,就是这门声名远扬的剑法! 剑招一出,顿时带着夺目的电光。这一字电剑,便是以电光闪动来夺人耳目,随后以其迅捷剑势伤人躯壳!电光闪动之下,方义平一连挥动数招,引得台上电光连闪劈啪作响,让场下观战众人几乎不能视物。 齐乘风初次面对这般光华夺目的剑招,被一字电剑闪动间带出的光芒刺的眼睛生痛。方义平长剑破空之声,又被电芒闪动间的噼啪之声所掩盖,让只能凭着直觉应对的齐乘风,苦不堪言! 在以内力灌入耳目之后,这种刺痛嘈杂之感才略有减缓,但仍让感官大减的齐乘风叫苦不迭。这种敌人,齐乘风还是第一次面对,一时间有些让他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好在这一字电剑,由于需要以内力维持电光闪动,出剑的力道会大为减弱。虽然速度极快,但在即将伤到齐乘风之前,就会被他身周的气机所感应到,也让他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但这种局面也只能维持一会儿,等到齐乘风精神疲惫,来不及反应方义平的剑招之时,就是分出胜负之时! 这一点,两人心里都很清楚。所以虽然未能一击得手,但占据上风的方义平却并没有改变战术的想法。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虽然他的一字电剑使的有些缺少变化,但若是齐乘风再不能改变局面,这场比试的胜利,对方义平来说,也就唾手可得了! 在这危急时刻,原本在方义平使出电芒后有些慌乱的齐乘风,反而是彻底的冷静了下来。在这种电芒四溅夺人耳目的情况下,自己完全无法靠耳目来确定对方的方位,那方义平又是如何确定自己的方位的呢? 若说方义平的耳目皆是远超常人,齐乘风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若真是这样,一字慧剑门又该去哪找那么多合适的门人弟子呢?既然不是耳目,那还有什么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呢? 一边招架,齐乘风一边闭上了眼睛。原本就让齐乘风有些左支右拙的形势,瞬间就变得岌岌可危了。但在方义平如狂风暴雨一般接连刺来的剑招之下,齐乘风却始终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不得不说,齐乘风对于危险的感知,远远的超出了常人。在这种能见度几乎为零的情况下,仍然能从皮肤表面微微传来的刺痛感,判断敌人的攻击方位,以此来躲避攻击。 可当齐乘风闭上眼睛细细感应之下,却让他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疑点!方义平的所有剑招,似乎全都是挑、刺,一招劈、划都没有,这无疑是十分不正常的。 再又坚持了几息之后,齐乘风彻底的确定了自己的判断。那么方义平,又是为什么只用挑、刺这两种剑招呢? 论起速度和突然性,劈、划之类的攻击方式,无疑要逊色挑、刺类的剑招许多。但从威力和杀伤性上,两者的优劣,则完全相反! 方义平的一字电剑,虽然看上去威力不俗。但在齐乘风的墨曜剑接连格挡之后,给齐乘风的感觉却是华而不实!剑上的电光,似乎除了放出光芒和噪声之外,并没有一点杀伤力,这无疑是极大的浪费。 那么,除此之外,这些电光难道就没有一点作用了吗?无意之间,齐乘风的眼角注意到了自己衣服下摆一闪而逝的电光。以为自己眼花看错,齐乘风在躲避招架之余,也在身上寻找起那抹似有似无的蓝色电弧。 被齐乘风这样一找之下,还真让他发现了问题。方义平的剑招,似乎都是在朝着自己身上偶尔闪过的电弧攻来!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对的,齐乘风特意在一次电弧闪动之后,提前用墨曜剑在方义平的剑路上格挡。 这样做无疑是十分危险的,提前设置墨曜剑的防守方位,很容易让齐乘风在方义平的突然变招下受伤。 但齐乘风也别无他法,此刻他已经隐隐有些疲惫的征兆,若是继续这样全神贯注的躲避下去,恐怕他也支持不了多少。而如果真像他猜测的那样,那么说不定这还是个请君入瓮的好机会! 下一刻,方义平的长剑如约而至,正撞在齐乘风提前格挡的墨曜剑上!反应过来自己一招落空的方义平也没有多想,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但之前也有被墨曜剑正面挡住进攻的情况,所以方义平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但这一击,无疑让齐乘风对他先前的猜测,确信无疑!为了验证这份猜测的准确性,齐乘风又特意多闪躲了几个回合。不过这一次,齐乘风没有再用墨曜剑格挡,而是靠着灵活的身法躲过。若是让方义平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那他接下来的反击,就起不了作用了! 暗暗调动惊之剑意,齐乘风的心里略微有些犹豫。在有心算无心之下,自己接下来的应对,很容易就让对方受伤。只是一场比试切磋罢了,下那么重的手到底合适吗? 犹豫了片刻,齐乘风又将调起的剑意沉寂下去,选择了放弃这个重伤对手的机会。对他来说,夺剑大会只是一场际遇,若是只因为这样,就重伤一位和自己并无怨仇的对手,他实在是做不到。 想通了这些,齐乘风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过虽然不打算趁机重伤对手,但这一字电剑,齐乘风还是要破去的。迎着方义平接连刺来的剑招,齐乘风也做出了久违的反击! 剑·八千式·破虚!剑·八千式·破妄!剑·八千式·连刺!接连三招,都是长驱直入的刺杀剑招,攻击频率也是一招快过一招,将方义平刺来的剑招一一破开! 这一连三招,让墨曜剑的剑尖,在方义平的剑身及剑尖各处刺出了四溅的火星。隐约间,方义平手中的长剑,似乎又一次的向四周崩出了一些碎片。 一击之下,方义平也彻底明白了。对方应该是已经看破了一字电剑的秘密,甚至还以此作为契机,反过来占了些便宜!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趁机朝自己身上攻击,但光从剑身上不断飞溅出的碎片,方义平就难以承下对方的这幅好意! 撤去电光,方义平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双眼通红,瞪视着齐乘风!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齐乘风的目光落在了方义平的剑上,也明白了对方这么生气的原因。原本一把雪白光亮的长剑,此刻剑尖上已经缺了好几个口子,明显是墨曜剑刚才的功劳!剑身上也有好几次有明显的裂纹,损坏程度也不在剑尖之下。 别说方义平了,就是齐乘风自己,若是墨曜剑被人毁成这样,也不知道会怎样的暴跳如雷。原本对方义平那般生气还有些不解的齐乘风,这下子彻底明白,自己和方义平的仇怨,算是结下了。 果然,方义平开口怒斥道:“齐乘风,我记住你了,今天你带给我的侮辱,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亲身体会!” 齐乘风有些无奈,但还是接下方义平的话道:“阁下的意思,今天的比试,你已经认输了吗?” 方义平看了看手上的长剑,有些心有不甘。齐乘风的实力他也看在眼里,光是开场那惊才绝艳的一招剑·八千式·拔剑斩,就已经十分不凡。后来在自己的一字电剑压迫下,不仅没受半点伤,甚至还将计就计的做出反击,在实力上,方义平其实对齐乘风早已认可! 但若就此认输,方义平也实在有些不甘。想了想,方义平对齐乘风说道:“我有一招威力极大的剑招,但却需要提前准备,你在兵器上胜我一筹,不知敢不敢试着接一下我这一招!” 顿了顿,方义平也有些不好意思,又开口说道:“若你不愿接招,我也不强求,毕竟剑也是剑客实力的一部分,输在剑上也不算冤枉!” 齐乘风见对方这么说,也不好再开口拒绝。他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方义平虽然不弱,但他不认为自己就会输在他的那一招之下。点了点头,齐乘风后退了两步,示意对方可以开始准备了! 方义平眼里的血色也渐渐散去,对齐乘风的此刻的选择也十分敬佩。定了定神,方义平抛开心中的杂念,全神贯注于自己接下来要使的这一招之中。 而见到方义平的动作,齐乘风也不敢大意。虽然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全部实力,但也仍然宁心静气小心应对,为自己接下来要使的那一招蓄势起来! 一时间,场上的两人同时陷入沉寂,但汹涌的暗潮却在不断的翻涌波动着! 第七十章 一战成名 齐乘风和方义平在台上的对话,下面那些观战的人是听不太清的。可看到两人接下来的动作,也能明白这是打算一招定胜负了! 有些眼尖的武林人士,已经发现方义平手上长剑出现的问题,对于齐乘风能在那种神乎其技的一字电剑下,反击占优,都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方义平可是夺剑大会的种子选手。可眼下的局面,分明是齐乘风占据优势!过往历史上输在第二轮的种子选手可并不多见,也不知这一击之后到底是谁胜谁负! 齐乘风这时候可没空思考什么优势不优势的,真要想赢的话,靠着墨曜剑的优势去和方义平硬碰硬就是了,又何必多此一举?以方义平目前的状态,如果齐乘风真要那么做的话,有九成的可能就是方义平剑毁落败。剩下的一成,则是在齐乘风的逼迫下露出破绽,身受重伤! 齐乘风有这个自信,别说现在的方义平连武器都毁了一半,就算是他恢复到最佳状态,也不是齐乘风的对手。因为打到现在,齐乘风其实还远远没有使出全力! 听起来似乎确实让人有些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而且面对方义平蓄势待发的这一招,齐乘风虽然收敛心神小心应对,但仍不打算在这时候就显露自己最强的实力。即便如此,接下来他所用出的这一招,也绝不是现在的方义平能够接下的! 墨曜剑原本因为剑身黯淡的原因,其实并不怎么引人注意。可在这时候,一股极具毁灭性的能量在墨曜剑的剑尖处凝聚,让人下意识就将目光投入到了剑尖上的那一点黑光之上! 剑·八千式·归元!齐乘风手中除了剑意之外所能使用的最强剑招!但此刻的剑·八千式·归元,明显不是齐乘风所能使出的最佳状态。至于齐乘风到底保留了多少,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面对齐乘风那边传来的恐怖威慑力,方义平的额角已经开始见汗。无论墨曜剑上那抹黑光到底是什么,现在的他也只剩一条路可走了!原本在这最后一招上,还有三分留手的方义平,此时将所有的余力都灌注其中。这一招使出,无论结局如何,方义平都没有再战之力了,就看齐乘风能在这一招下做到什么地步了! 下一刻,方义平动了!而在方义平刚刚起步运剑的那一刹那,齐乘风也动了! 墨曜剑尖上的那一抹黑光,随着齐乘风的动作,似乎变得更浓郁了一些,连四周的光线都像是被吸收进去了一般! 此时方义平的剑招,却和先前的华丽绚烂大不相同。随着他的脚步迈出,一招平平无奇的剑招,直指而出,不带一分多余和冗杂。可惜先前墨曜剑对这把剑的伤害太过严重,让剑身上的豁口,隐隐透出了一些光华,破坏了这一招的极致内敛。 一字慧剑门·一字慧剑!和看上去的平平无奇不同,这一剑实则包涵用剑之人自身对剑道的所有领悟。其精华完全内敛,若不是剑体已残,这一剑光从外表来看,没有一点特别。 这一剑其实并不适合在实际交手中使出,因为出招者所需要的准备时间实在太久,而且不能有半点分心。若不是方义平相信齐乘风不会趁他蓄势的时候出手攻击,这一招也不可能在比试中使出。 无论如何,在一字慧剑使出的那一刻,方义平在心里已经确认自己会成为获胜的那个人。区别只不过是齐乘风的剑招,到底威力如何,他又能否在这一招之后完好无损! 至于落败的可能,方义平完全没有想过。虽然齐乘风的实力也得到了他的认可,但在他看来,对方所依仗的,仍然是他手中的那把宝剑! 才拜入师门两年的家伙,就算能凭借宝剑之利和一点小聪明,来破掉他的一字电剑,可终归还是太青涩了。换作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给自己这个翻盘的机会,也只能怪他还太嫩了吧!这一战之后,恐怕对方才会明白,什么才是正确的做法。 齐乘风可没有方义平想的那么多,在对方的一字慧剑使出之后,他就大概知道了对方的极限。剑·八千式·归元出手之际,又向其中注入了一些内力,使其威力更强了一分。这就是齐乘风所有的应对了,剩下的,就是等待剑招对撞之后的结果了! 两人相对而立,站的本来就不远。此刻同时向对方攻去,自然也要不了多长时间。几乎就在两人有所动作的下一秒,方义平的一字慧剑,就和齐乘风的剑·八千式·归元撞在了一起! 接下来,眼前出现的这一幕,却让方义平,整个人都目瞪口呆了!挟带着一字慧剑完整剑势的长剑,在墨曜剑剑尖和它接触的一瞬间,剑体中蕴含的光华就猛的炸了出来,随后被墨曜剑剑尖上的黑光完全吞噬! 两剑交汇之处,隐约间有一字慧剑光晕幻化来的千百剑招,可在墨曜剑剑尖上的黑光吞噬之下,却无一幸免!不光是剑身上的光华,就连剑体本身,都在墨曜剑的持续吞噬下,化为了乌有! 这一切说来复杂,可在所有人眼里,这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等到齐乘风手中墨曜剑上的黑光完全消散,方义平手中的长剑,也只剩下他握在手中的剑柄了! 身子晃了一晃,方义平的脚下有些不稳。全力以赴的这一招,几乎将他的内力和体力掏空。虽然没有受伤,可此刻的方义平已经没有任何再战之力了。 不过,和身体上的无力相比,心里受的伤才更让方义平难以承受。他无法想象,这个仅仅才修炼两年多的家伙,是怎么把自己这一招接下来的。而且看对方用完那一招之后的表现,明显还留有余力! 嗯,留有余力?想到这里,方义平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喉间有些发苦,但方义平还是问出了他此刻心里最疑惑的那件事。 “难道你,刚才那一招还有留手?”方义平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齐乘风,似乎想要从他接下来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来。 齐乘风闻言有些犹豫,想了想才轻轻的点了点头,但并没有直接开口回答方义平的问题。 见到齐乘风这副模样,方义平身上最后的那点力气也像是用尽了一般,身子猛地一沉,竟然就这样坐倒在了地上。 见到方义平这幅模样,齐乘风还以为自己先前在最后关头没有收住剑势,让剑·八千式·归元残存的余威把方义平给伤到了,连忙开口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先前交手的时候受了伤?需不需要我帮你把大夫叫上来?” 方义平摇了摇头,勉强支起身子,站了起来。他只是有些脱力,加上心神受了震撼,这才一下子没控制住坐了下去,身上倒并没有受什么伤。 夺剑大会的比试,难免会有所损伤,所以名剑山庄也提前准备好了治疗伤痛的大夫。虽然算不上什么神医,但治疗一些小伤,加上维持伤势不恶化,这些事情还是没有问题的。 方义平知道齐乘风是好意,可心里还是有些别扭,冷着脸就对齐乘风道:“这一场是你赢了,不过可别指望这样就能打倒我!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你,算一下今日你毁我长剑之仇!”说完,方义平头也不回的就下台去了。 齐乘风也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名剑山庄的弟子就上来宣布比试的结果了。其实不用他说,关注这场比试的人也已经看出来是谁胜谁负了。见到齐乘风竟然真的把身为种子选手的方义平给打败了,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喊着齐乘风这个名字! 这一次,和先前擂台斗剑可不一样了。虽然齐乘风的名声也随着那一次青莲剑宗的壮举而让人有所耳闻。可这一次打败方义平,才真正的让齐乘风在江湖上把名头给打了出来。 今天过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知道,青莲剑宗又出了一匹黑马。而这些向来十分八卦的武林人士,在知道齐乘风师承羽殇之后,不知道又会把他的名声给传到怎样的一个地步去! 不管怎样,齐乘风的名头是出来了,关注他的人也会随着夺剑大会的展开而越来越多。 很快,齐乘风就会发现,成为一个所谓的名人,是怎样一个让人烦不胜烦的事情! 就在齐乘风下了比武台之后,立刻就有一些十分八卦的人围了上来,询问齐乘风最后用的那一招是个什么名堂。在回答了好几个问题之后,齐乘风对着周围看起来似乎没有止境的问话,也有些烦不胜烦了。 不光是武功招式,就连家世背景这些人都给问了个遍! 这里面有许多涉及到修炼秘要的地方,齐乘风都不好对外人言说。至于家世背景,除了师承青莲剑宗羽殇之外,其他的东西,齐乘风也不想对外人提及。 可谁知一提羽殇,那些人就更来劲了。难怪能打败身为种子选手的方义平,原来这位也是深藏不露啊!虽然一年以前因为落震坤和羽殇的事情,江湖上也都知道从来不肯收徒的羽殇收了个徒弟,可这徒弟姓甚名谁又是何方神圣,传言中却是只字未提。 这下子,知道了齐乘风来历的围观众人,八卦的东西就更多了。不光是打听齐乘风的事情,就连羽殇的事情都接连问了不少,让齐乘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趁着身边围拢的人还不算多,齐乘风借口需要方便一下,连忙从人群里抽身而退。运使轻功像做贼一样飞快的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齐乘风这才松了一口气。 东赛区看来是没法待了,趁着这会儿没人注意,还是先去公孙衍那边看看情况吧! 第七十一章 西区四强 等齐乘风好不容易抽身出来,从东赛区赶到西赛区的时候,公孙衍的比试早就打完了。 看到齐乘风过来,公孙衍颇有些奇怪。两人之前约好赛后各自留在各自赛区观战,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变故?不由得就起了齐乘风此时前来的原由。 当从齐乘风口中得知,他是被八卦的人群给逼到这里来的时候,公孙衍差点把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齐乘风虽然在为人处世这方面,比他的师傅羽殇要强的多,可到底还是一个有些内向的人。在熟人面前也就算了,在陌生人面前,齐乘风还是会有些拘谨的。一想到之前齐乘风可能露出的窘态,公孙衍就有些笑的合不拢嘴。 不过既然来了,公孙衍索性就拉着齐乘风一起去看其他人的比试了。虽然在之后几天的比试里面,齐乘风不会遇到西赛区的对手,但在人数只剩下128人之后,总归还是有些人会和齐乘风碰上的。所以虽然有些无奈,但也不算是白费功夫。 这一轮的比试还没有完全结束,仍有两个比武台上有人正在比试。不过在齐乘风和公孙衍看来,这两人的实力都有些差强人意,在这次夺剑大会里恐怕都是垫底的人物。 也许正因为这样,这两组人动起手来都十分谨慎,才会一直打到现在都没有分出胜负来。 既然没什么看头,公孙衍索性就对齐乘风介绍起了西赛区一些选手的出身来历。当然,公孙衍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但其中一些名声较大的人,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和齐乘风不同,由于对夺剑大会的兴趣大减,公孙衍用来花在临时提高实力的时间减少了许多,也让他在这两天得知了不少参赛人员的信息。这其中,最优先的,就是他所在的西赛区了! 首先就是每个赛区都有的四个种子选手,青莲剑宗的张灵风就是西赛区的头号种子!除此之外,武当派的冲虚道长俞轻舟、大理段氏的世子段明育、重阳宫三代首席李逸之,这三人的名望也丝毫不在张灵风之下。 不过在公孙衍看来,和张灵风相比,这三人无疑还是要弱上一个档次的。不过这个弱也是相对的,要是让公孙衍自己和这些人对上,恐怕胜负之数,就要两说了! 当然,公孙衍和他们的差距也不是太大,真要是碰上了,胜算也不会太低! 这已经是公孙衍在忽略双方各自的隐藏实力之后做出的判断。至少从比武台上所展现的实力来看,这三人虽然很强,但却并不比有所留手的公孙衍,在表面实力上强出多少! 由此可见,公孙衍的实力进步之快,也是骇人听闻的!要知道,在来龙泉镇参加夺剑大会之前,公孙衍独自对付赵家庄上百家丁护卫都有些吃力,如今却敢和这些名声在外的武林新秀一争长短,其中进境之大,绝不是一星半点儿! 这里面有阴阳错的功劳,也有领悟剑意的功劳。但改变最大的,还是公孙衍此刻所修炼的西河剑诀,已经和原来的完全不同了! 若说原来公孙衍修炼的算是半部西河剑诀的话,此时公孙衍所修炼的西河剑诀,无疑就是一部完整的剑舞神技! 以公孙衍目前对西河剑诀的改动,假以时日,在西河剑诀的修炼上,公孙衍或许还能超过前人!至于到底能达到什么地步,就只有公孙衍自己才能知道了。但此时的西河剑诀,仍有极大的发掘空前和潜力,正在等待公孙衍的探索。 通过交谈,齐乘风也从公孙衍的口中得知了一些西赛区的状况。身为种子选手的张灵风等人,在第一天的比试中无一落败! 而且据观战者所说,这四人没有一人在台上使出过他们的成名绝技,都是以一些平凡无奇的招数赢下对手的! 作为名声在外的新秀,关于这些人的情报其实不难打听。真要说起来,西赛区才是真正的死亡分组,一旦遇到这些种子选手,想要取胜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光是张灵风这个实力明显有些过于变态的家伙,就不是其他西赛区参赛选手能够望其项背的,这也包括其他三位种子选手在内! 早在一年多以前,人家就曾经在青莲剑宗以及唐门和大力门的见证下,一对一正面打败了唐门门主唐应元!甚至有传言说,若不是张灵风留手,这位外号千手如来的唐门门主,恐怕都不一定能在青莲剑宗全身而退! 要知道,那时的张灵风,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全力以赴过!虽说因为轻敌,让张灵风在一开始的交手中,在唐应元的手上吃了点小亏。可自从张灵风使出重剑应敌之后,唐应元就再也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地了! 那时的张灵风,就已经领悟了两种不同的剑意,早已远远超过这次参加夺剑大会的大多数人。经过这一年多的领悟,如今的张灵风,已经能够将两种剑意同时使出。其中的威力变化,江湖上至今都没人能够亲眼见证! 齐乘风也是从三长老钱伯玉那里知道这些的,也让他彻底的打消了和张灵风一较高下的念头。 这次青莲剑宗来的人里,除了张灵风之外,他都一一切磋过了。可齐乘风却始终都无法鼓起勇气,向张灵风邀战。他身上那种潜藏的强大压力,让齐乘风能够十分明显的感到两人的差距! 或许再过几年,自己也能在剑道上拥有那种惊人的造诣,但绝不是现在! 剩下的三人,和张灵风一样,也都是名声在外的高手。而且据外界传言,除了张灵风、言希遥、王新余、罗云熙这四个强的有些变态的家伙之外,这三人在余下的种子选手里,绝对可以当得上是无人能敌! 先说这武当派的冲虚道长俞轻舟,光是其冲虚道长的名头,就能看出他的不一般! 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武当派的弟子都能有自己的名号的,如果实力和辈分达不到要求,哪怕年纪再大,也不一定会有自己的名号!这一点和江湖人物的称号有些类似,都是只有实力或名望达到一定境界才能拥有的! 这位冲虚道长俞轻舟,虽然年纪不大,但在武当派的辈分,却是仅次于长老辈的一代弟子!而且作为武当派当代掌门的关门弟子,江湖上很早就有了关于俞轻舟的传言。 据说俞轻舟天赋极高,而且无论是拳掌爪指,还是刀剑兵刃,这位武当派的天才弟子都十分精通!更难得的是,武当派闻名天下的顶级轻身功法,武当梯云纵,这位年纪轻轻的天才,也能将之使得驾轻就熟! 有了这一身惊人的武学悟性,再加上其深受武当掌门玉虚真人张纯阳的喜爱。这位不受立法拘束的长者,早早的就将九天混元正气心法和天蚕功这门唯有掌门才能修炼的心法都传给了俞轻舟,让他能在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修炼这两门相辅相成的神功! 江湖上,敢说胜过这两门心法任一门的,都没有几个,更别说同修这两门心法所带来的加成效果了!如今的夺剑大会之上,除了逍遥派的罗云熙,内力最深的,恐怕就要数这位冲虚道长俞轻舟了! 要不是武当派所属武学中的杀招较少,招式心法又都是年岁越久威力越大,恐怕俞轻舟如今的实力,也不一定就在张灵风等人之下! 至于大理段氏的世子段明育,则和俞轻舟的情况完全相反。这位出身名门的世家公子,从小就不好练武,偏偏喜好舞文弄墨,惹得对他报以厚望的段氏宗亲,对其是恨铁不成钢! 段明育的父亲段永峰身为大理段氏的族长,又是大理段氏这一代武功最高的人,心里自然也很想让自己这个儿子子承父业。不过段永峰也是个豁达之人,既然孩子喜文厌武,就随他去吧!反正强扭的瓜也不甜,硬逼着他习武,恐怕也练不出什么名堂来! 反正大理段氏一门,人丁兴旺,也不差他一个来延续段氏威名。就这样,一直到十六岁之前,段明育都没有好好练过一天武。除了按时服用段氏用来强筋健骨的补药之外,这家伙和武林半点也沾不上边! 可有一天,这位读书有些读傻了的世家公子,在游山玩水的时候竟与同伴遇到了山贼!这位胆大包天的公子哥,竟然二话不说就上前跟人家大谈圣贤之道,还痛斥对方举止失宜,让劫道的山贼颇有些不知所谓。 在痛打了这位看不清形势的公子哥一顿之后,才从与他同行的人的口中得知了其大理段氏的来头。为了不把事情闹大,惹来大理段氏的报复,段明育这一行人的性命才算是就此保住了。 可从小到大没挨过一次打的段明育,这时候才发现了习武的重要性!回到家后,原来视若珍宝的那些名书古籍,都被他弃之不顾,还主动向其父亲要求学习武艺! 原本就有这个想法的段永峰,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了膝下独子的这个要求,随后更是每日亲身教导! 不得不说,段明育不光是继承了段永峰的潇洒外貌,连带着血脉中的武学天赋,段明育都给一同继承了下来! 这位大理段氏的世子,在习武方面的天赋实在远超常人。短短三年时间,段明育就在大理段氏的同辈之中无人能敌!接下来的五年时间里,段明育更是在江湖上走南闯北,留下了不少的事迹。今年二十四岁的段明育,若不是浪费了幼时那段习武打基础的时光,恐怕如今的实力也不在张灵风等人之下! 最后这位重阳宫的李逸之,则是三人中看上去最平凡的。就算在重阳宫中,这位三代弟子中的普通角色,也从来没有引起过任何人的注意。 甚至连他的师傅周宝源,若不是因为这次夺剑大会,也不会知道自己这位弟子的实力,竟然已经到达了这个地步! 之所以会成为这次夺剑大会的种子选手,正是因为这位原本普普通通的重阳宫三代弟子,竟然在出发之前,就接连打败了所有这次重阳宫被派来参加夺剑大会的弟子!而且从其切磋之时,出手间的从容不迫,明显能看出其还留有余手! 出于试探,重阳宫又派出了老一辈的前辈和李逸之交手。至于最后胜负如何,外界并无传言!反正从那以后,重阳宫派来参加夺剑大会的弟子就只剩李逸之一人。其中的原委,就不用再详细分说了。 这位让人摸不清底细的重阳弟子,从来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也难怪其在重阳宫那么久也没人能看出他的深浅。也不知道以他这个性格,又是怎么突发奇想要来参加夺剑大会的,连他师傅周宝源对此也不甚了解! 第七十二章 大理段氏 在公孙衍的介绍下,齐乘风对西赛区的这几位名人也都有了些了解。不过说的再多,也不如亲眼见证,于是齐乘风便留了下来和公孙衍一起等待接下来的比试。 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是上午的第二轮比试,所以能看的只有接下来的两轮。张灵风的比试在第一轮,先前公孙衍也全程观战了,可却完全没有看出张灵风的深浅! 整场对决,张灵风都显得太过游刃有余。虽然在交手时也使用了剑意,但那种轻描淡写间就将对手所有的攻势一一化解的从容,显示其绝对没有使出全力。 更何况从齐乘风的口中,公孙衍也早就得知了张灵风的一些底细,知道其至少领悟了两种不同的剑意。可在比武台上,张灵风从头到尾就只用出过一种剑意! 张灵风的对手也不是庸才,至少比起公孙衍之前的对手要强的太多。原本以为他至少也能让张灵风显露出些真本事,没想到总共也只在张灵风的手上撑过了二十几个回合回合! 当然,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按照公孙衍自己的推算,如果在不使用剑意的情况下,他所能坚持的时间,也未必比对方长! 这位名叫司徒陈的剑客,明显也是这次夺剑大会一匹隐藏的黑马。只可惜他的运气实在不好,竟然早早的就碰上了张灵风,也让他早早的就掉入了败者组。 从这人的身上,公孙衍也发现了。不光是种子选手的实力,这次夺剑大会层出不穷的黑马数量,也应该远远的超过了往届!至少从公孙衍打听来的情况来看,司徒陈这种实力的人,在前几届的时候,都快要接近参加大会的种子选手了!再加上甲组的夏鸿鸣,齐乘风,甚至他自己,这一届的黑马数量,恐怕还在他的想象之上! 重阳宫的李逸之的比试时间也是第二轮,但他胜出的时间比公孙衍还要早上片刻。所以公孙衍除了见到了这位的真容,其他的却是一无所获。 不得不说,李逸之的长相十分平凡,属于那种丢在人群里,一转眼就会忘记的人。可在这人的眼中,公孙衍分明看到了一丝渴望。那是一种不甘于平凡,却又缺乏自信的渴望!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李逸之才会在重阳宫那么久都籍籍无名吧!有这种野心的人,在常年的厚积薄发之下,自然是一鸣惊人了!不过在公孙衍的心中,这人的威胁度,反而是四人中最小的。一个对自己本身都缺乏自信的剑客,就算再强,也有所局限! 在这一点上,齐乘风和李逸之有些相似。但齐乘风的不自信是放在表面的,那种骨子里的傲气,才是齐乘风真正的性格!这一点,可能齐乘风自己也没有看出来,但却已经渐渐的崭露了出来。 段明育和俞轻舟的比试分别是第三轮和第四轮,所以齐乘风和公孙衍倒是不用担心应该更加关注谁的比试了! 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了第三轮比试的开始,齐乘风和公孙衍也才看到了这位传闻中半途学武的大理段氏世子! 虽然因为习武的原因,段明育的身子骨并不消瘦,但总给第一次见他的人一种文弱书生的感觉!许是读了多年圣贤书的缘故,他身上那种满溢的书生气,就连其腰中的佩剑,都不能为他添上半点的杀伐之气。 段明育缓步上台,一身月白色的文士衫在这个场合显得有些太过散漫。不过剑术到达一定程度,穿着打扮对剑客的影响也并不算大,所以段明育此时的穿着也不算过分。 不得不说,大理段氏的门人,一个个的长相外貌都没得说。当年段明育的父亲段永峰,就有个江湖第一美男子的称号,如今看了这段明育的身形外貌,也能看出这盛名之下果然并无虚士! 那张英俊潇洒的俊脸上,此刻正带着和煦的笑容。比试尚未开始,这位世子就和他的对手聊了起来。两人的对话内容不得而知,但从对方脸上那副甚是投机的模样来看,两人的交谈应该还算不错。 其实这种情况也时常有之,能够参加夺剑大会的,大多都是青年才俊。彼此身为同一个世界的人,自然更容易有共通的话题。像是方义平那种上来就对齐乘风表现出明显敌意的,才是少数! 段明育和对手的对话,也没能持续太久。名剑山庄的弟子上台之后,段明育的比试,就正式开始了!通过互相通名,齐乘风和公孙衍也知道了那位和段明育比试的对手的身份来历。 苍梧剑派的时清盛,认真说起来,倒也算是个有些名望的用剑门派。虽然和青莲剑宗这种江湖上顶尖的大派有些差距,但和五岳剑派等门派相比也并不落下风! 比试一开始,齐乘风和公孙衍就看的直皱眉。也不知段明育平日里是不是也是这样,反正齐乘风和公孙衍在看到段明育拔剑时,看向宝剑的那种怜惜眼神,浑身都有种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比武台上,双方互相行礼之后,比试就算正式开始了。段明育也就是在这时候,展现出了他异于常人的地方!虽然每一个剑客,对自己的随身佩剑,都视若珍宝。可像段明育拔剑时那种轻柔小心,生怕刮伤长剑一星半点的谨慎,就未免有些太过了! 配上脸上那副怜惜和不舍的模样,换做是位女子,兴许能让人看了赏心悦目!可在齐乘风和公孙衍这两个爱好正常的人看来,就别提有多膈应了。 观战的人群里,和他们有同样感受的应该也有不少,从那些人脸上不太好的表情就能看出一二。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段明育这般过于矫揉造作的举动,却引得场外不少女侠的看好! 再看段明育那把长剑上华丽的剑饰,齐乘风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在被公孙衍提醒之后,才反应过来,那正是交易街上那间剑饰专卖店里的货品! 虽然这类东西算不上女子专用,可佩带这些华而不实剑饰的男子,实在也不多见!看来这段明育不光继承了他父亲的英俊外貌,连带着如何讨好女人缘方面的特性,也完整的继承了下来。 不管齐乘风和公孙衍对段明育的看法下降了多少,这场比试还是马上就进入了正题。 大理段氏以指法和剑法闻名于世,虽然夺剑大会并不限制其他武学的应用,但此刻的段明育,自然还是选择优先使用更合时宜的家传剑法! 这门剑法名叫六脉剑法,和传统的剑法在运用上有一些区别。不光能用剑招使出,同时也能以指法使出!由于这门剑法极为神妙,又威力巨大,便也在江湖上得了个六脉神剑的美名。 不过六脉神剑虽然神妙,但要想达到以指法使出的境界,却不是那么简单。不光需要修炼者对六脉神剑中的所有剑招了如指掌,还需要修炼者拥有极强的内力!如今的大理段氏,能达到这个境界的,恐怕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段明育年纪轻轻的,自然还达不到这个境界,所以也让场下的齐乘风和公孙衍能更容易看出他的深浅。 剑一出鞘,段明育就舞了个剑花,似乎在感受握剑的状态。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态度,在这一刻,已经变得截然不同!那种专注和认真,绝不是一个普通剑客能拥有的。 虽然比试开始之前,时清盛也曾和段明育相谈甚欢。但比试开始之后,时清盛可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面对身为种子选手的段明育,在一开场,时清盛就把他压箱底的本事都给用了出来! 一声清鸣,时清盛手中长剑,带着淡淡的微光,直接就向着段明育笔直刺去!这一剑看似平凡,但齐乘风和公孙衍的眼中都露出了一丝惊讶。只因为这一剑,带着一股强大的剑意! 虽然因为距离过远,体会不到这股剑意的具体性质。但那种特殊的感觉,必是剑意无疑!这一次的夺剑大会,果然如公孙衍想的那样,黑马众多。这才是大会开始的第二天,想不到就能看到比试双方用剑意对战! 没错,正是对战。段明育在时清盛的剑招使出之后,立刻就有了应对。手中那把坠着华丽剑饰的长剑,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玄妙的轨迹,竟也带着剑意,向着时清盛划去! 这一剑中蕴含的剑意极为灵动,逼的时清盛不得不将已经用出的剑招一顿,转身躲避! 齐乘风和公孙衍对于时清盛的选择都有些疑惑,因为他们并没有看明白时清盛的举动。面对段明育的反击,为什么要选择躲避?明明还有更好的应对方式才对! 虽说段明育这一剑确实挡在了时清盛的剑招的相对弱势处,可也并不是没有变招的时间。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就让齐乘风和公孙衍不得不对时清盛的选择,表示赞同了! 段明育在划出那一剑之后,剑招竟然还没有结束!就在时清盛刚刚抽身退后的同时,那把灵动非凡的长剑,竟然在空中一个转折,又接连转换了两个角度,将先前时清盛站立的地方完全封死! 如果时清盛没有提前退后这一步的话,此刻在段明育的变招之下,必然会陷入极其险恶的境地。而若是一开始就陷入到下风的话,段明育那迅疾的剑招,无疑将会在场上大有作为! 见到时清盛对自己的攻击方式早有应对,段明育也没有追击。手中长剑一扬,对着时清盛笑道:“看来时兄对在下的习惯也有所研究,不过有个建议我想先告诉你一下,我的剑路可不是一成不变的哦!” 不等时清盛想明白段明育话里的意思,段明育就挥着长剑,率先向退开的时清盛攻去。这一次,攻守异位,场中局面和先前完全不同! 第七十三章 进退取舍 和时清盛起手时的平直剑招不同,段明育的剑招称得上诡异多变!那把华丽长剑,在段明育的手中,完全就像是活了一样。虽然看上去像是长驱直入的剑招,可在剑尖临近之时,段明育的长剑偏又突兀一变,绕过对手格挡的剑身,直直的向着时清盛胸前要害而去。 危急关头,时清盛左手抓着的剑鞘猛地扬起,在间不容发之时挑开了段明育的长剑,但也在剑鞘上留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面对段明育灵动的变化,时清盛下意识的就想再次退开。可刚一想动,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原本倒退的动作也由此慢了三分! 这一慢,时清盛的背上突的一凉,后肩处的衣服竟已被段明育的长剑划去了一块! 这下子时清盛彻底慌了,一连用出了好几招苍梧剑派的群攻招式,才将追在身前的段明育给逼开。 这一番变故发生在兔起鹳落之间,连台下的人都没有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齐乘风和公孙衍也被时清盛突然的慌张举动给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直到看到他肩背上明显少了一块的衣服时,才相顾有些骇然! 被时清盛接连使出的几招逼开,段明育也没有在意,笑脸盈盈的说道:“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的剑路可不是一成不变的哦!如果还以为避开就能平安无事的话,下一次恐怕你就没这么幸运了!” 听了段明育的这句话,齐乘风和公孙衍也明白过来刚才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可明明是全程观战的两人,对此却都一无所知。 公孙衍的脸色有些难看,问向站在身旁的齐乘风:“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看清楚了吗?” 齐乘风摇了摇头,不过明显没有公孙衍那么担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段明育的实力恐怕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难以战胜!” 见到刚刚还有些惊骇的齐乘风,这么快就恢复了冷静,公孙衍也知道齐乘风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不由得又开口问道:“你应该是看出了什么吧?不过你的眼力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的,我可是一点东西都没看出来!” 齐乘风又摇了摇头:“我和你一样,也不知道之前段明育的攻击,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依照我的推测,这应该和段明育的剑意有关!至于我为什么会说段明育没有你想的那么难以战胜,其实从他先前退让的举动就能看出一二了!” 公孙衍也不是笨人,听齐乘风这么一点拨,也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时清盛用的那些剑招?难不成段明育的弱点是范围攻击?”公孙衍有些疑惑的问道。 齐乘风点点头,随即又加了一句:“也不一定就是这样,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但只要继续看下去,应该还能看出更多的东西!” 公孙衍深以为然,这也正是他们在比试完之后留下来观战的原因。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无疑是十分正确的。要是让公孙衍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面对段明育这样的对手,无疑会让他感到非常的棘手! 有了段明育和时清盛的这一场比试在前面打底,公孙衍就算在比武台上遇到段明育,也能提前在心里有所准备。 场上的段明育,在说完那句话后,也在等待着时清盛的反应。见到对方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打算,才再一次的向时清盛发起了进攻! 这一次,和之前又有所不同,段明育在向时清盛靠近的同时,竟然把长剑置于身后时清盛看不见的方位!这一手动作无疑是十分少见的,也让观战的众人,再一次的见到了六脉神剑的不凡之处。 段明育这一番动作自然不是无用之举,面对这一手怪招,时清盛明显有些不太适应。先前时清盛也看了一场段明育的对决,对其在比试中所用的诡异剑招十分忌惮,所以特地在场下进行了一番推演和分析。原本以为可以借此抢占先机,没想到从开场之后就一直在落于下风! 不过时清盛也不是那种不懂临敌应变的人,既然准备的东西用不上,那就凭真刀真枪来分个胜负! 左手剑鞘和右手长剑在身前交汇,两道青黄光晕分别附着在剑身和剑鞘之上!就凭这一手,时清盛的修为之深厚,就能看出一二。 这种将内力外放附着在兵刃上的本事,本就不是谁都能用的出来的,更何况是附着在剑鞘之上! 而且一青一黄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也意味着两种不同的内力属性,更意味着时清盛至少同修了两种相互兼容的功法! 很快的,比武台上这一青一黄的两道光彩,就展现出了它们各自的不凡之处!剑身是青光,剑鞘是黄光,分别对应着时清盛体内的木属性内力和土属性内力。 右手主攻,左手主防!攻守交错间,时清盛身周光华流转,看上去颇为灵动不凡。 段明育背后的长剑,早在靠近时清盛身前三尺的时候就抽了出来。虽然还是让做出了自身最大准备的时清盛出了一头的冷汗,但这一招最终仍被有惊无险的接了下来。 一招落空的段明育,顿时就陷入到了时清盛的纠缠之中!原本以为时清盛双手上的剑光对战局带来不了多大的改变,可在被时清盛死死缠住之后,段明育就改变了这个想法。 虽然由于木属性内力在攻击上的不足,使得时清盛的攻势并不锐利,但其中那绵延不绝的澎湃生机,却逼的段明育不得不一刻不停的挥剑对敌。偶尔借着时清盛攻击间隙递出的剑招,偏偏又被其左手上的剑鞘死死挡住,让迟迟找不到机会的段明育着实有些进退两难! 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脱身,但段明育本身就擅长近身较技,就算暂时脱身也于战局无益。 看得出,时清盛已经把自己压箱底的本事都用出来了,却仍然奈何不得段明育分毫,这本身就是一个让段明育不想抽身的原因。 更何况,和底牌用尽的时清盛不同,虽然段明育也在先前的交手中使用了剑意,但他真正的实力却远远没有暴露出来。 时清盛的这种打法,虽然看上去强势,但因为消耗问题,必定不能长久。时间一长,打不开局面的状况一直僵持下去的话,胜出的必定会是段明育! 事实也正是如此,这场对决在又持续了上百个回合之后,终于还是分出了胜负! 内力消耗过度的时清盛,被段明育抓住机会,利用巧劲将他左手上的剑鞘挑飞。攻守一体都不是段明育的对手,失去了防守的时清盛就更没有机会取胜了! 过了不到三个回合,就连右手中的长剑都被段明育击飞,时清盛彻底的败下了阵来! 不过明眼人也都能看的出来,段明育并没有用出全力。最后的僵持虽然看上去是时清盛占据了上风,可直到最后,段明育的身上都没有一滴汗流出! 对于这场虎头蛇尾的比试,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有些不满。不过不满归不满,他们对段明育的作法也十分理解。此时才是夺剑大会的第二天,过多的暴露实力无疑会对接下来的赛程带来很多不利! 从时清盛的表现就可以看出,身为种子选手的段明育,仅仅在人前展露过一次身手,就已经被有心人盯上,而这样的情况还会随着夺剑大会的进行而越演越烈!至于最后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就只能看在比武台上的应对了。 与保留实力和底牌同样重要的,其实还有另一件事,那就是怎样才能保持最好的状态! 由于双败淘汰制的大会赛制,胜者组和败者组的待遇完全是天差地别。但不论是胜者组还是败者组,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在比赛中让自己不受伤,或是受到最轻的伤! 如果在这些问题上不做出取舍,一旦遇到和自己势均力敌或是稍有胜出的对手,就极有可能在比试中受伤!胜了还算好一点,至少有一天多的时间可以用来疗伤,一些小伤靠着灵丹妙药也来的及恢复。 但若是身受重伤,或是带伤落败,面临的局面恐怕就有些不太妙了! 带着一身伤的情况下,即便能胜出比赛,休息一天之后又将面对比之前更加强大的敌人。一旦落败,第二天接踵而至的比试,将彻底把你拖入深渊!即便胜出,伤势如果仍然不能痊愈,所面对的无非又是新的一轮恶性循环,直到淘汰出局为止! 带伤落败的局面,无疑比带伤获胜的局面更加艰难。已经输过一次的形势,让参赛者接下来的每一场对决都必须全力以赴。可面对同样退无可退的对手,这样不顾伤情的强行爆发,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所以夺剑大会,不光是对实力的筛选,同时也是对参会者取舍间的筛选。并不是实力强大就能笑到最后,这也是最贴近江湖纷乱的一个真实写照! 往届那些在败者组一路战到最后的夺剑大会胜出者,论起后来各自在江湖中的成就,可并不就比那些在胜者组一路战到最后的人差! 段明育的这一场比试,不光让齐乘风和公孙衍看到了一些没有见过的剑法应用,也让他们知道怎么做才是最为合适的。 身为年轻人,能够在万众瞩目之下不骄不躁,选择在身处下风的时刻保存实力。这种作为和心机,也让齐乘风和公孙衍在心里对段明育实力的评价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和齐乘风一样,胜出的段明育也很快被人围了起来。不过包围他的人中还包括不少的女侠,与齐乘风先前的待遇比起来可是要好的多。 看得出,段明育似乎并不反感这种行为。在人群的簇拥下,走到了比武台之外的地方,停下脚步在人群的包围下聊了起来。 不过以之前段明育表现出的精明和隐忍,恐怕这些一脸八卦的人群,从他的口中是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的。 唯独公孙衍看着被少女们包围的段明育,不忿的吐出了一句,禽兽!也让齐乘风暗叹,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啊! 第七十四章 观战无用 段明育和时清盛的比试花去了不少的时间,所以齐乘风和公孙衍没过多久就等到了俞轻舟的对决! 在此之前虽然也看了一会儿其他比武台上的比试,可都没有什么能让他们眼前一亮的高手。不过这对公孙衍来说也算是个好事,起码他在接下来的比试中,遇到高手的可能性也会更低。 俞轻舟来的并不晚,至少场上段明育和时清盛的比试他也看完了全程。 不过与齐乘风和公孙衍不同的是,俞轻舟似乎对段明育所展现出的实力并没有太过在意。站在比武台不远的他,看上去一直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穿着一身深灰色道袍的俞轻舟,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只是眉宇间那抹淡淡的傲气,让原本仙气十足的他,又带上了一点人味! 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让每一个想上前搭讪的人,都被俞轻舟轻描淡写的给打发走了。默默注意到这一点的齐乘风,对此也不知道有多么羡慕! 可惜这属于个人气质,学是学不来的,至少齐乘风就做不到对人那般冷漠而高冷! 不得不说俞轻舟的架子端得十足,就连上比武台都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走着上去。足尖一点,俞轻舟在虚空之中如踏空而行一般,身体连续几个上窜,轻飘飘的就落在了比武台上! 这一手武当梯云纵,端得是造诣不凡,引来了场外一片叫好之声!连那位正在上台的对手,见到俞轻舟的这般姿态,都未战先怯了三分。那明显信心不足的模样和脚下变得虚浮的步伐,都暴露了这人底气的不足。 见到这幅场景,齐乘风和公孙衍对这场比试的过程,都不怎么看好了。没有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是暴露不出俞轻舟多少的底细来的,观战的意义自然也会随之大减。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也不可能因为这样就打道回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看出多少就是多少吧! 随着名剑山庄弟子上台示意双方互相通名,这场一边倒的对决也正式开始了! 和齐乘风想的一样,这场比试中俞轻舟并没有展露他真正的实力。他的这位对手论起实力来,甚至比之刘一芳都多有不足,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胜过第一天的比试的。反正在俞轻舟的面前,这人表现的完全是一无是处! 不光是没有逼出俞轻舟的底细,甚至连剑意都没有逼出来,就在俞轻舟一手普普通通的两仪剑法下折戟沉沙!看得出来,俞轻舟的名头给他带来的压力实在不小,整场对决的过程都有些畏手畏脚,以至于输了比试之后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看完这一轮比试,上午的比试也就告一段落了。随意看了几眼其他几个比武台上的状况,也并没有发现太过亮眼的剑法,齐乘风便和公孙衍提前离开了西赛区。 也许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本打算观察一下这些高手的剑路,没想到会接连碰壁。心气不高的两人,自然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心情了!商量了一下,下午的败者组比试,这两人也没打算再去看了。 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估计败者组的比试更没有什么看头,还不如早点看看自己下一场的对手是谁,也能提前再做一些准备。毕竟获胜的两人,都有一天的时间可以用来研究后天的对手,可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齐乘风和公孙衍也没有走远,在附近一家名剑山庄开的酒舍吃了顿饭,就回到赛区旁的公告栏处,查看起了自己下一场的对手。 公孙衍的运气一如既往的好,下一轮的对手是一位小门派的精英。打听到这位仁兄连擂台斗剑都是险胜,遇到近来又有长进的公孙衍,毫无疑问是没有半点取胜的机会的。 齐乘风的运气就有些难说了,因为他竟然又碰上了一位种子选手。不过对于这位,齐乘风还算比较熟悉,就是曾在参赛资格号牌争夺时,败给公孙衍的岳一凡! 这位五岳剑派华山派的高徒,也实在没愧对他本次夺剑大会种子选手的名头。虽然输给了公孙衍,可也在那之后突飞猛进,甚至还领悟了剑意! 不过这些也都是传言,现在的岳一凡具体实力如何,齐乘风也是一无所知!不过公孙衍对齐乘风倒是信心十足,在得知齐乘风的对手是岳一凡之后,便觉得十拿九稳了。在他看来,就算岳一凡的进步再大,也不可能是齐乘风的对手! 等到两人看完对战表,回到住处的时候,却听房子的主人说,李煜已经离开这里,回师门去了。临走时拜托他给齐乘风和公孙衍带句话,说是日后若是有空到青城山游玩,必定亲自作陪! 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没有想到李煜会这样不辞而别,看来刘一芳的出走对他的打击确实不小。不过既然李煜自己也已经做出了决定,齐乘风和公孙衍也只能希望,他以后对自己现在的选择不要后悔吧! 左右无事,原本准备各自回房修炼的两人,在公孙衍的提议下,准备在院外切磋一番! 这两人自从到了龙泉镇之后,就再也没有切磋过。彼此间这段时间的进步都不算小,趁着第二天没有比试,倒正是个切磋的好时机! 在院外站好,两人都能感到对方身上变得更强的气势。没有多言,齐乘风握剑蓄势,公孙衍也二话不说就拔剑向着齐乘风攻来! 对于齐乘风的拿手剑招,剑·八千式·拔剑斩,公孙衍可谓是十分熟悉,自然不会给齐乘风太长的蓄力时间。甫一起手,就用出了新近改进后的剑招,以一式快捷无比的穿花快剑,直指齐乘风的前心! 不过齐乘风如今对剑招的理解,也与原来大不相同!虽然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势时间不长,但就在这短短片刻间,就已经拥有了剑招上限五成多的威力加持。 见到公孙衍想要以快剑占优,齐乘风直接将这蓄势的一剑给挥了出去。不过这一剑却不为伤敌,只为他接下来准备好的那些接踵而至的剑招! 原本剑·八千式·拔剑斩就是一式破开对手剑路,使对方露出破绽的起手式。既然明知道无法对敌人造成伤害,那发挥其原本的作用,也不失为一手妙招。被齐乘风半途击出的这一式破去了剑路,公孙衍明显有些不太好受,连带着原本打算接连用出的剑招也被逼了回去! 齐乘风一招得势,剑·八千式·顺势斜斩而下,将公孙衍扬起的阴阳错又给压了下去。墨曜剑和阴阳错交击的瞬间,迸发出点点火星,使得两人的战意彻底点燃! 受此一击,略微落于下风的公孙衍,竟抢先动用了剑意。阴阳错剑势一沉,竟然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道,将正准备压下来的墨曜剑给弹了开去! 第一次见到公孙衍使用剑意的齐乘风,见状也不敢大意,后退半步脱开战局,放弃了原本已经到手的优势。虽然在之前的闲谈中,对公孙衍领悟的剑意也有所了解,但在实战中,齐乘风还是第一次面对,不由得就显得过于谨慎了一些。 不过在看到公孙衍也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时,齐乘风也看出了他此刻的不足。看来公孙衍还并不能在两种剑意中快速转换,所以才在自己退开后追之不及。这样一来的话,公孙衍剑路中破绽着实有些不小了! 公孙衍也知道这一点,不过他的想法和齐乘风却大不相同!虽然没办法快速转换,但其实他对自己这个弱点也早有应对。更何况随着他实力的增长,这点所谓的弱点,也会随之消失不见。对他而言,并没有去修正弱点的必要! 不过既然齐乘风已经主动退开,他也没有急着马上近身逼上,只是在那静静地等待齐乘风的第二轮攻势! 齐乘风也没有让公孙衍久等,一招剑·八千式·连刺,再次向着公孙衍击去!这一招齐乘风用的极为纯熟,如今已经可以自如的控制连刺的方向。此时作为一手先发的试探,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瞬之间接连迸发的七八道剑光,每一道都有若实质,将公孙衍身周多处要害都笼罩其中。这样的使出方式,虽然会分散剑招的威力,但因为所攻之处都是敌方必救之处,效果其实并不比集中于一点差到哪去! 公孙衍见齐乘风在剑招的运用上又有新的进步,不由得开口叫了一声好。不过这也并不代表他对这一招没有办法,毕竟有进步的也不止齐乘风一人! 西河剑舞转瞬使出,阴阳错剑身连闪,一瞬之间就在空中和墨曜剑碰撞了七八次之多,将接连点向他身周各处的剑光完全击散! 这还没完,在破去齐乘风的连刺之后,公孙衍舞动身姿,一手仙姿缥缈的剑舞转即迎头而上。 脚下踏着舞步,公孙衍的阴阳错似慢实快,每每在转圜勾挑之时,都将原本就不慢的剑速又给加快了几分!这一手剑舞也带上了剑意,但却和之前挡下剑·八千式·拔剑斩的剑意截然相反。 齐乘风也没想到,领悟剑意之后的公孙衍会变得这么难缠,原本就飘逸诡变的剑舞,似乎变得更加灵动了一些! 这种感觉,就像原本只有公孙衍自己是活的,但剑却是死的。虽然作为死物的剑,在公孙衍的手中也能运用自如,但仍然少了一份灵性! 可如今的公孙衍,不光人是活的,就连手中的阴阳错,也给人一种活过来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光是剑意带来的,阴阳错本身的灵性也是这种感觉的由来之一,看来这次公孙衍是真的捡到宝了! 第七十五章 切磋较技 虽说阴阳错确实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剑,但齐乘风对手中的墨曜剑也是信心十足。论起灵性,这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宝剑,绝不会在阴阳错的面前落于下风! 不过毕竟只是切磋,齐乘风也没打算仗着宝剑之利来占便宜。所以他也并没有靠在墨曜剑上附着内力硬拼取胜,仍是以剑招之精妙来对敌! 一连十几个回合,齐乘风都靠着对攻和公孙衍的剑舞打了个平手!剑·八千式中的种种精妙剑招,他才只用了为数不多的几招,所以压力自然又回到了公孙衍的身上。 其实打到这个时候,两人的实力已经分出了一些高下。要知道公孙衍在动手间,可是已经使用了剑意,却仍然没法对仅用剑招应对的齐乘风带来多少麻烦。虽然这也和公孙衍领悟的剑意尚算粗浅有关,但也变相的显露出了齐乘风如今的实力。 不过公孙衍也没有对此有丝毫灰心丧气之意,毕竟他这段时日的进步也不止于此。既然单纯的剑舞没办法对齐乘风造成威胁,那么就来试试最近才改良的龙凤剑舞吧! 在应对完齐乘风寻隙使出的一招剑·八千式·虎狩之后,公孙衍原本灵动的剑势也跟着一变。阴阳错上剑芒隐动,片刻间就染上了一层不断变换的剑光! 照理说,公孙衍修炼的心法是药王谷秘传的毒经,内力属性应该是木属性才对。虽说毒经的内力性质比较独特,但齐乘风也曾见公孙衍用过,离体后应该是墨绿色才对。可此刻阴阳错上附着的黑白两色剑光,明显不是公孙衍原本的内力颜色! 要说黑色也就罢了,内力纯度提纯之后,公孙衍的墨绿色内力也勉强能变为黑色。可这白色的剑光,就让齐乘风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了!不过随即便知道,这其中的古怪之处,可能出在公孙衍的剑意或是阴阳错上,齐乘风也不得不又多打起了几分警惕。 接下来,公孙衍的攻势,让齐乘风感到自己这多打起的几分警惕,似乎也有些不够用了! 此时的公孙衍,虽然招式动作和先前并无二致,可招式的威力和效果,却和之前大相径庭! 原本那些绵柔细腻,于无声中接近他体侧的剑招,齐乘风挥手就能破去。可此刻同样的剑招,却让加了小心的齐乘风,仍然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 墨曜剑在和阴阳错接触的一瞬间,其上传来的巨力,就已经让暗暗提高警惕的齐乘风心生不妙。可还不及变招应对,那股巨力却又在齐乘风运气招架间,又倏忽而退,让力道使在空处的齐乘风难受不已! 可不等齐乘风收剑回势,那把原本已经抽身而退的阴阳错,竟然又冒着白光,随着正往回收的墨曜剑,一起向齐乘风攻去! 这一下变故太过诡异,甚至连阴阳错的运行轨迹都有些超乎常理,险些就将齐乘风一剑刺伤! 好在危急时刻,齐乘风运使惊之剑意,墨曜剑回身途中就以一式剑·八千式·下弦,将急速靠近的阴阳错给格挡开来! 不过强行扭转剑势的这一招,也让齐乘风胸口有些憋闷,显然是已经受了一些轻微的内伤。 好在如今的齐乘风,已经将青莲心经修炼到了第十三层的中期,心法自带的疗伤效果已经十分显着。齐乘风一边运使轻功后退,一边暗运内力调息,刚受的这点内伤很快就被他压了下来。 这一番形容虽然看似长久,可实则两人间也不过交手三十余合。能斗到如今这般激烈程度,也足见两人进步之大! 不过切磋到这里可还没有结束,虽然公孙衍靠着出其不意占了些小便宜,可接下来齐乘风必然会对他诡异的变化有所防范,效果自然也不会再有第一次用出的那么好。 接下来的十几回合交手,也确实如公孙衍所料。虽然齐乘风对公孙衍新近改良的这一手龙凤剑舞仍然无法适应,但时不时用惊之剑意提高反应速度和招式威力的齐乘风,却已经不再会被公孙衍的变招所威胁到了。 在从头到尾的把公孙衍的龙凤剑舞接了一个遍之后,齐乘风才彻底开始发力了! 剑·八千式·开山,力劈而下,携着墨曜剑的无匹锋锐自上而下势不可挡!不等抽身暂避的公孙衍站稳脚跟,一招无声无息的剑·八千式·虎狩又已随身而上,逼的公孙衍不得不和齐乘风硬碰这一招! 饶是公孙衍已经将内力和龙之剑意附着在阴阳错上,可还是被齐乘风这一招如影随形的虎狩,给震的手腕生疼。但不等公孙衍手上隐约的酥麻感过去,眼前突然剑光又是一闪,一道剑·八千式·一字斩竟然又飞快的击了过来! 齐乘风在内力突破青莲心经第十三层后,附着在墨曜剑上的剑芒就已经能从剑身上飞出伤敌。虽然招数威力会随着距离而减弱,但在近距离的应用上,却能让敌人感到极其棘手! 此时的公孙衍就处在这样一个境地,平平飞来的一字斩剑芒正在飞速逼近,右手的阴阳错明显已经招架不及。逼不得已之下,公孙衍只好用出自己平日里最看不上的一招懒驴打滚,才把飞的有些过高的剑芒给躲开! 可两人为了方便,并没有在比武台之类的地方切磋,只是选在了院外一处较为宽敞的空地。这一招虽然躲过了齐乘风的攻势,却也让公孙衍闹了个灰头土脸。 起身一看,齐乘风果然已经嘴角带笑的打量着他,让公孙衍只能无奈的道:“好小子,你是不是已经算准了我会这样躲避,才故意让一字斩的剑芒飞高了几分的?” 齐乘风闻言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但却没有反驳,只是对公孙衍笑道:“你之前那招也不算厚道,龙凤剑舞的古怪可让我吃了不小的亏,这会儿胸口可还有点阻滞呢!” 切磋打到这里,也差不多到头了,公孙衍在齐乘风的攻击下,终究还是小败了一招。 此刻公孙衍话虽带着些责问,但也知道最后那一招齐乘风是放了水的。不然就算公孙衍能接下这一招,恐怕也会像齐乘风那样受到一点轻伤了。 不过两人相互间也都能看的出来,彼此在出手间都有所保留。毕竟不是分生死的决斗,两人又是挚友,所以都没有在切磋之时拼尽全力。 但实力上总归还是能分出高下的,只是要看到底谁留的余力更多了!想到这里,公孙衍抹着鼻子不好意思的问道:“刚才交手,你留了几成实力?” 齐乘风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自己认为比较保守的回答。 “大概三成吧!” 不料,公孙衍在听完齐乘风的回答之后,竟然露出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其实这也难怪,光凭齐乘风之前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就已经比来到名剑山庄之前要强得多。若是在这种情况下都还有三成的保留,那全力发挥的齐乘风,这段时间到底有多大的进步,实在是难以想象! 齐乘风见公孙衍这幅表情,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进步之快,让公孙衍有些难以置信。可若是公孙衍知道,齐乘风保留的实力不是三成,而是五成的话,也不知道公孙衍会露出怎样一副表情。 “你确定你还有三成左右的实力没有发挥?要知道打到现在,我可是已经用了八成多的实力,就是算上药剂之类的助力,恐怕也就堪堪能和你全力以赴的实力相比,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公孙衍仍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要知道原本有医毒之术在身的他,可是要胜过齐乘风不少的。 齐乘风也知道公孙衍的性子,这话也不是对他有所质疑,只是自己这段时间的变化太大,让他一时难以接受。知道自己若是言辞太过正经,恐怕公孙衍心里的压力也会不小,所以齐乘风特意打趣的说道:“怎么,你这是在羡慕吗?要是你愿意投入到我门下,我也可以收你做个记名弟子,将来也好在修为上不把你抛开太远!” 果然,听到齐乘风这么一说,公孙衍对他实力进步的注意力也转移了大半,鄙视的对齐乘风说道:“你小子除了剑道天赋之外一无是处,要不还是你拜入我门下,学些医毒之术,若是十年之内能有小成,我把公孙衍三个字给倒过来写!” 还别说,被公孙衍这么一怼,齐乘风着实有些无话可说。正如公孙衍说的那样,除了剑道上的天赋,齐乘风身上再没有看到任何一点其他的天赋。别说暗器医药,就是拳掌腿法,他都是资质平平! 可以说,若是离了剑道,齐乘风的武学资质,恐怕比大多数的江湖中人都有所不如。从他一日不缀的修炼家传拳法,都没能有半点战力就能看出,这家伙实在不是个能在拳脚上有所成就的人。 这一点也被公孙衍一直作为打击齐乘风的理由,甚至还亲身教导过齐乘风医毒之术,以测试其在这方面的天赋。结果不出所料,原本记忆力惊人的齐乘风,却对那些需要背诵的各种药石蛇虫,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是把宽的记成窄的,就是把先放的记成后加的。简简单单一副药方,若是让齐乘风去尝试配制,就算是补药都能让他给配成毒药,不得不让公孙衍对他的大脑构造产生了十足的好奇心。 要说他是个笨蛋吧,可偏偏在把那些丹方药方换成剑招剑诀什么的,或是一些拗口难背的心法秘籍时,这家伙都能过目不忘。甚至要不了多久,这家伙就能比划的有模有样。其在剑道上的悟性之高,也只能让人为之叹为观止! 第七十六章 冷门连出 在相互打趣了一会儿之后,齐乘风和公孙衍互相探讨起了剑招间的变化。虽说两人出手间已经开始有了各自的剑法风格,但由于修为尚浅,这种风格还没有固定下来,此时才正是打好基础的最佳时刻! 不过由于两人的剑法风格大相径庭,所以彼此间的借鉴意义不大,没过多久就还是决定各练各的。 一天半的时间虽然不多,但也足够齐乘风和公孙衍两人切磋好几次的。就在一边切磋一边印证各自剑法的时候,一天半的时间也这样悄悄的溜走了。 在夺剑大会开始后的第二天和第三天,各种让人咋舌不已的消息也是传的遍地都是,让吃完晚饭溜达到青莲剑宗落脚处的齐乘风和公孙衍,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这些消息有的是和参赛选手有关,有的是和大会走势有关,但无一例外都是围绕着这次夺剑大会上出现的各路高手。在这些消息里面,自然也少不了关于青莲剑宗的话题! 首先便是三长老钱伯玉寄予厚望的张灵风!在三天的比试过后,张灵风等十六位种子选手的表现,无疑是最受大家关注的方面。而在一些江湖上的名人宿老观战点评之后,张灵风的实力隐隐被认为是这次夺剑大会的第一人! 若是这话只是从一两个人的口中说出,大家顶多也就当做是个流言。可这个言论已经从十几位剑道名家口中得到证实,由不得其他人不信! 虽说也有人认为言希遥、王新余和罗云熙三人实力并不在张灵风之下,但张灵风无疑是目前势头最盛,支持者也最多的获胜热门了! 除此之外,另外两个和青莲剑宗有关的大消息,也都跟种子选手有关。不过这个关联着实让不少的观众大跌眼睛,本次大赛的十六位种子选手,竟然已经有两位败在了青莲剑宗门下弟子手上! 要是这个消息发生在夺剑大会的后半段,种子选手间互相发生碰撞,其他几人败在了青莲剑宗张灵风手上,那也不算什么了。顶多算是张灵风力压群雄,观众也不会太过吃惊。可偏偏这两位选手,都是败在了青莲剑宗的其他人手中! 一个就是和齐乘风对决的方义平,身为一字慧剑门的天才传人,外界对他获胜的呼声极大,没想到这么早就败在了齐乘风的手上! 而且从两人对战的过程来看,方义平不光是败了,还是惨败!这也让外界各种对齐乘风实力的猜测,达到了一个峰值。 不过齐乘风师从羽殇,有道是名师出高徒,所以虽然一开始众人都有些吃惊,但慢慢的也都释然了! 可另一位落败的种子选手,身为峨眉派年轻一辈的领头人,周启瑜的落败实在是太过让人无语!这几天周启瑜的表现,也经常让人在背地里议论她的实力到底够不够格成为种子选手。 第一天的对决中,遇到了李煜这个曾经的青城派翘楚。凭借着公孙衍给的药丸,周启瑜从头到尾都在被李煜压制!最后若不是李煜服用的药效已过,自身受药力反噬,恐怕周启瑜在大会开始的第一天就会败下阵来! 可谁成想,第一天的比试表现不佳就算了,好歹赢下了比试。第二天的表现看上去竟然比第一天还差!那些奔着周启瑜种子选手身份去观战的观众,从头到尾看到的都是周启瑜在被动防守,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这一场比试,也让众人看到了另一匹黑马,青莲剑宗影飞剑阁的宋飞!那一手快绝无伦的剑法,又怎是一个惊才绝艳可以形容。满场的剑光从比试一开始就再也没有停下过,让周启瑜从头到尾都疲于招架,最后惨败于宋飞手中。 这一战,青莲剑宗的名声也再一次传遍江湖,张灵风、齐乘风和宋飞的名字,也被无数人传颂! 除此之外,一些在和种子选手交手中表现突出的参赛者,也都在有心人的关注下一一浮出水面。这些人的实力不错,可运气确实不佳,早早的就在前两天的比试中落入了败者组! 可第三天败者组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些人只是没有碰到合适的对手,狠狠地将他们身上的污渍给冲刷干净!这里面就包括了齐乘风所知的周启瑜和时清盛,当然也有其他几位他只是有所耳闻的选手,这里也就不一一赘叙了。 其他的传闻也有不少,但大多都是对一些热门人物的剑招分析和弱点猜测。这些东西对齐乘风来说意义不大,但公孙衍却是听得津津有味的,和青莲剑宗的弟子们打成一片,颇有些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感觉! 当然,像是一些参会女侠的消息,这些传闻中也不在少数。其中最热门的,莫过于关于言希遥的消息了! 作为本次夺剑大会最受青睐的女侠,言希遥的支持者可是其他三位望尘莫及的。这也导致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放在了其他人的视野之下,几乎没有半点隐私。 这两天除了比试之外,最让人在意的,自然就是言希遥和王新余的会面了!这两位身上的光环实在太盛,所以甫一见面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过他们却并未在夺剑大会这个节骨眼上私下里斗剑,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了一场棋道上的切磋! 三局下来,两人始终打和,也让亲眼目睹两人较技的围观群众,都对这两人的棋术造诣赞叹不已!看来所谓天才,不光是在剑道上的,其他方面的成就,也未必就是一般人能比的上的! 但在这些消息里面,最引人注目的消息,却不是言希遥,而是此刻才从他人口中得知情形的齐乘风!说到这里,齐乘风自己也感到有些棘手,他的性格虽然不算内向,但也实在不太喜欢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可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之前打败方义平,还能从围观的八卦人群里抽身而退。可这一次被人提前关注,到时候该怎么脱身,就真成了问题! 倒也不是别的,这事情的根结,还是出在齐乘风打败方义平这件事上!赢了种子选手,本就是一件很吸引眼球的事情,可偏偏齐乘风的下一个对手竟然又是种子选手! 不得不说齐乘风的参赛难度,恐怕仅次于直接碰上张灵风等人了!三场比试,两位对手都是种子选手,这种运气也只能说太背了。不过正因为这样,那些好事的家伙,都在等着看这场比试的胜负究竟如何! 到底是齐乘风连战连胜,将第二位种子选手踩在脚下,还是后力不足打回原形,进入败者组再战群雄!让这场比试还没开始,就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关注。 可以说,这两天齐乘风的风头之盛,连言希遥都比之略有不如。也幸好齐乘风这一天半的时间里,一直和公孙衍在相互切磋进步,几乎没有怎么出门。否则的话,恐怕齐乘风早就感受到成为名人的感觉了。 也难怪在前往青莲剑宗的路上一直有人在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感情是因为这档子事。要不是晚饭吃的晚,现在外面的人不算多,恐怕齐乘风也没这么顺利就能到达青莲剑宗这边了。 这也让齐乘风离开青莲剑宗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叫破的名号,引来旁人的围观。 事实证明,齐乘风的担心还是有些多余了。虽然他现在已经算是名声在外了,可见过他模样的人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所以也并没有出现被人围上来问东问西的事情。 可第二天的比试过后,这种情况会不会发生,可就难说了! 怀着这种略微有些微妙的情绪,齐乘风在回去之后半天都没能进入修炼的状态,索性就停下来安心睡觉去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什么都等比试完了之后再说!反正言希遥她们也都是这样过来的,就算真被人围上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再随机应变也就是了。抱着这样的想法,齐乘风总算是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齐乘风并没有太早出门。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打算踩着点到达东赛区,只要不迟到就行! 公孙衍也因为受到齐乘风的牵连,成为了公众人物。虽然因为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对手,外界对于公孙衍的实力并没有一个具体的估算,但光凭公孙衍在夺剑大会开始之前曾经打败过岳一凡,就足够外界对他提起相当的兴趣了! 原本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岳一凡和公孙衍几人,就只有当时在场为数不多的一些群众。可在齐乘风和岳一凡即将比试的消息传开之后,岳一凡的过往战绩自然也都被揭了出来。 输给公孙衍的事情,自然也就顺带被人提了出来。换做输给别人,只要稍微有些名气,也没什么,可输给公孙衍这么没什么名气的家伙,那些喜欢追根究底的人就不会那么轻易罢手了! 这一来二去之下,得知了公孙衍是齐乘风的同伴,自然就借着齐乘风和岳一凡比试的关节,把公孙衍这个局外人给带了出来。 有这位不久前打败过岳一凡的第三者在,只要能从他口中得知齐乘风的实力与他相比如何,就能大致推测出齐乘风和岳一凡的胜负了! 这也导致在比试开始之前,寻找公孙衍的人比寻找齐乘风的人还要多,也算是让他凭白糟了一个无妄之灾吧! 第七十七章 万众瞩目 齐乘风第四天的比试时间比公孙衍要早一轮,所以并没有和公孙衍一起出门。留下公孙衍独自在家等待比试时间临近,齐乘风一个人小心翼翼的出了门。 一路上齐乘风脚步不停目不斜视,生怕被人给拦了下来问东问西。万幸这会儿大多数人都已经到了赛区那里观看比试,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行迹略显可疑的齐乘风。 好不容易到了东赛区,趁着旁人不注意,齐乘风七拐八扭的来到了比武台下的一个隐蔽处,这才算是放下心来!此时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比武台上的比试上,所以也不用太过担心自己被人关注了。 就这样在比武台下默默的等待,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自己的比试。齐乘风在场下饶了一个圈子,这才从比武台的一边,上了比武台。 和齐乘风稍显遮掩的出场不同,岳一凡似乎很享受那种被人关注的感觉。他今天早早的就来到了东赛区,一直在场边等待比试的开始,时不时也去向那些质疑他实力的人夸下海口,保证一会比试中胜出的人一定会是他! 这会儿,岳一凡正从比武台的另一边,不紧不慢的走上来,脸上还带着浓浓的笑意!在他的心里,对这场比试的安排,实在是再满意不过了! 和齐乘风不同,岳一凡本就是一个喜欢万众瞩目的人。在被公孙衍打败之后,岳一凡一直在想着怎么才能找回这个场子!这段时间他的实力进步之快,可以说是超乎常理,这也让他十分渴望能够早一点在夺剑大会上碰到公孙衍,好报一报当日他夺走参赛资格号牌的仇怨! 不过公孙衍没等到,却把齐乘风给等来了。身为最近的风头人物,且和公孙衍关系密切,只要能打败齐乘风,无疑就能向那些怀疑自己实力的人还以颜色! 而且作为能够打败齐乘风的人,也能变相的算是打败了方义平,无形之中自己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可谓是一举两得! 但就在岳一凡兀自在脑海里想个不停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到了他的耳中! “麻烦快一点,其他比武台都开始比试了,先互相通名之后再发呆也不迟!”说这话的人是名剑山庄的弟子,对于岳一凡上台后磨磨蹭蹭的动作,显然已经忍到了极限。 岳一凡闻言这才惊醒,知道自己的表现丢了大人,连忙加快脚步上前站定。一边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一边对齐乘风拱手介绍道:“华山派首席弟子岳一凡,请指教!” 齐乘风虽然觉得上台后的岳一凡有些怪怪的,但也只当对方是和自己一样,被外界的关注弄得有些不堪其扰。见状客客气气的还了一礼:“在下青莲剑宗齐乘风,请岳兄指教!场外那些纷争着实繁杂,还望岳兄一会儿出手间不要受到外界干扰,能够全力以赴!” 岳一凡本想摆摆姿态,说些什么场面话来抬高自己,没想到一旁的名剑山庄弟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边抽身下台一边大声说道:“比试开始!” 齐乘风那边马上就动了,右手按在墨曜剑的剑柄之上,开始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力了! 岳一凡原本要说的话顿时就胎死腹中,憋得他着实有些难受!不过想了想,说再多也不如打败齐乘风来得痛快,到时候挟新胜之威在这比武台上受万众瞩目,岂不更加痛快! 为了能尽早打败齐乘风,好多留一些时间在比武台上耀武扬威,岳一凡的斗志很快就完全燃烧起来!一招白虹贯日直刺齐乘风面门而去! 虽说看上去和当日与公孙衍交手时并无变化,但岳一凡对剑招的理解,无疑又上了一个台阶。这一招白虹贯日速度极快,剑身拉出的白色剑光连成一线,无论是速度还是杀伤力都和当初对战公孙衍时不可同日而语! 齐乘风虽然在比试一开始就开始了蓄力,但岳一凡走神的时间并不长,反应过来后的这招白虹贯日又是迅疾无比,所以齐乘风的剑·八千式·拔剑斩并没能蓄力到一个可观的程度! 不过即便如此,这一招还是为齐乘风带来了一点微弱的优势,在破掉岳一凡这招白虹贯日的同时,也把他的剑身给带偏了出去!一招剑·八千式·连刺还击而出,点向岳一凡空门一开的前胸处。 这一招连刺在一息之间足足刺出了八剑,且每一剑都点向同一个方位,让慌忙招架的岳一凡右手手腕处酥麻不已!不仅如此,墨曜剑剑尖处传来的强大力道,还把岳一凡一连逼退好几步,让他在交手之初就险些出了洋相! 好在岳一凡这段时日的变化着实不小,刚一落入下风就摆正了心态,足跟点地借着反冲之势,一招青山隐隐迎面使出! 这一次的攻势,就不像之前那招白虹贯日那样好破解了。原本华山剑法讲究奇、险二字,青山隐隐用出之时带出的是那种隐约朦胧的剑招深意。可在此时岳一凡的手中用出,这招青山隐隐虚实一体,剑身闪动之间山势虽被云雾缭绕,可却并非虚无缥缈之意。 若是只把这招当做投机取巧,浑水摸鱼的佯攻招式,隐于后手中的泰山压顶之势就会让掉以轻心之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过齐乘风的剑路本就是以正为主以奇为辅,面对这虚实结合的一招他也并没有多想,直接一招剑·八千式·破虚就朝着岳一凡使出的青山隐隐而去。 无论岳一凡这一招的虚实转换有多精妙,在齐乘风这直指核心的一剑之下,最后的结果还是双剑交击!甚至于墨曜剑剑身上晦暗的光泽,还在齐乘风出手间使其更加难以察觉,破虚余威又让岳一凡在这一剑之后收剑回势慢了半分! 齐乘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手腕一转,剑·八千式·捞月斜挑而出,直逼岳一凡臀腿而去! 只可惜岳一凡在两剑相击之时就已经心生警兆,长剑收回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横斩一招苍松迎客,正好挡下了齐乘风接踵而至的这招捞月! 额头微微见汗,岳一凡的全幅身心都集中了起来。从交手的这几招来看,齐乘风的实力还远在当日的公孙衍之上,若是不能拿出些压倒性的力量,恐怕久战之下必败无疑! 于是刚刚挡下齐乘风的剑招,岳一凡就抽身退步,深吸一口气后,才又长身而上。不过这一次,岳一凡身上的气势明显一变,给齐乘风带来的威胁感也随之增加! 不及多想,岳一凡的攻击已经逼近,齐乘风也只好一边试探,一边招架了!好在虽然剑招的速度快了不少,但岳一凡用的仍是华山剑法,曾经全程看过他和公孙衍过招的齐乘风,对此并不陌生。 不过等齐乘风和岳一凡又交手十来回合之后,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彻底的改变了!岳一凡虽然还是用的那些剑招,可在齐乘风的眼中,分明就像换了一套剑法一样! 这种感觉十分主观,但齐乘风相信自己的感觉并未出错,但导致这种变化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一边思索,齐乘风一边运用着剑·八千式中的剑招以攻代守。在岳一凡的连续攻势下一味防守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久守必失的道理就连习剑的新手都知道。 这样一来,岳一凡进取有余,防备不足的弱点就渐渐地暴露了出来。虽然一招一式都带着奇、险之势,对手一旦稍有不慎就会受伤不轻,但在面对齐乘风的反攻之后,岳一凡又不得不收招退避,以致错失良机。 面对这种情形,齐乘风的剑招也越用越流畅,越用越熟练,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 原本岳一凡的剑身已经向着齐乘风腰间划去,齐乘风却以一招剑·八千式·瑶光直接向着岳一凡咽喉刺去,尖锐的墨曜剑尖带着夺目剑芒逼的岳一凡不得不长身而退! 等到岳一凡又一招清风送爽配合着金雁横空的连环攻势袭来之时,齐乘风接连用出的两招剑·八千式·斩钢,招招不离岳一凡不断腾挪的双腿,大有一种以几条划痕换对手一条大腿的打算! 这样的打法直把岳一凡吓得亡魂直冒,连忙变招招架接连斩来的墨曜剑,先前的攻势自然也就随之土崩瓦解了! 打到这个时候,岳一凡已经有点被齐乘风牵着鼻子走的意味了。他所使的华山剑法太过在意以奇、险攻敌,正面硬碰的剑招几乎没有,碰到齐乘风这样能使出伤敌更重剑招的对手,完全就是遇到了克星。 即便在不管不顾之下能够在齐乘风的身上添上几道划痕,但落在自己身上的墨曜剑,可不光是带来那么点小伤就能了事的!轻则残肢断臂,重则血流如注,以墨曜剑上携带着的那股森然寒气和齐乘风运使其上的青莲真气,那以伤换伤的每一剑,都不是岳一凡所能承受的住的! 这也就是岳一凡的头脑还算清醒,没有抱着什么侥幸心理。否则真要是脑子一热和齐乘风以伤换伤,恐怕这会儿他都要被人抬着下场了!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齐乘风明显打的是越来越舒心,大有一种渐入佳境的感觉。若是局面继续这样维持下去,恐怕稍有不慎之下,重伤落败的那个人就是岳一凡自己了! 到了这个地步,岳一凡也顾不得再隐藏自己的实力了。若是现在就输在齐乘风的手上,那他保留实力应对下一轮对手的打算,可就真要算是得不偿失了! 第七十八章 正合奇胜 想到这里,岳一凡整个人身上的气势竟然再次暴涨,连带着他手上握着的长剑,也在一息之后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变化! 剑意!齐乘风立刻就醒悟到岳一凡的变化是从何而来,也知道传闻中说的恐怕都是真的。岳一凡在败给公孙衍之后,看来确实是痛定思痛,这才能有这般巨大的收获! 不过若是以为光凭这些就能赢下自己,也只能说岳一凡从一开始就打错了主意!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是全方位的,绝不是靠着剑意就能扭转两人的强弱之势的,若是岳一凡还不能摆正自己的心态,恐怕他输的会比他自己想的还要惨! 目前齐乘风所使用出的实力,其实还达不到他和公孙衍切磋时使用的实力!所以在岳一凡使出剑意之后,齐乘风也没有动用剑意的打算。一来确实也还没到要用剑意的时候,二来也是惊之剑意似乎也有些不妥之处! 私下里齐乘风也曾经尝试过发挥惊之剑意的全部效用,可每十次激发,能有一次进入到忘我境界,就算运气不错了!没错,齐乘风给那种完全掌握惊之剑意的状态,取名为忘我! 在这种状态之下,齐乘风的整体实力会得到极大的加强,甚至会远远超出他的最佳状态!但在这种状态之下,齐乘风的意识会游离一些负面状态,导致其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及意志,部分行为会被本能取代。 在这种情况之下齐乘风本身的意识会变得略微模糊,持续时间越长对身体的操控能力也就越差,直到完全失去意识为止!所以这一个压箱底的绝招,对齐乘风而言是有使用时间限制的,因为他完全无法预料自己完全失去意识之后会发生什么! 由于每次试验忘我境界的时候,齐乘风都是独自摸索,所以有些身体上的细节变化他并没有注意到。在进入忘我境界之后,齐乘风的瞳仁会微微变红,而且这种红色,会随着齐乘风使用的次数和时间逐渐变浓! 这一点,目前没有任何人知道,就连那些领悟过惊之剑意的青莲剑宗前人也并未对此留下只言片语,其中福祸也只有到时候才会显露出来了! 齐乘风脑海里思绪电闪,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岳一凡身上!凭心而论,岳一凡的实力在这次夺剑大会的参会者中也算不错了。起码按照三长老钱伯玉的说法,这次参加夺剑大会的人中,能够领悟剑意的绝对不超过三十人! 照这样子计算,岳一凡的实力至少也能排入前三十了!当然,领悟剑意也不代表着实力就能超过他人,但在夺剑大会的年龄限制之下,此刻能领悟剑意的人,实力绝对会远胜旁人! 岳一凡所领悟的剑意,无疑是从华山剑法中延伸出来的。那股奇险刁钻的感觉,配合着华山剑法的精妙剑招,可以说的上是相辅相成交相辉映了! 原本平平无奇的剑招,在岳一凡剑意的加持下,一招一式都带着难以形容的狠辣,逼的齐乘风不得不连连招架躲避! 其实在剑·八千式的光芒掩盖下,齐乘风的轻功修为一直被人下意识的给忽略掉了。但此刻为了隐藏真正的实力,齐乘风所展现出的这一身高明身法,也让那些对他早有关注的人在此刻再次大吃一惊! 要知道齐乘风师承羽殇,又一直得到太上大长老李小帆这种绝世剑客的指点,所有剑客所需具备的条件,他又怎么可能忽略掉呢?除了剑招剑意之外,一个剑客赖以栖身立命的,其实最为主要的就是轻功! 剑者,兵器也!用以攻坚,仰仗的无非就是灵巧多变和进退有度。若是只为威能巨大,那与其用剑还不如用刀!所以剑法的高低,不光在于剑招是否精妙,还在于剑客是否将剑招用到合适的地方。 但敌人不是木桩,不会站着不动任你宰割,所以如何掌握距离和时机,就是身为一个优秀剑客所需必备的素质!而轻功,则能让剑客更加容易找到那个距离和时机! 齐乘风修炼的轻功是羽殇所传授的,本源出自于青莲心经配套的轻功莲花步!这门轻功本身就是一门一流的轻功,除了必须搭配青莲心经修习,并无其他的限制。 在修习这门轻功之后,齐乘风又吸取了羽殇指点的各种轻身技巧,加上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亲身示范,齐乘风对莲花步的领悟可谓是颇深!再加上有太上大长老李小帆以内力为他洗精伐髓,也让齐乘风的根骨变得更加优秀。 此时一经齐乘风全力施展,场上局势又一次朝着齐乘风倾斜过来!那般飘逸自然的步伐,带着一丝随风飘摇的惬意,显示其对轻身功法的领悟已到了极深的境界! 岳一凡仗着剑意加身,向着齐乘风不管不顾的攻来,一招接一招的华山剑法,不断向着齐乘风的身周各处攻去!原本有些需要躲闪的反击,岳一凡也用内力加持后的长剑直接正面硬挡,随即再次发动攻势逼迫齐乘风不得不再次应对,不断的在其身边寻找机会! 可在齐乘风全力运转莲花步之后,岳一凡的攻势明显有些衔接困难。原本应该环环相扣的剑招,也在齐乘风的灵活躲避之下,开始变得破绽百出! 对于局势的变化,岳一凡心中叫苦不已,但此刻他已经使出了全力,也已经将华山剑法的宗旨,正合奇胜发挥到了极限!原本以为靠着剑意加持后的速度和威力能与齐乘风一较高下,现在看来,能不能碰到对方的衣角都是个问题了! 好在齐乘风也不是一味躲避,所以岳一凡也还有机会,只是看上去这机会并不是那么大就是了。 但岳一凡此时心里也发了狠,脚下运使华山派的轻功天罗步法,跟在齐乘风的身后步步紧逼,竟将剑势中所带的一半内力都注入了脚下!要知道,齐乘风虽然攻少防多,但其每一次的防守也都是以攻代守。在这种情况之下贸然减少剑身上的内力注入,无疑会让岳一凡再次陷入无法和齐乘风硬碰的地步,也让他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了几分! 不过即便如此,这也是岳一凡所能想出的唯一办法了!要想能跟得上齐乘风的速度,就不得不减少内力在剑招威力上的消耗,否则连人都碰不到,又谈何克敌制胜呢? 只是接下来齐乘风再次暴涨的速度,让岳一凡的这个举动,再一次的化为了泡影! 这一次,岳一凡索性停下了脚步,放弃了对齐乘风的追逐。打到这个时候,岳一凡也算看出来了,无论从哪个方面,齐乘风都远胜自己,想要取胜,就只能靠着齐乘风仍未使出剑意这一个弱点! 继续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恐怕就算能跟上他的速度,也不过是在以己之短攻敌之长罢了,胜算实在太过渺茫。与其那样,不如等齐乘风主攻,自己在寻找机会反败为胜,也不失为一条良策! 不得不说岳一凡临敌的应变也算机敏,这么快就让他找到了正确的应对之法!正如他所想,齐乘风的确是抱着拖垮岳一凡的打算。与其费劲正面突破岳一凡的攻防,不如等其内力和精神消耗过半之后才乘机破敌,也能让自己的实力保留更多! 可岳一凡现在打着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姿态,齐乘风也不得不改变战术了。既然对方不打算和自己追逐消耗,那就逼的对手不得不向自己追来!而要达到这个效果,齐乘风的手段可着实不少。 停在一个距离岳一凡十步之遥的地方之后,齐乘风竟然直接收剑回鞘,停在那里不动弹了。 岳一凡看到齐乘风这幅举动,一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等从齐乘风身上渐渐传出的威胁感在不断上涨的之后,岳一凡这才明白过来,对方到底在做些什么! 齐乘风此刻所用的这一招,正是两人一开始交手时他所用的那一招,剑·八千式·拔剑斩!这一招的威力会随着蓄力的时间越长而威力越大,但前提是敌人不能超出太远的范围。 本来齐乘风这种脱离战圈之后原地蓄力的方法在实战中并没有发挥空间,对手就算没办法破掉你的脱战蓄力,但至少可以远远逃开,等到你蓄力到达极限,自然就不得不发! 这样一来二去,除了白费功夫之外,绝对讨不到一点好处。但在比武台上,只要齐乘风身处中心部分,岳一凡就处于退无可退的地步!虽然蓄势的时候不能随意移动,但蓄势待发那一刻暴涨的速度,却能让齐乘风飞快的接近比武台上的岳一凡,并让他不得不正面应对这蓄势到达极限的剑·八千式·拔剑斩! 明白过来的岳一凡,不得不向着齐乘风逼近,企图打断齐乘风继续蓄力。不过此时齐乘风的蓄势也已经有些火候,自然不怕岳一凡在这个时候向他突进。等到岳一凡接近到剑·八千式·拔剑斩的攻击范围之后,齐乘风以逸待劳的这一剑,才彻底的攻了出去! 一招过后,岳一凡携带着内力和剑意的一招白云出岫,将将才把齐乘风的这一剑接下,连带着身体还不受控制的倒退了好几步! 可不等岳一凡站稳脚步,眼前发生的一幕险些要把他给气吐了血!齐乘风在他被剑·八千式·拔剑斩逼退的下一秒,竟然运使着轻功,再一次的退到了十步开外,又一次的收剑回鞘! 第七十九章 龙凤和鸣 齐乘风的打算,岳一凡一眼就能看出,但却对此毫无办法。此时在他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前进,要么后退! 后退的话,等到齐乘风蓄势到达极限,若是自己不能及时躲避,恐怕一招之后自己会吃不小的亏。而若是躲避成功,只要不付出太多消耗,在拔剑斩上投注心神内力的齐乘风必然会消耗不小,这样一来反倒是自己占优! 不过后退躲避的念头,只在岳一凡的脑海中一闪而逝。这样做的风险实在太大,稍有不慎就是立分胜负的局面。即便如自己所想的最后结果,也不过是和齐乘风互换消耗,要想借此取胜却是绝无可能的。 而向前进逼发起进攻,却仍留着一线胜算!如何取舍,对岳一凡来说其实不难选择。这一次,岳一凡仍然使得是白云出岫!华山剑法之中这种和敌人正面硬碰硬的剑招并不多,所以岳一凡的选择是在不多。 但同样是白云出岫,此时使出的这一招,却和先前那一招已然完全不同!在这一剑里,岳一凡投入了全幅的心神,包括自己所有能在这短短瞬间注入进去的内力和剑意! 可以说,单论这一招的威力和效用,这已经是岳一凡能在这不到一秒内所能做到的极限了!那些威力更大的招数岳一凡也不是没有,但让他和齐乘风在这个时候比蓄力,无疑是最愚蠢的做法! 齐乘风这一次的剑·八千式·拔剑斩的威力比之前一次还要略显不足,碰到岳一凡这全力的一剑,自然也讨不到好。但齐乘风也不在意,借着从墨曜剑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轻飘飘的再次向后退去,只是稍微变换了一下方向,距离岳一凡仍然是十步之遥! 这般略显无耻的行径,自然是惹得岳一凡怒吼连连,一边喊着可敢与我正面一战,一边再一次的聚力于手中长剑,一招白云出岫再次使出! 齐乘风对岳一凡的话不置可否,仍是一招剑·八千式·拔剑斩蓄力而出,再一次和岳一凡的白云出岫拼了个旗鼓相当! 但这一次,齐乘风刚一退后,岳一凡竟然就面带笑意的远远退开,口中还大声喝道:“你上当了!” 岳一凡面向齐乘风,右手持剑,剑尖向上置于胸前,左手覆于右手之上,呈双手持剑姿势! 此时齐乘风和岳一凡相距已有二十步开外,虽然能看清岳一凡的动作,但却已经来不及阻止!这一招岳一凡曾经在和公孙衍的对决中使用过,可惜最后功败垂成,也没能看出这一招的具体威力。 不过此时岳一凡既然主动使出了这一招,还对自己喊出上当了的话语,看来对他这一招的威力是十分自信了!若是自己此时逼上前去,估计要想提前打断是不可能的,顶多是将其剑招的威力减弱。 可在不动用底牌的情况下,齐乘风并没有那种快速提高剑招威力的招数,贸然上前仓促应对岳一凡的大招,无疑是很冒险的。弄得不好,藏拙的下场就是败在当场,那可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飞快的判断了一下场上的形势,齐乘风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既然你对自己的那一招那么自信,那我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想来若是真在自己的莲花步加拔剑斩下落败,你也会感到憋屈吧! 停下了使用剑·八千式·拔剑斩的念头,齐乘风选择了一招分胜负的方式! 其实这种情况齐乘风早已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但每次战到这种地步,最后的获胜者都是他!剑·八千式·归元!这一次,齐乘风没有像之前那样过多保留,而是将惊之剑意的力量也注入到了其中。 从岳一凡身上飞速上涨的气势就可以看出,接下来他所用的这一招绝不是那么好接的。在对岳一凡了解不够透彻的情况下,过多的留手无疑会让齐乘风有很大的概率错估对手剑招的威力。若是一着不慎显露败绩,那就真叫后悔都没地儿哭去了! 在齐乘风的蓄势灌输之下,墨曜剑上的黑光,从剑尖开始逐渐向着剑身蔓延开去。黑光蔓延的速度不快,但墨曜剑身上每多一寸被黑光覆盖,齐乘风和墨曜剑所扩散开来的气势也就更加强盛一分! 与此同时,岳一凡双手同持的剑身上,龙凤光影已经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了剑身两侧。随着不断涌入的内力和剑意,那一龙一凤的光影也不断的围绕着剑身翻腾扭动,甚至无声的发起龙吟和凤鸣! 两人的蓄势时间都不算长,约莫四五息的功夫,彼此的剑势都已经蓄积到了一个十分可观的地步! 虽然剑势还有继续上涨的空间,但两人却都没有了继续等待下去的打算。彼此剑招上隐隐传来的威胁已经犹如实质,此刻谁能更优先出手,才能抢占更多的先机!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齐乘风和岳一凡竟然同时有了动作!不过这一次,两人都没有向对方迈出步伐,而是不约而同的踏步开声,将各自蓄积已久的剑招直接隔空向着对方击去! 随着齐乘风一声大喝,墨曜剑上的澎湃黑光竟然如同活了一般,在空中飞行的同时竟然隐隐传来咆哮之声,将所过之处的空气都撕扯的咻咻作响!不仅如此,虽是身处半空,但沿途的比武场地面就像是被无形的黑洞所吞噬一样,竟然随着黑光的前进路线龟裂开来!随即那些飞溅起来的碎石,在下一个瞬间完全化为灰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岳一凡那边的声势同样不小,在一声大喝之后,双手挥出的剑光竟一分为二,直接被剑身两旁的一龙一凤给鲸吞一空!伴着岳一凡的意念一动,这一龙一凤纠缠飞舞着向着远处疾驰而来的黑光迎去,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道威严! 那飞射而来的黑光就像活了一样,似乎也能从远处龙凤身上感受到那种威严神武,速度也为之一顿。但黑光却没有像市侩俗人一般对其顶礼膜拜,反而像是被激怒一般,一顿之后竟然速度再次一涨,且隐约带出的咆哮之声更甚! 而在黑光逼近之后,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一龙一凤竟然不敢直撄其锋,分成左右两方,轮流朝着黑光伸爪展喙,试图将黑光撕裂分解。 这种游离分化的战术确实起到了不小的效果,那团黑光在一龙一凤的不断攻击之下体积也在慢慢缩小。可就在岳一凡以为自己已经稳站上风的时候,用意识操纵行动的龙凤竟然开始变得有些不受控制! 定睛观瞧之下,岳一凡不由得大骇!哪里是黑光体积越来越小,分明是在龙凤出击之时,黑光就已经借机分化到龙凤身上。此刻空中龙凤身上的斑驳黑影,正是岳一凡无法自如操控的罪魁祸首! 可到了这个时候,再想抽身而退已经晚了。剩下的部分黑光,不等龙凤继续攻击,就主动地分成了两团稍小一点的黑光,猛地扑到了龙凤的身上! 随着两声无声的哀鸣,那空中的一龙一凤彻底的在空中消散,连带着大半的黑光也一同消散在了空中! 这一轮无声的剑招较量之下,终归还是分出了胜负,但比武台上的较量,却仍然没有结束! 虽说岳一凡的剑招最终还是被齐乘风的剑·八千式·归元彻底化为乌有,但剩下的那点黑光却也在离岳一凡不远的地方,就被一招无边落木给彻底的抵消干净。 两人的精神力在这一招之后,都有不小的消耗,但在较量中稍胜一筹的齐乘风明显要比岳一凡的状态要好得多!在岳一凡用无边落木将剑·八千式·归元的余威彻底击散的时候,齐乘风就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蓄势。 这一次,不是别的,还是先前已经多次使用的,剑·八千式·拔剑斩! 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岳一凡的主动退开,此时约莫有二十步左右。这个距离实际上已经超过了剑·八千式·拔剑斩的有效攻击范围,但若是岳一凡不能想出其他办法来应对,迟早也会在不断追击而来的蓄势重击下彻底落败! 原本萧史乘龙和有凤来仪就是岳一凡认为的最好机会,可却仍在正面碰撞之下败在了齐乘风的剑·八千式·归元手中!这并不是说岳一凡的萧史乘龙和有凤来仪就是华而不实的剑招,只能说华山剑法的宗旨仍是更倾向于以精妙破敌。像这种正面杀伤消磨的局面,剑·八千式·归元占得便宜实在是太大了! 此时的岳一凡心里感到十分后悔,因为他觉得自己之前是有取胜之机的!虽然若是按照他的想法去取胜会身受重伤,但在他的计算下,胜算至少能超过六成! 和齐乘风的剑·八千式·归元只能直线飞袭不同,岳一凡的萧史乘龙和有凤来仪,是可以由他自己操控的。虽然这个幅度不能过大,否则剑势就会瓦解,但小范围的腾挪进退却完全不在话下。岳一凡心中所想的胜算,正是从这种特性中延伸而出! 虽然由于剑·八千式·归元的速度极快且隐隐带着锁定目标气机的效用,使得对手很难逃脱锁定,从而不得不直撄其锋。但岳一凡却能操控龙凤绕过黑光,直接攻击远处的齐乘风! 但这样一来,剑·八千式·归元的所有威势就必须他使用其他剑招破解。而大半力量都被倾注在龙凤身上的岳一凡,想要在剑·八千式·归元的攻击下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以龙凤的灵活性,岳一凡至少有六成把握,在被重伤之前将齐乘风击败! 第八十章 输得不冤 岳一凡终归还是因为顾忌夺剑大会的双败淘汰制,选择了更为稳妥的办法,也丧失了他自认为的最后一点胜算! 在见到齐乘风再次开始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势,岳一凡不情不愿的收剑回鞘并发出了认输的信号。 虽然心有不甘,但场上的局面已经不是现在的他所能破解的了。对着远处同样停下来的齐乘风,岳一凡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算你运气好,要不是我之前犹豫了,恐怕这会儿胜负还未可知呢!” 齐乘风被他这话一说,心里感到莫名的有些不痛快。 眼中红光一闪而逝,墨曜剑再次出鞘,惊之剑意也随之附着其上。迎着岳一凡一脸的不甘,齐乘风声音冷漠的说道:“若是不服,大可以拔剑再战,不过这一次我可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了!” 被齐乘风这么一说,本就输的有些憋屈的岳一凡,下意识的就向着齐乘风瞪去。可在看到齐乘风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时,岳一凡居然没来由的从心底升起了一丝惧意! 墨曜剑在惊之剑意的附着之下,和之前光华黯淡的模样完全不同!此刻配着齐乘风一脸的冷漠,那种杀敌无数之后潜藏在剑身内的无形杀气似乎也在这一刻被激发了出来。 齐乘风此刻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但他自己却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只觉得此时若是岳一凡再多说一句,或是拔剑出招,自己就让他知道到底什么叫胜负早已注定! 齐乘风在赵家庄的时候,剑上也曾染血。不过因为出手不多,所以和公孙衍比起来,他身上的杀伐之气却要少得多。 可此刻在墨曜剑的催发之下,岳一凡感觉站在自己身前的完全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此刻他的脑海中几乎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驱使的畏惧,让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 直到这时,岳一凡才总算看清了自己和齐乘风的差距。光是此刻齐乘风身上的气势,岳一凡就有种不敢拔剑的感觉。也许真的如齐乘风所说,他之前其实早有留手,可笑自己还真以为能有一丝胜算! 幸好此时名剑山庄负责公证比赛胜负的弟子上得台来,向着岳一凡确认是否选择认输,这才把腿脚微微发软的岳一凡从这种窘迫中解救出来! 不敢再过多犹豫,岳一凡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在向名剑山庄的弟子确认认输之后,岳一凡二话没说就下了比武台,想要尽可能的远离此时的齐乘风。 对于这场比试的结果,岳一凡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之前已经在齐乘风手上把自己的所有实力几乎完全展现出来,这一战输的实在不冤。先前身在场中当局者迷,此刻认输离场,岳一凡才算是真正的旁观者清了! 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虽然也对此时的齐乘风有些发憷,但毕竟齐乘风此刻的杀意并未针对于他,所以他也没有岳一凡之前面对齐乘风时那般畏惧的感受。 在岳一凡下台之后,齐乘风那种没来由的负面情绪也如潮水一般退去,整个人也彻底清醒过来。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墨曜剑,此时已变得和平时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但齐乘风却知道,自己的身上应该是出现了一些未知的变化,而这种变化绝不是什么小事! 先前发生的一切,齐乘风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但他却对自己的行为并未感到半分不妥!就像当时的他被换了一个人一样,那种冷漠和杀意都完全出自他的本意。 若是没有这位名剑山庄的弟子上台搅局,此时场上的局面到底会发展到什么地步,齐乘风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对于这种无法掌控的变故,齐乘风心里感觉有些害怕,但却不知道该对谁说才好。 比试已经结束,继续待在台上也不是个事儿。趁着观战的人群还没有从齐乘风打败岳一凡的激动下冷静下来,齐乘风连忙找了个人少的方向,绕道向着西赛区而去。 还没到西赛区,就正碰上迎面而来的公孙衍,打听之后才知道,西赛区也没法去了。 由于齐乘风的缘故,公孙衍也吸引了不少的关注。原本要是公孙衍低调一些,身为传闻配角的他也不至于引来太多的好奇。可因为今天的对手实力确实不强,所以公孙衍没两下子就赢下了对决。 这下子那些原本就对公孙衍有些好奇的人,自然就更来劲了,不等公孙衍反应过来,问七问八的人群就把他包围了起来!前两天他还在嘲笑齐乘风被人围起来八卦的场景,这下子轮到他自己来体会一下这种感觉了! 既然两个赛区都没法去,观战的事情也就只好作罢了。虽然都是少年心性,对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还是十分受用的,但过犹不及的道理,也让他们对成为名人的不便,有了深刻的体会! 其实这也只是因为他们在夺剑大会之前的名声太过不显,又突然爆发出超过大多数人预期的实力,这才会引来那么多人的好奇目光。真等到他们的经历背景传扬开来,围着他们问东问西的反而没那么多了!当然,这一点,他们也是在很久之后才明白过来,对自己当初躲来躲去的动作也是哭笑不得。 夺剑大会开始之后,名剑山庄里除了四大赛区之外的地方冷清了不少,也让齐乘风和公孙衍可以不用担心人潮拥挤的四处逛逛。 虽然从来到龙泉镇之后,齐乘风和公孙衍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耗在了名剑山庄里,但实际上两人其实并没有把名剑山庄逛遍。 一来是因为名剑山庄占地实在不小,真要想把名剑山庄从头到尾的逛上一遍,需要的时间绝不是一两天就够了的。再来也是因为许多地方都有名剑山庄的弟子守卫,并不对外人开放。毕竟是人家的地盘,难免也会有些机密和隐私,所以参会的江湖人士对此也十分理解,并没有出现强闯的情况。 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是第一次到名剑山庄来,虽然也听人说过一些名剑山庄有名的景点,但此刻也没有那个心思特意去寻那景色怡人的地方,只是相伴着随意的转了转。 李煜和刘一芳的事情也让齐乘风明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所以走着走着,齐乘风貌似漫不经心的对公孙衍说道:“这次夺剑大会完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公孙衍有些奇怪的看了齐乘风一眼:“你忘了我这次出来是为了观察你身上的静气药效吗?自然是你到哪里去我就跟到哪里,难不成是你已经有什么打算了吗?” 齐乘风停下脚步,看着公孙衍,有些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回答。 “观察静气药效这个说法你应该是用来糊弄长辈们的吧?在我面前还拿这套敷衍,你这家伙可有些不地道啊!”齐乘风语气古怪的说道。 “别那么认真嘛?我不也是不想那么早回药王谷吗?”公孙衍带着一脸嬉笑,有些讨好似的冲着齐乘风眨了眨眼睛。 “再说了,我爹的情况我也跟你说过几次,让我回去帮他炼药赚钱供他研究,还真不如跟着你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至少比成天待在丹方里做苦力要强得多!”公孙衍话中透着点淡淡的无奈。 碰到自己这位奇葩老爹,公孙衍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不过说自己是为了观察齐乘风服用静气后的药效也不是完全无的放矢,要是真能将静气在青莲剑宗普及,那这原本被宣告鸡肋的奇药,恐怕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当之无愧的神药了! 光是修炼青莲心经没有瓶颈这一点,就不知道会让多少青莲剑宗年轻一辈的弟子求知若渴。更遑论若是能发现静气和青莲心经相辅相成的原因,说不定还能改良运用在其他内功心法上面。那样一来,药王谷说不定就会凭着静气一跃成为天底下最炙手可热的门派! 不过对公孙衍来说,这事儿其实更多的,还是像齐乘风所说的那样,主要是用来搪塞青莲剑宗和药王谷两边的长辈。说是观察,公孙衍其实也做不了什么,顶多就是看看齐乘风身上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后遗症这种东西,有时候是会潜伏很长时间的,所以对齐乘风服用静气后的观察研究,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事儿的。好在公孙衍也只是因为在同一个地方待久了会闷,才会跟着齐乘风四处闯荡的,所以并不排斥这项安排在他身上的任务。 这次来参加夺剑大会,就十分合公孙衍的胃口,所以还没玩够的他自然也没有想过下一步的打算。反正有齐乘风在,就让他去想去,自己只用跟着他就够了! 公孙衍都这么说了,齐乘风自然也不会说什么赶他走的话。这一路下来公孙衍对他也是照拂颇多,路上有这家伙陪伴也着实多了不少的欢乐。只是齐乘风对父母之仇仍然心忧挂碍,有些担心自己日后在追查真相的途中会牵累到公孙衍,这才会假装无意的问出先前的话来。 好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触碰到太深的东西,既然公孙衍一时半会儿也没有遇到危险的可能,也不急着找借口分开。如果到时候真要是会遇到危险,再想办法和他分别也不迟! 抱着这样的打算,齐乘风的心里也放松了不少。人生得一知己实属不易,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想就这样和友人分别。如今身处名剑山庄,又有好友相伴,还是得逍遥处且逍遥,先过好眼前吧! 第八十一章 又闻黑马 齐乘风和公孙衍今天的比试,其实已经是他们在各自赛区的最后一场比试。在今天的比试全部结束之后,四个赛区还能继续参加夺剑大会的选手就只剩胜者组的64人和败者组的128人了。 等明天败者组决出胜出的64人,这次的夺剑大会剩下的参赛者,就从原本的512人,锐减到了128人,这正是一个赛区可以容纳下的参赛者数量! 而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四个赛区的所有参赛者都会合并到一个赛区,夺剑大会真正的重头戏也才会正式开场! 齐乘风和公孙衍没有过多的去考虑赛区合并之后会产生的各种变化,能够一路有惊无险的走到现在,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先前公孙衍最担心的就是齐乘风会在东赛区的三场比试中遇到言希遥或者夏鸿鸣,要知道发生这两种情况的概率可是着实不低。从齐乘风这三轮的对手就能看出,这家伙的运气可算不上好,一连两场的对手在别人眼里都是当之无愧的强敌! 至于公孙衍他自己,反倒是没什么好在意的。对他来说,就算是碰到了张灵风或者俞轻舟他们,大不了就是提前进入败者组。反正他也不指望能在夺剑大会再有什么收获,能否坚持到最后,也只抱着顺其自然的打算,并没有太把夺剑大会的胜负放在心上! 等他们闲逛了一个多时辰后,各赛区上午的胜者组比试也已经结束了。趁着中午吃饭人不多的功夫,匆匆看了一下各自下一轮的对手,就又躲债一样的跑回了租住的院子,各自回房修炼去了。 这一次,齐乘风和公孙衍的对手都是他们认识的人,不过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对手。 将在后天与齐乘风比试的是青莲剑宗的罗一鸣,以齐乘风的实力,拿下这场比试的胜利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可惜了罗一鸣好不容易一路坚持才走到了这里。对这个为人豪爽大方的罗师兄,齐乘风还是挺喜欢的,不过既然在台上碰到了,齐乘风也没什么办法。 公孙衍的对手也是青莲剑宗的,名叫左羽雷,在这次来的人中实力也算是名列前茅。齐乘风和这人虽然关系不深,但交手的次数也不算少,深知这次公孙衍想要轻易取胜是不可能了,少不得要在台上暴露不少的底细出来! 不过对于公孙衍能否在比试中取胜,齐乘风是完全不担心的。前两天和公孙衍的切磋,齐乘风就已经知道了公孙衍的大概实力,再加上他刻意隐藏的后手,左羽雷绝不是他的对手! 天色稍晚的时候,齐乘风便和公孙衍一起出了门,目的地正是青莲剑宗的落脚处。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也没少去那里串门,齐乘风更是那里的常客,所以这时候前去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三长老钱伯玉照旧是在院子里照看着这些年轻弟子的比武切磋,看到齐乘风来了表情明显舒缓了一些,但随即又把大半的注意力投注到院内切磋的弟子身上,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虽说只是比武切磋,但这些青莲剑宗的小辈弟子的剑术修为也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稍不留神也还是有受伤的可能。作为带队出行的长老,钱伯玉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里的每一位弟子,可都是青莲剑宗的宝贵财富! “弟子齐乘风,拜见三长老,看您老人家心情不错,看来今日各位师兄在夺剑大会比武台上的表现,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嘛!”齐乘风在向三长老钱伯玉行礼的时候,也不忘带上一句如意话,让三长老脸上的喜色和得意之色更浓了两分。 到了他这个年纪和地位,自己能否在江湖上取得什么成就和地位都不重要,反而是这些小辈弟子,一点点的成长和进步都能让他感到欣慰不已! 这次来的青莲剑宗弟子们也是争气,从参赛开始到现在也才只有三个人在比试中败于敌手,其他人都和齐乘风一样连胜至今!这样的成绩已经远远超出了钱伯玉的预料,也难怪一向严肃的他这会儿都是一脸压制不住的喜色。 齐乘风和公孙衍刚刚和三长老钱伯玉见完礼,罗一鸣和左羽雷就走到了跟前。 看到齐乘风来了,罗一鸣是一脸的苦笑:“真想不到这么快就在夺剑大会上碰到了你,看来后天那场比试我是没什么胜算了!” 齐乘风闻言也有些不好意思,客套道:“师兄的实力也是远胜常人,说这话有些言之过早了!到了比武台上,师弟还要领教师兄的高招呢!” 罗一鸣这段时间和齐乘风也混的比较熟了,摆摆手打断他继续客套的念头,一脸戏谑的说道:“你小子说话也不老实,我的实力我自己清楚,早就不是你的对手了,就别拿这些话来安慰我了!真要是过意不去,让我在台上多走几个回合也就是了,可别一开始就下狠手啊!” 齐乘风自然是连称不敢,把一旁看出罗一鸣是在开玩笑的几人都给逗笑了。 左羽雷也在一旁笑着打趣道:“你们这边是说好了,我那一场打算怎么安排啊?” 罗一鸣知道左羽雷爱开玩笑,不过毕竟几人和公孙衍之间不如与齐乘风熟络,担心这话冷场,连忙在一旁说道:“左师兄就爱开玩笑,你的实力可比我强多了,怎么也不像是要人手下留情的状况吧!” 公孙衍看出了罗一鸣的心思,也跟着开口道:“早就从乘风的口中听闻过左师兄的身手,在下早就想领教一下,这次能在夺剑大会的比武台上相逢,实在是一种缘分,到时候还望多多指教!” 这话说的十分客气,在场众人的面子也都过得去。何况原本罗一鸣和左羽雷也不是上来找茬的,只是后天的对手来了,不上来打个照面实在有些不合适,这才过来聊上几句。 既然气氛聊得不错,几人也都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聊起了这几天各自比试的情况! 齐乘风接连打败方义平和岳一凡这两位种子选手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所以也不愁没有话题可谈。在详细描述了一下交手过程和对这两位对手的感官之后,齐乘风才算是被众人放过,把话题引到了公孙衍的身上! 不过公孙衍这几天的比试,实在太过顺风顺水,也没什么说头,所以话题很快就转到了那三位比试落败的青莲剑宗弟子身上。 这话也谈不上什么忌讳,毕竟比武切磋胜败是常事,也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就能常胜不败。再加上这次来的青莲剑宗弟子实力也都不弱,能打败他们的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倒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胜者组毕竟已经比了三场,遇到剑法高超的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所以这三位也只能说是运气不好了!他们三个一个败在了罗云熙手上,一个败在了王新余手上,都是这次大会的夺冠热门,倒也不算冤枉了。 唯独最后一位落败的人,让齐乘风听后感到稍微有些惊讶。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和他有些不愉快的祁连! 对于祁连的实力,齐乘风也是心里有数的,所以在听到他是败给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散人手上,齐乘风难免会有些惊讶! 所谓的散人,就是那些没有具体师承和门派的武林人士。这些人有的是照着武功秘籍自学成才,有的是从其他人手上学了些散碎武功,但无一不是没有门派约束的自由身! 要知道各门各派的武学都是有忌讳的,轻易不传给外人,要想学会这些武功,就必须得拜入这些门派名下!否则若是不经门派允许就偷学偷用它派武功,按照江湖规矩来说,这里面结下来的仇可不轻。 所以一般来说,要想在江湖上有所成就,拜入一个合适的师门是很重要的。虽然也不是说散人就绝对没有前途,但大多数的散人都成不了气候,也成不了高手! 想要打败祁连,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作为出身青莲剑宗明月剑阁的天才弟子,祁连的实力放在年轻一代里,也是首屈一指的了。真要动起手来,祁连恐怕比齐乘风遇到过的方义平和岳一凡都只在伯仲之间! 而从罗一鸣的口中得知,那位打败祁连的散人,似乎还并没有使出全力,连剑意都未曾使出。虽然也可能是因为并未领悟剑意才未曾使出,但观战的三长老钱伯玉和张灵风,却都能确定这人必定已经领悟了剑意,只是并没有在比试中使出。由此可知,此人的实力之强,恐怕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散人的范围内了! 而且那人在台上所用的剑招,就连三长老钱伯玉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似乎有些似曾相识。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人的剑招似乎和先前那位名叫夏鸿鸣的年轻人路数有些相似,指不定这两人之间有些什么关系。 虽然是夺剑大会,从武林各处来此的青年俊彦不计其数,但有这种实力还籍籍无名的散人,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 齐乘风对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马也生出了浓烈的兴趣,并且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凌志冠! 第八十二章 立分胜负 现在已经是夺剑大会的第六天了,剩下的参赛选手还剩下128名,全都集中到了原本的东赛区进行接下来的比试。 由于原本四个赛区的选手和观众都集中到了一个赛区,所以东赛区今天比往常还要热闹几倍。原本还能有些空座的观战席上,如今早已是座无虚席,来得晚的人甚至连站的位置都不大好找! 好在选手可以通过参赛号牌进入比武场的内场等候区,这才让出门有些晚的齐乘风和公孙衍得以从人群里挤出,否则若因为这种原因迟到,那才真是得不偿失了! 当然,像今天这种人满为患几乎站不住脚的情况也只会存在一天。由于赛制的原因,胜者组只会在上午进行比赛,而等第六天上午的比试结束之后,胜者组的人数就会变为32人。因为每场比试的时间间隔并不会改变,所以擂台的数量也会随之减少。 东赛区一共有八个比武台,每一轮可供16人同时上台比试,上午四轮加下午四轮,共128人64场比试。从第七天开始,比武台将会减少为四个,败者组64人将在这四个比武台上决出胜出的32人和淘汰的32人。 第八天同样是四个比武台,上午由32位胜者组的参赛者分为四轮决出胜负,下午由32位败者组的参赛者分为四轮决出胜负,决出本次夺剑大会的前48强! 第九天比武台减少到两个,32位败者组的参赛者再次决出胜负,并留下16人继续参加大会! 第十天同样是两个比武台,上午16位胜者组选手,下午16位败者组选手。一直到第十一天,比武台的数量减少到一个,并决出败者组的8强! 第十二天上午,由胜者组决出本次夺剑大会的最终获胜者!下午则决出败者组的四位胜出者,并与胜者组落败的四人,于第十三天决出剩下的四位夺剑大会获胜者! 这种减少比武台的措施,一来是为了能让赛区不那么拥堵,二来也是为了后面越来越精彩的比试不被人错过! 关于这些消息,齐乘风也是前一天才从三长老钱伯玉那里听来的,对于第二天东赛区可能出现的拥堵完全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若不是名剑山庄也早就考虑到选手可能因为观战人数太多而无法到场的情况,并允许参会选手进入内场,恐怕齐乘风和公孙衍这次真要吃上个大亏。 这一次的事情,也让齐乘风知道,一味的闭关修炼未必就是好事。在某些事情上若是不能提前得到相应的情报并做好相应的准备,哪怕本事再大都不一定好使!起码在齐乘风回头看了看身后拥挤的人潮之后,他就没有半点把握能在比试开始之前从那里一路挤到比武台上来... 站在齐乘风对面的罗一鸣似乎也从齐乘风的动作中看出了他的想法,不由得笑着对齐乘风说道:“齐师弟啊,不瞒你说,我来的时候也被这儿的人数给吓了一跳,还以为会上不了台,今天要不战而败了呢!” 齐乘风对罗一鸣行了一礼道:“罗师兄来的比我早,真要是上不了台也是我这个后来者输吧!好在现在时间还早,什么也没耽误。” 罗一鸣闻言笑着打趣道:“听你小子一说还真是这个道理,只可惜你现在都上了台了,倒是让我少了个轻松取胜的办法,实在是太可惜了!要不你再下去,试试能不能从人群里挤出来?” 齐乘风闻言有些无语,这个罗师兄在和他关系熟了之后,变得有些和公孙衍类似,都有些没个正型。不过公孙衍都是在私底下,罗师兄的顾忌就没那么多了。 不过罗一鸣没有顾忌,这台上可还有个名剑山庄的弟子呢!见齐乘风和罗一鸣肆无忌惮的开着玩笑,也知道两人是熟识之人,心里不免有些嘀咕。 夺剑大会毕竟是个很严肃的武林盛世,在大会宗旨上也很强调公开和公正,因此也制订了很多防止作弊的规则!不过即便如此,打假赛的情况也时有发生,甚至还有胜者组的选手故意在倒数第二天由对战双方中强的一方故意落败,以增加最后一天在败者组的比试中胜出的几率! 每次一有这种类似的事情发生,都会引来不少的非议,也让名剑山庄承受了不小的压力。所以见到齐乘风和罗一鸣越聊越没谱,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也忍不住开口对两人说道:“请二位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再讨论有违武道精神的话题,比试很快就要开始了,请二位稍待片刻!” 齐乘风和罗一鸣见作为公证的名剑山庄弟子都开口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闭目不言,安心等待比试的开始。 其实这会儿也差不多快到比试的时间了,所以齐乘风和罗一鸣也没有等待太久,在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示意他们互相通名之后,比试就正式开始了! 罗一鸣和齐乘风也有过几次交手,所以比试刚一开始,就向着齐乘风发起了进攻,一丝迟疑试探都没有!他这也是出于忌惮齐乘风的剑·八千式·拔剑斩,所以就打着先下手为强的心思。 不过齐乘风这次却并没有如他所料,在起手式上选择使用剑·八千式·拔剑斩,而是以一手抚柳剑诀的柳絮似棉,向着迎面而来的罗一鸣纠缠而去! 这一手大大的出乎了罗一鸣的意料之外,自然也取得了不小的好处!罗一鸣为了追求速度,起手的这一招除了出招迅速之外,没有半点其他的长处,完全就是为了能让齐乘风来不及给剑·八千式·拔剑斩蓄势。碰到这以细巧绵柔为主柳絮似棉,罗一鸣这不带多少力道的一剑,顿时就像陷入了泥沼之中一样,半点力气都试不出来了! 齐乘风这一手抚柳剑诀,从来没在罗一鸣的面前使出,今天刚一登场就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也让他不由得欣喜不已!说起来改变起手式的做法还是公孙衍提出了,之前两人切磋的时候因为齐乘风习惯使用剑·八千式·拔剑斩作为起手,所以也吃了公孙衍不少的亏。 这也是个惯性思维的问题,虽然剑·八千式·拔剑斩的威力确实不错,但在熟悉齐乘风的对手面前,这一招无疑就成了他的破绽!之所以齐乘风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是因为他从闯荡江湖开始,每次遇到的对手都是不同的人。而每次剑·八千式·拔剑斩的得手,也让齐乘风忽略了这一招的弱点! 其实时间长了,齐乘风早晚也会发现这个问题,但那时候会不会因此吃亏,就成了问题。所以在公孙衍特意指出这个问题之后,齐乘风也尝试着进行了改变,罗一鸣就是除了公孙衍之外,第二个见到他这种改变的人! 抚柳剑诀的修炼,齐乘风其实一直都没有落下过,只是花在上面的精力没有剑·八千式和青莲剑歌那么多罢了! 虽然抚柳剑诀中的深层剑意和齐乘风并不匹配,导致齐乘风很难在抚柳剑诀的修炼中达到一个高深的地步,但这门剑法绝对算的上一流!以齐乘风的资质和悟性,如今在抚柳剑诀上的修炼已经到达了一个瓶颈,不过倒也算是小有所成了。 在用柳絮似棉将罗一鸣的长剑死死缠住之后,齐乘风并没有立刻改换手段寻求胜机的打算,而是借着这个机会体悟起了抚柳剑诀的效用! 其实之所以他会陷入瓶颈,也和抚柳剑诀在实战中的使用太少有关。这一场比试的胜负关系着两人今后夺剑大会的道路是否平坦,所以罗一鸣绝不会有所留手,也正好让齐乘风看看使出全力的罗一鸣到底有多强! 平日里虽然切磋不少,但毕竟是同门较技,许多的手段都不太方便使出。上了比武台和,罗一鸣的真实实力才算是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齐乘风的柳絮似棉虽然在一开始打了罗一鸣一个措手不及,但身为依风剑阁的杰出弟子,罗一鸣修炼的依风剑诀,在青莲剑宗的排名和地位,远在抚柳剑诀之上! 既然难以挣脱,索性也就不挣脱了!依风剑诀全力展开,一剑快过一剑,让齐乘风的墨曜剑为了将其缠住而疲于奔命! 不过一开始落入的下风也没这么容易就能扳平,所以罗一鸣这一手快剑虽然看似巧妙,实则并没完全破解如今的局面。 见到齐乘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难对付,罗一鸣也顾不得藏拙,原本压箱底的绝招,也使了出来。无色的气旋在他的长剑之上缠绕,使得墨曜剑越来越难接近他的剑身,剑招间留出的空隙也越来越大! 就在墨曜剑再一次被剑身上的气旋弹开之时,罗一鸣也终于找到了脱出泥潭的机会,剑势一折,从纷乱的剑网下窜了出来! 可不等罗一鸣松一口气,一阵急如骤雨的连环攻势,就在下一秒迎面袭来,让罗一鸣的脸色大变! 剑·八千式·揽月斜刺而来,带着扑面的锋锐之气将罗一鸣刚刚抬起的长剑击歪!随即剑·八千式·一字斩倒袭而来,剑光出离墨曜剑将罗一鸣手中长剑再次逼开! 这还没完,在一字斩的剑光飞出之后,墨曜剑竟然飞快回势,一招剑·八千式·连刺不可思议的追上了一字斩剑光的余势,全都刺在了罗一鸣的剑身之上,将罗一鸣的长剑从他的手中震飞出去! 长剑离手的那一刻,罗一鸣就已经知道自己输了,而那神乎其技的三连击,也让他真正见识到了齐乘风在全力催动惊之剑意时,到底有多强! 第八十三章 形势未明 齐乘风和罗一鸣的比试很快就结束了,速度快的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齐乘风的实力和名声在这一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原本就算他胜了也不会太让人惊讶。可他的对手罗一鸣,这段时间的表现也同样为他吸引了不少的关注者。 别看罗一鸣在齐乘风手上没能坚持多久就惨败而归,可在和其他人的比试中,罗一鸣一直都是全面占据上风的! 在某些有心人的组织下,夺剑大会其实在私底下是开了盘口的,赌的就是选手之间比试的胜负!由于夺剑大会的赛制和名望都摆在那里,所以这些年下来它的公正性还是很有保障的。 虽然也有极少数打假赛或者爆冷的比试结果出现,但总的来说,选手身上的赔率,大概就能看出双方的实力强弱!这场比试开始之前,齐乘风的赔率虽然比罗一鸣低,但一赔一点四和一赔一点五的比例也差不了太多。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因为齐乘风在之前的比试中留手太多,虽然最后都赢下了比试,但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不算少。尤其是在对阵庞浪的时候,齐乘风所花的时间甚至比今天和罗一鸣的比试还要长! 要知道,在输给齐乘风之后,庞浪在第二天的比试中就惨遭淘汰。而在这样一个实力平平甚至可以说有些差劲的人身上都这般费力,齐乘风的实力自然也被相应的低估了一些! 虽然先后又打败了方义平和岳一凡,但这两人的实力和名望放在这次参赛的种子选手里,几乎都可以算是垫底的了。再加上种子选手本来就是考虑了多方面的因素之后才选出来的,岳一凡和方义平的出身门派,也未必没在其中起到什么功劳! 不然真要是按实力来算,此刻仍有大半弟子一场未败的青莲剑宗,恐怕要占上一半的名额。所以真算起来,即便齐乘风能够打败他们,也并不是多了不得的事情,多半还是些不知情的人,以为能够打败种子选手,就十分了不得了! 不过以齐乘风今天展现出的实力来看,今后盘口对他开出的赔率肯定还要再跌,也让这场比试押齐乘风胜出的那些人,暗呼自己在最后又捡了个便宜! 齐乘风这边是打完了,可场内其他选手的比试可大都还在继续着。当然,齐乘风和罗一鸣也不是最快的人,张灵风和王新余也早就已经打败了各自的对手,所用的时间比齐乘风还要少! 能坚持到现在的胜者组选手,实力都不会太差,想靠着运气一直坚持到大会的第六天还不被打败,几乎是不可能的! 齐乘风在和罗一鸣的比试中,一开始就因为起手式的出其不意而占据了上风,使得罗一鸣陷入纠缠之中急于脱身。好不容易脱身而出,心神稍微有些懈怠的情况下,又被齐乘风的惊之剑意爆发下的狂猛攻势让他来不及招架,这才会长剑脱手输掉比试。若是按照正常的情况来交手,恐怕齐乘风也不会胜的这么轻松惬意了! 而能比齐乘风更快结束战斗的张灵风和王新余,又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呢? 来不及细想,比试结束的齐乘风和罗一鸣一起下了台,朝着不远处青莲剑宗众人所站的地方去了。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在上午进行比试,所以青莲剑宗的弟子早早就一同前来了,之前罗一鸣对齐乘风说的话只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实际上他早就和其他师兄弟一起到场了。 见到齐乘风和罗一鸣一起走来,三长老钱伯玉先是笑着夸赞了一下齐乘风的应对,接着又冷着脸训斥了一番落败的罗一鸣!不过虽是训斥,话语间多数还是在指点罗一鸣的不足之处,希望他下次遇到类似情况能有所长进。 罗一鸣也知道三长老钱伯玉是刀子嘴豆腐心,听得也十分用心,没有一句怨言。一直在那一边被数落,一边被指点的说了好久才得了空子,小心翼翼的躲进了观战的人群,引来了一圈带着善意的笑声。 期间也有人恭喜了齐乘风,顺带着也打趣了罗一鸣几句,不过话里都没有带着恶意,也让齐乘风十分享受人群里的氛围! 一上午的时间,在青莲剑宗弟子的上台下台中,就这样过去了。虽然还是没能看到张灵风和王新余的出手,但言希遥和罗云熙的实力也让齐乘风看得大开眼界! 这两人的对手实力都不算弱,至少也抵得上青莲剑宗这次来的人中实力中下游的几人,也算是各自门派年轻一辈的翘楚了。 可在言希遥和罗云熙的手下,这两人就算使出了浑身解数,也仍然敌不过出手间轻描淡写的言希遥和罗云熙!就像是在和先前的张灵风和王新余较劲一样,言希遥和罗云熙出手的效率和威力明显较之往日有所不同,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让对手惨败而归! 换做齐乘风上场,虽然也能像他们那样在短时间内打败对手,但手上的底牌必然揭露无疑,绝不可能像他们那般云淡风轻。所以对于彼此间实力的差距,齐乘风也看在了眼里! 另外一边,公孙衍就没这几个人的本事,能那么轻易就打败左羽雷的。论起实力来,左羽雷在这次来的人中也算是中上游了,比之罗一鸣都要稍胜一筹。 面对这种实力的对手,公孙衍自然没有轻敌冒进,两人之间光是互相试探所用的时间,都比齐乘风打败罗一鸣的时间要长! 而随后的比试,若不是公孙衍在中途服下了一枚轻灵丹,让自己的实力快速提升,也不知道还要暴露多少底牌才能打败左羽雷呢!不过这样一来,公孙衍的实力也得到了很好的保留,让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公孙衍是靠着丹药才能侥幸胜出,也算是歪打正着吧! 下台之后,公孙衍就凑到齐乘风身边,一脸坏笑的对着齐乘风讲起他先前听到的话来。 这次因为是在同一个赛区,很方便选手观察其他选手在台上的实力,所以只要是仍在参赛的选手,都不会放过观察其他人身上弱点或是破绽的机会! 之前公孙衍心中早有算计,所以故意在比试过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慢吞吞的拿出药丸,又故意装作需要找寻机会才能服下药丸的假象!这动作虽然没有骗过和他交手的左羽雷,但却成功的骗过了不少观战的选手。 公孙衍在比试结束之后,特意服下了聆尘丹,绕着远路走了好大一圈。所以对远处那些窃窃私语中的选手对话,公孙衍都听了个正着。在他的这一番表演之下,果然有不少人以为发现了他的破绽,都在谋划着怎么在比试中逼迫得公孙衍没有机会服用丹药,以此来取胜。 可想而知,那些一心想打断公孙衍动作的人,难免会顾此失彼。这样一来,公孙衍这个心怀不轨的家伙,又会平白多出多少机会,也就可想而知了! 算计别人的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再被别人算计呢?虽然齐乘风对这些小手段并不怎么感兴趣,但仍对公孙衍的深谋远虑和诡计多端深感佩服!至少在这一点上,齐乘风承认自己是远不如公孙衍的。 原本以为上午的比试过后,夺剑大会的态势就会变得明朗一些,可这一天的比试结果,却并没有让人看出大会的走势到底如何! 张灵风、王新余、言希遥、罗云熙这四人就不用说了,从夺剑大会一开始这四人的实力在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不可战胜的。若想打败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除非是他们互相对上才有可能! 但这种情况基本不会出现,这种实力明显超出其他人的种子选手,名剑山庄是不会把他们安排相遇的,甚至会特意把他们相互分开! 这样做的理由,自然还是为了保证夺剑大会胜出者实力的含金量。否则,若是在已经知道这些人实力的情况下,还强行将他们两两匹配,那才叫真正的黑幕了! 虽然倒霉碰到他们四个人的家伙对此会稍有怨言,但输给他们也不过是因为这些人自己实力不济,想靠着运气一路走到最后,无疑是和夺剑大会的宗旨相违背的! 除了他们四个人之外,这次夺剑大会剩下的九位种子选手,在这一轮竟然无一落败!这意味着剩下的三十六位胜者组的成员中,有十三位都是名剑山庄选出来的种子弟子,其眼光之毒辣实在让外人挑不出太多毛病来! 之所以说是挑不出太多,自然还是有一些问题的,而这个问题就出在青莲剑宗身上! 在这上午的四轮比试过后,青莲剑宗不包括张灵风在内,竟然仍有十位弟子在这次夺剑大会中未尝一败!算上张灵风的话,足足有十一人之多,比之剩下的种子选手的数量,也不遑多让了! 如果这样还不够明显的话,算一下除开他们之外的人数也就清楚了。不算这些种子选手和青莲剑宗的弟子,其他各门各派能一直保持不败的,加起来也就只有十三个人! 经此一役,青莲剑宗的名声,在与会的武林同道之中,传得更加响亮了!现在大家津津乐道的都是,青莲剑宗的弟子,这次到底能有多少人能成为大会的十六强,又有多少人能一直坚持到最后! 当然,现在的局势尚不明确。除了张灵风四人之外,至今还没有能够力压群雄的第五个人站出来。这剩下的四个名额最后到底会花落谁家,现在看来还为时过早了! 第八十四章 私下指点 看完上午的比试之后,齐乘风和公孙衍也没有回去,而是和青莲剑宗的众人一起找了个酒楼吃饭去了。 虽说这次参赛的青莲剑宗弟子们已经有大半人都输过一场比赛,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人淘汰出局,无疑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当然,这个前提是,下午祁连他们三个能在败者组的比试中获胜才行。 不过他们三个的对手在赛前已经提前打听过了,都不是什么特别难对付的对手,以他们的实力应该是十拿九稳的!虽说想要坚持到最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但他们也想看看,自己到底能在夺剑大会上走多远,所以下午的比试祁连他们也都是志在必得! 整个吃饭期间,三长老钱伯玉都是满脸堆笑。看得出他对这次自己带出来的这些弟子都十分满意,就连之前落败的祁连等人都被他亲切的夹了些菜,又得了几句鼓励的话,直让他们三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马上就上台比试去! 吃饭的过程中,三长老钱伯玉还特意问了问齐乘风接下来一天半的打算,似乎有些事情想要安排。在得知齐乘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之后,钱伯玉又让齐乘风在饭后独自去找张灵风,让齐乘风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和张灵风其实没什么交情,每次见面除了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候之外,齐乘风就再没说过其他的话了。 和罗一鸣他们不一样,身为一代弟子的张灵风,论辈分至少比齐乘风他们大上一两辈。身为和秋昔弱同辈的长辈,齐乘风自然不好与张灵风有所交际,毕竟光是对着那张年轻的脸喊一声师叔祖,就够让他别扭的了! 张灵风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会让其他人有些不自在,毕竟见他一次就要恭敬的行礼一次,所以他也很少在人前到处走动。一来二去的,不光是齐乘风和他没什么交情,同来的其余人也都个个和他没有交情,隐隐的,倒是有种被孤立的感觉! 不过张灵风自己对此似乎并无意见,反正天才本来就很容易被人孤立,那些同来的弟子在各自剑阁中,也不见得就比他人脉好到哪去。 这会儿三长老钱伯玉突然让自己去找张灵风,齐乘风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毕竟是师门长辈的交代,齐乘风也只能照做,只是不知道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吃过饭后,齐乘风就跟公孙衍告别了。三长老钱伯玉之前也特意交代过,让他自己一个人去找张灵风,这事情不太方便带上公孙衍,所以也只能让公孙衍自己先回去了。 不过这样一来,齐乘风自己就更疑惑了。原本以为是张灵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有公孙衍这个家伙在无疑会更有帮助。虽然这家伙有时候有些没正型,但不得不说,在很多方面,这家伙都是蛮靠谱的! 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而具体情况如何,也只能等见到张灵风之后再说了!先前吃饭这家伙没来,现在人应该在青莲剑宗的落脚处,齐乘风自然也就直奔张灵风的住处而去了。 到了张灵风房外,齐乘风恭恭敬敬的弯腰对着房内施了一礼,随后才开口喊道:“弟子齐乘风,拜见师叔祖!三长老命我前来找您,不知道所为何事,弟子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吗?” 屋内张灵风并未马上开口,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对站在外面的齐乘风说道:“进来吧,门没锁!” 齐乘风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进了屋。见到张灵风正坐在屋里的小几旁,齐乘风又拱手施了一礼:“拜见师叔祖!” 不等他这一礼施完,只见张灵风袖袍一挥,原本开着的门竟然慢慢的关上了! 齐乘风知道张灵风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又不方便让其他人听到,所以也没开口,静静的等着张灵风先说话。 张灵风在关上门后,指着自己身前不远处的一处对齐乘风说道:“坐下吧,不用那么拘束,我和你师父也算是老相识了,他可没有你这么多礼,也不知道你这都是和谁学的,一点都不像他!” 听到张灵风提起羽殇,齐乘风的心态也放轻松了一些,对着张灵风说道:“师叔祖和我师傅都是不世出的练剑奇才,彼此间不已辈分论交也算正常,可弟子和您二位的实力相差甚远,自然是要以弟子之礼相待,其中缘由,还望师叔祖见谅!” 张灵风打量了几眼齐乘风,突然笑了起来,让齐乘风又是有些莫名。 “你师父要是有你一半会说话,恐怕当初也不会独自离开闯荡江湖,此刻的成就恐怕更加难以想象了!”张灵风的话里,不无感慨的说道。 听到张灵风话里对羽殇的推崇,齐乘风也不由得感觉和他更亲近了些,闻言便开口说道:“师傅所创的剑·八千式,皆是这些年在江湖上游历所得的经验,若没有当日外出闯荡的经历,也未必能有此一得,倒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张灵风点点头,“你这话说的倒也不错,一饮一啄无非天定,这也算是他的一番际遇吧!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若换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留在师门听我师傅他们的教诲,还是一走了之闯荡江湖呢?” 齐乘风想了想,向张灵风答道:“我和师傅不一样,他是为了到达剑道巅峰,而我更想和自己珍惜的人永不分离,若换作我是师傅,应该会选择留下吧!” 对于齐乘风留下的选择张灵风并不惊讶,但对于他口中的理由,张灵风就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从小就在青莲剑宗长大的他,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离别,就更别提像齐乘风那样经历的是生离死别了。 张灵风对齐乘风的回答,并不是十分满意,听起来实在是太过孩子气了一些!不过按照齐乘风如今的年纪,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所以张灵风对此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这次叫你来,一来是想和你闲聊一下,二来也是有心想要指点你一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张灵风语气随意的说道。 这话一出,齐乘风却是有些傻眼了。来之前他想过很多种情况,可唯独没有想到这种情况!要知道,羽殇虽然和张灵风平辈论交,但这两人的关系也并不算好,顶多也就是惺惺相惜罢了!而且从秋昔弱那里,齐乘风还听说这两人小时候关系也不怎么地,到了现在才算好了一些,但说到深交,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所以此时,张灵风突然提出想指点一下自己,齐乘风自然是有些蒙圈了。不过想到是三长老钱伯玉让自己来的,心想也许是三长老的安排,齐乘风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能在夺剑大会举办期间,得到张灵风的指点,对齐乘风来说,无疑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以他最近的实力进步,青莲剑宗来的这些弟子中,已经没人能让他全力以赴了,这让他最近切磋的成效变的微乎其微。 原本三长老钱伯玉是个不错的练手对象,但身为这次出行的领队,他要负责这次出行的所有事宜,没有什么时间单独指点齐乘风一个人。 张灵风也没有细说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亲身指点齐乘风,在见齐乘风点头之后,就带着齐乘风离开名剑山庄,在龙泉镇外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 站定之后,张灵风拔剑出鞘,对着齐乘风淡淡道:“先看看你的实力到底如何吧,一会儿你可以发挥你的全力,不用担心会伤到我,明白了吗?” 齐乘风点点头,也知道以张灵风的实力没那么容易就能让他受伤,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也没有在保存实力的心思了! 剑·八千式·拔剑斩开始蓄势,全幅的精神都放在了和张灵风的对决之中,不敢再有半点分心。 而面对齐乘风的蓄势,张灵风没有半点反应,神情淡然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等齐乘风彻底准备好! 这一招剑·八千式·拔剑斩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毕竟实战中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让齐乘风蓄势,所以在三息之后,齐乘风就将这一招接近蓄势八成的拔剑斩挥了出去! 这一招齐乘风没有半点留手,不光是倾注了内力和心神,就连惊之剑意,都被他在短时间内爆发到了极限。这一剑挥出剑光凛凛,带着无匹的力道向着身前的张灵风斩去,似乎下一秒就能将其一分为二! 不过这样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反倒是齐乘风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给惊得眼睛都快要掉下来了!能够接下剑·八千式·拔剑斩蓄势的人并不少,但像张灵风这样正面硬悍,随手一击就将剑·八千式·拔剑斩完全破掉的情况,齐乘风还是头一次见到! 而且不光是破掉,墨曜剑剑身上传来的那股反震之力,让原本打算借着这一招打开局面之后继续进攻的念头也彻底被打消了。一连向后退了两步,齐乘风才算是站稳脚跟,对自己这一招的徒劳无功惊讶不已。 相对于齐乘风的惊讶不已,张灵风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后土剑收归原位,张灵风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羽殇回到青莲剑宗之后,张灵风也曾找他切磋过,对于这一招剑·八千式·拔剑斩他可是实打实的在羽殇手上接下来过。虽然齐乘风所使的这招和羽殇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但换做旁人,想要像他这样轻易接下,可没那么容易! “剑招倒是不错,但和你师父比起来,无论是火候还是出手时机都差得太多!你刚才应该没有蓄势到巅峰吧,这一次不用顾虑其他,尽全力把这招用出来,让我看看你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张灵风略带嘲讽的说道。 第八十五张 连破拔剑斩 虽然张灵风的话不太客气,但人家能轻松接下自己那一招,齐乘风也没什么好说的。打着虚心求教的态度,齐乘风便又按照张灵风的要求,将墨曜剑收回剑鞘,再一次的蓄势起来。 这一次,和之前相比所用的时间更长。齐乘风不光是将全幅心神聚拢于此,就连对外界的防备之心都彻底放下,可以说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一招蓄势! 墨曜剑在齐乘风的心神和内力灌注之下,其上的威势疯狂上涌,就连剑中的灵性都仿佛在这一刻被唤醒!随着惊之剑意最后的加持,墨曜剑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嗡鸣,似乎连墨曜剑都有些压抑不住它此刻的激动。 这把原本在羽殇手中的佩剑,剑体中的剑势无疑受到了羽殇极大的影响。虽说这种剑势会随着齐乘风的使用次数而慢慢消磨,逐渐变成符合齐乘风的剑势,但要做到这一点,最低要求也要领悟剑意! 齐乘风虽然领悟惊之剑意有一段日子了,但在剑意的使用上却有些差强人意,所以墨曜剑被附着剑意的机会并不多。若不是前两天在和公孙衍的切磋中不断应用到剑意,墨曜剑上的剑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契合。 此刻齐乘风这全力灌输之下的一剑,恰好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墨曜剑的剑势彻底和齐乘风的剑意契合!蕴藏在墨曜剑中剑势的力量,在齐乘风的这一番蓄势之下,也彻底的激发下来。在惊之剑意的附着之下,墨曜剑上原本碧绿的光华,在一瞬间就变成了红色! 这一抹红色带着惊之剑意的剑意特质,向着四周散发出一股骇人的威压,也正是在这一刻,齐乘风的脚步也跟着动了! 双眼微微泛红,这是惊之剑意被运用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现象!不过被墨曜剑身上的红光一掩,就连张灵风也没有发现齐乘风身上的异常,只觉得齐乘风连人带剑给人的感觉都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身为剑客,平时和战时的感觉不同也是常有的事儿,张灵风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虽然现在的齐乘风给人的感觉有些杀意略重,但身为剑客有些杀意也再正常不过了。 张灵风不像那些老一辈的人,对于所谓的心性修炼并不是太看重,他在乎的只是齐乘风这一剑的威力,到底如何! 在齐乘风脚步迈出的那一刻,张灵风也没再如先前那样一动不动的挥剑招架。虽然那样做也不是不能接下齐乘风的剑招,但硬撼之下齐乘风必然会在碰撞的余波下受伤,那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之前面对齐乘风那轻描淡写的一剑,看似简单,实则已经包含了他对重剑的理解!如山剑意聚于一剑,而又没有太多力量外泄,看起来自然就像是随手的一剑一般,颇为轻松写意。 但此时,张灵风要使出的,是他领悟的另一门剑意,轻灵剑意!身形如电,张灵风手中后土剑也随着他的快速移动而连连挥刺,一瞬之间也不知道究竟刺出了多少剑,和齐乘风挥来的剑·八千式·拔剑斩完全撞在了一起! 不过在张灵风快速接近齐乘风之后,他接下来的动作就完全超出常理了,竟然一边不断挥刺着后土剑,一边不断的随着墨曜剑的逼迫而连番后撤! 在这整个过程里,张灵风就像一点重量都没有,整个人都在墨曜剑的逼迫下有些脚不沾地,仿如被挂在墨曜剑上一般! 但齐乘风此刻的感受完全不同,张灵风给他带来的憋闷感都快让他有些气闷了!在墨曜剑和后土剑接触的第一时间,齐乘风就感觉有些不对了。虽然两剑交击的感觉并非错觉,但墨曜剑的不断紧逼,就像是面对了无数的敌人一样,每前进一分一毫,都会遇到下一把剑的拦截,使得原本聚于一点的力量不断被消磨着,转瞬间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虽说心里心思电转,但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等到齐乘风这招剑·八千式·拔剑斩彻底用完之后,留给齐乘风的只剩下满腹的疑虑了! 他此刻想的最多的并不是张灵风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而是在刚刚那一瞬之间,张灵风到底挥出了多少剑? 在他的感知中,墨曜剑至少和后土剑撞击了十几次!虽然每次都是一触即退,但剑势的消耗却做不得假,这一招剑·八千式·拔剑斩的巅峰一剑,还是被张灵风给轻松结下了! 之所以说是轻松接下,是因为在接完这一击之后,张灵风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不错!” 齐乘风闻言苦笑一声,两人之间的差距果然很大,而张灵风也确实不愧他在青莲剑宗的天才之名,实在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正在齐乘风在心里暗暗有些沮丧的时候,张灵风又开口了,“知道我是怎么接下你这一招的吗?” 齐乘风想了想,回忆了一下先前的情形,开口对张灵风说道:“回师叔祖的话,弟子觉得刚才您应该是以快剑连续化解拔剑斩的威势,从而分而化之,破解此招,不知道弟子可否说中!” 张灵风对齐乘风的回答不置可否,又开口对齐乘风问道:“那你觉得刚才我那一瞬,一共使了几剑!” 齐乘风又想了想,可实在没法确定张灵风到底用了几剑,只得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叔祖剑法高超,刚才使剑的速度实在太快,弟子一时也没能数清,不过约摸着快有二十剑左右吧!” 张灵风摇了摇头,对着齐乘风微笑说道:“其实刚才我一共只用了三剑!” “这不可能!” 张灵风话刚出口,齐乘风就难掩心中惊讶,开口喊了出来。不过这一喊之后,齐乘风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连忙又对张灵风施礼道:“弟子刚才难掩心中讶异,故而才惊呼失声,请师叔祖见谅!” 张灵风苦笑一声,对着齐乘风说道:“不用多礼了,我和你师父平辈论交,你还是叫我一声师叔吧,免得日后他说我从你这儿占他便宜!不过你这性子到底是和谁学的,你师父可没有你这么多礼,和你比起来,我反而更喜欢他多一些!” 齐乘风被张灵风的话说的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还是难掩心中的惊讶,对着张灵风说道:“师叔祖刚才说您只用了三剑,弟子实在难以理解,不知道可否为弟子答疑解惑?” 张灵风瞪了齐乘风一眼,“不是都让你喊师叔了吗?下次再叫错了,我可要罚你了!” 齐乘风见张灵风坚持,便也不再推辞,闻言便对张灵风说道:“那师叔可否告知弟子,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张灵风这才点了点头,不过却没有直接回答齐乘风的问题,而是向他问道:“刚才墨曜剑上传来的反应你可还记得?” 齐乘风回忆了一下,虽然觉得张灵风不止用了三剑,但刚交手没多久,对于先前的交手过程,自然还是记得的,于是便点了点头。 张灵风见齐乘风点头,又开口道:“那你便再回忆一下,刚才墨曜剑上传回来的感觉,哪些是相同的,哪些又是不同的!” 经张灵风这么一提醒,齐乘风倒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先前虽然感觉张灵风一连出了二十多剑,但墨曜剑返还回来的力道却有些古怪。就像是劲力被分成了三波一样,而且还在一波一波的不断衰减,齐乘风先前还以为是张灵风越到后面越后继乏力,可看张灵风后来的轻松模样,这个猜测无疑是错的。 再一联想到张灵风说他只出了三剑,而反震的力量又正好分为三波,难不成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他从头到尾只用了三剑! 可墨曜剑先前剑身上传来的每波反震都有八九波,要说一剑能造成这种效果,齐乘风实在难以相信。要换成是一招,齐乘风倒也能够理解,他的剑·八千式·连刺就是这样,可一剑的话,着实太过匪夷所思了! 张灵风看齐乘风的表情,也知道他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但却对自己只用了三剑的事情还心存疑虑,便主动开口对齐乘风说道:“我知道你大概在想什么,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的确是三剑,而不是三招,这其中的区别,你应该能明白吧!” 齐乘风更加疑惑了,不过看张灵风的样子,似乎也正准备为他答疑解惑,所以便没有开口再问,只是点点头,示意张灵风可以继续说下去。 “我观你在用剑之时,虽然剑招精妙,而且动作娴熟,但似乎对发力的技巧并不怎么注重,我可有说错?”张灵风也没急着解释,而是又问了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齐乘风没有反驳,不过这也大都出自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建议。 齐乘风毕竟习剑年数不长,哪怕天资再如何卓绝,想要在剑道上一蹴而就,也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剑·八千式和青莲剑歌本就招数众多,光是一一领悟其中奥妙,都是个极耗时间的事儿。与其花功夫在发力的技巧上,不如等日后剑术到达瓶颈时再来修炼,这之前有内力加持,威力也不比花费精力在发力技巧上有所成来的差! 不得不说李小帆的建议还是十分有道理的,这也让齐乘风在这方面节省了大量的时间,才有精力把时间放在其他的方面,从而有了如今的实力! 第八十六章 教之以巧 虽然从结果上看,太上大长老的建议并没有错,但他对齐乘风实力的进步速度,还是有些低估! 原本以为再过一两年的时间,齐乘风才能在剑法上小有所成,进而领悟剑意。可没想到名剑山庄一行,齐乘风连番际遇之下,修为数次暴涨,竟然已经远远超出了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预估,这才让张灵风看出了他的不足。 对于张灵风看出的这点,齐乘风并没有否认,还将前因后果都对张灵风说了一遍,这才让张灵风明白为什么齐乘风技巧方面的造诣这么肤浅。 不过这也更让张灵风感叹齐乘风的不凡了,要知道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这样不注重技巧的去练剑,许多的剑招可都是要配合相应的动作才能使出的。而像齐乘风这样仅凭着记忆和苦练就能完整复制剑招底蕴的天才,张灵风还是第一次见到! 除此之外,齐乘风模仿的对象也十分重要。这也就是羽殇和李小帆这两个站在剑道巅峰的人在轮流指点齐乘风习剑,否则若换作是旁人,齐乘风的悟性天资就算再高,也不过是模仿成一个三流剑客,决计到不了如今的修为。 在心里感叹过后,张灵风终于对齐乘风讲出了他之前所说的三剑的奥秘,也让齐乘风看到了另一条不同的剑道之路! 张灵风先前说的不假,他确实从头到尾就只用出了三剑!虽然在齐乘风的感应中,墨曜剑传回来的反震之力足有二十多次,但导致这种结果的,其实还是张灵风的运力技巧! 在齐乘风挥动墨曜剑击出剑·八千式·拔剑斩之后,张灵风就迎头而上以后土剑与墨曜剑相击,借着不断的碰撞消磨墨曜剑上所挟的威势。 张灵风的这个打算看似简单,但真正操作起来却没有那么简单!不得不说,齐乘风蓄势到了巅峰的这一招剑·八千式·拔剑斩的威势确实不凡,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接下来的。所以在面对这一剑时,张灵风还需要借助自己的身体力量,以脚步浮空的方式,将墨曜剑上传来的力道卸到空气中去。 然而光靠这样也是不够的,如果不能继续分散墨曜剑的力道,身子在空中无处借力的张灵风,甚至会被这一剑击飞!而真正其决定作用的,还是借力打力。 张灵风在挥出第一剑后,后土剑和墨曜剑接触的角度就达成了他精心策划的角度。而后土剑上带上的那股震荡之力,也让墨曜剑在和后土剑接触之后,接连于后土剑发生碰撞,并将原本释放于一点的威能,转为一波波持续的攻势,击打在后土剑上! 当第一波攻势达到张灵风的承受极限之时,这扭转而来的第二件,就接踵而至了!这一次,张灵风并没有向后土剑中灌输太多的力量,只是将先前尚未完全消散的墨曜剑余威,改变了方向,再一次的后墨曜剑相撞! 下一瞬,情景再现,墨曜剑又一次的与后土剑相击,把身在半空的张灵风又带着一路飞出了老远!可这波攻势仍未竞功,在又一次的达到张灵风承受极限之后,这紧随其后的第三剑也使了出来,化解掉了墨曜剑最后的攻势! 说来简单,其中蕴含的技巧、胆魄以及身法,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要不是后土剑本身也是不下于墨曜剑的宝剑,恐怕也不能接连承受剑·八千式·拔剑斩如潮般的攻势,早就在震荡的过程中断为数截了! 张灵风前后花费了不少的口舌,才让齐乘风彻底的明白之前的经过,连说带比划的,可见他确实下了心思。 齐乘风对张灵风这神乎其技的技巧十分感兴趣,也对接下来张灵风口中的指点,打起了十足的精神! 不过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张灵风并没有马上指点他,而是在他听了个似懂非懂之后,让他再一次的向张灵风出手! 这一次,张灵风让齐乘风不必停手,一直到张灵风主动喊停为止,而且这期间张灵风不会伤到他一分一毫! 有了这番话,齐乘风动起手来自然不用再有半点顾忌,也更加方便他展现自己的全部实力。在稍微客套了两句之后,齐乘风依照张灵风的吩咐,再一次的向他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齐乘风没有试探,张灵风的实力远在他之上,就算用尽全力恐怕都不是对方的对手,无用的试探还是免了,除了浪费体力一无是处! 所以一出手,携带着惊之剑意的剑·八千式·连刺,就向着张灵风刺去! 后土剑剑势一圈,张灵风只手腕一抖,剑尖处的剑光就凝成一片,将墨曜剑的八次刺击一一抵消。齐乘风在这一招的交手中,甚至都没有感到太多的碰撞力道,心中对张灵风的力道控制,更多了几分心折! 不过这一招也只不过是刚开始,齐乘风虽惊不乱,一招剑·八千式·开山反向劈出,由原本的当头一击,变作了由下而上劈刺脖颈的剑招! 这一招自然也躲不过张灵风的后土剑,两把宝剑在半空一触即分,墨曜剑又没能占到半点便宜! 接下来,剑·八千式里的各项剑招,齐乘风都在张灵风的身上使了个遍,惊之剑意也在出招间不断的闪现,将一身凌厉剑道发挥到了极致! 除了一招一式的硬桥硬马,突然的变招和组合也在张灵风的刻意喂招之下尽数使了出来。曾和羽殇动手过得张灵风,显然对剑·八千式的招数并不陌生,作为此刻齐乘风的陪练,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转眼间,齐乘风已经和张灵风交手了两百多个回合,虽然连张灵风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但齐乘风感觉自己对剑·八千式的运用,似乎又有长进! 齐乘风自己只是隐隐有所感觉,而身为他对手的张灵风的体悟,可就比他要清晰的多!随着齐乘风不断的进攻,墨曜剑上那抹隐隐的红光也似乎渐渐在加深,张灵风从他身上感到的压力,也随之越来越大。 对于惊之剑意张灵风了解的并不多,虽然他也修炼了青莲剑歌,但他主修的七情中却并不包含惊之剑意!不过这并不妨碍张灵风对自己的发现表示惊讶,因为齐乘风所展现的七情剑意,在他看来,实在是太弱了! 没错,齐乘风视为底牌的惊之剑意,在张灵风的眼中,实在是太弱了!身为青莲剑宗最顶尖的剑诀,青莲剑歌的威力,无疑是远远的凌驾于其他剑诀之上的,若不是其修炼难度实在太大,恐怕青莲剑宗也容不下其他的剑诀了! 而拥有这般修炼难度的青莲剑歌,一旦有所成就,其威力也远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青莲剑歌的第一层,便要求修炼者将青莲剑歌内的所有剑招熟练使用,为的就是能更好的找出,修炼者所最容易领悟的一门剑意。 而在领悟了第一种情绪剑意之后,青莲剑歌自然而然的就进入到了第二层,连带着对其他剑招的领悟也会大大提高,以此来接触第二门剑意!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一旦领悟情绪剑意,所带来的实力提高,绝不是一星半点,剑意的威力也会在一开始就达到一个惊人的威力。这和其他剑意的领悟完全不同,七情剑意的领悟之所以会那么困难,恐怕和它一旦领悟之后,就能拥有的强大威力也脱不了干系! 但齐乘风现在所使用的惊之剑意,虽然看上去比一般刚刚领悟剑意的人实力要强,但和张灵风自己当初领悟怒之剑意时所展现的实力相比,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在接连的交手之后,张灵风也彻底的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因为齐乘风在使用惊之剑意的过程中,剑意所带来的实力加成,竟然在不断的提高! 这种提高很微弱,也很缓慢!要不是张灵风一直只守不攻,而且和齐乘风交手的回合足够的多,恐怕也察觉不到。而这种奇怪的感觉,给张灵风带来一种类似受伤的人在慢慢恢复一样的感觉! 就好比惊之剑意的威力其实本来不是这样,而是因为什么缘故被限制了,齐乘风只有通过不断的使用才能将这个限制解除。这让张灵风想到了一个传闻,一个关于青莲剑歌的传闻! 据说曾经有人另辟蹊径,想要减小青莲剑歌的修炼难度,提高领悟剑意的几率。但想要领悟七情剑意,光靠苦修是不够的,还需要相应的情绪,这才是领悟剑意最大的阻碍。 但这人发挥他的奇思妙想,愣是弄出了一个模拟情绪的办法来。先是服下让精神疲惫衰弱的药剂,让后让江湖术士对其催眠,使之能将自身代入其描述的故事之中,进而体会相应的情绪。 这样做确实让他领悟了七情剑意,险些就让人以为找到了修炼青莲剑歌的捷径,一时间上门求教的同门不计其数。 但好景不长,先是他所领悟的剑意威力越来越弱,后来又因为反复经历莫须有的经历而精神混乱,最后在修炼中走火入魔力竭而死。这一门修炼方法,在此之后,也就再也没有人提过了。 想来也是,若真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捷径,千百年下来惊才绝艳之士比比皆是,前人又岂会留不下只言片语的? 而如今看齐乘风的情况,倒和这个传闻有些类似,只是齐乘风在不断的使用下惊之剑意的威力也在逐步提高,所以张灵风并没有把这事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多了个心眼,暗暗记下了。 第八十七章 惊人的悟性 齐乘风和张灵风又交手了一百多个回合,全力以赴的齐乘风终究还是耗尽了体力,不得不停下了攻击。 前后一共打了接近四百个回合,齐乘风出招上千次,却始终没能伤到张灵风一丝一毫!而在齐乘风都快累趴下来的情况下,张灵风也仅仅略微有些气喘,明显还有不少的余力,让齐乘风彻底的心服口服了。 不过停下来之后,齐乘风也没急着放松。一边恢复着体力,一边在脑海中回忆刚才交手的过程,以此来提高自己在剑招上的领悟。 因为刚交手过不久,张灵风应对自己的一招一式齐乘风还都历历在目,这些对他来说无疑都是十分宝贵的经历。要知道,为了能更好的激发出齐乘风的潜力,张灵风并没有使用超出齐乘风太多的实力来和他交手,更多的还是以技巧和剑招来破解,这也是他之所以会微微气喘的原因。 对于这一点,齐乘风心知肚明,虽然不知道张灵风为何如此迁就,但心里自然也对其多了一分感激。不说接下来他会对自己有什么样的指点,光是交手时刻意为他放低的姿态,就足够他心生感谢了! 这一番休息和推演,足足花去了小半个时辰,齐乘风才从闭目冥思中醒转过来。 张灵风一直在旁静静的看着,并没有出声打扰。在齐乘风休息恢复的过程中,他也在脑海里构思该如何指点齐乘风,毕竟技巧这方面,若是指点不当的话,也许会改变对方的剑路也说不定。那样一来的话,原本的好心,说不定也会办成坏事儿! 从齐乘风的剑势和出招习惯来看,他还没有完全形成自己的剑路,仍是一块没有雕琢的美玉。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针对他的剑招来一一指点,无疑是耗时耗力又不讨好的做法。 虽然短时间内齐乘风的实力会得到一个较大的提高,但对他的将来和发展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一旦被限制了前进的方向,若是前路崎岖难行的话,救命神丹也会变成穿肠毒药! 所以在一番思索之后,张灵风并没有对齐乘风的剑招进行指点,而是将种种的发力技巧和一些齐乘风出招中的明显错误一一指出,由齐乘风自己去参悟。 这样一来,张灵风所花的时间也不在少数,但却避免了对齐乘风的过分引导,让他能够自行选择适合自己的方向。 当然,齐乘风由于经验和阅历问题,出手间也存在一个明显的问题,那就是威力有余留手不足! 若是碰到比自己弱的敌人,这点弱点其实算不上什么,顶多在消耗和招式转圜间有些差距,实际动手中的变化并不大。但一旦碰到比自己强的敌人,这个弱点就很容易被人利用! 齐乘风的剑招都是通过自身的身体记忆和不断苦练修习而来,其修炼的目标和对象都是以羽殇和李小帆为标准的。这一点虽然算是优点,但在达到一定程度之前,难免也存在一些缺陷。 齐乘风的实力自然比不上羽殇和太上大长老李小帆,所以他哪怕修炼的再好,充其量也只是在模仿他们的表面,其中的神韵和变化却不可能复制下来。 羽殇和太上大长老自然知道其中的问题,但作为打基础的阶段,齐乘风只要能将他们所运用的最强状态下的出招,完全模仿下来就已经是足够了。 况且这样虽然变化不足,但威力同样不凡。配合着齐乘风的过目不忘和勤学苦练,倒也不失为一个因材施教的好办法。 而张灵风所点出来的问题,就是齐乘风没办法在出手间,做到收放自如! 当日羽殇和掌门人清风居士在青峰山的较量,齐乘风和张灵风都在现场,张灵风便以当时羽殇的剑招举例,向齐乘风叙述起了收放自如的重要性! 羽殇和清风居士之所以能在众人面前以那么快的速度交手,修为高深是一个原因,及时收势才是更重要的原因!以他们各自的眼光和境界,自己出手的每一招,在对方招架应对的第一时间,就能判断出效果如何。若是料定对方的应对会使自己这一招徒劳无功,那么在招式未尽的情况下就收招,进而改换另外一种攻势,无疑就是抢占先机的最好办法! 同样的,当对手收势变招,原本用于招架对方的前一招自然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不然若是来不及收招应对对手的下一次攻击,自身所面临的处境可就有些难堪了! 所以虽然羽殇和青莲居士之间交手上千招,但实打实的碰在一处的却不足百招。否则以两人交手间碰撞产生的余波,绝不是青峰山上那些门人弟子的实力能够承受的。 而最后时刻清风居士之所以敢在羽殇的剑·八千式·归元蓄积到那样一种可怕的形势下,仍敢果断收剑停手,依仗的正是羽殇的收放自如!若当时换做是齐乘风在场上,清风居士恐怕就不敢那样云淡风轻了。 武学之道,最主要的就是攻守二字。而无论想要怎样发起进攻,都难免需要一个起势! 拳脚攻击,须得将手脚击出,但若想发起第二次攻击,则必须先将其收回,才能再次发起进攻!其余掌爪之类的变化虽比拳脚稍多,但无一不是需要有所停顿和间隙,哪怕这中间花的时间再少,也不能有人能完全没有空隙的连续进攻。 刀剑兵刃比之拳脚掌爪之开合更大,但因为刀兵之利所及更远,所以反倒是更加不易躲避,也算是减弱了间隙稍长的弱点。 但兵器终归是身外之物,与之连接的仍是手脚,所以出招间的间隔和停顿,仍需取决于使用者本人。但无论何种兵刃,所使招式威力越大,收势和变化也就越小,这其中的规律就不是人力所能强行改变的了。 譬如斧锤之威,就远在刀剑之上,但无论是收势再攻还是变化精巧,斧锤都远在刀剑之下!同理之下,剑于剑之间也有差别。越是宽大颀长的剑器,灵巧也就越差,远比不得寻常的三尺青锋。所以寻常剑客所用剑器大多是一个制式,虽略有不同,但却无足轻重。 那如何在相同的兵刃和修为的情况下获得更快的出战速度,往往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想要做到这一点,招式威力的取舍,就成了最重要的因素! 剑招威力越大,收势也就越难,但若是在出招时留有三分余地,则能减少收势的难度,从而提高下一招出手的速度!变招越快,所能找到的机会也就越多,破敌制胜的可能性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当然,也有一力降十会的说法,一招既出所向披靡的剑法也不是没有,都那绝不是现在的齐乘风就能领悟出来的。所以如何掌握出招的虚实以及发力技巧的运用,就是张灵风要给齐乘风的指点。 齐乘风本就悟性不凡,而且类似的想法其实他自己也曾有过,缺的只是一个将其整理归纳的人。在张灵风的深入讲解下,齐乘风在这方面的进步也是惊人的快! 夺剑大会开始后的每场比试,齐乘风都有刻意保留实力,虽说这和出招留力略有区别,但道理都是相同的。现在齐乘风所要学的,就是如何在全力以赴的情况下,保留三成实力,并随时能将这三成实力在短时间爆发出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光靠苦思冥想效果自然不佳,好在有张灵风作为对手,齐乘风也能很好的试验自己新得的改变。这种能够以肉眼看到的进步效果,自让齐乘风开心不已,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和张灵风交手的机会,一整个下午直到晚上都没有停下来过。 张灵风对齐乘风的韧性和刻苦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看来这孩子也不光是天资过人那么简单,换作一个普通人要是有他这么勤奋,恐怕将来的成就也不会太低。 不管齐乘风再怎么享受和张灵风的交手,天总还是要黑的。虽说心里十分不舍,但齐乘风还是在天黑后主动叫停了,恭恭敬敬的将张灵风给送回了青莲剑宗。 这一下午的收获已经十分可观,齐乘风感觉自己的实力至少又强了半分,其中的进步之大也就可想而知了。有了这般收获,齐乘风对张灵风的感激之情自然也是溢于言表的,到了青莲剑宗的落脚处后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才准备转身离去。 可就在他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张灵风却开口了:“你就这么走了吗?” 齐乘风对张灵风的话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回话道:“弟子今日承蒙师叔指点,实在感激不尽,来日师叔若有什么事情弟子能帮得上忙,愿为师叔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张灵风见齐乘风误会了他的意思,打趣的说道:“师叔在你眼里就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吗?” 齐乘风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好在这时候多说什么,只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此意。 笑了笑,张灵风又对齐乘风说道:“日后如何我也不知道,说不定到时候真有需要你帮助的时候,能帮你就帮一下吧!至于叫住你,是想问问你明天的打算,从你那儿到我这里之后再去镇外有些浪费时间,不如直接约个时间见面好了!” 齐乘风看着张灵风,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虽然之前他也打着想让张灵风再指点他一下的打算,但犹豫再三还是没能说出口。能让张灵风花费时间指点他一下午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所以他也没敢得寸进尺。现在张灵风竟然主动提出来了,又如何不让齐乘风惊喜交加! 张灵风看齐乘风愣住,不由得有些好笑,心里又起了打趣他的心思,便又开口说道:“看你这模样,像是不怎么乐意,既然如此,那边算了吧!” 齐乘风闻言如梦初醒,连忙摇头解释道:“弟子并无此意,只是太过开心意外才会如此,既然师叔有此打算,弟子自然感激不已!劳烦您这般花费心血,实在让弟子愧不敢当啊!” 张灵风见齐乘风真的有些惭愧了,连忙止住了玩笑:“既然这样,明日辰时,还是在今天练剑的地方,不见不散!” 齐乘风一脸兴奋,对着张灵风深施一礼,口中念道:“不见不散!” 第八十八章 姑苏慕容 经过张灵风这一天半来的指点,齐乘风的实力到底有多大的进步,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反正当三长老钱伯玉从张灵风那里听到他对齐乘风的评价之后,那张脸上的笑意几乎就没消失过,也让见惯了三长老一脸严肃的青莲剑宗众人感慨不已。 要知道,在青莲剑宗的时候,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位三长老是刀子嘴豆腐心,但他那张严肃的黑脸,还是让不少人对他心存畏惧的。可自从来到夺剑大会之后,三长老脸上的笑意隔三差五就会出现,这要是让那些熟悉他的人看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这两天由于一直都和张灵风待在一起,对青莲剑宗参赛弟子的情况并不是太了解,直到第二天的晚上才从三长老钱伯玉那里得到了具体的情况。 在第六天下午的比试中,祁连等三位弟子都打败了各自的对手,成功进入了第七天的比试。 而第七天的败者组对决,几乎完全成了青莲剑宗的一家独秀!前一天落败的十七名弟子,加上前一轮落败的祁连三人,一共有二十位青莲剑宗的弟子在败者组里,几乎占了败者组人数的三分之一。 为了公平起见,名剑山庄对败者组的对阵安排进行了一些细微的调整,以使青莲剑宗的弟子不会两两相遇,从而确定十名弟子必定出线的情况! 原本这个调整看上去还算合理,可当青莲剑宗的弟子们展现出了它们各自的实力之后,这个调整所带来的结果,就是怨声载道了! 除了有五名青莲剑宗的弟子,遇上了之前落败的周启瑜等几位实力强大的对手而不幸落败之外,其余十五位青莲剑宗弟子,竟然全都赢下了比试,顺利进入了夺剑大会的下一轮! 这个结果比原来青莲剑宗两两对阵来得还要好,自然也让一些原本可以继续混下去的选手无奈出局,引来了外界不小的争议! 不过面对这些争议,名剑山庄的解释只有一个!人家青莲剑宗取胜靠的是实力,又没有用一些其他的手段,有本事你在比武台上赢下对手,那五个被淘汰的青莲剑宗弟子也证明了他们并不是没法战胜的,只不过是你自己实力不济罢了! 这话一出,自然又引起了一阵反弹。不过名剑山庄也早已不是当初的名剑山庄,在自家门前这一亩三分地,要是闹出个喧宾夺主的事情来,他们也不用再在江湖上混了。雷霆手段之下,那些惹是生非四处造谣的家伙很快被揪了出来,在被拉入黑名单之后就被驱逐了出去,永世不得再踏入名剑山庄半步!这事情到此也就算是了结了。 这样一来,在夺剑大会仅剩六十四人的情况下,青莲剑宗还能有二十六位弟子仍在参赛,这个壮举恐怕已经是前无古人了!至于会不会是后无来者,就要看最后这段时间,青莲剑宗的弟子们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了! 齐乘风的比试时间是第八天的上午第一轮,所以他也是早早的到了赛区,和青莲剑宗的人碰了面。 闲聊了没几句,时间就差不多了,齐乘风提前一些就上了比武台。 刚一上去,一个摇着折扇的年轻公子哥也从另一边,脚下点着轻功上得台来。和齐乘风缓步上台的动作比起来,这人的举动无疑更吸引眼球,引来了现场不少的喝彩叫好声! 当然,不少的观众这次来也是为了看热闹的,关注的重点还是放在了齐乘风的身上!最近这段时间齐乘风都有个外号了,叫做种子杀手。十六个种子选手,到现在为止只有三人落败,其中两人都是败在他手上,这个概率可实在不低了。 也说不上是运气使然还是名剑山庄的刻意安排,反正齐乘风这一轮的比试又遇上了种子选手。此时站在他对面的,正是这次夺剑大会的十六位种子选手之一,姑苏城外燕子坞的慕容明! 说起来,姑苏慕容氏在江湖上的名头也是极为响亮的,虽然传人极少,但个个都是不世出的奇才。而且慕容家的武学极为玄妙,据说能够模仿对手的武功,一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诡异招法,在江湖上传得人尽皆知。面对这样的一位对手,齐乘风自然是不敢掉以轻心的! 慕容明从一上台之后,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齐乘风。论起长相外貌,慕容明虽然眼睛略小,但五官端正,身材高挺,也算是个十分清秀耐看的公子哥了,可和齐乘风一比,无疑还是差上了不少。 这位出身慕容氏的慕容明,打小就对外人的关注看的极重,十分渴望得到其他人的认可。行走江湖的这几年里,大大小小的风头他出过无数,就是为了能让人记住他。可也许是时机不巧,每次慕容明做出些什么的时候总有人会横空出世抢走他的风头,是以这几年下来他的名头也只是一般,算不得什么名扬四海的人物! 这次来名剑山庄,慕容明的最大目的就是在夺剑大会上出出风头,对于夺剑大会胜出的奖励,反而看得没那么重。原本身为这次的种子选手,慕容明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可却偏偏出了个齐乘风,还得了个种子杀手的外号,在听耳中听来就别提有多刺耳了! 等见到齐乘风本人之后,慕容明也不得不承认,光从外表来看的话,这小子确实比自己帅气几分,又让他再次对齐乘风嫉妒不已!为了不在比武台上输了气度,慕容明特意花高价买了一把名贵的折扇,又穿着一身华贵的衣服,这才御使轻功飘上台来,就是为了在人前抢一抢齐乘风的风头! 这样做的效果确实不错,引来了一片的欢呼叫好声,极大的满足了慕容明的虚荣心。可当见到自己的对手齐乘风对此不屑一顾的时候,慕容明差点都要气疯了,打定主意比试开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看他还敢不敢自称什么种子杀手! 其实齐乘风又哪里会对他不屑一顾,只不过是为了接下来的比试养精蓄锐,这才在台上闭目养神的。先前他和罗一鸣在台上叙旧被名剑山庄的弟子警告过,所以也没了套近乎的心思,自然只能站在原地发呆了。 至于那种子杀手的名号,齐乘风可真心不怎么想要,就更别提什么自称了。如果可以的话,这个难听的名头,谁爱拿去就拿去好了,反正齐乘风是半点都不待见的。 不管慕容明在心里怎么算计着修理齐乘风,比试也是到了时间才会开始,所以可把慕容明给等得够呛。偏偏齐乘风站在那里闭着眼睛半句话都不说,他也不好直接上去找茬,这个郁闷简直是难以形容! 好不容易等到比试时间到了,互相通名之后,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刚一宣布比试开始,慕容明就忙不迭的向着齐乘风逼去。 齐乘风见状还以为对方是刻意针对自己的剑·八千式·拔剑斩,当机立断之下墨曜剑飞快出鞘,一手柳絮似棉就朝着慕容明缠绕了过去! 先前慕容明那把用来耍帅的扇子,已经被他插在了脖子后面,此刻用来攻向齐乘风的,还是被他握在手上的这把宝剑,让齐乘风心里暗暗对那把扇子有些提防! 在他看来,但凡带上台上来的,必然是可以帮助对决的,绝不会有什么无用的东西。可他哪里能想的到,这慕容明还真就带了把屁用没有的扇子上来,竟然真的起到了一些分散他注意力的效果。 不过这点效果也是微乎其微的,只要慕容明不在交手的过程中突然伸手拿扇子,齐乘风也不会太过在意。和那把扇子带来的妨碍相比,总的来说,慕容明还是得不偿失的! 不过既然敢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慕容明对自己的实力无疑是十分自信的,料定就算自己略微放水齐乘风也不是他的对手! 刚一开场慕容明就先发制人,自然也还是有他的考虑的。一方面是因为等得有些急不可耐,另一方面确实像齐乘风想的那样,是为了针对他的剑·八千式·拔剑斩! 慕容明虽然自负,但却深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虽说齐乘风和方义平的比试慕容明并没有亲眼看到,但他和岳一凡的比试,慕容明却没有错过! 结合先前齐乘风和方义平的交手过程,慕容明认为,齐乘风的这一招剑·八千式·拔剑斩,就是他最强的剑招,只要能遏制他在这一招上面的发挥,那么齐乘风的实力就会大打折扣! 从某些程度上来说,这个想法也不算错,至少不能先手打开局面的齐乘风,在保留实力的情况下确实很难快速打败对手。但这个前提在于,齐乘风需要保存实力! 如今已经是第八天的比试了,胜者组的人数只剩下三十二人,而赢下这场比试之后,胜者组的人数将会是十六人!在这种剩下的人都是精英的情况下,齐乘风自然不会再像先前那样保留太多,而慕容明就是第一个让他展现远超之前实力的对手! 为了研究齐乘风,那场和罗一鸣交手的比试慕容明也看了。在被逼无法使用剑·八千式·拔剑斩的情况下,齐乘风选择了使用抚柳剑诀中的柳絮似棉,从而出其不意取得了优势,也直接为他带来了后来的胜利! 一个人的出招习惯在下意识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所以慕容明故意使出了一招和罗一鸣相似的起手式,为的就是引齐乘风使出这招柳絮似棉,他好以提前做好的准备破解。 见到齐乘风果然如他所料的用出了柳絮似棉,慕容明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既然你喜欢出其不意的制胜方法,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八十九章 斗转星移 在齐乘风的柳絮似棉即将靠近的时候,慕容明手中的剑招突然一变,竟然凭空剑路矮了一截!而且不光是剑路矮了一截,就连慕容明自己,也跟着身子前倾低伏了几分。 这一番变化只在瞬息之间,若是换做两天前的齐乘风,必定会被这个突然变化给打个措手不及!但在经过张灵风的指点之后,出手间本就有三分留手的齐乘风,自然也跟着一起变招了。 既然对方突然矮了一截,原本朝着慕容明缠去的柳絮似棉自然起不到半点作用。但因为这招本就是以缠绕为主的防守剑法,剑速不快,在齐乘风刻意变招之下,立马就变为了一招剑·八千式·顺势,直接借着之前前刺的力道向下一划,正劈在慕容明上挑的这一剑上! 慕容明虽然没料到齐乘风变招如此之快,但他也不是没有后手。手中长剑在和墨曜剑交击之后立刻一挑,把墨曜剑的剑尖挑的扬起了几分,接着竟然身子一转,背朝下面朝上的就向着齐乘风的腰腹横扫二来! 齐乘风第一次见到这般别出心裁的招式,被慕容明的动作给吓了一大跳!墨曜剑被慕容明先前的一次挑击给逼的有些微微上扬,此时光靠回势防守已经有些来不及了,齐乘风只好腰身向左,同时使出全力将墨曜剑下压,这才堪堪挡住了慕容明的这一击! 饶是如此,齐乘风此时的动作也十分别扭,不得不以脚尖点地,飞快的跳到了一旁,放过了这个反击的好机会! 原本慕容明在这一击落空之后姿势也有些难受,但比起齐乘风来还是要好上几分。若是齐乘风贪功冒进,恐怕这个机会反而是属于慕容明的,也让他不由得心里有些失落。 这电光火石之间的连续交手,让关注着这场比试的观众看得目瞪口呆!随着夺剑大会的不断进行,台上选手的实力也是越来越高,这两天看到的比试精彩程度,远远的超过了前几天的小打小闹,也不知道最后几天的比试,又会是什么样子! 齐乘风此时全神贯注在比武台上,自然没有心思去理台下观众的想法。而慕容明在看到自己先前的攻势再次引来不少的叫好声后,原本心里那点失手后的失落也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战意! 前一轮交手齐乘风吃了点小亏,这一次齐乘风索性抢先出手,直接向着慕容明攻了过去!剑·八千式·连刺!八道朦胧剑光破空而至,朝着慕容明身周八处不同的地方刺去,稍有不慎就会让他血溅当场! 慕容明此刻战意满满,对齐乘风这招劲力有些分散的剑·八千式·连刺并不如何看的上眼。但见齐乘风既然敢主动出手,慕容明就又起了在招数上盖过齐乘风的想法,手腕连抖,竟然在一瞬之间也抖出了八剑,看上去和齐乘风的剑·八千式·连刺十分相似! 一连八声脆响,两把长剑在空中接连碰撞,没有一击落空!从墨曜剑上传来的手感来看,对方这一招的威力与自己不相上下,而且看上去和剑·八千式·连刺十分相似,难道真如传言所说,慕容家真的能复制对方的武学? 齐乘风心中疑惑,手中却半点没有放松,一招剑·八千式·破虚紧随其后,朝着慕容明胸前点去! 慕容明在齐乘风抬手的瞬间也抬起手中长剑,不闪不避,同样是一招剑·八千式·破虚,正对着齐乘风的墨曜剑点去! 又是一声脆响传出,齐乘风的墨曜剑和慕容明手中长剑的剑尖,分毫不差的撞在了一起,就像是提前约好了一样! 这一次,齐乘风心里的震撼才真是无以复加,收剑回势的同时,一招剑·八千式·破妄,再次朝着慕容明的胸口点出! 这招剑·八千式·破妄虽然从表面看去和剑·八千式·破虚十分相似,但其中蕴含的力道和剑势却和破妄有很大的区别,算是破妄的升级版,若不是亲身领教,极难从外表上看出不同。如果这一招慕容明都能完全模仿的话,那恐怕问题就真的大条了! 好在接下来慕容明的这一剑,彻底打消了齐乘风的疑虑,也让他看出了慕容明不过实在故弄玄虚罢了! 手中墨曜剑再次和慕容明的长剑撞在一起,但和上一次的结果不同,在接触的一瞬间,慕容明就被墨曜剑上那股隐藏的暗劲给逼的退了好几步,显然是吃了个小亏。 齐乘风一击得手,心中的疑虑也是尽去,一招剑·八千式·一字斩紧随其后,剑光从墨曜剑上飞射而出,向着后退中的慕容明袭去! 这一招因为双方距离不远,所以威力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削弱,只一瞬间就撞上了慕容明抬起的剑上,将他又给带的退后了两步,持剑的手也开始有些微微的颤抖了! 这一套连招显然是起到了一些效果,至少此刻慕容明不像他看上去那样毫发无伤。但和身体上受到的微弱小伤相比,心里那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才更让慕容明难以接受! 明明对方两次使用的剑招都是一模一样的,为什么第二次的威力和劲力却和第一次截然不同,难不成是对方还隐藏了什么内情! 但身在比武台上,也容不得慕容明站在那里多想,齐乘风的剑招已经再次袭来,若是站在那里发呆的话,恐怕这场比试也就到此结束了! 心里有些不服气的慕容明,再一次的模仿起了齐乘风的剑招,竟然又一次的和齐乘风打了个难舍难分!这下子齐乘风又有些莫名其妙了,完全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时间一长,齐乘风慢慢地也看出了些问题。由于对慕容明的实力不太了解,齐乘风也没有在一开始就使用剑意,仅仅只是靠着剑招和附着在剑上的少许内力和对方僵持。 可作为种子选手的慕容明,明明数次都在比拼中落于下风,却也始终没有使用任何像是剑意的招数,让齐乘风颇有些不解。 虽说在这个年龄能够领悟剑意的人都是凤毛麟角,但如今胜者组只剩三十二个人,这里面还没有领悟剑意的人,恐怕才更是凤毛麟角了!若是慕容明真靠着一身精妙剑招赢得比赛也就罢了,可除了开始的那几招之外,剩下的时间都是在模仿自己,那他取胜的方式到底是什么呢? 齐乘风心里不明就里,慕容明的心里就更加难受了。齐乘风想的没错,慕容明确实领悟了剑意,但他的剑意却和一般的剑意不同,除了是剑意之外,更是刀意,拳意,掌意... 之所以会这样,还得从慕容家的真正绝学,斗转星移说起!这门绝学可以算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武道功法了,其中包罗万象,各门武功招式和兵器运用,可谓是尽在其中。不过要想学会这门绝学,就必须得熟悉各类武功,从而从外在上模仿对方。 没错,就是外在!无论是招式还是剑法,都是由招法和内力运行轨迹一同决定的,否则就是空有其表的花架子。而斗转星移所要求的,就是要让修炼者能有这个花架子! 至于内里的行功路线,想要靠着一一修习,无疑是不可能的。不说许多功法招式的内功心法都是互相冲突的,就说人力有时尽这一点,就不可能有人将世上所有的武功心法都融会贯通于一人身上! 不过之所以斗转星移能被称作绝世功法,就在于他独特的内功心法上。修炼斗转星移的同时,必须要同时修炼他的附属内功,天地无用心经! 这门心经会随着修炼的年月越深,让修炼者的内力修为越高,同时对斗转星移的运用也越纯熟。当然,若只是这样的话,这门心法和普通的心法也没什么两样,其最大的特点在于,它能让修炼到一定境界的人领悟各种武道意境! 不光是拳脚掌爪,十八般兵刃,任何一种武道修炼到一定境界都能领悟到相应的意境!齐乘风所领悟的惊之剑意,就是剑法修为到达一定地步时所领悟的意境。 而天地无用心法的强大之处,正是在于它的全面!无论是什么武道意境,只要内力修为达到要求,就能自然而然的领悟出相应的意境,完全没有任何瓶颈! 但这种意境也不是完美无缺的,因为缺少自己的感悟,这种意境不会有自己的特性,想要发挥出它的力量,只能借助别人的力量! 这样说或许让人有些难以理解,换句简单的话来说,修炼斗转星移和天地无用心法的人,一旦修为达到,就可以通过斗转星移来模仿对手的招式,再用天地无用心法模仿对方的内力,从而达到看似相似,却比对方招法威力更大的效果! 慕容家之所以能在江湖上获得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头,靠的就是这门绝学。碰到那些没有领悟意境的人,几乎是无往而不利,就算是领悟了剑意的人,一旦修为不如慕容家的传人高深,一样会吃不小的亏! 当然,和招法威力相比,对于敌人心神的冲击才是其最强大之处!想一想,对手无端端的会用你的所有招式,威力还比你更甚一筹,那该会是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啊! 第九十章 惊鸿一剑 当然,要说这斗转星移凭此就可以纵横江湖,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说修为的高低对斗转星移威力的影响,光是形似而神不似这一点,就是个不大不小的缺憾! 先前齐乘风所用的剑·八千式·破虚和剑·八千式·破妄就足够说明这一点了!从表面看起来别无二致的剑招,因为内里的变化和发力技巧不同,所展现出来的效果截然不同,这就让在修为上和齐乘风几乎不相上下的慕容明,一不小心就吃了个小亏。 不过这种情况慕容明也遇见过,所以也并没有什么惊慌,在之后的过招中和齐乘风斗得也是有来有往,并没有占到下风。 一连二十多回合过去,两人都知道该是做出改变的时候了! 齐乘风是自认为已经看透了慕容明的底细,也是该惊之剑意发挥威力的时候了,于是就以惊之剑意,施展出了青莲剑歌中的剑诀,想要一举竞功! 慕容明则是因为局势胶着对他十分不利,所以才把自己原本隐藏的底牌,提前给拿了出来。别看他模仿起齐乘风的一招一式似乎都是信手拈来,其中所费的精力和内力之大远在齐乘风之上! 这里面虽然也有齐乘风修为精纯,招式威力巨大的原因在里面,但最令慕容明困扰的,还是在于齐乘风的剑招上! 斗转星移的修炼要求对各门各派的武功招式都有一定的了解,这本身就是一个开阔修炼者眼界,以及提高修炼者应对能力的一个绝好的锻炼。但遇到齐乘风所用的剑·八千式,其从剑招中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似是而非,反而给慕容明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那些在慕容明眼里看来十分熟悉的剑招,每每在齐乘风手中使出都有一种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一旦慕容明掉以轻心,没能察觉到招式中的细微变化和精髓之处,对招的结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在这样高度紧绷的精神条件下,慕容明再也支撑不住,不得不主动开始改变战术。常年的江湖交手经验之下,慕容明对许多剑法招式都十分精通,若是以为他只会一味模仿,那就太低估他了! 见到齐乘风使出青莲剑歌这种之前从未剑法的时候,慕容明就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手中剑招假意模仿齐乘风手中剑势的起手式,慕容明心念电闪间全都是关于如何破解对手招式的办法,意图在齐乘风攻击将至之时,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齐乘风对慕容明心中所想一概不知,但却对自己手中这招天子驾前梦魂惊把握十足!青莲剑歌的剑招本就精妙,光是一丝不差的使出都需要千磨百炼,方寸之间慕容明想要依葫芦画瓢是绝无可能的。再配上惊之剑意的加持,这招惊字剑诀下的强大剑招,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抵挡的! 就在两个各自信心十足的对攻之下,这一回合的胜负很快就揭晓了。不过一招之后的结果,却让两人都没有如意! 齐乘风对这一招的威力信心十足,别说是慕容明了,就是张灵风正面应对这一招,都需要加上些小心,一不小心被剑招中的惊魂剑意伤及,可不是个好相与的问题! 可人算不如天算,慕容明那原本针锋相对的一剑,竟然在两人攻在一处的前一刻猛然变招,向着齐乘风的下身空挡处攻去! 这一番变故是慕容明提前就想好的,为的就是在齐乘风信心十足的攻势爆发之前,趁着那一瞬间的失神,以突然的变招让齐乘风来不及收手防御,从而重伤对手。 这一招只有在第一次使用的时候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所以慕容明对此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态,将胜负全都系于这一招之上!若能一招得手,重伤在身的齐乘风必然再无反抗的能力! 即便齐乘风运气极佳在这一招下只受到些轻伤,但高手过招往往胜败就在那一点点的差距上面。通过先前的交手,慕容明自认对齐乘风的实力已经有了十分明确的了解,虽然尚在自己之上,但也相差不大,这一招之后胜负必然会见分晓。 至于齐乘风躲过自己这一招的可能,慕容明完全没有想过。要知道,想要像慕容明这样在即将两剑相碰的前一刻才变招,除非是完全没在招式中附带一丝劲力,否则决计做不到这一点!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劲力,虽然没有内力或者剑意的加持,但用剑者本人的气力还是要有的。但这股气力使用也绝非想象中那样简单,既要和对方的剑招保持相同甚至更快的速度,同时也要在剑势到达指定的方位后完全停住,没有一个妙到毫厘的操控力,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总而言之,当慕容明这一招急转直下的挑灯看剑,刺向齐乘风下腹的时候,齐乘风所面对的局势,一下子就到了危在旦夕的时刻! 在天子驾前梦魂惊即将得手的前一瞬,齐乘风莫名的感到了一股极大的危机,似乎自己只要全力发招,就必然会身负重伤!这种直觉全无来由,但齐乘风还是选择了在最后一刻留出了三分余力。 若是换作在张灵风指点之前,即便齐乘风预感到危险,他的选择也只要全力以赴或是暂且退让。不说这两种选择的方式到底孰优孰劣,此刻能多出这第三种选择,无疑还是要多谢张灵风的指点的。 下一刻,异变突生,慕容明长剑如蛇一般蜿蜒阴毒,避过正面的硬碰向着齐乘风小腹直刺! 此刻齐乘风的一切攻势,在这一击之下都必定付之东流,若是无法击中敌人,再强的剑招都无济于事! 齐乘风虽有留手,但也只能让自己收招略快一筹,想要完全躲过慕容明的这一剑,无疑是痴人说梦!万般无奈之下,齐乘风也只好准备抱着受些轻伤的风险,收剑回撤了。 可就在他做出决定的下一刻,那招被惊之剑意驾驭着的天子驾前梦魂惊竟然完全不受控制了!而他没察觉到的是,与之一同发生变化的,还有他那一瞬间就被血色覆盖的双眸! 原本剑势已老的惊魂一剑,竟然如受惊的野马一般,猛地一个激灵,正撞在慕容明偷袭而来的这招挑灯看剑之上! 慕容明惊诧莫名,但却在抬头对上齐乘风那一双血目之时,头脑完全一片空白!那双猩红的眸子里,不带着一点情感,所能看到的一切尽都是冷漠和杀意,仿佛目之所及之处,全都是即将被其毁灭的猎物一般! 这感觉稍纵即逝,等到慕容明回过神来再次看向齐乘风的双眸时,那抹猩红的血色,已经从他的双眸中退去,先前所见的一切完全像是错觉一般! 此刻齐乘风身上的气势又恢复到了先前那样,虽然在剑意激荡之下仍显得魄力十足,但那种冷漠嗜傻的阴冷,却完全一扫而空!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慕容明可以肯定自己先前看到的一切都不是错觉,心中对身前这位突然看不清深浅的对手,莫名的多出了一丝恐惧,连带着招式落空的失落情绪,都减弱了不少。 而齐乘风在形势突变的那一刻,就有了片刻的失神,等回过神来担忧自己收招太晚之时,却发现自己并未在这一招下有任何损伤。思绪如潮之间,先前失神的那一刻下所发生的一切也再次在脑海中回顾,只是除了过程之外,齐乘风的心里还多了些惋惜! 没错,就是惋惜!先前那招天子驾前梦魂惊的威力,远不止失神之时所能发挥的那般,仅仅是将慕容明的剑招挡下而已。若是能全力施展而出,此刻的慕容明,恐怕已经是重伤落败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用出来的,但在齐乘风的感知中,那一瞬的剑招激发之下,明明还有击伤慕容明的能力,只是在最后关头收到自己失神前退避三舍的意志,才不得不发过了这个机会,也让齐乘风从忆起的思潮之中,感到了一丝不满! 这丝不满虽然及其轻微,就像是一个不经意的皱眉或是叹气,但给齐乘风的感觉就像是另一个人传导给他的,虽然微弱,但却及其清晰! 这招天子驾前梦魂惊,齐乘风使用的次数并不算多,也就是在领悟了剑意之后才特意将其多练了几次,以使惊之剑意的威力能发挥到最大! 虽说剑意一旦领悟,理论上来说在使用任何剑招的时候都能将其使出,但实际上,只有和剑意相匹配的剑招,才能发挥出剑意的真正威力。 正如只有和修炼者本性相符的剑法,才能更容易领悟出剑意,与之相对的,也只有与剑意相符的剑招,才能发挥出剑意的威力! 齐乘风可以将惊之剑意附着在任何剑招之上使出,但只有在使用青莲剑歌的时候,才能将惊之剑意发挥到极致! 弄不清楚之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齐乘风,仍如往常那样暂且讲这些困惑给放下了。不管怎么样,刚才的变化明显是好的,不光让自己毫发无伤的从慕容明的剑下躲过一劫,更是让自己的惊之剑意的感悟和使用又有了新的领悟。 毫不夸张的说,光是刚才那失神时的一剑,对齐乘风来说就是一个难得的体悟了。真要是能在自己的操纵下再用出那一剑,惊之剑意的领悟才算是真正达到了小成的境界! 第九十一章 难以模仿 齐乘风和慕容明在这让两人都有些意想不到的一招较量之后再次分立两地,各自在心中计较着先前的得失。 由于突生的变故,两人都没有想好下一步该如何抉择,所以都想等对方先出手后再见招拆招。 其实这种情况是十分常见的,修为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越是先发制人所展露的破绽可能就越大。若是没有远超对手的实力,先出手的举动无疑是十分不智的。 当然,这其中的优劣远不是那么巨大,虽然更容易使自己落入下风,但归根结底,还要看对手的实力和抓住机会的能力。否则的话,即便能看出破绽,若是不能抓住机会反制敌人,所谓的谋定而后动,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当初羽殇和掌门人清风居士交手时,先是以双方的气势比拼,各自先对彼此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随后才正式交手,也经过了类似的情形。 不过当日羽殇虽然在气势的交锋上稍占上风,但实际上清风居士的实力是远在羽殇之上的。那场赌斗约定双方都不得使用内力,光是这一点,清风居士相较于羽殇在实力上的最大优势就化为了乌有。 要知道,不论羽殇的天赋资质如何出众,能成为掌门的清风居士在天资方面绝对不比羽殇要差到哪去。而光是比羽殇多修炼的那几十年,两人的内力修为就绝对无法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再就是清风居士的实力压制!要知道,失去内力和有内力却不能使用,完全是两码事。前者无论使用什么剑招,内力全无的情况下自然不用担心违背赌约。但对清风居士这个用惯了内力的剑客来说,出招时得将原本下意识的内力控制收回,无疑是一件会令他分神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清风居士动手且也只是稍占下风,其实力之强也就可想而知了! 后来清风居士抢先出手的行为也证明了他确实是在放水,所以羽殇在之后的交手中才能放手施为,不然以老一辈高手的实力,羽殇绝不是清风居士的对手,哪怕是他最后用上了剑·八千式·归元也一样! 对于这一点,青莲剑宗的一应高层无人不知,但却没有一人述诸于口,其中情义,羽殇也是历历在心,不敢有丝毫忘却。 此时齐乘风和慕容明的状况就如那时一样,彼此都觉得对方的实力很强,不愿在这时候稍露下风,场面一时就这样僵持住了。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不是生死仇杀,场下还有那么多的观众看着,两人也不可能就这样站下去。 再又僵持了一下之后,齐乘风见慕容明是铁了心的不准备先出手,也只好硬着头皮向他发起了攻势! 这一次,齐乘风没有什么太好的起手式,便直接用惊之剑意加持下的天子驾前梦魂惊,向着慕容明攻去了。 他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自己先前和别人交手的经过,慕容明肯定是反复研究过了。在这种被慕容明全神贯注寻找破绽的情况下,剑·八千式·拔剑斩是绝对没办法使用的,不提这一招能否蓄势成功,光是准备这一招需要还剑入鞘,所露出来的破绽就将是致命的! 和岳一凡交手时之所以能反复使用剑·八千式·拔剑斩,原因就在于两人每次都相距十步以上,靠着轻功的优势齐乘风才能不断蓄势,可此时两人相距五步之遥,慕容明的轻功从上台时展露的表现来看也不在齐乘风之下,这一招自然就没办法使出了。 至于柳絮似棉,这一招作为起手式则是防守有余进取不足,在现在的场面下并不是太适合。所以思来想去之后,先前让慕容明险些吃亏的天子驾前梦魂惊,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来慕容明先前的变招明显是他早有准备的暗手,一击失手之后对齐乘风的威胁自然大减。而在面对齐乘风这招先前险些竞功的天子驾前梦魂惊,如果不能拿出更多的手段应对,那这后出手的优势,说不定就要成为劣势,甚至最终变成败势! 对于这一点,在齐乘风出手之后慕容明也立刻想到了,不过他的选择余地,在见过齐乘风先前的状态之后,无疑变得更少了。那双猩红的眸子,至今还时不时的在他的脑海中划过,不断的动摇他求胜的心,也影响到了他此刻的判断! 面对齐乘风来势汹汹的这一招,慕容明没有选择硬碰和取巧,而是在剑势近身之前,就选择了退避! 不得不说,慕容明的轻功造诣确实不俗,加上其决断果敢,第一时间就选择了退避,所以齐乘风这一招连慕容明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他完完全全的躲避开去。 见到慕容明竟然避而不战,齐乘风也感到有些莫名,不过联想到自己先前这一招给对方造成的压力,齐乘风也就释然了。不过虽然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但齐乘风可没打算放过这个机会。 临战避逃可不是什么好选择,要是没有齐乘风对阵岳一凡时的那种谋划和战术,一味的逃避只会让胜利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眼睁睁的看着对手摘取胜利的果实。 慕容明也知道逃避是取得不了胜利的,他所等待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以彼之道还施于人的机会! 单论剑招的精妙和造诣,博而不精的慕容明怎么也不可能是齐乘风的对手,那么依靠修为和斗转星移的神妙,就是慕容明取胜的唯一希望! 所以此刻慕容明所要等的,就是齐乘风在不断的追逐下那颗不断放松警惕的心。一旦时机出现,慕容明就会故意露出破绽,引导齐乘风发出攻击,随后以全力以赴的一次反击将其击溃,从而获得最终的胜利,这就是慕容明所想要的胜机! 不过想要等到这个机会是十分不容易的,刚刚还险些在慕容明的变招之下受伤的齐乘风,想让他在一时半刻内放松警惕是极难的事情,若是没有一些局势上的变化,决计是不可能的。 一追一逃的情况下,齐乘风的许多剑招都派不上用场。面对一个只躲不攻的对手,越是精细巧妙的剑招就越难得手,反倒是不如简单的劈砍,来的畅快淋漓的多! 被齐乘风这手简单粗暴的劈砍一逼,慕容明的逃跑之举立刻就变得举步维艰起来。齐乘风的轻功本就不在他之下,先前的逃避也是仗着齐乘风剑招复杂难以紧逼,这样衔尾追击的打法,就不是他能承受的了! 不过这样的攻击对慕容明的威胁也不大,实在逼得没办法了,慕容明就停下来用斗转星移针锋相对,将齐乘风的剑招正面破去,以此逼迫齐乘风靠近的脚步。 不过一旦慕容明停下脚步,齐乘风就将先前试探出来的慕容明无法复制的剑招用出,逼得他不得不变招应对,把他逼得更加狼狈不堪。 说起来这个局面也不难理解,如同破妄一样类似的剑招在剑·八千式里着实不少,且多是因为发力技巧和内力变化的精妙而着称。这些剑招之前由于齐乘风对技巧的操作力不足而很少使用,经过一天半的指点之后,在这场比试之中正好派上了用场! 不得不说慕容明实在是太倒霉了,哪怕他再早一轮和齐乘风碰上,此时的胜算也会大增。可偏偏让他碰到了在技巧上大幅提高的齐乘风,也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了吧! 迎着慕容明反攻的一剑,齐乘风右手一挥,一招剑·八千式·隐匿击破空而至,逼得慕容明不得不再次退开! 这招剑·八千式·隐匿击威力并不算大,但其强就强在配合着变化多端的劲力,能让敌人极难和这一招相碰!换言之,想要靠着格挡来应对这一招,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看似平凡无奇的一剑,实际上根据对手的应对有十数种变化,技巧性之强在剑·八千式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同样的场景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不光是慕容明会故露破绽,齐乘风在战斗中的机变也不在对手之下。追击时的一个看似不经意破绽便引来了慕容明的反攻,可不等对方变招反击,一招剑·八千式·挽歌奇袭而至,将回身的慕容明死死拦住,险些就一招竞功将慕容明重伤,吓出了他的一身冷汗! 一招招一式式的精妙剑招在齐乘风对慕容明的追击中不断使出,将慕容明的逃遁之路变得艰辛无比,再也不敢有丝毫停顿的想法。 这样的局面无疑已经完全超出了慕容明的预料,彻底让他陷入到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一路的不断躲闪,耗费了他极大的心神和内力,一刻不停追来的齐乘风和墨曜剑,也将他逼得快要走投无路了。 终于,在一步步逼近的墨曜剑下,慕容明最终还是积重难返,不得不冒险和齐乘风回身硬碰。 可在追击中消耗更小的齐乘风却没有给慕容明这个机会,靠着灵巧的身法和不断变幻的剑招,再一次的将慕容明拖入了消耗战中,也彻底的断送了慕容明最后的一丝胜机。 慕容明的困兽之斗最终没有起到任何的意义,在被齐乘风牵着鼻子走的交手节奏中,慕容明不得不认输告负。继续挣扎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那样只会让自己的表现更难看。 走下比武台的那一刻,慕容明莫名的感到一阵轻松。齐乘风那双猩红的眸子再次从他脑海中闪过,虽然在后来的比试中再也没有见到过那双骇人的眸子,但慕容明的潜意识里其实一直都很紧张。 虽然输了比试,但能毫发无伤的下场,可真是太好了!反正还有一次机会,倒也不是没有最终获胜的可能。慕容明就这样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最后不断逃遁的打法虽是战术,可在外人看来也未免太过难看,他可没心思留下来听别人的指摘! 第九十二章 剑客的直觉 和齐乘风的顺利取胜不同,青莲剑宗这一天的比试结果并不太好。除了张灵风和宋飞之外,再没有第四个人能胜过自己的对手了! 比试到了这个阶段,也算是夺剑大会对种子选手的最后一次保护性质的特意安排了。这一轮之后,种子选手互相之间不会碰面的情况也会取消,到时候大会的局势也会变得更加复杂! 这种安排虽然有些人为干预大会的进度的嫌疑,但对名剑山庄来说,也算是无奈之举了。要知道,在这一轮里,胜者组三十二人,种子选手十三人,青莲剑宗除张灵风之外的选手十人,剩下的其他选手仅只有九人! 想要尽量公平,就只能在避免青莲剑宗内战的情况下,同时确保种子选手不去内耗,所能安排的对阵形势,也就屈指可数了! 张灵风同时拥有青莲剑宗弟子和种子选手的双重身份,所以他的对手选为了一名上清观的杰出弟子。虽然这位仁兄也算是少年英才了,但和张灵风对上阵,也只能算他运气不好了! 这一轮过后,胜者组的十六强名单也就出来了!言希遥、王新余、张灵风、罗云熙、俞轻舟、段明育、李逸之、齐廷昭、东方元、凌玉子、颜凡、齐乘风、宋飞、公孙衍、夏鸿鸣、凌志冠。 除了齐乘风等五人之外,其他十一人全都是种子选手,名剑山庄的识人之明也就可见一斑了! 原本在胜者组的十三位种子选手中,除了败在齐乘风手上的慕容明,还有一位!这位出身无量剑的司马方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望的一位年轻高手,可惜仍在青莲剑宗的宋飞手上折戟沉沙了。 这一场比试和齐乘风的那场一样,也吸引了众多好事者的围观。作为青莲剑宗这次参加夺剑大会的弟子里,名声仅此于张灵风和齐乘风的人,宋飞的人气可是一点都不比司马方小! 同样都是青年才俊,同样都有各自的支持者,所以这场比试的热度反而比张灵风他们四个的比试更加引人关注!虽然张灵风他们实力高强,远不是其他参赛者可以比拟的,照理说应该也有不少的支持者瞩目。但也正是这样,几乎每次都是一面倒的场景经过这几轮之后也不再吸引眼球了! 反倒是齐乘风和宋飞两人对战种子选手的比试,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毕竟人的恶趣味,可是很喜欢看到一些原本籍籍无名的人,突然跳出来打败权威的。那种更强烈的代入感,才是他们那么热爱黑马出现的原因! 比武台上的宋飞和司马方,无疑比齐乘风和慕容明的不合更加明显!慕容明是出于齐乘风那个种子杀手的名头才对齐乘风看不顺眼的,为的乃是一战成名。可宋飞和司马方之间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两人虽然年龄相仿,但性格行事却大不相同。 宋飞虽然天资卓绝,但向来低调内敛,在一群青莲剑宗的弟子中平日里也是最不起眼的。除了对剑法的修炼比较痴迷,对于名利等身外之物,从来就没有见他执着过! 这一次来参加夺剑大会,一来是宋飞实力强劲,大有获胜的可能,作为奖品的宝剑对他的吸引力可不算小。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其实还是门派高层的安排!宋飞是个尊重师长的人,这才会听命前来参加夺剑大会,否则的话,对他来说留在青莲剑宗练剑才是他更喜欢的事情! 无量剑宗的司马方则和宋飞大不相同,性格外向张狂,和宋飞可谓是天壤之别!这种性格的养成和他的出身有极大的关系,也造成了他的狂妄自大! 无量剑宗分为气宗和剑宗,两宗虽然分属同门,但对彼此的仇怨日积月累之下几乎形同陌路,唯一的联系恐怕就是那三年一次的剑法之争了!两派各自对自己所修炼的方式视为经典,却始终无法说服对方,由此便决定以各自门下的剑法比试来分个胜负,以此决出优劣! 光是最强者的比试结果很难说明问题,因为天资或是修炼资源的差异导致的强弱十分明显,所以光是各出一位最强者比试明显不能服众! 无量剑宗的人也算是会想心思,既然要赢就要赢得对手心服口服,从各个方面都要胜过对方!于是每次比试,都会从长老辈、一代弟子、二代弟子、三代弟子中各选一人,分别比试分出优劣,以此证明自己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不提这种做法到底意义如何,司马方作为剑宗三代弟子,从参加两宗斗剑开始,至今从未一败,自然被宗门视为掌上明珠!说句夸张的,别说是蛮横娇纵,就是要星星要月亮,替他想办法的人都不会少,如今的性格也就可见一斑了! 对于这位名声在外的年轻剑客,宋飞自然早有耳闻。对司马方这种不务正业分心它用的剑客,宋飞十分瞧不上眼,所以在比试之前就曾对其他人表达过对司马方的不屑一顾,并表示自己一定会赢下这场比试! 也不知道这话是怎么传得,竟然辗转传到了司马方的耳朵里!自成名之后就一直被人惯着的司马方哪受得了这个气,比试开始之前就找人向宋飞传话,让他提前做好养伤的准备,到时候在比武台上一定会给他些颜色瞧瞧! 宋飞本是无心之言,被人问到了才这么随口一说,其实心里早把这事儿忘得差不多了。收到司马方托人传来的话后,饶是宋飞脾气不错,也被这话里的威胁之意给气得够呛!好在宋飞也不是个莽撞之人,并没有立马找上门去和司马方吵架,只是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一出。 老实人生气,很多时候比脾气差的人生气还严重,宋飞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对打败司马方的事情可是上了心!原本对这场比试看得不那么重视的宋飞,这回是打定心思要赢得漂漂亮亮了! 比武台上,那真叫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虽都是第一次见面,但看向对方的眼光都十分不善。这种肃杀的氛围明显影响到了那位台上作为公证的名剑山庄弟子,看着两人的眼神都透露出一股小心翼翼的! 到了这一轮的比试,大部分的选手实力都在公证人之上,若真在比试开始前或是开始之后发生些什么意外,那乐子可就大了。好在出于围观之人众多的原因,司马方除了说了几句狠话之外,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如今的江湖对心性和休养的注重占比很高,一个人的武功如何先不去说,休养德行太差的话,无疑会让自己在江湖上的名望大打折扣!司马方显然也是因为碍于这一点,才会有所顾忌,要知道那天他让人传得话可没那么客气,其中的污言秽语可不在少数! 对于司马方的叫嚣,宋飞并没有太多理会,在冷冷的说了一句,手底下见真章之后,就闭目养神去了。 这种无视的作态,对司马方这种一身傲气的人来说,比起千言万语的还击还更让他难以接受,一时间更是气愤难平!不过毕竟身在比武台上,对方这幅姿态也不好再去胡搅蛮缠,只能暗暗压下心中怒火,等着一会儿比试开始之后,给对方一些颜色瞧瞧! 宋飞虽然闭上了眼睛,可他心中的气愤绝不在司马方之下!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司马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挖苦不屑早已让他动了真火,这会儿同样也在心中暗暗计较一会儿出手的轻重呢! 好不容易等到两人互相通名比试开始,司马方和宋飞都在第一时间拔出了手中的长剑,不约而同的向着对方直接攻去! 要说司马方能在无量剑宗之中取得如今的身份地位,其实力确实不差。而且说句公道话,剑宗的修炼在前期确实比气宗占优,门人弟子的实力也更加强大,至少在无量剑宗的同辈弟子中,司马方是实打实的无人能敌的! 甫一出手,司马方的剑法造诣就显露了出来!一招平滑流利的直刺如行云流水一般使出,虽看似没什么烟火气,可实际上却带着不下七八种的变招,一旦对手出招应对,就能随着对手的动作选择最有利的攻势,端得是妙招一手! 宋飞的眼力自然非同凡响,对司马方这一招的后手也是了然于胸,但他却不闪不避的直接向着司马方对攻过去!论起傲气,宋飞也有,虽然嘴上不说,但在剑法的修炼上他谁也不服。 张灵风虽然实力在他之上,但两人的年龄差距也在那里,假以时日他也未免比不上张灵风现在的成就!至于齐乘风,虽然两人也曾切磋过,但宋飞并不认为在切磋中胜过自己的齐乘风就一定比自己强了。 同门切磋许多重手和险招都不太适合使用,两人为了控制招式的杀伤力又约好了都不使用剑意,两者相加之下险败一招半式的宋飞,自然没有太把那胜负当做一回事儿了! 不过在他的心里,对于张灵风和齐乘风的实力还是十分认同的。同为剑客的他,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剑客那种昂扬不屈的精神,那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的! 至少这种在他看来只有顶尖天才剑客才能拥有的气质,他并没有在司马方的身上看到,所以对于司马方看似精妙的剑招,宋飞的应对显得信心十足! 剑客的直觉告诉他,司马方绝不是他的对手!知道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第九十三章 局势渐明 在一番精彩纷呈的比试之后,司马方最终中剑告负,他那手引以为傲的剑招也在正面较量中被宋飞完全破去! 这一场比试司马方输的一点也不冤,从头到尾都被宋飞打压的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若说司马方的剑法是行云流水,那宋飞的剑法就是赏心悦目了! 身为青莲剑宗妙谛剑阁的高徒,宋飞所修的明王妙谛剑诀绝对算得上青莲剑宗数一数二的剑法!这门剑法并不是每一位青莲剑宗的弟子都能修炼,若没有大智慧得剑心通明,则绝难在此剑法上有所成就! 所有修习过这门剑法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感想,那就是这门剑法实在太过高深。这里所说的高深不光是指剑招的繁复连绵,更在于招法间的技巧和变化! 明王妙谛隐玄关,生灭轮转三千三!一百余招的明王妙谛剑诀,据传能升华出数千不同的变招,其中变化之繁杂也就可想而知了。说其是门需要花费一生来修炼的剑招也毫不为过,比之无量剑里剑宗的传承不知道要强出多少倍去,司马方的败北也就顺理成章了! 除了齐乘风和宋飞这两位打败种子选手的青莲剑宗弟子之外,夏鸿鸣、公孙衍、凌志冠这三人也进入了所有人的视线! 要知道如今的夺剑大会,胜者组的选手仅剩下十六位,可以说能一路走到这里的人,放到哪里都是天之骄子,又哪里有不显眼的人呢? 之所以夏鸿鸣、凌志冠、公孙衍这三人在之前的比试中没有其他人显眼,也是因为这三人各有保留。夏鸿鸣和凌志冠这两个似乎怀着其他目的得家伙就不说了,公孙衍前后判若两人的剑法就够让不少人对他的实力摸不着头脑了! 再加上出身药王谷的公孙衍,其在医毒上的造诣也经常会被人忽略,光是那一手层出不穷的各类药丸,就足够他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实力提高一倍了!虽然目前还没有出现那种能让公孙衍全力以赴的对手,但其隐藏实力之深,恐怕连齐乘风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随着对手实力的增强,夏鸿鸣、凌志冠和公孙衍的实力也不可避免的暴露出来了。之前的比试也许还能用运气或者对手实力不济来掩盖,可这一轮的比试,三人的对手可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年轻一辈翘楚,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一战就见了分晓。 从三人展露出来的实力来看,不少人都惊讶的发现,和种子选手比起来,他们三人的实力分毫不差!若是再联系之前三人喜欢隐藏实力的作为来看,恐怕他们的完整实力,还要在不少的种子选手之上!这样一来,开始关注他们三个的人,自然也多了起来。 于此同时,败者组的比试也正如火如荼的展开着!前一轮青莲剑宗落败的那些弟子们,在下午的比试中运气很好,并没有遇到先前淘汰的那些实力强大的对手,全都有惊无险的赢下了比试! 而先前运气不佳早早淘汰的几位种子选手,也再次证明了名剑山庄的眼光并没有什么问题,一路势如破竹的赢到了现在!周启瑜、岳一凡、方义平三人的实力虽然不算顶尖,但绝对配得上他们种子选手的身份,也让不少原本对他们有些失望的人,再次对他们燃起了信心! 与此同时,时清盛、司徒陈、祁连这些原本就实力不俗,却早早掉入败者组的人,也在一场场的比试中发挥着他们原本的实力,一路战到了这里! 不过和后来才落败的罗一鸣和左羽雷相比,他们的实力也并不是特别占优,估计相互之间的胜负也不过五五之数。虽说在第八日下午的这轮败者组的对决中都顺利取胜,但第九天的比试却着实不算乐观! 等到上午从胜者组落败的那些青莲剑宗弟子加入到败者组后,再想这样轻松,就成了件不可能的事情了。再说如今胜者组的这些选手们,实力也明显比败者组的选手强上一筹,最终取胜的可能恐怕已经微乎其微了。 但身为剑客,就要有一颗永不言败的心,即便难以获得最后的胜利,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这才是他们能从人海中脱颖而出的缘故吧! 来不及休息,第二天一早败者组的比试又照常开始了!如今败者组的人数已经只剩下三十二人了,所以比武台的数量也减少到了两个,每一轮比试的人数也只剩四人,可以说大大的增加了观众的观战热情,也让他们能够更清楚的看到每一个人的实力! 身为种子选手的周启瑜,在落入败者组之后就再没享受到一点优待,一切赛程和其他人别无二致。 前一天下午刚刚才比试完的她,不得不再次面对新一轮的对手,而且是在上午的第一轮!连番的对战之下,周启瑜的状态并不是特别好。身为女流之辈的她在体力上原本就比男子略差,这种高强度的连续对决,对她来说无疑是更加不利的。 不过身为峨眉派数一数二的天才弟子,周启瑜的身上也带着一股磐石一般的韧性,咬紧牙关硬是再也没有败过一场!在进入败者组之后,周启瑜就知道这次夺剑大会的奖励已经和自己无缘了。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她现在所参加的每一场比试,不光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峨眉派在江湖上的声望! 峨眉派原本在江湖上的名望只是一般,甚至连在巴蜀州都算不上最强的门派!以女弟子为主的峨眉派,在外人看来,总是会比其他以男弟子为主的门派差上一筹。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对一代代的峨眉掌门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 为了改变外界的看法,峨眉派经过一代代的努力,不光是从武功修为上大幅提高,就连在江湖上的地位和名望,也跟着不断的提高!到了周启瑜拜入峨眉派的时候,峨眉派已经是巴蜀州第一大派,而且再也没人敢因为她们是女流之辈而小看她们,也算是完成了历代为此奋斗终生的前辈的心愿了! 不过峨眉的名望不是一朝一夕就打下来的,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就能保住了!周启瑜身为峨眉派弟子,成为种子选手的那一刻就背负了不能轻易言败的使命。而在落入败者组之后,她的全幅精力,就放在了如何扭转别人对她以及峨眉派的看法上,她可不想别人的风言风语,围绕在她这个种子选手的实力到底配不配得上! 和她一样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能在夺剑大会上一路坚持到现在的大多数都是出身名门的弟子。虽然取胜无望,但能在夺剑大会上每多坚持一轮,对各自的门派声望也是极其重要的宣扬,自然都抱着求胜的心! 在这样的情况下,败者组的比试也是打得异常激烈,让同来观看比试的齐乘风和公孙衍都看的咋舌不已。尤其是在看到场上的人明显打出火气来的时候,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有些皱眉。 从这些人的身上,就能看出夺剑大会的形势已经进入到了一个什么阶段。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场比试,都不再像先前那么安全,血溅当场的情况就会越来越多。如何在这样激烈的比试之中,即要获胜,又要保存自身的实力,已经成为了一个摆在他们眼前,触手可及的事情了! 这一天的比试一共有十六场,齐乘风每一场都有认认真真的观看。虽然每次都是两场同时开始,胜负的分出也有快有慢,但剩下这些人的实力却都不容小觑! 齐乘风不敢保证自己之后的比试是否还能一路顺风,所以对进入败者组他也提前做好了准备,此时就是在提前观察这些潜在对手的实力! 好在经过一天的观察,对这些选手的真实实力齐乘风心中也有了明确的认知。由于彼此的实力相差不算太大,所以展露出来的东西也越加接近他们全部的实力。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齐乘风即便落入败者组,获胜的几率也在九成之上,可以说如今的败者组几乎没有任何人能打败齐乘风! 既然如此,齐乘风的实力在本次夺剑大会已经稳居十六强,接下来的比试,只要他能再赢一场,胜出的可能性就会变得极大!到时候就算在第十二天只剩八人的胜者组对战中落败,只要能在最后一天的败者组之战中赢下来,也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可在想到明天将要面对的对手时,齐乘风就有些头疼。若换作是其他人,哪怕是种子选手,齐乘风都不会那么头疼。不论强弱,这些人的实力在外界流传甚广,齐乘风也能有个大概的了解。 可夏鸿鸣这个突然冒出的黑马,就不是齐乘风所能了解的了!虽然青莲剑宗的弟子也有人败在他的手上,但从他们的口中,齐乘风了解到的夏鸿鸣实在太过有限。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人的实力极强,而且隐藏的实力,恐怕还在他们的想象之上! 和这样的一个对手的比试,无疑是让齐乘风十分头疼的!再一想到当初在剑饰店和他结下的梁子,齐乘风就莫名的觉得有点心虚,希望明天的比试能顺利一些吧! 这一天的比试,除了祁连、罗一鸣、左羽雷之外,青莲剑宗还有四位实力出众的弟子也打败了各自的对手,他们分别是太史樊、冯明用、童坤龙、卓溪凡,都是这一次前来弟子中实力排进前十的人,能有这般战绩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儿了! 周启瑜、时清盛、岳一凡、方义平、司徒陈、司马方、慕容明等人也相继取胜,算是再一次的证明了各自的实力。另外来自上清宫的南宫强和来自巨剑门的童洪峰也从这次的比试中脱颖而出,各自展现了他们强大的实力,让人再一次的正视起了他们的存在! 第九十四章 战意熊熊 从第十天的对阵情况来看,齐乘风和公孙衍的运气无疑都算是不错的。到了这个时候,剩下的人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能够不碰上张灵风他们四个,就算是运气极佳了! 不过就算再怎么分配,张灵风他们四个还是要有人去面对的,而这四个不幸抽到了下下签的人,恐怕这一轮的胜算渺渺了! 青莲剑宗张灵风对阵武当派俞轻舟!无云书斋王新余对阵大理段氏段明育!逍遥宫罗云熙对阵九王爷齐廷昭!慈航静斋言希遥对阵古墓派颜凡! 这四场对决完全可以说的上是强者云集,可强者也是有高下之分的!和张灵风等人比起来,齐廷昭他们无论是实力还是名望都要稍逊一筹,虽然各自的支持者都不认为两者的实力差距有多大,可在明眼人看来这四场的胜负早在比试双方定下来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 与这些实力相差较为悬殊的四场比试相比,齐乘风他们几人的比试悬念无疑就要大上许多。 青莲剑宗齐乘风对阵散修夏鸿鸣!药王谷公孙衍对阵青莲剑宗宋飞!重阳宫李逸之对阵灵剑派东方元!昆仑派凌玉子对阵散修凌志冠! 这四场比试的看点,较之张灵风那四场无疑会更多。先是青莲剑宗的齐乘风和宋飞,他们到底能否保持青莲剑宗一贯的强势,赢下这一轮的比试,和张灵风一起在决赛会师?当然,张灵风落败的情况可没人考虑过,现在要看的,无非就是青莲剑宗到底有多少人能获胜了! 除此之外,夏鸿鸣和凌志冠这两个散修的出现,无疑是这次夺剑大会上最大的黑马!像他们这样一路杀到夺剑大会十六强的散修,自夺剑大会召开至今还从未有过,更别说一来就是两位了!不论他们能否继续连胜下去,他们的名字也都会随着这次夺剑大会的召开载入史册。 至于李逸之和东方元的比试,虽然比其他三组的看点要少上一些,但关注李逸之的人可一点都不比其他人少!李逸之原来在重阳宫上的默默无闻和他在这次夺剑大会的表现产生了鲜明的对比,人们总是更乐意去看一位和他们类似的草根人物直上云霄,那种带入感是任何激动人心的比试都难以取代的! 这一轮也是最后一次名剑山庄人为分配的对决了,接下来的比试将完全采取抽签的形式,所以这一场比试的胜负无疑会对最终获胜的名额产生巨大的影响,任何人都不敢在此时放松。 比试的顺序看得出也是精心安排过了,张灵风等人的比试被分别安排在了不同的轮次,以方便更多人看清他们的比试。 这样的做法,其实也是再给剩下的这些选手一些便利,毕竟接下来的比试中,难保自己不会遇到这四位高手中的高手。到那时候,或许此刻观战的机会,就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第一轮的比试很快就要开始了!青莲剑宗张灵风对阵武当派俞轻舟!青莲剑宗齐乘风对阵散修夏鸿鸣! 四人刚一登台,现场的气氛就被烘托到了极点,无数的加油呐喊声随着人潮的翻滚而震耳欲聋!那热切的呼喊和场内急剧升温的气氛,让齐乘风感觉自己浑身的鲜血都仿佛燃烧起了一样,不自觉的就燃起了满满的战意! 身前不远处站着一脸调笑的夏鸿鸣,正在一脸不怀好意的打量着齐乘风。 “那天剑饰店里的那个姑娘在哪儿,此刻不会正在台下为你加油吧?”一声带着三分打趣意味的话语,从夏鸿鸣的口中带出,让齐乘风微微有些发愣。 齐乘风皱眉想了想,这才明白夏鸿鸣说的是刘一芳,这才对夏鸿鸣说道:“你说的是刘师姐吧,其实从那日之后我也没再见过她,此刻她是否在台下,我也不太清楚!” 闻言夏鸿鸣没来由得心中一喜,忍不住又开口问道:“那你是希望她此刻正在台下,还是不在台下呢?” 齐乘风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夏鸿鸣这话里的调侃意味,连忙解释道:“我和刘师姐只是朋友关系,又哪来你说的那般庸俗,此刻若是刘师姐知道我上台比试,在不在都会在心里为我加油,那样又有什么分别呢?” 夏鸿鸣闻言点了点头,看了眼齐乘风那副热血澎湃的模样,不禁又笑了出来:“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此刻也不过几千人看着,就把你激动成这样,你们青莲剑宗里难道看不到这许多人吗?” 齐乘风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红,被夏鸿鸣这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坦白的说道:“青莲剑宗里自然不比这里人少,不过平日里也不会像这样聚在一起,更没有这么大的声势,你说我没见过世面倒也没错,倒是让你见笑了!” 听到齐乘风竟然这么坦然的说出了这话,夏鸿鸣一时间也没有想到,气氛稍稍有些尴尬。不过他也不是那种矫情的性子,先前那话虽然不大礼貌,但问都问了,他也没打算开口赔个不是。 想了想,索性两人的关系本就有些矛盾,这点事儿就当做提前放狠话了! “当日我对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今日在比武台上碰到了我,只能算你运气不好了,否则以你的实力,说不得旁人想胜你也没那么容易!”夏鸿鸣故作高傲的对齐乘风说道,想看看他听了这话是什么反应。 齐乘风的反应却不像夏鸿鸣想的那么大,对他话里的挑衅意味置若罔闻,反倒是向他拱手施了一礼:“那日李师兄心情不好,夏兄的出现正碰上那个关节,在下若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夏兄海涵!至于今日的比试,自然是各凭本事,夏兄若能胜了我当然不错,可在下的实力也还过得去,一会儿夏兄可要当心留神了!” 夏鸿鸣还想说些什么,一旁作为公证人的名剑山庄弟子却已经走了上来,开始示意两人互相通名! 两人聊天的这会儿功夫比试的时间也到了,夏鸿鸣只好按下话头,和齐乘风互相通了名,这才正式开始了比试! 离着两人稍远些的地方,下一轮的比试选手凌志冠,正站在场外皱着眉头!他和夏鸿鸣是认识的,对夏鸿鸣的性子自认是十分了解的,哪见过他对旁人这般热切,一时间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齐乘风也算是这次夺剑大会的热门人物了,对他有些好奇心也算正常,所以凌志冠也只能按下心中的疑虑,老老实实的在下面观战起来。 和齐乘风这边不一样,另一边张灵风和俞轻舟在比试开始之前的对话就没有这么家常了! 张灵风虽然平日里话不太多,但也不是个内向的人,只是因为够资格和他说话的人不多,所以才显得有些孤傲。对阵俞轻舟这种少年英才,虽然实力相差巨大,但张灵风还是在比试开始前就对俞轻舟点了点头,表示对他实力的认可! 但俞轻舟在看到张灵风点头的动作之后,反倒是有些心气不顺了!这场比试开始之前,俞轻舟就非常不被人看好,认为他这场比试是输定了。一个人两个人这么说也就算了,偏偏俞轻舟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么说,就连他的师傅都不认为他有多大的胜算,劝他在比武台上小心一些,以免负伤影响后面的比试! 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的俞轻舟心中自然极其不爽,可他是个喜欢行动更甚过于用嘴说的人,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打败张灵风,让那些小瞧自己的人看看,自己并不比任何人差! 虽然张灵风的实力在这段时间被传得神乎其神,但偷偷观察过张灵风比试的俞轻舟并不认为自己的实力就比他差上多少!张灵风有隐藏实力,难道自己就没有吗? 抱着这个心思的俞轻舟,自然就把自己和张灵风放在了对等的地位,对张灵风上台之后那个点头示意的动作更是视为了耻辱! 这算什么,强者的傲慢吗?那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实在让俞轻舟看不过眼,当下就对张灵风说道:“外界都说你的实力远在我之上,不过今天我就要让你和那些人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天才!” 俞轻舟的举动在张灵风眼中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些年来他见到的自命不凡之辈实在是太多了。虽然俞轻舟的实力在他看来确实要比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家伙实力要强,但也仅此而已罢了! 面对俞轻舟的豪言壮语,张灵风连表情都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那就试试看吧!” 这世上所能说的话中,恐怕张灵风的这句,对俞轻舟的杀伤力最大!虽然张灵风自己认为这句话说的十分平淡,并没有带上些其他情绪,可听在俞轻舟的耳中,却不下于最刺耳的冷嘲热讽! 曾几何时,那种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话语,不知道多少次的从自己的口中说出,对象同样是那些自命不凡的对手!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俞轻舟自己站在这个角度来听这话,别提有多难受了。 好在俞轻舟深受武当派文化素养的熏陶,也做不出那种破口大骂的无赖之举,场面上倒还过得去。不过胸中的那口闷气,却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非得靠着一场酣畅淋漓的对决才能抒发出去! 满身的战意已经沸腾,只等着比试开始了! 第九十五章 比武台上 两个比武台上的互相通名几乎是同时进行的,不过台上的形势却是大相径庭! 齐乘风在比试一开始后就开始了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势,之前墨曜剑中残留的羽殇的剑势已经完全化去,此刻的蓄势还带着墨曜剑的藏剑之威! 这无疑让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势速度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也能发挥出极大的威力! 夏鸿鸣并没有轻举妄动,齐乘风的每场比试他几乎都有关注。不论是亲眼目睹还是从他安排的人那里得知,齐乘风在夺剑大会的所以表现他都一清二楚! 那些反馈总结出来的信息,让夏鸿鸣十分惊讶。而让他惊讶的不光是齐乘风的实力之强大,更是因为齐乘风的进步速度!那几乎每场比试都有所不同的实力,让夏鸿鸣知道,这不光是隐藏实力那么简单。那越加娴熟的一招一式,绝不是隐藏实力可以做到的! 对于这样的一位对手,夏鸿鸣也很想看看,对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虽然知道齐乘风的剑·八千式·拔剑斩十分强势,但夏鸿鸣却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光凭这招可是打败不了他的,就让他看看,到底能发挥到什么地步吧! 另一边,俞轻舟可没有夏鸿鸣的这种闲散心态。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他,从一开始就向张灵风发起了猛攻! 虽然抢先出手极易露出破绽,但俞轻舟所擅长的剑法,恰好善于以弱胜强。招法起手中的微笑破绽,与其称之为破绽,不如说是诱饵更好! 衣袂飘飘之间,俞轻舟势若流星,武当身法全力催动之下,整个人如同一道白虹,飞快的向着张灵风逼近! 寒光闪动,一把如灵蛇一般的长剑从俞轻舟的袖中刺出,带着一抹残影分化出数道剑光罩向张灵风身前各处! 光是这一手剑光分化的功夫,俞轻舟的剑法造诣就已经算是上乘,看似纷杂无序的剑光,其实每一道都带着不俗的威势,一旦对手掉以轻心就会后悔莫及! 虽然在心里并不认为自己比对方差,但俞轻舟出手间却是尽了全力,再不敢有半点保留!在夺剑大会之前的赛程里留手,是为了不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底牌,可到了这个时候就正到了翻出底牌的时刻了。 面对四处袭来的剑光,张灵风竟然微微一笑,似乎对俞轻舟起手的这一招十分满意!不过与之相对的,张灵风手中的后土剑也已经探了出去,正和俞轻舟袭来的剑光撞在了一处。 一时间寒光连闪,不断有剑器交击之声传出,响成一片!俞轻舟的所有招式都被张灵风轻描淡写的接了下来,而更让俞轻舟惊讶的是,他竟然完全没有看到,张灵风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拔出那把后土剑来的! 这一招较量费时不少,旁边的比武台上齐乘风的剑·八千式·拔剑斩也在此时蓄力到了极致! 俞轻舟惊不惊讶夏鸿鸣并不知道,但此刻齐乘风带给他的惊讶,绝不在张灵风带给俞轻舟的惊讶之下! 那把平日里光华黯淡的墨曜剑,此刻完全就像变了一把剑一样!从出鞘的那一刻开始,刺目的光华就萦绕在了剑身之上,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强悍气势直扑夏鸿鸣而去。 这一剑在夏鸿鸣的眼中,绝不能闪身躲避。那不断蓄积的气势,在释放出的那一刻,让齐乘风整个人和剑势完全合为了一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闪避怯弱的举动,都会让自己陷入难以逆转的劣势之中。 这一击之下,如果没有超出凡俗的轻功神技,唯有提前就拉开到最远距离,才能从剑招的锁定中完全脱出。而夏鸿鸣,并不满足这两点中的任何一点,所以他的决定是,正面硬撼! 之前的所有比试中,夏鸿鸣虽然都轻松战胜了自己的对手,但却从未在正面的硬撼中显露出任何超出常人的地方。他给所有人的感受,就像是一个伺机而动的毒蛇,一旦抓住机会就会吐着信子将敌人彻底置于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和齐乘风动手之前,夏鸿鸣曾经和五位不同的选手对决,而其中四人都未能在比武台上完好无损的下去,其下手之阴毒狠辣,也就可见一斑了! 见到夏鸿鸣竟然不闪不避的直接向着齐乘风迎去,那些关注他的支持者也是浮想联翩。有些看过他比试的人,知道他的剑法风格,见到他这般举动,还以为是在齐乘风这一招的逼迫下而不得不为之,心里自然之后的局面不太看好。 而有些对夏鸿鸣抱着十足信心的人,则是感慨夏鸿鸣竟然还有其他的隐藏实力。若是真能在正面硬撼这威势惊人的一剑,那夏鸿鸣的实力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对于其他人的想法,夏鸿鸣并不在意,此刻他的全幅心神都放在了他的对手身上!齐乘风这一招剑·八千式·拔剑斩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比之他原本的估算还要更强。不过也就仅此而已罢了,夏鸿鸣的真实实力,绝对能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长身而上的同时,夏鸿鸣手中所持的墨玉长剑也吞吐着剑芒,向着墨曜剑直逼而来的剑光刺去!这一剑的威势自然是比不上齐乘风蓄力已久的剑·八千式·拔剑斩,不过质量不够数量来凑,夏鸿鸣的这一招,可不是只有一剑那么简单! 七探盘蛇!那把墨玉长剑如吐信的灵蛇一般,一瞬间就刺出整整七剑!这七剑无论是威力还是轨迹,都如出一辙,让人不禁以为自己先前是不是眼花了。 齐乘风自然也有这种猜测,但随即便把这种荒诞不经的想法抛在了脑后!墨曜剑上传来的明显震感,让齐乘风能够确定那一瞬间确实是交手了七次无虞! 换作是先前的他,对于剑身反馈回的震感可能还没那么敏感,但经过技巧训练之后,那种微弱的差异,仍然能让他确定夏鸿鸣所用的剑招和张灵风完全不同。 说不上哪种方法更为巧妙,但张灵风仅用三剑就将齐乘风的剑·八千式·拔剑斩破去,无疑在修为和剑法造诣上更胜一筹!齐乘风可不会认为,那三剑就是张灵风的极限了,对他来说,恐怕只用三剑的原因,只不过是三剑就已经足够了罢了! 夏鸿鸣的这招七探盘蛇也极其精妙,不过看的出在这种硬碰硬的交手上,夏鸿鸣并不擅长!哪怕这七剑将齐乘风的剑招完全破去,可那微微颤抖的手却能看出夏鸿鸣此刻也并不好受。 一招之下,齐乘风略微占了些上风,可惜夏鸿鸣一触即走的身法,让齐乘风原本计划好的连招,没了用武之地,这一点微不足道的上风也就完全没了意义。 夏鸿鸣在这一招下吃的亏并没有那么大,手中这把名为勾魂的墨玉长剑为他吸收了大量的反震之力,使他只是感到手腕微微有些发麻罢了!那微微颤抖的手,其实并不是墨曜剑所造成的,完全是夏鸿鸣故意露出的颓态,为的就是吸引齐乘风在机会并不太好的情况下发动追击。 一旦陷入这种以快取胜的对决当中,夏鸿鸣的优势就能完全显露,齐乘风自然也会陷入危局。只是可惜,不管是太过小心谨慎还是不愿趁人之危,齐乘风都放弃了这个看起来十分诱人的机会,转而打量起了夏鸿鸣的弱点,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让夏鸿鸣在心里大呼可惜。 交手一招之后,齐乘风和夏鸿鸣进入了对峙状态。两人所擅长的打法在刚才的那一招过后也都各自发现了些端倪,如果不想陷入对方的节奏之中,寻找机会比贸然出击的胜算可要大得多! 俞轻舟先前微微有些发愣,张灵风凭空出鞘的后土剑对他的打击不小。直到听到远处齐乘风和夏鸿鸣交手时传来的阵阵响动,俞轻舟才算是彻底回过神来。 对于自己在比试中失神的举动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同时,俞轻舟也在暗暗庆幸张灵风没有在这个时候选择出手攻击他!以对方先前展现出来的迅捷剑速来看,两人之间的这点距离眨眼间就能跨过,对俞轻舟的威胁几乎是致命的! 俞轻舟也不去想张灵风为什么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收敛心神,再次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打败对手上面去了。 见到俞轻舟回过神来,张灵风却在这时候开口了! “实力还算不错,不过阅历和应对都太差了!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那就太让我失望了!” 俞轻舟原本对张灵风的那点好感,被这话完全驱散了。虽然知道对方说的是自己之前的失神,但俞轻舟还是有些自尊心受挫的感觉。这时候要是再不说点场面话,俞轻舟就真要给话憋死了! “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有什么真本事你就全用出来好了,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必要在藏着掖着吗?我看你也不过如此,若是还有余力的话,刚才那一招就是机会,又何必再这里说风凉话?” 俞轻舟越说越来劲,心里也渐渐觉得张灵风可能也不过如此,外界对他的传言有些过分夸大,一时间战意再次涌上心头。 不料张灵风在听完俞轻舟的这番话后竟然愣了一下,随即似乎在心里想了些什么,这才对俞轻舟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师傅之前让我尽量保存实力,好用来对付无云书斋的王新余。不过都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继续的必要了,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力吧!” 第九十六章 胶着与分明 张灵风的话音刚落,后土剑就挟着一阵狂风向着俞轻舟而去!这一剑简单直接,几乎没有任何花哨的地方,看上去就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剑。 但以张灵风的实力,俞轻舟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一招会这么简单,所以在剑招临身之前,俞轻舟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倾其全力去防守这一剑。 俞轻舟所擅用的太极两仪剑法,最大的优势就在于防守反击,所以对张灵风的先发一剑,俞轻舟是不惊反喜,就等着成功接下这一剑之后立刻反击,让张灵风好好领教一下他的本事! 可人算不如天算,俞轻舟在剑法上的造诣绝对不弱,可面对张灵风这平平无奇的一剑,险些就直接落败! 后土剑力压而上,那原本就十分迅疾的剑速,竟然在击向俞轻舟的瞬间再一次暴涨!随着剑速的加快,这一剑所附带的威能也随之变化,一抹土黄色的光晕附着在剑身之上,带着无匹的厚重气息急速坠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俞轻舟的压力瞬间暴增,后土剑上附着的强大威力,一丝不落的落在了俞轻舟的剑上! 若换作了旁人,硬吃了张灵风这一剑,即便能够挡下,怕是也要被硬生生的逼出一口血来。好在俞轻舟的太极两仪剑法,本就以四两拨千斤和以弱胜强闻名,虽然仍在这一招之下吃了大亏,可终归还是让他站稳了脚步! 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张灵风手上吃瘪,俞轻舟也明白了两人的差距。但只要还能接下张灵风的剑招,这一场比试他就还有赢的机会! 这一次俞轻舟再未发一言,长剑一斜,泄去了张灵风的剩余剑势。手腕一转,一招太极两仪剑法中的揽鹤擒龙就使了出来,正对着去势已尽的后土剑逼去! 这一剑不为伤敌,只为让张灵风无法自如操控后土剑!先前那平平无奇的一招就已经显露出张灵风攻势的强大,若不能将之遏制,一旦让他全力发挥,哪怕太极两仪剑法的防守能力再强,也不可能防下他的所有进攻! 这一招娴熟至极,显见得俞轻舟花在其上的功夫极多。剑招一出,成效立显,张灵风的后土剑在俞轻舟的剑招下左突右转,一时间竟被死死缠住,失去了自如行动的空间。 这倒不是俞轻舟的剑法威力有多大,完全是因为张灵风的每一击都会随着俞轻舟的剑势变化而徒劳无功。几招过去,除了贴着长剑边缘的几次轻微碰击,俞轻舟的长剑就完全没有离开过张灵风的后土剑一步! 这种对剑招的熟悉程度,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就连一些原本对俞轻舟不太看好的人,都仿佛从他此刻的表现上,看到了一些胜机!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还没等到俞轻舟高兴多久,张灵风那淡漠的语气再一次从他耳边响起。 “还不错,不过如果就这样的话,恐怕这场比试就到此为止了!” 声音虽然淡漠,但在那份淡漠下的强大自信,却在这句话说完的瞬间展露无遗! 此刻占据局面上风的俞轻舟,对这句话自然是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俞轻舟语气不耐的说道:“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张灵风一声轻笑,并未对俞轻舟的问题作出回答。眼神一凝,张灵风浑身的气势猛然一变,一股轻灵与厚重并存的矛盾感油然而生,让所有感受到这股气势的人都不由得胸口一滞。 很明显,张灵风是要动真格的了,这也让之前就对张灵风有了些许敬畏的俞轻舟更加不安了。难道之前张灵风所展现的实力还不是他的全部?这不可能!以他的年纪,又怎么会强到那种地步! 心里暗暗计较着各种可能的俞轻舟,手上却不敢有一丝懈怠,反倒是出手间更细致了几分! 可俞轻舟的这些动作,在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面前,显得是那样无力。 一剑!只是一剑!那是怎样夺人心神的一剑啊!澄青和土黄的两色剑光辉映在后土剑上,那原本就比一般长剑要厚上一分的剑身,在剑气和剑意的加持下,仿佛变得更加厚重了。 剑身一扬,后土剑将挡在身前寸步不离的长剑瞬间格开,那种轻松写意的感觉,和先前被纠缠得动弹不得的模样完全是判若两人!但这还没完,在破开俞轻舟的长剑之后,后土剑去势不减,以难以言喻的速度飞快的撞向了俞轻舟的胸前。 没错,就是撞!虽然在一把剑身上用撞这个字眼,听起来实在有些别扭。可眼下发生的这一幕,恐怕任何字眼,都不及撞字来的生动形象! 这一剑的最后,张灵风明显有所收手,不但是原本攻向俞轻舟胸前的剑刃变成了剑脊,就连剑上的力道都收敛了过半。若非如此,此刻躺倒在地委顿不已的俞轻舟,恐怕早已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饶是如此,以俞轻舟此刻站都难以站起来的模样来看,能否在第二天的败者组比试中继续,都是个问题了。 这样一来,夺剑大会的形势恐怕也会随之发生变化,只是不知道这变化之后的便宜,又会花落谁家了! 在打败俞轻舟之后,张灵风淡淡的叹了口气,随后就收剑回鞘下台去了。 俞轻舟所受的伤其实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严重,张灵风的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并没有让俞轻舟在接下来的日子丧失战斗能力。之所以俞轻舟委顿在地,其实更多的还是张灵风对他心理层面上的打击。 身为天之骄子的俞轻舟,对张灵风这么轻易就能打败自己的事实完全无法接受。无论怎么想,俞轻舟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的实力其实远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可面对张灵风获胜的那一剑,俞轻舟却再也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勇气了。 张灵风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叹了口气。对于一个剑客来说,若是没有面对敌人的勇气,可以说就废了一半了。像俞轻舟这种一路顺风顺水成长起来的天才,搞不好真会因为这场比试而一蹶不振,那样的话就实在可惜了! 张灵风和俞轻舟的比试虽然拉下了帷幕,但另一边的齐乘风和夏鸿鸣却仍在对峙。 场外传来的阵阵欢呼和惊讶声,他们两个都听到了,但谁也没有分心去关注那边的情况。对于齐乘风和夏鸿鸣来说,此刻的任何一点分心,都可能让对手抓住机会,从而陷入到不利的境地! 虽然同为天才,但齐乘风和夏鸿鸣的心态和那些想在夺剑大会上扬名立万的人完全不同! 夏鸿鸣之所以会来参加夺剑大会,其实是带着目的得,任何可能暴露他身份的举动都是他需要顾虑的。对于一个带着秘密的人来说,过分出名可是十分不利的,所以即便张灵风的速胜引来了不知道多少的欢呼,但夏鸿鸣的心中却没有一丝的嫉妒,反倒是有不小的庆幸! 齐乘风则更不必说,原本就不喜欢过于高调的他,对于之前那些对他感兴趣的人的围追堵截躲都躲不赢,又哪里会去在意这些虚名。要不是实力连番进步,加上对夺剑大会战利品的渴望,齐乘风才不会一直在擂台上露脸。 两个对身外之名都不感兴趣的人,此刻的状态都是心无旁骛。可这样一来,既要防备自身露出破绽,又要用心发现对方的破绽,所消耗的心神着实不小,渐渐的也都开始出现了疲态。 这种疲惫不光是精神上的,连带着身体上也渐渐开始出现了疲态!虽然这种感觉极其轻微,而且在内力运转全身之后很快就得到了缓解,但这也渐渐的成了一个难以忽视的问题。 可别小看两人在台上的对峙,要知道剑客之间互相寻找机会的对峙,可不是一动不动的!站立不动的举动,很容易会因为对手的脚步变化而出现破绽,所以除非是意念的较量,否则绝不会有人站在原地不动给人发现破绽! 从比试开始之后的短暂交手之后,陷入对峙中的两人就一直在变换自己的方位,同时努力寻找对方的破绽!说起来,在这方面招法更为诡变的夏鸿鸣无疑会更占优势,他那些刁钻毒辣的剑招,更容易在寻找到对手破绽的时候,给予其致命一击! 可齐乘风的眼力和对招法的认知,在受到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和羽殇的指点之后,也绝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每每有破绽露出的时候,齐乘风都会快速变化身形,同时摆出反击姿态,让夏鸿鸣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这种僵持对精神上的消耗是显而易见的,但对体力的消耗其实也远在一般人的想象之上! 举个简单的例子,同样的身体素质下,心情愉悦放松的人和精神紧绷小心翼翼的人比起来,所能负担的运动量要远胜过后者!而一个正常人,哪怕什么都不做,光是全神贯注身体紧绷一段时间,都会感到疲累不已,而这就是齐乘风和夏鸿鸣此刻的状态! 这样的局面,对两人来说都是难以维系的,所以必然需要有人在到达极限之前作出变化。无论是攻是受,先做出改变的人势必会在接下来的比试中稍显下风,所以如何把握这个机会,或者说如何制造这个机会,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而这个契机,很快就出现了!也不知道是精神过于紧绷还是没有注意,夏鸿鸣的右脚在迈动之时竟然正好踩在了比武台上的一处凹陷处,身形变得有些趔趄。 经过这些天的比试,比武台上难免会有些坑坑洼洼的,想不到此刻倒成了齐乘风的机会。见此情形,齐乘风自然是拔剑而上,一招剑·八千式·一字斩立时斩出,随即剑·八千式·虎狩也是蓄势待发! 第九十七章 实诚与狡诈 就在齐乘风主动出击的那一刻,夏鸿鸣的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剑·八千式·一字斩的剑光早在第一时间就向着身形歪斜的夏鸿鸣射去,可面对这飞速袭来的剑光,夏鸿鸣却没有半点畏惧,身形随着歪斜的趋势,竟然又是一沉,恰好躲过了平平飞来的剑光! 齐乘风在见到夏鸿鸣嘴角露出的笑意时就已经开始心生不妙,在看到剑·八千式·一字斩的剑光被其轻易躲过的瞬间,也明白过来这应该是夏鸿鸣故意设下的圈套。 可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剑·八千式·虎狩已经使了一半,再想收回已是难上加难!即便硬拼着反噬的风险强行打断,可明显心怀不轨的夏鸿鸣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所要面临的局面恐怕会更加艰难。 两害相权取其轻,更何况夏鸿鸣也未必就能搞出什么花样来!齐乘风把心一横,剑·八千式·虎狩全力使出,再不留一丝回旋余地,向着正在扭转身形的夏鸿鸣直直攻去! 这一选择可以说是十分冒险,以齐乘风先前对夏鸿鸣的了解,先前那一闪而逝的笑意绝对非同一般,轻松躲过剑·八千式·一字斩的攻击就是明证。 抢先出手的弊端十分明显,对自己这一招剑·八千式·虎狩能起到多大效果齐乘风并没有抱太大指望,但夏鸿鸣想要在自己这一击之下耍花样,也没那么容易! 墨曜剑斜向斩出,由夏鸿鸣先前所站方位向下延伸,无形剑气带着隐隐的杀机朝着夏鸿鸣扑面而去! 这一招不出意料的被夏鸿鸣躲了过去,也让齐乘风彻底确定自己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一袭暗影闪过,齐乘风去势已老,不光没能占到便宜,反而在这一招过后被夏鸿鸣挑破了肩头的衣物,受了一点轻伤。 伤势并不严重,早有准备的齐乘风在察觉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就扭转了腰身,带动着上身一同向侧面躲了几寸,这才避免了身受重伤的局面出现。 饶是如此,被夏鸿鸣手中勾魂剑挑破的伤口也如被灼伤一般,显然是已经中毒!那把漆黑如墨的玉质长剑,在交手之初就吸引了齐乘风的注意,想不到其最大的特性竟然是毒! 未知的东西总是更加让人忌惮,此刻虽然毒素入体,齐乘风的心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夏鸿鸣先前所谋划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在自己身上添上个伤口,以使勾魂剑上的毒素入体,从而占据全面的优势。 此刻夏鸿鸣占了优势不假,可要说这优势究竟有多大,恐怕就要让夏鸿鸣失望了!勾魂剑上所带的毒素确实不凡,但若要说是什么了不得的奇毒,倒也不见得。 那能在瞬间传遍中毒者全身的毒素,刚一在齐乘风体内活动,就被青莲真气完全封死,继而不断的缩小活动范围,直到被完全清除!这种毒素能让中毒者全身酥麻,继而呼吸困难行动乏力,虽不致命,但其难缠之处就在于与敌动手之时会变得极其虚弱,以至于影响到局势的走向! 应对这种毒素的唯一方法,就是在中毒的第一时间,就用大量真气将入体的毒气包围,继而将其逼出。这种毒素虽然蔓延极快,但附着力却并不十分强大,只要悉心处理,并不难排出体外。 但在排出体外之前,毒素的影响却不会因为被真元包围而丧失效用,所以这段时间的长短几乎就决定了胜负的走向! 换作这次参加夺剑大会的其他人,只要中了夏鸿鸣的毒,必然会陷入全面下风。可碰上出身青莲剑宗且修炼了青莲心经的齐乘风,这点毒素除了消耗了一些真气之外,并没有给齐乘风带来任何其他的不适! 就连那种被火灼伤的感觉,也只是一闪而逝。青莲真气流转间就只剩下一阵清凉,就连伤口也在迅速收拢,再看不到一滴血从中流出! 这也就是夏鸿鸣运气不好,偏偏这次参加夺剑大会的青莲剑宗弟子有这么多。别说是齐乘风了,就是那些实力不如他的其他弟子,若是不慎中招,恐怕都算不得什么! 夏鸿鸣之前和人动手时,虽然也显露过勾魂剑的效用,但却并未察觉到毒素在青莲剑宗弟子身上的效用会大打折扣。虽说也曾击败过青莲剑宗的祁连,但在祁连受伤的那一刻,胜败就已见分晓,所以夏鸿鸣并未察觉到其中的问题。 换作是其他武林中人也就算了,随着羽殇的成名之路,青莲心经的解毒奇效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任何用毒的人都会对此加以注意。可羽殇出道的时候,夏鸿鸣还未在江湖上走动,后来更是几乎从未到中原武林来过,对于这一点自然并不知晓。 此刻见齐乘风肩头血光迸出,还以为算计得手,怎么也不愿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齐乘风的修为如何夏鸿鸣并不知晓,但以对方的实力来看,只要反应够快,解毒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求胜心切的夏鸿鸣,在这一刻也犯了轻敌冒进的错误,为此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齐乘风肩头中剑的一瞬间难免身形有些变化,夏鸿鸣便借着齐乘风立足未稳的这一瞬,再次发起了快攻!中了勾魂剑上毒素的人,反应速度和身体速度会有一定程度上的不契合,这是由于身体的酥麻感导致,并不会因人而异。 夏鸿鸣这一手快攻虽然破绽不小,但他料定齐乘风在这一招之下应该是没有还手之力的,所以对招式间的破绽并没有放在心里。只要这一剑刺中,哪怕齐乘风能将毒素逼出,这场比试的胜负也会立见分晓。 然后想象是美好的,可现实却大大的出乎了夏鸿鸣的意料!别说是因为毒素而导致的行动缓慢,就连肩头那尚未完全并拢的伤势,都没有对齐乘风造成一点影响。 齐乘风在中招之后虽然已经对夏鸿鸣接下来会有的举动做出了猜测,但万万没想到对方的选择会这般轻率!那看似威力强大的剑招,在此刻的齐乘风眼中可谓是错漏百出,明显是为了威力和速度而不得不显露出不少破绽。 这样的攻势对于实力比自身弱上许多的人十分有效,即便对手能发现破绽也很难在实战中发起反击。但用在实力相近或是实力相当的人身上时,这一招无疑是个昏招! 担心这是对方的另一个圈套,齐乘风的应对也留了三分余地。也正是这三分余地,让齐乘风错失了一个快速结束战斗的机会,直让一击得手后的他,后悔不已! 其实说来齐乘风的应对也没什么特别的,面对夏鸿鸣空门大开的一剑,齐乘风只是根据局势选了当下最合适的一招,剑·八千式·逐波! 那仿佛在滔天巨浪之下寻找间隙的剑招,让墨曜剑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夏鸿鸣的破绽,随即血光四射! 夏鸿鸣在齐乘风剑招刚出的那一刻就知道坏了,照对方出手间的速度,完全和先前一般无二,哪里有半点中毒的模样?自己这一剑就算能全力使出,恐怕也讨不到半点便宜,还会把自己完全搭进去! 但此时两人剑招同出,距离又十分接近,想要在这时候抽身而退已经是不可能了!夏鸿鸣危急关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齐乘风的表情,从那下意识流露出的一丝困惑找到了一线生机! 也许齐乘风并未明白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而毒素的实效也许只是一个意外!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自己这破绽百出的一招,齐乘风又是如何考虑的呢? 夏鸿鸣的脑中瞬间闪过了无数念头,下一刻,他按照自己心里最符合齐乘风的性格做出了决定!面对必然会有所损伤的这一剑,夏鸿鸣选择将自身的损失降到最低! 在身形交汇的前一瞬,夏鸿鸣嘴角再次露出了一丝窃笑,而也正是这一丝窃笑吓退了半信半疑的齐乘风,让齐乘风只来得及在夏鸿鸣左肩留下一个寸许长的血痕就急忙抽身退后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经过先前夏鸿鸣的那一招暗算之后,齐乘风心中对夏鸿鸣的忌惮明显有些太过,这也是他在退到安全距离之后才想明白的。 夏鸿鸣先前的所有作为,包括自己肩头的剑伤,其实对齐乘风的影响都不算大。要说最大的影响,恐怕就是夏鸿鸣对齐乘风带来的心理影响了!面对这位剑法刁钻花样百出的对手,齐乘风的忌惮之心实在太过,也让他在比试中有些畏手畏脚,这才错失了这个对手留下的绝好机会! 深吸一口气,齐乘风平静了一下心神,眼中原本还有的一丝犹疑也彻底消失,浑身上下的气势也为之一振! 发生在齐乘风身上的变化,夏鸿鸣也明显感受到了。深深的看了齐乘风一眼,夏鸿鸣打趣的说道:“怎么,错失良机之后,这是要动真格的了吗?” 齐乘风双眼中透出强烈的自信,对着身前不远处的夏鸿鸣说道:“如你所言,接下来,我可要动真格的了!无论你还有什么伎俩,请尽管使出,接下来我可不会再畏手畏脚了!” 夏鸿鸣原本带笑的表情也随之一收,眼皮上翻的同时,对着齐乘风冷哼一声,语气冰冷的说道:“巧了,对于你刚才刺中我的这一剑我也十分不爽,接下来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两人身周的气场在这一番对话之后也变得更加凝重,眼见着真正的大战就要一触即发,场外观战的众人看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了! 第九十八章 剑意逞威 此时场上的齐乘风和夏鸿鸣身上都带着伤,但相对而言夏鸿鸣的伤比齐乘风还要更严重一些。不过总的来说,两人所受的都只是轻伤,对各自的战斗力的影响都不算大。 比试到了这个阶段,互相之间的试探和了解也已经足够,接下来要上演的戏码,必定要比之前更加精彩! 齐乘风在和夏鸿鸣的交手中,也了解到了对方所擅长的,所以决定采取正面猛攻,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在硬碰硬中取得胜利! 墨曜剑光华一闪,青莲真气已经附着其上,剑刃平举,一招剑·八千式·一字斩当先使出,由剑尖迸出一道青色剑芒,直朝夏鸿鸣飞去! 这一招还未及身,夏鸿鸣的眼角就注意到了齐乘风接下来的动作,不由得瞳孔一缩。发出这一道剑光的同时,齐乘风竟然长身而上,连人带剑跟在一字斩射出的剑光之后,直接向着夏鸿鸣攻来! 出手时间虽然有前有后,但按照齐乘风的突进速度和一字斩的飞行速度来看,这两拨攻势将会同时逼到夏鸿鸣身前!若不能提早破解这两拨攻势,恐怕齐乘风接下来的后手,会让夏鸿鸣吃上不小的亏。 对于飞袭而来的一字斩剑光,夏鸿鸣其实并不在意,但麻烦就麻烦在完全不去理睬这一击也不行。别看齐乘风的身法能追在一字斩的剑光之后,可这并不代表一字斩的速度不快,只是眨眼间两道剑光几乎同时到达了夏鸿鸣眼前。 虽然知道齐乘风手中墨曜剑那尚未爆发出的剑光威胁更大,但夏鸿鸣还是选择优先处理掉一字斩的剑光!勾魂剑身青光一闪,墨玉一般的剑身此刻变得更加温润,剑尖一挑之下,竟然直接将一字斩的剑光挑飞了出去! 这一剑当得上是精彩绝伦,要知道作为能量形势攻来的一字斩,一旦接触到目标就会将其内的所有威力全都倾泻出来!飞射的剑光看似凝实,实际上却极不稳定,要像夏鸿鸣这样将其挑飞的同时还能保证能量不倾泻出来,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而在挑飞一字斩之后,夏鸿鸣仍留有余力,上挑的剑尖竟然斜斩而出,正撞在齐乘风随后攻来的剑·八千式·破虚之上! 两剑交击撞出来的余波,在两人之间掀起了一场狂风,将两人的头发都吹得向后扬起。齐乘风虽然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能这么简单就打败夏鸿鸣,但对他能如此轻易破解剑·八千式·一字斩的攻击还是十分惊讶。 不过目光闪动之间,齐乘风注意到了附着在勾魂剑上的青光,立刻就明白过来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剑意!夏鸿鸣的剑上明显是附着了剑意!这样一来,齐乘风也明白了过来,看来自己先前这一剑对夏鸿鸣造成的压力也不小,否则在自己尚未使用剑意的情况下,对方不会提前用出剑意! 要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剑客,即便天纵奇才,也不可能将剑意领悟到多精深的程度。威力上可能确实不俗,但若想要不受限制的使用,几乎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张灵风等人,剑意的领悟远在齐乘风他们之上,也不过能在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战中保持随放随收,要想全程使用剑意,也是不可能的! 连张灵风都是如此,齐乘风和夏鸿鸣就更别提了。而修为到了这个程度,剑意的比拼可以说是剑客最强的底牌了,谁能在剑意的比拼中占优,这场比试就赢了一半了! 一击无功而返,齐乘风却并不沮丧,飞快的调整剑势,一招剑·八千式·连刺就使了出来,向着夏鸿鸣身周四处点去。 可在战局上稍占上风的齐乘风,此时却是出了个昏招,剑·八千式·连刺即便是用在一点,威力也不过是和夏鸿鸣的灵蛇七探相当,这一分散开来虽然看上去威胁不小,但对夏鸿鸣来说却是正中下怀! 果然,见到齐乘风这招一出,夏鸿鸣眼睛就是一亮,先前用过的灵蛇七探再次使出。一时间,勾魂剑和墨曜剑在空中撞个不停,甚至将齐乘风原本要刺出的第八剑都给打断下来! 以齐乘风的修为,此刻的剑·八千式·连刺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连刺九次,可在勾魂剑的连续撞击之下,别说第八剑和第九剑了,就连第七剑,齐乘风都已经暗暗使用了剑意,这才能维持剑招变形的有限! 在这一轮的交手中,齐乘风几乎处于全面下风,不光没能取得半点机会,反倒是在勾魂剑的撞击之下,手腕发酸,险些就露出了破绽! 一击之后再次后退,齐乘风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虽然已经在心里想着对方擅长寻找机会,对正面交锋的应对要稍逊一筹,可他也太过高估自己在这方面的优势了! 剑·八千式·连刺确实是一招正面强攻的剑招,但那也是有个前提的,就是敌人难以招架那迅疾无比的连续快攻!这和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势攻击不同,虽然两者同样算是爆发,但剑·八千式·连刺的攻击间隙,却要比剑·八千式·拔剑斩的间隙要大得多! 也许以后齐乘风的修为更加强大之后,剑·八千式·连刺的攻击间隔会越来越短,但从本质上来说,这种先牺牲威力提高速度,再借由攻速提高威力的剑招,在技巧性上要远远大于它的破坏力! 这种差别,在面对攻速较慢,或是固定不动的敌人时,完全不会显露出来。剑·八千式·连刺的连续刺击,在完全命中目标之后所展现出的威力,绝不在任何招数之下,这一点,从齐乘风下意识的将其当做强攻剑招也可见一斑。 而一旦遇到像夏鸿鸣这样能跟的上剑·八千式·连刺的剑速的对手时,那被速度拖累的剑招威力下降,也就暴露无遗了! 严格来说,灵蛇七探和剑·八千式·连刺是一种类似的剑招,但在技巧的掌握上,夏鸿鸣无疑比齐乘风要高出一筹!灵蛇七探的剑速其实并不在剑·八千式·连刺的剑速之下,夏鸿鸣完全有能力同样击出九剑,但他的选择却是将力量击中在七剑之中,以使自己每一剑都占优! 这样的选择十分明智,结果也证明了齐乘风在技巧方面和夏鸿鸣的差距极大,苦苦支撑的剑·八千式·连刺,就是为了能在最后多出的两剑上找回差距,可还是被夏鸿鸣提前察觉并强行打断,可以说是半点便宜也没讨到手! 意识到这一点后,齐乘风再也不敢留手,惊之剑意转念间就已使出,将趁胜追击而来的夏鸿鸣的后手给彻底破去! 这一招带着惊之剑意的剑·八千式·平岚,将夏鸿鸣还欲上前紧逼的势头止住,同时也彻底展露出齐乘风招法间狰狞的一面! 剑·八千式难以发挥惊之剑意的全部威力,面对夏鸿鸣这种高手,一点点的不契合都可能成为破绽被对方把握,所以齐乘风在逼开夏鸿鸣的下一刻,就用出了青莲剑歌! 天子驾前梦魂惊!没有任何多余的试探,齐乘风甫一出手,就将这招威力十足的惊字剑招使了出来! 说是剑招,其实剑招中的变化和延伸又何止上百,算上其中诸般精妙开合,就算说这是一门完整的剑法也毫不为过! 墨曜剑上青红两色光华流转,几个呼吸的功夫过后,竟然融汇成了一种偏向黄色的光华!这种光华由齐乘风体内的真气和剑意交融而产生,虽然看上去不及先前艳丽斑斓,但其中蕴含的威势却要比之前还要强上三分! 不光是墨曜剑的杀伤力大增,就连齐乘风体外也开始隐隐笼罩了一层血色剑意。这层血色虽然极其稀薄,但却是惊之剑意的特性显露,能够大大加强齐乘风对周遭变化的反应速度。 一时间,齐乘风连人带剑的速度都快了不止一筹,就连随身挥出的一剑都带着极强的杀伤力,让夏鸿鸣不得不加倍小心。 面对齐乘风的狂猛攻势,夏鸿鸣一时间竟然只剩招架之力,全无半点还手之机!在外人看来齐乘风不过是招式的力道和速度快了三分,可真正亲身体会的夏鸿鸣却能感受到其中真正的变化! 之前的齐乘风虽然剑招也算精妙,但在临敌之时总是有几分顾忌,难以发挥出其全部的实力。这种情况虽然没有让他吃太大的亏,但也没能在夏鸿鸣手上占到什么便宜,甚至还错失了一次击败夏鸿鸣的机会! 可此刻的齐乘风,夏鸿鸣从他的眼里只能看到自信和浓浓的战意!招法衔接间虽然仍有错漏,甚至比之前的破绽更大,但夏鸿鸣却找不到一点机会去反击! 不为别的,光是齐乘风那把如影随形的墨曜剑,几乎就占据了夏鸿鸣八成以上的视线!惊之剑意配合着青莲剑歌的威力,远远的超出了齐乘风的想象,却在此刻带给了夏鸿鸣难以预料的大麻烦! 由于种种原因,夏鸿鸣在夺剑大会上并不能完全展露自己的实力,所以在此时颇有些无路可退的狼狈之感。对于此刻齐乘风的猛烈攻势,夏鸿鸣并不是毫无办法,但究竟要发挥到什么程度才能打败齐乘风,他的心里却半点底气都没有! 他的留手齐乘风可能有所察觉,不过绝对会远远超出对方的想象。但眼下齐乘风所展露出的实力,难道就是他的全部了吗? 第九十九章 计较得失 夏鸿鸣此时面临的形势十分艰难,齐乘风那颠三倒四的剑招让他感到无比的难受。各式别出心裁的招式,虽乍一眼看去十分相似,但细看之下无论是出招时机还是出招角度都大有不同,让夏鸿鸣完全不能依照自己先前应对的经验。 这就像是在和一个出手完全没有招法的新手练剑一般,动作变形错漏百出,看上去颇有些荒诞不羁。几十招过去,夏鸿鸣自认自己都能将齐乘风所习练的剑招还原出来,可要想做到如对方那样变化万千,却是怎么也不可能做到的。 齐乘风这一套天子驾前梦魂惊,实打实的算下来也不过只有一十八招,这也是为什么夏鸿鸣会觉得自己能够依葫芦画瓢模仿着使出的原因。 但若只是这样,青莲剑歌的神妙之处,未免也太小儿科了!那看似能够轻易模仿的剑招,其中百般变化才是真正的精髓,若不能领悟其中变化,哪怕模仿出来,也不过是皮毛罢了。 但这一套剑招的奥妙之处,恰好就在于它的不拘于型!短短七个字的名字,其实已经将这套剑招的全部意境包含在了其中。 醉酒侧卧的狂放之士,辗转之间睡意油然而生。不料梦之刚起,天子銮驾竟倏忽而至,醒转之际那种半梦半醒且惊疑不定的姿态简直是活灵活现! 一个醉酒的狂士,即便在天子驾前,又能有几分规矩,又更别提是突然醒转,指不定就当眼前所见的一幕仍是自己梦中场景。 既然是梦中,又谈何循规蹈矩一成不变,这一十八招就在这般意境之下变幻万千,总也找不到一处能和原本的招式一模一样。 这种境界极难领会,换作是领悟惊之剑意之前的齐乘风,是无论如何也使不出这般的狂傲随心不拘一格!但在领悟了惊之剑意之后,剑招中的意境变化,却像是曾亲身经历过一般,不需深思就能施展出来。 这其中的区别之大,光是想一想就能明白。天子驾前梦魂惊的剑招威力,一是取决于使用者的修为高低,二就是取自于招式运用间的随心所欲,此刻的齐乘风正占了后面这一条! 墨曜剑直刺而出,剑身上带着的明黄光晕越来越亮,似乎也能感受到主人渐入佳境的状态! 不等夏鸿鸣的勾魂剑招架的动作摆好,齐乘风的身子却猛地一沉,原本刺向夏鸿鸣胸口的一剑,竟然转而向着夏鸿鸣的小腹划去,变招之快之狠就像是和夏鸿鸣互换了身份一样,完全看不出齐乘风之前的中正平和! 夏鸿鸣在惊讶之余,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放松一点警惕。勾魂剑的剑身一转,原本横挡的一式也随之急转直下,把下划的墨曜剑格在身前,随便借着两剑碰撞之力后退几步,算是又寻了个可以喘息的空间! 面对齐乘风的不断紧逼,夏鸿鸣已经是在绞尽脑汁的规避了,在不能显露自己真实实力的情况下,此刻他的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拖下去。 拖到齐乘风精疲力尽,拖到齐乘风剑意难以维系! 夏鸿鸣已经看出了齐乘风的弱点,剑招运用间虽看似娴熟,但那一刻不停的剑意就已经暴露出了齐乘风所真正依仗的东西。像这种需要剑意支撑的剑招剑势,夏鸿鸣也曾经见过,虽然无一不是超凡脱俗的剑法,但其却都有一个相同的弱点,那就是消耗巨大。 夏鸿鸣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因为在分开没多久后,齐乘风又再一次的攻了过来,而且招式层出不穷,似乎在不断的进攻之下实力又有所进步。 夏鸿鸣的这种感觉并不是错觉,此时齐乘风的出剑速度确实在不断加快,但真正进步的不是齐乘风的实力,而是他眼中不断加深的血色! 齐乘风此刻的感觉十分微妙,在全力使出惊之剑意之后,天子驾前梦魂惊的施展有些不受他的控制了!剑法中那种醉微醺的意境,和此刻的齐乘风完美相合,那种意识清醒身体却不太受制的受控感,简直与脑海中所思的意境完全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齐乘风的意识仿佛就像脱离了本体一样,高高在上的看着下面另一个自己在酣畅淋漓的使着剑招!这些剑招看上去十分熟悉,全都是自己曾经一招一式专心习练过的剑招,但在此刻的齐乘风看来,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齐乘风有一种感觉,一旦自己从这种状态之中脱离,恐怕一时半会儿之间自己绝对没法再将这些招式重新施展出来。这就像是随手泼洒的墨汁溅射在画纸之上,虽然轻重力道乃至角度高低都能凭着记忆复制,但最终成画的作品却绝不可能一模一样! 这种身体的失控感,还在随之剑招施展速度的加快而加深,这让齐乘风渐渐的有了一种恐惧感。但这种感觉还来不及加深,齐乘风的心神就渐渐的迷失在了不断变化的剑招之间,完全忘记了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与此同时,夏鸿鸣身上所面临的压力在齐乘风意识渐失的情况下,变得越来越重!此时的夏鸿鸣甚至有些怀疑,即便自己倾尽全力,这看上去似乎还有上升空间的对手,又能否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可以战胜。 但夏鸿鸣此行的目的,已经决定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自己的全部实力,否则的话,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会化为泡影。为了一时的得失,无论如何,夏鸿鸣也都只能咬牙硬撑下去。 墨曜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往往前一招还未用尽,下一招就已经脱手而出,将必定无功而返的前一招,换作了威力更大角度更加刁钻的下一招! 在这样如同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击之下,夏鸿鸣的剑法之刁钻毒辣也被显露无疑。虽然从头到尾夏鸿鸣都没能找到主动还击的机会,但其出手间的狠辣决然,也让齐乘风很多次能一击得手的剑招不得不中途变招。 否则的话,夏鸿鸣身上中剑不假,齐乘风所受的伤也绝不会在夏鸿鸣之下。在这种高速变招的情况之下,一旦齐乘风的动作被停了下来,那股一往无前状若疯魔的气势必定会被打断,对齐乘风的影响可就不止以伤换伤那么简单了! 当然,一般的应对,对此刻有惊之剑意附着体外的齐乘风来说,绝对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虽然齐乘风尚未失去身体的全部控制力,但他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是略微按心意调整攻击节奏,想要做到运用自如则是完全不可能的。 此刻的齐乘风,就如被什么东西附体一样,又或者说他现在的所有行动都是本能在操控。在这种情况之下,普通的以伤换伤,一旦在齐乘风的潜意识中被认为是值得的,那么下一刻绝对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而一旦那种局面出现,依照本能行动的齐乘风,绝对能在下一个瞬间,就彻底让这场比试分出胜负。那样一来,行为有些失控的齐乘风,能否让夏鸿鸣在墨曜剑下留得一条小命,就有些难说了。 原本夏鸿鸣还打算拖延时间,直到齐乘风消耗殆尽,可在齐乘风不断加速的剑招影响下,他自己却已经开始有些吃不消了! 论其体力来,夏鸿鸣比齐乘风还要稍逊一筹,这点差距原本不算什么,可在这时候,就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齐乘风手腕连抖,墨曜剑在夏鸿鸣身前舞出几个剑花,剑尖在接连不断的变幻之下,完全无法确定所指的方位。越渐夺目的明黄色光辉,此刻在齐乘风的不断施展之下,又慢慢的向着橙黄变去,显然是齐乘风所领悟的惊之剑意又有了新的变化! 原本这样类似的剑招,齐乘风之前也对夏鸿鸣使出过,虽然不能再第一时间辨别出墨曜剑真正攻向的方位,但靠着大力维系的守势和不断后撤的身法,夏鸿鸣也能勉强把这一招接下。 但也许是身体上积累的疲劳正好到了一个临界点,原本应该连退三步的身法,夏鸿鸣竟然只退出了两步! 心神猛地一惊之下,夏鸿鸣也察觉到了不妙。但此刻齐乘风的墨曜剑已经逼至眼前,再要临时撤步,非得被齐乘风追上来的这一剑给穿胸而过不可! 夏鸿鸣可不敢寄希望于齐乘风手下留情,两人之间本就没有交情,此刻比武台上招来剑往的也不能指望对方收手止步。再说了,即便是现在夏鸿鸣开口认输,齐乘风也未必就能及时收手,所以此刻夏鸿鸣所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顾不得在隐藏实力,再这样下去恐怕真就要身负重伤了。而且若是别的地方还算好些,真要是被齐乘风一剑穿胸而过,夏鸿鸣可不敢确定自己这条命还能否保住! 原本身上略显暗淡的剑意在这一刻全力爆发,突然暴涨的气势让比武台旁靠前的观众都惊讶不已!勾魂剑如墨的剑身,在这一刻黝黑发亮,剑身上光华流转就像是活了一样! 一股腥气在齐乘风鼻翼隐现,让头脑已经有些昏沉的齐乘风感到无比难受。受此一激之下,齐乘风的神智突然一清,身体的控制似乎也还了回来,只是手上那变幻不定的剑光,仍然随着墨曜剑的不断前推,给使了出来! 这一剑本已是志在必得,连齐乘风都想不到对方在这么短的距离下,还能做出什么应对,心中下意识的就升起了一丝不忍。 眼看着就是血溅当场的局面出现,夏鸿鸣的勾魂剑竟然如同无影无形一般,直接出现在了墨曜剑的剑尖之前,死死的挡住了齐乘风的这一剑! 这一番变故谁都没有想到,而更加惊人的一幕却还在后面! 挡下这一剑的夏鸿鸣,竟然猛地一退,随机收剑还鞘,对着齐乘风说道:“我认输了,这一场算你赢了!”说完,竟然直接转身向台下走去。 第一百章 剑意隐患 夏鸿鸣的认输并不算突兀,先前齐乘风对他的压制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面对那样难以匹敌的连环攻势,认输也许并不是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虽然在最后的交手中,夏鸿鸣爆发出了前所未见的实力,但也不过是从齐乘风的手中逃过一劫,并不能说明他就能一直维持那样的实力。 在旁人看来,夏鸿鸣最后的应对,更像是一种短时间爆发的秘法。这种压箱底的本事都被用来防守,看来夏鸿鸣确实已经是黔驴技穷了,认输也就无可厚非了。 齐乘风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直觉却告诉他夏鸿鸣绝不是这样简单的对手。惊之剑意全力施为之后,夏鸿鸣身上隐隐传来的威胁感在不断变强,这也使得他在剑意的运用过程中,几乎完全失去了身体的控制! 经过这几次失去控制的经历之后,齐乘风已经能完全确定这一切都是和剑意有关的了。虽然不能确定这种变化到底是不是正常的,但剑意带来的实力提升却是显而易见的!而且据齐乘风自己的观察总结,这种提升似乎是和自己失控的程度有关,越是难以自控,威力反而是越大! 这一点齐乘风已经能够慢慢肯定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齐乘风自身的意识好像也在随着对惊之剑意的领悟的提升,而越来越清醒。这种清醒并不是说齐乘风能对身体进行控制,而是他能在失去控制的时候感应到更多的东西。 现在回想一下,惊之剑意的领悟似乎还要追溯到渝州城内齐府老宅的故地重游。那一次齐乘风完全失去了意识,等他醒来之后身周所有的杂草都被拦腰截断,此时想来,恐怕那才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惊之剑意! 第二次是在来到龙泉镇之后,齐乘风和公孙衍等人安定下来之后,清晨在院外练功,无意间再次碰触到了惊之剑意的领悟,进而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再一次的失去了意识! 这一次,齐乘风虽然失去了意识,但在清醒过来之后,对之前发生的一切,却还残存着一部分的记忆!这一部分记忆,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关于惊之剑意的领悟,但和第一次相比,无疑已经是好了许多! 再后来,齐乘风担心失去意识之后会导致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所以每次都在惊之剑意的使用到达一定程度之前遏制住这种发展,所以一次也没有失去意识过。 到了今天和夏鸿鸣的比试,仅靠剑·八千式的造诣,齐乘风很难打败夏鸿鸣,这才以惊之剑意使出了青莲剑歌! 此后两人之间的交手过程虽然一直是齐乘风占据上风,但夏鸿鸣带给他的威胁却是在不断的增加,这隐隐的威胁感,也让齐乘风一刻也不敢停下惊之剑意的使用。 在这样的情况下,齐乘风的意识也在随着战局的进行而不断迷失,最终完全丧失了对身体的掌控,仅仅倚靠着本能在使着剑招!即便如此,夏鸿鸣带给他的威胁却始终没有消退,甚至隐隐有种让齐乘风感动恐惧的力量,正在夏鸿鸣的体内酝酿着。 齐乘风到比试结束那一刻也说不清那种感觉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自己的错觉,但直觉告诉他,夏鸿鸣的实力绝不仅止于此!如果自己猜得不错的话,夏鸿鸣的实力应该还在自己之上,最后那一招齐乘风至今还历历在目,真的只是短暂爆发的秘技吗? 想不通夏鸿鸣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齐乘风,也只好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了。经过这一战之后,他对惊之剑意的了解似乎又加深了一些,只是从他目前所认知到的惊之剑意来看,似乎并不是正道,反倒和某些魔功所修炼出来的意境有些相似,让齐乘风心中隐隐有些担心! 武学之道严格说起来其实并没有正邪之分,但总有一些功法在修炼的过程中会渐渐的影响人的心智,以使人暴虐嗜杀,所以就被划入了邪魔外道之中。 也不是说所以修炼这些功法的人都是邪魔,但修炼这些功法的人成为邪魔的可能,无疑会更大一些。在如今正道武林昌盛的世道之下,修炼魔功的人很难在江湖上立足,所以齐乘风潜意识里一直都在刻意隐瞒惊之剑意的不妥之处,生怕是自己的修炼出了问题,害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齐乘风自己心里对此也有所计较,此时不对外人言说,只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机会。齐乘风身边的熟人不少,但在这件事上,既要得到他的信任,又要能帮到他的,却一个也没有! 对于公孙衍,齐乘风自然是信得过的,但剑意方面的事情,公孙衍自己都还处在摸索阶段,指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指点,无疑是痴人说梦! 三长老钱伯玉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可身为刑堂长老的他,对于邪魔外道的抵触心理平日里人尽皆知。齐乘风可不敢保证,在知道自己的情况之后,三长老会做出什么事来,恐怕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被送回青莲剑宗吧! 至于在这种情况下让他继续参加夺剑大会的可能,齐乘风想都不敢想,要知道对于人才的重视,青莲剑宗上上下下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门人弟子的前程和夺剑大会比起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张灵风原本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其在青莲剑歌上的造诣也十分不俗。但身为三长老钱伯玉的弟子,齐乘风可不敢保证这件事不会传到三长老的耳朵里去,所以也只能作罢了。 虽然心中隐隐也有些担心,但齐乘风的打算还是,等夺剑大会结束之后,回一趟青莲剑宗,到时候再向师傅羽殇和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禀明情况,也好消除心中的疑虑。 好在齐乘风对惊之剑意的领悟也在日渐加深,和夏鸿鸣的比试就能看出端倪。齐乘风虽然仍然无法获得身体的控制权,但却能主动从那种状态中退出来,这已经能够保证不会出现太大的纰漏了。 虽然在交手最后齐乘风险些重伤夏鸿鸣,但那也是因为夏鸿鸣带给齐乘风的威胁太大,让他完全不敢有一点留手!事实也证明了齐乘风的判断并没有错,夏鸿鸣最后仍是安然无恙的下了台。 他相信,到下一次面对其他人时,绝不会再出现这种收手不及的事情!毕竟他对惊之剑意的领悟也在日渐加深,也许慢慢的就能完全收放自如,那时候也许都不用去麻烦师傅和太上大长老了! 齐乘风心里想得倒是不错,可惜若这世上的每一件事都能如人所想,那倒是简单了!江湖上的纷争之所以从未断绝,正是因为这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 齐乘风还不知道,就因为他的麻痹大意和不以为然,一场祸端,就从此刻,埋下了伏笔! 由于齐乘风和夏鸿鸣比试的时候,两人的剑上身上都带着不断涌动的剑气,所以齐乘风在使用惊之剑意时眼中的红光,并没有人能够注意到。 台下的张灵风和三长老钱伯玉虽然都觉得齐乘风在使用惊之剑意时的表现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妥,但两人所领悟的青莲剑歌剑意中都没有惊之剑意,对惊之剑意的具体表现了解的也并不多。 再加上剑意的具体表现也会根据修炼者的不同而有所差异,张灵风和三长老钱伯玉也只当是个体的差异导致,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对于齐乘风的表现他们还是很满意的,张灵风是感叹自己前几天的指点没有白费,齐乘风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一路走到了这里。而三长老钱伯玉则是欣慰青莲剑宗的小辈弟子中又出了一个能担大任的天才,以目前的形势来看,羽殇的这个徒弟,他日未必不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第一轮的比试已经结束,第二轮的比试双方也开始了准备。此刻仍能站在台上的人,无一不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所以段明育刚一上台,就引来了一阵阵的助威叫好之声,让齐乘风身旁的公孙衍看得一阵无语。 不为别的,给段明育呐喊助威的人中,一多半都是女子,公孙衍的嫉妒之心自然免不了就窜了上来。要知道,每次轮到公孙衍上台的时候,虽然也不乏有人给他呐喊助威,但哪里有段明育这般的待遇!人群中熙熙攘攘的挟着几个女子的加油声,也都被其他声音掩盖了,不得不说是公孙衍一直以来的一个遗憾。 他倒也不是说真想有些什么,纯粹是小孩子性子,人家有的他也想要,暗地里不知道被齐乘风鄙视了多少次! 此刻心里不爽的公孙衍自然想要找个发泄的地方,正巧段明育的对手王新余也在此刻上了台,公孙衍就扯着脖子给王新余加起了油来! 他想的也简单,既然别人给段明育加油让他不爽,那他就帮王新余加油!而且不光要加油,还要在气势上盖过那些给段明育加油的人,所以呐喊起来别提多带劲儿了! 可公孙衍也不想想,他和齐乘风站的位置是在选手备场的区域,离比武台的距离不知道要比场外的观众近多少。他这扯着嗓子一加油,声势自然是不小,连带着把王新余的注意力都给引了过来。 看了一眼底下拼命加油的公孙衍,王新余的心里颇有些莫名其妙。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号人物,而且从其所在的位置来看应该也是夺剑大会的选手,这就更让王新余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第一百零一章 忧心忡忡 王新余的动作齐乘风自然是看到了的,两人一个站在台上,一个站在台下,不经意的眼神突然相撞,都有些莫名的尴尬。 好在王新余的反应也快,毕竟对方不管怎么样都是在为自己加油,虽然往日素不相识,但王新余也立刻就微笑着向公孙衍点头示意起来,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公孙衍原本也有些尴尬,但在王新余的主动示好之后,这点尴尬也就不翼而飞了,加起油来是更加来劲了。而且别看公孙衍喊得大声,那形象气质也没差到哪去,还真让他带着人把为段明育加油的声音给盖过去了。 见到目的达成,公孙衍还对着段明育的方向示威性的瞟了一眼,正被循着动静看来的段明育给注意到了。这一看之下,段明育也有些纳闷了,这人谁啊?自己以前和他有什么过节吗?看那眼神可带着不小的敌意啊! 这也不怪段明育和王新余都不认识公孙衍,这家伙几乎每场比试都没碰到什么像样的对手,所以一路上几乎没费什么力就趟了过来,自然就没暴露出多少让人瞩目的实力。 这两轮虽然对手的实力变强了一些,但公孙衍也在比武台服用的丹药,外界对他的评价自然也就高不到哪里去了。 段明育和王新余两人作为本次夺剑大会的种子选手,无论是身份还是实力都注定了他们的崇拜者不在少数。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可能每一场比试都去观看的,即便是想观察对手,也会选一些传闻中实力强劲有威胁的,公孙衍自然不在此列! 对于公孙衍的丢人举动,齐乘风一早就躲得远远地了,他可不想在这时候和公孙衍扯上什么关系。虽然加油助威也是常事,但在场下给其他选手加油的选手,到了这会儿还真就找不到了。 虽然齐乘风没有什么高手的架子,但他对自己的形象还是有些注重的。毕竟身为青莲剑宗的弟子,一言一行不光代表着自己,同时也代表着师门的颜面。这一点羽殇曾多次多齐乘风提及,当年他闯荡江湖的时候,青莲剑宗这四个字对他的帮助,绝不是一点半点! 除了王新余和段明育之外,李逸之和东方元也先后上了比武台。虽然离比试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但提前再观察一下自己对手,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第二轮的比试也拉开了序幕。台上四人在互相通名之后,直接就进入了战斗的状态,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出口。 这一轮比试胜负的重要性,所有人的心中都很清楚,也该到了拿出自己全部实力的时候了。 场上四人都是这次夺剑大会的种子选手,从理论上来说任何一人赢下比试都不足为奇。但和李逸之与东方元的比试不同,王新余和段明育的实力差距,无疑已经大到了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程度! 算上一开始两人的互相试探,段明育在王新余的手下连一百回合都没有撑过去!没错,就是撑!无论是从一开始的试探还是随后的发力,段明育在比武台上就没有占到一点便宜,从头到尾都被王新余给死死的压制! 无论段明育如何提高剑招的威力和速度,王新余都会在接下来的应对中展现出更强大的力量!面对这样的对手,段明育选择了以巧胜拙的战术,意图用剑招之精妙和剑意之细腻作为这场比试的突破口。 但王新余在台上一点点展露出来的实力,就像是永无止境一般,完全看不到他的极限到底在哪!无论在哪一方面,段明育都被王新余完全压制,一直到他再也拿不出任何底牌的那一刻,这场比试也正式宣告了结束。 整个过程中,王新余都没有展现出特别让人惊叹的剑招,但就是那每次都比段明育强的那一分,才更让人觉得恐怖!想要胜过对手其实不难,只要实力在对手之上,这一点很容易做到。 但要像王新余这样,一直只发挥出比对手强上一点点的实力,其对力量的控制程度,就不得不让人为之惊讶了! 比试结束之后,段明育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完全看不出他平日里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对于自己可能会败在王新余手上的这件事,段明育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两人的实力差距竟然会这么大! 身上的伤并不算重,除了交手时受到的一些轻微内伤,就只有脖颈上一条细细的血线算是唯一的伤口了!这条血线是段明育被王新余的剑指在脖颈上时,剑尖上不断窜动的剑芒所伤,也是在这一剑下,分出了胜负。 呆愣了片刻之后,段明育也从先前的失利中缓过了神来。此时名剑山庄的弟子刚刚宣布完比试的胜负,王新余也正准备转身下台,段明育却在此时朝着王新余的方向喊道:“少斋主请留步!” 王新余闻言愣了愣,看向说话的段明育,不解的问道:“段兄这是何意,是有什么话要对在下说吗?” 段明育双手抱拳,对着王新余先施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能和少斋主同台比试,实在是在下的荣幸,今日的指点,也让在下明白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过虽然今日不是少斋主的对手,但在下日后必定会勤加修炼,再来找少斋主一分高下,还望到时候少斋主不要拒绝!” 说完,又是一礼,这一次更是躬身下拜,比之前的态度更加谦恭! 王新余原本还以为又是一个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子,吃了败仗之后想要放话找回些场子,原本并没有打算理会。可在见了段明育的神态动作之后,王新余的表情才认真了起来! 天资出众的青年才俊王新余不知道见了多少,他自己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像段明育这样败了阵后虚心承认并且摆低姿态的,确实也不多见!更遑论从此刻他的言行举止中,王新余看不出一丝虚伪做作,若不是这人心机深不可测,那就是他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诚心邀战了! 这样一个能正视自身不足的天才,可比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要强得多!发现自身的不足才能取得更大的进步,这一点无论是谁都是一样的。 以段明育如今的年龄来看,他的实力已是远超常人了,若不是遇到王新余这种天才中的天才,恐怕也不会败得这么轻易。有这种资质的天才,再有了这般心智,将来的成就必定也是不可限量! 王新余对段明育的未来也十分看好,于是便笑着对段明育说道:“你很不错,我很期待将来和你的再次交手,想来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听到王新余的话,段明育眼睛一亮,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肯定一样,神情坚定的对王新余说道:“一定!” 这边的比试结束了,另一边李逸之和东方元的比试可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这两人不愧是这次夺剑大会的种子选手,各自的实力都极其惊人,从一开场到现在,一直都打得难解难分,完全看不出胜负的走向到底如何。 但台上的比试终归还是要分出个胜负的,一连打了三百多个回合之后,东方元终于还是败下了阵来。不过李逸之也赢得并不轻松,不光是消耗巨大,就连身上都带了些被剑气划开的小伤。虽然伤势不重,但此刻的形象也着实有些狼狈,算的上是一场惨胜吧! 东方元的实力其实并不比李逸之差,之所以会落败,主要还是在持久力上落了下风。其实打到最后两人的状态都很差了,但李逸之的意志力无疑要比东方元这个当惯了天才的灵剑派弟子强! 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李逸之一分一毫不断积累出来的,其间有多少的鄙视和白眼,实在不足以为外人道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的就是李逸之这样,今天的比试,也再一次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看到了他的耀眼夺目! 这两场比试看得齐乘风热血沸腾,不管是王新余对段明育的全面压制,还是李逸之和东方元的难分高下,其间的招来剑往对齐乘风的感触都极深! 本身就都是用剑的高手,彼此间的借鉴意义自然极大。而对齐乘风这种修炼剑·八千式的人来说,他人的精妙剑招对他的借鉴意义就更大了! 不过于此同时,齐乘风也开始对接下来的比试感到了深深的担忧!这次夺剑大会的种子选手,实力都极其不凡,特别是王新余、张灵风、言希遥和罗云熙!这四人的实力,齐乘风这段时间可没少听人提起,绝对可以说是名声在外了! 张灵风的实力齐乘风自然是了解的,王新余的实力如今一看也丝毫不逊于张灵风!至于剩下的言希遥和罗云熙,齐乘风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他们的比试,但无论是哪一位,估计都不会比他们差上太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齐乘风虽然赢下了这一轮的比试,但对下一轮的胜负实在是没有半点把握!在胜者组只剩八个人的情况下,遇到这四个人的几率极大,就算侥幸抽到剩下的三个人,齐乘风也未必就能赢下比试。 而以段明育和东方元的实力来看,若是齐乘风输了比试掉入败者组,也未必能在败者组里获得最后的胜利!所以一时之间,齐乘风也开始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了。 第一百零二章 双剑御敌 不论此刻齐乘风是怎么想的,比试也不会因此而停下。 在第二轮的比试过后,也轮到了本次夺剑大会唯一留存的女侠出场了!慈航静斋言希遥对阵古墓派颜凡! 当然,除了他们两个的比试之外,昆仑派凌玉子对阵散修凌志冠的比试也会一同进行。原本这场比试的热度并不在言希遥和颜凡的比试之下,毕竟身为散修的凌志冠能一路杀到这里来,无疑就已经是十分吸引眼球的事儿了。 不过这一切,在齐乘风打败了同时散修的夏鸿鸣之后,发生了一些改变。这一点,从凌志冠的获胜赔率在悄无声息间就上涨了不少,就可以看出一二来了。 一般来说,选手个人的赔率,在外围那里是有一个大概的估算的。比试的胜率越高,这个赔率也就会越低。像这样赔率上涨的情况的出现,无疑是证明包括外围在内的所有人,都对凌志冠获胜的可能不大看好。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并不会影响真正的胜负。但和言希遥那场比试比起来,关注凌志冠这场比试的人无疑会少上许多。 果然,当四人依次上场之后,为言希遥呐喊助威的人,明显比其他三位要多出不止一倍。这里面不乏许多专为言希遥而来的少年俊彦,此刻都在台下或含蓄或激昂的为言希遥加油喝彩着。 台上的言希遥当得是绝代无双,那精致的眉眼和淡漠的气质,真如仙女一般,让台下的齐乘风也看的为之一愣! 这种感觉曾经在赵家庄的时候他也曾有体会,赵家小姐赵雨晴的样子突然在脑海中一荡,将齐乘风从愣神中惊醒了过来。摇摇头,齐乘风甩开了心中的绮念,专心等待其比试的开始,看向台上言希遥的眼中,除了赞赏之外,再无一丝杂念! 远处夏鸿鸣自言希遥出场之后就一直在观察齐乘风的表现,见到他发愣的时候轻声啐了一口登徒子,直到见他马上又清醒过来脸色才变得好看了一些。 齐乘风自然是不知道夏鸿鸣竟然在观察他,此刻台上已开始了相互通名,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台上。 虽然观看凌云子对阵凌志冠的比试,对他接下来的比试可能更有作用,但齐乘风心中却隐隐觉得,言希遥和颜凡的比试过程,对他会更有作用! 这种感觉十分玄妙,齐乘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稍一犹豫,齐乘风还是决定遵从本心,专心看起言希遥和颜凡的比试起来。 说起来,这两场比试还挺有意思的,凌云子和凌志冠两人称呼前都是个凌字,而言希遥和颜凡虽然不同字,但却同音,不得不让人怀疑名剑山庄的人,在安排对阵的时候是不是起了什么恶趣味。 这一点,在通名的时候,就暴露了出来,颜凡还以此自嘲和言希遥打起了招呼。 说起这颜凡来,也不是个普通人物。古墓派一向在江湖上十分神秘,在外行走的弟子数量都能和慈航静斋有一比了,同样都是贵精不贵多! 从外表上看,颜凡约莫二十出头,模样还稍显稚嫩,不过却能从如今的体态看出将来必定也是个招蜂引蝶的款款公子哥!上台之后,颜凡虽然也被言希遥的样貌给引得多看了几眼,但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失礼之处,足可以见得其家教之严了。 要知道,在之前的比试中,向言希遥大献殷勤丑态百出的人可不在少数,江湖上可从来没少过那些认不清自己有几分几两的人。 当然,这些人无非就是流露出一些讨人厌的眼光动作,要不就是一些稍显下流的言语,也都是仗着台下观众离的较远看不分明才敢如此作为。不过饶是如此,言希遥对此也是感到烦不胜烦。 颜凡虽然对言希遥的外貌也十分惊叹,但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唐突之举,只是在介绍自己的时候稍稍显得不够庄重。 “在下古墓派颜凡,还望仙子多多指教!今日有缘能和仙子交手已是三分有幸,所以仙子一会儿出手不用留情,也好让我少一些顾忌!” 言希遥听了这话微微颔首,拱手还了一礼道:“早就听闻古墓派颜少侠武功不凡,小女子自然不敢大意。至于出手间的分寸,此刻擂台较技为的是分出胜负,还是尽量少些损伤,不知道颜少侠以为如何?” 颜凡自然是欣然同意,虽然外界对他与言希遥的比试并不看好,但他可没有放弃这场比试的意思。见到言希遥言语并无恶意,待人也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冷漠,于是又笑着说道:“今日的比试也算是缘分,旁边擂台的两位这名号都是凌字打头的,我与仙子虽然同音不同字,但也是场缘分,这场比试自然是点到为止最好!” 言希遥显然是没想到之前表现斯文有礼的颜凡会突然有这么一说,打量了颜凡一眼才开口说道:“外界传言古墓派弟子不喜言语,现在看来好像与传言有些不符嘛!” 颜凡苦笑了一声,对着言希遥说道:“仙子见谅,这不是我古墓派弟子稀少,修炼的武学又以清雅淡薄为主,外人看起来自然就恬淡了一些。再加上在门派时大家的交流不多,这与人交际的本事自然也要差上一些,这才有了这些传言!” 顿了顿,颜凡又对言希遥真诚道:“其实在下平日里言语也不怎么多,但见到仙子之后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想和仙子多说两句,如果言语间有什么不妥,还望仙子海涵!”说完,竟然拱手施了个赔罪的礼,态度倒是十分虔诚。 言希遥见颜凡态度诚恳,言语间又确实不像是故意打趣,所以心中也没有什么怒意。既然对方都已经把姿态摆得这么低了,言希遥自然不好再计较什么,淡淡的对颜凡说道:“颜少侠多礼了,小女子也不是心眼窄的人,自然不会往心里去。今日的比试也却是缘分一场,不过多的话还是等到比试结束之后再说吧,旁边这位名剑山庄的弟子,可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呢!” 颜凡这才注意到站在两人身旁的名剑山庄弟子,再一看远处另一个擂台上已经开打的两人,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向着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示意可以开始了之后,颜凡才调整好状态,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比试了。 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被言希遥一说也有些窘迫,其实按说他早该让两人开始比试,通名之后的话完全可以阻止。但听到言希遥的轻言细语之后,他的心里莫名的就有些不忍打断,这才一直等到了现在。 既然两人的话也说完了,自然再没有什么继续等下去的理由,快速的说了一些比武切磋点到为止的话后,就宣布比试开始下台去了。 言希遥和颜凡都没有急着动手,在各自又拱手一礼之后,才正式拉开了阵仗! 言希遥所佩戴的长剑乃是兵器谱上有名的长剑,离情剑!这把宝剑曾是慈航静斋两位行走所用过的宝剑,此刻再次作为言希遥的佩剑问世,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此刻离情剑刚一出鞘,剑身上的寒意就让颜凡为之一惊,不由自主得就开口赞道:“好剑!” 听此一言,言希遥也只是淡淡点头,这样类似的话在她成名之前可没少听。可到了如今,比起一把宝剑来,用剑的人恐怕名头更大! 言希遥可不是一个只有外在的花瓶,如今的这份名头,更重要的还是与她外貌相配的实力! 离情剑清光一闪,言希遥轻喝一声:“小心了!” 宝剑直刺而出,配着言希遥轻柔婉约的姿态,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不过在这份美丽之下,离情剑带着的森森寒意,却让颜凡不敢有丝毫大意。 古墓派可没有慈航静斋的底蕴,没有任何田产商路的情况下,古墓派的用度都是十分拮据的,自然不可能拿出离情剑这种等阶的剑给颜凡使用。 不过兵器上虽处于下风,颜凡的应对却一点都不差。左右手各持一把长剑,竟然一人独自用起来两把长剑来!质量不够数量凑,这两把长剑同时使出的威势,竟是一点都不逊色于离情剑的森寒! 像这样同时使用两把长剑御敌的情况,江湖上其实并不多见,毕竟长剑的攻势容易受到攻击距离的掣肘,若不能平衡调节分,反而会相互妨碍。 与之相对的,使用双短剑的女侠就要多的多,但那样的兵器阴狠有余威猛不足,自然不适合男子使用。所以甫一看到颜凡竟是用两把长剑对敌,饶是言希遥见多识广,也不由得有些惊讶! 其实颜凡这样的使剑方法也是第一次在夺剑大会是展现在人前,为的就是能够发挥自己最佳的实力。而这需要同使双剑的剑法,自然也不是没名没号的剑法,其名为玉女素心剑法! 此剑法原需要两人共同使用,一人使全真剑法,一人使玉女剑法,两人双剑合璧,才能将其完美使出!这剑法乃是玉女心经中第七篇的武功,同时也是玉女心经中的最后一篇武功,威力之大内涵之深,远超常人的想象! 第一百零三章 玉女素心剑法 古墓派传承悠久,自道家名门全真教创派之初就已经一同创建,和全真教的恩怨纠葛一直延续至今。 相传两派的创始人本是一对互相心仪的恋人,可却因为种种阴差阳错而反目成仇,最终身距咫尺,却老死不相往来。 玉女心经作为古墓派的唯一传承,全套功法包括内功、轻功、掌法、拳法、剑法、暗器,可谓是包罗万象!但这玉女心经却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古墓派的创始人,在闭关不见外人之后,才慢慢完善出来的! 由于古墓派的创始人对全真教创始人的了解,连带着对全真教的武功也无一不通,在反目成仇之后,便逐渐创下了这玉女心经。其内的所有招式武功,全都是为了克制全真教的武学,不可谓是用心不深。 而这玉女素心剑法,作为古墓派创始人生前所创的最后一门剑法,原本也只为克制全真教剑法而生,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可人之将死,往日那些情谊却又不自觉的划过脑海,到了最后她才知道,自己怨恨的其实不是别的,而只是这么多年了,那个他却始终没有来见过他一次! 这份怨恨化作了期许,与意中人再次相见的期许,只是年深日久,她却再也无法鼓起勇气主动去见他了,生怕自己已经年老色衰,换不回自己期望的那一幕。 于是这满腔的期待,化作了玉女素心剑法的改变,原本处处克制全真教的剑法,变为了处处与全真教剑法圆融合意的剑法。不为别的,只为脑海中自己与那人双剑合璧,同出同回的那一幕! 玉女素心剑法在创造出来之后,古墓派的创始人就油尽灯枯与世长辞了。而知道这个消息后不久,全真教的创始人也不知所踪,再也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这段恩怨瓜葛一直延续至今,只是两派的关系早已势同水火,再也没有了半点和解的可能! 原本这门剑法需要由两人才能使出,可后辈一位古墓派的弟子,却无意间学得了左右互搏之术,可用双手同时施展不同的武功。 这样一来,同使两门不同剑法的问题也被彻底解决了,这门原本有些鸡肋的剑法,也彻底的爆发出了它真正的威能。 此刻颜凡所用的,便正是这玉女素心剑法! 面对言希遥迎面而来的一剑,颜凡不敢有丝毫大意。人的名树的影,能成为这次夺剑大会上当之无愧的获胜热门人选,颜凡可不认为言希遥的剑法会那样简单! 一招抚琴按箫,左右两手的长剑分别划出不同的轨迹。右手阳剑从中分向两边,势如抚琴;左手阴剑则随剑势上下游移,如同素手按萧;两剑虽剑势截然相反,但一经同时使出,颜凡身前的所有间隙,竟然被剑势完全封死,再无一点可乘之机! 言希遥这一剑自然不是随手一剑,作为这一代的慈航静斋行走,言希遥的实力绝不是浪得虚名的。离情剑看似普通的一记直刺,实则蕴含了言希遥的三成剑气,其上的森寒锋利,绝对会让小看它的人付出不小的代价! 当然,出于试探,这一剑言希遥并未想要获得什么收获,颜凡的应对才是她最想看到的东西。而这一点,颜凡也给了言希遥答案! 面对言希遥的这一剑,颜凡做出了最稳妥的应对,也将解决问题的麻烦,推给了言希遥! 这一招抚琴按箫其实并不算玉女素心剑法中最凌厉的剑招,但此刻使来,却也能让正面攻来的言希遥,头疼上一会儿。 言希遥所修炼的武功,全都是出自于慈航静斋的不传之秘,慈航剑典!这么武学的玄妙之处,还远在玉女素心剑法之上,自然不会被这起手的一招,给逼的手足无措。 作为慈航静斋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言希遥在慈航剑典的修炼,早已经达到了剑灵寰宇的境界!此刻对于这看似全无死角的一招,言希遥心里却是并没有太多在意。 既然没有死角,那么往哪里攻也都是一样的了!颜凡这一招虽然看似精妙,但此刻用在言希遥身上,无疑是用错了打算。 言希遥先前刺出的一剑并不收回,手腕握紧剑柄,一道无形的气劲灌注剑身,竟然就这么直直的刺了过去! 两声脆响,言希遥这直刺而来的一剑,正刺在颜凡同时招架来的两把长剑中央!这一式格挡分毫不差,颜凡的剑招完美的使了出来,可本该在此时露出得意神色的颜凡,却在此时脸色一变! 剑招确实是完美使出了,可从剑身上传来的巨大力道,却让颜凡完全不敢相信!这一招抚琴按箫在颜凡手中使出不下千遍,对于剑招中的种种变化和敌人的种种应对简直是再熟悉也不过了,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原本应该是这招最强的一点,是怎么被对方所克制的! 没错,就是克制!当言希遥的离情剑与他的剑招相撞之时,那种无处使力的落空感和随后传来的剧烈反震,让颜凡在这一招之下就已经受了点轻伤。 伤势不重,但从局面上来看,原本势在必得的一击反倒让自己受伤,颜凡在比试中所处的劣势局面,就在这一招之后显露无疑。 来不及多想,言希遥虽然下手极有分寸,从未有人在比试中重伤在其手下,但颜凡可不敢就此掉以轻心。 一招无功,那便再使一招!右手阳剑斜刺而出,左手阴剑挥剑直劈,一招浪迹天涯马不停蹄的在颜凡手中使将出来,朝着言希遥身周两处要害连连攻去! 这一招使出,就犹如两人同时向着言希遥攻去,无论她固守哪边,另一边的剑招都会趁其不备一招得手,配合之默契,显然颜凡平日里没少在这招上面花功夫。 言希遥面对这同时攻来的两剑,也有些忌惮,再加上先前的一剑已经取得了些优势,所以也没打算这么早就与颜凡硬拼。脚下一滑,身若无骨一般随风飘退,轻描淡写的就躲过了颜凡这一招。 这一番变化看似简单,实则蕴含了言希遥那不俗的身法造诣。虽然一招徒劳无功,但是就连颜凡自己都对言希遥这手飘若惊鸿的轻功叫好不已。 不过这样一来,却正合颜凡的心意。他这招浪迹天涯论起威力来虽然不错,但却很难一击获得胜势,反倒是敌人在这一招之下的避让,能为他寻得更多的胜机! 机会难得,颜凡也顾不得怜香惜玉,剑意一动,双手上的两把长剑都带上了一抹白光。右手阳剑自上而下搏击,模拟冰轮横空、清光铺地的光景;左手阴剑单剑颤动,如鲜花招展风中,来回挥削。一招花前月下,直追着正在向后退避的言希遥而去! 在这一招甫一出手之际,言希遥就觉察到了自己先前举动的冒失之处。不过此刻攻守异位,也来不及后悔自己的作为,再说先前局势若是再次硬碰,也未免不会发生其他的变故! 面对颜凡的追击,言希遥虽惊不乱,手中离情剑连连挥刺,将颜凡的两把长剑阻在身前,半点突破的机会都没有给出。 这下子就能看出言希遥剑法之精妙了,面对颜凡同时攻来的两把长剑,言希遥虽然仍在不断退避,但进退之间颜凡的攻势却被完全挡下,一点再进一步的机会都看不到。 这样下去对颜凡自然更加有利,比武台虽然广阔但也是有边界的,这样一直继续下去的话,言希遥必定会被逼出场外,那时候颜凡就能不战而胜了。 但问题自然没有那么简单,言希遥若是那么容易就被颜凡打败,那才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颜凡一边维持着剑招一边警惕这言希遥的反击,他可不会天真到这样就能轻易击败言希遥。不过虽说如此,让他就此放过眼前的局面转用它招,他也是有些舍不得的,于是便在心中加强了警惕,做好了随时应对各种变化的准备。 可颜凡虽然已经加倍小心,但言希遥接下来的应对,还是超过了颜凡的预料。 面对颜凡的不断紧逼,言希遥并没有打算正面突破。虽然对言希遥来说那样并不难做到,但随后颜凡的剑招后手,绝对会让自己再一次的陷入下风。 面对这样的局面,言希遥选择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破局之法。既然正面突破不可取,身后又马上要退无可退,那就只能从其他方向改变战局了! 这一点颜凡自然早有预防,对于言希遥的左右两边都严加防范,这也是言希遥为什么被逼的不断后退的原因。否则的话,只要稍微调转方向,颜凡的这波攻势不就无功而返了吗?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想当然的想法,给颜凡带来了大麻烦! 既然前后左右都没办法改变局势,那上面呢?言希遥的轻功本就卓绝,先前一连串的闪躲都让人看得如痴如醉,当得是翩若惊鸿。而此刻,腾身而起身形矫健的这一举动,恐怕就是婉若游龙了! 后退的同时,离情剑与颜凡左手不断颤动的阴剑一碰,撞击的力道被离情剑完全保留。 察觉到言希遥剑招变化的颜凡猛地一惊,但仍被接下来的一幕给弄乱了手脚。 言希遥足尖轻点,竟接着离情剑的反弹之力,带动着身子斜向上飞去!这一刻言希遥头下脚上,身子前倾,宛若浮在空中一样! 离情剑在空中刺出,剑指颜凡面门,将其逼的不得不拔剑横扫!可就在这一瞬间,抬起的右手将颜凡的视线挡住,也让他错失了这一场对决的胜负! 第一百零四章 遗憾败北 在颜凡的右手上抬的那一刻,离情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圈,避过了颜凡格挡而来的阳剑。这一举动至关重要,若是被颜凡这一剑格挡下来,言希遥接下来的所以应对都会再次陷入到颜凡的纠缠之中,那样一来这场比试所要精力,就远不止现在这样了! 在避过这一剑之后,言希遥的身子竟然如鸟雀一般,在空中猛地一振,竟然直接向后翻转一圈,到了颜凡的身后! 等到颜凡发现面前的敌人已经失去踪影的时候,比试已经分出了胜负! 两人背对而立,谁也看不到谁的样子,可颜凡却能清楚的感应到肩上那把长剑所蕴含的森然寒意! 言希遥此刻乃是反手握剑,在空中调转身形的这段时间里,离情剑的剑尖就从未离开过颜凡的方向。不等言希遥落地,离情剑就已经驾到了颜凡的肩颈处,只要言希遥愿意,手中劲力一发,凭借着离情剑的锋锐,颜凡决计是十死无生! 颜凡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做任何过激的举动,慢慢放下抬起的右手,颜凡语气中带着些不甘的说道:“我输了!” 言希遥没有立刻回头,离情剑向右偏开,远离了颜凡的脖子,这才转身柱剑对着颜凡拱手道:“承让了!” 颜凡此时也转过身来,苦笑着连连摆手。收剑还鞘后才拱手对言希遥说道:“仙子的剑法让在下大开眼界,就算不是这出其不意的一招,恐怕在下也不是仙子的对手。只是今日交手在下尚有许多剑招并未来得及使出,稍显遗憾,若日后能得仙子指点,那就再好不过了!” 颜凡这话里还是带着些不甘,确实以他的实力和剑法本不该败得这么草率,再怎么样也要大战个几百回合再败下阵来才对嘛!这一番交手虽然看的人眼花缭乱,但真要算下来也不过二三十招,实在是输的有些突然。 不过颜凡也算磊落,输了就是输了,没那么多借口好说。比武台上切磋较技也就算了,日后行走江湖难不成还指望你的对手会对你手下留情? 所以在认输之后,颜凡对言希遥的实力还是十分认可的,随带这也就说出了甘拜下风的客套话。而若不是实在不甘,就连最后那句向言希遥再次邀战的话颜凡都不会出口,不过就是出自于一个剑客的求战之心才这样说,话一出口他就感到有些后悔了。 原本若是只说前面的话,颜凡的表现还是十分有风度的,但多了最后那句,就像是颜凡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一般,着实不够体面。 不过这也是因为颜凡确实不太会与人交际,这才让自己的话说得不够体面。正如江湖传言所说,古墓派的人不喜言语,而正是因为不会交际,说话容易得罪人,才会变得不喜言语。从这一点上看,颜凡倒是不负他古墓派的出身了! 面对颜凡稍显不当的言语,言希遥并未生气,这种有什么话都当面说出来的真君子,可比那些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小人要好相处的多! “今日取巧胜了颜少侠这一场,他日若有机会,小女子对与颜少侠的切磋也是求之不得呢!” 言希遥这话说的敞亮,无论这是不是她的心里话,起码颜凡在面子上都过得去了。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后悔的颜凡也放心了,笑着点点头后就和言希遥告别下台去了。 说多错多,颜凡可不敢继续在台上待下去了,今天他的表现实在有些反常,看来言希遥对他的影响要比他自己想的还要大。 这边比试结束,另一个比武台上,凌玉子和凌志冠的比试也接近了尾声! 超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这场比试的局面,并没有像比试开始之前所想的那样,凌玉子会轻松胜过凌志冠。从开场到现在,两个人在场上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这倒不是说凌志冠的表现远远的超出在场观众的预料之外,而是凌玉子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 身为这次夺剑大会的种子选手之一,前几轮凌玉子的表现不说是冠绝众人,起码也算得上是可圈可点。赢下来的每一场比试,都不掺半点水分,可以说凌玉子的实力绝对对得上他种子选手的名号。 不光如此,擅使一手昆仑七弦五音剑的凌玉子,每一轮比试的胜负都在极短的时间分出,并未给他的对手太多的喘息之机,可以说在夺剑大会上留手最少的就是他了! 可就是这样一位每战必胜,势如雷霆的人物,竟然在遇到凌志冠之后完全哑火了!别说是像前几日那样表现亮眼,凭他在比武台上的表现,恐怕还不如一般的二流剑客呢? 当然,凌玉子的这番表现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台下的大多数人都没有看出名堂来。 在场观战的人里不乏眼力过人之辈,有些看出其中关键的人,此刻都皱紧了眉头。这些人里,自然也包括了张灵风和三长老钱伯玉,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凌志冠所用的手段恐怕不是一般的棘手! 齐乘风一开始还没注意,直到言希遥和颜凡比试结束之后,才关注到凌志冠那边的比试。看了没几眼就对昆仑派的凌玉子大失所望,还以为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可这个念头刚一转动就被齐乘风驱出了脑海,能够一路到这个关节的人,怎么可能表现如此不堪? 再看到身旁张灵风和三长老钱伯玉的严肃表情,齐乘风才觉察到了其中不对,不由得开口问道:“弟子愚钝,那位昆仑派的凌玉子道长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不知三长老可否为弟子解惑!” 三长老钱伯玉闻言转头看了齐乘风一眼,叹了口气才开口说道:“先前我也看走了眼,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凌志冠,恐怕才是这次夺剑大会最大的黑马!” 此言一出,齐乘风大为惊讶,三长老这话里的赞誉之意溢于言表,难不成这凌志冠比张灵风他们几个还强吗?想到这里,齐乘风连忙开口问道:“三长老,您老人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说他比张师叔他们还要厉害?” 三长老钱伯玉看了看齐乘风和张灵风,似乎对齐乘风称呼张灵风师叔有些惊讶。不过三长老也是老谋深算之辈,结合张灵风的性格一想,立刻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对着张灵风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面对齐乘风的发问,三长老没有着急回答,只是向齐乘风反问道:“你觉得灵风和言希遥她们几个的实力如何?” 齐乘风想了想,郑重的回答道:“深不可测!” 三长老点点头,又对齐乘风问道:“那你觉得台上那位凌志冠的实力如何,和你相比又孰强孰弱?” 齐乘风看了几眼台上的动静,虽然凌志冠已经占据了全面的上风,可却始终还离胜利差着一线。剑法虽看似精妙,但在齐乘风看来比起夏鸿鸣来都要差上不少,自然就更不在自己的话下了。 想了想,齐乘风还是谦虚的说道:“台上那位兄台的实力不错,不过弟子认为还是能够稍胜他一筹的,所以才奇怪三长老您之前所说的话,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三长老对齐乘风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又对齐乘风问道:“你之前有没有看过那位昆仑派的凌玉子的比试,对他的实力你了解多少?” 齐乘风摇摇头,向着三长老回道:“回三长老,弟子之前并未见过这位凌玉子道长出手,不过想来应该不会太差吧,只是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似乎表现有些不佳!” 三长老这才严肃的对齐乘风说道:“这位昆仑派的凌玉子,论起实力来恐怕不在之前与你交手的那位夏鸿鸣之下,至于他的表现嘛,你且看看他身上那几个部位!” 说完,三长老小声对齐乘风指点了几处,让不明就里的齐乘风,不得不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凌玉子的身上。 经过三长老的一番指点,齐乘风这才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是?剑意?”齐乘风语气犹疑不定的问道。 见到齐乘风这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关键,三长老对齐乘风的态度就更加热切了。想要在这么远的距离下发现问题的关键,需要的可不单单是眼力那么简单,若没有一个对剑意的敏锐感知,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发现,哪怕有他的指点也不可能! 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才向齐乘风指点一下,没想到齐乘风真能发现问题,这下子倒是省了三长老不少的功夫。 既然齐乘风已经看出来是剑意的问题,三长老也就把他的猜测给说了出来。 要说三长老钱伯玉确实是见多识广,虽说事情的真相和他的猜测还有些微的出入,但大体上却并没有什么错漏。 凌玉子今天在台上的表现之所以这么糟糕,确实是因为凌志冠暗地里动的手脚,但这个手脚却也是凌玉子自己露出的破绽! 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凌志冠和夏鸿鸣一样,无法随心所欲的发挥自己的全部实力,所以到了这一轮的时候,如何在败敌的同时保存实力,就成了他们的重中之重了! 好在比试开始之前,外界对两人之间的胜负看法几乎就是一边倒的,这也给了凌志冠许多操作的空间! 第一百零五章 诡异的剑意 比试开始之前,凌玉子就听到了许多关于凌志冠的传闻。这些传闻里面有虚有实,凌玉子也不是个八卦的人,所以只听取了其中关于凌志冠实力的部分,对于那些对他身世来历的猜测,统统都丢到了一边。 说起凌志冠的实力,曾经那些把凌志冠打败过得对手,自然也被一一摆上了台面。细细一打量,凌志冠这一路虽然也打败了不少对手,但真正重量级的,却一个都没有! 这里面稍微拿的上台面的,无非就是青莲剑宗的一名弟子。可在凌玉子眼中,这也不过如此,还远远达不到能威胁到他的程度! 凌玉子身为昆仑派传人,对手的各项信息自然会有专人来为他收集,所以在确定对手没多久后,关于凌志冠的资料,就都交到了凌玉子的手中。 时间仓促,关于凌志冠的具体身份来历调查的并不算详细,但在夺剑大会开始之后凌志冠的所有表现,却全都被收集整理了出来。身为名门大派,这一点就是许多小门小户所不能比拟的,对门下弟子的帮助,也是显而易见的! 拿到资料的第一时间,凌玉子就对凌志冠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别的不说,能一路赢下来,凌志冠的实力本身就不会太差,至少比起一般的人来说,凌志冠绝对当得上一个天才! 从他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和剑法来看,凌志冠擅长的还是巧劲,对于正面的冲突并不是十分擅长。 这一点其实不难理解,许多像凌志冠这样的散修都会在所修武学上有些偏科,这一点几乎是散修的通病。在没有固定师承的情况下,散修所练的武学不可能如门派那般齐全,根基不稳更是大多数散修的通病,像凌志冠这样的,已经是凤毛麟爪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在凌玉子看来,已经是一个足以改变胜负的弱点了,凌志冠对他的威胁性更是大减。 紧随其后的,就是外围赌局对两人胜率的调整,而这也彻底让凌玉子放下了最后的一分担忧!外围赌局的情报收集能力可不是开玩笑的,昆仑派的情报人员都远不能和他们相比。 虽然同样也只能从表面实力上来判断比试双方的强弱,但赔率的变化往往就代表着比试双方的胜率大致如何!从夺剑大会开赛以来,除了少数几场比试的胜负出现了预料之外的情况,绝大多数的比试都如开赛前的胜率差距一样,分出了胜负。 由于种种原因,导致了凌玉子对这场比试的胜负早已是成竹在胸,连带着原本应有的警惕都略微有所下降。这一点原本算不得什么,倘若凌志冠真如外界所了解的那样! 关于凌志冠实力有可能会有保留,所有人都有心理准备,可这准备到底够不够足,就只有比武台上真正交上手后,才能看出来了。 依照流程互相通名之后,凌玉子和凌志冠的比试就正式开始了。两人间除了互相自我介绍了一下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了! 凌玉子对这位注定将要败在自己手上的对手没有什么多余的好奇心,而凌志冠出于尽可能隐藏身份的缘故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多费唇舌。一拍即合之下,用剑说话的方式无疑就正对两人的口味了! 凌玉子先发制人,一手七弦五音剑使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挡者披靡!单是开场后的这一手,就足以打败不少混迹江湖的前辈老手了。 凌志冠在这般狠厉精妙的剑招之下,顿时险象环生,表现的颇为狼狈,这也更加加剧了凌玉子对他的轻慢之心。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表象罢了,能够在不使用剑意的情况下就打败祁连,凌志冠的剑法若真是这么差的话,早就不知道败在谁的手上了。 但事出有妖必有因,凌志冠这样做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换作正常情况下,凌志冠想要打败凌云子绝不是件太难的事情,但想要不暴露自己的实力,却是千难万难了。 既然正面取胜不可取,那么另辟蹊径就是唯一的选择了!好在对于这一点,凌志冠也并不陌生,或者说这才是他更拿手的对敌手段! 凌玉子一开始就势如破竹的进攻,其实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对凌志冠带来极大的威胁。虽然每次凌志冠都是险之又险的才避过凌玉子的剑锋,但实际上从比试开始到现在,凌玉子还未能对凌志冠带来半点伤害! 对于这一点,凌玉子心中并不着急,场面上的优势十分明显,他也找不到任何凌志冠故意留手的理由。虽然一时半会儿并未能对凌志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光是躲避他的攻势凌志冠就要花费不小的精力,这样算下来之前所做的一切也不算是无用功。 七弦五音剑是一门极其精妙的剑法,整个剑势会随着剑招的不断使出而逐渐发生变化。之前凌玉子看似已经倾尽全力的攻势,其实充其量也不过是一曲华丽乐章的前奏罢了,真正精彩的部分,还在后面呢! 对凌志冠的戏弄已经足够,凌玉子也懒得再继续这场枯燥无味的比试了!心念电闪,凌玉子身周气息一变,准备开始对凌志冠动真格的了。剑势一转,原本轻缓绵长的剑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杀伐之意的铮铮锐气! 这番变化并不突兀,但对局面的影响却是立竿见影!原本就已经危在旦夕的凌志冠,面对凌玉子这突然的改变,变得更加无所适从起来。而且更糟糕的是,随着局势的继续发展,凌志冠所面临的困境也将会越来越棘手。 可就在此时,凌玉子的动作却突然一滞,原本行云流水般的剑招也突然开始变得破绽百出! 紧接着,凌玉子就像是消耗过度一般,不光是出招变得犹豫不决,就连身法动作都变得迟滞下来。 这种情况的出现,自然不是毫无来由的,但凌玉子却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凌志冠的反攻来的极其猛烈,也让凌玉子十分难以招架。直到此刻,凌玉子才突然发现,这个一度在自己剑招之下险象环生的对手,剑法上的造诣完全不像先前所表现的那样平庸。 看到对手脸上那胜券在握的笑意,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练功出了岔子的凌玉子,彻底的打消了自己这个心存侥幸的念头,明白自己是中了对方的圈套了。 凌志冠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明显证明对方这样做是有意为之,但凌玉子仍然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身上的变化十分明显,但凌玉子能够确定,自己并没有中毒。 之所以出招后会露出明显的破绽,全是因为自己的动作和出招力度出现了问题。按理说,这种情况绝不会出现在一个精于剑道的剑客身上,可发生的一切却不得不让凌玉子接受这个现实。 除此之外,身法动作的迟滞也和剑招中的破绽一样,完全是因为凌玉子的控制出了问题。结合所有的一切,凌玉子得出了一个十分惊人的结论,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出现了问题! 光是知道问题是什么,对凌玉子如今面对的局面来说毫无意义,如果不能找出问题的根源,以凌志冠不断逼迫而来的攻势来看,落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凌玉子的基础十分扎实,这也为他赢来了不少的反应时间,可再多的时间,不能扭转如今的局势的话,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此刻场上的局势完全和之前截然相反,原本占据上风的凌玉子,在凌志冠的不断进攻之下,已露败势。 而就在这最后的关头,凌玉子福至心灵,似乎从身体上的异样发现了些什么不对。可还不等凌玉子仔细探查,凌志冠的长剑终于还是突破了凌玉子的剑围,刺在了凌玉子的肩头! 这一剑刺的极深,滚烫的鲜血一下子就从长剑刺入的伤口处迸射出来,几乎被刺了个对穿!来不及躲闪的凌玉子,在这一剑之下,也彻底的丧失了反抗之力。 右手中的长剑无力的掉落在地,凌玉子的左手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先前发现异样的地方,连右肩上的伤口都顾不上处理。 入手处有些冰凉,明显有些不大对劲,凌玉子心知自己应该是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可不等凌玉子细细琢磨,那种冰凉的感觉却已经消失不见,恍如从未出现过一般,让凌玉子有些怅然若失。 这场比试的胜负已分,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凌玉子肩头的伤口却半点做不得假。 面对这场比试的失利,凌玉子的反应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大,但看的出他对自己究竟是怎么败的这一点,还是十分在意的。 犹豫再三,凌玉子还是向凌志冠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凌志冠会这么轻易就把这个秘密给说了出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学不来!”凌志冠在赢了比试之后似乎心情不错,对凌玉子的疑问也并未过多隐瞒。 “说起来应该算是剑意的运用吧,只是我的剑意有些特殊。具体说来就是通过剑意,让你的各个关节出现一些异常,从而使你的动作变形,这一点你之前应该也感受到了吧!”凌志冠对捂着伤口的凌玉子说道。 见对方点点头,凌志冠又继续说道:“当然,这种应用也不是没有限制的,比试开始之后刻意让你靠近我,就是为了让剑意的效果生效!” 凌玉子回忆了一下,也发现了之前凌志冠动作古怪之处,想来应该就是对方下手的时候了。想了想,凌玉子再次开口问道:“那样的话,如果我不接近你,这剑意的特性不就没法发挥了吗?” 话一出口,凌玉子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傻话,随后凌志冠的解释也说明了这一点! 第一百零六章 旧事莫提 “确实,只要拉开距离不给我机会施展,剑意中的特性也不会在你身上显现,但问题是不接近我的情况下,你有把握打败我吗?”凌志冠一脸得意的说道。 闻言,凌玉子也是一脸苦笑。凌志冠的实力如何,这场比试之后,凌玉子看得是再清楚也不过了,想要在不靠近他的情况下伤到他,至少凌玉子自问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当然,凌志冠有些话没说,若是提前让凌玉子知道这里面的问题,有所防备的凌玉子也不可能输得这么快。但这话没说的原因也在于,这本就是人家的撒手锏,就算隐而不宣也是正常,此刻肯说出来为他答疑解惑已是十分大度,更不可能指望人家在比试开始之前就提醒他了。 这场比试到这里,就算彻底结束了,凌玉子也算是输得心服口服了。即便再来一次,若是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身体的失控对战局的影响也是致命的,那样的话落败也就是迟早的事儿了。 至于在身体失控之前就打败凌志冠,凌玉子本就是这样去做的,只是并没有如愿以偿罢了,再来一次也未必就能比这次的结果更好! 就这样,在有人明白有人糊涂的情况下,第三轮的比试也到此结束。 这一轮比试的用时是三轮中最短的,留给上午最后一轮比试的两组人的时间也是最长的。 就在齐乘风和公孙衍两人正在谈论着之前的比试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在此时来到了两人的身边。 “齐师弟,公孙衍,这段时间你们过得还好吗?”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齐乘风两人的身后传来,听上去开朗而热情。 两人闻言转过头来一看,这才发现来人竟然是多日未见的刘一芳! 齐乘风见到刘一芳竟然在此,高兴的对刘一芳说道:“刘师姐,你怎么在这里,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怎么之前连个招呼都没跟我们打?” 公孙衍在一旁也接口道:“是啊,之前乘风还和我说,连他比试的时候都没见你来加油助威,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刘一芳脸色一红,讪讪道:“其实你们先前的比试我都去了,只是没有和你们碰面罢了,今天我这不是来了吗?” 听刘一芳这么一说,齐乘风和公孙衍也能猜到刘一芳之前应该是在故意躲避李煜,这会儿应该是确定李煜不在才和两人打招呼的,自然就没再提这话题。 齐乘风暗暗打量了一下刘一芳,发现她的气色和情绪都挺不错,心里有些奇怪。不过这也算是好事,齐乘风也就没有追问,只是问刘一芳这段时间都去了哪里。 听了这话,刘一芳下意识的往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让一直留意她神情的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注意到了。 沿着刘一芳目光所及之处看去,齐乘风和公孙衍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九王爷齐廷昭! 许是注意到三人看来的目光,摇着折扇的齐廷昭对着三人笑着点了点头,态度十分亲切。 这一笑,齐乘风和公孙衍似乎都明白过来些什么,再一联系刘一芳和他们上一次的见面正是那次和齐廷昭的比试之后,而且齐廷昭还邀请刘一芳到他那里去住,这一切自然也就不言而明了。 齐乘风原本以为刘一芳是在和李煜赌气,去齐廷昭那儿也不过是个借口,为的只是不用每天都面对李煜,现在看来,齐廷昭给刘一芳留下的印象看来应该十分不错。 这事儿也没法说,毕竟追根溯源,李煜和周启瑜的婚约才是两人之间最大的问题,这事儿真算起来李煜的犹豫不决才是问题的根本。 以刘一芳现在的情绪来看,如果真能从李煜的阴影中走出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们都不用再去想,该如何面对彼此和师门的压力。 齐廷昭这个人,齐乘风和公孙衍对他的了解都不多。但无论是出身还是剑道修为,齐廷昭都可以算是人中龙凤。若他真能真心实意的对刘一芳好,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个良配!当然,别人的感情问题他们也不好插嘴,只是看刘一芳的心情不错,他们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说些泼凉水的话。 几人聊了会儿家常,刘一芳又给公孙衍加油打气了一番,比试开始的时间也差不多接近了。 公孙衍上台准备去了,留下齐乘风和刘一芳两人在台下一边聊天一边为他加油。 齐乘风和公孙衍待久了,年轻人的那点恶趣味也被勾了出来,趁着只有两人的功夫,便对刘一芳打趣道:“刘师姐,你只为公孙衍加油吗?难道另一边的比试你就不关注了吗?” 刘一芳知道齐乘风已经看出了些什么,啐了一口道:“是不是和公孙衍待久了,怎么连你也变得八卦了!这话我还以为会从公孙衍口里问出来,没想到他忍下来了,你倒是问出口了!” 齐乘风挠了挠头,也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有些八卦了,暗自在心里嘀咕自己是不是真像刘一芳所说的那样,和公孙衍待久了,被他给传得八卦了!不过想是这样想,对于刘一芳和齐廷昭的事儿,齐乘风还是十分关心的。 不光是因为八卦,齐乘风也对刘一芳的处境有些担忧! 齐廷昭身为王爷,身份尊贵,身边来来去去的女子必然不少。刘一芳虽然外貌秀丽,但也算不得国色天香,若齐廷昭对她只是一时的兴趣,恐怕齐乘风就要劝告刘一芳提早预防了。 刘一芳心思灵动,在齐乘风一开口的时候就听出来了。不过女子早熟,在感情的事情上,刘一芳可要比齐乘风了然的多。若不是因为当局者迷,在李煜的事情上刘一芳未必就会如此拖泥带水。而一旦下定了决心,刘一芳的作为也是十分干净利落的,没有半点拖沓犹豫。 对于齐廷昭,刘一芳是十分有好感的,不过这份好感最终到底会走到什么地步,此刻说来还为时尚早。刘一芳是一个十分自爱的人,这段日子和齐廷昭的相处,一直也都是相敬如宾的,这也让她能够更加清楚的感受到真正的齐廷昭! 身为王爷,齐廷昭并没有看上去那般自由,身边那些跟随他的仆从护卫,虽说是在受他差遣,但又何尝不是一种监督和限制呢?出身皇家,一言一行都不能完全自由,齐廷昭的内心其实是十分孤独的。 身为王爷的他,不乏能和他说上话的人,但身边真正能算作朋友的人,齐廷昭却一个也没有。一开始齐廷昭对刘一芳只是欣赏,这个一言一行都与众不同而且随心所欲的女子,身上带着许多他所向往的东西。 这一点,齐廷昭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还以为自己只是又如往常那样,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对于刘一芳的感官,齐廷昭已是大不相同,也在相处的过程中,逐渐将那个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了刘一芳的面前! 每一个人都有许多面,而平日里展露在外的这一面,往往并不是一个人最真实的那一面,至少,那不是他所最想展露的那一面! 而在齐廷昭的面前,刘一芳也没有在李煜面前时的诸般顾虑,不用担心自己的烦恼苦闷会不会给对方造成压力,曾经的那个开朗乐观的刘一芳也彻底回来了。 齐廷昭是个体贴的人,至少在这一点上,李煜和他相比就相差的太远。这段时间齐廷昭一直在想着方儿的讨刘一芳开心,这也是为什么刘一芳在离开李煜之后心情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 从一段失败的感情里走出来的最好方法莫过于投身于另一段感情,而看出刘一芳和李煜之间的问题的齐廷昭,在这一点上无疑做的非常不错。 别人的感情问题,齐乘风也不好问得过深,所以在看出刘一芳并出现被花言巧语所迷惑的样子的时候,这个话题也差不多到了结束的时候。从刘一芳的话中,齐乘风可以大概想象的到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既然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刘一芳又是个极有主见之人,原本想说的一些话自然也就咽了回去。 而在两人交谈的这段时间里,台上的两场比试,也差不多到了要开始的时候了。 话既然已经说开,刘一芳自然是要去给齐廷昭加油的!齐乘风和刘一芳现在所站的地方距离公孙衍和宋飞的比武台比较近,观看公孙衍的比试十分便利。但若想要看清楚齐廷昭那边的比试,这个地方就不算好了。 刘一芳是个敢爱敢恨的人,这时候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和齐乘风打了个招呼,就向着靠近齐廷昭的方向走去了。 齐乘风对此自然没什么异议,只是把李煜已经独自返回师门的情况告诉了刘一芳,并让对方有空的时候可以来和他们叙叙旧,其他的也没再多说什么。 刘一芳对齐乘风的这番话自然是并无异议,别说李煜已经回青城派了,就算李煜此刻还在,刘一芳的心里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去惋惜后悔都是无用的,倒不如迈开步子向前看,也许更好的风景还在前面等待着! 第一百零七章 冷傲不驯 此时此刻,比武台上,第四轮的比试选手也都来到了台上! 逍遥派罗云熙对阵九王爷齐廷昭!药王谷公孙衍对阵青莲剑宗宋飞! 作为胜者组今天的最后一轮比试,观众们的热情在之前的比试中已经被调动到了极点,所以为台上加油助威的喊声真叫此起彼伏,几乎没有一刻是消停的! 罗云熙一身白衣,负手于后,从上台之后就是一副孤高清冷的模样,那卖相实打实的就是一个绝世高手的做派!任何人初见此人,即便不知道他的名声,光是这幅模样都够让人掂量掂量的了。 齐廷昭原本还有心和对方交谈两句,毕竟对罗云熙他也是闻名已久了,只可惜罗云熙每次参加完比试都会直接离场,这才让他一直无缘与其结交。如今看来,之前没能和罗云熙结交也未必就是件坏事,这种性格的天才,齐廷昭可处不来! 既然说不上话,齐廷昭也懒得再把注意力放在罗云熙身上,见到刘一芳从齐乘风那边过来,转过身去向着刘一芳笑着示意了一下,竟然就这样在台上和刘一芳眉目传情起来。 对于比试的胜负,到了这个时候,齐廷昭已经看得不那么重了。胜了固然欣喜,败了也未尝不能接受。在这名剑山庄的夺剑大会上,齐廷昭想达到的目的也基本实现,即便立刻离开这里也没什么好留念的,更何况还多了个刘一芳呢? 公孙衍和宋飞那边的情况,就要比齐廷昭这边好的多。有齐乘风这个桥梁在,公孙衍和青莲剑宗的弟子们也算熟络,虽然平日里交际不多,但也算都混了个脸熟。 宋飞性子沉稳,又算是个剑痴,私底下和公孙衍的谈话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此刻到了这比武台上,反倒是宋飞先对公孙衍开了口! “我看过你的比试,出手间应该有所留手,再加上那些药丸的帮助,你的实力应该远在外界的猜测之上!”宋飞语气平淡的对公孙衍说道,一点也没体现这话里带着的赞誉之意。 公孙衍知道宋飞的性格,对他的这番语气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闻言只是客气的回道:“宋师兄过奖了,您的比试我也曾有幸看过,恐怕隐藏实力的也不止我一个吧!” 宋飞闻言一笑,对公孙衍能看出他的深浅并不意外,但随即宋飞却又严肃的对公孙衍说道:“我们彼此之前都有所隐藏,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这场比试我不会有任何留手,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极难对付的对手,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有任何的留手!” 公孙衍原本还以为宋飞这幅模样是要说什么,原来绕来绕去对方还是在担心自己留手。苦笑了一声,公孙衍对宋飞说道:“宋师兄这是哪里话,先前能够留手多靠我运气好,对手的实力都不算顶尖,遇到像宋师兄这样的对手,我若是还敢留手,岂不是笑话!倒是一会儿宋师兄也要当心了,我出身药王谷,除了剑法之外也擅长医毒之道,宋师兄可要在这方面也加些小心了!” 宋飞闻言一愣,眼里突然多出了一分对公孙衍的赞赏之情。原本他确实是打算提醒对方要加强警惕,因为他所隐藏的实力恐怕还在公孙衍之上。经公孙衍这么一说,他这才想起来,身为药王谷的弟子,剑法之道恐怕对公孙衍来说才是次要的修炼。自己之前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若是公孙衍在比试中出其不意突施医毒之术,即便有青莲心经护体,恐怕也要吃不小的亏,当下心中对公孙衍的好感立时大增。 其实这也是公孙衍投桃报李罢了,若没有宋飞之前那番话,恐怕公孙衍也未必会这样提醒他。顶多是在比试之后立刻为宋飞解毒,至于其他的,比武切磋靠的就是各自的本事,这医毒之道可也不是他凭白得来的! 闲谈几句之后,公孙衍和宋飞的关系倒是拉近了许多,从场面上看,与齐廷昭和罗云熙那边完全是两个样子,也引来了不少的议论之声。 好在齐廷昭有刘一芳在台下为他加油,倒也并不觉得如何难堪,一直到比试开始之前,都再没有关注过罗云熙一眼! 对于齐廷昭的动作,罗云熙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对于齐廷昭这般无视他的举动,罗云熙心里自然是火冒三丈。不过也是他先上台装冷酷在前,让他再先开口找齐廷昭搭话,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这么一僵持,比试开始前的等待时间,也像是被无限拉长了一般,让罗云熙恨不得马上把齐廷昭打败,好下台离场而去。 先前之所以罗云熙每次比试一结束都立刻离场,就是因为他受不了这种被人围观还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场景。对他来说,那些俗人的指摘,是件让人十分难以接受的事情,若不是被逍遥派宫主强令他来参加夺剑大会,恐怕罗云熙早就翻脸走人了。 这一通等待,罗云熙的耐心几乎都快耗尽了,比试才在名剑山庄的弟子上台后,进入了互相通名的阶段。 罗云熙早已等得不耐,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刚刚示意双方可以通名之后,罗云熙就抢先开口道:“逍遥派罗云熙,记得一会儿早点投降,我可不像你之前遇到的对手那样弱,一不小心可是会受重伤的哦!” 齐廷昭闻言眉毛一皱,想不通罗云熙的态度这么恶劣,一边介绍一边反讽道:“紫薇剑道传人齐廷昭,想不到逍遥派的家教这般无礼,难不成你家长辈没有告诉你该怎么和人打招呼吗?” 罗云熙闻言大怒,冷喝一声:“你这是在找死!” 齐廷昭微微一笑,心中对罗云熙的评价更差了,就凭这样的心性,也不知道是怎么修炼到这个境界的。被人三言两语就挑起怒火,城府和心机实在太过一般,这样的人哪怕实力再强,丢到江湖上也都会吃亏的吧! 不及多想,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就已经宣布比试正式开始,人也在说完这话之后飞快的下了台,生怕被两人的交手给波及到! 这可不是杞人忧天,之前罗云熙的比试就曾经出现过这种情况,那也是本次夺剑大会胜负分出的最快的一场。开赛之前罗云熙的对手就因为看不惯罗云熙的做派讽刺了几句,结果作为那场比试公证人的名剑山庄弟子刚一宣布比试开始,就被罗云熙击出的剑气波及,和那位被打败的选手一起受了不轻的伤。 事后虽然罗云熙也被名剑山庄的长老警告了一下,但看得出他对这所谓的警告并没有放在心里,而且自始至终都没有向那位被他误伤的名剑山庄弟子道过歉!这样一位无法无天的家伙,谁也说不上他到底会不会再次上演那一幕,那样的话,倒霉吃亏的可是他自己。 好在面对齐廷昭这个级别的对手,罗云熙也不敢太过大意,所以那位名剑山庄的弟子也是安安稳稳的下了台,并没有重演先前那位弟子的悲剧。 长剑出鞘,齐廷昭手中宝剑华丽非凡,衬得他身上那股隐隐的皇家威严也更甚了三分!不得不说齐廷昭的卖相极佳,不光是长相英俊身形修长,衣着打扮乃至气质内涵更是上佳,寻常人士绝难与其相提并论。 罗云熙外表虽然清秀,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戾气,这让他整体看上去气质有些阴冷,让人感觉十分难以接近。 这一点上,齐廷昭虽然身为九王爷,但也比罗云熙要强上几分。他身上那股让人不敢接近的气势更多还是来源于身份给他带来的自信,普通人虽然不太敢接近他,但那些对自己也有几分自信的人却并不会受到影响。 而罗云熙的那种孤高阴冷,却是一种瞧不起所有比他差的人的心态导致,这也使得罗云熙性格易怒,尤其接受不了那些实力比他弱的人的议论。光看心性和涵养,罗云熙比之齐廷昭不知道要差到哪里去了。 不过心性虽差,罗云熙的实力却是实打实的。剑一出鞘,就给齐廷昭带来了不小的压力,让齐廷昭不得不收回了先发制人的打算,调整状态凝神戒备着对方接下来的攻势! 齐廷昭很确定罗云熙不会让他久等,这一点从罗云熙开场前的话里就能听出来,他可不认为罗云熙的话是为了让他有心理压力,那样说的原因,恐怕只是因为他的自大吧! 齐廷昭想的没错,罗云熙并没有让他久等,几乎就在拔剑出鞘的下一刻,罗云熙就做好了出招的准备! 脚下连点,罗云熙迈着奇怪的步伐飞快的向着齐廷昭靠近。这步子看似有进有退,实则却是在按照一定的规律在前进着,速度一点都不比直接向前来得慢。 齐廷昭凝神观瞧了几眼,却并未发现其中玄奥,但也能从这短短片刻的观察中看出这身法的不凡。结合赛前收集到的关于罗云熙的资料,看来这应该就是传闻中的凌波微步了! 对于这门神乎其神的身法,齐廷昭早有耳闻,却一直缘悭一面,此刻见罗云熙使来,当真是玄奥非凡,当下心中又多加了几分警惕。 面对罗云熙迅速逼来的身形,齐廷昭并未站在原地固守,一味的防守可带来不了胜利,之前的等待也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个更好的出手时机。 罗云熙急于求成,这突袭而来的一招看似气势汹汹,实则对齐廷昭的威胁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差。比试开始之后,罗云熙对齐廷昭的观察只是匆匆一瞥,再加上之前罗云熙从未在比试完之后留下来观赛,以他的性格更不像是那种研究对手的人,所以齐廷昭料定罗云熙对自己一无所知!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虽然这话在实力相差过大的情况下只是一句空话,但齐廷昭可不认为自己对阵罗云熙,是没有半点胜算的! 第一百零八章 难分轩轾 齐廷昭对罗云熙的这一剑并不如何看重,便准备抓住这个机会以一波强势的快攻取得先机。这种打法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了,擂台斗剑时他便曾经用这种打法让易文宇连御剑术都来不及使用就当场落败。 这种快剑猛攻的打法,要求齐廷昭对剑招的理解必须极其深刻,否则的话,剑招衔接间一旦出现间隙,对手就能借此得到喘息,自然也就起不到一鼓作气将敌人拿下的效果了。 若是面对比自己弱的人,齐廷昭有把握通过这种快攻直接分出胜负,但在面对罗云熙这种对手时,齐廷昭却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取得先机。这也就是齐廷昭对自己以及对敌人的认识所带来的改变了,不得不说这种做法是十分有用的,但这一次却成了为数不多让齐廷昭无功而返的意外了! 罗云熙的第一次出手,确实没有给齐廷昭带来太大的麻烦,但齐廷昭随后反击的一手快攻,却给他自己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单论剑招造诣,齐廷昭其实还在罗云熙之上,但交手的一瞬间,齐廷昭就知道了为什么罗云熙会是这次夺剑大会公认的最强的四个人了! 剑招的威力!两剑交击的一瞬间,从剑身上传递过来的沛然巨力,让齐廷昭险些将手中的宝剑脱手而出。这已经不单单是一记普通的剑招了,换作寻常武者,这一剑的威力足可以作为扭转胜负的撒手锏! 一击过后,齐廷昭并未退缩,罗云熙的剑招威力虽大,但却并不是毫无破绽的。短短的一次交手,齐廷昭就看出了罗云熙的剑道造诣似乎和他的剑招威力并不相符,虽然有些不知缘由,但这对齐廷昭而言无疑是一个机会。 正因如此,齐廷昭并未改变原本的打算,一手快剑,向着罗云熙闪电般刺去! 然而罗云熙若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找出破绽,那也不配和张灵风等人相提并论了。论起剑法的精妙,罗云熙确实比齐廷昭还要差上一筹,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跟不上齐廷昭的剑速了! 影响剑速的几个关键因素,一是出招的快慢,这一点和剑法修为以及眼力息息相关。什么时候该出什么招式,又该以什么角度使出,这对剑速的快慢影响极大,这一点上,齐廷昭所占的优势极大。 再一个就是剑招的精妙程度,越是精妙的剑招,越能发挥出普通剑招所达不到的效果,从而起到一招胜过数招的效果,对剑速的影响同样不小。 这一点上,两人都师出名门,虽然领悟有深有浅,但单论剑招精妙程度,却是不分高下,对剑速的影响自然也不大了。 最后则是发力技巧和内力强弱,这一点不光影响剑速,同样也影响着剑招的威力,在这几点中的分量也是占得最重的!而在这一点上,罗云熙却要完胜齐廷昭! 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对招过后,齐廷昭惊讶的发现,自己这一连串的快攻,竟然落入了全面的下风!罗云熙的剑招谈不上有多精妙,但在实战中的应对,却远远超出了齐廷昭的预料之外。 无论齐廷昭的剑速有多快,出剑角度有多刁钻,总能发现罗云熙的剑就在下一刻迎了上来。与其说罗云熙是在见招拆招,不如说罗云熙是在故意和齐廷昭硬碰,其每一剑上所带的巨大杀伤力,都让齐廷昭握剑的手,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见势不妙,齐廷昭便想抽身后退,可占据优势的罗云熙又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凌波微步如影随形的跟在齐廷昭身后,无论齐廷昭如何运用身法左突右转,都没办法将罗云熙甩开,被逼得不得不继续和罗云熙僵持。 齐廷昭心中发急,万万想不到局面会变成这样。不过心中越是惶急,齐廷昭的手却越稳,剑招也从追求速度,变为了追求灵巧。 罗云熙的缺点在此刻就显露出来了,好几次齐廷昭都露出了不小的破绽,可罗云熙却都没能把握住,可见其剑法上的修为确实还欠些火候。 不过齐廷昭也注意到了,每每自己露出破绽的时候,罗云熙第一时间的反应都不是出招挥砍,而是下意识的抬手蓄势,看来对方手上的功夫,应该要远远胜过剑法修为! 不得不说齐廷昭的眼力也很不错,罗云熙的真实底细,就在这短短一段时间的交手,就被看了出来。罗云熙的实力很强不假,但逍遥派的剑法他练得却也着实一般,甚至就连剑意,他都没能领悟! 不过这个一般,也是要分人的。逍遥派的剑法是经由历代高人从周易和逍遥游中领悟而出,不光包含五行八卦,也蕴含着大小极致之道,寻常人光是修习剑法基础,都不是短时间能入门的。这样的一门剑法,所需要的是长期的积累,罗云熙的剑法天赋虽然不错,但也只够他修炼到如今的程度了。 好在其他方面的修炼,罗云熙远胜旁人,更是远胜他在剑法上的天赋,所以才会年纪轻轻就被定为了下一任逍遥派宫主继承人。假以时日,罗云熙的修为日深,那时候的他,才真正可以算得上是无人可比的天才! 罗云熙在之前的比试中,每每只要依仗剑招威力,就能轻松打败对手,所以并未像面对齐廷昭时出现这种战局胶着的情况。但齐廷昭仗着身法不错,以及对剑道的领悟,每每都能避过他的攻击,这就让罗云熙有些按耐不住显露其他的实力了。 除了握剑的右手,此刻罗云熙的左手是空出来的,而与他所言,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招。若是局面继续这样没有变化的话,说不得也该让人看看自己的真正实力到底如何了! 另一边,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公孙衍和宋飞的对决,也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先前公孙衍出于试探,西河剑舞的施展尽量以守势为主,面对出身影飞剑阁的宋飞,并未讨到半分便宜。不过这些试探也不是徒劳无功,至少对宋飞的影飞剑法,公孙衍已经有些一定的了解。 双方在又一次错身分开之后,同时站定了身形,又在下一刻,同时摆出了进攻的态势! “宋飞师兄实力果然不凡,刚才可是让小弟大开眼界,不过热身阶段也就到这里了,接下来还请宋师兄动真格的吧!”公孙衍持剑屈身,嘴上也不忘再次提醒宋飞一句。 宋飞闻言一笑:“正有此意,接下来你可要当心了,在决出胜负之前,我可不会有半点留手了!”说完,率先向公孙衍突去,手中长剑竟突然不翼而飞! 公孙衍眼神一凝,想不到宋飞竟还有这样一手。那消失不见的长剑,给公孙衍的压力实在太大,原本想要进攻的势头也再次转为了守势,直等看清楚对方的剑到底是如何消失的之后,才敢主动发动进攻。 这一轮的交锋很快就在公孙衍的惊讶中结束,随即两人拉开距离,又一次的蓄势待发。 宋飞这一击并未竞功,而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公孙衍的阴阳错给接了下来。但公孙衍额前的一滴冷汗,却在此时滴了下来,先前那下意识的格挡,完全是依照着阴阳错的灵性而动。若不是这神来一笔的一挡,恐怕此刻他已经被宋飞的剑划伤了。 宋飞对公孙衍能接下自己这一剑,稍稍有些惊讶,不过他的攻击可不会就这样停止。躬身前突,宋飞手中的剑再次不翼而飞,但这一次,公孙衍却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双剑交击声再次响起,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之后,公孙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听从直觉的感应,再一次的和宋飞的长剑碰上。虽然仍然没有看清宋飞的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再次出现的,但这一次,公孙衍格挡的速度却要快的多。 正因如此,在宋飞打算抽身而退时,公孙衍发起了反击!西河剑舞全力挥舞,阴阳两股剑势融于剑招之中,将宋飞死死的缠在了身前三尺范围内。 这一轮攻势不为伤敌只为困守,宋飞虽然也能强拼着依靠对招逃离,但他此刻反而想看看没有服用药丸的公孙衍在近身战中,到底有几分几两! 短兵相接,剑光连闪,公孙衍却发现局势并没有如他想的那样好转。宋飞的剑在近身交战中虽然更加醒目,但仍会时不时的从他的视线里消失,并在下一刻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他身周要害,使他不得不严加防范。 这样一来,两边的比武台上,都出现了一方占优的僵持战况。 罗云熙依仗剑招威力强横,凌波微步更是精妙绝伦,追在齐廷昭身后如影随形,攻势如潮一般将他死死缠住。 宋飞也与公孙衍相斗正憨,一手神出鬼没的影飞剑法将公孙衍逼的有些难以招架。 不过虽然场面上不算好看,但若只是这样的话,胜负的分出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尤其是罗云熙和齐廷昭的较量,比起张灵风他们三个人的速战速决,罗云熙和齐廷昭的较量看上去更像是有些难分轩轾。 如果战局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恐怕罗云熙和齐廷昭在今天过后,各自的评价都会有不小的改变。外界对齐廷昭的实力评价本就不低,如今又能和罗云熙战得难舍难分,这场比试的表现恐怕比之前所有比试加起来的含金量还要大! 只是对于罗云熙来说,这个改变恐怕就有些令人不爽了。即便赢下了比试,恐怕他的实力也会被认作是四人中最差的了吧! 第一百零九章 机关算尽 这种可能发生的后果,让罗云熙没办法再继续忍耐下去了,再不快点解决掉齐廷昭,这人就丢大了。要知道,比试开始之前,两人的胜负赔率相差极大,这也变相体现了外界对两人实力的评估。 想到这里,罗云熙神情一肃,空着的左手也不再克制,暗自朝着齐廷昭攻去。 齐廷昭虽然身处下风,但注意力却一直集中在罗云熙的身上,他那几次来回犹豫的手上动作,自然逃不过齐廷昭的眼睛。正因为这样,齐廷昭心中一直没有放下自己的防备,毕竟若光靠这手剑术,罗云熙也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无可匹敌。 等了这么久,在察觉到罗云熙神情出现变化的那一刻,齐廷昭总算等到了他所戒备的东西!天山折梅手! 虽然罗云熙这一手十分突然,但齐廷昭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仍然第一时间用左手并掌迎了上去。这一掌明显超出了罗云熙的预料,所以在和齐廷昭相碰之前,这招天山折梅手又换做了天山六阳掌! 劲力一发之下,齐廷昭整个人如炮弹一般飞出,看上去狼狈不已。不过实际上,齐廷昭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反而借着这一股力道,彻底脱离了罗云熙的攻击范围。 罗云熙在两掌相撞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可还是被齐廷昭得逞,此刻对齐廷昭的算计也有些佩服。不光能猜到自己的后手,还能准确判断自己的心理,借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位九王爷,看来也没自己想的那么不堪。 既然齐廷昭谋划已久,脱身后的应对自然也是不缺的。这个机会如果不把握住,再要陷入先前那种境地,这场比试的胜负可就有些悬了。 无暇分心,站稳脚步之后的第一时间,齐廷昭就拿出了自己的撒手锏!紫薇剑道! 当那抹熟悉的紫色剑光缭绕在剑身上时,齐廷昭整个人的气质也为之一变。那种威严尊贵的感觉,让每一个观战的人都仿佛直面君王一样,就连内力强横的罗云熙,都没有例外! 或者说,直面齐廷昭的罗云熙,此刻的感觉才最为强烈。不过和那种浓重的帝王威压所带来的压力相比,身为剑客的罗云熙,此刻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却也被完全的激发了出来。 战意升腾,此刻的罗云熙才真正的将齐廷昭视为了可以和自己正面一战的对手,藏拙留手的打算也随之烟消云散。 脚下凌波微步再次踏步而出,罗云熙的身形奇诡莫测,却坚定不移的向着齐廷昭的方向追了过去,空着的左手真元凝结,明显也在准备着杀招。 心知自己的身法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凌波微步的追击,齐廷昭并未谋划任何躲闪的策略。紫薇剑道全力施展的他,单论剑招威力,未必就在罗云熙之下。而对方的剑道领悟在齐廷昭看来也不过如此,真正强大的还是对方那深厚无比的内力。 经过一轮交手之后,对自己的优劣之势了然于胸的齐廷昭,做出了以剑法取胜的决定。迎向身形连闪的罗云熙,齐廷昭手中长剑也不断在接近的同时连连挥砍,一道道紫色剑光,在还未接近对手的情况下就已经先行飞出。 面对齐廷昭的剑光,罗云熙颇为失望,这种程度的攻击,他挥手间就能使出,还能达到比对方更好的效果!想到就做,罗云熙也不再急着靠近齐廷昭,隔空保持距离也向着齐廷昭挥出了剑气! 这样一来,两人的中间几乎被四处飞射的剑光铺满,不过无论是数量还是威力,罗云熙都保持了全面的压制。在这样的情况下,齐廷昭不得不一边射出剑光一边转身躲闪,和罗云熙的闲庭信步相比,不知道又差了多少。 不过齐廷昭的心里却是不惊反喜,罗云熙果然如他所料,再一次的踏入了为他布下的陷阱!虽然对罗云熙的实力齐廷昭已经表示肯定,但无论是心性还是阅历,对方都实在差的太远。而这一点,正是他这位出身皇家的王爷,所擅长的另一个优势! 罗云熙的内力深厚不假,但再怎么深厚,也是有个度的。像他这样完全不顾损失的挥霍,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而齐廷昭的剑光看似消耗也不小,但有手中宝剑的加持,实际上的消耗要远远低于罗云熙的想象! 而以罗云熙先前的表现来看,如果不到逼不得已,对方是不会轻易改变攻击方式,这也给了齐廷昭利用的机会。 道理其实很简单,换作是齐廷昭自己,在面对一个明显弱于自己的对手时,也不甘心自己在比试时有任何地方弱于对手。这是一个身为高手的自负,但这种自负在某些情况下无疑是很愚蠢的。 出于直觉,罗云熙其实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齐廷昭想的不错,他并不愿就这样改变自己的战术!不说这种消耗是双方都有的,即便是罗云熙单方面消耗内力射出剑光,这种打法他也不是负担不起! 所有的事情齐廷昭都料到了,但有一点,还是远远超出了齐廷昭的想象,那就是罗云熙的内力修为到底深厚到什么程度! 这场剑光飞舞不停的比试,最终还是齐廷昭先撤了手,因为在连番的射出剑光之下,他体内的真气竟然已经有些后继无力了!这在齐廷昭看来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依照着对方的剑光施展速度和威力来看,内力的消耗至少在自己的五倍以上!再加上手中宝剑的增福,齐廷昭的实际消耗其实只要六成,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罗云熙的消耗至少是他的八倍! 要知道,齐廷昭的内力修为本就不弱,所修习的内功心法更是一等一的神功,就算和罗云熙有所差距,也不可能大到这个地步! 但是不管齐廷昭有多难以置信,罗云熙始终面不红气不喘的攻势,却做不得假,再这样下去的话,被耗死的人将会是自己! 再不敢有任何犹豫,齐廷昭将全部的胜算,都放在了最后一搏上!虽然不是没有预料到会出现意外,但这意外实在有些超出预料,齐廷昭也只好利用自己所能找到的最后一个机会,去争夺那一线的胜机! 齐廷昭原本已经有些稀稀拉拉的剑光,突然一盛,但整个人却在这一次爆发之后不进反退! 罗云熙见到齐廷昭的应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场消耗战看来已经到了尾声。机关算尽的齐廷昭,终归还是算漏了自己的实力,也是时候结束这场比试了。 最后的一波剑光射出,不光将齐廷昭射来的剑光全部打落,还将齐廷昭退去的身位封锁了一些,使他的后撤变得更加艰难。 凌波微步再次显威,罗云熙后发先制,几个闪越就已经靠近齐廷昭身后。长剑递出,直刺齐廷昭后心处,剑上的锋芒有如实质一般带给齐廷昭巨大的压力。 这一剑罗云熙并不指望就能伤到齐廷昭,但若是对方还不打算转身应战,自己左手蓄势待发的一掌,就会让他知道背对自己的对手,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齐廷昭如他所料的转身了,但却也给他带来了预料之外的惊喜! 满含紫色剑光的宝剑,势如雷霆一般,在齐廷昭转身的一瞬间就向着罗云熙横扫而来。这一剑的威力完全超出了罗云熙的想象,也在那一瞬间,带给了罗云熙久违的死亡威胁! 再想抽身后退,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凌波微步就算再怎么玄妙,前一刻还在全力向前的势头,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扭转过来,面对这横扫而来的一剑,无论如何也是闪避不开的。 而先前刺出的那一剑,也成了罗云熙致命的破绽。去势未尽的这一刺,固然可以伤到齐廷昭,但已经转身反击的齐廷昭,最多也就在腰腹处多一个贯穿伤。而若是被齐廷昭这一剑斩中,能不能留个全尸都还是个问题! 这一下变故发生的太快,而最让罗云熙难以理解的是,齐廷昭到底是怎样让这招悄无声息的蓄积出来的。这样威力无匹的一记横斩,绝不是随手间能用出来的,真要是那样的话,这场比试也不用比了。 不过现在再说这些,也都无济于事,这短短一瞬间,罗云熙就做出了最佳的选择!弃剑! 这个选择,对任何一位剑客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举动,但在罗云熙看来,这却是他此刻最好的选择!持剑在手的他,无论如何也挡不下齐廷昭的这一剑,但换作空手的他,却未必没有解决之道! 攻势一变,罗云熙在第一时间弃剑之后,双手全都覆盖了一层浓厚的内力。这一次和先前不同,罗云熙不敢有半点保留,手上的功夫用到了极致。 面对齐廷昭这志在必得的一剑,罗云熙再次做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他竟然用双手连番拍打在横斩而来的剑刃上! 逍遥派从来都没有什么炼体的功法,罗云熙的双手也不过就是普通的肉体凡胎,就算有内力附着其上,也绝不可能靠着双手硬悍齐廷昭手中的宝剑。 换作任何一位没有在外家功法上,修炼到炉火纯青的人来这样做,唯一的下场就是双手尽断,罗云熙的下场就能有所例外吗? 第一百一十章 满盘皆输 接连不断的拍击声,不断从齐廷昭的剑身上传出,那清脆的回响让人完全数不清究竟在这短短瞬间,罗云熙的双手究竟拍出了多少掌! 当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罗云熙的手,并没有如预料的那样,被齐齐斩断! 场上两人的身形,再次分开,只是这一次,齐廷昭是被逼开,而罗云熙则是主动退开。 一滴鲜血从罗云熙的指尖滑落,也意味着之前那波较量,他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空手破白刃,听起来简单,其中的难度却远超常人想象。 换作实力相差悬殊,或是领悟剑气剑意之前的剑客,这样做或许不算什么,但面对剑气剑意全都附着在剑上的齐廷昭,这一手空手破白刃的戏码,简直就是难以置信! 即便罗云熙也付出了代价,但这和齐廷昭的预期却是相差甚远。看了一眼对方掉在地上的长剑,齐廷昭显得有些犹豫。 因为先前的交手,双方站得很开,而罗云熙弃剑的举动,也使得他的长剑就掉在齐廷昭身前不远处。此刻这把长剑离齐廷昭只有一步之遥,距离罗云熙却不算近。 若是生死相搏,齐廷昭绝不会给机会让罗云熙捡起长剑,但这是一场比试,就由不得齐廷昭不犹豫了。 先前的交手,齐廷昭已经看出了他和罗云熙的实力差距,而对方空手接招的代价也明摆着,让他放弃这来之不易的优势,着实有些为难。 好在齐廷昭也不是个纠结的人,办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他也是从小听到大。既然对自己有利,又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那也没什么做不得的! 想到这里,齐廷昭剑尖指地,用力一挑,随即右手横扫正劈在挑起的长剑上。 铛的一声,长剑应声而飞,直往场外而去。齐廷昭这一剑用力极大,长剑飞射之势疾如流星,身在另一方的罗云熙,无论如何也来不及阻拦。 这下子,罗云熙算是彻底失了兵器,连半点找回的机会都没有了。夺剑大会禁止在开赛后对比试双方进行任何形式的支援,所以一旦离场的东西,绝不可以再次返回场内。这样一来,即便罗云熙能操纵内力御物,飞出场外的长剑也已经变成了违禁物品,再也无法使用。 这也是齐廷昭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办法,若只是单纯不让罗云熙找机会夺剑,说不定久守之下自己反而会陷入下风。虽说围点打援的办法也未尝不可,但其中风险远大于收益,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彻底断了罗云熙的后路。 换作任何一位夺剑大会的选手,在这种局面下面对齐廷昭,都是胜算大减。即便是张灵风,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也未必会是齐廷昭的对手。 但齐廷昭的对手偏偏是罗云熙,这位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以剑法为长的逍遥派天才弟子! 面对这貌似无解的局面,罗云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苦恼,反倒是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这笑意起初并不明显,却随着时间流逝而变的越发明朗! 齐廷昭原本心头还有些得意和庆幸,此刻看到罗云熙的笑容没来由的就是有些不爽,对着罗云熙不耐的说道:“剑都丢了,亏你还笑得出来,一会儿可别指望我会留手!” 罗云熙也不辩解,右手前伸,从口中吐出一个“请”字!那番淡定从容的模样,看上去比先前更加自信。 齐廷昭本来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但在对方这番有些目中无人的作派之下,还是感觉怒火中烧。冷哼一声,抬起手中长剑,运使着紫薇剑道,向着罗云熙逼去。 这一次,齐廷昭也是动了真火,长剑上光华流转,几颗价值连城的宝石也跟着散发出夺目的光彩,显见得是已经加持了极强的威能! 这一招融入了齐廷昭的内力和剑意,几乎可以算是他在不用蓄力的情况下所能使出的最强起手式。这一招准备充分,绝不是先前那一剑可以比的。 先前那一剑让罗云熙指尖出血,那这一剑呢? 齐廷昭剑出如虹,罗云熙却也不闪不避。面对这让面皮都感到微微刺痛的一剑,罗云熙仍然只用出了两双肉掌。但这一回,那双手上的光芒,却如火一般炙热,连带着那双手都在一瞬间变成了红色! 天山六阳掌!配合着凌波微步,罗云熙的身形在变幻不定之中,飞速向着齐廷昭迎去。 剑掌交击,齐廷昭未曾取得半点便宜,反倒是剑身上传来的厚重力道,让他握剑的右手,微微有些发酸! 一击即惊,齐廷昭再也不敢有半点大意。自己先前能够得手,一来是事出突然,罗云熙来不及反应,慌乱间弃剑应对。二来也是对方运功不足,双手内力并未使得十成。此刻静心回想,齐廷昭自然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全力应对罗云熙的变化。 但想来简单,真正应对起来,齐廷昭才明白罗云熙先前脸上莫名的笑意,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了。 这家伙与其说是个剑客,不如说他只是会使剑法罢了。和他手上的功夫比起来,那点勉强说得过去的剑法,完全上不得台面。若不是因为罗云熙内力深厚,一招一式威力都奇大,恐怕齐廷昭也不是第一个逼的他弃剑的人了。 天山六阳掌刚猛精妙,却偏生精巧难测刚柔并济,齐廷昭一招一式虽然能够借宝剑之利,但每次都被罗云熙击打在剑身之上,完全不和他的剑刃有半点接触。 这门掌法巧妙无比,且劲力迸发之际,毫无半点滞涩,任凭齐廷昭多次变招,也未能找到罗云熙的空当之处。每每使些刁钻剑路,也总能被后发先至的掌法从旁侧击,就像这内力流转之间完全是气随意转一般,让招法间的衔接变得极为紧密。 若只是这样,齐廷昭尚且还能占据上风,可罗云熙在用天山六阳掌化解剑招时,那紧随其后的猛烈反击,却让齐廷昭险象环生。 若不是齐廷昭的剑术着实不凡,打蛇随棍上的罗云熙,早就将他的长剑击落在地了!而一旦失了宝剑之利,光凭拳脚武功,齐廷昭不认为自己还能有半点胜算。 打到这个地步,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也显露了出来。别的不说,光是内力和身法,齐廷昭和罗云熙的差距几乎就是天壤之别。 如今罗云熙放手施为,身法落于下风的齐廷昭完全无法摆脱对方的紧逼,只能一刻不停的和罗云熙发起对攻。 但两人内力相差悬殊,罗云熙的每一招又都蕴含着强猛的威势,容不得齐廷昭有半分大意。一来二去,齐廷昭的内力消耗十分惊人,渐渐地甚至开始有些疲态尽显的模样。 这种状态十分危险,两人此刻几乎已经是近身肉搏,一旦出现半点闪失,至少也会落得个重伤。不过此刻齐廷昭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别说开口认输,就连呼吸吐纳,都需要紧跟内力吞吐。一旦开口泄气,轻则被剑身上的掌力震伤,重则被罗云熙抓住机会一掌击毙。 比武切磋生死由命,若在这种情况下丢了性命,即便齐廷昭身为九王爷,罗云熙所要承担的责任也不会太重。这也使得齐廷昭此刻不敢有半点懈怠,只盼着能出现什么转机。 当然,求胜什么的,此刻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若是还看不出双方的差距,齐廷昭也不配称作天才了。皇室出身的他,明哲保身的念头也是从小念到大的,为了区区一个夺剑大会而丢了性命,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好在这个转机很快就出现了,也彻底的分出了这一场比试的胜负! 天山六阳掌罗云熙虽然使得也算纯熟,但由于体内阴阳二气的积累并不够浓厚,这门掌法的变化更多的还是依靠他的内力。看似威力不凡,实则其中很多的精妙变化,他都难以使出。若不是这样,齐廷昭那和他相差甚远的内力修为,又如何能在他的反击之下,坚持这么久呢? 局势的变化和倾斜,罗云熙也感受到了,但这对他来说还远远不够!和齐廷昭的比试已经进行了太久,就连旁边擂台的比试都快进入了尾声。若不能尽快结束战斗,今日之后,他的名声就要远远落于张灵风三人之后了! 虽然这些也能在自己打败张灵风等人之后纠正过来,但罗云熙却不允许自己再在齐廷昭这个级别的对手上浪费时间了! 掌法一变,逍遥派绝学,天山折梅手顺势而出!这门非内力深厚者不能修炼的逍遥派绝学,内力越深,见识越多,威力就越大。论起其威力及修炼方式,倒于齐乘风所练的剑·八千式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与剑·八千式那纯粹的剑招不同,天山折梅手不光是一门掌法和擒拿手法,同时还内涵剑法、刀法、鞭法、枪法、爪法、斧法等等诸般兵刃的绝招,变法繁复。天下任何招数武功,都能自行化在这六路折梅手中。对方招法越是精妙,它幻化出来的反击招式也更加精妙。 而其最为高明之处,就在于无论是何种兵器的招式,都能空手使出,端得是一门永无止境的无上妙法! 此刻罗云熙所使用的天山折梅手,正是由齐廷昭的紫薇剑道所幻化而出的剑道妙招。齐廷昭长剑递出的同时,罗云熙的右手也并指成剑,紧贴着齐廷昭长剑的方向逆向刺向齐廷昭的前心! 若是忽略掉罗云熙飘飞的衣诀,此刻他那伸出的右手,正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一般,直直的指在齐廷昭的前心。而齐廷昭同时刺出的这一剑,却在罗云熙的紧逼扭转之下,落在了空处! 第一百一十一章 言语算计 齐廷昭还是败了,虽然罗云熙的剑指并没有刺破他的前心,但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那指尖上带着的锋芒,是中看不中用的假把式。算计到头,终归是把自己给坑了。 其实以罗云熙的剑术造诣,齐廷昭也未尝没有取胜的机会。毕竟是夺剑大会,想来罗云熙也不好主动空手对敌。自己只要将长剑拱手相让,罗云熙也不好意思弃剑而战。 就算在对敌过程中,对方时而弃剑应对,多来这么几次也能让他不好意思。毕竟一个剑客,若总是让人把他的剑给打落,那人丢的也不算小。 其实齐廷昭也应该庆幸他自己九王爷的身份,不然他还能否这样安然的站在台下腹诽都是个问题。罗云熙可不是个善茬,之所以最后没有用剑指刺穿齐廷昭的前心,也是碍于对方身份,不愿多生事端。 如果真像齐廷昭想的那样,让罗云熙下不了台,暴怒之下的罗云熙,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也着实难料了! 这边的比试结束,另一边宋飞和公孙衍的比试也接近了尾声。 宋飞的影飞剑法着实不凡,那柄神出鬼没的长剑,给公孙衍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若只论个人实力,宋飞绝对在公孙衍之上。但因为公孙衍的药王谷出身,这场比试的变故,就实在太多了! 虽然由于双方的关系,太过阴损的招式公孙衍不好使用,但一些不会伤筋动骨的小玩意儿,在两人的交手进入白热化之后,就从来没有断过。 对此公孙衍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在动手之前,公孙衍还特意对宋飞喊道:“宋师兄,接下来我的手段可能会让你有些难受,不过比武切磋本就应该各显手段,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师兄海涵!” 宋飞为人也算磊落,听到公孙衍开口之后,也暂时停下了攻势,离得远远的回道:“知道你出身药王谷,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就是,如果我不小心中了你的招,输了比试,可还要你来给我解毒呢!” 这话说的光棍,公孙衍却知道没那么简单。宋飞所修炼的内功心法也是青莲心经,在内力修为上还在齐乘风之上。青莲心经的抗药性,公孙衍早就从齐乘风那里体会过,自然不会就这样放松警惕。若真被宋飞这三言两语弄得掉以轻心,恐怕那才是得不偿失。 这也让公孙衍对宋飞这个看上去沉默寡言的家伙刮目相看了,果然能被称为天才的家伙都不简单,除了那个名叫齐乘风的单纯孩子除外!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方这话说的漂亮,公孙衍也不好没有回应。只能笑着对宋飞说道:“宋师兄放心,只要你开口认输,小弟用的那些小玩意儿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解除。不过宋师兄若是因为身怀青莲心经就掉以轻心的话,可别怪小弟没有提醒你哦!” 这话说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如果宋飞还在自己手上吃了闷亏,也别怪自己没提醒了。 果然,听了这话,宋飞神情一凛,拱手对公孙衍客气道:“多谢公孙兄提醒,在下必定加倍小心!请!” 说完,宋飞右手一转,手中长剑再次不翼而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严肃,明显是要动真格的了。 公孙衍见状也暗自调整状态,同时左手探入怀中取出了些东西,别在腰上方便拿取的地方。这一番调整极为短暂,不等公孙衍放手进攻,宋飞的身形就已经开始向着他靠了过来。 不过这点时间已经足够,毕竟比试开始之前公孙衍就已经清点过身上的药物,那些用得上的东西早已经准备妥当。此刻见宋飞攻来,公孙衍也不留手,右手阴阳错顺势递出的同时,左手也没闲着,一把药粉已经牢牢的握在了他的手心。 和平时不同,此时的公孙衍左手看似空无一物,实则已经戴上了一层极其轻薄柔韧的手套。这幅手套乃是一种名为冰虫的异兽所吐的丝线所织,不但轻薄透明,更能隔绝所有已知毒素,乃是用毒者梦寐以求的稀世珍宝。 不夸张的说,光是这只手套,就抵得过普通小门派从上到下所有人的家产总和。公孙衍的身家之巨,由此也就可见一斑了! 公孙衍左手上的这些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加倍小心的宋飞,在向前突进的同时,他也不忘给自己留下后路。 这一击并未打实,公孙衍的西河剑舞本就阴阳互补,阴势剑招使出之时,刁钻灵动之意和宋飞的影飞剑诀相比,也不遑多让。当然,这一击之所以并未打实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宋飞的抽身而退! 也不怪宋飞这般小心,在经过先前那番话后,由不得人家不小心。先前的比试中,公孙衍虽然也用过一些药丸,但那都是加强自身实力的,而且次数也不多。 像现在这样直接掏出药粉准备往别人身上散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况且能让他出声提醒自己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让人好受的东西,一旦中招之后青莲心经不起作用,那乐子可就大了。宋飞可没忘记,羽殇当初中的无解之毒阴魂缠,可就是出自人家药王谷的。 能研究出一种青莲心经无效的药物,自然也能研究出第二种。若真是那样,一招下错满盘皆输,恐怕就是他的唯一下场了。 所以在公孙衍左手作势上扬的时候,宋飞立马抽身而退,连带着用到一半的剑招,也顺带收了回去。这种临时撤招的感觉虽然不爽,但和自身安危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了。 但让宋飞郁闷的事情,还在后面呢!临时撤招不算什么,若是公孙衍左手的药粉就势撒出来了,宋飞可能还要庆幸自己躲得及时。可公孙衍左手这一上扬,完全就是佯攻,其手上的药粉仍然抓的死死地,半点都没有漏出来。 这下子宋飞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中了公孙衍的圈套了。对方出身药王谷的事情,其实宋飞早有耳闻,而药王谷的攻击方式,宋飞也不是没有研究过。对于公孙衍可能在对决中使用的手段,宋飞也大致猜得到,可被这么一提醒,反倒是坏了事儿。 原本宋飞就准备速战速决,争取让公孙衍来不及使小伎俩。这种打算十分理想,即便不能制止对方的毒药,也能让对方在增强自身药丸的服用时机上难以抉择,以此抢占先机。 要知道,不管是哪种药丸,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副作用。而在比试的过程中一旦拖到副作用显现,对战局的影响可不是一点半点。 但公孙衍偏偏反其道而行,以毒药作为撒手锏,同时暗示宋飞,一旦中毒极有可能立刻败北。在这样的情况下,宋飞自然会被逼得束手束脚,而无论公孙衍是否持有那种一击制敌的药物,宋飞都不得不把公孙衍说的话当做真的来听。 这样一来,公孙衍施展的时机,一击宋飞能否及时躲闪,就成了这场比试至关重要的问题了。 想通了这些,宋飞也只是徒增烦恼。知道在这些阴谋算计下,自己不是公孙衍的对手,宋飞也没有停下脚步和对方逞口舌之利,再一次的向着公孙衍攻去。 这一次,宋飞没有再长驱直入,而是围着公孙衍不断绕起了圈子。这种小范围的快速移动,是宋飞最擅长的一种身法,虽然内力消耗不小,但在这种情况下,无疑是最合适的应对了! 不断的进逼之下,公孙衍左手上的药粉也一直找不到释放的机会。倒不是说宋飞的身形已经快到他跟不上的地步,而是对方的进退,完全没有一个固定的规律。 如果直接抛洒药粉,以宋飞所展现出来的反应速度,躲过去的几率几乎是十成十。那样一来,没有了威慑对方的后手,尚未搞清楚影飞原理的公孙衍,就会再一次的陷入困境。 既然宋飞仍然对自己左手的药粉心怀顾虑,公孙衍也不急着立刻挥洒,只是在右手使剑的同时,时不时的扬起左手佯攻,就轻易的和宋飞僵持了起来。 这种以逸待劳的局面,对公孙衍来说还是十分有利的。经过改良之后的西河剑舞虽然仍不成熟,但应对束手束脚的宋飞,却也不算太过吃力。而且在不断应对宋飞攻势的同时,那诡异莫名的藏剑之术,也正在公孙衍面前一点点的揭开面纱。其中得失,也只有宋飞自己才能知道了。 这种僵持的局面,自然不是宋飞乐意看到的。他所擅长的影飞剑诀,其实根本上来说,应该算作刺杀剑法。虽说在正面对敌时威力也十分不俗,但影飞剑诀的精髓,仍然是一击不中,远遁而回。 像这种攻坚战法,面对比自己弱的对手还行,一旦陷入僵持,内力的消耗,会让宋飞难以为继。 原本公孙衍的实力应该属于那种弱于宋飞的对手,但这一手药粉的威胁,却弥补了这一点。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宋飞心里也发了狠,原地一顿之后,飞快的绕到了公孙衍的身后。 这一次,宋飞再无留手,影飞剑诀施展到了极限,袖中的长剑也彻底崭露了锋芒! 而公孙衍,也在这一刻,彻底的揭开了底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医毒显威 由于宋飞的身法极快,全力施展之下,不及公孙衍反应过来,就已经绕到了公孙衍的身后。此刻长剑从袖中刺出,倘若公孙衍下意识的回首反击,必定会身受重伤,所以这雷霆一击,宋飞几乎已经尽了全力。 当然,这一剑所瞄准的部位,并不是要害之处,虽然能让公孙衍丧失战斗能力,但却并不会危及性命。至于受伤之后能否在接下来的比试中及时恢复,那就不是宋飞所能控制的事情了。面对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时,还顾虑重重,那就真是自找没趣了。 好在公孙衍也不乏被人围攻的经历,对于这种背后袭来的攻势,也自有一番应对。 身子前突,公孙衍对身后袭来的攻势心知肚明,抢占到这一线时机之后,紧随其后的,便是他扭转腰身之际,右手横斩的长剑以及左手早就蓄势待发的漫天药粉! 早在宋飞身形变动的那一刻,公孙衍就已经察觉到了机会到来,背后看似破绽的空门,实则正是他所设下的圈套。 这一番动作的反应速度,远远超出了宋飞的预料,倒更像是他主动投入到公孙衍的圈套之中一样。不过招式已老,前冲之势也疾如流星,此刻再想扭转身形,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强行变招的后果,也实在难料,一旦在这时候落入下风,胜负可能就在一瞬之间。 来不及再去想问题的所在,宋飞那原本已经快如闪电的一击,似乎在倏忽间又加快了几分。 不过这一次,和先前却完全不同,原本每次宋飞的剑快及体之前才能反应过来的公孙衍,这一次竟然用阴阳错死死的拦下了疾刺而来的长剑,显见得是早有准备。 这一手格挡浑然天成,就连宋飞也不得不在心中叫上一声好!虽然在出手速度上公孙衍还比他差了一筹,但这一剑的精妙之处,也正在其后发先至上面。 影飞剑法除了出招的隐蔽性之外,最为让人称道的就是出招的速度。在这两者结合的情况下,影飞剑法的杀伤能力虽然略有不足,但其进攻性和突然性,绝对不是一般剑法所能企及的。 能在这种情况下返身招架宋飞的影飞剑法,如果不是运气惊人,那公孙衍所隐藏的实力,就不得不让宋飞惊讶了! 公孙衍的实力,确实还没到那个地步,之所以能料敌先机,凭得还是一手算计。 先前身陷影飞剑诀的袭扰之时,公孙衍就一直在寻找破敌之法。剑招的诡异多变还在其次,宋飞每每高速奔袭寻找破绽的举动,才更让公孙衍头疼。 剑术造诣到了这个程度,一旦有利刃临体,剑客本能就能感觉到威胁。被剑尖或剑刃所指的地方,会有轻微的刺痛感,而这种感觉就是所谓的对战直觉。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能反应及时,宋飞的剑招再怎么诡异多变,只要他出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公孙衍的反应速度可能并不能完全规避宋飞的攻势,但丹药的帮助,却能让他将那所差不多的一线速度差,弥补过来! 除了那种短时间大幅度增强实力的药丸,这种长时间小幅度增强单项属性的药丸公孙衍也并不缺少。很难说这两种药丸的实用性到底哪种更强,但毫无疑问,后者的价格和成本,都要远超前者。 如果说前一种药丸只要舍得花费重金,也有一些渠道可以获得的话,那么后者就算是药王谷弟子的不传之秘了。 当然,光是靠着增强反应速度的药丸,公孙衍也没办法破局。想要伤到宋飞,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将自身速度提高到和他同一层面,甚至更高的层面,这样一来,宋飞所引以为傲的速度将会荡然无存。要么就是让宋飞的速度变慢,至少要在公孙衍的反应速度之下甚至更慢。 第一种办法看似可行,但公孙衍所能使用的药物,都只能短时间内将他的速度提高到那种程度,一旦不能在药效内一击得手,胜负就会在后遗症发作的瞬间分出!而第二种方法听上去似乎更加异想天开,但对公孙衍来说,难度无疑会更小,问题只在于如何使对方中招。 其实先前和宋飞对话的时候,公孙衍的计划就已经开始施行了。趁着宋飞的注意放在自己拿药的左手时,公孙衍的右手也没有闲着。药王谷的弟子若只会抛洒毒药这种最下乘的施毒手法的话,那也未免太逊色了。 由于阴阳错的阻挡,宋飞并未注意到公孙衍在剑身上抹上了一种透明的毒药。这种毒药对人体无害,但却能让下毒者感应到毒药的所在方位,端得是神妙无比。 而公孙衍左手上所抓的药粉也不是寻常玩意儿,正是在赵家庄曾经用过的特质痒痒粉。这种药粉能迅速使人畜接触到药粉的皮肤发生过敏反应,从而导致溃烂和奇痒。药物本身并不致死,但在交战的过程中,一旦接触药粉,局势走向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通过交战使宋飞的剑上沾染毒药之后,公孙衍的准备工作就已经就绪,剩下的只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原本公孙衍这个时机会很快到来,可他万万没想到宋飞的耐心和底蕴会那么好,竟然一直留有余地,让他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不过公孙衍自己也是个耐心极佳的人,既然局面僵持,而且自身消耗不大,那就再等等吧! 果然,等不下去的宋飞,按捺不住的一次杀招,就成了这场比试最后的一次进攻。 药粉毫无疑问被洒在了宋飞的身上,即便青莲心经对毒药的抗性极高,也免不了在毒性刚刚发作的时候,让宋飞短暂失控。 那种由内而外的奇痒感觉,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仅仅只是一瞬间,意志如钢铁一般的宋飞都险些将手中长剑脱手,而青莲心经驱除毒性的时间,整整有一分钟! 公孙衍并没有在这一分钟的时间内向宋飞出手,因为他知道,宋飞也知道,这场比试的胜负早在宋飞抓不稳剑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分晓。 宋飞也很果断,在体内毒素完全清除之后,就向一旁的名剑山庄弟子示意自己认输。至于坚持自己祛毒,宋飞也是想给自己一个教训。公孙衍的毒药威力他还是太过低估,如果他能稳扎稳打伺机而动,未必就不能找到机会。归根结底,他的耐心和修为,始终还欠些火候。 这场比试其实双方的实力都没有发挥到极致,但胜负就是这样,并不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失去意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在江湖这个是非之地,有时候败者的下场,要比为寇惨得多! 这场比试的介绍,也意味着胜者组的最后八人也已经得出,而这八人第二天的比试,也将会直接决出本次夺剑大会的前四强!无论他们原先在江湖上的名气如何,经此一役,将在无人不知他们的名号! 当然,与比试胜负同样吸引人的,就是第二天的对阵名单了!只是众人所期待的强强对战并没有出现,张灵风等人仍旧没能直接碰面! 青莲剑宗张灵风对阵药王谷公孙衍! 无云书斋王新余对阵重阳宫李逸之! 慈航静斋言希遥对阵青莲剑宗齐乘风! 逍遥宫罗云熙对阵散修凌志冠! 不得不说,这种局面对其他四人来说极为不利,甚至可以说有些让人绝望。无论是从对敌的表现还是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压制力,张灵风等人的优势都是显露无疑的。 再加上这几人在比试中完全没有任何伤耗,所以就更不存在状态不佳的情况了!相反,齐乘风等人虽然同样一路赢到现在,但所花费的精力却远在他们四人之上。 在这种情况下,比试的结局几乎是一面倒的没人看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公孙衍的情绪有些低沉。这次的夺剑大会他原本并未太过在意,但打到这个地步,他对胜利的渴望也被调动了起来。如若这样,和宋飞的较量,他也不会那般煞费苦心。 齐乘风的情绪同样低沉,但比公孙衍稍强的是,第二天的比试,他并未放弃希望。这也多亏他的对手是慈航静斋的言希遥,三长老曾经告诉他,若是遇到言希遥,可以放手一试。 当初的随口一说,没想到如今成了现实。不过这样也好,若换作是对阵张灵风,齐乘风就连半点胜算都没有了。前几天的指点如今还历历在目,张灵风的实力已经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了。 说起来齐乘风和公孙衍的运气也不算太差,至少和李逸之、凌志冠比起来,在比试中受伤的可能性要小得多。 公孙衍对阵张灵风就不用说了,虽然毫无胜算,但凭借两人与齐乘风的关系,至少不用担心张灵风会对公孙衍下重手。这样一来,得以保存实力的公孙衍,未必不能在败者组中,抢夺那剩下的四个名额! 而齐乘风虽然和言希遥并未旧交,但之前和言希遥对阵的选手也从未有人身受重伤,最多也就是一点轻微内伤。那些出血的伤口,也从没超过一寸,安全性上完全不用担心。 事已至此,两人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至少就算输了下一场,也不是没有机会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接近尾声 下午的比试,齐乘风和公孙衍看得十分认真。剩下的这十六个人里,其中可能就有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而且这个可能性极大。 无论齐乘风多想赢下和言希遥的比试,两人的实力差距他也是心知肚明的。虽说三长老告诉他可以放手一战,但这场比试的胜负他心里其实并不抱太大希望。 说起来败者组的这十六个人,齐乘风大部分都认识。除了被他打败的岳一凡、方义平、慕容明之外,青莲剑宗的几位师兄弟也是再熟悉不过了。剩下的那些人,齐乘风也曾看过他们的比试,所以对他们的实力,齐乘风也有些大概的了解。 到了这一步,所有人都已经退无可退了。一败在身的他们,除了打败各自的对手,别无他法。 对阵的名单早在前一天就已经公布,所以这场比试的准备,显得十分充分。 和胜者组的比试相比,败者组的精彩程度,丝毫不落下风。如果算上张灵风他们迅速解决对手的表现,败者组的比试或许还要更有看头。 不得不说这次名剑山庄的眼光十分毒辣,哪怕是落入败者组,这一次夺剑大会的种子选手,也表现得十分突出。 周启瑜就不必多说了,身为最早掉入败者组的种子选手,原本在她身上的异议一直就没有停过。可当她一次一次打败对手之后,这种争议也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这位峨眉派的女弟子,凭借着实力和毅力一路向着旁人证明着自己。连番的大战,就连许多男子都未必能坚持下来,更何况她一介女流呢? 内力和精力的消耗,让周启瑜的状态一直没法达到巅峰。但疲态稍显的周启瑜,在每场比试中所展现的惊人毅力,却让所有人为之汗颜。 这一次,面对表现同样不凡的时清盛,周启瑜也并未让人失望。虽然这场比试只是险胜,但周启瑜再一次向所有人证明,她夺剑大会种子选手的身份,绝对是当之无愧的! 除此之外,岳一凡、方义平、慕容明、南宫强、童洪峰这几位大赛种子选手也相继打败了自己的对手,再一次印证了名剑山庄的眼光! 最后两位赢下比试的人,就是青莲剑宗的祁连和罗一鸣了。他们的实力在这次参加夺剑大会的人中并不是最强的,但机缘巧合之下,反倒是一路留到了最后。 看完比试之后,齐乘风和公孙衍的心倒是放下了一些。这些人的实力虽然都很不错,但凭他们两人的实力,对上任何一人都有一定的优势。真正能对他们产生威胁的,还得说是上午败了的八个人! 别看这些人都输了比试,但也要看看他们的对手是谁! 齐乘风和公孙衍有种预感,第二天的败者组比试,可能会出现让人意想不到的局面。 名剑山庄的眼光确实不错,但种子选手的实力也明显是有强有弱的。不说别的,宋飞的实力就绝对足以打败近半的种子选手,而能打败他的公孙衍和齐乘风就更不用说了。 除此之外,夏鸿鸣和凌志冠的出现,才是这次夺剑大会最大的变故。与之相比,青莲剑宗的强势参与,都有些略显不足了。 毕竟打到现在,除了齐乘风和张灵风之外,也就宋飞的实力能够让人叹服。青莲剑宗的参赛者虽多,名列前茅者也不在少数,但真正能让人记住的顶尖高手,却并不算多。 这个世界上,只有胜利者才会被人记住,而表现得再突出的失败者,也不会有人记得太久。 第二天一早,齐乘风和公孙衍早早的就来到了比武场,寻了个看比试的好地方。 别以为这样做没什么意义,要知道能够凭借选手身份入场的人可不在少数。以他们的身份也不好站的太紧,免得丢了颜面。这样一来,那些能更好看清比试的地方,自然就有些不够用了。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让别人让出自己的位置,光靠实力是不够的。没有足够的面子,在比试尚未完全结束之前,谁也不会真心服谁,就更别提让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掉面子了。 要知道,场内观战的地方,场外观众也能看的清楚。若是二话不说就让了位置,知道的说你大度,不知道的指不定就在背后说你窝囊。江湖中人最看重的就是面子,这一闹起来,说不定真得出大事儿。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齐乘风和公孙衍早早的就来了,索性就当是晨练了,反正地方也宽敞,不比小院外面差。 他们这一弄,连带着几个同样来的早的也活动上了。秘传的剑法不好修炼,一些华而不实的花招这时候拿出来晒晒总可以吧! 别看观战的人多,看热闹的外行也不在少数。这一番比划所起的效果,有时候也不比在比武台上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来的少。这样一来,比武台下观战的地方也热闹了起来,看得停下动作的齐乘风和公孙衍一阵愕然。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很快就有青莲剑宗的门人弟子也到了场,和齐乘风他们叙起了家常。由于今天的比试也有不少的青莲剑宗的弟子参加,所以这次前来的弟子都自发的来为他们加油鼓气来了! 比赛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同门保护的说法,好在说不上运气好坏,青莲剑宗这一轮的比试,并没有出现同门相遇的情况。 不过对阵情况虽说比较随机,但对阵双方却是由之前的胜者组和之前的败者组两两匹配而来。这种改变是这次夺剑大会的一种新的尝试,为的就是让原本胜者组的选手得到更大的优势。 说起来这也无可厚非,双败淘汰制这种赛制看似公平,但在实际的江湖厮杀中,却并不如何现实。真碰上那种生死仇怨,难不成还去指望仇家留你一命,多一次报仇的机会不成? 一旦败了,就意味着死亡!而那些先进入败者组的选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表现是不如这些最后才落入败者组的选手的。相对来说,一直在胜者组中比试的选手,所面对的敌人会比败者组的选手更强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夺剑大会的败者组会比胜者组多战几场,中途留给胜者组选手休养生息的时间,未尝不是另一种层面的公平。 想要做到完全公平是不可能的,只能是通过人为的调节,尽可能的使比试更为公平。因为归根到底,这并不是江湖厮杀,公平公正反倒是更加重要的事情。如若不然,夺剑大会的意义也就不复存在了,真要追求真实,名剑山庄把庄门一关宝剑扔出任人抢夺,那局面可就不好看了。 这种对阵安排的改变,是经过了当今各大门派的同意的。当然,其中最关键的,还是青莲剑宗在这次比试中的表现,让人看到了一些夺剑大会的弊端。 别的不说,如果在分组方式上没有同门规避,青莲剑宗光是靠着同门相斗,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一直留下来比试了。 当然,像青莲剑宗这样能够拿出三十多名弟子来参加夺剑大会的情况,确实也是前无古人了。面对这种情况大会规则有所错漏也是正常的,毕竟规矩都是人定的,总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不过这样一改变,齐乘风和公孙衍所预料的那种情况,就更加容易变成现实了。 不等所有的比试完全结束,前几场比试的局面,就让今天前来观战的江湖人士,大开了眼界。 先前败在张灵风四人手上的俞轻舟、段明育、颜凡、齐廷昭等人,在面对败者组的高手们时,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完全看不出他们前一天颓势。而这样出色的表现,也更加让人感叹张灵风等人的强大。 当然,罗云熙的实力也不出所料的出现了一些质疑的声音。毕竟在打败齐廷昭的那场比试中,齐廷昭曾逼的罗云熙弃剑,在外行人看来,罗云熙之所以能赢得比试,也未尝没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当然,除了俞轻舟、段明育、颜凡、齐廷昭之外,夏鸿鸣、宋飞和东方元也轻松打败了他们各自的对手。这七场比试所用的时间都不算长,在底牌尽出无需留手的情况下,试探已经完全没了意义。 实力上的差距并不是靠着临时抱佛脚所能改变的,提前一天的准备,并没能让周启瑜等人走到最后。当然,能走到这个地步,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虽说夺剑大会的参与者只是年轻一代的剑客,但如今的江湖,用剑的人几乎占了七成,能在七成的年轻一代里进入前三十,已经是十分难能可贵了! 反倒是最后这场昆仑派凌玉子和姑苏慕容明的比试,出人意料的漫长! 两人同为这次夺剑大会的种子选手,实力相差确实不大。但在双方底牌尽出的情况下都能战得这么胶着,其中的问题就有些不一般了! 在旁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下,齐乘风和公孙衍这才知道问题的关键。原来这两人早有私怨,而且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动手了。彼此实力相近,各自招法又比较熟悉,打得这么胶着也就情有可原了。 虽然打得心头火气,但夺剑大会的规矩摆在那里。不能痛下杀手的情况下,这两人心里也是十分纠结。既不可能放水留手,也不可能全力以赴杀招尽出,场面有多沉闷难看,也就可想而知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比试切磋 凌玉子和慕容明的这场比试,到底还是分出了胜负。不过和胜负相比,两人身上的伤势之严重,着实有些得不偿失了! 毫无疑问,第二天的比试如何已经和他们没关系了,险胜一筹的慕容明带着这幅伤体,只有被虐的份! 这也让齐乘风看清了一个现实,自己所想的能战就战不能战就认输的想法着实有些可笑。也许言希遥的下手确实很有分寸,但在面对实力相差较近的对手时,这种掌控的力度,无疑会大幅度的削弱。 这样一来,要么直接放弃这场和言希遥的比试,要么就只能全力以赴。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比试,不光是对言希遥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如果不为胜负而去比试,那这一轮的比试将会毫无意义。 说起来,放弃这场比试也许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但身为青莲剑宗弟子,有时候颜面不光是自己的。如果在如今这个青莲剑宗扬名天下的节骨眼上不战而降,对青莲剑宗的名望打击,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这些想法齐乘风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拿他打趣的公孙衍也猜不到此刻齐乘风的想法。虽然知道那些打趣的话只是为了减小自己的压力,但齐乘风的心中仍旧有些不忿。 凭什么我就一定会输?言希遥是天才,我又何尝不是! 这两年来外界对齐乘风的影响极大,虽然齐乘风的内心并不自信,但那些夸赞他的话语,久而久之也带给了他一种无形的力量。这种力量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无时无刻不在对齐乘风进行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败者组剩下八人的对阵情况也随着慕容明和凌玉子的比试结束而产生,不出意外的话,对阵慕容明的那一位,能够幸运的不战而胜! 武当派俞轻舟对阵散修夏鸿鸣! 大理段氏段明育对阵古墓派颜凡! 紫薇剑道齐廷昭对阵青莲剑宗宋飞! 灵剑派东方元对阵姑苏慕容明! 这四场比试的关注度极高,甚至还要超过胜者组那四场比试。在外界看来,张灵风四人的胜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反而没有了悬念。而败者组这八人,除了东方元和慕容明那场胜负已分之外,其余六人的比试绝对会精彩纷呈。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每个人离胜出都只剩一步之遥,神兵利器和江湖扬名的诱惑,会让他们完全激发各自的潜能。 原本对这些还兴趣十足的齐乘风突然之间感觉有些没趣,一场场的比试看下来,对他的帮助已经越来越小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再一次陷入了瓶颈。 剑·八千式的领悟随着之前这段时间的突飞猛进,如今进展已经趋于平缓。剑法进步给他带来的实力提升极其可观,但在领悟剑意之前,再想有更大的突破,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惊之剑意虽然修炼的也还不错,但却远远未到能完全发挥出其原本威力的地步。再加上惊之剑意和剑·八千式的排异感,也使得想要借助惊之剑意来领悟其他剑意的打算彻底落空。 剑意的领悟完全没有可以借鉴的地方,更何况连齐乘风自己,直到现在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领悟惊之剑意。不过对于和言希遥的比试,齐乘风也有了自己的打算,全力以赴的情况下,也未必没有一点胜算! 齐乘风在向公孙衍要了些提升实力的药丸之后,早早的就睡下了。这个时候再去修炼内力收效甚微,倒不如通过睡眠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一夜无言,等到齐乘风睡醒的时候,公孙衍已经在吃早食了。这一觉睡得异常安稳,甚至可以说是齐乘风自闯荡江湖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了。 这一觉没有思考,也没有梦境,更没有那些莫名划过脑海的景象。这些东西在齐乘风回过齐府老宅之后,就一直时不时的在他脑海闪过,复仇的压力也在不知不觉中让他走上了一条难走的道路。 没有多想,洗漱饮食之后,齐乘风就拉着公孙衍早早的去了比武场。两人的比试是挨着的,第一场是公孙衍对阵张灵风,第二场就是齐乘风对阵言希遥。 对于这个比试顺序,公孙衍也向齐乘风吐槽了好几次。和齐乘风不一样,公孙衍对这场比试没有抱一点希望,如果对手不是张灵风这个熟人的话,恐怕他上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对方手下留情。 所以对于被排在第一场,公孙衍是十分怨念的。照他的话来说就是,其他人排前面被打死打伤的话,我还能来个不战而退,把我排在第一,哪里好意思不交上几手?若说好处的话,恐怕只剩受伤之后,休养恢复的时间长上那么一点吧! 对于这些丧气话,齐乘风回给他的只有两个大大的白眼。身为剑客能这么没节操,公孙衍也算是独一份了。这些话换作任何人,哪怕是心里这么想了,也绝不会在嘴上这么说出来。好在齐乘风也见过外人面前公孙衍的伪装,对他人前一面人后一面的分裂性格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没有多说什么加油打气的话,公孙衍这次来夺剑大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收获也远远超过他的预期,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 不过公孙衍能不当回事儿,齐乘风却做不到。腰间这把墨曜剑的分量虽然不重,但在羽殇把他交到齐乘风的手上时,这把剑的分量就重逾千斤了! 虽然嘴上说着是借给齐乘风的,但交出墨曜剑的那一刻,齐乘风分明从羽殇的眼中看出了浓浓的不舍。墨曜剑在羽殇心中的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 既然说是借,那就想办法把墨曜剑还给师傅,只要自己有了合适的佩剑,想来师傅也不会在纠结该不该收回墨曜剑了。夺剑大会这种机会十年才有一次,错过了这次,下次再想获得趁手的兵器,可就难上加难了。 齐乘风可没有公孙衍那种生财手段,真碰上神兵利器,凭他的能力也没法入手。所以接下来的比试,真正走投无路的人,是齐乘风才对。 父母的仇明显不简单,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报仇的难度无疑会更大。齐乘风也说不好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死在仇家手上,若那时候还在用着墨曜剑,恐怕就要对不起师傅的信任了。 脑海里胡思乱想一番之后,身旁的公孙衍已经不见了踪影。四下打量了一下之后才发现,公孙衍已经来到了台上,而他的对面,正站着负手而立的张灵风。 两人本就相识,此刻气氛也很融洽。闲谈了几句之后,公孙衍就把自己无意胜负的想法小声说了出来,换来了张灵风的几句安慰。 于是乎,这场无惊无险的比试,就在公孙衍的客套之下,奠定了基础。虽说场面上也不输先前的其他比试,但两人动手间极有分寸,甚至连剑意都没有动用,更多的还是招式上的比拼。 这场比试用时不短,至少是张灵风在这次夺剑大会上耗时最久的一场。公孙衍的表现也算可圈可点,虽然并未在张灵风手上讨到半点便宜,但偶尔如天马行空一般的招法变化,以及阴阳错的神妙不凡,都给在场的武林人士带来了不少的意外。 在公孙衍手段尽出也无寸功的情况下,这场比试在和谐友好的情况下结束了。直到两人走下比武台,彼此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明朗。 公孙衍是因为既没受伤又能尽情发挥自己的剑法,对这场比试完全是处于一种享受的姿态在进行。还别说,这样的情绪,也让他的剑法受到了感染,变得更加自然和流畅。 也正是因为这样,从未和公孙衍交过手的张灵风,也对这改良后的西河剑舞起了几分兴趣。两人所修的剑路虽然大相径庭,但相互依存矛盾的剑意,却是殊途同归的。若论这次夺剑大会给张灵风带来最大感悟的,还真就要数公孙衍的西河剑舞了!再加上阴阳错在公孙衍手上的诸般变化,也对手持后土剑的张灵风有不少的启发。 别忘了,张灵风手中的这把后土剑也是可以变化的,只是这变化的速度已经运用,就远远不如公孙衍的阴阳错了。 比试结束之后,张灵风对公孙衍手中这把阴阳错明显起了不小的兴趣,连连询问公孙衍这把阴阳错的妙用和出处。在得知打造阴阳错的神匠就在名剑山庄的时候,更是大喜过望。若不是齐乘风的比试马上就要开始,说不定张灵风早就拉着公孙衍去找陶春申了。 在答应张灵风中午陪他去找陶春申之后,公孙衍才抽身来到了齐乘风身边。 对于公孙衍能和张灵风这么聊得来,齐乘风感觉十分惊讶。要知道张灵风在青莲剑宗可是出了名的淡漠,别说表情这么丰富的和人攀谈,就是除了外交辞令之外的私下闲聊,都没几个人见到过。 这一点,曾和张灵风呆了一天的齐乘风是再了解不过了。除了一开始的了解情况,后面的指点过程张灵风几乎没有多说一句废话。正常人在指点别人的时候至少也会说下对方洗练的好坏,可张灵风却未对齐乘风的修炼有半句关于好坏的评价。 直到从公孙衍口中得知是因为佩剑的原因才聊了这么多,齐乘风才算有些恍然。不过也仍然对公孙衍这个家伙的交际能力感到心服口服,似乎还从未见到这个家伙搭不上话的人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场外影响 看完张灵风和公孙衍的比试,比武场内的气氛明显变得更加热烈。虽然比试的结果并没有出乎观众的意料,但比试的精彩程度却也对得上两人的实力。 这场比试的结束,也意味着第一位夺剑大会的胜出者已经诞生了。张灵风这一路无惊无险的比试,为他带来了巨大的人气。所以直到齐乘风上台,呼喊张灵风的声音都没有完全断绝。 当然,在言希遥上台之后,那些三三两两的喊声,全都化作了震天的呐喊。若说张灵风的魅力是八九分的话,那言希遥的魅力就是一百分! 不光是年轻一代的这些男男女女,就连不少老一辈的前辈高人,也都在这时候为言希遥叫上一个好字!这波声援的声势之大,让对言希遥的名望早有耳闻的齐乘风也不禁为之汗颜。 若光是加油打劲的呼喊也就算了,可齐乘风分明从场外的这些喊话中听到了不少对他的威胁之语。这种情况齐乘风还是第一次遇见,让他有一种全民公敌的感觉,好像只要他敢伤到言希遥一分一毫,都会被下面这群狂热的人群给撕成粉碎。 这让齐乘风十分纳闷,先前言希遥的比试他也看过,也没见到底下这些人有这么激动啊!自己虽然也有两份胜算,但和言希遥比起来实力明显是更弱的那一方,至于这样为言希遥加油鼓劲吗? 这倒是齐乘风低估自己的影响力了,要知道种子杀手这个称号至今可还都在流传着呢!原先那些不看好齐乘风的人,也在他一次次击败种子选手之后对他有了极大的改观。这种改观在齐乘风面对言希遥的时候,也让人下意识的感受到了他的威胁。 可别忘了,言希遥也是这次夺剑大会的种子选手,说不准齐乘风这种子杀手的外号,真能给人带来些什么意想不到的结局。对于这种变故,那些言希遥的粉丝自然是不乐意的,这种级别的交手,想要分出胜负,受伤乃至身残都是常有的事儿。 原本也没什么好说的,见惯了厮杀的江湖中人,刀口舔血的事儿也不是干了一两天了。可放在言希遥这个公认的女神身上,这事儿可就不那么容易让人接受了。 好好一个美人儿,别说缺胳膊少腿了,就是那娇嫩的肌肤上多出一个难看的剑痕,就是一件大煞风景的事情。之所以江湖上男多女少,这也未尝不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女子大多爱美,练武之人又少不得摸爬滚打,试问一身的伤疤又有几个女子能够消受?至于言希遥这种武功高强且形象气质俱佳的仙子,整个江湖都找不出几个来,有这许多人拥护,也就不难想象了! 但无论台下如何议论,齐乘风的心绪也不会就此扰乱。度过了一开始的不适之后,齐乘风发现自己此刻竟然出气的冷静从容。面对此刻人声鼎沸的场面,齐乘风竟然还有些莫名的享受,哪怕台下的呼喝呐喊并不是为了他。 齐乘风的诸多表现言希遥都看在了眼里,见到他这么快就恢复淡然,对齐乘风的涵养功夫也起了几分敬意。面对台下的众多无礼举动,言希遥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主动开口向齐乘风歉然道:“齐少侠请见谅,台下诸多议论,皆因我而起,若是给阁下带来不便,还望海涵!” 齐乘风没想到言希遥会主动开口,答复对方的言语也慢了几分。 “仙子多虑了,在下行走江湖也有段日子了,还没有那么金贵,几句闲言还动摇不了在下心智。只是这场比试在下还需全力以赴才能和仙子一较高下,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仙子海涵!” 齐乘风这话说得不卑不亢,言语间虽然客气,但却并不亲近。这种局面之下,贸然的和对方拉近关系,并不明智,倒不如把表面的客气尽到即可,他可不认为对方主动开口就是向他示好了。 公孙衍曾帮他分析过言希遥,此女无论言谈举止还是行事风度都太过完美,这点反而让公孙衍有些生疑。照他看来,一个人想要做到完美的境地,几乎是不可能的。光是他自己用来维护表面的光鲜,就要花费不少的心思,私下里的做派齐乘风可也看的一清二楚。 若真能有人表里如一且一如既往的完美,要么这人真的是个圣人,要么这人隐藏在外表下的内心压力极大。无论是哪一种,公孙衍都不建议齐乘风靠的太近,所以齐乘风也从善如流,并未打算和言希遥建立什么交情。 对于齐乘风的答复,言希遥明显有些发愣,对她不假言辞的人不是没有,但年轻一代的男子,齐乘风还是头一个。不过言希遥的反应很快,立刻就顺着齐乘风的话接了过去。 “这样就最好了,齐少侠尽管放手施为,若是比武切磋有所损伤,我一定会向外界阐明,担保不会有人因此找些麻烦,还请阁下放心!” 话说到这里齐乘风也没心思继续下去了,看来公孙衍说的不错,言希遥确实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初见她时的那份惊艳,此刻已经淡了很多。再美的人儿,见的多了,也有了免疫力,更何况齐乘风也并不是沉迷于女色的人。 见到齐乘风没什么交谈的意愿,言希遥也不强求,在连连挥手示意的情况下,场外的气氛也被稍微控制下来一些。见到言希遥似乎想开口说话,一些还在呼喊的观众也被身旁的人制止了下来。 清了清嗓子,言希遥向着场下施了一礼后,才开口说道:“多谢各位的支持和厚爱,只是小女子既然上了比武台,就得守比武的规矩。如果因为各位的原因让齐少侠畏手畏脚,那就失了我来这里的初衷了!以武会友本是好事,还望各位卖小女子一个面子,先在这里谢过各位的厚爱了!” 言希遥的这番举动倒是超出了齐乘风的预料,而且看样子效果还不错,那些威胁恐吓的话语果然没了声息。 不过齐乘风也不是刚出茅庐的小毛孩了,这点小举动虽然能让齐乘风对言希遥印象有所改观,但也不会就此对言希遥放松警惕。越是这种八面玲珑的做派,就越是让齐乘风感到不真实,反倒是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夏鸿鸣来。 这位行事直率由着性子来的神秘散修,似乎身上总有什么在吸引齐乘风的求知欲。越是和夏鸿鸣接触,齐乘风就发觉自己越是抓摸不透他。第一次听说夏鸿鸣是在青莲剑宗的落脚处,那时候听说有散修轻松打败祁连,就已经让齐乘风的好奇心大涨。 阴差阳错之下,饰品店两人结下了梁子。原本以为放了狠话的夏鸿鸣会搞出些什么事儿来,没想到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直到和夏鸿鸣在夺剑大会上碰到,齐乘风对这位神神秘秘的散修才算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不过虽说胜了,齐乘风却总感觉夏鸿鸣仍有留手。对于自己的直觉齐乘风一向十分相信,只是不知道都到了这个关头,夏鸿鸣为何还要留手。事出反常必有因,配合上夏鸿鸣的神秘出身,看来对方的所图不小。只是这夺剑大会无非就是名剑山庄所供应的宝剑,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呢? 这些事情齐乘风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告诉公孙衍后还引来对方一阵笑骂,说自己是吃饱了撑的乱操心。说来也是,无论夏鸿鸣所图为何,都和齐乘风没多大关系。但越是这样,夏鸿鸣的神秘就越是让齐乘风好奇,只是两人之间毕竟没有交集,齐乘风也没有主动上门打算,这事儿也就搁下了。 说来也巧,想到夏鸿鸣的这会儿功夫,齐乘风还真就在台下看到了夏鸿鸣。先前观战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在人群里找过夏鸿鸣的下落,但毕竟人多眼杂且视野有限,即便内场人比外场少些,想要在人群里找一个刻意减低自身存在感的人也是难上加难。这会儿没怎么可以寻找,反倒是让齐乘风看到了夏鸿鸣。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齐乘风看到夏鸿鸣的时候,夏鸿鸣似乎也才刚刚把目光从齐乘风身上移开。这种感觉就像是夏鸿鸣之前已经在盯着齐乘风看,见到他把视线转过来才慌忙移开。 摇了摇头,齐乘风苦笑了一声,应该是自己太过敏感了。自己所站的方位与言希遥在夏鸿鸣视线的一个方向,真要是对方看过来,比起自己来看,盯着言希遥的可能还是更大些。看夏鸿鸣的年岁,应该和言希遥相仿,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兴许是看到自己马上要发现他的目光才不好意思的转头过去,这个解释看来是最合理的了。 感觉自己发现了夏鸿鸣秘密的齐乘风,暗地里有些窃喜。这种情绪毫无根据,却像小孩子之间抓住了对方一个把柄一般。齐乘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他总觉得自己和夏鸿鸣之前有些莫名其妙的联系。 也不知道夏鸿鸣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思维一发散,齐乘风竟然在比武台上走了神。 言希遥对齐乘风也是无语了,竟然就这样人站在台上眼睛看着台下发起了呆。顺着齐乘风的目光看去,台下那个方向站着的人也不少,实在分不清他到底实在看什么,言希遥也只好就此作罢。 第一百一十六章 美人惑心 齐乘风这一走神不打紧,台下的夏鸿鸣却是有些心烦了。 这家伙怎么眼神一直往自己这边瞧,这都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把目光收回去,没看见言希遥都把注意力给看过来了? 一直刻意隐藏自己身份的夏鸿鸣,最担心的就是引起没必要的注意。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关注已经很多,但更多的还是在他散修的身份上面,若是因为一些原因把外界的好奇心从这上面移开,他的伪装也未必那么天衣无缝。 好在齐乘风和言希遥已经在台上站了有一会儿了,这一发呆的功夫,名剑山庄的公证弟子也上台来了。照例的互相通名环节,总算是把神游天外的齐乘风给唤了回来,而这个时候的发呆,也让齐乘风感到大囧不已。 当然,除了几个和齐乘风特别熟的人看出了他的狼狈之外,其余人也只当是高手的怪癖。像齐乘风这样的少年俊杰,只要不是什么太出格的举动,都会有人给他找到合理的解释,比试开始前发会儿呆,完全算不得什么。 不管如何窘迫,比试一开始后,齐乘风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既然决定要全力以赴,那么所有比试之外的私心杂念,就要统统抛在脑后。 用剑的右手,在名剑山庄弟子宣布比试开始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握在了墨曜剑的剑柄之上。藏于剑鞘中的无形剑势,在齐乘风的刻意催逼之下,完全释放了出来,配合着齐乘风的剑意和内力,竟然隐隐有羽殇和掌门人清风居士对阵时那种强绝气势油然而生! 或许气势并不能说明一个人的实力,但能有这般气势的剑招,绝不是能随便小觑的。剑·八千式·拔剑斩本就是一个需要蓄力的招数,蓄力的时间越久威力就会越大,而剑招威力提升所带来的压迫力,又转化为了此刻齐乘风身周的气势。 这一剑无论收效如何,至少场内场外再无一人敢小看齐乘风的实力。这种强绝的气势并不是多稀奇的东西,但却大都只在一些前辈高人的身上才能见到。光凭这一招的气势,齐乘风种子杀手的外号,就再一次的响彻了场外观众的心头。 比试开始前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这样出色的一位少年剑客,言希遥应对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可让人失望的是,面对齐乘风身周不断上涨的气势,言希遥竟然只是站在原地拔出佩剑,丝毫多余的应对也没有! 这种举动无疑是非常不智的,以往言希遥虽然每场比试都会给对手一些机会进攻,但到了这个时候还轻敌放水,未免也太过托大了。齐乘风的实力如何,光凭那些败于他手的对手就已经可见一斑,甚至有人认为他是除了张灵风四人之外这次夺剑大会最强的新人,这也是为什么在比试开始之前会有那么多赌咒威胁的话语出现的原因了。 之前的比试虽然言希遥的支持者也动力十足,但也还没到打击影响她的对手的程度。连那些场外支持者都不敢小觑齐乘风的实力,此刻言希遥的作为又如何不让人担心。 正当不少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言希遥的第二个动作总算是做了出来。素手微抬,那把声名远扬的离情剑在抬起的过程中散发出淡淡的白光,一直到长剑遥指齐乘风眉心,剑身上的白光已经变得微微刺目! 作为兵器谱上有数的名剑,离情剑的名头丝毫不在齐乘风手中的墨曜剑之下。齐乘风是为了羽殇而来参加夺剑大会,那言希遥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些念头在齐乘风心中只是一闪即逝,无论言希遥为了什么,这一场比试他都有非赢不可的理由!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势已经快要达到极限,对于这一招的威力,现在连齐乘风自己都难以估量。 挺剑出招的那一瞬,齐乘风没有半点犹豫,既然已经上得台来,无论对手是谁,此刻都不该有半点留手,哪怕对方是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 巅峰状态的剑·八千式·拔剑斩,不光是威力惊人,就连剑势挟裹之下的速度,也让不少人为之瞠目结舌。 面对这神威如狱的一剑,许多老一辈的前辈都感到微微动容。不是吃惊于这一剑的威力,而是吃惊于齐乘风小小年纪,就已经能做到这个地步。扪心自问,换作是自己,在他这个年纪,又能有他几成的本事? 不过这一剑虽然惊艳,但若言希遥是这么容易就能打败的,那齐乘风赛前的担忧,也未免太过好笑。无论齐乘风这一剑威势如何,站在他对面的言希遥,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神情变化。 离情剑直指而出,那一刻言希遥的整个身躯似乎都散发出淡淡的白光。这白光浓而不郁,给人一种圣洁无暇的感觉,配合着言希遥曼妙的身姿,恍如神女下凡一般,让人几乎不敢直视。任何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这一霎那,都像是对言希遥的亵渎。心底莫名的惭愧之意,让那些心中带有龌蹉之意的观众,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直面这般扰人心神的一剑,齐乘风自然也不例外的受到了影响,但在他的眼里,衣诀飘飘的言希遥,总给他一种刻意和不真实的感觉。他不否认言希遥的美,但这种遥不可及的美,却并未让他心动。 墨曜剑的攻势似乎缓了三分,齐乘风没察觉到这种变化,但他手中的墨曜剑却在此时发出了轻轻的嗡鸣。 心神一荡,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慢了一分,言希遥的身影已经离得不远,但手中剑·八千式·拔剑斩的威势却已经弱了三分。心知不好的齐乘风,仍旧咬牙将这破了锋芒的一剑朝着言希遥斩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没有墨曜剑关键时刻的一声嗡鸣,恐怕此刻攻势衰弱的齐乘风,要吃上一个不小的亏。 这一点,在墨曜剑和离情剑相撞之后,齐乘风就察觉到了。七成威力的剑·八千式·拔剑斩,和言希遥这一招相撞的结果,是双方各退一步。若是剑势再弱上三分,这一招的结果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敢再用剑·八千式向言希遥发出试探,对方的举动明显和先前比试中有所区别,若还指望对方手下留情,齐乘风未免也太过天真。 既然靠着剑·八千式无论如何也不是言希遥的对手,那这不必要的举动也只是徒费力气罢了。这门传自羽殇的剑法,将来的进境绝不弱于青莲剑宗的镇派剑诀青莲剑歌,但在齐乘风领悟剑意之前,这门浩如烟海的剑招,也就只能对付一下没有领悟剑意的对手。 言希遥不知道这一点,她还在对齐乘风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微感惊讶。墨曜剑的嗡鸣她也听到了,这样一把有灵性的剑她也见得不多,但若只靠剑的灵性就想挣脱她剑招中的魅惑,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对于这位青莲剑宗的年轻弟子,言希遥的兴趣也越来越大了。 若是齐乘风知道言希遥心中的想法,恐怕他这会儿也会开心不已。虚荣心人皆有之,齐乘风自然也不会例外。私下里公孙衍也没少和齐乘风提起言希遥,只是齐乘风打心底里也不认为这种高不可攀的仙子会和自己有什么交集,自然也不会庸人自扰。 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想得到的反而越是小心翼翼,像齐乘风这样没什么想法的,反倒能自如的面对言希遥。那些败在言希遥手中的参赛者,也未尝没有剑法精湛之辈,而至今无人能在她手下坚持二十回合,也未必没有这个原因。 心中对于言希遥的警惕由于这莫名的失神而更加高涨,惊之剑意在剑·八千式·拔剑斩无功而返之后立刻激发,齐乘风的双眼也立刻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这层血色并不会影响齐乘风的视线,所以齐乘风虽然也在偶然间发现过眼睛的变化,但却并未太过在意。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原本需要使用一段时间才会染上血色的双眼,此刻却在刚一激发惊之剑意时就有所变化,这其中隐藏的东西,再一次被齐乘风所忽略。 言希遥在齐乘风刚一激发惊之剑意的时候就有所察觉,先前剑·八千式·拔剑斩虽然也挟带着这种剑意,但更多的还是齐乘风自身所带的剑势和内力。有青莲心经这种中正平和的内功心法在,青莲真气中的清雅淡漠也将惊之剑意的杀伐混乱给盖了个七七八八。 此刻单独显威的惊之剑意,和先前那种小露锋芒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那种奇怪复杂的波动,让言希遥不得不将周身的内力调起,并暗暗凝神戒备对方接下来的攻势。 她并不打算主动进攻,在摸清楚齐乘风虚实之前,贸然的进攻只会显露出更多的破绽。别看之前的比试都是顺风顺水的,言希遥其实是一个很谨慎计较的人。 面对那些心智尚浅无甚阅历的小辈天才,怎么应对也出不了岔子,但这位传闻中的种子杀手确实和别人有些不同。这种感觉她在张灵风和王新余的身上也感受到过,虽然和那两人相比齐乘风还要差上不少,但比起和她们名望相同的罗云熙,齐乘风在言希遥心中的评价,无疑要更高!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抵触莫名 齐乘风此时的状态很好,惊之剑意的应用在这段时间比较频繁,也让齐乘风感觉自己对剑意的操控力度,明显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惊之剑意所带来的五感增强,很容易让人迷失其中。那种大幅度上涨的感知力,几乎让人觉得自己已经无所不能。只是身体的素质终归还是会限制齐乘风的发挥,若是动作不能跟上反应,终归也不能发挥出惊之剑意的全部力量。 稍微适应了一下惊之剑意全面激发的感觉,这种状态齐乘风能够坚持的时间不会很长,所以接下来的进攻他必须争分夺秒! 月下贼袭这一惊之剑诀里的看家剑式,在齐乘风的墨曜剑下如水银泻地一般,疯狂的将剑光朝着言希遥倾泻而出。 这一手快剑深合惊之剑意中的惊乍之意,配合着齐乘风如今不俗的内力修为,发挥出了令人咋舌的惊人威力。 墨曜剑本就光华黯淡,此刻配合着月下贼袭这一隐攻剑招,更加显得忽隐忽现。这种藏剑出剑的手法,是齐乘风在和宋飞多次切磋之后,向其请假而来。配合着月下贼袭的意境使出,确实有不小的增益。 对于齐乘风的悟性,宋飞也在指点他藏剑手法时看了个分明。虽说只是影飞剑阁的基础手法,但哪一个影飞剑阁的弟子没在这上面下过苦功。这倒好,放在了齐乘风身上,这晦涩难懂的藏剑技巧,对他而言根本就没有半点阻滞。 若不是知道齐乘风的身世来历,宋飞还真要以为这小子是不是原本就学过藏剑手法,特意找上门来打趣自己。这样一来,光是藏剑手法就有些不太够用了,宋飞索性也把自己对青莲剑歌中那些和藏剑手法有关的招式感悟也一并告诉了齐乘风。 这样做不光是为了指点,更多的也是和同门的交流沟通。领悟了惊之剑意的齐乘风,在路数上其实和宋飞很是相近。许多宋飞自己的领悟,其实未必就是对的,两人互通长短之后,反倒是均感大有裨益。一来二去的,各自的收获也实在不小。 这些东西齐乘风并未在先前的比试中展露出来,他总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这也让他始终不敢全力放手施为。这种感觉从离开渝州城之后就时隐时现,但就连三长老在得知齐乘风的感受之后也并没有找出可能窥探他的人,这也让齐乘风感觉或许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 为了以防万一,齐乘风还是保留了一些底牌,好去应对更多突发的情况。若真有人针对于他,对他的了解越少,他的优势也就越大。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基本放下警惕的齐乘风,也准备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来应对这场比试。至于之后的发展,齐乘风可不认为自己的实力会就此停滞不前,一旦领悟剑·八千式对应的剑意,那时候的进步有多大,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面对齐乘风一手迅捷无比的月下贼袭,言希遥并未有任何慌乱之意。身为慈航静斋当代行走的她,剑法造诣早已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其所修炼的慈航剑典,也绝对是当世一等一的剑法。光凭这一手快剑就想打败她,除非这剑法的速度再快上一倍! 心随意动,剑灵寰宇境界的慈航剑典修为,足以让言希遥的剑速,死死的跟上齐乘风的剑光。 慈航剑典中的剑招繁复,全卷分为一十三章,分别为安、宁、默、谧、静、守、虚、无、空、方、艾、和、若!这一十三章以静、守、虚、无为主,深谙佛门本意,习练者辅以其余九章剑典,变化成就亦会因人而异。 齐乘风的惊之剑诀以动为主,势如雷霆动如脱兔。 言希遥的慈航剑典以静为主,不动如山后发制人。 两人虽剑光交错不止,偏生给人一种极不协调的错乱感。墨曜剑与离情剑交击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不绝于耳,但无论是身形还是剑招,仿佛都不在同一个维度。 这是意境的比拼,接连错过的二十余招,两人看似闲庭信步信手为之,实则双方都已手段齐出凶招连放。不管齐乘风赛前的预想如何,能和言希遥战到这个地步,就已经是这次夺剑大会和棋同台竞技的第一人了。 不光这还不够,月下贼袭的剑招套路并不算多,匆匆二十余招以后,齐乘风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无论是交手的过程还是交手的结果,齐乘风都并未落于丝毫下风。但账不是这么算的,没有取得任何优势的结果,对于无法在这个状态下持久作战的齐乘风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劣势。 继续变化月下贼袭的招法实属不智,这样拖下去即便能有所转机,想要打败言希遥也只是痴人说梦。好在对于惊之剑意的领悟,齐乘风也早已有了长足的进步,月下贼袭虽说是青莲剑歌惊字诀中最具代表的剑法,但却未必是最合用的剑法。 没有什么剑招可以是最强的,在合适的时机由合适的人向合适的对手施展的剑招,在那一刻就是最强的! 这句话在齐乘风修炼剑·八千式的第一天,羽殇就已经告诫过他。只要实力足够,哪怕是基础剑招,也未必不能胜过那些名扬天下的剑法,一切还是要看各人的应用。 月下贼袭的快攻明显难不倒以守为主的言希遥,那不妨再换一种其他的方式! 心念电转之间,齐乘风手中墨曜剑却没有半分迟滞,剑势一转之下,一招天马行空的勾挑,险些将不及反应的言希遥挑个正着。 这一下变故引来了场外阵阵惊呼,言希遥也在察觉不妙的第一时间闪躲开来,和齐乘风拉开了一定距离。虽说如此,腰间飘舞的一截衣袂也被墨曜剑的锋芒划破,虽只是点缀长裙的一条衣带,但在对阵中显露出来的意味却是非凡。 齐乘风竟然先得手了!既然能挑破言希遥的衣襟,自然也能伤到言希遥的皮肉,这下子场外的观众就有人坐不住了,震天的喊声让比武台旁的名剑山庄弟子连连搽汗,生怕出现什么不妥的情况。 言希遥仓促间并未搞清楚齐乘风这一招的神妙之处,但却不妨碍她对齐乘风的兴趣更浓。见到场外群情激愤,言希遥对齐乘风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在对方点头示意之后才开口向场外安抚。 “这场比试小女子与齐少侠皆是参与者,比武台上自有规则,生死胜负各凭本事,若齐少侠因为外界因素受到干扰,岂不是坏了小女子的名声!在这里小女子恳请各位做个见证,刀剑无眼,若是有了损伤,还望诸位依着规矩,切莫有什么不妥举动,否则小女子日后怕是再无颜踏足江湖了!” 这段话中气十足,语调虽然娇柔,但却坚定无比。从声音的传播速度和大小来看,言希遥的内力修为也着实不俗,能让在场的上万人听得清清楚楚,光这一手就够不少人练一辈子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很严厉了,慈航静斋的行走身份可不光是一个空壳,言希遥所能动用的实力绝不弱于一个中等门派的全部实力。无颜踏足江湖的说法不光是个谦辞,也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既然成心想让人家不好意思出门,那也只好先处理掉那个让她不好意思的作为,这样一来里子面子都有了,谁也说不出个毛病来。 不过这话言希遥其实有些过于夸大,她的身份确实不俗,但齐乘风如今的身份又何尝会弱她许多?不提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青睐有加,就光是羽殇弟子这个出身,就够让如今的江湖人士都掂量掂量了。 落震坤和海鲨帮的前车之鉴可还历历在目,威胁恐吓齐乘风的话也不过就是说说罢了,真让那些人动手,才是个笑话。 经过这一停顿,齐乘风对言希遥的印象反倒是落了几分。那么浅显的道理他不信言希遥自己看不出来,若真是那样,她这个慈航静斋的当代行走,心机未免也太浅了一些。 齐乘风有王叔的教导,虽然心地良善,但在王叔过世之后,却不惮以最深的恶意去揣度其他人。和武功比起来,其实更凶险的还是人心,对于齐乘风的这个做法,太上大长老李小帆是十分欣慰的。 并不是说这样齐乘风就会难以接近别人了,恰恰相反,看清别人的恶意,才能更容易看清别人的善意。其实这才是为什么公孙衍愿意在齐乘风面前展现真实的自我的原因,因为齐乘风的直觉实在是太过敏锐,披着知书达理外衣的公孙衍完全无法接近对他有所防备的齐乘风。 敬而远之,就是齐乘风对那些通不过他直觉感知的人的唯一态度。所以虽然看似谦和,但齐乘风的亲朋好友却并不多。除了青莲剑宗的少数几人,公孙衍和刘一芳,可能就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言希遥给齐乘风的感觉并不好,说不出来具体是为什么,即便对方有些耍心机的小动作,按理说他也不该这样抵触,也只能归结到直觉上了。 话说完了,比试也该继续了。齐乘风不打算浪费任何时间,对于言希遥似乎想多说几句的意图完全无视,在确定对方可以继续比试之后,墨曜剑再一次的向着言希遥攻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本能与好奇 齐乘风这一次的攻势不同以往,青莲剑歌中的种种剑招再没有限制,一股脑的使将出来。不光是惊之剑意中的各式剑招,就连七情中的其他六门也都配合着惊之剑意一一使出。 之前险些伤到言希遥的那一招,正是配合着惊之剑意的蜀道难!这门本属于忧之剑意的剑招配合着惊之剑意,一经使出,竟然也能发挥出不俗的威力。 自从领悟惊之剑意之后,齐乘风一直感觉在青莲剑歌的领悟上,自己似乎平白多出了些什么。直到最近,齐乘风才算是知道,为什么青莲剑歌的修炼,没领悟一门剑意,就会加深一层境界。不光是多了一门可以应用的剑意,更是因为在领悟剑意的同时,其他几门剑招的领悟,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这种感觉十分玄奥,所提高的程度也会因人而异,但天生对剑道十分敏感的齐乘风,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这种进步并不是错觉。 然而进步是一回事儿,能否合理运用就是另一回事儿了。惊之剑意的应用,在齐乘风尝试融合其他剑招时,出现了巨大的问题。就如剑·八千式一样,不同类别的青莲剑歌剑招,并不能和惊之剑意契合。 这七种情绪剑招本就各不相同,有些甚至截然相反,与剑意结合之后,甚至连原本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就更别提加强威力了。 遇到问题,齐乘风自然会去向三长老钱伯玉请教,而三长老自然也是不吝指点。这种情况十分正常,但却并不代表没有变通的办法。 人的情绪十分复杂,想要保持一种单纯的情绪,几乎是不可能的。而青莲剑歌之所以又被称为七情剑诀,和情绪剑意是脱不了干系的。既然情绪是复杂的,那么又何必拘泥于什么剑意对应什么剑招呢? 当然,剑招和剑意的不契合是明摆着的,但这却并不意味着齐乘风的方向错了。之所以效果不佳,其实还是齐乘风的尝试太少。再怎么天才,只是一两次的尝试,又怎么会得出想要的结果呢? 当然,单一的七情剑诀练到极致的话,原配的威力确实也是显而易见的。所以这两种修炼到底孰优孰劣,也就只能靠修炼者个人的领悟了。青莲剑歌的修炼本就因人而异,这也是为什么羽殇和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并未指点齐乘风太多的原因。 太多的外在影响,只会蒙蔽那条最适合齐乘风的路。这一点,三长老钱伯玉也心知肚明,所以他只是对齐乘风所迷惑的道路表示了肯定,却并未给出他具体的解决办法。 当然,也不是什么意义也没有,至少坚定道路正确的齐乘风,在三长老的肯定下,对青莲剑歌的尝试,比之以往多了十数倍不止。比起这段时间剑·八千式的进步来说,在青莲剑歌上的进步,齐乘风也是不遑多让的。 此刻虽然齐乘风仍然只是入门,但言希遥的剑法造诣也并未达到让他高山仰止的地步。差距确实是有,就像言希遥至今都没有使出什么特别的应对一般,只是一手翻来覆去的慈航剑典,就让齐乘风几乎不得寸进。 但对这些齐乘风其实并不在意,光是这样是不可能打败言希遥的,而他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寻找一个机会。 惊之剑意全力激发之下,齐乘风的反应速度和出招速度极快。哪怕青莲剑歌中的许多招式因为不契合的原因,而变得威力大减,有了速度和内力的加持,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接下来的。 当然,这对已经达到剑灵寰宇境界的言希遥来说,并不算什么,真正麻烦的还是齐乘风招式的衔接。每当言希遥刚刚适应齐乘风剑招中的意境时,往往下一招的风格和变化就让她难以捉摸。 像先前那种险些伤到她的情况再没有出现,局面也在她的不断拖延下稳定下来,但言希遥心中却开始隐隐出现一抹淡淡的不安。这种感觉一开始十分淡薄,但随着战局的僵持,这种感觉也越来越浓烈。 一百多回合过去,齐乘风的消耗明显有些过大,借着一次双剑交错的功夫,拉开距离用力的喘息着。换作平时,一百多回合虽然不少,但也绝不至于把齐乘风累成这样。但惊之剑意对他的负担着实不小,此刻齐乘风不光是双眼通红,就连额头上的青筋也在不断的跳动着,显然精神上的消耗对他来说更为沉重。 言希遥虽然毫发无伤,但她的消耗也不会太少。除了慈航剑典的修炼,天魔策这本慈航静斋的镇派绝学,言希遥自然也不会忘了修炼。与一般剑客不同,言希遥所修炼的剑道乃是太上忘情之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太上忘情之道,正是为了契合天地不仁之道。然而想要忘情,就需要先入情,以言希遥的资质悟性,此时她的修炼境界,也不过是踏入到入情的入门罢了。 这阶段的修炼,重点就是感悟世间万情,所以此刻言希遥所领悟的,正是有情之剑!情之剑意十分复杂,以言希遥远超前人的资质,也只领悟这门剑意不到两年。但天魔策不愧为慈航静斋的镇派绝学,凭借着有情之剑所领悟的剑意,言希遥的修为手段,就已经能和许多老一辈的前辈相媲美了。 与齐乘风的这场比试,言希遥也在一直暗暗使用着剑意,但效果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惊之剑意全面激发下的齐乘风,完全不会受到言希遥剑意中所带着的情绪干扰,这使得言希遥的剑意的扰敌功效几乎无用。 而由于修为和领悟尚浅,剑意对自身的加持反而还不如惊之剑意对齐乘风的加持那么大。这一来二去,在剑意的应用上,齐乘风反倒是占据了上风。 剑道修为是言希遥略占上风,而剑意的功效又是齐乘风略胜一筹,所以这一百多回合的较量,两人几乎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但试探到这里也就结束了,这场外人看来精彩纷呈剑光不断的较量,打到这里也不过算是热身罢了。虽然这在外人看来十分难以想象,但这就是事实,而最先打破这个局面的,正是主动退开的齐乘风。 这种僵持的局面,谁先坚持不住,赢面就会小上一分。齐乘风和言希遥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在齐乘风主动分开的时候,言希遥并未可以阻拦。 齐乘风深知这一点,所以他这样做自然是有原因的。经过多次验证,他发现自己其实还并不能完全发挥出惊之剑意的威力,这一点从他几次失去身体控制之后的发挥,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并不清楚言希遥到底还有多少底牌没出,至少从言希遥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与传言中那个能和老一辈高手正面对决的慈航静斋当代行走,还差得太远! 对方的实力如何齐乘风没办法影响,他所能做的只有把自己的实力发挥到极致! 左手探入怀中,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瓷瓶,瓷瓶中放着一些价值不菲的药丸。当然,所谓的价值不菲,是外界买卖的情况,对于公孙衍来说,这些药丸的成本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高昂。 一把将瓷瓶中的所有药丸全部倒入了口中,这还是齐乘风第一次这样服用药丸,虽然有青莲心经减半药效的效果存在,但缓慢提高的各项身体素质仍然让齐乘风感到稍微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因为很快这些都不用他再费心考虑了。经过前几次的经历,齐乘风也知道了惊之剑意发挥到极限时的感觉。 不等他多摆弄几下身体,一种身体突然麻木的感觉涌了上来。只是一瞬间,齐乘风就彻底的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只剩下那愈加清明的意识。 齐乘风所服用的药丸不是凡品,这一点见多识广的言希遥看得分明。不过若只是一些药丸的话,言希遥还并未放在心里。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哪怕这些药丸能把齐乘风的身体强度提高五成,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但看到齐乘风眼中那浓的像是化不开的血色,言希遥莫名的感觉到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战栗感。此刻的齐乘风给言希遥的感觉很奇怪,明明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好似要择人而噬的恐怖压力扑面而来。 齐乘风先前给言希遥的印象不错,淡定从容,一副少年俊杰的模样。虽说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冷淡,但正是这种淡然自若,反倒是让见惯了阿谀奉承的言希遥对齐乘风有些不一样的看法。 那些刻意装冷淡的作态言希遥见得多了,所以她很容易就能分辩出齐乘风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得出来的答案让言希遥有些惊讶,她发现齐乘风不光没有其他男子那种或贪婪或惊艳的眼光,反倒对她的一些行为和举止有些不耐。 这些表现似乎是在自己无意间流露出的魅惑之举下产生的,出自武学和根基所附带的这种特质,十分的隐秘和自然,配合着她的惊世容颜,并不容易被人发现。 齐乘风的反应并不强烈,说明他也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本能下意识的应对。言希遥打定了主意,在比试结束之后一定要邀上齐乘风好好了解一下,对她而言,这位年轻的剑客,实在是个很特别的人。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等比试结束。面对服下了药丸的齐乘风,言希遥并没有任何惧意,想打败我,那就试试看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忧心忡忡 齐乘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状态,但这并不妨碍他享受此刻的战斗。墨曜剑上的红光已经十分浓厚了。随着右手的不断挥刺,在空气中不断拉出长长的红色光带,看上去甚是好看! 言希遥也早已不复一开始的从容淡定,眼前这个势如疯虎的男人和先前相比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那双血红的眸子虽然早就因为血光的盈满而看不清其中的意味,但言希遥却能从中看出一丝不同于之前的疯狂。 若说先前的齐乘风是一位精打细算妙招连出的机敏谋士,那么此刻狂轰滥炸死死纠缠的表现,无疑更像是个须发张狂的猛将。 偏偏这个猛将还不光是只有蛮力,隐藏在连番紧逼而来的墨曜剑下的,是看似随意实则造诣颇深的剑招应用。这一次,齐乘风的剑招更加灵动,再也没有青莲剑歌剑招转圜间的生涩牵扯,一招一式在惊之剑意的配合下都带着别样的威势。 言希遥快撑不住了,倒不是说她没办法应对齐乘风的攻势,只是这种打法已经到了不得不变动的时候了。她从未想过齐乘风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压力,哪怕之前败在齐乘风手中的对手也不乏高手,但齐乘风的表现却并未让她看到威胁。 直到面对赤红着双眼不断攻来的齐乘风,言希遥才发现自己深深的低估了这位年轻的剑客。不过现在也为时未晚,既然齐乘风已经拿出了足够面对她的资格,那么接下来,言希遥也该认真回应一下他的挑战了! 气势一变,言希遥周身白色光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到了全身,一股凌厉的剑势从她的身周向着四周辐射。天魔策上的秘法虽因为年代久远而遗失了不少,但残余的部分也足够让言希遥受益匪浅了。 领悟人情所带来的情剑,在此刻完全发挥出了它的威能,言希遥周身的白光不单单是好看,连带着她的整个身体都被这股能量强化,化作了剑体状态。 这种状态和传说中的人剑合一不同,虽然看上去十分相似,但离人剑合一的境界却要差上不少。当然,以言希遥的年纪和修为,单单是这剑体状态,就足以印证她的天资之卓绝了。 齐乘风在身体操控力下降之后,精神就变得越发通明。但这种通明也有一个限度,当自身感应力提高到了极限之后,齐乘风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困意。还不等他对这股困意发出抗拒,眼前言希遥身周的白光就让他视线一片模糊。 等到他反应过来之后,那片白光已经消失不见,眼前只剩下一片蒙上了红光的模糊影像。初略判断之后,齐乘风发现那应该是言希遥的身影,只是透过那朦胧的红光可以看到,言希遥的状态似乎并不太好。 何止是并不太好,若是齐乘风此刻能掌握身体的控制权,那他就可以看到,此刻言希遥的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伤口。这些伤口长短不一,但均未对言希遥造成过重的负担,这也是言希遥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在齐乘风看来,他只是意识模糊了一下,可从言希遥的视角来看,事情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当言希遥信心满满的运转有情剑体之后,齐乘风身上的气息也再次一变。先前的狂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暗深沉! 仿佛九幽最深处的幽魂一样,齐乘风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怨愤之气。面对那双血红且不带一丝生机的眸子,就连言希遥那被千锤百炼的剑道之心,都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齐乘风他走火入魔了吗?青莲剑宗何时有这种邪门武功,简直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与言希遥的惊讶一样,台下观战的三长老钱伯玉以及张灵风等门人弟子,见到台上齐乘风的状态,也都皱起了眉头。 齐乘风领悟惊之剑意的事情这些人全都知道,青莲剑歌的情绪剑意变化多端也不是什么秘密,但古怪邪门到这个地步,未免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三长老钱伯玉有些坐不住了,想要上台阻止这场比试的举动,却被身旁的张灵风给按了下来。 “既然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说明他对这场比试的胜负十分执着!况且他也是以个人身份参加比试的,师傅您也没有资格干扰这场比试。齐乘风是个很有分寸的小子,应该不会做的太过,真要是担心的话,等局面出现变化再出手也来得及!” 考虑到青莲剑宗的颜面,这个时候贸然出手打断比试确实有些不妥,钱伯玉也只好听从张灵风的劝导,耐下心来继续观看这场比试。只是在他的心里,已经随时做好了上台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青莲剑宗的一点颜面也未必比得上齐乘风这个天才弟子的未来! 钱伯玉在台下可以再观望一下,言希遥就没这个机会了。面对齐乘风的诡异变化,言希遥做出了主动进攻的决定。 离情剑微微下摆,剑尖离地只有半寸之遥,附着在剑身上的剑气,随着言希遥的快速突进,将她跑过的地面划出了一天长长的剑痕。 这条剑痕笔直平滑,显露出言希遥惊人的控制力!下一刻,面对神情有些呆愣的齐乘风,言希遥的离情剑如电闪一般划向了齐乘风的腰间。 这一剑快若闪断,离情剑在空中拉出了一串连绵的残影,矗立在那一动不动的齐乘风,眼看着就要被这一剑拦腰划开,却仍站在原地,如同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 言希遥对齐乘风的变化有些吃惊,原本以为凭借齐乘风身上那股惊人的气势,怎么也会比先前还要强上一些,可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 难不成他身上出了什么岔子,所以现在才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先前的气势,难道只是因为出了变故才会如此?言希遥在一瞬间也只能想到这么多了,这一剑的速度太快,齐乘风的反应又太过诡异,所以言希遥也来不及收回这一剑了。 好在这一剑虽然会让齐乘风重伤,但应该不会让齐乘风致命,想到这里,言希遥的心里略微好受了一些。 台下的钱伯玉此时已经目呲欲裂,站在他身旁的张灵风显然也没想到局势竟然会变成这样。两人反应虽快,但向比武台上掠去的身影,明显已经赶不上这一剑的结果了。 然而,预想中血溅三尺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面对言希遥这带着残影的一剑,齐乘风就像突然受到了惊吓一般,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挥出了手中的墨曜剑。 这一剑快得惊人,就连张灵风和钱伯玉在慌乱中都完全没有看清墨曜剑划出的轨迹,更别说和齐乘风靠的过近的言希遥了! 在言希遥难以置信的眼光中,这疾如迅雷的一剑,重重的撞上了言希遥划来的离情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言希遥就被墨曜剑上那巨大的力道推了开去,一连退了七八步才算站稳了脚步。 变故一出,台下钱伯玉和张灵风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出于担心这两人才想到台上救下齐乘风,既然对方没事,自然不好在这个时候上台捣乱,只好在台下继续耐下心来等待。 不过这一次,为了保险,钱伯玉和张灵风都往比武台前站了几步,几乎到了观战的最近地点。这里的视角并不好,但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钱伯玉和张灵风也只好站到这里来了。 发现他们两个的动作,公孙衍也凑到了两人跟前。齐乘风的表现他也注意到了,不光他以为是青莲剑歌的正常现象。原本对齐乘风没什么信心的他,在看到齐乘风能和言希遥打得有来有回的时候,就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也只是让他更惊讶一些罢了。 不过公孙衍的观察力也不差,在看到钱伯玉和张灵风面露焦急之色的时候,就意识到了齐乘风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来不及观瞧台上接下来的变化,公孙衍把他对齐乘风的疑惑一股脑的问了出来。 钱伯玉和张灵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齐乘风的表现却像极了修炼青莲剑歌走火入魔的样子,也就顺带着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别以为走火入魔是什么常见的事情,虽然流传甚广,但亲眼见过的例子绝对是少之又少。而走火入魔的种类极多,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确定原因和应对方式,就难上加难了。 一般练功走火入魔的人,轻则重伤,重则毙命,从来没人有什么好下场的。齐乘风天资卓绝,若是因为走火入魔毁了这个好苗子,对青莲剑宗来说,损失就大了。当然,钱伯玉和张灵风对齐乘风的关爱之情也做不得假,所以两人在台下才表现的极不稳重,这才被公孙衍给看了出来。 得知这些的公孙衍心中也充满了担忧,同时对自己把药丸给齐乘风的举动感到深深的后悔。或许没有自己的药丸,齐乘风也不会起和言希遥一较高下的打算,若是齐乘风因此而出什么事,公孙衍实在难以想象自己该有多自责。 场下三人的担心,齐乘风自然是感受不到的。被言希遥攻了一剑之后,齐乘风也像是彻底恢复了神智,盯向言希遥的双眼,也出现了一丝情绪波动! 第一百二十章 惊爆全场 在齐乘风的目光盯上自己的那一瞬间,言希遥就感到了危险。不过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齐乘风的身法竟然会这么快! 和先前连连抢攻却稳扎稳打的攻势不同,飞身上前的齐乘风虽然也是在抢攻,但那种疯狂和歇斯底里,却完全没有半点留手余地!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没有人会每一招都全力以赴,一旦攻势落空,这种行为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但此时的齐乘风就像是完全没有顾虑一般,不但是状若疯狂,就连招法都显得有些匪夷所思。 那把光华黯淡的墨曜剑,在此刻的齐乘风手中,完全变成了另一幅模样。虽然光华依旧黯淡,但那层淡淡的血色,却让人不由得为之胆寒。剑身上的森森寒意,似乎在齐乘风的手上变得更加阴冷,与之相对应的剑招,也越发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些和先前交手中看起来十分相似的招式,总能让言希遥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每每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会让言希遥吃上不小的亏。看似相似的剑招,在此刻使将出来,总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几分细微的变化。 这些变化并不出众,或者说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习剑之人只要打过基础,挑砍劈刺这类普普通通的用剑方式总是不会陌生。但在齐乘风的手上,原本就精妙卓绝的青莲剑歌,再多了这些变化之后,变得更加的防不胜防了。 这些变化并不严谨,甚至可以说没有一次重复的。齐乘风似乎并未好好施展青莲剑歌,因为没有哪个人会将一门招法严谨的剑法,用得每次都不同。 但这些无伤大雅,因为和齐乘风取得的优势相比,哪怕剑法看上去有些粗糙直接,有言希遥的狼狈应对在,就没人能说齐乘风的不好。 局面变得越来越诡异,言希遥的剑体所展现出来的威势决不可小觑,但偏偏面对齐乘风接连刺出的一招招一式式,又显得那样的狼狈。若不是齐乘风和言希遥素来并无来往,说不定就有人以为言希遥这是在故意放水。 只不过若真是如此,那言希遥的演技未免也太过拙劣。此时齐乘风所展现出来的状态,完全看不出多少高手的气质,若不是他周身淡淡的红光和那诡异难言的气势,恐怕不会有人认为这是一个剑道高手。 言希遥没空给旁人解释眼前这奇怪的现象,但齐乘风给她带来的压力,却绝不像外人看到的这么简单。如果说先前齐乘风给她带来的威胁感是一的话,那么此刻她所面临的压力,至少也是十! 直面齐乘风剑锋的她,才能最直观感受到这份压力。齐乘风的剑法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随意,因为一旦言希遥对那些变化不管不顾,那么这场比试的胜负就可能瞬间分出! 可能许多人都没有注意到,看似一招一式打的分明的两人,实际上无论是身法速度还是出剑速度都已经达到了一个很可观的程度。之所以直到现在观战的众人还能看的清清楚楚,原因其实在于两人出招的数量上。 每一次的长剑交错,都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垒。而无论这一击结果如何,两人都会不约而同的停上片刻。因为频率太过均衡,这诡异的动静变化,硬是让人觉得自然无比。 相同的时间内,出招的数量相同,这让在场的观众能有足够的时间在脑海中回顾先前两人交手的细节。而速度上的变化,又由于频率的原因,被那些被剑招所吸引的人群彻底忽略。 也许只有忽略掉剑招精妙的人,此时才能发现,这场比试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进入到了一个奇怪的境地。 打打停停之间,战局完全陷入到了齐乘风的主动当中。连言希遥都不知道这种出招间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只知道为了躲避齐乘风如毒蛇一般的攻势,躲着躲着就变成了这样。 当第一滴血珠从言希遥肩头绽放的时候,场外的人群无不大哗,预料之中的高下竟然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一抹血色并不能马上分出胜负,但人们对于齐乘风的惊叹,却并不会因为这份优势太小而沉默。种子杀手的外号再一次的被人提起,但比起以往带着一份嘲弄的起哄,此刻这个外号的涵义才是人们提起它的原因。 难道这位出身青莲剑宗的年轻剑客又要创造一个奇迹吗?没有人会怀疑言希遥和张灵风等人与夺剑大会其他人的实力差距,而即便再怎么有先见之明的人,也不会料到齐乘风和言希遥的比试,竟然会出人意料到这个地步。 比试还没有结束,但已经有人更看好齐乘风一些了。 场外的鼓噪并未能影响到台上的两人,言希遥是因为心性坚韧,而齐乘风则是完全没将外界的影响听进耳中。并没有因为言希遥的受伤而改变攻击的频率,齐乘风一如既往的向着言希遥逼了过去。 而这一次,言希遥终于发现了齐乘风的怪异之处到底是什么了,只可惜她并没能因此找出半点应对的方法, 真正看穿之后,也说不上什么玄奥,此刻齐乘风的剑招变化,多的那份天马行空,其实就是本能! 许多看似神奇的东西,说穿了其实一文不值。剑客之所以需要将剑法不断锤炼,为的就是在最合适的时机最快的使出最适合的剑招。听起来容易,其实做起来并不如听起来那么容易。 不提招式奇多的剑·八千式,就是随便一门烂大街的剑法,也不可能只有区区几招。少则十几,多则几十,上百招的三流剑法也不在少数。并不是因为招式不够精炼,这些所谓的三流剑法,其实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运用和衔接。 剑法是为了伤敌和自卫的,无论攻防都是一门合格的剑法所必需的。就算是以攻代守的剑法,那剑法中的剑招也必须强到让对方无暇进攻才行,否则沦为三流剑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无论再怎么刻意修炼,哪怕是把一门剑法练上成百上千遍,若是不能把剑法变成本能,也仍然算不得登堂入室! 剑法是杀人之术,若是每一招每一式在出手前都要在脑海中细细琢磨,无论这个琢磨的时间有多快,都比不得别人本能下的一记直刺!身体总是比脑袋动的快,这个琢磨的时间越短,所能占据的先机也就越多。而这个时间一旦长了,就成了一个剑客最大的破绽,迟疑! 齐乘风的怪异之处,说白了就是本能。以他的习剑时间,原本就算天资再高,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将剑法练成本能。前段时间剑·八千式的进步,正是因为他离把剑·八千式练成本能还相差甚远,单单是把剑·八千式练得纯熟,就已经足够他取得长足的进步了。 惊之剑意作为青莲剑歌的七种剑意中,公认的最难领悟的剑意,若只是提高一下反应速度和剑招威力,那也未免太过不堪。此时的齐乘风虽然也没能发挥出惊之剑意的正常威力,但有公孙衍的药丸帮助,对阵言希遥的差距,已经被完全弥补了。 接下来的交手,因为言希遥的伤口不断增多,而陷入到了一种恶性循环。谁也想不到这场比试会进行到这个地步,场上的形势几乎是一面倒的倾向齐乘风,只是言希遥仍旧在咬牙坚持着,似乎正在等待一个时机的到来。 等到齐乘风透过朦胧血色看到言希遥身影的时候,言希遥身上的伤势已经积累到了一个程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齐乘风也能明白一定是自己再一次的失去了意识。 看不清楚自己的状态,齐乘风只能从言希遥的狼狈推算出此时的情势应该对自己有利。然而不等他继续想下去,身体的控制权竟然再一次的回到了他的手中。 于此同时,齐乘风身周的惊之剑意也在他接管身体控制权的下一刻,如潮水一般褪去,转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公孙衍给的药丸已经没了药效,但预想之中的后遗症却并未如公孙衍所说的那样到来。除了身上有些许酸软,那些令人不快的种种副作用,并没有如约而至。 弄不清楚到底是青莲心经的作用还是惊之剑意的作用,总之齐乘风对自己目前的状态十分满意。尝试了一下调动惊之剑意,得到的反馈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毫无疑问,至少在这场比试结束之前,齐乘风是别想再使用半点惊之剑意的力量了。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右手握着的墨曜剑向下一甩,交战许久后齐乘风再一次对言希遥开口说话了。 “是要继续打下去,还是就此认输?”话里充满了浓浓的自信,这也是从言希遥身上传来的气息所带来的。 和言希遥身上的伤口相比,她气息的衰弱才是齐乘风此刻最惊讶的地方。不过这种惊讶被齐乘风死死的掩盖了下来,此刻内力所剩不多的他,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下比试。既然双方都没什么把握,那么取巧也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 言希遥盯着齐乘风看了好几眼,可让她失望的是,齐乘风的身上并没有流露出半点不妥。先前对方服药药丸的动作她看的清清楚楚,苦苦支撑到现在为的就是药效过去带来的后遗症。如今希望破灭,言希遥只好苦笑一声。 夺剑大会的奖品对她来说意义并没有那么大,继续打下去的风险太大,打到这个程度对她来说都已经得不偿失了。于是言希遥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你赢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意外连连 当齐乘风从台上走下来的时候,公孙衍早已是一脸惊奇的等在前面了。 “行啊,你小子不声不响的,都有这本事了!”公孙衍的话语里尽是戏谑之意,显然并未将齐乘风藏了这手底牌当回事儿。 朝夕相处这么久,齐乘风在剑道上的天赋公孙衍早已明晰。和这个变态比剑道进步速度,那就纯粹是自找没趣。好在除了剑道资质之外,齐乘风的其他资质都无甚亮点,这才让公孙衍能够仗着医毒之道找回点自信。 齐乘风没什么兴趣搭理公孙衍,三长老钱伯玉和张灵风那一脸的严肃,让他不得不把刚刚取胜的那点欣喜,抛到脑后。 果然,惊之剑意的修炼走进了歧途,只是不知道问题是否有自己曾经猜测的那样严重。 没准备在这里就向他们解释,约好上午的比试结束之后到青莲剑宗落脚点见面之后,齐乘风就拉着公孙衍在一旁找了个位置休息。场外议论他的人实在太多,这时候离开明显不是一个明智之举,所以虽然已经很疲惫了,齐乘风也不得不继续留下观看比试。 三长老钱伯玉虽然很担心齐乘风的身体状况,但眼下也确实不是一个追问齐乘风的好场所。所以在确定齐乘风身体并无大碍之后,他便带着张灵风回到了两人先前所站的地方。 齐乘风和言希遥的比试用时不短,虽然还没到比试规定的时间,但留给后面两位选手的准备时间也并不是那么多了。 凌志冠和罗云熙一前一后上了台,两人身上都有一股傲气,配合着今天类似的一身黑色劲装,远远看去倒真有几分相像。 这场比试认真说起来其实是今天的四场比试悬念最大的,托齐廷昭的福,罗云熙的实力饱受外界争议。虽然赢下了比试,但无奈弃剑的举动实在不能维持他一向流传在外的形象。 而和他正相反的是,散修凌志冠,这个夺剑大会上横空出世的黑马,一路走到今天的战绩不可谓不辉煌。那一手狠辣决绝的剑术,不光让他的对手胆寒,就连不少观看比试的观众,都有些胆战心惊。 凌志冠的气质并不如他的剑法那般阴冷,这位笑起来颇为明朗的剑客,身上总是带着不少的矛盾。笑容虽然明朗,但凌志冠的话语并不多,据有心人观察,凌志冠在比武台上,从未跟他的对手说过超过三句话。 而这不到三句话的简短交流,还包括互相通名阶段的自我介绍! 罗云熙在这一点上就和凌志冠有极大的不同,虽然一身傲气,但罗云熙更喜欢在打败对手之前,先在言语上找到些先机。 于是一如既往地,面对凌志冠这种已经有资格和自己交手的对手时,罗云熙如往常一样开始了他的嘲讽。 “能走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只可惜你遇到了我!只能怪你太倒霉了,若是遇到言希遥那种花瓶,说不定还能有些机会!” 罗云熙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不屑,对于这种出身低微的散修,他一向没什么好感。出自名门逍遥派,本就是罗云熙这身傲气的根本,没有根底的小人物,就算凭借些运气小有所成,底蕴总归还是太差。 罗云熙就如一个贵族一般嘲讽着凌志冠,他期待着对方的辩驳和自我鼓舞,这在本事低微的人里十分常见。那些看不清现实的白痴,总以为只要努力,只要拼命,就能得到他们本该永远得不到的胜利。没有这种愚昧的自信,罗云熙在打败对手时乐趣将会少上许多。 想到这里,齐廷昭那个可恶家伙的嘴脸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这位出身皇家的九王爷,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跟班侍卫都比他强上一筹,碍于对方的身份,他并没有在比试开始之前做出太多的无礼之举。 本以为自己已经给足了对方面子,没想到接下来的比试对方却驳了自己的面子。一场本该获得欢呼声的胜利,只因为比试的时间不甚完美而让他的声望一落千丈。早知道这样,就该一开始就全力以赴,不给对方半点机会。 这对罗云熙来说并非臆想,齐廷昭所仰仗的无非是剑法,其余的方面,罗云熙都有压倒性的优势。如果两人重新比试一次的话,那么比试的过程,一定会大有不同。 看完今天张灵风的表现之后,罗云熙原本还担心自己就算打败对手也很难洗脱先前的耻辱,没想到言希遥竟然就正好知情识趣的输掉了比试。 齐乘风虽然打败了言希遥,但因为比试中途那段本能操控的剑法只针对言希遥的破绽,所以真正看清齐乘风当时实力的人并不多。言希遥虽然是带伤认输的,但对这场比试心中存疑的人并不少。甚至有不少在外围买言希遥胜的观众,怀疑这是一场阴谋,一场操控赌局胜负的阴谋! 罗云熙虽然也没看清齐乘风的深浅,但却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威胁。能有一个横空出世打败言希遥的选手,这对罗云熙来说是件十分幸运的事情,因为他并不需要再用其他方法证明自己的实力,只用打败自己今天的对手就行! 可惜,凌志冠的表现让罗云熙失望了。面对他的挑衅,凌志冠半点反应也没有,甚至还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心中认为自己稳操胜券的罗云熙自是气急,顾不得风度,竟然再次开口嘲讽道:“怎么,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吗?我劝你还是趁早认输,今天我心情不好,比试开始之后,小心我拿你开刀!” 听了这话,凌志冠闭着的眼睛又挣了开来,只不过在上下打量了一下罗云熙之后,笑着摇了摇头,重又闭上了眼睛。 这种无声的反击,比任何言语都让罗云熙气恼。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继续下去的话,只是自取其辱。比试马上就会开始,到时候就让对面这个家伙,知道得罪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下场! 罗云熙的话,不光是凌志冠听到了,一旁公证这场比试的名剑山庄弟子也听了个分明。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参加夺剑大会的大多是各自门派的杰出弟子,这些天之骄子难免有些傲气,聚在一起比试发生口角的多不胜数。 他没有制止或是劝说的打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江湖还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他所要做的,只是看看比试的时间,然后在开始后引导双方互相通名。 比试没过多久就开始了,凌志冠虽然并未对罗云熙的话反唇相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罗云熙的举动不着恼。比试刚一开始,凌志冠就一声不响的对罗云熙发起了进攻。 那把如蛇一般的漆黑软剑,刚一出鞘就抖擞着身子,直奔罗云熙的面门而去。如毒蛇吐信一般,游动的剑身带着一股令人不愉的气息只在片刻就接近到了罗云熙的面门。开岔的剑尖明显和普通兵刃不同,但那上面闪烁的寒光,却能证明这把剑绝不是徒有其表! 罗云熙的反应略有点慢,面对凌志冠,他明显有些掉以轻心。此时出剑为时已晚,以他的剑法造诣,若是强行出剑,恐怕这一剑之下就得受些损伤。 和齐廷昭一战之后,罗云熙对任何可能贬损自己颜面的情况都十分抵触。他不光要赢,还要赢得漂亮,所以对这可能会让他出丑的一剑,他选择了回避! 就是这个选择,让罗云熙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后悔莫及! 凌志冠的进攻并没有因为罗云熙的闪躲而停息,那变化多端的凌波微步虽然玄奥无比,但真论起速度来,凌志冠脚下所踩的不知名步伐,却要比其更快三分! 和凌波微步的左突右闪不同,凌志冠的步伐曲折蛇形,虽然看似弯折极多,但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那蜿蜒的步伐都并未使他的速度下降分毫。 不光是速度没有下降,凌志冠的步伐让人有种错愕感,仿佛那种蜿蜒并未增加他行走的距离,反而变相的提高了他的速度。 罗云熙此时已经额头见汗了,凌波微步他已经全力以赴,但凌志冠的剑尖,却始终没有离开他身周三寸!那森寒的剑尖,虽然尚未及体,却已经能让他感受到被剑尖所指的地方,隐约有一丝刺痛。 这种感觉十分清晰,也让罗云熙更加的慌乱。继续这样下去,一旦步伐乱了,中剑是自己的唯一结果。比试开始之前夸下的海口全都被罗云熙抛到了脑后,过不了眼前这一关,可能就不只是丢人那么简单了。 万般无奈之下,罗云熙又做出了他的第二个错误决定,也正是这个决定,彻底的断送了这场比试。 天山折梅手!这门融多门武功绝学于一体的绝顶武功,再一次被罗云熙当做撒手锏使出。他本可以抽剑还击,哪怕是先招架下凌志冠的这一剑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决断。 但凌志冠这惊世骇俗的一剑给罗云熙造成的压力太大了,之前面对齐廷昭无奈弃剑的一幕再次出现在脑海,这一次若是剑再丢了,那他的颜面就彻底扫地了。 当附着了内力的右手拍在凌志冠剑身上的时候,罗云熙就像是被蛇咬了一样的猛然一抽。那只原本白皙的右手此刻已经发黑发肿,短短一瞬间就能发作到这个地步的毒性,绝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除的。 没有什么祛毒准备的罗云熙恨恨的瞪了凌志冠一眼,可还是只能不甘不愿的开口认输。从凌志冠的眼中他能看出,如果自己此时不认输的话,对方是不会介意让自己伤得更重的! 罗云熙的败北再次让观众鼓噪不已,意外连连的夺剑大会让他们心中十分不满。罗云熙可以败,但败得这么快,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波澜起伏 第三场比试结束之后,言希遥和罗云熙的双双落败,让第四场王新余对阵李逸之的比试更加的引人瞩目。 一个是一出生就被世人寄予厚望的无云书斋少斋主,一个是重阳宫上素来默默无闻的小辈弟子,这两人的身份地位和武林名望,可以说得上是天差地别。 然而夺剑大会的出现,给了李逸之一个一鸣惊人的机会,一个从无名小卒变成人上人的机会!夺剑大会的胜出者得到的不光是一把神兵利刃,更多的还是过程和结果所带来的名望。 江湖中人所求无非名利,这样一个可以名利双收的盛会,能够吸引这么多人前来,也就不难理解了。胜者组的比试已经到了最后,赢下这一场比试的人就能轻松获得许多江湖人士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名利,所以此刻参赛者心中的压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压力不光是李逸之有,就连看上去神色淡然古井无波的王新余,此刻也有些许的紧张。这种压力并不是李逸之带来的,从他的身上王新余感受不到太大的威胁。也许对方之前的比试表现已经足够显眼,但在王新余的眼中看来,对方的许多表现都还稍显稚嫩。 不过这种想法在接连出现的意外面前,也出现了些许的动摇。和大多数人一样,王新余也不认为齐乘风和凌志冠能打败言希遥和罗云熙。然而事实证明,一路战绩豪华的言希遥和罗云熙,在隐藏了实力的齐乘风和凌志冠面前,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大的优势。 尤其是凌志冠,看得出来,凌志冠的实力其实还是要比罗云熙弱上不少的。如果两人能重新比试一次,那么比试的结果可能就是两样了。当然,凌志冠仍然有着打败罗云熙的可能,但有了准备的罗云熙,是绝不可能再像这次一样败得那样狼狈。 这不得不让王新余心中思量,传闻中藏拙长达数年之久的李逸之,会不会也留了一手。真要说起来,李逸之的表现和过往,才是最有可能藏有底牌的选手,若真是那样,这场比试或许会比之前的任何一场都要艰难! 与此同时,李逸之正在接受同门的鼓励。对于这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同门,大多数的重阳宫弟子和他只是点头之交。李逸之的实力究竟多强,这些人都只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毕竟在夺剑大会之前,就连他师傅,对他的实力都不曾了解。 和这些对他信心满满的同门不同,李逸之在面对王新余这件事上一点信心都没有。他知道自己的极限所在,也看过几场王新余的比试,可以说是胜算渺渺。不过他也有一些优势,那就是齐乘风和凌志冠的爆冷胜出! 李逸之其实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在重阳宫的多年忍耐,完全是为了学到那些以他的身份学不到的本事!作为天资悟性都被人看不上的一个透明人,李逸之才能在别人的不经意间出现在那些他本不该出现的地方。 无论是秘法还是神功,都需要有相对应的悟性才能学到,而在旁人眼里,李逸之无疑是没那个悟性的。这也使得在长期的积累之下,不断从旁人那里偷师学艺的李逸之,获得了旁人难以想象的好处。 这个决定在李逸之被安排在他师傅周宝源门下的时候,就已经做出来了。重阳宫的门风很严,拜师之后所有的课业都只能从师傅那里学得,可以说师傅的本事如何,对徒弟的影响极大。 当然,拜师在重阳宫也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根据入门弟子的资质,分配重阳宫中成就不同的长辈,早已是个惯例。然而资质总归是一个有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凭借着经验虽然能减少错漏,但像李逸之这样被忽略的天才,也不是没有过。 但重阳宫为道教门派,讲究天命和顺其自然。既然天命如此拜师已成,那么就是命中注定有这般缘法,想要改换门庭,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李逸之想要功成名就,这也是他为什么拜入重阳宫的原因。但如果按部就班的跟随周宝源学艺,那就不会有今天的李逸之了。能有这般野心和忍耐力,李逸之对胜利的渴望也就可想而知了。 双方互相通名之后,王新余并未急于进攻。哪怕心中有些顾虑,无云书斋少斋主的颜面还是要的,昂首示意李逸之放手进攻之后,王新余把长剑向下一垂,就如散步一般向着李逸之走去。 王新余的神态说不上傲慢,但李逸之偏偏就有种被瞧不起的感觉。对方的脚步并不快,周身的破绽也随处可见,这就让李逸之的心中犹如火烧一般。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知道机会稍纵即逝,李逸之手中长剑一挥,七星剑法直刺而出,脚下踏着罡步,稳稳地向王新余逼去。 剑势并不恢弘,因为这一剑作为起手式,只是为了接下来的布局而做准备。一旦剑势能够完全展开,所取得的优势绝不是一星半点,至于王新余所展露出来的些许破绽,完全不值得他放手进攻。 想法很不错,但在王新余将他这一剑招架下来的时候,李逸之才算是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看似平白无奇的一剑,在两剑交击时的巨大反震力,险些直接将李逸之震伤。 虽说因为根骨结实只是手腕有些发酸,但先前打算的布局,却在这一剑之下彻底化为泡影。 既然已经交上了手,王新余自然不会延误战机,对方手腕因为反震之力明显有些窒碍,正是他发挥自身剑法精妙之处的好机会。 无云书斋的剑法在江湖上十分有名,那种堂堂正正的克敌招法,总是带着一股君子之风!这种感觉在王新余的身上十分明显,配合上他卓然的身姿,招招式式都带着闲庭信步般的从容。 王新余和李逸之的交手一共只用去了不到一百回合,在小心试探了李逸之的底线之后,顾忌全无的王新余,只发挥了自身不到一半的实力就轻松打败了李逸之。 这并不是说李逸之有多么无能,在王新余交手过的年轻一辈里,李逸之已经是名列前茅的了。但天赋的差距,有时候真的是难以逾越的,同为年轻一代的天才人物,李逸之和王新余的实力终归是差得太远。 这场毫无悬念的较量,并未让满怀期望的观众失望。王新余的淡定从容和大家风范,让所有人都感觉这场比试的胜负,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走下比武台的王新余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却在即将走下台的时候对正手捂胸口的李逸之说了一句劝诫的话语。 “身为剑客还是纯粹一些的好,私心杂念多了,有时候反倒不好。以你的资质,原本不该只有这些实力,放下一些东西,也许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这话意有所指,也是王新余在和李逸之的交手过程中感受到的。他很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点醒对方,因为这话说教的韵味实在太浓,身为君子的他并不想当面让人难堪。 只是终归还是觉得太过可惜,所以王新余就说了这一句。李逸之会怎么想,王新余并不在乎,至少他做了他自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李逸之并没有反驳或是生气,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自己拜师后的经历,他并不感到后悔。只是如今已经有了些成就,之后的路该怎么走,倒确实是个问题。王新余的话对他很有帮助,但对这位打败自己的对手,李逸之并不怎么领情。 出声优越无忧无虑的贵公子,又哪里懂得他这种无根无萍的小人物的生活。 劝人单纯的,多是没有见过险恶的人;劝人专心的,多半不知道分心杂念的无奈!若是可以,他何尝不想埋头练功不理旁杂,只是这对他来说实在太难! 上午的比试结束了,也为剩下的四个胜出名额留下了巨大的悬念。没有人能够想到这最后一轮胜者组对决,竟然会这样出人意料。言希遥和罗云熙虽然双双落败,但并未身受重伤的他们,战斗力的损耗并不大。 败者组剩余的八人,全都是胜者组里的这些人淘汰的,这也使得言希遥和罗云熙的落败,几乎提前锁死了剩余的两个胜出者名额。看似还剩四个的败者组胜出名额,一瞬间就只剩下了两个,这对败者组的八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噩耗。 但再大的噩耗,也是第二天的事情了,眼下若是不能打败下午的对手,说再多也是空谈。 比试结束之后,齐乘风就带着公孙衍去了钱伯玉那里。身体的异常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有公孙衍这个药王谷出身的家伙在,也能更让人安心一些。 一番详谈之后,齐乘风把领悟惊之剑意的过程,以及自己的一些猜测,都说了出来。当然,使用惊之剑意时的诸般体会及异常,齐乘风也完全没有隐瞒。 没有意识到问题重要性的他,在听完三人的分析之后,就再也没空理会夺剑大会的事情了,因为三长老钱伯玉和张灵风的话,让他明白了他的处境。走火入魔可不是小事,什么时候突然出了岔子,丢了小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惊之剑意是不可以再继续用了,在听到齐乘风说他使用惊之剑意到一定程度时会丧失身体控制时,钱伯玉的脑门上一下子就布满了汗水。 别说是他了,就连公孙衍这个不了解青莲剑歌的人,也从齐乘风的话里听出了大大的不妥。迷失心智无法自控,这是最典型的走火入魔征兆,但看此刻齐乘风与常人无异的样子,又实在让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会结束 齐乘风究竟是不是走火入魔,尚且没有定论。走火入魔最大的问题在于不受控制,但依照齐乘风所说,如果他不催动惊之剑意到极致,并不会出现那些类似走火入魔的异常。 但这也不能完全排除走火入魔的可能,毕竟走火入魔的形势多种多样,谁也不能保证齐乘风下次使用惊之剑意,会不会立刻就发生危险。 三长老钱伯玉并不擅长这方面,公孙衍虽然出身药王谷,但也从未经受过走火入魔的情况。在商量一番之后,除了让齐乘风这段时间不再修炼和使用惊之剑意之外,他们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夺剑大会已经到了尾声,对齐乘风来说剩下的就只剩取剑了。既然不用担心和人动手的问题,再三考虑之后,钱伯玉还是同意了齐乘风在处理完名剑山庄的事情之后,再随他回青莲剑宗查探身体情况。 说白了,除了失去身体控制,齐乘风身上也并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反应。否则的话,以三长老对门人弟子的爱护之情,早就强令齐乘风回门派静养了。至于名剑山庄的宝剑,笑话,死物难不成还能比活人重要吗? 自从知道齐乘风的身体情况之后,公孙衍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身边一步。不为别的,名剑山庄鱼龙混杂,江湖人士的脾气又大多不好,万一发生点摩擦需要齐乘风动手,公孙衍在旁边也能代劳一下。 其实公孙衍的担心有些多余,齐乘风的性子怎么也不是随便得罪人的人,真就是有了摩擦,要让他动用惊之剑意的可能,也微乎其微。 齐乘风在夺剑大会上的收获可不光是一把即将到手的宝剑那么简单,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名望,可一点也不比一把宝剑差。可别小看了名望的用处,行走江湖名望所带来的好处简直是数不胜数。 就光说人身安全,齐乘风出身青莲剑宗,师从羽殇,年级轻轻的又在夺剑大会上胜出,这里面任何一条,都能让那些对他起歹意的人掂量掂量了。 名望的作用,就是让这些潜在的力量,化为实质性的好处。当然,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更多的好处,还得要齐乘风日后行走江湖,才能自己体会。 下午的比试,齐乘风和公孙衍依旧早早的就到了。比试到了这个时候,每一场都十分精彩,能够看到这种层次的切磋,对两人的好处也不小。 齐乘风没了比试的压力,公孙衍也不太指望能有所得,所以两人的心态都十分轻松。还别说,这样一来,他们反倒是能更好的享受观战的乐趣。 败者组的众人都憋着一口气,对胜利的渴望,也使得这四场比试无比的精彩。 但既然是比试,终归还是要分出胜负来的。关系到最后的比试结果,即便是想获胜,也不敢太过冒险,以免负伤之下,影响第二天的比试。 要知道除了言希遥和罗云熙,公孙衍和李逸之在夺剑大会的表现,也是不容小觑的。若是一番苦战,最后却是给他人做嫁妆,那未免也太冤了不是。 好在结果没有让人失望,虽然颜凡、齐廷昭、夏鸿鸣、宋飞四人都在比试中或多或少的受了些轻伤,但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他们调整状态了。 这几场狠招连出的比试,也让齐乘风明白,名利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对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也同样适用。没有谁高人一等,哪怕那些人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与众不同的淡然模样,也只不过是真正吸引他们的东西尚未出现罢了。 比试结束之后,第二天的决赛对阵名单也出现了。公孙衍的运气有些不好,对上了因为大意而输了比试的罗云熙。为了不再第二天的比试中沦为对方发泄的对象,公孙衍早早就向齐乘风表达了自己会找机会顺其自然的输掉比赛。 对于公孙衍的决定齐乘风并未心生鄙夷,虽说剑客当迎难而上不畏强敌,但为了一场没多少胜算的比试无谓受伤,就有些不太明智了。罗云熙此刻的心情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样的,公孙衍真要想死战不退的话,齐乘风才要为他担心。 对上言希遥的倒霉蛋也出来了,正是先前败在她手上过的颜凡。不得不说颜凡的运气实在太差,剩下的四个人里,哪一个他都有一战之力,偏偏就让他再一次的对上了言希遥,也只能说命该如此吧! 剩下的就是李逸之对阵齐廷昭,夏鸿鸣对阵宋飞! 对于夏鸿鸣这个对手,宋飞十分满意。齐乘风在打败言希遥的时候,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让宋飞十分惊讶,但他打败夏鸿鸣时所展现的实力,却并不能让宋飞心折。 既然连齐乘风那时的实力都不能让宋飞心折,败在他手上的夏鸿鸣,在宋飞心中就更加不堪了。散修毕竟是散修,前面的比试遇不到强手还能显显威风,真遇到高手,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齐乘风原本见宋飞有些太过得意,想要提醒一下宋飞,却被一旁察言观色的公孙衍给制止了。夏鸿鸣带给齐乘风的威胁感,公孙衍同样也有所感受。虽然不知道对方输给齐乘风是因为什么,但光凭那种隐约的威胁感,公孙衍就认为夏鸿鸣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 既然不在公孙衍之下,那自然更不在夏鸿鸣之下了。而公孙衍劝阻齐乘风的理由也很简单,有必要吗? 无论宋飞是否察觉到夏鸿鸣的隐藏实力,对宋飞来说,他也只能按部就班的对待这场比试。 宋飞并不是那种会得意忘形的人,之所以会在碰上夏鸿鸣这件事上感到高兴,其实更多的还是因为夏鸿鸣在剩下的人里,最被他的剑法克制。 无论齐乘风是否提醒,胜负其实并不会有什么变化。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做些令人扫兴的举动呢? 比试如约进行了,但公孙衍的作为,却让齐乘风有些不忍直视。 在考虑良久之后,公孙衍始终还是认为自己有极大的可能来不及认输就被打伤。对于胜出后的宝剑已经没有兴趣的公孙衍,自然不会愿意吃这个亏。于是,这次夺剑大会唯一一个因为错过比试时间落败的选手出现了。 这样做得后果就是,第一场比试不战而胜的罗云熙,在后面三场比试进行的时候,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晚来的公孙衍。虽然赢了比试让罗云熙不至于颜面尽失,但不战而胜的结果,却让他在这次夺剑大会的最后,彻底的失去了洗刷耻辱的机会。 颜凡不出意外的再一次的败在了言希遥的手上,但这一次,也许是吸取了教训,也许是从齐乘风打败言希遥的方式获得了启发,颜凡在比武台上,给言希遥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齐廷昭和李逸之的比试没太多看点,除了双方都把拿手的剑法用出来之外,剩下的就是谋略的较量了。 没错,就是谋略!很难想象两个剑客的比试,竟然会出现谋略的较量。但毫无疑问,齐廷昭最后的胜出,和谋略上的优势,脱不了干系! 李逸之输就输在对自己的布阵手法太过自信,完整版的七星北斗剑阵在摆好的那一刻就给了他必胜的信心。只可惜同样对此有所研究的齐廷昭,只是用了一招示敌以弱和欲情故纵,就让李逸之彻底的输在了他的自信上。 或许自信本就不该出现在李逸之的脸上,往日他小心翼翼的时候,总能取得不错的收获。也许正是因为他太久没有尝过自信的模样,所以在他显露人前之后,自信就一直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这种长期压抑之后的爆发,并不是一种正常的表现。李逸之是自卑的,只是他一直没有发现这一点。或许只有他把那些不必要的杂念都抛开,他才能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剑客! 宋飞和夏鸿鸣的比试,不出齐乘风和公孙衍意料的出现了变故。 宋飞并没有丝毫掉以轻心的表现,但他的影飞剑诀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克制夏鸿鸣。 一向以招式刁钻示人的夏鸿鸣,再一次的展露出他先前从未展露出来的实力。让公孙衍费尽心机才找出破绽的影飞剑诀,在夏鸿鸣的面前,几乎没花多少工夫就被破解掉了。 在绝招被破的情况下,连速度的优势,宋飞都丢掉了。无论是身法还是剑法,夏鸿鸣都半点不落下风。这样一来,胜负也就可想而知了! 随着夺剑大会的剩下四位胜出者决出,这场盛会也到了尾声。最后的夺剑仪式,会在名剑山庄的剑冢中举行,除了八位胜出者之外,其余人是没资格进入的。 因为曾经出现过会后有人觊觎胜出者宝剑的情况,所以为了安全起见,除了胜出者的亲朋好友之外,其他留在名剑山庄的人,都要在三日之内离开名剑山庄。 夺剑仪式的举办时间是在大赛结束后的第五天,这中间的几天时间是留给名剑山庄处理后事以及胜出者调整状态用的。 别以为夺剑仪式就是走近剑冢里面随便挑挑看看,真正的宝剑都是有灵性的,状态的好坏,直接影响到这最后夺剑的优劣。 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掉以轻心,所以齐乘风和公孙衍干脆从小院搬出来,住到了青莲剑宗在名剑山庄的落脚地。有他和张灵风这两个胜出者,青莲剑宗的面子可就大了去了,大会之后名剑山庄的招待变得更加殷切,也让齐乘风和公孙衍好好的享受了一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 坐而论剑 时间过得很快,名剑山庄的善后工作也做得十分周到。 这期间闲来无事,公孙衍带着张灵风和齐乘风多次去到交易街的陶春申那里。店面虽然停止了营业,但这些在夺剑大会期间租用名剑山庄店铺的商家,可以比其他前来观战的江湖人士,多停留两天。 这些时间是用来供这些商家清理库存以及运送财货的,毕竟利用交易街赚的盆满钵满的商家,可不是一个两个。 许多来自各地的镖局早早就在等待这个机会,别以为他们就只会在镖局等人上门,这种不愁买卖的场合,他们也不会放过。 一车车的钱货随着来自各地的镖局的运送,不断从名剑山庄鱼贯而出,每到这个时候,江湖上都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财帛动人心,哪怕如今的江湖以正道为主,也免不得有些铤而走险的毛贼,毕竟一旦得手,所得的财务就够他们花用半生了。 陶春申作为一个铸剑师,本身也有交好的镖局,若不是比试结束之后公孙衍就被张灵风拉着去找他,恐怕第一批离开名剑山庄的商家就有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外人一向没什么好脸色的陶春申,在见到齐乘风和张灵风的时候,态度比对待公孙衍的那时候还要亲和。这也是陶春申为什么至今还留在名剑山庄的原因,在对剑的一些理解上,他可算是找到了知音。 齐乘风在刚开始跟着羽殇学剑的时候,最早接触的就是剑的结构。虽然那时候他对剑的了解十分有限,但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力,羽殇的教导他记得是分毫不差。 随着剑道修为的进步,这原本看似并没有多大用处的理论知识,也逐渐显露出了它的作用。这方面,修为更加精神的张灵风自然也不在话下,只是齐乘风的所有认知都是羽殇教授的,张灵风的认知,却大都是他一招一式感悟出来的,两者孰优孰劣,还真不好说。 身为铸剑师,最重要的就是打造出适合剑客使用的剑,所以体会剑客对剑的感悟和要求,就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了。这方面,公孙衍虽然也算懂剑之人,却与齐乘风和张灵风两人相差太远了! 当然,并不是说修为越高,对剑的感悟也就越高,这其实主要还是在于每个人对剑的亲和度。正如后土剑放在张灵风的手上所能发挥出的实力,就远在后土剑的前主人之上。这其中的区别,正是陶春申这个铸剑师,所想要了解的宝贵信息。 当然,和陶春申的交谈,也对齐乘风和张灵风大有好处。能打造出阴阳错这种级别宝剑的铸造大师,当世有数的几人,都是宗师级的人物,平常人想要遇到,几乎是痴人说梦。 陶春申出于一个铸造师的敏锐观感,对齐乘风和张灵风两人与佩剑的契合度与使用,都给出了不少的意见。 出乎三人意料之外的是,在齐乘风手中大放异彩的墨曜剑,在陶春申看来,其实和齐乘风的气质并不相符。原本以为陶春申会对这个说法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然而对方也只是把他的感觉解释了个大概,并没能给出什么客观的说法来。 公孙衍和张灵风对此将信将疑,反倒是齐乘风自己,在陶春申的提醒下,也隐隐约约感受到了那种生疏感。其实对于这一点,齐乘风早有觉察,尤其在领悟惊之剑意之后,他和墨曜剑的沟通就更加的晦涩了。 墨曜剑是一把有灵性的剑,常年跟随羽殇的同时,剑上也带有了强烈的羽殇刻印。远的不说,光是从拿到剑开始一直到使出与自身契合的剑势,齐乘风前前后后就花费了几个月的功夫。 当然,这和齐乘风的修为有关,若是换作羽殇,这把被齐乘风温养后改变剑势的墨曜剑,恐怕不出十天,就会再次刻上羽殇的刻印。 按理来说,作为羽殇的徒弟,齐乘风所学又都是羽殇所授,两人的剑路应该相同才是,可问题却不是这样算的。 齐乘风一身剑道修为,全都出自羽殇所授的剑·八千式和青莲剑歌。而这两门剑法,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因人而异! 青莲剑歌就不用说了,自流传下来的那一天起,就没有第二个人能达到祖师爷青莲剑仙的境界,不同的人修炼之后更是天差地别。这门在青莲剑宗无人不晓的镇派剑诀,完全没有任何牢靠先迹可循,有次差别,也算理所应当了! 剑·八千式与青莲剑歌自然有所不同,但这门羽殇所创的剑诀,却远远还谈不上彻底成型。这门集羽殇剑法感悟精华于其内的剑诀,可谓一招一式都是羽殇的心血,其前景之大,威力之强,简直堪称逆天。 但这门剑诀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它只为羽殇一人量身而作。说到这里,可能有人就会疑惑了,既然这样,齐乘风又是怎么学会剑·八千式的呢? 既然提到了,那就不得不说羽殇的教育方式,以及齐乘风的天赋异禀!对于如何将剑·八千式传授给齐乘风,羽殇其实犹豫了很久。逃亡路上,之所以一直不将剑·八千式传授于他,不光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也是找不到合适的办法。 剑·八千式乃是集众家所长,取其精华去其覆辙而精炼出的剑法,一招一式都蕴含了羽殇对剑法的理解和运用。这样一门剑法,对修为浅陋的人来说太过深奥,对修为精深的人,又容易与对方剑道相悖,说起来除了羽殇之外,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鸡肋! 之所以羽殇最终还是将剑·八千式传授给了齐乘风,其实还要多亏齐乘风的天赋异禀!无论任何剑招,只要齐乘风看过一遍,都能在脑海中深深刻印下来,再加上羽殇的指点和纠正,剑·八千式就这样被齐乘风给生生的背了下来。 虽说如此,剑道境界尚浅的齐乘风,时至今日也未能发挥出剑·八千式的真正威力,临敌之时最大的底牌,仍是青莲剑歌的惊之剑意! 这并不是说剑·八千式不如青莲剑歌,只是目前阶段,齐乘风的修为远远还不能驾驭剑·八千式罢了。羽殇的教导方式虽然暂时还看不出好坏,但毫无疑问,齐乘风的未来将变得不可预料。 剑·八千式和青莲剑歌因人而异的性质,使得这两门顶尖的剑诀有了更多的可能,但同时也将齐乘风和羽殇的差异,变得更大。 这一点,在齐乘风和墨曜剑的磨合过程中,曾多次体现。以前齐乘风只以为是自己对墨曜剑不了解,现在看来,也许墨曜剑是真的不适合自己。 不过这也没什么,夺剑大会的胜出,使得一个获得称心宝剑的机会就放在眼前。这种结果的出现,其实正好也给了齐乘风向羽殇归还墨曜剑的机会。 陶春申在得知齐乘风是这次夺剑大会胜出者之后,也为他仔细分析了一下适合他的剑。 作为一把杀伐之器,最重要的就是其杀伤力。剑的杀伤主要就在于剑尖和剑刃,一把剑的好坏,大半就在这两点上面! 除此之外,剑的长度已经分量,也与剑客的体质息息相关。身长、腿长、腰长,这些身体素质,无一不影响着一位顶尖剑客的成就高低。所谓根骨,可不单单是聪明与否,没有一个适合练剑的身体,学起剑法来,将会事半功倍。 陶春申对齐乘风十分看重,甚至将自己打造的其余几把神兵都拿了出来,供齐乘风挑选。 只是可惜,神兵虽好,但在齐乘风一一上手感受之后,却没有一把剑和他契合。其中最好的那一把,在契合度上都不如墨曜剑,齐乘风自然不会为了贪墨一把神兵而随手取之,那样不光是对不起一腔热情的陶春申,也同样会坏了他的剑心。 和陶春申的交流,三人中除了公孙衍之外都有不小的收获。 张灵风对后土剑的用法又有了新的想法,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研究,对于两天后的夺剑仪式一点兴趣也欠奉了。原本后土剑作为兵器谱上排名比较靠后的宝剑,略微有些配不上张灵风的身份,让他也有了在夺剑大会上换一把剑的想法。随着和陶春申的交流,这个想法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不过那个胜出的名额,张灵风也没打算浪费,到时候看着挑一把兵器谱上有名的宝剑也就是了。青莲剑宗人数众多,可还没到嫌弃神兵的地步,再家大业大,神兵也还是属于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拿来换些贡献和资源,也是不错的选择。 齐乘风就简单多了,打好主意要好好挑一把剑的他,甚至脑海里都幻想出那把剑的模样了。不能修炼青莲剑歌,剑·八千式又进入了瓶颈,这两天齐乘风除了修炼内功,就没别的事情了,都快把他给郁闷坏了。 公孙衍倒是不无聊,可也不知是怎么的,竟然被张灵风看重,拉去给他当陪练了。 说是陪练,其实更多的时候,还是张灵风在指点公孙衍。两人都是修炼相生相克剑意的路数,张灵风在许多地方的指点,都能让公孙衍茅塞大开。这次夺剑大会最后也是最大的一次收获,恐怕也莫过于此了! 公孙衍知道张灵风是为了答谢他引见陶春申,以后可没这种好机会了,所以也是把全服心神投入到陪练当中,完全忘记了日子。 就这样,在齐乘风的百无聊赖,公孙衍的废寝忘食中,举办夺剑仪式的日子,总算是到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夺剑仪式 参加夺剑仪式的一共有八人,因为要去的剑冢是名剑山庄的禁地,所以除了他们之外,也就只剩下为他们引路的名剑山庄大长老了。 齐乘风和张灵风按照规定时间来到比武台集合之后,就看到了这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名剑山庄大长老,早已经到了约定地点,此刻正在和身旁的言希遥聊着什么。 他们两个是八人里最后到的,虽然离集合时间还有一段时间,但被其余几人盯着看,也还是让齐乘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同为天之骄子,几人往日之间又大多并无交情,所以这会儿见面也没人主动开口说些什么。 既然人都齐了,也没必要非得等到约定的时间,停下交谈的名剑山庄大长老,打量了一眼最后到来的齐乘风和张灵风,慢悠悠的开口说道:“老朽的名号你们可能有人听说过,不过那些都是虚名,也就不必多提了!你们既然能在夺剑大会上胜出,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老朽仗着年纪和阅历长你们几辈,就托大你们称一声易老,没什么意见吧!” 名剑山庄大长老易启学,在江湖上成名都快超过三十年了,如今的实力之强,早就无人可知。齐乘风等人虽然在夺剑大会上大显身手,但和他比起来还差的太远,所以他这番客套话自然没人有意见。 点了点头,易启学又对众人开口说道:“一会儿我会带着你们去我名剑山庄剑冢选剑,一路上途经的也多是我名剑山庄的禁地,所以还请诸位跟紧我,否则的话,取剑的资格也会取消,你们可听明白了!” 这个要求自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名剑山庄是出于无奈才举办的夺剑大会,那时候自然没有现在这么硬气。不过,如今的名剑山庄休养生息多年,也有了这个实力开口硬气,齐乘风等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言反对。 不过不反对却不代表没有问题,九王爷齐廷昭就是第一个站出来问问题的人。当然,他问的这个问题也是很多人想知道的,此刻问出来也不算突兀。 “在下齐廷昭,想问问易老这夺剑仪式的出手顺序是如何划分的,难不成还是让我们八人一同挑选不成?若是那样,恐怕不光是会伤了和气那么简单吧!” 这一点,也是在场的其他七人心中所顾虑的。 齐乘风和张灵风出身同门,夏鸿鸣和凌志冠看上去也是关系匪浅,剩下的四人就算再怎么自信,也不会认为自己能以一敌二。真要是混战,非得打出个好歹来不可。 当然,齐廷昭和齐乘风之间有刘一芳做纽带,双方的关系也算是点头之交了,真要是那样的话,齐廷昭自然也会去找他们联手。 王新余作为无云书斋少斋主,沟通青莲剑宗和无云书斋的往来也不是一次两次,说起来他和张灵风也算认识,情况与齐廷昭别无二致。 而言希遥和罗云熙就不是那么好办了,真出现那种情况,齐乘风等四人联手,就算搭上夏鸿鸣和凌志冠的同盟,他们也是稳落下风。临时组成的团体,想要有什么信任,完全是痴人说梦,更何况夏鸿鸣两人也未必愿意与他们联手。 这样一来,言希遥和罗云熙反倒成了最不利的了。所以在齐廷昭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两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易启学,就等他给出一个合理的答复了。 易启学对这个问题似乎并不意外,闻言只是点点头,对着众人解释道:“先入剑冢还是后入剑冢,确实可能有所区别,但我名剑山庄的藏剑之丰,绝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简单!再者说,身为剑客,并不是越有名的剑就越好,适合自己的剑才是最宝贵的,这一点你们不会不明白!” 易启学的回答看似实在解释,但却并未说到具体的地方,所以在场众人都不是很满意。 人老成精,看到众人的表情,易启学才又接着说道:“其实倒也不用太过紧张,夺剑仪式没什么规则,除了不许在剑冢内动武,其他一切都不被禁止。当然,公然毁坏宝剑还是不行的,那样做会被视同与我名剑山庄为敌,后果你们也应该清楚。” 顿了顿,易启学又继续说道:“你们八人到时候会一同进入剑冢,但挑选宝剑的时限为一个时辰,过了这个时间,哪怕你一无所获,也得立刻从剑冢中出来。好了,具体的情况,还是等到了剑冢再说吧,站在这里说再多,也都是空谈。” 这个挑选方式,严格说起来并不算十分公平。夺剑大会上以胜者组胜出的四人,身上的含金量要比败者组的四人强了不止一点。别的不说,言希遥和罗云熙这两个败在齐乘风和凌志冠手下的人,所得的待遇就不该和后者相同。 但细想的话,若剑冢中真如易启学所说藏剑无数,先进后进的区别倒真没那么大了。与其在这个时候再打个你死我活,倒不如先看看再说。于是众人各怀心思,跟在易启学的后面,却都没再开口说话。 名剑山庄占地很大,之前夺剑大会举办所开放的场地虽然很大,但却只占了名剑山庄的三分之二左右。剩下的三分之一,除了名剑山庄的居住地外,剩下的就是无对外开放的门派核心了。 在这些核心里面,剑冢的地位,无疑是重中之重的!这个位于名剑山庄正中央的地下的禁地,光是外围的护卫人员,就多达数十名。 一路之上,齐乘风看似不经意的几次打量,都让他深切认识到了名剑山庄的底蕴,到底有多深。 不论是明里还是暗里,齐乘风观察到的这些剑冢护卫,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从他们腰间的佩剑数量和无意间显露出来的杀气,齐乘风敢肯定,真要是动起手来,他未必会是这些人中任何一位的对手。 其余几人偶尔皱眉的举动,也让齐乘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心中暗暗嘀咕,果真是有了实力腰杆子才硬,当初的名剑山庄若有现在的实力,恐怕未必还会有如今的夺剑大会存在了。 走了许久,众人才在易启学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山壁的前面。山壁上面用不知名的红颜料写着两个巨大的字,剑冢!也不知道这两个字是怎么写上去的,经过这么多年,上面的颜色竟然分毫没有褪去。 知道目的地已到,众人不用易启学提醒,都纷纷停下了脚步。 到了地方,易启学自然免不了一番介绍。眼前的剑冢凝聚了名剑山庄不知道多少人的努力,所以易启学在介绍的时候,难免带上了一些自豪的语气。 名剑山庄起源于六百多年前,那时候易家先祖在此地习练剑法有所感悟,便借着此地出产的矿石打造了几把宝剑,遂开创了名剑山庄御剑术的先河。 后来经过一代代的经营,原本的矿山被开采的也差不多了,其中留存下来的一部分,就是众人眼前的这块山壁。山壁看似平直,实则在进入洞口之后,是一路向下的,深入数百米之后,才是真正的剑冢所在。 常年在此地的开采和冶炼,使得剑冢所在的地方,渐渐的带上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神妙之处。名剑山庄的先祖发现,一些用不上的宝剑,在剑冢中储藏温养,剑的品质竟然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提高。 这种提高十分缓慢,几乎是以年为单位才会提升一丝,但这种变化,已经足够名剑山庄感到如获至宝了。当年名剑山庄陷入危局,其实也未必不是受到剑冢的影响。只是这块宝地,终归不是哪一家能单独得到的,这才让名剑山庄以夺剑大会作为了纷争最后的收尾。 几百年下来,名剑山庄剑冢中储藏的宝剑有进有出,到如今有多少藏剑,恐怕就连他们自己也未必知道了。 除了外面的守卫,剑冢里面也有名剑山庄潜修的前辈看守。剑冢中的诸多宝剑,同处一处时所逸散的剑势会互相干扰,所以此地并不适合剑客修炼剑术。 但正因为其内纷乱的剑势,除了不适合修炼剑术之外,此处对于心性的打磨以及剑道意境的领悟,反倒有着类似磨刀石的好处。 当然,由于其中的干扰会随着宝剑的数量而增大,心性修为及剑道修为不到一定程度的人是不能在里面久待的。这也正是夺剑仪式的时间限定在一个时辰的原因,倒不是觉得胜出者选择的时间长短带来的麻烦,而是剑冢待久了对他们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明白其中利害之后,齐乘风等人也都做好了进入其内挑选宝剑的准备。最为他们的领路人,大长老也会一同进入剑冢。否则的话,无人带领的情况下进入剑冢,迎来的将会是铺天盖地的飞剑攻击。 在易启学多次出示名剑山庄庄主的手令之后,一行人才跟在他身后走入了眼前看起来深不见底的通道。 山壁的颜色很暗,就算点着油灯,也只能勉强看清脚下的地面。无论是头顶还是脚下,都是一层硬硬山石。齐乘风边走边用剑鞘敲打了一下脚下的山石,却从敲击处传出了一些金属的碰撞之声。 这个举动把身旁几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让齐乘风没来由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终究只是个小插曲,在发现只是齐乘风的一个好奇之举之后,也没人对此有什么兴趣。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名剑之冢 一行人在来之前都从各自的渠道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剑冢的消息,然而作为名剑山庄最隐秘的禁地,那些流传在外的消息,远远不能让世人了解到它真正的面貌。 沿着金铁一般平铺的山石路向前一直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前面带路的易启学才停下了脚步。再回头看看之前走过的路,除了不远处昏暗的油灯,背后黑黢黢的山道,此刻看来就像是个欲择人而噬的恐怖巨兽! 不说别的,光是众人所走的这条通往地底的路,就足够让人吃惊不已了。虽然这一路的道路看似平直,但众人都是习武之人,对脚下的变化十分敏感。除了刚刚踏足进来的一小段路,剩下的时间,众人所走的路全都是下坡。 可别小看这一炷香的时间,身为剑客,众人的行进速度算的上极快了,在这种情况下一炷香时间的深入,足可以向下延伸出很远了。此刻停下脚步再一细想,剑冢所处位置的深度,恐怕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如果这还不能突显出剑冢所处的位置有多深,那身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断上涨的温度,就已经能说明一切了。从前方扑面而来的一股股热浪,打在身上让人感到就如同身处火炉旁一样,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众人,都明显感到有些不适了! 易启学一直在头前带路,脚下的速度虽然远未到达他的极限,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跟得上的。这一路他一直都在观察身后的几人,而齐乘风等人的表现,却让他不由得在心中感慨,江山代有人才出! 稍微让开身形,映入众人眼帘的一切豁然开朗了起来。 之所以说眼前豁然开朗,不光是因为眼前的道路突然变得宽阔平坦起来,更是因为远处地火燃烧起的火光,将四周的光景都照得纤毫毕现。 谁也没有想到,剑冢所处的位置,竟然已经接近地心了!不是没人想过能否从旁挖地道偷偷进入剑冢窃剑,如今看来,光是剑冢所在的位置,就已经足够胜过名剑山庄设下的明里暗里的防卫了。 这样一个所在,若不是几十代人的积累,决计是不可能问世的。先前走过的道路虽然平直,但道路两旁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向左右延伸出去的通道,若是想靠着挖地道深入这里,恐怕最好的下场也就是迷路了。 来不及感慨剑冢的奇特,从暗处走向亮处的不适已经在这段时间恢复了过来,而眼前所见的一切,却让众人再次陷入了震惊。 剑!全是剑!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是不是喷涌出来的点点火星,就只剩下满坑满谷的剑了! 易启学先前所说的看护剑冢的前辈并未现身,但齐乘风却能隐隐从四周的隐秘处,感受到好几股略带不善的目光。而能够光凭目光就让齐乘风提起警觉的人物,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知道对方的实力有多强了。 这种感觉,在易启学躬身向四周行礼并阐述来意之后才渐渐消失,也让众人把稍微有些散漫的心态,收拢了回来。 易启学在阐述完来意之后,就转身向着众人介绍了起来。 “这里就是我名剑山庄的剑冢,根据记载,此处现今共存有剑器一万八千三百六十二柄,每一柄剑器的品质都在佳品以上!至于能否寻到合乎自己心意的宝剑,那就得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 “从现在开始,限时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你们可以自由行动,除了不得蓄意破坏这里的宝剑之外,其余一切举动都不算逾矩!当然,如果你们的手脚足够隐秘,以至于我与护卫这里的前辈都看不出来的话,大可以放手胡作非为,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说这话的时候,易启学的面上带着骄傲之色,显然是对他和这里的护卫十分有信心。想来历代来此的胜出者也不乏使小手段分辩剑器好坏的人,只是看来似乎并没有人能够在毁坏剑器之后,不被发觉的。 至于为什么说要靠毁坏剑器才能来分辩好坏,这就和剑冢里的奇特之处脱不了干系了。 一进到剑冢中来,齐乘风就感受到了这里混乱不堪的剑势。按理说,无人使用的剑器,哪怕剑本身的灵性再强,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沉寂下来才对。无论原本多强的剑势,在时间的面前,终归也会渐渐黯淡。 但剑冢里面的这些剑明显有些古怪!齐乘风只是略微从身前不远处的剑上感受了一下,就能发现每把剑上都带着一丝明显的剑势。这些剑势即单纯又驳杂,除了散发出剑器本身的特质之外,身周其他剑器的剑势也在其上朦朦胧胧的映照着。 这种矛盾的感觉本不该从一把没有主人的剑上出现,但眼前一望无际的剑海,却让齐乘风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原本剑势的激发算是一把好剑的特质,但从易启学口中听到这里的剑器都是在佳品以上时,齐乘风就明白了这其中的不妥之处。 和一般人对剑器的划分不同,铸剑世家对剑器的好坏另有一番评价的标准。这个标准并不能完全作为一个判断剑器好坏的依据,但大体上还是能够体现出一把剑器的优劣的。 不入流的普通剑器自然是不在铸剑世家的评判范围内,能够有资格被评论的,最差的也是良品。 这个品阶的剑器江湖上流传的较广,但也不是一般的三流剑客用的起的。剑器本身的品质决定了其寿命的长短,而若是没有一个稳定的来钱渠道,光是每把良品剑器少则二三十两,多则七八十两的价格,就足够让人心疼不已了。 比良品剑器更好一些的就是精品长剑。这个级别的长剑虽然也在世面上流通,但数量较之良品剑器就要少的多。当然,价格方面,精品长剑也是良品长剑的数倍,这一点,从名剑山庄作为打擂奖励的精品长剑的受欢迎程度,就能看出一二。 再好一些的剑器,就是所谓的佳品剑器了。这一类的剑器已经属于上等剑器了,许多用剑高手,所用的长剑也不过就是这个级别的。名剑山庄弟子所修炼的名剑八式,最低要求也是配合佳品剑器才能修炼,其底蕴之深厚,着实让人难以想象。 不过佳品剑器虽好,却也不是最顶尖的级别。在佳品剑器之上,还有极品剑器和绝世剑器,而这,才是齐乘风这次所期望的奖励! 易启学的话十分惊人,但话里隐藏的意味却有些耐人寻味!什么叫都在佳品以上?满剑冢全是佳品剑器,也算是都在佳品以上! 虽然一万八千多把佳品长剑也足够惊人了,但这其中又能包含多少极品剑器和绝世剑器呢?要知道佳品长剑虽然难得,但以各大铸剑世家和铸剑名匠的实力,每年的产出也算不少。对青莲剑宗这种顶尖剑派来说,付出相应的资源和代价,获取的渠道也不算少。 若只是为了几把佳品长剑的话,青莲剑宗出动三十多位精英弟子来参加夺剑大会的举动,也未必就划算了。以这些人的实力,许多难度较大的江湖事件都能插上一脚,获得的收益也未必在这之下了。 当然,这次夺剑大会给青莲剑宗带来的名望也不少,但这并不代表其他场合青莲剑宗就展现不了自己的锋芒了!是金子早晚会发光,以前青莲剑宗之所以名声渐消,更多的原因还是在于门派的韬光养晦策略,如今既然决定重新入世,那以后显露头角的机会就多了去了。 对于剑冢这数量众多却略显鸡肋的状况,显然不是齐乘风一个人心有不爽。从话中听出不对劲的齐廷昭,再一次的开口发问了! “易老,若你们名剑山庄只能拿出佳品长剑的话,这奖励我不要也罢!这里的藏剑究竟质量如何,还望给个准信,否则也别浪费我时间,随便拿把赏给下人也就是了!”齐廷昭话说的不甚客气,但他的身份,也有资格和底气这么说。 多少江湖人趋之若鹜的佳品长剑,对他来说还真就不算什么了。赏给下人虽然夸大了些,但赏给身边的精英护卫,齐廷昭还是舍得的。 知道在场的八人此时对名剑山庄的剑冢都有些瞧不太上,易启学也没有显露出什么不愉的表情,只是就着齐廷昭的话解释了起来。 “老朽也知道这佳品长剑虽好,各位也未必看的上,但剑冢中的这些剑,可与外面的剑有所不同!” 这话一出,立刻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不过在场的人也都是吃过见过的主,自然不会被易启学的三言两语给震住。不过既然易启学开口解释了,那也不妨听听再说。 “剑冢的由来老朽就不再赘叙了,但剑冢的神妙之处,恐怕各位还未必知晓!”易启学一脸倨傲,显然对剑冢的存在十分自豪。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就是为了看看众人的反应。 不过可能要让他失望了,虽然名剑山庄的剑冢规模之大,确实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但除了剑器多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然不会有人认同易启学的自豪之情。除了八双等待易启学继续说下去的眼光,没有一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第一百二十七章 剑冢之秘 讨了个没趣,易启学也没太过在意,见到众人的注意力还在自己身上,干咳了两声稍微掩饰了一下尴尬,就开口继续说道:“剑冢二字,顾名思义,就是剑的坟冢!这里的一万八千三百六十二柄剑器,皆是主人已经亡故的遗物,而只有剑器未损,且品质达标的剑器才有资格进入剑冢,久而久之,也就有了如今的规模!” “单是这样,剑冢也不过就是一个藏兵阁罢了!虽然藏剑众多,但没了主人的剑,放久了也就破败了,那样的话,这里就真成了坟冢了!”易启学的话语十分轻松,显然这种情况,并未在名剑山庄的剑冢出现。 听到这里,剑冢的神妙之处众人也能猜出一二了。这里的剑器虽然无主,但其上附着的剑势表明,这些剑器的状态都十分不错。能使无主的剑器有这种表现,剑冢的神妙也确实值得惊叹。 本以为易启学的话到这就完了,没想到他后面要说的,才是剑冢的真正神妙之处。 “相信你们也发现了,这里的每把剑器,状态都很好,绝不像是多年无主的样子。不过老朽可以拍着胸脯告诉你们,这里的所以剑器,都没有刻意保养过!不单如此,剑冢的神妙之处,就在于这些长期置于剑冢中的剑器,不单品质不会下降,反而还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提高!”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不可置信,但看易启学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又纷纷转身向着自己身周的剑器看了过去。 “这些剑器中有多少品质得到了提升,老朽说不出来,但只要你们的运气不是太差,我敢保证,你们八个人里,至少有半数以上能拿着极品剑器而出!” 这话一出,才算是彻底的震惊了众人。虽然也知道易启学的话不能那样算,以众人对剑的感知能力,区分剑的好坏之后,挑到极品长剑的可能自然大增。但即便剑冢中的极品长剑数量不可能达到一半,但百分之一二,想来也该有了! 一万八千多柄佳品以上的剑器,也就意味着至少上千柄极品剑器,这种骇人的底蕴,实在令众人有些不敢置信了! 而如果真如易启学说的那样,剑冢具有蕴养提升剑器品质的效果,就算从极品剑器跃升为绝世剑器的概率大大降低,那这几千柄极品剑器之中,又能诞生出多少绝世剑器呢? 只要一想到这里可能会有数十柄绝世剑器在等待众人的挑选,就没有一个人还能继续沉住气了。来的这些人里虽然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主,但绝世剑器这种存在,还真是没人亲眼见过。 齐乘风手中的墨曜剑虽然已是顶尖宝剑,但其品质其实还是在极品剑器的范围。一想到这里还有比墨曜剑还要好一个级别的剑器,齐乘风就莫名的感到似乎这望不到边的剑海里,正有一把剑在召唤着自己! 话说到这个地步,不管众人相不相信,易启学也没有了继续解释的打算。在说了一句计时开始之后,易启学就找了个视野开阔的空地歇着去了。那处较高的山石虽然依旧阻隔不了四处袭来的地热,但比起站在剑冢下面四处溜达,总还是要好上不少! 剑冢中的热浪让人有些不太好受,不过众人都是习武之人,且内力修为都还不错,一时半会儿倒没人因为这个打退堂鼓。 齐乘风和张灵风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两人分开行动。剑冢的面积实在太大,聚于一处获得更好收益的可能反而更小。反正剑器的选择还是取决于各人的喜好,实在没有什么待在一起的必要。 不光是齐乘风和张灵风,其他人也在有人行动之后,纷纷四散了开来。聚于一处的坏处可不单单是这些,若是同时看中一柄宝剑的情况出现,有易启学的话在前面,会发生些什么着实难料。 与其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各找各的各凭本事,这样也好过在彼此身上浪费时间划得来。反正剑冢有这么大,哪怕八人各往一个方向行动也绰绰有余,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出现重叠和冲突。 然而在齐乘风随手拿起身前的一柄长剑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他就感受到了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柄长剑样式古朴,剑身较一般长剑略宽几分,入手的重量却远超寻常宝剑。光从其剑身和剑尖上隐隐传来的森森寒意,齐乘风就能感受到这把剑的不凡之处。 除此之外,剑身上的剑势带给齐乘风的感受也十分特别。庄重沉稳是这柄剑的主基调,但在齐乘风将内力注入其中的时候,剑身上传回来的驳杂气息,却让齐乘风完全无法正确感受这柄剑的灵性。 按理说这样一柄宝剑的灵性应该是十分明显才对,可偏偏这把剑就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无论齐乘风怎么诱导,都发挥不出一点宝剑的特质。 心中感到奇怪的齐乘风,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只能尝试着将这把剑的剑尖刺向了脚下的山壁,好试试这把剑的锋锐度。 然而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看似锋利的剑尖,竟然在和地面碰撞的瞬间,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剑尖竟然一点也没有刺破地面! 担心剑尖受损的齐乘风,急忙调转剑身仔细的打量手中的长剑,然而毫无损伤痕迹的剑尖,却让他再一次的摸不着头脑起来。 想了想,齐乘风抽出了腰间的墨曜剑,手腕稍一用力,再一次的朝着地面刺去。 这一次,墨曜剑没有像之前那样无功而返。地面的山石虽然坚硬,但在略一受阻之后,还是被齐乘风轻而易举的刺了进去。手中传来的反震之力能够明显看出山石的质地,虽然较一般的土石坚硬三分,但也算不上特别坚硬。 这样一来,手中那把样式古朴的长剑,看起来就有些古怪了。剑身上的锋芒肉眼可见,但手指轻触之下,却像是摸到了一层透明的薄膜一般。 感觉自己找到问题关键的齐乘风,眼前一亮的同时,也立刻就将墨曜剑划向了这把样式古朴的长剑。 随着手上逐渐加力,一阵令人牙酸的响声也在两剑交汇之处响起。强忍着声音带来的不适,齐乘风将墨曜剑在这把古朴长剑剑锋处来回剐蹭,费了好大一阵功夫才将剑锋处的透明薄膜祛除干净。 这一番忙活足足花了齐乘风半盏茶的时间,而祛除了透明薄膜的古朴长剑,也向齐乘风证明了它的不凡之处。 手腕稍一用力,齐乘风手中的古朴长剑,噗的一声就陷到地里去了,一直到齐乘风尚未处理的部分才停了下来。 知道自己做法没错的齐乘风,却在此刻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这把长剑的品质不错,但根据这把剑和墨曜剑刺透山石的表现来看,无疑还是要逊色不少的。 虽说也是把难得的好剑,但若让齐乘风拿着这把剑作为奖励的话,也未免太过不甘了。但像这样一把剑一把剑的祛除薄膜,恐怕就算累死,也不可能在一个时辰内祛除多少把剑。面对浩如烟海的剑冢藏剑,这个做法无疑是不可行的。 正在齐乘风脑海里想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手上那把古朴长剑上先前没有处理的那些透明薄膜,似乎也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变少! 摸不着头脑的齐乘风,只好一边拿着手中的这把剑,一边继续朝着下一把剑看去。然而这次却依然和先前别无二致,除了剑的样式规格之外,齐乘风再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感受到更多的东西了。 剑上灵性晦涩,剑势驳杂不均,就连锋锐与否都因为那层透明薄膜的缘故而无法快速验证。要想从剑冢中的这些剑里挑出心仪的宝剑,恐怕除了花费时间,就只剩下运气了。 一连看了好几把剑,齐乘风心中都不太满意。除了手中一开始拿着的那把古朴长剑仍然拿在手中准备验证自己的猜测之外,之后的剑齐乘风都只是略略拿在手上感受了一下,就放了回去。 所有的剑都是笔直的插在地上的,而那些长剑被取走之后所留下的坑洞似乎也会慢慢的愈合。这种神奇的现象是在齐乘风不经意间看到手中古朴长剑拔出时留下的坑洞变小的时候才发现的,为了验证自己不是眼花,齐乘风还特地尝试了一下将长剑重新插回原处。而不匹配的剑痕大小,也彻底让他确认了自己并没有眼花。 在尝试无果之后,齐乘风手腕一抖,古朴长剑顺势向下刺去,沿着缩小不少的剑痕,用力的刺了下去。 这一次,先前只陷入到剑锋的长剑,轻轻松松的就陷入到了比之前更深的地方,牢牢的插在了山石之中。 剑身上的薄膜,果然在齐乘风四处闲逛了一段时间之后消失了!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好主意的齐乘风,在仔细思考了一下之后,又泄了气。 之所以想要验证那看不见的透明薄膜是否真的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就是为了能利用这个特点来查看剑的优劣。然而当齐乘风把那把刺入山石中的古朴长剑再次拔出之后,才发现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全凭运气 剑冢中的所有长剑都是没有剑鞘的,而从山石中拔出之后,哪怕只是放在山石上面,也会逐渐染上那层透明薄膜。 看来之所以把剑插在山石上面,并不是因为只有那样才会染上那层透明薄膜。满坑满谷的宝剑如林一般矗立,更多的应该还是为了节约占地空间罢了。至于如此整齐划一的摆放是否有些强迫症的原因存在,那齐乘风也就不得而知了! 没了透明薄膜的长剑会显露出原本的锋芒,而剑身中的沉眠灵性,似乎也在随着薄膜的祛除,而逐渐的有些萌发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很不明显,齐乘风也是在拿着古朴长剑转了半天之后才感受到的。 以古朴长剑的恢复速度来看,至少要半个时辰才能彻底的恢复宝剑的原貌。试验完自己所有猜测之后,这把拿了半天的古朴长剑,也被齐乘风再次插在了山石之中。 原本齐乘风是打算随即抽出一大堆宝剑拿着,再等宝剑恢复状态看看的。但古朴长剑的锋芒,却让齐乘风彻底的放弃了这个打算。 不说在没有剑鞘的情况下,齐乘风能同时佩戴多少把长剑,光是没了薄膜之后长剑的锋锐,就让齐乘风除了剑柄之外,再没也别的地方可以拿了。 第一次接触墨曜剑的时候,齐乘风就险些因为用力太大被削断了指头。若是因为挑选佩剑而把自己的手给弄没了,那这乐子可就闹大了! 齐乘风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当他怀抱一大堆因为薄膜的缘故没有锋芒的长剑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锋芒毕露的长剑,将会给他造成多大伤害的局面。光是想想被一堆宝剑划得遍体鳞伤的场面,就够让人胆寒的了。 不过齐乘风这一番耽搁也不是无用功,至少也让他熄了从宝剑锋锐程度上分辩好坏的心思。 这方面的办法不能想,也不代表齐乘风就只能完全凭着运气挑选了!宝剑的剑势和宝剑中内蕴的灵性虽然难以分辨,但对此刻的齐乘风来说,却也不失为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想要挨个探查,时间自然是不够的。索性反正是为了自己选剑,齐乘风就先从自己顺手的尺寸和分量开始入手了! 一把把品质上乘的宝剑,在齐乘风的手中往往只是过一过手就被放下了。不光如此,许多一看就与自己所需长剑尺寸不符的宝剑,齐乘风压根就连拿起来的念头都没有,就匆匆从旁边闪身让过了。 在尝试了一下之后,齐乘风发现自己能够安全把握剑柄的最大极限就是一只手三柄剑。倒不是不能再拿更多的剑了,只是那样一来,不能方便观察体会剑的优劣,这样做得意义也就不大了。 好在六柄剑的挑选时间,足够齐乘风在挑选第六柄合心意的剑的时候,就已经顺其自然的解除掉第一柄剑的薄膜了。这样的良性循环,大大的增加了齐乘风的挑选效率,也让他在漫无目的地寻找过程中,多了一分提高收益的希望! 然而这个办法在持续了没多久之后,齐乘风不得不再次感叹剑冢中的宝剑之多了!原因很简单,此时齐乘风手中已经多了六柄无论是外形还是重量都相差无几的剑,而且再试验过后,这六柄剑的锋芒都可说是吹毛断发削金如铁。 换作是平常能够遇到这些宝剑,齐乘风一定会欣喜若狂,可在这个时候,就不得不让他犹豫不已了。毫无疑问,这几柄品质至少在佳品之上的宝剑,任何一把都足够现在的他使用了,这已经达成了他这次来夺剑大会的目的。 但人就是这样,欲望永远是无止境的。若是没有更好的剑,齐乘风此刻肯定已经心满意足了,但在得知有希望获得极品剑器甚至绝世剑器之后,拿到这些大概率只是佳品剑器的宝剑之后,齐乘风怎么也不甘心。 咬咬牙,齐乘风将手中这六柄宝剑,全都插在了一处略微突出的山石之上,又把四周的宝剑给清了个空,这才继续向四周寻找。现在的时间还算充裕,在这个时候就考虑选择哪一柄剑还为时尚早,不如等多走走看看之后再来做个决定。 不是只有齐乘风一个人心思敏锐,其余七人在分头行动之后,也各有各的考虑。 张灵风有后土剑这柄心意相通的宝剑,对其余宝剑其实并不是太过在意。不过身为剑客,对宝剑的欣赏和喜爱之情却不会少,所以张灵风四处走动观瞧的身影,是在场八人中最频繁的。 一个不经意间,张灵风看到了一柄曾在兵器谱上有过记载的宝剑。虽然这柄剑的排名十分靠后,也算不得什么太过出名的宝剑,但这却给张灵风带来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这柄剑的出现,说明了剑冢中的藏剑确实不单单只是名剑山庄自己出产的宝剑。既然这样,兵器谱上排名靠后的剑器能够寻得,靠前的剑器,也未必就找不到了!有了目标,张灵风的寻找速度就更快了,四处溜达的飞快,都快靠近其他人寻找的区域了! 和张灵风动作有些类似的人还有一个,那就是皇室出身的九王爷齐廷昭!和张灵风一样,齐廷昭所使用的佩剑本就是柄难得的好剑,对于一般的藏剑,还真是瞧不上眼。 不过绝世级别的宝剑就要另当别论了,这种级别的宝剑,就算是盛元王朝的皇室,都未必能拿得出来。而齐廷昭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身为九王爷,他的消息渠道和剑道传承,要远超其他人的见识。 在剑冢这样的环境之中,虽然宝剑的光华会被遮掩大半,但绝世级别的宝剑,却不会就这样被轻易遮盖。但凡这个级别的宝剑,都会有一些特别之处,而华丽的外表,几乎是大多数绝世级别宝剑的共性! 虽然也有少数绝世级别的宝剑看上去其貌不扬,但这并不影响齐廷昭将那些华丽非凡的宝剑当做目标收拢。对他而言,哪怕最后并没有找到一把绝世好剑,这些外表华丽且最次都是佳品的宝剑,拿来收藏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同样目标明确的还有另外两人,不过这两人的行动却着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没错,既然是两人,自然就是夏鸿鸣和凌志冠了!说他们是目标明确,其实更多的还是指他们丢弃手中宝剑的速度。那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分明能感受到那些宝剑并不是他们所要的宝剑,但他们漫无目的,甚至每柄剑都输入内力查看的举动,还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说起来,齐乘风那种为自己选剑,挑选尺寸分量的行为才最为正常。夏鸿鸣和凌志冠既然看起来目标明确,那就应该对某些尺寸分量相近的宝剑进行搜寻才是,这样每柄剑都一一查看的行为,着实有些自相矛盾了。 不过众人都忙着各找各的,也没人去理会他们的行为,只不过这样一来,过半的人都四处乱晃的行为,还是拉开了越界的序幕。 罗云熙在剑道修为上可以算是这些人中最差的,不过这却并不妨碍他想要一柄上得了台面的宝剑!他的武功路数并不以剑法见长,但心高气傲的罗云熙,对于任何外物的追求,都会要求最好的。 出身缥缈峰灵鹫宫的逍遥派传人,无论是吃穿用度都是这世上最好的,向来享受惯了的罗云熙,行走江湖的准则也是什么都要最好的!可武功他能练,一柄镇得住场面,上得了台面的好剑,却不是那么容易碰上的。 手中的佳品宝剑虽然也是罗云熙花费重金得来的,但和一些江湖上有名的宝剑相比,却还是要逊色不少。这次逍遥派让他来参加夺剑大会,他原本是半推半就的,可在得知有机会得到佳品以上的宝剑之后,罗云熙才算真正的动了心。 然而对剑的领悟也让罗云熙在挑选宝剑的过程中碰了一鼻子灰,好在他内力深厚,靠着注入内力探查,也勉强能分辨出一些宝剑的好坏。然而运气使然,他始终没能找到明显强于自己手中宝剑的剑器,也就只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四处寻找了。 王新余出身剑道名门无云书斋,本身就是世家出身,从小习剑的他,对于剑的领悟,恐怕是在场众人中最高的了。剑冢中的众多宝剑虽然对他也有不小的吸引,但在分开行动之后,他却并没有四处移动寻找宝剑,反倒是寻了个略高些的空旷山石,盘腿端坐,闭目凝神了起来! 在见到王新余的举动之后,易启学的表情明显有些变化。一直轻松写意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在确定了一下王新余的作为之后,易启学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自嘲一句,“老了,老了,这几年的江湖,怎么尽出一些小怪物呢?这让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怎么摆前辈高人的架子!” 不提为王新余的作为而感叹不已的易启学,此时言希遥的表现也十分亮眼。随身的离情剑早已出鞘,随着言希遥激发剑体之后,慈航剑典中剑灵寰宇的境界被她完完全全转化为气势,不断得向四周扩散。 这种利用剑势散发威压的办法十分有效,但能做到这个程度且一直隐而不发的,恐怕在场也只有言希遥和王新余能够做到了! 王新余在言希遥起势之时就已经有所察觉,但除了嘴角微勾,就再也不见他有任何表现。这种自作聪明的做法,可没有她想的那么容易!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剑气如虹 言希遥的做法,是经过她深思熟虑之后才放手尝试的。但凡宝剑,必定会带着一丝灵性,而这种灵性,也会随着剑主的运用,而不断的增长。 剑器本没有所谓的善恶好坏之念,但用剑的剑客,却免不了沾染一些俗念。但这些俗念对只有一丝灵性的剑器来说太过复杂,所以一般来说,剑器只从剑客的身上,学的了一分最突出的执念,那就是不服软! 当然,用志向高洁、不畏强权、宁死不屈这些好听的词语,也能概括这份执念。对此众说纷纭的表现,并不影响身为一柄宝剑该拥有的这份灵性。 所以言希遥激发剑势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动这些因为不知名原因而半睡半醒的宝剑!离情剑作为一把极品宝剑,配合着言希遥的剑势,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要身边这些宝剑有所反应,那言希遥就能轻易的通过宝剑的反应来大概判断出宝剑的品级,这样一来获取极品宝剑或者绝世宝剑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这种做法要求至少要有一把极品宝剑作为印子,而且用剑之人必须将剑势隐而不发,能够激发剑体特性的言希遥,这样做自然是再轻松不过了。 然而同样有这个能力的王新余,之所以没有这样尝试,自然也是有其原因的。眼界和感知仍差了一筹的言希遥,在王新余嘴角微勾的时候,就注定了要吃个闷亏! 很快的,言希遥身边的宝剑就开始以几不可查的幅度微微抖动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剑身上覆盖的透明薄膜,这些宝剑的反应都显得有些迟钝,虽然被言希遥的剑势激发起反抗之意,但变化幅度,相对来说还太过微弱。 见到自己的做法有效,言希遥又将自身的剑势激发的更强了一些,而这些宝剑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言希遥剑势的提升,抖动的更强了一些! 这种变化自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将目光集中到了言希遥的身上。 之所以说是几乎所有人,是因为面对这种变化,王新余仍是盘腿端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就已经存在感较为微弱的王新余,在变故发生之后,存在感似乎更微弱了一些。 言希遥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而是按部就班的继续提高身上的剑势。这种做法她相信就算是被看破了也没几个人能学得来,与其担心别人模仿。不如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再说。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不会像言希遥想的那么简单。身周的宝剑确实如她所料的出现了变化,但这份变化的幅度,却逐渐开始超出了她的预料! 原本以为只有极品以上的宝剑才会对她的离情剑发起反抗,那些抖动的佳品宝剑,也不过是出于本能的活动。可谁曾想,在她的剑势激发之下,原本应该有些畏惧的佳品宝剑,竟然气势凝结的越来越高。 短短瞬间,言希遥身边的所有宝剑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从各自容身的山石之中挣脱出来,齐齐将身上剑势散发出来。隐隐的,这些剑势全都针对着激发剑势的言希遥,将她身周的气息完全锁定的死死的! 言希遥脸色煞白,这些本该是只有极品剑器才能有的表现,竟然出现在所有的宝剑身上,要是她还没意识到事情不对,她也不配成为慈航静斋的当代行走了! 然而此时虽然已经发现了不妥,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被气机索引的言希遥,此时一旦散去剑势,身周这些剑势几乎连成一片的宝剑,立刻就会将散去剑势的她搅得心神破灭。 这种心神上的创伤不比寻常,轻则头晕目眩,重则神智失常!以此刻言希遥身边宝剑蓄积的剑势规模来看,就是命丧当场,也不是不可能的。 言希遥心志坚定,临此危局也是虽惊不乱。漫天凝结的剑势看似宏伟,可这些宝剑终归只是无主之物,虽然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变得同仇敌忾,但没人操控的剑势,却不会灵活的主动攻击。 言希遥身处场内,心念电闪之下也在不断的寻找着颇具方法!目前的局面虽然看似有些骑虎难下的意味,但只要能从身边的宝剑缝隙脱离到宝剑较少的区域,这种没有攻击性的剑势,自然就会随着结阵宝剑的数量下降而迎刃而解。 想到就做,剑势的维持也是有消耗的,与其等到自己状态下降之后再冒险,不如早早的就行动。 而看到言希遥的动作,原本准备出手解围的易启学也停下了动作。夺剑仪式的规矩是只要不蓄意破坏宝剑,其他的一切行为都是允许的。像言希遥这样做的人不止一个,所能引发的后果易启学也心知肚明,但他却并没有阻止言希遥,原因就在于此。 而言希遥虽然身陷险局,但在她停止动作或是出言求助之前,易启学是没有资格出手的。这一点易启学不敢逾越,言希遥也心知肚明! 没有出声求助,除了并未受到损伤之外,言希遥也是不想就这样损了颜面。这次夺剑大会虽然一路顺风顺水,但最好败在齐乘风手上的那场比试,却几乎将她先前的成绩完全抹杀。 这种情况的出现,十分有损言希遥慈航静斋当代行走的颜面,所以在那之后,言希遥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十分谨慎。 和颜凡的对决,言希遥并未如前次那样有所留手,但颜凡的进步,却仍然给言希遥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这样一来,言希遥的自尊心,就被激得更加敏感了。 易启学的动作言希遥早有察觉,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么急于脱困的原因。无论易启学的援手是否是言希遥的要求,一旦借助了对方的帮助,这场夺剑仪式给言希遥留下的,就只剩下一个鲁莽冒进的形象了! 没时间犹豫,也没时间尝试,除了保持剑势的稳定,言希遥几乎将自身的速度提高到了这个状态的极致! 不得不说天魔策中流传的轻功身法极为不凡,这门名为鸟渡术的轻功,此刻由言希遥一经使出,当真是轻盈若鸟灵动非凡。 然而速度是不错,却还是出了意外!言希遥保持剑势原地不动还好,那些蠢蠢欲动的宝剑虽然枕戈待发,但在没有感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仍旧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言希遥这一动,剑势自然也随着她的动作飞快偏移,这样一来,言希遥所往方向的宝剑,立刻就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只是一瞬间,原本还有些部分没有完全从山石中脱离的宝剑,统统在言希遥行动之时,从山石中飞射而出。而原本尽皆剑尖朝下的宝剑,在一瞬间也全都指向了言希遥,逼得她不得不被迫停下了脚步。 说起来这也是无奈之举,原本宝剑间的缝隙就仅供一人穿行,剑尖朝下的时候言希遥还能仗着自己灵巧的身姿避让开来,此刻剑尖直指的情况,却让她不得不担心自己一旦靠的过近,这些宝剑会做出些什么。 一旦引动所有宝剑飞射而来,就算她的身法再怎么灵动,被万剑穿身而死,也是她唯一可能有的下场! 这些宝剑的行为看上去有些眼熟,之前没有反应过来,现在言希遥算是看明白了,这不就是名剑山庄的御剑之术吗?真要是这样的话,言希遥敢肯定,自己再这样不管不顾的冲过去,绝对会是十死无生! 言希遥是停下了,易启学却被她的这番举动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原以为对方有什么好办法,没想到竟然是想靠着速度抽身,还好对方及时停下,否则他也没可能在这密密麻麻的宝剑包围之下出手救援。 情况已经有些恶劣,易启学也不敢再耽搁下去了。从身处的山石平台上跃下,易启学高声对言希遥说道:“剑冢中的宝剑经过多年蕴养会自发结阵应激,言仙子不明就里招致险境,过在未料先机。此刻夺剑仪式时间也过了小半,未免仙子虚渡光阴,不如让老朽帮仙子一把如何?” 言希遥知道对方是好意,但远处夏鸿鸣不知为何发出的一声嗤笑,却让她不由得有些难堪。 “我当闻名天下的慈航静斋多有本事呢!如今见到言仙子这当代行走的本事,倒叫我心下有些失望了!”这番出自夏鸿鸣的怪声怪气,险些让一向涵养极佳的言希遥当场暴走。 对于她来说,慈航静斋就是她心中的一片净土,任何人都不能在她面前说慈航静斋的不是。当面辱骂她的行为,言希遥都能容忍,但说慈航静斋的不是,就万万不可! 心下有气,言希遥突然生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的念头,一转身,竟然不管不顾的就向着剑阵最松散的地方冲去,看样子竟然是想要强行突围! 这下子,易启学脸色大变,可以言希遥的作为,他就算再想出手相助,也有些晚了!由于站得太近,此时若以名剑八式吸引宝剑气机,就连他也会难以幸免,这么一犹豫,言希遥的身影就已经冲了出去! 此时冲出去的言希遥也有些后悔,但不想被人辱及师门的念头,却让她的动作比后悔来得快。 漫天的剑光已经亮起,言希遥此时万念俱灰,看来无论如何也免不了一死了吧!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惶急的大喊:“撤掉剑势,立刻!” 第一百三十章 千钧一发 在剑光亮起之际,言希遥的脑海中就几乎一片空白。死亡的威胁太过接近,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难以保持冷静,又何况是言希遥这个看似坚强的弱女子呢?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言希遥听到了一声呐喊。字虽不多,但话语中的惶急关心之意却是溢于言表! 曾几何时,这样的关心献媚之语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耳边,从未有过什么特别感受的言希遥,此刻却莫名的有些心动。 不过显然这会儿不是心动的好时候,虽然已经几乎不抱什么生还的希望,但言希遥还是照着那个带着三分命令口气的关心话语做了。剑势这种无影无形的能量场想要维持起来是十分困难的,相应的,扩散或是解除掉剑势,就十分轻松了。 所以只是一转念的功夫,言希遥身周的剑势就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手对剑势的控制力度,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如臂使指的境界,也为言希遥在这份绝境中,觅得了一线生机! 呼啸而来的剑光带着残影向着言希遥的方向射来,嘴角带着苦笑,言希遥仍在向前的身躯却并没有停下。 终究还是难逃一死吗?也罢,竟然命数如此,生死也就各安天命了!回首半生,言希遥竟是找不到什么让她后悔和不舍的东西,往事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过,原来人之将死之时,真的会有往事一一浮现眼前! 记忆如电闪过,言希遥的回忆却在那声惶急的大喊声中定格。 原来不是没有不舍的事物啊,好想看一眼,那个在最后时刻关心我的那个人啊!闭上眼睛的言希遥,眼角依稀有一串泪珠流出,紧接着就听到一连串的呼啸声从头顶滑落,随即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和接连不断的兵刃落地之声,听起来场面异常壮观! 随后,就是一阵死一样的寂静! 身上没有一丝疼痛感,言希遥试探着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前不是地府中的牛鬼蛇神,有的只是满地的狼藉和是不是翻滚上来的地火火星。 这里是?剑冢?难道我没死?回过神来的言希遥不禁瞪大了眼睛,伸出手在身前各处摸索了一阵,才确定自己没有被万剑穿心。脑中灵光一闪,迫不及待的转过身去,向着先前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条参差不齐的由宝剑形成的道路从她身后不远处一路延伸而出,满地的狼藉凌乱,比起她身前的破落,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路延伸出去的剑海,终归还是有尽头的,而剑海的尽头,此刻站着一位脸色苍白的少年! 齐乘风这会儿心里都快悔死了,那把插在自己面前不到一尺距离的宝剑犹在颤动不已,这也是让他之所以会后悔的原因。要早知道这么危险,齐乘风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这么做,不过好在平安无事,也成功的救下了一条性命,这个险冒的也算值了! 没错,剑海尽头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就是齐乘风!而之所以会这么狼狈,还得从言希遥以剑势引发剑海暴走开始说起。 其实言希遥的举动并不隐秘,所以在剑海刚有动作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看破了她做法的原理。不过看破归看破,在看不到什么明显收效的情况下,也没人着急模仿言希遥的举动。再说了,维持剑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费力不讨好的话,就白白浪费这一个时辰的限定时间了。 而在大多数人都在看热闹的时候,齐乘风的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些不安了。不过这份不安似乎并不是直接指向他的,所以在犹豫片刻之后,他也并未出声打断言希遥的行为。毕竟言希遥曾败在他的手上,两人的关系实在不太好说,自己贸然出言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极有可能被当众驳斥,那样就下不了台了。 就这么一耽搁,果然出事了。自责自己没有出言提醒的齐乘风,对言希遥的处境,反倒是在场众人中最关心的一个了。 好在齐乘风心念电转之间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也许能够破解危局的办法。然而不等他尝试一下,场上的局面又出现了变化,眼看着言希遥就要香消玉殒,齐乘风也顾不得什么尝试和危险,大喊了一声“撤掉剑势,立刻!” 原本还有些担心言希遥不配合,那样的话他的一切打算都只是泡影。好在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言希遥竟然在第一时间就听命行事,也为齐乘风接下来的破局之策,留下了足够施展的时间! 其实说穿了,也不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办法,既然剑海的变化是由剑势而起,那么就把剑势改换方位之后再散去,不就行了! 言希遥之所以进退两难,完全是因为身在剑海包围之中,四面八方都是宝剑。一旦撤去剑势,进退维谷之间必定会被如林的宝剑刺成筛子,所以一个足够进退的空间,才是破局的重点。 齐乘风的运气不错,为了看热闹,他本身就选了个较为空旷的地方,旁边的宝剑数量有限,正适合做那个破局的引子。所以在让言希遥撤去剑势的同时,齐乘风自己也在同一时间,蓄起了剑势! 剑·八千式·拔剑斩!这一式剑·八千式中的起手剑招,齐乘风已经运用的滚瓜烂熟,此刻一经使出,全无半点生涩之处,持剑蓄力之时,竟已隐隐有些羽殇的影子,其剑道修为的进步之快,实在是让人感到讶异不已! 这一番作为立刻就有了成效,远处的剑海在言希遥撤去剑势的一瞬间,速度猛地一增,随即却像是失了目标似得,只知道没头没脑的向先前剑势所在的地方激射而去。 言希遥的猜测没错,若是她之前随手撤去剑势,恐怕她早已经尸骨无存。那些激射而来的剑雨虽然略微失了准头,但庞然若海的数量,足够在言希遥抽身而退之时将她所在的区域完全覆盖。真要是那样,就算言希遥有一身铜皮铁骨,恐怕也会化为一摊破铜烂铁。 好在齐乘风的计策在千钧一发之际,总算是显出了作用。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力需要时间,而在短暂蓄力之后,不断提升的剑势,总算在剑海接近到言希遥面前不远之时,将剑海彻底的吸引了过来。 那些从言希遥头顶呼啸而过的剑海,远远望去密密麻麻的,让人看得不由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齐乘风想要退步,但尚未完全划过言希遥头顶的剑海,却让他不得不再继续坚持一会儿。 此时若是他撤去剑势,剩下那些宝剑在失去目标之后必定会转换些许方位,那样一来,言希遥仍然逃不过一死,他的所在所为也将无功而返。 咬牙坚持到最后一把宝剑从言希遥的头顶掠过之后,齐乘风使出了浑身解数,将这一招已经快要蓄满的剑·八千式·拔剑斩斜斩而出,而此时漫天的剑雨,离他已经是近在咫尺! 剑·八千式·拔剑斩的全部威力,随着墨曜剑剑尖上激射而出的剑光,猛地向呼啸而来的剑雨撞去!一声闷响,威力足可分金断石的剑光,连一丝阻碍都没有带来,就在剑雨的冲锋中烟消云散了!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剑雨再次失去目标,变得松散了起来。这一次,剑雨似乎把那激射而来的剑光所携的剑势,当作了敌人。在将敌人彻底撕碎之后,这些本该沉寂宝剑,又再一次的恢复了正常。 但虽说恢复了正常,这些宝剑的惯性却不会立刻消失殆尽。除了剑雨的气势消了大半,那原本前突的劲头,只是稍稍降了半分,仍向着齐乘风的方向激射而去! 而正是这稍稍降了半分的劲头,让本该被剑雨穿胸而过的齐乘风,捡回了一条小命! 呼啸的剑雨前赴后继的坠了下来,无数宝剑的剑身,都闪烁着森森的寒光。剑雨是从尾部开始坠落了,离剑势越远,它们被激发的怒气和动力也就越少,失去目标之后,它们也是最先落下去的。 直面这如林如海的剑雨时,齐乘风才明白自己的举动是有多冒失。被无数宝剑锁定的感觉很不好受,齐乘风甚至有种挪不开步子的感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雨呼啸而来。 直到最后一把宝剑插在身前不到一尺的山石上,齐乘风才算彻底的松了口气。命悬一线的感觉很不好受,提心吊胆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后遗症,就是齐乘风此刻煞白的脸色。 张灵风已经飞快的赶了过来,在将手搭在齐乘风脉搏上感受了一下之后,才放下了心。除了心跳快了些,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对于齐乘风的莽撞举动,张灵风还是不客气的教训了起来。 “你小子长本事了,什么事儿你都敢管!名剑山庄的大长老都没出手,你一个小辈逞什么能!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回去之后怎么和你师父交代!”看的出来,张灵风是真有些生气了,对齐乘风的教训也是半点不掺假。 不过听了这话的齐乘风,却感觉心里暖暖的。他知道,张灵风是真的担心他,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紧张。自从王叔和力千钧走了之后,齐乘风的感情也变得更加细腻。虽然在青莲剑宗的时候也感受到了不少同门的关怀,但真正走近他内心的人,却只有寥寥数人。 现在,这为数不多的几人,又多了一个张灵风!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恩不言谢 对于这充满关心的责备,齐乘风自然不会见怪。相反的,这种关心的话语,哪怕带着不满,他也想每天都能听到。 不过这会儿不是享受温情的时候,动静闹得这么大,除了张灵风之外,其他人的注意力也早就被齐乘风的举动给吸引了过来。老老实实接受了一会儿教训之后,齐乘风赌咒发誓自己以后绝不会轻易冒险,这才让气势汹汹的张灵风平息了下来。 刚松口气,易启学的声音就从身边传了过来。 “齐少侠好本事,老朽自叹弗如啊!”这话若是在张灵风前面说,自然是个好话,但张灵风的话在前面,这话就怎么听怎么别扭了。 齐乘风脸色有些尴尬,张灵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自己家里的人,自己怎么说都可以,外人要是说上半句不好的,可就让人有些听不下去了。 话一出口,易启学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见到齐乘风和张灵风的脸色不好,连忙开口解释了起来:“二位不要误会,老朽所说句句发自肺腑,绝无半点打趣之意,还望二位听老朽解释一二!” 这话一出,张灵风的脸色才算是好了些,看了一眼齐乘风,也没有接话,只是扭过头来想再听听易启学的解释。 其实易启学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对齐乘风并无恶意,对齐乘风的称赞,也是发自内心的。 “二位也知道,老朽身为名剑山庄大长老,这次夺剑仪式全程都由老朽负责,诸位的人身安全,自然也包含在内!不过由于规则所限,在没有特殊情况或者主动求助的情况下,老朽是不能随便出手的,这样也是为了维持名剑山庄中立的身份!” 易启学的态度很诚恳,语气也很客气,显然是对齐乘风之前的作为十分感激。要知道他之前虽然和齐乘风等人也有过交流,语气和态度可没这么亲和,所以张灵风和齐乘风的态度也软了下来。 见到自己的话对方听进去了,易启学又继续解释道:“先前言仙子遇险,老朽本来想出手相救,无奈言仙子自有打算,老朽碍于身份不便强来,这才引来了这番险情,说起来老朽实在有失职之罪!不过好在齐少侠临阵机变、思维敏捷,替老朽解了这个围,所以先前的话,老朽都是发自内心的,绝不敢有半点虚情假意,还望二位见谅!” 齐乘风见易启学一把年纪,本来也没把他的话太放进心里,现在见他这么客气的解释,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有些不应该,所以也把这话茬给接了下去。 “前辈这话就有些过了,看得出前辈的拳拳之心,只是碍于规矩才不便出手。小子之前行事莽撞,歪打正着才不致引发祸患,若是前辈出手必定更加稳妥,先前的谬赞,实在是愧不敢当!” 在青莲剑宗和秋昔弱学了不少的礼仪,说话的本事自然也包含在内,此时一番应答有礼有节,还真有一股出身名门的大家风范了。 不过听完齐乘风的话,易启学却是连连摆手。 “齐少侠这话就有些妄自菲薄了,老实说,先前若不是齐少侠出手,恐怕此时老朽已经酿下了大祸!” 这话说得严重,却也勾起了其他人的兴趣。身后不远处的夏鸿鸣也听了半天,这个时候忍不住的开口说道:“有这么严重吗?这小子其实也没做什么天大的好事儿,再说了,你身为名剑山庄大长老,这剑冢中的诸般变化又岂能不知,言希遥引发的剑冢动乱,恐怕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吧!” 易启学虽然听到了夏鸿鸣的话,却并未转过身去,只是继续对齐乘风解释道:“剑冢动荡确实不是第一次,但以往在宝剑被激发之后都被及时制止了,像这次一样暴动起来确实还是头一次!而且据老朽观察,暴动的剑海中应该有绝世宝剑的影子,这才会让形势这般难料。不怕齐少侠笑话,若不是你先前出手,老朽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这话说完,众人的反应各有不同。齐乘风和张灵风是对易启学的解释有些动容,不过齐乘风是庆幸自己第一时间出手相助,而张灵风则是暗道自己错怪了齐乘风。 至于不远处的夏鸿鸣和凌志冠,则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易启学话中的绝世宝剑上面。四目相对之下,两人的神色都有些严肃,看向齐乘风身前铺成一片的剑海时,都露出了一丝期待。 离得更远些的罗云熙等人虽然注意力也被吸引了一些,但人却都是在一边寻剑一边倾听,并没有掺和进来的打算。此刻听到了绝世宝剑的下落,都从远处靠了过来。 当然,这之中也有两个人是例外。其中一个就是一直盘腿端坐的王新余,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他却就像没事人儿一样,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此时绝世宝剑的消息都没有打动他,让人不由得有些怀疑闭着眼的他,是不是睡着了? 至于另一个,就是这次事故的主人翁,言希遥了!回过神来的她,眼神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齐乘风,要是让外人看到言希遥的这副模样,保准要把眼睛给惊到地上去。 好在齐乘风和张灵风的注意力都被易启学给吸引了过去,其他人又大多在各找各的,所以在场的人里,除了夏鸿鸣看到了这一幕,就再无其他人有幸目睹言希遥失态的模样了! 易启学和齐乘风的对话言希遥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事情的起因经过也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认真说起来,这事儿易启学确实有些责任,但主要责任还在她自己身上。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之后,言希遥的心境也有所长进,若再回到先前的局面,她的选择绝对会有所不同。 齐乘风的狼狈她也看得一清二楚,那种煞白的脸,显示这位仗义出手的少年,其实也并不是那么无畏。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在自己面前装得英勇无畏的有之、风度翩翩的有之、情深意长的有之...可偏偏没有这种自己也没把握,却敢拼出命去救她的人! 有些麻木的手脚此时也已经恢复了知觉,离情剑伴着一声轻鸣收回鞘中,言希遥莲步款款走向了剑海尽头的齐乘风。 两人中间的山石已经插满了宝剑,连踏足的空间都没有留出,言希遥只能微微绕过剑海,从旁边向齐乘风靠近。 齐乘风正在和易启学寒暄客套,话也说到了尾声。这个情易启学是领了,也说出了日后有缘再报的话来,此时毕竟还是夺剑仪式重要,话说得多了,也会耽误齐乘风的时间,所以易启学抱了个拳就返身往先前停歇的山石掠去。 张灵风注意到了正向着齐乘风走过来的言希遥,拍了拍齐乘风的肩膀,也起身离开了。这个场面他见得多了,往日出山门行侠仗义的时候没少施恩播惠,自然不想在这个时候继续浪费时间了。 原本还想提醒齐乘风几句,但是一想言希遥在江湖上的美名和齐乘风的年纪,愣是又把那些话给生生的咽到了肚子里去,换做了齐乘风肩膀上的轻拍。别以为正经人就不八卦了,张灵风那看似走远的背影,已经被他竖起的耳朵出卖了。 这一番动作过后,齐乘风也看到了正向他走来的言希遥。经过了先前的一番变故,此时的言希遥看上去有些柔弱,却又有些平日里看不到的美。 齐乘风莫名的有些紧张,但却说不上是为什么,只好站在那里静静的看言希遥一步一步的走来。 他的这幅模样,都被夏鸿鸣看在了眼里。心下莫名有些来气的夏鸿鸣正准备上前搅和一下的时候,却被一旁的凌志冠拉住了。 “正事儿要紧,别节外生枝!”凌志冠也知道夏鸿鸣平日里喜欢热闹,却没想到他这会儿竟然也想往上凑,不由得出声提醒了一下。 听了这话,夏鸿鸣像是醒转了过来,看了一眼齐乘风,对着凌志冠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分寸。 凌志冠也没有多说,松开夏鸿鸣的手后,带头向着剑海的方向走了过去。不过为了不和齐乘风有所交集,他所走的方向是言希遥先前所站的地方,而在场的其他人,也已经有人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夏鸿鸣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绕过了齐乘风所在的地方,也跟着凌志冠朝着剑海而去。 言希遥的步子很慢,似乎也在纠结该说些什么才好。不过走的再慢,也总有走完的时候,况且齐乘风明显也有些着急了,再这么慢悠悠的走下去,指不定真把齐乘风走得不耐烦了。 到了齐乘风身前一步之遥的地方,言希遥才停下了脚步。一路走来的时间,并没有让她完全理清自己的思绪。平日里待人接物落落大方的她,此刻一脸严肃的站在齐乘风面前,却说出了一句有些不合时宜的话! “是你救了我吗?” 近距离看言希遥,齐乘风更觉得她美得不可方物。言希遥确实配得上仙子的称呼,哪怕她此时一脸严肃,也有些别样的美感。 盯着言希遥看了半天的齐乘风,在言希遥靠近过来之后就更加紧张了。被她这话一问,他一时间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些许的尴尬,这才有些不自在的说道:“额,好像是吧!” 言希遥一言不发的盯着齐乘风的脸看了半晌,似乎在好奇些什么。良久,言希遥才展颜一笑,留下一句话和转身的香风之后,就飘然远去。 “这个情,我记下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初现端倪 言希遥走开了,留下了有些不知所措的齐乘风。 这就完了?和自己预料的情况多少有些出入,这让齐乘风感到略微有些失望。 不过哂笑一声,齐乘风也没太当回事儿,英雄救美这种事情江湖上可不少见,以身相许的桥段之所以能够流传,就是因为这种故事实在太少。 江湖儿女确实较之一般人家不拘礼法一些,但像小说话本中那样,什么都不顾的委身与人,还是少之又少的。 当然,像是言希遥这样连个谢字都没出口的更加少见!但齐乘风比较心宽,既然对方说了领情的话,矫情于言语的话,就不是他了。 既然诸事已毕,也该干干正事儿了。齐乘风可没忘记,刚才易启学所说的话,身为名剑山庄的大长老,齐乘风不认为对方会在这件事上骗自己。况且之所以有此一说,恐怕更多的还是看在自己帮他解了围的份上,所以这事儿倒是值得一试。 不过话虽如此,看看身前满坑满谷的宝剑,齐乘风又开始有些头疼了。先前他一直是按照合自己心意且顺手的要求来寻找宝剑的,但到了绝世宝剑这个级别,哪怕并不是那么顺手,也完全可以接受。 这样一来,如何从这些剑里找到那把隐于其中的宝剑,就是个摆在面前的难题了!先前齐乘风也尝试了一些办法,但也不知道是运气问题还是方法不对,那些他经手的宝剑,没有一把能让他觉得可以和墨曜剑媲美的。 机会难得,若是入了宝山还空手而回,恐怕就算再怎么豁达,也会后悔良久的吧!既然自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不如看看其他人是怎么做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除了王新余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围了过来,速度快的都已经翻找上了。 最先动手的是夏鸿鸣和凌志冠,原本两人距离事发地就是最近的,听了易启学的话又是第一个行动,这会儿从言希遥之前所站的地方开始找起,都已经扔下了十几把宝剑了! 两人的行为有些古怪,每拿起一把宝剑就反手横握胸前,一边注入内力一边闭上眼细细感应,似乎能用这个方法验证出什么。若只是这样,倒也不算古怪,齐乘风之前也有尝试过注入内力,只是这种方法见效极慢,远远不能和这两人的效率相比。 只是不知为何,齐乘风总觉得这两人有点不像是漫无目的地寻找,看上去倒更像是早就心有所属了。但这样一来就有些说不通了,如果真是早就想好所需的宝剑,至少应该知道那把剑的外形特征之类的吧,像他们这样来者不拒的找法,就有些说不通了。 齐乘风看的这片刻时间,两人都已经各自又拿上了一柄宝剑查看着,而手中拿着的宝剑,和之前看过的宝剑,光是外形的差距就相差甚远,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摇摇头,弄不清楚这两人目的所在,也学不来对方的手法,齐乘风也只好再去看看其他人的法子了。不过这一番作为也不算无用功,至少从两人的交流和行为上,已经可以确定两人是认识的,而且极有可能武功路数也是同出一源,就是不知道他们这样隐藏身份到底是为什么。 没工夫打探对方的隐私,齐乘风的注意力已经被罗云熙给吸引了过去。 如果说凌志冠和夏鸿鸣用内力探查的方法靠的是巧劲的话,那罗云熙的作为就称得上是蛮力了。齐乘风所站的位置离罗云熙还有不断的距离,但他已经可以隐隐感受到罗云熙的内力之深厚了! 和之前齐乘风的动作有些类似,罗云熙也是双手各抓着三柄宝剑,不过他的具体做法就不是齐乘风能模仿的了。两支有力的胳膊上面此时已经被浓稠得惊人的内气所笼罩,磅礴的内力如不要钱一般,疯狂的向着六柄宝剑注入。 这种不计损耗的内气运用,带来的效果也是十分明显的。被剑冢里的古怪山石渡上的透明薄膜,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退,而且与此同时,剑身上也逐渐迸发出各色的光华,且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越发刺目。 北冥神功这门逍遥派闻名于世的无上内功绝学,便在此时彻底的显露出了它的绝妙之处。融天下河流汇至于海的心法奥义,不光有大海的广阔无垠,更有大海的兼容万物! 宝剑上的光华并不是罗云熙自身内力显化出来的色彩,而是被其内力激发所引动的宝剑自身的光华。二者看上去差别不大,但所显露出来的特质却是完全不同。 习武之人可以利用自身内力灌注于兵刃之中,从而使兵刃带上一些自身内力的特性,以使兵刃的杀伤力大增。这种做法比较常见,对兵刃的威力加持也只取决于使用者本身,对兵刃几乎没有多少要求。 当然,不同品质的兵刃在内力灌注之时都会有所损耗,一般来说,品质越好的兵刃内力损耗也就越小,所能发挥的威力自然也就越大! 除此之外,一些品质极为上乘的兵刃,在打造的过程中,因为一些特殊的锻造手法或是稀有的特殊材料,能够使兵刃附带一些特殊的性质。这些性质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都会使兵刃的威力更上一层楼。 作为极品宝剑的墨曜剑自然也有其独有的特性,羽殇无痕剑的名号就和这个特性有极大的关联。之所以会有无痕剑这个名号,一方面是因为羽殇的出手速度极快,且招法变化无迹可寻,经常会让人摸不清剑法路数,从而错漏掉墨曜剑的攻击角度。而另一方面,注入内力之后墨曜剑上黯淡的光华,才是其无痕剑名号的由来。 不要小看了这个不起眼的特性,要知道刀光剑影这个词在江湖厮杀中可是极其常见的。而一柄出手间全无光华的宝剑,在攻其不备的时候所能发挥出的威力,不用想也知道了! 除了极少数用特殊材料锻造的兵刃之外,大多数兵刃的刃口都是雪亮的。这是因为刃口锋利平滑所致,而这也是一口上好兵刃所必带的特质。 但墨曜剑却于此不同,这柄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宝剑,论及锋利程度,可说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利器,但其挥动间,却不会带一丝一毫的光华。 这柄宝剑原本是影飞剑阁的传承之物,作为一把利刃,它最适合的用法还是在暗无天日的黑夜。虽然在几十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柄剑会流落到抚柳剑阁,但羽殇的佩带,却并未有损这柄宝剑的一丝威名。 宋飞曾多次和齐乘风提到过,这把并没有太多特性的宝剑,对于一个善于隐藏的剑客来说是一柄多么难得的剑。若是可以的话,宋飞情愿拿出自己所有的一切来和齐乘风换这柄剑,而且影飞剑阁也会尽最大可能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看得出宋飞的话,并不是玩笑。而也正是这些话,才让齐乘风认识到,羽殇对他是有多么照顾。墨曜剑的特质齐乘风几乎没有怎么使用过,以他的境界来说,与其减少墨曜剑的存在感,不如增加墨曜剑的杀伤力,这样才是对战力最大化的提升。 而罗云熙此时所做的,就是以内力激发宝剑中所蕴含的内力,从而发掘出宝剑的真实品质。越是上好的兵刃特质也越是实用,而一些品质达到极品的兵刃,甚至会附带多种特质。 罗云熙注入每把剑的内力在量上都是几乎完全相同的,这种一心多用的内力操控能力,让齐乘风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些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影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困难,无论是那源源不绝的内力,还是分心多用的操控力都不是齐乘风做得来的,所以看到罗云熙用不了多久就能查看完六柄宝剑的作为,齐乘风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剩下的也只剩张灵风和齐廷昭了,不过这两人虽然因为绝世宝剑的吸引而来到了这边,但挑选的原则却并没有多少变化。一个比照着记忆中兵器谱上的记载翻来找去,另一个则专挑华丽贵气的上下查看,都没有什么借鉴的意义。 一时间,齐乘风除了叹着气继续按照原来的方式寻找,也只能祈祷着那柄不知所踪的绝世宝剑,能恰好被他入手查看一二吧! 在场的八人就这样各行其是的翻找了起来,言希遥刚才引动的风波约莫将剑冢中十分之一的宝剑都汇拢了过来,所以哪怕众人齐聚一地,也没有出现查看区域重复的情况。 一个时辰的限时已经过了一半,可底下七人的搜寻范围却仍然没有超过这片区域的一半。要知道哪怕只是十分之一左右的藏剑,摆在众人面前的宝剑就足有接近两千柄!除去没有动手翻找的王新余,剩下每个人平均要面对的宝剑接近三百柄! 半个时辰的时间里,能够将近千柄宝剑大概探查一遍,这已经耗费了他们极大的精力,剩下的时间虽然还算充足,但这份效率却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继续维持下去了。 不过这番翻找也不是全无作为,至少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找到了一两柄较合心意的宝剑,只剩下凌志冠和夏鸿鸣至今依然是两手空空。 王新余到底作何打算齐乘风看不出来,但凌志冠和夏鸿鸣的异常,却已经可见一斑。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性变化 看看手中拿着的这把长剑,齐乘风心中对于什么绝世宝剑的渴求,已经被抛到了脑后。 这是一把看上去就极为不凡的长剑,剑长三尺六寸,剑宽一寸二分,重约七斤六两。剑身通体银白,搭配着不知什么材料雕琢而成的剑柄,有种古君子的典雅高洁之感油然而生。 这把长剑的分量略沉,比看上去还要重上三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材料打造的。原本这样一把不够灵活的长剑并不是十分符合齐乘风的要求,但在认真探查之后,这把剑身上刻着却邪的长剑,却深得他的喜好。 刚从山石中拔出这把却邪剑时,齐乘风就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他唤醒了一样,剑上的灵性远比之前那些经手的宝剑要强得多。 不过也可能是言希遥先前所为带来的影响,这些暴动过的宝剑,比之前齐乘风探查过的宝剑明显更活跃一些。 这就像是陷入深层次睡眠和浅层次睡眠的人一样,前者对外界的刺激反应迟钝,甚至会忽略掉一些较为轻微的干扰。后者则常因为一些轻微的干扰就会醒转,很容易就能从睡眠状态下唤醒。 而且这些近乎沉眠状态的宝剑,似乎也具有一些和上述相同的其他特征。由于剑冢中都是佳品以上的宝剑,所以或多或少都带有一些灵性。这些灵性因为剑冢的特殊影响而陷入了沉眠状态,性质和人处于深层次睡眠类似。 在被言希遥的剑势唤醒之后,这些宝剑短暂醒转了过来,但长期沉眠的处境,使他们无法发挥出自身的本来威力,这也就是为什么宝剑的行为更加类似于本能。若不是这样,两千多柄带有灵性驱使的宝剑,再多几个齐乘风也休想将言希遥救下。 正因为如此,在失去目标之后,这些宝剑再一次的在剑冢的影响下陷入沉眠。但和先前的深层次睡眠状态不同,由于时间尚短,这些宝剑其实只是进入到了浅层次的睡眠状态。 换言之,言希遥这一番动作虽然有些鲁莽,但从结果上来说,却是歪打正着了。若没有她的这一番动作,光是现在这一千多柄宝剑,就够所有人查看到夺剑仪式结束了。 一般来说,灵性越强的兵刃,品质一般也会更好。却邪剑的灵性能让齐乘风在刚一入手时就察觉到不同,其品质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因此,齐乘风也放下了手中其他的宝剑,专心查探其却邪剑的状况起来。 这一查探,还真让齐乘风看出了一些不凡之处。首先就是却邪剑的剑刃!脚下山石的坚硬程度齐乘风已经拿墨曜剑测试过了,除了一丝轻微的阻滞感,墨曜剑在没有内力加持的情况下,也能轻松插入山石之中。而却邪剑的剑刃,比之墨曜剑犹有甚至而无不及! 光是这一点,却邪剑的品质在佳品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了。要知道墨曜剑的特性其实也包括了锋锐,只是因为一直跟随羽殇,这才让人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 除此之外,在齐乘风将自身内力注入其中的时候,却邪剑良好的传导性,更是让齐乘风欣喜不已。并不是所有兵刃都能和主人的内力契合,每把剑都有自己的属性,其中以金属性的宝剑最为常见。 但铸造师往往会根据自己的喜好或是材料的特性,将宝剑铸造出其他的属性来。这些属性五花八门不一而足,也使得每一柄品质上乘的宝剑,都会有除了金属性之外的其他属性。 却邪剑的属性是火属性的分支属性光属性,这使得却邪剑自然的带上了一些抵抗侵蚀的能力。虽说光属性在争斗中的作用并不如纯粹的火属性或是金属性强,但却和齐乘风的木属性内力并不冲突。 既然说到了属性,自然也少不了却邪剑的特性。锋锐只是却邪剑的特性之一,或者说锋锐只是却邪剑特性的一部分!除开穿刺能力,却邪剑的劈砍能力也让齐乘风咋舌不已。 不敢用牵引气势的剑·八千式·拔剑斩,齐乘风以一记剑·八千式·平岚作为试验却邪剑劈砍能力的招式。当却邪剑将一处突出的山石齐根切成两半的时候,划痕处平滑如镜的横切面,让齐乘风彻底爱上了这柄剑。 闹出这种动静来,自然少不得吸引他人的目光。但第一个关注到齐乘风试剑动作的却不是离他最近的张灵风,而是远处刚刚扔下一柄宝剑的夏鸿鸣。 “哟,齐少侠这是找到了好东西了,光是这一剑的威风就不在当日之下,看来我要提前恭喜齐少侠喜获神兵了!” 夏鸿鸣这句话里的调侃意味十足,甚至还带上了些许当日齐乘风在比武台上打败他的怨气,全然不像有多少恭喜他的意思。 齐乘风初得宝剑,对于夏鸿鸣的调侃并不如何在意,反倒是不远处的言希遥听了这话有些不喜,神色端庄的对夏鸿鸣说道:“夏公子这般作态似乎有失君子气度吧!比武切磋,胜败乃兵家常事,若只拘泥于一时成败,可对阁下的将来不甚有益。更何况大家既然同出一处且境况相同,齐公子得遇宝剑该当祝贺才是,这般阴阳怪气的话语,实在是有些不妥!” 夏鸿鸣其实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心里对齐乘风倒真没什么恶意。但不知为何,言希遥为齐乘风抱打不平的作为,让他的心里不由得火冒三丈。心中不快,恶言恶语自是不吐不快。 “言仙子好大的威风,同为齐少侠手下败将,你这心态倒是平和!哦,我却忘了,刚才某人受了齐少侠救命之恩,就是以身相许也不为过,区区仗义执言又算得了什么!在下一时疏忽,还望两位将来喜结连理之时,别忘了请在下去讨杯水酒喝!” 夏鸿鸣这套死缠烂打着实有些恶毒,慈航静斋的每代行走都极重名节,即便是委身与人也是千挑万选相敬如宾。此刻她虽对齐乘风有些好感,但却与夏鸿鸣所说的以身相许八竿子都打不着。 而且言希遥之所以开口,更多的只是出于对夏鸿鸣心性狭窄的不忿,被他这么出言一误导,倒真有几分小女儿见不得他人指摘自己情郎的模样了。 言希遥本来是个心性修养极佳的人,但在夏鸿鸣这样一说之后,却像是被人点到痛处一样羞恼不已。小说话本之类的东西言希遥自然也是看过,对于里面英雄救美的桥段也曾在年幼时有过幻想。 齐乘风少年英才,长相气质又是上佳,这样一位翩翩君子不顾安危的援手,言希遥自然也有几分动心。但身为慈航静斋当代行走,言希遥的身上也背负着一些责任,如今去谈儿女私情,对她来说还为时过早,故而心下的那一点遐思,也被她给强行按了下去。 先前说道齐乘风的搭救之情已铭记于心的话不光是对齐乘风说的,也是对她自己说的。这点淡淡的情愫就像一颗种子,埋在心里不见阳光,也不到该见阳光的时候。所以在被夏鸿鸣触及底线之后,言希遥的表现就有些不冷静了。 冷哼一声,言希遥怒视着夏鸿鸣道:“辱我清白,可当我慈航静斋的清誉,是那样好玷污的吗?”说着,竟然已经把离情剑拔出鞘来,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模样。 齐乘风在一旁看事情闹大了,连忙出声打圆场:“言仙子请息怒,这位夏兄在下也了解一些,先前的话语多是打趣,口不择言之处还望仙子海涵!” 说着,齐乘风又向夏鸿鸣打眼色,示意对方说句软化,给个台阶下。 齐乘风的小动作夏鸿鸣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原本心里还有些不情愿,身旁的凌志冠却对他摇了摇头。夺剑仪式的规矩里曾言明,剑冢之中禁止打斗,否则将会失去夺剑资格。此时目标尚未达成,若因为这点小事被逐出剑冢,那就真是因小失大了。 所以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夏鸿鸣还是拱手对言希遥道:“仙子息怒,在下先前口不择言,若是冲撞了仙子,还望仙子恕罪,在下这就给仙子赔不是了!” 这话顾全了言希遥的面子,也让言希遥一下子醒悟了过来。 自己怎么这么冲动,言谈举止全不像往日所为,倒像是变了个人似得。一时之间,言希遥的心中满是悔恨。 见到言希遥一言不发,齐乘风也有些摸不清脉搏,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言仙子,既然夏兄已经知道错了,不如您大人有大量,就让此事作罢如何!” 言希遥听了齐乘风的话,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收剑回鞘,一边对齐乘风说道:“之前所为我也有不妥之处,也请齐公子和夏公子海涵!” 顿了顿,言希遥又接着迟疑不定的说道:“这里,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齐乘风闻言有些奇怪,剑冢中的种种奇特之处早就显露无疑,言希遥这时候才说有些不太对劲,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虽然是怎么想的,齐乘风却还是接着问道:“不知道仙子所说的不太对劲,是指的什么?” 言希遥却没有立刻回答齐乘风的问题,而是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才对齐乘风回道:“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影响人的心性,我之前的所为,恐怕和这剑冢中的古怪,脱不了干系!” 第一百三十四章 特殊波动 言希遥的话一出口,齐乘风和夏鸿鸣都愣了一下。心性层面的东西比较缥缈,虽然确有其事,但却很难直观的体现出来。 从进入剑冢以来,齐乘风并没有感到什么这方面的异常,言行举止和以往也并没有什么差别。此时听言希遥这么一说,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在寻找由头给大家一个台阶下,所以并没有继续出声质疑。 夏鸿鸣的感觉却和齐乘风有些不同,被言希遥这么一提醒,倒是真让他感受到了一些异常。平日里虽然他有些过于散漫,但在正事面前,却从未含糊过!之前几次出言挑衅的行为看上去很符合他平日里的做派,但在此时此地却有些不太对劲了。 再一联想自己之前对齐乘风的关注似乎也有些过重,夏鸿鸣对言希遥所说的异常已经信了八成。齐乘风猜的不错,他和凌志冠这次之所以来到夺剑大会确实是带着目的,而且这个目的得关键目标此刻就在这剑冢之中。 言希遥身为慈航静斋当代行走,夏鸿鸣虽然对她极为不爽,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修为悟性还是待人接物,言希遥在这些方面上都是几乎无可挑剔的。这样一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心性的修为若是差了,任谁也不可能相信。 先前言希遥引动剑势的时候夏鸿鸣就有些奇怪,不过只当是她想另辟蹊径,但后来言希遥一意孤行的蛮干举动就有些解释不通了。再怎么争强好胜,为了面子而置身险地,就绝对不是慈航静斋的弟子能够做的出来的。 联系一下慈航静斋的出身和所学,夏鸿鸣大概也猜到了问题的所在了。不过此事事关他此行的目的,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未免有些不智,而如果真如他所想的那样,那么剑冢之中心性会受到影响的,就只有他自己、言希遥和凌志冠三人! 心思电转,夏鸿鸣镇定心神,换作一贯的不屑语气对着言希遥讥讽道:“素闻言仙子度量宽广,在下既然已经道过歉了,又何必再用这种无稽之言顾左右而言他呢?仙子所说的异样之处在下一无所觉,不知道齐少侠又感觉如何呢?” 夏鸿鸣这样问话的目的一是为了掩盖事实,二来也是想从齐乘风那里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所以在说完之后,立马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齐乘风身上。 果然,听了自己的问话,齐乘风的表情也有些不太自然。见状夏鸿鸣又继续开口问道:“怎么,齐少侠这是准备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来为言仙子开脱吗?看你的表情,似乎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嘛?” 齐乘风这时候再不开口就有些不合适了,闻言有些为难的对言希遥说道:“言仙子,也许是在下太过迟钝,你所说的异常在下并未察觉。不过这剑冢之中怪异之处颇多,若真有一些异常所在也不足为奇。既然仙子有所察觉,还望多加小心护自身周全!” 这话说的两不得罪,齐乘风暗道自己已经绞尽脑汁了,一有机会一定要从这两人中间抽身出来。 见到齐乘风一脸小心的模样,言希遥原本想继续争辩两句的心思也就淡了。看得出来,齐乘风并没有说谎,他应该是真的没有感受到心性的影响。但言希遥却可以肯定,这个影响确实是存在的,只是还弄不清楚原因和目标罢了。 看了一眼有些得意的夏鸿鸣,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不过既然对方刻意搪塞,恐怕从他那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为了不打草惊蛇,言希遥决定先观察一下对方的举动再说。不过场面上的话还是要交代一下的,否则齐乘风的面子就有些过不去了。 “可能是我太过多心了吧!先前的事情都是误会,言语上的一些矛盾也算不上什么,眼下还是夺剑仪式要紧,不如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既然言希遥都不在意了,这事情自然也就到此为止了。齐乘风早就想从二人身边脱身,此刻又得了心仪的宝剑,便寻个由头找张灵风去了。 夏鸿鸣从言希遥和齐乘风的表现中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也立刻转身去找凌志冠去了,只留下言希遥一个人站在原地又想了些什么。 齐乘风拿着却邪剑去找张灵风,却见搜寻了半天的张灵风此刻还是两手空空。眼下离夺剑仪式结束也剩不下太多时间,不由得便问了两句。 “师叔,寻得怎么样了?可有心仪的宝剑?” 张灵风摇摇头,似乎对此并不是太过在意。 “我有后土剑足矣,这一番找寻也不过是为我青莲剑宗再寻一柄宝剑罢了,就算一无所得,到时候随便挑柄也就是了。最差也不过一柄佳品宝剑,也算得上是不枉这一趟了!倒是你小子,在美人身上耽误了不少时间,可寻得了合适的佩剑?” 见张灵风问道了,齐乘风也不藏私,直接把却邪剑向张灵风递了过去。 剑已入手,张灵风的神情就变的郑重了些。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又将内力注入其中观察一番,这才笑着对齐乘风说道:“你小子运气不错啊,我若是没有看错的话,这柄剑应该是兵器谱中记载的却邪剑!品质上来看,至少是一柄极品宝剑,不过似乎这柄却邪剑的品质比兵器谱中记载的还要好些,想来应该是这剑冢的特异之处导致的吧!” 说完,张灵风又来回摸索了好几遍,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却邪剑还给了齐乘风。说实话,对齐乘风的运气张灵风还真有些嫉妒,这柄却邪剑的品质其实犹在后土剑之上。若不是后土剑和他的剑道修为更加契合,对着却邪剑他都有些心动了。 见到张灵风对却邪剑的评价这么高,齐乘风的心里自然也是欣喜不已。身为一个剑客,最重要的就是随身佩戴的宝剑了。身负父母大仇的齐乘风对实力的追求十分热切,而一柄极品宝剑所带来的实力提升,简直是难以估量的! 两人并没有多聊,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其实还是选剑。齐乘风虽然大致定下了却邪剑,张灵风却还没有下定决心。所以在交流之后,齐乘风又踏上了继续寻找的道路。 不过这一次,已经有了收获的齐乘风寻找起来也没有那么急切了。既然不用拘泥于自己使用,齐乘风也懒得继续挑拣,将自己路过之处的宝剑一一拔出探查一二,想看看能否在时间截止之前再找一柄极品宝剑出来。 这个行为并没有持续多久,言希遥的举动就再次把齐乘风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稍一感应,齐乘风的脸色就是一变,因为不是别的,言希遥那边所显露的,正是剑势! 当然,和之前相比,这股剑势已经微弱了许多,这从言希遥身边那些并没有太大反应的宝剑上就可以看出。不过饶是如此,齐乘风都感觉有些浑身发冷。 先前剑如雨下的可怕场景可还历历在目,若是再这样来一下,他可受不了。原本想要出言劝阻一下,但转念一想,自己与言希遥并无什么交情,所能依仗的无非也就是先前的救命之恩。 此时若是出言阻止,对方碍于情面应该不会继续。但看言希遥手下似乎有些分寸,齐乘风对自己是否应该立刻上前,就有些犹豫了。 好在言希遥似乎并没有重复之前行为的打算,只是在稍微维持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将剑势给散去了。 这个举动让齐乘风长吁一口气,也让他在放松以后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波动。 这种莫名的感觉让齐乘风感觉有些奇怪,但静下心来细细体会却又一无所获。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齐乘风便又准备继续寻找宝剑,然而言希遥再一次蓄积剑势的行为,让他又一次的停止了动作。 还来?心知自己恐怕是没办法安心寻找的齐乘风,干脆就完全停了下来,想看看言希遥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言希遥想做什么齐乘风没有看出来,倒是那种特殊的波动似乎更加清晰了。这股波动似乎只在言希遥蓄积剑势之后才会出现,但齐乘风也不确定,先前那波规模更大的剑势在蓄积之时,这股波动有没有出现。 尝试着寻找了一下,齐乘风发现有一个方向似乎靠的越近波动也就越大。好奇心一起,齐乘风也没空去想言希遥的举动到底是为什么了。趁着言希遥蓄积剑势的时候,齐乘风也一步步的向着波动传来的方向靠近。 很奇怪,除了齐乘风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人感受到这股波动。这一点很容易看出来,在场大多数人都发现了言希遥的举动,却没有任何人把注意力放在齐乘风身上。 但凡宝剑品质达到一定程度就会通灵,而通灵这项极其少见的情况一旦出现,哪怕是一柄凡铁,也会一跃成为佳品以上的宝剑。而在这宝剑灵性都被压制的剑冢之中,灵性到达能够产生波动的情况,其可能具有的品质之高,让齐乘风光是想一想都有些心动。 虽然不知道这股波动为什么只有自己能够感受到,但这并不妨碍齐乘风向着波动传来的方向探索。他的动作不算快,但却比之前搜寻宝剑的时候快得多。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古怪长剑 剑冢的范围虽大,但因为言希遥先前的一番举动,约莫十分之一的剑冢藏剑都被聚集了过来。齐乘风所处的地方原本就在这个范围之内,所以没用多长时间他就已经接近了波动的源头。 越是靠近这股波动,齐乘风的感觉就越是怪异。这股不断跃动的频率,似乎和自己的心跳速度有些相似。想到这里,齐乘风不由得将自己的左手按在胸前,仔细的体会自己的心跳。 一开始因为怪异波动的原因,齐乘风很难听清自己的心跳。但当他平心静气摒除杂念之后,从胸腔里传来的有力心跳声,竟然和那怪异波动完全一致! 这一变故让齐乘风大惊失色,同时也想起了言希遥之前所说的剑冢古怪。莫非言希遥所言不虚,剑冢之中真有什么能够影响心性或是其他的古怪力量,否则的话,这怪异波动,为什么会和自己的心跳一致呢? 再一联想到其他人都感应不到这股怪异波动,只有自己能够感应得到,齐乘风的背后就冒出了一层冷汗。看了看手中的却邪剑,一咬牙关,就转身想要朝离怪异波动更远的地方而去。 然而过来容易,想走却难了。只是转身走了没两步,齐乘风就感觉自己的心跳速度莫名的加快了几分。与此同时,那股怪异的波动也更加剧烈了一些。 越是这样,齐乘风就越是肯定其中有古怪。不敢停留,齐乘风紧赶几步,就想立刻从这里抽身。但只是迈出了几步,齐乘风的脑门上就浸出了一大片的汗渍。急剧加快的心跳,让他感到心如刀绞,而越发猛烈的波动,也让他的额头青筋暴起。 回过头来一看,明明那处传来波动的山石附近插了不下十几柄剑,但齐乘风还是一眼就被其中一柄剑给吸引住了。没有任何怀疑,只在看到那柄剑的第一眼,齐乘风就已经能够确定这一切的古怪都是从这柄剑上传来了。 往前走了几步,齐乘风的心跳果然也随之变慢了几分,感觉也不那么难受了。远处言希遥的剑势已经再次散去,但身前的怪异波动这一次却并没有随着剑势散去而停止。 齐乘风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好奇,眼下的情形已经让他有些骑虎难下了。那柄插在山石上的宝剑,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但配合着那股怪异的波动,齐乘风却感觉这柄剑就像是活的一样。 说起来这柄剑其实并不算太过显眼,这也是为什么齐廷昭翻来覆去也没有拿起过这把剑的原因。要知道这位九王爷在这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几乎快要把剑冢中的华丽宝剑给找遍了,真要是外表华贵的话,恐怕这会儿中招的就不是齐乘风了。 没错,就是中招!虽然这柄剑似乎十分不凡,但齐乘风却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儿。一柄剑就算再怎么好,终归也只是剑客手上的一柄武器,若是这柄武器已经达到了可以影响主人行为的地步,哪怕再怎么好,也不是一件让人值得庆幸的事情! 看不出这柄剑的长短,插在山石中的部分几乎快要没柄,唯有稍微露在外面的一点剑身,能让齐乘风大概判断出这柄剑的剑身宽度。剑柄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但那股像是老旧铜色的黯淡光华,却让这柄剑看上去有些狼狈。 狼狈!齐乘风也不知道自己的脑海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个词,但只是一眼,齐乘风似乎就从这柄剑上看出来一丝落寞。相必这柄剑的原主人应该十分不凡吧!羽殇曾经告诉过齐乘风,有些通了灵性的宝剑,会在主人身死的那一刻,带着主人的不甘和落寞自行封印。 就算外表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那些原本削铁如泥的宝剑,都会变为一块凡铁。这种忠贞的宝剑在历史上并不多见,而更不多见的,还是配得上这些宝剑的主人。自有记载以来,但凡自我封印的宝剑,原主人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 想想也正常,也只有那些惊才绝艳之辈,才能让这些通了灵性的宝剑,心甘情愿的为它的主人自我封印。对于剑客来说,一柄适合自己的宝剑固然是举世难得,对于一柄宝剑来说,其实又何尝不是呢? 感受到那柄剑上的落寞,齐乘风的好奇心不自觉的又一次的提了起来。原本他可以尝试着将这柄剑的古怪告诉其他人,这样一来,也未必不能解了此刻的困境。但现在这个念头已经被齐乘风打消了,因为他想看一下,这柄剑为什么这么落寞。 却邪剑在齐乘风靠近那柄剑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没了动静,就连剑身上原本隐隐的灵性波动似乎都因为某些原因陷入了沉睡。腰间的墨曜剑表现要稍微好些,虽然并未出鞘,但却能感受到墨曜剑的不安分。 齐乘风的兴趣越来越大了,这样一柄能让墨曜剑不出鞘都感受到威胁的宝剑,到底又会是怎样的一柄剑呢!千头万绪,都不如亲手持剑一试! 略微犹豫了片刻,齐乘风还是将右手握住了那柄剑的剑柄。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在略一用力之下,这柄剑竟然纹丝不动! 剑冢中的剑齐乘风翻看了不少,亲手拔出来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还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剑冢中的藏剑虽然都是插在山石中的,但拔剑时的感受其实和插在剑鞘中没什么两样,这也是为什么齐乘风只是略一用力的原因。 既然没有拔出来,齐乘风便又多加了几分力道。然而一直到齐乘风将吃奶的力都用上了,也没能将这柄剑从山石中拔出分毫。 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齐乘风可以确定这柄剑是因为之前言希遥的举动而飞射到这里来的。也就是说,这柄剑插入山石的时间绝对不到一个时辰。 但在齐乘风的试验之下,这柄剑却像是长在了山石之中一样,不由得让他感到一阵莫名。这会儿他对这柄剑的担忧畏惧之意已经完全被好奇心和不服输给取代了,区区一柄剑,难不成他今天还拔不出来了! 既然蛮力不行,那就试试内力!齐乘风一边将内力附着于手上,一边将内力通过右手注入剑柄之中,准备将这柄长剑强行拔出。原本以为注入内力的行为会被这柄剑抵触,没想到内力竟然畅通无阻的进入了长剑之中,那种畅通感竟然比之前试验却邪剑时还要顺畅! 如果这柄剑的其他方面也能达到却邪剑的八成,那么光是这畅通无阻的内力灌输,就足够让这柄剑在齐乘风心中的地位大大上升了! 然而齐乘风还是高兴地太早,虽然内力能够畅通无阻的灌注于剑身之中,但这柄插在山石中的宝剑,却仍然纹丝不动。在灌注内力的情况下,齐乘风的右手足可以举起一个一百多斤的重物,而这柄看起来无论如何也不会超过十斤的宝剑,竟然依然死死的插在山石之中,稳如泰山。 如果说是重量原因齐乘风才拔不出来这柄剑,那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是剑,不是刀,也不是锤子或是狼牙棒!剑最重要的还是轻灵,若是因为重量过重而影响了轻灵,再好的剑也只是废铁。 一般的长剑重量在一到五斤之间,最重的也不会超过十斤。若是见到十斤以上的重剑被人拿着当棒子使,那这人就决计不是一个剑客! 既然不是重量的原因,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剑上的怪异波动仍在跃动着,齐乘风不相信这种只有自己能感受到的波动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先前转身离开时,心跳剧变时的感受还历历在目,其内蕴含的挽留之意,就连瞎子也看的出来。 既然这柄剑表现的这么怪异,齐乘风不相信其中没有原因。 静下心来细细想了一下,齐乘风想到了一个可能。既然蛮力没有,内力也没用,那么剑意和剑势呢?先前这些宝剑之所以暴动,就是因为言希遥剑势的原因,而齐乘风感受到怪异波动也是在言希遥再次蓄积剑势之后。而剑势归根结底只是剑意的具象化表现,虽然其中也掺杂了内力和气势,但最重要的还是剑意! 原本因为惊之剑意的隐患齐乘风这几天都在刻意压制回避剑意的修炼,之前寻剑之时也特意没有使用剑意尝试,此刻也许只有剑意才能起效的局面,让他也有些犹豫。 钱伯玉和张灵风对他惊之剑意的诊断还历历在目,走火入魔可不是一件小事情。这段时间齐乘风从公孙衍的口中也得知了不少走火入魔的下场和惨状,其中任何一条都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犹豫了一下,齐乘风抱着侥幸心理还是用出了惊之剑意。之前比武台上用了那么久都没有出问题,只是短时间用用应该不会有什么吧? 抱着这个心态,惊之剑意也随着齐乘风的注入,如水一般灌注到了这柄剑中。 下一刻,齐乘风双眼通红,意识下沉,惊之剑意止不住的向着剑中灌入。与此同时,那柄原本稳稳插在山石中的长剑,也在齐乘风无意识的起身动作中,一寸寸的从山石中拔起,直到整柄剑都离开山石! 原本古旧的宝剑,在惊之剑意的灌注之下渐渐的出现了一些变化。这一切都被齐乘风的背影挡下了,否则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第一百三十六章 舞阳剑 对于外界的一切,齐乘风都已经没有感应了,当惊之剑意灌注到古怪长剑中的第一时间,他眼前就只剩下一片血色了。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惊之剑意运用到极致的时候就会出现短暂的失明,但让齐乘风想不到的是,竟然只是刚一运用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弄不清楚到底是惊之剑意出了问题还是这柄剑的古怪,齐乘风的心里也有些惊慌了。走火入魔的后果这几天听得太多,此时除了问题齐乘风第一时间就往这方面想了。 好在眼前的血色并没有持续太久,但恢复视线之后眼前的一切却让齐乘风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现在的状态了。 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但齐乘风的视线却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只是心念一动,视线就开始移动了起来。从看到的事物来看,齐乘风所在的方位应该在天上,地上荒芜的山丘让他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前一刻还在地火翻滚的剑冢,这一刻就飘在天上俯瞰大地,一种不真实感萦绕在齐乘风的心头。猛然间,齐乘风反应了过来,自己此刻应该是失去意识后进入了某个回忆的画面。这种感觉自己曾经体验过,就是在齐府老宅的时候,只不过那一次的记忆回顾,远没有这一次来得那么清楚。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不外乎记忆的完整度区别,齐乘风的记忆因为当年太过年幼且受惊过度的原因而不太稳定,能够回忆起来还多亏了齐府老宅的刺激。而此时齐乘风所见到的记忆回顾却十分完整,甚至若不是那种不真实感,几乎就与现实别无二致。 这份记忆自然不可能是齐乘风的,那记忆的主人也就可想而知了!对于一柄剑能够有这么深刻的记忆,齐乘风是感到万分惊讶的,然而此时的状况除了惊讶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如何找回身体的控制权。 像眼前这样的情况齐乘风也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公孙衍,得到的答复让他感到十分后怕。像是齐府老宅那种深陷回忆且完全失去身体控制的情况被称之为入魇!入魇的原因至今都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但无一例外,一个外在的诱因是必不可少的。 既然自己此刻进入了这柄剑的入魇回忆,那自己身上到底是有什么才让这柄剑入魇的呢?想到自己是在将惊之剑意灌注于剑体内后才出现的变故,难不成惊之剑意就是那个诱因? 但是细想之后,这个猜测又让齐乘风有些拿不了准。入魇的诱因必定是入魇者曾经接触过的东西,这一点已经被无数入魇者证实过,惊之剑意作为青莲剑歌的七情剑意,又怎么会在这柄剑的回忆中呢? 来不及多想,视线突然有些不受控制的被强行向一个方向拉近,映入眼帘的人群,再次让齐乘风有些目瞪口呆!他敢发誓,这一定是有史以来他所见过的最多的人同时聚集的场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自然就带上了一股无匹的气势。 除了看不到尽头的人潮,人潮中心那个如祭坛一样的突出建筑,恐怕是最吸引目光的了!正在想着的齐乘风,下一瞬就已经来到了祭坛的正上方。 祭坛上繁复的花纹和凝重的气氛让齐乘风的思绪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周围的一切也似乎全都静了下来。没错,汹涌的人潮已经全部止步,而他们的目光却齐刷刷的看向了祭坛! 祭坛上只有一人一剑,但之前一扫而过的时候,齐乘风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一点。这一人一剑就像是突然间登上祭坛一般,没有半点痕迹和突兀,仿佛他们从一开始就在祭坛上一样。 祭坛上的那人衣着华贵,气质也十分独特,但齐乘风无论怎样变化视角,都没办法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也许并不是看不清那人的样子,而是每当看清那个人,下一刻,脑海中关于那个人样子的记忆就会不翼而飞。 除了看不清楚样子,声音也同样没能从那张不断开阖的嘴中吐出。虽然听不到那人说的什么,但是台下无数人脸上激动的神色,却能看出这人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随着不知过去多久的祭坛发言,齐乘风终于看到了一些别的变化。那把被他打量了许久的长剑,此刻终于被他的主人拔出了剑鞘。在阳光的照耀下,这柄剑绽放出了瑰丽的光华,而剑的外形,也让齐乘风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及多想,一场盛大的舞会竟然在猝不及防之下就这样展开了。刚刚还以祭坛为中心的人群,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在阳光下换作了无数欢舞的小团体,肆意发泄着各自心中的喜悦。 那柄祭坛上被高举的宝剑,似乎也在随着人群的欢舞,绽放出了更加夺目的光华。隐约间,齐乘风听到了一个浑厚深沉的声音似乎正在自言自语。 “以后,你就叫做舞阳吧!” 眼前一黑,画面随之变化,地点没变,时间却已经到了深夜!虽然夜色如墨,却并不影响齐乘风看清楚下方的一切。视线所过之处,满眼都是杀戮和死亡,白天那些欢欣热舞的人们,此刻正和无数身穿不同服饰的人战斗着,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哀嚎中死去! 从那些人的穿着,齐乘风看到了许多当今武林门派服饰的影子,虽然许多细节处有所不同,但齐乘风敢肯定,这些人一定和那些门派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杀戮不断的进行着,齐乘风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在这样一种规模的混战中,哪怕齐乘风身处其间,除了随波逐流之外,也绝不可能再有什么其他作为。 然而场中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除了齐乘风之外,还有一个人!白天那个站在祭坛上慷慨言说的人,此刻也正手握剑柄在祭坛上看着这一切。虽然仍然看不清这人的模样,但齐乘风敢肯定,此时这人的双眼正如血一般赤红! 说不上是视觉还是感觉,齐乘风就是能百分百的确定这一点。同时,那人身上的悲哀、愤怒、落寞以及疯狂,都仿佛跨越时空一般,让齐乘风的心头沉甸甸的。 对于祭坛下发生的一切,那人并不是无动于衷,而他之所以仍在祭坛上矗立不动,是因为他的面前,此刻正站着十余位高手! 齐乘风此时的感觉很奇怪,除了那个神秘人身上传来的感觉之外,对于外界的一切,他就只剩下视觉了。那十余位踏上祭坛的高手,齐乘风没办法判断出高低,但偶尔几个抽出手来偷袭他们的人,却都在一招之下就被他们毙于手下,其武功之高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些人似乎在对神秘人说些什么,表情凝重而忌惮。然而自始至终,那位神秘人都未发一言。面对这油盐不进的应对,这群人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不过出于忌惮,一位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还是迈前一步又说了些什么。 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凭着猜测,齐乘风也知道这人应该是在说些劝降的话。然而下一刻,在齐乘风万籁俱寂的感官中,突然出了两个坚定的字眼--战吧! 在这两个字出现在脑海之后,齐乘风的视线再一次的发生了变化。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漂浮于空中,而是化作了神秘人手中的宝剑!这柄刚刚得到名字的宝剑,似乎对眼前的一战极为亢奋,齐乘风的视线也不断随着宝剑的嗡鸣而微微颤动着。 接下来,就是无数让人头晕眼花的画面了。饶是齐乘风心志坚定,在眼前不断晃动的画面面前,仍然开始感觉一阵阵的晕眩。这些画面全都是这柄宝剑的亲身经历,然而身为剑客的齐乘风,却没办法适应以这柄剑的视角来观战。 除了不断晃动的视线,齐乘风听不到一点声音。那本该发出脆响声的刀剑交击声,本该发出噗呲声的长剑入体声,本该发出咻咻声的剑光四射声,一切的一切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血色! 齐乘风看到的最后一个视线是倾斜的,这应该是宝剑的主人已经无力持剑的原因导致的。不远处一个身影踉跄着向着宝剑走来,他正试图抓起这柄沾染了无数鲜血的宝剑。 然而下一刻,这柄已经倾斜的宝剑再一次的被主人挥动了起来,带着一阵破空的烈响,准确无误的插入了那人的前心! 这就是最后一幕了,那位被宝剑刺穿前心的人注定没有生还的可能,但宝剑的主人在这一剑后的境地,似乎也已经可想而知了。眼前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但这一次,齐乘风却再也没有等来其他的画面。 耳边似乎有些嘈杂的声音一直在往脑海里灌,齐乘风感到有些烦不胜烦。摇摇脑袋,睁开了眼睛,入眼处是一双双带着惊奇、不解、关心,以及各种各样难以言语意味的眼睛。 醒来的太过突兀,齐乘风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先前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让他什么也感觉不到,没有空间的概念之后,时间似乎也变得没有了意义。不知道呆了多久才回过神来的齐乘风,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弄不清楚情况的齐乘风呐呐的说道。 张灵风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长剑,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皱,随即对他开口说道:“夺剑仪式已经结束了,现在是决定每个人选择的时间。你发呆也发得够久了,也该回回神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难以取舍 听了张灵风的解释,齐乘风才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因为齐乘风站的位置十分偏僻,身边又没有多少宝剑,所以其他人并没有像他这边靠拢。虽然齐乘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情形看上去有些古怪,但夺剑仪式的时间本来就已经过了大半,剩下还没找到心仪宝剑的人自然也没那个功夫在这个时间探究他的所作所为。 但在易启学宣布夺剑仪式到此结束之后,仍然站在原地不动的齐乘风,就显得有些突兀了。张灵风是第一个过来的,在发现齐乘风的异常之后,也是他第一时间拦下了想要叫醒齐乘风的众人。 齐乘风眼中的血色他看得分明,除了惊之剑意出了问题之外,他再想不到别的理由。面对这种情况,张灵风也不得不做出了解释,这才将原本早该结束的夺剑仪式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一想到这里,刚才还担心个半死的张灵风,看向齐乘风的眼光就带上了浓浓怨念。 言希遥在张灵风说出自己猜测之后也对齐乘风的状况有些担心,一直等到齐乘风回过神来才放心了一些。不等张灵风解释完先前发生的事,就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递到了齐乘风的手上。 “这里面是我慈航静斋的清心丸,一共有十粒。服用之后有百邪辟易心魔不侵的作用,每三天服用一次,应该对你的情况有些帮助!” 听完言希遥的话齐乘风一脸惊讶,立马就想要将手中的瓷瓶还给对方。清心丸的大名他早有耳闻,江湖上最好的内功心法辅助药品,药效之好产量之低在江湖上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连言希遥这个当代行走身上都只有十粒,其珍贵之处也就可想而知了。 齐乘风递还的动作被言希遥闪现避开了,刚想开口说这份礼太重,就被言希遥的话给逼的咽了回去。 “怎么,瞧不起我慈航静斋的药丸,还是你觉得我言希遥的一条命还没几粒药丸重要!”配合上那微微上翘的黛眉,言希遥此刻的神情倒是颇有几分气势。 齐乘风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张灵风站出来为他解了围。 “乘风你就收下吧!言仙子一番好意,再推辞就不妥了,况且此物对你确有大用,这份情谊日后再报就是了!” 闻言齐乘风也只好点了点头,对着言希遥不住道谢才把那清心丸收下。先前发生的事情他现在也有些后怕,虽然仍然觉得这份礼太重,但为了自身的安全还是顺水推舟的接了下来。 不过受人情谊,话还是要说清楚的。齐乘风见言希遥对他的道谢颇有些不以为意,便又郑重的说道:“先前在下虽然出手帮了仙子一次,但仙子的这些清心丸也足够抵偿了!所以这该道谢的话,在下还是要说的!” 见到言希遥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齐乘风也知道这话有些过于生份,无奈之下,只能继续说道:“在下这话并不是为了和仙子划清界限,只是恩情这东西算不明白,若仙子不嫌弃的话,在下愿和仙子交个朋友,只是这互相之间的恩情之说,日后就不要再提了,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听了这话,言希遥的脸色才好了起来,白了一眼齐乘风才小声说道:“既然要和我交朋友,又为何还一口一个仙子的,难道叫起来不别扭吗?” 言希遥的这个白眼翻得真可谓是风情万种,齐乘风看得不禁有些发呆,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那我该怎么叫你!” 闻言言希遥的脸色有些发红,好在剑冢中的地火时不时的翻腾起来,这才没人看清。故作镇定之后,言希遥才又细声回道:“既然是朋友了,以后便叫我希遥吧!同样的,我以后就叫你乘风了,你不介意吧!” 这话一出口,旁边的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只有齐乘风没明白怎么一回事,还在连声说不介意。 一旁看不过眼的夏鸿鸣又忍不住打趣道:“这些儿女情长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在腻歪吧,酸话听得多了,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可受不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尴尬。好在易启学察言观色的本事十分老练,看出夏鸿鸣和言希遥不对付,先前领了齐乘风的情,这会儿第一时间就站出来岔开了话题。 “既然齐少侠现在已经无碍,这夺剑仪式也耽搁了不少时间了,各位还是将各自的选择拿出来给老朽确认一下吧!” 说是给易启学确认一下选择,其实也不过是在提醒每个人只能带一柄剑离开而已。至于每个人挑选的剑到底品质如何,易启学是没资格去探查的。 这也就是这些年名剑山庄的根基底蕴扎实了,否则换作以前,这份例行检查的举动,也是名存实亡的。 不过对于这个要求,众人也没有太大的抵触之意,都一一上前将各自的所得在易启学的面前展示了一下。 齐乘风和张灵风站在最后,看着自己手中的两柄长剑,不由得开始有些犯难。左手的却邪剑自不必说,右手这柄形象大变的长剑,齐乘风就更不陌生了。 先前入魇之时所见的那柄长剑他就有些眼熟,可因为变化实在不小,所以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两柄剑联系到一起。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手上的这柄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和入魇时看到的那柄剑一模一样。 若是还想不明白入魇的根源,齐乘风就真成了傻子了!不过这也让他面临了一个极难抉择的选择! 入魇时所见的一切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但这柄剑的威力齐乘风却看得清清楚楚。别的不说,光是这柄剑的锋利度和坚硬度,就绝不是一般宝剑能够比拟的。 那十余位围攻神秘人的高手个个武艺不凡,随身佩戴的兵刃也都不是凡品,但在这柄剑下却硬生生的断折了好几柄!虽然这和这柄剑的主人的实力也有极大的关系,但却不能磨灭这柄剑的强大之处。 若光从这一点上来看,却邪剑是万万比不上的。但这柄名曰舞阳的宝剑,却有一点是让齐乘风十分忌惮的,那就是入魇!他可没有忘记,先前就是在灌注了惊之剑意之后才会入魇的,若日后和人动手的时候一使用惊之剑意就入魇的话,那就真要了命了。 张灵风见齐乘风看着手中的两柄剑犹豫不决,就上前拍了他一下。 “怎么,又找到了一柄合心意的剑了吗?看你这幅为难的模样,难不成这柄剑能和却邪剑相提并论吗?” 原本张灵风就是这么随便一说,没想到齐乘风竟然就势点了点头。这下子张灵风就有些不淡定了,他费了半天的劲,也不过找到了一柄佳品宝剑中品质最上乘的宝剑,看样子离极品宝剑还有些距离。光是这样就已经觉得十分不易了,没想到齐乘风竟然真能找到第二柄宝剑。 前面的人这时候基本都已经确认过各自的剑了,这会儿正该轮到齐乘风和张灵风了。见此情形,张灵风一把将手中的长剑插回地上,对着齐乘风招招手,示意对方把却邪剑递过来。 “与其在这里犹豫不决,不如把这两柄剑都带回去!反正我刚才那柄剑是远远比不上却邪剑的,能让你犹豫的恐怕也差不到哪里去,一人一柄先出去再说吧!” 张灵风的这个举动倒真帮了齐乘风大忙了,他之所以犹豫主要还是因为入魇的问题。刚才所思所想,全都是要不要再试验一下。会不会入魇其实很容易就能得出结论,再将惊之剑意灌注进去就知道了。 但刚刚才面对过无尽虚空的齐乘风,此时对入魇还是十分抗拒的。万一真的又入魇了,剑冢可不是什么合适的地方,再站这儿发呆,别人不说,张灵风恐怕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把舞阳剑带出去,过一段时间再抽空尝试一下。没事儿的话自然最好,就算真入魇了,把这柄剑给张灵风也不错。没有惊之剑意的人使用这柄剑,想来入魇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吧! 而且从品质上来说,这柄舞阳剑至少也是极品宝剑,放在任何人手上都是难得一见的宝剑。至于这柄剑的品质会不会是更高的绝世宝剑,齐乘风就有些不敢想象了。虽然心中也隐隐带着一丝期待,但终归理性还是占据了思想的绝大部分。 有了解决办法,事情就好办了!张灵风拿着却邪剑,齐乘风拿着舞阳剑,依次在易启学面前走过,夺剑仪式就算是正式结束了。 接下来,易启学还要带着这八人离开剑冢,否则的话,出剑冢没多久就会被名剑山庄的护卫给拦下来。 这一次的夺剑仪式说起来倒是有人欢喜有人愁,齐廷昭因为刘一芳的关系,和齐乘风也算是点头之交。此时得了宝剑,竟然主动向着齐乘风靠了过来。 “齐兄,刚才见你和张兄在那里商量些什么,这次的收获应该不小吧!”齐廷昭带着一脸笑容靠过来,齐乘风也不好意思太过冷淡。 闻言,齐乘风只好客气道:“还算不错,不过九王爷满面春风的模样,恐怕也收获不菲吧!” 见到齐乘风问起,齐廷昭显得有些得意,带着一脸笑意,竟然直接将手上拿着的那柄剑递了过去。 齐乘风有些不知所谓,但还是将剑接了过来。一边打量一边暗叹齐廷昭运气不错,从入手的感觉来看,恐怕这柄剑也是一柄极品宝剑! 第一百三十八章 美人芳心 齐乘风的感觉没错,齐廷昭入手的这柄名叫紫电的宝剑,确实是一柄极品宝剑。 光从外表来看,这柄剑可谓是华丽非凡。通体以紫色为主色调的紫电剑,剑身上还镶嵌着几枚黄色的宝石,使得原本端庄高贵的气质中又多出了一丝活泼。剑身较之一般长剑略细一分,入手的分量也有些轻,看起来更像是一柄女子所用的剑。 弄不明白齐廷昭的用意,齐乘风也只能随口夸赞了几句。一般来说,江湖中人讲究的是财不露白,齐廷昭的这个举动委实有些不智,但因为其王爷的身份,齐乘风也只当他对这些江湖潜规则并不了然,所以随即又说了些劝告的话语。 齐廷昭对齐乘风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和齐乘风又多寒暄了几句,让齐乘风更加摸不清对方的来意。 若说齐廷昭是为了看看他得到的宝剑好坏,齐乘风是不信的,没见到那价值千金的紫电剑都被对方随手递给了他,怎么也看不出他对这柄剑有多在意。 两人交情不深,又没有什么共同的经历,话题来来去去都在夺剑大会上,让齐乘风也有些听不下去了。趁着齐廷昭暂时停住话脚的间隙,齐乘风连忙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九王爷,闲话就先说到这里吧!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如果是的话,不妨直言,这段时间刘师姐承蒙你的照顾,些许小事的话就不用这么客套了!” 齐乘风这话没有说死,毕竟齐廷昭和他的交情不深,而若对方真有所求的话,以他王爷的身份,恐怕不是什么小事。自己有言在先,看在刘一芳的面子上能办到的事情不会推脱,至于太重大的事情,还是别说出口了。 齐廷昭似乎也有些厌倦场面话了,闻言眼睛一亮,笑着对齐乘风说道:“齐兄快言快语,本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其实吧,这事儿说大也不大,但是本王却有些犹豫,这才想问问齐兄的意见!” 听完这话齐乘风更纳闷了,齐廷昭随行的侍从众多,其中为他出谋划策的谋士也不在少数,有什么事情竟然还要问自己的意见?好奇心一下就被挑起来了,齐乘风也没时间顾忌背后隐情,轻哦一声,对齐廷昭反问道:“这就奇怪了,有什么事情还要劳动王爷来向我请假,不妨说出来听听!” 和先前的大方得体不同,齐廷昭此时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闻言尴尬的咳了一声,这才开口对齐乘风说道:“实不相瞒,本王对芳儿一见钟情,这段时日的相处也十分融洽,所以想向齐兄讨教一下芳儿的喜好!” 一听这话齐乘风就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先前跟我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问这个?” “也不全是!”齐廷昭的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又接着问道:“齐兄觉得这柄紫电剑如何?” 有些跟不上齐廷昭的思维,但齐乘风还是下意识的答道:“自然是柄难得的好剑!” “那齐兄觉得,我将这柄剑送给芳儿,她会不会高兴!”齐廷昭高兴得连自称都变了,足可见他对刘一芳是真的很上心。 齐乘风叹了口气:“刘师姐若收到这柄剑做礼物,必然会很高兴,不过依着她的性子,恐怕不会受你这么重的礼吧!” 齐廷昭神色有些暗淡,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会这样,这段时日我也送过不少的东西,可她接受的却是少之又少!这柄紫电剑是我特意为她挑选的,不过恐怕真如齐兄所说,芳儿应该不会那么轻易接受的吧!” 话说到这里就有些尴尬了,齐乘风将紫电剑递还齐廷昭,仍是缓步跟在队尾不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齐乘风像是想起来什么异样,眼珠子一转,突然开口问道:“九王爷,你先前的话里一直称刘师姐为芳儿,这个称呼是你自己心里想得,还是平日里就是这样称呼的?” 听到这话,齐廷昭像是有些得意,“芳儿自然是我平日里对她的称呼,不过这也是经过她的同意才这样的!”说着说着,齐廷昭的眼神又暗淡了下来,“不过她的性子总是忽冷忽热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齐廷昭虽然对感情的事不太在行,但也看得出齐廷昭恐怕是真的对刘一芳动了心。再一联想刘一芳之前在他面前提到齐廷昭的模样,心里也暗暗为她高兴。既然这两个人之间互相都有好感,那自己也不妨就做一回月下老人! “九王爷,你可知道你犯了个很大的错误吗?”齐乘风突然严肃的对齐廷昭说道。 齐廷昭闻言一愣,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什么错误?” “刘师姐朴素惯了,而九王爷平日里的吃穿用度恐怕都贵不可言,对于你那些好意,她自然会感觉有些无功不受禄了!更何况别看刘师姐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其实她的心思很细也很柔弱,你的作为她都看在了眼里,否则又怎么会让你称呼她芳儿呢?”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齐廷昭以为刘一芳不接受他的礼物是因为不喜欢他,从来没把那些礼物的价值考虑进去。此时听齐乘风一说,再一联想之前那些刘一芳收下的小物件,这才恍然大悟。 有了这一遭,齐廷昭对齐乘风自是千恩万谢,扬言日后若到了京城,一定要去他府上见上一面,好让他尽尽地主之谊! 事情说完了,齐廷昭也拿着紫电剑开心的走了。走之前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信誓旦旦的对齐乘风说,自己一定会让刘一芳接受这个礼物,让齐乘风听得哭笑不得。 齐廷昭刚走,另一个人又来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就盯上他的夏鸿鸣! 眼见得齐乘风和齐廷昭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夏鸿鸣从旁边窜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两个大男人鬼鬼祟祟的嘀咕半天,又在寻思什么坏事呢?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对夏鸿鸣的自来熟有些无语,齐乘风也没搭他这茬,而是有些无奈的问道:“夏兄,你这自来熟的模样,可和夺剑大会时候的生人勿进差的太远了吧!” “你还有脸说,每次遇到你都没什么好事儿!第一次见面就让我当众下不了台!第二次更好,在比武台上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败北,在你面前,我哪好意思再装高手风范!”夏鸿鸣一脸不忿的说道,倒真让齐乘风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夏鸿鸣的来意还是要问一下的。虽然之前也看出对方有些小八卦,但自己和齐廷昭的对话,恐怕不是他来找自己的目的。 “夏兄,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齐乘风简直快爱上这句话了,那些拐弯抹角的话实在听不太进,还是这样问来的方便! 夏鸿鸣死盯着齐乘风看,就像是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让齐乘风不由得开口问道:“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有什么不对吗?” 夏鸿鸣点点头,用眼角瞟着他说道:“之前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还挺事故的,这些官面上的套话说的熟门熟路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齐乘风有些无语,这还不是被你们这些闲着没事找上来的家伙逼的!搞不清楚夏鸿鸣到底是什么来意,齐乘风干脆破罐子破摔! “你到底找我干嘛?不说的话,我可走了!” 夏鸿鸣听他这么说,才正色道:“找你还真有正事儿,能不能把你在剑冢中拿的那柄剑给我看看?” 齐乘风以为夏鸿鸣说的是却邪剑,便开口解释道:“你是说却邪剑吧!出来之前我和张师叔换了,现在在他手上,你要是想看,我带你快赶两步就行了!” 夏鸿鸣摇了摇头,指着他用布包裹着的舞阳剑道:“我说的是这柄剑!怎么,看一下也不舍得吗?” 齐乘风苦笑一声,“这话说的,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看看就看看!在剑冢里的时候我一直都拿着却邪剑,所以还以为你要看的是却邪剑,既然你要看,那就拿去吧!”说着,将手中用布包裹着的舞阳剑递了过去。 为了离开剑冢之后八人的安全,易启学给每人都提供了一些用来包裹宝剑的白布。虽说众人各有来历,但也免不了有人会见财起意,齐乘风也是在出剑冢之前就把舞阳剑包裹了起来。 接过舞阳剑,夏鸿鸣有些诧异的对齐乘风说道:“你就不担心我贪图你的宝剑,将其据为己有?” 齐乘风奇怪的看着他,“不是你要看的吗?现在怎么又问这话?这里可还是名剑山庄,就算你要抢,也不会选在这里吧!再说了,可别忘了之前在比武场上是谁被我打败了,我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看到齐乘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夏鸿鸣也不知道该作何想法了。将手中包裹舞阳剑的布条撤去,一柄锋芒毕露的宝剑就出现在了眼前。 略重的手感让这柄剑更加的沉稳庄重,但森然的剑刃却又让这柄剑显得活力十足。光是拿在手上,剑身中跃跃欲试的灵性就让人不由得喜欢上了这柄剑。然而更重要的是,这柄剑果然和传闻中的那柄剑一模一样! 夏鸿鸣朝着四周望了望,将舞阳剑递还给齐乘风,一脸郑重的说道:“这柄剑,一定要收好!在你的实力没有达到顶尖剑客之前,一定不要在太多人面前暴露这柄剑的存在,知道了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归途警告 夏鸿鸣满脸的严肃之意让齐乘风有些莫名其妙,联想到之前他和凌志冠一直在搜寻着什么,齐乘风心中也有了些猜想。 “你之前一直在找的剑,就是这柄剑吗?” 见夏鸿鸣脸色一变,齐乘风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监视你,只是看到你和凌志冠似乎一直都在有目的的找什么,这才随口这么一问。” 听了齐乘风的解释,夏鸿鸣的脸色才好看了些。同时也在心中暗骂自己和凌志冠的动作还是不够小心,恐怕也瞒不过那些有心人的注意,只是不知道知道自己二人行踪的人又有多少。 脸色颜色变换,夏鸿鸣也没注意自己在齐乘风面前的举动多少也有些不对劲,见齐乘风一直在偷偷打量自己的表情,便又开口说道:“看什么看,就算你猜到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会把这柄剑送给我不成!” 齐乘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着夏鸿鸣那副模样,竟然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那也不是不可以啊!” 说完之后,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气氛也变得有些尴尬。 又走了几步,齐乘风忍不住的开口解释道:“其实这柄剑也不是我一个人找到的,说起来若不是有希遥的帮助,恐怕我也不会发现这柄剑!” “啧啧,这么快就叫人家言仙子希遥了!哦,我忘了,是人家让你这么称呼的,是吧,乘风!看来齐少侠这趟名剑山庄之行,最大的收获不是这柄剑,而是美人的芳心吧!”夏鸿鸣听到言希遥的名字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闻言不自觉的出言讽刺道。 被夏鸿鸣这么一说,齐乘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这称呼之事也算不得什么,但这么一提,反倒像是他在故意炫耀了。刚准备说些什么解释一下,就听到夏鸿鸣转变了口风。 “你刚才说有言希遥的帮助才得到这柄剑,是指之前她用剑势让剑冢里的宝剑暴走吗?” 齐乘风见对方主动换了话题,心里一松的同时,也摇头解释道:“不是刚开始那次,是后来她的尝试!”说着,齐乘风就将自己是如何感应到怪异波动,又是如何进退维谷,最后又把入魇的经过和所见说了一遍。 从夏鸿鸣的表现看的出他对舞阳剑也有些了解,再加上先前对方提醒自己小心保管,齐乘风下意识的就觉得夏鸿鸣是个可以信任的人。所以除了惊之剑意的意外之外,其他的事情他都没有隐瞒。 听完齐乘风的讲述,夏鸿鸣的神色也显得有些黯然。过程中,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之色从夏鸿鸣的脸上划过,被一直注意着他的齐乘风给看了个正着。 心里更加确定夏鸿鸣知道这柄剑的事后,齐乘风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让他平白无故的交出这柄剑他还真有些舍不得,不过夏鸿鸣明显也和舞阳剑有些渊源,让他莫名的想起了那个记不清模样的神秘人。 “你知道我看到的那个祭坛上的人是谁吗?”齐乘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直觉告诉他,夏鸿鸣知道这个答案! 果然,夏鸿鸣点点头,调整了一下呼吸后对齐乘风说道:“我自然知道那个人是谁,不过这件事牵扯太多,所以我不能告诉你!而且你最好记得我的话,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你跟我说的这些,哪怕是你师父他们也不要说!” 担心齐乘风不当回事儿,夏鸿鸣又郑重的说道:“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否则的话,会有很多人受到牵连!这柄剑既然选择了你,你就好好保管吧,也许有一天,你会有需要用到它的时候!” “还有,你最好不要把这柄剑交给任何人,否则会不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也说不准!好了,就说这么多了,希望你能把我说的话都记住!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看你很顺眼,可别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说完这些话,夏鸿鸣就加快脚步向着前面的人赶了过去,留下齐乘风有些莫名其妙。 从夏鸿鸣的话中齐乘风能够感受到关心之意,但对他话里的涵义却仍然有些将信将疑。舞阳剑的来头不小,这一点从入魇的经过和历程就能看得出来,那场规模宏大的战斗至今回想起来都让齐乘风有些不寒而栗。 渲染天地的血色和无声的哀嚎,此时仿佛又在眼前不断跳动。入魇时的身临其境让齐乘风对自己的所见记忆深刻,那些人和物不断的交汇晃动着。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战场上的人数都数不清,但齐乘风却感觉自己能够将所有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 向前走动的脚步没有停下,齐乘风的双眼却开始有些微微泛红。头脑有些开始发晕,但就在这时候,一股凉意直透脑门,思绪也瞬间回到了眼前!言希遥给的清心丸在离开剑冢之前齐乘风就服下了一粒,刚一服下之后齐乘风就感觉自己的头脑一清,那种感觉和此时别无二致! 知道可能是之前的遐想又引动了惊之剑意的异动,齐乘风连忙收敛心神不敢再多想。夏鸿鸣的警告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对自己而言应该都没有什么恶意。虽然认识的时间不久,但齐乘风总觉得对方应该不会害他。 这种感觉很奇妙,公孙衍身上也有,齐乘风也只能认为是自己把对方当做朋友了。不由得有些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就把人当朋友了? 想到这里,齐乘风对夏鸿鸣的来历又多了几分好奇。从对方在夺剑大会上的表现来看,明显是在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再联想对方不知根源的散修身份,齐乘风也把猜测的重心放在了入魇时看到的场景上。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夏鸿鸣的出身应该和那场大战中的双方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他是神秘人那一方的,还是围剿他们的那一方!不过看他的表现,神秘人那一方的可能性更大。 那场战斗的结局齐乘风并未看到,但神秘人应该是绝无幸免的可能了。而失了主心骨的神秘人一方,面对众多敌人的围剿,又有多少能够幸免于难呢? 兴许是思绪被舞阳剑感知到了,剑身上也传来了一丝淡淡的波动。齐乘风能清楚的感受到舞阳剑的哀伤,因为那种感觉他也曾深深体会过。 握紧舞阳剑的剑柄,齐乘风对这柄颇有灵性的宝剑更加喜爱了。很多人认为兵器都是冷冰冰的,但无论是羽殇还是太上大长老李小帆,都曾告诉齐乘风,手中的剑才是和你最贴心的! 以前虽然也能从墨曜剑上感受到灵性,但对这句话的理解齐乘风却并不透彻。此刻从舞阳剑的表现上看,齐乘风才真正开始理解这句话的涵义了。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而身为剑客,能得到这样一柄宝剑,又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经过和夏鸿鸣的谈话,齐乘风再也不去纠结自己到底是选却邪剑好还是选舞阳剑好。正如夏鸿鸣所说,既然这柄剑选择了我,那我就好好保管它吧!至于用到这柄剑的时候,想来日后应该不会少吧! 也许是感受到了齐乘风对它的认可,舞阳剑的波动也变得欢快了些,一种如臂使指水乳交融的感觉从握住舞阳剑的右手上传来,让齐乘风又收获了一些惊喜。 有种难以抑制的冲动在齐乘风的脑海中浮现,但在看了看身处的环境和已经有些走远的人群,齐乘风还是强行压下了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用布再次将舞阳剑裹好,齐乘风大踏步的向着易启学的方向追去。同时也开始在心中暗道,看来抓紧时间给舞阳剑找个剑鞘才是正事,否则的话,用布裹着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离开剑冢的路走的很畅快,易启学一直在头前带路,中途从未回头看过一眼。对于后面众人的动作他并不在意,毕竟是些少年人,得了好东西的反应再怎么样,也都正常。在他不时将手令对着暗处的人出示之后,后面的人也不会有被人拦下的情况出现,反正夺剑仪式也耽搁了一些时间,出来的慢点也不算什么了。 虽说没有刻意加快脚下的速度,但离开的时间还是比来的时间要更短一些。回到集合地之后,易启学也没有多说的打算,在告诉众人可以离去或是继续在名剑山庄小住几日之后,就径直离开复命去了。 因为各自都用白布包裹着宝剑,所以各自的所得其他人也都只在剑冢中看了个大概。不过从每个人的神色来看,这趟夺剑仪式各自的收获应该还算是满意。 这些人里比较奇怪的还要数王新余,对于他在剑冢中闭目端坐的举动,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看他一副收获不小的样子,看来剑冢中应该还有一些潜在的好处,其他人都没有发现。 对于这一点,齐乘风并不如何羡慕。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话也没少从太上大长老李小帆那里听到。有了舞阳剑和却邪剑这两柄宝剑,这一趟的收获已经远远的超出了预料,又哪里还会有什么不满呢? 第一百四十章 各奔东西 集合地站着的八个人交情各异,夺剑仪式完了之后也没什么停留的打算,除了和相熟的人道上一句后会有期,也没有什么多的话说。 出乎齐乘风意料的是,他竟然是这群人里面交友最广的!张灵风自不必说,一同前来的自是一同回去,用不着再去道别。除此之外,剩下的六人里,除了罗云熙之外,就连王新余都上来和他说了两句。 当然,王新余上前的目的主要还是询问一下羽殇的境况,对于这个曾经打败自己父亲的顶尖剑客,王新余话语里的敬仰之意可以说是溢于言表。 一阵寒暄之后,齐廷昭也过来拱手和齐乘风道了别,更是邀请齐乘风在走之前到自己那里看看,顺便也和刘一芳道个别。 等齐廷昭走了之后,夏鸿鸣又带着凌志冠过来了。看着一副翩翩公子风范的凌志冠身边站着的夏鸿鸣,齐乘风总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 两人一开口之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凌志冠应该是看在夏鸿鸣的份上才上前来客套一下,无论是神态动作还是说出的话都极有大家风范。而夏鸿鸣虽然看上去也是仪表堂堂的,但话一开口就显露出了他的不同。 “看不出来你小子的人缘挺不错的啊,连无云书斋的少斋主都主动上来向你道别,这面子可真不小!还有那位九王爷,听说能让他看上眼的人也不多!再加上那边等着过来的言仙子,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话说的齐乘风有些尴尬,言希遥站在那里没走的举动估计确实如夏鸿鸣所说,是在等着和自己道别。不过他也有些纳闷,不知不觉间自己认识的人似乎还真是多了不少啊。 不敢在继续让夏鸿鸣说下去,以他们的实力,言希遥估计对他们之间的对话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之所以没有上前恐怕也正是为了等夏鸿鸣走,万一他再说些更出格的话,就有些让人下不了台了。 齐乘风的紧张神色和看向言希遥的目光自然瞒不过夏鸿鸣的眼睛,见状翻了个白眼,倒真没再说什么出格的话。 “今日一别也不知道是否还有缘相见,除了保重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碰到你之后就没遇见过什么好事,也不知道走了以后会不会运气好些!” 这话说的不甚客气,但听起来反而比前几人更亲近些。凌志冠看向夏鸿鸣的目光很诧异,显然也是没想到他和齐乘风的关系会这么好。 齐乘风对于这种打趣的语气也算是见怪不怪了,等夏鸿鸣说完之后也不动怒,看着近在眼前的夏鸿鸣,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了自己和公孙衍道别的场景。 心中一动,不知不觉间,夏鸿鸣在他心里的地位竟然都快接近公孙衍了!不得不说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很奇妙,有些人认识许多年了,也还是只是泛泛之交;有些人虽认识不久,却会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毫无疑问,夏鸿鸣就属于第二种。鬼使神差间,齐乘风竟然上前一步抱了一下夏鸿鸣! 正在夏鸿鸣准备推开齐乘风的时候,却听到齐乘风的声音在耳边传来,作势欲推的手也停了下来。 “珍重!” 字不多,但夏鸿鸣却能从这两个字中听出齐乘风的真情实意。想到今日一别,日后也不知能否再见,夏鸿鸣的心里也多出了一丝感伤。 这个拥抱没有持续多久,齐乘风却感觉夏鸿鸣的脸色似乎变得有些发红。不明所以的齐乘风刚准备把疑惑问出来的时候,夏鸿鸣却已经转身带着凌志冠走了。 莫名的有一丝失落,齐乘风的话也随之咽了回去。 一转身,正看见言希遥向着他走来,心情也开始有了些复杂。 若说起这次夺剑大会最大的意外,恐怕就是言希遥了!这位慈航静斋的当代行走,在外人眼里是高高在上的仙子,对于以前的齐乘风来说,也是一样。 像言希遥这样的美人,齐乘风在赵家庄的时候也见过一位。同样让人眼前一亮,但言希遥的身份气质,却远不是那个偏僻村庄的富家千金能比拟的。 乞丐出身的齐乘风对于豪门大户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这是几年乞讨生活带给他的教训。虽然那些大户人家施舍的食物会更加美味,但那仅限于他们大发慈悲展现仁德的时候,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那些丑恶嘴脸齐乘风见得太多。 齐乘风对于外界的帮助是常怀着一颗感恩的心的,这一点也许是天性使然,也许是王叔的教导。但无论如何,那些在他需要的时候伸出过援手的人,哪怕只是一个馒头干饼,都能得到他由衷的感谢。 出手救下言希遥的时候齐乘风并没有想得太多,如果不是之前就脑补过宝剑暴动的缘由和解决方法,齐乘风也不会这样贸然出手。好在虽然有些鲁莽,但结果确是好的,也因此一下子就改变了两个素无来往的人的交情。 齐乘风知道,自己是惜命的,他还有许多想要做的事情等待他去做。如果早知道会那么危险,那他还会不顾安危去救下言希遥吗?剑雨临身的最后一幕把齐乘风吓得不轻,那种生死边缘的徘徊感估计会让他今晚睡不踏实。 心底隐隐的后悔感,以及追问自己重来一次是否会那样做的不堪结果,让齐乘风在面对言希遥的时候,总觉得不那么踏实。当对方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当做和自己来往的全部理由时,那丝后悔就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因此,当言希遥回过神来上前交谈时,齐乘风有些不知所措。而当对方只淡淡领了情后,那种略微有些失望却如释重负的复杂感情,让齐乘风下意识的就想对言希遥敬而远之。 这种复杂的感情齐乘风只是压在心底,但女人的敏感,却让言希遥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 “先前见他们都在和你道别,所以我就没有急着过来,你不会觉得我对你有些轻慢吧!”言希遥浅笑依然,话里的意思虽然带着自责,脸上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模样。 “仙子多虑了,先前和几位好友道别,倒教仙子好等,实在是在下的不是,又哪会怪仙子轻慢呢?”齐乘风说的客气,没想到言希遥却变了脸色。 “怎么又称起仙子了,先前见你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生份,怎的,还是不把我当朋友吗?”言希遥这话说的多有几分暧昧意味,让齐乘风又有些不知所措。 “自然不是,只是旁人都是这么称呼,我也习惯和他们一样,这才如此言语,可半点没有不把仙子当朋友的意思!”闻言,齐乘风连忙解释道。 “嗯?还叫我仙子?”言希遥黛眉一竖。 齐乘风脸色微红,声音极轻的唤了一声,“希遥”! 这下子,两人之间的氛围更加尴尬了,言希遥也不知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作所为看上去颇有些出格。不过这个尴尬也只是一时,言希遥在顿了顿后,便继续开口说了起来。 “乘风,今日一别恐怕要许多时日才能相见,不过以你的天赋才情,日后江湖上恐怕少不了你的诸般事迹!此来既是与你告别,也是又几件事情想说与你听,希望你不要怪我多言!” 这话听起来就正常多了,齐乘风的那点尴尬也被冲淡了许多,闻言自然客气道:“自然不会,就是你不来和我告别,我也会去和你道别的!” “真的吗?”言希遥的一双秒目直勾勾的看着齐乘风,直看得他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在言希遥这话也只是打趣,并没有纠结齐乘风的回答,自顾自的对齐乘风说道:“其实之前我就已经观察过你了,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修为,将来在剑道上的成就,必定不可小觑!不过这江湖上的天才从来都不缺少,只有安安稳稳的活到名扬四海的那一天,才算是能放下些心,你明白吗?” 齐乘风知道言希遥是一片好意,所以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之前救了我,我很感激!不过这样的举动,你以后还是最好少做!那些宝剑当时离你那么近,若你真出了什么意外,又让我如何自处?”言希遥这话情真意切,让齐乘风听得也有些哑口无言。 “江湖一别,谁也说不上能否再见,只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你能毫发无伤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有,若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记得来找我,以我的身份,还是能帮上不少忙的!”言希遥说话是的殷切目光,让齐乘风有些难以招架。 正准备说些什么缓解一下两人间有些变味的气氛的时候,言希遥的下一个举动彻底让齐乘风的大脑没办法思考了。 只见言希遥轻咬贝齿,竟然主动上前抱住了齐乘风!温香软玉在怀的齐乘风,完全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耳旁却传来一个轻柔却带着威胁意味的话语! “以后可不能随便抱人家女孩子,不然的话,小心我让你好看!” 说完,美人儿就带着一阵香风逃也似的离开了,留下齐乘风傻了一样的站在了原地。 脑海里一直在回荡着言希遥的举动和话语,齐乘风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了一种让人牵挂的感觉,只是这感觉来得未免也太突然了吧! 还有,什么不能随便抱人家女孩子,明明是她自己上来抱我的才对啊!搞不清楚女孩子的心思,齐乘风只当言希遥是在宣布主权。情爱的事情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却听公孙衍说了不少,自以为明白了什么的齐乘风,心情一片大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 暗生情愫 等言希遥走后,齐乘风才发现,作为集合点的比武场已经只剩下他一人。先前夏鸿鸣和他告别的时候,张灵风就先行离开了,等到言希遥来找他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心里有些恍然,难怪言希遥的言行举止看起来那么大胆的,原来是没了旁人。初尝情爱的齐乘风现在满脑子都是言希遥的样子,想到先前分开时的言行,就有些迫不及待下次的见面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言希遥没有显露心意的时候,齐乘风还不觉得什么。夏鸿鸣虽然调侃了几次,但他却从没觉得自己会和言希遥有些什么。自己的性子自己知道,若是言希遥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是不可能主动向对方做些什么的。 像言希遥这样仙女一般的人儿,要说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的话,那也不太现实。但齐乘风出身带来的那点卑微,虽然在青莲剑宗里已经丢掉大半,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纠正过来的。有贼心没贼胆的形容虽然有些难听,但对齐乘风的境况来说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与此同时,言希遥远去的步子也在四周无人的时候停了下来。心跳的厉害,脸也红的发烧!之前所做的一切同样也在脑海中不断翻滚,言希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大胆。 她先前说的没错,注意到齐乘风确实已经有些时日了。不单只是外貌,齐乘风身上有一种很干净的气息,低调、率真、朴实,这就是言希遥之前对齐乘风的看法。 言希遥曾用心注意过齐乘风看她的眼神,那里面带着欣赏、惊艳,种种她习以为常的东西,但唯独没有那些她讨厌的色彩!行走江湖已经几年的言希遥,见过的阴暗面比起初涉江湖的齐乘风要多得多,自小就经受师门教导的言希遥,在看人方面也受到了严格的训练。 各色的江湖人士她见得多了,但像齐乘风这样纯粹的人,确实已经很少见了!而一个看得上眼,又不让她讨厌的人,自然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后来,齐乘风接连打败外界认为他不可能战胜的对手,也为他赢得了不少的名望。言希遥对他人品的赞同,也延伸到了对他武道的赞扬。不过那时候,言希遥还没有想过,自己会败在齐乘风的手上!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言希遥在输给齐乘风之后,怎么也忘不了对方那双猩红的眼眸!冷漠、肃杀、理智,从那双眼睛里只看得见对战斗的渴望,那是只有身经百战的武者才能具备的素养! 言希遥败了,不光是因为实力,更是因为底气。从那天之后,言希遥连着做了两天的噩梦,噩梦的内容除了那双猩红的眼眸之外,就只剩下那个人畜无害的少年。 这两种形象是矛盾的,却也极大的勾起了言希遥的好奇心。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才会让这位少年变成这样的?利用慈航静斋当代行走的身份,言希遥很快就找到了关于齐乘风的一切。 父母双亡,沿街乞讨,身陷恩仇,亲友离世,报仇雪恨,闭关苦修,出关闯荡,赵庄铲凶。一桩桩一件件夺剑大会之间的记录摆在了言希遥的面前,也让她对齐乘风更加好奇! 一位练剑不过两年多的人,是如何能有这般实力的?自小在慈航静斋就被人以天才相称的言希遥觉得,和齐乘风比起来,自己什么也不是! 从那之后,那双猩红的眸子再也没在言希遥的梦中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在烈日下面挥汗如雨的练剑少年。只是几天的时间,齐乘风的身影,就已经远远超过言希遥所见的那些所谓少年英豪。只可惜夺剑大会已然落幕,他们相见的机会,也只剩下夺剑仪式。 原本早早来到比武场的言希遥想趁着人少和齐乘风攀谈几句的,然而没想到一向提前来到比武场的齐乘风,这一次却是和张灵风一起最后到来的。素无交情的情况下,上前攀谈的举动未免太过唐突,虽然可惜,言希遥也只能按下了这个念头。 剑冢中的事情就不必多说了,也许是天意,心智受到不明原因影响的言希遥,用一系列的不智举动,成功的让自己深陷绝境之中!万念俱灰之时,那个让她满怀好奇心的少年,不顾自身安危的救下了她! 言希遥当时想的什么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再世为人的感觉让她有些浑浑噩噩的。当反应过来的时候,言希遥第一时间就向着齐乘风走了过去。大恩不言谢,救命之恩就更是如此!用言语怎么也表达不出心底的感激,言希遥只好说出了“这个情,我记下了!”这七个字! 然而这个情到底是恩情还是什么,言希遥自己也说不清楚。之前调查齐乘风底细得知的那些经历,在和齐乘风对话之后仿佛就在言希遥的脑海中活过来了一样。齐乘风的形象不再是一纸纸行文规范的情报,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齐乘风的率真让言希遥有些心疼,但疏远的交情却让她只能止步于此。当后来齐乘风出现异常的时候,除了张灵风之外,她是第二个赶过去的人!也是在这时候,言希遥发现自己,似乎对齐乘风不单单只是感激,还带着一丝懵懂的情愫。 视若珍宝的清心丹随手送出,换来了两人更加贴近的称呼。这笔交易言希遥觉得很值,除了师门长辈之外,他是唯一一个能称呼自己希遥的人!然而也就到底为止了,从未有过感情经历的言希遥,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了。 少女的芳心虽然已动,但先前的所为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可气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对这些东西都不甚理解,还想让她这个女儿家怎么样嘛? 好在两人年纪不大,而且以各自的身份武功,将来行走江湖必会再见。想到这一点,言希遥那颗跳得有些太快的心,才算慢慢平复下来。 想好的道别,等的却有些漫长。齐乘风比自己看起来交友更加广泛,在场的人除了罗云熙那个不可一世的家伙之外,都一一上前和齐乘风告了别。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确实是与众不同!只是稍微有些不如意的就是,那个叫做夏鸿鸣的家伙怎么也在告别的人里面! 对于这个三番四次横插一脚的家伙言希遥极度不喜,尤其是在无意间发现对方隐藏身份之后,这种不喜就更加明显了。若不是因为夏鸿鸣,言希遥也不会最后大胆到主动拥抱齐乘风,这其中的纠葛,也只能说是命运使然了。 心情和心跳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言希遥又向着已经看不见人影的背后看了一眼,这才在心里暗道一句珍重之后,御使着轻功独自离开了! 齐乘风此刻也是一脸志得意满的向着青莲剑宗的落脚处而去,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回来的路似乎都短了不少。 然而刚回院里,就看到以公孙衍为首的一群青莲剑宗弟子们,正在院里眼巴巴的等他回来。见到他回来,公孙衍就一脸坏笑的靠了过来,身后那些青莲剑宗的弟子虽然没有动作,但一个个的耳朵都快竖到天上去了。 搞不清楚情况的齐乘风,一边向院里走着,一边对公孙衍说:“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在这里特意等我回来吗?” 公孙衍的一脸坏笑半点没变,闻言大喝一声:“少啰嗦,刚才和言仙子都说了什么,要敢有半句隐瞒,小心连兄弟都没得做!” 齐乘风一脸惊讶,再看向张灵风的屋子方向,门后面一个隐约可见的人影又哪里瞒得过他的眼力,自然明白自己是被他给卖了。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平日里稳重成熟的张师叔,怎么也是个这么八卦的主!难怪先前不等自己就回来了,原来这二人独处的空间,是他特意留出来的,想到这里,齐乘风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了! 一番笑闹自然是必不可少的,齐乘风性子随和,这段时间已经和青莲剑宗的这些弟子们都混熟了。年轻人的心性,打打闹闹关系升温的也快,宗门里的时候身为天才许多事情都不好意思去做,这次出来的身份地位都相当,就没那么多的顾虑了。 一番拷问之后,齐乘风也只是挑些自己能说的说了,对于那些不好意思开口的话,自然是半句没有泄露。公孙衍听得不过瘾,指挥众人制住齐乘风搔痒,这才逼的齐乘风不得不把言希遥抱自己的事情说了出去。 果不其然,面对这个十足十的大实话,愣是没一个人信。公孙衍了解齐乘风的性子,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但此时人多,再想问出点东西来,可就千难万难了。强忍着好奇心,结束了这场闹剧,这才把钱伯玉找他的事情告诉了齐乘风。 听到这话,齐乘风自然第一时间就去找钱伯玉了,对于这位三长老他还是十分敬重的,不敢有丝毫怠慢。 夺剑仪式里发生的事情,张灵玉已经告诉齐乘风了。欣慰之余,钱伯玉对齐乘风的身体状况也十分担忧,叫齐乘风前来,就是为了和他商量之后的行程问题。 原本打算夺剑仪式之后就立马返回宗门,但不久前刚刚收到消息,青莲剑宗小半长老已经带着部分门人前往冀晋州的京都所在紫荆城,其中就包括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和齐乘风的师傅羽殇! 所以到底是返回宗门还是前往紫荆城和羽殇等人汇合,就要取决于齐乘风的选择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皇宫飞贼 这个突发事件带来的影响确实不小,齐乘风身上的问题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若是不能及时处理的话,后果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这一点钱伯玉清楚,齐乘风也很清楚,剑冢中的意外入魇让他心中的警惕也变得更高了。 按照常理来说,回归宗门自然是最稳妥的,有众多前辈共谋解决之道,齐乘风的问题自然也更好解决一些。再加上公孙衍也在,实在解决不了的话,拜托他回药王谷请人前来也方便一些,毕竟药王谷的所在的潇湘州和青莲剑宗的云贵州挨着,来往也要不了多久。 但给齐乘风授艺的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和羽殇却又都去了紫荆城,这就让这个选择不是那么稳妥了。说起来,这两人对齐乘风的情况最为了解,剑道修为上出了什么岔子他们也是最合适的答疑解惑之人。 羽殇的剑·八千式是他自己所创,齐乘风身上的问题会不会和这门剑法有关谁也说不清楚。青莲剑歌又大多是太上大长老李小帆所授,再加上他一身无人能及的修为和阅历,这方面的问题,找他又最为合适。这样一来,如何取舍,就成了个大问题! 关乎到齐乘风的性命安全,钱伯玉也不好擅作主张,这才让公孙衍通知齐乘风前来商量这件事情。 听完钱伯玉的话,齐乘风并没有马上做出决定,而是向钱伯玉问道:“弟子想请问三长老,师傅和李前辈这次为什么会去冀晋州的紫荆城,还有那么多的同门,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钱伯玉沉吟了片刻,这才对齐乘风说道:“这事儿的确不小,不过也不光是我们青莲剑宗一家,其他有名有姓的门派也大多受邀,算算时间,恐怕这会儿紫荆城里已经人满为患了吧!” 齐乘风听了这话,顿时吃惊不已,紫荆城是盛元王朝的京都,说是雄城一座毫不为过。虽然从未去过那里,但听走南闯北的客商说过,那里足有渝州城的几倍大! 从小在渝州城长大的齐乘风对渝州城的大小就已经是叹为观止了,比渝州城还大几倍的紫荆城,人满为患是个怎么样子,实在是想不出来。不过这些不是重点,既然这么说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来三长老也会一一道来。 果然,说完这些,钱伯玉又继续说道:“其实这件事说起来和夺剑大会也有些关系,这也是为什么不久前才收到师门行动的原因!” 随后,钱伯玉就将收到的讯息告诉了齐乘风,也让他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正如他先前所说,这件事情和夺剑大会的关系不小!正是因为夺剑大会的召开,吸引了无数武林人士的目光,随着众多武林人士的前往,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就盯上了紫荆城! 这群抱着不可告人打算的人早已经密谋良久,为了不至于过早泄露行踪,全都是从冀晋州附近的州府中联系的人,就趁着夺剑大会召开前人员流动密集时齐聚京都。 这些人大多来自于蒙辽州、三秦州、鲁豫州,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大盗!这些人和一般的小偷小摸完全不同,能在正道武林如日中天的江湖上留存至今,他们的实力和油滑,也就可想而知了! 既然是大盗,来到京都自然也是不怀好意。然而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群人竟然胆大包天到这个程度!他们的目标不止是紫荆城中的富户,还包括紫荆城的中心--皇宫! 大批的武林人士入京,自然引起了六扇门和西厂的注意。然而防范虽有,却没有预料到这些大盗的胃口竟然这么大! 夺剑大会正式召开的前三天的夜里,紫荆城中四处起火,早已察觉有些不对劲的六扇门和西厂几乎是倾巢而出,在城中四处缉拿方案盗贼! 然而贼人的数量和精锐程度远远超出了朝廷的预料,在缉拿盗匪太过费时费力的情况下,格杀勿论的命令被传了下去。 然而这个时候,起火的富户已经遍布全城,盗匪们的规模仍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财帛动人心,在真金白银的吸引下,夜色笼罩中的紫荆城,彻底陷入了无边的喊杀之中。 整整一个多时辰,响彻紫荆城的撕喊呼嚎声都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但六扇门和西厂却已经逐渐掌握了局面。只是让他们有些奇怪的是,原本素质极高进退有序的贼人,似乎只剩下一些不费多少劲就能解决掉的小毛贼。 然而四处奔逃的贼人却容不得他们多想,哪怕只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毛贼,敢在京城重地撒野,就要做好受死的准备!一场屠杀就此开始,剩下的这些没有主心骨的小毛贼,又哪里会是六扇门和西厂的对手,消亡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若只是这样,虽然因为起火的原因,城内富户受创有多有少。但贼人全歼之后,他们的损失多少也能找补回来,自然用不着后面的大张旗鼓。真正的好戏,或者说背后谋划之人的真正目标,在这个时候才显露了出来! 那些六扇门和西厂的人感觉没错,贼人的质量确实大幅度下降了。若是一直和他们交手的人是一开始的那群人的话,恐怕这个烂摊子,也未必能这么简单收场。 当然,和后面出现的这个烂摊子相比,一些富户的小灾小难,也算不得什么了! 借着夜色和混乱,那群胆大包天的幕后黑手,竟然趁着这个机会闯入了皇宫! 一个多时辰的动乱,足够西厂将留守在皇宫的众多高手都指派出去了。深宫中的那位真龙天子,在震怒之下做出了这个幕后黑手早有预料的错误决定。靠着镇守皇宫的禁卫军虽然足够威慑那些宵小之辈,但对这些胆大包天的大盗来说,这只是一场没多大难度的捉迷藏! 禁卫军的实力不用多说,盛元王朝最强大的一支军队恐怕就是这只军队了!身披重甲的他们,一旦结成阵势,哪怕是顶尖高手,也敌不过一个十几人的队伍! 然而,这得建立在那个顶尖高手不逃走的情况下,否则这些牺牲行动能力换取战力的铁凯军士,也决计留不下一个真正的高手! 不过这样一个人数上万的军队,也足够皇宫中的真龙天子稳坐龙椅了。哪怕因为换防考虑,皇宫中的常驻军马只有三千余人,也足以让任何敌人不敢妄动。 处于自信,这位真龙天子并未让待命的军士前往皇宫支援,若只是因为一些毛贼的暴动,就引得自己大张旗鼓,未免也太把他们放在眼里! 正是这个大意的想法,让这位真龙天子后悔莫及,以至于暴跳如雷! 偌大的一个皇宫,除去保卫天子安危的五百人之外,剩下的两千八百余人,驻守巡视皇宫,其实也只是将将够用罢了。 当然,平日里有西厂高手驻守,这个阵容之下,来多少人也都是有去无回,看似松散的防御,其实根本就是铁桶一块。 问题的关键就是这里,若是强攻,哪怕把这次来袭的贼人全都加在一起,也休想让皇宫有一点闪失。幕后黑手妙就妙在他的统御和计策上了! 上百名真正的高手,同一时间从皇宫各处翻墙进入,所带来的破坏力几乎是毁灭性的。来无影去无踪本就是这些人的强项,和三千行动不便的铁甲军士相比,他们简直就是背插双翅的暗夜蝙蝠! 一水儿夜行服装加上统一的行动暗语,足以证明这是一场有组织有计划的夜袭。贼人的精锐程度,注定了禁卫军首领只能目呲欲裂的看着他们来去自如,撕心裂肺的呼喊指挥除了让军士们离这些大盗的影子近些,就只剩下徒劳的奔走与喘息。 所有禁卫军都尽了全力,这些画面,被人群紧紧护住的真龙天子看得一清二楚!然而这并不能让他的怒气有丝毫平息的征兆,发令支援的旨意早已传出,最快的支援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赶到,但这一炷香的时间,足够所有人度日如年了! 支援的军士和匆匆赶回的西厂高手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天子脸色稍微好转了些,他们赶回的时间比预想的还要快些,这足可以说明他们已经竭尽全力。 不用任何言语,这些比双方预想都要快的援军,在回防的第一时间就加入了战斗。一些见势不妙的家伙早就已经准备好开溜了,而他们自然也带好了各自的战利品。只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清楚形势,金银珠宝的诱惑使得他们丧失了最后的逃生机会。 第二天天亮之后,清点人员损失的金吾卫武侯统领,带着请罪的文书一同上朝面圣。紫荆城中富户的损失尚未清点完毕,但毛贼的死亡人数却已经确定。 三千六百七十二人!这就是紫禁城中死亡毛贼的数量,而被生擒羁押的毛贼,仅仅只有三百余人!这一场血洗并没能让天子洗刷耻辱,上百名的飞贼在大闹皇宫之后只留下二十余人,这已经足够将天家的颜面踩落尘埃了! 震怒之下的天子立誓讨贼,但四散的贼人却让他理不清头绪。好在满朝的文武从来就不缺乏精明强干之辈,以江湖势力讨伐的大体方针就这样定了下来。 与财帛相比,天家的颜面才是更为重要的东西,所以这次发下的赏赐也是前所未有的丰厚。当然,除了财帛之外,一些私下许与大门大派的好处,才是像青莲剑宗这种大派也为之心动的原因。 这趟紫荆城之行,也正是因此而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师徒重逢 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经过,齐乘风的决定也在心里定了下来。 “三长老,弟子想前往紫荆城和师傅汇合,还望三长老应允!”齐乘风抱拳施礼,神情坚定。 钱伯玉点点头,望着齐乘风叹了口气:“我能问问你为什么选择去那里吗?回宗门的好处我也跟你说了,你师傅和太上大长老那边,若是得到消息,恐怕也会第一时间赶回来,这样的话,你还是要去紫荆城吗?” 齐乘风沉默了片刻,随即毅然决然道:“三长老说的我也明白,依师傅和李前辈的性子,必然不会放心弟子,所以这趟紫荆城之行弟子就更得去了!” “哦,这又是为何?”钱伯玉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几分,不过还是将这话问出了口。 “弟子承蒙师门厚爱,不单大举出动帮弟子报仇雪恨,还收留弟子授予武道,这两年来的关怀备至弟子时刻铭记在心!如今师傅等人因师门所需赶赴京都,此事必定至关重要,弟子虽然不才,但也知当以师门大事为重,又岂能在这时候拖师门后腿!”齐乘风的这番解释是他思虑良久的,也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不过为了不让钱伯玉担心,齐乘风又故作轻松的接了一句:“再说了,弟子此次前往紫荆城,有师傅和李前辈在,当保我完全,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钱伯玉认真的看了齐乘风好一会儿,才对齐乘风说道:“青莲剑宗有你这样的弟子,才是师门幸事!我们这一代的人都老了,将来护卫师门的重任还是要交在你们身上,所以无论如何,都一定要保全自己,你明白吗?” 齐乘风知道钱伯玉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连忙点头称是,对钱伯玉的教导躬身领受。 要说的话也说完了,齐乘风便想向钱伯玉行礼告退。没想到就在他想行礼之时,却听到钱伯玉开口说道:“一会儿出去的时候通知下去,我们明天就启程前往紫荆城,让他们收拾好行装,明天一早就出发!” 齐乘风的心里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对于这份情,他实在不知道如何拒绝!青莲剑宗的队伍,原本的打算是在夺剑仪式之后就返回宗门。要知道,这一行可全是青莲剑宗的小辈天才,若在外面耽搁久了出了什么意外,损失任何一个人对青莲剑宗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别看这些人在夺剑大会上的表现都十分不俗,但修为上毕竟还差了些火候。这些人的潜力和未来都显而易见,但在这个年纪,和老一辈的江湖高手相比,还差得太远! 这一行是由钱伯玉带队,最多在加上他们中间身份实力最高的张灵风作为副手,一旦出了什么差池,钱伯玉所要承担的责任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一行的队伍本就有些显眼,青莲剑宗在夺剑大会上胜出两人的事情恐怕早就传了出去。依着往届夺剑大会的惯例来看,至少也有两柄佳品以上的宝剑,这对大多数江湖中人来说,都是一辈子都可望不可及的宝剑。 虽然敢在夺剑大会后铤而走险的人和势力并不多,但几百年来这类事情却仍是屡见不鲜。而每次得手的结果,遇袭的队伍都绝无一人生还!就是那些并未得手的埋伏,敢动手的也都是有几分把握的人,队伍的损失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些事情张灵风都对齐乘风说过,也让他明白了钱伯玉身上的压力。此时钱伯玉的这番话看似轻描淡写,其中蕴含的东西,却让齐乘风感觉重如泰山! “三长老,您这样做,弟子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为了弟子的事这么大费周章,值得吗?” 钱伯玉笑了笑,罕见的走上前去用双手按住了齐乘风的肩膀,看着齐乘风疑惑的模样,一字一顿的说道:“值得!不光是你,青莲剑宗的任何一个弟子都值得我这么做!你也可以出去问问那些同门师兄弟,看看他们对我的决定有没有任何意见!” 齐乘风似乎明白些了什么,但却总觉得还差点什么,不由得静下心来继续听钱伯玉往下说。 果然,说完这句话之后,钱伯玉松开了双手,却没有停下话头。 “青莲剑宗传承至今已有上千年,最重要的就在于无论何时都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弟子!你师傅的事情你也知道,宗门的态度如何就不用我多说了!当然,总会有些别样的想法存在于下面的弟子里,但我敢保证,任何一位真正参与到门派决策的人,都不会牺牲门下弟子的一分一毫!” 钱伯玉的话掷地有声,也让齐乘风没来由得对自己身为青莲剑宗的一员而骄傲!落震坤那件事上,海鲨帮和唐门都给齐乘风展现了何为明哲保身,而大力门的既往不咎也曾让齐乘风为力千钧抱打不平。 这些愤懑和厌恶的感觉让齐乘风困扰良久,却终归在时间的流逝下被逐渐抚平。直到这时候齐乘风才知道,那天破庙中救下羽殇到底意味着什么! 王叔的样子在脑海中仍很清晰,但却不再有他过世前的痛苦面容。至今还记得王叔脸上的那一抹欣慰,想来他早就知道师傅会照顾好他的吧! 钱伯玉和齐乘风的对话并没有故意掩藏,门外偷偷摸摸的小辈弟子,虽然能瞒过心神震荡的齐乘风,却瞒不过功力深厚的钱伯玉。当齐乘风一本正经的将钱伯玉的打算说出来的时候,换回了的却是一群早知如此的淡定表情,让心中感动的齐乘风平白丢了个大人! 都知道齐乘风的功法出了岔子,但却没人主动去过问这一点。三长老都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他们这些小辈弟子就更别提了,多说也是徒增烦恼,不如让齐乘风过得安心些。 名剑山庄位于雍梁州的腹地,距离远在冀晋州的紫荆城几乎快有两州之地,一行人几乎都是正当年的杰出剑客,快马加鞭之下硬是将二十天的路程缩短成了不到半个月。 皇宫飞贼的事情是出在夺剑大会开始前的三天,消息传到青莲剑宗的时候已经是夺剑大会开始之后了。商定对策之后,宗门派出的人马也是快马加鞭一刻不停的赶往紫荆城探查,不过由于路途遥远,估摸着到达紫荆城的日子应该也就是在不久以前。 此时离皇宫飞贼事件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各门各派离得近的早已经开始了对飞贼的搜捕,齐乘风一行人此刻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却是要和宗门的大部队汇合! 路上已经通过特殊渠道向紫荆城驻留的人员传过消息,齐乘风一行人的行程和目的估计早就送到了太上大长老李小帆手上,不出意料的话,应该已经留下了人手和他们接应。 然而当齐乘风等人在钱伯玉的带领下来到青莲剑宗在紫荆城的落脚点时,却见到了已经许久未见的羽殇! 师徒相见,自然是开心不已,这段时间两人的变化和经历都不少,所以在和羽殇一起安排好歇憩事宜之后,钱伯玉就知趣的将时间留给了师徒二人。 齐乘风这趟出门已经过了半年多,一路的阅历让他看起来更成熟了些。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仅是半年不见,齐乘风的身高又往上蹭了一些。 羽殇早就从发来的信件中知道了齐乘风的状况,但却对他的经历知道的不甚完整,眼下没有了外人,立刻就把他拉到身边详细的问询了起来。 “乘风,这半年来你的进步不小啊,三长老在信里说你因为剑意出了岔子有些走火入魔的征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羽殇在问话的时候一脸严肃,完全看不到刚才重逢时的喜悦,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之前有外人在的时候羽殇不好做的太过,现在只剩他们两人单独相处,自然就问出了他眼下最在意的事情来。 为了不让羽殇太过担心,齐乘风就将这半年多的历程一一述说了一遍,不过为父母报仇的事情他不想讲羽殇牵扯进来,就将与之相关的细节都隐瞒了下来。 不过惊之剑意的领悟和这件事息息相关,齐乘风也只好推脱做梦梦见小时候的事情才领悟剑意,也算是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了。 再次见到羽殇,齐乘风很高兴,来不及将夺剑大会上的比试细节一一详说,对于羽殇为什么会出现到这里,他也充满了好奇! 离开青莲剑宗的时候,齐乘风也向太上大长老询问过羽殇的状况,虽说伤势已无大碍,但静养加上稳固修为才是他该做的,怎么会被派出来参加这次的皇宫飞贼追捕呢? 一问之下,才从羽殇的口中得到了答复。原来当初羽殇走南闯北,也曾不止一次和各地的大盗交过手。只是这些人大多人多势众,羽殇势单力孤,虽然也除了不少的祸害,但想除恶务尽却是不可能了。 这次皇宫飞贼的事情闹得举世皆知,羽殇自然也是青莲剑宗的第一批知情人。从事件的出手手法和飞贼中的一些武功路数,羽殇听出了一些熟悉之处,鉴于身体已无大碍,这才被派出来做个参谋,动手的事情却不用劳驾他。 这样一说,齐乘风才算是明白,为什么把羽殇留在紫荆城接应他们了,看来太上大长老还是有些不放心羽殇的状态,这才想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第一百四十四章 那个傻女人 和师傅羽殇互相交代了一下经历之后,齐乘风也没急着将那些细节补充清楚,再三确认过羽殇的身体状况之后,才将随身带着的墨曜剑拿了出来。 双手持剑,齐乘风将墨曜剑捧着朝羽殇递了过去。 见到齐乘风的这个举动,羽殇愣了一愣,略一思索,却还是将墨曜剑接了过来。 “此间事情十分复杂,你的剑意情况我也了解不多,等我一会儿为你探查之后,再安排你接下来的去留。墨曜剑此刻对我有用,就先暂且收回,等这件事完了之后估计你的身体也没问题了,到时候我再把墨曜剑给你!” 听完羽殇的话,齐乘风就明白对方是误会了,连忙对羽殇说道:“师傅,您误会了,弟子之所以把墨曜剑还给您,是因为弟子已经有了佩剑,墨曜剑还是在您手上才更有用处!” 听齐乘风这么一说,羽殇有些将信将疑,不过一想到齐乘风也是这次夺剑大会的胜出者,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点点头,示意齐乘风将自己惊之剑意的用法效用一一言明,又详细询问了一番使用惊之剑意后的感觉,这才皱眉沉思起来。 青莲剑歌羽殇也有涉猎,但在自创剑·八千式之后,剑道修炼的重心就转到了剑·八千式上。七情剑意他也有所领悟,而且不止一门,但其中却没有惊之剑意。 通过齐乘风的描述,惊之剑意的威力异常这一点自然也瞒不过羽殇。当初张灵风都能看出来的东西,羽殇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有些东西,羽殇知道的远比张灵风要多得多! 七情剑意一共有七种,分别是喜怒哀思忧恐惊!这七种情绪虽然在青莲剑歌的修炼中不分先后,但领悟的难度和威力却也有所不同。 这门需要阅历和情绪代入的剑诀,难就难在想要领悟剑意,就必须经历相应的情绪,而且必须到达一个接近极致的状态!这七种情绪的称呼顺序可不是随便排的,而是按照其中的领悟难度与经历难度息息相关。 虽然没有一个具体的划分,但喜怒哀思这四种情绪剑意的领悟者,要远远超出忧恐惊的领悟者!甚至可以说,自青莲剑仙以后,就再也没人能够活着领悟忧恐惊这三种剑意,强行领悟的下场,不是疯癫就是暴毙身亡! 想想也知道,无论是忧心忡忡,还是恐慌难平,亦或是惊疑不定,都是极伤心神的情绪。只是一种就足够寻常人日渐消瘦思绪不宁,三种齐聚之下,没有一副铁打的心肠,又如何能够忍受? 在听到齐乘风是因为七情剑意而显现走火入魔征兆时,羽殇就十分忧心,可偏偏却是这最伤心神的惊之剑意,就更让羽殇坐立不安了。 走火入魔的征兆千奇百怪,羽殇虽然阅历丰富,却也不能在一时之间确定那些情况到底是不是走火入魔。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也让羽殇十分困惑,那就是剑意的威力! 这一点之前也提到过,但羽殇所知却要远胜张灵风。惊之剑意作为最难领悟的七情剑意,单一剑意的威力自然也是最强。齐乘风打败言希遥时的情景已经和他完完本本的述说了一遍,那种实力的展现,才更符合羽殇的判断。 详细的探查了一番齐乘风的经脉,一无所获之后又让齐乘风尝试冒险使用片刻剑意,羽殇才得出了个连他自己都不大确信的结论。 齐乘风其实并未领悟惊之剑意!这个结论和之前所有人的推断都大相径庭,但齐乘风却听得若有所思! 第一次使用惊之剑意应该是在齐府老宅的时候,那时候还不知道剑意的威力,满地拦腰横斩的杂草屋瓦虽然让齐乘风不明所以,但心神受创的他当时并没有太过留意。 第二次使用应该是在龙泉镇小院外的晨练,公孙衍和刘一芳等人都看到了那一幕,对惊之剑意的威力也是叹为观止。但是从公孙衍后来几次的观察来看,齐乘风的惊之剑意威力比之那天早上看到的差了太多,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在隐藏实力。 后来随着不断的使用,惊之剑意慢慢的可以操控,失去意识的情况也极少出现。但威力上却一直没有太大的提高,只有惊之剑意的使用时间似乎在渐渐增加。 最后一次毫无顾虑的使用,应该就是和言希遥的对阵了!交出身体控制权的齐乘风才真正发挥出了惊之剑意的威力,也让公孙衍更加怀疑齐乘风之前的实力有所隐藏。 综合所有条件,羽殇才得出了这个结论。那就是在齐乘风自己刻意为之的时候,是无法自如控制惊之剑意的,至少也是无法发挥出剑意的威力! 青莲剑宗的历史上,通过特殊途径领悟剑意的方式羽殇也知晓一二,这也是他和钱伯玉张灵风两人最大的区别。不过想要证实这个结论,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判断就异常重要了! 虽说这个可能性极大,齐乘风施展惊之剑意时也没有什么异常,但羽殇还是叮嘱齐乘风不要轻易使用惊之剑意,更不要在见到太上大长老之前私下修炼惊之剑意,以免出现预想之外的危险。 对于这些嘱咐齐乘风自然一一应诺,又将自己在剑冢中入魇的经过向羽殇述说了一遍。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插曲,没想到羽殇在听到之后脸上大变。 “那柄剑在哪里,除了我之外还有谁知道你入魇的事情!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这关系到你的生死存亡!” 被羽殇的表现吓了一跳,齐乘风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便将剑冢中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原以为羽殇对儿女情长的故事不感兴趣,没想到他却让自己将有关言希遥和夏鸿鸣的细节一字不落的全盘托出。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羽殇的模样也不像是因为八卦,强忍着那股别扭感,齐乘风还是把其中细节都给一一述说了出来。羽殇是他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更何况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齐乘风的心里也早就把羽殇当做了父亲。 现在在父亲面前说这些事情,齐乘风还是感觉很不好意思,但心里也暗暗好奇羽殇对言希遥的态度到底如何。 没想到羽殇在安静听完所有事情之后,又让齐乘风将入魇之后接触过舞阳剑的所有人所有事说一遍,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言希遥的身上!心里有些失落,不过齐乘风还是把后来的事情一直说到了众人分别为止,也把夏鸿鸣的告诫说给了羽殇听。 听完这一切的羽殇脸色十分难看,一些相关的信息已经和心里的猜测重合,只是不知道事情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沉思了良久,羽殇才对齐乘风说了一个故事,一个他以前无意间听来的故事! 剑·八千式是羽殇游历天下时,无数的交手和领悟才汇集成的一门剑诀,但这其中却并不包括西崖州的剑法!这一点齐乘风在初学剑·八千式的时候就已经得知,却并不知道其中的故事,此时羽殇所讲的就与之有关。 多年的江湖闯荡,羽殇自然不会刻意漏掉西崖州这个盛元王朝占地面积第二大州,但西崖州的民生却与羽殇到过的任何州府都要相去甚远。百里不见人烟的情况随处可见,与中原地区的人满为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地人对外人的排斥也是显而易见的,至少在羽殇装作土生土长的西崖州人之前,从未得到任何一个好脸色看。天资聪颖的羽殇只用了很短时间就适应了西崖州的独特发音,也顺利的融入了这个虽然排外,但对内却又十分团结的地方! 羽殇在说这些往事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显然他对那段时间的生活十分满意。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一个隐藏身份的剑客,走遍万水千山的故事。在这段故事里他不是独自一个人,还有一个他无意间救下之后就一路跟着他的女人。 西崖州不比其他州,在那里即便有钱也很难得到什么像样的招待。那个被羽殇救下的人为了报恩,一路上都对羽殇照顾有加,也让他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 有些让齐乘风感到奇怪的是,从头到尾,羽殇都没有提过那个女人的名字,对她的称呼也只有那个傻女人! 后来的故事很像是小说话本,从羽殇的话语里齐乘风不难听出他对那个他口中的傻女人的情意,但现实却总是那么残酷。 连番的挑战让羽殇在西崖州名声大噪的同时,一些阴暗处的目光也盯上了他。其他的东西可以作假,剑法路数却很难,无意中暴露的那些东西,足够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小心谨慎的人,对他伸出不怀好意的手。 那个傻女人被抓走了,羽殇四处寻找她的下落。相处了那么久,他的身份自然瞒不过这个朝夕相处的人,他不怕那个傻女人出卖他的消息,他怕的是那个傻女人怎么也不肯出卖他的消息! 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当羽殇杀光埋伏他的所有人之后,听到的唯一一句话,就是那个女人的解释! “我没有把你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从来没有!” 那个傻女人就这么死了,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只留下一些仇恨让羽殇继续待在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复仇之路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秘密可以一直隐藏!这个由人创造出来的词语和概念,在它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因为人的存在而产生悖论。 埋伏羽殇的人都死了,也让躲在阴影里的人看见了羽殇的强大。足以消灭羽殇的力量在西崖州并不缺少,但那却会暴露出更多的阴影。幕后的黑手妥协了,他决定放过羽殇一条性命,以显示他的宽容大度。 那些死在羽殇手上的人不算什么,对于潜藏在阴影里的黑暗来说,他们只是一些达成目标的工具罢了!前来给羽殇送信的人无畏生死,带来的要求只有一个,离开西崖州! 羽殇没有杀他,只是让他带句话回去。西崖州他会离开的,但有些账他还没有算完! 死士并没有回到那团黑暗身边,但他给羽殇指出了一条前进的方向。整整三天,羽殇没有片刻停歇,所到之处只有血雨腥风!而三天的时间,也足以让那些畏惧死亡的生还者,将他带到想去的地方。 在那里,羽殇听到了另一个故事,也在听完故事之后离开了西崖州!当然,那个傻女人的仇已经报了,只是这并不能减少一丝内疚。说不清楚离开西崖州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反正关于西崖州的所有记忆,羽殇都没有带回来。 如果不是齐乘风的原因,这个故事羽殇应该会永远埋藏在心底,但对齐乘风处境十分清楚的羽殇,却不得不让齐乘风相信这个故事的来源,是真实可信的! “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十分重要,而且涉及到一桩多年前的事,所以才告诉你这些。接下来我说的话,无论你听到多少,都只能烂在肚子里,明白吗?”羽殇的表情很严肃,看来这件事情确实不小。 齐乘风也一脸严肃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羽殇叹了口气,这才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夏鸿鸣和凌志冠,都是从西崖州出来的!” 齐乘风之前对这两人的来历也有过猜测,西崖州正是其中之一,所以对羽殇的话并不是特别吃惊。不过仔细一想,羽殇先前说了那么多,难道? “没错,他们应该和当初袭杀我的人,是一伙的!不,这样说不太准确,应该说他们都有同一个身份!”看到齐乘风的表情,羽殇也知道他已经联想到了什么,便把事情说了出来。 “西崖州原本不是现在这样,虽然说不上繁华,但也绝对不是荒芜之地。事情的起因十分复杂,说起来有些麻烦,你只要知道那些变化都是从你入魇时看到的那些开始的就行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羽殇再一次的说出了让齐乘风惊讶的事情。 “你的那柄舞阳剑,拿出来让我看看!”羽殇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让齐乘风拿剑出来。 想到夏鸿鸣的告诫,齐乘风有些不想让羽殇参与其中。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羽殇知道的明显不一般,理智还是让他听从羽殇的话,把舞阳剑拿了出来。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齐乘风和夏鸿鸣手上都并无异状的舞阳剑,竟然在羽殇刚一伸手接过的时候,就躁动了起来! 甫一入手没做准备的羽殇,险些被舞阳剑伤到!好在他反应也快,剑意第一时间涌出,帮助右手死死的握住了舞阳剑。不过剑是握住了,舞阳剑却没有停止反抗,不得已之下,粗略看了几眼,羽殇就把舞阳剑换给了齐乘风。 说来也奇怪,舞阳剑刚一交到齐乘风手上,立马就平静了下来,半点先前的暴动模样也看不出来。光凭这一点,舞阳剑的灵性,就远在墨曜剑之上了! “师傅,这柄剑到底是什么来头,看它的样子,恐怕不是一般人用的吧!之前入魇时那个神秘人的样子我一直看不清,师傅您知道他是谁吗?”出于好奇,齐乘风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然而羽殇却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只是模棱两可的答道:“为师也不确定,不过如果你所见不假,那么那人有很大可能就是当年的魔门之主!关于这人的记载很少,只知道他一身修为惊天动地,世上绝无一人是他的对手!” “据为师所知道的来看,你入魇时所见的一切,应该就是当年的正魔大战,不过你的所见似乎和传闻有些不同的地方,具体情形是怎么样的,为师也不知道!”顿了顿,羽殇又继续说道。 “不过西崖州的变化,确实是在正魔之战之后,那些残存的魔门中人,也彻底的销声匿迹了!当然,魔门并没有毁灭,为师所说的夏鸿鸣他们身后的那个庞然大物,就是魔门!现在,你知道这柄剑意味着什么了吧!” 魔门之主的兵刃,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有一些其他的意义。无数小说话本的故事里,作为门派之主,都会有一个象征着身份地位的信物,难不成这柄剑就是吗? 这个猜测太过惊世骇俗,但齐乘风和羽殇却都已经想到了。不过看见齐乘风有些惊讶过度的样子,羽殇反而没那么严肃了。 “既然你知道这件事背后所蕴含的问题所在,日后切记不要去西崖州,那里是魔门腹地,发生任何变故你都是十死无生!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当今武林对魔道的容忍度极低,江湖上的魔门中人也极少,只要舞阳剑的所在没有泄露出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那个夏鸿鸣不是跟你说了吗?提高点警惕,尽量少把舞阳剑的特异之处在人前显现,应该也没多大问题!”说完了正事儿,羽殇的神态也轻松了许多,让齐乘风听得也松了口气。 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险些让正在喝水压惊的齐乘风,把自己呛死。 “对了,那个夏鸿鸣应该是个女子,下次若是见到可千万别没头没脑的抱人家,否则的话这个人情债你可没法还了!”羽殇打趣的声音,就在此时传了过来。 “什么?你说她是女的?”齐乘风来不及擦干胸前的水渍,一脸惊讶的问道。 “废话,虽然为师没有见过他,但人家平白无故干嘛要那样对你?而且言希遥那丫头的举动也很奇怪,难道你不记得她最后给你的警告吗?” 羽殇的语气满是打趣,却让齐乘风猛然一惊。言希遥那句“以后可不能随便抱人家女孩子”,一直让齐乘风有些想不通。明明是言希遥主动抱的自己,却还来埋怨自己,现在想来,若师傅说的是真的,恐怕她早就看出夏鸿鸣的女子身份了! 回忆了一下夏鸿鸣的样子,齐乘风还真从他的模样上看出了几分女儿姿态。不过两人之间的交流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齐乘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对方哪里有露出破绽的地方。 光凭长相有些娘气就能断定对方性别的话,齐乘风是死都不信的。别的不说,古墓派的颜凡、姑苏的慕容明、武当的俞轻舟,哪一个不是俊俏的不像话,真要让这些人男扮女装,估计难度都不大。 对羽殇的话将信将疑,齐乘风也只好日后遇到夏鸿鸣的时候再去求证了。虽然按羽殇的说法,夏鸿鸣应该和凌志冠回西崖州复命了,两人日后相见的可能性不大。但齐乘风却有种感觉,他们两个一定还会再见面,而且这个时间也许没有想得那么久! 魔门正在暗地里谋划什么,这一点羽殇已经告诉了齐乘风。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稍微想一想,总逃不开复兴和复仇!只是当今天下之势,别说魔门式微,就是全盛时期,也未必能讨得了好。这个看似巨大的威胁,其实远不如齐乘风的身体异状来的棘手。 剑冢里发生的一切,羽殇也有了结论。虽然不敢说十拿九稳,但根据已知的信息来看,应该没有多少出入。 夏鸿鸣和凌志冠的剑冢之行,应该就是为了寻找舞阳剑。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舞阳剑到底是什么样子,只知道舞阳剑可能出现的异状。这一点,从齐乘风描述的两人的寻找过程就可见端倪,无非是一些激发灵性的秘法,算不得什么。 另外,言希遥引动剑势时所遭到的反噬应该是舞阳剑搞得鬼,既然有能力让齐乘风入魇,那对心神的影响恐怕也不难做到。说起来,这一点反而是羽殇最为担心的,若真能影响心神,关于这柄剑的处理,就得换种方式了。 齐乘风获得舞阳剑的过程也有些矛盾的地方,但当羽殇将一个秘闻告诉齐乘风之后,这个矛盾的地方也就消失了。 齐乘风感应到舞阳剑波动的起因,是因为言希遥引动的剑势,而为什么是言希遥而不是夏鸿鸣这一点,就是其中的矛盾!对此,羽殇的解释让齐乘风半晌都合不拢嘴。如今闻名天下的正道翘楚慈航静斋,正是魔门八巨头之一! 这一点很少有人知道,羽殇也是从西崖州的经历得知的。如果那个最后死在他剑下的人没有骗他,当初正魔之战,慈航静斋的倒戈,在其中起了几乎决定性的因素! 第一百四十六章 魔门密辛 这样一来,也就解释得通了。据魔门的幸存者说,魔门曾有四大奇书,战神图录、长生诀、剑典、天魔策,这四大奇书得任意一册都能习得无上绝学。 上一任的魔门之主,雄才伟略天资卓绝,机缘巧合之下尽得四本奇书。修炼有成之后,一身修为当世无人能敌!也正因如此,那时的魔门风头一时无两,压得正道几乎喘不过气来。 身为魔门八巨头之一的慈航静斋,觊觎奇书,不惜以出卖魔门为代价,获得了其中的剑典和天魔策!不过剑典虽全,天魔策却被斩为两半,慈航静斋只得了其中一半。 战神图录和长生诀在正魔大战开始之后就不见踪影,此后数十年更是音讯全无,极有可能已经毁在了那场大战之中。残余的魔门中人,带着剩下的半卷天魔策化整为零,一直扩张延展至今。 夏鸿鸣之所以总是瞧言希遥不顺眼,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如羽殇所说的那样,源于世仇。不过慈航静斋在正魔大战之后十分低调,除了每代的行走,极少在江湖出现,久而久之也就彻底洗白了。 知道那场正魔大战的人越来越少,三十多年前的事情总是会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淡化。只是仇恨这东西,却只会随着时间生根发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破土而出。 夏鸿鸣应该没有恶意,这一点,从齐乘风一行人无惊无险的抵达紫荆城就可以看出。魔门确实已经式微,但若说连半路阻截的人手都拿不出,羽殇是不相信的。当年他若不是各个击破不留活口,现在恐怕尸骨都已经寒了! 饶是如此,那一战过后羽殇也足足休养了大半年,还险些受了致命伤,一身的大小伤口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有多凶险。 凌志冠的身份应该和夏鸿鸣相当,魔门一向以实力为主,两人相当的实力就可以印证出地位的高低。既然没有主从问题,凌志冠应该是并没有发现齐乘风的不对,需要担心的也只剩夏鸿鸣了。 羽殇这才又好好的打量了一下齐乘风,发现这小子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也开始招桃花了。夏鸿鸣的长相如何羽殇无从得知,但言希遥的名头就连羽殇也有所耳闻。能得到一个魔女和一个仙子的青睐,也不知道这对齐乘风来说到底是福是祸。 对于齐乘风的身体问题,羽殇也给出了现阶段的解决办法。除了停止使用惊之剑意之外,心性的修炼和其它剑意的领悟,就是羽殇给出的办法。 情绪剑意的力量和阅历有着很大的关系,往往阅历越深剑意的威力也就越大。同样的,心性修为虽然极难提升,但对情绪剑意来说却也是极其重要的。 齐乘风之所以不能掌控惊之剑意,和他尚浅的年龄与心性修为有着莫大的关系。羽殇相信,只要齐乘风的心性修为能够跟上来,惊之剑意的副作用就绝不会再出现。 除此之外,剑·八千式的对应剑意也是重中之重!虽然剑意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但触类旁通的道理也并不为过。一旦齐乘风掌握了新的剑意,其意志也会跟着提升,这样良性循环之下,问题自然能得到缓解。 至于这个办法到底有没有用,羽殇只有七成把握。剩下的三成,得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看过才能知道。不过饶是如此,齐乘风这一趟就没白走,至少关于青莲剑歌的记载和魔门密辛,恐怕没人能比羽殇和李小帆知道的多了,至少在青莲剑宗里是这样! 祛除了心病,齐乘风也轻松了不少。赶了许久的路,身体上的疲倦早已显露,如今精神上的疲倦也被羽殇给践踏的够呛。这一放松下来,困意就止不住的往上涌! 见到齐乘风疲惫不堪的样子,羽殇也没了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致,带着齐乘风到准备好的客房后,就独自离开了。 此刻虽只是下午,但连番的赶路,使得青莲剑宗的一行人都疲惫不堪。齐乘风刚回到客房,就已经听到了平缓悠长的呼吸声,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公孙衍。 一看那衣衫未解靠在床头睡着的模样,就知道公孙衍肯定是在等自己回来的过程中睡着了。嘴上不说,对于公孙衍的关心,他还是很感动了。 不过突然间,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涌上心头,公孙衍他不会也是女子吧?不过再一转念,两人同住一屋的时候多了,再怎么也不至于分不出男女,看来自己是被夏鸿鸣这件事给吓到了。 被自己的想法逗得有些想笑,齐乘风没好气的把公孙衍摇醒,这才开口问道:“你不回自己的房间,赖在我床上干嘛?” 公孙衍白了他一眼,不屑道:“当小爷稀罕你这破床不成?要不是担心你的身体情况,小爷早回房睡觉去了,还用在这里等到睡着?不过你也是,怎么一去就是那么久,你师傅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你身体的情况到底如何?” 果然公孙衍一开口就是问他的身体情况,也让齐乘风的心里对这个兄弟更加看重。羽殇的话有很多都不方便说,倒不是不相信公孙衍,而是知道那些对他来说有害无益,甚至还会带来杀身之祸,所以齐乘风就只挑了羽殇关于自己身体状况的判断说了一下。 “我和师傅久别重逢,再加上这段时日的经历着实不少,这才耽误了些时间。走火入魔的说法还是推测,师傅已经给出了解决办法,就等着看看效果如何了!” 公孙衍听完齐乘风的话,却总觉得对方有所隐瞒。齐乘风的性子他也了解,这就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不过既然对方不想说,他也懒得去问。担心齐乘风想得太多,公孙衍便岔开话题道:“去了这么久,夺剑大会的事情都和你师傅说了吧?怎么样,言仙子那段可有如实招来,需不需要我去帮你补充一下!” 这话一出,齐乘风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发红,“你这家伙,对外可别这样口无遮拦,不然坏了希遥的清誉,日后见面可怎么了得?” “哟,还清誉,都叫人家希遥了,你们这感情发展挺快啊,什么时候下聘书啊,需不需要兄弟帮你打听打听慈航静斋的山门在哪里啊?”公孙衍一脸打趣的样子,话却说得有三分认真。 从张灵风那里听来的八卦让公孙衍认定齐乘风和言希遥有不同寻常的交情,这方面的直觉他一向很准。说起来对言希遥的看法也还不错,光是对方的身材相貌就足够配的上齐乘风了,若真能成这一番姻缘,公孙衍还是十分看好的。 不过齐乘风的性格他也知道,指望他主动是件很难的事情。与其到时候见面扭扭捏捏的,不如平时就让他害羞个够,这一番苦心,也就只有公孙衍自己知道了。 果然,这话一出齐乘风的脸变得更红了,呼吸似乎都要变的急促了起来。不过他也很有急智,知道如果不找个其他话题的话,公孙衍能一直说下去。没看他刚才还没精打采的样子,现在一提言希遥就生龙活虎了吗? “还记得夺剑大会上的那个夏鸿鸣吗?”想到就做,齐乘风立马岔开了话题。 “记得啊,不是还败在你手上过吗?不过他的身手确实不错,硬是成了这次夺剑大会的胜出者,最后还和你一起去了剑冢!怎么突然提起他了?难不成他是你的情敌?”公孙衍虽然接过了话头,但还是三句话不离言希遥,硬生生又把话题给带了回去。 齐乘风有些无语,没好气的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夏鸿鸣是个女子!” 被齐乘风摇醒之后公孙衍仍然靠在床头,此时听了这句话,险些从床上掉了下来。手一撑地,公孙衍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长着嘴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对师傅说了夏鸿鸣的武功路数,再加上相处时的那些细节,有九成的把握能断定他是女子!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剑饰店曾经和她发生过冲突?那时候我就有些奇怪,如果这样一想的话,反倒是解释的通了!”齐乘风在羽殇一语道破天机之后,也回想了许多过往,还真让他发现了不少细节。 公孙衍这下子来不及惊讶了,他和夏鸿鸣的接触不多,但比齐乘风也只是少了剑冢之行。被这么一提醒,夏鸿鸣的身材样貌也在他的脑海里回顾了一下。出身药王谷,让公孙衍对人体结构也有些了解,此时再一细想,还真是有不小的可能!一下子,公孙衍的注意力全到这上面了,这也没工夫打趣言希遥的事儿了。 不过很快,齐乘风就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他低估了公孙衍的八卦之心,也低估了女扮男装对他的吸引力。言希遥和他的交集最多也就是那场比试和剑冢之行,相对的,夏鸿鸣和他的交集似乎还要更多。 于是,在被半强迫的情况下,齐乘风不得不将自己和夏鸿鸣来往时的所有细节都一一回忆了一遍,还在公孙衍的不断补充下还原了一下情景。这样一来,有异常的地方好像更多了,不过这里面大多出自公孙衍的脑补,这种根据答案推过程的做法,着实没有多少可信度。 一些夏鸿鸣对他说的话,齐乘风不好告诉公孙衍,回忆到的时候难免有些支支吾吾。这样一来,公孙衍就更觉得两人之间关系不一般了。闹到最后,甚至还用夏鸿鸣和言希遥做比较,非要齐乘风从这两人之间做个选择!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再次入魇 对于公孙衍的八卦之心,齐乘风再次得以领教,不过在内心深处,他也开始有些疑惑了! 无论是夏鸿鸣还是言希遥,齐乘风接触的都不算太多,甚至可以说,若不是这次的夺剑大会,三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但不知是缘分还是命运使然,短短大半年的时间,齐乘风却觉得自己的经历似乎突然变得丰富了起来。 夺剑大会上认识结交的少年俊才就不用多说了,光是言希遥这个让他心神跌宕的公认女神,就让他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曾几何时,自己只不过是个跟着王叔沿街乞讨的乞丐罢了,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日子虽然越来越少,但离衣食无忧却还相去甚远。 如今的自己,身为青莲剑宗的门人,又有羽殇这个名扬天下的师傅,夺剑大会一行更是让自己声名远扬!身上的银两虽然算不得富豪,但接近千两的银钱,也绝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拿的出来的! 腰间的舞阳剑此时静静的插在陶春申为他赶制的特质剑鞘中,没有什么华而不实的装饰,看上去就和普通江湖人士佩戴的长剑一般无二。不过在和羽殇交流之后,齐乘风也明白了这柄剑的珍贵,至少极品以上的品质,甚至还有极大可能是绝世宝剑。这种天降横财的恍惚感,让齐乘风感到更加的不真实! 公孙衍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齐乘风却有些睡不着。弄不清楚自己对言希遥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只是能感觉得到,想起她的时候似乎有些开心和心动。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吗?齐乘风也不知道,但他却很期待和言希遥的再次相见。 夏鸿鸣呢?想到这里的时候齐乘风又有些皱眉。自从知道夏鸿鸣极有可能是女子的时候,一个女装的夏鸿鸣就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莫名其妙的,有些心惊!似乎自己在想起夏鸿鸣的时候,也有些开心和心动! 这种感觉和在想起言希遥时好像很像,让齐乘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是自己也喜欢夏鸿鸣吗?还是说对言希遥的那种感觉其实也并不是喜欢? 思绪纷杂,齐乘风感觉一阵头大。脑袋就像被劈成了两半一样,一半是言希遥巧笑嫣然的样子,另一半是女装夏鸿鸣古灵精怪的模样!嘴里念叨着两人的名字,齐乘风突然想到,夏鸿鸣这个名字应该也是假的吧!哪有女孩子会叫这个名字! 心头莫名的有些苦涩,身形外貌是假的,名字也是假的,再加上对方魔门的身份!虽然总觉得两人应该还会再见,但齐乘风心里却觉得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身体和精神的疲惫让躺在床上的齐乘风终于还是睡了过去,脑海中的两个人影越来越模糊,逐渐变成了一个人,但齐乘风却始终看不清那个人的模样。 下意识的,齐乘风想靠的更近一些,好看清那个人到底是谁。可是下一个瞬间,齐乘风却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此时的齐乘风正躺在床上,没有人看到他正手握着舞阳剑的剑柄,一脸紧张的模样。双眼虽然是闭着的,但眼皮的缝隙间却能隐隐看到一抹红光! 对于这一次的入魇,齐乘风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像这样没有使用惊之剑意就入魇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眼前的那个模糊身影虽然在渐渐变得清晰,但齐乘风却能清楚的肯定这人绝不是言希遥和夏鸿鸣中的任何一人。那种丧失身体控制力的感觉再次出现,使得齐乘风只能在原地静静的等待事情的发展。 没有参照物,自然也就没有了时间的概念。除了一开始因为担心惊之剑意的问题而有些紧张之外,静下心来的齐乘风再没也半点不耐!他的性子就是这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随遇而安才是他的风格。既然所有的尝试已经试过,眼前留给自己的只有等待,那就安心的等待下去好了。 眼前的身影不是一成不变的,齐乘风已经好几次的看到这个身影在清晰之后再次变得模糊。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却逐渐从这之中找到了乐趣。 人一旦无聊起来,再无聊的事情做起来都可能会津津有味。那个不断在清晰和模糊中变幻的身影,就是动弹不得的齐乘风,唯一的乐趣。 这个人的身份齐乘风已经猜到了,应该就是那个之前入魇时所见的神秘人。这一点并不难猜测,因为齐乘风在身影清晰时能百分百确定自己已经记下对方的长相,但在身影模糊后,曾经引以为豪的记忆力就会再一次的让他失望! 这种感觉很微妙,齐乘风知道这其中一定蕴含着什么手段和秘密。在排除自身记忆出了问题之后,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也就可想而知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入魇才记不下这人的面貌,还是因为这人的面貌无论在哪里都没人能够记下!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齐乘风发现自己又开始有些无聊了。即便记不下面貌,这人的穿着打扮却不会随着面貌一起烟消云散,无数次的变幻让他已经对这个形象铭记于心! 一身如墨一般的盔甲笼罩在这个身高八尺的男人身上,其上隐约反射的金属光泽,让这身衣甲看上去防御力惊人!若没有身前身后那些不知名的黑色羽毛,或许这身衣甲会更合齐乘风的审美。不过这点瑕疵却掩盖不了这身衣甲的精良。 看似厚重的衣甲,每个关节处都有色泽稍亮的其它金属包裹。和那些漆黑如墨的金属一样,这些金属的材质齐乘风一个也说不上来。贴合着手腕的护臂有些显眼,整个衣甲也只有这一处看上去尤其显眼!兽皮制成的护腕上镶着两块金石,金石的侧面则是两把森寒的短刃,看上去就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不需要质疑这身衣甲的用处,前一次入魇时看到的画面就足以说明一切。然而这一切仍旧十分枯燥,身为剑客的齐乘风,注定不会需要这样一身多少会影响行动的衣甲,哪怕细节处记得再清楚,对他而言也同样无用! 好在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无聊,在他已经百无聊赖的时候,这个变幻不定的身影终于稳定了下来。之所以能确定这一点,不光是因为身影不再变化,更是因为他此刻腰间佩戴的舞阳剑! 陶春申给舞阳剑打造的剑鞘虽然实用,但和眼前舞阳剑所用的剑鞘一比,就让齐乘风开始有些怀疑陶春申到底有没有尽心为自己打造剑鞘!别以为剑鞘是个简单的东西,用来盛装舞阳剑这种绝世好剑,稍不注意就会被它的锋芒割成两半,没有一点本事,是做不出合适的剑鞘来的! 正在齐乘风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身影竟然开口说话了! “有意思,本尊能感受到你此刻思绪复杂,但似乎是在纠结于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妨说出来让本尊听听,也好知道魔道这些年又出了个怎样的有意思的小辈!” 这话一出口,齐乘风立刻就被话里的意思给镇住了!怎么回事,这人说能感受到我的思绪,难不成有读心术吗?而且听他的意思,似乎以为我是魔道的后起之秀,难道是他误会了什么? 这一番思考只在一瞬之间,那个说话的身影却像是有些等不及了。 “算了,时间有限,本尊也懒得和你多费口舌!既然你已经得到了舞阳剑的认可,相必也已经知道本尊的身份,这场缘法由剑而起,就不必你再拜本尊为师了!” 齐乘风听得有些发晕,这怎么说着说着还扯到收徒了,连忙出声打断道:“我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些误会!我确实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得到了舞阳剑,但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入魇,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如果你能先告诉我这些,那就实在感激不尽了!” 这话一说,那个身影明显神情黯淡了一些,自言自语了一句,魔门已经衰弱到了这个地步吗? 不过随即,这分黯淡又很快收敛,一双凌厉的目光盯在了齐乘风的身上! “本尊不管你是谁,既然你已经得到了舞阳剑的认可,那就是天数!魔门四大奇书本尊已用秘法封存在舞阳剑中,日后你只要用魔念入魇,就能通过舞阳剑学习!”说着,那个高大身影右手一挥,齐乘风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本尊的名号既然已无人挂念,那也不必再提,算算离本尊身故已有三十余年,也怪不得尔等,不过你这身修为,也未免太过不济了!” 齐乘风撇撇嘴,发现这个平日里下意识的小动作,此刻用来竟然是那么惬意。对面这个看了就忘的家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当年的魔门之主,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对方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的身份。弄不清楚情况之前,最好就将错就错下去,否则若是引得他恼羞成怒,自己还能不能从入魇状态出去都是个问题。 随手一挥就能让自己感应到身体的能力太过惊人,很显然,这个入魇后的世界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如果让他知道自己不是魔门中人,后果恐怕就不堪设想了! 第一百四十八掌 魔门由来 齐乘风的小心思十分隐秘,但他却忘了这是在入魇的世界!读心之能太过诡异,所以齐乘风先前虽有担心,但却并未对此有所戒备。 面前的魔门之主突然气势一涨,一种从未体会的强大气息从身前传来,如渊如狱一般的强绝气势,让齐乘风瞬间丧失了所有的思维,大脑一片空白!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面前的魔门之主却显得有些黯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齐乘风总觉得这个看过就忘的家伙,脸上已经是一脸哀伤之色。 “以你的年纪,对正魔之战应该没什么了解吧?”魔门之主突然开口问道。 “回禀前辈,小子对此事只是一知半解,其中恐怕也多有不符之处,前辈若有兴致,不妨对小子说说!”齐乘风的回答很谨慎,没有流露出什么不妥之处,但他却没想到,对方早已经发现了他不是魔门中人。 “这个不忙说,本尊先把启用舞阳剑的方法告诉你,免得日后魔门的四大奇书就这样被埋没掉了!你的身份本尊不管,但既然舞阳剑选择了你,你就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好处就是这四大奇书,至于你以后到底会把魔门带到什么地步,就等本尊说完魔门的故事,你再看着办吧!” 顿了顿,高大身影又继续说道:“你体内的魔力很微弱,但质量却很上乘,按照划分应该源于剑意,日后若能好好修炼,必定能够有所成就!舞阳剑乃是魔门花费无数能工巧匠的心血打造而成,其内更有本尊的秘法加持,这些秘法的原理全都出自四本奇书,你将来学过之后自会明白!启用舞阳剑的梦魇空间,必须使用魔力激发的同时,以意念引导,这两次入魇都是本尊主导的,以后就只能靠你自己进来了!” 这话一说,齐乘风心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只要舞阳剑在身边,自己就有可能随时随地被强行入魇。现在看来,这位魔门之主似乎不会再强行干预,能够选择的余地也就多了,起码不用再犹豫要不要把舞阳剑彻底封存了。 也许是看出了齐乘风的担忧,魔门之主又开口说道:“本尊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否则也不会选择你!”担心自己失言,他又赶紧岔开话题道:“三十多年前本尊就已经身死,靠着舞阳剑保留了一道意念,从你引动舞阳剑的那一刻,这道意念就在不断削弱,若不是你一直没有使用魔力,本尊也不会强行让你入魇,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口头保证不做和没能力做是两码事,这话一说,齐乘风就更放心了。不过由于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具体是什么,光是传授四大奇书作为报酬让他光大魔门的概念太过宽泛,而且这四大奇书的意义到底如何他也不太了然。慈航静斋靠着一本半奇书屹立江湖确实不假,但言希遥败在他的手上也是事实,真论起来,他也不觉得青莲剑宗的青莲剑歌比对方的奇书差! 似乎是感受到了齐乘风对四大奇书的不屑,魔门之主心中带上了几分不甘,一挥手,上次入魇的场景再次出现在了齐乘风的眼前。 无数厮杀的身影和之前别无二致,但他们的动作却在齐乘风的面前慢了不止一倍!浴血奋战的画面此刻看上去变得有些怪异,慢动作的刀来剑往看上去显得有些儿戏。齐乘风弄不明白对方这样做的意义,但却没有过早开口询问,因为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向他解释这些。 果然,再把所有人的交战场景让齐乘风看了一阵慢放之后,魔门之主再一次的挥手,使得两人面前只剩下一对正在交手的人。与此同时,齐乘风发现自己可以自由行动了,只是想要接触那两人的动作,却从对方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这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齐乘风一边看着慢放的打斗场景,一边好奇的开口问道! “这就是四大奇书给本尊带来的力量!那一场正魔大战,所有人的交手过程全都被记录在舞阳剑的梦魇空间中,只要本尊愿意,就能任意控制回溯的速度,直到彻底看透这场交手!当年本尊之所以能成为当世第一人,靠的不光是修为,更是不断进步的眼界,这也只是四大奇书的一部分,这样,你还觉得四大奇书不过如此吗?” 看得出,魔门之主对四大奇书十分推崇,言语中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有些不合时宜的问话却从齐乘风的口中说了出来。 “既然四大奇书这么厉害,前辈的修为又无人能敌,当年的正魔大战又是怎么败的呢?没记错的话,上次入魇,前辈身死的画面似乎也在其中!” 原以为这番话会让魔门之主怒气勃发,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一副低沉黯淡的叹息。 “小子,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想故意激怒本尊,但本尊却变得更好你了!敢这样和本尊说话的人,整个魔门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来,看来舞阳剑选中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魔门之主的低沉只是一瞬间,下一刻的反应反而是让齐乘风有些超出预料。这是一种试探,试探他在这位魔门之主心中地位的一出险招,现在看来,他的举动还是太过稚嫩! “对于你的问题,本尊的答复未必能让你满意!一来是这四大奇书本尊到死都未能完全参透全部,虽然也算是举世难敌,但还做不到无视天下高手的地步!二来,就要怪本尊有眼无珠了,轻信小人累的魔门衰微,这身罪责让本尊挫骨扬灰也难偿一二!” “有了舞阳剑,将来你注定会接掌魔门,本尊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但无论将来你有多强大,切记不要把自己的心交出去,有时候伤人的,未必就是刀剑!” 齐乘风想要出言安慰一下,因为此时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再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反而让人感觉有些可怜。但几番思考,也未能找到合适的言语,对于这样一个注定骄傲的人,有时候安慰的话语或许更加伤人! “本尊很庆幸你没有开口,不然恐怕本尊会很失望!”不管是从表情还是什么,魔门之主的话再一次让齐乘风变了脸色。打定主意抱元守一使得心念再无波动,齐乘风这才静静的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话。 “没什么时间教导你四大奇书的奥妙,本尊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对你说说正魔大战的事情吧!” 并没有马上开口,魔门之主的声音停顿了半晌,似乎是在回忆,然后才不顾齐乘风是否有兴趣倾听,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齐乘风很诧异为什么对方不将画面播放出来给他看,从之前的种种可以看出,对方是有这个能力的。但在察觉到自己除了听和看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之后,齐乘风也只好沉浸在魔门之主的话语中了!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故事,在魔门之主的话里,魔门和齐乘风的理解有很大的不同! 这是一群有着纯粹力量追求的人,没有地域的区别,因为他们来自五湖四海! 走火入魔的情况不分高低贵贱,只要是武者,都有可能出现这个问题。而在很久以前,走火入魔的下场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被人诛杀! 这种极易失控的力量具有很强大的破坏力,无论任何人,只要走火入魔,都能获得远超自身以往的力量。这种超出自身控制的力量,又极易影响思绪,使人做出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情,久而久之自然也就被邪魔化了! 不是所有走火入魔的人都被影响了思绪,也不是所有走火入魔的人都被诛杀。这些得以控制自己的人发现,走火入魔没有要了他们的命,曾经的那些亲朋好友反倒成了追杀他们的元凶! 任何存在都是有其意义的,这些走投无路的人也不想放过生的希望。力量带给他们的不光是麻烦,也有让人为之侧目的实力!永远不要低估实力对武者的吸引力,那些觊觎这股力量的势力,冒着大不韪的风险保护了他们。 根据这些人的经历,一场蓄意引导走火入魔的试验开始了。这其中有很多人死去,但也有很多人和他们一样,掌握了控制这种力量的方法! 极快的进步速度和强大的力量,使得这群人终于不用终日躲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虽然他们的数量仍旧稀少,但强大的个人实力,还是让他们掌握了耐以生存的一席之地,也就是如今的西崖州! 时间的流逝,使得魔门日渐强大,但走火入魔的后遗症却不会因此缺失。那些急于求成的魔门中人,在失控后引发的血债,就被算在了所以魔门中人身上。 正道中人也会杀人,但比起失去理智的魔门中人,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才是对死亡应有的尊重!常年的打压和功法的影响,使得魔门中人的性子大多偏执。原本只需血债血偿的江湖复仇,因为纠葛和包庇,演变成了一场波及整个武林的大战。 这场大战总是有结束的时候的,魔门赢了,也清醒了!当初制造祸端的人早已身死,但只有胜利者的姿态,才能让魔门甘心和对方心平气和的谈判。 在这之中,一位魔门的天才,或者说领袖,才是最清醒的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在故事中无人能敌且几乎以一己之力改变战局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夸夸而谈的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背后的刀 魔门之主在讲这段往事的时候是自豪的,从他的语气中就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一点。 齐乘风不怀疑对方是在骗自己,因为哪怕说的再天花乱坠,魔门的衰微也是事实。他相信,对方不会讲一个结局和如今现实不同的故事,这个故事的重点,也仍然还在后面! 果然,魔门之主的自豪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也许这些故事是他最骄傲的往事,但也仅止于此而已。他的所作所为带领着魔门走向了辉煌,曾经的八大魔门在他的叙述中也令人望而生畏,但这些终归也在他的带领下走向了没落。 齐乘风突然有些不忍,因为他知道,这个停顿下来的男人,此刻正在回忆他最不想回忆的往事!然而失去行动自由的齐乘风也没有其它选择,除了继续听下去,他什么也做不了。 除了无奈,齐乘风还有些担忧!魔门之主的语气让他有种自己已经被忽略了的感觉,对方的衰弱也已经初现端倪。与其说是在对齐乘风讲述这个故事,不如说此时的魔门之主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看着对方开始逐渐变淡的身影,又感受了一些自己丝毫没有变化的状态,齐乘风对自己的处境变得十分担忧。 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消失的魔门之主,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该不会说着说着就没了吧!若真是那样,自己不会以这种状态被困一辈子吧!真要是那样,自杀都没办法的齐乘风,恐怕就要感受这世界上最残忍的孤寂和无奈了。 魔门之主显然没有感受他想法的心情,停了没多久就又继续说了起来。和齐乘风猜得没错,接下来的故事,就是魔门衰微的开始! 那一次的正道和魔门的冲突,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魔门的力量不光会让江湖中人眼红,同样会让掌管这个国家的无上存在,感到兴趣十足! 军伍中有不少武者,但和江湖上众多的顶尖武者比起来,人数远超江湖的军队在这方面简直是惨不忍睹!别说顶尖高手了,就是一流高手军中都很稀缺。 倒不是朝廷就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人才来,只是人才的培养太过艰难,朝廷的所需又极大,自然没法给军伍中留下太多。不说别的,一个一流高手的培养,至少需要花上五到十年,这对军伍来说实在太过漫长! 六扇门和西厂中的高手倒是不少,但其中大多数人也都来自于各大门派或是家族传承,甚至干脆就是六扇门和西厂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这些人的实力自不必说,但他们的身份,实在让掌权者无法放心将他们放入军伍。 这个能够动摇国本的力量,除了天家,不该有任何势力的影子,哪怕是插手的想法也不行。这是个禁区,谁碰谁死! 但军伍的力量提升,对盛元王朝国力的提升也是显而易见的。搜集各大门派武学的效果并不明显,这些行伍中的汉子不怕吃苦,但资质和悟性就有些差强人意了,没有足够数量的名师指点的情况下,一鸣惊人的例子实在太少。 魔门所掌握的力量十分强大,这种短时间内的快速提高,让盛元王朝的掌权者激发出了无穷的欲望。军队的镇压只会让整个武林都产生逆反心理,而且不少出身各大门派的底层军士也会对这个决定带来巨大的变故。 明着来不行,暗地里的手段自然不能少,针对魔门的分化打压利诱便开始层出不穷。原本这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盛元王朝就能让军队的实力大幅提升。 然而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下,魔门的凝聚力!走火入魔的影响显而易见,哪怕是刻意控制下的走火入魔,对心性的影响也会逐渐体现。执着、自信、坚韧、不屈,这些听起来美好的品质,多出一分就会变成偏执、自大、执拗、顽抗。 魔门中人的离心离得使得只有在困境面前,他们才会团结,这也给了朝廷控制他们的希望。但这一切,在魔门之主出现之后,就化为了泡影。 除了那些或好或坏的心性,为了追求力量主动或是被动进入魔门的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特点,那就是崇尚强者!原以为魔门中人只有在困境面前才会团结,刻意减小外界压力的情况下,也确如所料的使魔门发生内讧,但魔门之主的强势,使得魔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就被彻底征服! 坏了计划的盛元王朝掌权者,自然不想让这个提高国力的机会白白浪费,于是正道武林就成了利用的对象。这一切不难做到,杀死几个名门正派的杰出弟子,再使几个魔门中的杰出后辈丧失理智,天大的仇怨也不过是一出好戏罢了。 和谈的想法自然不会少,但有幕后黑手的推动,这一切都只能是徒劳无功。大战挑起前的种种异状,魔门之主也有察觉,但焦头烂额的形势,使得他无暇旁顾,为了这场注定了的大战,他消耗了太多的精力! 这场大战魔门终归是胜了,并不是正道武林没了反抗之力,而是这场大战除了两败俱伤,不会有第三种可能。另外,整个事件中的疑点也越来越多,更让不少人心生警惕。和那些曾经的亲朋好友动手并不是件愉快的事情,至少不是所有人都想要魔门覆灭。 既然有了胜负,魔门自然也能得到一些胜利者的收获。慈航静斋作为魔门中最擅交际的门派,自然担负了这个外交游说的重任,西崖州的实际统治权,就是慈航静斋的功劳之一! 对于慈航静斋的信任,使得魔门之主并未对这件事有任何干涉,全权处理的事务的权利,也让那些伺机而动的家伙,看到了希望。一点点惠而不利的条件算不得什么,本就对西崖州不甚看重的朝廷,引导着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私下分割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魔门众人开始庆祝,自以为立下了天大的功劳的慈航静斋,却并未获得她们想象中的特殊待遇。或许大多数人都认为,身为胜利者,魔门在谈判中本就该收获这些,和浴血奋战相比,几句话的事情实在算不了什么。 有魔门之主在,慈航静斋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不满,至少在人前从未如此。不光因为魔门之主的强势,更因为魔门之主的心爱之人,就出身于慈航静斋!发迹前的感情总是那么珍贵,哪怕这位慈航静斋的传人曾经只是一名普通弟子,如今也成了慈航静斋的圣女,正好可以配得上魔门之主。 然而感情并不能牵绊这个有着雄心壮志的男人,对于魔门的感情使得他成为了一个优秀的领导者。这原本是件好事,对于魔门来说,有这样一个领导者,发展壮大只是时间问题! 但慈航静斋的掌门人却不这么认为,原以为魔门之主是个重情之人,必定会对慈航静斋有所照拂,却没想到圣女的存在并没有为门派带来半点好处。苦口婆心的劝说和教导对圣女很有用,但却并不能使结果发生任何改变。 魔门的各个门派都在逐渐强大着,慈航静斋自然不会例外。但这种速度太过缓慢,远远比不过上门求见者的精彩描述!这位气度不凡的求见者,实在是个世间难得的好男儿,不但武功高强,更难得的是懂得女儿心思。 魔门的事务很繁重,圣女自然也少了和魔门之主相处的时间。好在门派里来了个有趣的陌生人,日子比起之前似乎过得更加开心了,而对于这一切,慈航静斋的掌门人是乐见其成的! 就在这个当口,正道又开始出现门人弟子暴毙的情况,而且经过查探,凶手正是几个凶名滔滔的魔门中人。前次大战的败北,使得正道武林十分谨慎,事情的处理方式,进入了磋商的环节。 慈航静斋的圣女却在此时十分烦心,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心似乎开始变了,变得不再牵挂那个曾经喜欢的不得了的人了!那个人的身影除了强大,似乎再没也别的,这使得她开始担忧如今的生活。 师傅的出现,让圣女的担忧有了一个解决的办法,但这个办法却又有些太过惊世骇俗。很不凑巧的是,那个成天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儿出现了,在听到师傅的建议之后,竟然当场严词批驳了师傅!为了自己的安危,他决定再也不见自己,可这怎么行,快乐的日子过惯了,再回到苦闷的过去,会让人疯掉的! 不得不说女人的果断,既然决定了,就要把事情做到最好!魔门之主的宝剑听说就要铸好了,这可是件值得魔门狂欢的大事件,当初赤手空拳靠着抢来的兵刃就能所向披靡,如今有了趁手兵刃,不就更加如虎添翼! 圣女是幸福的,除了按照预定的计划行事,她不用考虑任何事情。为了防止事情败露,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她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对魔门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舞阳剑出世的那一天终于到了,西崖州之上,魔门几乎倾巢出动,在广阔的原野上围观那个高台上的男人!这种盛大的时刻,自然少不得让那些正道武林的家伙前来观礼,威慑力这种东西,就得靠时刻展现于人前的强大。 庆祝的酒水喝了一坛又一坛,警惕心也随着那个男人的强大而抛在了脑海。哪怕台下的人全都死了,有那个男人在,正道中人就没有半点机会! 只可惜,这一念头同样在那个男人的脑海中回荡,饮酒后的豪情,让他毫无防备的将后背留给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直到舞阳剑从自己的前胸穿出,他才一脸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女人,以及她握着剑柄的手! 第一百五十章 魔主之殇 死命的揉着眼睛,胸前的痛楚也不能让他相信眼前的一切!哪怕是在最恐怕的噩梦中,他都没有梦到过眼前的一幕! 强大的修为,使得这一剑并没有致命。心脉的破损对别人来说必死无疑,但对他来说,远比不上对方对他心神上带来的打击! 血红的双眼圆瞪,身周的骇人气息使得圣女下意识的放开了自己握剑的手。舞阳剑在发出悲鸣,第一次见血就是噬主,这让因秘法而获得灵性的宝剑,散发除了悲伤的气息。 一寸寸的拔出了胸前的宝剑,锋利的剑刃毫无阻碍的从背后抽出,带出了一缕血箭。粗暴的动作使得伤口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但魔门之主对此却完全熟视无睹,哪怕鲜血不断喷涌也没有出手止住。 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完全不像任何时候的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看着目呲欲裂,直欲择人而噬的魔门之主,圣女紧咬牙关一言不发。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流转,本以为自己会义无反顾,没想到此时心中竟会有一丝后悔! 没等到答复的魔门之主并未死心,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惨笑着再次开口问道:“我对你难道不好吗?” 这句话,使得圣女的愧疚之意荡然全无,梗着脖子大声反驳道:“你对我好吗?自从你开始自称本尊之后,还有多少心思放在我身上?还记得上次见我是什么时候吗?我想你自己都记不太清了吧!” 魔门之主当然记得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然而记忆中的那个人似乎和眼前这个女人不太一样,那张如花绽放的笑脸,怎么会变得这样癫狂而愤怒,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 哪怕没有刻意止血,强大的身体和修为,仍旧让如注般的血流变成了涓涓的溪流,直至停息。大量的失血,使得魔门之主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最大的打击却不是身体上的! 突然的变故,引得所有人都惊醒了过来,除了醉的不省人事的家伙以外,所有人都拿起了自己的兵刃。无论什么原因,出手伤害伟大的魔门之主都是死罪!然而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高台附近已经多出了许多陌生却熟悉的面孔。 这一幕并没有让沉浸在悲伤中的魔门之主有所反应,却让已经有些不知所措的圣女抓住了主心骨!一个名字从她的口中喊出,魔门之主的眼神中也好像有精光一闪而过,心思敏捷的他很快就猜到了一个可能! 下一刻,一个突然暴起的身影印证了他的猜测!没有回头,舞阳剑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将身后偷袭的来人和他的佩剑一同斩成了两截! 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从眼前的女人口中喊出,从没想到她娇弱的身躯能爆发出这样刺耳的喊声。胸口很闷,却喊不出声来,即便这样悲愤,也流不出半滴眼泪! 不可置信的一幕出现了,前一刻还喊得歇斯底里的圣女,这一刻竟然毅然决然的拔出腰间长剑向着自己刺来! 没有任何动作,凭借圣女的实力,也不需要任何动作!长剑抵在魔门之主的胸腹处,离先前的伤口不算太远,却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眼神一凛,血红的双目死死的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干涩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想杀我!为了那个男人你想杀我!” 虽然先前的一剑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但他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对方被逼无奈,哪怕看上去再怎么狠心,他也不愿意相信那一剑是对方发自本心的! “你不是看到了吗?还问这些干什么?你杀了他,我自然要为他报仇!只可惜我没这个本事,所以你还是杀了我吧!” 所有的话,魔门之主都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最后的那点侥幸也被击得粉碎!舞阳剑下意识的递了出去,正刺在对方的前心处,与之前对方刺他的那一剑分毫不差!不同的是,这一次,被刺中的人再也没有了呼吸! 高台底下已经乱了起来,那些想要赶到高台旁的魔门中人,已经被四面八法赶来的正道中人死死拦住,只为了给高台上的人拖延一些时间。 借着魔门中人醉酒,想要消灭他们并不是不可能的事,但只要高台上的那个男人还站立着,这一场战斗的损失就足够让任何人胆寒。虽然不想承认,但没能一击毙命,这次的计划已经出了重大的纰漏,如果不能将那个男人杀死,留给所有人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管一开始是为了什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不死不休了。只是总有人抱着侥幸的心理,还在徒劳的做着最后的尝试,想要再探探那个男人的态度。 高傲的魔主虽然已近穷途末路,但向这些宵小之辈低头的念头,却从未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一丝一毫!身为魔门之主,他无疑是个称职的领导人,圣女的背叛虽然也让他痛不欲生,但魔门的未来还不允许他现在就去寻死觅活! “战吧!”面对将自己和魔门众人完全分割的包围圈,魔门之主没有半点畏惧,若是出于全盛时期,这些宵小之辈就算再多又能如何?此时虽然伤重,但有舞阳剑在手,也未必没有一战而胜的可能! 面对凶威赫赫的魔门之主,这些正道名门的前辈翘楚,也不禁有些胆寒。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些惨死魔门之手的天才后辈,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公道虽然自在人心,但在场的这些强者却只会用这句话来安慰弱者,平日里用惯了的伎俩,现在也轮到他们做出选择了! 用计伤人虽然令人不耻,但明知不敌还要上赶着送死的举动就是不智了!原本若是魔门之主身死,正魔之势倾颓,日后怎么宣扬也不为过,可如今事情只成了一半,这场胜负的结果就只能不见天日了。 没人想第一个上,但也绝不会有人在此刻退后一步,所以第一个出手的,就只能是魔门之主! 重伤和愤怒,并没有影响他的判断,长生诀的功法虽然能源源不断的提供气力和内力,但前胸处的贯穿伤,却会让大部分的精华流出。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虚弱,但这成不了他软弱的理由! 舞阳剑以剑诀祭出,剑心通明的境界,使得魔门之主的每招每式都带着无可匹敌的凶威!舞阳剑在半空威风凛凛,鲜血已经让这柄刚铸成的绝世神兵彻底的开了锋刃,从剑上传来的勃勃战意,就能使人胆战心惊! 第一个倒霉鬼出现了,面对重伤在身的魔门之主,一身两仪道袍的老者显然有些大意!哪怕在脑海中不断强调了面前这个敌人的强大,但面对没有一丝能量外泄的舞阳剑,出手之前的犹豫也让他再也没法后悔。 硬碰硬的试探方式放在任何高手的对决中都是必然的,但这已经到达圆融如意返璞归真的一剑,又岂是看上去那么好接的! 华丽的剑光从这位身穿两仪道袍的老者手中绽放,明明是白日,却依旧让四周都变得昏暗了一瞬。并不是周遭的光线变弱了,而是这道突然出现的华丽剑光,使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暗淡了一些。 这一剑已经触碰到当世最顶尖的剑道境界,任何人看到都会不自觉的叫上一声好!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但在那声叫好声尚未完全消散之前,身穿两仪道袍的老者,已经连同那道剑光彻底的灰飞烟灭了! 没错,不光是剑光,衣袍、佩剑乃至那身剑气纵横的躯壳,都在这一剑之下灰飞烟灭!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已经不见踪影,瞠目结舌之后,才发现那柄灵性奇佳的宝剑,已经回到了他的主人手中。 无论上一刻是什么动作,这一刻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动作。魔门之主的凶威在场的众人无人不晓,但前次的交战可没有这样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 那位已经身死的老者是现任的昆仑派大长老,一身修为已入化境,当世能与其并肩的不出十人!虽然不能和魔门之主一较高下,但前次全身而退的经历仍然让在场众人对他信心十足。 然而仅仅是一剑,这位众人当众实力能够排到前五的剑客,就无声无息的灰飞烟灭了!若对方的每一剑都有这般威能,那在场的高手就算再多,也不过就是十几剑罢了,这场谋划也就成了笑话。 就在这让人心如死灰的一剑之后,胜利的天平似乎又向着众人倾斜了过来!手握舞阳剑的魔门之主,竟然在这时候忍不住的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那张金纸一般全无血色的脸驱散了所有的绝望,也彻底的拉开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 齐乘风的面前,魔门之主的身影已经消散多时了,也正是在那一瞬间,齐乘风彻底的获得了自由!故事没有讲完,剩下的那些情景,是齐乘风利用梦魇空间自行查看的。 说来也奇怪,原本只能看见图像听不到声音的场景回溯,在魔门之主消散的瞬间就恢复了正常。这场声情并茂的历史,让齐乘风忍不住的沉浸其中,也让他完完整整的看完了那个来不及讲完的故事! 唯一有些让人遗憾的就是这个故事的结尾,失去主人力量的舞阳剑自然也失去了记录历史的能力。随着一片虚无的出现,这段故事也随着最后一抹血光的溅起而彻底化为虚无。 看不出那些魔门中人到底有多少人逃过一劫,但魔门之主丧身的那一瞬间,无数人都红了眼睛!也许正是这最后的一丝贡献,才让战局已经全面倾颓的魔门,留下了一线生机! 第一百五十一章 破案压力 没有结局的故事让齐乘风有些失望,哪怕通过羽殇的话得知了一些如今魔门的境遇,也仍然让他对这些可怜人感到心忧! 那个不分青红皂白诛灭走火入魔的时代齐乘风没能亲身经历,但光是想想众叛亲离的感受,就已经让他不寒而栗了!扪心自问,换作是他,被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追杀,是否还有苟延残喘的念头? 不敢再去想这个可怕的念头,心念一转,齐乘风就从梦魇空间中脱离了出来。很奇怪,似乎在不知不觉间,他就已经掌握了进出梦魇空间的方式,只要还有手中握着的这柄舞阳剑! 将右手抬起,连鞘的舞阳剑就被送到了眼前。这柄宝剑的品质如今已经可以确认无疑了,而对于自己拥有这样一柄宝剑,齐乘风却感到忧心忡忡! 知道舞阳剑名字的人这个世上恐怕已经没有了,但见过这柄剑的人,却不见得会少!梦魇空间中正魔一战的影像停留在了舞阳剑的最后一击上,而那些围攻魔门之主的人却还存活了五人。可以确定的是,这五人中的其中一人必定与名剑山庄有关,否则的话舞阳剑又怎么会在剑冢之中。 这样一来,齐乘风拿走舞阳剑的事情,就未必如夏鸿鸣所想的仅有几人得知。易启学当时对所有人的选择都是一瞥而过,并不像是知道舞阳剑底细的人,但却也不能排除这个隐患。不过这种事情只会越想越心惊,幻想画面的无中生有向来是人的通病,与其杞人忧天,不如顺其自然。 舞阳剑和魔门之主的事情齐乘风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牵扯太大,光是慈航静斋在正魔大战中的不光彩表现,就足够引发不少的争端。这一点从江湖上无人深究慈航静斋底细就可以看出来,当年正道武林应该是和慈航静斋达成了协议,剑典和半部天魔策对慈航静斋而言,反而不是最大的收获。 既然如今已经无人提及正魔大战的事情,对走火入魔的容忍度也极高,那就干脆让这些事情都随着魔门之主的死,一起成为历史吧!虽然有些愧对魔门之主的期许,但齐乘风从来就不是魔门中人,自然也不用去承担复兴魔门的责任。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齐乘风才发现时间好像并没有自己预料的过得太久。推开窗户,外面还是白天,时已入夏天黑的会晚些,但依光照来看,应该还不到傍晚。 和羽殇的交谈用了大概一个时辰,后来公孙衍又追问了小半个时辰,算下来这次入魇竟然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这和齐乘风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虽然因为没有参照物的原因,齐乘风在梦魇空间中对时间的流逝感觉不太明显,但照他看来,光是魔门之主的身影凝实过程就至少过了一个时辰。 要知道,作为剑客,齐乘风的专注力是极强的,能让他感觉到无聊,度过的时间必定不短。后来的交谈包括魔门之主关于正魔大战的描述,无一不是极耗时的,这也让齐乘风十分担心有人发现他的异常。 入魇几次,齐乘风也知道自己失去意识之后的样子,原本恢复意识之前还在考虑如何解释,没想到压根就是多虑了。有些怀疑梦魇空间中的时间流速不同,但却又感觉太过匪夷所思,刚刚才从里面出来,一时间齐乘风也不太想进去尝试。 来日方长,梦魇空间中包含着四本奇书和无数人的交手过程,无论是那一项对齐乘风来说都助益颇多,但眼下距离集合的时间不剩多少,自然也不用急于一时。 休息前羽殇就告诉齐乘风,下午睡一觉后到晚饭之前再集合,到时候好安排接下来的打算。原本这一点应该最先布置,但因为齐乘风身患重症,其他人又都人困马乏,所以才会推迟到现在。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齐乘风干脆就直接出门向着前厅而去。一行人所在的地方是青莲剑宗在紫荆城的办事处,与其他门派的分舵、堂口等类似,占地十分广阔。 因为皇宫飞贼事件,几乎所有青莲剑宗的门人都出动去寻找飞贼了,留下来的除了羽殇之外,就只剩管事和杂役了。偌大一个办事处,也就只有齐乘风他们这三十几个人,有多安静空旷,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路走去,齐乘风都没碰上同门,原本以为都在休息,走到前厅才发现原来就剩自己最后到来了。 前厅的中央摆放着四个圆桌,上面早已摆好了酒菜,不过看样子众人应该也只是刚开动不久。齐乘风有些尴尬,连忙快步来到公孙衍身旁坐下,小声的问了一句:“怎么没去叫我,害我最晚到,可别说你都开吃了还没发现我没来!” 咽下口中的酒菜,公孙衍没好气的说:“你个没良心的,谁说我没去找你,见你躺在床上喊了几声都没反应,还以为你又出什么事儿了!结果仔细一看,都睡得流口水了,想着一路奔波你又最晚休息,让你多睡会儿,至于吃食,你还怕少了你那份吗?”说完,不理会齐乘风,又继续吃喝起来。 有些尴尬,却又正好注意到羽殇看来的关切眼神,看来这件事,公孙衍已经对师傅说过了。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不适,这才和同门们一起吃喝起来。 青莲剑宗虽然注重尊卑,但在吃饭时却没有太多的礼法。创派祖师都不是个注重繁文缛节的人,底下的这些弟子又如何会上纲上线。所以,除了让三长老最先下筷,其余倒也没什么讲究。 酒足饭饱之后,就该说说正事儿了!看得出,三长老应该已经和羽殇有过沟通,所以也没做多少准备,就在两人的互相推让中,由羽殇说出了商量好的决定。 “皇宫飞贼这件事,掌门人清风居士已经接下了调查的委托,所以现在这件事情不光是皇家的,也是我青莲剑宗的!太上大长老已经带着人沿着之前找到的线索一路追查下去了,但由于线索太过零散,所需要花费的人手和心力自然也就多了。原本的计划中并没有你们的安排,但三长老对你们这次夺剑大会上的表现十分满意,再加上确实需要人手,所以决定也让你们加入到这次的事件中来!” 羽殇的话一说完,底下的众人都激动了起来。这次的夺剑大会之行对他们来说都有不小的收获,费尽心机赢下比试的压力,比起平日里的切磋来说更接近于实战。这一个多月下来,每个人的实力都有明显进步,算下来都抵得上门内的三月苦修。 虽然算上赶路的时间,并不算很划算,但和比较无趣的山门比起来,外面的世界对这些年轻弟子的吸引力自然更大。 然而不等他们高兴多久,三长老就板着脸站了出来:“话还没说完了,别高兴得太早!” 这话一出,众人的兴奋劲也被压下了不少,一个个眼巴巴的等羽殇把话说完。 咳嗽了一声,羽殇又接着说道:“这次行动危险很大,不过我和三长老都认为你们已经有能力迎接风雨了!但是除了你们之外,这次宗门派来的人都是阅历实力远胜于你们的门人,所以接下来的一切都要听从指挥,切忌擅自行动!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保证你们每个人的安全,明白了吗?” 听到下面一声声应允,羽殇点了点头,却又继续说道:“公孙衍是药王谷的弟子,不归青莲剑宗管辖,再加上齐乘风身体有异,所以你们二人就留在这里静心修炼,不参与这次的事情!” 齐乘风听了这话,有些激动的心顿时凉了下来。羽殇的话他不能不听,大庭广众之下反驳师令更是宗门大忌,急切间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公孙衍身上。 公孙衍原本还准备凑热闹的,这下子也有些扫兴。齐乘风的求助眼神他自然看到了,但羽殇的话却让他不得不考虑齐乘风的身体状况。咬咬牙,公孙衍只能装作自己没看到似得,对齐乘风的示意熟视无睹。 热闹什么时候都能凑,就算不掺和进去也没什么损失。但是万一齐乘风的身体真在这期间出什么问题,那他非得把肠子给悔青了不可。 既然底下所有人都没有不同意见,这件事情也就定了下来。商量好第二天一早集合出发之后,也就解散自由活动去了。 齐乘风原本想找这个机会向羽殇求情,结果羽殇的态度却十分坚决。 “这是我和三长老的决定,你难道想抗命不成!在这里要是待得烦了,你就和公孙衍一起回去,反正不许你和我们一起行动,更不能自己去找太上大长老他们,听清楚了吗?” 虽然有些委屈,但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齐乘风也只好无可奈何的点头称是。皇宫飞贼的事情齐乘风听三长老说过,自然知道其中的危险,敢在天子脚下作祟,自然都不是一般人。 不过正因如此,齐乘风就更想做些什么,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而是为了回馈宗门的恩情。缺少人手的现状十分明显,三长老和羽殇冒着风险将这些天才弟子留下帮忙,说明皇家给的压力很大。 这件事涉及皇家颜面,自然是越早解决越好,总不能一拖十年八载。真要是那样的话,恐怕那些皇家许下的条件,就成了债了!能让掌门人清风居士接受的条件,恐怕对青莲剑宗的意义不小,这才是羽殇和三长老冒着风险作出决定的原因。 第一百五十二章 私自行动 齐乘风虽然看上去不显山露水,但实际上却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察言观色见微知着的本事在乞讨为生的那些年,早已经化作了本能,和同辈的这些人比起来,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光从羽殇和三长老的话里,他就能明白青莲剑宗如今的压力。不过话虽如此,羽殇的师命却像是一座大山一样,挡在面前让齐乘风动弹不得。 这可不是儿戏,私下里齐乘风和羽殇的师徒再好,一旦这种命令在人前应下,就容不得他有半点违逆。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一路赶路给身体带来的疲惫感十分明显,但精神却反而不觉得如何疲惫。 一遍遍的回想着羽殇的话,齐乘风心中始终有些不甘心。羽殇的身体并未完全康复,这一点从前太上大长老就对他说过,没有三年的休养,羽殇的状态不可能恢复到全盛时期。 这次因为羽殇的阅历不得不让他参与进来,太上大长老虽说早就打定主意尽量不让他出手,但这种事情又哪里有个准信。真要是像说的那样没有危险,羽殇早就把齐乘风带着一起见见世面了。 反复琢磨着羽殇的话,齐乘风的眼神也从无精打采慢慢开始亮了起来。羽殇反对他参与行动的态度十分坚决,为此特意加上了不许他私自寻找太上大长老等人行踪的要求,想从这两个方面断绝齐乘风参与进来的可能。 虽说也有说过让他待在办事处的话,但也同样说了可以和公孙衍一起回去的话,这也使得齐乘风其实是有自由行动的权利的。绞尽脑汁的回忆了半天,确定了羽殇并没有对他的行动有任何硬性要求,这让齐乘风在心里大松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必要,他也不想违逆师傅的话,既然话里留了破绽,齐乘风自然不会放过。原本打算向公孙衍说说自己的想法,但这时候齐乘风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考虑了一下,齐乘风还是决定等第二天再说!一来,天色已晚,一路的奔波靠着下午两个多时辰的休息根本就没缓过来,这时候扰人清梦着实不太好。二来,齐乘风也担心话说得太早,会让师傅羽殇知道,公孙衍先前对他的求助视而不见就可以看出,对于羽殇的要求他还是比较赞同的。若因此而让羽殇加了防备,再想有所行动,就难上加难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齐乘风就和公孙衍一起去为众人送行。休息了一晚的众人此时都神采奕奕的,只是看着自己这个一脸笑意的徒弟,羽殇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为师可警告你,乖乖的听话,这次可不是儿戏,三长老掌管刑堂,你要是敢偷偷跟着我们,可别怪为师对你不客气!” 送行的场面很温馨,羽殇却不得恶形恶状的把话说在前面,引得齐乘风有些无语。 “知道了,师傅,这话您都说了好几遍了,再不走的话,干脆留下来吃过午饭再走吧!”嬉笑着回了一句,齐乘风尽可能的打消羽殇的怀疑。 “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告诉你,要是敢私下里找到太上大长老那里去,可别怪为师不客气!为了你的安全,就是打断腿再把你送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听见了没!” 心里的不安挥之不去,羽殇只好又拿狠话来威胁齐乘风。 再三保证自己既不会偷偷跟在一行人身后,也不会私下去找太上大长老回合,羽殇才将信将疑的带着众人出发了。送趟行的功夫都耽搁不少时间了,再不出发,真就要像齐乘风说的那样,留下来等着吃午饭吧! 羽殇等人刚走不久,齐乘风就找上了正准备回房再睡个回笼觉的公孙衍。 “干嘛?我可告诉你,休想让我和你一起去跟踪你师傅他们,虽然打断我腿的可能不大,不过看你师傅的样子,真打断你的腿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我跟着,顶多让你不留后遗症,抬你回去的活我可不插手!” 公孙衍话说的很不耐烦,对于自己也不能参与进去这一点,他其实也有些不快。但兄弟一场,放着齐乘风的身体状况去冒险的事情,他也实在做不出来,也就只好把气撒在齐乘风身上了。 心知公孙衍心里实际上也很想凑热闹,只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才强忍着遵从羽殇的要求,齐乘风立刻就理清了劝说他的思路。只要能让他相信自己的身体能承受的住,那么应该就不会再阻止他的行动了吧! 其实现在的齐乘风确实已经没有大碍了,这一点是在进入过梦魇空间之后确定的。惊之剑意确实出了问题,而且也确实是走火入魔,但这点小毛病对专门研究走火入魔的魔门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儿! 虽然形势有些不同,但道理却是殊途同归,齐乘风花了半晚上的时间,总算从梦魇空间中找到了可行的解决办法。与此同时,也证实了梦魇空间的时间流逝,确实只有外界的三分之一! 关于这一点,齐乘风猜测可能是和精神力有关。梦魇空间说白了就是类似于陷入回忆,只不过这个记忆的主体是舞阳剑。不得不说四大奇书的神妙,竟然能让一柄剑记录下这么多的东西,也让齐乘风再一次的体会到舞阳剑的珍贵! 走火入魔的原因有很多,但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失控!这是由于短时间内快速提高的力量,使得那些走火入魔的人无法控制,从而出现力量失控伤人或是伤己的情况出现。与此同时,走火入魔的人还经常伴有神智受损或是不清的状况,这才使得从千百年前开始,走火入魔就让人谈之色变。 其实这都是没有正确的引导而导致的,走火入魔也并不像想的那样全是坏处。魔门中人对走火入魔的控制和研究能让盛元王朝的天子都心生觊觎,由此也就可见一斑了! 走火入魔都伴随着巨大的力量提升,这一点是无法否认的,而失控的力量危害之大,也是显而易见的,那么利用走火入魔的最好方法,无非就是加强控制!事实上,这个简单的办法很容易就能想到,只是大多数人尝试之后发现,这个办法似乎并不可行。 强行的控制,并没有使得力量受到牵引,反倒是让本就超出本身控制能力的力量四处淤积。面对洪水,一味的围堵,只能保持一时,最后决堤的爆发,反倒危害更大。想法是好的,但错误的做法,使得走火入魔的危害反而变得更大。 心神的损伤和神智不清,就是由于强行控制受到反噬而导致的,这样的恶性循环到最后自然只剩死路一条。 魔门的做法却与之不同,虽然控制仍然是他们的解决办法的中心思想,但这个控制却不是普通人想的那样!堵不如疏的道理谁都懂,既然硬来不行,那反向而行之呢? 不再强行限制自身暴增的力量,反而不时的将之展现出来,没有淤积,自然也没有大规模的决堤。小范围的泛滥避免不了,但谈起危害来,却不至于。心神的影响自然也有,但却远远谈不上失控。 当然,光是这样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真正的解决办法,其实和羽殇的建议一样,加强自身的实力!可能有人会觉得,走火入魔本来就是水满则溢,继续往里面加水情况不是更恶劣吗? 其实不然,人体如果是个水缸的话,那走火入魔远远还达不到溢出,充其量只是搅动的时候幅度太大,水漫出来了罢了!加强自身的实力也不是全面的加强,而是特意加强精神和控制力! 这里的精神有很多种,心性、意志、信念、剑意等等,只要是能提高精神方面的修为,都是有效的。至于控制力,不单单指的是情绪控制力,同样也是对力量的精细分配。 当着两项提高到足以掌握自身实力的时候,走火入魔,也就成了一次有惊无险的大幅实力提升,而这些锻炼的方法,就是魔门兴盛的原因和秘密所在! 有了舞阳剑,齐乘风自然不用再担心,而且从梦魇空间的记载来看,自己走火入魔的征兆还是初期。 将这些道理舍了缘由之后再告诉公孙衍,果然引来了一阵质疑。但详谈之后,出身药王谷的公孙衍自然也有一定的分辩能力,对齐乘风的担心也随之减少了很多。 然而这回轮到公孙衍不开心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这样的话,你师傅也不会把你抛下!” 齐乘风苦笑了一下,“你以为我不想吗?但是我师傅那人你不了解,一旦他做了决定,才不会听人说什么,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离开青莲剑宗外出闯荡了!我告诉他这些,结果顶多就是让他稍微安心,然后继续丢下我们两个,你觉得呢?” 齐乘风的话很有道理,至少公孙衍觉得恐怕真如他所说,羽殇的决定不会改变。但事已至此,齐乘风这样说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可不认为说出来只是为了让他放心。 “现在人也走了,话也放下了,你还能怎么做?要知道,皇宫飞贼的事情我们只知道个大概,没有线索,是怎么也不可能参与进去的!”公孙衍摆摆手,把问题抛给了齐乘风。 “不能跟着大部队行动,不代表我们不能私下行动!虽然效率可能不够,但万一能找到些蛛丝马迹,传信给我师傅他们,也是大功一件何乐而不为呢?至于线索,我们没有,但有一个人一定有!” 齐乘风的心里早有计较,等的就是公孙衍参与的兴致。话说到这里,公孙衍果然按捺不住,忙不迭的开口问道:“谁?” “齐廷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登门造访 夺剑仪式结束之后,齐廷昭还曾邀请齐乘风到紫荆城的时候去他王府一见,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现实。 齐乘风的计划很简单,却也很实用,身为九王爷,皇宫飞贼的事情他一定会得到消息,而且这些消息也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齐乘风和公孙衍的目的是帮着皇家把飞贼抓到,凭借着刘一芳这曾关系,于情于理对方应该都不会拒绝才是! 既然做了决定,公孙衍也不含糊,立马就和齐乘风一起把羽殇的交代抛在了脑后。齐乘风有师命难违,但命令里却不包含自行调查这一点,兴许羽殇也不认为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齐乘风能做些什么,毕竟那些飞贼销声匿迹都快一个月了,真要是那么简单被找到的话,早就被抓拿归案了。也许正因如此,才让羽殇和三长老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 公孙衍是药王谷的人,明面上虽然是小辈,但青莲剑宗长辈的命令,其实完全约束不了他。羽殇主要还是靠着齐乘风的身体状况为由牵绊住他,这一条失去意义之后,自然也就海阔天空了。 两人收拾好行装,在屋里放好之后,就带着随身的物品出了门。目标不定,暂时没有离开的必要,但以防万一,先收拾好总是没错的。问过了府里的杂役,九王爷的府邸就在紫荆城的朱雀大街,两人就一路寻了过去。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的打算虽好,结果却有些不尽如人意!府上的门卫倒是客客气气的,在齐乘风说他是齐廷昭的朋友后,态度更是十分热情。 不过让人失望的是,齐廷昭此刻并不在府上,而且据门卫说,他们家九王爷是去参加夺剑大会尚未回来,算算日子应该还要过些时日。 这下子齐乘风就有些无奈了!不过其实这也是可以预见的,齐乘风等人一路奔波全力赶路,昨天也才刚刚赶到紫荆城,指望齐廷昭那一大群人也这么赶路,自然是不现实的。 留下姓名和身份来历之后,齐乘风又将自己现在的住处告诉了对方,好让对方在齐廷昭回来之后通报一声。两人的交情虽然不深,但几次打交道下来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虽然比不上和公孙衍这样的生死之交,但也不是简简单单的点头之交,相必对方回来之后一定会给个信。 事情交代完了,齐乘风和公孙衍也没有继续逗留。除了齐廷昭这一条线之外,他们也还有其他途径,只是和齐廷昭比起来,那条途径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这次皇宫飞贼事件可不光是宫里糟了贼,满长安的富户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都遭来了贼人。虽说从这些人那里寻找线索费时费力还容易徒劳无功,但眼下这也是他们唯一能做得了! 说来简单,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好办的。紫荆城作为盛元王朝的首都,城内富户和官吏无数,齐乘风和公孙衍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哪知道哪户人家那天晚上糟了贼! 好在朱雀大街上住着的都是豪奢人家,离了王爷府之后,两人拐过弯就见到了一个大户人家。雕梁画栋气势非凡,比之齐廷昭的王爷府也不遑多让。 门前两个大石狮子神武不凡,六层的台阶,两开的大门,朱红色的门上还钉着好几排铜钉。两人不清楚主家是谁,但光看门口的气派程度,估计就不是一般人。互相交换了一下意见,都觉得若自己是飞贼的话,绝不会放过这个一看就是肥羊的大户,便一同来到门前扣了门环。 不多时,大门打开,一位门房从里面出来,瞧见齐乘风二人气质不凡,便客气的问道:“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称呼,前来侯府又是所为何事?” 齐乘风抱拳施礼,客气道:“在下青莲剑宗齐乘风,身旁这位是药王谷公孙衍,前些日子京城里闹了贼患,我兄弟二人估摸着侯府应该也受了袭扰,特来了解一二,好为贵主人讨伐贼人,不知可否让我们入内一叙!” 原本不知道这是哪里,没想到对方开口就说出了,齐乘风自然也就顺着把话接了下去。这番话也是两人提前商量好了的,如今江湖上青莲剑宗的名头如日中天,药王谷治病救人的名头也不算差,提起来就算别人不给面子,一般也不会得罪,也算是有个切入的好由头。 没想到,齐乘风在自我介绍的时候,那位开门的门房还挺客气的,显然听过这两人的门派,可一听是为了飞贼的事情,脸色立马就变了。 “二位还是请回吧,我家侯爷事务繁多,想来应该没有时间接见二位,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说完便准备关上大门。 齐乘风看出不对,连忙抵住大门,开口问道:“可是我二人有何失礼之处,还望指教一二,这般闭门谢客的作为,可有失侯府颜面!” 那门房犹豫一下,见关不上门,这才为难的说道:“不是二位公子的原因,实在是府上对飞贼二字是提也不许提啊!我家侯爷是武将出身,家里的家将也个个都有好本事,那日闹贼的时候侯爷第一时间就带着人奋勇杀贼,可最后还是有不少贼人走脱。府上的财物没多少损失,倒是家将都个个带伤,侯爷觉得有损颜面,就不许任何人再提此事!这不,如今侯府大门前都无人看守,就都是那飞贼给闹得!” 这么一说,齐乘风和公孙衍才心下了然,看来不是不卖他们面子,实在是丢了面子不太想提起。想了想,也没什么好办法,齐乘风也只好收回手,向对方倒个不是,便准备告辞。 没想到,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就听到门后面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阿福,来的是什么人,怎么在门口磨磨唧唧这么久,可是有我军中同僚上门来了!” 这话一出,齐乘风立刻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想起之前那位门房所说的话,齐乘风就不由得有些为对方担心。 “回禀侯爷,是两位出身名门的少侠,这便要离开了!”这位名叫阿福的门房的话,证实了齐乘风的猜测,开口那人果然就是这家的主人。 “哦,何事这么匆忙,怎么不请客人进来喝杯茶,平日里教你的待客之道都学到哪里去了?客人在哪,快请进来!”这话一出,大门也随之打开了。 一个身高八尺,体态雄伟的壮硕男子出现在了齐乘风和公孙衍的面前,见到齐乘风和公孙衍时明显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二位少侠别见怪,侯府的下人没受过多少家教,粗惯了,快请进府中来喝杯凉茶,这大热天的也好消消暑气!” 这位侯爷面容敦厚,配合着那张方脸阔嘴,自然就有种威风气势,不过此时面脸堆笑热情相邀,倒又让人有种没来由的好感。 齐乘风想起先前阿福说的话,担心自己二人会连累对方受惩罚,只好推脱一下:“先前有些事情不明,叨扰了一下贵府门房,此刻事情已了,不敢再多麻烦,这便向侯爷致谢告辞!” 话刚说完,那位侯爷的手就伸了过来,一把就把齐乘风和公孙衍拉了进来,“我这侯府有些日子没来客人了,来了就进来聊会儿吧,既然都说阿福帮着做了事儿,这点面子总要给吧!” 于是带着苦笑,齐乘风和公孙衍还是只能无奈的被拉了进来。进了府中,那位侯爷就松开了手,一边在头前带路,一边开口问道:“哦,忘了问二位如何称呼了,阿福这家伙也不知道介绍一下,唐突了二位少侠了!” “不敢当,在下青莲剑宗齐乘风,这位是药王谷公孙衍,难得侯爷邀请,受宠若惊,又谈何唐突之说!”既来之则安之,阿福口中的描述十分粗浅,说不定一会儿还能从这位侯爷口中知道更多,齐乘风的态度自然就更加客气了。 双方都带着笑意,而且看样子这位侯爷今天的心情不错,一边走一边闲聊,没几步就到了侯府的正厅。 这段路不光让齐乘风大致摸清楚了对方的性格,也让齐乘风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不得不说这两个家伙的际遇之妙,眼前这位侯爷可不是一般人,盛元王朝里不知道圣上名讳的一抓一大把,但不知道武安侯白破军的人可就寥寥无几了! 十五岁从军,在贵族圈子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但不到二十岁就靠着实打实的军功成了将军,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白破军不是家中长子,袭爵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如今武安侯的身份,完全是他一手打下,其中蕴含的意义,也就可想而知了! 如今局势稳定,盛元王朝也久无战事,年仅四十的武安侯就被勒令在家休养,身为将军不经战事每日无所事事,闲极无聊的心情也就不难理解了。 军中袍泽虽然相交莫逆,但实权的将军来往过多却会授人话柄,久而久之,武官无事不得互相串门的潜规则也就埋下了。这也是为什么今日齐乘风和公孙衍的来访让白破军欣喜不已的原因,只因为多日不曾动手,他都快无聊透了! 坐下来没聊几句,白破军就将齐乘风和公孙衍的来意抛在了脑后,嘴上虽说只是邀二人进屋消暑,结果十句话倒有八句是在问两人的武功路数修为深浅。那副赤裸裸的求战之意,就连瞎子都能看的出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翻脸如翻书 齐乘风和公孙衍自然不是瞎子,白破军的想法他们也都看在了眼里,不过之前阿福的话却让他们有些犹豫。 从阿福的话里面可以看出来,对于让自己丢了面子的飞贼,白破军的态度是连提都不让提。出身行伍的将军,对自己的面子看重自然是无可厚非的,这也让齐乘风和公孙衍担心贸然接下切磋的话,会不会落对方的面子。 有了这个顾虑,齐乘风和公孙衍在谈话时都有些顾左右而言他,虽然有问必答,但对白破军试探的话却视若不见。三人间的年龄几乎差了一倍,料想白破军也不会轻易自降身份向他们邀战,这样也能避免不必要的交恶。 一番闲谈下来,三个人就着拳脚剑法、江湖见闻倒也聊得宾主尽欢。白破军和齐乘风想象的有些不大一样,虽然是军人出身,但对江湖上的事情,了解的也着实不少。原本因为齐乘风出身青莲剑宗,白破军还想和他聊聊军阵之类的,可齐乘风修行时日尚浅,又不是自幼入门,这方面的东西是一窍不通,也只好略过不谈了。 这一聊就是一个时辰,离一开始白破军所说的暂歇消暑,早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就要到吃饭的时间了,齐乘风和公孙衍互相打了个眼色之后,便准备告辞了。从白破军这里打听消息确实容易有更多收获,但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他,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见到两人要走,白破军自然也是盛情挽留,不过担心强留会耽误对方的事情,便又开口询问了一下先前两人到府上问了些什么。这一点其实也显出了白破军心细,毕竟之前刚见面的时候齐乘风和公孙衍正要走,还是他硬拉两人进来的,这一个时辰说起来,已经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不过他这一问没起什么别的心思,齐乘风和公孙衍就有些纠结了。先前三人聊得还算投机,彼此间也算混了个脸熟,能和这样一位家喻户晓的侯爷有所往来,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若是因为这件事破坏了双方之间的交情,那就有些划不来了。 按着公孙衍的想法,自然是打个哈哈混过去就算了,可在市井里摸爬滚打大的齐乘风却不这样想。眼见着公孙衍就准备编个瞎话应付过去的时候,齐乘风却拉住了他。 双手抱拳一礼,齐乘风诚恳地道:“说起来还要请侯爷不要怪罪,在下和公孙兄正在调查月前的皇宫飞贼事件,准备将那些飞贼绳之以法!路过侯府时见侯府气象庄严,估摸着那些宵小之辈必定有所图谋,便想来府上问个究竟。不料福伯告知侯爷有些不喜提及此事,奉劝我们离开,这才有了先前侯爷在侯府前见到的那一幕!” “这么说,福伯是向你提起飞贼的事了?哼,这个福伯,嘴上总是没个把门的,看本候这次怎么收拾他!” 刚刚还满脸笑意的白破军,这会儿已经是满面寒霜,一身剽悍之气也让齐乘风和公孙衍醒悟到,面前这位可是那个有武安侯封号的铁血大将军! 心中略微有些后悔,不过更多的还是自责把福伯给牵扯进来,面对怒气勃发的白破军,齐乘风还是咬着牙开口道:“侯爷,这件事情不怪福伯,他也是为了不让我们触了侯爷的霉头,更是在我们俩的连番追问下才道出缘由,如果侯爷一定要惩罚,不如就让我替福伯承担吧!” 这话说完,公孙衍也跟着说道:“没错,福伯对侯爷一片忠心,若说错也是错在我们,还望侯爷能够海涵!” 面对这两人的求情之言,白破军看上去竟然似乎更加生气,两只眼睛死死的瞪着齐乘风和公孙衍,一股无形的压力也随着这股怒气直冲二人。 “你们二人当真要替他求情?可知道本候这里是什么地方,岂能由得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再问你们一次,当真要替他求情不成!” 这话一出,一股惊人的杀气也随之涌现。身为武者和剑客,这方面的感知十分敏感,那种尸山血海中摸爬出来的强横杀气,远不是他们这种手上只沾了些许人命的小辈能想象的到的。 一时间,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公孙衍的额头上更是已经有些见汗。不过两人都是硬骨头,面对眼前看上去似乎有些动杀心的白破军,反倒是更加硬气。 齐乘风不喜逞口舌之能,除了简单却有坚定的“当然”二字之外,就只是微微昂起了头罢了。公孙衍却是个吃不得亏的性子,被白破军的气势逼出冷汗的反应让他感到有些丢脸,此时见齐乘风对这件事下了定论,立刻也豁出去了。 不就是个侯爷吗?就算是大名鼎鼎的武安侯,也得讲个理字不是,当即踏前一步,梗着脖子说道:“吓唬谁呢!一人做事一人当,再说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丢了面子不让人提也好怪罪不是,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要是让人家知道你武安侯就是这样一个死要面子的人,还不知道会让多少人不耻呢!” 齐乘风知道公孙衍不会说什么好话,但也没料到他居然会这样口无遮拦。前面几句也就罢了,至少也算是理直气壮,可后面那几句话就颇有些威胁意味了,遇到不讲理的,说不得真有心要把二人留下了! 果然,听完这话,白破军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了,那种一脸肃然的模样,比先前一脸怒意更加让人发憷。 “说这话之前,你可有考虑过后果!” 白破军的话森寒彻骨,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看着公孙衍,似乎只要对方点头应是,就会立即发难一般。 公孙衍面对白破军这个模样,却是一点也不害怕了。得罪一个侯爷的后果他自然清楚,不过话都出口了,再让他收回来自然是一万个不可能了! “话是发自肺腑的,至于后果嘛,请恕在下冒犯,还真没往心里去!” 白破军对公孙衍的话不置可否,只是转过头来对齐乘风说道:“他的态度本候看到了,那你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是刀山火海,齐乘风也会跟着公孙衍一起闯下去,没有一丝犹豫,齐乘风大声答道:“公孙衍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不知侯爷有什么打算!” 原本以为白破军接下来肯定又是怒气勃发,继而撕破脸皮和二人翻脸,没想到白破军竟然笑了起来。不是怒极而笑,而是发自肺腑的笑,看向两人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打趣的意味。 这下子,齐乘风和公孙衍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对视一眼,两人都一肚子的莫名,难不成是话说得太狠,把白破军给气疯了?原本什么样的画面两人都想过了,哪怕是下一秒白破军令人擒杀他们也不是不可能,偏偏眼下这个情形,这两人是打死也想不到。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白破军还有空打量两人的神色,见到那副满腹狐疑的模样,借着换气的功夫才又语带笑意的说道:“怎么,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对吧!想不明白就对了!” 齐乘风知道事情可能和想象的不一样,也不着急说话,看着白破军在那里犹在喘息,就静静的等他给出答复。 “本候出身军伍,最看重的就是同袍之谊,今日之事就算不论对错,光是你二人在我面前同心同德的作为,就能让本候不再计较!至于那些不敬之言嘛,说句实话,听起来反倒是觉得顺耳!” 见到齐乘风和公孙衍还是有些疑惑,白破军又继续解释道:“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不畏强权,本候最见不得那些卑躬屈膝的小人了,若你们刚才真服软了,说不得本候还真要小惩大诫一番!不过今日这一番试探,倒是让本候认识了两位不得了的小兄弟,从今日起,我们就算是朋友了,如何?” 听了白破军这一番解释,齐乘风和公孙衍才算是明白过来。原来刚才白破军有大半都是在演戏,就是为了看看他们两人的秉性如何,再一联想到刚才两人的言行,也不由得为自己有这样一位生死之交而开心不已。 公孙衍先前说了不少不太得体的话,此时自然也有些不好意思。齐乘风见气氛缓和,连忙开口应诺道:“看来侯爷也是性情中人,既然这话都说出来了,我们兄弟二人自然也很高兴有侯爷这个朋友,不过福伯的事情,不知道侯爷如何处置?” 白破军此时已经停止了那副略有些失格的笑意,闻言微微皱眉道:“都是朋友了,本候也不拐弯抹角了,其他事情好说,福伯的惩罚,却是少不了的,大不了就小惩大诫,侯府的规矩是不能破的!” 公孙衍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立马就开口为福伯叫屈道:“你为了面子不让声张,为何却要惩罚福伯,难不成到现在你还死要面子不成!” 白破军这下不皱眉了,只是苦笑着反问道:“你觉得本候是那样死要面子的人吗?” 齐乘风从这话里听出了不对,连忙接口道:“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侯爷不妨说出来,也让我们好评判福伯到底该不该受罚!” 对这个要求,白破军也不拒绝,当下就把自己为什么不让人提及飞贼的原因给说了一遍。 原来,当天晚上飞贼确实如福伯所言,给侯府造成了一些损失,但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侯府家将的缘故! 第一百五十五章 侯府切磋 那天夜里,几乎满紫禁城里到处都是飞贼,但这些贼人显然也是早有分工,不是随便走到哪里就去哪里的。 武安侯的侯府作为紫荆城里有数的知名武将所在,受到的针对自然也不是那些普通富户可比的。除了数量众多,据白破军所言,这些飞贼明显是有人领头的! 白破军的武安侯封号是他一拳一脚打下来的,跟着他的那些家将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只是因为家将人数的限定,白破军只好优先将那些身体残缺或是留有旧伤的老兵安排在府上。 整个侯府上,所有有战斗力的家将,无一不是这一类人,白破军的为人也就可想而知了。不过这样一来,面对一波波来袭的贼人,白破军手下的人手就有些不够用了! 哪怕白破军已经将军阵调度和配合出击发挥到极致,也仍然有些捉襟见肘,无奈之下只好将自己作为后备,满侯府四处救火。原本这种行为是绝不可能出现在战场上的,三军主将四处冒险的行为绝对是兵家大忌。 但眼下不是战场,白破军也能做些战场上不能做的事情。军令面前,没人能违逆白破军的意思,只能一边含着泪,一边奋勇杀敌,个个都拼尽了全力! 毕竟是飞贼,哪怕人数众多,在这种豁出命来的铁血老兵面前,也只剩下胆寒了!他们此行只为求财,见正面难以突破,就充分利用了人数优势,开始了游击战术,偷了钱财就走。 这一场侯府保卫战持续了很久,不断有受伤的老兵被掩护着撤下来,硬生生的创造了一个无一人死亡的奇迹!白破军的能力确实惊人,但也仅此而已了,财物的损失和人人带伤的局面仍旧让那些老兵自责不已。 一些悲观的言论在刚一冒头的时候就被白破军发现了,也在第一时间被他遏制了下来。对他而言,这些生死兄弟比那些丢失的财物重要一万倍,而所谓的如果是那些身手更矫健的兄弟在场绝不会如此的屁话,也被白破军嗤之以鼻。 这些年的战场摸爬,要是白破军是一个相信如果的人,恐怕早就连尸骨都寒了。他知道伤心和自责会带来多大的坏影响,所以任何人不得提及飞贼事件的禁令,也就随之下达了。 他是个粗人,哪怕粗中带细,也找不到安慰那些老弟兄的话语。向天子请命讨贼的奏折被打了下来,没法亲自为兄弟们讨回颜面,也只能把每次提起都会伤颜面的名声自己扛下来。 白破军很清楚那些跟着自己老伙计,若丢了颜面的人是他们自己的话,很可能会做出以死谢罪的傻事儿,但这个人换做是他的话,他们想的就只要找回来! “谁再敢说那些恶心人的话,就是在埋汰本候的用人眼光!一个个的太平日子没过够就要死要活的,传出去武安侯的脸面往哪放!这次侯府丢了颜面,你们就给本候好好养伤,总会找机会让你们一雪前耻的,不过这事儿该我去想办法,谁若是私下里提起此事,就是让本候难堪,明白了吗?” 计策并不是很复杂,齐乘风和公孙衍却能从中听出白破军的良苦用心。这样一位不在乎自己颜面又体恤下属的将军,难怪能得人心,也难怪能有今日的成就! “事情的缘由本候也讲完了,阿福虽然只是个门房,但既然身在侯府,就得按照侯府的规矩来!军中不问缘由,既然犯了错,就必须接受惩罚,这回你们没话说了吧!” 齐乘风叹了口气,虽然白破军的话有理有据,但对他而言,终归是自己连累了福伯,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事已至此,除了向福伯致歉,求情的话也实在不宜再提,想来白破军的惩罚也会有分寸的。 事情说清楚了,双方的误会自然也解开了,白破军的为人很让人敬佩,齐乘风和公孙衍也在心底里认可了这个新朋友。 话说完了,白破军就又开口问了两人去向,得知除了飞贼事件并无其他要事,就再次挽留两人留下用饭。 “既然没什么急事要处理,何不留下来吃顿饭,侯府的后厨虽然比不得一些豪奢大户,但也马马虎虎。飞贼的事情不急于一时,这饭总还是要吃的,而且留下来的话,说不定本候还能给你们一些建议什么的,不过具体如何,就要看你们的本事如何了!” 白破军的话很玩味,齐乘风以为对方还是念念不忘想切磋一下,便和公孙衍应了下来。主人家都盛情相邀了,无故拒绝的话也太过伤人,反正白破军说得对,饭总是要吃的不是? 不过出乎齐乘风意料的是,这饭是吃了,不过吃饭的过程中,白破军却半句没提飞贼的事情。除了殷勤布菜,就连酒也是浅尝辄止,让人完全搞不明白他先前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齐乘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侯爷,不知道关于飞贼的消息和下落,您知道多少,如果可以的话,还望告知一二,也好让我们早日将贼人绳之以法!” 似乎早就在等齐乘风问话了,白破军呵呵一笑,“总算是忍不住问出口了,本候还在想你会等到什么时候呢!飞贼的事情本候确实知道一些,不过这其中的凶险本候更加清楚,好不容易遇见两个有意思的小辈,若是折在他们手里就可惜了!所以想要知道这些,就要看你们的本事如何了!” 说了半天,还是想切磋一下,齐乘风还没开口答复,公孙衍就已经接过了话来。 “侯爷的意思小弟听明白了,只是不知道侯爷有没有兴趣指点一二,也好让侯爷看看我们的本事!” 话说到这里,三个人都没了继续吃饭的兴致,由白破军带着,很快就到了侯府的演武场。 白破军很干脆,只要公孙衍和齐乘风任意一人能拿出让他承认的实力,他就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两人,反之他也奉劝二人不要再趟这趟浑水。 除了动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双方商定点到即止之后,公孙衍和白破军就率先进了演武场。 白破军是马上将军,虽然步战也十分擅长,但手中那杆两米长的银白长枪,无疑会在一对一的步战中吃些小亏。不过对于这些白破军并不在乎,切磋的打算可不是心血来潮,他也是真心不想让这两个小辈掺和进来。让他们知难而退的本事,他自信还是有的,不然也白白痴长了两人二十岁! 一踏上演武场,白破军身上那股如渊如狱的气势再一次的显现出来,银枪在手的他和之前很不一样。若说先前那种让人心惊胆战的感觉只是在和他们闹着玩,这回的杀气就是真的把他们当成了敌人。 齐乘风在场外感觉还没那么明显,直面白破军的公孙衍却感到了莫大的压力。视线中的白破军身影开始有些模糊,玄色的战甲仿佛完全变成了血色,原本空无一物的身边,此刻也布满了漫天游荡的亡魂。 这一切,除了公孙衍没人能够看见,傻愣愣站在那里的模样让齐乘风有些莫名其妙。 白破军看着对方脸上略显迟钝却并不见惊慌的神色,赞赏的点了点头,银枪隔空一挥,身上的气势竟然再次暴涨! 身隔数丈的公孙衍被这一波暴涨的气势一冲,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也开始有些晃荡。不过就在此时,公孙衍右手紧握的阴阳错似乎有些不太安分,微微脱出剑鞘一寸,就开始发出了嗡鸣。 公孙衍听到剑鸣,顿时清醒了过来,眼前除了没有分毫变化的白破军,又哪里来的血海和冤魂。自知中了招的公孙衍有些羞赧,之前的豪言壮语此刻想来,真有些不知好歹了。原本以为出身军伍的白破军就算强也只是强在战阵,亲身体验了之后,公孙衍才明白对方的强大,不由得把右手的阴阳错握得更紧了! 原以为白破军会打趣两句,没想到听到的却是一句发自肺腑的称赞:“好剑!” 公孙衍低头看了看阴阳错,点了点头,“确实是好剑!小弟刚才有些轻敌,还望侯爷见谅,接下来一定会全力以赴,侯爷可要小心了!” 见到公孙衍这么快就调整了过来,而且明显比之前更有战意,白破军又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好苗子,不过稍显稚嫩,磨练几年就是个人才,这也让白破军更加不想让对方继续追查飞贼事件了,这里面的水实在太深! 没有再多说,白破军喜欢主动,倒提长枪,率先向着公孙衍冲去。一寸长一寸强,离公孙衍还有三米多的时候,白破军就出手了! 一记横扫千军当胸扫出,枪尖正朝着公孙衍前进的方位扫来,这一枪势大力沉,带着呜呜的风声势如闪电般划过长空。 面对这样一击,公孙衍无论如何也没法硬接,身为剑客,在没能将剑光凝为实质以前,几乎没有任何远程攻击手段。和白破军的长枪相比,他的阴阳错攻击范围要小了太多。 没法前进,那就只能后退了,足尖一点,公孙衍飘忽而退,等待下一个突进的机会。交手开始的时候,一定会落些下风,这一点公孙衍早有预料,真正的机会还得从近身之后开始,所以公孙衍并不心急。 不过他不心急,不代表白破军就会给他空当,银枪枪尖刚被躲过,白破军的左手就已经发力,原本由左至右横扫的长枪,竟然在他的一拉之下又由右至左斜挑而至,正跟在公孙衍后退的身形后面! 第一百五十六章 善泳者溺 这一记变化极快,公孙衍身在半空,再想转换身位已经有些来不及了,仓促之下之后用阴阳错横在枪路上招架。 一声巨响,公孙衍的身体就像炮弹一样,被白破军这一枪斜挑出去,飞出老远才落了下来。白破军这一枪用了双手之力,枪上带着的力道足以劈金断石,然而公孙衍在这一击之下看似狼狈,实则半点伤都没有受。 之所以会飞那么远,公孙衍是起了卸力的心思,整个人都故意顺着那股大力飞遁。这样一来,不光能最大程度减少伤害,还能跟白破军拉开距离以免对方乘胜追击,可以说是那一瞬之间的最佳选择了。 见到如此应对,白破军眼前一亮,自己这两招在战场上不知斩杀了多少兵将,光凭公孙衍这一手,就足够他用心对待了。战意勃发,白破军不禁大喝一声:“再来!”提起长枪就再一次朝着公孙衍突去! 这一次,白破军突进的速度更快了,银白的枪尖也开始出现一点寒芒,显然他已经动了真格了!和前一次不一样,在靠近攻击距离之后,白破军并没有再用那些势大力沉的招式,那种攻势在战场上能够所向披靡,面对公孙衍这种剑客就显得有些笨拙了。 长枪连点,每一击都能洞穿金铁,但公孙衍也不是易于之辈,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刺中。 白破军的枪法明显有名家指点,但其中最亮眼的还是他的务实!枪法和剑法相同,都是有诸般变化的兵器,所以套路也就有了迹象。白破军自然也不例外,同样的枪术使用出来,公孙衍也会逐渐熟悉,但熟悉归熟悉,从交手到现在,公孙衍仍然找不到一点机会! 这一点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上的确如此!剑客可以说是最擅长寻找破绽的一群人了,公孙衍的耐心和眼力也绝对不俗,但面对白破军花样不算太多的步步紧逼,他却至今未能突破枪围,给对方造成任何一点有威胁的攻势!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公孙衍因为半天无法突破而有些心急,一旁的齐乘风却看得清清楚楚。白破军的枪法看起来变化不多,实则早已是千锤百炼的结果,一招一式不甚华丽,但却偏偏直指要害。公孙衍仗着身法和机变虽然一时无虞,但白破军的枪围也封死了他所有反击的途径。 这样战下去,白破军的长枪反而占了便宜,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不是戏言,公孙衍的每一次躲闪和招架都要花费数倍于白破军的体力,这也是为什么白破军并不急于毕其功于一役的原因了! 身为战术大家,白破军尤其擅长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这样陷入僵局的结果,也是他喜闻乐见的,找不到破局之法,结果就是敌人被活活拖垮。 当然,一成不变也不是白破军的性格,只是和公孙衍一样,他也在等,等一个对方体力不支时出现的破绽! 白破军的枪术走的是灵巧路线,但再怎么灵巧,那杆银白色的长枪,重量也在公孙衍的阴阳错的数倍以上。白破军的耗敌之策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他却忽略了公孙衍的耐力! 枪来剑往,公孙衍的西河剑诀早就伺机待发,彻底熟悉白破军的枪术之后,那种简单却又实用的矛盾感,也让公孙衍有所领悟。 一开始的时候,公孙衍的招法全为守势,越是这样反而就越被动,所以在一次接触过后,公孙衍将目标改在了白破军的枪上! 这种攻击不会对白破军造成任何伤害,但却能使对方的招数发生形变,以此影响对方接下来的变化,使得出现机会的可能更大。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公孙衍所用的西河剑诀虚实混杂,再加上一阴一阳两种应用,更加难以分辨,可实际上,他的那些剑招中的虚招对白破军几乎完全无用! 几十个回合下来,公孙衍也只好无奈的收起虚招,学着对方攻敌必救的方式,努力寻找着破绽。这样一来,剑招的精妙之处就显现了出来,白破军的压力也变大了许多。 很明显,白破军所修炼的枪术品级远远比不上西河剑诀,能靠着熟练的运用占据这么久的上风,白破军这个人才是关键! 公孙衍的虚招无用是有原因的,但细究起来其实也不是那么神奇。白破军纵横沙场,判断威胁的方法从来就不单单是看到的东西,战场上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数不胜数,如果不能分辨威胁的轻重,畏小伤而丧命的可能就会大大增加。 多年的征战,使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成了一种本能,而杀意的虚实,同样也能让他分辨出招法的虚实!这个办法说穿了一文不值,但公孙衍就算再练一辈子的剑,也绝对做不到白破军这个地步。 不过做不到归做不到,公孙衍也有白破军不具备的优势!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的做法不是白破军独有的,像公孙衍这种善用头脑的人,遇到麻烦就会下意识的寻找解决办法,然后再去尝试! 这场比试关键点很明显,公孙衍和白破军都看的分明。别看白破军稳站上风,那是因为公孙衍始终没有机会近身,白破军的威胁又不得不防。这种僵持是风险极大的,不管对公孙衍还是白破军而言都是一样,只不过就看两人的理解了。 公孙衍有个好习惯,那就是把自己代入对方的角色去思考,这个时候对方最想做的是什么!很可惜,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得到答复,直到他开始微微有些喘息。 白破军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沉稳的人!听上去很矛盾,但白破军的等待以及机会出现前不经意间流露的喜色,让公孙衍不得不下了这个判定。 心念电转,白破军的打算公孙衍已经猜到了八成,剩下的就看如何利用了!善泳者溺,善骑者落,各以其所好反自为祸!这可能就是白破军即将面对的局面了。 其实说起来也不怪白破军掉以轻心,实在是他有些心急了!原本他是打着给公孙衍一些教训的打算出的手,在他看来,即便出身名门,公孙衍的年纪摆在那里,交手的经验不足就是个致命伤。这次出手不光是为了打败他,从而使得他知难而退,同样也是为了指点他。 但是事情的经过有些差强人意,指点和压制倒是有了,但打败公孙衍的时机却迟迟未至。白破军是以自己的体量揣度公孙衍的,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对方这份耐力。 可白破军忽略了一点,他虽然勇武不凡,体魄也远强于常人,但内功心法的差距却绝对超乎他的预料。说起来以他自己的体量类比公孙衍,其实已经是颇多抬举了,若是没有内功心法的因素,公孙衍绝对敌不上同等年纪的白破军。 但公孙衍所习练的药典,本就是药王谷的至高绝学,心法品级远不是白破军所能比的。药典的性质重在温养,对体魄及耐力的提升,更是远超一般心法,配合着内力的醇厚,有这种表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远超白破军预料的僵持时间自然也让他略微心焦,不过稳站上风的局面却让他并未形于颜色,但当公孙衍自然而然流露出了疲态之后,那种久等不来的焦急,就化作了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 原本这不算什么,白破军也在瞬息间克制了自己的神情,但落在同样爱用头脑的公孙衍这里,就是个绝好的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但白破军不比常人,若是演的太假,必定会被对方识破。先前虚招无用的场景还在脑海中回荡,如何利用这个机会,就是公孙衍所要面对的难题。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一记下意识的由虚转实的剑招,让公孙衍看破了白破军的奥妙。接连几个临时转变的虚招连续被破,也让他彻底的想出了破局之策! 场中这些心理层面的较量,齐乘风自然是看不到的,摆在他眼前的只有在白破军枪下突然有些踉跄的公孙衍! 这个场面不是假的,公孙衍确实在白破军的这一枪下受了轻伤,身上的气势也自然随之滑落。想骗过对手,除了要先骗过自己,还得有假戏真做的觉悟!这招示敌以弱,就是公孙衍想出的办法! 面对这等良机,白破军下意识的就想乘胜追击,然而枪尖未至,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就让他下意识的留手三分。加上因为切磋而不好全力以赴的那两层留手,这一击的留手足有五分,后果也就显而易见了! 公孙衍并没有得手,白破军在这一计之下并没有半点损伤,反倒是公孙衍受了些轻伤。不过账不是这么算的,虽然没有得手,公孙衍却成功的突入了白破军的枪围,此时两人的距离已经不到一米! 这个距离内的交手,优势已经完全到了公孙衍这边。西河剑舞百转千回,阴阳剑招层出不穷,白破军的长枪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凶威,彻底陷入了公孙衍的攻势之中。 白破军握枪的双手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从枪尾移到了枪身,这使得他的每一击都携着更大的力道。然而失去了枪尖的制敌之威,这杆银白长枪在他手中已经和长棍一般无二,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了。 像是有些黔驴技穷似得,白破军竟然在这个时候出了个昏招!面对公孙衍的强势逼压,白破军竟然打算向后强行突围,长枪横扫,脚步后踏,看都没有看这一招有没有奏效,白破军就直接转身倒提长枪向后奔出。 公孙衍轻松躲过了这一枪,阴阳剑却紧随其后不肯罢休,只等着白破军停下脚步的那一刻,就是胜负分出的时候! 第一百五十七章 银枪如蛇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可公孙衍却不敢再有任何举动!白破军仍然背对着自己,但他反握的银白长枪,却正指在公孙衍的咽喉! 回马枪!这个名声响亮却极难一见的杀招,此刻就在演武场上进行着,只不过这是一场切磋,注定不会有人血溅当场。 公孙衍败了,败在最后那一刻的轻敌冒进,败在他自以为的胜券在握。白破军给他上了重要的一课,任何时候都不应该掉以轻心,因为那很可能就会让他送命! 公孙衍持剑成功近身的时候白破军就知道自己中计了,不过这并没有让他放弃对胜利的渴求。这是一场切磋,对阵的双方手上都留了分寸,这也是战至现在双方都没有受到什么像样伤害的原因。 公孙衍的优势很明显,近身战的灵活程度,长剑要远远胜过长枪。若是再加上对方精妙剑法得以全面施展的变化,这场原本占尽优势都只能僵持的比试,对白破军而言就几乎没有任何胜算了。 对白破军而言,与其这样下去朝着失败逼近,不如放手一搏寻个机会!所以先前的后撤白破军倒也不是故意露出破绽,而是存心用更小的损失来换取胜利。 对他而言,即便是受点轻伤也无大碍,身上的甲胄足以保证他在中剑之后保存足够的战力,到时候再寻良机也未必不可! 公孙衍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不过这样一来却有些不太符合他的利益。伤到白破军从来就不是这一次切磋的目的,打败白破军才是!如果有可能的话,双方都毫发无伤的就分出胜利无疑是最好的,再不济都受些轻伤也没什么。可真按照白破军的搞法继续打下去,眼看着可就成了场不死不休的比试了,这就不是公孙衍想要的了。 突破枪围的机会可一不可二,虽然在创伤白破军只好对方可能会露出更多破绽,但这也仅仅只是可能。所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公孙衍就做出了乘胜追击的打算! 白破军对人心的揣度是可怕的,在公孙衍长驱直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双方对这场比试胜负的野心都已经昭然若揭,此刻公孙衍最想要的是什么,已经显而易见了! 白破军后撤的动作稍微有些变形,原本正握枪身的右手也暗地里改成了反握,后撤的枪路稍稍下压,正被转到身前的死角挡住了公孙衍大半的视线。 这一切都在极隐蔽的进行着,但却算不上万无一失,再小的动作也是动作,如果公孙衍能够沉下心来仔细观察,这一切都不可能瞒得过他。不过白破军并不在乎这一点,如果公孙衍真的能在这种情形下还保持绝对的冷静,那他输的也就不算冤了! 一切都如白破军预料的那样,面对背对着自己看上去已经空门大开的对手,公孙衍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毫不犹豫的追击了上去,手中的阴阳错直指白破军的后心。 这一剑公孙衍自然不会刺下去,但却会准确的停在白破军的甲胄表面,而到了他们这个实力,对要害的威胁,就足以让彼此停下接下来的动作了。 阴阳错直刺出去的动作很潇洒,但却在白破军的长枪反击下,不得不被迫的停了下来。在这一剑的寒芒刚刚映出的一瞬间,白破军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硬生生的停下脚步,腰身一扭的同时,银枪绕着腰际,如灵蛇一般倏忽而至。 原本反握的右手,在扭转的瞬间反倒是成了正手,而空着的左手却正好抓在回击而去的枪尾之上! 公孙衍不得不停止前刺的身形,因为那杆银白色的长枪,已经拦在了两人中间。和白破军的长枪比起来,阴阳错无疑要短上不少,即便公孙衍先出了手,那杆长枪也优先抵在了公孙衍的咽喉前。 毫无疑问,若是实战,此刻的公孙衍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而直到白破军收枪直立,公孙衍才彻底的缓过神来。 不光是败得太过突然,白破军那杆如同灵蛇一般的银枪,也让他受到了莫大的压迫。没有直面这一枪的人恐怕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这其中的恐怖的,那携着破空声的寒芒,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直奔要害,其上满载的都是死亡的阴影。 死在白破军枪下的人有多少,公孙衍不知道,但那直冲云霄的杀气,却绝不可能是平白无故来的。被这股杀气一冲,公孙衍大脑完全一片空白,身周的一切似乎都在离自己而去,这世上也再无任何事情与自己有关。 正是这种恍惚,让公孙衍直到切磋结束,也还是有些失神落魄。这一枪没有刺在他的身上,却刺在了他的心上! 对于这种情况的出现,齐乘风和白破军都是始料未及的,不过这种心神上的伤害,除了静养和醒悟,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好在这种失神并没有一直持续,半晌之后公孙衍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精神,但和一开始比起来,神情却要憔悴了许多。 见到齐乘风一脸担心,白破军也是面带急色,公孙衍也是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轻咳一声,抬手示意道:“放心吧,我没事,只是心神受了些动荡,休息一样就没事儿了!而且经此一役,我感觉心神似乎变得更稳固了些,一旦恢复过来,应该会更胜从前,说起来还要感谢侯爷呢!” 见到公孙衍的神情不似作伪,齐乘风也放下了心来,这种生死间有所领悟的情况并不少见,如果真如公孙衍说的那样,倒还真是因祸得福了。 既然公孙衍已经恢复了过来,切磋之前的约定,就该提一下了。 “侯爷的枪法确实不俗,公孙兄败得不冤,既然输了比试,我们也不多打扰了,给侯爷带来的不便,还望海涵!不过飞贼事件关乎到门派信誉,我派掌门真人既以接下了这件事情,身为弟子也不得不尽心尽力,所以对于侯爷的好意,我兄弟二人也只能心领了!” 说完,齐乘风和公孙衍一起拱了拱手,就算是向白破军告辞了。 “急什么,比试是输了,可本候也没说不告诉你们飞贼的事情啊!”对于两人的请辞,白破军有些不喜,没好气的对他们说道。 齐乘风和公孙衍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清楚白破军的想法,只好由公孙衍开口问道:“侯爷先前不是说此事危机重重,凭我们的实力可能会折进去,这才有此切磋。既然输了比试,又怎好让侯爷违约告诉我们那些呢?” “你说的不错,本候直到现在都觉得这件事情对你们来说太危险了!不过有件事情你搞错了,本候的意思是想看看你们的本事,能不能入本候的眼,现在看来,倒比我预想的高得多!对了,本候记得你说过齐小兄弟的身手还远胜于你,这应该不假吧!” 公孙衍听了这话,自然是连连点头,像是生怕白破军不相信似得,还开口解释道:“前段时间江湖上举办了每十年一次的夺剑大会,在下的实力只是勉强坚持到了倒数第二轮,乘风可是得了优胜的,年轻一辈的用剑高手,他现在都能自称前十了!” 听到公孙衍这样吹捧,齐乘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别听他瞎说,夺剑大会的事倒是不假,但这个前十我可不敢当,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 听齐乘风他们这么一说,白破军也起了兴趣。夺剑大会他也知道,不过这会儿结果还没传到冀晋州来,没想到齐乘风竟然就是这一届的胜出者之一。要知道这个名分的含金量可是不低的,几乎大多数的胜出者,都能在日后的江湖上有一席之地。这样一来,对齐乘风和公孙衍执意参与到飞贼事件中来,白破军倒是少了一些抵触,多了一些期待了。 简单的聊了下夺剑大会的结果,白破军就又带着两人回到了大厅。飞贼事件非同小可,不相干的人听去了反而有害无益,所以在令人上了茶水之后,白破军就撤去了下人,同时下令任何人一炷香内都不能入内。 侯府的规矩应该极严,面对白破军这种毫无来由的命令,也没有任何人有任何异议。一瞬间,方圆几十米内就再无一人,至少这府里想要找到能瞒过这三人耳目的,是不可能的。 见到白破军这么严肃,齐乘风和公孙衍也知道他们可能低估了这次事件。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如果只是一般的飞贼,又怎么会引来朝廷这般的兴师动众,这一趟看来是来对了,白破军知道的东西恐怕不少! “到了这个时候,再说这话可能有些啰嗦,不过本候还是想再问一次,你们当真不愿意置身事外吗?这件事的危险程度,恐怕要远远超出你们的预料!” 说起来,白破军也算是苦口婆心了,由此也能看出他真没把齐乘风和公孙衍当外人。不过这般用心恐怕也只能白费了,齐乘风和公孙衍若是那么容易改变主意,也不会有如今的修为了。 身为剑客,心性坚定百折不挠几乎是通病,失了这些,也就失了锐气,无论如何也成不了气候。 既然这样,白破军也无话可说,除了嘱咐两人务必小心之外,也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两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内有隐情 白破军的担忧确实没错,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齐乘风和公孙衍的预料。这不单单只是一起飞贼事件,同时也是一场有预谋的试探和行刺! 盛元王朝开国至今只有三百余年,其中大半的时间更是战火不断。索性历朝历代的君王都励精图治,个个也都称得上明君,不但战事颇顺,就连民生也一年强过一年,所以硬是在烽火连天的乱世,打下了铁桶一般的江山! 不过久战之后必有久治,从几十年前开始,盛元王朝境内就已平定,剩下的只有对外的扩土之战。战事少了,其他方面自然余力就多了,这也使得治国的重心,逐渐放在了民生之上。 上一任的君主对开疆扩土并不热衷,醉心于国家治理之上,几十年下来天下归心,就连一些残余的顽固叛党,也一一归心。国家安泰的同时,对于王朝下一代的继承人,老皇帝也下了不少的功夫。 太子殿下聪敏过人,不单文治了得,就连武功也是一等一的人才。这样一位文武双全的继承人,几乎就是完美的皇位接班人,所有人对此都乐见其成。 虽然老皇帝的身体仍然不错,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太子的身上。对此,太子也用自己的行为,证明了所有人的眼光都是正确的! 然而天意弄人,正当所有人都认为盛元王朝将会越来越兴盛的时候,战事发生了。席卷三州的叛军,让天下人都为之侧目,这股原本一直蛰伏的极深的力量,在有为帝王的压力面前,不得不被迫展开了行动。 他们担心再过几十年,那些仍然保有同样野心复国的前朝旧故会在这样安逸的生活中放弃!他们害怕再过几十年,那些最强壮的军士也难以对友邻拿起刀戈!所以他们只能一鼓作气,也只能破釜沉舟! 这场叛乱不同以往,训练有素的叛军远不是寻常草寇可比,突发的起义也使得战乱一开始,就朝着对盛元王朝不利的方向而去。 值此危机,太子殿下当仁不让,亲率大军前往讨逆!大军一出战,所到之处无一合之敌,除了战力强横所向披靡之外,民心之利也给双方带来了巨大的差距。 不到三个月,席卷三州的叛军,就被逼到了一角,除了苦苦支撑,再无一点反抗余地。事情到了这里,原本就该结束,可叛军对于毁了这一切的太子,又如何能够不恨之入骨! 狗急跳墙之下,叛军集结所有军中高手,再加上各处重金买来的死士,一同进行了自杀式夜袭!那一夜,剩余叛军尽数出动,发起自杀式冲阵,而那些夜袭的死士,则在夜色掩护下,不断的接近太子殿下。 十万大军的中军,自然不是那么容易闯的,最终能活着来到太子殿下身边的,也只剩不到二十人!不过能走到这一步,这些人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刺杀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太子殿下临危不乱,带着身边亲卫浴血奋战,一直坚持到中军将士援助,才算是彻底结束了战事。不过这最后一夜,虽然全歼了逆贼,却也让太子殿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携大胜之势班师回朝的大军一路接受了百姓的欢呼,但却没有多少人还能带着笑脸。这是一场大胜,但同时也是一场大败,太子殿下的瘫痪,使得这场大胜再也没了原本的完美,甚至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老皇帝老泪纵横,原本怀着雄心大志的太子,如今已经憔悴的没了人样。 这场大战之后,原本英明神武的太子,变成了一个消极易怒的暴徒,除了那张英俊的脸,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原来的影子。 老皇帝得知情况,怒火中烧的同时也愧疚不已,竟然立时得了重患。身体抱恙,却又后继无人,无奈之下,只能废太子,再去另择明君!然而这时候,老皇帝才发现,自己的二公子,竟然爱上了一个江湖女子,甚至全幅心思都投入到了江湖之上! 盛怒之下,他又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竟然派人将那位江湖女子软禁,强逼着二公子回宫受礼。迫于无奈,二公子只能接受所有的安排,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和心爱的女子重逢。 天赋使然,二公子无论文治武功都和原来的太子殿下不相上下,很快就得了老皇帝的宠爱。就这样,老皇帝对二公子的防备逐渐放低,也觉得对方已经认命。殊不知,二公子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趁着老皇帝放松警惕,竟然带着心上人逃出了皇宫,从此下落不明。 这一逃就是三年,直到老皇帝归天,二公子也没有再回来,皇位也只能传给了老皇帝最不待见的三公子。倒不是三公子有什么不是,只是和自己的两位哥哥比起来,三公子就有些文不成武不就了,若非如此,老皇帝也不用强逼二公子了。 这些陈年旧事,老一辈的臣子无人不知,白破军也是从他父亲那里听来的。而之所以说这些,正和当今天子的皇位有关! 换作一般人,白破军是绝对不会说这些的,但在齐乘风和公孙衍发誓绝不外传之后,白破军就轻易的相信了他们。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很奇妙,有时候信任真的就是这么简单。 先前也提到了,老皇帝一心想让二公子继位,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三年间虽然一直没有找到二公子,但他心里明白,二公子也知道自己在找他。无论之前的嫌隙再大,得知自己即将去世的消息,自己的儿子也不会绝情到不来见自己一面。所以就有传言说,老皇帝临终前其实留下了诏书,仍旧让二公子继承皇位! 二公子终究没有回来,不论到底是什么原因,国不可一日无君,三公子也还是登上了皇位。不过这个皇位三公子始终是名不正言不顺,若有一日二公子拿着诏书回来,就注定又是一个糊涂账。 这次的皇宫飞贼闹得很大,但和传言不同的是,盛元王朝的当今圣上,当晚过得其实并不是那么安稳。传言中有重重包围的圣上并没有成为飞贼的目标,可实际上,当晚为了保护圣上而丧命的皇宫禁卫,足有上百人! 这些人的行为和当初行刺太子的时候十分相似,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其中的关联。更可怕的是,根据可靠消息,皇宫中有两样极其重要的宝物被飞贼盗走,其中一个极有可能是玉玺,而另一个能和玉玺相提并论的东西,自然被联想到了那个传说中的诏书身上! 露了行迹,又被抓了活口,那些飞贼的出身自然也被问出了一些。除了北地大盗之外,一些来历不明的鼠辈,也被找到了当年那些叛贼的影子,这才是这件事情之所以会闹大的原因。 如今全天下人都知道皇宫失窃的事情,但具体丢了些什么,却只有极少人知道。身为武安侯的白破军,于军中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事发之后知道这些并不是什么难事。而随后要求讨贼的奏折被拒,也似乎变相证明了这些,不为别的,白破军的父亲,当年就是教导二公子武艺的其中一位师傅! 白破军的实力和心机在处理这件事情上的便利显而易见,但偏偏这件事上却没有动用任何朝廷的人手,这本身就是件极不正常的事情。虽说江湖事江湖了,让那些名门大派出力也无可厚非,但这样坚决的态度,还是让白破军联想到了事情的真相。 这些话白破军只和他的父亲说过,得到的却是最严厉的警告。说起来白破军下令禁止再提及飞贼事件,也未必没有这方面考虑,只不过他的心里其实也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罢了! 当今圣上其实有些太过多虑了,当年的诏书即便是在,恐怕当回事儿的人也不会多。不说如今的盛元王朝在当今圣上的治理下还算不错,就说二公子已经十多年未曾出现,就早已对他没了威胁。 皇位的事情又岂是儿戏,先皇的一纸诏书,就算再有威力,也动摇不了一个十几年前的决定。要知道这个决定可不是一个人的,满朝文武中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同意了这件事,真说起来,谁也见不得二公子出现。 至于玉玺,那更是个笑话,没有天子的权柄,那也只不过是一枚比较华美的印章罢了。除了好看,这枚印章甚至都换不来半两钱粮,只要想要,当今圣上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其他的损失倒也没什么,估计在和那些名门谈条件的时候也没有提及那些损失财物的处理。如果可以的话,只要能让那些贼人尽数伏诛,就算了了他的一桩心事,至于玉玺和诏书,最好的结果就是和贼人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听完这其中的内情,齐乘风和公孙衍这才明白为什么白破军会再三劝诫,实在是这里面的水太深。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任何与这件事情有所关系的人,恐怕都讨不了好,当今圣上只借助江湖上名门大派的力量,恐怕也未必安了好心。 别人不知道,齐乘风和公孙衍却很清楚,越是他们这些名门,受到朝廷的节制越多。有了这层关系,即便找到玉玺或是那个传说中的诏书,也没有人敢起任何心思,否则的话,那些飞贼的下场,恐怕就是他们这些名门的下场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四处碰壁 离开武安侯府之后,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有些心有戚戚焉,白破军提供的信息太过惊人,哪怕已经过去了有一会儿了,他们也还是无法平复下来。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晃,夏日的午后也没什么人,齐乘风和公孙衍不用太过担心对话会被别人听到。不会出于谨慎,两人还是没有提及在侯府听到的任何事情,只是就应不应该继续追查下去有了些许犹豫。 “公孙兄,我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再参与进来了!先前我有问过师傅,这次你们药王谷并不在朝廷征召的范围内,这件事情其实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先前不知道这里面的隐情,现在知道了,就不能再让你继续跟着我追查下去了!” 齐乘风的话说的很真诚,但公孙衍的态度就有些不太端正了! “怎么,你小子现在翅膀硬了,嫌我帮不上忙了?之前我就不知道危险吗?还用得着你现在才来说这些话?要让我不参与进去也行,只要你跟我一起老老实实的回青莲剑宗,这件事我就当不知道!撇开我你自己去冒险,这话亏你说的出来,真当我是兄弟,以后这种话提也别提,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其实齐乘风也知道公孙衍不会这么轻易离开,但他也是真心认为这件事的牵扯太大,公孙衍的加入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患。不过话都说到这里了,除非他真想得罪公孙衍,否则任何劝说的话,都是对他们之间感情的侮辱。 既然默认了,那也不能再这样继续闲逛下去了,白破军给的情报很重要,但却不包含那些飞贼的下落。关于飞贼的身份只是他的猜测,虽然有用,但也不能全信。那天晚上侯府情形太过混乱,虽然来敌众多,但反而不如一些小家小户看到的东西多,这样一来,多去几户人家就是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了! 不说说来简单,有了武安侯府的经历之后,齐乘风和公孙衍也明白了这里面的困难之处。飞贼事件遇袭的全都是大户人家,在紫荆城这样的都城中能够算得上大户人家的,都不是普通人,想要挨家挨户的去取证,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朱雀大街上齐乘风和公孙衍是不准备继续待下去了,这里的人家不光是富户,而且大多都是官员。白破军算是性子好的,这也是他们运气不错,真遇到蛮横一点的,可没这么容易就能收场。 紫荆城他们不太熟,除了为了拜访齐廷昭而来到的朱雀大街之外,其余地方都是亮眼一抹黑,无奈之下只得先回住处向下人打听清楚紫荆城的事情。 这一问之下,他们才明白朱雀大街到底是什么人住的,也再次为他们先前的莽撞而感到汗颜! 紫荆城极大,又因为战略需要,全城都有提前的规划部署,乃是一座由军城改建而来的都城。四面城墙一般长短,皇宫所在略靠北方,四面宫门以四象命名,左青龙、右白虎、下朱雀、上玄武。除了这四个大宫门之外,另外还有八个小宫门,均有重兵把守。 除了朱雀门作为百官上朝的通道而长期开放之外,其他三大宫门无要事一般都不会打开,宫人出入均有其余八个小门,这也使得朱雀门的地位越加重要。 朱雀大街由于是从皇城的朱雀门笔直通往明德门外的主道,所以为了方便上朝的大臣,都会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靠近这里,久而久之,朱雀大街旁的住户就几乎都是官员在居住了。 除此之外,紫荆城内对称分布着东市和西市,正在朱雀大街对应的两侧,也是供应全城几乎所有物品需求的所在。所以东西两市周围的坊室,也就成了第二热门的居所所在了! 别看紫荆城内坊室总数多达数十,但真正上档次的坊室也不过两手之数,这其中便有三分之一在朱雀大街上!另外的三分之二,虽然也不绝对,但几乎都在东西二市边上,所以齐乘风和公孙衍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住在东西二市的富户家里。 说起来简单,真做起来就不容易了。原本财不露白这个道理就是商贾一向视若准则的行为,出了飞贼事件之后,这一点就更被贯彻到底了。 和官员不同,盛元王朝对门户的限定还是比较严格的,再有钱的商贾,门庭也有一点的限度,一朝为民就不得逾越。有了这一点,几乎整个紫荆城的大户人家看上去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区别。 别看这些宅子门庭类似,其中却也有不少破落了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例子简直数不胜数。祖上的财富即便再丰足,几代不成器的后人也足以败个精光,这也使得紫荆城里不少人的日子还过得不如小地方的人。 这样一来,真哭穷的和假哭穷的人家,就够齐乘风和公孙衍计较一番了,到底有没有遭过飞贼,还真不太好分辨。原本有朝廷的征召,这些信息各大名门都有线报,但流传的再广,这些信息也只在少数人的手上,青莲剑宗倒是有,但羽殇存心不让齐乘风参与,又怎么会把这些情报告诉他。 拿着这些情报,青莲剑宗的先遣人员早就在六扇门的人的带领下问过了情况,算下来齐乘风和公孙衍已经远远落在后面了。若不是有白破军那里得来的情报,他们几乎就要一无所获了。 其实齐乘风和公孙衍之所以会这样处处碰壁还有另一个原因,低调虽然也是一部分,但更重要的还是这些富户早已经烦不胜烦了!要知道这次朝廷征召的门派可不在少数,几乎盛元王朝境内所有大门大派都召来了,加起来足有数十家! 这些门派大多都互有联系,但在这件事情上联手合作的并不多。虽然皇家没有明言,但态度却摆的很清楚,紫荆城内丢失的脏物如何处理并不重要,那些贼人的性命和宫里丢失的宝贝,才是这次征召的功劳所在! 这样一来,任何人只要能找到贼人,都能获得不少的财物,更遑论贼人的尸首也能换来不菲的答谢。利益面前,任何人也不甘居于人后,自然也不会对彼此敞开心扉。 问话是最容易得到情报的途径,事实上,所有门派都做了同样的事情。有六扇门在,这些富户不得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将同一件事情讲上十几遍乃至几十遍的时候,这种问话就让人烦不胜烦了。 偏偏有官家在,还不能不尽心尽力,否则的话,岂不是落个和贼人同流合污的罪名?这样一来,这个过程对糟了灾的富户而言,简直就是一场更大的灾难! 除了这些大门派,一些不在征召行列的小门派自然也有类似的心思。这种能够名利双收的大好事,又怎么能让那些名门大派专美于前呢?于是乎,就算没有六扇门的领路,这些家伙也堂而皇之的上门来了。 商户们不是傻子,相反,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精的一群人。没了六扇门的人开路,早就对此事烦不胜烦的商户们可不惯着,看家护院的人手,这些有钱人可不差,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情况便多了不少。 时间一长,也不是个事儿,这些江湖人士吃了亏,一般都会拉帮结派的来讨公道,一来二去就更不得安宁了。索性,对那些没有官家带路的江湖人士,这些豪奢之家暗地里都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装穷卖傻。 来了人,能应付的就应付,应付不了的就装傻,官家那边我可是尽心尽力了的,就冲之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做派,谁敢说我蓄意包庇?至于那些没本事的,告诉你也没用,浪费唇舌的事情少干些,也不犯法吧! 这也是齐乘风和公孙衍行动的太晚,早几天紫荆城里那些闲散人士还没行动的时候这样做也许还能有用,到了现在想从这些人嘴里再问些什么,就半点可能都没有了! 整整忙活了一下午,途中还遇到一些和他们行动类似的武林人士,双方假意客套了几句,但却都没能从对方嘴里得到靠谱的消息。彼此的戒备显而易见,一次两次都是这样之后,齐乘风也没了继续假客套的兴致了。 再次从一家看上去家底殷实的人家门口碰了壁之后,齐乘风也只好和公孙衍无奈的停了下来。两人都不是傻子,从那些人的态度里明显看出了嫌恶,再一联想到碰到的那些江湖人士,事情的大概也就猜了出来。 一想到这样做全是徒劳无功,齐乘风和公孙衍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从白破军那里得到的信息虽然重要,但却也很有限,如果不能从旁佐证那些飞贼的身份,很容易就会在接下来的追查中陷入误区。 从羽殇之前的言行来推断,太上大长老他们掌握了很多的信息,多到让他们用来验证的人手都有些不足,这样一来,白破军的推断是否正确就很存疑了。 倒不是担心白破军骗他们,而是这些飞贼行为本就隐秘,那些推断也只是白破军自信观察后推测的,并没有什么可以证明的东西。人的判断很容易受到各方面的影响,这时候就需要更多的证言来验证,所以现在所获的情报,对齐乘风和公孙衍来说,还是太少了! 第一百六十章 偶遇佳人 距离皇宫飞贼事件已经过去了接近一个月了,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足够那些飞贼找到一个地方隐藏起来了。如今时日尚短,那些飞贼的尾巴藏得不可能太隐秘,正是擒获贼人的大好时机,错过这个时候,可就难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那些大门大派行动的尤其迅速,目前还留在紫荆城内的人员已经不多了。像齐乘风和公孙衍这样刚刚赶来的人虽然也不少,但真正能参与进去这件事的,估计不会太多,至今一无所获的人,可不在少数! 断了获取情报的途径,这让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有些焦躁,这段时间很重要,甚至影响了接下来他们的行动。先前还在忧心这件事情的危险,现在好了,不用再担心了,继续这样下去都可以打道回府了。 围着东市转着圈,齐乘风和公孙衍始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不过显然,和他们一样的人也不在少数,走着走着,竟然碰上了熟人! 齐乘风和公孙衍心绪不佳,走路的时候也都有些无精打采的,虽然注意到了远处有人靠近,但却都沉浸在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的思索中。直到一个略带惊喜意味的女声,才把两人从半迷糊状态中叫醒。 “乘风,你怎么也在这里,难不成也是在追查有关飞贼的事吗?” 齐乘风听到有人叫他,声音也有些耳熟,不由得抬起头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他的脸色也由阴转晴了! “希遥,你怎么在这里?碰到你可真是太巧了!对了,你刚才说我也在,难不成你也在追查飞贼的事情?” 齐乘风对于自己能在这里碰到言希遥感到十分意外,不过心情却是变得好了起来,别的收获没有,光是这个意外的重逢就能抵得上了。 他的眼里只有言希遥,公孙衍可不会如此,拉拉齐乘风的衣袖,示意他往言希遥的身后看。 不等齐乘风顺着公孙衍的指引看去,从言希遥的身后就走出来一个人来,剑眉星目俊秀非凡,穿着一身月白长衫,看上去还有些眼熟。 齐乘风还没想起来这人是谁,那人就走上前来打趣的说道:“齐兄眼中只有言仙子,看来是没注意到在下啊!先前在夺剑大会上见过,在下古墓派颜凡,不知道齐兄是否还有些印象?” 颜凡这么一说,齐乘风才算想起来,对方换了装扮,之前也只是在他和言希遥比试的时候见过两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听了这番介绍,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看对方眼熟了。 这也难怪,先前齐乘风看比试时大多是注意剑招和运用,对于长相身形之类的只看了个大概。其他人的比试还好些,有言希遥的比试,有谁还能把注意力都放在颜凡身上,光是眼熟也就情有可原了。 “原来是颜兄,是在下失礼了,还望颜兄不要见怪!” 既然对方表达了善意,齐乘风也不好失礼,带着公孙衍,四人互相见了礼,这才聊起各自的经过。 “希遥,你怎么会和颜兄在这里,我记得你之前是向北方去了,怎么会在这里?” 齐乘风和言希遥半月不见,此时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先问问对方的行踪了。 言希遥见齐乘风问她的同时,还看了一眼颜凡,便耐心解释道:“先前确实是到北方汇合师门前辈去了,不过却得到了一些有关皇宫飞贼的情报和指令,于是便到紫荆城来了。路上遇到了和我有类似遭遇的颜公子,想着多个人多份力,便一同行路至此,今日上午才到紫荆城来!” 言希遥的解释很坦然,从称呼上也能看出两人的关系,让齐乘风暗地舒了一口气。不过想起两人来时的方向,不由得又开口说道:“我和公孙兄忙活了快一天,也没多少收获,你们从那个方向来,想来也去走访了人家,不知道收获如何?” 闻言,言希遥白了齐乘风一眼,嗔怪道:“还说呢,路上听人说青莲剑宗的人马也在向紫荆城前来,一路紧赶慢赶的,就是猜到你可能在这里。到了这里第一时间就去找你了,可还是扑了个空,又耽搁了不少时间,到现在也才打听了几户人家,得到的消息更是少之又少!” 言希遥话里的内容让齐乘风脸红心跳,不过再看她身旁颜凡打趣的目光,就知道她可能所言不虚。但再一回想她话里的意思,齐乘风就有些瞠目结舌了。 “等等,你刚才说已经打听了几户人家,还得到了一些消息?” 言希遥见齐乘风一脸大惊小怪的模样,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你们应该也是出来打听消息的吧,出来这么久,怎么会一点收获都没有?” 听了这话,齐乘风和公孙衍相视苦笑,把事情的经过对着言希遥说了一遍,这才让她明白齐乘风为什么会那么惊讶。 “不应该啊,按理说怎么也能问到些什么,那些人也都客客气气的,是不是你们正好运气不好才会那样?”言希遥对齐乘风的遭遇表示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问题齐乘风没法回答,颜凡却是发表了意见。 “言仙子,我想,这应该都是你的功劳!” 所谓当局者迷,齐乘风和公孙衍在颜凡说完这话之后看了言希遥一眼,然后立马就明白了过来。言希遥虽然有些迟钝,但这时候也明白了过来,但却有些不敢置信。 见到言希遥这幅模样,颜凡只好继续说道:“言仙子,你还记得我们去的第一户人家吗?当时是我先扣的门,仙子并未露面,那家人的态度可不太友好!正是见了仙子之后,那些人的态度才开始转变,这也是为什么后来都是让仙子扣门的原因了。” 颜凡看来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却在存心利用言希遥,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却让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有些心头不太爽利。 颜凡察言观色的本事不错,一看就知道对方对自己心生了芥蒂,第一印象极为重要,这时候有了嫌隙就不值当了,所以立马开口致歉道:“言仙子请听在下一言,在下并非存心利用,只是仙子仪容却非凡夫俗子可以抗拒,言语点出这点未免对仙子不敬,所以在下才听之任之顺其自然,如果有冒犯仙子的地方,还望海涵!” 颜凡的态度很诚恳,双手抱拳的同时腰也躬得极低,姿态做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况且他说的也不错,言希遥并没有刻意如何,既然对方愿意将事情告诉她,点出这其中关键也不太合适。贸贸然的说这些话,才真有些不大合适,对于颜凡的这点芥蒂也就消了。 几人在街上站了也有些时候了,便商量着找了个茶馆坐下,歇脚的同时也互相说明了一下处境。 公孙衍出身的药王谷本就不在这次征召的名门之列,独自行动也情有可原。至于齐乘风,则将自己原本身体有碍,被独立在此事之外,现在身体已无大碍,便想插手此事的想法说了一下,算是对众人有个解释。 颜凡出身的古墓派也是这次朝廷征召的门派之一,但古墓派对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除了将在外游历的弟子派来之外,并没有多加人手。颜凡得到消息之后便向紫荆城赶来,但一路上并未遇见同门,也只好和言希遥一起行动。 这四人中言希遥的情况反而最为古怪,慈航静斋并未受到朝廷征召,但对这件事却极为上心。早在言希遥到达紫荆城以前,慈航静斋的人手就已经来过,但除了让言希遥参与调查这件事情之外,并没有安排人和她接头,这点让她有些摸不清师门长辈的意思。 不过总的来说,现在言希遥也是在单人行动,目的却和其余几人一致。既然这样,事情反倒是好解决了,几人都不是为了财物而来,或多或少都受到了门派或是亲友的影响,目标一致,合作自然就无可厚非了。 对于这一点,齐乘风和言希遥看上去都很满意,唯独公孙衍对多出来的颜凡似乎还带着一些敌意。在他看来,言希遥的模样,明显是对齐乘风有意,多出个颜凡来总有些碍事。他可没想到,对齐乘风和言希遥来说,他也是个多余的人。 不过眼下齐乘风和言希遥更多的还是互相欣赏,言希遥可能还带着对齐乘风救命之恩的感激,但若说到这两人的感情有多深,倒也还不至于。 能够一起破案倒是一个机会,但两人的关系到底能否更近一步,却还是个未知数。 喝完茶,天色也有些晚了,忙碌了一天的四人便找了家有包厢的酒楼边吃边聊。几人都是年轻人,彼此又都处于一个层面,可以谈论的话题着实不少。 颜凡和公孙衍都是极为健谈的人,席间的气氛倒也热烈,只是原本落落大方的言希遥,在齐乘风面前却总显得有些扭捏。当然,齐乘风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明显慢下来的吃饭速度和刻意注重的言行就让公孙衍看出了端倪。 这家伙的吃相虽然不错,但也从没有这么文雅过。看了一眼脉脉含情的两人,公孙衍只好拉着颜凡喝酒去了,眼不见心不烦,这种场景看多了,还真挺腻歪的! 其实齐乘风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刻意,但从言希遥对他说了些倾慕的话后,他就莫名的开始在意起言希遥来。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她眼里是个什么模样,一定很呆板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蛛丝马迹 这顿饭吃了好一阵子,公孙衍都快和颜凡聊到没话题了,齐乘风和言希遥之间的气氛才算正常起来。 其实这样说不太准确,应该是两人都恢复了平日的样子,不再那么扭捏。害羞来源于陌生和未知,两人虽然都互相之间有好感,但却比较流于表面。言希遥对齐乘风虽然了解的多些,但也都是从旁得知,真正从齐乘风那里见来的却并不多,难免也会有些对不上号。 这顿饭下来,两人旁若无人的聊了不少,关于过往,关于师门,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不少。先前乘风、希遥的叫着,虽然不算别扭,但总是不那么自然,现在好了,再也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言希遥和颜凡是一大早到的,去了青莲剑宗落脚点没遇到齐乘风之后,就找了家客栈打尖。既然现在决定一起行动了,自然也都到一处落脚,商量之后就一同去客栈取了行李,准备先安顿好。 青莲剑宗的落脚点本就极大,主要人员又都去追查飞贼线索去了,所以显得很空。在齐乘风临近的两间客房里将言希遥和颜凡安顿好之后,众人就一齐来到了齐乘风的房间,准备互相交流一下所得。 齐乘风作为此间主人,自然最先开了口,“我和公孙兄今天去了不少地方,不过真正有所得的却只有武安侯府。不过我与九王爷齐廷昭有些交情,估计也能从他那里再知道些什么,只是夺剑仪式之后他至今还没回府,这一点有些麻烦!” “不必着急,来的路上我曾见到九王爷的人马,赶路的速度不慢,只是队伍里女眷仆从不少,应该会比我们晚到一两天。想来他应该也收到了皇宫飞贼的消息,正往回赶好查看王府损失吧!”言希遥给齐乘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也让他不用担心需要在紫荆城逗留太久。 不过说完之后,言希遥倒是对齐乘风是如何在武安侯府得知情报感兴趣了,“你和武安侯白破军也有交情?那可是个大人物啊,从他那里得来的消息,比寻常人家应该重要的多吧!” 齐乘风想了想,把自己和公孙衍如何去武安侯府的经历都说了一遍,如何被福伯拒之门外,又是如何得到白破军的邀请,最后又靠着切磋得到认可,没有任何隐瞒。这份缘法,引来了言希遥和颜凡的连连惊叹。 齐乘风不以为意,觉得只是偶然,言希遥却不这么认为! “乘风,如今紫荆城里的江湖人士有多少你应该看见了,又有几人敢在没有交情的情况下去侯府打探?再其次,白破军我虽然没有见过,但也听过他的名头,能让他这样一位人杰认可你们,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这两件偶然合起来就是必然了!你的身上有种让人觉得很舒服的气质,不知不觉就想和你成为朋友,我想公孙公子应该也有所察觉吧!” 言希遥不说,公孙衍还真不觉得,仔细一想,发现言希遥确实说得很有道理。这不光是言谈,外貌,作为,底气,这些都共同带给了齐乘风这种气质,让人不知不觉就与他成为了朋友。 两人的几句沟通,差点又让齐乘风红了脸,原本想辩驳几句,但这次出来结交的朋友却着实不少。远的不说,言希遥、齐廷昭、白破军,个个都是常人难以接近的角色,许多人终其一生也难得和这些人说上话!这样一想,齐乘风的自信心似乎又变得强了一些。 说完自己的,齐乘风又听了言希遥的述说。和先前了解的差不多,他们除了门派传信得来的一些消息之外,就是靠在富户家调查蛛丝马迹得来了些情报,收获也不算大。 齐乘风把白破军说的隐秘隐去之后,又把其余两人的情报一综合,才算是得到了下列的情报。 从白破军那里得知,这群人是有组织有纪律的,进退调度有序,和侯府的家将都能斗上一斗,绝不是普通飞贼。 但从言希遥她们了解的信息来看,却和白破军的完全不一样!那些洗劫富户的飞贼并没有什么组织,往往是东一个西一个的,战斗力也不怎么样,连看家护院都不如,还有不少被生擒送到了衙门。 听那些富户说,被生擒的飞贼甚至还有附近乡镇的地痞,言之凿凿的模样不似作伪,甚至还信誓旦旦的说六扇门的人已经确定了一些飞贼的身份! 从这些信息来看,再联想那天晚上的大体经过,不难发现这群飞贼应该至少是两拨人。一波实力低下,来源复杂,甚至包括附近乡镇的地痞流氓!而另一批则训练有素,明显有别于寻常毛贼,甚至这次的飞贼事件就是由这群人主使的。 四人的目标很一致,都是想要擒获与幕后谋划者相关的贼寇,注意力自然就放在了第二批人身上。不过知道这一点其实意义不大,这种摆在明面上的消息几乎算是人尽皆知,也只是为后面的线索分配指出了一些方向。 除了战斗力和组织力的不同,这些人的目标和贯彻力也差别很大。富户中不乏走南闯北且有些见识的人,一群小毛贼里面混杂几个明显过于出众的家伙,自然也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更遑论许多的镇宅之宝也都是被这些家伙优先盗走的! 当然,不是所有的富户都有这般遭遇,除了家丁护卫忙活了一晚之外,再无其他损失的人家也大有人在。不过这样一来,这些没有损失的富户就直接被排除到了他们的调查目标之外,大大减少了他们调查的复杂程度。 这群人人数众多,黑暗中又无法通过手势联系,自然少不得交流。白破军那里推测飞贼来自北方,就有这个原因。据他所说,那些带头的盗匪大多是东北口音,其中有两人他能确定就是蒙辽州的人。关于这一点,言希遥和颜凡的调查也能验证,只不过能给出肯定答案的富户只有一两家。 除此之外,飞贼的身型也能说明一些情况,普遍偏高的个头,除了关中就只有东北了!当然,这一点没有十足的经验是没办法判断的,黑暗中想要准确判断那些领头飞贼的身型可不容易。蒙面状态下光是想找出发号施令的人都难,更别提确认那个人的身高体型了。 不过白破军的话应该没有问题,身为常年带兵打仗的将军,夜间的这点本事都没有,那才真是说不过去了。所以虽然这点没有佐证,但是还是被四人定为了重要线索,盛元王朝虽然已经安定了有一些年头了,但出生在那些身材削弱的地区,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长回来的! 兵器方面,四人调查的信息五花八门,完全做不得数。除了常见的飞贼装备,如袖箭、短刀、匕首、勾爪之外,各式各样的长短兵器也夹杂其间,完全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当然,皇宫闹飞贼的时候,宫里也抓到了几个有身份的飞贼,这方面也许能够找到突破点。但一来没有足够的身份是见不到这些人的,二来想要从这些人嘴里问出东西来也不那么容易,毕竟被生擒后当场自尽的都不在少数。 一番谈论下来,别说飞贼的行踪,就连飞贼当晚逃离的方向他们都没办法确定。目前所知的线索实在太少,而且缺少了官府协助,很多问话都没法进行。靠着言希遥虽然也能问出些许东西来,但那些富户所说的也未必全是事实。 颜凡在旁补充的时候也提到过这一点,为了在言希遥面前展现自己英勇强大的一面,关于飞贼的实力被夸大了不止一筹。若不是根据每户人家的防卫力量以及损失推测了一下飞贼的实力,还不知道要被假消息混淆到什么时候。 有了这些因素影响,再重复之前的办法显然有些多余,无法保证消息的正确性,知道的越多反而离目标越远。 好在众人一起集思广益,不光理清了目前的已知线索,还讨论出了几条较为可行的方法。 首先便是齐廷昭了,身为九王爷,在官家这边能够提供很多便利,如果可以的话,将他一起拉到抓捕飞贼的队伍中来最为有利。这一点全寄托在齐乘风身上,几人中除了言希遥和公孙衍与齐廷昭算是点头之交外,颜凡连招呼都没跟人家打过一次。 第二个方法就是打听被擒飞贼的情况,这些人大多是受人利用作为炮灰参加的这次行动,发财不成反倒惹了牢狱之灾。不过这些人数量不少,又来自附近县镇,若没有一个引导他们的人或途径,是绝无可能同时在当晚出现的。 地痞流氓没多少城府深沉的人,飞贼事件之前一定向家人朋友透露过一些有关内容,甚至有可能他们本身就是消息的传播者!这些人目前正被关在紫荆城的六扇门大牢里,四人相见他们的唯一途径就是通过齐廷昭,不过在此之前却不妨碍先向这些人的家人朋友打探。 至于第三点,就是脏物了!事发至今已经过去一个月,那群偷盗皇宫的飞贼自然是所图甚大,但他们底下的人却也未必个个都是视钱财如粪土!当晚失窃的财物极多,这些东西大多都很贵重,却不能拿来当饭吃。 对于那些盗匪而言,若不能将那些珠宝字画换成金银,拿在手中也不过是一堆废物。提着脑袋过日子的人,向来崇尚今朝有酒今朝醉,准会有花光了钱财忍不住冒着风险销赃的人出现,这就是一条极好的线索! 第一百六十二章 私下警示 商定好了办法,自然就要分配行动了。原本就已经落后那些名门大派的主力许多了,若还是四人一起挨个照着法子探查的话,未免也太多慢待,所以分组也就成了必然。 说起来是三个办法,其实第一个办法和第二个办法在齐廷昭返京之前都有极大的阻碍。所以在齐廷昭回来之前,商户那里仍旧需要调查,算是不查白不查。 这样一来,齐乘风肯定是没法离开紫荆城去查探那些被生擒的贼寇家世的,否则就没人能和齐廷昭搭上话。同理,想要顺带着调查商户,靠齐乘风自己是不行的,先前的遭遇已经能够说明问题,比消息可能有假更惨的就是没消息。 于是乎,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齐乘风和言希遥被分在了一组。公孙衍因为对那些名贵物品见得较多,也了解些销赃的路数,便负责查探近期是否有人私下贩卖高价值物品。颜凡的轻功和剑法都很不错,负责剩下的走访工作,查探周边地痞流氓的早期动态和异常。 分配完毕之后,天也彻底黑下来了,紫荆城中有宵禁,这个时候的城中是不允许随意走动的。所以在一同补充了一些具体的行动方式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安静下来没多久,齐乘风就听到自己门前有动静,打开门来一看,果然正是公孙衍。这家伙在名剑山庄的时候就极其八卦自己和言希遥的关系,无奈没能获胜,错失了剑冢中发生的一切。后来虽然在张灵风那里打听了不少事情,但那颗八卦心却从没有得到齐乘风的满足。 这次偶遇言希遥之后,两人之间的暧昧简直是呼之欲出了,能忍到现在才向齐乘风发难,已经是碍于言希遥的面子了。齐乘风敢肯定,若不是一直找不到和他独处的机会,公孙衍早就问出来了。 “你小子可以啊,原本我还以为都是谣言,哪怕张灵风这么说我都没敢全信!原以为他没近过女色,大惊小怪之下才以讹传讹,没想到你小子是真有本事啊!平日里不动声色的,没想到言仙子这种女神你都能勾搭上,说说,也给兄弟我指点一下!” 果然,公孙衍在把房门关上之后,嘴里就没说什么听得进去的人话,让齐乘风一阵无语。知道不能太过搭理他,否则肯定没完没了,齐乘风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能不能消停点,那两位可离得不远,有本事你动静再大点,看看以她们的功力能不能听见!我可告诉你,希遥的身手可远在你之上,恼羞成怒来找你麻烦,可别怪我不帮你!” “好呀你小子,见色忘义,这还没怎么呢就开始帮着她了,真要有哪天你的言仙子要杀我,你不会真袖手旁观吧!”公孙衍知道齐乘风是在说笑,不过也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有些担心的样子。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真要是希遥想杀你,准没错!到时候我两个都不帮,你能跑就跑,跑不了就算你倒霉!” 这话一说完,公孙衍就扑了上来,伸出手去掐齐乘风的软肋,“好小子,这话你都说得出口,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今天小爷就了结了你!” 这样一闹,齐乘风也坐不住了,两个人马上就拳脚交加的闹成了一团,倒是回忆起了些在青莲剑宗打闹的日子。 良久,公孙衍才停下动作,变了脸色认真的问道:“乘风,你确定自己的想法吗?作为兄弟,我可要告诉你,慈航静斋的女人可不好惹!” 见到公孙衍认真,齐乘风有些愕然,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是希遥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我可是很少见你这么严肃,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吗?” 见到齐乘风问起来,公孙衍咬咬牙,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对齐乘风说道:“你也知道,我身为药王谷二长老的独子,很多江湖机密我父亲都不会瞒着我,这也有助于我在江湖上历练!接下来的话涉及到一些江湖隐秘,但却又和你息息相关,所以我希望你听完之后不要外传,也不要表现出来,可以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齐乘风要是还不清楚问题的严重,那就有些傻了,一脸严肃的点头应诺之后,才听到公孙衍继续说道:“慈航静斋的门人弟子不知凡几,每代却只出一人行走,其余人皆需隐瞒身份,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齐乘风想了想,结合知道的隐秘,试探的猜到:“是为了低调?” “没错!”见到齐乘风一点就透,公孙衍也省了不少麻烦,“慈航静斋已经存在很多年了,但却始终保持低调,为的就是让人忘记他们的过去!而这个过去所隐藏的秘密,就是我要告诉你的!” 齐乘风已经猜到公孙衍要说什么了,不过却没有出言打断。他知道这件事情的过程太过危险,不适合告诉公孙衍,不妨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见到齐乘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公孙衍只好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说慈航静斋的女人不好惹,可不光是因为她们的容貌,更是因为她们的背景!知道吗?慈航静斋是曾经的魔门八大派之一,直到现在,镇派绝学也仍是魔门的四大奇书之一剑典!” 齐乘风知道不说点什么的话,很容易引起公孙衍的怀疑,只好装模作样的说道:“你都说是曾经了,现在慈航静斋的正道身份可不会有假吧!魔门我也听说过,不过早已经没落,如果是因为这个而担心的话,我想其实大可不必!” 公孙衍摇摇头:“我要说的可不光是这些,而是慈航静斋的野心!据我所知,当初慈航静斋背叛魔门投入正道,根本不是因为良心发现,纯粹是为了利益!而慈航静斋转入正道之后,每隔几十年必定会有杰出行走联姻当世豪强,也同样是为了利益!这样的门派中走出来的女子,个个都是野心勃勃,我担心以你的性格以后会被人利用!” “你是说希遥接近我是另有目的?”齐乘风严肃的问道。 “我也不确定,只是你们两的关系进展的有些太快了,而且我总觉得她好像有些不对劲,至少和传言中的那个言希遥相差太多了!”公孙衍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但却让齐乘风想到了一些事情。 刘一芳是言希遥的疯狂拥护者,从她的口中齐乘风和公孙衍都听过许多关于言希遥的传言。虽然传言可能有不少不实之处,但联想到自己认识言希遥的过程和交往下来的细节,倒真让齐乘风感到有些奇怪。 传言中言希遥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不光待人接物极佳,难得的是极有分寸,亲疏远近处理的极好。这一点在夺剑大会开始的那段时间也得到了印证,至少齐乘风是没看出言希遥身边有什么狂蜂浪蝶。当然,这也是他在得到言希遥青睐之后,经常沾沾自喜的地方,这种别人得不到的待遇,齐乘风在心底其实是很享受的。 不得不说,言希遥在表达自己的青睐之意之后,齐乘风对她的感官似乎也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总觉得她的身上哪一处都极好。初次抱他时候的大胆,警告他时的娇嗔,再见时的羞涩与欣喜,都让他感觉十分美好,但就是总觉得有些不大真实! 原本没注意到这一点,或者说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被公孙衍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不妥了。不过初经情事,患得患失也是正常的事情,为此疑心言希遥的动机,就有些过了。 公孙衍倒没在意这些,他和齐乘风的感情在那里,说什么也不至于被当做挑拨离间,更何况他也并没有要求齐乘风做些什么。把慈航静斋历代行走的一些过往大事述说了一遍之后,公孙衍就没再说什么,只是提醒齐乘风万事多留个心眼。 其实如果言希遥是真心喜欢齐乘风的,公孙衍也会为他们高兴,只是内心的一点不安稳,使得公孙衍不得不借着独处的时候,把这件事情告诉齐乘风,多知道些总没有坏处。 公孙衍走之后,齐乘风有些睡不着了,和言希遥交往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划过,似乎一切都很美好。他决定把公孙衍的话先放在心里,先看看情况再说,这一切都只是猜测,也许言希遥和他一样,只是初涉情事才会有所不同,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时间还早,前一天休息的也很足,齐乘风准备先修炼一下。内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突破了,不过进步也有不少,一两天内突破肯定无望,齐乘风就将目光放在了舞阳剑上。 魔门四大奇书的效用,这些日子齐乘风也仔细考虑过,如果自己在梦魇空间中的所见和舞阳剑的神妙都如那位魔门之主所说的话,那这四本奇书可就大不一般了!再加上慈航静斋身为魔门八大门派之一都肯冒险为了这四本奇书背叛,对这几本奇书的好奇,使得齐乘风做出了进入梦魇空间的决定! 为了以防万一,齐乘风先躺在了床上,这样就算握着剑进入梦魇空间,看上去也像是睡着了,不容易被人发现异常。做好准备之后,齐乘风就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动用惊之剑意的力量引动魔力,顺利进入了梦魇空间。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进入梦魇空间,入眼处看到的景象和以往都不相同。除了一片灰蒙蒙的大地,就只剩下眼前一柄和舞阳剑一模一样的宝剑,飘在半空散发着金光! 第一百六十三章 空间流速 眼前的一幕让齐乘风感到十分惊奇,他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意念一动,梦魇空间中的情形就会随之变化。 果然,齐乘风只是闭目想了想,再睁开眼的时候霍然就已经是自己的房间了,屋里的摆设和先前一般无二,就连家具的摆放都没有丝毫偏差。 齐乘风的记忆力很好,但他确定自己并没有记下房间里的一切,看来梦魇空间中的所见应该来源于深层的记忆,而非眼前所见。 想了想,齐乘风又开始切换其他自己曾经经历过得场景,可惜除了剑冢之后的所过之处,之前经历过的地方全都无法显示。看了看虚空中散发着微光的舞阳剑,心知问题可能出在剑上。 果然,先前公孙衍和白破军交手的一幕很轻易的就被调了出来,而且两人间的出手细节历历在目,甚至还能自如调整速度。这样一来,日后任何齐乘风的所见都可以在梦魇空间中倒放出来,这对他的剑法进境的帮助之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初次尝试,舞阳剑带来的好处就这样大,自然吸引的齐乘风想要尽量探查出梦魇空间的奇妙。可惜,似乎除了调动回忆之外,就只剩四个脑海中的金光了。 略微犹豫,齐乘风将惊之剑意的魔力调动起来,触发了其中一点金光。霎时间,眼前金光一闪,随即一本白金色的书籍漂浮在了眼前! 由于是在梦魇空间中,齐乘风不用动手也能凭借意念翻动阅读这本书籍,心念一动,这本书便开始了翻动。 足足小半个时辰,齐乘风才把这本书从头到尾的大致看了一遍,而他此时的惊讶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本书叫做长生诀,正是魔门的四大奇书之一,可其要求的修炼条件和种种练成后的神妙之处,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首先便是这门功法不能和其余功法合练,功法的排他性极强,这一点与齐乘风所修炼的青莲心经极为相似。其次这门功法所修炼的根本就不是内力,而是功力到达极深处时才能修炼的先天真气!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这本功法的修炼要求竟然是无欲无求,也就是完全不去在意修炼速度! 这完全自相矛盾的种种,使得这门功法得了魔门四大奇书的称呼,却让齐乘风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根据魔门之主消失前所说,这四门功法自己都能够修炼,但长生诀的限制魔门之主不可能不知道,又怎么会在自己修炼有青莲心经的情况下那样说呢? 如果说魔门之主没有修炼长生诀的话,那也是完全不可能的,长生诀的记载中就包括修炼后的表现,和魔门之主在正魔大战中所使用的一般无二。 这样一来,齐乘风就感觉有些矛盾了,这本魔门之主留下来的最重要的四本奇书之一,自己到底要不要修炼呢?翻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强行修炼长生诀的弊端,齐乘风就自然而然的将之归类到无法强行修炼中去了。既然这样,那也不妨一试! 梦魇空间中是可以修炼的,这一点齐乘风已经通过修炼青莲心经尝试过了,效果和梦魇空间外是一样的。不过有一点齐乘风没有发现,当他在梦魇空间中以平常速度修炼的时候,外界的他,却因为时间流速的不同,修炼速度快了一辈不止!好在房间里只有他一人,倒也不用担心有人看到他的异状,只是这个特效也不知道他要过多久才能发现了。 在梦魇空间中盘腿坐下,齐乘风照着长生诀的第一卷修炼了起来。这本长生诀是以图形和文字一同构成的,图形很精致,文字却很晦涩,但齐乘风奇怪的发现,自己竟然能看懂这上面的所有文字!要知道他之前可是没有接触过这种文字的,想不通之下,他也将之归类于梦魇空间的神妙之处了。 其实魔门之主所做的远不止齐乘风想的那么简单,除了那些描述之外,魔门之主还耗尽自己最后的心血将自己的学识都传给了齐乘风。这些东西无形无迹,但却会潜移默化的改变齐乘风,其中利弊也只有日后才能见分晓了。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齐乘风的这个优点为他带来了不少的便利。既然功法的修炼方式看的清楚明白,成不成就看运气吧!就这样,齐乘风恰好满足了无欲无求的这个要求,顺其自然的修炼了起来。 不得不说齐乘风在修炼上的天赋高得惊人,刚开始修炼没多久,就能明显感觉到从自己的头顶穴窍处开始有真气汇入。这些真气的纯度高得惊人,没有经过体内循环就已经能和丹田内的青莲真气相提并论了。 要知道齐乘风体内的青莲真气经历过静气的药效提纯,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纯度。长生诀只是刚开始运转,就能修炼出不亚于他体内内力的真气,让他又是大吃一惊。 不及细想,源源不断的真气正从头顶穴窍不断涌入,已经在体内越聚越多,不处理妥当的话这样也不是办法。齐乘风知道现在才是决定自己究竟能否继续修炼下去的关键,如果无法将这些真气纳入丹田,所做的一切就都是无用功! 修炼内功可不单单是从天地间提取转化真气,将之存入丹田之中才算是真正的把这份力量化为己用。青莲心经之所以无法和其他内功同修,正是因为其他真气几乎完全无法和青莲真气并存,一旦进入丹田之中,不是被彻底消融,就是被消解转化。 那些被彻底消融的功法自然不用多提,而那些被消解转化的也好不了多少,十成的内力能有一两成留下就已是不易了,和所耗费的时间精力比起来,完全不如一心一意修炼青莲心经来的快。 青莲心经的特性虽然在青莲剑宗内已是人尽皆知,但齐乘风也曾经好奇的尝试过,只是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些其他类型的真气一进入丹田就被青莲真气包裹压缩,不多时就会彻底消散。不光如此,在试验一些品质较高的真气时,还曾经发生过强烈排斥,为此齐乘风还受了些轻微的内伤,这才停止了其他的试验。 如今轮到长生诀了,这本心法的品质可能远远超过自己曾经的尝试。齐乘风开始有些担心青莲心经极有可能会和长生诀互相排斥,那样的话真气在丹田内的变动势必会让他身受内伤!所以再三思考了之后,只是小心翼翼的将极少的长生诀真气纳入丹田,想先看看情况如何。 真气纳入的感觉很顺畅,长生诀所吸收的天地灵气虽然比较灵动,但此时却没有升起一丝一毫的抵抗,直到和丹田内的青莲真气交汇,才开始有了变化。 透过内视可以看见,体内的青莲真气呈青色,而长生诀所修炼来的真气却是白色。那些许的白色真气在和青莲真气碰撞之后,立刻就死死缠绕在青莲真气身上,不断的压缩青莲真气,看上去倒和齐乘风曾经尝试将青莲心经和其他内功一同修炼时一样。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原先占据主导地位的是青莲心经,而这一次却换做了长生诀。见到没有明显的不良异状出现,齐乘风开始有些犹豫了,青莲心经无疑已经是顶尖的心法了,而是否要用长生诀来取代它,这让他感觉有些纠结。 然而就这么犹豫的一会儿功夫,没有刻意控制的长生诀真气仍在不断的向着齐乘风的丹田内涌去,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丹田内已经被白色的真气占据了一小块地方了。 注意到了这一点之后,齐乘风连忙停止了长生诀的修炼,将全幅注意力都放在了丹田之内。在尝试将这些内力驱逐出丹田之后,齐乘风松了一口气,还好,长生诀和青莲心经融合后的内力并没有像当初的静气一样阴魂不散,否则他就得头大了。 感受了一下内力修为,因为强行将那一部分内力逼出,齐乘风的内力总量硬生生的少了一小块,足足够他花费上十天的功夫修炼了。心里有些肉疼,同时也在感叹长生诀的霸道,这么会儿的功夫竟然就侵蚀了这么多的内力,看来将内力彻底转换估计也用不了多久。 这一番试验已经足以证明自己可以修炼长生诀了,但是长生诀的威力到底如何,才是他目前最在意的。如果真的能全面超过青莲心经,那转修长生诀也未尝不可,否则的话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心念一动,齐乘风已经退出了梦魇空间,感受了一下,体内的长生诀真气竟然还在!原本就感觉梦魇空间中的修炼十分真实,为此他特意不敢太过激进,就是担心在梦魇空间中发生的不测会影响到外面的身体。 虽然对梦魇空间的种种神妙齐乘风还没有完全摸透,但时间比例的不同却已经可以断定。这个比例并不是固定的,当初由魔门之主掌控的时候,时间比例极其夸张,轮到齐乘风来掌控时,这个比例刚刚达到一倍! 这个结果已经完全超出了齐乘风的预料,体内的真气和梦魇空间中完全一样,这意味着他至少可以利用梦魇空间达到内功修炼速度翻倍的效果! 不过事情也没有想得那么简单,和入定一样,进入梦魇空间的时候齐乘风本身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这也使得他必须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进入梦魇空间。否则的话,心神沉浸在梦魇空间的时候,外界出了变故,搞不好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长生诀 如何利用梦魇空间是下一步需要做的事情,现在齐乘风想要验证的是长生诀! 在丹田内刻意控制这团真气很不容易,才过了没多久这团真气就有向四周扩散的动作,这也使得齐乘风必须尽快试验真气的威力。好在青莲剑宗的落脚地原本就有专门修炼的演武场,齐乘风也不用四处寻找地方施展。 运使轻功向着后院赶去,齐乘风尝试着用青莲真气和长生诀融合青莲真气之后的真气对比,结果发现虽然速度没有增加,但后者所花费的真气量却明显少了不少。 单单只是这一点,齐乘风就已经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向着后院演武场赶去。刚一站定,一个包着铁皮的实心木桩就被齐乘风选为了目标!以舞阳剑的锋利,直接劈砍肯定分不出好坏,于是乎剑·八千式·一字斩就作为了评判的依据。 这还是齐乘风第一次使用舞阳剑,握在手中就有一种如臂使指的感觉,单就趁手这一条,舞阳剑就要比墨曜剑更得他的喜欢。 挽了几个剑花,舞阳剑也发出了轻微的嗡鸣,似乎也在欢呼雀跃着。没有再做停留,剑·八千式·一字斩信手斩出,剑光从舞阳剑的剑尖飞出,飞快的横斩而去。 一声闷响,剑光没入木桩上部,一个巨大的豁口几乎将木桩彻底斩断,只剩下一丁点铁皮连带着没有让它彻底掉下来。这一剑的威力十足,光是剑光就有如此杀伤,换做长剑临身恐怕更加难以抵挡。 这一剑齐乘风是用青莲真气带动的,威力却比平日里用出时更加强大。直到这时,齐乘风才明白,舞阳剑恐怕真的是还要胜过墨曜剑的宝剑! 来不及感慨,体内的真气已经有些浮躁,这样强行压制对他本身也极为不利。摆好姿势,力求与先前所用那招在发力和内力用量上保持一致,这才再次将剑·八千式·一字斩横斩而出! 这一次,剑光的速度更快,而且在斩过木桩时只发出了一声破空声,随即便从木桩的后面继续飞出。剑光没有飞出太远,不断消解的力量使得这道剑光最终不及落地就已无影无踪,但威力如何,却能从那已经断做两段的木桩上轻易看出。 收剑回鞘,这一次,齐乘风再也没有刻意压制那团真气的念头,任凭它在丹田内四处扩散。演武场不是个修炼的好地方,齐乘风便御使着轻功再次回了房间。 等到回到房中,齐乘风才发现丹田内竟然已经消停了下来,盘腿内视片刻才发现,那团白色的真气竟然不再去纠缠青莲真气。想了想,觉得应该是长生诀的真气太少的缘故,躺在床上,齐乘风再一次的进入了梦魇空间。 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盘腿修炼的齐乘风,将从头顶穴窍中汇入的真气,一股脑的注入了丹田。 长生诀的修炼速度很快,单从真气的汇集速度来看,几乎要比青莲心经快上五成,但齐乘风的真气储量十分不俗,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完全存满丹田。为了加快速度,齐乘风开始尝试入定,没想到轻易就成功了,修炼的速度再次暴增一截。 齐乘风不知道,当他在梦魇空间中入定之后,房间里就突兀的出现了气旋。长生诀的修炼完全是依靠吸收天地灵气,这一点与大部分内功同时需要汲取体内精气的修炼方式是截然不同的,这也导致齐乘风的修炼速度在多方的加持之下,已经开始影响天地灵气的游移了。 如果齐乘风现在还能保持清醒的话,他会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增长速度已经是平日里正常修炼的四倍多,而丹田内的真气颜色,也在随着不断涌入的长生诀真气飞快变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丹田内出现明显饱和感的时候,齐乘风才睁开了眼睛。青莲心经的修炼已经停留在第十三层有一段时间了,原本以为还要再过些时日才能突破,没想到这一次的入定竟然直接突破到了第十四层! 刚刚从入定中清醒过来的齐乘风还有些迟钝,但当他看到体内那个纯白色的莲茎,整个人都呆住了。没错,就是莲茎,身处青莲心经第四层境界已久的齐乘风能够确定这就是莲枝扶摇在体内的具象化表现,可是为什么这个莲茎还在? 真气的颜色已经化为了纯白,按照长生诀上的记载,这种真气应该就是先天真气。按照长生诀的内功运转路线在体内循环一周,体内传来的阵阵舒适感证明功法的修炼并没有问题。但当齐乘风尝试着按照青莲心经的行功路线进行循环的时候,同样畅通无阻的感觉让他完全呆住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体内的现状明显说明青莲心经并没有被长生诀取代,而是以一种特殊的形势发生了共存!这种变化齐乘风也说不出好坏来,但青莲心经的修炼速度明显比之前更快了几分。 与青莲心经这种有明显境界划分的内功心法不同,长生诀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境界划分。修炼的方式虽然会随着真气的储量发生变化,但验证的唯一方式就是能否更改修炼方式! 按照长生诀的大纲记述,先天真气能缓慢改善体质,以增加人体的真气存储上限。原本只有丹田才能存储真气,但长生诀的修炼目标就是将人体的每一处都变作丹田!这些由天地灵气转化而来的先天真气,会不断补充人体的消耗和衰老,从而达到延年益寿的作用,从这一点来说,只要保持一定的修炼速度,长生诀确实有可能使人长生! 当然,根据记载,人体的衰老是会随着时间不断加剧的,这也会使得修炼长生诀的人,最终仍然会面对入不敷出的境地。虽说如此,但这个时间会极其漫长,按照推演,至少会是常人寿命的数倍! 除此之外,被先天真气滋养的身体,本身也会获得许多好处。体质的提升,对战力的提升是显而易见的,这也算是长生诀的另一个隐藏好处。 光是这些好处,就足以使齐乘风下定决心了,更何况长生诀的威力也在青莲心经之上。原本还对青莲心经被废有些沮丧,这个变故一出,顿时就给齐乘风带来了更大的惊喜。 特意调动了惊之剑意中的魔力,想试验一下青莲心经原本的静心功效是否还在,结果自然没有让齐乘风失望,效果不仅没有消失,似乎还更好了一些。 抗毒的能力没办法试验,但既然静心的功效还在,抗毒的功效应该也不会消失才对。这样一来,齐乘风就不是把内功心法换成了长生诀,而是同时收获了两种功法的效果! 别的不提,在使用惊之剑意的时候,齐乘风的感觉就很明显。原本有些不好操控的惊之剑意,现在突然就变得熟练了很多,其中带着的魔力似乎也更加温顺了。 这一次的修炼好处实在不少,无论是内力的质量还是修炼的速度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更别提那些由先天真气带来的众多好处。 在梦魇空间中独自欣喜了半天,齐乘风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入定了不知道多久。担心和第一次一样错过了时间,齐乘风连忙从梦魇空间中出来,在看到外面天光还没大亮才松了口气。 夏季的天色亮的很早,从外面刚刚泛起的鱼肚白来看,齐乘风的这次修炼只过去了三个多时辰,比他预计的时间还要短上不少。 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这一晚的收获足足让他的实力上涨了三成不止。若是再算上舞阳剑的威力,此刻的齐乘风至少比夺剑大会的时候强出五成不止! 这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齐乘风的进步之大简直就是骇人听闻!他有一种感觉,如果此刻再与言希遥切磋,恐怕胜负的分出会快得超出想象! 没有再在屋里待下去,突然暴涨的实力让齐乘风有些心痒难耐,稍微收拾了一下屋子,就亟不可待的冲到了演武场。 舞阳剑出鞘,剑·八千式的一招招一式式随着齐乘风的身形变化而不断使出,原本就已经烂熟于胸的剑招,此刻使来竟然又有了些许收获。脑海里不自觉的出现正魔大战时的场景,手中的剑招也随之变得更加灵活,一招招都变得更有针对性。 齐乘风的面前没有敌人,但在那些剑招的勾画下,一个假想中的敌人却活灵活现的在齐乘风的脑海中还击着。眼中红光微闪,但却很快就被体内的先天真气压下,惊之剑意已在此刻使出。 自从获取了魔力的控制和修炼法门之后,齐乘风就一直很犹豫。师傅羽殇教导的办法并没有问题,但在对比魔门的方式之后,无疑显得太过保守。刻意的隐藏和压制惊之剑意并不一定就是好事,但在确定梦魇空间的神妙之前,齐乘风也不敢轻举妄动。 长生诀的试探是齐乘风迈出的第一步,而这一步的成功也让他的胆子大了起来。走火入魔从来就不是完全有害无益的,只是掌控方法的缺失才使得其如同洪水猛兽一般。 如今有了方法,这个能迅速提高实力的洪水猛兽,也未必不是一个终南捷径!感受到自身对魔力的掌控,齐乘风第一次有了一种无所畏惧的感觉,这种错觉是实力大幅提升导致的,但他对这一天的到来却充满了期望。 光是一本长生诀就给了他这么大的好处,剩下的三本奇书又会如何呢?有言希遥在身边,剑典暂时不宜修炼,否则很容易被看出端倪。天魔策慈航静斋也得了半本,不过其中蕴含着梦魇空间的控制,倒是不能轻易放弃。想来想去,战神图录倒是下一次进入梦魇空间中最适合查看的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心无芥蒂 齐乘风在演武场上练剑的时候十分专心,前些日子因为赶路的原因,并没有多少时间能够拿来练剑,此刻练起来倒有些久违了的感觉。 习武之人大多都养成了定时定量的修炼习惯,齐乘风自然也不例外。武学之道犹如逆水行舟,稍有懈怠就会不进反退,练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招式中的略微生疏感才算是彻底消除。 找到一个剑招的空隙,齐乘风收剑而立停了下来。演武场上多了一个人,这一点在颜凡刚来的时候齐乘风就已经察觉到了,不过往日两人并没有来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只好装作不知了。 原本以为颜凡在不被理睬之下会自行走开,或是在一旁的空地上独自练剑,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没办法,再继续无视对方就有些不合礼数了,齐乘风也只好停下来和对方打个招呼。 “颜兄,这么早就起了,昨晚休息的可好?” 身为地主,这些客套话齐乘风还是要说的,便也收剑而立笑着问道。 颜凡笑着拱了拱手:“不怕齐兄笑话,昨晚是这段时间在下睡得最舒服的一晚!这一路上虽然有幸和言仙子同行,但顾念佳人安危,夜里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在下都要紧张一番,下次再有这种差事,可是打死我也不会认下了!” 许是看出了齐乘风的些微敌意,颜凡自然清楚其中的关键,半开玩笑的表明了自己心迹,即使为了拉近和齐乘风的关系,也是为了表明他对言希遥并无企图。 这话一说完,齐乘风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对方顾忌颜面没有把话挑明,他也只好承对方的情了。 “见颜兄起这么早,小弟还以为是招待不周,既然颜兄休息的不错,小弟也就放心了!这段时日为了赶路小弟也是没有多少功夫练剑,这不刚才太过入神,直到现在才注意到颜兄,还望颜兄不要见怪!” 看着齐乘风越加自然的笑脸,颜凡也知道对方应该是听出了自己的言下之意,心里顿时放松了下来。他这样做确实是故意的,但却没存着什么坏心。就目前的局面来看,几个人的目标和行动都很一致,接下来应该会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搞好关系自然是十分有必要的。 “齐兄多虑了,在下也是习惯早起,听到演武场上的动静才来看看,倒是在下打扰齐兄练剑了才是!” 两人的这番客套实在没什么营养,但江湖中人初次来往也大多就是这么个模样,倒也没什么好指摘的。不过虽然都能理解,但这样说下去实在太过乏味,所以齐乘风连忙转移话题道:“颜兄既然没什么事,那小弟就继续练剑去了,一会儿等公孙和希遥洗漱完了,也该去出发查案了!” 话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交情不是几句话就能结下来的,颜凡也没打算一开始就能和齐乘风有多熟络。点头应是之后,颜凡也没有离开,找了块空地也练起了剑来。 能有这样的收获已经不错了,至于交情以后有的是机会来建立,在这段时间尽量提升实力才是硬道理。刚才只是看了一会儿,颜凡就能明显感觉到齐乘风的实力进步,这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同是天子骄子,颜凡自然不肯落于人后,所以练起剑来倒也是十分专心。 不得不说颜凡确实起得很早,齐乘风若不是因为梦魇空间的缘故估计也不会这么早起来。想了想,估计和颜凡先前的话有关,听到风吹草动就会惊醒吗?那可真是了不得的警觉啊! 猜不到是什么原因让颜凡这么警觉,但齐乘风却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公孙衍和言希遥都不是什么懒散的人,练了这么久的剑这两人都还没起来,足够说明现在有多早了。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齐乘风和颜凡各练各的,倒也十分默契,都没有做出什么打扰对方的举动。修炼剑法这件事原本也会有所避讳,不过齐乘风在公孙衍面前无遮无拦惯了,久而久之也没了那个念头。而颜凡则是见到齐乘风十分干脆,且对方实力比自己高都不避讳,自然也不好意思在角落练剑。 于是稀里糊涂的,这两个人就这样各练各的,完全没有担心被对方偷学的念头。等到言希遥和公孙衍一前一后找来演武场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自然还是公孙衍先开了口。 “哟,你们这是练了多久了啊,瞧这架势,至少也得有一个时辰了吧!用不用这么勤奋啊?这让我这种睡到刚醒的人如何自处啊!” 这话说完,齐乘风和颜凡也是立刻停下了动作,相视一笑之后,两人之间的感情倒是有所增进了。没有搭理公孙衍的调侃,约好一会儿在前厅集合用餐之后,齐乘风就和颜凡各自回房更衣去了。 没过多久,四人就都坐在了饭厅,桌上也早就摆好了下人准备的饭菜。不算太丰盛,但种类也有不少,几个人吃的也算满意。 吃过饭后,约定了分头行动之后的集合时间,就各自准备出发了。具体的去处和目标昨天已经探讨过了,再多说也无益。等到公孙衍和颜凡一前一后出了门,齐乘风才和言希遥一同朝齐廷昭的王府走去。 虽然交代过王府的护卫等齐廷昭回来后派人来信,但是担心有什么变故消息没带到,齐乘风和言希遥还是决定先去王府一趟。反正距离也不算远,如果齐廷昭已经回来了,也省去了他们再私下找富户问话的功夫了。 两人并排走着,齐乘风似乎都能闻到言希遥身上的香味,淡淡的,但却很好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有一点点紧张,生怕自己说错话会唐突佳人。 “乘风,你在想些什么?” 言希遥的话突然就传进了耳朵里,让略微有些出神的齐乘风下意识的答道:“在想你啊!” 话一出口,齐乘风就知道不妙,脸色也开始发红,急忙开口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刚才正在想该和你说些什么,你可千万别误会!” 原本以为言希遥会对此有很大反应,没想到原本听完还有些害羞的言希遥,竟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打趣的问道:“哦,误会什么?说来听听!” 这话一说,齐乘风的脸就更红了,半天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言希遥似乎觉得齐乘风的反应很有趣,又连连追问道:“到底误会什么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样的,也许不是误会也说不一定!” 这下子,齐乘风彻底招架不住了,丢下一句,“没什么好误会的,再不快些走的话,兴许会误了大事!”就一马当先的快步向前走去。 言希遥也知道再继续下去齐乘风可能会脸上挂不住,快步跟上去之后轻声说道:“你瞧你急的,我也没说什么,不过有些话既然说了,可就要负责哦!” 弄不明白言希遥说的负责是什么意思,齐乘风也还是呆呆的点了头。经过这一番打闹之后,两个人对彼此的情愫似乎更加显而易见了,互相之间的生疏感似乎也少了不少。 出门的时候街上已经有不少人了,盛夏的天气只有早晚的时候还算可以,所以这个时候出门散步的倒有不少。齐乘风和言希遥两人的外貌气质都非普通人可比,尤其是带着淡淡仙气的言希遥,不时和齐乘风的笑谈言行更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这一路偷偷看你的人可不少,不愧是慈航静斋的言仙子,走到哪里都是最夺人眼球的风景!”一路走来和言希遥的距离拉近了很多,齐乘风也开始试探着开起了玩笑。 “别说我了,偷偷看你的人也不算少吧!先前那位和同伴一起出门的兰裙少女,可险些走岔了路,不就是为了多看你两眼!”言希遥的性子很好强,面对齐乘风的打趣可没有半点服软的意思。 说来她这话也不假,自从夺剑大会之后,齐乘风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散发出几分自信的感觉。原本就生的俊俏,再加上这两年多来的习武经历,齐乘风的身材也十分匀称,这样一位无论样貌还是气质都完美无缺的翩翩佳公子,又如何会不引人瞩目! 言希遥口中所说的兰裙少女,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女儿,见到这样一位俏郎君多看了几眼也是正常。恰好走在路口,便和同伴走岔了路,此时被言希遥拿来打趣,齐乘风倒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就这样走一路闹一路,原本枯燥无味的事情也变得让人兴致盎然了。言希遥似乎很喜欢看齐乘风有些窘迫的样子,不时就会引得他出声抗议,只不过女人在这方面的本事都是天生的,又哪里是齐乘风这个初经情事的少年郎能够比得了的,自然是节节败退。 齐乘风并不在意这些,嘴上的不满抗议其实只是迎合言希遥的喜好。从小就和王叔一起流落街头的齐乘风,很明白面子是分很多种的,有些时候该放下就得放下。 渝州城里的公子小姐们就是这样,似乎礼教在巴渝州的作用要远小于其他地方。生于斯长于斯的齐乘风自然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对女人的尊重意识早已经根深蒂固,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对了,似乎还有一个专门形容这种关系的词语--耙耳朵! 第一百六十六章 真性情 齐廷昭的府邸离青莲剑宗的落脚处有些远,不过这个距离再远,在两个一流剑客的脚下也总有走完的时候。 齐廷昭仍旧不在府中,这一点并不让两人意外,大队人马的行程慢一些也无可厚非,在护卫的再三保证之下,两人很干脆的掉头离开。 这并没有耽误他们太多的时间,青莲剑宗的落脚点离东市更近一些,所以昨天四个人所调查的富户都是东市这边的。紫荆城很大,想要在一两天内调查完所有的富户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些人里可不光是商人,官员占得比例可一点也不比商人低! 齐廷昭的王爷府在朱雀大街上,这里也是受到飞贼事件影响最大的地方。不过有了武安侯府的经历,齐乘风可不敢再带着言希遥贸然踏足那些陌生官员的府邸,毕竟不是每次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的。 两人离开王府,转而向朱雀大街的西侧行去,目的地就是西市附近的富户。西市和东市不同,不单贩售那些日常用品和衣着饮食,同样也是整个紫荆城的牲畜集市。这里的富户除了官员之外,有很多就是靠着贩卖牲畜发的家,剩下的那些走南闯北的商人,也离不开马匹,所以这群见多识广的商人,就是这次两人的目标! 装作前来买马的客人,齐乘风很快就和马贩子搭上了话,城里几个有名的马商底细,也在不动声色中被齐乘风套了出来。当然,据马贩子所说,这些马商虽然个个实力不俗,但和他们的东家比起来就要差的远了! 这话的可信度如何,齐乘风和言希遥难以判断,但第一个要找的目标,却已经可以确定了。 胡龙正,这个快要被吹到天上去的马商,就是那个马贩子的东家!几代人都经营着这门生意的胡家,在这个圈子里确实是名声赫赫,没费多少功夫齐乘风和言希遥就打听到了胡府的所在。 胡家的生意到底有没有马贩子说的那么大,齐乘风并不确定,但有一点却被他当做了这次拜访的突破口。这也是在齐乘风的接连挖苦质疑下,那位马贩子才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说出来,那副认真的模样,委实不像是在夸夸其词。 胡家的生意也包括战马,而且至今还在为朝廷提供优质的战马。家主胡龙正还曾和大名鼎鼎的武安侯当面叙述过战马的好坏,被武安侯称赞为懂马之人,就凭这一点就足够显见胡家的招牌有多金贵! 那些只知道买卖的同行算的了什么,生意就算做的和胡家一样大也只是浑身沾满铜臭味的商人,哪能和自家那位被白将军称赞为懂马之人的东家相提并论! 齐乘风和公孙衍的武安侯府一行早已经对言希遥说过,所以在马贩子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言希遥就是眼睛一亮。这一路下来,齐乘风对言希遥也算是有些了解了,见到她这般表现哪能不知道她作何打算。 走到无人的僻静处,齐乘风有些犹豫的对言希遥说道:“这样做不太好吧,拿白将军的名头出来狐假虎威,总觉得不太地道!” 面对齐乘风的犹豫,言希遥并没有直接劝说,而是反问道:“你昨天说你和公孙衍一起到武安侯府做客的事情是真是假?” 听到言希遥质疑,齐乘风立刻回应道:“自然是真的,虽说过程有些曲折,但白将军确实是以礼相待,而且我们之间也确实相谈甚欢。不过未经允许,就这样贸然扯出武安侯的名头,似乎不太好吧!” “你可是要用他的名头为恶?”言希遥开口问道。 齐乘风摇摇头。 “那你可是用他的名头谋私利?”言希遥继续问道。 齐乘风再次摇头。 “那武安侯知道你这样做以后,可会怪责于你?”言希遥第三次问道。 这一次齐乘风没有立刻摇头,而是在犹豫片刻之后才摇摇头。先前他和公孙衍那样冒失都不曾被白破军怪罪,说明白破军的为人十分豁达。先前白破军已经承认他和公孙衍有实力继续查案,自己若借着他的名头查案,相必他也不会怪罪,这才在犹豫之后摇头否认。 “这不就得了,既然你是为了追查飞贼,武安侯又不会怪罪于你,又还有什么不可为之的!若是能从胡龙正那里得到些线索,显摆一下你和武安侯的关系又算得了什么?况且我也不需要你说谎啊!” 言希遥此刻的表情很狡黠,但她的话却让齐乘风放心了不少。他所担心的倒不是告知胡龙军他与白破军的交情,而是担心接下来言希遥会让自己撒谎。既然她都这样说了,这件事情具体该如何操作,齐乘风也懒得担心了。 言希遥小声地向齐乘风安排了一下接下来他该怎么做之后,就在齐乘风质疑的眼光中拍着胸脯打下了包票。关于言希遥的传言并不假,论起和人打交道这一点,齐乘风比她要差得远,颜凡之前只以为那些富户是看在言希遥的外貌上才愿意配合,现在想来实在是太过天真。 这些谋划言希遥并没有对齐乘风有任何隐瞒,她对齐乘风的了解已然不少,但齐乘风对她的了解却算不上多。先前言希遥对她的生疏感她很容易就能察觉到,这是女人的天赋!不过同样的,她也能感觉得到齐乘风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自己而显得生疏,而仅仅只是因为对她的陌生! 两人之间相识的时间并不长,至今回想起来,言希遥都会为自己的大胆而感到莫名其妙。也许是从那个叫做夏鸿鸣的女人身上感受到的威胁,那身装扮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言希遥,出于本能的回护,才让言希遥下意识的做出了护食的动作。 齐乘风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这一点在相处之后尤为明显。言希遥想让两人的关系更近一点,为此她特意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表现在了他的面前,无论是好强,还是谋略! 她从来就不单单只是一个花瓶,无论武功谋略她都不输于任何俊杰,这也是她想走下去的路。确实有很多的人认为女子就只需要三从四德,言希遥也能装作那副模样,而且能做得很好!但言希遥想让齐乘风喜欢的是那个真实的自己,于是她便这样做了。 在言希遥的再三保证之下,齐乘风还是尽量表现从容的叫开了胡府的大门!这里离东市不远,但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界,胡府却占下了一处极大的宅邸。 和武安侯府比起来,胡府的门脸要差上一些,但门后的华贵气派却要远远胜过武安侯府。开门的是两个家丁,后面还站着一个门房,见到气质非凡的齐乘风和言希遥,三人明显有些发愣。 闹不明白这两人到胡府来的目的,那位门房只好按照两位客人的要求派人去请老爷去了。这幅模样的贵人,可不是他这种下人能去打听身份的,光是那副神情动作就不是一般人,那还用犹豫什么? 坐在前厅,喝着上好的茶水,齐乘风也不禁感叹言希遥的手段之高明。下人大多见识浅薄,身份来历说的再好,对方也未必知道!这样点名道姓的要见主人,反倒是一步出其不意的好棋。 当然,这也要看穿着气质,二者缺一不可。不信你换个乞丐试试,哪怕脑袋扬上天,这样要求也只会被当成神经病看待! 坐下没多久,府上的主人胡龙正就匆匆忙忙的一路小跑过来,这位中年富商满脸富态,跑起来浑身的肉都在跟着颤抖,显然这对他而言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不过这点吃力的表现,也未见得就有多辛苦,更多的恐怕也只是为了在齐乘风和言希遥面前显示他对两人的看重。 下人来报的时候只说是两位贵人点名道姓要见老爷,正在小憩的胡龙正连忙翻身起来前往迎客。府上的下人服饰多年,见过的达官显贵也不算少,能让他们一眼看出是贵人的人,自然不是寻常人,更何况是点名道姓要见自己的呢? 胡龙正虽然只是个商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说句不客气的话,一般人还真没这个资格。看到齐乘风和言希遥的时候,胡龙正就知道下人所言不假,这两个年轻人的穿着气质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也不枉费他的这一番作态。 双手横抱着一礼,胡龙正气都还没喘匀就先开口试探道:“二位贵人不知如何称呼,来胡某府上又是所为何事,下人不知轻重,先前若有什么慢待之处还望二位贵人海涵!” 这一番话极为谦恭,也是胡龙正多年下来养成的好习惯。在弄不清楚对方虚实之前最好态度放低些,哪怕错了后面也能找补,若是一开始架子摆的高了,不对路之后可就难弥补了! 原本齐乘风这个时候就该回话了,不过言希遥之前早有交代,所以齐乘风站都没站起来,兀自喝着茶等着言希遥反应。 这幅自视甚高的模样,更加确定了胡龙正的猜测,看来来人果然不是寻常人物。正在想对方来意的时候,却听到言希遥说道:“小女子言希遥,出身慈航静斋!这位是青莲剑宗的齐乘风齐少侠,来到贵府乃是受人所托,想要问胡员外几个问题。” 听到言希遥的介绍,胡龙正有些不明所以,原以为这两人是哪个官家的小辈,没想到却是江湖人物。心中存疑,不由得就问了出来:“不知道二位贵人是受何人所托,也好让胡某明白一二!” “这个好说,此行正是受武安侯所托,也好让胡员外知道!”言希遥笑意盈盈,齐乘风却已经看到胡龙正一步步落入坑中的模样! 第一百六十七章 狐假虎威 事情果然如言希遥预想的那样,在胡龙正听到武安侯这三个字的时候,表情明显更谦恭了一些,和先前听到二人出身的时候判若两人。 齐乘风在心底暗叹,和胡龙正这种人打交道,青莲剑宗和慈航静斋的名头果然不好使。若不是按照言希遥的安排搬出武安侯的名头,恐怕这会儿他们已经被扫地出门了吧! “恕胡某眼拙,之前不知道二位贵客是武安侯府上的,多有怠慢,还望二位贵客海涵!来人啊,快快上些瓜果点心,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还要老爷我亲自开口!” 胡龙正的姿态摆的很端正,但言希遥却并不满足于此! “胡员外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武安侯府上的,小女子也与武安侯并无来往,这位齐少侠才是武安侯的朋友!昨日齐少侠到武安侯府上做客,不知怎么的就聊起了前些日子闹飞贼的事情,这才有了今日的拜访!” 听言希遥这么一说,胡龙正有些傻眼了,武安侯朋友的身份就不是他能料想到的了。以齐乘风的年纪,武安侯白破军都够他父辈的年纪了,况且武安侯除了军伍中的同袍,向来交友极少,这二人莫不是在拿自己寻开心! 胡龙正的表情齐乘风都看在了眼里,再次在心里哀叹胡龙正的一举一动都在言希遥的料想之中,不得已只好按照先前安排好的剧情演下去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昨日到侯府拜访,进门就听福伯说侯爷心情不好,问他又不肯说因为什么,说是侯爷下令任何人不得提起此事。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在下再三追问,才明白缘由,只是还是累得福伯受罚,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齐乘风的这番话都是言希遥教的,效果自然是没得说,至少胡龙正的表情又一次恢复了那副贵人驾到受宠若惊的模样。 “齐少侠严重了,当下人的自当为主人分忧,区区小惩大诫也不过是碍于规矩,这份心意侯爷自然是会记挂,倒也不用齐少侠去为福伯担忧!” “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天夜里闹飞贼的事情相必胡员外也曾亲身经历,武安侯府被贼人重点关照,自然也受了不少的损失!事后贼人走脱了不少,可无奈侯爷出于身份原因不便继续追查,故而感到心中烦闷。出于朋友之宜,在下便主动出言担下了此事,看看能否找些蛛丝马迹帮侯爷追查到那些贼人的下落,也好为侯爷出气!” 不得不说齐乘风装模作样起来也是行云流水,没有半点的不自然,这点也得益于和王叔一起沿街乞讨的经历。当初为了一口吃食,扮可怜装无辜的事儿可没少做,也算是熟能生巧吧! 被齐乘风描述的场景架住,胡龙正连忙开口称赞:“齐少侠高义,侯爷有您这位朋友为他着想,实在是一件幸事,只是不知为何便找到胡某的府上来了?” 看来胡龙正心中还有些疑惑,齐乘风便继续把没说完的话给说了下去。 “也是巧了,侯府中的护卫几乎个个带伤,在下与侯爷切磋一番之后也无事可做,侯爷便带着我在府中转了转。到了马厩中才知道侯府的宝马竟然也丢了两匹,这对爱马的侯爷来说无疑又是一桩伤心事。只可惜在下虽然懂些马术,对相马一道却知之甚少,侯爷虽对那两匹马颇多形容,在下却听得云里雾里。这一番下来,引得侯爷无意间提起了胡员外,这才知道还有您这位懂马的行家!心里好奇,便想着来见见您这位侯爷都开口称赞的能人,顺便也问问飞贼的事情,看看能否有些收获!” 齐乘风的话里七分真三分假,侯府的宝马丢了倒是实情,但提起胡龙正的事情就纯属胡说八道了。不过这也是言希遥特意交代的,人一旦提高别人抬举自己的话,下意识的就会觉得那人说的话是真的,这也有利于完善这幅说辞的逻辑。 果然,胡龙正听齐乘风说白破军提起过他,那张胖脸都快笑成了一朵菊花,嘴上虽然连声说着不敢当,但那股得意劲早已经溢于言表了。 “既然是侯爷的事儿,那也就是我胡某的事儿,有什么想知道的,胡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用言希遥提醒齐乘风也明白胡龙正算是彻底入了套了。 坐在胡府的前厅,瓜果点心沁人香茗样样不缺,身边还有侍女恭谨伺候,这待遇比在武安侯府的时候都要好上不少。 先是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叙述了一遍,而后为了在齐乘风和言希遥的面前表现出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看重,胡龙正又特意叫来了府上的护院头子,让其把当晚发生的一切都给原原本本的说上一遍。 两相一对照之下,其中倒还真有些细节让齐乘风和言希遥留心起来,不过到底是巧合还是线索,却还要再行例证。等到胡龙正和护院头子各自把当晚的情形叙述完毕之后,齐乘风和言希遥又问询了几个问题,其中自然也免不了牵扯胡府的一些隐私。 原本也只是姑且一试,不过胡龙正倒也光棍,似乎在派人确认过一些事情之后更加确信齐乘风的身份,当的算是知无不言了。这些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齐乘风和言希遥的眼睛,不过却也无伤大雅。 这一番谈话耽搁了不少功夫,深感此行收获颇丰的齐乘风,自然免不了对胡龙正的配合夸赞几句。既然借着武安侯的势头,这话当然也把白破军给带上了,只是齐乘风没有想到,这番夸赞竟然又得来了一些没有预料的好处。 “齐少侠且慢行,先前一番交谈胡某也能看得出来,对这件事情您是真上了心,侯爷要是知道您为了他这么尽心,一定十分欣喜。胡某虽然力薄,但也愿意再尽些绵薄之意,只求日后侯爷心情好的时候,齐少侠为胡某美言几句!” 刚说完辞行的话,胡龙正的话就跟着出了口,自然也引得了齐乘风的好奇。 “胡员外的拳拳之心在下替侯爷谢过了,只是不知道胡员外所说的助力又是什么?” “能得侯爷提起,自是胡某的荣幸,只是这份荣幸恐怕难得再从侯爷口中说出!胡某不才,这些年经营下来也还有几个拿得出手的朋友,这些人眼界低难亲近,胡某愿为二位行个便利,估摸着也能再多些收获,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这可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在胡龙正这里得到不少有价值的情报之后,齐乘风还正愁再去哪里寻得这种机会,没想到对方自己就送上了门来。 这话虽然说得隐蔽,但是话里的意思齐乘风却很清楚。可不是人人都像胡龙正这样能把他们奉为上宾,而武安侯的名头也不适合见到谁都拿出来。 齐廷昭的名头倒是响亮,不过齐乘风却不大好借用。他和白破军之间没什么利益来往和其他东西,但刘一芳却还夹在他与齐廷昭之间,行事上若不多加小心,日后这两人若是真有了纠葛,那就容易让刘一芳难做了。 没有什么犹豫,遇到这样的好事儿还想什么?出行的车马胡龙正很快就都安排便利了,虽说邻近处也有至交好友,但更远些的地方总不好走着去吧!胡龙正也是下了心血,话说出去之前就已经决定这回要好好露个脸,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势要把所有卖他面子的人家都走个遍。 就这样,除了中午在订好的酒楼里由胡龙正作陪吃了顿饭之外,这一整天下来胡龙正都在带着齐乘风和言希遥四处拜访。 能被胡龙正看上眼的,自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这些人又有各自的好友,在胡龙正把齐乘风的身份吹捧了一阵之后,这事儿就越发轻松写意了。 武安侯素来极少与外人打交道,但其在军中的地位却是显而易见的,卖他面子的人更是大有人在。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兴许能搭上些情面,这些商人又怎么会错过!无非是费些口舌的事情罢了,前些日子这类事情还干的少了?熟门熟路之下,效率自然极高,至于这样做能换得多少好处,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无本的买卖,赌一个有可能搭上武安侯的机会,这种买卖来多少都有人做!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之前不是照样没好处,多做一回也算不得吃亏。 就这样一直从早上忙到天黑,紫荆城里的商户几乎被问到了一大半,这个效率就算是那些大门大派有六扇门的人陪同都做不到。虽然其中不乏因为先前已经经历过几次的熟能生巧,但主动和被动的差别也仍旧大的惊人。 和胡龙正有牵连的商家几乎都走了个遍,剩下的那些不是没有来往就是存在竞争,毕竟胡家也不单单是牲畜生意,方方面面几十年下来没有摩擦也是不可能的。 等一切忙完,又在胡龙正的殷切邀请下共进了晚餐,这才在对方的好意中被一路送回了青莲剑宗的落脚处。刚到地方,就见到从里面出来的王府护卫,下人说是已经等了两个多时辰了。 齐乘风从胡府的车马上下来,一问才知道是齐廷昭交代的。下午回府时得知齐乘风已经来找过自己两次,便立刻安排护卫到这里来请,结果跑了个空。回去报告却挨了一顿骂,才又回来守着,一直等到了现在。 看看天色,齐乘风有些为难,这个时候登门拜访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第一百六十八章 九王爷府 站在齐乘风身旁的言希遥自然看出了他的为难,轻笑一声后便在他耳边低语道:“齐廷昭是个心思很细的人,之前两次上门拜访他的事情估计已经暴露了你的打算,既然他专门派人到这里来死等你,说明他也想和你谈谈这件事儿!” 言希遥的话很有道理,不过齐乘风心中仍有顾虑,小声的回道:“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不过眼下离宵禁的时间不到半个时辰,恐怕很难赶到王府,这却是个大麻烦!” 听到齐乘风竟然是在担心这个,言希遥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了,白了他一眼,言希遥转过身去对着胡府的马夫说道:“这位护卫大哥的话你也听到了,九王爷要请齐少侠过府做客,眼下难备车马,只好劳烦你再送上一程了!到了王府约摸着你也来不及赶回胡府,到时候让人安排你在那暂歇一晚,你看如何?” 那马夫早就看到了这一切,能被胡龙正安排来送齐乘风和言希遥,自然也是个机灵人。 “二位贵客抬举了,老爷安排我接送贵客,自然是一切都听二位的吩咐!而且能送二位去王府,也是小人的荣幸,实在担不得劳烦二字!”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齐乘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和言希遥再次上了马车,留车夫和护卫在车辕上驾马赶路。 “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今日借武安侯的名头四处探查,动静可闹得不小,这又让人家送我们去王府,会不会不太好?而且这个时候了,即便有马车也不一定能及时赶到,若是遇到巡城兵马司的人又该如何?” 上了马车齐乘风也不得心安,这般行事方式还是他有生以来头一回,把人彻底利用干净的法子虽然用着畅快,却着实有些让他愧疚。 言希遥有些奇怪齐乘风的想法,不过却很有耐心的解释道:“胡龙正后来的举动确实有些超出我们之前的预料,不过这也是因势利导的结果,别以为这件事情上他就吃了多大的亏,有了今天这一遭,日后他在那些商人面前的地位无疑就要高上一筹。至于车夫,你的想法就更跑偏了,能够送我们去王爷府,人家可是求都求不来呢!” 言希遥的话听上去似乎有些道理,不过说车夫对送他们去王府这件事十分热衷,齐乘风就有些想不明白了。在他看来,原本送完自己两人就能回去休息,这平白无故多了活计,换谁会开心? 见到齐乘风脸上还是带着些疑惑,言希遥继续解释道:“你还别不信,任何人都会有攀比心,马夫之间也一样,今天把我们送到王府,说不定还能在王府里过夜,这就是个了不得的经历,日后和其他人吹嘘起来绝对要多得意有多得意!何况这差事也不是白干,明天回去向胡龙正一解释,还怕他没有赏赐?至于宵禁的事情,你就更是多余担心,没见到人家马夫都没有过问一句吗?对紫荆城里宵禁的熟悉程度,人家可是要远胜你我的哦!” 听言希遥这么一说,齐乘风才刚刚反应过来,马夫似乎真的什么都没有过问,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心里奇怪,齐乘风就开口问道:“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他就敢保证一定能按时把我们送到不成?这会儿天色可不早了,约摸着想要赶到王府,也不是件十拿九稳的事儿啊!” “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到这种人情世故上就犯了糊涂?马夫自然是没法保证一定能送到,可车辕上的王府护卫却能保证我们这一路畅通无阻,这样说你明白了吗?这世上想着占便宜的人不计其数,偏偏就你总担心别人吃亏,这样下去我还真有点担心你日后行走江湖的时候会吃大亏呢!” 看得出来,言希遥这话是真心的,齐乘风的古板念头确实有些缺少历练。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为了让齐乘风有个良好的品行,许多事情王叔都只往人性本善的方面教导,这也是他第一次和商人打交道,能有这种度量已经实属难得。 看事情的角度不同,事情的结果往往也会不同。齐乘风认为自己有意欺瞒,胡龙正赔了银钱时间,可被言希遥一说,反倒是胡龙正借了他的名头狐假虎威。一饮一啄之间,究竟是谁吃亏,也算不清楚了。 “不对啊,都照你那样说,武安侯那里不是成了吃亏的人了,日后这些人真拿着他的名头招摇,岂不是给他添堵?”绕了个弯子,齐乘风还是改不了替人操心的毛病,把话题又给转了回来。 好在这一点言希遥早有预想,见到齐乘风问道就说了出来。 “武安侯自然不会吃亏,而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也不会给他添堵!因为等去完九王爷府之后,下一个目的地就是武安侯府!” 这么一说,齐乘风又糊涂了,“去武安侯府做什么?就算提前向侯爷打招呼,日后也未必没有尾巴,何况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候再去登门了。” 言希遥见齐乘风还没明白过来,只好把话给说明白,不过再解释之前,却先问了一句。 “你说之前武安侯曾上书要求调查飞贼事件,被圣上驳回,可有此事?” 齐乘风不明所以,但还是立马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如果你把我们今天调查到的消息都告诉武安侯,算不算是也帮他调查了飞贼事件?这件事情之所以武安侯没办法继续查下去,是因为上书被驳,可他心里自然是咽不下去这口气的,明里不好调查,可若是有人主动告诉他呢?哪怕后续仍然无法参与,有你去告知进度,也好过什么都不知道的等结果要来的好吧!这样一来,今天一天的所作所为,不都名正言顺,而且谁也不吃亏了吗?” 言希遥的一番话,说得齐乘风目瞪口呆,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会这么复杂,自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这些。世界观的震荡,以及言希遥对人心的揣度,让他感到没来由的有些心寒。 齐乘风的表现言希遥都看在了眼里,叹了口气,言希遥才语气略微有些哀怨的道:“先前我也能看出你对我的喜欢,不过却总有些生疏感,所以我就想把自己展现在你面前。外界的传言再多,也不及你亲眼所见,只是也许我说的太直白了,让你难以接受了吧!” 看着言希遥略显不安的脸色,齐乘风突然觉得有些心疼。能把人心揣度到这个地步,要经历多少,又要学习多少,这其中的困苦又岂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能够轻易承担的。 对自己先前的一点心寒齐乘风感觉有些愧疚,这些算计言希遥明知道可能会惹自己不喜,却还是清清楚楚的把所有关节摆在自己面前,为的就是展现真实的自己。这样一个用真心来取悦自己的女子,又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遇到啊! 摇摇头,齐乘风一脸认真的对言希遥说道:“希遥,我知道你这都是为我好,又怎么回去怪你!至于你说的难以接受,确实有一些,不过这些事情并不会因为我的不喜和天真而不存在,相反我还要感谢你让我看明白这些。能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是我的荣幸,其他的话我也不会说,但我喜欢你在我面前毫不遮掩的样子!” 这番情话其实并不高级,但配合着齐乘风的认真表情却十分让人心动。原本心里多少还有些委屈的言希遥,在这一番话后便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值了。 不是没有更好的方式让齐乘风接受这样的自己,但那其中所需要的心机和盘算,实在有些玷污他们之间的感情。踏入江湖以来的第一次,言希遥想不用心机的靠近一个人,现在看来这样做的感觉实在不错。 马车还在向着齐廷昭的王爷府赶去,车厢里的两人却再也没有言语。再多的话也赶不上眼神和动作的交流,此刻面对面坐在车厢中的两人,除了彼此的眼神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出神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等到听到车厢外车夫的传话,车里的两人才回过神来。中途马车停下过两次,却并不是到了王爷府。言希遥的话没错,王府的护卫就足以确保他们一路畅行无阻的去往王爷府,单就这一点的收获,齐乘风就长进不少。 下了马车,车马和马夫自有同来的王府护卫安排,齐乘风和言希遥被门口迎上来的另一位护卫一路引进了王府。先前虽然也来过这里两次,但每一次齐乘风都没有进去过,只在门口向里面略微扫视了几眼,这次才算是真正领略了何为豪奢! 胡龙正的府邸已经是十分豪华了,但和齐廷昭的九王爷府比起来,差了就不止一星半点了! 一进王府,就是宽阔的前庭,不知名的名贵花树有序的在道旁相迎,暗合着某种五行搭配。前庭的布局十分大气,让人刚一走入就能感受到府邸的底蕴。清一色的绿琉璃瓦宫殿站在极远就能看见轮廓,这样的气派齐乘风也只在青莲剑宗看过。 带路的护卫一边走一边介绍着,王爷府是三路五进,其内四通八达,此刻齐廷昭就准备在王府二进的紫桓殿接见二人,走的正是王府里最宽阔的中路。 据说这条路向来是有贵客上门来时才会走的,紫恒殿也同样是王府里最奢华的大殿,这般礼遇足以见得齐廷昭的看重。 王府很大,走了很久才算到了地方,就这护卫才说只路过王府不到三分之一的深度,让早有心理准备的齐乘风仍是大吃一惊。 第一百六十九章 王府叙旧 除了给齐乘风和言希瑶带路的护卫之外,前去通报齐廷昭的下人也在两人刚到王府门口的时候就已经快步进府通报了。 说起来齐廷昭对二人的接待规格算的上是极高了,要知道王府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来访的,像这样无需等待通传就直接让护卫带入的情况可不多见。 见到齐廷昭的时候,他正和刘一芳站在殿门口翘首等待。当然,翘首的人是刘一芳,齐廷昭的身份可不允许他做那种有失体统的行为。 刚从殿前的大道转角显露身形,刘一芳就看到了齐乘风,满脸欣喜的迎了上去。不过正当齐乘风准备开口和刘一芳打个招呼的时候,却见刘一芳已经一脸兴奋的绕过了他,直奔其身后的言希瑶而去。 愣了一下,齐乘风这才想起刘一芳原本就极其崇拜言希瑶,这下有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又哪里按捺的住。 果然,刘一芳刚一靠近言希瑶,就双手齐出拉住了她,倒是把言希瑶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从刘一芳略有些语无伦次的表述中明白过来,感情这是位自己的崇拜者。 两人的这般亲密言行给这次见面多添了几份亲热,也让原本就是因为刘一芳才结识的齐乘风和齐廷昭轻松了不少。说起来在看见刘一芳满脸兴奋的迎上去的时候,齐廷昭的心里难免也有些吃味。毕竟是男人,哪怕心里明白刘一芳是把齐乘风当成弟弟对待,也仍然有些不喜。 不过在看到刘一芳绕过齐乘风直奔言希瑶的时候,他的心情又一下子好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齐乘风会和言希瑶在一起,但夺剑仪式他也参加了,剑冢中发生的一切他自然也都看见了。在他看来,两人既然结伴前来,必定先前也有所关联,而这个关联是什么,那还用问吗? 这样一来,倒颇像是两人各自带着女眷相会一样,引得齐廷昭在心中大叹齐乘风事情做的漂亮。至于言希瑶的美貌,还真没放在齐廷昭的眼里,对齐乘风的艳福也全无半点羡慕之意。 身为盛元王朝的九王爷,齐廷昭早就见惯了各类美人,言希瑶和那些美人比起来也未见的强出多少。反倒是像刘一芳这种特别的女子,才能引起齐廷昭的注意。 “齐兄,多日不见风采更甚往昔啊,想必这些日子应该又有收获吧,倒是让本王羡慕不已啊!”齐廷昭一边朝着齐乘风打着招呼,一边不动声色的朝着言希瑶的方向使着眼色,显然是想歪了。 这话让齐乘风听的有些冒汗,言希瑶可不是一般人,齐廷昭的言外之意自然瞒不过她。想到这里,齐乘风连忙回应道:“近日在剑道之上确实又有所悟,不过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进步,王爷这话谬赞了!倒是王爷看上去春风得意的,想来这些日子应该也有喜事发生,才真叫在下羡慕不已呢!” 见到齐乘风对自己的暗示并不接茬,齐廷昭也不以为意,只当是对方面皮子薄,便开口客气道:“也别在这门口站着了,还是先进去坐下来再叙旧也不迟。现在天色已晚,待说完正事儿之后,就在本王府上留宿,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说着,齐廷昭一边吩咐人上茶,一边伸手示意齐乘风等人一同入内,算是放下了继续在门口寒暄的念头。 齐廷昭和齐乘风的对话,后面的言希瑶和刘一芳自然也听到了。忙着表现热情的刘一芳,这会儿也觉得自己的行为略微有些出格,连忙端正了身姿连声请言希瑶入内。 宫殿很大,光是用来待客的大厅就足有四五丈见方!厅内灯火通明,此时早有侍女在其间忙碌,将各色的糕点和茶水一一摆定,这才在齐廷昭的吩咐下退了下去。 四人分宾主坐定,刘一芳却并不在齐廷昭身旁落座,而是紧挨着言希瑶坐下,留得他一个人独坐一边。 对此齐廷昭似乎并不意外,看来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刘一芳的了解也深入了许多,对她的种种行为也多有包容。 “齐兄两次到府中来拜访,却都过门不入,实乃本王失了礼数,还望齐兄海涵!门口的护卫本王已经教训过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本王必定大摆宴席来招待齐兄,还请不要见怪!” 齐乘风还来不及客套,刘一芳就替他答道:“乘风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况且你府上的人也是第一次见他,那样做也不为过!有我在场,这些客套话还是省了吧,先前还火急火燎的,现在乘风来了却又故作淡定,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刘一芳这话有些不客气,所以在场的其余三人都有些尴尬。不过齐乘风确实也不想再继续客套下去,便开口解围道:“刘师姐说的也对,有她的一层关系在,也不必太过见外!先前两次到王府拜访,护卫们其实也并未失礼,没有留在府中歇息也只是有事在身,倒怪不得他们!” 齐乘风这话即是在给齐廷昭台阶下,也是给他一个机会把话题引到飞贼事件上去,这便是他今天从言希遥身上学到的东西了。 果然,齐廷昭马上就接过了话茬:“齐兄所说的事情不知道是何事,可曾办妥,需要本王出面帮衬些吗?有芳儿的这层关系在,有什么事情齐兄但说无妨,能帮的本王一定不会坐视!” 见到齐廷昭果然接了话,却并不主动谈及飞贼事件,齐乘风也能猜到对方不愿意这么早在这件事上落入下风,便主动开口道:“不知道王爷可曾听闻一月之前紫荆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飞贼事件?” 齐乘风的话音刚落,齐廷昭就故作疑惑道:“可是那伙胆大包天,夜闯皇宫的飞贼?实不相瞒,本王之所以这么急着赶回来,有多半就是因为此时,难不成齐兄所说的事情就与此有关?” “不瞒王爷,在下最近在紫荆城里四处奔波忙碌,为的就是调查这伙飞贼的来历和下落,先前来王府拜访也正是为了寻求些帮助,既然王爷也在为这事儿烦心,倒是省的我再去解释了!” 齐乘风并没有绕什么弯子,接着解释的功夫把所求之事也一并说了出来。从先前的了解上看,齐廷昭是个喜欢简单直接的人,可身份的原因却逼的他有时候不得不把简单的事情做复杂。就拿说话来说,若是齐乘风不主动把这件事挑出来,还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唇舌才能绕到这上面去,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开门见山。 “既然齐兄快人快语,那本王也就只说了!这件事情其实我也是在夺剑大会之后才得知情况,更是在回途之中加紧了速度,可还是在这事儿上晚了一步。既然齐兄也正在追查此事,那咱们也算目标一致,只是不知道齐兄想要本王怎么帮你,对这件事情齐兄又了解了多少呢?” 看来这件事上齐廷昭的压力也不小,否则也不会去问齐乘风知道什么,不过齐乘风原本也没准备瞒齐廷昭什么,便开口回答道:“我比王爷早到几日,师门长辈更是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前来,此时早已经开始排查线索,所以说起来这其中的一些情况,倒确实比王爷知道的多!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师门长辈并不想让我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所以关于师门所知的线索,我也是知之甚少!” 见到齐廷昭明显有些失望,齐乘风又继续说道:“虽然不能随着师长们一起行动,但这两日下来的收获却也不少,说起来还要感谢同行的其他几位同伴呢!” 说着,齐乘风就开始介绍道:“身边这位言希遥言仙子,王爷先前是见过的,另外药王谷的公孙衍和古墓派的颜凡,也是和我们一起行动的,只是现在因为调查一些其他线索尚未回返,想来到时候也会另有收获吧!” 原本还对齐乘风所说的有些失望,可听到后来齐廷昭却又有了些兴趣。不过看起来齐廷昭对他们四个人能查到多少东西还抱着些怀疑态度,否则也不用上门找他帮忙了,于是便开口试探道:“不知道齐兄知道多少,又想要本王帮些什么忙呢?” 既然齐廷昭说到了正题,齐乘风也不做隐瞒,“这几天我们也拜访过不少去处,除了王爷这里之外,朱雀大街上的武安侯府我和公孙兄也一同拜访过,可谓是收获颇丰!除此之外,城里的一些富户,也几乎走访了大半,自然也少不了查探出一些蛛丝马迹,先前送我们前来王府的,便正是紫荆城里马商胡员外家里的车马!” 言希遥教的借势,齐乘风也是现学现用,光是几句言辞很难说明自己等人的作用,倒不如用武安侯和胡龙正的名头来反证自己的行动。这两人一个官员一个富户,确实能代表不少东西,所获的线索自然也就有了吸引力。 对于胡龙正这种商人,齐廷昭明显没有什么兴趣,但武安侯白破军的名头,就不得不让齐廷昭感兴趣了。 “你说的武安侯,可是那位白破军白将军?” “王爷说笑了,这盛元王朝除了白将军,又哪里来的其他武安侯?” “你想让本王怎么帮你,不妨说出来听听!本王现在对你们知道的事情很感兴趣,说不定倒有一起合作的可能!” “其实也很简单,官员那里估计没什么可查的,丢了东西的人家估计也不会认,这线索就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了!富户那里我们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所以就想让王爷行个方便,好让我们可以去见见那些被活捉的飞贼!” 第一百七十章 互通有无 齐廷昭一开始确实有从齐乘风这里打探关于飞贼事件的消息的念头,不过他想知道的却是青莲剑宗调查出了什么,而不是齐乘风调查出了什么!这也是为什么齐廷昭在得知齐乘风上门拜访过之后,便让护卫守在青莲剑宗邀请齐乘风的原因,为的就是把这段时间耽误的时间给弥补回来。 身为当今圣上最小的兄弟,齐廷昭在皇家的处境其实十分尴尬。原本大哥是太子,皇位便与其他人无关,可一场意外之后,皇位的归属就有了疑问。先皇的子女不多,一共也就只有九个儿女,其中近半还都是公主,皇位的人选也就不多了。 除了齐廷昭之外,他的二哥、三哥、五哥,在先皇在世的时候其实都是有继承皇位的可能的,也就是他因为当时尚且年幼,其余的这些人,哪一位都有希望一步登天。 这些人里最有希望的无疑就是齐廷昭的二哥了,虽然当时年龄尚小,齐廷昭对这个二哥的印象几乎都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但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齐廷昭都从来没从他人那里听来半句不好。 只可惜这样一位注定的真龙,却不知为何多年都没有音讯,甚至连皇位都弃之不顾,直到现在也没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来。关于这其中变故的猜测实在不少,一些阴谋论更是直指这件事情的受益人,当今圣上! 为此,原本素来喜好交友的五哥,成日里醉心花丛,把日子过得靡费不堪。这些年过下来,如今早已是隐居不出,听说近来又有疾病缠身,此中辛酸也就可见一斑了。 大哥储君之位被废,加之身患残疾,早就是个废人了!二哥多年未曾现身,更有传闻其早已身陨,也无可能重现人间!五哥沉迷花丛,为的就是不问世事不惹因果!这样一来,如果皇位的事情真有阴谋,唯一可堪大位的,也就只剩下齐廷昭了。 原本韬光养晦闭门不出才是最好的选择,可齐廷昭却天生就是个闲不住的命。小的时候有人管束还能忍得住,再大了些的时候就算明知道表现多了不妥,也难以按捺心中的躁动。 无处发泄多余的精力,练武就成了齐廷昭最大的爱好。这方面的天赋似乎是天生的,盛元王朝建立至今,皇家的子弟似乎都在武学上有不俗的天赋,从未出现平庸无能之辈。 有了进步和收获,这方面的兴趣就更是有增无减,为此齐廷昭也总算安分了下来,整日在府中修习武艺。这样的作为无疑满足了所有人的愿望,一个对皇位没有欲望的王爷,才是一个好王爷! 基于这个原因,当今天子对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倒是十分喜爱,这样一个痴迷于武道不求皇帝的兄弟,他曾经还有一位!一些藏在心里没法对外人说的话,他也都和这个兄弟说了,无论对方信或不信,至少他多了个发泄的去处。 皇宫失窃的事情齐廷昭在路上就已经知道了,但真正的内情,却是在他进宫面圣之后才得知的。知道丢了的东西的重要性,齐廷昭也明白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的担忧,而朝廷里最适合处理这件事情的人,也莫过于他了。 在齐乘风把自己的所得和要求说出来之后,齐廷昭就有了和他合作的想法。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能太多,所以他才没有去找那些大门大派合作,否则朝廷也不会刻意避嫌找上他们了。 齐廷昭必须以私人身份超然于朝廷之外,但这却并不妨碍他用自己的身份去探查此事。 合作的想法很快就达成了共识,而齐乘风为了表现诚意,也准备先将自己了解到的事情告诉齐廷昭。这里面的线索很多,自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完的。 对于这些事情,刘一芳的兴趣不大,此时的她满脑子都是探究言希遥的念头。她本就是个率性直行的人,有了想法自然就付诸于行动了,和正在说话的两人征求了一下意见,又问过了言希遥的想法,刘一芳就拉着言希遥去了后面,也算是把空间留给了这两人。 从夺剑大会出来之后,她和齐廷昭的关系就进展神速,如今派去送婚书的人马也已经到了路上,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送到青城山上。 这话她还没来得及告诉齐乘风,倒不是忘了,而是颇有些不大好意思。和齐廷昭认识的时间不算太长,满打满算也就月余,这让刘一芳担心齐乘风会认为自己移情别恋的太快,毕竟她和李煜的事情齐乘风和公孙衍几乎都知道。 若只是这样,那也罢了,但按照皇家的规矩,刘一芳最多也只能做齐廷昭的侧妃。这个位份并不低,除了王妃之外整个王府里除了齐廷昭他就是最大的了。而且那位为了门当户对拉拢朝臣而嫁来的妃子,若讨不了齐廷昭的喜欢,在王府里的地位也未必就能比得上刘一芳。 这些话不是齐廷昭说的,但却出自他的示意。有了李煜那档子事之后,刘一芳似乎也看开了,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而且还能收获亲友的祝福,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刘一芳觉得没什么,不过再怎么样,给人做小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儿,所以下意识的她就想能拖多久是多久。 原本齐廷昭就不想刘一芳参与进来,这件事情风险太大,以她的武功很容易遇到危险,既然她主动退避,那就更好了。 没了顾虑,关于飞贼事件的始末和线索,两人就聊的更投入了。一些细节的地方齐廷昭也是再三过问,不想放过任何一点线索,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对这件事情是真的很上心。 两人聊了很久,齐廷昭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线索,便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也全都告诉了齐乘风。这个阶段还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齐心协力把飞贼的下落找出来才是关键。 正事儿聊完了,自然也该轮到私事儿了。这一番合作下来,两人的关系明显近了很多,至少不再只是因为刘一芳的缘故了。齐廷昭对齐乘风还是很看好的,身手剑法也就算了,这人际交往才真是让他佩服! 自己这里是因为刘一芳的缘故,但言希遥和武安侯就不是一般人能接近的了!前者多是因为剑冢的缘故,齐廷昭当时也在场,虽说机缘巧合才拉近了两人,但当时齐乘风的那份魄力和担当,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武安侯那里就更稀奇了,齐乘风从那儿得来的线索确实没有一丝隐瞒,但如何与武安侯有的交际,却没有透漏分毫。对于武安侯齐廷昭自然不缺少了解,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好奇,别的不说,若换作是他上门,虽说也能进得府去,但要论其他,也未必比得上齐乘风。 心有感叹,齐廷昭顺口也就问了出来:“齐兄的艳福可是不浅啊,江湖上惦记着言仙子的人如同过江之鲫一样多,若是让他们知道美人已经心有所属,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红了眼呢?” 这一番打趣让齐乘风有些难以招架,不过齐廷昭说的也是事实,一想起言希遥的众多崇拜者,齐乘风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远的不说,光看刘一芳那副狂热劲就知道了,一个女子尚且如此,换做男子那还了得啊! 轻咳两声,这个话题不太好接,虽然言希遥和自己确实互有好感,但这层关系却还尚未捅破。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太适合,齐乘风也只好去岔开话题。 “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吧,看样子和刘师姐进展不错啊,相处起来一点生疏感都没有,比在名剑山庄的时候可要亲近的多啊!” 提到刘一芳,齐廷昭也笑了起来:“刚才忘了告诉你了,我向芳儿求亲的聘书已经让人带去她的师门了,一切顺利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娶她进门了!说起来还要多谢你的提醒,这段日子为了让芳儿开心,可没少花功夫,这才让她答应下来。” 这下子,就轮到齐乘风有些蒙了,打死他也没想到这两人之间的感情会进展的这么快,这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挺为刘一芳高兴地,至少从交往下来看的话,齐廷昭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那就要恭喜王爷了,以后还望王爷能好好对待刘师姐,这些年下来她吃的苦也确实不少!很多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刘师姐其实没有外表那么坚强,既然她选择了你,也希望你能对得起她的选择!” 这番话,齐乘风是站在刘一芳娘家人的身份说的,齐廷昭自然也是拍着胸脯打起了包票。言谈间颇多感慨,最多的却是说起他们两人的相识,真要说起来也不比齐乘风在剑冢里的英雄救美差! 外面聊得火热,里面就更是了!那些从四处听来的传言被刘一芳一一问了出来,得出了不少和传闻中的不同和细节,让她笑得都快合不拢嘴。能和偶像这么亲近,刘一芳想都没有想过,这一接触下来,反而更喜欢这个体贴细致,耐心柔美的女子了。 当然了,刘一芳没有发现,在她们聊天的过程里,不知不觉就被言希遥套了很多话,其中自然也包括她和齐乘风的关系和相识的经历。 不得不说,言希遥很会察言观色和分析形势,在判断出刘一芳和齐乘风的关系之后,两人的交谈就一直处于让人愉悦的氛围中,分寸的拿捏实在是恰到好处。 然而再怎么老练,言希遥也终归只是少女。当刘一芳一脸八卦的问她有没有和齐乘风同房过,这个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女侠,也不由得瞬间就涨红了脸!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女儿心思 公孙衍和颜凡是第二天才赶到王爷府的,前一天两人都查案到很晚,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到青莲剑宗的落脚处,被等在那里的王府护卫给请了过来。 几个人之前早有分工,见到王府护卫的时候公孙衍和颜凡就猜到了齐廷昭已经回府,只是他们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双方之间的关系竟然会变成了合作! 趁着齐廷昭去安排相关事宜的功夫,公孙衍把几个人约在了一起,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件事情朝廷不是全权委托了江湖门派去查吗?怎么齐廷昭也要参与进来,以他的身份,就算想单纯作为武林中人来参与进来也是不可能的吧?” 其实还有些话公孙衍没说,不过他知道齐乘风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武安侯府是他们一起去的,白破军说的那些皇家隐秘不适合拿到台面上来说,但却不得不让公孙衍对此感到奇怪。 齐乘风自然也知道公孙衍的意思,不过碍于人多,加上他也弄不清楚齐廷昭的想法,便开口说道:“这里面可能确实存在问题,不过这对我们而言应该不是坏事。朝廷虽然没有亲自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但也从未公开说起过这件事,所以齐廷昭的行为并不算违规。反之,有了齐廷昭的身份在,我们的行事无疑会方便很多,至少官面上的事情有他处理几乎就能确保万无一失了!” 这话虽然解释不了齐廷昭的动机,但从结果上来看倒确实是件好事儿,不过关于合作的事情,也有些地方需要仔细的探讨。 别的不说,光是人手的调度问题就不简单!颜凡、齐乘风、公孙衍三人,因为各自的原因,这次的飞贼事件都只是只身参与,无法借助师门的力量,但言希遥和齐廷昭却不同! 言希遥眼下虽然只是独自出行,但慈航静斋的人手却已经布置了出去,随着探查的加深,也会归属于她的调度,这一点齐乘风已经跟她确认过了。 齐廷昭身为九王爷,身边的能人异士和王府家将自然不缺,就是想要调动少许地方军队,也不是什么难事。换做是战场交锋、袭剿山贼之类的,助益确实极大,但论起查案来还真未必有用,人多起来打草惊蛇的可能就更大了。 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各门各派虽然都派出了不少人手,但无疑都是门内精锐,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轻装简从,以免打草惊蛇! 夺剑大会的时候,齐廷昭的排场就摆的不小,自以为的微服私访愣是搞成了从者云集。底下人担心王爷的安危本来也没什么,可这样一来这次的飞贼事件就有些不大妥当了。 这不,齐廷昭现在去忙活的就是这件事情!那些负责护卫的高手也就算了,挑几个身手最好最会隐蔽的就是了。就算人数稍微多点,也能藏在人群里面不惹人瞩目,可那些负责饮食起居乃至医疗娱乐的就实在是有些过了。 别以为这些人应该没多少,全加在一起足足能有上百人!王爷所享受的待遇,自然不是普通人能享受的到的,光是负责膳食的厨子就有六个,要算上负责摘洗打下手的,这就得十好几个人!伺候更衣的两个,伺候洗漱的两个,伺候用饭的两个,伺候茶点的两个,光是这随身伺候的丫鬟就至少得八个人! 这些事情都是刘一芳告诉言希遥的,当然也不仅是这些人,不过要一一介绍下来也实在太过麻烦。原本是把这件事情当做笑话看,没想到这还真是个问题。 齐廷昭已经去处理这事儿有一会儿了,直到现在也没能处理完毕。相比起来,去监牢里审讯犯人的事情就要容易的多,哪怕这些人现在都被关押在天牢里,齐廷昭也只是差人拿着令牌送了个口信就解决了。 后来的颜凡和公孙衍原本还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收拾行装之类的小事,没想到放在王爷身上,这所谓的小事儿也成了大事!四个人在厅里喝了两泡茶,这才算是把齐廷昭给等了进来。 这大热天的他也确实不容易,为了这事儿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可别以为这是小事,王府里的大事齐廷昭虽然能一言九鼎,可这些小事他还真未必能做得了主。 王府的管家柳老爷子是服侍先皇的内侍,因为年老才从宫里退了出来,齐廷昭的功夫有大半都是他教的,身份与一般的下人不可一概而论。这回也是因为事情确实特殊,好说歹说之下才让柳管家同意精简人手,不过负责保护齐廷昭的那些高手却一个也不能少。 这件事情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不然齐廷昭一旦有个什么闪失,这些人基本都要人头落地,甚至还会牵连家人。事关生死,自然没有人会视作儿戏,于是包括柳老爷子在内的十个高手也就一并加入到了队伍中来。 看着齐廷昭一脑门子的汗,刘一芳心疼的给他递过去茶水,这才站在他身后拿着扇子一下一下的给他扇着风。既然做好了轻车简从的准备,这个时候自然不好再叫人来伺候,所以这也算是早做准备习惯一下了。 “让各位见笑了,王府的规矩多,就是本王这个主人也不能例外!好在经过本王的安排,这次的调查人员已经都安排好了,虽然查案方面他们不一定能帮上多少忙,但遇到需要动手的事情,就能用得上了。” 对于齐廷昭的话,众人都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毕竟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也没人想在这个时候恭维一下齐廷昭的英明神武。 轻咳两声,齐廷昭接着说道:“人也到齐了,天牢那边本王也安排好了,不如现在就去天牢里审讯一番,说不定真能找到什么线索!” 这话一出,众人倒是有了兴趣,连带着刘一芳都想要跟去看看。不过齐廷昭对此却颇有意见,他本来就不想让刘一芳参与进来,更何况天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些受了刑的犯人未必还能有个人样。 好说歹说,刘一芳就是不肯撒口,甚至还拿言希遥当做挡箭牌。齐廷昭只要一提她不适合去,就能听到她的振振有词! “连人家言仙子都能去天牢,我这个小门小派出来的女子又讲什么金贵?难不成我就是那种娇生惯养受不得风浪的小女人吗?” 这下子,齐廷昭就没辙了,再说下去依着刘一芳的性子非跟他闹起来不可。束手无策之下,齐廷昭只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齐乘风,关于不让刘一芳参与进来的事情,他也是表示过赞同了的。 对于齐廷昭的求助,齐乘风也只能苦笑。他确实也不想让刘一芳参与进来,但却不是因为她是女子!和言希遥比起来,刘一芳的武功实在差得太远,这次的目标又都是那些穷凶极恶的飞贼,稍有意外刘一芳的下场就只有香消玉殒一条路了。 好言劝说几句,这方面的问题齐乘风也不好直言,只能学着齐廷昭先前的说法劝着刘一芳,结果自然不如人意。 眼见着场面因为僵持而有些尴尬,言希遥连忙出面打了圆场,拉着刘一芳到一边小声的嘀嘀咕咕去了。两人一边说,还一边对着这边的几个男人指指点点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末了,刘一芳似乎被言希遥说得有些脸红,一咬牙一跺脚,竟然直接回房间去了。 这下子倒把几个人看的目瞪口呆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虽然不明就里,但看样子言希遥是成功的把刘一芳给说服了,只是最后刘一芳那一脸娇羞的模样到底是为了什么,就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齐乘风和言希遥走的最近,又事关刘一芳的转变,所以第一个就开口问了出来:“希遥,你刚才和刘师姐说了什么,她怎么会乖乖的听话回房,据我了解,她可不是一个会被三言两语就说动的人!” 言希遥白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三个一脸好奇的男人,语气略显轻慢的说道:“你们这些大男人,哪懂得女人家的心,只知道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我已经答应刘师姐不会把那些话告诉你们,所以你们还是自己去想去吧!好了,问题也已经解决了,我们现在可以出发去天牢了吧!” 虽然没能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问题毕竟是解决了,一行人也没再去过多纠结。出了王府,马车早已经备好,却听到齐廷昭语气略显古怪的说道:“一辆马车坐不下,所以本王准备了两辆,颜兄和公孙衍今天刚来,对于昨天本王说的那些线索还不太清楚,就委屈你们二位和本王一辆马车了,至于齐兄和言仙子,就坐后面那辆马车吧!” 说完,齐廷昭率先登上了马车,没留一点反驳的时间给齐乘风。颜凡和公孙衍也是心思通透的人,不用多言就相继上了马车,只是那副挤眉弄眼的模样,别提有多猥琐。 看了看身旁的言希遥和身后的马车,齐乘风只好苦笑着说道:“请吧,我的言仙子!既然这些家伙一番美意,也别辜负了他们!” 原以为言希遥会略有微词,没想到她只是眼带笑意的上下打量了齐乘风一阵,就直接转身上了马车。 齐乘风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也紧随其后的跃了上去。挑起马车门帘刚要进去,却听到言希遥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谁让你进来的,那三个家伙这会儿估计正准备看笑话呢,你就在车辕上将就一下吧,反正也要不了多久就能到!”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为情之故 言希遥的话让齐乘风掀门帘的动作僵了一下,依言向着前面的马车望去,果然看见有两个脑袋正从左右两边的车窗往回缩。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以齐乘风的眼力还是清楚的看出了那是公孙衍和颜凡,顿时心里就是一阵好笑。 得,还是老老实实在车辕上待着吧,这个时候想进马车估计是不可能的了。以言希遥的个性,明知道前面有三个准备看热闹的家伙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的。 王府的车夫十分识趣,齐廷昭令人准备的马车都不算大,车辕上要是挤上两个人肯定不自在,所以在问过齐乘风的意见之后干脆就没上马车来。这样也好,齐乘风也乐得只有他和言希遥独处,路上也能聊聊闲天。 似乎是看出言希遥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前面的马车里在隐约的传来几声叹息之后,就向着前方驶动了。随行的人员自然也是马上更上,立刻就将前后两辆马车给分割了开来。 看来齐廷昭是连这方面都考虑到了,估计是看出齐乘风和言希遥的关系还差点火候,特意投桃报李想要助他一臂之力。只可惜这个套路实在太浅,言希遥刚见到两辆马车的时候就已经洞察到了。堂堂盛元王朝的九王爷,府里要是只有这两辆马车可供驱使,那才真叫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由于有齐廷昭的马车和护卫在头前开道,所以齐乘风也不用费什么劲,只管让马车跟着前面的人就行了。特意放慢了些速度,和前面随行的护卫保持了三四丈的距离,才看似无意的对言希遥发问。 “你真答应刘师姐不把那些话外传了?我看你们聊天的模样,倒不像是有时间说这个的样子,而且刘师姐听完你说的就回房去了,哪来的时间再去说这些!” “哟,你还挺聪明的嘛?刘师姐确实没有让我对那些话保密,可我也没必要告诉你们吧!几个大男人对两个小女子的谈话这么感兴趣,也不知道害臊!” 听到齐乘风的问话,言希遥立刻便反唇相讥,差点把齐乘风又给噎得说不出话来。 轻咳两声,齐乘风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也不全是八卦,主要还是好奇刘师姐的变化。你可能不太清楚,刘师姐是个性子很倔的人,认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先前还险些因为钻牛角尖丢了性命,所以我才那么好奇你竟然能用三言两语就说服她!” 齐乘风这么一说,就轮到言希遥好奇了!虽说和刘一芳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也能看出刘一芳是个率性直爽的女子,不过要说她能因为钻牛角尖弄到险些丢掉性命的地步,言希遥还是有些不相信的。 “什么事情能因为钻牛角尖丢了性命,你可不要信口开河,我看刘师姐可不像是不开窍的人,遇到危险了难道还不知道躲闪?” “骗你做什么,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刘师姐她不是遇到危险,而是因为一些事情想不开要自寻短见,好在最后不仅化险为夷也解了心结,否则你昨日也未必能见到她了!”齐乘风有些感慨,那天的经历确实惊险,如果刘一芳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必定会自责不已。 这下子,言希遥的好奇心彻底被齐乘风勾起来了。若是什么危机险境,言希遥还未必能有多大兴趣,行走江湖的这几年她遇到的危险也不在少数,自然不稀罕听人家的什么遇险经历。但是自寻短见就不一样了,她可还清楚的记得刘一芳见到自己时的高兴模样,这样一个时常把笑挂在脸上的女子会自杀? “快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怎么想刘师姐也不像是会寻短见的人啊,这里面一定有事儿!” 言希遥的话说完,却一直得不到齐乘风的回应,掀开车帘才发现齐乘风正装作一本正经的赶马车。估计早就在等她掀车帘了,言希遥刚掀起车帘,齐乘风就故作惊讶的开口道:“哟,怎么出来了,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还是算了吧,我可记得有人说她答应了别人,说出来恐怕不太好吧!” “我觉得你还是少和公孙衍待在一起的好,净跟着他学习坏毛病!”言希遥见齐乘风拿话点她,立刻就鄙夷了一句,不过顿了顿后她又继续说道:“你先说!” 见到目的达到,齐乘风也抖擞了精神,一边让言希遥保证一定把她先前和刘一芳的对话告诉他,一边也开始回忆起了那天的场景。接着,齐乘风就把刘一芳和李煜的故事,以及她们和峨眉派周启瑜的瓜葛都说了一遍。然后又把刘一芳和齐廷昭比试前后的事情也说了一遍,这才让言希遥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个叫李煜的太不是个东西了,日后若是让我见到,一定要好好替刘师姐教训他一顿!” 这就是言希遥听完这个故事之后的第一反应,也让齐乘风在心里默默的为李煜祈祷了一番。他毫不怀疑言希遥会说到做到,而以李煜的身手来看,碰到言希遥恐怕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陪着言希遥一起对李煜口诛笔伐了好一会儿,齐乘风才算是把言希遥给安抚了下来。本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言希遥突然就问了一句话,让齐乘风差点冷汗都冒出来了。 “你会像李煜对刘师姐那样对我吗?告诉你,我可不是刘师姐的性子,惹了我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这话无疑带着几分暧昧,言希遥的话下意识的就把她和齐乘风的关系代入到了李煜和刘一芳的关系里,说明她确实已经把齐乘风放在了心里。 原本应该爽快下保证的齐乘风,却不知道为什么的,突然就在脑海里浮现出了夏鸿鸣的样子。这份短暂的犹豫,让齐乘风错失了一个表忠心的好机会,也让言希遥的娇嗔随之而来。 “好啊,犹豫这么久,你还真在想得罪我的后果?算我瞎了眼,竟然会问你这些,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虽然很想问言希遥问这话和她瞎没瞎眼有什么关系,但齐乘风还是及时止住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飞快的回应道:“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哪有犹豫什么?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我当然不会像李煜对待刘师姐那样对你了,不过李煜和刘师姐的关系和我们两的关系似乎有些不一样吧?” 齐乘风的回答让言希遥有些满意,不过却对他后面的话略微有些不爽,带着半分期待和半分疑问,言希遥开口对齐乘风问道:“哪里不一样了?” 齐乘风笑了笑,“李煜和刘师姐是因为婚约的问题而私奔出来的,我可还没有婚约在身上!如果想知道我会不会像李煜对刘师姐那样,至少也得等我找人订了婚约之后才知道,就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和我订下婚约呢!” 言希遥知道齐乘风是在故意打趣,也不着恼,笑着开口道:“好啊,那你就随便找个人订婚约去吧,我可不会像刘师姐那样寻死觅活,天底下的好男人多的是,刘师姐不是就马上遇到了齐廷昭吗?说起来齐廷昭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他和刘师姐之间还有这一出!” 这话说完,话题立刻就转了回去,刘一芳的故事说完了,之前言希遥和她之间的对话可还没说呢! “好了,故事也说完了,按照约定,你该把你和刘师姐说的话,告诉我了吧!”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感觉前面坑太多的齐乘风,很明智的把话题给绕了回去。 见到齐乘风没有继续接着之前的问题说下去,言希遥略显不满的娇哼了一声。不过她也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现在还是暧昧阶段,有些话说的太多也不太好,所以就顺着齐乘风的话接了下去。 “其实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女孩子家的心思你们男人不懂,可我们女人之间却能看得分明!刘师姐和齐廷昭的关系我之前也打听过了,侧妃的身份确实已经是齐廷昭能拿得出来的最大诚意,不过这对刘师姐来说却未必就是一劳永逸的事情!” 见到齐乘风的注意力集中了过来,言希遥连忙说道:“注意赶车,我们可已经和前面的人拉开了不短的距离了,紫荆城里我们可不熟,跟丢了的话你自己下去问路,我可不跟着你丢人!” 齐乘风连声答应,转过了头去,但注意力却还是大半都在仔细倾听言希遥的话。 “做女人不能光凭着男人的喜欢,否则的话一旦有一天那个男人不喜欢你了,也就一无所有了!我对刘师姐说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她该怎么对待齐廷昭!现在齐廷昭喜欢她宠着她,她做什么都可以由着她,可人总是会变得,而且越是无理取闹人也会变得越快!齐廷昭身为王爷,颜面对他来说很重要,身为妃子,就要学会给齐廷昭长脸面。三番两次的劝说了也行不通,久而久之必定会有矛盾,到时候再后悔也就晚了!” 道理其实很简单,刘一芳不是不想继续坚持下去,但她学会了为喜欢的人而改变。不管这个改变到底是好是坏,但齐廷昭总会感受到刘一芳的变化,是为了他! 言希遥教刘一芳的东西很实用,至少在这个无亲无故的王爷府里,这能帮助她过得更好。但齐乘风却不得不开始心生疑惑,难道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勉强自己为他改变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审讯飞贼 齐乘风的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而且不等他把这个问题想明白的时候,天牢就已经近在咫尺了。这一段路不算长,齐乘风的收获却不少。 对言希遥的了解越加深入,他就越能体会到她的聪颖。不单是武学上的,为人处世的方方面面她也都能考虑的面面俱到。这样没什么不好,但齐乘风总会担心,不断顾虑各种感受而改变自己,最后的那个人还是她自己吗? 下了马车,五个人又再次来到了一处。齐廷昭三人是先下马车的,远远就见到齐乘风和言希遥在聊着什么,此刻看他们两个的眼光中充满了戏谑意味。对此,齐乘风和言希遥权当没看到的,让他们的行为都白费了力气。 天牢重地自然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去的,不过有齐廷昭这个九王爷在,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在守卫天牢的护卫和相应的差馆核实了齐廷昭的身份之后,一行人这才被准许通行,不过随行的那些护卫和马夫等人,却只能在外面远远的等着了。 天牢和普通的牢房不一样,关在这里的都是重刑犯和死囚,所以守卫的力量也异常森严。除了门口的守卫之外,在进入天牢之后,那三步一岗五步一卫的守卫数量,也让齐乘风等人大感压抑。 这样紧张的氛围无疑影响了所有人,除了走在最前面的齐廷昭之外,所有人的警惕性都提高到了最高。虽然这种无谓的警惕并无作用,但武者的危机感应却仍旧让他们无法放松下来。 其实真要是这些守卫发起难来,在这种狭小的地形里就算武功再高也难以发挥。这也是为什么江湖势力发展的再大,盛元王朝的历代君主也从未在意的原因,甚至只要没有公然违反律法,对一些小打小闹的场面也都是视而不见的原因。 这些江湖人士的威胁并不大,哪怕最大的门派也抵不住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的围剿,或者说越是家大业大的门派反而顾忌越多。如今的江湖,小门小户的发展极其艰难,江湖散人更是几无立足之地,这样的形势其实也未必没有朝廷的推波助澜。 对于九王爷和这群江湖人士混在一起,负责天牢守卫的牢头心底其实极为不满。这段时间压在他身上的压力极大,这些始终没有招认出什么有价值消息的飞贼,实在让他头大无比。 天牢平日里的守卫其实远没有这么严格,虽然也算是守卫森严,但也不至于用到这么多人。这一切全是因为飞贼事件的缘故,既然那些飞贼敢胆大包天到夜闯皇宫,劫天牢这种事情也未必干不出来。万一真的出了问题,朝廷的颜面可算彻底保不住了,所以天牢的守卫力量才因此加强了一倍。 别以为这对这些守卫天牢的守卫和狱卒就是好事,要知道人总是或多或少都有些懒惰心理的。那些额外派来的守卫都是从禁军中抽调出来的人手,个个都是精锐,而这也使得那些原来的守卫和狱卒不得不勉强自己和他们一样每时每刻都恪尽职守提高警惕。 这样的一天下来,足有平时的两天累,事发至今都快一个月了,这些守卫和狱卒的心情能好就怪了。牢头虽然不用原地值守,但那些重刑犯的孝敬他也同样收不到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放在哪里都一样!牢房里除了没多少盼头的死刑犯之外,还有很多有钱有势的重刑犯。虽然这些钱和势并不能让他们无罪释放,但却也能让他们在牢里过得舒心许多。 这本来是哪里都有的潜规则,只要做的不要太过,也没人会去过问。可那些飞贼被关在这里之后可就不一样了,朝廷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若不是当今天子执意让那些武林人士处理此事,天牢里早就来了不知道多少波人了。 这样一来,那些御史言官和一些刑部官员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这个时候的任何一点小错都可能受到严查,牢头和手下的人自然不敢冒险。 九王爷齐廷昭要带人来天牢审讯飞贼的事情早有王府护卫带着腰牌和手令来打过招呼了,心气不顺的牢头自然把气撒在了齐乘风等人的身上。之所以会感到那么压抑,其实是因为在他们来之前牢头就已有吩咐,那些不断在他们身上扫视的不善眼光,就是引起他们警惕心的由来了。 这些小动作难登大雅之堂,但这些禁军和天牢守卫的威压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行走江湖的人大多都会有一星半点的亏心事,这个时候就难免容易露怯。牢头也不是想把齐乘风他们怎么着,只是为了让他们在齐廷昭面前丢个面子,日后也不好再凭着齐廷昭的身份来狐假虎威。 牢头的这点小心思注定是要落空了,齐乘风等人可不是一般人,自然不会被这些普通兵丁给吓住。虽然难免下意识的起了警觉,但离出丑却还差的远。 这些事情齐廷昭都看在了眼里,但却并未出言点破,这么一点小风浪都经不起的话,那他才真要考虑和齐乘风他们合作到底应不应该了! 被生擒的飞贼一共有五人,和那天晚上夜袭皇宫的飞贼数量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并不是那些皇宫的护卫无能,实在是这些飞贼太过悍勇,甚至到了悍不畏死的地步! 别看被生擒的飞贼只有五人,可当晚死在皇宫里的飞贼数量至少是这个数字的十倍!这些人可不是普通人,各个都是飞贼里的精锐,光是给皇宫护卫带来的损失就是数百人,由此也可见当晚的形势之危机。 说起来这五个人也是嘴硬,从被生擒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有招认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不过这也正常,要不是提前将他们死死制住,又从他们口中找到了藏了毒药的毒牙,恐怕这会儿他们早就是具尸体了!这也是为什么只有五个活口的原因,只因为其余的飞贼在情势不妙无法逃离的情况下全都自尽身亡。 到了天牢深处,那几个只剩半条命的飞贼已经被带了出来,正被五花大绑的押解在地上。 这些飞贼的主要关节都是错着位的,手脚筋也全都被挑断了,为的就是防止他们自杀。不过就是这样,也还是发生过集体绝食的情况,担心他们渴死饿死,所以这段日子都是通过卸掉下巴强行喂食来维持生命度日,眼看着也没多少日子活头了。 这些情况已经有人禀报过齐廷昭了,而得之这个情况的齐乘风等人原本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全怪这些飞贼的骨头太硬了。要知道卸去关节挑断手脚筋可也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事情,不少硬汉面对这种酷刑也都会屁滚尿流,其余的那些诸如鞭刑之类的小儿科更是完全比不了。 不过听完这些飞贼的遭遇之后,公孙衍倒是表示他可能会有办法,这才有了天牢一行,就是为了让公孙衍来试上一试。 审讯室很大,足够站下上百个人,各式的刑具五花八门,其中的学问够一个普通人研究半辈子的了。不是没人想过将这些刑罚一一在这些飞贼的身上试上一试,但这些绝食抵抗的飞贼们身体状况实在是有够糟糕的,那样做的话恐怕没一个人能活下来。 看着跪躺在地上的五个飞贼,齐廷昭的眼中流露出很明显的不屑,当初死的不果断,就别怪现在身不由己。坐在牢头殷勤搬来的椅子上,齐廷昭又示意对方再多搬几个来,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了。 来之前就已经上书向圣上打过招呼了,很快就等到了回信。有了这个权利,齐廷昭也乐得将这一趟全由公孙衍放手施为,就算弄死这几个飞贼也无所谓。反正其他人也试过了,问不出来有价值的东西,留着这些人也只是浪费粮食。 先前齐乘风等人的表现他自然也看到了,证明了他眼光无误的同时,也让他对夸下海口的公孙衍有了几分信心。牢头的作为够不上惩罚,但让他搬椅子的命令,足够表示自己的诚意了。 五把椅子,只有四个人坐了下来,公孙衍打一开始就溜达到了这五个飞贼的身边,一直在检查着他们的身体状况。不光是检查,同时也在自言自语着什么。声音很小,以齐乘风的听力也只听到几个十分模糊的词语。 “关节很准确”“下手的力度”“经络尽断”“身体素质不错”等等,这些话语的杀伤力不小,但在场的众人都是见过血的,倒也没人表现出什么不适。 “听说先前有很多人审讯过你们,但是都没能从你们这里问出些什么来,这足以见得你们的嘴有多严实了。或许也有其他人这样说过,但我还是想提前跟你们打个招呼,接下来我会对你们做一些很残忍的事情,所以你们最好还是提前交代的好,否则的话这顿苦你们怕是免不了了!” 公孙衍的语气很瘆人,配合着天牢的阴森气氛,恐怕一些心志不坚的人都会立马招认。可眼前的这些飞贼确实不是一般人,对公孙衍的话毫不在意的同时,甚至还有人露出了轻蔑的表情。 无须言语,这些飞贼已经用行动表示了他们的不配合。 公孙衍也没有多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绿色的小瓷瓶。小心翼翼的拔开了瓶塞,却在动手之前又问了一遍这些飞贼。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等会儿你们就知道后悔了!所以虽然没有多少意义,但我还是向再问一次,有没有人愿意告诉我些什么的?” 这一次,公孙衍的语气很平淡,但那些飞贼似乎都从他的话里察觉到了什么,原本淡然的模样也开始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严刑逼供 这些飞贼的表现确实让公孙衍看到了一丝希望,只是可惜,这些人最终还是让他失望了。别说招供,从始至终这些人连话都没有说一句,直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哑巴! 公孙衍的仁慈让齐廷昭看得有些腻歪,这和他原本以为的场景并不一样。一边品着牢头送上来的茶水,一边看着这一幕,齐廷昭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公孙兄,本王看你还是少做些无用功吧!这些人都是贱骨头,先前问供的那些人绝对都是一等一的专家,可也没人能从他们嘴里撬出点什么。这会儿这些人都已经疲了,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的就是他们,想靠三言两语让他们招供是不可能的,有什么手段你尽管施展,就是弄死了也不算什么,就当先从他们身上收回点利息吧!既然敢夜闯皇宫,就该料到他们今天的下场!” 对于齐廷昭的好意公孙衍有些不敢苟同,不过局面确实也如他所说的那样,恐怕凭借三言两语是无论如何都问不出什么来的了。既然劝说无效,公孙衍也只好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接下来要对这些飞贼做的事情道个歉了。 “一会儿我会往你们身上倒一些毒药,然后就会有一些让人难以忍受的感觉会出现,如果你们愿意说了,就开口告诉我,我会帮你们解毒。不过解毒也有一个过程,所以最好你们现在就招认些东西出来,否则这个苦可能就白吃了,算是我对你们最后的警告吧!” 没有人理睬公孙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迟疑让这些飞贼误以为他在使用心理战术。真有这种毒药的话,之前的人早就用出来了,还会等到现在?那些人的手段他们也领教过了,可没人会觉得来到这里的人有谁会对他们有一点同情。 飞贼们的无声抵抗让公孙衍也无可奈何了,只好小心翼翼的蹲了下来,在每个飞贼的胸前背后都涂抹了一些药粉,这才退到后面站好。 药性发作的速度很快,公孙衍在给最后一个飞贼涂上药粉的时候,第一个飞贼已经毒性发作了。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这个面对酷刑一声都没坑过的硬汉,喉咙里就发出了嘶嘶的声响。原本蜡黄而缺少血色的脸,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涨得通红,就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其余飞贼的表现和第一个被涂抹药粉的飞贼一样,这些变化也只是在前后脚的功夫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身上。四肢关节加手脚筋都被挑断,按理说这五个飞贼应该连动弹一下都费劲才是,可此刻按着五个飞贼的天牢狱卒,却能清楚的感受到手底下这些飞贼挣扎的力度。 不过几分钟过去,审讯室里就满是这些飞贼口中发出的嘶嘶声,看不见的人非得以为地上是一群正在发狂的蛇呢!原本按住飞贼的几个狱卒已经松开了手,站在离这些飞贼一步之遥的地方。这也是无奈之举,这些飞贼的动作实在太大,连身上的药粉都被甩开了一些。 不小心沾染上一点的那个狱卒,当即就如被蚊虫叮咬了一些,接触药粉的地方奇痒难忍,控制不住的就想用手去抓挠。这个变故一起,其他的四个狱卒谁也不敢再去按住那些飞贼了,只得站在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些飞贼。 公孙衍自然看到了这一幕,从怀中取出另外一个小瓷瓶,将解药涂在了那名倒霉的狱卒身上。足足过了半分钟,那种奇痒难忍的感觉才算过去,而狱卒先前抓挠的地方已经破了皮。 地上的五个飞贼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不住的挣扎翻滚,也幸好他们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否则他们现在估计早就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抓得不成人样了。 第一个扛不住的飞贼出现了,不过他想要做的却并不是招供,而是趁着这些狱卒撒开手的机会寻死。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这位飞贼鼓足身上所能用的最大的劲,全力翻滚着想撞死在审讯室的墙上。 只是他太高估自己现在的状态了,也太低估这些狱卒的本分了!先前为了不沾染药粉而躲避到一旁算是人之常情,可要是犯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自杀成功,那可就不是他们的一条命就能抵偿的了的!关乎全家老小的性命,谁也不敢儿戏,自然不可能让这名飞贼得逞。 也许是那个飞贼的动作提醒了其他的四个飞贼,一时间这群飞贼寻死的举动不断出现。如果有人能倾听到他们的内心想法的话,就会知道他们此时都在后悔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当初为什么不自杀的在果断一些! 足足半柱香的时间,才终于有人忍不住松了口,这群飞贼的忍耐能力远远超出了公孙衍的想象。行走江湖以来,这不是他第一次使用手中的酥皮散,这东西的杀伤力也得到过验证,可以说是不致死的毒药中最歹毒的几种之一。 当初和齐乘风一起夜战赵家庄的时候,为了解围公孙衍就曾用过酥皮散。那些浑身上下只有头脸和拳掌暴露在外的家丁护院,哪个都是在沾染上一星半点之后,就彻底的丧失了战斗能力。 通过抓挠和挣扎能让酥皮粉脱落一些,从而在心理和生理上获得一定的解脱。而像这些飞贼一样胸前背后都涂满了酥皮粉,其所受到的非人折磨也就可想而知了。 当公孙衍给这些飞贼一一解毒之后,这些飞贼也只剩下喘息的力气了。地上已经被他们的汗水浸湿,甚至都出现了明显的水渍,这些每天都是靠着强行喂水才支撑下来的飞贼,受到的折磨有多可怖,也就可想而知了。 看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几个飞贼,齐廷昭满脸的嫌恶。命人取来清水,上上下下的将他们好好冲洗了一番,这才点了点头。 “公孙兄好本事,这些家伙嘴硬的很,本来都没人抱希望能问出些什么来了,没想到公孙兄一出手就手到擒来了,实在让本王佩服不已啊!” 看着只剩一口气的五个飞贼,公孙衍的表情有些难看,没有接齐廷昭的话茬,而是语气平淡的回应道:“王爷,既然这些飞贼愿意招供了,不如还是先问问细节再说吧!” “对!正事儿要紧!来人啊,把他们几个分开关押,以免他们串通供词,本王要挨个审问他们!” 对于齐廷昭的命令,下面的这些人自然是尽心尽力去办,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找出了五个独立的审讯室,将这些飞贼一一固定在专门用来锁困犯人的椅子上。 屏退了其余人等,审讯室中只留下了其中一个飞贼和齐廷昭等人。原本这时候齐廷昭算是此间主人,应该让他来问讯,可他对这种事情十分生疏,又见公孙衍先前干净利落的就逼的这些飞贼开了口,便把这一干事宜全权交给了他来处理。 公孙衍看了看齐乘风,见对方点了点头,这才答应了下来。这个举动无疑有些落齐廷昭的面子,不过也让他明白了这几个人里带头的人物是谁了。 双方是合作关系,公孙衍和他也没有从属关系,虽然感觉有些丢面子,但齐廷昭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为了这点小事影响双方的关系,实在有些不值当,而且但凡有能力的人总有些傲气,想想齐廷昭便觉得不算什么了。 公孙衍的问讯很直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分开审讯的方式很容易辨别这些飞贼的话里的真假,而受过一次折磨的人,相必不会再想受第二次折磨! “你叫什么名字,其他四个人又叫什么名字?” “我叫查木汗,其他四个人我只认识三个,西日阿洪、托托、朗日宁。我们之前都是被分开关押的,所以还有一个人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也许是之前的折磨太过刻骨铭心,为了不因为表述不清而再受折磨,查木汗表现的很配合。 其实公孙衍之所以问查木汗姓名,只是为了之后向其他人核实他话里的真实性。不过当查木汗说出这几个名字之后,在场的人都开始若有所思起来。 坐在这里的人都不是笨蛋,查木汗和其他几个飞贼的名字,明显不是中原人士的名字,不过具体出自哪里,就不太好确定了。 “你是哪里人,其他人的底细你清楚吗?这次夜闯皇宫是不是早有预谋的,组织策划这次行动的主事者又是谁,把这些都一一的交代清楚!” 审讯的过程很顺利,有公孙衍先前的手段在,面对他的审讯这些人都很配合。除了查木汗说的那三个人之外,剩下的那个飞贼的名字也问了出来,叫做章翳。这个名字明显和其他三个人不大一样,所以公孙衍的审讯重点也放在了这个人身上。 一番问讯下来,一行人从这些飞贼身上得到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首先,这些飞贼和预想的一样,都是死士,事前谋划时也既定好一旦被擒立即自尽,只是因为动作慢了一些,这才被生擒活捉。 从名字上就能看出这五个人应该并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而通过他们的交代,也证明了这一点。查木汗等四个飞贼都是来自于蒙辽州,而章翳则是来自于三秦州! 不光是出生地不同,就连所处的势力也完全不同。据查木汗等人说,他们都是出自一个叫做黑魔教的邪教,当然,他们自称黑魔教为圣教的说法就可以无视了。 至于章翳的来历就有些问题了,虽然他自称是来自三秦州的章家,但因为没有其他与他来自同一处的飞贼,所以他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两股势力 章翳所说的三秦州章家,在场的众人都有所耳闻。这是一个真正的世家望族,历经数次朝代更替还能传承的越发兴旺,是个十足十的庞然大物。 三秦州除了章家之外,还有司马家和董家能与其相提并论,或者说三秦州就是由这三家所把持的!这其中涉及到很多历史遗留问题,但却也和这三家的行事作风有很大的关系。 历朝历代的帝王都知道三秦州的这三个大家族,但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是因为这三家早已经掌握了三秦州的民生命脉!名义上三秦州虽然是盛元王朝的疆土之一,但实际上朝廷对三秦州的掌控力度却是所有州郡中最差的。 派去三秦州的官员,要么被这三家拉拢同化,要么就被架空权利,朝廷的力量完全无法插手其中。要说这三家明目张胆的挑战律法,倒还真没有,不过任何触及到三家利益的行为,都绝对无法在三秦州实现。 这种情况在近百年来有很大的改善,一来三家已有数代都没有出过什么杰出的嫡系人才,二来盛元王朝的几代明君也都不是一般人。所以如今的三秦州虽然仍是以这三家的把持为主,但朝廷的力量也在慢慢的渗透进去。 这种渗透很敏感,所以朝廷对三秦州事务的处理一向很谨慎,但如果章翳的话都是真的,这里面涉及到的问题可就大了。 这次夜闯皇宫的事件必然是早有谋划的,光是当晚齐聚紫荆城的飞贼人数就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凑齐的,那么大规模的人员变动势必会引起朝廷的注意,哪怕有夺剑大会的召开作掩护也不可能完全没有蛛丝马迹显露。 飞贼事件发生以后,朝廷也曾派人仔细调查过近期入城的记录,但除了比平时的人流多上两成之外,倒也没有太大的差距。种种迹象表示,这些多出来的飞贼,绝不是短时间内大批量入城的。 可别小看这其中的问题,这里面透露出的信息可不少,也给调查飞贼事件的人提供了不少线索。首先这件事情是早有预谋的,而且按照推算,想凑齐当晚的人员规模,至少需要半年以上! 其次就是这里面隐含的惊人财力了,紫荆城里的消费可不低,这些人为了不引人注意,必定不可能随意露面四处走动。这样一来,衣食住行的问题就需要解决了,若因为这些小事情耽误了大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有了调查的方向,背地里隐藏的线索自然很快就被查了出来。紫荆城中的大小客栈和待客民宅通通都被查了个一清二楚,那些飞贼先前的容身所在也暴露无遗了。可惜的是,这些住所早已是人去楼空了,留给来人的线索也是少的可怜。 章翳的话不可尽信,但三秦州的章家确实有这个财力,不过这里面的牵扯实在太多,齐廷昭几人未必有能力继续追查下去。 除了供认出章家这个庞然大物之外,章翳还交代了一些别的事情。听的出来,章翳的身份地位不低,在这次的飞贼夜袭行动中担当了不同于一般飞贼的任务。 为了确保最后组织的夜闯皇宫行动顺利达成,前期的扰乱视线工作就是这次行动必不可少的一环。而为了保持行动的隐秘性,那些被召集来充当炮灰的地痞无赖们,其实并不知道最后的计划,只是傻乎乎的兀自做着发财的美梦。 说起来,那些煽动地痞无赖的人倒也没有骗他们,那一晚过后也确实有人发了横财,但和这里面的危险和后患比起来,这份机遇属实是个坑死人不偿命的陷阱。 像章翳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的上面也还有其他飞贼统率,就是这样一层层的统领关系,才使得这次行动中的许多人彼此间并不认识,使得飞贼事件发生后的保密性增强了许多。 章翳的身份不低,但却也并不知道这次夜袭皇宫的真正目的。他所接到的任务就是带领零散飞贼袭扰城中富户,然后在规定时间等待集合信号,再按照既定好的路线夜袭皇宫。 这一部分和查木汗等人交代的差距不大,虽然分属两个势力,但查木汗等人的职责和章翳也是大同小异。据公孙衍按照这些人口供的推算,当晚夜袭皇宫的人足有数百人,这和众人先前得知的当晚的情形并不相符。 这一点齐乘风曾从三长老那里了解过,朝廷对外宣称袭扰皇宫的飞贼只有百余人,现在看来,为了挽回颜面,这个人数被大大的压缩了下来。 看得出,在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齐廷昭的神色有些尴尬。之前双方已经就各自所知的线索互相坦诚相待过,这个时候的前后不一很容易会让双方之间出现信任问题。 对此,齐廷昭也做出了解释,而理由则和众人猜想的有些不大一样。这件事情上确实如章翳等人所说,飞贼人数远超朝廷对外公布的数量,但隐瞒的原因却不是为了遮羞,而是为了稳定民心! 这些飞贼可不单单像对外公布的那样,只是从宫里取走了一些财物,更重要的是其中近半的飞贼向当今圣上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击!若只是丢些财物,以盛元王朝的国力,完全算不得什么,哪怕是将皇宫搬空也未必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行刺当今天子的性质就不同了,这已经关乎到国家命运了! 若这些飞贼被一网打尽也就罢了,偏偏足有近半的参与者逃出生天,这无疑为天底下那些心怀不轨的狂徒开了一个坏头。一旦行刺天子还能全身而退的消息传遍天下,一朝国君将会再无宁日,盛元王朝的皇家颜面也会一文不值。 听完齐廷昭的解释,齐乘风等人也表示了理解,这其中的牵连太大,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虽然不少,但绝不会有人把这件事情主动泄露出去。有些时候,事情到底有没有发生其实不那么重要,只要死无对证,哪怕当着再多人的面做也不用担心会被揭破。 朝廷对这件事情下了定性,那么外界所有出现不妥传言的地方,就必定是飞贼散出的消息。一定出现这种言论,不管对方是否和飞贼有所勾结,下场也都会和那些飞贼一样。齐廷昭之所以在先前对这件事情闭口不提,一是认为并无必要,二也是不想齐乘风等人节外生枝。 这一茬过去了,新的疑问却又出来了,既然这群飞贼夜袭皇宫是抱着两个不同的目的,那到底哪一个目的才是他们真正想要达到的?还是说这两者其实都是他们的目的,只是其中一项失败了而已? 这些问题的答案无从得知,因为还存在着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飞贼本就属于两股势力,而这两股势力各自抱着一种目的,只是最后的行动有一方没有达成罢了。 无论是哪一种,齐乘风他们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这次的飞贼事件幕后指使者必定不止一个。但到底这群飞贼只有两股势力还是更多,就不得而知了。 章翳和查木汗他们虽然并不属于同一个阵营,但这也只是因为被生擒的飞贼数量太少,未必就能完全说明问题。这个道理很简单,假设章翳在事发之后及时自杀,那查木汗等人的口供就将只指向一股势力,结果必然就是齐乘风等人的调查方向出现错误。 同理,若是除了章翳和查木汗两方之外还有其他的势力存在呢?没有活口并不代表就没有这股势力,只是相对而言这种可能性会小上不少而已。 在把事件发生前后的所有细节和安排都问清楚之后,公孙衍又将其中一些问题反复询问了几次,在确定每次的答案都相差无几之后,才算是结束了这番问讯。 章翳和查木汗等人被天牢里的狱卒带走了,齐廷昭也带着众人重新回到了王爷府。审问出来的线索太多,但其中大部分也只能帮助他们还原事发前后的部分环节,想要靠着这些口供完全还原事情经过,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归根到底,章翳和查木汗等人的身份也十分有限,各自又只是负责自己所需要做的那部分事情,论起来和那些地痞无赖相比,也不过是多知道一些事情罢了,距离真正的幕后黑手的地位还差得远! 不过这次的审问也不是白费功夫,至少让齐乘风他们得以把所得线索大致串联起来,为之后的探查起到了重大的推进作用。当然,这些线索之间也存在着不少矛盾点,最明显的莫过于查木汗等人各自所负责的任务了。 原本以为既然章翳是负责盗取皇宫宝物的那群飞贼,查木汗等人所隶属的飞贼势力就该是全权负责刺杀当今天子的部分,可审问下来得到的答案却并非如此。 查木汗和托托确实是负责刺杀的飞贼领头人,但另外两人得到的命令却是尽可能的盗取皇宫中的宝物,尤其是一些收容着贵重物品的锦盒! 不论齐廷昭对这件事的内情知道多少,在审问出这句供词之后,齐乘风和公孙衍就大致猜出了他们到底在找什么。这么明显的指令,毫无疑问就是指向那个传闻中的先皇遗诏,只是这些飞贼凭什么就能这么肯定那东西的存在,甚至还真让他们得手了? 一个大胆的推测在齐乘风和公孙衍私下交谈之后出现在了两人的脑海,皇宫里面有飞贼的内应!只是这个人或者势力到底是谁呢?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会和那位已经失踪多年的二皇子有关?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各有收获 这些疑问注定只能在齐乘风和公孙衍的脑海中留存,消息的来源出自武安侯白破军那里,既然答应对方保守这个秘密,自然不能再将之告诉其他人。这件事情的背后牵扯实在太大,弄不好真可能给白破军带来大麻烦,不过这也让齐乘风和公孙衍有些奇怪,为什么白破军会这么干脆的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呢? 齐廷昭从天牢回来之后就十分忙碌,为了尽可能的隐蔽,审讯章翳等人的时候审讯室里并没有其他人存在,所有的供词都是被他们几个人记在脑子里面的。这样做可以尽最大限度的减少消息外漏的可能,但也使得齐廷昭的亲笔上书变得极为难写。 颜凡早就被齐廷昭抓去帮忙回忆去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言希遥也是刚回王府就被刘一芳拉回了房间,但谈话的内容却不像是追问飞贼事件,具体说的是什么,就只有她们两个自己知道了。 齐乘风和公孙衍两个人合计了半天也没能找出一些头绪来,这些线索虽然看似繁多,但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却着实让人为难。案发当天的具体细节需要还原,飞贼们的逃跑路线需要确认,幕后指使的动机也需要弄清楚,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下一步的追查方向到底锁定在哪一面! 无论章翳和查木汗等人的供词是否准确,至少三秦州和蒙辽州这两个地方和飞贼的关联都十分密切。而这两个州虽然都和紫荆城所在的冀晋州互相毗邻,都一个在冀晋州的北面,一个在冀晋州的西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时调查的过来。 要知道一州之地,跨幅何止千里,光是往来奔波于这二州都需要不少时日。在这种分秒必争的时候,到底该把调查重心放在哪一面,就是他们接下来最急切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分头行动自然不可取,飞贼们的特性注定了大部队人马的探查必然会打草惊蛇。而能从皇宫重地里逃出生天的这些人,一旦提前有了准备,就算人数再多也不可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光是这一点,就将抓捕飞贼的人选给限定的死死的,而如今这也已经成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了。皇宫里闯入飞贼的事情现在估计全天下的人都已经知晓,但除了把水弄浑之外,真正能在各大门派出手后参与进来的人却是在逐日减少。 朝廷为什么只让六扇门的人配合各大门派的需要查探线索,就是为了提高这个搜寻的门槛。如果离了朝廷的帮助,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那还是趁早熄了凑热闹的心思吧!像齐乘风这样能另辟蹊径的人不是没有,但绝对不多,而这些人的加入却不会再将本就十分混乱的局势变得更乱多少,这也是朝廷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无论多大的事情,时间总会冲淡一切的,只要没人把这件事情天天都挂在嘴边!皇宫被飞贼夜袭对朝廷而言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提起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而各大门派的精英,就是朝廷选中的那个即卖苦力又会保守秘密的最佳人选。 齐廷昭和颜凡一起忙了很久才重新和齐乘风汇合,这段时间也足够公孙衍和他单独说完那些不方便告诉其他人的话了。虽然几人都是合作关系,但这个关系的亲疏无疑也是有差别的。 忙完事情的齐廷昭刚一露面,就连声向着齐乘风和公孙衍致歉,毕竟这顿忙活浪费的时间着实不小,对几人的合作也算是有些影响了。不过对此公孙衍和齐乘风也能理解,毕竟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朝廷会特许他查探飞贼事件,但作为制约的方法之一,需要汇报重要发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派人去将言希遥请了过来,至于刘一芳,众人都下意识的将其排除在外了。原本齐廷昭还担心刘一芳会不依不饶,然而也不知道言希遥又和她说了什么,一同前来的刘一芳竟然只是嘱咐众人注意安全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回房去了。 “言仙子果然非同寻常,若仙子生了个男儿身,还不知道这天下会有多少少女会被仙子伤了心去呢!” 少了刘一芳这个顾虑,齐廷昭的心情大好,甚至还主动用开玩笑的方式拍了个马屁。 先前去天牢的路上齐乘风就已经知道了言希遥所作所为的其中关键,对于齐廷昭的后知后觉颇感有些好笑,不过也暗暗为刘一芳为心上人所做的改变而惊讶。 适当的寒暄几句,有利于拉近互相间的关系,所以在言希遥和齐廷昭客套了几句之后,殿内的气氛明显好了许多。不过气氛归气氛,摆在面前的问题却还是要解决一下的,所以没过多久,众人的面色还是沉了下来。 不管是从众人追查的线索上来看,还是从那五个飞贼的供词上来看,这次夜闯皇宫的飞贼,至少也是隶属于两个不同的势力。 这一点不光是齐乘风和言希遥从富户那里查探出了线索,公孙衍和颜凡的收获其实也不比其他人少。 章翳和查木汗的供词众人当时都在场,所以也没有什么继续重复的必要,但是公孙衍和颜凡这一天的忙碌结果可还没来得及对众人说呢! 想要理清头绪,自然就得将手头上的所有线索都梳理清楚,而想做到这一点,首先就得所有人将各自手上所得的线索一一摆出。 因为集合时间的先后问题,所以之前的所有调查和线索收集以及表述,几乎都没有五人同时在场的时候,所以此刻最急切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各自手头的线索再说一遍。 无所谓谁先谁后,齐乘风所得的所有线索,除了前一天分开行动之后和言希遥一同在城中富户那里得到的线索公孙衍和颜凡并不知情以外,其他的都已经和众人说过了,所以再把这其中的线索告诉了公孙衍和颜凡之后,他要说的也就完了。 言希遥和齐乘风知道的东西差不多,补充了一下齐乘风话里的遗漏,她的发言也就结束了。 接下来,齐廷昭将自己所知的线索告诉了先前并不在场的公孙衍和颜凡,这才让众人所知的大体线索基本保持了一致。 三人说完之后,这才轮到了公孙衍和颜凡,而他们两人所说的可就不光是线索了! 先前齐乘风等人划定了分工,齐乘风和言希遥调查城中富户,公孙衍被派去调查是否有黑市销赃的事例出现,而颜凡去调查那些被确定身份的地痞流氓的身世。 三组人员各自行动,有收获的可不光是齐乘风和言希遥。虽然公孙衍和颜凡的调查结果并不如其他人的线索那么完整,但这些零散的消息汇聚在一起也足以对众人接下来的行动提供帮助了。 也不知道公孙衍是怎么找的,紫荆城周边那些平日里隐藏的极深的黑市都被他一一的找了出来。这种地方极其排外,一般人想要靠正规手段问出些什么来是难上加难,可公孙衍恰好就不是一般人。 绿烟石装扮的名人字画折扇展开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价值千金的玉珏往腰间一佩,描金的文士衫往身上一披,这大热天的弄这么骚包的一身,也真是为难公孙衍了。当然,这些只是外表的装扮,真正常人难及的,还是公孙衍装傻卖呆欲擒故纵的伎俩。 装作闲极无聊的模样,公孙衍晃晃悠悠的就走进了一家略有些偏僻的当铺。盛夏的天气酷热难当,店里的掌柜也被这股暑气熬的有些昏沉,见到公孙衍进来,也只是说了一句随便看看,就兀自在那里喝着凉水不做声了。 当铺可不光是典当的地方,一些死当的物品或是过了当期尚未赎回的东西,可都是归当铺所有的。这些东西有的被当铺转卖给相应贩售这些物品的店铺,有的就在自己的店里摆着,所以掌柜的才让公孙衍自己随便看看。 店铺其实并不靠典当为生,所以掌柜的显得十分冷淡,否则以他这个态度,店铺还能留存下来才是怪事儿了!当然,这也是看公孙衍穿金戴银的,实在不像是来典当东西的人,所以掌柜的才没多那句嘴,去问公孙衍想要典当些什么。 像模像样的在店里转了一圈,时不时的将店里陈设的一些死当物品拿在手上观瞧,公孙衍的不屑嘀咕和连连撇嘴看的掌柜的膈应不已。原本想要开口呵斥两身,可见到公孙衍的穿着打扮实在不像是普通人,为了不平白遭灾,掌柜的又把快到嘴边的话给生生的咽了回去。 “什么狗屁破地方,净把垃圾当宝贝!原本听人说你这里的好东西不少,这才起了心思来你这里看看,没想到尽是些糊弄人的玩意儿,这大热天的白让爷跑了这么一趟,真是晦气!”说完,还一脸嫌恶的看着店里的掌柜。 掌柜的不开口,公孙衍可不会就这样溜达完就算了,不把对方的一些反应激起来,他这番表演岂不是白费了。而想要切入话题,贬低对方的一切才是最好的方法! 果然,听公孙衍这么一说,掌柜的就有些坐不住了。公孙衍的举动他早就有些看不过去了,这看不惯那看不惯的神色就别提多讨厌了,现在那副嫌恶的表情就更是欠揍,直让人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这位客官相必来头不小,看不上小店里摆的这些玩意儿也实属正常,刚才听客官说是有人提起这儿才来,不知道那位仁兄是谁呢?” 本着一贯谨慎的态度,掌柜的没有一开始就反唇相讥,而是试探性的打听了一下公孙衍的来历,想根据对方的回答再来决定接下来的应对。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连蒙带诈 只要有脾气就行,怕的就是对方不开口,见到对方已经逐步落入圈套,公孙衍也在心中暗喜不已。不过虽然心中暗喜,公孙衍脸上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仍是一副老大不爽的模样。 “还能有谁,城南的小六子呗,要不是这小子最近都找不到人,本公子非得狠狠的收拾他一顿不可!”公孙衍故意摆出一副难看模样,恶狠狠的说道。 听公孙衍这么一说,当铺掌柜的有些心里犯迷糊,混地头的外号小六子的可不少,谁知道是哪路神仙?虽然听上去不像什么有名堂的,但掌柜的心里还是有些拿不住准,就试探着问道:“不知道公子说的是哪个小六子,兴许老朽也认识?” 公孙衍故作不耐的说道:“还能是哪个小六子,不就是城南的王六吗?那地界除了他还有别人叫小六子吗?” 公孙衍这话一出口,掌柜的脸色立刻变了,小六子他可以不知道是谁,但城南的王六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紫荆城周边的地头蛇里,王六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了,不过人家的外号是六哥,谁敢叫他小六子? 暗自庆幸自己为人谨慎,敢叫王六小六子的人,自然来头不小。王六他都得罪不起,这个人他自然更得罪不起了,听完公孙衍的话,当铺掌柜的立刻就换上了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先前多有怠慢,还望公子海涵!店里的这些虽然也是平常人家里少有的东西,但以公子的身份自然是看不上眼的。也怪小人谨慎,一些稀罕物件都收了起来,就是怕些不识货的人粗手粗脚的坏了好东西。既然公子您来都来了,若是尚有闲暇,不如随小人到里间看看如何?” 当铺的生意素来有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说法,靠的就是像公孙衍这样的豪客上门。普通当铺尚且如此,这家同时做着黑市买卖的当铺就更加如此了。 不过这位掌柜的恐怕要失望了,公孙衍确实不缺钱财,不过在名剑山庄的时候就把身上大半的钱都给了陶春申。这身行头虽然贵重,但公孙衍的身上也未必拿的出和这身行头相配的财力。 至于王六,公孙衍自然是不认识的,这个名字也是他事前打听做好的准备。来这家当铺之前公孙衍就去找了些地头上的混混,略施手段就弄清楚了紫荆城附近有些名头的地头蛇。 顺藤摸瓜的法子很简单,但却很实用。只是想问出几个地下交易的黑市收售渠道,自然费不了什么功夫,但这些黑市如果没有引荐人,外人是很难和他们接触的。为了有个好接触的身份,公孙衍又特意打听了一下这些出名的地头蛇里,有哪些人在飞贼事件之后就再也没有露面,这个王六就是这些人里的其中之一! 不露面的理由很简单,要么就是跑了,要么就是死了。而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这些人必定和这次飞贼事件有所关联,否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这些失踪了的地头蛇,都不是小人物。想想也知道,没有一点本事,哪里敢参与这种大事件,如今被公孙衍当做挡箭牌用出来,效果果然立竿见影。 公孙衍的这些手段自然不是天生的,小时候随其父公孙苑行走江湖时,这方面的手段可着实耳濡目染了不少。同样是治病救人,同样是开炉炼药,公孙苑却总能比同辈的弟子收获更多,靠的就是这些小手段。从头到尾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的公孙衍,想不学会这些东西都难! 见到当铺掌柜的已经入套,公孙衍却不忙着收网,仍是摆出一副鄙夷的神情对掌柜的说道:“就你这个麻雀窝,还能藏着什么好东西,小爷家里随便一个有名头的物件就能把你连人带店一起买下来,你信是不信?” 俗话说做戏做全套,公孙衍已是尽得其中真味。要想演的好,演的出众,就得把自己真正代入那个角色!此时展现在当铺掌柜眼前的公孙衍,十足十就是个家财万贯的贵族家的少爷,所以他表现的越无礼,掌柜的反而就越恭敬。 被公孙衍这般鄙夷,当铺掌柜的脸上也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出现,反倒是奴颜婢膝的连声称是。一直到公孙衍的脸上显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当铺掌柜的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公子既然是从六哥那里知道的本店,相必小店的一些隐秘也瞒不过公子吧?小门小户自然出不了什么好东西,但一些真正的宝贝,本店却也有渠道能够得上一二,不知道公子肯不肯赏脸瞧上一瞧?” 当铺掌柜这么一说,公孙衍就已有八成把握敢确定对方口中所说的宝贝必然是黑货。不过这些宝贝到底是不是这次飞贼事件的脏物,还得见过之后才能见分晓,所以就装出了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应了下来。 得了公孙衍的应允,当铺掌柜自然是大喜过望,正好前几日收了几个不得了的宝贝,若是能转手卖出去,那可就发大了。和即将到手的钱财比起来,奴颜婢膝的被鄙夷两下又算得了什么,难不成还会掉块肉吗? 一路躬着身子把公孙衍请进内室,当铺掌柜脸上的笑容绝对比见到亲人还热切几分。跟着当铺掌柜走进里间,公孙衍这才发现这间当铺原来是内有乾坤! 前面的诸般陈设和典当物品的小间都和普通当铺没什么区别,可进了内室之后才发现,这间当铺竟然和沿街的宅子是连通着的。跟在当铺老板身后一路向里走,没多远公孙衍竟然就已经进了一个宅子,而且粗略看去这宅子占地可不算小。 “让公子见笑了,小人没什么出息,赚了点小钱之后为了省事儿就把这当铺后面的宅子买了下来,一些贵重的物件也存放在了这里!” 虽然是一副低声下气的讨好模样,但掌柜的这话里却还是带着三分自豪。紫荆城周边的房价可不低,想把这套宅子买下来,可不是一般人能付的起的价钱。 笑了笑,公孙衍对当铺掌柜说道:“原本没抱什么希望,不过看到你这宅子小爷我倒是有了几分期待。你放心,只要东西好,小爷的钱有的是!不过你要想把小爷当做肥羊来宰,就掂量掂量你有几斤斤两!”说到这里,原本就一直在摆少爷威风的公孙衍又抛了三分脾性出去,提前给当铺掌柜的一点压力。 既然是放着宝物的地方,宅邸里自然少不了护院,但公孙衍还是像没看见这些人似的,当着当铺掌柜的面就说出了威胁的话语来。 “这个您放心,小店的东西绝对是童叟无欺!要是在小人这里出了假货,您大可以二话不说来点了这宅子,小人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见到公孙衍把丑话说在前头,当铺掌柜的也是信誓旦旦的做着保证,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当铺掌柜的在将公孙衍引到宅邸大厅里之后,就安排公孙衍先在前厅小憩片刻,随后就快步走到了后面。 没过多久,大厅后面就传出了一阵机栝转动声,当铺掌柜的身影也再次从后面走了出来。 “让公子见笑了,一些小手段,用来防些毛贼,上不得台面。东西就在后面,请公子随小人进去看看!”说完,摆出一副请的姿势。 公孙衍也不客气,大步流星的就走了进去。定睛一看,原本应该是放置书架的地方转开了一个大门,后面就是一个密室。那书柜上摆满了东西,上面还沾染了一层薄灰,显见得都是摆设,就是为了掩藏这后面的密室。 这种机关淫巧公孙衍并无涉猎,此刻见来也觉得有些新鲜。不过碍于身份,公孙衍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一脸淡定从容的当先进了密室。当铺掌柜的身手他已经感知过了,虽然有些武功但却绝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对眼前的密室他半点也不担心。 前脚进了密室,后脚掌柜的就进来按动了机关,那重逾千斤的书柜就这样慢慢的闭合起来。原本以为这样做密室里会显得昏暗,可遍布密室四周的萤石却将这里面照的通明,一点也不影响里面的视线。 这东西虽然算不上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但是被人安置在密室里照明,也是有些奢侈,公孙衍下意识的就瞟了当铺掌柜几眼。 当铺掌柜也是人精,估计是猜到了公孙衍的想法,连忙开口解释道:“这些萤石是小人从一些土夫子的手上收来的,没花多少银子,这才用着不怎么心疼,让公子见笑了!” 公孙衍对当铺掌柜的话不置可否,迈着步子在密室里转悠了起来。由于出身的原因,他对贵重物品有一定的研究,很容易就能分辨出物件的好坏。 这间密室里的东西不多,约莫只有十来件,用不了多大功夫,公孙衍就已经把这些东西挨个看了个遍。都是好东西,和当铺外面摆着的那些东西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不过这些东西从外表上却很难看出问题,直到公孙衍查看了一枚金印! 见到金印底部阴刻出的斗众如寡,公孙衍心底大呼没这么巧吧?其他东西不提,这枚金印这两日公孙衍正好听过,放下东西,公孙衍甩开步子就要往外走。 当铺掌柜的见公孙衍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就这般作为,连忙出声问了起来:“不知道公子这般作为所为那般,难不成这些东西也入不得公子的眼界?” “你还是赶紧把门打开吧,你这里小爷是半刻也不敢多待了,若是让人知道小爷来过这里,说不好就会被你给牵连了!”公孙衍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说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侯府金印 公孙衍这话一出口,当铺掌柜立刻明白这里面出了问题。再一见到公孙衍一副害怕惹祸上身的模样,自然也知道这问题不小,连忙开口询问道:“还望公子明言,可是这些东西出了什么问题,不知可否告知小人一二?” 听得当铺掌柜问话,公孙衍仍是装出一副急于脱身的模样,只顾着催促当铺掌柜的重开密室,半点想要理会他的念头都欠奉。 见到公孙衍这幅姿态,当铺掌柜的立刻就急了,自以为观人无数的他哪能看不出公孙衍的急切。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不敢就这样放公孙衍走了,否则的话他也别想能再睡个安稳觉了。 之前的问法得不到答复,当铺掌柜也只好咬咬牙,换了一种问话的方式。 “小的知道公子肯定是看出了什么,若能告知一二,小的必定感激不尽!若是公子今日就这样一走了之,小的日后犯了事儿,也担心会牵连到公子,倒不如提前告知小人,也好让小人能够有所准备!” 这话带着些威胁意味,但又是用极软的语气说出来的,显见得这位当铺掌柜的也是个精于世故的人。话说到这个地步,公孙衍若还是一味地要求离开,就算是和人结了仇。见死不救的作为可是极遭人恨的,到时候那些威胁的话,说不定就真成了出事后的攀咬了! 只可惜当铺掌柜的这番言语虽然看似精明,实则却是正好踏入了公孙衍设下的陷阱。若是这位掌柜的不那么精明,真让公孙衍就这么离开了,那才是麻烦了。见了公孙衍的表现,若是弄不清楚缘由,当铺掌柜必然会心生疑窦,也不难联想到问题出在密室里的东西身上。到时候无论是把这些物件脱手还是另寻密处藏匿,公孙衍这一番作为就白忙活了。 不过虽然掌柜的举动正中下怀,但是公孙衍却也不好立刻说出原委。太过心急只会更容易露出破绽,要是让咬了钩鱼跑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虎着脸,公孙衍语气不善的开口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当铺掌柜连声赔罪,“瞧您这话说的,小人哪有那个胆子,只是看公子的言行这事儿应该不小,若是真连累了公子,小人也于心不安不是!” 听当铺掌柜的这么一说,公孙衍才把面色缓了一缓,装作犹豫片刻,公孙衍才语气低沉的说:“这事儿确实不小,若真是走漏了风声,小爷我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罢了,就当小爷今天心善,顺手救你一条狗命,不过接下来小爷问你什么你可要实话实说,否则谁也救不了你,明白吗?” 见公孙衍一脸严肃的样子,当铺掌柜却仍旧心存疑惑。对方话说的厉害,可到底因为什么却是只字未提,他也难免对公孙衍的这幅模样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多年的谨慎还是使得他宁可信其有,这才有先前的那般举动,不过话说到这里,他也该问出自己的疑问了。 “公子的好意小人自然是感激不尽,只是不知道这祸从何来啊?” 公孙衍知道事情的关键就在此一举了,见那当铺掌柜仍旧有些不以为意的样子,也不直接回答他的疑问,而是走回摆放金印的台前,指着金印朝当铺掌柜的问道:“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当铺掌柜依言走到摆放金印的台前,有些迟疑不定的说道:“回公子的话,小人眼拙,只瞧得出这东西应该是将门金印,而且应该有些年头了。至于这枚金印的来头,请恕小人见识浅薄,确实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公子这般惊慌,莫非就和这枚金印有关?还望公子指点一二!”言罢,当铺掌柜的长身一礼,态度十分谦恭。 公孙衍对当铺掌柜的表现十分满意,点点头后才道:“算你还明白点东西,不是不学无术之辈,这枚金印确实是将门金印,不过却不是一般的将门金印!说起来这东西倒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不过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染指,弄得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见到当铺掌柜终于出现了惊疑不定的样子,公孙衍也不再多卖关子,鄙夷了对方一眼,语带嘲讽的说道:“知道这东西的原主人是谁吗?武安侯白破军!这枚金印可是人家的传家之物,听说前些日子紫荆城里闹飞贼的那天晚上给弄丢了,你说要是让武安侯知道这东西在你这里,你的脑袋还能不能保住?” 公孙衍这话一说完,当铺掌柜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武安侯的名头他当然知道,也知道公孙衍说的话若是真的,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立时就有些六神无主了。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干什么去了!这世上有些买卖能做,有些买卖不能做,否则就再也别想留着命做买卖了,这个道理也弄不明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到今天都没出事儿的!” 公孙衍的话把神情惊惶的当铺掌柜给惊醒了,回过神的第一反应就是跪了下来,满口凄凉的冲着公孙衍喊道:“公子,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只要这次您能帮小人度过难关,小人一定不会忘记公子的大恩大德的!” “也算你走运,若不是小爷跟着我爹曾经去过武安侯府,恰好知道这东西的模样,恐怕真要被你给牵连进去。万一要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这枚金印买回去,还不知道会惹来多大的祸事,想起来小爷都冷汗直冒!” 当铺掌柜虽然心中惶急,但面上的姿态却是做的不错,一边不断搽着脑门上的细汗,一边连声说道:“公子是有福之人,小人也跟着沾了光,只是这事儿既然已经将公子牵扯进来了,还望公子给出个主意,小人实在感激不尽啊!” 公孙衍沉吟片刻,这才对当铺掌柜说道:“你可有什么仇家之类的?仔细想想,别急着回复!” 当铺掌柜闻言顿时有些脸苦,“公子明察,做小人这门行当的,自然少不了被人惦记,这些年下来虽然没结什么生死大仇,但小妒小怨的就实在有些记不过来了。” “卖这金印给你的是谁?可曾和你有过矛盾?如果你说这金印是你自己得来的,那就当小爷没问,也当小爷我从来都没来过。弄不清楚这事儿,谁也救不了你!”公孙衍的话说的很生硬,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意味。 原以为已经被自己说的胆战心惊的当铺掌柜必定会对自己知无不言,没想到这时候这位已经六神无主的掌柜的,竟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心里觉得奇怪,公孙衍就试探的问道:“难不成卖你金印的那人来头不小,让你觉得得罪不起?” 当铺掌柜闻言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干我们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口风严,若是什么都对外说,这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了这个,命要是没了,还谈什么生意!你要是这个态度,小爷也管不了,劳烦你把密室给打开,小爷保证掉头就走。出了这密室,小爷绝不会对外提起半个字,你要是念小爷的好,就只当小爷从来都没来过就是了!” 公孙衍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语气颇为不忿的说着这些话,倒真有几分嫌弃意味。把那副自己后悔多管闲事的模样演绎的淋漓尽致,若是让外人见了准会为他叫屈。 见到公孙衍发了脾气,当铺掌柜也慌了,一边稳定公孙衍的情绪,一边叫着哭:“公子可得体谅小人一二啊,这行当消息走的快,小人今天若是说了,明日就可能再无立足之地。真到了那个地步,对小人来说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不如公子先跟小人说说对策,再看看如何行事如何?” 当铺掌柜的态度很坚决,公孙衍看这样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换了一种策略。 “你的难处小爷也明白,不过这事儿既然小爷插手了,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若是处理的不好,可别怪小爷先收拾了你!我问你,这东西除了你我见过之外,还有几个人见过?” “回爷的话,除了你我二人之外,应该就只有那个出手金印的人知道。那小子是个贼偷,估摸着这金印就是他趁乱偷出来的。这事情干系这么大,估计他也不敢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小人觉得应该只有我们三个见过!” 公孙衍假装沉吟,心里却在猜测当铺掌柜说的那人到底是谁,不过所得线索太少,这样想也得不出什么结论来。不敢想得太久,免得对方起疑心。来回踱了几步,公孙衍语气低沉的说道:“办法其实很简单,不过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既然这事情只有三个人知道,那就想办法不让第四个人知道,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个道理和办法其实很容易想到,换作是平时的当铺掌柜应该早就想到了,这个时候公孙衍一提,他就明白了过来。 “这个办法倒是好,可出手了这个烫手山芋之后,那小子肯定会出去避风头,现在想要找他,恐怕没那么容易吧?而且不知道这金印的来历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这金印如何处理也是个问题,还望公子给小人指条明路!” 公孙衍摆摆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怎么找那人我不管,只要你不担心他走漏风声,放任不管也随你!不过小爷我可告诉,这段日子武安侯的心情可不怎么好,听说都下令不许府中任何人提闹飞贼那天晚上的事儿。现在风头紧,武安侯碍于身份不好有大动作,等事情平下来,你觉得他会放过偷走他家祖传金印的人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螳螂捕蝉 公孙衍的话极具威慑性,话里透露的信息也很好验证。出了金印这档子事儿,当铺掌柜自然会想办法打听武安侯府的情况,到时候公孙衍的形象就会在当铺掌柜的心中彻底确立。 恐吓当铺掌柜的目的到达了,但公孙衍有些担心对方没能领会自己的意思,也担心对方处理金印的方法会出意外,于是就继续出言引导。 “现在还有时间留给你去找人,等到武安侯腾出手来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再无转圜余地了。一旦被武安侯找到那个贼人,你觉得他会为你保密吗?到那个时候,恐怕你就是有一百张嘴解释,也难逃一死了!至于这金印嘛,我劝你还是暂时先放在这里。你这个密室还算不错,安全性和隐蔽性都有,只要你这段时间不主动带人来这里,金印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至于转手给人的念头,我劝你想都别想,除了事发之后多死几个人,一点用处都没有!” 听完公孙衍的分析,当铺掌柜也觉得十分有理,无论这件事情有多难办,不去办的话也都是死路一条。不过对于金印的处理,当铺掌柜还是有些犹豫,试探着问道:“这金印留着是个祸害,藏在密室里小人也不放心,不如把它给融了如何?虽说有些可惜,但和命比起来一个物件也算不得什么!” 听完当铺掌柜的话,公孙衍并不接茬,只是看着他一个劲的冷笑。 被公孙衍的笑声刺的背后有些发凉,当铺掌柜不由得就问了出来:“公子何故发笑,可是觉得小人这样做有何不妥?” “还算你有点脑子,知道问一下小爷我,否则小爷倒要看看这件事你要怎么收场!先不说你能不能在武安侯之前找到那个贼偷灭口,就是你真能找到人,就能断定这人一定没有走漏风声?而且一旦这人手脚不利落,做事的时候留下痕迹,到时候武安侯追查下来一定能找他一些蛛丝马迹。人死了,东西不在身边,你觉得武安侯会怎么想?” 说到这里,当铺掌柜的冷汗都冒出来了,直感觉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 看出了当铺掌柜的心思,公孙衍也不敢这么快将对方逼上绝路,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道:“不管你这件事情最后处理的怎么样,无非就是三个结果!” 听公孙衍又继续开口了,当铺掌柜立刻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开口问道:“哪三种结果?” 公孙衍斜嘴一些,漫不经心的说道:“第一种,事情处理的干净利落,不留痕迹的同时那个贼偷也小心谨慎,这样一来消息出不去,自然也就皆大欢喜了!第二种,事情处理了,可还是留下马脚,最后被武安侯顺藤摸瓜找到你这里来!第三种,事情没处理好,武安侯先找到那个贼偷,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你这里来!” 听完公孙衍的话,当铺掌柜面如死灰,第一种情况太过苛刻,顶多算是一线生机。第二种和第三种可能出现的概率就大得多,而无论是哪一种,丢了性命的可能性都极大,自然更加难以淡定。 不过公孙衍的话并没有说完,顿了顿又继续开口道:“第一种结果就不用多说了,这件事情从此以后就天不知地不知,只有你知我知!而第二种和第三种嘛?无论武安侯是怎么找到你这里,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只要达到目的,也未尝没有留你一命的可能!” 当铺掌柜也不是笨蛋,公孙衍都点拨的这么明白了,他要是还反应不过来,那真是死不足惜了! “你是说金印!没错,武安侯要的是面子和金印,偷上门的人已死,金印也找了回来,未必就一定要小人非死不可!多谢公子提点,否则的话,小人就铸成大错了!”说完,当铺掌柜的又是一躬到底。 这次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公孙衍的几次提点都十分重要,任何一步行差踏错日后都会后患无穷。想到这里,当铺掌柜的一咬牙,从摆放物件的台子上取过一把描金边的折扇,一把递到了公孙衍的手上。 笑着接过折扇,公孙衍明知故问道:“这是何意?” 当铺掌柜连忙客气道:“一点意思不成敬意!公子此番有大恩与我,一点身外之物也只能略表心中感激之万一,若是公子不嫌弃,日后有些什么不方便做的事情尽管吩咐,小人一定尽力为公子效劳!” 其实这当铺掌柜倒不是真有多感谢公孙衍,只是这件事情对方从头到尾都参与了进来,自己却没有对方半点把柄。一旦真出了事儿,或是事后两人间发生不快对方把这事儿抖搂出去,自己都得不了好。由己度人,这般费力出谋划策,若是全无图谋自不可能。而自己这里能让对方看得上眼的,也就是这密室里的东西了。 为了能和公孙衍有些联系,索性当铺掌柜的就将密室里的一把珍贵折扇送给了公孙衍。即无钱财来往,这把折扇就算做是投名状,接了这扇子,公孙衍就不能再把这事儿漏出去了,否则的话扇子的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这里面的门道都是江湖上的潜规则,当铺掌柜的也不担心公孙衍不明白其中关键。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个道理就连三岁的小孩都懂,自然不用为此担心。 当然,当铺掌柜也不是没想过将公孙衍灭口,只是这里面的风险实在是太大。这人自称是城南王六介绍来的,而从他对王六的称呼和先后的言行,不难看出对方的来历背景极为不凡。武安侯府可不是谁都能去的,而能在侯府里见到对方的传家之宝,这身份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旦起了杀机,万一这位爷今天的行程还有其他人知道,那不啻于又结下一个大麻烦。与其冒着风险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倒不如破财消灾。 看得出,自己这般上道的举动颇得对方赏识,临走的时候还满脸的笑意,显见得是领了这份情。而送走公孙衍之后,当铺掌柜立刻就命人关了当铺,这才对自己的心腹手下做起了安排。 公孙衍在来这家当铺之前就已经去过好几个做黑市生意的地方,再加上打探消息所花费的时间,从当铺里出来之后天已经不早了。 没有急着离开,因为公孙衍知道对方一定会有所安排。此时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如果对方连这点算计都没有,那公孙衍才会觉得奇怪。前面的布置该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天色刚刚暗了下来,一群人就从当铺后宅的侧门鱼贯而出。这些人公孙衍之前都偷偷观察过,正是当铺掌柜家里的护院,此时出门应该就是去处理尾巴去了。 这些人的武功都不算太高,公孙衍借着轻功和天色,一路不露声色的跟在他们的后面。看得出来,这群人十分谨慎,走一段路就会四处观察有没有人跟踪他们。不过虽然看上去防备颇多,但是照公孙衍看来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他自己就是一个最大的名证。 跟了这群人很长时间,为了隐藏行踪这群人行路时净挑的是一些人少的地方,让公孙衍不得不小心隐藏自己的身形。走着走着,来到了一个偏僻地方的小巷,这群人的动作明显更加小心了一些。 公孙衍精神一震,知道可能已经接近他要找的目标了,连忙集中注意力观察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白破军在描述那晚的情形的时候曾经说过,夜闯侯府的飞贼都是身手很高明的贼人,个个实力都不在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之下。照这样推断的话,公孙衍有些怀疑,凭当铺掌柜手底下的这些人,到底能不能解决那个夜闯侯府的飞贼? 强忍着疑惑,公孙衍在附近的房上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藏好。无论这些人能不能解决掉那个飞贼,公孙衍都不会坐视那人逃走或是遇害,这可是他们调查飞贼事件的重要途径,万不可有什么闪失。 许是早就得了交代,那群当铺掌柜的手下并没有急于出手,而是四散埋伏在那间屋子的四角和门窗,这才一人埋伏在门口,一人敲响了房门。 屋外已经被团团包围,除了正在敲门的人之外,另一人正手持钢刀,准备等屋里的人一开门出来就手起刀落结果了他。这番算计十分阴毒,若是没有准备的人,恐怕开门之后不死也会重伤。 公孙衍在房上暗暗为对方担心,不过又怕自己打草惊蛇,所以强忍着没有从房上下去。 等了好一会儿,屋里也没人出来开门,那两个站在门口的家伙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两句,这才叫来其他人准备一起破门而入。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猛地从房子侧面的一处窗户窜出,几个纵跃就上了房顶,转身就准备逃离。 这些动作都在一瞬间发生,那些被派来灭口的人明显没有想到对方这么机敏,竟然已经发现了自己等人。想要跟上房顶追踪,可这些人的身手实在差的太远,刚翻上墙头,对方就已经快跑没影了。 不过让他们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先前从窗户那里窜出来的明明是一个人,可现在在房顶上飞快逃离的人却是两个,实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群人看到的第二个人,自然就是公孙衍。他之前藏身的地方正是这群人的死角,在那个黑影刚窜上房顶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动作了。等到那群人上了房顶,看到的只剩他和前面黑影的模糊背影,在这种天色的掩护下,自然不用担心会被认出来。 第一百八十章 棋差一招 公孙衍的轻功还不错,毕竟对剑客来说身法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在这方面他也没少下苦功。虽然修炼的不是什么顶尖轻功,但这门名叫飞鸢九掠的轻功,也不是什么大路货色。 作为一种凶禽,鸢在扑击猎物时的灵活性和爆发力极其突出,这门轻功正是以此作为要义。公孙衍原来修炼的西河剑舞守备有余爆发不足,之所以修炼这门轻功就是为了利用其爆发力让剑法变得更加出其不意。后来改良了剑法之后,公孙衍也没有想过重修其他轻功,就是因为这门轻功的特性十分合用。 从窗子里窜出来的黑影看起来动作十分灵巧,因为担心对方借助熟悉地势的优势而逃脱,所以一开始公孙衍就在拼命拉近两人的距离。借着飞鸢九掠的爆发力,公孙衍很快就接近到对方身后不远的地方,立时就把对方给吓了一跳。 此时的天色已经很暗了,公孙衍之前藏身的地方又隐蔽,所以前方那个忙着逃离的黑影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公孙衍。被公孙衍这么一吓,那人马上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突然窜出去老远,甩开公孙衍的同时又向身后做了一个极隐蔽的动作。 虽然因为天色太暗,公孙衍并没有完全看清前面那人的动作,但隐隐感受到的威胁感,还是让他下意识的扭转了一下身形。就是这个动作,让公孙衍得以幸免于难,几支牛毛细的钢针从身旁划过,上面还带着翠绿的毒芒。 闪身而过的功夫,公孙衍就已经闻出了毒药的类别,对于出身药王谷的他,这些都只是小儿科而已。针上涂抹的毒药并不致命,但会让人出现短暂的麻痹,在这种高速追击的过程中身体麻痹,坠下房顶的下场可不是闹着玩的! 心里又惊又怒,对前面那个正在逃离的黑影公孙衍已是咬牙切齿,要不是他察觉到不对,此时恐怕已经掉下房顶摔了个够呛了!飞鸢九掠再次使出,生生将脚下的几块瓦片踩碎,公孙衍此时已经动了真怒,轻功要义中的灵巧都被他抛诸脑后,一门心思只为了追上前面的贼人。 原本见到公孙衍被自己拉开距离稍微放心了一下的百里遥,在看到对方只是停留片刻就以更快的速度向自己扑来的时候,心里也是叫苦不已。他把公孙衍和之前埋伏他的人视作了一伙,还以为是被人寻仇找上门来了。 论轻功他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人,但若是给对方缠上引来援兵,那乐子就大了。除了轻功和一手暗器功夫入得了流,其他方面的武功百里遥可以说是一塌糊涂,就连一般的地痞流氓和他一对一的正面交手都能有八成胜算。 公孙衍的轻功虽然爆发力还不错,但是在百里遥看来还差得太远。有心想一下子就甩开对方,可心里又着实有些郁闷,就想着先问问来人的身份。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我,就是要杀我,也让我死个明白吧!” 公孙衍追在百里遥后面,却始终离对方差着一步之遥,心知对方恐怕不是自己能追到的。心念电闪间,他便心生一计,若是让百里遥就这么跑了,再想找到他可就难了。可要是给他一个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就可以徐图后计再行抓捕。 心里暗暗对那位被自己玩弄于股掌间的当铺掌柜说声抱歉,公孙衍便对着身前的百里遥说道:“在下是莫掌柜请来帮忙善后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还望阁下能够理解一下!” 听到公孙衍这么干脆就说出背后指使者的名字,百里遥有些发愣,哪有人会这么傻的这么简单就自报家门的,撒谎也要有个度吧? “栽赃嫁祸也拜托你高明一些,阁下到底是哪路神仙,说不定是一场误会呢?” 公孙衍追在百里遥的后面,闻言嘴角一勾,随即又很快隐没,换做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是不是误会在下管不着,只知道拿阁下的人头就能换得赏钱,也只能说声抱歉了!跑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吧?阁下的轻功确实不错,但想甩脱在下也绝非易事,等在下取了阁下的人头,一定会找个好地方将阁下安葬,你就放心的去吧!” 听了公孙衍的大言不惭,再看看对方那副得意的样子,百里遥才有些恍然。原来对方是以为自己的轻功造诣只有这个水平,这才在将死之人面前这么肆无忌惮。想想也对,从屋里逃出来的时候他就没有尽全力,后来被公孙衍靠近的时候他也因为分心观察周围伏兵,而谨慎的没有随意加速,恐怕就是这一连串的作为才让对方发生误会。 阴差阳错之下得知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百里遥也懒得再和身后这个得意忘形的家伙纠缠。身形一晃,奔行的速度猛地一涨,瞬间就把公孙衍甩开老远,接着连续的几个转跃,飞快的消失在公孙衍的视线里面。 看到这一幕的公孙衍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一次他的神情可不是装的,而是结结实实的被对方的速度给吓了一跳。黑暗中那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仿佛随时都可能出现在他身边,让公孙衍也不敢继续在这里久留了。 他不知道的是,本以为已经走远的百里遥其实正躲在一个隐秘的角落观察公孙衍的表现。当看到对方一脸不似作伪的惊讶神情之后,他才算是真正相信对方先前的自报家门确实是得意忘形了。 回想了一下先前逃离屋子时看到的那些人,隐约觉得好像确实在莫掌柜的后宅里见到过。像他这种贼偷,一般都记性极佳,见过的人很难让他忘记。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后,百里遥就已经能彻底确定这些人的来路了。 百里遥行事很谨慎,极少在同一个地方多次露面。之前的居所只是临时租借的,现在被人找上门来,自然是不会再回去了。对于自己被莫掌柜派人找上门来的这件事情,百里遥感到十分愤怒。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莫掌柜的行为无疑已经违背了他那一行的规矩! 前两天才在对方那里销了脏,百里遥自然下意识的就认为对方是想要黑吃黑。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少见,不少人在黑市里脱手好东西后都容易被人盯上。不管是看上那些卖了物件换来的钱财,还是怀疑对方手中还有更好的东西,都能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 百里遥之前和莫掌柜也接触过几次,不过每次出手的东西都不算太值钱。这也是一种试探,百里遥的谨慎就在于此!好不容易试探后觉得莫掌柜那里还算规矩,没想到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心里的气立刻就不打一处来。 不过即便如此,百里遥也没被怒气影响了判断。对方埋伏自己不成,这时候肯定已经回去汇报了,这个时候上门报复无异于自投罗网。他的轻功虽然超绝,但动手的能力还真有些够呛,想靠着使暗器把对方全歼,只能是痴人说梦。 耐心是干百里遥这一行的人最重要的东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对他来说太过漫长,但等个几天寻找机会的耐心,他还是有的。朝着公孙衍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眼,百里遥还是放弃了将对方留下的打算。 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明确,先前那个人论轻功绝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若是自己和他对手,就算能依靠轻功不断袭扰对手,最后死的人也一定是他! 使用轻功可不是没有消耗的,一旦体力和内力下降,轻功速度也会随之下降。久战不下之后,留给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先前近距离射出的牛毛针都被对方躲过了,百里遥不认为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在短时间内将对方拿下。 办不到的事情就马上放弃,这个优秀的行事方针才是百里遥能逍遥活到现在的最大原因。少了谨慎和自我认知,哪怕他的轻功再高也会阴沟里翻船! 公孙衍被百里遥甩开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紫荆城里有宵禁,这个时候城门也关了,想要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没了歇脚的地方,又担心百里遥远遁千里,公孙衍只好回了先前去过的当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埋伏了下来。 先前跟踪那群被莫掌柜派去灭口的人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对方能够轻易发现带着敌意靠近他的人,却没办法感应到一定距离之外的埋伏。这一点在后来的追击中也有显现,当自己靠近对方一定距离的时候,对方才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逃跑,足可以反证这一点。 见识过百里遥的速度之后,公孙衍对在追逐中抓到对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如果不能提前埋伏,这个人的轻功就能够让他立于不败之地了。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速度能这么快,百里遥的轻功确实让公孙衍大开眼界了。 一晚上的蹲伏并没有换来想要的结果,却让公孙衍知道了对方的名字!莫掌柜和手下心腹的交谈并不愉快,在得知还有其他人和百里遥在一起之后,他的心里就更加不安了。由于没有看到公孙衍出来的过程,所以这些派去埋伏百里遥的人都认为公孙衍是和百里遥一起逃跑,而不是追踪百里遥。 这一晚上莫掌柜睡得一点也不踏实,心里一直在想那个和百里遥一起的人到底是谁。如果让他知道他整晚念叨的人此时正躺在他的房顶上,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吐血! 第一百八十一章 城南王六 等了一晚上也没有收获的公孙衍最终还是选择了先回去,像百里遥这样的人大多都习惯在夜里行动,白天在莫掌柜那里待着也未必有用,倒不如回去和齐乘风等人汇合之后再一起商量计策。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因为种种原因公孙衍只来得及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齐乘风和颜凡,直到这会儿才有机会告诉众人。 百里遥这条线索很重要,算是当下最适合入手的一个方向。不过现在天还没黑下来,众人对公孙衍的推测也十分认同,都觉得如果百里遥想要报复的话,一定会选择晚上行动。眼看时间还早,就准备先让颜凡说说他的收获,再来讨论埋伏百里遥的事情。 和公孙衍比起来,颜凡所做的事情就没那么费心血了,不过这里面的辛苦却一点也不比公孙衍少。 从青莲剑宗的落脚点出来之后,颜凡就径直去了紫荆城周边的平民区。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师重地,可不是谁都住得起紫荆城里的宅子,何况没有宵禁的城外也远比城里来的自在。 颜凡的调查在一开始就遇到了困难,这里的人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对于颜凡这个外来人的排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一排排的民房杂乱无章的散落在这个京师旁的郊区,三五个闲来无事的汉子在颜凡路过时用肆无忌惮的眼光打量着他,明显不怀好意。 四处碰壁的颜凡在这些人不怀好意的打量他的时候,就知道机会来了。面对那些只是隐含戒备心的普通人他不好下手,但料理这些人渣他可不会手软。 故意往偏僻的角落走,之前四处寻访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周围的地形记下来了,现在他走的方向尽头处是个死胡同。果然不出所料,那几个满脸凶相的汉子,在看到他走的方向以后,眼睛立时就是一亮。互相对视几眼,连言语都没有就极有默契的一同起了身,想来这种事情没少干过。 三分钟后,原本总是被打的跪地求饶的肥羊,让他们这些往日里总是仗着身强体壮欺负人的家伙,也知道了什么是被人欺负的滋味。 这几个家伙都练过一些拳脚功夫,再加上个个人高马大的,一般人还真不是他们几个的对手。颜凡出门的时候为了不打草惊蛇,随身的宝剑是用包袱裹着背在背后的,换了一身还算素净的衣衫,看上去颇像是个外出游历的书生。 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正是这些流氓地痞敢于向他下手的原因,而背在背后那鼓鼓攘攘的包裹,就是他们的目标。颜凡没有拔剑,因为没有必要,但在把这些人都打倒在地之后,他反而是解下了包裹,拔出了宝剑。 剑尖横在一个地痞的咽喉,颜凡满脸阳光的开口问道:“想死还是想活?” 这些几乎是瞬间就全被打倒在地的地痞流氓们,除了感受到剧烈的疼痛之外,身份互换的巨大落差,还让他们产生了一种感觉不太真实的错愕感。直到颜凡那寒光闪闪的宝剑架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时,被剑尖的寒芒惊醒的那人才算是反应过来。 “大侠饶命啊,小人猪油蒙了心,狗眼不识泰山,求大侠饶了小的一命!” 剑下的流氓声泪俱下,却看得颜凡皱眉不已。下意识的收回宝剑,这样的渣滓不配他用上这柄宝剑。 “少废话,再问你一遍,想死还是想活?再敢有一句废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想活,自然是想活!大侠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只要能办到的,小的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小子也是个人才,知道颜凡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他们办,这才费这个周折。先前颜凡向死胡同里走的举动现在想来应该是故意的,自己这些人烂命一条,除了想要利用他们,他实在想不到对方还能是为了什么。 听了这家伙的话,其余四个地痞无赖也连声应道,一副只要颜凡有所吩咐,必定为他做到的模样。 颜凡点点头,对几人的表现很满意,问清了几人的姓名之后才开始了问话。 先前被他用剑指着的人恰好是他们几个人里的带头的,不过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人物,顶多就是比其他几个混混身手略好些罢了。颜凡要知道的东西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所以这些混混很快就交代清楚了。 从皇宫飞贼事件之后,这里确实有一些比较有名气的大混混再未露面,不过对于这种情况大多数的混混都只以为是被人暗地里给做掉了,这种事情以前也有过不少。 虽然也有人把这些人的失踪和皇宫飞贼事件联系到了一起,不过因为没有什么证据,所以也只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八卦的聊一下罢了。这些社会底层的小混混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关心他人的死活,只要不涉及到自身的利益,他们的眼界都是很浅的。 别看紫荆城外的平民区数量众多,但真正有实力的混混团伙却没那么多。别以为当混混就没有油水捞了,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只要把道走平,遍地都是黄金。有利益就有纷争,有纷争就有动武的时候,小团体为了实力更强,自然就会抱团。而大的团体为了不再有新的小团体成为大团体,也会在对方萌芽的时候给予打击。这样一来,紫荆城外的地下世界,就只剩下几个历史悠久的帮派了。 说起了也是巧合,颜凡去的地方是紫荆城城南外,这块区域的龙头老大正是在飞贼事件之后失踪的,而他的名字叫做王六,外号六哥!听到这里是不是有些耳熟,没错,这个六哥正是公孙衍提到过的那个城南小六子! 这位六哥可不简单,据说打小就父母双亡,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不过这小子的心眼可不好,经常做些端起碗吃饭,放下碗就骂娘的事情,时间一长就变得人憎狗厌了。 没人管饭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反正这会儿他也有十几岁了。因为没人管的缘故,王六打小就敢打敢干,脾气也冲,几乎就没有什么他不敢做的事情。不过毕竟还是年纪小,这种脾性难免会让人看不惯,街上的地痞流氓可不是讲道理的人,就是你走路太嚣张让人见了不爽和能平白无故的揍你一顿。 王六就遇到这种事儿了,受人欺负了之后,有人可能会忍气吞声,但王六想得却是要怎么加倍的奉还回去。正面硬碰肯定是不可能的,再怎么能打年纪也放在这里,王六那长期饥一顿饱一顿长起来的细胳膊细腿,怎么也不可能是人家的对手。 光是这就算了,欺负他的可不是一般的混混,人家可是有帮派背景的,算是混混里的大人物了。报复的事情不能图一时爽利,否则对方事后的报复很可能就会让他丢了小命。 找准了目标,王六就开始了他自己的谋划。虽然人小,但他心思活泛,知道凭自己一个人力量是没办法做什么的,于是就想着笼络一些人心。不过人心可不是靠几句话就能改变的,没有实际的利益,想要有人跟着,可不容易。 没有钱,就去偷,去抢!人只要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不管这个目标是好还是坏。王六就是一个动力十足的人,睚眦必报只是他达成目标的过程,从被人欺负而不能还手的那天开始,他的目标就是成为一个只能他欺负别人,但谁也不敢欺负他的人! 三个人、五个人...渐渐地,王六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初步目标就达到了。而当他觉得自己实力已经足够了以后,他却没有第一时间下手,而是用计使得手下人得罪了那个曾经欺负他的混混。 他很清楚,如果只是为了帮自己出气,这些跟着自己的酒肉朋友是不会那么轻易跟随的,劝他的人会远比二话不说跟着走的人多。不过当那个素来人缘不错的小弟被人抓走之后就不一样了,喝了酒后的人稍一煽动就能为了所谓的义气什么都敢做。 当晚,一群喝酒喝到一半的混混,跟着王六来到了那个仇人的家里。除了救出自己的兄弟之外,当时在场的其他人连带那处宅子,都在一场大火里化为了灰烬。 人只有在第一次作恶的时候会感到害怕,在发现做错事之后也没有惩罚的时候,他们的胆子就会越变越大。王六是这样,他手下的那群弟兄也是如此! 王六是个大方的人,因为他想要的从来就不只是钱财,有了明确的目标之后,他做起什么来思路都很清晰。只是短短几年的时间,王六就成了一个谁都能欺负的小混混,变成了一个谁都不敢欺负的大混混。而那些曾经欺负过王六,小看过王六的人,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的。 王六似乎是失踪了,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见过他了,不过这个消息也未必准确,因为官府的人曾经来找过他。混过的人都知道,官府的耐心是有限的,只要躲过风头,一般就不会有事儿了。所以与其说王六是失踪了,更多的更愿意相信他是因为犯了事儿躲了起来。 只是这却让很多人都很疑惑,王六做过的坏事儿不计其数,到底是什么事儿能够让他这次不得不躲起来呢?这些消息让颜凡起了警惕,自然也有了随后的一系列调查。 第一百八十二章 狡兔三窟 直觉是一个武者所必备的东西,这能帮助他们在很多无法得知事情全貌的情况下做出最正确的判断。无论是在生死较量中还是日常的生活里,直觉的作用都无可估量,但过分的迷信直觉,有时候也可能会走到死胡同。 颜凡的直觉不错,至少还从未让他走到死胡同过。王六的异常让他心生疑惑,而之前既定好的任务分配也几乎无法进行下去,这让他只好将自己的目标进行一定的调整。 先前四人的讨论和计划看似可行,但他们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江湖上的人信奉祸不及家人,而这一点对这些地痞流氓们来说,同样如此。哪怕是最没有底线的人渣,也不会轻易将主意打到自己对手的家人身上,不是因为那早已和他们无缘的良知,而是因为他们自己也有家人。 没人想让自己的家人一直生活在恐慌和担心之中,而要想做到这一点,就得需要每个人都把这件事情当做底线。颜凡的问话没有得到答复,关于那些混混的消息他问的很顺畅,可涉及到对方家人朋友的话题,他却没能得到一星半点的回应。 颜凡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在问出对方的顾虑之后,他也只好无可奈何的放走了这些混混。强人所难不是他想要做的,何况涉及忠义,他就更不愿恃强凌弱了。 时间还早,收获却不大,颜凡自然不甘心这么早就回去。几人刚刚才结伴一起调查,这个时候不表现出一些存在感,实在让他有些不甘心。继续原来的计划倒不是不可以,但那样无疑会浪费大量的时间,而且极有可能仍旧一无所获。紫荆城可不小,东西南北四个外城区域的情况也大不相同,这样走马观花的调查想要得到线索实在是太难了。 颜凡的选择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多,现在看来王六恐怕是他唯一的突破口了。想要找到王六的家并不难,从那几个混混的口中轻易的就能打听得到,这也算是那群混混最后告诉颜凡的事情了。 亏心事儿做多了的人总是会担心有人害他,所以王六的住所不止一处。好在这些住所大体还都是在城南,所以颜凡倒也不用担心在路上花费太多的时间。 认准了方向,颜凡很快就来到了王六的其中一处府宅。原本以为王六失踪之后这些府宅应该没有人才是,没想到这第一处府宅里就有不少的人在。 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明显不像是普通的农户人家,而要说这些人是府宅里的下人,除非颜凡的眼瞎了才行。见过在主人府里享乐的下人吗?这伙人一看模样就是从一大早喝到现在,这会儿连走道都快不稳了。 府里的情形明显有些不对,那些大鱼大肉就算了,这些人喝的酒水可不是一般货色。颜凡的鼻子很灵,加上府宅里酒气熏天,想不闻见都难。这一顿下来的花费可不小,颜凡可不认为这群混混能每天这样挥霍,这其中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问题。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颜凡又特地去了王六的其他两处屋宅,看到的场景却是如出一辙。王六成立的帮派叫做蛇帮,躲在阴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倒和他的做派相符,这些人的身份自然也就显露无疑了。 从这三处的所见来看,蛇帮从上到下都没有显露出半点六神无主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帮主失踪的样子。而王六的每处屋宅都挤满人这点也很奇怪,要说这些人是趁着王六失踪鸠占鹊巢也能勉强说得过去,可这么古井无波的权利交替,也太过说不过去了。 南城外除了蛇帮之外,就再无其他稍大的帮派了,之前想要打劫颜凡的几个小混混就是这儿一些不成器的小团体,自然对蛇帮的事情了解不多。 有心想要查探一下这里面的问题,颜凡又担心自己的作为会打草惊蛇,只好先按兵不动,仔细观察一下再说。 整整一个上午,这些小混混们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也没见再做过什么正事儿,让颜凡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调查方向。而当有人托着食盘向后宅送饭的时候,颜凡才觉察到了一些不大对劲的地方。 府宅里可没多少讲究人,光是看这些人的吃相和满地的狼藉,就能看出这些人的风格。这时候端着食盘往屋后送饭,本身就和前院里的场景十分不搭,自然引起了颜凡的注意。 屋里究竟是什么人呢?难不成是王六在里面? 颜凡的心里不由得冒出来这个念头,但随即又觉得太过荒谬和巧合了。不说王六有三处屋宅,自己只是随便挑选的其中一处,单是官府曾经来搜查过这一点,就足以让王六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待在家里。 可如果不是王六,又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让这些不识礼数的混混往屋内送饭呢?这般小心谨慎的躲在屋里不出来,又会不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颜凡不敢轻举妄动,王六的屋宅里人太多了,而且有不少人一看就不是善茬。虽然自信以他的身手能够安然无恙的从这里全身而退,但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无声无息的潜入进去却是不可能的。万般无奈之下,颜凡也只好继续隐藏身形,想等天黑之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潜入进去。 等不多时,往里面送餐的人出来了,手上拿着已经用过的餐盘,让颜凡更加确定里面的人应该和外面这些地痞流氓不同了。 从送进去的餐食上来看,里面人的地位明显不低,无论吃喝都不是随便将就的东西。菜品种类很多,足够让三四个人饱餐一顿,但从拿出来的餐盘上剩下的东西来判断,用餐的人应该只有一个人,而且明显吃得不多。 很多菜品一看就是完全没有动过,而那些减少了的菜品也没吃多少,顶多就是动了一两筷子。这些表象明显有些不太寻常,可颜凡绞尽脑汁也没有想明白里面的到底会是什么人,和王六又有什么关系。 在等待天黑的过程中,颜凡其实还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从来都没见过王六!虽然也从那些混混的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王六长相的描述,但这些人显然也都是道听途说或是只远远见过王六一眼,想凭借着这些描述判断出王六的真实长相,那才是强人所难呢! 想了半天,颜凡也没找到解决的办法。说句实话,就算现在王六在他面前经过,他也未必就能认出对方。可是事已至此,已经在王六的这处屋宅耗费了一上午的时间,这个时候让他放弃他还真有些不服气,就一咬牙硬是在隐蔽处又待了一下午。 可别以为待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轻松了,盛夏的午后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颜凡虽然藏身在阴影之中,可身边的热浪仍然让他的身上没有一刻是干的。 不过一心想在众人面前露一手的颜凡可没有因为这点困难就轻言放弃,和自己从小因为习武受过的哭比起来,这点炎热其实也不算什么。 这次其实是颜凡第一次踏足江湖,虽然出来之前也得了师长的多番对外界的描述和指点,但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仍旧十分新鲜。古墓派的生活很平淡,在古墓派里的所有人似乎也都很习惯这种平淡。 颜凡原本以为自己也是习惯这种平淡的人中的一员,但当他从古墓派出来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并不是那么甘于平淡的!外界有许许多多的人,这些人无论是嬉笑怒骂都和自己从小生活的环境里的那些人不一样。无关好坏,颜凡只觉得这种多种多样看上去就比自己在古墓派时的千篇一律要精彩的多。 夺剑大会的时候颜凡认识了很多的陌生人,原本那份沉寂不动的心也活跃了起来。表面上的那副谦谦公子模样,已经快要掩盖不了他那颗火热的心了,任何一点表现的机会他都倍加珍惜。 一路表现惊艳的颜凡,吸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对于这些或仰慕或赞扬的目光他十分享受。在古墓派的时候,只有自己在武学之道上取得巨大进步的时候,师傅和师姐们才会有这样的目光。而这一切,在外界却能轻而易举的得到。 这一切在颜凡两次败在言希瑶手下之后变得黯淡了许多,但他的名字却并没有因此泯灭众人,仍旧在那些观看夺剑大会的人口中口口相传。他很享受这一切,但夺剑大会结束之后他就要回去了,因为师傅交代的任务他已经完成了。 当夺剑大会结束的那天到来的时候,颜凡心中只有满满的不舍和眷念,却没有对师傅的任何埋怨。自己连命都是师傅捡来的,又哪来的资格埋怨师傅,而且外界的一切虽然新鲜,但却处处透着一股表面的亲切。 颜凡没有交到朋友,至少他觉得是这样的。外面的这些人和古墓派的同门有很大的区别,人们不喜欢直抒胸臆,反而热衷于说些言不由衷或是适可而止的话。 颜凡很聪明,这些东西他一学就会,古墓派的生活使他有一种超然于物外的眼光,这能帮助他很容易看到事物的本质。由此颜凡学会了客套,也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想法。 回程的日子还是到了,颜凡有些可惜时间太短,不然他本可以做到更好。正当他可惜的时候,师门的传信到了,飞贼事件的出现,让他有了更多的时间,这一次,他准备好好结交几个信得过的朋友。 第一百八十三章 展现价值 在路上和言希瑶偶遇的时候,颜凡便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这位在人际交往上八面玲珑的人物,颇得他的赏识,觉得对方身上有不少值得他学习的东西。 详谈之后发现,原来两人的目的地和目的一致,正好便相约着结伴而行。颜凡对能和言希瑶学习话术十分欣喜,言希瑶也对多了颜凡这个助力而觉得便利,两人一拍即合,这才一同到了紫荆城。 途中从言希瑶那里得知齐乘风和公孙衍应该也在紫荆城,便答应到紫荆城之后一同行动,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一切。对于齐乘风和公孙衍,颜凡也有一定的印象,毕竟都是这次夺剑大会上的热门,想不知道对方都难。 不过知道归知道,颜凡和这两人却是素无往来,一想到自己这次出来想要达到的目的,颜凡就下决心想要先和这三个人交上朋友。言希瑶是自碰面之后颜凡就已经有次打算的,而齐乘风和公孙衍则是在接触了之后才下了决定的。 看得出齐乘风和公孙衍的关系很好,那种兄弟之情让颜凡十分羡慕。为此,颜凡特意一大早就单独找上齐乘风,就是为了消除两人之间因为言希瑶而衍生的一丝隔阂。这么做的效果看起来很不错,至少那种浅浅的敌意,颜凡再也没从齐乘风的身上感受到过。 单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出来的这段时间,颜凡也知道想要建立交情可不单单是靠几句话就能实现的。从言希瑶身上他学到了话术的重要,但从齐乘风和公孙衍的身上,他学到了真心的重要。 在他看来,想要和他人成为朋友,至少得向对方展现自己的存在感和必要性。这并不是把感情量化,而是在制造一个稳定双方关系的桥梁。无论是需要时的援手,还是难过时的倾听,种种朋友之间应有的效用和慰藉,无不需要其中一方具备相应的能力。 解除了和齐乘风之间的隔阂之后,颜凡最想做的就是在某些事情上展现自己的能力,而随后来的分组行动,恰恰就给了他这个机会。这是四个人结伴之后的第一次行动,而第一印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颜凡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这些话颜凡在讲述自己的调查经历时自然没有说出来,不过言希遥在观察颜凡的时候却是若有所思。看人方面颇有一套的她,在颜凡讲述的过程中就已经留意到了一些细节,而这些细节在颜凡做完铺垫准备揭露收获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暴露的无疑更多。 颜凡在掩盖内心情绪这方面已经做得很出色了,但却还是差了些火候。言希遥并不反感对方这样的心态,反倒是对颜凡的感官变得更好了。队伍里有这样一个试图努力融入其中的苦力,实在是再好不过了,而从颜凡的作为来看,他无疑是个很能吃苦的人! 此时众人的合作已经初步显露出了强大的力量,但颜凡的地位却始终没能确立!齐乘风的实力和运气、公孙衍的医术和谋略、言希遥的交涉和人际、齐廷昭的身份和权势,这些不同成员身上的特点都有其独到之处,而颜凡身上似乎每一样都沾一些边,却每一样都不如其他人精纯。 这种尴尬原本会随着时间变化渐渐显现,到那时候颜凡的存在就会成为一种负累。好在不知道是有所察觉还是歪打误撞,颜凡在这个尴尬出现之前就用自己的方式给出了答复,那就是成为团队的需要! 调查那些原本是地痞流氓的飞贼身世,其实只算是个可有可无的事情,没有人在这上面抱有太大的希望,除了颜凡自己。就像是齐乘风和言希遥分配的任务一样,除了等齐廷昭回来,调查商户也未必就是什么靠谱的主意。 如果不是恰好有胡龙正这个大马商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齐乘风和言希遥也未必就能有什么像样的进展。这也算是运气使然,如果头一天齐乘风和公孙衍没有误入武安侯府,也就没有后面的这档子事儿了。 言希遥不由得对颜凡的发现升起了几分期待,能让他这样铺垫良久且自信满满的线索,恐怕不会比公孙衍先前的进展差! 果不其然,颜凡接下来的话验证了言希遥的猜想,不过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之外。 颜凡在王六的屋宅外面一直潜伏到天色彻底暗下来,才开始了行动。这期间宅子里的人并未消停,午后的暑气虽然让这些人有些无精打采,但当各色赌具摆上桌后,一群醉酒后脸红脖子粗的地痞流氓就有来了精神。 屋宅中纷乱的场景更加让颜凡确定,之前在屋里用饭的那人并不是王六!这个道理很简单,就算再不成气候的流氓地痞也不会没规矩到这个地步。 王六的三处屋宅都安排了手下把手,姑且不论这些手下的实力和地位如何,光是人数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这个安排必定出自一个能完全掌控蛇帮的人之口,而除了王六之外,颜凡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在王六失踪的情况下顺利统领整个蛇帮!虽然不知道对方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这其中必定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 大半天没有活动身体,颜凡都感觉自己的四肢有些僵硬。活络了一下四肢百骸,确保状态已经恢复过来之后,颜凡才正式开始了潜入。傍晚的时候,屋宅里的混混们照例又是摆开了酒席,一阵胡吃海喝之后,这会儿还能保持清醒状态的都不多见。 不过这些都只是表象,颜凡能轻易找到那几个隐藏在暗处,且实力远超普通混混的精英帮众。这些人隐藏的很好,之前吃饭赌钱时和其他人混作一团,完全看不出差距。要不是颜凡闲极无聊无意间看到这群混混里有好几个滴酒不沾的人,恐怕也发现不了这一点。 当颜凡亲眼目睹这些人小心翼翼的隐蔽在屋宅的各个角落时,他就已经确定这一趟必然会有收获了,所以当他绕过所有暗哨进入那个神秘的屋子之后,心里的激动几乎已经无以复加了。 正门处正对着一个暗哨的方向,颜凡自然没有选择从那里进入,这种已经有些年头的房门很容易在打开的时候发出咯吱的声响。在这种黑暗的安静环境中,一旦闹出那种动静来,就是傻子也能察觉到不对劲。 颜凡是从侧面的窗户进入的,借着窗户旁大树的掩护,这一番开窗跃入的动作拢共只用了不到三息时间。古墓派的轻功迎风拂柳本就是一等一的轻灵飘逸,要做到这一点对颜凡来说并不困难。 屋里点着灯,但光线却并不明亮,有种朦胧模糊的感觉。从窗户进来的第一时间颜凡就在寻找屋里那人的方位,在弄不清楚对方是何方神圣的情况下,能不暴露自己自然是最好的。而想要隐蔽自己的身形,首先就得知道对方的位置。 屋子不算太大,看起来像是一间卧室。颜凡进入的地方正是屋里屏风隔断的边上,入眼处除了一副桌椅板凳和一些常见的风水陈设和小物件,就再看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了。 通过这些东西无法判断出房间主人的身份,而此时颜凡已经能听到屋里另一个均匀和缓的呼吸声了。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中,做到这一点对颜凡来说并不难,可让他奇怪的是,屋里的另一人似乎是个女子! 这一点不难判断,男子的呼吸声和女子的呼吸声相差很大,而且屋内这人明显已经睡去,只要小心一些甚至能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在进来之前颜凡就有过许多猜测,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对方睡着的情况下被发现。 他可以确定对方先前确实是睡着了的,而且对方也没有那个必要装睡骗自己,所以对于眼下的情况,他也只能说是对方的警觉性太高了。 床上的女人很美,而且身上有种富贵人家才有的气质,在睁开眼睛看到颜凡的第一时间,对方就一脸惊恐的颤声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你想对我做什么?” 见到对方的反应,颜凡愣了一下,心知事情恐怕和自己先前的猜测都不一样。迟疑了一下,颜凡还是如实答道:“在下颜凡,出身古墓派,来这里是为了调查一些事情,对姑娘并无恶意,还请姑娘放心!” 听到颜凡自称古墓派的时候,床上的姑娘眼睛立时一亮,身体也随之放松了一些,不再那么紧绷。 “你是我父王派来救我的人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这里的人都不是好人,你快带我离开这里!” 听到床上坐着的这位女子说的第一句话的时候,颜凡就知道乐子大了,而听到对方后面的话之后,他就开始抓耳挠腮了。对方的身份明显不是普通人,光是父王这个称呼就够颜凡好一阵脑补了。 详细问询了一番对方事情的经过,颜凡才算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位还真是像他想的那样,身份不凡,堂堂郡主的身份,放在哪里都是贵不可言。 潜进来对颜凡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带上对方之后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再三问清楚对方来到这里的细节,颜凡也觉得这件事情棘手了。光靠他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救不走这位郡主的,可寻找外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兵分两路. 据这位自称郡主的姑娘所说,她本名齐若瑾,乃是当朝康亲王的嫡女。而这位康亲王,正是九王爷齐廷昭的五哥!随便提一句,九王爷只是齐廷昭的排行,他真正的封号是宁王! 发生飞贼事件的那天晚上,不光是皇宫遭了飞贼,就连一些皇亲贵胄和文武百官的家里也未能幸免于难。齐廷昭和白破军的府上就是个例子,康亲王自然也不例外,齐若瑾就是在那天夜里被人掳来的。 那天的局势很混乱,康亲王又一向没什么存在感,所以很多人都或有意或无意的暂时忘掉了这个王爷。王府的护卫原本就不算太多,敢在王府门前闹事的都没有,平素喜欢闭门不出的康亲王,自然不需要在家里养那么多的闲人。 可不出事儿还好,出事之后这点人手还真不够看的。一乱起来,康亲王府上就有些招架不住了,要不是关键时候康亲王突然爆发,恐怕也坚持不到六扇门的援兵上门。 可援兵是来了,齐若瑾却被当成人质给抓走了,而动手的人正是王六和他的几位忠实手下。这些人动手的时候都没有显露真容,但郡主丢了自然是非同一般的大事,六扇门的人事后循着蛛丝马迹,一路查到了城南这里。 只可惜线索实在太少,贼人在出城之后就了无音讯了。本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打算,六扇门带人把城南这一片撒网式的搜索了一遍,可却始终一无所获。王六在这之前就带着人避风头去了,不过临走之前却安排好了藏匿郡主的对策。 当天六扇门搜上门来的时候,郡主就在这件宅子的地下暗室里,不过刀剑架在脖子上,她自然也没法呼救。后来王六失踪,官府的注意力也曾经放在他身上过,可却始终都没有证据和收获,时间一长这件事情也就被搁置了。 康亲王那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连女儿丢了这种大事都没有亲自出面参与,除了一开始对六扇门施压过几次之后,后来就再也没有动作。 王六躲在暗处也暗自后悔给自己带来这么大个麻烦,可让他把齐若瑾杀了灭口他又有些投鼠忌器。和当铺的莫掌柜一样,他也担心事发后如果齐若瑾已经身死,那就和康亲王闹成不死不休的仇了。留着齐若瑾的话,即便有个万一,事情也还有转圜的余地。 就这样,齐若瑾被王六从暗室里提了出来,关在自己的宅子里看风声。外面的人都不知道齐若瑾的底细,负责送饭和值暗哨的人又是王六的心腹,这件事情才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王六躲的地方只有几个蛇帮的高层知道,而他发号施令也是通过这些人来完成的。若不是颜凡运气好正好盯在这里,王六用来迷惑外界的狡兔三窟之策,也未必那么容易就被识破。 这些事情大多是颜凡的推测,只有一部分是齐若瑾的描述。在安抚了一阵齐若瑾之后,颜凡又将自己之后营救她的大概想法说了一遍,这才在对方的依依不舍中离开了这里。 齐若瑾的安全问题暂时不用担心,王六的心思颜凡也猜的出一二,短时间内齐若瑾都将是他保命的底牌。只要齐若瑾自己不去做一些过激的事情,那就没人敢动她一根汗毛,而这些利弊得失,颜凡也已经告知对方。 齐若瑾不愧是皇家出身,除了一开始对颜凡的出现表现出惊慌和不安之外,后面的表现着实可以称得上可圈可点。临到颜凡要走的时候,齐若瑾虽然有些不安和不舍,但还是理智的放颜凡离开了。 只是终归还只是一个小女孩,齐若瑾也是在颜凡的再三保证之下才勉强安了心。见到对方看自己时那种满怀期待的眼神,颜凡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安全的把对方救出来。 趁着天没亮,颜凡就借机原路溜了出来,没有惊动任何其他人。不敢在那里久留,一路朝着青莲剑宗的落脚点赶去,就想等城门一开就去找齐乘风等人商量对策。 可从早上开始颜凡就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刚回青莲剑宗的落脚点,就遇到了王府邀请他们前去的护卫。去了王府又从齐乘风和言希遥的口中得知了和齐廷昭合作的消息,然后就是马不停蹄的去了天牢。 审完犯人刚以为有了时间讨论这件事情,结果齐廷昭又拜托他帮着回忆审讯内容。知道齐若瑾不会有什么危险,眼下的事情又确实没法耽误,这才一直等到现在,才把这件事情告诉所有人。 公孙衍和颜凡的调查结果一个比一个惊人,百里遥和齐若瑾在这件事情上分别代表了康亲王府和武安侯府的颜面,一旦处理问题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对他们而言都是难以承受的损失。 百里遥那边行踪不明,但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肯定不会轻易就善罢甘休。这个时候正是埋伏抓捕他的好机会,否则一旦等对方察觉不对,以公孙衍对其轻功造诣的描述,再想抓到他就是难上加难了! 齐若瑾那边其实也相差不大,距离她被囚禁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了。姑且不论这段时间对她心理上的打击和影响,就说王六的耐心和决策有没有出现变化,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万一对方见这件事情已经风平浪静,觉得这时候留着齐若瑾只是个祸害而痛下杀手,这种情况也未必不可能出现。 这样一想,这两件事情就都是刻不容缓的了,不过现在的问题在于,想要处理这两边的事情都需要不少的人手。光靠齐廷昭府上的人和齐乘风他们四个,想要保证两边都能万无一失,还有些困难。 不过这件事情倒也没有想得那么麻烦,既然单靠他们自己无法确保万全,那加上康亲王和武安侯呢?康亲王那边为什么没多大动作尚且不得而知,但武安侯那边齐乘风和公孙衍却是知道因为什么缘故。 白破军不敢暗自调查飞贼事件是怕犯忌讳,但齐廷昭却没有这个顾虑。若是侯府金印的下落是白破军自己找到的,这件事还难说对方会不会出手,可若是这个下落是齐廷昭找到的,事情就好办了! 外面的天光已经开始黯淡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暗下来。众人商议一番之后,决定兵分两路,双管齐下! 齐廷昭带人和颜凡先去康亲王府,有他在想要见到康亲王应该没有问题,到时候再由颜凡讲述事情的经过,再去安排营救郡主的行动。无论康亲王是否派人参与这次行动,话说在前面总是没错的,这样即便出了什么意外,也不至于因此和康亲王结怨。 齐乘风、公孙衍和言希遥则是前往武安侯府,把事情告诉白破军后,估计从他那里应该很容易就能借来人马。军伍上的好手基本上都操练过应付那些高来高去的武林人士的手段,有他们出手埋伏,成功抓到百里遥的可能性将会极大的提高。 行动分配完毕之后,众人也没有耽搁,各自依计划行事去了。齐乘风、公孙衍和言希遥因为轻装简从十分方便,从王府里出来转了个弯就到了武安侯府。而齐廷昭因为需要召集人马作准备,所以要稍晚一点大队人马才能出发,就自己带着几个护卫和颜凡一起先去了康亲王府。 不提齐廷昭那边的事情,齐乘风三人很快就在福伯的通报下见到了武安侯白破军。一天不见,白破军看齐乘风他们的眼光变得有些怪怪的。 “好小子,还有胆子上门!听说紫荆城里有个年轻侠客自称是本候的朋友,出于关心朋友的缘故,在城中富户那里四处打听飞贼的线索,要为本候出一口气,是你小子不是?” 白破军的话听起来像是责备,可语气中却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有点像正等着齐乘风的解释一般,让言希遥对他们之间的交情也是暗暗猜测。 也许是才发现言希遥的存在,白破军突然又咦了一声。 “这位姑娘是?上回来的时候怎么没有见到,看上去可比你们这两个小子顺眼多了!” 见到武安侯提起,言希遥自然要上前见礼。之前刚一见面白破军就率先发难,她也没有机会自我介绍,这时候自然不能失礼。 “小女子言希遥拜见侯爷,前两日刚到的京城,还不曾和乘风见面,否则早就和他们前来叨扰了!今日贸然前往,还望侯爷不要见怪!” 白破军原本其实只是随口一问,但从言希遥的话里却听出来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对着言希遥连声说了几声好之后,又谑笑着对齐乘风调侃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齐乘风刚想争辩几句,却又见白破军摆摆手道:“本候对你们的关系不感兴趣,这次来恐怕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白破军和齐乘风他们是在前厅外见面的,这也是为什么他第一眼没有看到言希遥的原因。说这话的时候他也在转身往前厅里走,还一边示意齐乘风等人跟上,显然是没把他们当外人。 齐乘风也没工夫再去管那些细枝末节,走到前厅之后就直接说道:“这次来侯爷府上是有两件事情要对侯爷说!第一件事情就是侯爷您先前提到过的,昨日我到城中富户家里调查飞贼事件的经过。这第二件事情嘛,不知道侯爷还记不记得曾经对我和公孙兄说道的那枚侯府金印?公孙衍找到那枚金印的下落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天罗地网 “此言当真?” 听到齐乘风说公孙衍找到了他家传的金印,白破军的神情明显变得激动了起来。 “自然不假,这种事情怎么能拿来开玩笑!”齐乘风笑着回应道。 “金印在哪?本候怎么没看到东西!”一边说,白破军一边在三人的身上打量,似乎在找金印被他们放在了哪里。 见到白破军这般热切,齐乘风也只好道:“侯爷稍安勿躁,金印虽然找到了,但此刻还并不在我们手上,此事说来话长,我等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白破军是个十分冷静的人,先前因为金印的失而复得有些失态,现在听齐乘风这么一说,也知道这其中应该有什么关节所在。既然对方已经坦诚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那也不妨听他们把话说完。 四人落座后,齐乘风就将公孙衍和他们分开调查的起因经过都说了一遍,着重将莫掌柜和百里遥的情况对白破军反复强调。随后又将他和言希遥借助武安侯的大旗在城中查案的经过如实告知对方,并将调查到的线索也和白破军说了一遍。 在说和金印有关的事情的时候,白破军两耳竖立一丝不苟,但听到后面的时候白破军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紫荆城里有人借助他的名头四处走动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他,更何况胡龙正也不是个一般的人。 事情发生之后第二天胡龙正就想辙到武安侯府上送了不少伤药,借着慰问受伤老兵的名头明里暗里的打听齐乘风二人的底细。下面人得了白破军的指示,对这件事既不承认又不否认,反倒是让白破军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齐乘风说的和白破军了解到的事实几乎无二,而且原本他也没打算因为这点小事怪罪对方,所以听到后面自然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齐乘风把话说完,白破军才假装沉思,掉掉他的味口。 “你假借本候名声的事情,看在你提供金印消息的份上,就这么一笔勾销了!若是本候能顺利拿回金印,顺便抓住那个胆大包天的贼人,就算本候欠你一个人情,将来有需要的时候可以用这个人情找本候帮你办一件事情!现在既然你要说的也都说完了,本候也该带人去找那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混蛋算算账了!” 白破军的话让齐乘风听得心中一动,武安侯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容易给的,更何况对方还明言可以让他帮自己办一件事情。强忍着不去问对方这件事情的上限是什么,齐乘风主动对白破军请缨道:“侯爷手下精兵强将众多,对付几个毛贼自然不成问题。我们几个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为您指指路探探风却也还行,所以斗胆请您把我们三个也带上!” 白破军扫了齐乘风一眼,这才点头道:“带上你们也可以,不过一切行动都要听从本候的指挥。你的小算盘本候也清楚,只要金印安然无恙,等抓到那个百里遥之后,本候就把他交给你们处置,也算是对你们的一点小回报吧!” 确定好了行程,白破军很快就将府中所有战力都集结了起来。这些人本就是百战老兵,号令一下就令行禁止,听到侯爷召集,立马就从各处飞奔了过来。 这些人不少都在飞贼夜袭的那晚受了伤,不过经过这一个月的休养,此刻也都并无大碍了。对于这些战到缺胳膊少腿都想在敌人身上咬下块肉的老兵来说,哪怕是浑身是伤,只要白破军一声令下他们也敢赤手空拳的和全副武装的敌人肉搏。 从面前这些老兵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血气让齐乘风三人的压力很大,这种感觉平常人很难察觉,顶多就是在路过这些人的时候感觉些许的不自在。但对齐乘风他们这种剑客来说,无论是血腥气、杀气还是敌意,都能清晰的分辩出来。 见到齐乘风三人被自己手下的气势所震慑,白破军感到很满意。终归没有被侯府的安逸生活所麻痹,手下的这些老兵虽然已经远离战阵,但无论是精气神都没有丝毫倦怠,却是没有丢他武安侯白破军的脸! 扫视一番集结齐全的部下,白破军的目光一一在他们身上扫视而过。所有被他目光注视到的人,都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样,挺起了胸膛,似乎对被白破军所注视都是一种荣誉。 将乃兵之魂!白破军武安侯的封号不光是一个爵位,同时也是一面旗帜。只有亲身体会到的人,才能懂得站在兵卒面前的武安侯白破军,到底意味着什么! “要做的准备,本候先前就已经吩咐下去了,相信你们不会让本候失望!前些日子侯府出了件大事儿,本候的颜面也被人放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脚,记不得多久没有受过这种气了,你们说这事儿本候能忍吗?” “不能!” 一阵响彻云霄的整齐呼喊从武安侯身前的战阵中传出,夜栖的鸟雀被这一声呼喊惊得四处乱窜,连带着侯府边的不少人家都探出头来打探发生了什么。 “很好!本候也觉得不能,所以就给你们找了个机会帮本候把颜面找回来!话不多说,该怎么做你们都心里清楚,现在,出发!” 说完话,白破军跨上高头大马,率先从侯府跃出。齐乘风三人早有准备,在白破军开始动作的时候就紧随其上,而那些兵卒却并未驾马,只是合为三列在后面鱼贯而出。 这么大的动作自然瞒不了街坊四邻,不过在见到这些人是从武安侯白破军府上出来的时候,就全都把头给缩了回去。这位可是个真神,不是谁都有胆子上去管闲事儿的,虽然这个时候带着家将倾巢而出明显有些不妥,但这事儿还是交给御史言官去管吧!没见到领头的那位正是武安侯白破军吗?这位一向克己守礼,敢这样干肯定是有所凭借,这时候贸然强出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跟在白破军的后面,一路驾马而行,齐乘风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特权阶级。此时已经快到紫荆城的宵禁时间,巡街的武侯已经开始敲响了净街鼓。按理说这个时候城门应该已经提前关闭了,可见到白破军带着人径直往城门的方向而去,这些巡街的武侯不光没有阻拦,还刻意给众人让开了路。 不单如此,光看那些巡街武侯在见到白破军时的惊喜模样就能看出白破军的地位如何。而若不是齐乘风自信自己的眼神不错,还真要怀疑那几个一脸兴奋对着白破军疾驰的身影行军礼的家伙到底是不是假扮的了! 一行人很顺利的就出了城,在白破军表明身份并把自己需要外出办事的要求告诉了守城的武将之后,原本已经关闭的城门就再次为众人打开了。 白破军没有向齐乘风他们解释,只是不时问一下公孙衍行进的线路是否有误,直到在离目的地十里之外的地方才下令队伍停了下来。 这一路奔行过来足足跑了三十多里地,但在白破军下令停下休息之后,身后的这些老兵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喘息声!齐乘风他们骑马的速度不算太快,应该也是白破军故意维持了速度,但即便如此,也已经是正常人小跑的速度了。 齐乘风三人自忖若是不靠内力支撑的话,他们也未必能一口气跑完这段路程,自然就对白破军手下这些人的精锐程度更加惊讶不已了。 下令休息的时候白破军也没闲着,把这次的主要目标莫掌柜和百里遥的情况一一介绍了下去,然后便着手安排手下这些人的分工问题了。只是靠着公孙衍对当铺和后面宅院的大致描述,白破军就做出了一个完善的调度安排,这份排兵布阵的能力自然又让齐乘风等人自叹弗如。 原本还担心白破军会因为对方的实力和身份而掉以轻心,现在看来应该是他们多虑了。会有这种想法其实也不怪他们,毕竟百里遥和莫掌柜不同,连公孙衍都坦言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自然也影响到了他们对白破军的判断。 不过这也是因为他们对白破军的了解不算多,仅有的几次接触对方也和传言中大不相同,自然也让他们对白破军是否有传言中那样用兵如神有所猜疑了。 齐乘风三人并没有被白破军安排具体事务,而是被他留在身边充当护卫和救火队。这样的安排十分合理,既不会扰乱那些老兵的配合,又能让齐乘风三人发挥作用,他们自然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一切安排就绪,那些老兵也在休息完毕之后,从各自的身后取出了一些网状的工具,拼装了起来。这一切都在无言中进行,齐乘风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打扰正一丝不苟拼装的老兵们,就只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了。 等到所有人完成手中的事情之后,这只由白破军统领的小队,也正式弃马朝着目的地小心翼翼的潜行了过去。足足上百号人走在道上,发出的声响却连风声都掩盖不了,这份小心使得齐乘风三人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一路上没有任何意外,负责外围放哨的斥候也没有传来任何异样的信号。而在到达目的地当铺之后,白破军只是稍一挥手,先前跟在他身后的上百号人,竟然就这样一点点的消融在夜色之中,再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齐乘风在白破军藏身的草丛附近趴伏下来之后就一直在找那些先前四散开来的老兵,可却始终找不到半个人影,这个发现让他的心里也不禁起了一些寒意。 第一百八十六章 插翅难逃 有这种感受的自然不止是齐乘风一个人,公孙衍和言希遥此刻也正从藏身之处虚着眼睛四处探查着。然而无论他们怎么仔细观察,也始终没有找到任何异常,这不得不让他们感觉有些沮丧。 今晚的天色有些阴沉,看上去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就连天上的月亮都被堆积的云层所掩盖,半点光辉都不曾洒在地上。莫掌柜的当铺自然不是开在荒郊野外的,但在这紫荆城北的小县城里,入夜之后也没什么消遣。 除了当铺门外和街角的一盏残灯,这条街上已经没有其他的灯火,虽然也有些微光从一些临街的门缝里射出,但和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比起来,也实在太过朦胧。 当铺门口和街角的残灯自然是莫掌柜的手笔,黑市这个行当夜里的生意反而更多,这两盏残灯就是给那些上门谈生意的主顾引路用的。这些地下世界的潜规则源远流长,但普通人却极难接触,不得不说这其中的玄妙之处着实有些耐人寻味了。 和莫掌柜这种黑市商人一样,百里遥也喜欢在夜间行动。他似乎天生就属于黑暗,不光有一身让人叹为观止的轻功,还有一双能在黑暗中视物的眼睛! 此时已经是三更时分,就连没有等来生意的莫掌柜都已经在半刻钟前熬不住困意而熄灯休息。对于莫掌柜的敬业精神百里遥十分钦佩,换做是他就绝不会在可能有强敌环绕的时候还这么不注重自己的安危! 当铺的里外百里遥都仔细探查过了,看得出来这位莫掌柜应该是已经预感到了些什么,明里暗里的埋伏可不算少。先前为了赏金而参与埋伏的那个家伙也在,只是不知道没能完成任务的他究竟是否拿到了那份赏金。 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是百里遥之所以这么喜欢黑暗的重要原因之一!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自以为看破一切的时候,其实还有一些躲在黑暗处的身影正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他。 白破军的安排有虚有实,对付这种真正的夜行高手,他已经有过多次的经历。从军多年,战无不胜的名号背后,自然也伴随着无数人对他欲杀之而后快的嫉恨。军阵中做不到的事情,自然就被延续到了军阵之外,肯为利益所动的暗夜刺客从来都不会缺少。 那些只注意到眼前危机的人,从来都不会注意那些来自身后的窥探,而没有任何人能对他人投来的余光也产生感应。毫无疑问,那些对白破军起了杀心的人都没能活到第二天天亮,这也是他这么有底气应对百里遥的原因。 不怕对方轻功高绝来去自如,就怕对方行踪难觅偃旗息鼓,这次的埋伏对白破军来说只是顺便为之,真等不来百里遥也怪不得他。反正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家传金印,百里遥来也罢不来也罢,在他答应抓住百里遥后将他交给齐乘风处置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不放在他的眼里了。 白破军之所以肯带人在外面埋伏,其实也是为了卖齐乘风一个面子,顺便报答一下公孙衍提供这个消息的人情。这场埋伏只会维持今天晚上这一晚上,到了天亮无论如何白破军都会动手,这一点白破军没说,齐乘风他们也没问,但已是心照不宣的东西。 一身类似夜行鸟类扑扇翅膀的声音从远处穿了过来,在这夜色深沉的盛夏时节并不如何引人注意,但埋伏在当铺附近的齐乘风等人却都是精神为之一振。 这种动静他们之前就已经听到过,而为他们亲身演示出这个声音的人,正是趴伏在他们身边不远处的白破军!类似的传讯声响还有很多,而白破军选择这个声音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一旦这个声音传来,目标就是插翅也难飞。 小心掩藏身形潜入当铺后宅的百里遥突然觉得有些不安,这种感觉是他在刚刚翻上墙头的时候就感觉到的,可是再三探查之后,他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 当铺外埋伏的那些人没有什么动作,虽然只有两盏残灯的余晖能在这片深沉的夜色中增添些不同光彩,但百里遥眼中的世界却要比普通人精彩的多。那双在黑暗中发着微微绿光的眼睛,给他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却也让他在自大之下忽略了视线之外的角落。 再三确定落地处没有任何危险,百里遥才悄无声息的落在了院里,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报复,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自投罗网。 进入院子之后心中的不安稍稍减弱了些,看来危险应该仍是来自于外面那些埋伏的人。百里遥有些得意,他们太低估一个贼王的能力的,他的逃生能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比的! 没有月亮的夜色给百里遥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哪怕他施展轻功从房上掠过,也不用担心月光将他的影子给投到地上。先前莫掌柜熄灯的屋子百里遥已经再三确认过了,正是那天自己把金印卖给他的那间。这个巧合让百里遥觉得有些奇怪,要知道那个屋子他可是趁莫掌柜没注意的时候认真观察过,里面可没有床铺供人休息。 弄不清楚莫掌柜这样做的目的何在,百里遥也懒得去想,见到人之后自然有的是机会弄明白这些。不过在进屋之前,百里遥还有件事情要做。 盗门的谛听术他练得极为娴熟,屋里多出来的那几个人的心跳和呼吸自然瞒不了他。一扇门的阻隔让那些护卫自以为他们在暗处敌人在明处,百里遥不介意让对方就这样傻下去! 一根极细的管子从屋角的瓦沿处被探了进去,百里遥那双十分灵巧的双手,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能将小心谨慎这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没有半点响声,屋里的人也没有发现半点异样,只在闻到那一抹甜香的时候,才发觉浑身已经没了半点力气。 喊叫的声音很轻,除了屋里正在挣扎的这几个人以外,屋外的人别想听到任何动静。当然,百里遥是个例外,在用谛听术确定了屋里人的状态之后,他就探出手里的工具,将从内反锁的门轻易撬开,一溜身从微开的门缝中钻了进去。 整个过程只用了几息的时间,自然没有任何人看到他的举动,就连屋里的人也是在看到百里遥的时候,才发现屋里竟然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没工夫搭理这些小角色,百里遥的目光飞快的在屋里搜寻着。当铺外的那些威胁他可还没忘记,虽然并不认为那些人能够把他怎么样,但他下意识的还是想速战速决。 然而让百里遥郁闷的事情发生了,整个屋子里都被他找遍了,可莫掌柜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就这样消失了。百里遥十分肯定,莫掌柜在进了这间屋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那此时的情况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目光不经意间放在了倒在地上的几个人身上,百里遥从怀里掏出短匕,语气森寒的逼问着离他最近的那个护卫。 “人呢?别说你不知道!否则的话你就不用再说话了!” 百里遥也杀过人,但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儿。他是贼偷,可是死人是不会创造价值的,天底下的人都死光了,他靠什么发财去?若不是莫掌柜对他起了杀心,百里遥也不会这样大费周章的前来报复,涉及到自身安危,那也只好姑且为之了。 护卫并没有回答百里遥的问话,反倒是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明显在打着什么主意,看来应该确实是知道莫掌柜的下落。 百里遥没有任何犹豫,在从一数到三都没能等到任何回复之后,他就干脆利落的将手中短匕划过了那位护卫的咽喉。这一刀没有任何花哨,却足以让在场的其他人都看得目呲欲裂。 那位护卫并没有立刻死去,但迷烟的药力使他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感受生命力,不断的随着伤口处鲜血流出而流逝。百里遥下手很轻,那柄短匕的刃口也很薄,这使得这种绝望变得更加漫长。 随着鲜血流淌,那位护卫的眼睛也渐渐没了光泽,绝望的气息开始在其他人身上蔓延。当百里遥将问题问给第二个人的时候,他很顺利的就得到了答案。作为报答,那个人能亲眼看着除了他之外的人绝望的等待鲜血流尽。 不怪他手段太残忍,怪只怪这些人全都是那天想要埋伏他的人,既然已经动手杀了第一个,这个仇就彻底结下来了。虽然杀人不是他所喜欢的事情,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站在藏着密室的书柜前面,百里遥也不得不为这位莫掌柜的谨慎而拍手称道。密室的大小他已经重新估量过了,宽不过六尺,长足有两丈多,完美的利用了这间屋子的结构。 人的眼睛是具有欺骗性的,从外面看这间屋子的大小必然会有所误差,这不到六尺的误差就为这间密室的存在加了个保险。除此之外,这间密室的机关也算是可圈可点,至少百里遥也是足足花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成功将密室打开。 密室打开的声响把正在其中的莫掌柜给惊醒了过来,看到走进来的百里遥他的脸上满是惊慌。这间密室的隔音效果极好,先前百里遥的动作又轻,所以直到现在莫掌柜才意识到问题的不对。 “外面的人呢?”莫掌柜强自镇定道。 “你是指屋里的还是屋外的?屋里的还有一个活着,屋外的还不知道我已经来了!”看着莫掌柜强装冷静的样子,百里遥觉得很有意思,便又给了他一个希望。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上天无路 果然,听到百里遥的话,莫掌柜的眼睛猛地一亮。紧接着,一股求生的欲望战胜了一切恐惧,便想化作一声大喊来求得一线生机! 很可惜,莫掌柜的身手实在太差,差到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完全没法躲开百里遥的飞针。那声还没完全出口的喊叫,在飞针刺入莫掌柜肺里的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声倒抽冷气的凝噎。而再次关闭的密室门,让莫掌柜的第二次呼喊同样化作了泡影! 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变化,对人心的折磨无疑是沉重的,感觉到肺里如火烧一般的莫掌柜,此刻除了恐惧之外,就是满心的愤怒了! “为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为什么要派人杀我?要不是我见机而行躲过了一劫,恐怕这会儿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行的规矩你不会不懂,我好奇的是你这样做到底是因为什么?” 百里遥除了一开始下意识的以为莫掌柜是想黑吃黑外,后来就慢慢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像莫掌柜这种几十年都没有坏名声传出来的黑市商人,真的会为了自己刚拿到手的这些钱财翻脸吗?这些银钱虽多,但放在对方那里也未必就是个大数目,这一点一直让百里遥耿耿于怀。 “你还有脸说,当日你卖我的金印,说是从富户家里偷来的,是或不是?”提到这件事儿,莫掌柜就一肚子气,那点恐惧也被他抛之脑后了。 听了这话,百里遥倒是可以肯定问题确实是出在那天的交易上了,不过让他纳闷的是,这件事上他自觉并无不妥之处啊? “确实如此,你派人杀我,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事儿?” “没错,要不是那个金印,谁会动这种心思!你可知道,你口中的富户,就是那武安侯白破军!” 听到莫掌柜说出白破军的名字,百里遥就更奇怪了,“既然你知道这东西的出处,就该知道我并没有拿假货蒙你!你这一说我更搞不懂了,干这一行的从来不问东西的出处,我不告诉你也是正常,难不成就为了这事儿你就派人杀我?” 百里遥说的确实没错,不问出处这条潜规则只要是和这行沾边的都会遵守,百里遥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不妥之处。说起来,东西过手后绝不外传也是规矩,只不过莫掌柜怕百里遥不守规矩才坏了规矩,这话一较起真来,他还真没什么话说。 脾气也发了,事儿也论了,莫掌柜自知理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百里遥见对方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也没心思再去追问缘由了,仇已经结下了,今天留对方一命,明天满世界躲的就是他了。虽然不觉得莫掌柜能拿他怎么样,但这种麻烦还是能解决就解决吧! 处理了莫掌柜之后,密室里的东西百里遥却没动。盗亦有道,今天上门他是寻仇来的,哪怕里面的东西再好,过了手这事儿的性质就变了。当时候传扬出去,原本是对方不守规矩他上门寻仇,反倒是变成了他觊觎对方财物见财忘义,生生的臭了名声! 想要金银珠宝,凭他的本事只不过是轻而易举,但若是名声臭了,可就得不偿失了。留念的看了一眼密室里的东西,百里遥咬咬牙又把密室从外面关了起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东西放在这里谁也拿不走,大不了到时候等这件事儿的风头过来再来取一次就是了! 百里遥对自己的本事十分自信,这么一想也终于暂时断了念想。既然事情已了,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百里遥便准备抽身离开了。 院里的护卫仍旧没有发现他,或者说屋里发生的一切,到现在都还没人发现。百里遥有些得意,那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底下这些粗鄙的货色和他比起来,实在是差的太远!想靠这些人取他的性命,莫掌柜未免也太过天真。 翻上墙头,百里遥就准备向远处逃遁,可就在他刚刚露面的瞬间,异变陡生!原本那些埋伏在当铺外的人手,此时已经全都围在了墙边,而稍远处那些空地和民宅屋顶也全都站满了人,这么会儿功夫,当铺周边竟然已经被团团包围! 百里遥的错愕表情还没有完全展开,一个调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百里兄,上次叫你给逃了,这次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循着声音望去,百里遥认出了那个开口说话的人,正是那天晚上和莫掌柜的人一起追击他的那人。眼珠子一转,百里遥心中就有了计较,眼下的局面不太乐观,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这位兄弟,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上次兄弟就曾言道是为了钱财才沾染此事,不知道可否打个商量?我也不瞒兄弟,莫掌柜已经被我做掉了,就算你取了我的性命也未必能拿到赏钱!不如你放我一马,无论莫掌柜出多少,我都出双倍的价钱,算是买我一命,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百里遥的话说的很有吸引力,如果公孙衍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是个为了赏金出手的杀手,恐怕早就被他说动了。只是百里遥也不想想,出动这么多的人手,若真是杀手的话,莫掌柜得出多高的价钱? 公孙衍没有回应百里遥的话,因为另一个人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 “大胆蟊贼,到这功夫了还有心思卖弄口舌!你可知道本候是谁?”埋伏了半晚上,到了收网的时候,白破军也没有耐心再多费口舌了。 听到白破军自称本候的时候,百里遥就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了,再一打量那些埋伏自己的人手,这个猜测就被他自己给证实了!没有再说一句废话,百里遥掉头就跑,眨眼功夫就已经选好了一个看起来人最少的方向。 白破军冷哼一声,像是自言自语的道:“哼,现在想走,不觉得太晚了吗?” 就在白破军话音刚落的时候,百里遥就遇到了大麻烦,原本他认为人最少的那个方向,恰恰就是包围圈最严厚的方向!白破军的带兵之道自然不会允许包围圈出现纰漏,这看似破绽的地方,恰恰就是力量最强的地方! 然而百里遥的身手确实不是盖的,在发现问题的第一时间,竟然就飞速后退,硬是从包围圈中退了回来。虽然第一次尝试失败,但这手轻功也足以他自傲了! 被百里遥这么一闹,那些失手让百里遥退回去的兵士们都是满脸的不忿。对方虽然没有逃出包围圈,但这种行为对他们来说也已经是奇耻大辱了,信号响起,约定好的抓捕方案立刻就行动了起来。 这下子,百里遥才彻底看清这伙人的数量,初略一扫就能看出至少不下百人!这种规模的围堵,百里遥还是第一次遇到,心里的那种不安也再次涌了上来。直到这时候,百里遥才稍微有了点后悔,只是眼下的局面,让他来不及再想太多。 不断的尝试,又不断的被逼回来,百里遥的轻功确实超凡脱俗,但和那些兵士们手里的大网比起来,还是处处受人掣肘。白破军命人准备的特殊工具,刚一亮相就发挥了作用,在这些军士的步步紧逼之下,百里遥的活动空间也越来越小。 这一番动静,早就将院里的人惊醒了,只是在百里遥第一次突围未果的时候,这群人就被齐乘风带着人给彻底收拾了。没有下杀手,凭借齐乘风三人和那些百战老兵的实力,这些家伙连反抗都没怎么有就被生擒活捉,此时已经被反绑四肢脸面朝下的丢在地上,连挣扎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少了这些意外因素,百里遥连最后一点趁乱逃跑的可能也没有了。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就连以身犯险自投罗网的办法他都试过,可那些紧守阵地的老兵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更别说贪功冒进擅离职守了!要不是反应的快,在大网刚刚及身的时候就抽身而退,这会儿百里遥早被紧随其后的几张大网给牢牢捆死了。 包围圈还在一步步的缩小,百里遥的活动范围也从整个院子内外,变成了院里的屋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齐乘风三人也没有出手的打算了,贸然加入进去也只是累赘,倒不如站在白破军的身边静静的看这场好戏。 院里的围捕还在继续,白破军却突然开口对齐乘风说道:“这个人是个人才,能在阵列里活动这么久还没被抓住,本候还是第一次见!先前说抓到此人就将他交给你们处置,现在看来这人的用处不小,不知道能不能再从你们手上把他给要回来?” 能让白破军看重,百里遥的身手如何自然不用多说,但齐乘风的一句话却让白破军有些哑口无言。 “侯爷,这人的本事确实不错,但姑且不论他和您的恩怨瓜葛,就说此人可能与那些飞贼有关,恐怕您就不太适合和这人走在一起!再者说,这人出生江湖,又是贼偷,恐怕也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侯爷想要用他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听齐乘风这么一说,白破军也断了这个念想。先前是见才欣喜没有想太多,被齐乘风这么一提醒他才反应了过来。对于怎么收服百里遥白破军其实并不怎么担心,但对方的身份确实是个问题。一向不喜权谋算计,这才让白破军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点,但不喜不代表不会,这里面的弯弯绕他也是一清二楚。 叹了口气,这种人才终归是不能收归手下,也罢,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能够追回家传金印就已经让他喜出望外了,再奢求太多反而有些贪心。 虽然是这样想,但白破军心里仍旧有些不是滋味,一摆手,示意手下老兵加紧攻势!既然让本候不爽了,也该让你好好尝尝天罗地网的滋味!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万里独行 百里遥终归是没能逃脱,当被第一张大网盖住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在劫难逃了,而当他被人用牛筋绳牢牢捆住之后,最后的一点侥幸也没有了。 这次的对手不是普通人,整个包围圈都没有半点破绽。他也尝试过从屋顶遁逃,可对方的站位却让他难受至极,真可谓是插翅难飞。没敢使用暗器进行试探,在这种逃脱几率极小的情况下做出这种容易激怒对方的举动十分不智,很有可能把自己的最后一线生机都给葬送。 在派人将百里遥牢牢看押起来之后,白破军就再也没理会他了,带着齐乘风三人,一路向里进了之前公孙衍所说的那间带有密室的屋子。此时一切尘埃落定,关于百里遥的处置反倒是不用着急,金印虽然应该无虞,但不亲眼见到还真是让人有些难以安心。 之前的动静闹得很大,但却一直都没有见到莫掌柜的身影。虽然从百里遥的表现上来看,莫掌柜应该是已经凶多吉少了,但也不排除他带着金印提前跑路了。 进了屋子,看到地上那四具尸体和一个神智明显已经失常的打手之后,这最后的一点担心也没有了。屋里的都是聪明人,光是看一看屋里的状况就能推断出事情的经过,剩下的也就是打开密室确认猜想了! 公孙衍虽然之前也进过密室,但却没有看到莫掌柜是怎么从外面将密室打开的,这个时候也只能和其他人一起东摸摸西看看。密室那面可以活动的书架墙很厚,就连舞阳剑都要费些功夫才能刺穿,暴力破门的方法自然就被排除了。 其实就算这个方法可行,众人也不会这么做。百里遥应该也不知道密室的机关在哪,但对方却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找出问题的关键,没道理轮到他们几个的时候就要用暴力破解。 正在四人在屋里四处寻找机关的时候,言希遥却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你们看,这个书柜上的摆件都有一层很薄的灰,而屋里的其他地方却一点灰尘都没有,显然这里的主人平常并不让下人打扫这里!若说是怕被人发现密室的所在,明显有些说不通,可若是担心被人在打扫的时候不经意发现机关的话,那就能够对得上了!” 这话一出,众人的觉眼前一亮,纷纷从其他地方汇聚过来,仔细的观察书柜的异样。 这样一来,不对劲的地方很快就被找了出来。那是一尊三足金蟾,应该是用来提升风水招财进宝的,这种东西应该是固定摆放在一个地方的,自然不会少了灰尘。可整个书柜上,其他的东西上或多或少都沾着些灰尘,唯独这尊金蟾上一干二净! 发现了问题之后,公孙衍就自告奋勇的上前摆弄那尊金蟾了,而齐乘风则是持剑在密室的门口警戒了起来。言希遥和白破军见状都后退了几步,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谨慎,齐乘风的作为自然是极有必要的。 密室一般会比屋里的光线黯淡一些,而从亮处往暗处看的时候,人的视线会有一瞬间的盲区。这个时候如果被人在近距离下使用机栝类暗器,其中的凶险绝对是非同小可。 随着公孙衍尝试着转动金蟾,密室的入口也随之张开。防备中的偷袭暗算并没有出现,反倒是莫掌柜的血随着洞开的密室门流了出来。 公孙衍在打开密室后的第一时间就窜了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莫掌柜的尸体,就摇摇头示意对方已经没救了。 白破军只是随便看了莫掌柜一眼,就视若无睹的走进了密室。原本云淡风轻的表情,只有在见到金印的那一刻才露出了些激动的神色。将金印用锦盒包好,对其他的东西白破军却没有半点兴趣,转身就向密室外走去。 “今晚的事情还要多谢你们了,密室里的这些东西只要不是皇亲国戚的,你们统统都可以拿走,算是本候的一点小心意吧!不用担心事后会有什么麻烦,就说是本候奖赏给你们的!对了,门外那个就得你们自己押回去了,这一趟出来本候闹的动静不小,还得早点带人回去,就不陪你们了!” 对于白破军来说,密室里的那些其他东西真心算不了什么,他若是想要的话,只要一句话就有大把的人送上门来。但对行走江湖的人来说,这就是笔不小的横财,他相信这对齐乘风等人应该也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有白破军的保证,这些东西就从脏物摇身一变成了赏赐,倒还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完全不用担心事后会有什么麻烦了。谢过了白破军的好意,从老兵手上接过百里遥,三人在当铺门口目送完白破军带人离开,这才有功夫处理百里遥的问题。 见白破军带着人走了,百里遥自然也能看出他们三人和武安侯不是一路人,心思也变得活泛了起来。 “三位少侠不知道是何方神圣,若是在下哪里得罪了各位,不妨说出来听听!既然各位和武安侯不是一路人,和在下也没什么仇怨,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嘛!” 齐乘风没有理睬百里遥的话,而是皱着眉头问公孙衍道:“这人一看就是个老江湖了,太上大长老说这种人江湖混得久了,浑身上下都透着精明劲,有没有什么办法保证他后面说的话不掺半句假?” 公孙衍看了一眼百里遥,调侃着说道:“办法倒是有,像是那天逼供用的类似药粉我这里也还有几种,不过咱们连问都没问就对他下手,是不是不太好啊?” 公孙衍这话说的颇有些渗人,百里遥的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原以为对方只是三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估摸着应该是和武安侯有些关联才插手此事,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和他想的有些不大一样啊! 连忙开口叫饶,这时候要是闷声闷气说不好还真要白吃个大亏! “别介啊各位,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犯不着下什么重手!听几位的意思似乎是想从我这里问出些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绝不会有半句虚言!我这人身子弱,万一真整出个好歹来也不好看,可别到时候再误了你们的事儿不是?” 这看人眼色的功夫,百里遥确实已经是炉火纯青,论起年龄来他至少比齐乘风三人大上十来岁,可这时候服软的模样却没有半点别扭的样子。蛇有蛇道鼠有鼠道,百里遥这种贪生怕死的性子早就融到骨子里了,所以被齐乘风和公孙衍这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一逼,马上就主动配合起来了。 装作沉思的模样,齐乘风来回走了两步,然后才开口说道:“姑且信你一次,不过若是让我发现你的话里有任何问题,可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不怕告诉你,站在我身旁这位公孙兄可是出身药王谷的,前些日子飞贼夜闯皇宫被生擒了几人的事情估计你也知道,那些人被审讯了将近一个月都没有开口。可我身旁的这位公孙兄却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让他们松了口,这里面的厉害估计你是不会想亲身体验的!当然,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试一试,到时候后悔起来可就晚了!” 齐乘风的威胁话语底气十足,百里遥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撒谎的痕迹,心下一凛的同时,也连忙不迭的点着头示意。 “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历,今晚又为什么会来这里?这几个问题可想清楚了回答,也算是对你的一个考验吧!”威胁完了百里遥,齐乘风也没有浪费时间的打算,索性就直接开口问了起来。 百里遥在地上半趴半跪,被牛筋绳捆得动弹不得,心里想着先和对方虚与委蛇,好让对方放松警惕后松开自己,到时候是去是留就由得他自己了。既然已经做好了打算,前面的一些问题,百里遥自然不会隐瞒,照着齐乘风的问话一一解答了起来。 “在下百里遥,江湖上的朋友给面子,给我起了个万里独行的外号,算是对我轻功的肯定!说句不客气的话,若不是今晚武安侯带的人都拿了大网,凭借你们这一百来号人还真抓不住我!” 百里遥得意的样子让公孙衍看得有些来气,可不就是像他说的那样,还真未必抓的住他吗?可这话虽说是个大实话,但公孙衍可也是被对方牵着鼻子戏耍过一次,此时自然有些看不过眼。 起身踢了百里遥一脚,公孙衍面色不善的说道:“嘚瑟什么,现在还不是成了阶下囚,就是算准了你今晚会来报复,这个亏你还真是吃的不冤!不过你的轻功确实不错,什么路数,说出来听听?” 被公孙衍这么一踢一打听,百里遥明显有些支支吾吾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先前他之所以那么干脆的抖落名号,就是为了让对方从他的武功路数上移开视线,没想到到底还是被公孙衍问了出来。 正在犹豫,看到公孙衍不愉的脸色,没来由的就有些心虚。叹了口气,百里遥只得无奈道:“这件事后你们会不会放我一条生路,如若不能还是现在就杀了我,反正话说得再多也无用,还是省了那个功夫!” 见到百里遥突然硬气起来,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先前还配合的很好,一问到武功出处就变了个模样,看来这里面有问题啊! 想了想,齐乘风还是说道:“不瞒你说,该怎么处置你我们还真没有想过,但确实没有杀你的打算!若是你肯好好配合的话,也未必不能就这么把你放了,你觉得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前路难测 齐乘风的话说的很坦诚,远没有一定会放过百里遥的说法好听,但却让百里遥更加觉得可信。 先前武安侯府的那些人下手都很有轻重,虽然难免有些小的摩擦,但也只吃了些拳脚的苦头,看上去倒真不像和自己有深仇大恨的模样。武安侯走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怀里抱着个锦盒,看样子应该就是那天自己从他那里偷来的金印。 以那个锦盒的大小,密室里的其他东西自然装不下,既然只是为了金印而来,这个仇还真不算大了。说到底也就是个入室盗窃,把事情原委说清楚了,也未必就有什么纠葛。到底还是求生的念头占据了上风,百里遥之前的话也不过是在讨价还价,现在得了保证也算是达到了一些目的。 不过齐乘风的话有些模棱两可,百里遥也还不肯轻易松口。 “告诉你们武功路数也不是不行,但你们要答应我对这件事情保密!还有就是如果之后的问话涉及到一些可能会威胁到我生命安全的情况,你们也不能告诉别人是从我这里知道的消息,答应我这两点,才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凭心而论,百里遥的要求并不算太过分,至少他都没有要求在他回答完问题后就直接放了他。反过来讲,百里遥有这两条要求,倒是让齐乘风三人更放心了些,至少这能说明对方确实有老实交代的意向! “没问题,这两个要求我代表他们一起答应你,不过你要是有半句假话,这些要求就全都作废了,希望你自己好自为之!” 齐乘风没有拒绝百里遥的要求,却在这个要求上加了个条件。 百里遥认真的看了齐乘风几眼,这才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准备回答先前的问题。 “且慢!”公孙衍走近过来,蹲在了百里遥的身边。探出手扣着百里遥的脉搏,这才淡笑着说道:“好了,可以开始了!” 百里遥对公孙衍的这个举动有些不满,但也知道双方的信任没那么简单就能够建立,也只好对其视而不见了。 “黄沙门你们应该没有听说过吧?那是西崖州曾经辉煌一时的一个门派,只可惜现在恐怕就剩我一个人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百里遥有些唏嘘,似乎提起这件事情让他想起了某个人。 稳定了一下心神,百里遥才继续说道:“我的武功路数全都出自黄沙门,只不过除了轻功,刀法和暗器我都只练了个皮毛,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你们抓住!对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黄沙门是魔门,素来就是正道中人之敌,若是被人知道你们和我有这么一番来往,说不定就会多出一条勾结魔门中人的罪过,到时候可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百里遥刚说完这些,公孙衍就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应该没有说谎。不过齐乘风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里,而是都放在了百里遥所说的西崖州魔门黄沙门! “你说的可是曾经魔门的八大门派之一,万里黄沙门?”齐乘风表情有些凝重的问道。 对于齐乘风的问话,百里遥显得很诧异,“你是怎么知道的,看你的年纪也不像是能知道这些隐秘的样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于百里遥的反问,齐乘风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不过从你的反应我倒是真的相信你是黄沙门的人了!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们不会告诉别人,既然答应了你,我们就不会出尔反尔的!” 对于齐乘风的表现不光是百里遥觉得奇怪,就连言希遥的神情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乘风,你涉世未深,不知道魔门意味着什么。虽然如今的江湖上魔门已经绝迹,但在十几年前,说是人人喊打也一点不为过,沾上魔门的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对于言希遥的警告齐乘风自然是心知肚明,不过从他的感官上来看,他倒并没有对魔门中人有任何偏见。更何况慈航静斋本身就是魔门八大派之一,只不过看样子言希遥应该并不知道这一点。 “这件事情我有分寸,不过眼下还是先问问正事儿吧!”回应完言希遥的劝告之后,齐乘风又转头对百里遥说道:“既然连这些事情都说了,恐怕飞贼夜闯皇宫那晚的事情你也没必要隐瞒吧?其实这才是我们找你的真正目的,若是能给我们一些满意的答复,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 对于那晚的事情,百里遥确实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下就立刻开口道:“那天晚上我听到外面有动静,便也收拾好贴身用具出了门,正见得紫荆城里四处打乱,这才起了趁乱动手的心思!到了朱雀大街上也没多转,就见到武安侯府门庭气派,这种平日里不敢踏足的地方自然对我的吸引力不小,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等等,你说你是听到外面的动静才临时起意,难不成你当时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齐乘风听出了百里遥话里的问题,立刻就问了出来。 “这话说的不太准确,我确实知道紫荆城里会有大事发生,但具体什么时候会发生,就不太清楚了!事发的当天我住在紫荆城的悦来客栈,房顶上过路的脚步声才让我起了警惕,不然也赶不上这趟买卖!”百里遥的样子有些得意,显见得是在卖弄他的先见之明,不过再一想自己也是因为那晚的事情才阴沟里翻船,那点得意也立刻就没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和那晚的飞贼不是一伙的?”齐乘风的第二个疑问出来了,但却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了。 “当然不是一伙的了!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没想到只是这么一问,百里遥反倒是发起火来,让齐乘风有些意想不到。 “至于这么大火气吗?我也没说不信你说的话啊!”齐乘风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出言安慰了一句,生怕百里遥发起倔性。 “我不是说了吗?江湖朋友抬爱,给我起了个万里独行的外号,你觉得这像是个拉帮结派的外号吗?再者说了,就凭那群人,也配叫做飞贼?强盗还差不多,我可没见过哪个有名号的梁上君子这般作为,简直是坏了这行的规矩!” 从百里遥的话里能明显听出对那些人的不屑,齐乘风便借着这个话头继续引导了下去。 “你说你提前发现了对方的行动,可也不过是人家吃肉你跟着喝汤,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了,你知道的应该也是些不入流的小细节,真那么门清你不早就有所计划了,还用的着临时起意吗?” 齐乘风的反讽让百里遥有些不服气,立刻就出言辩解道:“谁说我发现的都是些不入流的细节了,干这一行的观察力最重要,这么大个娄子捅出来,你以为是一天两天就能筹备的,这里面的破绽可多了去了!” 听百里遥这么一说,齐乘风也不再故意说些反话,而是装作好奇的问道:“哦?这里面难道还要很多门道不成?” 百里遥哼了一声,面带嘲讽的说道:“你也不用拿话激我,这也就是我乐意,否则你也别想从我嘴里问出些什么!告诉你们吧,当天晚上行动的不是一伙人,少说也是三个不同地方的人,至于原因嘛?那天我从武安侯府里出来之后,又去皇宫里看了看!” 百里遥说起这段话的时候明显十分得意,而这段话里的意味却不得不让齐乘风三人沉思起来。不过许是担心这话引起误会,百里遥又连忙解释道:“虽然我去了皇宫,不过这次我可没有下手,只是在一旁躲着看了看,要是宫里丢了东西可别找我啊!” 被百里遥的这话惊醒,齐乘风苦笑着对百里遥说道:“你倒是撇的干净,放心吧,如果不是正好看到了那枚金印,估计你也不会有这番遭遇,其他人应该没人会打你的主意!对了,你说那是三伙人,对这些人你熟悉吗?还有你之前说你在事前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都是些什么事情,你还记得吗?” 这回百里遥没有马上回答齐乘风的话,而是对齐乘风劝道:“我也看出来了,你们应该是为了追查飞贼的事情吧!听我句劝,这件事情的水太深,绝不是你们能插手过来的,就算加上那个武安侯白破军,也不够看!” 听百里遥这么一说,齐乘风三人更加确定他应该知道些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不过对百里遥竟然会出言劝告,却都有些难以理解。 “这件事情真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我也是担心以你们所展现出来的能力继续查下去,早晚会遇到不测,到时候我也难免会受到牵连!”见到齐乘风三人一脸古怪的表情,百里遥也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便主动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被百里遥这么一说,齐乘风还真有些难以决断了。一开始他只是为了给师门分忧,后来才因为和言希遥等人有一样的目标才合作起来,真要是事情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继续下去也未必就是好事儿。 言希遥却不像齐乘风那样想,见到齐乘风犹豫不决,便开口说道:“不管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起码也得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就这样放弃,难道你们就甘心吗?” “是啊,都走到这里了,就这么放弃岂不是对不起我们之前的努力!”公孙衍对言希遥的话也十分赞同。 被两人这么一说,齐乘风也下了决定,还是先听听百里遥怎么说再看吧!不过这就存在一个问题,从百里遥口中知道那些事情之后,还能轻易地抽身而退吗? 对此,公孙衍很快就拿出了解决办法!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掰开百里遥的嘴就给他喂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章 受制于人 公孙衍从怀里掏出来的药丸,自然不是见血封号的毒药,他可不是为了杀人灭口才喂百里遥服药的,真要那样的话用起剑来可要直接的多了。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感觉这里面有好几种毒药的成分在?难不成你是要出尔反尔,杀我灭口不成?” 果然,百里遥还是误会了公孙衍这番举动的意思,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对方已经吃出了药丸的部分构成,也省了公孙衍一番解释的功夫。 “喊什么?看你也有些药理的底子,应该也吃出些什么来了吧?这药不会立刻要你的命,但若是一段时间得不到解药的话,我劝你还是自杀来的痛快!七虫七花丹的名头要是你没听过,我也不介意给你详细解释解释!”说完这话,公孙衍竟然直接将捆着百里遥的牛筋绳割断,显然是再不担心他会溜走了。 牛筋绳被割断的一瞬间,百里遥就下意识的向后飞退,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已经从屋里逃了出去。齐乘风见状大急,快步跑到屋外,可却哪里还有百里遥的影子! “公孙兄,你这次可是太过冒失了,百里遥的轻功你也是知道的,吃了这么大的亏,再想找到他可就不容易了!而且看他的样子,应该也知道你给他吃的毒药是什么,只要抓紧时间解了毒,咱们这次可就真是白费功夫了!” 面对齐乘风的责问,公孙衍显得并不在意,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见到齐乘风像是真有些急了,这才一呶嘴示意他看看言希遥。 “急什么,没看见言仙子也没怎么当回事儿吗?早就跟你说过多知道点武功之外的事情,你就是不听,这七虫七花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解的!” 见到公孙衍又想要调侃齐乘风的念头,言希遥立马出言揭破了公孙衍的伎俩,苦笑着道:“怎么总没个正型,没见他真着急了吗?这事儿确实不小,你还是把七虫七花丹的具体情况和他说说吧!也省的他在这里干着急。” 被言希遥叫破心思,公孙衍也没当回事儿,反倒是又找到了调侃齐乘风的机会。 “瞧见没,这才哪到哪的,言仙子就开始心疼你了,真叫兄弟我羡慕啊!”话刚说完,见两人有种马上要恼羞成怒的模样,公孙衍立刻就切换了一副严肃表情。 “这件事情确实干系重大,我自然不会将之当做儿戏!之所以解开绑住百里遥的绳索,也是因为没有必要,这七虫七花丹可不是一般的毒药,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再无第二个人能解了此毒!而且我先前说的也没有半句虚言,一旦药效发作,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还真不如自杀来得痛快!” 听公孙衍这么一说,齐乘风倒是放心了不少,不过出于好奇,他还是继续追问道:“这七虫七花丹真有这么厉害吗?不是我不相信你的本事,可说这世上只有你一人能解此毒,未免也太过夸大了吧!” 公孙衍对于齐乘风的质疑并不奇怪,也知道齐乘风的性子直,这话确实没有故意贬低他的意思。闻言也只是淡笑着解释道:“若换作是其他毒药,我自然不敢夸此海口,不过这七虫七花丹不一样!这丸毒药乃是由七种毒虫和七种毒花混合制成,其中配比称得上有无数种,任何一味多了少了,毒性就会全然不同。要解此毒必须得按照毒药的配方进行配伍,少了这个前提条件,任何人也不可能解了此毒!” “照你这么说,百里遥可是必死无疑了,万一他不清楚这一点,一直躲着我们怎么办?”听完公孙衍的解释,齐乘风又有了新的疑问。 “你当别人都和你一样,对这些东西都一无所知?先前我可是提到过七虫七花丹的名字,若百里遥真的一无所知,就一定会求助到能帮他解毒的人。而那样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七虫七花丹的厉害?绕了一圈,他最后还得回来找我们!至于毒发的时间嘛,这丸毒丹我也是研制了很久,才能将时间控制在一个月,超过了这个时间,就连我自己都无能为力,也只能祈祷他没那么傻吧!” 公孙衍的解释很全面,但齐乘风的思绪却没有完全被他牵着走。换位思考,如果他是百里遥的话,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呢? 沉思片刻,齐乘风便得出了一个结论,连忙对公孙衍提醒道:“照你这么说,这其中就只剩一个漏洞了!百里遥的轻功极好,等他反应过来此毒只有你能解的时候,一定会从你这里偷解药,你可一定不要掉以轻心!” “放心吧,解药在我脑子里,我可没有提前把解药做出来带在身上的习惯。万一碰上强敌给对方下毒后又被生擒,那多冤啊!所以就算百里遥的本事再大,也休想从我这里弄到解药!” 这一番对话,把前后因果都解释的一清二楚,齐乘风也不像之前那样着急了。不过对于公孙衍放走百里遥的事情,齐乘风却还是有些不甘,都问到这个地步了,结果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处理不好的话,还不知道要耽误多少功夫呢! 公孙衍对齐乘风十分了解,看到他仍旧没有笑意的模样,也大致能从猜到对方的想法。想了想,这才对齐乘风说道:“其实他走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这件事情你有些太过着急了。若只是从百里遥那里知道些难以验证的消息,恐怕接下来我们就只能疲于奔命了!” “百里遥会逃走,我确实没有料到,不过转念一想,现在逃总比到时候逃好!我之所以会放开他,也是因为我们不可能一直绑着他,而想要让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更有目的性,那带上他就是一个最便利的做法了!” 听公孙衍这么一说,齐乘风也明白了这样做的好处,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百里遥,自然不如一个受制于他们的百里遥有用!而且公孙衍说的没错,在这件事情上他有些太过心急了。 江湖上那么多的大门大派都出手了,可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大的进展传出。虽然不排除这些门派故意低调行事的可能,但齐乘风他们才开展调查短短几天,就能有这么多的收获,其实已经不弱于这些提前赶来的门派了。 追查的越深,遇到危险的可能就越多,而一旦从百里遥这里得到太多无法验证的消息,花费人手验证就成了必然。这样一来,势必就要面临分开行动的局面,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也就会更大,到时候一旦有所损伤,就后悔莫及了。 以百里遥惜命的样子来看,如果有他在,这一行的危险无疑要小得多。就算因此会错失一些过于危险的线索,对他们来说也未必就是坏事儿,和安危比起来,这点瑕疵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想明白这些事情,齐乘风的思绪也重新镇定了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竟然隐隐约约有种心境突破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玄奥,但齐乘风可以肯定这并不是错觉。 从梦魇空间中获得的众多收获中,最解他燃眉之急的无疑就是有关走火入魔的记叙。而心境这个概念,正是他从这里得知的!心境修为越差的人,越容易走火入魔,而对走火入魔的人来说,提升心境修为就是最好的掌控力量的方法。 惊之剑意的异常,现在齐乘风已经能够确定是走火入魔了,但却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不是没有根除的方法,但无论是耗时还是收效都让齐乘风有些犹豫。 开启舞阳剑中的梦魇空间,必须用到魔力,而这就使得齐乘风不能将走火入魔单纯视为一件坏事儿!凡是都有利有弊,走火入魔同样也是一柄双刃剑。 至今回想起来,若不是惊之剑意有了异常发挥,夺剑大会的时候他绝不可能是言希遥的对手。而那样一来,这之后发生的一切就多了很多变数,他和言希遥也未必还有后来的那些交集。 由于此间种种,齐乘风也开始接受那些魔门的方式,对走火入魔也不再有任何抵触心理。通过魔门之主留下来的秘法,齐乘风也尝试着控制惊之剑意的力量,效果也远超他的期望之外。 惊之剑意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只是齐乘风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尝试。而取得心境的进境,对加强这股力量的控制来说,就更是不可多得的好处了。原先齐乘风就好比一个小孩子在操控大人的身体,过强的力量很容易就会导致出现超出他控制的情况。而心境的进步就好比是年龄的增长,一旦齐乘风有了能够匹配身体的思维,这股力量就能真正的为他所用! 心境突破的变化只持续了一瞬间,但言希遥却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齐乘风。不过在打量了片刻之后,言希遥又收回了目光,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个举动让齐乘风有些奇怪,心境的修炼方法,正道门派中并不存在。这一点,从青莲剑宗这种历史悠久的门派都只能靠修炼内功来间接提升心境,就可见一斑。按理说心境的突破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只有能感受到心境波动的人才能察觉,难道言希遥也在修炼心境? 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身为曾经的魔门八大派之一,慈航静斋有修炼心境的方法也不奇怪。只是心境的修炼似乎只对控制力量和情绪有用,言希遥修炼心境又是为了什么呢? 第一百九十一章 无奈妥协 这个问题齐乘风没有想得太久,因为百里遥的身形已经再次回到了屋里。看得出,百里遥的心情十分糟糕,这一点从他那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的脸,就能确认无疑。 想想也能知道,百里遥能够这么快的再次出现,说明他先前本来就没有走远。只是谈会儿话的功夫,就能从别处晓明利弊再赶回来,那百里遥的本事未免也太大了些。 既然人没有走远,那么先前他们的对话自然也被听了个一清二楚。公孙衍也没有和百里遥多费口舌,直接就开口问道:“想好了吗?是想死还是想活?” 百里遥恨恨的看着公孙衍,若是他眼里的怒火能化作实质,恐怕对方早就已经被烧的化为了灰烬。比绝望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有了希望之后才变得绝望,公孙衍的所作所为,对百里遥而言就是如此。 七虫七花丹百里遥自然听过,可他还是在被放开的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跑。对于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任何话语,百里遥都是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的,这也使得他活的远比别人安稳。 七虫七花丹可不是寻常之物,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出来的。江湖上拿这玩意儿吓唬人的事情也并不少见,百里遥对此自然也是将信将疑。做出逃跑这个选择虽然只在一瞬间,但他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正如齐乘风想的那样,姑且不论自己服下的究竟是不是七虫七花丹,即便真是,他也可以找机会从公孙衍那里偷得解药。而万一不是,公孙衍的举动无疑就是放虎归山。无论是与不是,他的逃跑都能让他反客为主,而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密切监视对方的举动了。 从屋里逃出来之后,百里遥确实没有走远,而是绕了一个圈子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回到了这里。凭借着谛听术的优势,百里遥并不需要离齐乘风他们太近,这也使得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脱身。 然而接下来齐乘风三人的对话却让他如坠冰窟,满腔的得意也随之化为乌有。对方根本就没给他留后路,东躲西藏下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自寻死路。一旦时间拖延的太久,无论是自己丧失了利用价值还是延误了对方的时机。只要对方恼羞成怒,留给自己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求生的意志在百里遥这里高于一切,所以他没有过多犹豫的就折返了回来。不过被人拿捏把柄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再加上他也明白对方还有求于他,所以也不用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 见到百里遥没有做声,公孙衍也不以为意。对百里遥看他的目光视而不见,自顾自的说道:“既然你回来了,那就说明你并不想死,既然这样,我们也算有了谈下去的基础。先前我的话你应该都听见了,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解药自然不成问题!” “慢着,我怎么才能确保你不会出尔反尔?万一到时候你们利用完了我之后卸磨杀驴,那我岂不是死得很冤?”百里遥的语气很冲,但听得出他确实有和公孙衍谈下去的意向。 对于百里遥的问题,公孙衍只是摊了摊手,“这个问题我没办法给你答案,你只能选择相信我们!无论我说的再怎么好听,到时候真要出尔反尔都只是一个念头的问题,你所能做的只有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的配合我们。基于我们之间并无恩怨在前的基础下,只要你能给予我们帮助,我实在想不出来任何要你命的理由!” 百里遥没有立刻给出答复,想了想后才继续问道:“你们要我怎么配合你们?这件事情背后潜在的危险太多,要是你们的要求会让我丢掉性命,难道我也要唯命是从吗?” 既然对方肯开口,公孙衍就不担心没办法说服对方,条件都是一点点谈出来。 “你有这个顾忌,我也能理解,不过危险对我们来说也同样如此。以你的眼光和阅历,相必判断危险的能力也不会弱,我相信你不会故意将我们带到那种必死的绝地中去。除此之外,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这样你觉得如何?” 公孙衍说的话,听起来很有诱惑力,但百里遥还是有些犹豫。 “说到底,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些什么?如果只是为了问些消息的话,我可以保证,从现在开始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你们给我解药,我就当从没有见过你们!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只是个飞贼,实在帮不了你们什么,何况我也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行动过!” “这话我相信,不是说你的外号叫万里独行吗?不过你说帮不了我们什么,这话我可不敢苟同!”公孙衍笑得很开朗,顿了顿后又接着说道:“能从武安侯府上偷出金印,这个本事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今晚若不是早有准备,恐怕想要留下你也是千难万难,若这种本事都帮不上忙,那我还真不知道什么人能帮我们了!” “关于那些夜闯皇宫的飞贼,我们却有追查到底的想法,不过对这其中的危险我们却只是一知半解。有了你的从旁帮助,我相信至少我们不会轻易踏足死地,而这一点就是你对我们最大的价值!” 见到百里遥有些懊恼的模样,公孙衍便出言安慰道:“能者多劳,你也别觉得自己有多委屈,得罪了武安侯还能活到现在,已经是看在你是个人才的份上了!莫掌柜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你抢先动手的话,他也会和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一样,活不到明天!连他这个经手金印的人都下场如此,若不是我们,你还能留下命来?” 这话听得百里遥冷汗连连,颇有一种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的感觉。白破军身上那股隐含的杀气,一般人是感受不到的,但百里遥这种人,却对此十分敏感。先前一直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对自己的杀气,百里遥还心存侥幸,现在听公孙衍这么一说,倒真有些庆幸自己是落在了公孙衍等人的手上。 齐乘风他们和自己没有怨仇不假,哪怕真是有仇,那也是公孙衍和他结的仇。可白破军就不同了,真落在这种杀人和杀鸡一样的狠人手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丢了性命。 见到百里遥额头见汗,公孙衍自然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便装作一脸不耐的说道:“说了这么多,你倒是给个准信吧!倒也不是非你不可,只是看你是个人才,真这么难办的话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正在为难的时候,听到公孙衍这么一说,百里遥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口。 “办法就是,你今天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然后我再把你绑起来,喂你吃了解药之后送到武安侯府上。之前侯爷就说对你很感兴趣,既然你不肯帮我们,那就到他那里当差,比当梁上君子不强上百倍!” “别别别,我答应你们还不成吗?去了武安侯那里,能不能留下性命都是问题,至于当差就更别提了。不过你之前说的可要说话算数,而且如果真遇到难以抵挡的危险,你们一定要听我的,我可不想被你们带着一起去死!” 其实人就是这样,没有选择的时候很容易犹豫,而一旦有了选择,而且其中一个明显更糟糕的时候,反而能轻易就做出选择。公孙衍的手段并不高明,至少以百里遥的阅历这里面的门道他都看的清楚。 之所以答应下来,其实也是在借坡下驴。局面其实已经很清楚了,无论他的想法是什么,这件事情都已经没了转圜余地。与其和对方闹僵,不如就此顺了对方的意。而且武安侯给他的压力确实很大,即便真如对方所说白破军对他很感兴趣,对他来说也未必就是件好事儿。 既然百里遥答应了下来,齐乘风三人也没有继续追问之前没有问完的事情。折腾了大半晚上,这会儿天都快亮了,齐廷昭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所以商量了一阵之后,还是决定先回王府看看情况再说。 反正百里遥身上中了七虫七花丹的毒,也不用急于一时。而且和之前的局面比起来,现在他们的处境无疑要更加轻松。不用费力分辩百里遥话里的真假,而且对方作为盗门高手,自然也有些不一样的眼界,对他们接下来的追查也是个不小的助力。 往回赶的路上,公孙衍给百里遥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们的组合和目前的形势,倒是让百里遥变得更加顺从了些。开玩笑,不提先前的武安侯白破军,光是现在要去的王爷府就够百里遥大吃一惊的了!而在知道齐廷昭和他们三个要一起追查飞贼事件,百里遥心里的震惊就更加无以复加了。 能够明显看的出来,在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百里遥看向三人的目光都有些怪怪的。不过对方具体在想些什么,齐乘风三人就不清楚了。反正不用担心对方图谋不轨,这点小事儿也就由得他去了,看几眼也没什么损失。 回程的路上齐乘风三人骑马,百里遥跟在后面使着轻功。原本齐乘风还有些过意不去想邀对方同乘,不过却被百里遥给谢绝了,还让齐乘风他们放开来骑,不用担心他跟不上。 出于好奇,三人也没有客气。反正王爷府的位置百里遥也知道,就算跟丢了也不难找到,有七虫七花丹在,倒也不用担心对方逃走。 这一试之下,百里遥展现出来的轻功造诣,还真让齐乘风三人大开眼界了!要是光施展出追上飞马的速度,其实还不算什么,可像百里遥这样如同闲庭信步一般不紧不慢的样子,还一跟就是几十里不喘气,三人加在一起也未必做得到! 第一百九十二章 营救郡主 等齐乘风等人赶回王府的时候,齐廷昭和颜凡早就已经回来了。说起来这一晚的动静确实闹得不小,武安侯白破军带着府中家将连夜出城,九王爷齐廷昭和五王爷齐廷雍也紧随其后带着人马出了城。双方出去的时间和回来的时间相差无几,不得不让一些有心人猜测这其中的关联。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白破军和齐廷昭一回来就上了奏折禀报行迹,这点小事儿还为难不了他们。见到齐乘风三人出去之后还有多带了一个人回来,齐廷昭和颜凡自然都对百里遥很好奇,经过一番介绍之后才算明白对方的身份。 见百里遥其貌不扬的模样,齐廷昭和颜凡都有些小失望,直到公孙衍把对方是一路跟在马后面跑回来的事情说了一遍,才算是让两人对百里遥的印象改观。都是习武之人,这里面蕴含的难度也都能想象得到,不过对于齐乘风他们就这样放心对方的表现还是有些不解。 这话就不好直说了,毕竟看样子百里遥现在也不像是外人了,再拿先前敌对的立场说事情就有些不好听了。好在言希遥察言观色的本事确实不错,见到齐廷昭和颜凡话语中总带着些游移,就主动将事情的经过向对方描述了一遍。 为了加深百里遥在团队中的地位,言希遥将夜里发生的那些事的细节也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听到后来连齐廷昭和颜凡看百里遥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先前也听公孙衍提到过百里遥的轻功是如何出神入化,但毕竟只是公孙衍一人得见。再说能够甩开公孙衍也算不上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情,江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还是大有人在的。可如今听言希遥这么绘声绘色的一形容,才知道百里遥的轻功造诣还真不是盖得。 这样的一位人才,在今后探查飞贼事件中起到的作用简直就是不言而喻的。一个精通潜伏、探查、分析、刺杀、逃离的轻功高手,在应对这件事情上的便利之处简直不胜枚举。只是对于对方是否能够信任这一点,齐廷昭和颜凡都还心中存疑。 不过众人对此事也是心照不宣,毕竟百里遥是自己走进来的,那就说明至少齐乘风等人也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否则这个状况实在有些解释不轻。 这方面的事情不太好放在台面上来讲,毕竟公孙衍的手段也说不上什么光明磊落,只是因为用在了同样是鸡鸣狗盗的百里遥身上,才显得不那么卑劣。再加上还要顾念百里遥的面子和今后的相处地位,所以这一段言希遥也特意略过不表。 说完自己这边的遭遇之后,齐廷昭自然也把他们那边的情况给说了一遍。说起来齐廷昭这边的情况倒要比齐乘风那边简单直接,但论起做的事情来,还真不比齐乘风他们少。 带着颜凡直接去了康亲王府的齐廷昭,一进门就表明了来意。多时未见的五哥齐廷雍,直接就带着王妃一同出现在了待客的大厅,显然对这件事十分重视。 齐廷雍比齐廷昭整整大上十岁,算下来今年还不到三十。不过如果光看面相的话,任谁也会觉得对方要比齐廷昭大上一辈,只因康亲王齐廷雍看上去实在太过老成沧桑了些。 从轮廓上看,齐廷雍和齐廷昭脸上倒有颇多相似之处,只是两人的气质却实在相差甚远。齐廷昭的身上满是朝气,那种少年人的热血澎湃和出身带来的高贵气质融合在一起,便如同初生的朝阳一样光芒万丈。 而齐廷雍虽然也是养尊处优的出身,却显得暮气沉沉没有半点上进。眉眼间的疲惫和松散的赘肉,使得这位原本也曾意气风发的王子,如今看上去活像一个一夜暴富的富商,再看不出任何的锋芒。 齐廷昭知道五哥是因为皇位和二哥的事情而沦落至此,心里也只有惋惜和悲伤。见到对方一听到自己的来意就连忙迎出来的表现,立刻就在心里打定主意,这件事情一定要处理的干净利落,决不让五哥再次伤神。 和颓唐的康亲王齐廷雍比起来,康亲王妃就要显得雍容华贵的多。虽然也心忧嫡女的安危,但仍旧对着上门的齐廷昭嘘寒问暖了一番,一点也没把豪门大户出身的礼教落下。 康亲王并不是只有齐若瑾这一个女儿,但这位却是出自王妃所生的嫡女,和那些侧室所生的女儿地位颇有不同。康亲王膝下无子,三个女儿都是他的掌上明珠,任何一个丢了都会着急上火,更别提这个平日最得他宠爱的大女儿了! 丢了女儿康亲王自然心急,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却颇有些投鼠忌器。不说多年未与外界交往,这些年来康亲王也有意和各方势力疏远,如今真出了事情,他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援手。靠着身份,康亲王也向六扇门那边施压过,不过效果实在不佳,这件事情的后续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这些日子正是心急上火的时候,王妃也还大病一场,前几日才刚刚康复。如今齐廷昭一上门就是言说此事,还特地调配来了人马,齐廷雍自然也是当仁不让的一起行动了。 带上府中人数不多的家将,齐廷雍又找来了多年未曾用过的披挂,和齐廷昭备好的人手火急火燎的就赶往了紫荆城外的南城平民区。 这样在大晚上大批出动的行径自然声势不小,而根据颜凡带回来的消息来看,这样做极易打草惊蛇。且不说王六屋宅下的暗室,就说一旦出了什么状况,必定会有人挟持郡主,一旦逼的对方狗急跳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原本从长计议是最好的办法,可郡主至今已经失踪了快一个月了,让康亲王继续等下去的话,实在没人敢开口。而且齐廷昭他们之所以会选择兵分两路,正是担心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且万一一方有所动作会给另一方带来影响。 莫掌柜那边因为百里遥的缘故必须要尽快动手,这也使得马六这边的事情也不得不立刻处理。好在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这时候倒也不算两眼一抹黑。只是这个计划中有一个最关键的地方,那就是既要悄无声息的潜入进去,又要在合围攻入之前保护郡主的安危! 之前颜凡就已经独自潜入过马六的屋宅,但郡主所在的房间极为狭窄,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未必能护得郡主安全。就算守住门户,屋子里的窗户也会成为突破口,到时候一旦被困在屋里陷入围攻,很可能不但保护不了郡主,还会把自己陷进去。 但大规模的潜入也不可取,按照最保守的推断,齐廷昭和齐廷雍带来的大队人马至少要在五里之外才能保持隐蔽。再近的话极有可能被对方发现,那样的话潜入的人越多,提前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一旦暴露,远在五里之外的援军一时半会赶不到支援,这些提前行动的人就会成为孤军,不光郡主会有危险,就连他们也会陷入到围攻之中。 思来想去,提前潜入郡主房内隐藏,等待时机迎接发难时的变故的人数,最多不能超过三个人。而且要想保证万无一失,这三个人的实力至少不能比颜凡差的太多! 这是根据颜凡的观察得出来的结论,王六府里的明哨算不得什么,但那些暗哨的布置却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松潜入郡主房间,一是颜凡身手高明,二也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六扇门的人又没有继续追查,所以那些暗哨也放松了警惕。 但再怎么放松警惕,想要潜入郡主所在的那间屋子,也只能通过那个旁边有大树遮掩的窗口。这个留给潜入者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而潜入进去的用时越短,也就越安全。 颜凡自然是当之不让的其中一个人选,虽然做这件事情的风险很大,但颜凡既然答应过齐若瑾要安然无恙的救她出来,自然不会安心的在外旁观。 除了他之外,齐廷昭府里公认的最强者柳老爷子也会一同前往。而原本也想要一同行动的齐廷昭,却被众人劝阻下了。开什么玩笑,这种情况下,一旦齐廷昭出了什么差子,就算能安然无恙的救出郡主也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自然不会有人想要承担这个风险。 而且齐廷昭的轻功造诣也十分一般,这种黑夜中的隐迹藏形更是从未接触过,带上他暴露的可能性也会随之大增。同理,救女心切的齐廷雍也被众人劝了回来,虽然他的武功据说要比齐廷昭还要高得多,但他所面临的问题却也和齐廷昭一般无二。 齐廷昭手下的高手也算不少,但能够悄无声息搞潜入的人才还真没有。柳老爷子算是个全能,可除此之外还真没有别的人选了,正在犹豫不决该派谁去的时候,齐廷雍才出言推荐了一位人选。 这人是齐廷雍府上为数不多的那些家将中的一员,不过看年纪应该也和柳老爷子差不多大小,明显不是一般的看家护院。这位老爷子姓王,据齐廷雍说他曾师从无云书斋,一次受伤落魄的时候受了齐廷雍恩惠,这才甘愿以王府家将自居。 高手之间的气机感应是骗不了人的,王老爷子刚才齐廷雍身后的众人中走出来时,颜凡和柳老爷子就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凡。那种看似平凡,实则锋芒内敛的气势,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困守待援 武学之道有一个十分高深的境界,叫做返璞归真。据说达到这个境界的人能将自身的一切气息全都收拢于内,不泄分毫,从而使力量不流失分毫,外人看上去就如同普通人一般。 王老爷子自然还没达到这个境界,否则颜凡和柳老爷子也不会从他身上察觉到那些武者才有的气势。不过虽然王老爷子离那个境界还有些距离,但单就这一手,就足够颜凡自愧不如了。 计议已定,颜凡三人便提前领先大部队单独行动了。越早到达王六的屋宅,颜凡三人的行动时间也就越充沛,而大部队里王六屋宅的距离越远,在颜凡三人潜入进去之间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低。 约定好了时间,等颜凡三人离开之后半个时辰便开始合围。这个时间足够颜凡三人潜入王六屋宅了,即便有什么意外导致无法潜入,也够他们返回大部队说明情况了。 这一次的潜入以颜凡为首,柳老爷子和王老爷子虽然武功和年龄都在颜凡之上,但毕竟颜凡曾经独自潜入过群主屋中一次,所以对这个决定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三人这一提前行动,每个人的轻功造诣和内功深浅立刻就有了高下之分。颜凡的迎风拂柳虽然也是一等一的轻身功法了,但毕竟年纪放在那里,这方面的造诣终归还是有些差强人意。虽说已经全力施展,但柳老爷子和王老爷子也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轻而易举的超过了他。 这下子,颜凡就有些傻眼了。先前还好好的,可当他发现另外两人的轻功不逊于他的时候,就想着全力赶路节省时间,没想到竟然把这两位的攀比心给激出来了。 本来跟在自己后面好好的两位前辈,突然一下就越过自己跑到前面去了,而且看样子很快就会把自己甩开,颜凡自然也有些急了。倒不是担心这两位会比着比着打起来,而是怕对方会因此而误了正事。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说法可不是盖的,真要是动了真火,发生什么情况都有可能。武者和文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容易气一上来就什么也不管不顾的了,颜凡在心中暗自祈祷,可千万别让这种事发生在他面前。 一顿好追,可却始终都看不到柳老爷子和王老爷子的身影。这会儿离颜凡三人出来已经过去一刻钟了,这种全力以赴施展轻功的消耗也不算小,颜凡也觉得开始有些气喘了。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随着这番赶路,王六的屋宅已经快要到了,这个时候都没看到柳老爷子和王老爷子的身影,也由不得颜凡心里不着急了。 正在急切之间,却见得从即将路过的民房前突然跳下两个黑影,惊得颜凡险些就拔剑相向了!好在接着微弱的光线,颜凡认出了这两人的轮廓,否则的话可就闹了个大笑话了。 和颜凡比起来,这两位老爷子是脸不红气不喘,倒是让后赶来的颜凡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到底是哪边上了年纪啊,自己一个年轻人论赶路还敌不过两个半百以上的老人,说出去可真有些丢脸了。 真在尴尬,柳老爷子开口了,“老夫和王兄已经提前去那处宅子看过了,并无什么异常。现在时间还早,你可以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潜入的时候还要多加小心呢!” 对于这番话,颜凡也只能躬身致谢了,原本想要抱怨两句的心思,也因为对方两人的年龄和辈分而被憋了回去。心中奇怪,这两人之前还一副非要分个高下的模样,怎么现在又开始一副交往融洽的样子,着实有些让人想不明白。 正如颜凡想的那样,柳老爷子和王老爷子在和颜凡打过招呼之后,又藏身到黑暗处小声攀谈去了。两人的动静很小,不过看上去却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人。 这事儿还真叫颜凡说找了,柳老爷子和王老爷子原先还真就认识!不过这个认识最多算是神交,也就是彼此间都知道对方,可却从来都没正式见过面。 柳老爷子的出身自然不用说,宫里的供奉,据说在宫里的众多供奉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柳老爷子全名柳逸飞,年轻的时候负责皇宫护卫,和不少有名的锦衣卫高手都曾切磋过。 这些锦衣卫的高手都不是一般人,平日里接触的也都是江湖上的高手,难免就在言语间提到过柳逸飞的大名。而王老爷子,就是在这个过程中知道的柳逸飞这个人。 王老爷子姓王名超,正如康亲王所说曾经师从无云书斋。不过王老爷子不是自小就在无云书斋习武,而是半路出家带艺投师!原本这种行为在江湖上很不受人待见,但王超的情况却有些特别,他的一身武功和剑法并未得人传授,一招一式也全是自学成才。 这是一个真正的武痴,其天赋之高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仅凭自学的这点武功,王超就在武林上混出了一些名头,其综合实力甚至远超一些二流和三流的高手。一路顺风顺水的王超,自然就升起了名扬天下的想法,而想要做到这一点,挑战天下高手,无疑就是个捷径! 这一番挑战下来,不知怎么的,王超就被无云书斋的人给注意到了。这样一位习剑的奇才,光靠着一些野路子,能够练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为不易了,再想更进一步却是不可能了。 出于爱才,上一任的无云书斋的老斋主,便放下身份答应了王超下给无云书斋的战书,亲自下场和对方交手。这一战,王超本已抱着必死之心,可事情却大大超出他的意料。老斋主自交手以后连剑都没拔,更是一招未出,却能将他的所有攻势都消解于无形。 从那一战后,王超就成了老斋主的弟子,跟随其研习精进剑术,短短几年就有所成。之前齐廷雍说王超曾经师从无云书斋已经是谦虚了,论起来他还是当代无云书斋斋主的师弟呢! 这之后,王超继续闯荡江湖,也挑战了不少好手,其中就有六扇门和锦衣卫的高手。这些人的实力本就不俗,可在被王超战胜后却仍自不服,坚持认为柳逸飞的实力还在其之上。而柳逸飞自然也从那些落败的锦衣卫空中得知了王超这个人,只可惜迫于宫中规矩柳逸飞无法随意出宫,这才使得两人一直缘悭一面。 后来不知是出了什么变故,王超淡出江湖,等到柳逸飞告老出宫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对方的下落了,也因此引以为人生一大憾事。 虽然不知道在颜凡掉队之后发生了什么,但看得出两人是真心欣赏对方,也就不难猜出之前的情况了! 等颜凡休息好之后,行动也就开始了。对于他们三人来说,潜入郡主所在的屋宅并不是什么难事,要不是害怕打草惊蛇,花些时间处理掉那些暗哨也未见得多难。 有惊无险的进入了郡主所在的那间屋子以后,颜凡就看到了正在休息的郡主。因为担心有人图谋不轨,所以这段时间郡主都是和衣而眠的,值此盛夏之夜,自然睡得极不安稳。 颜凡刚刚接近齐若瑾的时候,就将对方给惊醒了。看到对方迷迷糊糊醒来时的那副惊恐模样,颜凡也没由来的有些心疼了。就算表现的再坚强,对方也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面对这般剧变还能不哭不闹,已经是十分难能可贵了。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出身皇家的这些天潢贵胄又何尝不是如此。第一次接触到齐若瑾的时候,颜凡就察觉到了对方的守礼,后来见到自己并无恶意的时候,才下意识的表现出了些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的表现,十分的让人心疼。 正是因为这一点,颜凡才会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保对方安然无恙。现在行动的第一步已经完美做到,就看后面的发展如何了! “郡主,你还记得我吗?在下颜凡,这次是奉王爷之命前来营救郡主的,还望郡主不要惊慌!” 看清楚颜凡的样子之后,齐若瑾明显放松了许多。这个人她自然不会忘记,而对方这么快就来救她,也让她有些喜出望外。回过神来,才发现颜凡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由于灯光昏暗一时也看不大清,便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身后那两位是什么人,也是一起来救我的吗?” 听到这话,颜凡还没有回应,王超就已经走上前来。 “郡主,老奴救驾来迟,还望郡主恕罪!王爷此刻正带着人马赶过来,相信要不了多久郡主就能安然回府,还请郡主稍安勿躁!” 看到了王超这个王府老人,齐若瑾明显更放松了。这时候柳逸飞也上前参见了齐若瑾,只是态度却并没有前两人那么谦恭了。 对此齐若瑾也并不在意,皇家礼节里关于礼贤下士的教导多不胜数,有本事的人自然可以有些傲气,何况眼下还有求于人呢! 不过齐若瑾也没能高兴的太早,一个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却在此时传来! “齐小姐,小的见你屋里有些动静,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第一百九十四章 突发意外 这一变故使得屋里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对方。与此同时,三人也担心由于自己等人的到来,使得齐若瑾没了顾忌失了身份。之前可还来不及告诉她此行的计划,万一这个时候暴露了行踪,可就有些不妙了。 幸好齐若瑾也不是傻瓜,见到三人屏气凝神的样子,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装作刚睡醒的语气,不耐烦的说道:“这么晚了,能有什么动静,肯定是你弄错了!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屋外没有立刻传来动静,应该是对方正在思考。正在屋里几人惴惴不安的时候,一声开锁的动静,立刻惊动了众人。 “干什么,不是都说了没什么吗?你还进来干嘛?难不成你有什么企图不成?” 齐若瑾也有些急智,知道这个时候若是被对方撞见,必然会有些不便,连声就对外喝止道! 哪知道外面那人也是个死心眼,得到严加看守的命令之后,一门心思就要确保万无一失。他也是这件事的知情人之一,知道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的后果会有多么严重,这种不费多大功夫的举动,自然不可能就此作罢! 眼见得对方就要进来,王超对着柳逸飞打了个招呼,不等对方是否会意,就已经轻手轻脚的来到了门后。柳逸飞反应也快,跟在王超之后也来到了门边,两人一左一右的就这么守在了那里。 两人刚刚站定,屋外的人就已经将门打开。说时迟那时快,屋外的人刚刚和王超两人对上眼,连叫喊一声的功夫都没有,就已经被两人捂嘴掐喉立毙当场,连一点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擒杀当场。 这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人,但因为被前面那人的身影挡住,完全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下一瞬,前面的人就咻的一声窜进了屋内,看的后面那人愣了一下。 不过也就只来得及愣这么一下了,在把前面开门的那人以雷霆之势击杀之后,王超和柳逸飞也没有放松警惕,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跟在那人身后的这位。除了留给对方这个愣神的机会之外,他的下场和前面那人几乎一般无二。 门又被重新关上了,区别只是门里又多了两个人。在将这两个前来探查的人给解决掉以后,颜凡三人就开始有些犯难了。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现在虽然没出一点动静的就将这两个人给处理掉了,但若是对方久不回返,必定会引来院里那些人的警觉。 一旦彻底暴露,除了坚守待援,他们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只是现在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援军尚在五里地之外,这个时候要想一直坚守下去,难度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有心想带郡主直接突围,但这个想法之前就已经讨论过了,其中存在的风险实在太大。带着人施展轻功和独自施展轻功可是两码事儿,何况郡主完全一点武功都没有,想要带她快速离开完全不可能。而若是强行突围,哪怕三人的武功再高也难保不会让郡主受到危险,那样的话反而不如正面硬攻。 这个时候抽身而退已经来不及了,若是那两人没进屋之前离开也就算了,现在已经留下了痕迹,再想走也会让对方提起警觉。可几人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对方到底是怎么发现问题的,三人进来之后连声音都刻意压低,隔着门窗按理说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才是。 苦思冥想片刻,都没能想出解决办法,直到颜凡无意间看到了屋里的烛光,这才恍然大悟!上一次来的时候,颜凡就发现了,郡主因为害怕,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燃着烛火的。这一次因为已经轻车熟路,对这一点也并没有在意。 之前三人从窗户潜入的时候确实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可是三人进来的动作哪怕再小,窗户打开的过程中也难免会有晚风吹进来。屋里的烛火被晚风一吹,自然会有些明灭不定,他们三个没有注意这点,屋外监视的暗哨却看到了飘摇的火光。 若是个一般人,见到火光飘摇片刻估计也不会当回事儿,可偏偏郡主在这里已经藏了一段时间了。自从六扇门的人走后,这些暗哨就一直在警惕各种变故的发生,自然不会忽略郡主房里的变化。 时值盛夏,天干物燥烛火易燃,一旦失了火,再想要把火灭掉可就不容易了。这种烛火飘摇的情况,很明显是烛火受了风,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不说郡主会不会烧死在里面,就是夜里的冲天大火也能引来不少的关注。 究其种种,那两个受命前来探查的人的举动,也就不难理解了。可不难理解归不难理解,现在的当务之急,却是怎么样即保证郡主的安危又能坚持到援军来袭。 三人坐立不安,都在屋里愁眉苦脸的想着办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是因为他们的缘故导致郡主有了万一,不说会不会因此吃不了兜着走,光是内疚就能让这三个人喝上一壶的了!眼前已是火烧眉毛,颜凡也正直勾勾的盯着烛火冥思苦想。突然之间灵光一闪,还真让颜凡想到了一个可行之策!论起武功,柳逸飞和王超的实力要远胜颜凡,可要论到急智,就不是两人所擅长的了。 说起来这个灵感还是那导致他们行踪败露的烛火带来的,既然大致猜出了对方前来探查的原因,颜凡自然也不难猜出对方的顾虑。眼下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对方马上就会发现他们的行踪,而且援军会因为不知道情况而很晚才会到达,那解决这两个问题不就行了! 能够不露痕迹的潜入进来,自然也能够不露痕迹的在这里四处煽风点火。王六的这处屋宅很大,即便起火一时半会儿也烧不到这里来,颜凡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其他三人。经过一番沟通,最后决定由颜凡负责留在郡主屋里保护郡主,而王超和柳逸飞则需要先行放火再悄无声息的折返回来。 原本保护郡主的人选换做另外两人任意一人都会更加合适,但郡主却点明让对方留下。这时候也没工夫计较那么多,于是在顺了郡主的意只好,王超和柳逸飞就立刻出去准备去了。 火势不能烧的太快,更不能被发现的太早,这样很容易让院子里的人发现问题。一旦对方察觉到不妥,结果和被对方直接发现并不两样,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王六的邻居先着火! 飞快的潜入到王六屋宅隔壁的那户人家,王超和柳逸飞一个负责将屋里的人打晕带走,另一个则开始准备起了易燃物。这一切都进行的很快,没过多久颜凡就已经闻到了一些烟气。 再过得片刻,冲天的火光从外面升起,院里也开始传出了惊慌的呼声。在这种天气里面,隔壁邻居家着火可不是小事儿,若是抱着袖手旁观看热闹的打算,这伙一准也会蔓延进来。 由于王超和柳逸飞特意将起火点选在几处相邻的围墙,所以火势传播的速度极快。隔壁邻居家的大门早已被他们搬来的重物死死抵住,要想从大门进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也为他们后续的捣乱行动奠定了基础。 果不其然,发现隔壁起火之后,院里的人立刻便带着灭火的东西,敲响了隔壁的大门。可无论这动静多大,都没能从屋里得到半点回应,想要暴力破门而入,却发现对方家里的大门简直就是坚不可摧,带头的几个混混头子这会儿都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怕什么来什么,这场大火一起,准会把六扇门的目光再吸引过来。这其中有多少麻烦事儿,这些混混是再清楚不过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要是不能及时遏制火情,光是帮主那里就没法交差。 不得不说这些混混灭起火来都十分卖力,隔着高墙硬是把火情稍微遏制住了。不过一波未平一波未起,堆在自家院里的柴堆这时候竟然也着起火来了。这不是什么太过奇怪的事情,王超和柳逸飞的行踪也并未败露,之所以会这么巧,自然是他们运用巧劲将一粒燃着的木炭射到了木柴堆里面。 这样的举动没少做,一时间东边歇了西边又起,火势中一些燃着的火星更是四处飞溅,让院里的人忙得不亦乐乎。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郡主这边自然有人过问,不过在发现郡主真趴在窗口向外张望之后,这些人也没有现在就将其转移的心思。院子里的烟很大,此刻密室里面估计也早已满是烟雾,那里自然已经藏不了人了。而此时灭火的人手都捉襟见肘,若是这个时候带着郡主外出,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将门窗关闭,又叮嘱暗哨按兵不动之后,那几个前来探查的人也折返了回去。虽然有些奇怪先前那两个来探查情况的人去了哪里,不过一想可能是先去灭火了,倒也没引起他们太大的怀疑。 其实他们哪知道,这会儿郡主的床下正满满当当的挤着三个人,只不过有两个已经是尸体罢了! 门窗紧闭之后,颜凡便从床下爬了出来。不和对方硬拼的打算在他留下来后就已经想好了,他赌的就是对方现在人手不足不敢轻举妄动。果然,火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给他们的平安逃离制造了机会。 就在这边火起的同时,远在五里之外的大部队也发现了问题。不过火光离他们太远,真正吸引他们的,还是那冲天而起的浓烟。 第一百九十五章 里应外合 这么大的浓烟升起,若是后面的这些援军还不知道出了问题,那就真是白长了脑子了。不过这一点却并不在先前的商定中,到底该怎么处理,齐廷昭也不敢妄下断言。 这时候下的任何决定,都可能关系到郡主的安危,若是齐廷雍不在场的话,身为叔父齐廷昭还有资格下达指令。可现在对方在场,无论好坏,这个决定都只能由他自己下达。 浓烟升起后,那冲天的火光也变得显眼起来,哪怕在五里之外,众人也能轻易听到远处的乱象。齐廷雍虽然这些年不显山不露水,但年轻时的那股杀伐果断的气度,在这个时候却又显露了出来。 这件事情他必须有个担当,而静观其变从来都不是他的喜好。为了诸多原因他已经隐忍了多年,这一次,他不想再隐忍下去了。 “九弟,现在事情明显出现了变故,不过看样子他们应该已经行动了起来。这个时候再按照先前的计划就有些不妥了,所以还要麻烦你提前带人前去讨贼了!” 齐廷昭等的就是对方这句话,当下也不推辞,一拱手道:“五哥这话就见外了,都是自己家人又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既然五哥都做了决定,小弟自然不敢不从,这便带着人将那群贼寇杀个片甲不留,也好早点讲若瑾给带回去!这孩子这段时间肯定没少吃苦,本王这个叔父也早就一刻也等不得了!” 说完,齐廷昭右手向着身后一挥,“出发!目标救出郡主剿灭贼寇!凡力战者论功行赏,但务必要确保小郡主万无一失!” 做完动员,齐廷昭一马当先便向着起火的方向而去,这时候也不用再顾忌什么隐藏行踪了,所以他便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迈进着。身后的众多王府家将也不甘示弱,几个武功高强之辈更是紧紧护在齐廷昭身周,确保主子的周全。 齐廷雍带来的人远比齐廷昭少,但却也个个都是精锐之士。在齐廷昭行动之后,齐廷雍只是轻声说了句出发,一行人就一言不发的紧紧跟在了对方身后。 五里地,在这群个个都是勇猛精进之士的全力冲锋下,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赶到了目的地。而在他们刚开始发起行动后不久,王六屋宅里的那些人就已经发现了不对。 再也顾不得灭火,不管是对这件事情知情的人还是不知情的人,全都被掉到了郡主屋外,准备运送着郡主转移。然而这个时候,已经完成了任务的王超和柳逸飞也早已回到了屋内,帮着颜凡一起将屋里所有人移动的东西,全都堵在了屋门处。 等到这群人发现不对的时候,屋门早已经被堵得死死的,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办法打开。回过神来再想从窗户那边进入屋里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屋里仅有的三扇窗户边,竟然已经各站了一个人。 这三个人自然不是他们的自己人,也使得屋外的所有人瞬间明白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中了对方的计!这时候无需过多言语,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谁能得到郡主的控制权,谁才能笑到最后。 人群中几个看起来地位不低的人,一边组织着人手准备御敌,一边亲自带着人想从三处窗口突破。他们的第一次冲击自然是失败了,有颜凡三个人守在窗口,那半人高的窗户就是三扇让人动弹不得的死亡之门! 折损了十几个人,却没有半点进展,屋外指挥行动的人,立刻就换了方案。十来个拿着红缨枪的汉子,分布在窗户两旁,手拄着长枪不断的向屋里穿刺。 这个举动并不能伤到屋里三人一丝一毫,但却让屋外的人,得到了靠近窗户的机会。三个人不停地挥舞着手中长剑,不知道将刺入屋中的长枪斩断了多少支。可这样的应对也于事无补,那些没了枪头的长枪,仍然能够将他们逼离窗口附近,更别提被轮换着重新刺进来的长枪。 第一个人从窗口窜了进来,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屋外的长枪已经停止了穿刺,屋里的三人也已退离了窗口,将神色紧张的郡主死死的护在了身后。 屋里的空间有限,好在之前就已经将所有能挪动的物件都堆在了门口,所以这时候倒也还留有一些转圜的余地。颜凡和齐若瑾稍稍后退了一些,而柳逸飞和王超则是向前进了两步。 这种狭小的空间,原本就容不得太多人一起出手,更何况齐若瑾身边也确实需要一个人一直护着她的周全。 进入屋内的那些蛇帮打手,此时已经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了,这一番突入只花了不到五分钟,而对方的援军却还在两里之外。算上对方突破防线的时间,拿下屋里的三人应该已经是绰绰有余了,而一旦能将郡主再次控制在手中,对方势必会投鼠忌器,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生机。 今晚的局面,王六其实早已经设想过了,不光是这一种情况,任何事情败露后的局面他都曾经设想过。不过他相信,只要齐若瑾还活着在他手中,就还留有一线生机,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将齐若瑾藏起来的原因。 手下的这些心腹自然也听王六说起过其中的道理,这些亡命之徒对帮主的话从来没有过任何怀疑。既然转身而逃必死无疑,那就照着帮主的吩咐去做,至于这之后该怎么做,那就是帮主该操心的事情了。早在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通报王六了,这会儿帮主应该也正在谋划后事吧! 屋里的战局没有这些蛇帮高层想得顺利,而若是让他们知道,平日他们所崇拜的无所不能的帮主,此时已经是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话,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派去通知王六的人手自然已经到了,事实上王六这段时间本就没有离开,他所藏身的民宅就在自己的三处屋宅的中间区域。这个地方离三处屋宅的距离都相差不远,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不过在此之前,他早已经做好了布置,也下定决心在彻底风平浪静之前绝不露面。当然,那些心腹手下如果没有什么重大变故,也是不允许泄露他的行踪的,甚至连派人送信都不能做。 而一旦有人前来传信,事情必定就已经十万火急,所以在王六看到前来报信的人手时,就已经知道大事不妙了。在此之前,那处关押着郡主的屋宅方向起火,就已经引起了王六的注意,不过在不确定是天灾还是人祸之前,王六也没有轻举妄动。这下子从来信的人口中得知郡主屋里多了三个剑客,立刻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之所以躲起来,王六就是害怕事发只好脱不了干系,这会儿齐若瑾那边一出事儿,他立刻就知道大势已去了。不管这伙人是六扇门的人还是王爷府的人,一旦齐若瑾丢了,对方就再无顾忌,等待他的除了亡命天涯,就是死路一条。 心知生死成败在此一举,王六倒也光棍,下令让住处里的手下分别向另外两处屋宅的人头通知,急令所有人全都到郡主所在的那处屋宅集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王六打理蛇帮全都是出于私心,眼下都到了生死关头,就算是死他也要带着蛇帮的众人一起共赴黄泉。 度过了刚开始的惊慌之后,王六的气魄也重新聚了回来。对方既然提前安排了人潜入郡主屋中护卫,必定也是早有准备,说不定那阵火气就是对方约定的行动暗号。如今仅剩的生机他也早就想过,全寄托在齐若瑾一人身上,便直直的朝着那处屋宅的方向赶去。 这时候,柳逸飞和王超已经和屋里的混混交上了手。经过了王六这么多年的暗自发展,蛇帮的精英也能拿的出手了,大多数人都有江湖上三流高手的实力,一些极为突出的甚至能和一些二流高手比肩。 当然,若论单打独斗,这些人仍旧有些不太够看,特别是在遇到像王超和柳逸飞这样的高手的时候。不过在以多欺少这方面,这些人却可以说是无师自通了,在屋里的狭小空间内,也给王超和柳逸飞,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首先就是兵器的问题了,这些人大多都使棍棒和长刀,练得也都是一力降十会的武功,在街头巷尾的厮杀中能占到不少优势。这种优势在屋里的狭小空间内更是显露无疑,每每王超和柳逸飞想要格挡开这些人的攻势都要花费极大的精力。 除此之外,剑客的优势在于灵巧,但身后的齐若瑾却容不得他们多加退让,以己之弱攻敌之强也实在有些事倍功半。不过仗着剑招精妙和内力深厚,王超和柳逸飞也能时不时的在人群中刺伤对方,只是难免也会不慎被对方的还击打中。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除了避重就轻用身体硬抗对方的棍棒之外,王超和柳逸飞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颜凡在两人身后看出不对,有心想要上前援手,却又担心齐若瑾的安危。在这样的乱战中,一旦有人突破过来,手无寸铁的齐若瑾将没有半点安全可言。心里有些奇怪,以王超和柳逸飞的身手,应该不至于这么狼狈,站在后面想了半天才算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两位前辈,身后有在下照应,还望两位放手施为!这样畏手畏脚的打法不是办法,万一两位前辈折损在这里,到时候一样坚持不到援军到来,还不如请二位放下顾忌,全力进攻!以进为退,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第一百九十六章 火攻被困 其实颜凡说的话,王超和柳逸飞也能想得到,但身份地位的不同,使得双方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不同。看似合理的解决方法,却存在这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信任! 颜凡的实力如何,王超和柳逸飞都只了解个大概,关乎到郡主的安危,他们实在不敢太过冒险。所以虽然听到了颜凡的劝告,但两人谁都没有改变做法,仍在苦苦支撑等待援军到来。 僵持的局面对颜凡等人来说是有利的,但对蛇帮的这群人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先前为了从窗口进入屋内,就已经损失了好几个人了,这会儿交手的功夫又伤了好几个。若是能把郡主重新抢过来,这些损失也就罢了,可眼下却被对方死死的堵在这里不得寸进,难免让人心中焦急。 派出去通知帮主的人已经去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会儿帮主应该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先前就已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郡主看好,要是赶在帮主发令之前还没能抢回郡主,那个后果这些跟随王六已久的人连想都不敢想! 对方的援军已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赶来了,照目前这样的进度下去绝对无法把人抢回来。蛇帮头目里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在后面和其余几个头目一阵耳语,竟然随即就下达了撤出这间屋子的命令。 这个命令下的很突然,但蛇帮的这群精锐却毫不犹豫的照做了,也让颜凡等人再次认清对方不是普通的乌合之众。有些疑惑对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很快的,他们就知道了问题的所在。 撤出屋子的蛇帮精英并没有远离窗口和撤离此处的打算,反而一个个都死守在窗口处严阵以待。王超和柳逸飞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卖力的将对方尚未撤出的几人死死缠住,可还是晚了一步。 一团团烧的正旺的木柴和油布被蛇帮的人从窗口扔了进来,很快就将屋里的一些用具点燃了起来。更糟糕的是,原先为了封堵大门而把屋里的物件都搬到门口,这时候最先着起来的就是原先屋里的那张大床。 火是从门口那一块向屋里蔓延的,很明显对方这样做是已有预谋的,既能逼的屋里的四人无法容身,又不会立刻将对方烧死。如今的局面已经有些脱离控制了,原本隐藏身形暗中保护的计划破灭不说,这会儿又被人堵在屋里动弹不得,端得是事事都不如意。 火刚一在屋里烧起来的时候,外面的人就开始喊话了。 “相必你们这次来也是为了保护屋里那位贵人,不过看样子你们是没办法保护了!不怕给你们交个底,这位贵人的命就是我们的保命符,只要你们把她交出来,我保证不会伤她一根毫毛!水火无情,可没那么多的时间考虑了,先让那位贵人独自从窗口出来,说不定我还能留你们一命,否则再等下去,就是想给你们一条生路也难了!” 外面的喊话,屋里的几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一时间却没人开口说话。颜凡三人都清楚,齐若瑾此时若是照对方所说独自出去,一时间肯定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但正如对方所说,这会儿她就是对方的保命符,出去的唯一结果就是被挟持之后当做人质,当初对方之所以能够逃离王府,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至于他们三个人,无论郡主是否先行离开,对方都不可能放他们一条生路,这一点上谁也不会那么天真。先前的交手中已经杀伤了对方十几个人,这个仇怨早已结下,指望自己的仇敌大发慈悲,那才真是自寻死路。 不过这个道理他们却不方便对齐若瑾说,归根结底这确实是目前看起来最能保证她安危的做法了。火烧得很快,屋里已经开始有了浓烟,这样下去不用火烧,光是浓烟都能把他们生生憋死。 外面的蛇帮头目也担心会出现意外,所以再次开口对屋里的众人喊道:“烟熏火燎的滋味不好受吧!看你们的身手,想来也不是一般人,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我保证不会伤你们性命!要知道,这个时候筹码越多越好,我们也不会为了一时的痛快而痛下杀手,这样总算有诚意了吧!” 这段话听起来确实十分有诱惑力,但那位蛇帮头目转过头来就对着身边的蛇帮精英们小声交代,一旦对方放下兵器出来投降,就立刻把那三人统统击杀。带着三个高手当人质可不是个好主意,就算没有兵刃也十分不好控制,他之所以这么说,其实还是为了引蛇出洞。 这话对一般人的诱惑力确实不小,但对屋里的三人来说却起不了什么作用。说起来齐若瑾确实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孩子能比的,遇到这种情况也仍旧虽惊不乱,甚至连一点犹豫的神色都没有,依然坚定的躲在颜凡的身后。 颜凡对齐若瑾的表现十分惊奇,也想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便试探性的问道:“郡主,难道你不害怕吗?在下也不敢隐瞒,对方绝不会留我们三人的性命,但若是单单就只有郡主一人的话,对方应该不会轻易对郡主下杀手,之后也未必没有再伺机救出郡主的机会!” 原本以为齐若瑾会有所犹豫,没想到她只是摇了摇头,轻声的答道:“我自然是害怕的,不过我更害怕再过之前那样的日子!每天都要担惊受怕,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害我,那样的话还不如一死!而且有你们在,父王又在赶来的路上,我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做让你们为难的事情。不用太在意我的生死,就算真有什么不幸,也要记得帮我告诉父王,我齐若瑾没丢了盛元王朝皇室的颜面!” 这一番话,着实让屋里的其他三人惊讶。这话要是出自一个成年人的嘴里,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如何,可齐若瑾却只有十一二岁!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决断,日后必定不是凡俗。 有了齐若瑾的这番话,颜凡三人也不用再多纠结了,眼下情况紧迫,确实也没有耽搁下去的余地了。窗口那里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了,那些守在床边手持长枪的蛇帮精英,绝对会在他们刚一靠近的时候,就把他们刺成马蜂窝。门口那里火势最大,而且之前就被堆得满满当当的,自然也不能作为逃生的出口。 既然无门无窗,那就唯有另辟蹊径!四边的墙壁之前已经探查过了,建造的十分结实,想要在短时间内破开供他们出入的通道十分困难。而且那样一来必定声势浩大,对方只要在外面守候,结局无非也就是多了个窗户,仍旧没办法安然突围。 既然走地上不行,那就走天上!三人快速的沟通了一阵,决定由王超和柳逸飞打头阵,率先在屋顶破出缺口,再由颜凡护着齐若瑾跟随其后。担心破开屋顶的时候,瓦片会划伤齐若瑾,颜凡将屋里远离火势的一扇窗帘扯了下来,围在了齐若瑾的身上。 一切准备就绪,屋里的浓烟也开始有些呛人,王超和柳逸飞就一人一剑接连向着屋顶全力攻去。剑气连刺之下,屋顶的砖瓦木屑也如雨一般嗖嗖落下,把底下众人都闹得灰头土脸的。 这么大的动静,屋外的人自然也听到了,不过却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等到那位蛇帮头目下令让人跃上屋顶的时候,王超和柳逸飞已经破开了可供一人通过的通道,一前一后的跃上了房顶。 这下子局势可就截然相反了,先前屋里的人被屋外的人严防死守,怎么也没办法逃出屋去。可现在却成了屋外的人想方设法想要上房,却被王超和柳逸飞死死拦下。 这两人的身手都远胜那些蛇帮精英,此时更是居高临下,光靠着一人之力就能确保没人能上得了屋顶。于是两人就轮流守卫,另一人则扩宽通道,为颜凡和齐若瑾的逃离制造机会。 这一番动作其实也有个巨大的破绽,那就是王超和柳逸飞先后上了房顶之后,屋里其实只剩下了颜凡和齐若瑾两个人。那些蛇帮的精英若是反应过来,从窗口处一拥而上,那颜凡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护得齐若瑾周全,王超和柳逸飞也就不得不从屋顶下来,失去最后的逃生希望。 不过因为惯性思维的缘故,这些蛇帮帮众还是错失了这个大好机会,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颜凡已经带着齐若瑾上了屋顶。 这个时候,齐廷昭带来的人马已经近在咫尺了,站在屋顶的四人自然也被赶来的援军看了个分明。见到四人看上去还都平安无事,齐廷昭也算放心了许多,带着人一马当先的就冲向了这边。 此时跟在齐廷昭身边冲得最快的,都是他手底下真正的高手,个个放在江湖上都有一流的身手。带着这些人杀向蛇帮众人,刚一接触就将对方打的溃不成军。 齐廷昭也深谙用兵之道,带着这群得力手下,作为前插的尖刀,直接就将阻挡而来的敌人刺了个对穿。所到之处,如同烧红的刀子奶酪一样,没有受到半点抵抗。 说起来,蛇帮的帮众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堪,只不过因为王六的谨慎,被分成了三波派驻到自己的三处屋宅,这才会使得实力被分散。再加上为了夺回郡主的控制权,大部分的精英都被调到了郡主的那间屋子外,这些负责阻拦援军的帮众本来就是用来拖延时间的炮灰,这才会使得齐廷昭一击得手。 第一百九十七章 蛇帮覆灭 单从人数上来说,齐廷昭和齐廷雍带来的人手,还未必有王六这一处屋宅的人手多。但论起战斗力来,四五个蛇帮的帮众,也比不上一个王府的家将。 齐廷昭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先救出小郡主齐若瑾。由于天气干燥,火烧起来的蔓延速度很快,而那些守在房屋下面的蛇帮精英又让颜凡没办法直接带着齐若瑾下去,一时间情况已经有些危急。 王超和柳逸飞之前就有过下去厮杀的打算,但在看到齐廷昭已经带着援军过来之后,便将这个打算搁置下了。事情已经回到了先前计划时的那样,这个时候再横生枝节实在没有必要,静守待援才是最好的选择。虽然不断飘上来的烟雾有些呛人,但和安全比起来,这也算不得什么了。 齐廷昭的到来,无疑让这些蛇帮的帮众们都混乱了起来,而对方一出场就展现出来的压倒性实力,也使得这些人的战意消退了大半。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齐若瑾的身份,这件事情除了一些蛇帮的高层之外,下面的这些帮众都只以为是绑架了一位富户的女儿。 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和后果,自然也就有人心存侥幸。虽然因为帮规严厉而没人敢趁乱逃走,但出工不出力和只求自保的心思却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先前那位贼眉鼠眼的蛇帮头目,此时已是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被烟火熏得,还是被眼前的局势给急的。由于有火光映照,在齐廷昭刚刚带人闯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将带头的那些人看得一清二楚。这两年这位九王爷在江湖上的名声可是不小,他们这些京城地界的地头蛇,自然也认得他,怕得就是不小心得罪了对方。 可千怕万怕,事情到了这个关头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了。齐廷昭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虽然势不可挡,但真正死在他们刀剑下的蛇帮帮众其实也没想象的那么多。 一咬牙,这位主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完全不像看上去那么没有担当。屋顶上的人占据地利,一时半会儿是怎么也没办法拿下来的,眼下齐廷昭只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就朝着这边冲来,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只要能把对方生擒活捉,一个王爷的身份,可要比郡主好用得多了。 把心中想法跟四周的几个蛇帮高层一说,众人也都明白现在的处境,犹豫了片刻也都咬着牙答应了。召集着人手,围攻这间屋子的四十多位蛇帮精英,就呼啦一下朝着齐廷昭的方向围了过去。 见到这群围攻许久的蛇帮精英全都撤去,颜凡刚刚放松一下,就听到身旁柳逸飞急道:“不好,王爷有危险,这些人的目标是他!” 因为站得高,所以柳逸飞看的也清楚,知道齐廷昭身边虽然还跟着几个好手,但也未必就能保得完全!因为屋子的遮挡,除了屋子前面这边的人,其他三面的蛇帮精英齐廷昭先前并未看到。一路杀过来,身边护卫着他的人也在半途被迫停步了好几位,此时还能死死跟着他的,也就五六个人。 加上齐廷昭在内,也不过六七个人的尖刀,面对那些丧了胆魄的普通蛇帮帮众还能所向披靡。但是面对这些蛇帮的精英,就未必能够一如既往的势如破竹了。而且因为先前的轻松,齐廷昭的态度明显开始有些轻慢起来,身为齐廷昭的半个师傅,柳逸飞自然对他再了解不过。 嘱咐了一声颜凡让他带着郡主先行离开,柳逸飞就追着那些蛇帮精英,朝着齐廷昭的方向掠了出去。王超在颜凡身边有些犹豫,看一眼齐若瑾又看一眼齐廷昭,显然是不知道该先顾哪一边才好。 齐若瑾似乎看出了王超的犹豫,轻声说道:“王爷爷,九王叔那边有麻烦,您还是先去帮他吧!我这里有颜大哥保护,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就放心吧!” 听到齐若瑾这么一说,王超笑了笑,对着齐若瑾和蔼的说道:“小郡主长大了,也懂事儿了,一会儿跟紧这位颜少侠,千万要听话,明白吗?” 见到齐若瑾用力的点了点头,王超才对颜凡说道:“颜少侠,请你务必保护好小郡主,一会儿要是有机会,还劳烦你先带着郡主回去,这些讨贼的事情,远比不得郡主的安危重要!” 颜凡拱拱手,“王老放心,只要在下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郡主受到半点伤害!” 王超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施展轻功也立刻追了上去。这会儿蛇帮精英已经和齐廷昭他们交上手了,形势也却如柳逸飞先前说的那样,有些不妙,王超的援手对局势至关重要。 等到王超走后,颜凡也开始四处张望起来。此时整个屋宅都已经乱了起来,尤其是正门方向更是打的如火如荼。眼下脚下的屋宅已经彻底的烧了起来,也不是个久留之地,颜凡就开始打算带着郡主先离开这里。 王六的屋宅很大,郡主所在的这间房屋在屋宅的中间偏后的一进,离着后墙还有一段距离。原本这个方向也是有不少人在把守的,但火起之后,这些人也全都到西边的院墙那边灭火去了。后来行踪败露,颜凡等人被围困在这件屋子里,那些守卫后门的人,自然也没有回去。此时齐廷昭带着人冲过来,后门反倒是没人看守了。 和齐若瑾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颜凡就抱着对方先从背对着战局的一面悄悄落了地。这时候对方的目标全都放在了齐廷昭的身上,反倒是没人注意他们了,所以颜凡的离开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落地之后,颜凡也没有放下齐若瑾,事急从权,这时候让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自己行动无疑会拖慢脚程。所以在和齐若瑾告了个罪之后,颜凡还是一手持剑一手揽着对方,迅速的向着后门的方向而去。 身后的厮杀声开始越来越远,颜凡却突然发现被自己揽着的齐若瑾没了动静。匆忙间低头一看,却看到齐若瑾正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郡主,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先前的事情把你给吓到了?放心吧,等出了这里,我就立刻把你送回王府,到时候就没人能伤害到你了!” 原本颜凡只是想安慰一下齐若瑾,没想到对方居然摇摇头,娇嗔着说道:“才不是呢!我才没有那么胆小!我是在想,你明明看上去比我也大不了多少,怎么会本事这么大?刚才还能带着我在屋顶上下自如,连王爷爷都放心让你保护我!” 被齐若瑾这么一夸,颜凡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这一趟下来他也没做多少事情,大多数时候都是王超和柳逸飞在卖力气,他也只不过在出谋划策罢了。说起来,这一晚上,除了带着齐若瑾上房下房,颜凡连手都没和人动过,被对方这么一夸,还真有些脸红了。 好在这里已经离起火的地方很远了,所以颜凡也不用担心对方会看到自己脸红。咳嗽了一声,颜凡也只得客气道:“在下的这点武功放在江湖上其实也不算什么,别说和王老爷子和柳老爷子比了,就是和你九王叔比也颇有不如,郡主实在是谬赞了!” 齐若瑾听了这话,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睛还是一直在盯着颜凡看,似乎对方脸上有花一样。刚刚有些出神,就感觉颜凡突然一顿,一边带着她往旁边的花草后面躲,一边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别说话,有人来了,先躲一躲!” 就在颜凡和齐若瑾刚刚躲好之后,一群人就从屋宅后门的方向窜了过来,看样子正是蛇帮的人。颜凡躲在暗处小心观察,发现人群里有些自己似乎曾经见过,一回想才发现对方竟然是王六其余那两处屋宅之一的人手。 前面的打斗声一直在向院子里扩散,而那些厮杀声和惨嚎声也在减弱,明显是齐廷昭和齐廷雍带来的人已经占据了全面的上风。颜凡和齐若瑾现在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这个时候若是暴露了行踪,等待他们的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好不容易等这群人往前面去了,颜凡刚想带着齐若瑾离开的时候,第二波人竟然又来了。连忙又躲回了原位,小心翼翼的等这群人离开。这一次颜凡连看都没看,就已经猜到了对方多半就是王六安排在最后一处屋宅的人手。 这一次颜凡多等了一会儿,在彻底确定没有其他人过来的时候,才准备带着齐若瑾离开。可谁曾想,不等这一下还好,这么会儿的功夫,竟然有人从前面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看样子正准备从后门开溜。 这下子,颜凡就有些奇怪了,先前蛇帮的人数他也看到了,就算比这里的帮众实力弱上一些,也不会这么快就溃败回来吧!而且从之前看到的来说,这些蛇帮帮众的纪律性其实很强,还真没看见有人临阵脱逃,这个人的行为看上去还真有些古怪。 没敢轻举妄动,颜凡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是保护郡主的安危,就算有一两个蛇帮的漏网之鱼也算不了什么。不过就在那人刚刚走远,齐若瑾的声音就传到了颜凡的耳中。 “颜大哥,那个人就是这群人领头的,之前我见到过他几次!刚才围攻我们的那些人都叫他六哥,我记得清清楚楚的,你可千万别让他跑了!” 听齐若瑾这么一说,颜凡倒还真觉得这人的长相,和传闻中的那位城南王六十分吻合,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这位蛇帮帮主会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什么会这么慌慌张张的落荒而逃? 第一百九十八章 生擒王六 齐若瑾没有看错,那个慌慌张张向着后门逃窜的人正是王六!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王六也有自己的打算,一旦事情败露,直接逃走必然是九死一生,齐若瑾才是他真正的救命护身符。 不过九死一生也好,和十死无生的必死局面相比,这一线生机也好过没有!之前接到手下人前来报信之后,王六就一直处于犹疑之中,既想要立刻逃离,又想要再等等齐若瑾那边的消息。 最终,王六还是心存侥幸的,和第二波赶往齐若瑾处支援的蛇帮帮众,一起赶到了这里。然而让他万念俱灰的是,齐若瑾竟然已经被人救走了,而想要借势抓住齐廷昭作为人质的计划也已经错失了时机。这种已无翻盘可能的局面,王六自然是看的比谁都清楚,所以在安排好手下全力反抗之后,王六就借着指挥局势的便利,偷偷溜了出来。 留给他逃跑的时间并不多,紫荆城是六扇门和锦衣卫的总部所在,一旦成为朝廷钦犯,留在这里就只有死路一条。别看之前他能把齐若瑾藏得十分隐秘,那是因为对方用不着抛头露面,也不需要为吃穿住行费工夫。但就是这样,不也还是把王府的人给招来了吗? 所以在趁乱溜出来之后,王六就一个人也没带,直接向着后门的方向逃跑了。之前和那些前来商谈合作的飞贼打过交道,王六也大概能判断出对方的口音和来历,这个时候的第一想法就是朝着反方向逃离。朝廷这段时间虽然没什么针对性的动作,但王六却觉得朝廷的注意力其实还是放在了那些飞贼身上,现在的这种局面,也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蛇帮这种小有气候的地头蛇在这种雷霆之怒下绝不会有半点生存的可能,而没了手下的王六,就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送上门去等死了。 这一切原本已经算是个不错的打算了,颜凡等人的突发意外,使得齐廷昭那边不得不改变计划,原定的围攻也变成了正面强攻。后门处仓促间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这也是王六能这么来去自如的原因。 可偏偏天公不作美,让王六遇到了正好躲在这里的颜凡和齐若瑾。更倒霉的是,之前他和齐若瑾打过照面,这个时候正好被对方认了出来。 颜凡有些犹豫要不要出手制住对方,从之前匆匆一瞥看到的那两把短刀就能看出,王六应该也是个练家子。现在他身负保护郡主的责任,一旦有了什么闪失,今晚的一切就都是白费功夫了!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就此逃离,却也有些不甘。 颜凡的纠结,齐若瑾自然是看在了眼里,也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对方。不过见到王六的身影渐渐远去,齐若瑾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坚定的对颜凡说道:“颜大哥,请你一定不要放跑了那个大坏蛋!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都是这个家伙害的,父王既然派你和王爷爷他们来救我,那一定是相信你的武功,那个坏蛋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被齐若瑾这么一说,颜凡心中的纠结少了几分,不过还是有些犹豫。看了一眼王六快要消失的身影,颜凡终归还是没办法就这样看对方跑掉,一咬牙,对着齐若瑾说道:“好,既然这样,我就带着你先跟上去,等会找个地方把你藏起来,然后我再抓住那个坏蛋!等我抓住那个坏蛋再把你送回王府,这样可以吗?” 齐若瑾见颜凡答应了,连忙点点头,主动把颜凡拉起来,然后顺势搂住了颜凡的腰。先前颜凡带着她跑路的时候,也只是带住她的肩膀,不过那样难免会有些难受。这次换成了追踪,肯定会更加吃力,所以齐若瑾主动找了个更加舒适的办法。 十一二岁的小女生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虽然还不太懂得男女之间的暧昧,但也在搂住颜凡之后感到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颜凡被齐若瑾这么一抱也略微有些不自在,但一想对方只是个小女孩,那点不自在也很快就隐去了。左手抓紧齐若瑾,低声说了句抓紧,颜凡就施展着轻功追了上去。 这次颜凡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上三分,不光是因为齐若瑾的姿势使他更好发力,同时也是因为之前他要小心探查前方的状况,不敢速度太快,以免来不及反应。 带着一个人施展轻功和独自施展轻功可是两码事儿,不过好在齐若瑾的身体很轻,颜凡的迎风拂柳也不是什么普通身法,想要追上一个野路子出身的王六,还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原本颜凡还打算在靠近对方一定距离的时候暂时停下,将齐若瑾藏好之后在独自擒下王六。可没想到王六的警觉性极高,光是他追赶时的细微声响,就将对方惊动了。 发现颜凡两人的王六,在回头张望的时候明显楞了一下,应该是看到了齐若瑾的缘故。不过在看到颜凡带着齐若瑾还能飞快追来的时候,王六又果断的立刻掉头就跑了。 这些年下来,王六的实力其实也不过就是江湖上的二流水平。欺负一下普通人和一下江湖底层人物还是没问题的,但是碰到那些真正的高手,他这两下子除了出手狠辣之外,实在没什么拿得上台面的。之所以他能闯下城南这么一大块地盘和手下,靠的多是手段和笼络人心的本事,这个时候独自一人,他很快就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 不过王六在做出这个判断之后,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对方的速度明显比自己快,这点从对方后发先至就能看出来,不过对方好像有所犹豫,难不成实在等待援兵? 这个念头刚在王六脑海中出现,就被他一扫而空。自己带头逃离,对方绝对不可能提前判断并设置伏兵,而且以对方展现出来的轻功来看,实力已经不可能在自己之下。这样算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在顾虑齐若瑾了! 不时回头的王六,可以清楚地看见身后正紧跟着他的颜凡和齐若瑾,自然也能看出对方在沿路四处张望。这个表现肯定不是因为担心王六会有伏兵,那对方的打算也就不难猜测了! 见到无论如何都甩不脱颜凡这个牛皮糖,王六索性也不想着直接逃跑了,开始绕着弯子在城南的各个窄巷子里兜起了圈子。跑了这么久,离关押郡主的那间屋宅也有一段距离了,而且这个方向是远离紫荆城的方向,一时半会儿倒也不用担心对方的援军追来。 王六的打算其实很简单,既然你想找地方把身上的拖油瓶藏起来,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不过靠着熟悉地形,一旦对方带着的人离开,王六也不难判断对方的藏身之处,那时候就轮到他说话了! 王六的异常举动,引起了颜凡的警惕。面对那些似乎十分隐蔽适合的藏身处,他却有些心中存疑。从各个方面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这个王六都是一个心机过人的家伙,在这个明显没办法甩开自己的时候,还这样兜着圈子,怎么想都有些不大对劲。 这种疑惑让颜凡不敢轻易丢下齐若瑾,一旦离开自己的保护,就算不是王六,遇到任何一个蛇帮的帮众她都没有自保能力。眼下这种局面暂时对他有利,这种不需要花费全力的追逐所消耗的内力不算太大,就算追到天亮他都有信心和对方耗下去。 而一旦天亮,问题就好办多了,如今已是过街老鼠的王六,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在大白天这么自如逃遁的。到时候甚至不用颜凡动手,王六就会被朝廷的人手当场擒拿。 下了决定,颜凡就显得更加淡定了,一门心思把注意力放在了王六身上,再也没想什么安置齐若瑾的事儿了。而他的这幅表现自然也没逃过王六的观察,也让他心知自己的打算彻底落了空。 不过王六也不是一般人,知道自己想要就这样从对方手上逃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儿了,心底里的那股子狠劲也随之上来了。跑到一个宽不过五尺的窄巷里,王六竟然主动停下了脚步。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逼急了,兔子也是会咬人的!”说这话的时候,王六满脸的恶行恶相,却听得颜凡放心了起来。 “兔子会不会咬人我不知道,但会咬人的狗不叫,这个话我可是从小听到大的!是束手就擒还是等我来拿你?” 王六心知恐怕是谈不拢了,从腰间拔出两把短刀,交替舞着就大喊着朝着颜凡扑去。这个窄巷是王六特意挑选的绝佳下手之地,对方的佩剑他之前就看到了,这不到五尺的窄巷,足够让对方大部分的招式都施展不出来了。 见到王六反身朝自己攻来,颜凡不惊反喜,让齐若瑾后退一段距离之后,就拔出佩剑迎了上去。这处窄巷对他剑招的限制确实不小,但那也要看自己的对手是谁,像这种未战先怯想要靠地形取胜的家伙,就算强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没有像对战言希遥时那么全力以赴,颜凡甚至连腰间的另一柄佩剑都没有拔出,就靠着单手使剑和王六战在了一处。这一次他没有使用玉女素心剑法,而是只单独用出来玉女剑法和全真剑法。 古墓派剑法之中,就数这玉女剑法的剑式最为轻柔灵动,清雅飘逸。在这五尺窄巷之中,颜凡手中的三尺青锋仍是进退自如,只短短三十余个回合,就被他瞅准机会刺在了王六的手腕上,迫得对方丢掉短刀束手就擒。 第一百九十九章 调查目标 擒拿了王六之后,颜凡就封住了对方周身的各处要穴,随后才带着齐若瑾一同朝着王六关押他的屋宅而去。 追拿王六已经用去了不少时间,算起来那些蛇帮帮众应该早就发现了帮主逃跑的事实,兵无战心之下这会儿也该土崩瓦解了。 颜凡想的不错,等他带着王六和齐若瑾来到那里的时候,王府的家将正在进行收尾工作。见到颜凡带着齐若瑾回来,立刻就有人向齐廷昭和齐廷雍禀报去了。 先前他们一同离开这里,一直到打完了都没有出现,还使得齐廷昭等人都有些担心,带着人去四处寻找他们了。可能是正好错过,颜凡才没有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他们,不过有家将前去通传,没用多久找他们的人就都回来了。 齐廷雍和齐若瑾父女重逢的画面很温馨,看得周围的家将都露出了会心的笑意。当然,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身上没有伤痕和血迹,可能会更好一些,毕竟这满地是血的地方,确实不是什么上演温馨场景的好去处。 齐若瑾在齐廷雍的怀里哭了一会儿,随后就趴在对方身上睡着了。这一晚上的动静闹得实在不小,光是对方的气魄和坚强,就不是一个普通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能有的。 原本颜凡还有些担心齐若瑾会因为今晚见了太多的鲜血和杀戮而有什么不良反应,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直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之处。回程的时候,颜凡偷偷就这个问题问过齐廷昭,但得到的答复却让他有些愕然。 但凡盛元王朝直系后代,十岁以前就要经过鲜血的洗礼。无论是上战阵抚恤伤兵,还是直面刑场处决,这一关任何人都没办法躲过去。判定是否成为合格王室的标准,就是不对鲜血淋漓的场面有任何不妥表现,这一点在盛元王朝的历代传承中,绝对是最残忍的一条! 齐若瑾不是对今晚的血腥场面没有反应,而是早在一年多以前,她就已经经历过更加鲜血淋漓的场面。这一点她是如此,齐廷昭和齐廷雍当年也是如此,将来她的弟弟妹妹们也会如此。 这种锻炼方式对十岁孩子的心里折磨是不言而喻的,但纵观整个盛元王朝的历史,但凡皇室的直系后代,却没有一个无能怯懦者!当然,对于皇室成员的教育不止这一条,但这种精英教育的正确性却已经被证实了。 颜凡原本以为自己在古墓派的生活枯燥乏味,一路的成长也被师长们管的极严,现在从齐廷昭口中听到这些皇室秘闻,只觉得和他们相比,自己的童年过得实在是太幸福了。 古墓派的生活虽然枯燥,但没有人会因为这一点不开心。同门之间的关系十分融洽,每天除了练功之外的时间都是在玩耍,生活上的琐事都是由长辈们操心的。从小到大颜凡都没有受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欺负,自然也没有什么令他不快的经历。 这次出来虽然觉得什么事情都很新鲜,但唯独见血这件事情直到现在他都有些不大适应!没错,颜凡其实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稳重,至少在这一方面,他可能连齐若瑾都不如。不过这些事情都需要适应,颜凡也在默默的适应着外界的一切。 后面的事情,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带着失而复得的爱女,齐廷雍违矩在夜半叫开了城门,齐廷昭和颜凡等人自然也沾光一起提前入了城。那些蛇帮的幸存帮众和王六都被王府的家将送到了六扇门的刑狱,倒是不用操心这些家伙的处置问题。 这方面的事情,齐廷雍和齐廷昭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讨论过了,兄弟两人会联名上书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过程和武安侯所做相差无几。 一屋子人这会儿已经重聚齐廷昭的康王府,互相交流了一下彼此的行动和收获,就各自休息去了。新来的百里遥也被安置了下来,房间就在公孙衍旁边,对此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 百里遥也知道这是对他的一个考验,任何小动作都在这个时候见分晓。公孙衍给了他可以冒险的机会,但王府中的主要人物实力都不在他之下,挟持人质索要解药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他的下场可想而知,而即便成功,他的下场也未必就能尽如他意。 这无疑是个煎熬,而百里遥的选择则是什么都不做。齐乘风等人的实力和势力已经在他的眼前显现,而且正如公孙衍所说,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仇怨。从王六等人的身上,就能看出真正和这群人结怨的下场是什么,之前颜凡描述事情经过时,齐乘风三人之所以没有避讳百里遥,也未必不是出于震慑他的目的。 不过出于担心,齐乘风还是背着百里遥找到了齐廷昭,将这次收服百里遥的细节给交代了一下,也好让对方心里有个底。听完事情的缘由之后,齐廷昭一脸古怪,随后就以要去保护刘一芳的名义,从齐乘风这里离开了。 不过可能要让他失望了,别说安睡了一晚的刘一芳压根就没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就是想想也知道有齐乘风他们在这里,刘一芳也不可能给齐廷昭得寸进尺的机会。于是乎,在刘一芳那里吃了个闭门羹的齐廷昭,也只好独自回房休息去了。 众人都没有休息太久,在午时刚过不久的时候,就接二连三的梳洗完到了饭厅。原本就都是武人出身,一晚上不休息实在算不了什么,要不是为了留足时间给各自思考,好直接商讨接下来的打算,这顿休息其实也没什么必要。 随着探查的加深,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的庞然大物也开始显露出了冰山一角,尤其是从那几个被生擒的飞贼和百里遥这里得到的一些消息,都显示这里面存在这巨大的危险。这时候各自的目的和立场就极为重要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若非志同道合,合作的事情就要再考虑一下了。 关于这一点,齐廷昭先说出了自己的立场。身为皇室成员,这次涉及到盛元王朝的颜面,无论对手是谁,都只能是一查到底。他背后的靠山是整个盛元王朝,或者说整个朝廷的势力,所以相对的他的顾虑反而是最小的。 这一点上,齐乘风等人就和齐廷昭有一些区别了。说到底,他们都只是各自门派的杰出弟子罢了,连各自的门派都代表不了,就更别提和齐廷昭这样硬气了。 不过调查飞贼事件的意向双方还是能够达成一致的,不管是齐乘风、言希遥还是颜凡,各自的师门都在这次的飞贼事件中受到了朝廷征召,谁也不可能就此置身事外。公孙衍倒是没这方面的顾虑,但有齐乘风在,他的立场就和齐乘风一般无二了。 对于他们而言,探查飞贼事件是必然的,但其中的危险承担程度却和齐廷昭不同。首先不能危急到门派安危,这一点是前提,没了这一点众人的所作所为都将毫无意义。 这一点其实是齐乘风和公孙衍最担心的,因为在武安侯白破军那里得知了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隐秘,所以他们很担心接下来的调查会不会因此牵扯到门派身上。 除此之外,就是他们的自身安全了!这一点,从各方面的线索提供来的情报来看,这次袭扰皇宫的飞贼分为三个势力,而且任何一个都不是普通的小人物。他们如今的实力看似不错,但和一些名门大派比起来都略有不如,优势只是在于能够借助朝廷的力量,所以他们所要面临的危险其实极大。 这一点,有了百里遥的加入之后会好上许多。这个自保意识极强,且逃生能力出众的家伙,会为这一行带来极大的安全保障,只要利用得当,他们的收获也未必会比别人少。 说完了各自的顾虑和担忧,百里遥对这群人的合作方向和目的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反倒是让他放心了不少。如果对方真说出要将这件事情独自彻查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话,百里遥真有一走了之找地方等死的打算。因为那样做,真不啻于自寻死路了。 “百里兄,我们的打算也都给你说了,也该你说说那些飞贼的事情了吧!你放心,之前答应你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做到,而且有九王爷这个大财主在,只要事情顺利,我想他是不会吝惜钱财的!”公孙衍打趣着对百里遥说道。 “这话说的见外了!既然百里兄也加入到了我们的合作中来,本王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这一路上的所有花销全算在本王身上,而且所有朝廷应下的奖赏本王都会为各位申请双倍的奖励,也算是本王先展现诚意吧!” 齐廷昭的话说的十分大气,他也确实有这个底气。和盛元王朝的颜面比起来,那些钱财和赏赐实在不算什么,只要能抓住幕后黑手,些许身外之外算不得什么。 萝卜加大棒都被公孙衍和齐廷昭摆了出来,以百里遥的眼力见这会儿自然是摆出了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论起演技,这家伙一点也不差,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演的是惟妙惟肖。 不过公孙衍敢确定,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把解药给对方,并且保证事后绝不再找对方的麻烦,百里遥能够在瞬间就消失在他们眼前,而且绝不会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第两百章 北地巨盗 戏演完了,百里遥也算是正式加入到了众人的合作之中。不管之前加入的过程如何无奈,如今木已成舟,再想反悔已是迟了。见识过齐乘风等人身后的力量之后,百里遥可不敢有半点轻慢的态度,面子和台阶对方都给了,这个时候不见好就收他这些年下来的眼力见就白长了。 “既然大家目前都有相同的目标,关于飞贼事件的后续调查如何开展,本王觉得有必要一起来商讨一番!先前从那几个被生擒的飞贼那里也得到过一些幕后黑手的底细,不过本王还是想听听百里兄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齐廷昭没说从那几个飞贼口中到底得知了什么,这也是一份试探。虽然百里遥已经被纳入了这个团体之中,但对方的角色归根打底也和其余人有些差别。这话问出来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给百里遥一个递出投名状的机会。 百里遥闻言也没有推辞,公孙衍之前花费大力气对他下毒,目的就在于此。而且为了之后的安全,他也确实有必要把众人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给说道清楚。 “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查到了什么东西,在这里我只说说我自己的发现和看法!这里面有一些东西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不过我希望你们能认真听进去,也好和你们知道的事情一一对应。” 百里遥的话里再没客套,有的只有满满的严肃。众人的心态也随之紧绷,都应着这话沉着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百里遥同样满意的点了点头。低头略微回忆了一下,这才语气平缓的叙述道:“这件事发生之前,其实京城里的一些势力就发现了端倪,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对方的胃口会这样大!这里面的问题其实不难想象,想要发动当晚那样规模的动乱,前期的准备自然不会小,而朝廷内部却没有一点反应,这一点难道没人觉得奇怪吗?” 百里遥的这些话看似平凡,但众人之前却都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除了齐廷昭的脸色有些阴沉之外,其余人都没有明白过来这里面的涵义。 “没错,朝廷里面确实有对方的内应,而且地位不低。事情发生之后,这些人也被揪了出来,只是为了朝廷颜面,这些人都是秘密处死的,从他们的口中也没能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番话,众人是头一次从齐廷昭的口中说出,听完了之后都是一脸惊讶的样子。而见到众人这幅模样,齐廷昭又摇头苦笑道:“不是本王之前不跟你们交底,只是这件事情算是朝廷的机密,实在不宜有太多人知晓。而且这方面的线索其实早就断了,所以本王才没有提起!” 百里遥点了点头,不过却没有对此发表意见。这里面的勾心斗角他实在懒得理睬,若不是为了引出自己后面的话,他也懒得说出这些隐秘。正如齐廷昭所说,事关朝廷颜面,知道的人越少越少,而知道的越多的人,往往也死的更快。 “说这些的目的,不是为了从这里找出什么线索,而是想从侧面告诉你们对手的手眼是如何通天!据我所知,那些被收买的人,不光包括工部、户部、吏部,甚至还有锦衣卫参与其中。照我的猜想,朝廷这次之所以征召武林各大门派来处理此事,未尝没有避嫌的原因在这里面,所以你们一定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继续追查下去的话,可能不光是那些飞贼在前面等着我们!” 百里遥的话说得屋里的情绪有些低沉,任谁知道这里面蕴含的深意也不可能当做等闲视之。不过没过多久,齐廷昭就斩钉截铁的保证道:“之前这件事情朝廷内有多少人参与,未必全都查了个清楚,但本王敢打包票,任何人在事情发生之后,只要敢包庇飞贼,就绝不会有好下场,盛元王朝的颜面可也没有那么不值钱!” 百里遥对齐廷昭的话不置可否,他早就料想到这一点小打击阻拦不了面前这些人,先说这件事情,也不过是由浅入深罢了!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我们这种见不得光的下九流行当,自古以来就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而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关于那些幕后黑手的来历的大概推测了!之前我也提到过,这件事情的背后不止用一伙人,而具体的细节,则要从三个月前开始。” “紫荆城的物价别人不清楚,但九王爷您应该知道,绝不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贼能待得下来的!在这地界若是没有个正经行当,坐吃山空之下就是有座金山银山也会一干二净。在下不才,也算是盗贼这个行当里的佼佼者了,眼珠子成天都盯在那些可以不劳而获的人身上,自然也更容易发现问题。” “从三个月前开始,京城里就多出了不少整日里游手好闲,却又行踪隐秘举止谨慎的人。一开始我以为这些人是朝廷的密探,是为了抓捕什么重要人物撒下的网,可后来我才发现,这些人似乎都来自三个地方!” 说到这里,百里遥犹豫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我所学的诸般门道中有一门叫做谛听术的本事,可以隔着门窗或是更加厚实的东西听到一定距离内的动静,所以也让我听到了许多惊世骇俗的东西!” “根据那些对话和一些细节,我才能推断出对方是来自三个不同的势力,而且这次行事的目标是一致的!这三个势力的人虽然没有挑明过各自的身份,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一定和西崖州魔门、北地三十六巨盗和三秦州章家脱不了干系!” 先前齐乘风等人就从那些飞贼那里审问出了两家势力的大概消息,不过却也没有百里遥这么肯定,此时见到对方竟然言之凿凿的说出了这三股势力的具体身份,都不由的有些惊讶。 “这三股势力我之前都有过接触,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如果没有必要,我自然不想和他们为敌。不过没办法,这次你们如果想要继续深入调查下去的话,这三家就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槛了!” “北地三十六巨盗我是通过他们的言行和一些下意识的习惯判断出的,那地界的人身上都有一股特殊的气质,如果是熟悉他们的人,是不可能认错的。除此之外,事发当晚那些强闯富户屋宅的飞贼们,也大都是一副强盗做派,这一点明显有悖于盗门的规矩,除了那群北方的蛮子,我实在不知道还有哪里会有这么多强人聚集!” 百里遥说的北地三十六巨盗,严格来说并不是单纯的一股势力,而是北地所有上了规模的盗匪的统称。盛元王朝的各大州郡,并不是完全都掌握在朝廷的手中,至少在一些地方,王法的存在几乎等同于一个笑话。这里所说的北地,不光包括蒙辽州一州之地,同样也包括和蒙辽州接壤的冀晋州北部和鲁豫州北部。 由于一些历史遗留问题,蒙辽州虽然被盛元王朝纳入了本朝疆土,但却始终遗留了一些隐患。当年战败的康国,在破国之后竟然一夜没了踪影,那些亡国之人在原本的王室拜月氏的带领下完全躲入了暗处,密谋着复国的大计。 然后到了后来,这些一直隐藏踪影的康国余孽由于得不到丰富的物资,竟然落草为寇,还不断从外界收纳对盛元王朝不满,或是犯了事儿逃逸的案犯,成为了盘踞北地的大盗。 在最鼎盛时期,这些大盗足足组成了三十六股盗团,在整个蒙辽州肆虐,逼的朝廷焦头烂额的。然而盗匪终归是盗匪,连康国的军队都不是盛元王朝的对手,大军兵锋所过之处,这些盗匪自然也不能幸免。 不过康国人多年来的隐藏本事也不是盖的,加上很多蒙辽州的本地人也都是康国的后裔。在后来朝廷大军击散盗团之后,零星的搜捕就遇到了巨大的阻碍。往往一有小股军士落单,就会遭到埋伏,即便偶有被引蛇出洞诱导出来的贼寇,和那些军士的损失比起来,也完全不值一提。 大战盗团的时候,伤亡也不过五千人,可后来一个月的搜捕,竟然就伤亡了三千人!而且和这三千人的伤亡相比,那不到千余的贼寇,以及越到后面就越难以设计埋伏的状况,不得不让朝廷黯然退兵。 这之后,盛元王朝的数位君主都想过彻底消灭那些康国余孽,只可惜每一次都是铩羽而归。再到后来,朝廷就有人提议减少对康国的压迫,反而加强对本朝民众的保护,使得对方不得不将袭扰的对象放在蒙辽州。这样一来,时间久了,康国的那些盗匪不得人心,再想去处理他们,就简单了。 这个计策被朝廷采纳了,不过想要做到如计策中所想的那样,却不是一朝一夕的。时间一长,康国余孽们确实如之前料定的那样,再难从盛元王朝的民众身上下手了,但却没有如朝廷想的那样自毁长城,而是开始组织人手频繁犯境。不光是蒙辽州,冀晋州的北方边境,鲁豫州的北方边境,都成了这些三十六巨盗后人的侵犯目标。 由于这些巨盗都是马贼,而且轻车简从都是单人匹马,朝廷的大军根本就抓不住他们。而一旦调派大军围捕,他们又化整为零,完全就成了游击战。久而久之,除了派驻大军驻守一些重要关卡,对这些北地巨盗朝廷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第两百零一章 古墓传人 听完百里遥得到的一些线索和细节,齐乘风等人倒是毫不怀疑对方的判断。之前从那几个飞贼那里也能看出些问题,现在结合对方的来历一看,北地巨盗那边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之前太上大长老似乎就是带着青莲剑宗的门人向北边查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目标就应该是北地三十六巨盗了。而根据齐廷昭提供的情报来看,不少武林大派的行动方向都是西面,看来发现飞贼们的背后不止一股势力的,也不止他们啊! 说完了北地三十六巨盗,百里遥给众人留了一些消化的时间,也把接下来如果往这个方向追查的一些方式给大概说了一下,确实不负他万里独行的美名,连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都考虑到了。 等到说完北地三十六巨盗的事情之后,百里遥就有些犯难了。剩下的两个,无论是西崖州的魔门也好,还是三秦州的章家也好,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如果说北地三十六巨盗那边百里遥还敢有几成把握保住性命,那这两家任何一家他都不敢说有任何把握在惹到对方之后全身而退。 见到百里遥为难,齐廷昭便主动开了口。 “先不用管之后的事情怎么样,你就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也未必就有那么无解。之前你是站在自己一个人的角度看待这三股势力的,可现在你可不是一个人了,不说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门派也在调查这件事情,光是在座各位代表的门派和本王代表的朝廷,还真没什么一定得罪不起的人!” 被齐廷昭这么一说,百里遥的想法确实有了一些改变。先前齐乘风等人都对各自的来历出身并不避讳,所有百里遥也都知道这些人背后的力量有多强。齐乘风和公孙衍暂且不说,颜凡和言希遥背后的力量才是真的不容忽视。 身为古墓派和慈航静斋任命全权负责调查这件事情的门人,这两人手中的权利其实远超齐乘风和公孙衍的想象。慈航静斋那边暂且不提,和言希遥接头的慈航静斋弟子至今都没露面,暂时还没有什么助益,可颜凡这边的能力却不是众人先前所想的那样简单! 百里遥是个消息灵通之辈,先前名剑山庄举办的夺剑大会他也有所耳闻,对这次大会上出现的一些青年才俊的名字更是能说上一二。那些胜出者自不必说,在听到齐乘风三人的名字之后,百里遥就已经把齐乘风、公孙衍、言希遥三人和传闻中对上了号,这也是他为什么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却都没有反咬一口的原因。 人的名树的影,能在夺剑大会上一鸣惊人的,绝不会是普通人物。和风险比起来,要挟人质取得解药的机会实在太低,倒不如顺其自然再伺机取得解药。而在见到齐廷昭和颜凡之后,百里遥更加清楚这两人背后的力量,尤其是颜凡! 没错,正是颜凡,而不是齐廷昭这个当朝九王爷!论起能够调动的人力物力和财力,齐廷昭自然都是众人中的佼佼者,但同样的,他受到的制约也最大。就如三秦州章家来说,这个在三秦州根深蒂固的家族,一旦处理不当,很可能就会出现动摇国本的状况。真遇到那种情况,齐廷昭也未必讨得了好。 但颜凡则不同,百里遥对他的看重甚至还要超过言希遥和齐乘风!先前他就听说古墓派的传人出现在夺剑大会上,已经对颜凡有了些猜测,后来听说这位传人在夺剑大会上使出了玉女素心剑法,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古墓派和青莲剑宗一样,都已经沉寂了很长时间,而且双方就连沉寂的理由都极其相似,那就是中高层力量出现大幅度的断层!这些秘闻都是百里遥的师傅告诉他的,而这其中就包括古墓派继承人的一些特征! 没错,有些人可能已经猜到了,那就是颜凡所使的玉女素心剑法!这门剑法是古墓派的开派祖师所创,脱胎于玉女剑法和全真剑法。据说古墓派的开派祖师曾和全真派的开派祖师是一对恋人,可后来因为一些误会劳燕分飞老死不相往来。 出于嫉恨,古墓派的创派祖师就特意一招全真剑法的路数,创造出了专门克制全真剑法的玉女剑法,一招一式全都指向全真剑法的空当处!这门剑法让古墓派弟子遇到全真教弟子时自然的就高人一等,但这位古墓派的创派祖师却并没有因此开心。 她找到了多年未见的全真派祖师,并约其在终南山顶一决生死。这一战她倾尽全力,更是用玉女剑法破尽对方的全真剑法,可却始终都下不了杀心。战斗最后,两人的决斗就成了个摆设,只剩下两人共舞此剑了。 那一天没有分出胜负,也没有分出生死,却是这两人此生最后一次见面。全真教祖师其实在赴约之前就已经因为修炼出了岔子而内息紊乱,这一战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回去之后没多久就内伤过重而死。 等到死讯传来,古墓派的祖师独自闭关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出关之后就将改良后的玉女素心剑法传给了当时的首席弟子,随后并再也没人知道她的下落。 有人说古墓派的祖师是为全真教祖师殉情了,更有人说曾经在全真教祖师的坟茔附近看到过她,似乎是在为他守墓。此间种种不胜枚举,但从那之后,玉女素心剑法就成了古墓派传承掌门之位的必有程序了。 会玉女素心剑法的人不可能只限于掌门一人,但整个古墓派里面有资格学习这门剑法的人也确实不多。古墓派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这么高调的派出弟子踏足江湖了,颜凡的出现其实已经足够那些有心人领会古墓派的深意了! 别以为一个门派的未来继承人算不了什么,那也要看对方是哪个门派出身的!像是言希遥出身的慈航静斋,百里遥其实就不是太看得上眼,别人不知道,与她同样出身魔门的百里遥自然清楚,慈航静斋这些年看似风光,实则和其交好的门派可谓是屈指可数。 弃暗投明的说法确实好听,但暗地里称其卖友求荣的也不是没有。只是这些话早有约定不能轻言,否则慈航静斋也未必有今时今日的气候。与之相比,古墓派的交际就要广的多,这个盛产温柔女侠的出名门派,可是江湖上不少人梦寐以求的好姻缘所在。 一代代门人弟子长大成人之后总还是要嫁人的,古墓派这个娘家自然也不会少了走动。这样一来,古墓派的影响力其实比一般人想的还要大,至少门派有所要求,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方面,这些出身古墓派的女侠们,可不会在一旁袖手旁观。 看颜凡的样子,不像是个明白其中深意的人,百里遥便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给对方透个口风,这个便利用得好了,那才真是走遍五湖四海都不怕了! 被齐廷昭的话一点醒,百里遥也没了顾虑,顺着先前的话题,又说起了三秦州章家。 “说起来能发现章家的身影在这件事情里面出现,也确实是个巧合!你们也都知道我是干什么,万里独行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除了那些富户之外,油水丰厚的江湖人士也是我的目标之一!” “京城里有很多客栈和民居都会供外来的客商或是游侠暂住,这里面的档次不同,花销也自然不同。除此之外,一些青楼勾栏也会提供一些夜宿,这些地方便是那些所谓的飞贼在事发之前安身的所在。从先前告诉你们的那些细节里,我发现了这件事情的不同寻常,更是发现了几个在暗地里分拨钱财给他人的主事者!” “这种情况十分常见,一些雇人做些不可见人勾当的牵头人,都会负责招揽和安置那些人,这也算是个潜规则了!为了防止有人临时变卦,事成之前的所有花销不会超过酬金的一半,这也是防止有人拿了钱不办事儿。恰好我在注意到一些人的异常之后,也曾顺藤摸瓜的探查了一路,最后自然就找到了源头的出处!” 百里遥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明显有些得意,就连对三秦州章家的那丝顾忌都被抛到了脑后。公孙衍见他这幅模样,也知道他做了什么,便故意打趣道:“看你这幅神情,那一票应该没少赚吧?” 被公孙衍这么一打岔,百里遥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却也没有反驳,只是轻咳两声尴尬的说道:“还行,算是捞了条大鱼!” 说到这里,公孙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疑惑的问道:“对了,一直忘了问你,追踪你的时候发现你竟然是住在平民区,而且好像身上也没什么钱,可照你这么说,之前从三秦州章家的人身上捞了一笔,后来又把从武安侯那里偷来的金印卖了,不提有没有别的收入,这些钱都被你花到哪里去了?难不成都被你给藏起来?” 公孙衍的话,让百里遥有些犹疑,不知道该不该把其中内情告诉对方。齐乘风看出了他的为难,连忙出言打了圆场。 “公孙兄,你也是个土财主了,难不成还打上百里兄的主意了?武安侯这个失主都没有计较这些,还把那些当铺里的珍宝赏赐给了我们,你就别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公孙衍知道齐乘风是在打圆场,也看出了百里遥的为难,就笑了笑说道:“瞧你说的,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再说了,真要惦记,这里可是还有位九王爷呢?人家那才是真正的财主!” 齐廷昭也是个人精,见状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喂,主家还在面前呢?说这话合适吗?” 这么一闹下来,尴尬的气氛顿时消解了不少,百里遥心里也开始泛起了一丝涟漪。 第二百零二章 三秦州章家 先前百里遥还担心因为自己的身份,齐廷昭等人会对自己另眼看待,现在通过这一番有些明显的打圆场,百里遥反倒是感到了安心了不少。既然大家都有意跳开这个话题,百里遥也没有停下,便继续说起了之前的见闻。 百里遥在白天一般是不会有什么行动的,和那些街头巷尾的小偷小摸不一样,他的境界明显要高的多。一般的小钱他是看不上的,穷苦人家的主意他也从来不去打,没点殷实的家当,还真难让他出手。 万里黄沙门的本行就是贼偷,可以说整个门派上下都算是盗门,虽然如今已经式微到即将消失,但盗门的规矩百里遥却还是从善如流的。那些规矩不光残存着人性,其中也带有不少安身立命的道理,百里遥始终认为严守规矩方能活的长久。 发现紫荆城里情况不对之后,百里遥没有在第一时间有所动作。盗门规矩里同行相争各凭本事,但事不同出不可轻扰!这是为了防止盗门中人互相残杀订下的规矩,一般不结仇怨的都不会在目标不同的时候坏人好事,即便目标相同也会各凭本事,为的就是求财不结怨。 不过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几天时间,因为百里遥发现事情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那些被雇佣来的好手,似乎所图非小,而他这个江湖上的老前辈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这其中的问题就有些不寻常了。 一般来说,盗门中人都会有个地界划分,除非在那片地界走投无路,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迁移的。这是因为做熟不做生,在一个地界待久了,无论是风土人情还是潜藏遁逃,都会有一些方便熟络之处,自然也就使得失手的情况出现的可能更小。 先前发现这么多生面孔出现的时候,百里遥就已经有些纳闷了,可时间过了半个月这人数还在不断增多,事情就有些不好说了。仔细探查过后,百里遥才发现,对方虽然属于盗门中人,但和他还真就不全是一个门路的。 盗门的分支众多,远不止一个贼偷可以概括。细的不提,光是外八行的其中好几门,都和盗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当今天下的阶级区别。 天底下有三教九流,三教是“释、道、儒”,九流是指九个阶层,其中又分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 三教九流中各类营生甚多,纵览共有三百六十余行。所谓“上九流”,是一流佛主二流仙,三流皇帝四流官,五流员外六流商,七流当铺八流匠,第九流是种庄稼的农夫,这都是正经的营生;至于中九流里,则是手艺人比较集中;数到下九流,便是戏子伶人和娼妓之类。 在这三教九流中衍生出的几百个行业以外,还有“外八行”!其中包括金点、乞丐、响马、贼偷、倒斗、走山、领火、采水,合称“五行三家”! 金点为卜卦看相,乞丐为沿街乞讨,响马为占山为王,贼偷为翻墙入室,倒斗为下墓摸金,走山为荒山探宝,领火为杀人越货,采水为江洋大盗。 这外八行都不是正经营生,却不算在三教九流之中,正是因为其即与九流有关,又独立于九流之外。而且这外八行看似各有所长,其实全都是属于盗门的分支! 百里遥就是外八行中的贼偷,而据他观察,这些分批来到紫荆城图谋不轨的盗门中人,可不光是贼偷。连带着贼偷、响马、领火这三家外八行的营生,来到紫荆城的这群人,绝不是一股势力能培养出来的。 对于响马和领火,百里遥没有多少招惹的心思,于是他便把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群人数众多的贼偷身上。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分散开来的贼偷就是百里遥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一一跟踪,但是那个负责安顿人手的目标,百里遥还是盯得过来的。 有些奇怪,按理说贼偷很难被人这样组织起来集体行动,别的不提,光是分赃不均就很可能引发出极大的矛盾。可让人更加难以理解的是,这么一大群贼偷进了紫荆城,可是城里却没有多少丢了东西的传闻,这说明这些贼偷自从来到紫荆城之后就一直没有下手! 要知道技痒这个说法可不是个稀罕玩意儿,上至公侯贵胄,下至黎民百姓,但凡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很难强忍着长期不施展一二。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而是一种习惯成自然之后的不适应,长期做一件事情的人,你让他很长一段时间不去做一件事情,其实是一件很让人难受的事情。 贼偷便是如此,所谓的手痒和心痒难耐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见到钱财就摞不开眼了。形容小偷小摸的人贼眉鼠眼的这个说法可不是凭白来的,见到人就四处寻摸钱财的所在和下手的机会,可不就是贼眉鼠眼的那副模样吗? 百里遥发现,这群人打量目标的眼神确实并不陌生,但看得出每个人都非常克制,生怕在进行某件大事之前会走漏风声打草惊蛇。紫荆城中的大户人家和贵族少爷可不在少数,走在街上更可以说是大把的肥羊在眼前晃悠,让一个贼偷目不斜视都难,忍住不下手的想法,那真是难上加难了。 从这以后,百里遥更加密切注意这群人的动向,甚至连他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过手。由此,也让他发现并不是紫荆城里的下九流们都没有得到消息,而是这群人几乎是挨个的找到了所有地下的势力,而且无论是否拉拢的上,都给出了一份不轻的礼金,作为封口的钱! 这么大的动作,自然不可能完全没有任何反响,可就在这个时候,百里遥一直盯着的那几个牵头人,又有了新的动作!先是暗地里接触了一些底层巡街衙差,后来又私会了一些负责皇城安保的官员,这些主事者的眼光之毒辣,和行事之大胆,简直让百里遥目瞪口呆。 要知道,盛元王朝的律令其实是很森严的,但这一点其实并不针对于江湖人士,反倒是针对于士商阶层!私收贿赂和玩忽职守都是极重的罪,反之举报这种行为的人能得到丰厚的回报,这使得想要拉拢腐蚀官家中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无论上到中层京官还是下到巡街兵卒,这些主事人就像是提前就拟好了名单似的,每次出手都是有的放矢,一点破绽和遗漏都没有出现,就像是早就知道这些人会收受贿赂一样。 百里遥也曾私下观察过那些受贿者,甚至从侧面打听过那些人的风评,可却始终想不通对方到底是如何得知这些人是会被金钱收买的。这无疑引起了百里遥的极大重视,事出有异必有妖,问题极有可能就出在那些人的来历上面。 只可惜,这些人都十分谨慎。不单口音做了掩饰,而且无论是外出还是聚集商谈,都会十分小心戒备,百里遥完全没有机会近距离的偷听到什么。他所学的谛听术已经是很难得的窃取情报的法门,可在那些同行的面前,他也不敢靠得太近。 出于好奇,百里遥在研究过这些人的聚集频率之后,将对方可能再次聚集的时间确定在了三天以内,然后提前就在对方所在的院落中埋伏了下来。 整整两天多,百里遥半点水米都没有沾染,甚至连新陈代谢都用独特的方式强行抑制住,总算等来了他想要的情报。 这些人的谈话内容很多也很杂,百里遥自然没办法一字不差的完全复述出来,但其中大体的内容还是能够还原出来的! 首先便是这些人的称呼,主事者之间也是有身份差距的,而其中那个看样子地位最高的人,众人对他的称呼是“二公子”!一开始百里遥也有些搞不清楚这个二公子是什么来历,可对方随后的一番交谈,才让百里遥知道这个二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三秦州章家嫡系的二公子,外界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未来家主继承人之一。这位向来不见外人的章家二公子,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紫荆城,而且看样子对方此行的图谋必定不小! 躲在暗处的百里遥在刚刚明白对方身份的时候,就觉得大事不妙了,而后面听到的一切,就让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插手其中了。这位章家的二公子,绝不像普通豪门的世家公子哥那样游手好闲,之所以一直不见外人,完全是因为他全部的时间都被用来学习权谋和武艺。 而这一次,章家的权谋之大,所图之巨,完全可以说是骇人听闻!没错,章家的目标正是那个传闻中不知是真是假的先帝遗诏,而且听口气,对方似乎还知道曾经的二皇子的下落,两项一结合起来,章家的谋逆之意也就不难猜测了! 之所以百里遥后来会确定是三方势力,其实也和这一次的潜伏有关。虽然谈论后面所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并没有确切的提到那两股势力的存在和动机,但对方字里行间中却明明白白的透露出,这次参加行动的人,并不止他们一家。 越到后面,这次行动计划的规模之大,就越加让人心惊。百里遥甚至从对方的口中得知了不少耳熟能详的大人物的府邸,而这些大人物府中的防务力量情报,这些人也几乎了如指掌。针对各个地方的排兵布阵都十分浩大,直视对方始终都没有谈论计划开始的时间,似乎所有人对此都早已知晓。 第二百零三章 西崖魔门 那场密谋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其中有很多安排和布置似乎在之前就已经有过商讨,所以百里遥听得只是最后的那部分。不得不说百里遥的运气极好,从那天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有集合商讨过,也可以说百里遥赶上了那唯一的一次机会。 原本百里遥想要强迫自己忘记那天听到的一切,可对方设计夜袭皇宫的谋划,却仍旧让他听得热血沸腾。任何贼偷都知道,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在皇宫大内之中,可敢将心中贪念化为行动的,从古至今都没有几个。 至于这些行动者之中,又有几人全身而退,实在难以考证。不过可以预想的是,这种人的存在,绝对是凤毛麟爪。不过在回去再三思考之后,百里遥还是把这个诱人的念头抛在了脑后。 对方这次的行动风险极大,这一点不用他想,就连对方自己都对此直言不讳。他又没有那种谋逆的想法,和对方比起来,这种冒险的性价比实在太低。天底下最好的东西确实都在皇宫大内,但却有很多东西都是只能存放于皇宫大内的。 那些东西的珍贵性不用多说,但却是平常人家,乃至一般的富户和普通官员都消受不起的。而这样的东西,在黑市里是没有销路的,除了摆在自己家里充当一个不稳定的要命之物,这些东西的价值对百里遥来说几乎为零。 因为一些特定的原因,百里遥需要大量的钱财用作他处,这种风险和收获不成正比的买卖,实在不符合他所面临的处境。不过这种紫荆城大乱的局面,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好机会,浑水摸鱼的想法,立刻就在他的脑海中成型。 不过想法是有了,可却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那就是对方下手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那天以后,百里遥也曾去一些有过来往的上不得台面的朋友那里询问过,结果对方果然也从不同渠道得到了邀约和礼金,只是关于具体的行动时间对方却没有直言,只是告知了行动的目标和方案,并且说是时间一到他们自然就会知道。 百里遥先后问了不少人,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联系之前偷听到的那些秘闻,他可以确定这个所谓的到时候就会知道,应该就是对方先发制人的动静极大,任何人都能知道发生了变故。 满紫荆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件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可朝廷却因为种种缘故至今都不知道危险所在,这让百里遥总觉得有些不安。 并不是朝廷损失越大就越好,在盗门的老规矩里,便有一条是不与官争,不与势斗!贼偷就是贼偷,本事再大也别想和官家硬来,而大势所趋之下也难得安身之处,一旦事情闹得太大,之后可能出现的反弹之势也会越大。一旦官府不遗余力的打压盗门,百里遥和天下的贼偷,处境就有些堪忧了。 不过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杞人忧天的行为也实在没有必要。更何况以百里遥的本事,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阻止这件事情,而且一旦起了堪破此事的打算,就又和不与势斗违逆,所以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顺其自然了。 但顺其自然也不代表什么也不做,知道的东西越多,到时候应对起来也就越轻松,不会因为突发的状况而手忙脚乱失了分寸。不过章家这边的人物,百里遥是不打算继续接触下去了,不光是知道的已经足够的多,而且也担心一旦行踪泄露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和贼偷比起来,那些响马和领火可就要容易接触的多了。一来警觉性和贼偷没法相比,二来轻功方面也是贼偷,百里遥完全不用担心出现意外情况之后自己没办法逃离。 响马那边他之前也探查过一二,从体型和口音上不难判断对方的来历,而北方的成气候的响马,不用猜知道大多都出自三十六巨盗,还真没有什么查探的必要。这伙人对百里遥没有威胁,但也属于没有必要结怨的,基本可以完全无视。 但领火那边就不一样了,这些人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事情,一旦有同行相争或是外人插手,他们的做法一概就是杀无赦。和这些人没什么道理可讲,所以反而是他们对百里遥的威胁最大,如果不弄清楚这伙人的目的,万一到时候百里遥自己选定的目标和对方冲突,那乐子可就大了。 出于这番考虑,剩下的那段时间,百里遥的全幅注意力都放在了这群人的身上。不过和其他两股势力相比,这群人无论是警觉性还是防备心,都要远超常人,而且似乎都很注意掩藏行踪,只要没有必要,绝不踏出房门一步。 这种神秘感,无疑是非常不正常的,而且百里遥总能在这些人的身上感受到一种令他很熟悉的感觉。出于种种原因,百里遥没办法时刻监督这些人,但他总觉得这些人的来历绝对不一般。 皇天不负有心人,百里遥的追踪总算还是取得了收获。说起来这也算是个意外,正巧百里遥这天跟踪的这位,租住的那间民房没了伙食,不得已只能出门去采购些吃食。原本百里遥也没打算从这里面看出些什么,毕竟这也是个极寻常的举动,这些日子也没少见。 可没想到的是,这位被他跟踪的高手,却莫名其妙的惹到了事儿。事情发生的有些莫名其妙,按理说这种高手是不可能在路上走着的时候撞到人,可偏偏就出了这一档子事儿。而问题既然不出在他的身上,自然也就出在对方的身上了! 这是一伙儿京城的富家公子哥,平日里除了游手好闲,也没什么乐子可找。出身勋贵的这些家伙,可没一个继承了长辈的文治武功,倒不是这些人都天生不成器,而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全都是庶出! 出身世家贵族有时候也不是人才越多越好,越是大家族,就越要考虑传承问题。千百年传承下来的立长制度,有时候确实不如立贤要来的妥当,但其中所包含的稳定性,却远不是立贤所能比拟的。所谓的贤才,虽然有一个广义的定性,但任何评判到了人这里,都难免因为种种缘故而出现偏差。 对大家族而言,稳定的传承才是最重要的,与之相比一两代人的突出表现根本算不了什么。所以这些本该接受同样精英教育的庶出子弟,就只剩下一个生存之道,那就是混吃等死。 闲极无聊之下,这群纨绔子弟自然也没有那么安分。对他们而言,人生的乐趣只剩下享乐,至于家族的长治久安和发展,就不该他们去想。这天也是凑巧,几个世家子弟相约一同外出闲逛,自然也少不得带上各家的奴仆。 紫荆城中的老住户早就知道这些人的德行,只要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这些人乐呵一下也就不会把你当回事儿了。所以当看到大队人马出现在街市上的时候,这些紫荆城的商贩和行人,但凡能避让的都是退避三舍。 这种看似恭敬的态度,自然让这些世家子弟十分欢喜,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能感觉到身份带给他们的优越性。不过这样一来,那位被百里遥跟踪的领火,就有些惹眼了,虽说在人群来到面前不远处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意识的避让了,可与那些提前不知道多久就已经让开了道路的人相比,这种行为在那些世家子弟的眼里,无疑就是种挑衅了! 世家子弟办事也得遵从一定的法度,但寻个由头欺负人,从来就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这些事情并不需要人吩咐,只要一个眼神或者一个不经意的皱眉,自然就会有极得心意的狗腿子,主动上前把事情解决。 “瞎了眼吗?走路也不看道,敢撞在爷身上,莫非是活腻歪了不成?”一个狗腿子原本是有意撞在对方身上,可不料对方没被撞倒,反倒是他自己一个屁蹲摔在了地上,没从地上爬起来,就已经连身叱骂上了。 这种情形对那些世家公子哥来说,实在是再常见不过了,见到自家的奴才摔在地上,也只当是故意演戏,自然有人装作惊讶的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在那里叫唤什么,还不快如实道来,莫不是想丢了我李家的颜面?” 接下来的狗血情节自然不用赘叙,一段贼喊抓贼仗势欺人的桥段顺势上演,而这位李家的公子哥倒还扮演了个好人角色,只要对方肯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这件事情就算了了。如若不然后果自负的威胁话语自然也没有遗漏,把决定权又抛还给了那个惹上无妄之灾的小人物。 如果百里遥跟踪的这位真的是小人物的话,事情的结局自然不难猜想,不过一位可以隐藏身份的领火,还真未必就是这些只带了狗腿子上街的世家公子哥能够招惹的。 “我要是说不呢?”那位被欺负到头上来的领火,脾气似乎也没那么好,见到事情躲不过去,竟然极为张狂的笑了几声,随即说出了反问的话。 见到对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位李家公子立刻便是大怒,刚想喝令手下一拥而上教训对方一顿的时候,却突然感觉眼前一花,随意一柄透着森森寒意的宝剑,已经停在他咽喉之上。 这一剑并没有刺下去,但剑上的森森寒意还是让李家公子咽喉处的皮肤瞬间破口,一条细如发丝的血线随即淌处,却立时被剑尖上的寒意止住,只留给这位公子哥一股从头到脚的寒意! 第二百零四章 魔门触手 在那位名叫满辉的领火出手的一瞬间,百里遥就感觉到了不对。那股异样的奇快剑法,绝不是什么剑招和剑意导致的,反倒是像他本就极其熟悉的魔力! 走火入魔是件并不稀奇罕见的事情,但想要自如掌控这股力量,就必须涉及到魔力的运用。或许如今的江湖仍有部分门派还藏有一些对魔力运用的皮毛知识,但真正对魔力有深入研究的,就只有本就是因此而存在的魔门! 百里遥自己就是魔门万里黄沙门的传人,对魔力的运用自然不陌生。他的轻功之所以能快得超出常人想象,正是因为一种独特的魔力运用法门,否则万里黄沙门也没资格成为魔门的八大门派之一。 满辉并没有下杀手,甚至在动手之后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但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冷漠眼神,却让在场的世家公子哥和手下的那群仆从,没有一人敢动弹半分。 这场对峙最终由闻讯赶来的巡街捕快给打断了,在看到远处的捕快身影之后,满辉就立刻施展轻功朝着密集的人群中跑去,只是片刻就脱离了众人的视线。 这一系列的行动自然是迅若奔雷的,但百里遥却不会被满辉就这么轻易的甩脱。不过在青天白日下想要不露痕迹的跟踪一位警惕性已经提高到极点的领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路上满辉明显已经察觉不对,可却始终没有发现,连续变换了好几次路线,才略带狐疑的停顿了下来。 “谁在后面鬼鬼祟祟的,藏头露尾的算什么本事,何不出来一见!”满辉负手于后,一副已经知道有人跟踪自己的模样。 百里遥躲在暗处有些迟疑,难不成对方已经发现自己了?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就此离开的时候,满辉已经再次开口了。 “阁下跟了我这么久到底有何贵干?有什么事情不如出来一叙,这种行径恐怕不是英雄所为吧!” 被这话一激,百里遥险些就直接抽身而退了,若真和对方对个正着,以对方之前出手的速度来看,他没有半点胜算。虽说凭借一手轻功他应该也能全身而退,但那样无疑也会暴露他的存在,一个轻功超绝的窥视者,对方也未必不能从其他人口中打听到他的存在。 不过就在百里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满辉的眼睛正在朝着四处滴溜溜的乱转,那副看似成竹在胸的话,和他此时的动作神态完全不符。心中一动,百里遥已经猜到对方这一番行径到底是在做什么了! 盗门中人一般感知力都会远超常人,其中的一些佼佼者更是能从一些难以想象的气机感应就发现窥视自己的敌人。满辉应该没有发现百里遥的所在,但从之前对方绕路的表现来看,满辉应该已经有了一些气机感应。 可能是百里遥的注视,也可能是感受到了被人跟踪的异样,这里面存在的可能性极多,就是满辉自己也未必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而之前的绕路,和现在的假装发现对方踪影,其实都是满辉的试探,这一点在百里遥稳住心神耐心等待之后,就彻底确定了。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的错觉,这一段时间的蛰伏让我有些过度敏感了?” 往日里百试不厌的哄诈之言也没能起到任何作用,这使得满辉有些疑惑。不过一想到这次出来也非得以,先前为了验证心中不安也花费了大量时间,得罪紫荆城中的富家子弟可大可小,但这个节骨眼上在城中乱转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认了认方向,满辉向着售卖吃食的坊室而去,一路上尽量挑选着小道行走,生怕不小心遇到了官兵。这种选择无疑给了百里遥方便,小道的阴影处极多,对于他潜藏身形极为便利,所以接下来的跟踪他也再没也露出一点痕迹。 似乎是因为确定没有人跟踪,满辉在买完吃食之后并没有直接朝着住处返回,而是绕了一个圈子,来到了一个深巷中的民居。没有敲门,满辉直接一个纵身便从院墙处翻了进去,接着百里遥就听到几声兵器出鞘的动静,随机一切恢复平静。 弄不清楚满辉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百里遥也不敢学他那样贸然跟进,只得暗暗记下这处民居的所在,打算等夜里再来探查一番。 满辉只进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出来的时候却是从正门离开的。这次满辉没有多做延误,径直就往自己的住所而去,回去后也没有再出门过。一直在满辉门前监视到夜里,百里遥这才离开,又折返回满辉之前去的那处民居。 没有从院墙处翻越,靠着谛听术,百里遥已经能感受到几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正分布在院落里的四个墙角处。这几人的呼吸悠长,心跳却强而有力,一看就是内功修炼极高之人。用这样四位内力精深的高手做看家护院,这里面住着的又会是什么人呢? 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百里遥绕道来到了远处的一颗大树旁边,几个纵跃就攀了上去,随即整个人如同羽毛一般,竟然直直的站在了大树的顶端!那棵树虽有一人环抱之粗,但却是由下至上越来越细的,顶端的树尖还没有五指粗细,实在有些让人难以想象。 这一幕没有任何人发现,毕竟谁也不会没事去看一颗参天大树上是不是多了一个人。大树的所在离那个民居足有十余丈远,而百里遥所在的地方更是离地有七八丈之高,这个距离上别说窥探民居里的动静,就是想看清屋里的人都有些费劲。 然而下一刻,百里遥就做出了解答,他之所以会爬到这么高的地方,并不是为了居高临下,而是为了借助这个高度俯冲到民居的上方!这个看似疯狂的举动,没有任何人发现,而百里遥也真就如同一只张开了双翼的大鸟,笔直的朝着民居上方飞去! 这一番动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却莫名的有一种轻盈随风的感觉,仿佛百里遥真就如同风中的一片树叶一般,完全没有一丝重量!从高处向下跳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如何安全落地才是关键。一般人从那样高的所在跳下来即便不死也得摔成重伤垂死,而百里遥的落地,足可以让任何亲眼所见的人惊掉大牙。 他就这么轻飘飘的落在了屋顶上,连一丝轻微的动静都没有发出,仿佛真就是一片树叶落在了屋顶上。不仅动静如树叶一般,就连最后落地之前的飘摇感也如同树叶一般,左右飘荡着落了下来。 这般煞费苦心的动作,确实没有白费,从这处严加看守的民居之上,百里遥听到了一些更加让人心惊的对话。 如果说三秦州章家的目的是为了进宫窃取所谓的先帝遗诏,然后利用多年前失踪的二皇子来大做文章的话,那么屋中西崖州魔门的人,无疑就是在利用三秦州章家的这个目的! 对话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汇报三秦州章家近期的一些动向,以及己方这边的布置是否已经就位。从这些人的讨论中不难发现,这次的行动确实是有三股势力同时行动,至少达成共识的主要势力就只有他们三家。 北地三十六巨盗的目的很简单,在紫荆城中大肆搜刮,顺便根据当晚的情况伺机而动。对皇宫的袭扰三股势力都有份参与,但对盛元王朝掌权者的位置,三方却都有不同的取舍。 从那些魔门的高层人物的对话中,百里遥结合先前打探的情报,大致摸清了这三股势力的目的。三秦州章家的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但他们却不认为正面刺杀会有多少胜算,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从侧面,以阴谋诡计逐渐侵蚀朝政。 北地三十六巨盗如今早已不是那个完全由康国后裔组建的响马团伙,其中倒有大半都是各处慕名而投的贼寇和这些人的后人,只有小部分才是康国血裔。这些人的意见也分为两股,一股只以钱财为目标,而另一股则认为趁乱刺杀天子才是最大的收获。两股意见虽然不一,但其中也没有矛盾处,所以行动上来说倒也没受太大影响。 魔门则是表面打着和两家相同的旗号,一边以搜刮钱财为口号,一边又以煽动民心为旗帜,抱着利用的心态参与行动。而其真实的目的却十分明确,从始至终就只有刺杀当朝天子!魔门和正道的恩怨由来已久,但朝廷的插手才是真正导致魔门衰微的根源。魔门之主的离世使得魔门土崩瓦解,这个仇怨只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才能洗刷干净。 西崖州有如今这份光景,朝廷的干预脱不了干系,这个仇怨并没有因为先帝的离世而洗刷,反而因为后继之人的魄力不足,使得魔门看到了光大的希望。 百里遥离开西崖州已有接近十年,这十年中西崖州经历了许多,而最大的变化,就是原本一盘散沙的魔门各派,如今已经抱团成为了一个整体。虽然主事之人并不单一,但魔门各派却在这个时节异常团结,隐隐已有当初魔门之主在世时的光景。 这些话都是从那些魔门中人口中得知的,百里遥自然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魔门的力量远超常人想象,当初若不是魔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加上慈航静斋的突然反水和魔门之主遇袭身亡,其中任何一点出了岔子,今天的魔门都将令天下折服! 第二百零五章 推演始末 百里遥说的东西很多也很杂,其中包括许多他在事发之前的跟踪细节和偷听来的对话。这些情报大多都是极其重要的,配合着众人先前的调查,事情的原貌基本已经被还原了出来。 这次的事情是由三秦州章家牵的头,起因则是章家安排在朝廷中的一些内应,无意间得知了先帝遗诏的事情,并且查探出了当年二皇子失踪的真相。 这些年三秦州三大家族的处境不算太好,新皇登基之后并没有放松对三秦州压制,反而频繁调动三秦州官员,努力冲淡三大家族的影响力。与此同时,三大家族中也开始出现被朝廷收买的现象,虽然这些人大多只是旁支和家族中的下人,但也算是开了个坏的先河。 曾几何时,三秦州哪来的皇权,除了三家的规矩,这里没有任何统治者敢插手其中。王朝更替没有使这个国中之国受到任何影响,但一代代的传承,终归还是让这三个庞然大物逐渐走向了没落。 为了能重新走上辉煌,和盛元王朝的统治者达成共识无疑是最简单的办法,只要能得到盛元王朝的支持,哪怕付出些代价也算不了什么。 只可惜,三大家族先后派人和朝廷私下沟通,却始终无果。双方存在着根本的矛盾,都想成为三秦州实际上的主人,而不是有名无实的傀儡,这也使得双方无论如何也达成不了共识。 其他两个家族的掌权人是如何想的,章家的家主不知道,但他的想法却是,既然当今圣上不能做出妥协,那就换一个能够妥协的君主!一边派人全力追查当年二皇子失踪的事情,一边加紧验证先帝遗诏传闻的真假,章家开始了意图改朝换代的谋划。 原本的计划是想利用诏书帮助二皇子重新上位,条件就是三秦州以后由章家一家主宰。可不知怎的,这个计划出了些纰漏,计划中的二皇子和原先料想的不太一样,这条路算是行不通了。于是三秦州的章家,就有了新的想法,既然没办法直接一步登天,那就让盛元王朝自顾不暇! 只要将先帝遗诏的事情公之于众,给那些对皇位有兴趣的人一个希望,针对三秦州的目光就会彻底转移。利用这个机会,只要章家能重整旗鼓,未来也未必没有能力和朝廷讨价还价。 做这件事风险太大,章家需要一个合伙人。但这个合伙人不能是三秦州的另外两家,董家和司马家虽然和章家同为三秦州三大家族,但三家之间既有合作又有争斗,这件事上这两家可不是什么合适的盟友。 无论是背后捅刀子还是事成之后借题发挥,董家和司马家的加入对章家都有害无益。而且万一事情出了纰漏,提前知情的章家还能祸水东引将这件事嫁祸到这两家去,所以思来想去章家都只有找三秦州之外的盟友。 可惜如今天下之大,但真正敢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和朝廷作对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做的事情,更何况这件事情还涉及到皇宫大内,能够选择的余地就更少了。 寻遍四海,章家把目光第一个就放在了蒙辽州上!康国自灭国之后的遭遇,章家全都一清二楚,甚至曾经为了吸引朝廷的注意力,三秦州的三大家族还私下资助过北地三十六巨盗,双方之间也是有些交情的。对于这些见钱眼开认钱不认人的主,章家实在是再了解不过了,想靠原来结下的一些小恩小怨说服对方,是绝无可能的,但若是把共同的利益说出来,对方恐怕就会换成另一种态度了。 紫荆城的富庶不需要章家的使者多说,只是对于紫荆城的防卫力量,北地三十六巨盗的当家人,却显得十分怀疑。一国的都城,又岂是儿戏之地,光是京城附近驻扎的军队和紫荆城中的六扇门和锦衣卫的总部,就够让人望而生畏。一旦行踪提前暴露,杀身之祸也就指日可待了。 不过这一切的顾虑,章家的人也早有预料,朝廷中的内应一事,自然被他们提了出来。同时,章家还提供了完善的计划,加之动手前的人员安置问题,算得上是极有诚意了!一场得手后收益颇丰,兼且有希望为康国报仇雪恨的机会,自然很轻易的打动了这些北地巨盗。 结盟一事谈妥之后,章家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此事了。然而没过多久一股神秘的势力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而他们的身份,自然就是远在西崖州的魔门! 双方有着共同的目标,所以在魔门展现出自己的实力之后,这次的行动双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多出了一家盟友,计划自然也要做出改变,于是最终这场皇宫飞贼事件,就在三家的谋划中逐渐成型。 潜藏、踩点、拉拢、分化,一系列的动作在章家和魔门高手的策划和实施下显得行云流水。章家有多年施恩积攒下的黑夜死士,专门为他们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些人以盗门中的贼偷为主,主要就是负责收集情报和暗杀目标,用来做这次夜袭皇宫的主力,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魔门的人员构成复杂,但这次行动需要的是应变力强且忍耐力强的。前者魔门高手众多自然不缺,但后者对于这些全都身负走火入魔征兆的人来说,就不是那么好筹集的了。 走火入魔对心智的影响很明显,平时还好,一旦遇到险情或是需要全力出手的时刻,难保使出不受自己控制的力量,从而出现情绪暴走。在夜袭皇宫这种需要靠计划和谋算来毕其功于一役的行动中,无法收放自如并在事成之后逃离的人,就算实力再强,也必然会淹没在皇城禁卫军和锦衣卫高手的人海之中。 千挑万选之下,一群谨慎理智,同时又杀人无算的魔门领火,便被派来完成这次的行动。隐藏行踪,是这群人最重要的任务,哪怕没有任何收获,魔门的行踪也不能被透露出来。 如今的魔门还不是朝廷和武林正道的对手,这件事情可以做,但却不可以让人知道是魔门做的。这一点被魔门的众人牢记在心里,这也是为什么事发之后虽然有五个飞贼被生擒,但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找到一点魔门的影子。 若不是百里遥误打误撞,加上他本身就是出身魔门,恐怕也未必能把这些人和消失已久的魔门联系到一起。后来的潜伏偷听更是除了百里遥谁也没法做到的,要想从四个内力深厚的高手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潜入一间无遮无拦的民居,同时还要不漏痕迹的全身而退,这简直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人手挑选好了,这件事情的准备工作也随之开始了。除了三方势力的人手之外,紫荆城本土和周边势力的利用自然也不可或缺。皇宫中的力量可不会轻易调离,想要凭借蛮力硬闯皇宫,就算三方的人手再多一倍也有些够呛,一旦引动军队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调虎离山是一个既简单又有效的办法,紫荆城中的防卫力量毕竟是有限的,而一旦全城都乱起来,光靠着平日里那些负责维持秩序的人想要四处救火,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这样一来,无论能从皇宫大内中调动多少人手出来援助,对三方势力来说都是极大的破绽。此中好处当然不止于此,无论事成与否,紫荆城自然是没法待下去的,事发之后城门更是第一个就会封锁。而那些被引诱来导致全城动乱的炮灰,自然看不清这一点,他们将会为三方的撤离提供极大的便利。 章家作为这次事件的主导者,肩负的任务自然最多。潜伏和安置工作只是他们的第一个任务,最重要的还是他们的拉拢和分化。没有朝廷内部人员做内应,无论是事发前的藏匿还是事发后的撤离,都将变得难于登天。 这事儿可没想的那么简单,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一旦被朝廷发现,那些内应除了死路一条不可能再有第二种可能。内贼总是比外敌来的更加可恨,想要让那些人心甘情愿豁出性命来卖力,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几百年的沉积,三秦州章家的隐藏力量强得可怕,这种看似几乎无法达成的条件,也全都被章家做到了,剩下的就只剩行动开始的那天晚上了! 其实这里面百里遥还错漏了一些情报,那就是并不是所有被三家势力蛊惑来的炮灰,都对行动开始的时间不知情!想想也知道,如果所有炮灰都对行动开始的时间不知情,光靠三家打前站,到时候想要抽身而出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这次行动之所以需要蛊惑冀晋州的本土势力,就是为了让这些人成为吸引火力的炮灰,而炮灰也是需要分等级的。越是强大有组织的炮灰,知道的情报也就越多,而行动开始的时间就是区分这些人的最大标准。 往往贪念才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弱点,那些愿意参加行动的人,可都没存什么好心,自然也知道其中的风险。而越早出手,收获的也就越多,逃离的可能也就越高。反之,不知道行动时间的人越多越好,因为一旦乱起来,这些事发后才想着插手进来分一杯羹的人,将会是最好的替罪羊和断后者。 三家势力用的是明谋,那些本土势力虽然明知道对方是在利用他们,但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加上心里始终认为还有比自己更受利用,一直蒙在鼓里的人,这些人的顾虑就更少了。 殊不知这样的思维,才是这三家势力真正高明之所在! 第二百零六章 决议难定 后来发生的事情,在场众人或是在场或是收到师门信件,大致也都了解,自然不用再一起分说。不过分析总结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也该拿出个章程来了,到底该追查哪个方向。 百里遥的揭露,使得三家的阴谋几乎显露了十之八九,但对众人所面临的实际情况却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帮助。朝廷的目的是追剿飞贼,好洗刷之前对方对朝廷颜面的影响,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找不出什么真凭实据来,朝廷的大军也没办法随意出动。 北地三十六巨盗盘踞已久,影响极其深远,朝廷却始终没办法将其根除。问题的关键其实并不在于没办法做到,而是想要做到这一点,付出的人力物力和时间精力将极其庞大,可所能获得的收获却几近于无。这一次的事件也是一样,即便能够证明北地三十六巨盗参与其中,朝廷也未必愿意就此出兵,否则也不会征召武林中的各大门派参与了。 三秦州章家的情况和北地三十六巨盗类似,都属于尾大不掉的历史遗留问题。不说非一时一日之功可以灭除,就是盛元王朝的数代君主都没有大动干戈,就是害怕对方狗急跳墙,从而引起更大的损失。 谁都知道三秦州的三大家族是祸根,可这个祸根却是实实在在长在肉上的。想要把这个根深蒂固的毒瘤祛除,除了把刀尖对准自己,再狠狠的刺下去,别无他法。不过就算要剔骨切肉,也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不断的削弱毒瘤的大小,也未尝不是盛元王朝历代君主的一个正确选择。 最后就是西崖州魔门了!和前面两家的情况不一样,魔门真正鼎盛的时期其实只有短短几十年,而且其中大部分的时间,魔门都是以一盘散沙的形势存在。归其根结,这个世上原本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魔门,若不是正道相逼和对走火入魔的讳莫如深,也未必会有所谓的魔门存在! 一开始那些魔门门派,其实都是一些走火入魔后情况类似的武林中人,为求自保而下意识的拉帮结派。人在江湖,仅凭个人力量能做到的事情实在太少,而正是因为正道门派的步步紧逼,这些没办法独自活下去的人,才不得不团结起来奋起反击。 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这些所谓的魔门中人,大多数都是原本的名门正派出身,被抛弃的经历,使得他们对原来的师门大多都只剩下怨念。基于此种缘故,所谓的本门武功不可外传的说法,自然也没办法再去限制这些弃徒。经过不断的交流演练,魔门之中自然也不乏天资极高之辈,通过总结和改良之后,这才有了更加适合魔门的修炼之法。 这种兼收并蓄弃芜存精的作法,反倒是实现了包容和借鉴,短短十余年就使得魔门中的顶尖功法层出不穷。不过这种改良自然也不可能都是成功的,其中一些只注重招法威力和内力积蓄的功法,因为贪功冒进,成为了不折不扣的魔功。 这些魔功正道之人几乎无法修炼,因为只要修炼就必然会走火入魔。而没有魔门靠着无数人的鲜血和性命总结出来的魔力控制法门,修炼的越是深入,离死期也就越近! 是人就会有纷争,有纷争的地方就会有争斗。除了最开始同心协力对抗正道压迫的那段时间以外,魔门的诸多门派也在年深日久之下出现了诸多矛盾。为了在应对这些矛盾时占据上风,保证各自功法的唯一性自然也成了必要的防范,于是魔门门派鼎立且泾渭分明的局面也随之出现。 这个时期的魔门,可以说是没有一天的安生。正道武林打上门来,就联手御敌共求生路,而一旦局面稳定又开始因为各自的矛盾大打出手。在这样的不断交手和吸取经验之下,魔门的实力开始远超正道,就连从前需要联手才能对抗的强敌,现在也不是魔门的一合之敌了。 面对这种局面,正道武林采取了暂避锋芒伺机而动的决策,想要利用魔门自身的内耗寻求一个将对方一举歼灭的机会。多年的交手,双方之间早已从一开始的逐亡之仇变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敌,正道武林的决心之大,远远超出魔门的预料。 在潜意识中,不少的魔门中人,虽然对抛弃自己的师门心怀怨恨,但却从没有想过要覆灭养育自己的师门。这种念头在正道武林欺上门来的时候会被抛诸脑后,但一旦安定下来,魔门反倒是没了主动进攻的心思。 正道武林的手段算不上高明,但却是个阳谋。就算魔门大举行动打上门去,以正道武林的根基,即便正面交战不是对手,但保留己身却没有多大问题。拖沓下去,魔门的内乱仍会再起。 魔门之主就是魔门之中的一个有识之才,他深知魔门的优势就在于团结和共通。如今因为各个魔门门派之间的矛盾已经导致共通这个优势荡然无存,若是团结这个优势也丢掉了,他不敢想象一旦魔门内战不休,正道武林伺机而动的雷霆一击,究竟能有多少人能存活下来。 为此,魔门之主纠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同道,不以门派之私藏拙,四处寻访先人遗宝,并开放共通,允许任何人前来借鉴,条件只是留下对方的一丝感悟。这番举动足足耗时十余年,而这段时间中,魔门之主的实力增长之快,也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除此之外,借助天下魔门高手之力,集前辈高人之遗珠,魔门之主集结众人之力整理出了四本魔门奇书,长生诀、剑典、战神图录、天魔策!其中高深之处常人绝难企及,就连整理奇书的魔门之主自己,也只能窥得其中一二。 而正在这时候,正道蓄谋已久的时机也到了,四本魔门奇书的出世,几乎引起了所有魔门的觊觎。动乱随之到来,魔门各派之间的矛盾也日趋愈烈,正道的全面进攻也正是在此时发动! 突然的袭击,让魔门各派的阵脚大乱,被袭击的门派惶惶不可终日,而没有被战火波及的门派,却在顾虑昔日矛盾不知该当如何。 这时候,魔门之主出现了,带着那群早已预测到这一天的有志之士横空出世,一边游说魔门各派参战,一边主动在交战最激烈处浴血厮杀。凭借着四大奇书带来的惊天实力和不断加入战局的魔门各派,这一场几乎快要崩盘的大战,最终还是由魔门之主带领的诸多魔门,取得了胜利。 这一战奠定了魔门之主的地位,同时也将八个在正魔大战中表现最为出色的魔门,送上了魔门八大派的地位!为了减少矛盾,所有的魔门必须依附于这八大门派,而魔门之主本身却不得是任何一派的人。 正魔之战并没有因此落幕,反倒是因为魔门之主和四大奇书的出现,变得越加激烈和残忍。不过总归由于人心不足,慈航静斋的叛离彻底的葬送了魔门的辉煌,也使得魔门之主身陨之后,魔门也随之一蹶不振,从此销声匿迹。 谁都知道魔门不可能就此灭绝,如今的局面比之魔门初生时可要强得多,所以正道一直也在暗地提防魔门的再次崛起。而从百里遥的所知中,一个严肃的问题摆在了众人的面前,如今的魔门,到底还剩巅峰时期的几层实力! 和那些势力不同,魔门是以门派形势出现的。盛元王朝的祖训里明令禁止朝廷以强制手段干预江湖势力,而且除了谋逆之外,不许用任何手段覆灭江湖门派。说起来,上一次针对魔门的阴谋背后,就存在朝廷的影子,而这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干预,就连这一点,先帝都不敢有半分泄露。 所以指望借助朝廷力量覆灭魔门,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能找到剩余魔门全员参与谋逆的证据。否则充其量也只能只诛首恶,发布一些通缉令罢了,对局面的影响微乎其微。 这三方势力的分析,众人心里也大多都有个数了,其中的一些辛秘让原先不知道这许多的几人都大为感慨。紫荆城里的调查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查无可查了,继续留下去也只是无谓的浪费时间,但下一步的追查目标到底要放在哪一方,就成了必须要谈论的事情了。 “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说,我觉得最好还是先追查北地三十六巨盗的下落!西崖州山高水远,一去一来舟车劳顿不说,魔门中参与此次事件的人也未必就回了西崖州。至于三秦州的章家,影响实在太大,而且深入调查之下无异于深入虎穴,一旦涉及到一些危急对方家族存亡的举动,以我们的实力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齐乘风作为公孙衍等人的领头人,自然要在这个时候发表意见的。而且打从心底里,他就不想参与到和魔门有关的事情中。至于三秦州章家,在他心中却和北地三十六巨盗没什么区别,这么说也只是表明一下态度而已。而且为了公孙衍、颜凡和言希遥的安全着想,调查北地三十六巨盗也是最为稳妥的。 齐乘风说完之后,公孙衍和颜凡都不置可否,不过这两位的态度本来就是查多少算多少,并不是太过在意结果。言希遥似乎有些想法,不过齐乘风开口在前,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齐廷昭闻言却是沉吟了片刻,随后才斟酌语句道:“调查北地三十六巨盗确实风险最小,不过这样一来会不会延误其他两方的调查?现在已经有不少武林门派在向北方行动,相反身处西方的三秦州和西崖州却是人数不多,是不是应该再考虑一下?” 第二百零七章 出现分歧 齐廷昭的考虑也有些道理,不过更多的却是站在朝廷的角度上看问题。各大门派的动向并不是什么秘密,不光是朝廷知道,那些逃窜的飞贼也未必就蒙在鼓里。不过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有很多,未必就是北地三十六巨盗留下的线索最多这一点。 柿子捡软的捏,这一点谁都知道,各大门派的考虑虽然不至于这么粗浅,但大体上也都有这个考虑。别看这次朝廷的征召各大门派都是出人出力忙的不亦乐乎,但真正全力以赴倾巢而动的却一家都没有。 归根结底,各大门派都不是直接隶属于朝廷指挥的,若不是朝廷给出了相应的好处,恐怕阳奉阴违才会是最常见的情况。不论这些门派是否调查出魔门和章家与这件事情的关联,真正敢一查到底的,恐怕也确实不多。 面对齐廷昭的疑问,齐乘风没有直接应答,而是反问道:“王爷认为凭借我们这些人的力量,能够将那些飞贼一网打尽吗?或者说,凭我们的本事,有可能在不延误时机的情况下,将这三家势力中参与此事的人一网打尽吗?” 齐廷昭也不是笨人,自然知道齐乘风这话里的意思,但却对他隐约展现出的消极态度有些不满。心中有了芥蒂,齐廷昭的话语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客气了,语气颇有些不快的说道:“照齐兄这样说,这一次行动本王和你们也不过就是可有可无的了?” 言希遥见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出声打圆场道:“王爷这话也未免太过妄自菲薄了!乘风先前所说虽然有些不太好听,但这里面的道理却没什么好说道的。无论是我们还是各大门派,哪怕是朝廷也插足此事,想要在短时间内将所有的飞贼全都一网打尽,恐怕都是痴人说梦。乘风的意思王爷可能有些误解,不如听小女子来为其分说一番!” “如今形势仍不明朗,虽说从多方论证来看,西崖州魔门、三秦州章家、蒙辽州巨盗都有参与此事,但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其余人又是否知情,这些事情也未必就那么一清二楚!除此之外,这三家无论是势力还是根基,都不是能够轻易动摇的,现在就讨论会不会错失时机,岂不是在说我们能够在短时间内就解决其中任意一家?王爷难道不觉得这里面的困难程度,实在有些过于难以承受了?” “此等局面,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朝廷所图无非颜面,而我们这些江湖门派图的无非是朝廷的许诺。既然这样,只要有任何一方取得一定的突破,那大家就都能有所交代,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言希遥的这番话看似是在为齐乘风解释,实则也是在把局面分析给齐乘风和其他人听。先前齐乘风提出来的建议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但无疑拿不出什么能说服所有人的道理,更多的还是个人的感官。 言希遥则是从朝廷和各大门派所需的角度分析问题,听起来就要顺耳的多。齐廷昭自然知道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之间难以解决,但无论是朝廷方面受到的压力,还是那个已经确定无疑丢失的先帝遗诏,都不容许他怠慢此事。 之所以不太同意齐乘风先着手调查北地三十六巨盗的建议,其实根本的原因还在于齐廷昭认为,丢失的先帝遗诏在北地三十六巨盗手中的可能性极低。而从百里遥的话里可以得知章家原本就准备拿先帝遗诏做文章,时间拖得越久出问题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他此刻最想追查的反而是看起来最不好惹的三秦州章家! 在场的六人中,公孙衍是唯齐乘风马首是瞻的,参与这件事情也是因为齐乘风的缘故,从心理上来说他也更认同齐乘风的说法。另外,青莲剑宗的人马正在追查北地三十六巨盗的事情对公孙衍来说也是一个助力,往这个方向追查无论是安全性还是效率,恐怕都能大大的提高。 颜凡和百里遥两人想法不多,一个是打着出外游历顺便结交些朋友的念头才参与此事,对于结果如何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另一个则是受制于人,无论最终决定如何他的意见原本也不是那么重要。但相对而言,他也觉得北地三十六巨盗这个方向的追查可能会更加安全一些。 言希遥此刻的想法其实颇有些乱,虽然表面上她是最同意齐乘风的意见的,但实际上在此之前她收到了一封门派的传书。书信里的内容有些复杂,但大体上却是要她借助齐廷昭的身份,探查西崖州魔门。这件事情没有规定时间,但却要求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让齐乘风和齐廷昭之间出现嫌隙,否则日后的合作必定会受到影响。 不露痕迹的观察这齐廷昭的表情,直到对方长出了一口气后,言希遥才算是放下心来。果然,随后齐廷昭的态度,也说明他并没有把这一点争吵放在心上。 “言仙子的话说的有理,是本王之前太过心急,还望齐兄见谅!” 不得不说齐廷昭的家教极好,身为王爷,他能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还能对齐乘风这个平民致歉。别的不说,光是风度就不是一般的教育能调教的出的。盛元王朝的历代皇族都没有泛泛之辈,恐怕也和对后人的教育脱不了干系吧! 众人之间的关系因为齐廷昭的这句话也缓和了不少,齐乘风本就不是小心眼的人,几句不太客气的话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齐兄认为先调查北地三十六巨盗最为合适,不知道可有什么具体的方向?”虽说对先帝遗诏的事情还心存担忧,但齐廷昭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心知这个时候还离不了齐乘风等人和其背后门派的帮助,所以很快就调转了目标。 这样一来,也算是皆大欢喜了,不过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倒真把齐乘风给问住了。 沉吟了片刻,齐乘风在脑海中总结了一些关于那些北地巨盗的线索,随后才试探着说道:“小弟这里有一些不成气候的想法,还望诸位能指点一下!之前在王爷的帮助下,我们得以审问那些被生擒的飞贼,那名和章家有些关联的飞贼暂且不提,其余四人那里可有不少的文章可做!” “首先便是这几人的身份来历,这一点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却蕴藏调查的方向。蒙辽州占地辽阔,而且地广人稀,想要在茫茫大地上找出那些参与此事的飞贼,无异于大海捞针!虽然可以采取装作商队等引蛇出洞的方法诱敌,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方未必就敢出来劫掠。” “查木汗等人都出自不同的部落,这一点之前审讯的时候已经得知。虽然他们死活不肯交代各自部落的具体情况,但在公孙衍给他们服用毒药和清洗身体的时候,我却发现了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图腾纹身!师傅以前对我说过,蒙辽州的原住民中,一些成规模的大部族会有各自独有的图腾,而这个图腾相必就是这四人各自部落的图腾了!” 听了这话,齐廷昭心中便有了疑问,“如果他们身上的图腾纹身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是蒙辽州原住民的部族纹身,那派他们前来参与这次行动,岂不是太容易暴露了吗?” 齐乘风摇了摇头,“这一点,其实我也是刚刚才注意到的,说起来还要感谢百里遥的提醒呢!之前也提到过,北地三十六巨盗发展到现在,早已不是原来的康国后裔主导,而从百里遥听来的情报来看,这两股不同的领导者,在思想上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分歧!” “康国后裔所想毋庸置疑,无论是复国还是报复,对盛元王朝的仇恨才是摆在他们面前的第一位。这样一来,势必会对那些只对财货有想法的人带来祸患,这些人深知盛元王朝的强势,如若不然他们的先辈也不会走投无路躲到蒙辽州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与此同时,不断壮大的实力,和康国后裔不断丧失的领导权,自然也会激起双方明里暗里的争斗。这样一来,这次夜袭皇宫的事件,就不光是一件能赚的盆满钵满的买卖,同样也是一个祸水东引的好机会!这里面的可操作性极大,那些康国后裔身上的图腾纹身就是个最好的伏笔。” “说了这么多,都是你的推测吧?北地三十六巨盗能延续至今,靠的就是康国后裔对他们的包庇,若是为了排除异己将那些康国后裔全部设计消灭,失去了存在的根本,他们不是自取灭亡吗?” 齐廷昭的问题一针见血,不过很快就有人回答他了。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复杂,只是齐廷昭没有跳出思维的定式,言希遥在齐乘风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明白了过来。此时为了减少这两人之间的摩擦,便主动解释了起来。 “王爷多虑了!如果对那些康国后裔下杀手的人是那些北地三十六巨盗中的人手,那确实会如你所说的那样是在自毁长城,可若是动手的是那些被朝廷征召来的门派,或是就是朝廷本身呢?这样一来,无论康国后裔死掉多少,和他们结怨的都是朝廷,而那些能帮康国复国和报仇的北地三十六巨盗,就成了他们的唯一依靠,到时候你认为他们是会继续包庇,还是反目成仇呢?” 第二百零八章 前往北地 大体的目标定下来了,接下来自然就该出发前往北地了。齐乘风的分析很有道理,因为就在出行前准备带上那四个被生擒的北地俘虏时,一个意外的消息传到了齐廷昭这里。 天牢中那五个被严加看管的俘虏竟然尽数死亡,而死因则是入口的饭菜!原本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这五个囚犯都是单独安置的,而他们的饭菜虽然是由一人所制,但无论是制作过程还是送达过程全都有每日轮班的禁卫监督,想要动手脚简直是难于登天。 然而意外还是出现了,再坚固的铜墙铁壁,内部的突破也是防不胜防的。制作餐食的厨子没什么问题,无论是食材的采买还是制作过程都没有一点不妥,而负责运送餐食和负责在喂食前试毒的禁卫,却在事发之后被人发现已经双双自尽。 如此明显的畏罪自杀,实在不难反推事情的经过,可这些禁卫究竟是如何被人收买的,却至今都没有调查清楚。不过从这次灭口的手法和行事之果决可以看出,在齐廷昭带人审讯这些犯人之前,对方就有灭口的能力,可却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一直没有动手。 按照常理推测,不动手的原因无外乎是相信被俘者不会供认出什么不利的供词,并且拉拢禁卫的代价十分昂贵,不到万不得已不愿轻易浪费。而现在之所以动手,大体上应该可以归类于几人之前的招供行为,但下手的人到底是哪一方,就不大好说了。 原则上来讲,三秦州章家做这件事的可能性更大。之前皇宫遇袭的前后准备工作中,对方也展现过这种手段,虽然拿不出证据证明对方和那些贿赂者有关,但众人却能从诸多的线索中确定这一点。而且不单是因为对方有这个能力,同时也是因为章家确实有这个灭口的必要。 一个招认出章家的俘虏身上,朝廷可以做的文章实在太多!但若这个俘虏是个死人的话,可以做的文章就不剩多少了。死无对证的情况下,朝廷也拿章家一点办法都没有,想要顾全大局,就只能当这个人不存在。 不过听过齐乘风的分析之后,北地巨盗其实也同样拥有不小的动机。在决定出发北地之前,齐廷昭就命人将朝廷这些年收集的关于北地三十六巨盗的情报全都整理后送到了王府,而情况确如百里遥先前所说的那样,北地三十六巨盗的高层之中出现了很大的分歧。 问题的关键点其实很简单,都是利益!北地三十六巨盗一开始就是由两个不同的团体构成的,一开始康国后裔势大,接纳那些无处安身的盗匪也只是为了利用对方壮大己身。可到了后来,康国后裔的人数开始慢慢和那些外来者的差距越来越少,不甘心只充当炮灰的外来者,自然也开始要求提升自己的权益。 逃难到北地一开始确实是因为走投无路,但这些在中原地区混不下去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知恩图报的念头从未在他们的脑海中存在过片刻,时间一长骨子里的贪念自然就压制不住了。 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这些各自为战的外来者,还远远不是当时团结一致的康国后裔的对手。虽说如愿得到了一定的权利,但却也仅限于一些权利较小的职司。 有了权利,这些外来者也有了一定的自主权,不甘心于只洗劫外来的商队,这些外来者把目光盯上了那些北地三十六巨盗之外的康国后裔和蒙辽州原住民。这种短浅的目光和自毁长城的作为,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做,但即便事情败露,也有补救的措施。 财帛动人心,总有一些利欲熏心的康国后裔,即便知道这些外来者的所作所为,但看在那些对方献上来的珠宝之后,也对这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些过于极端的康国后裔,还将这种行为视为理所当然。在他们看来,北地三十六巨盗这个组织就是复兴康国的希望,而不将全幅身家和性命都投入到复兴康国的希望中的人,本就是些贪生怕死之辈,遭受些剥削也是应该的。 后来朝廷之所以减少了对北地三十六巨盗的打压,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那些短视的举动,总归会将北地三十六巨盗们最大的底牌葬送,而脱离了北地原住民的包庇,这些所谓的巨盗,也无非就是一群形同散沙的响马罢了! 就这样,北地三十六巨盗在朝廷的刻意无视中,一代代的经营发展着,但其势力却始终没有壮大。一方面有朝廷的节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征兵的途径受限。 这个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纸也是没办法包得住火的。哪怕那些外来者的所作所为再怎么自以为隐蔽,蒙辽州数的过来的势力也就北地三十六巨盗一家。一开始将恶行栽赃在朝廷身上,这些康国的后裔还勉强能够接受,但时间一长这种行为无异于掩耳盗铃。 得到了这样的待遇,那些心如死灰的康国后裔们,自然有很大一部分人都不再把北地三十六巨盗当做复国的希望。虽然由于朝廷的刻意无视,这些康国后裔对朝廷也没什么好感,但两不相帮的人却越来越多。 连出手相助都得不到的北地三十六巨盗,自然更得不到投身其中的新兵。除了少的可怜的一些暴徒,剩下的兵员就只能靠劫掠和自己繁衍后代了。这样一来,外来者的比例更是不断上升,因为康国后裔们为了血脉纯净,只准许在族群内结合,此消彼长之下,如今的北地三十六巨盗,倒有大半都是当初的外来者的后人。 权利的争斗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的,朝廷对此也乐见其成。人数占据全面优势的外来者与权利占据全面优势的康国后裔,这是一场无论谁赢都会两败俱伤的争斗。 这场争斗最终以双方的妥协告终,不过从结果上来看,取得了相等权利的外来者们,无疑是这场争斗的胜利者。无论是朝廷还是北地三十六巨盗的这些人,都知道这次的妥协只是一个无奈之举,而下一次的争斗,却几乎已经是注定的了。 不过三方都需要为此而等待时机,所以短时间内都没有了新的动作!朝廷自然是在等一个更好出手的时机,想要将其一击覆灭。而外来者们则是为了消化收获,为下一次的争斗做准备。这样的争取他们已经有过多次,每一次的结果都得偿所愿,短暂的妥协为的是下次更强的爆发。 康国后裔们知道处境不妙,但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什么解决办法,也唯有在担忧和祈祷对方见好就收中无奈收场。暗地里的小动作不断,但始终没有什么好收获,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些关于北地三十六巨盗的情报十分难得,据说朝廷曾多次派遣人手潜入敌方卧底,可如今仍旧能活得好好的,却渺渺无几。这些情报对于他们之后的行动助益不小,同时也给他们提了个醒。 康国后裔们的手段十分古旧,但相对来说那些逃难而去的外来者们可都不是善茬。如果把对手当成是迂腐封闭的土着,那可是要吃大亏的。 俘虏被投毒的事情朝廷并不准备就此罢休,一干和此事稍有干系的禁卫和狱卒,全都被相关的职司部门分开审查。这样的事情可一不可再,否则朝廷的威严就会一塌涂地。而且禁卫可不单单只是普通兵卒,其中有不少都要负责皇宫大内的驻守,若是这些人都频繁出现问题,天子的安危也将难得保障。 当然,目前这些后续的处理,已经暂时和齐乘风等人无关了。齐廷昭在命人取来情报之后,就开始着手前往北地的相关事宜,一行人此时早已骑马踏上了前往北地的路。 紫荆城位于冀晋州的腹地,距离蒙辽州虽说算不上多远,但这一路地势都是不断拔高的,行起路来可没有在中原地区时那么方便。而且时至八月中旬,毒辣的日光晒在身上如同火烧一般,众人虽然轻装简从,但一天中能舒适赶路的时间,却着实不多。 “都走了三天了,还没出冀晋州的范围,我们这样行动会不会太谨慎些了?”颜凡骑在马上,对身旁的公孙衍问道。 “倒不光是为了谨慎,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大家这是第一次合作,对彼此的了解也十分有限,不趁着这段时间了解磨合,到了需要动手的时候就不好安排了。不说齐廷昭手下的那些高手,就是我们几个的身手和夺剑大会之前相比也都有进步。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真碰上麻烦,我们也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那样合作的意义就荡然无存了。” 公孙衍对颜凡的态度不错,或许是也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些齐乘风的影子,所以对于颜凡问出的诸多问题,他也都愿意耐心解释。 颜凡在听完公孙衍的话后,也是若有所思。说起来他们这一行人其实规模也不算太大,除了他们五个人之外,就剩齐廷昭府中的八个高手和柳逸飞了。加起来只有十四个人的队伍,连一些大门大派派出来搜索的弟子数量都不到,所以倒也不怎么惹眼。 第二百零九章 各有神通 虽说从表面上看,这支队伍的实力并不如何强势,甚至还不如一些名门大派参与这次行动的队伍强大。不过若是因此就小看这个队伍的组成,那就大错特错了! 齐廷昭的身份和当今天子特赐的密旨和信物,可以让他在数个时辰之内就调动来上万的军队,而这个军队的来源可是除了皇城禁卫军之外的任意军队! 也就是说,如果齐廷昭愿意,他甚至可以直接从他所在的地区抽调出上万人的军队,然后统领着军队一路杀往北地!而且若是情况需要,在奏明圣上并得到应允之后,齐廷昭甚至还能调动更多的军队,乃至有大将领军为他所用! 当然,这个权利也不是能够随意摆弄的,若是不能做到有的放矢,一旦出现驱使军队任意妄为的情况,就算齐廷昭是亲王也一样担不起这个责任。 出于合作的原因,齐廷昭也将自己的权利和限制大体对众人解释了一下,同时也将这次的随行护卫介绍给了众人。 柳逸飞在王府的地位,众人也都从这几日的相处看出来了,这位柳老爷子的实力更是让他们这些小辈心服口服。若是按照江湖人士的评判方式来界定,柳老爷子的实力应该算是顶尖剑客级别了! 江湖上可不都是高手!从不入流的江湖草莽,到有一些根基的三流武夫,这些人才是江湖中最多的存在。再往上走,就能根据实力和名气分为二流高手、一流高手和顶尖高手了!不过这里面的划分很模糊,一些评价低的人也未必不是那些闻名高手的对手,没有交手之前所有的东西都是虚的。 不过这些都在跨入顶尖高手之后有了区别,学无止境,所谓的顶尖高手也不过是实力已经明显超出一般的一流高手的人的统称。所以同为顶尖高手,这些人的实力差距,反而是最大的。 当然,实力划分虽然比较模糊,但是却也不是完全无用。虽然二流高手未必就不是一流高手的对手,但在面对顶尖高手的时候,二流高手却绝对不是对手。有了这个认知,面对一些名声在外的高人时,那些自知实力不济的人才会压低身子保存性命,也算是一个江湖潜规则吧! 齐廷昭对除了柳逸飞之外的人介绍的很随意,除了说了一下各自的名字和所用兵器,就只是简单说了一下这些人的大概实力。可别以为能一直跟在齐廷昭身边的人会有多简单,这一水的八位一流高手,每一个都不会弱于在夺剑大会上取得优胜的齐廷昭。 而且这八个人个个都是半只脚踏入顶尖高手行列的人才,若不是年纪太大日后进境艰难,也不会被齐廷昭招揽在身边。当然,若不是这八个人有这种实力,齐廷昭也不会把他们带在身边。 这一次的合作,算是齐廷昭和齐乘风两方达成的合作。齐廷昭的实力摆在那里,齐乘风这边众人自然也不能太差,否则合作的前提便没了。好在这方面齐乘风等人也没让齐廷昭失望,甚至还有些隐隐超出他的预料之外。 首先就是齐乘风了,身为这次合作另一方的领头人,明面上来说他的实力无疑是除了柳逸飞之外的最强者。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同时修炼长生诀和青莲心经,内功修为和身体素质都得到了明显的提升,就连惊之剑意都取得了不小的进步。若是再加上舞阳剑对他实力的加持,恐怕齐乘风都已经半只脚踏入顶尖剑客的行列了。 这一点可不是什么错觉,在面对柳逸飞的时候齐乘风就能明显感觉到,对方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齐乘风在气机感知上的能力十分敏感,能轻易分辨出一个人对他的威胁程度,而在见到的人中,太上大长老李小帆才是让他感觉威胁最大的人。 就算太上大长老收敛全身气息,齐乘风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在对方那看似消瘦的身躯下,隐藏着怎样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这种感觉齐乘风只在太上大长老一人身上感受到过,除此之外就是魔门之主在他心里也要差上三分。 当然,这也是因为齐乘风没有直面过魔门之主的原因,如果让他亲临现场,恐怕他才会知道什么叫一山更比一山高!魔门之主的实力毋庸置疑,太上大长老绝不是他的对手,这也算是齐乘风感知力的一个弊端吧!没有亲身面对过的人,他是没办法判断出对方的强弱的。 而比这次一级的,就是青莲剑宗的掌教真人和少数几位长老,以及全盛时期的师傅羽殇。这些人的实力也都能让人望而兴叹,而且绝对远在江湖上那些所谓的一流高手之上。恐怕就是在顶尖高手中,也属于高手中的高手了! 比之再次一级的人,齐乘风见得就不多了,不过夺剑大会上的张灵风和王新余却都给了他这样的感受。这两位的实力无疑都进入到了顶尖高手的行列,而且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进步,未来的成就更是绝不会止步于此。每每想到这两个人,齐乘风都会有些自愧不如的感觉。 再之后,就是罗云熙和柳逸飞这个级别的高手了!虽然也都踏入了顶尖高手的行列,但直觉却告诉齐乘风,面对这个级别的高手自己也有一战之力,甚至战而胜之的可能性还极大。 一流高手齐乘风认识的也不算少,在场的齐廷昭、公孙衍、言希遥、颜凡甚至他自己,都属于这个行列。这些人自然也有强有弱,不过照齐乘风看来,除了他自己之外,言希遥和公孙衍的实力明显要高于齐廷昭和颜凡。 前者本就是名声在外,夺剑大会上的表现也明摆着,若不是遇到齐乘风爆冷胜出,那可也是位全胜胜出的选手。而公孙衍则是因为在夺剑大会上的际遇,不光获得了趁手的兵器,还得到了顿悟改良剑法的契机,实力的增长可谓是一日三变。 这样算来,光是众人的实力,双方几乎就可以持平了。言希遥和齐乘风比之齐廷昭和柳逸飞分毫不差,而公孙衍和颜凡至少也抵得上对方的四个一流高手,若是再加上这些人的实力几乎每天都在进步,倒也真未必比不上齐廷昭一方! 除此之外,言希遥也和慈航静斋的人联系上了,这些提前就开始行动的慈航静斋门人,也已经从各处赶往蒙辽州了。虽然不可能个个都有言希遥的实力,但能被派出来协助言希遥,这些人也至少都是二流高手以上的实力。 齐乘风在前往蒙辽州之前,也通过紫荆城驻地的人,将自己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的消息发给了羽殇和太上大长老。对于这个决定,齐乘风也有自己的考虑,之前羽殇之所以不让他参与进来,主要还是担心他的身体状况,这一点从同行的其他小辈都加入其中,就可以看出来。 现在身体的问题,因为舞阳剑中的梦魇空间传承,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问题。虽说不太好向羽殇解释,但只要见面后能向对方展示自己的身体状况,估计羽殇也不会再反对了,毕竟适当的试炼对实力的进步也是十分有帮助的。 这样一来,当齐乘风等人和青莲剑宗众人汇合之后,这个队伍的实力就将更加壮大。而在蒙辽州这种盛元王朝没办法全面掌控的州郡,一群青莲剑宗的高手,甚至还要比齐廷昭能调到的上万兵卒还要有用! 公孙衍恐怕是一行人中最势单力薄的了,就连颜凡都得到了一份师门传来的信笺,上面标注了不少和古墓派有交情的人或者势力。这份信笺的作用暂且不明,但这一路行来却已经逐渐开始显露出其中的助力。 古墓派所在的终南山在紫荆城的南方,按理说一行人正在向北方赶路,应该越往北和古墓派有交情的人越少才是,可情况却和想象的不太一样。短短三天,颜凡就已经对信笺上那密密麻麻的人名有些恐惧了,并郑重申明,如果没有必要,他绝对不会再主动和那些信笺上的人有所往来。只因为这些人,实在是太热情了! 众人也都没有想到古墓派的名头这么好用,简直就是走到哪都有人主动招待。这些人有一些是和古墓派沾亲带故,有一些则是曾经受过古墓派的恩惠,总之或多或少都和古墓派结下了不浅的交情。 这是古墓派一代代人积攒下来的情谊,用一分就薄一分,颜凡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珍贵性。嘴上说着受不住那份热情,实际上颜凡是受不住师门对他寄予的厚望。 众人也都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对颜凡的表现也都十分理解,也都明白在关键时刻这份人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江湖人重义气,为此甚至可以连性命都不要,对于古墓派竟有这份底蕴,所有人都不由得刮目相看了。 至于公孙衍,虽然势单力薄,就连实力也不是齐乘风和柳逸飞的对手,但他的重要性却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弱。身为药王谷的传人,其实医药之术才是公孙衍最为拿手的,只不过是其在剑术方面也成就不低,这才掩盖了他的光芒。 先前审问飞贼时,公孙衍的重要作用就已经展现过了,而除了有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毒药之外,增加各种身体素质的药丸他也从来不缺。有齐廷昭这个亲王在,什么样的珍贵药材,都不难弄到,何况为了这次的行动万无一失,齐廷昭还特意带着公孙衍去了一趟宫里的太医院,专门让太医们配合公孙衍收集所需的药材。 这一趟公孙衍收获了多少好东西,齐乘风也不太清楚,但看到他随身的行囊里多出来的十几个瓶瓶罐罐,就知道他没少藏私! 第二百一十章 流落荒野 公孙衍做这些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掖着藏着,炼药分成本就是江湖规矩,何况他留下来的那些丹药按比例来算还要远低于寻常炼药收入。 可别以为这里面有什么不合理的,太医院里的那些太医,想找出一个在医毒方面有公孙衍一半水平的都没有。想要炼出公孙衍炼出的这些丹药来,不说没有丹方和配比,就是给他们丹方和配比,成功率和出单率都会极低。 齐廷昭本就不会在乎一些药草,只要是对这次缉拿飞贼有利,就是更多的财物他都不会吝惜分毫。更何况公孙衍所炼制的丹药他也让人亲身试验过,不光药效要比市面上的寻常丹药要好,就连相应的副作用都要低出不少,实在称得上是难得的灵丹妙药。 按照公孙衍的说法,如果一次性将他所炼的全部丹药种类吞服下去,至少在一刻钟的时间内,队伍中的每个人都能将实力提高五成以上!而如颜凡和齐廷昭手下那些实力和抗药性较弱的人服下,甚至可以在短时间内将实力翻倍! 这可是个不小的助力,遇到危机关头,甚至可能会因此改变局势。退一步说,即便遇不到危急关头,碰到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只要服用一到两颗副作用较小但却有一定增益的丹药,就足以令己方奠定胜局了。 夺剑大会的时候,公孙衍也曾在比武台上服用过几次丹药,齐廷昭自然也对这种外来助益垂涎三尺。可等他后来四处打听之后才发现,江湖上流通的一般丹药都是天价,一些品相和效果好的更是一丹难求。这种可能在危机关头救自己一命的东西,可不会有人嫌少!久而久之,就变得物以稀为贵了。 现在市面上流通的丹药,都是一些品质一般而且副作用明显的丹药,稍好一些的便大都出自药王谷。但是想像公孙衍一样一出手就是几十颗上等丹药的,那却是想也别想了。 倒不是说会炼制丹药的人就那么少,而是因为这些炼丹师大多都是有组织的,极少有散修炼丹师!这些组织为了维护丹药价值,都不会大批量的倾销丹药,少量的流出也只是为了收回成本。 每一种丹药都有独特的丹方和配比,以及独特的炼制手法。这些东西都是各个炼丹师的不传之秘,想要自己慢慢摸索,简直就是难于登天。而大众所知的能炼制丹药的药材,又都被炒到了一个极高的价格,如果反复试验都得不到足以抵偿炼药成本的丹药,那无疑就进了一条绝路。所以想要在炼丹一途自学成才,可能性简直就是微乎及微。 药王谷本就是江湖上在医毒方面最顶尖的门派,这方面的实力更是无人能及。若不是药王谷的弟子大多都对炼毒更加痴迷,恐怕光是丹药一门就够让他们富可敌国了。 至于一些和药王谷类似的门派,虽然也有炼丹师存在,但无论是底蕴还是规模,都远远没办法和其相比。不提门人本身也需要丹药,即便是一些拿出来变卖的丹药,所得财物也都用来买药材了,就是这样也只是将将够他们自给自足罢了! 一步先,步步先,药王谷在这方面早已领先太多,有如今这番气象,也是理所当然了!而对于公孙衍来说,不用自己收集药材,练手的同时还能收获一些品相极好的丹药,简直是一举两得。至于什么药王谷弟子不得倾销丹药谋取私利的规定,早就被他抛诸脑后了,这一点谷中本就没多少人遵从,何况他这次可没想着利用炼丹谋私。 队伍里的所有人都对公孙衍的慷慨赞赏不已,唯独不知道其中因果的齐乘风暗地里鄙视了公孙衍好几次。在他看来,拿别人的药材炼丹之后私藏一些还让别人感恩戴德的公孙衍,实在是太过分了! 一路上被齐乘风絮叨了好几次,什么做生意不能做到自己人身上!私藏丹药的行为是可耻的!心生贪念对武学进境是有害的!把公孙衍嘀咕的烦不胜烦,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找来言希遥,好一番解释才算把齐乘风给安抚下来。 离开紫荆城之后,一行众人都是分时段赶路。正午的暑气太盛,在大日头底下赶路简直就是自找苦吃,所以众人每天都是卯时刚过就起床赶路,一直到巳时才停下来找地方歇脚。 这个时候众人一般都会先歇息两个时辰,一边在这个时间内饮用餐食,一边小憩一段避过每天日头最为毒辣的午时和未时。等到日头略微偏西,众人又要顶着稍减分毫的毒辣日头,一直赶路到酉时,才能再次找地方歇脚。 亏得这一路众人还未离开冀晋州的范围,所以每日到了该歇脚的时候,都能很快找到落脚的地方。可这样行了四天路之后,人迹就不如先前那般繁华了,一直都到了戌时,众人都没找到过夜的地方。 “公孙兄,你先前不是说这块地儿附近有个客栈的吗?这都行了小半个时辰的路了,怎么还没见到你说的那个客栈,难不成是已经错过了吗?”眼看着天都快黑了,还没找到歇脚的地方,齐廷昭忍不住就开口问了一句。 原本正埋头赶路的公孙衍,这个时候也嘟嚷着道:“不应该啊!我记得应该就是在官道附近才是,以前也随家父走过这条路,再说先前几天的行程不也没出什么岔子吗?” 这几天一直都是公孙衍带的路,原因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曾经和药王谷的二长老毒手药王公孙苑来过这里。说起来公孙苑对他这个亲儿子,从来都是一副严师的模样,不过也正是因为从小就走了万里路,方才能有他今天的这般成就,所谓福祸相依莫衷一是了! 听到公孙衍的嘟嚷,齐廷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几天下来公孙衍的行程安排确实没什么问题,而且这一行人中也只有曾经走过这条路,他的这声抱怨,也实在是确实已经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眼看着天都快黑下来了,齐乘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走在最前面的公孙衍问道:“忘了问你了,你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会不会是你记错了?走了这么久都没看到你说的那个客栈,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被齐乘风这么一问,队伍自然也随之停了下来。为了找那个客栈,一行人赶路的速度都不快,照这个样子下去的话,恐怕真要在野外过夜了。 原本以为公孙衍在停下来之后会仔细回想一番再做解答,没想到齐乘风这番话却像是提醒了他一样,一拍脑门,连声懊恼起来! 见到似乎情况不对,齐乘风连忙又开口问道:“怎么了?我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你也犯不着一副罪过大了的模样吧!” 谁知道齐乘风这么一说,公孙衍确实是停下了懊恼,但随即那个苦笑着的回答,却让众人哭笑不得。 “还真让你给问着了,恐怕我之前说的那个客栈应该已经不在了!这也是我疏忽了,之前一路都没什么大的变化,被你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来这里都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都快到了冀晋州和蒙辽州的边界,这里也是北地三十六巨盗的袭扰范围,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半天找不到那个客栈的吧!” 问题的关键搞清楚了,可眼下究竟是要继续寻找下一个落脚之处,还是先在路边做露宿野外的准备呢?这一次出门众人为了便利自然不会带上帐篷铺盖,若是一直都找不到落脚之处,这野外的蚊虫可不是闹着玩的。 眼下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做些露宿的准备还来得及,一旦天完全黑下来,那众人的麻烦可就不小了。生火做饭安营驱虫,样样事情都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准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到时候的一番忙活,可够一行人受的了。 野外可没有供人洗漱的地方,真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浑身是汗黏在身上,谁也别想安心睡觉。这种难熬的天气里赶了一天路,众人现在早已是人倦马乏了,真那样辗转反侧一晚上,第二天也别想再好好赶路了。 如今已经到了两州交界之处,随时都可能碰到和飞贼事件有关的人和事,这一耽搁起来就有些不大好了。众人商量了一下,终究还是不愿就此在野地露宿一晚,便催着座下马匹,又快步朝前走了老远一段。 行了小半个时辰,官道两旁仍是没有人烟,一行人都有些心焦了。越是靠近蒙辽州,四下的情形也就越荒芜,隐隐的甚至能听到远处孤狼的嚎叫,野外露宿的风险就更大了。 没人有心思开口说话,这会儿再想停下来安营露宿也有些不大妥当了。索性就在头前和末尾弄了两根火把,一边照明道路一边防备可能冲出来的野兽,打算就这样直接跑到下一个能够歇脚的地方,再进行整顿。 夜间赶路倒是比白天凉爽的多,可跑了一下午的马却有些疲劳,加上视野也不怎么开阔,所以众人也只能催着马匹慢跑着赶路。 就这样三三两两的前后赶着路,气氛着实有些沉闷,直到跑在最前面的公孙衍惊喜的喊了一声,众人才从有些昏沉的状态中醒转了过来。 附近的官道已经有些荒芜了,蒙辽州和冀晋州的商业来往比较少,所以朝廷对这里的维护并不多。土石铺就的官道,若不是每隔三百丈都有路牌,早就被无处不生的杂草给掩盖干净了。 停在官道旁,众人一时间还没弄明白公孙衍为什么惊喜的停下,四周仍是黑黢黢一片,看不到任何有客栈能供歇脚的样子。直到公孙衍遥指着偏离官道的一道细微火光,众人这才打起了精神。 第二百一十一章 荒野黑店 不得不说公孙衍的眼睛够尖,从他所指的方向那边也只不过映射出微不可查的一丝光线,他竟然也能立刻察觉到。虽然看上去距离不算太远,可一直都只注意官道两旁的众人还真没其他人发现,若是再错过这一处地界,也不知道还要赶多远的路。 有了奔头,众人的精气神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就连座下的马匹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步伐都变得欢快了些。 火光的来源,确实离众人所处的方位不远,催马疾驰,不过片刻就已经看到了一间有着客栈模样的建筑群。天色很暗,隐隐只能从客栈前的油灯微光下,看到后面的影影绰绰。不过光这一眼,众人就能看出这家客栈的规模不小。 客栈是用木桩子围起来的,这也算是蒙辽州的特色了吧!蒙辽州草地广阔,而且大部分地区的环境都还保持着原生化,肥美的草场不光养育了世代居住在这片土地的原住民和马牛羊,还将最狡猾凶残的猎手,草原野狼遍布到四野。 这种从古至今一直在蒙辽州的草地上来去如风的猛兽,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威胁。但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这些狡猾的猛兽,也不愿轻易冲击那些有所准备的人类聚居地。 木桩的存在,不光是为了防范狼群,同样也是在提醒路过的人,这附近可是有狼群出没的。所以众人虽然大多都只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建筑风格,却也没人因此而大惊小怪。 走到近前,一杆挂着酒字旗杆正在客栈的门前迎风飘摇,也让之前还有些疑虑的众人,彻底的放下了心。说实在的,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去处有这样规模的客栈,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原本还担心是在此定居的小村落,见到己方这一大堆人深夜打扰,未必就肯收留入住,现在看来,这份担心是多余了。 公孙衍本就在最前面带路,此时到了地方,自然也是第一个下马的。不过在仔细看清楚客栈门前那盏飘忽的油灯之后,公孙衍的脸色显得有些不大好看。 身后的众人也一一下了马,不过也都和公孙衍一样,脸色逐渐从欣喜变得严肃起来。之前还以为这点火光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家尚未休息,可现在一看这门前不灭的油灯,就知道事情可能有些不对。 江湖上的规矩,夜里在门前点灯的处所,要么就是昭示通宵营业,要么就是告诉同道店里沾黑。一间开在荒地里的客栈,自然不可能是为了通宵营业吸引客人,那门前的这盏油灯意味着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当然,不是所有地方门前点灯都是沾黑,像普通人家为了给晚归的家人留灯,自然不适于这种情况。有这种规矩的,大多是对外营业的店铺,就如此前莫掌柜的当铺和眼前的这家客栈。 众人里面除了颜凡对这些门道不是特别熟悉之外,其余人对这种江湖潜规则都是心知肚明。用不着互相提醒,第一时间就提高了警惕。不过警惕归警惕,倒没一个人这个时候提出要换一个地方落脚。 艺高人胆大是一方面,这连续三个多时辰的赶路,也让他们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打算。在蒙辽州边境这里能遇到这样一家客栈就算不错了,继续这样在夜里赶路,下一个能歇脚的地方也未必有眼前这家黑店来的方便和安全。 没有什么犹豫,从眼神的交流中也能看出众人的想法。把手中马匹的缰绳交到身旁的齐乘风手上后,公孙衍就大步上前敲响了客栈的大门。 “有人吗?赶路自此想要在此间投宿一晚,麻烦里面的兄弟行个方便!” 一连喊了三声,就听到客栈里面有了动静,淅淅索索的,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过了有一段时间,客栈里面才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一个略显疑惑却带着客气的声音传了出来。 “夜色已深,不知道是哪位大驾光临?这就来开门了,还请稍安勿躁!” 随着脚步声靠近,客栈的大门也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着蓝色杂役装的矮个儿男子让开了进门的道来,这才伸手作势请众人进屋。 公孙衍也不客气,一马当先的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客栈里面的模样,还不忘对那个蓝衣杂役说道:“小二,我们一行人一共有十五位,连人带马的从晌午赶路一直到现在,还要麻烦你再多叫醒几个人,把马匹刷洗安顿的同时,也为我们准备些酒菜!” 那蓝衣杂役笑着点头,然后又对门外牵着马的众人说道:“各位客官请稍等,小的这就去多叫些人来,还请稍安勿躁!”说完,一路小跑的从大堂穿过,掀起搁在大堂后面的门帘,向着后院快步跑去了。 齐乘风等人在那位蓝衣杂役进了后院之后,就把马匹都交给了齐廷昭那八位随行的护卫手上,先一步的跟在公孙衍的身后进了客栈。六人在大堂里找了两个居中的桌子,然后放下随身的包裹和兵刃,先坐了下来。知道这家店可能有些问题,所以众人都没有把兵刃和包裹离身,就放在身旁触手可及的地方。 齐乘风坐下之后就小心的四处观察了一下,见到没人盯梢,就小声的对公孙衍说道:“知道这里是黑店,你还让对方准备酒菜,就不怕别人在菜里下毒吗?照我看,今晚还是先吃些干粮,休息一晚之后再做打算吧!” 齐乘风的话也是其余几人的想法,闻言都微微点了点头,只有公孙衍对齐乘风的看法不敢苟同,摇了摇头说道:“用不着那么小心,有我在还拍对方动手脚吗?再说了,你有青莲心经护体,一会儿让你先尝尝酒菜,有没有问题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对于公孙衍这番全然不顾齐乘风生死的话,众人的表现各异,唯独齐乘风是一副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不过公孙衍的意思他也明白,有他们两个在,倒也确实不用太过担心对方在饭菜里动手脚。 见到众人的表情,齐乘风也只好开口解释道:“公孙兄倒不是在拿我打趣,只是我青莲剑宗的秘传心法青莲心经确实对天底下的各种毒药都有极大的抵抗力。吃下带有毒药的饭菜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只是花些内力就能解除,再有公孙兄调制解药,自然可保无虞!” 齐廷昭听完齐乘风的解释,脸上也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既然齐兄都这么说了,这顿酒菜看来倒是不用推辞了!这一天的路赶下来,还真有些饥肠辘辘的,那本王就提前在这里谢过二位了!” 刚说完这些,之前进了后院的蓝衣杂役,就又带着七八位衣着打扮类似的人,跟在一位年约三十出头的妇人身后,一同来到了大堂。看那人的模样和站位,应该就是此间的主人了,所以众人也都立刻站了起来抱拳施了一礼。 “这位应该就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吧?深夜来此打搅,扰了清梦,还望多多海涵!”先前就是公孙衍打的照面,所以这会儿众人仍旧让他负责应对。 那位客栈老板娘看上去只三十出头,做一身妇人打扮,看样子应该是有夫家的人。不过这大晚上她还独自出来迎客,这一点倒着实让人有些意外,但考虑到这可能是因为风俗不同,众人对此也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诸位客官光临小店也是一种缘分,况且本店本来就是待客的地方,又哪来什么打搅不打搅的!后厨已经生上了火,荒野之地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能做的吃食都在单子上,还请各位客官过目!” 老板娘的声音很轻柔干脆,但大堂中的那些店小二,都不用她招呼就立刻七手八脚的忙活了起来。从这些店小二的表现上来看,对方应该也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否则这荒郊野外的,实在看不出对方有什么本事能将这一群练家子培养成这样。 没错,练家子!跟在老板娘身后出来的这八个跑堂小二,全都是有武功在身的。虽然在对方出手之前弄不清对方擅使什么兵刃,但从其中几个人手上的茧子就能看出,这伙人应该都不是普通小二。 店外的八位王府护卫也被小二换了进来,不过却没和齐廷昭等人同坐一桌,而是分开两边坐在了旁边的两桌,隐隐将齐廷昭他们这两桌给包拢在中间。这种谨慎的做派也不是第一天了,所以齐廷昭等人也没在意,反倒是那些客栈里的跑堂小二们,趁着众人不大注意的时候,连连打了好几个眼色。 跑堂小二们忙活开了,齐廷昭这桌也依言看起了菜单。不过这上面也确实如老板娘所说,没什么太拿的出手的,所以众人也只是点了些小菜面食,准备先对付一餐再说。 倒也不是没有荤腥之物,可无论鸡羊都得是先杀现做的东西,从下午一直赶路到这个时辰,谁也没那个耐心再继续等下去了。何况虽是以面食为主,齐廷昭点的几个小菜也都是这小店里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也不算亏待了众人。 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讲究可言,若想处处锦衣玉食,那倒不如就待在京城了。好在众人也都算是江湖中人,连齐廷昭对此都不是太在乎,自然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挑三拣四。况且眼前这家客栈明显有些不大对劲,少说多看才是正道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江湖阅历 跑堂的小二十分殷勤,外面负责照看马匹的已经把马牵进了马厩,这会儿正在刷洗喂食,隐隐的还能听到宝马们欢快的嘶鸣。 这间客栈虽然看起来规模不小,但主体却都是由木头和泥土搭出来的。虽然建成之后应该也用糯米水浇筑过,但防风尚可,隔音的效果就着实有些不大好了。 众人在那儿点菜,老板娘也没就此离开,漫步在桌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套起了话来。 “诸位客官这是打哪里来,看起来可不像是蒙辽州的人士,莫非和前些日子路过这里的那些人一样,也是从京城赶来的吗?”老板娘一边亲自给齐廷昭这桌的四个人倒水,一边看似随意的看了公孙衍一眼。 店里的桌椅都是四四方方的八仙桌,不过却不是那种极为气派的,坐四个人挺合适,但坐八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所以齐廷昭等人进屋之后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偏生就把一张桌子先坐满了,使得齐乘风和言希遥只能另坐一桌。 此时齐廷昭、公孙衍、颜凡、柳逸飞坐成一桌,老板娘正是先给这一桌倒的水。因为之前进屋搭话也是公孙衍一直在作为主导,所以她这话就是冲着公孙衍问去的。 公孙衍自然知道对方存着什么心思,不答反问道:“听老板娘这么一说,最近来这儿的人不少嘛!只是不知道这些从京城来的人,现在都去了哪里呢?” 此言一出,老板娘的身子略微一僵,不过随即就以转身为齐乘风和言希遥倒水的动作给遮掩了过去。 “客官您说笑了,小店这种每日迎来送往的地方,哪能知道所有客人的去向。而且如您所说,这段时日确实来了好几拨人,只知道离开这里之后大多都向北继续深入草原了,哪里知道是去做些什么的?” 老板娘对有人来过的事情并未回避,而且看她的神情也不像说谎,那岂不是说之前来过的人,确实有人离开这里继续向北去了?不过即便如此,却也不能完全打消众人的疑虑,谁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在暗地里下手,又会不会是忌惮来人的实力和人数而没有轻举妄动? 出门在外,多个心眼总是好的。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正是这个时候应该奉行的道理。见到老板娘的话似乎也能显露出些信息,公孙衍倒真起了和她聊下去的心思。借着等待上菜的功夫,公孙衍便和老板娘寒暄了起来。 “听老板娘这么一说,平日里的生意不是太好,反倒是最近才多了些客人,那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开店呢?” 虽是看似随意的一问,但公孙衍心里还真有些好奇。先前记忆中的那家客栈都已经烟消云散了,这个地界的生意就更难做了。这个问题若是没法解答,他还真有些想不通,哪怕是黑店也是要有人上门才行,否则的话岂不是要在这里饿死? “客官您又在说笑了,不开店的话,奴家和这些跑堂的伙计们要靠什么吃饭?虽然这里平日里客人不多,但这方圆三十里地也就这一家客栈,倒也没到无人问津的地步。平时除了开门做生意之外,店里面也养些牛马,所以日子也还算过得去。而且刚才的菜单各位客官也都看了,倒不是奴家刻意宰客,实在是在这里做生意不似中原那样容易,价钱贵上一些也实属正常。像诸位豪客进店到现在都没有过问一句的,也是少了,看得出也是不差钱的主,哪能明白奴家这小本生意的烦恼?” 被老板娘这么一说,公孙衍才下意识的看起了桌上的菜单,一看之下,公孙衍才发现了问题。这里的酒菜价格明显比其他地方涨了不少,有些甚至比其他地方要高上一倍!这才醒悟过来先前一直都是齐廷昭在点菜,以他财大气粗的性子,倒还真不会注意这些细节,拿不成这里真的只是一家价钱高些的普通客栈? 这个想法自然不是公孙衍一个人有,只是眼色交流间,谁也没有把这话说出来。这个时候的气氛就略微有些尴尬了,一行十五个人除了公孙衍在和老板娘对话之外,其余人就连口水都没有喝。 当然,这样说也不太准确,应该说大部分人都没有碰桌上的茶水,除了齐乘风之外!除了小声和言希遥交流了几句之外,齐乘风是客栈大堂内唯一一个端起茶杯喝水的,这样做的原因也很简单,若是茶水有问题他也能提前察觉出来不妥,好让其他人有所防备。 夜间的客栈大堂里就他们四桌客人和老板娘带着三个跑堂小二招待,所以齐乘风喝水的举动也是十分醒目的。老板娘见说完价钱之后,公孙衍也再没吱声,便告了个歉借着到后厨催催的理由离开了大堂。 装作有些疲惫的模样,等那些跑堂小二殷勤的摆放完筷碟咸菜之后,公孙衍便张罗着让他们先去收拾准备八间客房出来。他这样也是为了借着这个由头把跑堂小二们都打发走,好方便他们一行人交流。 四下扫视了一圈,公孙衍这才小声问坐在旁边桌的齐乘风,“怎么样,店里的茶水可有什么不妥?” 这一行人先前已经知道齐乘风的特异之处,闻言也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齐乘风身上。却见齐乘风先是闭眼感受了一下,随后才摇摇头说道:“茶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距我喝下茶水也过了片刻了,如果有毒的话我应该已经感觉到了。不过这也不能保证之后的饭菜不会有毒,所以等会大家还是等我先吃之后再看我反应!” 这样做无疑有些不大礼貌,但若是对方不下一些常见毒药,公孙衍想要立刻分辨出来也不容易。刚准备回一句见机行事提醒其他人的时候,却听百里遥说道:“不必了,刚刚我已经用谛听术偷听到了老板娘在后厨的交代,这次的饭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和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这里确实是一家黑店!” 百里遥的话,众人自然不会怀疑,但对他的谛听术之神妙,却还是刮目相看了。公孙衍的好奇心最重,闻言不由得说道:“百里兄,你刚才都听到了什么,说出来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这会儿说话方便,等人来了就不好说了!” 百里遥见其他人也有些好奇,便压低声音说道:“也没什么,刚才听那个老板娘对后厨提到,我们一行人太过谨慎,就是茶水都只有一人先行饮用。担心若是在饭菜里下毒会出岔子,所以吩咐后厨先不忙着动手脚。不过后面就只听到有人问老板娘是不是按老规矩办,具体对方会这么动手我就弄不明白了!” 隔墙有耳和言多必失的道理几乎深入到混迹江湖的每一个人心里,所以对百里遥没能听到更多的东西,众人也不算意外。虽然这家客栈确实如众人所料的那样是一家黑店,但能在这个时候饱餐一顿顺便有个落脚之处,也算是利大于弊了。 “对方应该是见人下菜,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把我们划定成可以下手的对象了!先前没有就菜单上的价格还价的举动可能有些不妥,财不露白的道理还是要讲讲的,虽然也不怕和人动刀动枪,但多了这些风波也是一种拖累。” 言希遥对这间客栈的态度明显还是十分谨慎的,这话一出众人也都点了点头。不过颜凡却对众人的处理方式有些意见,不由得就将自己的心里话给问了出来。 “既然知道这里是黑店了,那我们为什么不为民除害铲除了这帮人,留着他们岂不是又会去祸害其他人?” 对于颜凡的问话,众人都不以为意,也知道对方涉足江湖尚浅,所以倒也没人嘲笑他。还是公孙衍最近和他关系不错,所以便小声的和他解释了起来。 江湖上的不平事儿极多,黑店就是其中之一。不过黑店也是分很多类型的,只要是有见不得光的买卖,就都称之为黑店!这些黑店大多都有各自不该存在下去的理由,但更多的还是各种江湖人士对这些买卖的需求。 无论是莫掌柜的当铺,还是这家开在荒野的客栈,总归是要提供些便利的,区别只是有的求财,有的求得不仅仅是财!行走江湖,这种事情难免碰到,但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做法也未必合适。 首先做这种买卖的一般都有一定实力,而且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黑店之间也是有一定联系的,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的情况更是数不胜数。当然,若只是因为畏敌之强而束手束脚,也未免太过窝囊,这样的人不混江湖也罢! 但不分青红皂白就下手也未必就对,毕竟若是别人只图财物不取性命,那也算是混迹江湖的一种手段,因此结仇未免太过不值。就好比许多黑店收售假货或是古董文玩,从本质上来讲也是黑店,若是这样就动手杀人,也不大说的过去吧! 这件客栈的情况自然和先前所说不同,但目前来说对方也并未对他们做什么不妥举动,更不能因为一些蛛丝马迹就一口咬定对方是黑店。先发制人确实有利,但许多的冤假错案也是由此产生,这种时候静观其变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其次便是这些人存在的作用了!说到底这是一间客栈,他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满足饮食起居,就算提前猜到这些人可能不怀好意,可现在桌上摆的碗筷,后厨准备中的吃食,后院准备房间的小二,马厩里正在洗刷的马匹,哪一样不需要人去做。现在就动手,这些活交给谁?让颜凡自己一个人去做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 目的何在 论起江湖阅历来,颜凡确实还欠些火候,其中道理被公孙衍道出之后,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再怎么说,他先前的问话也多少有些不客气,而他也确实以为众人是因为少了侠义心肠,才会对黑店无动于衷。这会儿知道是误会了众人,也觉得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被公孙衍安慰了几句才算是恢复过来。 见到颜凡这边已经明白了其中缘由,暗自和言希遥小声商讨了一会儿的齐乘风也再次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了过来。 “虽然之前那位老板娘也说了开这家店的原因,但是大家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奇怪,和周边的环境比起来,这家客栈是不是太新了一些?” 齐乘风的话,勾起了众人的兴趣,不提这一茬还好,被他这么一说,众人也察觉到了不对。桌椅一尘不染还能说是跑堂小二们勤快,可客栈木柱上的火漆明显不是陈年的,就算按久的来算,也最多不超过一年。 “公孙兄,你之前来这边的时候,可有这家客栈?” 见到众人都发现了不妥,齐乘风又把问题问到了公孙衍这边。不过公孙衍闻言也没有马上回答,回忆了一阵之后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也不敢肯定这家客栈之前一定不存在,毕竟不是正在官道两旁,白天里路过稍微走神错过了也很正常。不过我能确定至少以前和家父来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见到这家客栈,否则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公孙衍的回答不是很确定,但从他的话里也大概可以肯定这间客栈确实有问题。这里本就是荒郊野外,还特意把客栈开在偏离官道的地方,虽然也能推脱是怕动手时被人发现,但客栈中一点动过刀剑的痕迹都没有,这点也十分可疑。 关于这些细节问题,齐乘风刚刚已经和言希遥在私底下讨论过了,现在正是拿出来说给众人听得时候。 “之前那位老板娘无意间透露出了先前也有和我们一样从紫荆城来,向北地深处进发的人,但公孙兄却并没有承认我们的来历。从目前观察到的东西来看,应该确实有人从这里安然离开了,而且恐怕人数还不少!” “根据推算,各大门派的人是先我们一步开始调查的,离开紫荆城的时间应该也和我出身的青莲剑宗相差无几。依照我对师门前辈实力的了解,这间客栈对他们的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以行事风格来论,这间客栈能存留至今,就说明他们绝没有动任何手脚!否则以师门中那些嫉恶如仇的前辈的性子,这间客栈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说到这里,齐乘风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至于各大门派没有经过这里的可能,在我和希遥讨论之后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原因有三,首先便是此行的目的所在。此处已经属于蒙辽州边境,客栈又是消息流通最多的地方,路过此处见到有这家客栈,就算原本无须停歇,恐怕也会来打探一二吧!” “至于第二点,先前老板娘说此处方圆几十里就只有她这一间客栈,我认为对方应该没有说谎!而在这种天气下面,无论怎么赶路,跑了三十里的路程也难免想停下来歇歇脚,这间客栈就是最好的去处!” “最后一点嘛!那就要说这间客栈存在的目的了,若说是为了有条生路,凭店里这些伙计的身手完全可以过得更好。而若说是专为在此开黑店,平日里来往的人也未免太少了些,想要碰上肥羊的机会更是少的可怜!既然不为财,那就是为了人了,你们觉得他们会不会专门就是为了监视来往的武林中人,才在此处开了这家客栈的?而若是这样,遇到路过的人,他们又会怎么做呢?” “当然,说了这么多也都只是我的猜测,不过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包括老板娘在内,店里的这些人,看起来似乎都不是中原人士!” 被齐乘风这么一说,众人又回想起了进来之后见到的那些跑堂小二,果然便如齐乘风说的那样,看上去不像是中原人士。因为下意识的认为在这里开客栈的应该就是当地人,所以对方略微靠近蒙辽州原住民的长相也没引起注意。齐乘风这么一说,倒还正和他的猜测能够对的上号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如果照你推测的那样,这伙人便极有可能和那伙飞贼势力有关联,甚至还可能知道对方的下落!如此一来,我们误打误撞之下岂不是反倒快了那些先一步到此的江湖势力?” 齐廷昭闻言有些兴奋,随便路过的一家黑店都有可能出现和目的相关的线索,使得破案心切的他,完全忽视了这些都只是齐乘风的猜测。 倒是柳逸飞要稳重的多,见状轻咳一声,对齐廷昭说道:“王爷,依老夫之见,这些还都是齐小哥的猜测,具体情况如何还要静观其变!而且照老夫看来,即便这些人真和那些飞贼有关,能被安排到这里开店,恐怕也别想轻易问出些什么来,当初天牢中那几个犯人可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被柳逸飞这么一说,齐廷昭也冷静了下来,不过看了一眼一旁老神在在的公孙衍,他又变得充满信心了。环视了一下四周,齐廷昭小声对众人嘱咐道:“若这些人真存了坏心,保护好自身安全的同时,最好还是活捉他们!即便这些人和飞贼之间没有直接联系,身在蒙辽州应该也知道不少北地巨盗的事情,这可是我们获取情报的好机会!” 齐廷昭的吩咐,那些王府护卫自然是立刻点头应允,齐乘风等人对此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先前已经大概看了看对方的实力,如果只是这些人的话,就算一拥而上也未必就能伤到他们。只要注意一下防范,就不会出现意外。 该说的也说了,负责整理床铺的小二也重新回来了,众人极有默契的没再谈论之前的话题,转而说起一些曾经吃过的吃食起来。本就饥肠辘辘的,被这么一说,原本还有的三分耐心,现在也变成了直勾勾看向后厨方向的眼光了。 好在除了几个简单小菜之外,众人的主食都是以面为主,倒是省下了不少蒸饭的时间。等那些小二把酒菜上了上来,大堂里就没人再去言语了,等齐乘风吃了几口菜之后点头示意,众人就都安心吃了起来。 虽然百里遥先前也说自己利用谛听术听到了老板娘的对话,但保险起见还是由齐乘风试验一下的好。人心易变,指不定对方就改了主意,一点惠而不费的谨慎,比起安危来实在是多多益善。 这一回老板娘再没到前面大堂来,自有小二收了酒菜钱和住宿的押金,就带着众人去往了准备好的房间。后院的房间很宽敞,每间屋子都可供两三人休息,倒也对得起那比京城客栈还要高上三分的房钱。 便宜些的房间也有,但却是那种能住上十几个人的大通铺。除了床铺之外,还堆积了些客栈中的杂物,看样子自从建成之后,这间屋子就从未有人住过。 转了一圈后院的客房,虽然住宿的条件看起来还不错,但众人却略微有些不大满意。房间倒是大了,但却并不都在一处,两两一排的房屋布局明显有些刻意,众人的八个房间硬是被分成了三个方位。想要让店小二帮忙把客房调到一处,可对方却说相近的几个房间之前都有人住过,还来不及打扫,如今天色已晚还是先歇息一晚,等明天再来调整。 这话原本也算合情合理,齐乘风等人也看过了那些店小二所说的房间,确实是有人住过留下的痕迹。不过正是这一点,才恰恰暴露出对方心怀不轨的想法。 那些房间确实有人住过,但却不是一两天内的。从之前跑堂小二的殷勤招待和洗刷马匹的行为来看,这家客栈的小二绝不是偷奸耍滑之辈,又怎么可能把两天以前住过的客房一直就这样放着呢? 既然对方刻意把众人分开,所思所想无非就是各个击破。早有准备的众人也不揭破,由得小二带着看过各自房间,这才开始了各自的房间分配。 八个房间分为四间一起的,和两个不同方位的相近房间。言希遥是女流之辈,自然是独自一间,剩下的十四个人之前也早有搭配,住在一起的人选倒是不用纠结。 齐廷昭和柳逸飞住一间房,为了安全起见,八位王府护卫有六位的住房都环绕在他们房间两边,占据了那四间连在一起的房间。剩下的两名护卫,和颜凡百里遥住进了那两间一起的客房。这样住倒不是舍不得钱单独开十五间房,而是出门在外两人同住的警觉性会更高,从而提高安全性。 这样的安排安全倒是安全了,不过也有人担心这样会不会使得对方不敢下手。于是八名护卫中就有人主动请缨,由他独自一人住在一间单间里,好诱敌出洞。 不过这个请求却被齐廷昭回绝了,倒不是因为这样对方会有多危险,既然身为王府护卫,承担危险就是他应尽的义务。只不过是这样一来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一旦引起对方警觉,反而不太好。 如今的分配也不错,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不难发现问题。而就算对方不趁机下手,只要在这里待上两天,总能发现些什么东西。 第二百一十四章 俏寡妇 赶了大半天的路,一行人也确实有些累了。此刻已近二更天了,也没人有心思在这个时候沐浴更衣忙碌一通,找来店小二要了些井水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就各自睡下了。 为了安全起见,百里遥并没有立刻睡下,以他常年奔波的体力,这一下午的赶路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在处境并不是那么安全的情况下,他可没那么容易就能安心睡下,索性便用谛听术静静地倾听外界的动静。 谛听术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神妙,虽然能听到远超常人的距离和阻隔,但也不可能做到随心所欲。不过百里遥本就是在尽人事听天命,所以也并不在乎是不是能听到什么。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只要对方想要下手,那他们这四间分开的几人,无疑是下手的第一目标。 以之前观察到的人数来看,这间客栈的伙计人数即便不止见到的这些人,比他们这一行人也多的有限。这种情况下,换做是他自己肯定会选择各个击破,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会先挑谁下手了。 等待的时间有些久,但对方一直不动手,百里遥也没办法放心休息。索性这也算是他们这一行遇到的第一个难处,为了能从公孙衍那里提前要到解药,百里遥也就打着哪怕今晚不睡了,也要保众人安全。 这家客栈确实是一家黑店,从众人先前看到的种种就能看得出来。不过有一点他们可能没有预料到,那就是他们才是这家黑店存在以来的第一个下手目标。 “都安排下去了吗?在这种鬼地方待了这么久,老娘都要闲出病来了!要不是大统领反复强调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谁乐意在这做伺候人的生意。低声下气的作态,哪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的痛快,今晚是在这里开的第一次荤,可别耽搁了老娘的好事儿!” 先前在大堂里轻言细语的老板娘,此刻在客栈后面的一间宽敞暗室中,可再也看不到半点斯文模样。一只脚踩在板凳上,正口沫横飞的指点着身边一干唯唯诺诺的手下。那副指手画脚的模样,和她原本的姿态极不相符,叫人看了颇有些不太适应。不过站在她身周的这些手下们却没有半点不自在的,显见得是早就知道她的真性情。 这老板娘可不是一般人,多年前在江湖上就有了名头,若不是犯了事儿在中原待不下去了,可也算是个人物。单独说起她的名字可能知道的人也没那么多,但要是提起俏寡妇罗红苏,鲁豫州的绿林中人,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 这人本是个良家女子,可机缘巧合之下却被附近山头的土匪头子仇元龙给看上了,趁夜下山竟然就将她掳了回去,当晚就强行拜堂成亲做了压寨夫人。 一般人可能会就此认命,性子烈的更是会想法子轻生,可罗红苏却不同,她做了一般女子怎么也做不到的事情。再被掳上山之前,她就已经被许配了人家,双方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订了亲事尚未迎娶罢了。被仇元龙这么一弄青梅竹马自然是没了,连带着少女原本的美好期许也彻底泡了汤。 罗红苏自然是极恨仇元龙的,可她也知道凭她一个弱女子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拿仇元龙怎么样的。所以虽然心底里咬牙切齿,但表面上她对仇元龙却是关怀备至,为的就是放松对方的戒备,等待合适的时机。 仇元龙武功不错,至少算的上江湖上一流的高手,而且为人十分谨慎,从来不对实力强大或是有来头的人下手,所以一直能安稳的占山为王。掳了罗红苏之后,虽然也觉得对方贴心备至,但却总还是带着一份警惕,至始至终都没有给对方半点机会。 这样的日子足足过了三年,罗红苏不仅没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甚至还给仇元龙生了个儿子。这样一来,仇元龙对她的警惕也彻底放下了,对其的宠爱更是到了惟命是从的地步。 几年的相处下来,罗红苏自然也知道仇元龙的武功底子,就算对她没有防备,想要亲自动手杀了对方也是难上加难。不过仇元龙的武功虽然不错,但对手下的管束能力就差了不少,时不时还会出现手底下的人内讧的情况。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管是为了财货还是女人,总还是有些分赃不均的时候。这个人认为自己多出了力,理应多得一些!那个人认为谁先得手就是谁的,而且他也出力不少!这样一来,仇元龙也是被扰的烦不胜烦。 罗红苏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对于这些事情处理起来可要比仇元龙强的多。仗着仇元龙的身份和实力在那里,罗红苏也敢狐假虎威的对这些人指手画脚,久而久之,仇元龙觉得这些事情她做的不错,就将管人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她。 别以为这个权利就小了,山寨里的土匪为的就是吃香的喝辣的,有了物品的分配权,罗红苏很快就掌握了一群对她惟命是从的人。在闹了几次风波之后,一些看不清楚形势和罗红苏作对的人也都被其利用仇元龙一一清理干净,自然也就更没人敢和她作对了。这一过程足足花了两年,而罗红苏在山上的日子,也已经有五年了! 仇元龙的积威极甚,罗红苏想要利用那些土匪对付仇元龙,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也没打算直接让这些人动手,只要能给仇元龙引来一个他对付不了的敌人,就足够让这寨子里的人,等待灭顶之灾了! 这件事情并不难办,罗红苏只要利用那些人的贪心,就能轻易将目标盯在无论如何也惹不得的人身上。为了让这些人有这个单子,罗红苏还教给了他们杀人灭口的法子,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罗红苏在他们洗劫一空之后,又派出了她真正的心腹,留下了指向山寨的线索。 这件事情的后果,很快就降临到山寨了,上清派掌门人的独子在押送门派采办的路上,连带着一十二名弟子一同遇害,这个仇怨足以将仇元龙的山寨杀个一干二净了!罗红苏并不怕死,在她的美好期望破灭的那一刻就是如此,不过仇元龙显然不想让这个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她陪葬,在将自己手下最忠心的一批好手交给罗红苏后,就准备带着其余人迎战上清派了。 这种行为无异于螳臂当车,等待众人的也唯有倾覆一途。不过仇元龙的死并不能完全抵消这段仇怨,因为山寨中的软骨头,将寨主夫人带着孩子逃走了的事情揭发了出来。 罗红苏自然也没能逃过上清派的搜捕,不过堂堂名门正派若是直接对妇孺下手,未免太过令人不齿,所以上清派只是做出了关押的决议。 先前的死里逃生,让罗红苏发现自己其实也并不是之前想象的那样坦然,对于死亡的恐惧使得她不自觉的生出了求生的本能。于是乎谈判开始了,不过其中的内容并不如何能够见人。最后的结果不出罗红苏的预料,那些仇元龙的心腹和她一起被放了出来,唯独少了仇元龙的儿子! 带着那些转而对自己效忠的手下,罗红苏回到了家,和曾经的青梅竹马再次重逢。只可惜经年已过,早已是物是人非,记忆中的那个他,也已经为人夫为人父了!本该对此早有预料的罗红苏,却久久不能释怀,积怨之下,竟将自己的不幸和那个女人的幸福比较了起来。 人一旦拿起了刀子,那做什么事情都习惯用刀子来比划一下。在土匪窝里待了五年多的罗红苏,也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罗红苏了。 那个女人死了,连她的孩子也一起死了!据说是半夜屋里进了强人,不小心露了行踪怕人发现报官,所以就出手杀人灭口。当晚罗红苏的那位青梅竹马自然不在,想要调开一个人法子简直不要太多。 面对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的青梅竹马,罗红苏的善解人意和无微不至,自然让她轻易就得偿所愿。然而好景不长,虽然两人重归于好,但罗红苏却总能从对方口中听到那个她不想再听到的女人! 本以为时间久了,对方也就放下了。可时间就是一把火,情感有时候会在彻底熬干之前,变得越加香浓,罗红苏却没了那个等待熬干的心思!刀子再次举了起来,罗红苏也再次成了寡妇。 纸是包不住火的,接连出现的命案,自然被人将其和罗红苏与那些同她一道回来的人挂上了干系。担心夜长梦多引来官兵,罗红苏便又带着这些人上山落了草。靠着这些原先山寨的骨干,重新拉起一伙人来并不困难,而心如死灰的罗红苏,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习武的。 阳刚光明的路子不适合罗红苏,但阴险毒辣的功夫习来却有如神助!不得不说习武的天赋才是真正决定一个人的武功高低的关键,罗红苏就靠着惊人的悟性,硬生生的从一开始的身份压制手下众人,成了用功夫也同样能压服众人的女中豪杰! 山寨和山寨之间也是有嫌隙的,而以罗红苏的性子,吃了亏自然也是要报的。那些从前打过她注意,或是现在仍在打她注意的,都被她盯上了。而身为女人,最好用的武器就是她自己,所以一场场的联姻阴谋,都成了她下手的最好机会。 俏寡妇的外号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起的,但却极为符合罗红苏的经历。前后除了罗红苏那不为人知的青梅竹马之外,死在她手上的夫君,已经超过了一掌之数,这个带毒的寡妇,便也再也没人敢盯着瞧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夜袭未遂 罗红苏之所以会在这里开客栈,自然也是有原因的。鲁豫州虽然多山,致使朝廷剿匪困难,但那却是对一些小股流寇而言。一旦成了气候,有了固定的地盘和寨子,再想和朝廷玩游击战就成了笑话了。 罗红苏靠着算计和毒辣手段,自然很快就成了人物,但随之而来膨胀的贪念,也为她再次带来了灭顶之灾!这一次却不是武林门派了,而是一伙运送贡品的官差。原本这也不算什么,可偏偏这些人不是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的送,而是乔装打扮瞒天过海。 这样做自然是有原因的,不过罗红苏的人事先可不清楚这一点。那些运送贡品的官差自然不是早作埋伏的罗红苏的对手,虽然拼了命的杀出重围,甚至还带走了其中最为重要的物件,但还是留下了部分物品。 那些留下的金银珠宝自然算不得什么,但丢了的面子,和可能泄露的风声,却让这些乔装打扮的锦衣卫不得不去善后!没错,这些官差正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而罗红苏的下场,就是带着仅剩的十余人,靠着不断出卖手下方才逃命到了蒙辽州。 倒不是锦衣卫就此拿罗红苏没办法了,而是对于没有泄露出秘密的局面来说,继续为此大动干戈,就得不偿失了。况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太过执着于追杀和灭口,反而容易将一些目光吸引到这件事情上来,这对背后隐藏的秘密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在将罗红苏及一干人等下了海捕文书和江湖追杀令之后,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有了朝廷的这两道手段,中原罗红苏算是彻底没办法待了。无论是遇到官府中人还是江湖人士,只要追拿了她就能去换赏钱,一旦回去对别人来说她就是个会移动的钱袋子!万般无奈之下,罗红苏只好投靠了北地三十六巨盗。 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一个女人在这种风沙没有半点遮拦的地方,变化也是很大的。而以罗红苏的手段,也很轻松的就在北地三十六巨盗中,混到了一个可观的地位。这一次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正是飞贼事件开始前的谋划。 朝廷的调查已经是必然的了,而知己知彼才是最好的应对。虽然对于朝廷征召武林门派来调查的手段不以为然,但了解一些对方的动态无疑是十分有必要的。 在将这家客栈前后几十里的住店全都清扫一空之后,北地三十六巨盗便在此处按下了这颗钉子。由于罗红苏办事儿妥当,而且手下也有合用的人手,便由她带着人在这里开起了客栈。之前逃命的时候罗红苏的手下就被她利用的所剩无几,这些人大多都是她在北地三十六巨盗中拉拢来的亲信,所以齐乘风等人才能看出面貌的问题。 不过严格说起来这也不算什么,这个地界的人有些蒙辽州本地人的长相也算正常,罗红苏倒也不怕惹来不便。原本北地三十六巨盗大统领对罗红苏下的指示是监视来往行人,并发回情报,必要时可以自行处置突发情况。 可罗红苏和手底下的那些人,都是刀口舔血见钱眼开的主,生生看到来来往往的人带着钱财安然离去,着实有些心疼。不过由于之前来往的人数众多,而且都是集中出动的江湖人士,所以倒也能忍着不下手。这样一来,罗红苏和这些人倒也真没露太多破绽,虽然客栈门前点了黑店的灯,但除了价格贵些也没什么大问题,所以来往的门派为了顾全大局,也没有对这里深入调查。 这些日子该来的门派也都来过了,调查完想走的人却还没回来,所以除了四五天前的那批人之外,齐乘风等人还真是唯一上门的客人。客栈中的那些没打理的客房,倒真不是对方故意如此行事的,而是打理了部分客房之后,就没人上门了。 本就是为了打听情报才装作跑堂的,指望这些人真有多勤快还是算了吧!之前那般殷勤,其实也是因为在齐乘风等人来的时候,就有人问过罗红苏的意思了,得到了可以下手的招呼,才会力求尽善尽美。 至于在马厩中洗刷宝马的热情,这可是真的。蒙辽州这地界宝马可是好东西,不管是牧民还是北地巨盗那里,这可都是硬通货。想要有一匹好马都是极其难得的事情,一次性多出十五匹来,可不是什么小财了。 那些为马匹洗刷的人,可是真心对待这些马的。原因倒也简单,在他们看来,这些马已经是囊中之物了,对待自己的马,自然要好些。后来的事情,也确实如百里遥听到的那样。原本罗红苏是准备在众人的饭菜里面下毒的,可看到只有齐乘风先喝水,其他人都没有动作的时候,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和之前的那些武林人士比起来,齐乘风这一行人看上去无疑要弱上不少。除了八个看上去像是下人的家伙应该有些本事之外,其余的几个人老的老小的小,都不像是什么有本事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罗红苏还是决定要在夜里用迷烟来动手。 之前对暗室里那些人说的话,就是在确定准备的东西没有问题,一切妥当之后,便立刻带着人到了客房这边。罗红苏很谨慎,为了保险起见,她特意先挑了言希遥和齐乘风与公孙衍这两间房下手。一方面是因为人数是住房中最少的,另一方面她也觉得齐乘风似乎有些古怪。 独自提前喝水以及众人在大堂中的座位,都是有讲究的。一行人中只有言希遥这一个女子,而且还生的国色天香的模样,按理说单独和她坐在一起的齐乘风在这行人中的地位应该不低才对。可偏偏对方就一个人先喝水了,而且也没有其他人阻拦。 若是一般人可能会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不懂江湖规矩,贸贸然的就随便喝水。可躲在暗处观察了众人后来吃饭的动作之后,罗红苏就已经可以确定,对方应该是有什么办法可以不用担心中毒。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罗红苏才第一个带人对齐乘风和公孙衍的房间下迷烟,为得就是万一出现意外,也能及时停止动作。至于言希遥,其实只不过是顺带的罢了,不过说起来罗红苏对这个娇俏女子还颇有几分嫉妒。长得好看不说,看样子际遇也是一等一的好,这些人虽然刻意藏拙了一些,但气质风度明显都是大户人家。 再加上几个年轻人也都个个有模有样的,看上去也都是良配,这种貌似顺风顺水的人生,自然也惹得罗红苏心气不爽。和自己的过往相比,简直就是人比人气死人,所以罗红苏对言希遥也起了敌意,甚至都想好了得手之后要怎么羞辱对方。 罗红苏的这些念头屋里的众人并不清楚,但齐乘风和公孙衍却已经察觉到了屋外有人。没有做声,齐乘风小心翼翼的坐起身来,拉动了床边一根连接到窗外的细绳。这根绳子是颜凡提供的古墓派特产天蚕丝,细如发丝的同时还坚固无比,一般的钢丝都没办法和其相比。 这根细绳从窗隙穿出,一直连接到隔壁的房间里。齐乘风的动作刚做了没多久,那根细绳就连续抖动了几次。这是他之前和言希遥商量好的暗号,就是用来互相提醒对方外面有情况。此时收到言希遥的回复,自然知道对方已经有所防备了。 刚做完这些,一根极细的管子就从门缝里探了进来,随即一股青烟就飘飘荡荡的被吹了进来。这一番动作极为熟练,不单无声无息,而且用时极短,显见得对方没少用这种下三滥手段。 不过这种手段对屋里的两人却是半点作用都没有,别说两人已经有所准备,就是一时不察吸入了毒烟,也别想就这么简单的就将两人毒倒。 齐乘风自不必说,青莲心经的特性几乎让他百毒不侵。心法自身就会催动内力消解毒性,只要一时半刻就能解毒于无形。除非毒素剂量大到超过齐乘风内力消耗总和,不过那种剂量就是把齐乘风撑死也足够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公孙衍自然没有齐乘风这么便利,不过身为药王谷二长老的独子,他又怎么会没有些特殊的防范伎俩?不说他本来就是医毒双修,解点一般毒药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就说他本身对一些毒药的天然抵抗力,就要远远高于常人。 这自然不是什么天赋异禀,公孙衍除了天赋出众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之所以有这种对毒药的抵抗力,全都是因为其父亲公孙苑的调理。之所以在公孙衍小的时候就带着他游历江湖,一方面是为了使他增长阅历,另一方面就是四处寻找那些珍贵的药材了。 很多东西都是用钱也难买到的,而且不少药材都有特殊的采摘手法,一旦失误就会影响药效。不得不说公孙苑对公孙衍十分疼爱,整整花了七八年的时间为他调理身体,而这些都会在公孙衍未来的习武之道上慢慢显露出作用来。 毒烟在室内弥漫,两人都没有当一回事儿。不过念及隔壁房间言希遥的安危,两人都没有继续这样等下去的打算。而就在两人刚刚起身的同时,一把薄片小刀已经从门缝处探了进来,几个错位的功夫,就轻松将房门打开。 这下子,场面就有些尴尬了,原本应该被迷晕的对象就站在房门里面静静的看着门外的众人,明显让这些人一愣。不过下一刻,也不用多说什么,既然暗算不成,那就明刀明枪的动手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点子扎手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各出刀剑各凭本事,其他的话都留在打过之后再说。江湖上的规矩很多,其中最着名的一条就是拳头大的才是硬道理,这个时候这一点就显露了出来。 齐乘风和公孙衍都已站在门后,约莫一扫就知道对方起码有十余人守在门口。对于眼下的局面,他们都没有怎么惊讶,先前就已经有过猜测,没有提前动手也是担心会误伤无辜。现在既然对方已经明显是图谋不轨了,他们自然也再没有什么顾虑。 舞阳剑和阴阳错先后出鞘,但两者的主人却表现各异。面对门口呈围攻之势的众人,齐乘风是向前踏了一步,而公孙衍则是向后退了一步。 察觉到公孙衍的动作,齐乘风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在干嘛?这屋子可就只有这一个出口,难不成你还打算钻窗户偷跑?” 公孙衍嘻嘻一笑,对齐乘风的打趣并不以为意,满脸不在乎的回道:“你还知道这屋子就这一个出口,咱俩要是都往门口这么一堵,这仗还打是不打?再说了,就这些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下九流,你一个人也就够了,又何必让我再费功夫呢!不过你一会儿下手可要注意些,这些人估计也知道些什么,千万别都给弄死了,实在不行交给我也就是了!” 公孙衍的话看似随意,其实也是在提醒齐乘风。对他的实力公孙衍自然是有十足信心的,可也知道这段时间他对力量的操控力下降了不少。这里面主要是因为齐乘风的长生诀修为暴涨,使得内力收放不能自如,但公孙衍却以为是齐乘风的惊之剑意出了反复。最后那句提醒,看似是担心齐乘风出手太重,其实也是在担心齐乘风的身体会不会因为太过卖力而出现问题。 相处了这么久,齐乘风也能从公孙衍说话时的一些眼神和动作看出他真正的想法。笑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对公孙衍说道:“可别太小看我了,处理这些人应该没什么问题,既然你想偷懒,就在一边看着去吧!” 说完,齐乘风一挺长剑,舞阳剑如长虹贯日一般,在昏暗的月色下,亮起一道惊人的剑光!剑·八千式·一字斩! 这是齐乘风第一次用这一招作为起手式,原因则是因为之前使用这一招的时候,虽然突然性是够了,但威力上还欠些火候。此刻用出的这一招却和原来大不相同,光是那抹夺人心神的剑光,就能看出极大的不同。 客栈的客房大门并不算宽,约莫只能容下两个成年男子并排站下。之前罗红苏的手下为了撬开房门,几乎是贴着门的,身后的一圈人也只能围着他站成了一圈。若是事情顺利屋子里的人被迷晕了倒也还好,一窝蜂涌进去之后也不用担心没地儿站。可现在的情况是,双方照了个对脸,而且彼此都掏出了兵刃。 齐乘风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道斜斩剑光,几乎将客房大门横向完全包揽了进去。若不能向着门旁闪避,站在门口的这人除了硬接这一剑,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迫不得已之下,当先那人也只能弃了手中短匕,双手持刀飞快的自下而上的使了个“抽刀断水”!这一刀力道十足,若是斩到人身上,必定就是个一刀两断,即便是仓促之间也能使出这般威力的刀法,可见此人的实力至少也算得上江湖上的二流高手。 不过这一切也仅此而已了,这看似势如破竹的一刀,在和齐乘风的舞阳剑交击的一瞬间,就气势全无了。不仅如此,伴随着一身清脆的断裂声,那把由百炼钢打造的苗刀竟然就此应声而断!舞阳剑划过的那一瞬间,剑刃的锋锐就如同划过纸张一般,几乎没有多少阻碍,就将对方的苗刀一斩为二。这略有些突兀的一幕,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还是齐乘风第一次用舞阳剑和人交手,先前虽然也用舞阳剑演练过剑法,但对于舞阳剑能发挥出这样强大的实力,就连齐乘风自己也有些惊讶。不过惊讶归惊讶,齐乘风可还没忘了眼下的处境,舞阳剑再次点出,直接刺向了对方的谭中穴和小腹处的丹田! 这两剑一虚一实,刺向对方谭中穴的一剑没有半点阻碍的刺入了对方身体,而刺向对方丹田的一剑却只是逼出了一丝剑气。这两剑快如闪电,乃是齐乘风将剑·八千式·连刺简化之后刺出的剑招,由于将原本连刺的八剑省略为了两剑,所以剑势几乎快到了肉眼难及的地步。 立身齐乘风正前方的这人,原本就因为自己刚出一招就被齐乘风斩断兵刃而发了下愣。等到齐乘风再次攻来,手上只剩半把苗刀的他,除了感觉胸腹处一痛之外,竟然连闪躲退步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做出。 下一刻,连遭重创的际遇,使得这人站立不稳,一屁股就坐倒在了地上。想要稳住伤势,却觉得丹田内一股剑气四处游走,搅得他连一点内力都没办法聚拢。强撑着想要站起身来,可谭中穴却又犹如针扎一般的刺痛,将他好不容易聚起来的那点力道,又给散了个一干二净! 这般诡异的一幕,自然让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门外众人都吓了一跳,立刻就有人七手八脚的将坐倒在地上的那人给拉了出去。手上在动作,可众人的眼睛却一直在死死的盯着齐乘风,只要对方一有上前的动作,估计就会有好几把兵器一起朝他身上招呼。 好在齐乘风在将站在最前面的那人刺倒之后也并没有其他动作,甚至还停住脚步在原地思考了一下什么。这一番作为虽然看上去有些瞧不起门口众人的模样,可却没有任何人觉得对方的作态有什么不妥。 强忍着齐乘风带来的强大震撼,罗红苏站在人群稍后一些的地方,声音略显紧张的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被对方这么一问,齐乘风也从思考中回过了神来,闻言有些哭笑不得的道:“这话该我问你们才对吧!半夜三更图谋不轨,还在这种荒山野岭开起了黑店,你们又是什么人?” 齐乘风这边的动静闹得不小,言希遥是第一个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人。此时罗红苏和那些手下因为畏于齐乘风的身手,所以都向后退了好几步,这时候倒正好把言希遥让到了齐乘风身边。 先前两人的对话,言希遥自然也听到了。把手按在剑上眉头微皱,大有对方若是不好好回答这个问题的话,就要立马拔剑而上。 见到情况似乎和自己想的有些不太一样,脑海里各种念头飞快转动,过了两息之后,罗红苏才开口赔笑道:“这都是一场误会,小女子眼拙,没看出来各位都是有来头的。这天这事儿是小女子做的不对,作为赔罪,各位在这里的一切用度便都算是小女子做东了,另外若有什么要求,咱们也可以再商量商量嘛!” “误会吗?我看未必吧!若是我们没留神着了诸位的道,恐怕现在就没这个语气和我们商量了吧!多的话就不必说了,若是你们现在就束手就擒,倒也能少吃些苦头!”言希遥怕齐乘风应下对方的话,所以便抢先代他答复了。 听言希遥这么一说,罗红苏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齐乘风的实力确实有些超出她的预料,但依着对方的年纪,她也并不是太过惧怕齐乘风。之所以放低姿态低声下气的和对方商量,其实更多的还是为了保存手下实力。 北地三十六巨盗内部的矛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罗红苏这个人精自然也不例外。逃难到蒙辽州以来,罗红苏想要招揽亲信手下的难度,可要比原来大得多。在这种时候若是没有些自保的能力,无论是遇事时的话语权,还是身处的境地,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罗红苏的心思多,所以知道的东西也比一般人多,她可不想日后稀里糊涂的就被人当做了炮灰。所以虽然言希遥的话不太好听,但她也还是存着再出言沟通一番的想法。 不过话还没出口,就又有人来了。其实先前齐乘风这边有了动静之后,百里遥就已经反应了过来。不过百里遥却没有第一时间感到齐乘风那边去,而是叫醒了同屋的颜凡,又将齐廷昭和他的那些王府家将都给唤了过来。 以他的动手能力,不拖累齐乘风他们就算好了,第一时间感到除了能帮他们啦喊助威顺便丢几把暗器,也没多大用处了。所以花费了一些时间,百里遥才把人都叫醒,这会儿正赶上了罗红苏准备开口找个台阶下。 “今晚这么热闹,看来和我们之前想的应该出入不大吧!”齐廷昭手上拿着一把折扇,正带着人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朝齐乘风这边走过来。大晚上带着十来人的架势,看上去还真有些气势。 见到人越来越多,罗红苏也知道恐怕是难以善了了,一咬嘴唇,略有些不甘的问道:“今晚这事儿,要怎么样才肯放小女子一马?若真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对你们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儿!” 罗红苏这么一说,倒是提起了齐廷昭的兴趣,四下打量了一下,才冲着罗红苏那边说道:“看样子之前应该是已经动过手了吧?本王倒是有些好奇,凭你这些人,要怎么样才能闹出个鱼死网破来!” 听到齐廷昭自称本王,罗红苏脸色顿时一变,连忙呼喝一声:“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第二百一十七章 巨盗下落 罗红苏的话是黑话,但在场众人却都能听懂其中的意思。眼见得对方要走,齐乘风立刻逼上前去准备留下对方,而齐廷昭身旁那些王府护卫也是第一时间就一拥而上。 言希遥见到齐乘风上前了,自然不会在后面袖手旁观,一时间她和齐乘风从正面逼了上去,王府护卫们从对方身后迎了上去,正好来了个两面夹击。 说起来罗红苏的御下之道也确实不错,眼见得局面不利,也没有就此一哄而散,而是自发的想要护卫着罗红苏先走。双方的动作一起,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间客栈里埋伏的人手要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就在齐廷昭带着人来了不久,从客栈后面竟然又冲出来了一群罗红苏的手下。 先后两群人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四十人,直到这个时候齐廷昭才算明白对方,先前为什么敢说出鱼死网破的威胁来。瞅这个架势,对方应该都是练家子,而且看上去也都是刀口见过血的。不过这些人用来对付十几个江湖上的二流高手,或许还能拼上一拼,可眼下动起手来的,就没一个实力在一流高手之下的! 场面平息的比想象的还要快,在众人的联手夹击之下,罗红苏和她的那些手下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能坚持下来。包括罗红苏在内,一共是四十二人,不过因为交手中难免出现出手太重的情况,真正活下来的只有二十四个人。 看着地上躺着的十八具尸体和身旁几乎人人带伤的手下,罗红苏心中的悔恨之意几乎难以言表。这些人的实力都在三流高手到二流高手之间,在北地三十六巨盗中全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为了笼络这些人,罗红苏花费了巨大的代价,原本还指望这些人来为她在北地三十六巨盗中混上个不错的地位,现在看来恐怕连命都未必能保得住。 没有着急审讯这些人,将他们的穴道封住之后,公孙衍又为他们将伤口止了血。然后众人一起动手,草草的将这些人用绳索捆了起来关进了几间客房,就都回房休息去了。 睡到一半被叫醒再做这些事情,可不是一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所以第二天众人起来之后,对被转移到大堂中来的罗红苏等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有齐廷昭和言希遥在,完全不用担心审讯罗红苏等人的时候有人进来看到不好。不说在外面负责放风的两位王府护卫,就是这两人在朝廷和江湖上的名声,也不用担心会闹出什么误会来。 审讯的事情一如既往的交给了公孙衍来做,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再用之前对付那些天牢中的飞贼的手段。虽说那些药物的成本在公孙衍这里并不算太高,但这种折磨人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公孙衍也不想随便用在别人的身上。 药王谷的弟子从小就被教导要有一颗医者仁心,否则随着学习那些医毒知识的不断深入,很容易就会误入歧途。新知识的领会和改良,需要不断试验,而一个没有医者仁心的药王谷弟子,便会将主意打到活人身上。 药王谷的祖师是一位闻名天下的名医,之所以闯下药王谷,也是想让天底下的更多人能够得到医者的治疗。研究毒药,是为了更好的治病救人,若是本末倒置,那就不再是药王谷,而是毒王谷了!关于这一点的教育,药王谷和青莲剑宗这种剑派都是殊途同归的,对两派而言有时候门人弟子的品性甚至比天资还要重要。 一两个天资出众的弟子,或许能让门派在几十年中走上辉煌!但只有千百个品性出众的弟子,才能让门派一代代的延续下去。没有这样的长远目光,药王谷和青莲剑宗是不可能传承这么多代的,公孙衍也正是继承了一代代传下来的这份医者仁心。 当然,和一般意义上的医者仁心有所不同,药王谷所提倡的乃是医行正道。这和一般的医者悬壶济世不分善恶并不相同,药王谷的宗旨是“若医善者,穷精血皓白头亦不所辞!若医恶者,反手可为亦不为之!” 这份仁心是分对象的,而这种区分善恶敌我的仁心,使得药王谷的弟子在江湖上行走的生存力远远比那些心慈手软一视同仁的老好人要强的多。 审讯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些身份来历以及过往的问话。这样做是为了由浅到深,逐渐降低对方的心里防线,从而问出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 方法很简单,但效果很不好。罗红苏一口咬定自己和手下这些人只是流窜到这里来的,见生意不好做才起了歹心,之前从未对人下过手,他们这一行人才是她盯上的第一个目标。 这话骗骗一些涉世未深初出茅庐的小字辈也许能有些用,但想骗从四岁开始就被其父带着四处游历的公孙衍,无疑是太过小看人了。面对并不愿意配合的罗红苏,公孙衍并没有直接向其用刑,而是从客栈中找来了活鸡活鸭,为罗红苏演示了一种特殊药水的作用。 这种药水并没有腐蚀性,而研究出这种药水的药王谷弟子也是出于好奇,想试试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将鸡鸭等牲畜身上的羽毛轻松褪下,从而省却拔毛的麻烦。 因为是要用来吃的东西,毒性自然要控制在一个不伤害人体的范围内。一番配比之后,东西倒是制作出来了,可成本之高用来给鸡鸭脱毛,实在是太过暴殄天物了。 不过这东西倒也不是完全无用,一旦被涂抹到生有毛发的地方,所过之处可谓是寸草不生。而且因为药物渗透肌理,凡是沾染了药水的地方,都不会再次生长毛发,用在一些特殊的地方也是有些用处。 公孙衍自然不是拿来好玩的,只是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罗红苏就算是被制服之后,也十分注重自己的仪容。知道一个人在意什么,就好办的多了,在向罗红苏强调了药效之后,公孙衍明显看出了对方的不信。于是一个先前在回答问题中撒了谎的人,很不幸的成为了公孙衍证明给罗红苏看的对象。 一头青丝齐根脱落,那种诡异的场面连齐乘风等人看了都是毛骨悚然,言希遥更是满脸惶恐的退出了不知道有多远。只是片刻,一个无可挑剔的光头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而且那些头顶的毛囊也在药水的浸透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显见得已经发生了什么不可逆的变化。 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罗红苏就犹如见了鬼一般,怪叫着不断的向后退着,生怕公孙衍将那可怕的药水倒在她的一头秀发上。有了这个撒手锏,公孙衍之后的审讯就变得异常顺利起来,甚至罗红苏因为担心公孙衍质疑她的回答,还主动补充了许多细节。那副努力配合的模样,让众人一致觉得公孙衍简直就是个审讯的天才。 和之前了解到的信息一样,想要在蒙辽州找到北地三十六巨盗的下落,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些平时为民聚时为贼的响马团伙,并没有一个常年固定的窝点,或者说能成为他们窝点的处所实在是太多了! 正如它的名字一样,三十六在一开始可不是一个虚数,而是一个实实在在形容北地巨盗团伙数量的量词!虽然经过一代代的传承变迁以及朝廷永无休止的打压,如今的北地三十六巨盗早已没有原来的辉煌,甚至连三十六这个数字都成为了虚数。但化整为零和难觅行踪仍旧是他们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 罗红苏知道的东西明显不少,至少齐廷昭得到的那些情报中,就没有如今的北地三十六巨盗的具体分化。按照罗红苏所说,因为外来人和康国后裔的矛盾激化,如今的北地三十六巨盗实际上是分属于两个部分的。而这两个部分也只有在争权夺利时才会是整体,平日里都是各自分为三个人的统领之下。 也就是说,真正掌握所有北地三十六巨盗的,其实只有六个人!而罗红苏作为外来者,所归属的那股势力的首领,自然也是领导外来者的三个统领之一!据罗红苏所说,她们这一支的响马,全都是归属于这位大统领手下的,而其余外来者则是跟随二统领和三统领。 康国后裔那边对领导者的称呼和他们并不一样,领导者为大月王、弯月王、小月王,但是实际意义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想要找到这些北地三十六巨盗,除了在他们聚拢行动的时候之外,就只有到蒙辽州的各个山寨子里去寻找了。 得到了众人留其性命的保证之后,罗红苏很果断的就出卖了她所知的几个山寨的位置。不过由于北地三十六巨盗中的外来者和蒙辽州本地土着的关系十分复杂,是否能借此找到统领也不一定,所以罗红苏也不得不作为俘虏加入到了队伍中来。 满客栈的二十多个俘虏,是个很大的累赘。但就这样直接杀了,众人中反对的意见也着实不少。商量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由两个王府护卫带着齐廷昭手谕往回行一段路,然后花钱请人带信给府衙或是六扇门的人来。 这一番操作下来最少也要花费半天的功夫,然后就是将这些俘虏关押在客栈中,等朝廷的人手将对方押解回去了。齐廷昭这次的权利极大,任何接到手谕的人都不敢怠慢,但在等到那两位护卫回来之前,众人也只能留在客栈中歇息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北地治理 只用了大半天的时间,那两位负责送信的护卫就折返了回来,同时还带来了附近府衙的十来位先行的衙差。这已经是这处府衙当班的所有衙差了,虽然人数比客栈中的俘虏少上不少,但面对一群被捆得结结实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响马,这些人也足够了。 没有继续耽搁,按照罗红苏的交代,最早路过这家客栈的武林人士都已经是十好几天前的事情了,最近几天更是除了他们之外再没其他人路过了。倒不是想要和其他的武林门派争些什么,而是探案的线索大多都有联系,若是被别人捷足先登,很有可能就会错失某些线索,从而断掉整条抓捕飞贼的路子。 而对于齐廷昭来说,抓捕飞贼只是这次行动众多目的的其中之一,擒杀对大内秘闻知情的飞贼以及找回失落的先帝遗诏,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虽然觉得遗诏在北地巨盗手中的可能极低,但念及种种因素,他也不打算空手而归。 罗红苏表现的很配合,她从公孙衍的问话中就已经猜到了这群人的目标不是她,所以很快就提出了她的条件。在齐廷昭自称本王的时候,罗红苏就已经知道这群人的来历不少,被擒后的那段时间,更是一直再构想怎么把这件坏事变成一件好事儿。 太过顺从的将自己所知的一切供出,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失去了价值的猎物,除了被抛弃不会有第二条路。但太过顽抗也不行,多吃苦头还在其次,万一将对方的耐心耗尽,下场也未必有第一种选择好。 罗红苏很聪明,至少要比一般人想的要聪明的多。凭借一介女流之身,在土匪响马堆里混迹多年还能没吃多少亏,想想就知道这其中的艰难。所以公孙衍虽然借着药水的威吓逼的罗红苏招了供,但这其中有几分是害怕,又有几分是顺水推舟,就只有罗红苏自己知道了。 北地部落的下落是罗红苏特意透露出来的,当猜到齐乘风等人的目的之后,她就迫切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展现自己的作用。只有这样,她才能抓住机会和对方谈条件,而一个王爷的身份,能够提供给她的好处简直不要太多。 金银珠宝之类的,齐廷昭自然不会看在眼里,若是罗红苏的要求是这些,那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在听明白罗红苏的条件后,齐廷昭着实犹豫了良久。 说起来倒也不复杂,朝廷要抹去关于罗红苏的一切案底,并且不得再找她的麻烦。日后若是见到她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当于给她求一份官家的护身符。 别以为这个条件简单,有了官家照拂的身份,无论做什么都会有极大的便利。况且罗红苏原本就是被官府通缉的人犯,若是有了这个转变,一些头脑灵光的人必然会认为她有了靠山,这其中的文章可多了去了。 犹豫再三,齐廷昭还是没能答应罗红苏的要求,但却承诺对方,只要这一行对方尽心尽力,他便保证一定会放她一条生路,且朝廷不再追究她过往的任何罪责。关于这一点,他会在事成之后出具一份文书,但会点明不罪责的日期。过了那一天之后,罗红苏若再有什么作奸犯科之举,就只能自行承担了! 得了齐廷昭的这个承诺,罗红苏表面不太乐意,心底里却是乐开了花。原本以为对方最多答应放自己一条生路,并给些银两,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答应免去自己过往的罪责。不过谈判就是这样,漫天要价坐地还价,也只能说齐廷昭在这个方面的经验太少,远远高估了对方的心里底线。 为了让齐廷昭认为他答应的这个条件物有所值,罗红苏特地为一行人做好了十足的准备。首先便是衣着方面,虽然众人为了低调行事都没有穿太过引人耳目的服饰,但和蒙辽州的原住民的服饰相差还是比较大的。 鉴于这一点,罗红苏特地将一些蒙辽州风格的服饰拿出来分给众人,算是将众人从外表上打扮得更接近蒙辽州人士一些。一行人中,只有言希遥是女子,罗红苏这边也只有她一人有女装,所以言希遥也只能暂时先穿罗红苏的衣服了。 客栈里准备的衣服很多,毕竟这里之前足足有四十多个罗红苏的手下,想要给十来个人准备合身的衣服,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还别说,一行人换上了这里的衣服之后,和周边的环境确实要搭配的多。冀晋州的气候和蒙辽州相差略大,而且以农耕和诗书为根本的中原地区服饰,对于礼教和仪容的注重要远胜过以舒适自由为主的蒙辽州。 换上了这些衣服之后,一行人的气质似乎都变了不少。少了严肃工整,多了些自由活泼,倒是让众人好一阵欢喜。毕竟队伍里的年轻人较多,少年心性总是喜欢新奇的事物,罗红苏这一手也很快就让她讨得了众人的一丝好感。 服饰准备好了,接下来罗红苏又说了些蒙辽州的规矩和禁忌,其中大多数便都和北地三十六巨盗有关。由于朝廷对蒙辽州的管辖力度很低,甚至由于康国后裔对盛元王朝的仇恨,而不得不开展了原住民自治的先河。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不派出重兵把守,没过多久就会出现治所被巨盗强袭,一干人等全都被弃尸荒野的事情来。倒也不是朝廷派不出人手来,只是想要在偌大的蒙辽州里四处安插治理民众的处所,需要的人力物力实在是太多了。 人数多了供应不起,人数少了对方又会挑软柿子捏的大举进犯,和所得的利益相比,这种付出实在太过不值当了。好在因为朝廷的威慑力在这里,那些康国后裔组建的北地三十六巨盗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建立势力和驻地。 他们的长处本就是来去无风和化整为零,一旦舍弃了这一点和朝廷真刀真枪的正面对决,那就真是离死不远了。基于这一点,朝廷也不用担心丢失蒙辽州这一块领土。既然思之无味弃之可惜,那干脆就让这里的人自己来治理。 这无疑是一个极好的策略,因为担心朝廷会顺藤摸瓜找到北地三十六巨盗的主力,所以这些康国后裔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派人管理北地。这样一来,虽然仍有不少官员和北地三十六巨盗或多或少的有些瓜葛,但却都在朝廷的容忍范围之内。 极少数行为不检鱼肉百姓的官员出现,朝廷也不用太过在意。毕竟是由蒙辽州的本地人自行管理的,出了问题也赖不到朝廷的身上。甚至换个角度来讲,朝廷还巴不得这样的情况出现的越多越好,到时候若是有人觉得由朝廷派人管辖更好,这便是个绝佳的入主机会。 人就是这样,总觉得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朝廷想要派人管辖的时候,这些人就会认为,既然连朝廷都这么想要这个权利,那必定是有极大的好处在里面。所以不用多说,总有人打破脑袋也要往里面钻。至于那些北地巨盗无缘无故袭杀朝廷的处所,对这些没有远见的人来说,反倒认为是在给他们制造机会。 一开始自治的效果确实不错,但有了权利和势力之后,人总是很容易变得。更何况本来就有些人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才当得官,时间一长,自然是丑态百出。 然而这个时候后悔却已经晚了,朝廷也不可能在事情刚刚萌芽的时候就出手解决,这样他们存在的好处就会降到极低。和朝廷的那些个谋士谋臣相比,这些蒙辽州的原住民,简直如同三岁孩童一般。 时间一久,朝廷也等到了插手的时机,不过这一次,官员仍旧是从蒙辽州的原住民选出来的。不过这里面自然是有区别的,这些由朝廷委派的官员,可不单单是挂个名,通不过朝廷的审核和监督,也就是个过把瘾就被撤换的下场。 这样一来,朝廷委任的地区和自行选举出来的地区,差别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各处欢迎朝廷治理的呼声络绎不绝,没过多久朝廷的官员就接管了大半个蒙辽州。 不过虽说如此,不少地区的官员也没那么糟糕,朝廷再想插手进这些地方也就难了。北地三十六巨盗里也不缺眼光毒辣之辈,知道再这样弄下去,他们的容身之处将会越来越少,于是也自发的纠正起这些本地官员的行为了。这样一来,总算是遏制了朝廷的动作,也使得蒙辽州的官员,成了盛元王朝各州郡中数得上的清廉。 不过清廉归清廉,治下的百姓也过得并不是那么好,大部分的人也就勉强混得个温饱。这里面的原因太多,也不是一两代人能改变的。之所以提起这些问题,是因为北地三十六巨盗的人,大部分就都分布在朝廷管辖之外的部落。 这些部落一般比较传统,对外界的接纳度也远不如朝廷治下,这才是罗红苏坚持让众人换装的原因。蒙辽州因为外来者的数量不断增加,所以如今也有小半人从面相上已经和原住民有些差距了,不少土生土长的蒙辽人若是不开口,看上去几乎和外来人一样。 有了罗红苏做向导,再加上众人的刻意掩盖,想要融入到蒙辽州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于是众人在客栈里面又休息了一夜之后,径直迈向了距离最近的蒙辽州部落! 第二百一十九章 塔骨部落 队伍里有了罗红苏这个通晓地形的巨盗叛徒之后,赶起路来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不用分心辨别地形使得公孙衍放松了不少,从这一次的经历就能发现,多年前来过的记忆,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实用了。 罗红苏指引的方向是略微偏离官道的,一路上对于方向的辨别,罗红苏也交代的十分清楚,一点也没有藏私的举动。蒙辽州由于北地三十六巨盗的存在,即便是盛元王朝也没有这个州郡的具体地图,除了一些较为明显的地势走向和朝廷控制区域之外,大部分的区域在地图上都只是一些备注了名字的小黑点。 众人要去的地方就是这些小黑点中的其中之一,名字叫做塔骨部落,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若是没有如罗红苏这样的领路人,想要误打误撞找到蒙辽州上千部落中的其中之一,简直就是难于登天! 没有官道的地方并没有那么好走,一路上的坡地和小溪不知道多少次的出现在众人的前方,也不知道罗红苏到底花了多久才能记住这四处看起来都几乎一样的景致。 那些罗红苏口中的标记虽然看似明显,但行了没多久就能再看到类似的景象,所以队伍中除了一位在这方面极其精通的王府护卫能将沿途一切记得清清楚楚之外,剩下的十余人没有一人敢说自己能顺利的原路返回。 广阔的大地和寥落的人烟,使得在蒙辽州上驾马奔驰,也会出现许久都看不到一点人类足迹的影像。当然,这也只不过是错觉,那些牛羊过境后的草地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些东西,只是不仔细观察的话,很难将那些和人联系到一起。 罗红苏确实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光是对方身为外来者却能在短短几年内将蒙辽州的地形记到这个程度,就足够让队伍中的大部分人心悦诚服了。不过这样一来,也让齐廷昭在暗地里考虑,这个女人对朝廷的作用会不会比他想要的还要大呢? 这都是后话了,有罗红苏的指引,众人赶在天黑之前就来到了塔骨部落。因为这是一个距离蒙辽州边境很近的一个部落,所以众人一眼望去便能发现很多来自中原的物品。 部落的规模不小,除了外部的围墙是用木头和泥土混搭起来的之外,和一般的小镇也没多大的区别。塔骨部落是一个保留原始传统的部落,所以在部落中是有明显的阶级分层的。越靠近部落中央的区域居住的人地位越高,所以齐乘风一行人最先看到的就是位于部落最外围的地位最低的人所居住的处所。 蒙辽州多草场牛羊,虽然也有不少的森林资源,但却都集中分布在一些固定的区域。这些种类各异的树木,因为人为干预较少的缘故,在这块大地已经不知道扎根了多少年,枝繁叶茂的简直都有些不像话了。 一片片密不透风的参天大树连接在一起,几乎使得密林中大白天都没多少光线。这使得密林中极其危险,不光容易出现迷路的状况,更可怕的是那些早已习惯这种环境的林中猛兽。 火把原本是解决这些问题的最好办法,但密林中的不少树木都会分泌出油脂,常年累月的积攒使得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大火肆掠的景象出现。好在万事万物都有其生存之道,油脂产生的大火虽然会熊熊燃烧,但不少体内含水丰富的植被,就会在这个时候起到自发灭火的作用。 一场大火过去,进入其中的人自然没有一人生还,但生命力极其旺盛的密林,却只要一年半载就能再次恢复那不见天日的繁荣。这种没有光亮却能轻易夺人性命的密林在蒙辽州原住民的口中,是不可随意接近的禁地,而它们的称呼被统称为黑森林! 想要用木头造房子,靠着零星生长在草地上的一些不成材小树是不可能的,而要从相隔几十里甚至上百里之外的黑森林运回木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因此塔骨部落中除了一代代人建立出来的木质围墙之外,就只有部落中心区域那些地位极高的人才能住的上木质房屋,其他人都是用牛羊等牲口的皮毛制作的各式帐篷。 齐乘风等人眼前所看到的,就正是这些以羊皮为主制作的帐篷。这些形状千奇百怪的帐篷遍布塔骨部落的外围区域,虽然看似杂乱无章,但家家户户却又都依着一定的规制相互依存在外围的广阔区域里。 羊皮的颜色本就是灰白色的,年深日久之后,这些帐篷就更是灰扑扑的了,让人看了没来由就觉得有些寒酸破旧。不过这种看似破旧的帐篷,内部却别有洞天,一干日常所用之物一应俱全,完全能够一家数口同时在帐篷中居住生活。 这种外表寒酸但却极其实用的风格,于中原人习惯将外部弄得奢华无比来充面子的做法完全不同,处处都透着一股实用主义的无可奈何。不过要说这种为了生活而自主选择的将就和打肿脸充胖子也要面子上过的去的做法到底哪一种更好,也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一行人都不是不问世事的毛头小子,就算齐廷昭这位锦衣玉食的王爷,也没有说出何不食肉糜之类的话来。看到那些不时从帐篷里出出入入的蒙辽人脸上不经意露出的笑容,众人最多的还是感叹。 塔骨部落的出入口处又部落的战士负责站岗,这些人存在的更多作用是为了预防荒野中的野兽暴起伤人,所以对罗红苏带着众人鱼贯而入,全都是一副视而不见习以为常的模样。 眼下是盛夏时节,正是蒙辽州水草丰茂牛羊肥美的时候,草原上如同野狼等大型野兽完全不缺吃食,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冲击时代在这里主宰草原的蒙辽人部落。正因为此,看守部落大门的差事完全可以算是门美差,自然也没人愿意多管闲事过问什么。 齐乘风等人虽然都换上了蒙辽州的普通服饰,但每个人身后牵着的宝马可都不是一般货色。能有这种宝马良驹的人,可不会是什么没来头的人,而蒙辽州的人就更不是那些只以衣着外貌取人的肤浅角色了。 顺利的进了塔骨部落,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先安定下来了。罗红苏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对众人交代过,塔骨部落虽然不算太大,但可战的壮年部落族人也不会少于千人,若是闹出事来这群人也别想轻易脱身。 查探皇宫飞贼的事情众人并没有对罗红苏完全交底,只说是跟着线索先行到北地查探飞贼下落,并未将真正的目标告知罗红苏。这样一来,耗时耗力自然也能预见,想要立马有所收获怕是没那么容易。 带着众人,罗红苏也没有向塔骨部落的内部区域走,那些有身份的人可不会轻易接待身份不明的外来者,想要在塔骨部落中安身,花些钱财住在外围区域才是他们的最好选择。这里面自然少不了罗红苏的忙前忙后,不过她的情况和百里遥可不同,还得不到众人的完全信任,所以出来进去的言希瑶都一直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这份警惕自然是有意义的,要知道众人里可还有个盛元王朝的九王爷在,若是被罗红苏借机起了坏心将众人的情况出卖给康国后裔,那乐子可就大了。 经过客栈一役之后,齐廷昭也意识到自称本王在蒙辽州有多愚蠢,所以也强行把这个自称给纠正了过来。为了更好的隐藏行踪,更是一直和那群王府护卫混在一处,努力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少了齐廷昭的出头,齐乘风自然而然的成了这一群人中的领头者,让一直认为公孙衍才是主事者的罗红苏惊讶不已。不敢多问,罗红苏深知知道的越多,危险也就越多。出卖齐廷昭换取北地巨盗赏赐的想法她也不是没有过,但言希瑶的监视和这件事背后存在的巨大隐患都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些年北地三十六巨盗几乎没有多大的扩张,在蒙辽州的名声也是越来越臭。相反,朝廷在蒙辽州的名声却是越来越好,甚至有不少地方都已经完全顺服了朝廷的管教。这些蒙辽州的原住民也不是傻子,跟着谁才能过的更好这么多年下来也早已看的一清二楚,如今还全心全意支持着北地三十六巨盗的部落,已经不多了。 就这还是看在如今的北地三十六巨盗还勉强算是由康国后裔来做主的,万一日后形势发生变化外来者全面排挤出康国后裔,变了质的北地三十六巨盗最后的走向如何,恐怕谁也说不好。 也许那些外来者会利用树立傀儡的方式保持蒙辽州部落的支持,但罗红苏却能看出这也并非长久之计。而且人心思变,就是塔骨部落这种从很早以前就坚定不移支持康国后裔的忠诚部落,如今不也开始为自身考虑了吗? 带齐乘风等人来塔骨部落罗红苏也是有些计较的,这里是客栈得到情报之后第一时间送达的地方,算是她和北地巨盗之间的联络枢纽。若不是之前得到大统领的严厉指示不得轻易离开客栈,她甚至都想直接带齐乘风等人顺藤摸瓜通过信使知道大统领这一支巨盗的下落。 不过很可惜,这样做是行不通的,一旦她违抗命令出现在信使那里,换来的只可能是一具尸体和自己叛逃的消息败露。多年和朝廷的作对,使得北地巨盗对叛徒的存在深恶痛绝,一旦出现那种情况,就凭这十几个人,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从巨盗手中逃出生天。 第二百二十章 人心易变 罗红苏为齐乘风等人安排的住处是塔骨部落对外来者开放的暂居之所。由于大多数蒙辽州原住民都以放牧和相关的活计为生,所以经常要因为草场的变幻而逐草而居。蒙辽州的原住民一般习惯在这个时候把所有贵重物品都带在身上,只留下空无人住的帐篷在部落里面。 这些帐篷放着也是浪费,于是部落中就有专人负责将这些帐篷对外出租,以获得一定的收益与帐篷主人平分。这类情况在整个蒙辽州都十分常见,也使得蒙辽州没有任何客栈的存在,只有这种类似民居的暂居之所。 这种暂居之所也是有好有坏的,但毕竟多为游牧人空闲出来的居所,所以即便再好也和一般的客栈没法比。专门靠做这个生意赚钱的蒙辽州原住民并不存在,因为除了外来者之外,无家可归的人才会选择这种暂居之所。没了固定的生意,自然也没了固定的行当,所以这种抱着空着也是空着,说不定还能赚点钱的暂居之所才成了主流。 在安排完住所之后,罗红苏表现的有些紧张。齐廷昭的身份她已经弄清楚了,对于传说中在锦衣玉食中长大的王爷,能否接受这种看起来和其身份完全不符的安排,她实在心里没底。 在她看来,一言九鼎固然是皇家中人所标榜的,但喜怒无常才是普通人对这些高高在上者的普遍看法。万一因为这种事情而惹得对方不快,从而认定自己办事情不尽心尽力,那可就真是冤枉了。 不敢直接去问齐廷昭的看法,罗红苏只好先到队伍里明面上的领头者齐乘风那里去探探口风。 “齐公子,这里虽然看起来寒酸了些,但一应用具却是齐全的。出门在外比不得京城的豪奢,若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还望多多体谅!此外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尽管吩咐,奴家虽然不是蒙辽州中土生土长出来的,但也多少能提供些便利!” 齐乘风本来就不是个贪图享乐的人,生平第一次住帐篷反倒觉得处处都很新奇。罗红苏虽然话说的低姿态,但说起来她安排的这些暂居之所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这些安排已经足够了,正如你所说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能有这种环境已是极好了。九王爷不是个贪图享乐的人,此行的目的只要你能办好,他是不会亏待你的!除了这一点之外,其它的事情你看着做主就好,只要是不出格,也没人会越俎代庖!” 说实话,罗红苏的所作所为真可以算的上用心了!五顶可供一家五口居住的大帐篷,所在的位置几乎是挨着的,其中一家甚至是罗红苏让人当场清理出来的。花钱还是小事儿,光是说服那住的好好的一家搬出去住其它的暂居之所,齐乘风就知道该是破费口舌的。 住处的分配并不复杂,挑出了五顶帐篷中最好的一顶供齐廷昭和柳老爷子居住。这两人一个身份最为金贵,一个年龄辈分最长,有这个待遇也无可厚非。其余四顶帐篷王府的八名护卫分去两顶,罗红苏和言希瑶分去一顶,剩下的就是齐乘风、公孙衍、颜凡和百里遥的了。 这个搭配几乎已经固定,也是众人住起来最为舒心的方式,所以倒也没有人对此有所意见。这一天也是赶了一天的路,中途也只是停下来用了些干粮和水,这会儿安顿好了众人也起了出去转转的心思。 众人所在的区域,是塔骨部落中外层区域最靠里的部分,也是暂居之所中条件最好的部分。越往外走的原住民条件越差,所以众人出了处所之后便向着塔骨部落内部走去。 塔骨部落中的街道不算宽敞,和紫荆城中六车同乘犹有余地的开阔街道完全无法相比。一行十余人这么突兀的出来,还真有些显眼,不得不变作了三三两两一排的行动,这才看起来正常的多。 此时天色将暗,反倒有不少人出来乘着晚风漫步街头,或是将一些自己制作的小物件拿出来摆摊售卖。塔骨部落的手艺人不少,但也会有一些自家难得做出来或是一些极有新意的东西,也能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出来走这一遭是为了找些吃饭的去处,而且路边摆摊的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散去,所以众人也没在路边过多停留。塔骨部落里面吃饭的地方不多,而且都不是那些身份较低的人能负担的起的,所以众人往塔骨部落中心区方向走了好一段路才找到可以用饭的地方。 像塔骨部落这种比较保守的部落,饮食习惯并没有受到外来者的太多冲击,所以虽然售卖吃食,但面对的仍旧是部落中有身份地位的人。点了一堆吃食,大多都是牛羊肉或是馍饼之类的东西,虽然吃起来不是太习惯,但众人中午只吃了些干粮,这会儿吃起来也觉得挺不错的。 这一趟走下来,齐乘风也发现了,塔骨部落虽然占地不小,但规划的还算有规律。和来时的路相比,塔骨部落中的地形就要好记得多,基本不会出现迷路的情况。于是在和众人商量了一下之后,决定吃过饭后各自分开活动一番,只是要注意掩盖一下各自的身份。 这点之前就已经商量过了,罗红苏所属的那一支巨盗分支叫做红曲,也算是北地三十六巨盗里面实力较强的一支了,和其余六支巨盗分支同属于大统领的麾下。只要打着北地三十六巨盗的旗号,这些塔骨的原住民是不会对他们表现出敌意来的。 没有再一起活动,齐廷昭带着柳老爷子和两名王府护卫随便挑了一个方向走了,剩下的六位王府护卫则需要回去看守行李。颜凡和百里遥结伴去探查塔骨部落的地形去了,这两人最近几天走的很近,颜凡时不时就会请教一些行走江湖的心得,顺带着听百里遥说些他过去得手的一些宝贝,这会儿正好试验百里遥刚教给他的踩点本事。 原本齐乘风对颜凡从百里遥那里学了不少偷鸡摸狗的本事还有些担心,但公孙衍说的话却打消了他的顾虑。 “本事这东西是不分好坏的,歪心思才是决定好坏的根本!多学些东西对颜凡来说不是坏事儿,既然百里遥愿意教,就让他跟着学吧!而且拉近和百里遥的关系对我们来说也不会坏事,你没发现这段时间百里遥的积极性也高了不少吗?” 公孙衍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件双赢的事情,至少关于他所说的百里遥的积极性齐乘风可是明显感受到了的。客栈异变的时候,百里遥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而且他不仅没有置身事外还主动叫来了所有人帮手。除此之外,自踏上前往北地的路后,百里遥一直都是自觉担负着斥候的工作,甚至连休息的时候都会自告奋勇的四处探查,可以说整个队伍里最肯吃苦的就是他了。 光靠着七虫七花丹控制百里遥并不是什么好事,药效临近的时候自然没法食言,但这之后该怎么让百里遥继续跟着队伍走下去,就是个大问题了。公孙衍可不认为这一趟能在一个月内就解决问题,但七虫七花丹的药效可不会延长,到了时间就必须要服下解药,那时候没了限制的百里遥会作何选择,谁也说不准。 而若是在百里遥服下解药之后,继续用其他毒药控制他,那样做就未免有些不地道了,而且极易打击对方的积极性。思来想去,到时候除了用利益笼络他之外,就只剩下人情了。 没去管颜凡和百里遥,齐乘风这剩下的四人,也起身离开了用饭的地方。这一顿饭的花销不大,但听罗红苏说这在塔骨部落里已经属于高消费了。这里的日常用度极其廉价,一些工艺品的价格更是低得超乎想象,若不是北地三十六巨盗的肆虐,恐怕早就成了商人最喜爱的交易之地了。 只可惜这么多年下来,真正敢来这里做生意的商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再有钱赚的买卖,若是十死无生,久而久之也没人敢做了。如今除了朝廷会不时派出一些商队贩售一些生活用品用以消融蒙辽州原住民的戒心,就再也别想在其他地方获得大宗的商品了。 走出来后,随便找了个方向,四人就这么溜达了起来。没有别的目的,初来乍到做些太过出众的举动可不是什么好选择,所以齐乘风三人都比较轻松。 和他们相比,罗红苏就有些不太自在了。齐乘风和言希遥并肩走在最前面,公孙衍识趣的落后几步,而她却因为身份问题只能亦步亦趋的走在公孙衍身边。 这倒不是罗红苏有多么自觉,而是因为她也同样服下了公孙衍特制的七虫七花丹!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罗红苏看上去表现的十分尽责,但人心隔肚皮,身处敌营若是连这点防备都没有,那真就要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齐乘风和言希遥的闲逛过程十分舒心,在这充满异域风情的塔骨部落里漫步,实在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这里的民风很淳朴,每一个在街边摆摊的人的脸上都堆满了笑容,只要遇到上前查看的客人,都会耐心且带着几分自豪的介绍自己的作品。 这些东西大多是由石头或是植物纸条雕琢或是编制而成,只有一小部分是由一些木料雕刻出的,大多都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但是对于此刻的齐乘风和言希遥而言,这些琳琅满目的小东西,实在是拉近两人关系的再好不过的东西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高台交心 “这个好看吗?” 言希遥手拿一个精致的石雕娃娃,笑靥如花的冲着齐乘风问道。 齐乘风仔细打量了几眼,才明白过来言希遥问他的原因。这是一个身穿蒙辽州传统服饰的小女孩石雕,身上的衣物还用不同颜色的颜料给细细涂抹了一遍。更难得的是乍一眼望去,这个石雕娃娃的脸部轮廓竟然和言希遥有几分相似。 “嗯,很好看,就像你一样!”不知怎么的,齐乘风竟然下意识的这样回了一句。一转头,才发现之前跟在他后面的公孙衍和罗红苏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见到齐乘风转过头去查看公孙衍有没有听到,言希遥有些不大高兴。但一转念,她又带着促狭的笑意,打趣的问道:“你刚才这娃娃很好看,和我一样,是不是在说我也很好看?” 齐乘风被言希遥这么一打趣,脸都快要红了,好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言希遥也看的不是很分明。轻咳了两声,齐乘风才小声说道:“明知故问!” “那你到底是觉得我好看,还是觉得我不好看?我可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看你现在都不敢看我了,肯定是觉得我不好看咯!”明知道齐乘风容易害羞,但言希遥还就喜欢看对方这个样子,所以就借故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 这一下许是把齐乘风激得太过,他竟然一下子变了模样,一脸严肃的对言希遥说道:“当然不是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被齐乘风这么严肃的一说,言希遥反倒有些招架不住了。心慌意乱之间,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拿着娃娃的手无意识的摆动着,显露出她的窘迫和无措。 在这样的默默无言中,就连齐乘风这个不开窍的家伙,也知道该做些什么。可是手才刚刚抬起,就听到旁边上了年纪的摊主在一边戏谑的说道:“两位,在这里谈情说爱都半天了,这娃娃你们到底是要是不要?” 被摊主这么一说,齐乘风和言希遥都是脸上一红,再也没有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想法了。不经意的一看,因为两人男的英俊女的俏丽,已经引来了一些人的围观,这使得两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都恨不得立马就从这里消失。 掏出一小块银子递给摊主,齐乘风就想立刻和言希遥一起离开了。可因为这块银子远远超出了言希遥手上娃娃的价格,于是这位摊主连身喊住正要离开的两人,在摊位上好一阵翻找,竟然又翻出来一个和齐乘风有几分相似的石雕娃娃来。 这一回,齐乘风和言希遥可没再理会摊主的挽留,在对方的感谢之语中,飞快的逃离了这块已经有不少人关注过来的是非之地。仓促之间两人也没顾得辨别方向,就这么一路朝着塔骨部落的最中心方向跑了过去。 两人谁也没多想,都只觉得有些羞臊,就朝着人最少的方向而去。这么一跑,自然会遇到岔道和绝路,不过两人都有轻功在身,遇到这种情况就直接飞掠而过了。 就这样跑了约莫有半柱香的时间,附近才彻底安静下来。齐乘风和言希遥站在一处高台上相视一笑,这才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齐乘风竟然已经牵住了言希遥的手。 倏忽一惊,齐乘风下意识的收回了牵着言希遥的手,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正在纠结该怎么解释一下的时候,齐乘风却突然觉得有人在拉自己的手。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言希遥正在拿他左手上的那个石雕娃娃。 伸出手去,将手上的那个石雕娃娃递给言希遥,齐乘风这才呐呐的说道:“喜欢吗?” 言希遥默默的点点头,却没有做声。 齐乘风见状连忙说道:“早知道你喜欢这个,我应该在摊主那里多拿一些的!不过也不打紧,等回去的时候我再去看看,兴许那个摊主还在那里!” 原本言希遥还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听齐乘风这么一说,险些被他给气笑了。 “你这个呆子,我喜欢的是这两个娃娃,你再去拿些别的又算什么?多出来的娃娃再好看,我也不稀罕!”一边说着,言希遥一边将自己手上的那个石雕女孩递给了齐乘风,然后郑重的说道:“喏,这个可是我很喜欢的东西,现在我把她教给你保管,你一定要好好收藏哦!” 齐乘风也不是个傻子,在言希遥说她只喜欢那两个娃娃的时候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女孩子家在这种时候特别敏感,真要是他再找一个石雕女孩来,还不知道对方要吃多大的醋呢!不过心里在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齐乘风居然莫名其妙的在脑海中出现了夏鸿鸣的面容,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愣了一下,齐乘风连忙结果言希遥递过来的娃娃,郑重的用一块手帕包起,小心翼翼的收在了怀里。那副生怕出一点差错的样子,看的言希遥忍俊不禁,也没再因为齐乘风的不解风情而恼怒了。 肩并肩的站在无人的高台,齐乘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正在逗弄手中石雕娃娃的言希遥。她仿佛真把这个石雕当做齐乘风了,一直拿在手上爱不释手的摆弄着,那副小女儿模样简直可爱极了。 玩着玩着,言希遥突然停了下来,语气有些低落的问道:“乘风,你会这样一直对我好吗?” 看着有些可怜巴巴的言希遥,齐乘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点头应道:“我自然会一直对你好,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是想起什么事情来了吗?” 言希遥摇了摇头,眼神有些飘忽的说道:“我从小就在慈航静斋中跟着师傅修行,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听师傅说他们早就被仇家所杀,她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收留了我!” “师傅对我恩重如山,若不是师傅,恐怕我早就不在这人世间了!所以在慈航静斋的同辈弟子之中,我永远都是最努力的,就是害怕辜负了师傅的期望!蒙老天垂帘,我的资质悟性都很不错,师傅也对我的表现十分满意,还特地为我量身定做了修炼的功课,可以说能有今天的言希遥,全靠师傅的悉心栽培!” “我没有朋友,从小为了讨师傅欢心,我一直都在努力修炼,所以那些同门弟子一起玩耍的邀约全都被我拒绝了!不是我不想去玩耍,而是又一次我见到师傅见我和其他人玩耍时,露出的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我再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你知道吗?乘风!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件和修炼无关的礼物,也是唯一一件看起来没有作用的礼物!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娃娃,也会一直把他带在身边的!” 言希遥的语气透露出一种追忆和欢喜,但齐乘风却能从中听到一丝苦涩和无奈。一个没有玩耍和朋友的童年该是有多孤独,他甚至能从脑海里想象到一个一脸羡慕的看着其他小伙伴玩耍,自己却只能独自修炼的小女孩,在山石边不断挥动她稚嫩的拳脚。 该是怎样一个铁石心肠的师傅才能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啊!又是一个怎样的初衷能支持着言希遥一路走到今天!走上前去伸手拥住了言希遥,这一刻齐乘风的心里没有一丝杂念,有的只是满满的对怀中这个女子的怜惜。 慈航静斋言希遥言仙子的名头齐乘风从刘一芳的口中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对一个年仅十六的女孩到底意味着什么。记得之前曾听刘一芳说过,她曾一人独自调解过五岳剑派中的华山派和嵩山派的矛盾,并以一己之力对抗两位华山派和嵩山派的长老,且战而胜之! 这里面所包含的心计交际,以及所需的武功造诣,实在令人难以想象,甚至直到现在齐乘风都不认为这件事真如传闻中那般。不过回忆起相识之后言希遥的种种,齐乘风又不得不承认,那些传闻可能都是真的。 这么一想,齐乘风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疑问,没有多想就被他脱口而出了! “当时和我在擂台上比武的时候,你是不是藏拙了?” 没想到齐乘风会突然问出这一句话来,言希遥有些奇怪的问道:“你看出来了?怎么现在想起问这个来?” 言希遥的答案让齐乘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不过随即又继续问道:“那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故意为了让我?” 言希遥白了齐乘风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少自作多情了,当时我可还没把你放在心里呢!之所以这样都是师傅的吩咐,说是慈航静斋不宜太过招摇,虽然要我拿下夺剑大会的胜出资格,但却最好不要全胜。只可惜之前的对手都太弱,要不然也不会碰巧遇到你了!” 被言希遥这么一解释,齐乘风也觉得两人的缘分确实不浅,恐怕真正让言希遥注意到他的,也正是这不得不放水的一战吧!不过这样一来,齐乘风对言希遥的实力究竟如何就有些拿不准了,而且也对言希遥的师傅莫名的有了一些恶感。 对比言希遥的师傅和自己的师傅,齐乘风能明显的感觉出二者的不同。羽殇想要给齐乘风的是最适合他走的路,而言希遥的师傅,似乎更想让言希遥走她为言希遥安排的路。 这样做说不上好坏,但单凭想到言希遥的整个童年都是在无休止的修炼中度过,齐乘风就感到十分心疼。稍微搂紧了一些怀中的人儿,齐乘风想要让对方体会到他的关爱之情,也多少给对方一些微不足道的温暖。 第二百二十二章 塔骨长老 就在齐乘风将言希遥搂在怀中安慰的同时,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已经将他们盯上。这倒不是那些人早就盯上了齐乘风等人,实在是齐乘风和言希遥此刻所在的高台非同一般。 先前也提到过,齐乘风和言希遥因为脸皮薄,被摊主打趣之后遭人围观,慌不择路之下是随便找了个方向就飞奔而去的。塔骨部落虽然也有规划,但想要要求这里和紫荆城里一样四四方方且四通八达,那就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了。 一开始两人还只是想躲避人群的注意,可跑到后来两人都沉迷在那种携手共度暧昧时光的浪漫之中,几乎是靠着轻功笔直的穿越着塔骨部落。这也就是这会儿天色几乎完全暗了下来,部落中都是靠着各式火光照明,否则两人这样大张旗鼓的在房上飞跃,早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说来也巧,两人这一跑,正是直直的朝着塔骨部落最中心的区域而去。而越是靠近中心区域,这里住着的人也就越少,等到发觉附近完全没人在的时候,齐乘风和言希遥便找了这个高台停下。 出于谨慎,两人之前也略微探查过周遭的情况,确定没人了之后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这里谈天说地。不过之前没有,不代表之后也没有,这会儿齐乘风完全沉浸在对言希遥的怜惜之中,哪里能够发现后来的这些探视。 这处高台的风景不错,看起来应该是某个大人物住处的望台,远望之下几乎能看到大半个塔骨部落。安抚了一下言希遥只好,两人便肩并肩的并排坐了下来,静静的感受塔骨部落的夜色。 这里的夜晚很热闹,一点也不像每晚宵禁的紫荆城。看得出人们的生活并不富裕,但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这些笑容有的十分真诚,有的出于习惯,绽放在塔骨部落的每一个大街小巷。 这群本性淳朴的人,原本应该过上更好的生活的,但因为无端背负上康国和盛元王朝的灭国之仇,只能在此偏安一隅自求多福。朝廷的教化并不是那么好接纳的,资助和扶持的代价就是改变几百上千年的传统,塔骨部落自有他的倔强,所以至今也只能依靠和其他部落的交换,获得那些对他们而言价值不菲的各类物资。 那些初来时所见的各式用具,其实也不是每一个塔骨部落的人都能用的起的,一套普通的锅碗瓢盆,可能就需要一家人一两年的积蓄。蒙辽州不缺牛马,但想要从这里运出去,难度实在太大。 商人从蒙辽州的原住民这里购来牛马,往往十次有九次都会在回程的路上遇到北地三十六巨盗。无论是巧合还是那些卖家故意泄密,这种极大可能人货两空的买卖,除了朝廷之外,也再也没人做了。 蒙辽州没有铁矿,北地三十六巨盗的兵器来源就成了个大问题。多年与朝廷的抗争,兵马器械的磨损是个天文数字,即便能从一些渠道获得部分兵刃,但也仍是杯水车薪。 那些铁质的锅碗瓢盆,原本是蒙辽州最喜爱的用具,因为这个原因也使得朝廷不得不限制供给。物以稀为贵,如此一来,原本并不如何值钱的东西,因为种种缘故,成了草原上的稀缺品。 这在中原地区是不可想象的,那些虽然经用但不甚美观的铁器,可远远抵不上精美绝伦的瓷器。但对游牧为生的大部分蒙辽州人来说,这种在旅途中实用却不易损坏的物件,才是最适合的用具。 小声谈论着北地三十六巨盗和蒙辽州原住民的因果关系,齐乘风和言希遥的言语间多少有些为这些生活拮据的人叫不平。不过这些事情已经持续了上百年,远不是他们一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所以除了一些感叹,两人也没有多说别的。 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两人突然同时从地上窜了起来,手也立刻按在了剑柄之上! “什么人?” 察觉到四面八方有被人包围的气机,齐乘风当先对着暗处的人喝问了一句。话音未落,一群塔骨部落的族人便从四处显露身形,就连旁边的几处高台上也出现了手持刀兵的塔骨族人,甚至还能看见不少人手持弓箭。 这下子,齐乘风身上的汗都冒了出来。之前就听罗红苏说过,塔骨部落的人以狩猎为荣,部落中的强者更是精通匿迹索敌。之前还以为和江湖上的诸多本事相比,这些只会与野兽打交道的原住民也没多大本事。可现在感受到那种一触即发的暴烈杀气,齐乘风才知道自己太过小觑对方了。 没有轻举妄动,既然对方没有直接动手,说明还有交谈的余地。这个时候一点点动作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万一对方用弓箭来几轮齐射,齐乘风可不敢保证两人能够安然无恙。 果然,随着包围圈的展开,一个看上去精神奕奕的老者,便在几个掌灯小辈的开路下,从包围圈后向前走了几步。 “你们是什么人?到我家里来又是为了什么?可别告诉我这大晚上的你们是特意到这里来谈情说爱的!” 说话的这人是塔骨部落的大长老,更是整个部落中说一不二的最高掌权者。齐乘风和言希遥刚到的时候,负责大长老安全的护卫就已经察觉到了,可对方一直没有其他的举动,所以在向大长老汇报之后,这些护卫也只是静静的监视他们按兵不动。 可接下来这两人的举动就有些古怪了,趁黑一路攀到大长老住所的高台上,不说意图行刺吧,至少也该有个偷鸡摸狗的想法吧!可这两人倒好,来了之后什么也没干,光顾着在高台上看风景腻歪了。虽然有人猜测对方会不会是在这里谈情说爱,但一想到这里可是部落大长老的住处,这个想法立刻就被所有人给否定了。 被对方这么一问,齐乘风和言希遥也都有些尴尬。对方这话都说到前面了,再这样回答的话,未免有些不太好了。而且即便对方不说,因为脸皮薄才跑到这里的两人也没谁好意思这样说。扭捏了一阵,齐乘风见四周的人气势汹汹的样子,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去搭话。 “各位,这是个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先前不知道这里是您老的家,误打误撞跑到这里来也是为了躲个清净,要是有什么叨扰之处,还请海涵!我们这就离开,而且绝不会再来这里,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齐乘风这么说也只是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倒没真的指望对方就这么简单放他们走。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在听完他的话之后,人群中的那位老者明显神情一变,脸色也开始有些古怪了。 “想走也可以,不过来都来了,至少先介绍一些自己吧!要是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就这么把你们放走了,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 大长老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在齐乘风的身上,不过语气倒是比较和缓,所以齐乘风也没有太过紧张,拱了拱手道:“我们二人是三十六义师里红曲部的,奉大统领之命在塔骨部落接收消息,今天多有冒犯,还望行个方便!” 大长老对齐乘风的话不置可否,又接着向两人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齐乘风和言希遥相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大长老见齐乘风和言希遥一脸莫名,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身边一位掌灯的侍从见状忍不住说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连大长老都不认识,还敢装作红曲部的人骗上门来,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被人这么一说,齐乘风和言希遥都知道事情有些难办了。塔骨部落本就是支持北地三十六巨盗的传统部落之一,这些原住民更有不少都是当年的康国后裔,红曲部的人在这里接收消息的事情肯定也和他们打过照面了。原本还想用红曲部派来的人不少,他们两个面孔生也是正常,可要是连塔骨部落的大长老都不认识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齐乘风和言希遥也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以他们的实力要想直接逃跑可能有些难度,那些弓箭手的威胁实在太大。不过知道对方的身份之后情况就有些不同了,如果能将面前不远处的这位大长老抓住当做人质,再想逃离难度就要小上许多。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关头,那位忍不住笑出声来的大长老,竟然对着先前那位开口的掌灯侍从斥责道:“一点规矩都没有,谁准许你这样和客人说话的?” 刚刚把这位掌灯侍从闹得摸不清头脑,这位大长老竟然又对其他人说道:“好了,都散了吧,这两位是我的客人,吩咐下去准备茶水点心,我要好好招待他们!” 大长老的话十分奇怪,而且从先前的情形来看大长老之前应该是不认识两人的。不过就算再古怪,这话从大长老的口中亲口说出来,其余人也不敢多说什么,留下几个人跟在大长老身边,剩下的人都在几个身材健硕的汉子的指挥下,再次隐入了黑暗之中。 一时间,高台之上就只剩下大长老身边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和完全摸不着头脑的齐乘风和言希遥。 “愣着做什么,都说要好好招待二位了,难不成还以为我是在说笑?哦,要是怕了的话,二位尽可以离去,我的人绝不会阻拦!不过若是不急的话,不妨随我一起进屋喝杯茶水,别的不敢说,塔骨部落里我这里的茶水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部落未来 不知道为什么,齐乘风感觉自己能从这位老者的眼睛里看出一丝真诚和期待。可眼前这场无妄之灾的突然消解,让他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对方也说了,若是他们现在就走,对方也绝不会阻拦。 换做是齐乘风自己一个人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留下来看看对方到底要打什么主意。可身边多了言希遥只好,齐乘风就有些犹豫了。眼前的局面太过古怪,而且从对方的表现来看必定有所图谋,若是错过了这个离开的好机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实在难以预料。 不过就在这个当口,齐乘风却听到言希遥在身旁小声说道:“乘风,接受他的邀请吧!这次来本来就是为了打探消息,这里恐怕没人比塔骨部落的长老了解的更多了。至于我的安危,你就不要太操心了,我可不是普通的弱女子!” 不得不说言希遥察言观色的本事十分高深,一见齐乘风的犹豫神色,就大概猜到了他的顾虑。主动开口这么一说,倒是帮齐乘风下定了决心。 拱了拱手,齐乘风恭谨的说道:“既然大长老诚意相邀,那这茶水看来是非尝不可了!粗鄙之人不太懂得品鉴,若是惹了笑话,还望大长老多多见谅!” 这番客套话没引来大长老什么回应,只是侧过身来抬手一招,权当做是个请的手势了,然后便顺着一众人的去势,带头朝屋里走去。 大长老一走,高台上就只剩下齐乘风和言希遥了。此时也没什么好犹豫了,跟上去看看再说才是正紧。先前大长老的态度转变太过奇怪,而且两人都十分确定之前并不认识对方。冒充红曲部巨盗的说法连对方手下的掌灯侍从都瞒不过,自然就更瞒不过这位大长老了。 想不明白其中关节,也只能将可能性归结到他们的外貌合对方的眼缘了。说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许多从未见面的人都有一见如故的感觉,用在这里虽然略显荒唐,但这也是两人能够想到的唯一可能了。 大长老的住所很豪华也很大气,光从先前两人所在的高台就可见一斑了。整个塔骨部落都没有特别高的建筑,大长老顶层的高台在塔骨部落中就算是数一数二了,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大长老的地位不凡。先前两人是被气氛带的冲昏了头脑,要是平时肯定会比今日谨慎的多。 刚来到塔骨部落就发生这种事情,齐乘风和言希遥也觉得有些不妥。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眼下也只好顺其自然,看看对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踏进屋内,一股独特的花香就飘到了两人的鼻尖,既清淡又绵延,闻上去说不出的舒爽。大长老的住所全都是由一种明黄色的木料搭建,缝隙处刷上了一层浓浓的蜜蜡,气味自然不可能是从外面传来的。不过两人四处张望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这股香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只能跟在大长老的身后一路向下走去。 大长老的住所一共有四层,先前众人所在的高台就是最高层外面的延伸。虽然第四层的顶上也有塔骨部落特制的防晒处理,但在这炎炎夏日,晒了一天太阳的第四层,绝不是一个待客的好去处。余温未曾散尽的这一层,待得久一点都会见汗,在这里品尝刚泡的茶水,那才真叫活受罪了! 之前就从罗红苏口中得知蒙辽州的木料获取不便,可参观了一下大长老的住所却让两人有些怀疑这个说法到底靠不靠谱。不光是房屋的主体,就连梁柱和墙壁都全是有木料处理而成,连带着屋中的一应摆件和家具也全都是木质的,一点也看不出来木料的难得! 来不及想的太多,大长老带路的速度虽然不快,但这里也不可能大的像迷宫一样,所以没过多久三人就到了大长老平日里会客的地方。 和齐廷昭的王府自然没法比,但和齐乘风与言希遥在塔骨部落里看到的其他地方相比,大长老的住所简直可以算的上奢华了。三人依宾主之位坐了下来,齐乘风和言希遥虽然没有开口,但望向大长老的眼神也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挥退仍自有些不放心自己安危的户外,大长老在茶水上桌之后,就满脸笑意的说道:“是不是在心里想着我这个塔骨部落的大长老,只知道享乐和剥削,自己住着这么好的住所,别的族人却只能住在帐篷里过苦日子?” 被人叫破心中念头,场面无疑有些尴尬,不过齐乘风还是如实的说道:“先前确实有这种想法,不过竟然您都这么说了,相必事情和我们所想应该有些出入。今天晚上超出我们想象的事情太多了,就是不知道大长老愿意为我们解惑到什么地步!” 大长老没有直接回答齐乘风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和谈话无关的问题。 “你们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这个问题自然得不到答案,大长老也没准备让两人猜测,于是又自顾自的答道:“我的名字叫塔骨!” 见到齐乘风和言希遥的表情有些疑惑,塔骨长老又接了一句解释:“叫塔骨的人有很多,但是却又很少!每一代塔骨部落的大长老都叫塔骨,除此之外,其他人只能等成为新的大长老,才能被人叫做塔骨!有了这个名字之后,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和塔骨无关,他所要承担的,只有延续部落这一个责任!” 塔骨的话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骄傲,直到他说到最后,才让齐乘风和言希遥从他的话里品味到了一丝苦涩。 “我知道你们对我有很多疑问,而我又何尝不是呢?今天我们三个能坐在这里,也是一种缘分,所以也不妨就这样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我对你们并无恶意,这一点你们应该感受到了,我知道你们不是红曲部的人,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却不太清楚,方便告诉一下我吗?” 有些担心这是对方套话的一种手段,先放松警惕再以和善面孔诱导。这种可能性虽然不大,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但在看到对方眼里的清澈之后,齐乘风却还是下意识的如实答道:“在下齐乘风,师承云贵州青莲剑宗,身边这位是慈航静斋的言希遥,之前隐瞒身份也是为了安全,还望长老不要见怪!” 听到齐乘风的坦白,塔骨长老点了点头,似乎对两人的身份并不是特别惊讶。看得出塔骨长老的这种了然中还带着些欣喜,这让齐乘风和言希遥更想不通了。不是说塔骨部落是坚定支持北地三十六巨盗的吗?怎么看起来好像对方对江湖人士并不排斥,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既然二位肯对我坦诚身份,我们也就算是朋友了!不知道二位到塔骨部落多久了,所见所感又是怎么样的呢?” 懒得再想对方到底有什么打算,齐乘风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所见,笑着对塔骨长老说道:“来这里的时间不久,但塔骨部落给我的感觉很不错!这里的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而且能从他们的骨子里感受到一种乐观积极,虽然生活可能苦了点,但我觉得他们都是快乐的!” 听完了齐乘风的话,塔骨长老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转向言希遥,笑着问道:“你对塔骨部落又是什么看法呢?” 言希遥想了想,没有重复齐乘风之前所说的话,而是表情略有些严肃的说道:“塔骨部落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听说有的族人连过冬的粮食都不够吃,每年都有人在过冬的时候死去!这里的人很开朗,但却不能抹去穷困带来的苦楚,而最让我不明白的是,这样的部落里,为什么还会有这样明显的地位差距!” 言希遥的话很不客气,连齐乘风都有些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这些话并不像言希遥之前对他表述的那样,其中包含了太多的负面,本来想开口打个圆场,直到看到言希遥对他使了个眼色,他才似懂非懂的默不作声。 言希遥的话似乎让塔骨长老有些悲伤,显见得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去了。不过这位老人的心理素质确实不错,没过多久就已经调整了过来。 “你说的没错,塔骨部落如今确实可以说的上穷困了。不过你知道吗?曾经的塔骨部落可是蒙辽州里数一数二的富庶部落!虽然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塔骨部落仍旧是所有塔骨族人的骄傲!” “我们不缺勤劳勇敢的牧羊人和猎手,草原上的女人也一样心灵手巧,我们天生就不输给任何人,但我们却只能过着最苦的日子,你觉得这些公平吗?” 塔骨长老的眼神有些不善,话语中的质问意味也是显露无疑。可对方越是这样,言希遥反而越加肯定心中的那个猜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或许接下来她只需要用几句话刺激一下对方,就能知道对方古怪行为的由来了! “没什么不公平的,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哪怕这个选择不是他们自己情愿的!塔骨部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所以承担这个选择的后果也无可厚非。草原上的部落不止塔骨部落一个,而过的比塔骨部落后的也绝不止一个,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言希遥的话,让塔骨长老久久不语,直到听到对方的一声悠长叹息,言希遥才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塔骨长老确实早就看出来他们的身份,不过和北地三十六巨盗无关的身份,才是塔骨长老真正看重的。 族人的困顿让这位深爱着这个部落的老人感到揪心,但部落的传统和变革确实压在他心里的一块大石。齐乘风和言希遥的出现给了他搬动这块大石的机会,但前提是他自己先做出决定。 族人的生活和部落的未来,这是每一个塔骨都要为之奉献终生的事情,而塔骨的每一个决定,都深深影响着部落的未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寻求合作 塔骨部落的传承中存在着很危险的因素,那就是塔骨长老所说的绝对权力!任何一个塔骨部落的族人,都被从小灌输部落的传承,而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塔骨部落的权利和责任。 塔骨有决定部落未来的权利,而塔骨部落的所有人,都不会对塔骨的决定有丝毫质疑!这在外人来看是难以想象的,绝对的权利在没有制约的情况下,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性,想要在历史的长河中永葆无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塔骨部落的存在历史很久,久到这个没有文字记载的部落,已经没人能说出塔骨部落的由来。不过与之相对的,那些在历史长河中口口相传的英雄,哪怕多次经历部落覆灭的危机,都未曾使这些名字被人忘却。 这之中,有一个名字出现的次数最为频繁,那就是这个部落的象征“塔骨”!这个名字就像是有魔力一般,继承这个名字的人都会无私的释放自己的光热,千百年来从未有过例外。 塔骨长老在第一眼看到面前这两个年轻人的时候,就看出了这两人的不凡。人老成精的说法古已有之,这种看人的眼光是阅历和久居上位的视角带给塔骨长老的,若是在平时可能会出现误判,但对这两位不明缘由来到自己高台上的年轻人,塔骨长老更愿意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和无数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塔骨亡魂的护佑。 部落的未来岌岌可危,威胁是来自多方面的,看起来宁静祥和的塔骨部落,其实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古井无波。塔骨长老为此十分焦虑,但却很难找到能分享自己苦恼的人,康国这个许久之前就烙印在部落身上的印记,使得塔骨这个身份也不能完全信任身边的任何人。 “你们的出现使我感到惊喜,我更愿意将之视为上苍给予塔骨部落一个新生的机会!从你们的身上我看到了希望,一个给塔骨部落带来改变的希望!正如你们所说,塔骨部落是一个贫穷但乐观的部落,曾经因为一些选择而致使我们需要承担一些后果,这一切无可避免也无须回避,我们需要的是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塔骨长老的直白,让齐乘风和言希遥手足无措,甚至怀疑自己这一行的行踪早就暴露在了对方面前。但转念一想,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选择来到塔骨部落完全就是一个突发的决定,除此之外罗红苏还推荐了其他几个部落供他们选择,这也是出于安全着想。 想不通塔骨长老这么做的原因,齐乘风便将疑问说了出来。 “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这些,似乎在一炷香之前我们还素不相识,甚至还差点刀兵相见!恕我直言,我实在有些怀疑您的动机和转变,难道仅仅是因为您所说的在我们身上看到的希望?我并不认为以我们两个的力量能为塔骨部落带来什么改变,您的期望可能要落空了!” 塔骨长老并没有因为齐乘风的话而沮丧,反而饶有兴趣的说道:“在此之前我们确实素未谋面,但说到素不相识可就未必了!你的话我之前也在另一个人的口中听到过类似的,而且那个人和你似乎关系匪浅,难道你就没有兴趣知道一下那个人是谁吗?” 塔骨长老的话似乎另有所指,齐乘风思绪百转,总觉得似乎摸到了些什么,但细细想来却又总是抓不到关键。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未听说过塔骨部落,这次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而且塔骨长老只说有个人和自己关系匪浅,却没有提到言希遥,难不成那个人是? 看到齐乘风一脸惊讶的模样,塔骨长老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这确实是上苍给塔骨部落的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塔骨长老,在齐乘风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就完全确定了自己的选择。 “不用猜了,答案应该和你想的一样,那个人的名字叫做羽殇!” 从塔骨长老口中说出来的名字,让齐乘风和言希遥都大吃一惊!不过再一联想塔骨长老的前后作为,似乎这个答案也没那么让人惊讶了。等到齐乘风和言希遥的惊讶稍稍散去,塔骨长老就对两人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从紫荆城出来之后,羽殇很快就带着钱伯玉和一众小辈弟子与大部队汇合了。这次青莲剑宗派出来参与飞贼事件的都是门内精英,本就个个都有不俗的江湖阅历。于查案一途虽然略微生疏,但人多力量大,加之剑客本就观察入微,很快就查到了一些飞贼的底细。 和齐乘风等人不一样,青莲剑宗的这些门人,并没有找到任何知道内情的人,而是凭借着追踪飞贼所留下来的蛛丝马迹,硬生生的将三方势力的存在给查了出来。不过相较而言,对于西崖州魔门和三秦州章家,青莲剑宗的门人弟子只追查出了对方的存在,但证据和下落方面就和北地三十六巨盗没法比了。 这次飞贼事件的调查,是青莲剑宗应朝廷所邀而来,势必要做出些成绩出来,才能了结此事。但这里面可做的文章不少,青莲剑宗也未必就要为朝廷卖死力。在这种情况下,分兵三路的想法自然是提也不用提,在太上大长老和三长老钱伯玉的商议下,北地三十六巨盗不出意料的就被定为了此行的目标! 青莲剑宗的队伍在有了钱伯玉和一众小辈的加入后,规模几乎大了一倍!总计四五十人的队伍,一起行动的话实在太过惹眼。所以在定下了调查目标之后,队伍便由太上大长老和三长老钱伯玉各自带领一支,将人员重组后各自沿着一条线索进发。 羽殇便是三长老钱伯玉这个队伍里面实力最强的存在,一年多的休养不光让他伤势痊愈,更是使得他对剑法的领悟更上一层楼。所以虽然钱伯玉是队伍里名义上身份最高的领导者,但实际上领导队伍的却是羽殇。 塔骨部落就在蒙辽州的外围,羽殇等人第一个到达的地方,就正是这里。二十多个青莲剑宗的精英弟子,几乎可以在塔骨部落里横行无忌,所以羽殇很快就直接找到了塔骨长老。 那些之前埋伏齐乘风和言希遥的塔骨部落勇士,之前也曾这样包围过羽殇。不过和齐乘风的待遇不同,羽殇可没有受到这么好的待遇。不过即使如此,只用了几息的时间,羽殇就冲破重重包围,一人一剑逼到了塔骨长老身边,以此获得了一个心平气和的谈话机会。 “告诉我关于北地三十六巨盗的所有消息,我可以饶你一命!听说你是塔骨部落权利最大的智者,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该怎么做吧!” 羽殇的条件很简单,甚至不需要塔骨长老派人捉拿红曲部的人,但他得到的答复却是拒绝。没有人不怕死,更何况是用别人的性命就能换得自己的性命。羽殇身上的杀气也不是作伪的,这一点从塔骨长老略微颤抖的身体就能表露无遗。所以对塔骨长老的好奇,使得羽殇没有第一时间杀死这个看起来似乎打算继续助纣为虐的部落首领。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连命都不要也要为那些不时将屠刀指向你们的响马效力,难不成对方给了你们什么无法拒绝的好处?可依我所见,你的族人过得似乎并不太好!当然,也许你们这些部落高层是个例外,原因就在这里吗?不知道能否解答我这个疑惑!” 塔骨长老在被羽殇挟持后,就挥散了那些无法救下他的护卫,和羽殇单独在屋里谈话。这时候对羽殇的不屑问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也许你应该直接杀了我,从我这里你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听到塔骨长老的要求,羽殇感觉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开口说道:“你以为你的隐瞒能改变什么吗?实话告诉你,像我这样来到蒙辽州的人不计其数,你的隐瞒起不了什么作用,只会在事情尘埃落定只会给你的部落带来毁灭!” 羽殇的话让塔骨长老有些震惊,一副想说些什么,又犹豫不决的样子。这个表现让羽殇觉得有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于是继续循循善诱道:“中原的武林门派你应该听说过吧?朝廷这次因为北地巨盗的冒犯,特意征召了中原的所有门派,像我这种实力的人正成百上千的赶往蒙辽州!你可以想象得到这对蒙辽州的局面将会有多大的改变,而一旦北地三十六巨盗覆灭,你们这些暗地里支持他们的部落,又会得到朝廷怎样的对待!” “你说的是真的,像你这样的人还有成百上千?塔骨部落里最强大的勇士也不是你的对手,若你能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想我们的谈话就能继续下去了!” 塔骨长老的提议让羽殇有些犹豫,不过他的话还真有些略微夸大的程度在里面。如今他的实力已经远超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能在硬实力上稳压他一头的就只有一些江湖前辈,这些人会不会出手参与进来,实在有些不太好说。 江湖中人对赌咒发誓的态度十分慎重,羽殇也不想随便立下誓言,这对剑道的进境会是一个极大的阻碍。不过见到塔骨长老似乎也并不是那样立场坚定的支持北地巨盗,反倒像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羽殇便想着是否能从这方面做些手脚。 第二百二十五章 王爷的价值 避开塔骨长老的要求,羽殇以对方阶下囚的身份,拒绝了对方开出的任何条件。于是乎,局面就变成了羽殇不断说出推测,而塔骨长老越听越是心惊了。 两年前的逃亡路上,王叔教给了羽殇不少的人情世故和江湖阅历,这个一辈子都没有走到江湖顶端的小人物,反而用他独特的视角看到了更多的世态炎凉。 养伤期间的羽殇,不单多出了许多时间参详剑法套路,同样也有了很多时间去反省过去并改变思想。如果他能更圆滑世故一些,也许很多事情的结局就会发生改变!带着这样的想法,羽殇和过去的自己,彻底变得判若两人了。 这倒不是性情的改变,他依然是那个一往无前绝不退缩的羽殇,但他学会了利用剑术之外的东西,更好的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次飞贼事件是他第一次使用这些新学会的本事,至少从塔骨长老的表现来看,这个新本事的作用确实比只会用剑术的方式要来的方便的多。 塔骨长老的心计并不深,对于一个没有权利倾轧的部落长老来说,权谋和掩饰从来都不是他所擅长的。羽殇很容易就能看出塔骨部落和北地巨盗的貌合神离,但他却并不了解北地巨盗给塔骨部落带来的压力。 出卖北地巨盗,会为塔骨部落带来灾祸!这个答复是羽殇费了不少口舌才从塔骨长老口中得来的,也解释了他为什么宁死也不在众人面前吐露红曲部的下落。 羽殇的说辞让他看到了部落改变的希望,但对方不肯为自己的言辞起誓的行为,使得他不敢轻易相信对方。不过这不妨碍塔骨长老改变了自己的做法,从一字千金变成了有商有量。 “塔骨部落确实如你所说,已经陷入到了困境,但你所说的外力还无法让我看到塔骨部落的未来!看得出你是一个很注重誓言的人,而以你的实力,恐怕来的人不可能像你所说的那样出现成百上千的高手。给我一个能够合作的理由,否则的话,你还是杀了我吧!用我一个人的命为塔骨部落多换来几年太平,已经足够了!” 塔骨长老的这个要求,让羽殇有些难办。这一次朝廷的动作确实很大,光看征召的武林门派之多之广就可见一斑。但各门派派出的人手具体有多少,实力又究竟如何,羽殇也无从得知。虽然从青莲剑宗这一次的动作来看,其他门派也应该十分重视,但这一点连羽殇自己都没有办法确定。 塔骨长老的言行,已经可以说明他的态度。无论支持北地巨盗这个决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是什么人定下的,至少从现在的塔骨部落现状来看,这个决议也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不过贼船好上不好下,只要北地巨盗存在一天,塔骨部落就不敢轻易改变态度。 若没有外来力量给予北地巨盗重创,一旦这些人离开,北地巨盗用不了多久就能卷土重来。而到时候,改变了一向态度的塔骨部落,恐怕下场不会太好。想要让塔骨长老配合,羽殇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给对方一个信心,一个至少能让北地巨盗重创的信心! 思来想去,羽殇都没办法夸下海口,哪怕知道北地巨盗的覆灭已成定局,朝廷绝不会放过这个各大武林门派都参与其中的机会。但这个时机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来到,羽殇的政治敏感程度还远远达不到能够预测到这一步的能力。 绞尽脑汁也没办法给出对方一个满意的答复,羽殇便开始对该如何处置这个阶下囚犯愁了。杀了对方自然不是个好办法,但什么都不做就走也未必妥当。行踪已经败露,若是得不到相应的情报或者支持,这一趟就有些太过不值了。 苦恼间,突然想起了怀中的一封信件!这封信是齐乘风通过青莲剑宗的交流渠道送达到羽殇手中的,书信里提到了齐乘风近期的经历,同时也提到了齐廷昭等一行人。书信中提到了齐乘风查探到的一些情报,同时也从齐廷昭的角度表明了朝廷对这件事的态度。 这无疑能让青莲剑宗少了一些顾虑,毕竟朝廷征召武林门派参与此事,自身却置之度外的行为多少让各大门派有些不安。有了齐廷昭亲身参与其中的消息,倒可以打消一些朝廷不善打算的念头了。 担心泄露太多东西,所以齐乘风的书信中并没有将大内秘闻等事情注明,只说会聚集众人前往北地查案,到时候再见面详谈。有了这封书信,羽殇便有了说服塔骨长老的底气,一个王爷的价值如何,这个对朝廷实力有深刻认识的北地部落长老,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事情果然如羽殇预料的那样,得知盛元王朝的九王爷会亲身赶赴北地查探飞贼下落,塔骨长老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塔骨部落改变的好机会。这些年来北地巨盗的作为越来越出格,甚至还出现直接打着义师旗号覆灭北地部落的情况。 虽然事后北地巨盗也给出了看似合理的解释,说这些富庶的部落都是接受了朝廷的扶助而背离康国,有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扫清祸患,二也是为了震慑那些举棋不定的部落,但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就只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北地三十六巨盗已经存在了很多年了,除了一开始同心协力为了复国而努力之外,后来的上百年时光里,这些北地的蛀虫就再也没有为北地的部落带来任何好处。 诚然,为了覆灭北地巨盗,朝廷的军马也杀伤了很多北地部落的原住民,这使得双方的仇怨也积压极深。但归根结底,有次因果也是因为北地部落包庇北地巨盗在先而受到的牵连,双方各有死伤也说不出谁对谁错。 若情况一直这样下去,这个仇怨越积越深之下塔骨部落倒也不用这般纠结。可偏偏后来朝廷采取了冷处理,淡看北地巨盗坐吃山空,开始了坚壁清野的对待。这样一来,北地巨盗中也出现了短视之人,以北地部落之力蓄养己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北地巨盗就成了一个庞大的寄生虫,除了不断从北地部落身上吸取养分之外,就再也没有带来其他好处。想要供养北地巨盗,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同时也因为北地巨盗的存在,来自其他州郡的商队和朝廷的安抚也彻底断绝。 一个与世隔绝的蒙辽州,一个不断被北地巨盗吸取养分的北地部落,其发展之闭塞,民生之凋敝,也就可想而知了。穷极思变,朝廷的目光从未在蒙辽州的北地部落身上移开,打一开始朝廷就将破局的钥匙,寄托在北地部落的身上。 从小恩小惠到挑拨离间,再从貌合神离到分道扬镳!朝廷的作为并不复杂,只是向这些北地部落的穷苦族人展示了一下拥护朝廷和拥护北地巨盗的区别罢了。这个做法很简单,但却很实用,缺点只是耗时太久。 朝廷等得起,也耗得起,但北地巨盗和一些偏远部落却耗不起。塔骨部落并不偏远,但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他们首当其冲。所以除了观望,塔骨长老不敢用任何大的动作,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适合改变的机会。 这个机会并不好等,朝廷的耐心和善意并不是无限的,这一点从最早那些因为包庇北地巨盗而伤亡惨重的北地部落身上就可见一斑。塔骨长老并不是那种盲目乐观的人,任何的付出都是渴求回报的。朝廷的付出对北地部落的好处和帮助是显而易见的,而朝廷想要换取的东西,则是北地部落的拥护。 塔骨长老无法想象若是一直这样坚定立场的走下去塔骨部落的未来会是如何,但他看得出北地巨盗的覆灭已经只是个时间问题了。羽殇的出现让他看到了转变的时机,但他的话和书信远比他自己的分量要重。 塔骨长老最后也并没有出卖红曲部的打算,这对他而言实在太过冒险。但他将其他存在巨盗的部落告诉了羽殇,并约定只要他能带来信中所说的那位九王爷,他将带领塔骨部落向朝廷献上他们的臣服! 羽殇心满意足的走了,从塔骨长老这里得来的收获实在太大,光是那些其他部落的消息,就值回这一趟的票价了。而他也相信齐乘风等人会很快到达北地,到时候只要双方汇合,像塔骨部落这样的部落绝对不止一个。 从那天以后,塔骨长老就开始密切关注进入北地的不明来历的人了,从羽殇那里得到的消息让他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在约定的人到来之前,塔骨长老想要尽量避免和这些人的吩咐,于是塔骨部落的出入守卫,也悄悄的换成了另一批人。 这些人都是塔骨长老所信赖的人,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这个守卫本该闲散度日的时节里,密切观察进出塔骨部落的外人。不需要跟踪监视,塔骨部落中发生的事情都不可能完全掩人耳目,塔骨长老要做的只是避开和这些人的冲突,顺便观察一下这些人的实力,到底有没有羽殇所说的那样强大。 有了背离北地巨盗的心思之后,这些外来者无形中就成了塔骨部落的盟友。而盟友的强大,才是对达成目标最好的助益,这也是为什么在包围住齐乘风和言希遥之后,塔骨长老只是走了个过场,就做出了要放走齐乘风和言希遥的决定。 而真正让他这样坐下来和齐乘风详谈的原因,除了羽殇对齐乘风样貌的描述之外,就是齐乘风的自我介绍了。而这位和九王爷同行的人都已经到了塔骨部落,看来早先守卫们汇报的那一行人里,就有这位价值万军的王爷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 慑服北地 塔骨长老的故事讲得并不精彩,话语中的直白也让齐乘风和言希遥不太适应。在这件事情里面,即便塔骨长老的初衷再好,也免不了背离昔日伙伴的行为。 不过这里面既然涉及到了羽殇和塔骨长老的约定,齐乘风也不好多说什么。许多复杂的事情,其实背后的真相都很简单,就如塔骨长老对待齐乘风和言希遥的态度一样。其实打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对外来的这些武林人士下手,对塔骨部落来说,这些人就是用来彻底甩脱北地巨盗的盟友。 后来在听到齐乘风的自我介绍之后,塔骨长老的作为就更加好理解了。有羽殇的提前到来做铺垫,齐乘风可不就是这件事情的正主,正好可以趁着对方还没明白过来之前谈谈他的口风。 话说到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互相猜忌的了,事情既然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接下来就该是各取所需了。齐乘风没有资格代表朝廷接纳塔骨部落的投诚,但作为一个中间人,齐乘风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辞别了塔骨长老,齐乘风和言希遥携手回到了住处。因为在塔骨长老那里耽搁了不少的时间,所以这会儿其他人早就回来了,正好省了他们召集其他人的麻烦。 帐篷内的空间有限,还要提防有心人的探视,所以齐廷昭手下的王府护卫们和罗红苏都留守在帐篷之外,并没有参与到这次的交流之中。不让罗红苏参与也是正常的,在不能彻底确定罗红苏的阵线之前,哪怕有公孙衍和齐廷昭的萝卜加大棒的双层保险,也未必不会出幺蛾子! “那个塔骨长老的话可信吗?这里面会不会存在什么其他的隐情?王爷的安危不可儿戏,一旦这是对方设下的圈套,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柳逸飞是听完齐乘风和言希遥的经历之后第一个提出疑问的,站在他的角度这样考虑也无可厚非。 “这件事情的可信度极高,从始至终我和乘风都没有提到过其他人的身份,而能从青莲剑宗和慈航静斋身上联系到九王爷的身份,唯一的可能就是之前乘风送给青莲剑宗大部队那里去的信了!这件事情九王爷也是知情的,青莲剑宗的人也确认过信件已经亲自送到了乘风的师傅手上,除非青莲剑宗的人都折在了这里,否则塔骨长老的话里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言希遥是从塔骨长老对待她们的态度和立场来分析的,这一点的说服力并不算高,但也能够解释对方的动机和行为。虽然柳逸飞对此仍有疑义,但在齐廷昭的制止下,他也并没有再多置喙。 “大家应该都在塔骨部落转过了吧?所见所闻应该也都相差无几,不知道诸位都有何感想?”齐廷昭并未直接发表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反而把问题抛给了其他人。 齐乘风和言希遥之前在讲述事情经过的时候,已经提到过他们对塔骨部落的看法,齐廷昭这话自然是在问帐篷里的公孙衍、颜凡和百里遥。至于柳逸飞,跟在齐廷昭身后一路随行,他的意见不问也罢。 齐廷昭这个简单的问题,对公孙衍三人来说却不是那么好回答的。在和众人分开之后,这三人的行迹可不比其他人那么随意。颜凡和百里遥早早的就分别了众人,而公孙衍和罗红苏也在齐乘风和言希遥郎情妾意眉目传情的时候选择了离开。虽然双方和大部队分别的时间有前有后,但他们的观察视角却相差无几。 颜凡这段时间一直在向百里遥请教轻功方面的问题,同时也在不断改进自己的隐匿藏形的本事。这些时日已经有了颇多进步,这会儿正好趁着到了塔骨部落,便想和百里遥一起尝试着实战应用。 外围的塔骨部落没什么好下手的目标,那些看守部落进出口的守卫虽然看起来有些本事,但那副闲散模样实在让人提不起什么兴趣。有百里遥这个高级贼偷在,寻找目标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儿,不过这一回却让他有些看走了眼。 观人这方面,每个盗门中人都有一套独特的口诀,所以这方面百里遥的本事倒没出什么纰漏。他所盯上的人自然来历不小,塔骨部落的二长老,论起来都可以算是塔骨部落除了塔骨长老之外权利最大的人了。 早有准备的他们,自然不会像齐乘风和言希遥那样不小心落入对方的包围圈里。就这样,百里遥和颜凡硬是在一堆塔骨部落的勇士的护卫下,悄无声息的潜入到了二长老的住处之中。 和塔骨长老一样,二长老的住处也是由木料作为主体建造的一所豪宅。这在蒙辽州意味着什么,这一路上众人早就从罗红苏的口中得知。颜凡和百里遥并不是要在这位二长老的住所偷什么东西走,而是想要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问题存在,顺便验证一下颜凡这段时间的所学。 穿房越瓦颜凡自然不是第一次做了,但像今晚这样抱着特殊目的以贼偷的身份潜入别人的住所,他还真是第一次。行动的过程很顺利,但结果却让人有些沮丧。堂堂一个塔骨部落的二长老,几乎搜遍了整个住处都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仅有的一些积蓄,连颜凡身上带的银两都比不上,让忙活了半天的两人都有些傻眼。 不信邪的他们把附近看上去较好的几处屋宅也都摸索了一遍,可得到的收获却连二长老那里都不如。这些外表讲究但是内部简约的住处实在难以想象就是塔骨部落所谓的部落高层的住所,除了建造住所的木料比较值钱之外,再难有什么配得上这些人身份的东西了。 反正也志不在此,在算了算时间估摸着众人都回去了之后,颜凡和百里遥也返回来住处。正在大为不解的时候,碰到了一同返回的公孙衍和罗红苏。 这两人自然是由公孙衍主导的行程,而他和颜凡两人的想法不一样,他所关注的是塔骨部落的饮食。之前众人便是在靠近部落高层住处附近找到的用餐之所,在和齐乘风两人分开之后,他便带着罗红苏返回了这里。 那会儿也正是用晚饭的时间,所以这一块倒也有不少人正在吃着各式不同的北地饮食。不过公孙衍却注意到一个有些不太寻常之处,那就是这些在这里吃饭的人,似乎并不是塔骨部落的人! 确定这一点并不难,只需要上前搭话一番就能得到答案。而一圈转悠下来,公孙衍确定了自己的发现,在这里吃饭的人竟然一个塔骨部落的人都没有,全是从各处路过的行商。 北地并不是完全没有商业上的来往,但这只限于部落与部落之间的沟通,而且还需要向北地巨盗缴纳一份不俗的保护费,用以换取一定时间的通行凭证。这是多年下来北地巨盗创下的一个规矩,完全没有商业的来往对北地巨盗也是件极其不便利的事情。而且竭泽而渔的后果也逐渐显现,所以便有了这些北地行商的出现。 察觉到这里面可能存在些容易被忽略的线索或情报,公孙衍便带着罗红苏隐于暗处观察那些开店待客的人。这些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塔骨部落人,也只有他们才被允许在塔骨部落中开店并提供饭食。只要盯紧这些人,也许就能发现这里为什么一个塔骨人都没有缘由。 没过多久,公孙衍等的人就来了,而这些人的身份,正是塔骨长老的手下。一切都是按部就班进行的,那些熟练且顺从的将大部分营业额都交给来人的店家,脸上没有一丝异样的表现。除了留下部分钱财用以找零,没有任何人私吞哪怕一文钱! 直到这时候,公孙衍和罗红苏才意识到,如今的塔骨部落恐怕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样平和。至少在钱财方面,塔骨部落早已陷入了困境。这一点在公孙衍跟踪那些财物的去向之后显露无疑,也为此时验证齐乘风和言希遥的经历提供了名证。 没人再将柳逸飞的质疑当一回事儿了,但众人的心中却都出现了新的疑问,北地部落的生存环境,已经艰难到这个地步了吗? 齐廷昭似乎早就猜到众人会有现在的反应,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才淡然说道:“这一切皆有因果,像塔骨部落这样的部落在北地还有很多,境况更差的也有不少,而这些部落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接受朝廷的任何帮助,无论是任何形式上的!” 叹了口气,齐廷昭继续说道:“盛元王朝的建立是踏足无数鲜血和骸骨而成,这一切的恩怨纠葛,本就无法用是非对错形容!北地生活着无数的康国后裔,但康国早已成了过去,止步不前顽抗到底的代价便是如此!” “朝廷给过这些部落很多机会,也将继续提供机会给他们,但归根到底这个机会不是无偿的!这世上本就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什么就需要付出什么。眼界高的人不会只有齐兄的师傅和塔骨长老,这一行的顺利程度,恐怕还要远超我们的想象!” 齐廷昭的决定不难理解,之前这些北地部落之所以犹豫不决,就是因为担心朝廷会翻后账。有这个顾虑也是人之常情,但继续这样坚持下去的后果其实已经不难看出。齐廷昭之前确实没有想通这个关节,但塔骨长老的诚意,却让齐廷昭看到了一个立下不世功勋的机会。 几代人都没能彻底使之臣服的北地,难道就要因为这次飞贼事情的契机,彻底归附于盛元王朝治下吗?这个猜想不难验证,塔骨长老就是齐廷昭的第一个拉拢对象! 第二百二十七章 部落勇士 齐廷昭没有急于一时,这件事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不能免去对方的后顾之忧,这一行也未必就全无风险。趁着休息这一晚上的功夫,他得好好合计合计第二天和塔骨长老的会面。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齐乘风就领着众人一路朝着塔骨长老的住处行去。塔骨部落的清晨是忙碌的,四处可见袅袅升起的炊烟和忙碌的塔骨族人,在初生的阳光下齐乘风这一行十余人走在路上也颇为有些惹眼。 一行人都有武功在身,见到引来的关注多了起来,便不在路上过多耽搁,一路御使着轻功快速的朝着塔骨部落的中心区域而去。这一举动看似有些冒失,但却是众人商议之后决定的。 红曲部的人如今还在塔骨部落之中,这些人就是逼迫塔骨部落一直犹豫的根源。若是私下和塔骨长老会面,以对方见到羽殇之后的作为来看,也未必就能得到塔骨部落全心全意的投诚。与其因为此后塔骨部落的首鼠两端身陷险境,不如断其后路以绝后患。 至于对方会不会临时反悔,想要以齐廷昭的身份换取更多的好处,这种可能出现的概率微乎其微。朝廷的颜面需要维护,一个被俘的九王爷绝不能让朝廷有丝毫退步,那样做的结果除了塔骨部落灰飞烟灭之外,不会有其他可能。 而且就算塔骨长老临时起意,这一行人的实力也不是盖的。不敢说在塔骨部落中横行无忌,至少从众人在塔骨部落的所见所闻来看,能正面阻挡他们的高手几乎没有。 换作是在其他部落,这样有暴露身份和行踪的试探自然不可能就这样直白的进行。塔骨部落可能没有拿齐廷昭邀功的想法,但北地巨盗却不会放过这样一个人质。但在这里,即便身份和行踪暴露,齐廷昭等人也有足够的时间撤出北地,等到北地巨盗反应过来的时候,恐怕连他们的影子也抓不到。 这样的行径自然引起了塔骨部落里那些部落勇士的敌意,不过在前面开路的齐乘风和一众王府护卫却轻而易举的撕开了前方的阻碍,笔直的朝着部落中心区域而去。 这样的乱局自然瞒不过塔骨长老,稍一思索这位年老成精的长者,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位心中早有谋划的老者也不是个善茬,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对手底下的部落亲信做出了安排,同时亲自起身出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贵客。 塔骨部落再大也经不起十数位一流高手的不断突进,更何况齐乘风一行人所在的区域本来就很靠近部落的中心区域,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众人就来到了中心区域之前。 早有准备的塔骨部落勇士,早已经在这里严阵以待了。对方的行进路线十分明确,在前赴后继拦截无效之后,这里便成了他们挑选的决战之地。 塔骨部落的身份划分并不是用来区分贵贱的,而是用于给予部落中的智者和勇者更多的尊重。这种划分并不是永续和可传承的,甚至一位身份高贵的勇者,在其不再武勇的晚年,会自愿回归到部落外围,成为一名普通的塔骨部落平民。 这种将精悍勇者和善谋智者拥护其中的做法在蒙辽州十分常见,一旦遇到外敌或者野兽的偷袭,外围那些抵抗能力孱弱的部落平民,就自发成为了抗击敌人的第一道防线,或者说是炮灰!这会为部落中的有生力量提供足够的反应时间和实力保存,从而大大的提高部落继续传承的概率! 而在在饥荒的年代,部落中的老弱病残也会主动将部落中不够糊口的食物让出,给更有可能生存下去的智者和勇者食用。这一切都是为了部落的延续,但却和中原的礼法大相径庭!毫无疑问,这种将赤裸裸的利益和实用主义摆在桌面上的行为并不如何美观。但这却是北地部落一代代传承至今最大的底牌。 现在就是这些平日里受人尊重并且享受部落中最好优待的勇者效力的时候了,没人畏惧死亡和敌人的强大,这本就是根植在他们血脉深处的使命。 塔骨长老此时已经来到了人群之后,不过忠于职守的部落勇士们并没有让塔骨长老再往前一步。之前羽殇单枪匹马突入到塔骨长老身边的时候就已经给过他们一次教训,投鼠忌器之下只能任凭对方摆布。 后来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对方并没有伤害塔骨长老,但对方在塔骨部落中来去自如且面对他们的阻挡也如入无人之境的做派,着实给这些塔骨部落的勇士添上了不少的耻辱。 这才没过多久,又出现了类似的事情,而且这一次冲击部落高层的人数更多,姿态更加张狂。同样的耻辱不该在他们这些塔骨部落的勇士面前出现第二次,所以哪怕是丢掉性命,也不能让对方再前进分毫! 在遇到拦截的同时,齐乘风等人就停了下来,这本就是一次预谋好的压迫,不等到塔骨长老这个主人翁现身就拉开序幕,未免也太过心急。好在摄于一行人强大的战斗力,塔骨部落的勇士也没有急于动手,一边严阵以待一边召集更多的人手,想要用人海战术将对方拖死在这里。 透过人群看到了塔骨长老焦急的身影,齐廷昭和齐乘风两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切都和预想的一样,剩下的就要看对方的态度了。不过眼前的局面似乎塔骨长老的权威并不如想象的那样高,适当的显露一些实力,或许会更好一些。 “塔骨长老,贵客上门你就是这样迎接的吗?” 齐廷昭运使内力把话喊出,明明动作不大,但周遭的所有人却能把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份内力的运用着实不俗,看来除了剑法之外齐廷昭也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其他本事! 塔骨长老本就十分担忧对方的感官会不会受到影响,这时候闻言便对着身旁众人大声斥道:“还不给我让开,难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一众部落勇士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话说的是贵客,可对方的行径怎么看都不像善茬。就这么把路让开,万一对方心怀不轨,塔骨长老的安危就难说了,一时间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到了匆匆赶来的二长老身上。 二长老是塔骨长老的亲生弟弟,两人为了部落奉献一生,都是值得佩服的部落长者。塔骨长老的态度明显有些奇怪,这个时候还是看看二长老的态度如何,这也是大多数人心中的想法。 二长老对羽殇的事情也知晓一二,昨夜更是和塔骨长老长聊此事,不过他却对齐廷昭的王爷身份比较怀疑!武林人士调查飞贼事件进入北地的消息不难查验,以塔骨部落距离两州边境的距离,没过多久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但朝廷方面的态度,却和羽殇所说出入不小,至少以塔骨部落的能力,想要得到齐廷昭是否参与调查之中,几乎是不可能的。齐乘风和言希遥的到来,虽然也能验证一些羽殇的话,但这里面却有一个问题! 若真是盛元王朝的王爷,这一行的风险是不是太大了一些?不提大军护驾,起码也有在遇险时能保全身而退的护卫在旁吧?所以在齐乘风一行故意引动声势而来之后,二长老反而起了试探的心思。 之所以塔骨长老的话,这些部落勇士没有第一时间遵从,其实也是因为出现情况后二长老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而塔骨长老因为需要安排有关红曲部的事情,反而失了先机。 塔骨长老虽然心忧变化,但在二长老的频频劝说之下还是平复了下来,想要最后再验证一下对方的身份真伪。二长老也知道这里面的关键,便装作越俎代庖接过了现场的指挥权,还装模作样的命人将塔骨长老带到屋中休息,保证他的安全。 这一番变化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了,塔骨长老前后的变化自然逃不过众人的眼睛。但这件事情既然事后能有转圜,眼下要做的就简单多了。 “不用顾虑太多,既然对方有心试探,那就让他们看看!能够留他们一命那是他们的造化,若是手重杀了他们也全都算在本王身上,务必保证各自的安全!塔骨部落想要首鼠两端是不可能的,本王倒是要瞧瞧,这事情他们到底要如何收场!” 齐廷昭的话给力柳逸飞和八位王府护卫明确的指示,但齐乘风几人却还有些犹豫。毕竟从前无冤无仇,双方又打算有所沟通,这样大开杀戒实在不太符合他们的性子。不过眼前的局面也容不得他们不动手了,被逼无奈之下,其余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齐乘风。 咬了咬牙,齐乘风也狠下心来,“一会儿公孙兄和颜兄留下来,你们其余人先找个安全些的地方观战!百里兄和罗红苏的动手能力较弱,希遥你可要多用些心!此战没有冤仇,所以能尽量留手就不要伤人性命,不过和齐兄说的一样,保存自身安全才是首要,明白了吗?” 齐乘风这一番安排没什么问题,眼下也没有矫情的功夫,所以众人点了点头就各自行动了。只有言希遥在带着百里遥他们走之前对着齐乘风说道:“他们我会保护好的,你自己小心!” 齐乘风没说什么,只是对着言希遥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尽快到安全一些的地方去。手握舞阳剑,久违的出手让他也有些战意涌动,看着眼前已经准备冲上来的塔骨部落勇士,齐乘风反而笑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勇不可当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包括齐廷昭在内的十三个人,都在塔骨部落的勇士们一拥而上之后,拔出了各自的兵刃。除了八个王府护卫中有三个人使得是长刀,其余人全都是用剑的,这也可以看出当今江湖剑客的比例有多么高了。 塔骨部落中没有什么顶尖的高手,但要是因此就小看了这些人的话,未免也太低估了这些顶着勇士名号的战士!若论起招法来,一行人中随便挑出一个来都能胜过这些塔骨勇士不知道多少倍,但这些塔骨勇士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大多数塔骨勇士都是用的长刀或是长矛,这一类兵器讲究势大力沉同时快如闪电!能够同时做到这两点的都能算作高手,而这些塔骨勇士则至少占据其中一点。 甫一接手,那些横砍直劈而来的长刀就给众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剑走轻灵,面对这种以力破巧的打法,硬接反而是最不利的做法。不过众人先前都从对方的气势上小觑了一筹,是以起了骄纵之心。好在眼下吃的这个闷亏,顿时就让绝大多数人都长了心眼,立刻就发挥出了各自的真正实力。 三个使刀的王府护卫自不必说,这种硬碰硬的厮杀正合他们的胃口,没一会儿就红了眼睛。每招使出必定会有人倒退不止,甚至还有不少人的臂骨明显有些扭曲,吐血重伤者也不知凡几!有内力在身,再加上有远胜这些塔骨勇士的长刀在手,他们完全不用顾忌出手的问题。以这些塔骨勇士的身体素质,只要长刀不劈砍在他们的身上,决计不会立刻要了他们的性命。这样一来,他们三个反倒成了最轻松的了! 齐廷昭和柳逸飞在第一轮接触就吃了闷亏之后,立刻就用剑招清出了一片辗转空间。其余几位王府护卫也在第一时间依着齐廷昭结成了战阵,循着一定的步伐规律,竟然直接在塔骨勇士的围攻之中建立了一个稳固的战圈。 这个战圈以齐廷昭为圆心,柳逸飞居中游走,五名一流剑客轮转不休,当得是挡者披靡。而在安全无虞之后,齐廷昭也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枉顾性命,反而每每出剑都是点到即止。虽然不时有人冒着剑伤仍自不肯罢休,但齐廷昭也没有因此而痛下杀手。 上行下效,齐廷昭都存心放水,柳逸飞和其余五位王府护卫自然也没有在这种占据优势的情况下痛下杀手的打算。这样一来,虽然没能将这些入侵者拿下,但塔骨勇士们也算是用前赴后继的血战拖住了齐廷昭等人的步伐,所以虽然浴血奋战,但也没有一人灰心放弃。 这样一来,战局中最为艰难的反倒成了齐乘风这一边。公孙衍和颜凡都不会什么战阵杀伐之术,齐乘风虽然略懂一二,但想要和两人配合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的,所以除了各自为战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论起实力来,齐乘风三人绝不是这些塔骨勇士所能比的,但论起觉悟,他们三个还略有些不足!都交手半天了,三人硬是连一个人都没有放倒,完全无法发挥各自的实力。 不过这一切,在公孙衍不小心被一根从暗处探出的长矛划伤之后,发生了改变。要不是公孙衍及时反应过来,这根原本冲着公孙衍小腹而去的长矛足可以让他开膛破肚。对方这种肆无忌惮的杀招让公孙衍和齐乘风都放下了顾忌,彻底将对方视作了敌人。 舞阳剑连连逞威,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齐乘风的惊之剑意如今已经如臂使指,长生诀和青莲心经的相辅相成更是让他内力大进,全力施为之下,光是舞阳剑上附着的半尺长的剑气,在场之人除了柳逸飞之外便无人可以做到! 剑·八千式连斩!剑·八千式·连刺!仅用这两招,齐乘风就在塔骨勇士的包围下进退自如,一片片剑光挑起片片血色,无人能在他身旁丈余之内屹立不倒! 一时间,场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聚集在了齐乘风身上,就连那些塔骨勇士也下意识的将人手全都调拨到了齐乘风身边,团团围了起来。 颜凡趁此机会,将公孙衍护送到齐廷昭身边,略微包扎一下。公孙衍受的伤原本就不重,只是一时不察才被偷袭得手,草草料理一番就已无大碍。有齐廷昭身旁的战阵护卫,颜凡和公孙衍甚至都不用过多出手,没了外界的压力,便也将注意力放在了齐乘风的身上。 和夺剑大会那时相比,此时的齐乘风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之前畏手畏脚的还显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现在一认真起来,在场这些见过齐乘风原本实力的人,都有些惊讶过度了! 剑·八千式招式精妙,这一点众人早有体会,但眼下齐乘风仅用寥寥数招就能克敌制胜,可见其在剑法上的造诣又更深了一层。不过众人的目光并未停留在齐乘风的剑招上,而是全都放在了他手中的剑上! 之前就见过齐乘风用剑·八千式·一字斩等招式斩出剑光,但那种剑光离体后的威力甚至还要弱于剑体本身。论起实用性来,远不如将剑光附着在剑身之上,提高招式威力。 在场众人都是一流高手,类似的剑光剑气运用早就烂熟于胸,但像齐乘风这样小小年纪就能逼出半尺剑光的,却还是头一次见过!而且齐乘风的剑光凝而不散,塔骨勇士所用的兵器在他的剑光面前更是如纸糊的一样,被斩断兵器者不计其数。那种轻松写意犹有余力的感觉,让众人下意识的都看了看自己手中兵刃,估摸着能否在齐乘风的剑下留的周全。 除此之外,齐乘风的战斗直觉也强得可怕,四面八方来的攻击都不能给他带来半点威胁,全都被那不断挥动的剑光斩的七零八落。此时的齐乘风直如天神下凡一般,一人一剑逐渐逼的塔骨勇士们不敢再上前一战! 这是一场虎头蛇尾的战斗,由齐廷昭的坚韧战阵起头,齐乘风的无人可挡收尾,给塔骨部落的人留下了终生难以磨灭的印象。塔骨长老在情势突变之后就有些按捺不住了,等到齐乘风在人群里所向披靡的时候,满心的猜疑都只剩下懊恼了。 齐乘风一行人被请进了塔骨长老的住所,只留下一地破损的兵刃和一群狼狈不堪的塔骨勇士。没有人死去,但重伤和失了兵刃的塔骨勇士却数都数不过来。这一战几乎大半个塔骨部落的勇士都参与了进来,七八百个勇武之士以车轮战的形势都没能阻挡这十余人的步伐,这也是让塔骨长老后悔不已的事情。 羽殇对塔骨长老许诺了什么,齐廷昭并不在乎,因为除了他没人可以代表朝廷。那些武林门派不会也不敢向塔骨部落这样的存在索要那些朝廷想要的东西,所以齐廷昭才能有恃无恐。 齐乘风等人并没有参与这场会面,除了齐廷昭和塔骨长老之外,也没人知道这一天他们到底聊了什么。不过当天下午,柳逸飞就带着两名王府护卫,急匆匆的向着南方纵马而去。 在柳逸飞带人走后,塔骨长老以塔骨部落最高的礼遇款待了齐廷昭等人,并当众处决了红曲部的巨盗,历数了多年来北地巨盗暗地里对北地所做的恶行!这些事情并不新鲜,甚至可以说早已传遍北地,但畏于北地巨盗的残暴压制,哪怕那些接受朝廷管制的部落也不敢公开如此行径。 若这件事是其他人所为,塔骨部落的族人必然会畏如蛇蝎,但换作塔骨长老亲手所为,这群千百年来都唯塔骨马首是瞻的塔骨族人,没有一人提出异议。 处置了红曲部的马贼,塔骨部落就成了真正的是非之地!那些塔骨部落之外的人,拖家带口如避瘟疫一般,生怕走的慢了受到牵连。而所有的塔骨部落族人,无论男女,只要身高过了五尺的,全都在准备着战斗。 没有人认为北地巨盗会就此善罢甘休,这种撕破脸的挑衅,除了用血与火来洗刷,别无他法。除非北地巨盗再也不想维护在北地的威严,否则塔骨部落就势必不能坐视不管。一旦连这份威严都无法维持,像塔骨部落这样明目张胆撕破脸皮的部落就会越来越多,其中利害哪怕北地巨盗明知其中有古怪,也不得不出手一趟。 齐廷昭的布置并没有告诉其他人,除了在塔骨部落中享受贵客应有的待遇,完全看不到他脸上有一丝惶急。齐乘风等人也没有过问此事,有时候知道的多了反而不妙,齐廷昭这个王爷都不担心,他们就更不用担心了。 所以除了百里遥和罗红苏之外,其余人都显得很放松。趁着这个功夫该闲逛的闲逛,该修炼的修炼,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样的日子过了足足三天,才因为几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起了波澜。自从下定了决心之后,塔骨长老就知道再无退路,历史上如他这样投靠朝廷的部落也曾出现过,但没有一支至今还能留存。 朝廷大军在的时候,部落自然可保无虞,但朝廷大军一走,那些睚眦必报的北地巨盗们,可不会心慈手软。原本只想在暗地里投靠朝廷,用情报来换取资助,可齐廷昭的做法彻底让他没了选择。好在这位九王爷的胃口极大,开出的条件也让人无法拒绝,于是塔骨长老便用塔骨部落的未来,开设了这场赌局。 这些自称北地义师使者的人,并没有享受到他们的身份带来的安全感。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是为了战争过后留有余地,可他们忘记了,朝廷和北地巨盗之间从来就没有留有余地过! 第二百二十九章 请君入瓮 塔骨部落的木质围墙在这几天里加固了好几次,这些不遗余力的塔骨族人,为了必将到来的一战,准备的极其充分。 与之相对的,这几天也是塔骨族人们过得最安逸充实的日子。平日里舍不得宰杀的牛羊,在塔骨长老的承诺下,将在战后由朝廷以三倍的补偿赔付。所有塔骨族人无论老幼,在这三天里都有取用不尽的食物,和力所能及的事情等待着他们,往日暮气沉沉的塔骨部落,所过之处无不是欣欣向荣的模样! 塔骨族人没有懒惰的,但这块大地却给不了他们太多的活计。草原上的部落都是有数的,各自的地盘和放牧范围也是有限的,太多的牛羊只会让土地入不敷出。 他们没有太精确的计算能力,但却能轻易知道多少牛羊才是最为合适的。这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智慧,为部落的发展带来了无数的便利。放牧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草原上的狼群是牧民们最大的敌人,稍有疏忽一家人赖以生存的心头肉就会因此损失。 但放牧不需要太多的人,于是更多的塔骨族人不得不找寻其他的活计。原本这并不是一件难事儿,但在朝廷和北地巨盗的拉锯中,太多的活计失去了意义,无数如塔骨族人一样的部落,受到了牵连,不得不被迫变得贫困。 这一切就要结束了,塔骨长老做出了投靠朝廷与北地巨盗决裂的决定。这是一个有些冒险的决定,但没有任何人质疑,有的只有坚持到胜利曙光出现前的努力。 高挂在部落门前旗杆上的巨盗人头,仍在张大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下方的塔骨部落,似乎到死之前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派来传信的任务没有完成,但隐藏在塔骨部落中的北地巨盗,却趁着天黑后防守略微下降的时候偷摸离开,去向仍心存侥幸的巨盗们回复因果。 这位自以为高明的响马,很轻松就躲过了塔骨部落巡查的勇士。但他不知道的是,一个不易察觉的影子,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直到对方远离塔骨部落在停下追踪。 “那人走了吗?”齐廷昭对着刚刚回来的百里遥问道。 “走了,和之前猜测的一样,塔骨部落中确实有内鬼,不过恐怕没人想到那个内鬼居然是他!”百里遥的语气有些古怪,眼神也望向了齐廷昭身边不远处的塔骨长老。 “为什么会是他?你们又为什么要放他走?之前不是说斩杀使者就是为了拖延消息传出去的速度,现在这样又是为了什么?”塔骨长老的神色有些痛苦,但更多的还是质疑和担忧。 “有什么可担心的,既然百里遥早就发现了他,那么此刻让他走的决定自然是有原因的!难不成你以为本王会把自己的安危当儿戏?”齐廷昭的态度有些古怪,也让塔骨长老有些不安。 “可这样一来,让巨盗知道了你在这里,势必会不惜一切代价前来,到时候光靠塔骨部落的男儿又能支持多久!就算加上那些保护你的高手,也无非就是多拖延片刻,没有援军你还能有什么安危可言!”塔骨长老有些急了,眼前的局面和齐廷昭先前所说的完全不同,如果不赶快想办法解决,那自己就真成了带领塔骨部落覆灭的罪人了。 “怎么?你这是后悔了吗?你大可以试试调转刀口指向我们,说不定那些北地巨盗会网开一面也说不定!”齐廷昭的语气有些戏谑,似乎一点也不对眼前的局面担心。 塔骨长老走了,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差,不过终究没有继续说出什么抱怨的话来。百里遥有些不太明白这两人话里的意思,不过却没有开口问齐廷昭。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谨守本分,做好该他做的事情就够了。 和百里遥相比,齐乘风等人就要明白的多,看到塔骨长老一脸难看的从齐廷昭那里离开之后,就知道这个看似精妙的老人,已经落入了齐廷昭的圈套。 这一切都不难理解,但事情却要回溯到三天以前!百里遥和颜凡的无意之举,其实并不只是从侧面了解了塔骨部落的境况,同样也发现了一个部落高层的秘密。正是这个秘密,才给了齐廷昭设下这个请君入瓮计策的前提! 塔骨部落这一代的塔骨,说起来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人选,和他的弟弟二长老比起来,这位老人的心计实在差得太多。这一点,从塔骨部落的传统就能看的出来,原本应该说一不二的塔骨,竟然在命令部落勇士的时候,还需要看二长老的脸色,这一点已经十分反常了。 有了二长老的存在,事情就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了。羽殇先前的游说之所以行不通,二长老在其中未必没有起什么作用,如果只是私下和塔骨长老会面,合作究竟能否达成都是个问题。所以齐廷昭在和众人商量之后,就定下了反其道而行的策略,从正面逼塔骨长老不得不接受合作。 合作的方式很简单,由齐廷昭作为诱饵,塔骨部落的反叛作为诱因,将北地巨盗引来,然后由埋伏已久的朝廷大军一举歼灭。随后大军衔尾追杀,并以塔骨部落为表率,一路收服所过之处的部落,逐渐蚕食巨盗势力,最后完全覆灭北地巨盗。 这个计划很直白,甚至有些过于直白,所以相应的一些环节就必须做到位了。诱敌出击的策略朝廷用过很多次,北地巨盗未必就会轻易上当,而要想在随后的步骤中顺风顺水,就必须在第一次的埋伏将巨盗主力击溃。 这里面的缘由齐廷昭并未告诉塔骨长老,从对方的表现来看,比起当一个棋手,棋子的身份也许更加适合一些。于是,尽量掩盖塔骨部落反叛的消息,等待朝廷援军到来的幌子,就被塔骨长老全盘接受了。与之对应的,二长老自然也知道了眼前的局势,开始动起了小九九。 纸是包不住火的,齐廷昭也没指望真把塔骨部落清缴红曲部的消息压下来,所以只是半天的功夫,这个消息就泄露了出去。齐廷昭告诉塔骨长老的时间是半个月,朝廷的大军包括征召和出动一共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赶到,所以塔骨长老要做的,就是在这半个月里坚守待援。 这就要求北地巨盗不能太过重视塔骨部落,至少不能以雷霆一击将塔骨部落一击而溃。于是齐廷昭在塔骨部落的消息就成了机密,只要这个消息封锁住了,北地巨盗也不会在一开始就出动大军。 然而北地巨盗的使者先到了,好巧不巧的是这些人竟然刚来不久,就直接质问起齐廷昭的下落,这使得塔骨长老不得不将这些人留下。但这样做也不是办法,虽然从对方的态度上来看,对方似乎并不确定齐廷昭的消息是否真实,但派出来的使者没有缘由总不返回,难免会引起疑心。 不过塔骨长老也有一股子狠劲,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该犹豫的时候,留着这些使者反而容易让塔骨部落的有心人心存侥幸。本就实力远逊于北地巨盗,若是再失了战心,就更难对敌了!于是塔骨长老又当众斩杀了这些使者,同时在塔骨部落中大肆搜找北地巨盗的人,以示和北地巨盗不死不休的决心。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第五天了,而北地巨盗同样也得知了使者被斩的消息。不过怒火中烧的北地巨盗也没有立刻轻举妄动,因为他们需要搞清楚塔骨部落敢这样做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与此同时,塔骨长老的态度让二长老十分不安,他不敢想象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和北地巨盗勾结的事情暴露,还能否留下命来。朝廷援军十五天才能到来的消息他也知情,在这十天里如果不能做些什么,那么无论是塔骨部落还是北地巨盗那边,他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不出所料的,二长老利用身份的便利,很轻易的就摸清了巡查的线路,并借着夜色逃离了塔骨部落。他终归还是选择了北地巨盗,想要靠出卖齐廷昭的消息来换取自保。在他看来,北地巨盗已经存在了很多年,朝廷这样类似的剿灭行动也进行了很多次,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例外。 太多的部落在这样的事件中覆灭,哪怕朝廷会在那之后帮助部落重建,但没了那些部落的族人,这个新生的部落还是原来的部落吗? 齐廷昭说谎了,朝廷的大军并不需要半个月的集结时间。事实上,只要三天,早有准备的边军,就能整装进发!而以这些久经战事的精锐之师的脚程,只要三天时间就能赶到离边境不远的塔骨部落附近。 而在二长老出逃的前不久,负责传信的柳逸飞和两位王府护卫也已经先一步汇报了此事,再有一天时间朝廷的大军就能赶赴过来。 齐廷昭并没有着急整备大军,塔骨部落的地盘不大,上万的军队绝对不可能在巨盗的眼皮子底下驻扎。这个时候露了行藏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让对方产生畏惧,就达不到一举击溃对方主力的效果了。 这场请君入瓮的好戏才刚刚开场,塔骨部落的准备也还没用上,远没到朝廷大军出场的时候。而且在此之前还有最后一个考验,在这种看似绝境的局势下,塔骨长老到底会如何抉择?朝廷要的不是一个随风飘摇的墙头草,如果没有这个觉悟,暗地里帮助了巨盗多年的塔骨部落,对朝廷来说也未必就是无辜的! 第二百三十章 御敌于外 政治原本就是复杂多变的,这也是为什么齐廷昭并未将具体情况告诉其他人的原因。其他人的路和他的路并不一样,这种并不光明正大的做法,未必就能得到其他人的认同。 与其说出来产生矛盾,不如让时间来评判对错,况且有些道理本来就是能做不能说!同行的都是聪明人,只要知道齐廷昭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就够了,至于耽误的这几天功夫柳逸飞带着人去了哪里,其实也不难猜测。 天色暗了下来,重新汇合的一群人,并没有各自回去睡觉,而是在柳逸飞和齐廷昭的示意下,齐聚在了一起。 “诸位,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这几天打了个哑谜,还望各位见谅!”齐廷昭的话,一开场就是致歉,这一点倒是很考虑其他人的心态。 见到齐廷昭这么说,齐乘风作为其他人的领头人,自然要表明态度。毕竟是在一起合作,一些不必要的芥蒂还是能少则少,对方身为王爷都能礼贤下士,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王爷这话眼中了,这几日吃得好睡得好,也不用花心思烦恼北地巨盗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多嘴杂,有时候确实不好说的太细,不过王爷既然现在开口了,相必是到了见分晓的时候了吧?” 齐乘风的话其实也是其他人想说的,没来由的歇了这么多天,也是该给个交代了。要不是飞贼事件事关皇家,这里面最心急的人本来就是齐廷昭,恐怕他们早就开口询问了。塔骨部落的准备他们也看到了,大战将启的紧张感也很自然的感染了他们,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也是时候做个决定了。 齐廷昭也不再隐瞒,将这些天做的谋划都说了一遍。在场众人都听得若有所思,齐乘风几人也却如齐廷昭想的那样,心中略有不满。不过这时候众人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一方面,而是对齐廷昭的谋划起了疑问。 “这么说,今晚之所以把我们召集起来,是为了防范塔骨部落的异动,而不是为了抵御北地巨盗?”齐乘风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快,语气中带着一些质问。 “选择的权利本王早就给了他不是吗?如果塔骨部落真的决定背信弃义,那么承担相应的后果,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和北地巨盗的大战是注定的,只是本王也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早,只要塔骨部落做出正确的选择,本王保证朝廷绝不会有半点亏待!这样一来,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齐廷昭的做法终归得不到太多人的认同,建立在谎言基础上的试探,也不是齐乘风所喜欢的做法。不过事已至此,齐乘风也不得不承认齐廷昭的某些话是对的。选择的权利一直都在塔骨长老的手上,羽殇来的时候是如此,二长老让部落勇士试探的时候也是如此。齐廷昭会有现在的做法,也未尝不是塔骨长老的选择,让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塔骨长老真的决定对我们动手的话,你打算怎么办?”齐乘风问出了他心里的最后一个问题。 “带着你们所有人向南面撤离,三十里外就是朝廷大军驻扎之地,那里有一片丘陵,是这一片最好的藏身之处。到时候本王手下的这些王府护卫会在前面开道,你们只用跟在后面突围就可以了!以之前的试探来看,想要留下我们对塔骨部落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只要防范暗地里的小动作,就可保万无一失了!北地巨盗不会拖延太久,留给塔骨部落反水的时间也只有这一两天,过了这个时间,就算再傻,塔骨长老也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没人再多说什么,事已至此,与其再去操心塔骨部落的应对,不如提高一些防范。没人再四处走动,全都在住处里修炼内力或是冥想剑招。按照齐廷昭的计划,就算塔骨部落没有二心,在朝廷大军到来之前,也有一场防卫战需要打。心里略微有些憋闷的齐乘风,打算打时候竭尽所能的帮助塔骨部落减少损失。 齐乘风这个带头人都这样想了,言希遥和公孙衍等人自然也表明了立场。这种投桃报李的打算能够稍稍降低一丝郁闷,不过在此之前只能希望塔骨部落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时间就在这样的烦闷气氛下又过去了两天,塔骨部落的族人还在一如既往的准备抵御外敌的工作,塔骨长老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不妥之处。这种没有变化的氛围,让众人松了口气,不过这口气刚松下来,北地巨盗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草原之上! 没有什么慷慨激昂的对话,这些从外表上看和北地原住民几乎没什么区别的巨盗们,出现在塔骨部落视线中的下一刻,就对塔骨部落发起了攻击。 这群人正是大统领麾下的红曲部,人数约有三千之众,个个都骑马引弓不断向塔骨部落这边倾泻箭雨。这种举动对塔骨部落的威胁不大,绝大多数的箭矢都射在了部落的外墙之上。小部分箭雨虽然能够越过外墙射进来,但除了陷入外围区域的羊皮帐篷顶上,没有给塔骨部落带来任何伤亡。 朝廷对北地的战略物资封锁极为严厉,劲弓硬弩绝无可能流通到北地巨盗手中,所以这些北地巨盗所使用的弓箭全都是自制的轻骑弓。这种弓箭杀伤力不大,连一般的铠甲都无法穿透,百米之外甚至对皮甲的杀伤力都极为有限。 不过这东西对北地巨盗席卷草原的帮助却不小,一般的商队和部落可没有甲衣可穿,一旦被这群响马在草原之上包围之后以轻骑弓围射,不出盏茶功夫就会全军覆没。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的草原部落都不敢违逆北地巨盗的原因,除非龟缩部落不出,否则一队千人的巨盗,就足够覆灭一个部落。 一轮轮的齐射并不是为了杀伤塔骨部落的族人,而是以这种方式唤醒他们内心的恐惧。北地巨盗的名头已经存在了太久,那种根植于一辈辈口口相传的强大阴影,会让最勇敢的战士,都难以发挥平日里引以为豪的勇武! 然而这一次,这些响马的打算落空了。塔骨部落的战士们并没有因为这一轮轮的齐射而有任何恐惧,反而在严阵以待蓄势待发!轻骑弓的射程比塔骨部落的弓箭要略远一些,这个时候还击除了让自己暴露在巨盗的攻击之中,不会有任何好处。 不过这个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塔骨部落的满不在乎似乎惹恼了红曲部的马贼们,在稍微停顿片刻蓄势之后,竟然直接朝着塔骨部落袭来。这样的做法有些过于托大,但以往面对那些不顺从的部落,这样的冲击从来都是无往而不利的,渐渐也让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们,养出了三分自大! 马蹄的奔腾声给了塔骨部落反击的号角,一张张土制弓箭从塔骨部落的外墙缝隙中探出,死死的锁定了那些犹自在马上发出无意义呼嚎的马贼们。 弓弦声响起,一支支利箭发出破空的唳响,朝着马贼的方向呼啸而去。一时间人仰马翻的场景伴随着络绎不绝的惊慌呼喊,传遍了马贼们的阵营,突如其来的猛烈还击瞬间就打乱了冲锋的阵脚。 平日里的马贼绝没有这么不堪一击,但横行草原的自负让他们面对这些塔骨部落的战士时,没有在一开始就拿出应有的态度。骄兵必败,这个道理用在马贼身上也同样如此! 第一波的进攻无疾而终,但这并没能消减红曲部覆灭塔骨部落的想法,反而彻底点燃了他们的怒火。作为大统领麾下覆灭塔骨部落的先锋部队,红曲部已经是全员出动了,这是大统领给予他们洗刷耻辱的机会,塔骨部落肆意斩杀红曲部义师的恶行,只能用鲜血来洗刷。 盘点了损失,虽然塔骨部落成功打消了这一波进攻,但真正给红曲部带来的伤亡并不多。除了几个被受惊的马匹践踏而死的倒霉蛋,剩下的马贼最多也就是身中数支箭矢,虽然一时半会儿没了战斗力,但却并不危及生命。 这次率领红曲部的马贼头领叫做李鹤延,原先就是混迹鲁豫州的响马。凭着一身出色的马上功夫和不错的头脑,投入北地巨盗没多久就受到了重用,如今更是大统领麾下的得力手下。吃了一点小亏之后,李鹤延也收起了轻敌的心思,这一次的行动可不是儿戏,明面上是为了报塔骨部落斩杀义师成员的仇怨,实际上却是为了捉拿盛元王朝九王爷。有了这个筹码,大统领在北地巨盗中的名望必定会更上一层楼,在这种权力纷争如火如荼的时候,这一点名望的作用之大,简直难以想象! 没有训斥,也没有不满,李鹤延很清楚手底下这些人想要什么。 “塔骨部落的人不许放走一个,攻破之后看见的所有东西,都将是你们的战利品,包括塔骨部落的女人!这一次大统领除了几个人之外,什么都不要,至于之后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齐廷昭等人的特征,二长老早就向北地巨盗汇报过了,来之前李鹤延也下过活捉齐廷昭等人的命令。此时将战胜的好处说出来,一来是为了激励军心,二来也是为了提醒这群马贼,塔骨部落里可是有大统领点名要的人。 扫视了一眼重整旗鼓磨刀霍霍的一群手下,李鹤延满意的点了点头。单手挥动马刀前指塔骨部落,李鹤延一马当先带头冲了出去! “冲锋!” 第二百三十一章 杀敌无数 轻松打散马贼们的第一波进攻,这让塔骨部落的族人信心大涨。三千多的马贼对塔骨部落来说可不是一股能够轻松应对的力量,原本族中勇士就只有六七百人,前些天还被齐乘风等人伤了一大半。如今加上那些有一战之力的青壮年,真正能算作战力的也就只有千余人。 不过有塔骨长老所说的朝廷大军作为援军,这些塔骨部落的战士都是信心十足的。即便是面对即将到来的第二波进攻,这些塔骨部落的战士也没有一个人流露出恐惧和不安,只有对未来更好生活的向往。 这几年的肉食让这些战士们的精力都十分充沛,每个人也都知道有了朝廷的资助和商队来往,塔骨部落的未来就会如何。这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那怕再过猖獗,也没法掩盖如今士气正浓的塔骨战士。 不需要人指挥,每一个能够战斗的塔骨族人,都在马蹄声踏近的响动中,或是奋力张弓,或是握紧长矛,等待短兵相接的那一刻。没有人知道,他们等待的朝廷大军不会就此出现,这三千马贼远不是齐廷昭期望的胜利,这一场战斗只有他们自己来承受。当然,知道这一点的还有齐乘风等人,不会他们的选择和齐廷昭略有不同。 塔骨部落的外墙之外,李鹤延带领的马贼正在不断接近。虽然箭矢正在不断带走冲锋中的马贼,但这一次却并没有遏制战阵的去势。于此同时,外墙之下齐乘风也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在他的身边,还有同样严阵以待的公孙衍、颜凡、言希遥! 齐廷昭和柳逸飞等人并没有亲临前线,这一场攻防战的关键就在于齐廷昭的安危。就算塔骨部落全族覆灭,只要齐廷昭还安然无恙,这一场大战的结局都是巨盗的败亡。反言之,即便塔骨部落一人不伤,只要巨盗能擒拿齐廷昭,甚至带走他的尸体,无论之后能取得怎样的大胜,这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原本齐廷昭想将手下的八位王府护卫都派出参战,但这个提议却被柳逸飞给否决了。大战在即,塔骨部落中的战力实在有限,北地巨盗中也不乏一些武林人士。一旦势头不对,也难保对方会不会出动刺客实行斩首行动。 没了王府护卫的保护,光凭齐廷昭和柳逸飞自己,实在难以让人放心。因此,虽然齐廷昭略感抱歉,但还是遵从了柳逸飞的意见,留守在了塔骨部落里。 眼见得李鹤延率领的马贼马上就要冲击外墙了,齐乘风有些担心的说道:“要不你们还是回齐廷昭身边,和百里遥待在一起吧!这种战场搏杀和江湖争斗有很多不同,我出身的青莲剑宗在这方面也有教授,但你们却都是第一次面对,我担心你们会因为不适应而出什么岔子!” 齐乘风的话也有些道理,不过其余三人却都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见到没人搭话,齐乘风只好先对公孙衍说道:“公孙兄,你的医毒之术在后方起到的作用远比在前线大,若想尽一份力,其实大可不用这么冒险!” 公孙衍没有反驳齐乘风的话,而是笑了笑道:“这个道理我比你清楚,忘了先前被你伤了的那些人都是谁去医治的?这会儿不是还没新的伤员吗?等伤员多了,忙不过来了,我自然会退下来的,这就不用你担心了!” 公孙衍的保命本事不少,而且做事很有分寸,所以齐乘风的话说到这里也就点到为止了。但该如何劝说言希遥和颜凡,齐乘风就有些不好开口了。即便理由之前也已经说了,但也多少有些看低两人的意思,说的多了容易伤了感情。 好在言希遥也是个识大体的,见到齐乘风为难,也知道他是真心为她们两人担忧。于是便主动接茬道:“不用担心我们,再怎么样我们也比那些塔骨部落的勇士要强一些吧!战阵杀伐我们确实不太熟悉,但是塔骨部落也做出了相应的应对,这些马贼进了塔骨部落就由不得他们了!真要是见势不妙,我和颜兄也不会死战,倒是你自己,也要多注意安全!” 言希遥的话也不无道理,为了增强机动性,所以北地巨盗几乎是人人带马。响马的作战方式在草原上还能发挥优势,真进了塔骨部落存心布置好的巷战地形,也未必能发挥出多少实力来。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齐乘风还是仔细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李鹤延率领的马贼们身上。 随着众马贼们的不断靠近,大地的震动声也越发清晰。百丈的距离对那些嘶鸣的高头大马来说,只是片刻就可越过的短途,所以齐乘风的话刚刚叮嘱完,最前面的马贼就已经一头撞在了塔骨部落的外墙上。 这些马贼显然是早有准备,在座下马匹即将撞上外墙之前,就飞快的翻身下马紧随其后。最前排的马贼在先前的奔袭中就已经逐渐分散,这个时候马群的密度刚刚适合他们在其中飞快游走。 一连串的巨响在那些马匹和外墙撞击上的瞬间,响彻所有人的耳边。飞速奔袭的动力,使得这些不断被驱使的马匹,只能无奈的一头撞上去。那股绝命狂奔带来的巨力,只是瞬间就让塔骨部落的外墙出现了裂痕,而紧随其后的第二批和第三批冲来的马匹,则彻底的将塔骨部落北面的外墙撞出来无数的破口。 撞击使得外墙处到处都是人仰马翻的情形,不过好在那些马贼驱马冲阵之前,塔骨部落的战士就已经预留出了缓冲的空余。虽然失了外墙的防御,但这一轮攻势却并没有多少人受伤。 不过作为防守方的优势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没有什么坚墙深沟,弓箭的威力也十分有限,到了这个时候除了白刃战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过面对那些声名狼藉的马贼们,塔骨部落的战士没有一个感到畏惧,反而在对方突入进来的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 齐乘风四人等的就是这一刻,先前的弓箭对射他们起不到任何作用,除了等待时机也只能眼看着马贼们突破过来。不过这个时候就不一样了,冲在最前的马贼都失了坐骑,后面的马贼一时半会儿也冲不进来,正是占据破口的重要时刻。 马贼们人数占优,塔骨部落北面的外墙已经破开了七八处豁口,如果让这些马贼一拥而入的话,形势立刻就会落于下风。所以没用什么言语,齐乘风几人就直接运使轻功,各自朝着一个豁口处冲去。 齐乘风是第一个赶到豁口旁的人,身前已经有塔骨部落的人和马贼交上了手。没有半分犹豫,这一次的敌人都非良善之辈,所以在第一时间齐乘风便动了杀心。 右手按在舞阳剑的剑柄上,一边蓄力一边前冲的齐乘风,很快就盯上了一个目标。舞阳剑出,剑光一闪而逝,那位刚从豁口冲入的马贼,还没来得及向齐乘风挥刀,就感觉眼前一黑软倒在了地上。 这一剑极轻极快,甚至没有引起第三个人的注意,而先前那位和马贼交手的塔骨部落战士,则仍在和对方厮杀。不过和齐乘风的轻松写意比起来,这位一脸青涩的塔骨部落战士,明显有些经验不足。面对频出险招的对手,立时就有性命之虞。 齐乘风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在下一刻出剑帮这位战士解了围。没有选择一击毙命的偷袭,只是仗着舞阳剑的锋利斩断了马贼的兵刃,不过这样做的结果和杀了对方并没有区别。失了兵器的马贼下一刻就被得理不饶人的塔骨战士一刀斩下了半边身子。 不想继续这样出手的齐乘风,谢绝了塔骨战士想要和他并肩作战的念头,催促着对方赶往其他豁口帮忙。对于这位之前在部落中大显神威的友军,那位塔骨战士还是知道的,再加上先前齐乘风展露出来的身手,也放心的将这处豁口交给了齐乘风,飞快冲向了旁边的豁口。 没了心里上的负担,齐乘风这一次彻底没了顾虑。眼前的豁口不算太大,但也足够两三人同时出入,经过了第一波的混乱之后,紧随其后的马贼也能够纵马而入了。 没有半点退缩,齐乘风的舞阳剑上亮起了白光,身形闪动间,一个刚从豁口跃入的马贼,就已经连人带马被劈成了两半!附着了剑气的舞阳剑极为锋利,那劈散开来的两半马尸,甚至犹自向前窜出了老远,这才分作两块倒在了地上。 一剑之威竟至于斯,四周的战局似乎都因为齐乘风这一剑而略微停顿了片刻。塔骨部落的战士固然因此而士气大振,那些刚刚破阵的马贼却没有因此冷了战意,反而自发的纠结了不少突入进来的马贼,朝着齐乘风这里一拥而上。 不过这一切却只是徒劳,能够轻易斩杀塔骨部落战士的这几个马贼,也算是马贼中的精英了。但在齐乘风开启了惊之剑意之后,七八个马贼在他手上连十招都没有活过,就被舞阳剑的锋芒分尸当场。 自从有了舞阳剑之后,齐乘风的剑术杀伤力明显大增,若不是心性修为得到了提升,光是马贼们血肉横飞的尸体都够他分心失神了。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齐乘风总觉得除了一开始有些不适之外,他竟然有些痴迷于这种厮杀的快感,让他略微有些惶恐。 这一切都在前赴后继涌来的马贼面前被他暂且搁置了,此时的塔骨部落前沿,齐乘风四人已经成了最显眼的风景。塔骨部落的战士能力有限,除了一开始人数占优的时候守住了豁口,等到后面纵马而入的马贼赶到之后,就再也难以抵挡了。 与之相比,齐乘风四人的表现就完全不同了,几乎每个人都以一己之力死死挡住了马贼的去路,并且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增加马贼的伤亡。这样一来,和其他豁口的畅通相比,四人所守护的豁口就太过显眼了,立刻就引来了其他马贼的围攻。 战斗一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死在齐乘风四人手上的马贼不计其数,而死在马贼手上的塔骨战士也为数不少。这场战斗从一开始便展现了它的残酷性! 第二百三十二章 步步为营 齐乘风等人的出色表现确实让战局稍稍稳住了一些,但塔骨部落的战士在面对那些心狠手辣的马贼时,却仍旧落入了下风。原本大统领麾下的这些红曲部马贼就有不少都是江湖流寇或土匪恶霸,杀人放火这种事本就是他们的老本行。 在这种刀剑加身,血溅三尺的白刃战中,无论是经验还是心态,双方都有一定的差距。况且实力方面的不足还能用誓死保卫家园的念想弥补,可人数上的差距就不是那么好弥补的了。 双方三比一的人数差看上去不大,但若是算上马贼们个个都是连人带马的突入塔骨部落,这里面的差距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好在虽然情况比想象的还要恶劣,但塔骨部落也不是完全没有部署。见势不妙之下,原本还要顽抗一阵才会启用的第二阶段作战,就在塔骨长老的指挥下施行了。 齐乘风四人之前的作为,其实也是在之前就有过部署的了。面对马贼的进攻,光凭塔骨部落的力量是不够的,但要想引来更多的马贼,那这第一波的试探攻击就必须由塔骨部落独自承受。 硬碰硬的情况下,塔骨部落没有一点胜算。哪怕马贼们再怎么轻敌,借助马匹之威,塔骨部落的战士也不可能以寡击众在正面取胜。不过和这些马贼相比,塔骨部落有一个极大的优势,那就是地利和人和。 身后就是部落的老弱妇孺,在这种灭族之战面前,所有族中战士都会洒尽自己的每一滴热血。而马贼则大不相同,为了钱财女人的他们,最重要的是保存自己的性命。面对弱小时他们能一拥而上,而一旦受到挫折,他们又会一哄而散。只要能让马贼们的死伤达到一个他们难以承受的地步,那塔骨部落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塔骨部落的外围区域,都是塔骨族人平日里所居住的各式帐篷。这些帐篷原本都是各循规制安放在部落外围的,可在塔骨部落决定固守待援的第一天起,这些帐篷的方位就开始了迁移。 说不上来这些帐篷的变化有什么神奇之处,但在百里遥的亲身试验之下,改变之后的塔骨部落外围,足足比之前难走了数倍!坚实粗糙的帐篷,是由一块块牛羊皮经过特殊处理之后叠加而成,刀剑等利器虽然能将其刺破,但想在短时间内拆毁这些帐篷,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经过了处理的帐篷,每一顶都有至少两个出入口,但相邻的帐篷间却绝不会在同一侧有对应的出口。在塔骨长老的指挥下,除了部分断后的塔骨战士,其余人全都在极短的时间里就退入了帐篷群里。 面对塔骨族人这样古怪的举动,那些先行突入的马贼自然不肯就此放过逃散的敌人。可冲进帐篷群后除了零星的一些惨叫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 齐乘风四人在塔骨长老变阵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不过却都没有第一时间撤回,反倒加紧了手中的动作,力求所守豁口不漏过一人。只是这样一来,随着塔骨战士的全面后退,他们四人渐渐被马贼们包围了起来。 这是他们最后的任务,也是他们在开战以前从塔骨长老的部署中找到的最适合他们的任务。原本这种诱敌深入的做法需要付出大量塔骨战士的性命,可有了他们四个人的存在,这个损失会大大降低。 身周的马贼实在太多,想要依仗着轻功逃离只是妄想。对齐乘风等人尚且如此,其余留下来断后的塔骨战士就更是十死无生了!齐乘风虽然仗着舞阳剑之利能够自保无虞,但也开始心忧其他三人的状况。 这些马贼的实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一些混杂在其中的精英马贼,甚至有普通二三流高手的实力。公孙衍虽然有医毒之术辅助,但在这种敌友混杂的情况下,他所能依仗的也只有剑术。言希遥和颜凡的情况也和他类似,而且两人的剑势更加注重轻灵,比之公孙衍的轻重轮转在这种情况下更加艰难。 其实正因为如此,齐乘风四人才没有第一时间撤离,在追击中这些马贼中的二三流高手能带来多大的杀伤力,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塔骨部落除了帐篷阵之外,就没有其他后手了,一旦这里失手,部落中的那些老弱妇孺绝对难以幸免。 没有足够的准备时间,那些撤入帐篷中埋伏的塔骨战士也无法发挥出最大的优势。而这片作为塔骨部落最后阵地的帐篷区,就是他们唯一的底牌了,除了全族战死,这片帐篷就是不可动摇的底线。 真到了那种局面,齐乘风等人除了和齐廷昭一起突围,也没有其他选择了。这种结果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所以虽然没人多说,他们还是第一时间站了出来断后。现在塔骨部落的战士也都撤的差不多了,再坚守下去也意义不大,所以齐乘风看准了方向,就朝着离他最近的公孙衍而去。 剑·八千式·一字斩!剑·八千式·连刺!剑·八千式·清野!接连三招范围极大的剑招挥出,配合着舞阳剑的锋锐,齐乘风的突进之势当得是挡者披靡。这样亮眼的表现自然引起了马贼的注意,不过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可没有什么视死如归的精神,都是能躲就躲,倒是让齐乘风省了不少功夫。 没花多少功夫,齐乘风就已经顺利的靠向了公孙衍。而与此同时,颜凡和言希遥也在齐乘风行动之后,第一时间就朝着这边靠拢。不过这三人的处境就没有齐乘风那么轻松了,没有舞阳剑这种绝世神兵,一招一式都需要稳扎稳打,自然没有齐乘风那种挡者披靡的惬意。 说起来,舞阳剑的威能也远远超出了齐乘风的想象。在此之前,他也在和塔骨部落的勇士交手时体验到了这种无坚不摧的快感,但那时他更多的还是认为问题出在塔骨勇士们的兵器太过脆弱之上。可在面对这些马贼的时候,舞阳剑却给他带来了同样的感觉。 战线之上,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是舞阳剑的一合之敌,无论人马兵刃,在舞阳剑的挥斩之下都是一分两段!这种如砍菜切瓜一般的酣畅感,让齐乘风有一种自己无所不能的膨胀感,仿佛他一人一剑就能胜过千军万马! 有了齐乘风的大发神威,四人很快就聚拢到了一块儿,不过帐篷区是没法去了。不熟悉帐篷分布的他们,贸然踏入也有迷路的风险,而且空间狭小的内部空间,对他们来说也极为不利。 原本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就该撤回塔骨部落的中心区域了,不过因为之前舞阳剑的表现,齐乘风又有了新的想法。 “你们先撤到安全区去吧!帐篷后面就是塔骨部落的真空地带了,一旦有马贼冲过这片区域后面就如入无人之境了!为防万一,你们还是先去和百里遥他们汇合,一旦有了变故也好及时抽身。至于我就不用担心了,先前你们也看到了,只要我想走没人能拦得下我。” “这和我们之前说的不一样,你想要帮这些塔骨部落族人的心思我能理解,但这样冒险的意义是什么?”言希遥不太同意齐乘风的想法,而且对他临阵变卦的想法极不认同。 “之前我就注意到了,这群马贼贪生怕死的表现简直是层出不穷。塔骨战士的誓死顽抗明显是他们之前没想到的,可就算如此也没有出现明目张胆撤退的马贼,你们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此时齐乘风已经护住其他三人到了一处外墙转角的区域,而四人之前的表现也让见到他们的马贼闻风丧胆。所以除了零星一些不开眼的马贼朝着他们冲来,这边的战况也不怎么激烈。 四人离得很近,被齐乘风这么一说,也都察觉到这一点了。不过言希遥对此倒是并不意外,看也不看的说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但凡稍有纪律的队伍,都有战时督战的人存在。要是就这样不战而逃,哪怕不死在战场上,回去之后也留不下命来。北地巨盗虽然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但这一点相必也不会例外!” 和其他两人比起来,言希遥对战阵的熟悉程度明显要强一些,几乎齐乘风刚一说起就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和齐乘风这种出身青莲剑宗,门派宗旨就是抵御外族的门派相比,慈航静斋的教育无疑要差上不少。 军阵知识齐乘风所学不多,但一些基本的东西他还是知道的。战事一起,对阵双方打得就是士气和战力!战力塔骨部落自然是不如的,但士气却不是一成不变的。 “塔骨部落的战士都是背水一战,但马贼们却不是!如果我将那些负责督战的马贼都给清除掉,你们觉得形势会变得如何?” 齐乘风的想法让众人眼前一亮,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这一次,连公孙衍都不禁开口说道:“想法是好的,可你怎么分辨哪些人是马贼头目?这可跟朝廷军队不一样,至少从衣着上是看不出什么来的,想要如你所说的那样行动,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公孙衍的话其实也是其他两人想要说的,齐乘风也知道如果不能说服三人,想要独自冒险是不可能的。于是一边挥剑斩杀马贼,一边对三人说道:“从衣着上我自然看不出来,不过从这些马贼的眼神上来看,我却能看出什么人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更高!” 第二百三十三章 擒贼擒王 有了齐乘风的提示,众人也发现了问题的关键。随着压力减小,一些细节他们也能看的分明了,那些存心躲过他们的马贼,都有意无意的朝着一个方向多看了几眼。如果不是巧合,那么那个方向的飞贼中,一定有一个地位较高的存在。 齐乘风的想法无疑得到了验证,但对于他到底应不应该单独行动,众人却没有达成一致。颜凡和齐乘风的交情最浅,这个时候也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人,所以他也一如既往的持保留意见。 公孙衍和齐乘风认识最久,也最了解他的性情。齐廷昭的作为无疑让齐乘风有些不忿,但以他的身份却没办法改变什么,这使得齐乘风不自觉的就对塔骨部落有了一份歉疚。这份歉疚很隐蔽,但公孙衍却能察觉到,也能理解他现在这样做的原因。 出于信任,公孙衍同意了齐乘风的想法,但却再三强调要以自身安危为重。知道这个时候言希遥会有话要对齐乘风说,所以公孙衍也很识趣的带着颜凡先离开了。君子有成人之美,至于最后言希遥能否说服齐乘风,那就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 “你一定要怎么做吗?刀剑无眼,你为塔骨部落做的已经足够了!再说了,就算你不这样做,以塔骨长老的布置,这些马贼得逞的可能性也不大!”言希遥的劝说有些犹疑,但话语里的担忧却溢于言表。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这可和我认识的言希遥不太一样啊!当然知道即便我不这么做也不会有人责怪我,但要让我就这样心安理得的什么都不做,你觉得合适吗?我不是想证明什么,也不想逞威风,我只是想尽我所能的让更多人活下去,你会支持我的是吗?” 齐乘风的话让言希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确实就像齐乘风说的那样,先前的话并不是她的真实想法。但人非圣贤,有些道理用在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不痛不痒,可真到了需要自己在意的人去牺牲的时候,总是会有些挂碍。 “既然如此,你就放手去做吧!不过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要是你死了,我可不会为你伤心!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听,我也懒得再管你了!”言希遥有些羞恼,第一次这么违背侠义之道的劝说没有起到效果,让她也有些无地自处。 齐乘风知道言希遥是在嘴硬心软,也不去辩驳,兀自拉起言希遥的手来。挥剑将几个靠得最近的马贼斩杀,齐乘风回过头来对着言希遥笑道:“就知道你能理解我,好了,先别耍小性子了,我先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再说!知道你身手高超,不过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还是先走一趟吧!” “谁要你假好心了,刚才还在惹我生气,这会儿又来虚情假意,难不成是想让我连讨厌你的理由都找不到吗?”言希遥嗔怪的模样十分可爱,让齐乘风瞧的哈哈大笑。 有美人在怀,齐乘风心中便又升起了无限的豪气,舞阳剑挥得更是卖力。绕过最前面几排帐篷,向塔骨部落外围的南面走了不短的距离,这才松开拉着言希遥的手。 草原上就有这一点好处,想要在白天奇袭几乎是不可能的,站在塔骨部落的高处就能将方圆上千米的距离内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所以来袭的北地巨盗数目根本就无从隐藏,所能选择的攻势也因此变得单一。 塔骨部落的帐篷阵是围绕塔骨部落一整圈的,但马贼的攻势却不可能铺张的那么开,这使得马贼们一开始的攻势只能针对于塔骨部落的其中一面。当然,强行分兵的做法也不是不可以,但塔骨部落的分布是呈椭圆状的,马贼们在外圈奔袭,塔骨族人在内圈严阵以待,失了先机之后无论如何都会遇到伏兵,结果与合兵一处并无区别。 至于想要偷偷的分兵,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塔骨部落的高台能轻而易举的发现马贼的动向,只要针对性排兵布阵,马贼的死伤便会更加严重。 像言希遥这样小股的绕开战场的人也不是没有,但负责居中调度的塔骨族人却会根据需要进行分拨人手。对于这些帐篷塔骨族人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只要说出对应帐篷的主人,立刻就有人偷摸朝着帐篷而去。这样敌暗我明的打法,完全把塔骨部落的地利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少了后顾之忧,齐乘风又再一次的折返了回去。这一次他不再固守,手持舞阳剑一路朝着之前马贼们避让时看去的那个方向而去。像这样上千的马贼群体之中必然会有不少的中小头目,每击杀一人马贼的阵脚就会乱上一分,运气好的话甚至还能不战而胜。 于是在齐乘风的努力下,战局就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就是他的单人闯阵,一人一剑在马贼群里横冲直撞!另一部分则是帐篷阵里塔骨族人的游击战,同样是打的有声有色,让红曲部的马贼们焦头烂额。 帐篷区马匹难行,想要突入只能弃马而入。失了马匹的突进速度,这些下了马的红曲部马贼立时实力大减,比起塔骨部落的勇士也强不了多少。而利用地利之便,塔骨族人往往三两一伙不断在帐篷阵穿梭,时而迂回时而遁藏,没多久就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而在帐篷里面打的火热的同时,齐乘风也终于开始遇到了麻烦!这还要从他之前的表现说起,马贼也不是瞎子,齐乘风等人的实力也都看的分明。不过齐乘风四人强则强矣,想要靠四人之力改变战局却不是那么容易。 普通马贼怜惜性命不敢上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指望这些靠利益笼络来的手下有所作为,那李鹤延也未免太过天真了。不过因为齐乘风几人所作所为意义不大,充其量也就是稍稍阻挡防线破碎的时间,所以李鹤延也并没有着急动手。 对付武林高手,不知不觉的围困才是最好的办法。一旦让对方察觉,提前施展轻功突围就无可奈何了,所以李鹤延的做法就是顺其自然,顺便安排了一些身手出众的马贼提前朝着四人附近而去。 这份安排十分细腻,以致于齐乘风四人完全没有察觉。不过幸运的是,塔骨部落的提前变阵,使得原计划中几人的撤退时间也提前了,这才使得在那些分散开来的高手包围过来之前,齐乘风就带着公孙衍三人撤出了包围圈。 眼看着就要得手了,到手的鸭子却又飞了,李鹤延自然不太情愿。不过公孙衍和颜凡的相继撤离,也让他几乎打消了追杀下去的念头,重新聚拢了人手准备强行突破对方的帐篷阵。 可就在人手刚刚聚集的时候,齐乘风又来了!而且这一次对方更加肆无忌惮,从固守豁口,变成了四处游走见人就杀!这是赤裸裸的挑衅,饶是李鹤延心知这次突袭塔骨部落的重要性,也兀自将齐廷昭的事情抛在了脑后,重新安排布置人手潜藏袭杀。 此时的红曲部马贼已有超过半数踏入了塔骨部落之内,冲在最前面的几百人更是已经深入帐篷之中和塔骨族人酣战。而齐乘风所在的位置,就是帐篷之前豁口之后。 站在人潮中央的齐乘风,就像一块逆流的石头,不断击碎袭来的浪潮。惊之剑意早已开启,这项能大幅提高感官的剑意,实在是再适合眼下的情形不过了。身周的每一个细节,齐乘风都仿佛能够看得一清二楚,任何的攻击在袭来的同时,就已经被他提前察觉。 舞阳剑无坚不摧,剑·八千式更是如鱼得水!再高深的剑招,如果只是闭门苦练,终归都是镜花水月。原本以为剑·八千式已经进入瓶颈的齐乘风,这时候才发现,之所以感觉剑法已经许久没有大进,完全是修炼的方法出了岔子。 剑虽然是君子之器,但剑法却是杀人之道!不见血的修炼,使得再多也只是自以为是,没有实战的印证,进步的空间实在有限。原本还打算一路横行的齐乘风,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神态虔诚的使着所学的一招一式。 而这样张狂的举动,终于迎来了变化,那些潜藏身形摸过来的马贼高手,便在这个时候一齐出了手!然而预想的一击得手却没有成功,面对数位马贼高手的联手一击,齐乘风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舞阳剑上突兀的多出了一丝血色! 血红的魔力,侵染着泛着白光的舞阳剑,只是一瞬间就让剑身多了一丝妖冶的气息。这是齐乘风对于魔力的运用,也是他这段时间修炼的最大收获!与之前运用魔力时双目血红不同,此时的齐乘风双眼清明,完全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剑·八千式连斩挥动,几声惨嚎伴随着残肢断臂的飞扬,彻底将齐乘风身周踟蹰不前的众多飞贼惊得惶恐不安!有眼尖的已经看出了那些神情萎顿血肉模糊的身影都是何人,几句窃窃私语之后换来的是更大的哗然。 之前向齐乘风动手的马贼高手一共有八位,其中更是有五位都算得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可在齐乘风的一招之下却也仍旧土崩瓦解。这并不是说齐乘风的实力就已经高到了远胜他们联手的地步,而是舞阳剑的威力实在太过可怕! 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兵器或者身体能在辅佐了剑气和魔力的舞阳剑之下完好无损,而偷袭的下场就是连人带兵器都被舞阳剑斩成了两半!而就在这无人能够预想的一幕出现之后,仿佛心灵感应一般,齐乘风的眼睛直直的盯上了正和他对视的李鹤延! “找到你了,马贼的头目!”齐乘风将长剑一扬,甩掉其上的鲜血,随即朝着李鹤延的方向直冲而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单打独斗 “贼子尔敢!” 齐乘风的目中无人,终究是惹恼了李鹤延!靠着武功和才智出众才当上红曲部头领的他,对于这种挑衅也忍不住亲自出手了。没有再让手下那些普通马贼上前送死,几个号令只好,齐乘风身边的飞贼很快就结成了圆阵,将齐乘风和李鹤延围困在当中。 为防有诈,在马贼们变阵的时候,齐乘风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等尘埃落定之后,看到李鹤延摆出了要和他决一生死的阵仗,不禁收起了几分轻慢。 “小子,知道我是谁吗?” 见齐乘风似乎被这番变化给惊到了,李鹤延也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骑在马上用手中长槊指着齐乘风喝问道。 “恕在下眼拙,却未认出阁下身份!不过依阁下口气,当也是位人物,又为何要为北地巨盗为虎作伥呢?当今形势,北地巨盗气数已尽,何不尽早弃暗投明,也好让双方少些死伤!” 齐乘风的话也是发自内心的,虽然这些北地巨盗大多有过作恶的经历,但他也想给这些人争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如今局势每分每秒都有人在死伤,若能和气收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不过这种想法太过天真,李鹤延这种老江湖自然不会答应。听了这话反倒是上下打量了几眼齐乘风,戏谑的说道:“连本大爷是谁你都不知道,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真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愚蠢!北地义师前途如何就不劳你费心了,先前你杀了本大爷不少手下,这笔账可要好好算算!不过别说本大爷不给你机会,若是你愿意归顺本大爷的麾下,留你一命也不是不可!日后吃香的喝辣的也不在话下,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对于李鹤延的问话,齐乘风摇了摇头,态度坚定的说道:“不必了,既然话不投机,那就手上见真章吧!” 舞阳剑回鞘,齐乘风手按剑柄,开始了蓄势!对方既然亲见了自己先前战阵中杀敌无数的样子,可仍旧敢一人一马口出狂言,说明对方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再加上从一人一马身上隐隐传来的威胁感,齐乘风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就将状态调整到最佳,甚至主动提前蓄起了剑势。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历练,齐乘风的实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青莲心经的境界虽然没有新的突破,但有了长生诀的温养融合,内力的质量已经翻了数倍不止。惊之剑意的修炼,因为有了合适的法门,也重新开始了进展,单论操控力也至少是先前的数倍。 两两结合下来,再加上比墨曜剑更加顺手锋锐的舞阳剑,这一记蓄势待发的剑·八千式·拔剑斩会有多强的威力,就连齐乘风自己都不太清楚。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十丈,这种距离之下其实也只够马匹稍稍提速。所以在见到齐乘风站立不动之后,李鹤延也没有犹豫,一夹马腹就催马迎了上去。 然而虽然只是数息时间,齐乘风的身上却已经开始出现了一种极强的威势,那股暴起的气势竟然直接惊的李鹤延的座下战马打了一个趔趄。这样一来,李鹤延的冲锋之势自然就被打断了,而无意间正和齐乘风对上的目光,没来由的让李鹤延升起了一丝慌张。 就在齐乘风的气势越攀越高,即将迈步而出直冲李鹤延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动作。左手一拉马头,李鹤延竟然催动着座下战马朝着一旁跑去,没几步后竟然弯腰抓起了一名有些措手不及的马贼,直接朝着齐乘风掷去。 两人间的距离本来就没有多远,李鹤延靠着巧劲的这一掷虽然不快,但却秒在掷出来的不是死物。那个马贼在空中明显有些慌乱,手中的兵刃也在四下乱挥,这种无意识的挣扎举动自然伤不到齐乘风,但却逼的他不得不横移了几步。 见到齐乘风面对这种情况都没有拔剑,李鹤延更加清楚对方这一剑必定不凡。眼珠子一转,便有了对策,朝着齐乘风身边的马贼喊道:“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他都不敢拔剑还击了,上去几个人将他乱刀砍死!”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李鹤延的眼睛却没有移开半刻,死死的盯在齐乘风的身上,准备随时趁其不备冲上前去。座下的马匹也是难得的良驹,先前虽然被齐乘风的气势不经意的震慑了一下,但此时也已经安分了下来。在这种距离之下,李鹤延有把握在三息之内就能接近到自己的攻击距离之内。 李鹤延的驱狼吞虎之计确实阴险,不过这种依靠手下性命来消耗齐乘风力量的做法,也确实很有作用。虽然对李鹤延的命令有些不耻,但摄于对方的积威,收到命令的马贼们也不敢当众抗命。先前那个被掷出去的马贼都毫发无伤的,上去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抱着这样的心思,七八个离得最近的马贼立刻就朝着齐乘风围了上去,也在同一时间递出了自己手中的兵刃。 这种小儿科的围杀自然难不倒齐乘风,但继续躲闪下去的意义也不大,而且一旦露怯,反而会给对方信心。虽然对自己积累的这一记剑·八千式·拔剑斩不能毕其功于一役而有些失望,但对方的狡猾和心虚也显露无疑,所以齐乘风还是毫不犹豫的斩出了这一剑! 因为扑上来的七八个马贼是呈扇形包围上来的,所以齐乘风在挥出这一剑的时候,身子略微旋转了半圈。这样做虽然会让剑·八千式·拔剑斩的威力下降不少,但对付这些普通马贼应该也绰绰有余了! 果然不出齐乘风所料,这一剑之后,留下来的只剩满场皆惊!那一刹那间划出的弧形剑光,如同一道电光一般一闪而过,飞快的穿过了所有人的身体。而那些被剑光掠过的马贼们甚至都还没有感受到剑光的划过,一分为二的躯体上,连表情都还是这一剑出鞘前的模样! 腰斩!没有任何意外,掉落在地上的十几段残躯,印证了这血腥的一幕。就连齐乘风自己,看着那些在地上犹自哀嚎的马贼,都有一些恶心,就更别提那些身临其境险死还生的其他马贼了! 一时间,场中局势如同凝固一般,再没有任何人敢有任何不妥的举动。而这份静谧却只存续了一瞬,下一刻,不知从哪传出来的呕吐声,瞬间就击垮了这群仍在围困着齐乘风马贼,惊慌失措的举动遍地都是。 李鹤延也被这一剑的结果给惊了一下,不过比之更残忍的手段他也见过,所以在片刻的哑然之后,立刻就收敛军心道:“一点小场面就把你们吓成这样,那些和北地义师作对部落的下场,难不成你们还见得少了!少在这里给本大爷丢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看本大爷怎么宰了这个小畜生!” 知道手底下这些马贼都被吓破了胆,李鹤延也没指望这群人再起什么作用,马头微转又再一次的朝着齐乘风冲去。这一次,李鹤延再没有了躲避的想法,先前齐乘风那一剑的威力确实惊人,但也让他看出了对方的底细。 这种需要蓄力的招式一般都威力极大,甚至能发挥出施展着本身数倍的实力。然而齐乘风这一招虽然强大,但距离超过李鹤延数倍实力也不至于,这样算下来常态下的齐乘风也未必有多了不起。 李鹤延的计算从本质上来看确实差距不大,至少以实力而论,齐乘风确实也只和他在伯仲之间。但这里说的是表面实力,光是剑·八千式·拔剑斩的威力就给了李鹤延不小的错觉,要知道这本是一招单对单的剑招,被这样强行分散,威力下降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然而这些李鹤延很快就顾不上了,因为齐乘风的实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人借马势,在策马突袭的瞬间,李鹤延就伸出了手中长槊,槊锋直指齐乘风胸口。这一击并不简单,李鹤延在策马的过程中,就以气机锁定了齐乘风,哪怕对方夺路而逃,这一击最终也一定会落在齐乘风的身上。 感受到被气机锁定的感觉,齐乘风对李鹤延的实力也有了一定的认识。想要做到这一点的难度不小,至少也需要能够内力外放,实力最低也在一流高手之上。而马槊这种长兵器向来就是易学难精,敢用马槊对阵他这个剑客,对方的造诣绝不可能太低! 有了这个想法,齐乘风也没有贸然进攻。利用剑客灵巧的优势去攻击对方座下战马虽然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但远超剑的攻击范围,却能让失了先机的齐乘风落尽下风。在这种还未摸清对方实力的情况下以身犯险实在不智,所以齐乘风选择了守势。 剑·八千式·拔剑斩已经来不及重新蓄势,所以这一次,齐乘风准备使用一招并不常用的剑式!剑·八千式·瑶光! 长槊袭来,齐乘风不闪不避,舞阳剑斜刺而出,正中长槊的槊锋!刺眼的白光在舞阳剑接触到槊锋的瞬间就奔射而出,两者相撞的反震力使的齐乘风的身子飞退而出,直接脱出了李鹤延的攻击范围。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以快打快 一击之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开,只是这一次,李鹤延心中的惊讶更甚。齐乘风的飞退明显是有意为之,就是担心一招过后他还留有余力,虽然事实证明这个担心有些多余,但这也证明了这一次的交锋对齐乘风来说并不算什么。 持长槊的右手有些微微发麻,座下的战马也似乎有了一些损伤。别看李鹤延在这次交锋中一步不退,其实他所受到的震动远比齐乘风要大的多! 人在马上无处卸力,所以剑槊相击的冲击力都被李鹤延下意识的传到了战马身上。仅此一击,李鹤延就察觉到战马的下盘有些不稳,恐怕没有能力继续奔袭了。好在李鹤延的长槊是用陨铁所铸,虽然这波冲击不小,但却没在这一剑之下有所损伤,也算是让李鹤延心里松了一口气。 交手之后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了,对方手中的宝剑虽然貌不惊人,但在剑气和剑意的辅佐之下极其锋锐。这一点从之前被齐乘风斩断的兵刃和马贼就能看出来,真要是几个回合之后,兵器就被毁掉,那也不用再打下去了。 除了马战,步战李鹤延也丝毫不弱。面对齐乘风这种剑客马战本就不太占优,所以借着两人分开的机会,李鹤延也毫不犹豫的下了马。虽说是无奈之举,但李鹤延也没有觉得自身战力有多少下滑,反倒因为对方的宝剑并未对长槊造成损坏而多了一些胜算。 吐气开声,李鹤延一边大喝一边双手持槊朝着齐乘风逼去。这一次,没有马匹的助力,李鹤延的气势明显弱了不少,但那种一往无前的感觉,却有甚之而无不及!长槊本就是类似枪矛但长于枪矛的兵刃,而江湖上向来就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所以从眼前所见来看,李鹤延反而要占据一些上风。 长槊分槊锋与槊杆两部分,重量要远大于枪矛,李鹤延持槊冲锋却看不出一点吃力,足可见其臂力之惊人。面对这种擅使力的对手,齐乘风没有和对方硬碰硬的打算,所以在长槊及身之前,就开始了应对。 侧身躲过李鹤延的第一式直刺,舞阳剑顺势上扬一招剑·八千式·挑月直击槊锋。这也是无奈之举,齐乘风也想朝着对方本人或是槊杆攻击,但光是前面这截槊锋就有近两尺场,所以在靠得更近之前,他也只能通过逼开对方兵刃的方式向前突进了。 不过李鹤延的反应明显在齐乘风预想之上,这一记剑·八千式·挑月虽然击在了槊锋之上,但李鹤延随之而来的一圈翻转,却让槊锋随着他的双手律动而抖动了起来。 只是一息之间,舞阳剑就和长槊碰撞了三四次,突如其来的变故险些让齐乘风措手不及。不过好在齐乘风的反应极快,再加上有惊之剑意辅佐,所以在舞阳剑有脱手之感之前,就撤回了剑势,转而进身回击。 落空的长槊并没有让李鹤延有半点意外,对方的实力若只有那么点,倒也不用他这么费心。面对齐乘风的撤剑近身举动,李鹤延没有后退半步,长槊一扫就是一记龙摆尾! 这一记从左到右的横扫,带着李鹤延的腰部发力,虽然看似不起眼,但槊锋上的八棱血槽,却能让中招者瞬间毙命。比起后撤发招,这种利用对方急于求成的进逼之势而成的不起眼杀招,反倒更容易得手,所以李鹤延摆出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使出了这一招龙摆尾。 换作是其他人,可能还会冒险硬接李鹤延这一招,从而获得快速近身的机会。可齐乘风的性子更近与稳扎稳打,无路可退的时候或许会冒险一试,但在眼下这种局势稳定的时候,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塔骨部落的帐篷阵效果极佳,这一点从那些不时从身后传出的喝骂就能看出来。对李鹤延和长槊的陌生,使得齐乘风早就打消了速战速决的念头,甚至还起了一些事不可为就抽身而退的念头。 面对横扫而来的长槊,齐乘风没有半点犹豫,足尖一点就朝着后方退去。虽然这样做浪费了一个近身的机会,但随后被李鹤延扫起的漫天黄土,就让齐乘风暗自庆幸自己的决断。 硬接的话,以舞阳剑的锋锐和坚固,自是无虞会被槊锋划伤。但那一击上所附带的巨力,就不是那么好化解了,弄得不好就容易出现内伤。那样一来,即便能打败李鹤延,他也未必还有脱离战场的机会,可别忘了他现在还在马贼的包围之中呢! 双方通过这几回合交手,对彼此也有了一些了解,虽说都没有占得便宜,但热身也就到此结束了。 这一次,齐乘风没有急着近身,反而开始将李鹤延的长槊当做了目标。除了势大力沉之外,长槊的变化之多也让齐乘风大开眼界,一点也不属于枪矛的灵动,所以在熟悉对方套路之前,齐乘风也打消了主动进攻的打算。 李鹤延的表现则和齐乘风的保守完全相反,一杆长槊几乎片刻不离齐乘风的身周要害。总长七尺有余的马槊,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笨重,比枪矛韧性更好的槊杆,使得长槊的摆动幅度极大。往往李鹤延双手疾使,槊锋就随之游移不定,如同巨蟒一般张着血盆大口伺机而动。 为了尽量减少硬碰,齐乘风不得不用剑光搭配着佯攻减少压力,然而即便如此,也时常让李鹤延抓住机会逼的他不得不借力而退。这样一来,虽然双方都没有找到杀敌的机会,但局势也出现了一些变化。 长槊的分量远比齐乘风的舞阳剑要重的多,李鹤延的一招一式消耗远在齐乘风之上,再加上不时以大范围攻击逼迫齐乘风硬碰,这样消耗下去对李鹤延也未必有利。 而齐乘风这样只守不攻的打法也十分不利,闪转腾挪所耗费的体力还在其次,这样聚精会神小心翼翼的打法,本就极耗心神。要是再加上不时硬碰而产生的麻木感会使得齐乘风剑法的应用逐渐出现错漏,拖延下去的劣势就更大了。 两人都有不想拖延时间的想法,所以很快便一拍即合。不过最先有所动作的却不是齐乘风,而是隐隐占了一些上风的李鹤延!只见他双手一错一旋,长槊的尾端竟然被其取下了一截,原本七尺余长的长槊,瞬间就短了两尺。 抛下那段卸下来的槊杆,李鹤延的出招速度明显又快了一筹,一式红霞贯日朝着齐乘风就是连续的三次猛击。只比槊锋长上一尺的槊杆刚好够李鹤延双手把持,所以这一次的长槊来袭,远比之前还要迅猛的多! 来不及对李鹤延长槊的变化发出感叹,在明显感到压力变大的同时,齐乘风也找到了进攻的机会。剑·八千式·连刺以攻代守,成功的将李鹤延前两次猛击打散!随即一招剑·八千式·挑山反守为攻,脚心踏地的同时由下而上挑起剑尖,准备用这一招破开空门。 李鹤延以一招换得齐乘风两招应对,自然还留有闲暇再次变招!侧身的同时槊锋一横,硬抵着舞阳剑挑起的剑锋向下镇压,将刚刚跃起的齐乘风,再次带到了地上。 槊锋前压,李鹤延上身前倾,仗着身形魁梧竟然直接顺着舞阳剑的剑身朝齐乘风前逼而去。此时齐乘风舞阳剑被槊锋压下,随着李鹤延的前压完全无法抬起,而要是就这样抽身而退,松懈的抵抗之力就会让李鹤延前压的速度更快,那样的话必定会被槊锋斩为两截。 先前齐乘风用剑·八千式·拔剑斩就不少马贼腰斩,这会儿就要轮到他的身上,想到这里,李鹤延顿时就露出了狰狞的脸面!不过齐乘风若是这么容易就被格杀当场,那也太过被小看了。 内力在一瞬间疯狂涌出,舞阳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浓浓的白光。惊之剑意也在舞阳剑被白光包裹的瞬间,笼罩齐乘风全身,连带着双眼中也出现了淡淡的血色。 李鹤延只感觉原本被他压下的舞阳剑突然一空,可不等他的长槊前进分毫,一连串快到看不清的剑光竟然直接将他下压的长槊弹起!一道白里透红的剑光,如灵蛇一般顺着槊锋直袭他握着槊杆的双手! 这一惊之下李鹤延也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忙将长槊拖扫而回,意图用斜掠而回的槊身挡住那一道剑光。然而这一道剑光的速度却快得惊人,虽然也有大半剑光被长槊挡下,但渗透而过的些微剑光,仍旧让李鹤延的前胸被鲜血浸湿。 “做好准备了吗?” 此时李鹤延面前的齐乘风就仿佛突然换了一个人似得,声音冰冷空洞,却透着一股无比的自信。 没弄懂齐乘风话里的意思,李鹤延仍在为刚才发生的一切惊骇不已。额头上已经见了冷汗,不是胸前伤口处的疼痛导致,而是对方的剑速实在太快! 可不等李鹤延缓过劲来,齐乘风就已经足尖点地,飞快的扑了上来。望着整个人如同利箭一般的齐乘风,李鹤延再不敢让对方靠近分毫,长槊一摆就化出四五道残影朝着齐乘风面门点去。 这样快速舞动长槊对李鹤延来说消耗不小,不过先前的交手中,这样做的优势也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在没从先前的震惊中缓过来之前,李鹤延也只好强耗体力与齐乘风周旋。 然而先前管用,不代表能一直管用!齐乘风的身形电闪,手中的舞阳剑却比他的身形还快!剑·八千式·连刺将舞阳剑一分为八,瞬间就将李鹤延的长槊击得火星四溅,而在金铁交击之声中还夹杂着几声利刃破体的噗呲声! 第二百三十六章 击退马贼 李鹤延倒下了,身前的四五个血窟窿让他能轻易感受到生命力的流逝,以往拿在手中如臂使指的长槊,此时却重逾千斤!刀口上舔血的人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李鹤延并不如何在意最后会死在哪里。 不过对于面前这位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实力少年剑客,李鹤延充满了好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物,印象中这样的人也只听过一次! “你是无云书斋的王新余吗?”喘着粗气,李鹤延试探性的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没想到李鹤延会提起王新余,齐乘风愣了一下,不过看对方的样子明显已经没了生机,所以他还是如实答道:“在下齐乘风,出身青莲剑宗!曾有幸见过无云书斋王师兄的身手,无论是实力还是才情都远胜于在下,令在下心折不已!” 齐乘风这话倒不是刻意谦虚,而是确实对王新余的实力十分佩服。对剑客来说,很多时候不用交手就能大概感觉到对手的强弱,更别说齐乘风还亲眼见过王新余的数次出手。 夺剑大会众人的实力如何不用多提,以齐乘风的眼力来看,王新余的实力恐怕还远在张灵风之上。这个判断没有什么站得住脚的依据,但齐乘风至今记得剑冢之中只有王新余一人表现怪异,而且出来后那副受益匪浅的模样也不似作伪,恐怕除了他之外,收获最大的就是从剑冢根基中领悟到了什么的王新余了! 原本就实力远胜同辈,更难得的是这位无云书斋的少斋主还是个剑痴,修行之刻苦悟性之高简直就是千年难得一见!不知道为什么,齐乘风总觉得此人会成为自己未来的劲敌! 从齐乘风口中得知自己的猜测出了岔子,李鹤延也没觉得有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有这份实力,这位名叫齐乘风的青莲剑宗弟子,未来也未必就会输于那位无云书斋的少斋主。 李鹤延一死,围困齐乘风的马贼就变得有些六神无主起来。谁都没有想到事态的发展竟然会这么急转直下,看起来占据上风的头领竟然措不及防就被对方用剑刺死。 前方帐篷区还在不断传来打斗声和呼嚎声,显然先行进入其中的同伴还并未打开局面,有些心思活泛的已经开始悄悄往外墙豁口处后退了。在这样相对僵持的局面下,一些不起眼的小动作很容易就被人注意到,原本一些还有意仗着人多击杀齐乘风的马贼,见状也收起了那份心思。 对于这些马贼的想法,齐乘风可没功夫考虑。先前已经给了李鹤延选择的余地,如今李鹤延已死,马贼们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想要平心静气的商量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与其在原地坐等对方见势不妙再撤离,不如乘胜追击直接将对方的心胆吓破。 一念至此,齐乘风也没有犹豫,眼中红芒一转,已经盯上了离自己最近的几个马贼。被这样嗜杀冰冷的眼神一扫,那几个马贼就好像浑身都被冻僵了一样,连兵器都没来得及举起,就被齐乘风轻易的斩杀。 身形一动,齐乘风便如虎入羊群一般。惊之剑意的加持尚未消散,意识虽然已经清明了许多,但之前强行使用超出自身控制的魔力,也使得齐乘风的大脑略有些昏沉。 这样的后遗症便是原本心中还尚存一丝怜悯之心的齐乘风,此时已经完全将这些马贼视为了仇敌,出手间没有一丝犹疑。这群已经士气低迷的马贼,又哪里是如今实力远超一流高手的齐乘风的对手,几乎是齐乘风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阵血雨腥风。 舞阳剑本就锋锐,这会儿饱饮鲜血之后似乎变得更加锐不可当!虽说已经出世数十年,但这一次恐怕才是舞阳剑沾血最多的一次,剑中蕴养几十年的杀伐之气也随之引出。 齐乘风手持舞阳剑不断杀敌,这种越发如鱼得水的感觉自然瞒不过他。不过许久没有这样全力出手,齐乘风还以为是剑法造诣越发精湛导致的结果,所以也没有刻意压制舞阳剑的嗜血,一人一剑在马贼群中杀进杀出。 再强大的军队,也敌不过一个无敌的对手无止境的杀戮,更何况是这群本就欺软怕硬贪生怕死的马贼们呢?顺风顺水的阵势见得多了,真打起硬仗来这些乌合之众就成了一盘散沙。 不断有人仓皇逃离,甚至连一些原本想要越过齐乘风冲入帐篷区的马贼们,也被齐乘风的疯狂杀戮给惊得拔马就走。一时间整个塔骨部落外墙区域,全都是争先恐后逃离的马贼,再也没人顾得上那些仍在帐篷区里兜圈子的马贼了。 等到齐乘风回过神来,身边也只剩下一些伤了腿脚无力逃跑的马贼了。略微有些气喘的停下手上的动作,齐乘风回过身来看了看帐篷区的动静。 之前的一场屠杀早就将马贼们继续支援帐篷区的想法击的粉碎,早就没有援军继续冲入帐篷区里厮杀了。除了最后那批实在没办法绕过齐乘风的马贼,只能冒险一头扎进帐篷区之外,其余的就是一些在帐篷区里七弯八绕迷了路的马贼高手了。 这些人实力出众,一般的塔骨战士三两个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不断的绕后偷袭虽然也让这些马贼烦不胜烦,但却始终没办法杀伤他们,也就只好带着这些马贼在帐篷区里兜圈子了。 帐篷区里不辩方向,再加上这些马贼必须要时刻警惕周遭的动静,所以带着他们绕圈子并不是什么难事儿。一开始为了防止人手不够,塔骨部落的战士并没有集中力量处理这些人,等到齐乘风这边大发神威隔断了援军,这些马贼最终也没能逃脱被围殴致死的结果。 一场守备战足足打了两个时辰,最后由塔骨部落惨胜告终。马贼们携三千之众,兼且全员带马,最后逃离的时候人马合共才过千余!而塔骨部落虽然得胜,但参战的千余战士战后也只剩五百余人,且几乎个个带伤,日后伤残者也不在少数。 能有这样的战果,塔骨部落的所有高层都没有想到。这是一场实力差距悬殊的战斗,而结果却远在双方预料之外。导致这种结果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齐乘风四人的存在了,若没有他们一开始坚守在外墙豁口处分担压力,接着又为塔骨部落的战士撤离争取时间,光是这一部分的作战就能让塔骨部落的死伤再多上数百。 而要是没有齐乘风最后单枪匹马击杀李鹤延,随即又将那些士气低迷的马贼彻底击垮,源源不断涌入帐篷区的马贼一旦有了人数优势,塔骨部落的覆灭只在须弥之间。 虽然没有人细数,但死在齐乘风四人手上的马贼甚至还在所有塔骨部落战士的总和之上!尤其是齐乘风,前后死在他手上的马贼就有六七百人,其中更是包括一众马贼中的高手和马贼头目李鹤延! 塔骨部落没有举办任何庆祝的仪式,战后的部落还有太多需要处理的事情。无论男女老少全都出动了,他们要在天黑之前将所有战死的人马搬到部落外面,这能极大的减少战后瘟疫等疾病的出现。 每一个见到齐乘风等人的塔骨族人,都会在忙碌之余由衷的向齐乘风等人表示敬意,这使得原本还想搭把手的齐乘风不得不退到部落里休息。再这样大摇大摆的在人前出现,除了让别人停下手中动作来崇拜他,完全起不了一点作用。 齐廷昭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对结果并不惊讶的人,这一点从他在齐乘风等人回来之后表现出的胸有成竹就能看出。不过这样一来,齐乘风就开始对齐廷昭的谋划有了意见,连带着对齐廷昭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道不同不相为谋,齐廷昭的做法逐渐开始超出了齐乘风的接受范围。塔骨部落或许在立场上确实曾经偏向了北地巨盗,但在齐廷昭接受对方的投诚之后,塔骨部落就是自己人。一个对自己人都百般算计的盟友,真的靠得住吗?将来遇到需要牺牲同伴换取利益的时候,齐廷昭又会怎么做? 身为公孙衍等人的领头人,齐乘风不得不开始考虑这些问题。白天的大战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一开始齐乘风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齐廷昭所说的防备对方釜底抽薪的手段也属正常。可现在想来,以这些马贼的实力,只是先头部队的话,想要威胁到齐廷昭的安全,可能性微乎其微。在这样的情况下,有必要八个王府护卫全都留守吗? 看得出来,齐廷昭一点撤离的打算都没有,甚至再夸张一点,齐乘风都觉得光靠他们八个王府护卫加上柳逸飞,都足够将这些红曲部马贼打散了。那么齐廷昭这样保守的原因就显而易见了,那就是消耗塔骨部落的有生力量! 这样做的原因可能有很多,而从朝廷的角度来看,一个没有武装势力割据的蒙辽州,明显要比自治的蒙辽州更加合乎胃口。言希遥看出了齐乘风的不快,趁着没人的间隙找到了独自在房中生闷气的齐乘风。 “看出来这里面的门道了?我还以为你还要再过段时间才能发现呢!”言希遥的话不像安慰,但却把闷闷不乐的齐乘风给引得活跃了起来。 “听你的意思,似乎早就看出了齐廷昭的打算,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齐乘风看向言希遥的目光充满疑惑,完全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 “告诉你又怎么样?难道你会因此和齐廷昭分道扬镳吗?归根到底这就是一笔交易,无论是我们和齐廷昭之间,还是齐廷昭和塔骨长老之间,亦或是朝廷和塔骨部落之间!” 第二百三十七章 嫌隙已生 言希遥看向齐乘风的目光充满怜惜,但这是他必须要经历的过程。尔虞我诈这种事情,无论是博览群书还是耳提面命都不如亲身感悟,行走江湖更是必不可少会遇到这种情况。 其实齐乘风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当初落震坤和羽殇的决斗就是如此,只不过齐乘风虽然参与其中,但对那种尔虞我诈的领会却远不如羽殇来的清晰。 说起来齐乘风师徒两人的性情和天赋都很相似,同样都觉得人性本善,也同样至情至性。这样的人很容易信任别人,也很容易因此受到伤害,所以言希遥明明看出了齐廷昭的用意,却也没有对齐乘风提过半句。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那些白白死去的塔骨战士又有何辜?那些王府护卫和朝廷大军明明就在眼前,为什么不出手相助,难道就是为了所谓的旗开得胜和一鼓作气?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虽然能够想明白塔骨部落所要的是什么,但齐乘风仍旧对齐廷昭的袖手旁观耿耿于怀。 “塔骨长老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这一点从二长老背叛之后他的处理也能看得出来!这样一个不简单的人,他会看不到你想的这些?齐廷昭自以为聪明,可他表现的实在太过镇定了,恐怕除了他自己没人会相信朝廷大军尚未赶到吧!可这样一个不简单的人,为什么就没有提出一点质疑呢?” 言希遥的话让齐乘风愣住了,先前他只以为塔骨长老是受了齐廷昭的蒙骗。可现在想来,就连他都能看出来朝廷大军应该就在附近,塔骨长老真的就一点也不怀疑吗?而且之前那场压迫力十足的会面,齐廷昭和他手下那些王府护卫的实力已经展现到塔骨勇士的面前,所谓的防范未然真的能说得过去吗? 这样一想,齐乘风就更糊涂了。原本以为一直在蒙骗塔骨长老的齐廷昭,反而像是至今都没看清楚局势的人,而原本以为一直在被蒙骗的塔骨长老,反而像是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的人。事情发展到现在却没有一丝意外出现,这让齐乘风愈发搞不明白其中的关键了。 原本以为齐乘风已经看出了这一切,所以才会为之苦恼,现在看来还差临门一脚。见状言希遥只能循循善诱道:“乘风,你觉得对塔骨长老和齐廷昭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低头想了想,齐乘风试探着答道:“塔骨长老最想要的应该是确保部落的未来,而齐廷昭想要的恐怕是朝廷日后的话语权吧!” “这个说法也对,也不对!塔骨长老确实想要塔骨部落的未来更好,但眼下最重要的却是部落的延续!连眼前都过不去,还谈什么未来,所以从一开始塔骨长老就已经认同了你师傅的看法,只是对他来说齐廷昭才是那个能让这些想法坐实的人!” “朝廷的力量足够确保塔骨部落的兴旺发达,但前提是北地巨盗的彻底覆灭!否则的话,再繁荣的塔骨部落,也只是一块挂在北地巨盗嘴边的肥肉,一旦朝廷这个主人走了,塔骨部落的覆灭也只在朝夕之间。看透了这一点,从根本上来说,塔骨长老是支持齐廷昭的做法的,因为比起族人现在的一时生死,他看重的是部落的传承和发展!” “难道就为了这些吗?眼前人的生死难道还比不过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吗?若是这些每天在眼前生活的族人都化为了乌有,哪怕日后再兴旺发达又能如何?人都不在了,那时的塔骨部落还是现在的塔骨部落吗?” 齐乘风的质问言希遥给不了答案,或许齐乘风自己心中就有答案,只是他却无法认同塔骨长老的想法。沉默了片刻,齐乘风又开口问道:“塔骨长老想要的或许正如你所说,那齐廷昭想要的和他袖手旁观又有何关联?塔骨部落这区区千人的部落战士,对朝廷来说也就是九牛一毛,为什么连这些人都容不下呢?” 言希遥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你之前所说也对也不对了!齐廷昭想要的确实是朝廷日后的发言权,但却也不仅于此。站在他的立场上,恐怕他想要确保的是朝廷的所有利益,这里面既包括话语权,也包括了朝廷和他自身的损失在内!” “你以为北地巨盗为什么能在蒙辽州盘踞这么久,真的是因为北地巨盗的实力强到了朝廷也无可奈何吗?错了,只要朝廷愿意,北地巨盗早就消散在时间的长河了!之所以北地巨盗能够存续至今,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剿灭他们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和回报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话说到这里,齐乘风也差不多明白了言希遥的意思,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说,齐廷昭想要做的是减少朝廷损失的同时,打压所有蒙辽州的土着部落?” 这一次,言希遥没有继续解释,只是点了点头。道理其实很简单,只不过身在局中很容易就被蒙蔽双眼。言希遥知道的东西并不比齐乘风多,而能看的更远,就在于她把自己的位置放在了局外。 齐廷昭的作为其实不难理解,之所以让朝廷大军按兵不动,一来是为了消耗塔骨部落的有生力量,为了之后朝廷管辖的便利,二来也是想减少无谓的损失。 数日的急行军,对这支来援的边军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以疲敝之师对阵本土作战的北地巨盗,正面作战之下损失必然不小。眼下还远不到能发挥这支军队全部实力的时候,齐廷昭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充大头替塔骨部落卖力气。 王府护卫的留守也是一样,这些无论是花费重金还是施恩与人才招来的高手,个个都是忠于齐廷昭,忠于朝廷的。无论任何一个人损失在这次的防备战中,对齐廷昭来说都是一个没有必要的损失。 有一点齐乘风想错了,对齐廷昭来说,塔骨部落的地位从来都没有齐乘风想得那么高。这种有求于人的合作方式,和齐廷昭与他们之前的合作方式正好相反。前者是塔骨部落有求于齐廷昭和朝廷,所以无论齐廷昭的要求和谋划如何,塔骨部落都只有硬着头皮接下来。 而齐廷昭和齐乘风等人的合作,算起来是齐廷昭更为依仗齐乘风等人一些。无论是他们的身手还是观察分析能力,都不是他手下那些人所能比的。再加上每一个人身后所代表的势力和力量,齐廷昭和他们合作的意愿要远大于齐乘风的想象。 此时回想起来,齐廷昭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甚至在他们主动要求支援塔骨部落的时候还好心劝阻。劝阻无功之后又接下来保护百里遥和罗红苏的差事,甚至在公孙衍三人回来的路上还派人接应,算是已经做到了盟友的责任。 不过就算如此,齐乘风也开始对这种只看重利益的合作有些厌倦了。如同公孙衍那样没有理由的信任、言希遥这样不声不响的陪伴,甚至颜凡这样义之所在生死与共的追随,都让齐乘风对齐廷昭的种种作为十分鄙夷。 原本还打算借助齐廷昭的力量一起查案,现在看来这个决定也并不是那么稳妥了。一个无法放心将后背交出去的盟友,甚至要比一个强大的敌人更让齐乘风忌惮,魔主的遭遇还历历在目,若没有慈航静斋的反叛,魔门的下场又何至于斯。 想到这里,齐乘风猛然一惊,眼前的佳人不正是出身慈航静斋的吗?一种复杂的情绪突然在脑海浮现,齐乘风不自觉的开口问道:“希遥,将来有一天你会为了其他人或是其他事背叛我吗?” 被齐乘风的问题吓了一跳,言希遥还以为齐乘风是因为齐廷昭的举动而寒心,连忙开口回道:“当然不会了,不是每一个人都将那些利益放在第一位,至少我想不出来会有什么让我背叛你!当然,你要是敢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看我会怎么收拾你!” 说着,言希遥摆出了一副威胁的表情,眯起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齐乘风。 知道言希遥是为了宽慰自己,齐乘风也不再纠结这些烦心事,免得眼前的佳人为自己担心。 “好了,被你这么一说,我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不过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我也发现齐廷昭恐怕不是什么好的合作对象,我想在北地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就和他分道扬镳,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什么意见,说起来我也不太喜欢他的行事风格,未免有些太过理性!不过这件事情也不光我们两个人说了算,还要去问问公孙衍和颜凡的意见吧?对了,还有百里遥,不过七虫七花丹的药效过后,他还是否愿意一起上路也很难说。” 有言希遥这么说,齐乘风心里其实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公孙衍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相处的久了齐乘风也很了解公孙衍,对齐廷昭这样的做法应该也看不惯才是。至于颜凡这边,只能看看他的想法了,如果意见有分歧,那也只能由得他去了。 这次的飞贼事件虽然闹得很大,但齐乘风身上的压力也没多少,说是为师门出力也行,说是无聊找事历练也行。真到了合作不下去的时候,带着公孙衍和言希遥跟着青莲剑宗大部队一起查案就是了,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促成青莲剑宗和慈航静斋的合作。 这样一想,齐乘风心中就更没什么压力了,寻思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问问公孙衍和言希遥的意见。至于百里遥,齐乘风也只能顺其自然了,毕竟先前就答应过对方一月为期,之后就由得他自行选择,现在也只能等到时间到了再行商谈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举来犯 不出齐乘风的意料,在他找到公孙衍将自己和言希遥的对话分析了一遍之后,公孙衍也有同样的想法。相比齐乘风的身处居中,公孙衍比齐乘风还要更早察觉到这些问题。不过毕竟和言希遥的眼力见相比公孙衍还要差上一筹,被齐乘风这么一说才明白所有的问题出在哪里。 其实公孙衍之前也想过要不要把对齐廷昭的看法说出来,不过双方之间毕竟还有个刘一芳在中间,许多话公孙衍也不太好明言。既然齐乘风也决定在北地之行之后与齐廷昭分道扬镳,公孙衍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颜凡这边的顾虑就要比公孙衍小得多,不等齐乘风去找他,就已经先来找齐乘风了。 “齐兄,这次能够打退马贼的进攻,还要多亏你的闯阵杀敌,若不是小弟本事低微,定要和你一同并肩作战!只是今日之事,多少让小弟有些心生不快,不知齐兄可知缘故?” 颜凡的话说的很是直接,齐乘风也没想到会这样,便直言不讳道:“今日阻敌之功可不止在我一人,不过颜兄所说的话我倒是能够理解!实不相瞒,在颜兄来找我之前,我就已经和公孙衍和希遥讨论过此事,如今正要问问颜兄的意见呢!既然颜兄都说到这里了,我也不妨开诚布公,九王爷的行事略显偏激,所以我们打算北地之行之后就分开行动,不知颜兄意下如何?” 听到齐乘风这么一说,颜凡表情明显松弛了一些。在找齐乘风之前他也考虑过了其中纠葛,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一群人之所以会和齐廷昭扯上关联,全都是因为齐乘风的缘故。如今直接对着齐乘风说齐廷昭的不是,颜凡心中也有些没底。不过若是不说,颜凡又过不了自己心中那个根结,所以哪怕可能会惹来不快,颜凡还是先来找了齐乘风。 “如此说来,小弟和齐兄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了!只是九王爷的身份毕竟在那里,小弟觉得最好能够好聚好散,这些就要齐兄多多思量了!” 颜凡虽知交浅言深不太合适,但一路下来他也觉得齐乘风是个值得一交的人,所以这个时候也还是给出了个不该由他说的建议。 齐乘风对颜凡的话也并不反感,反而更喜欢对方这种直爽的性子。初见时觉得颜凡为人比较生硬,还有一些不甚讨喜的事故,后来才从颜凡的改变中看出了对方的不谙世事。饶是如此,这段时间颜凡的变化也算得上天翻地覆了,为人处世都变得圆滑了起来。 原本齐乘风还觉得这样下去颜凡未必是个良友,现在看来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随着那些事故改变的,真心待人也会换来别人的真心相待。有了这一番对话,加上白天两人的并肩作战,齐乘风这下子是真把颜凡看作朋友了。 不提塔骨部落这边的善后,离此百里之外的一处草场,密密麻麻的营帐之外,不断有仓皇逃回的红曲部败兵在营门前瘫倒。这一战的结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对于这些红曲部的兄弟为何会如此狼狈,却没一人能够猜得出来。 塔骨部落的事情早就传到了这些马贼的耳中,身为北地巨盗最大的一支势力,大统领的麾下马贼也从来都没把这些草原上的部落放在眼里过。不过这一次红曲部的失利,明显有些让人难以理解,就算红曲部是七部之中最弱的一部,但三千人马的队伍竟然连一个边境部落都解决不了,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大统领并没有亲自出马,这次塔骨部落的叛离虽然有朝廷的影子,但从头到尾都在想着速战速决的他,并不想闹得太过。塔骨部落的实力之前因为红曲部马贼和二长老的潜伏,所以大统领一清二楚。 一次出动太多人马容易让塔骨部落在彻底绝望中做出什么不智的举动,万一在攻入塔骨部落之后对方用火攻来个同归于尽,麾下势力的损失就太大了。所以虽然派出了三部人马,但大统领额外给了红曲部一天时间,提前独自攻打塔骨部落,算是让他们戴罪立功一雪前耻。 原本想着就算红曲部没办法把塔骨部落彻底覆灭,起码也能凭借绝对的实力擒杀齐廷昭这个九王爷,可万万没有想到红曲部竟然会在塔骨部落的反击下败退! 当然,其实红曲部会败退的可能大统领也不是没想过,但那是建立在朝廷大军出动,红曲部不战而逃的情况下。像这样不但没能拿下红曲部,还损兵折将甚至连红曲部的头领李鹤延都折在那里的结果,谁也没有想到。 再三确定了那些逃回来的红曲部马贼口中的情报,另外两部的头领也有些犯难了。按照目前所知的情况来看,塔骨部落的实力虽然略有高出预料,但也还在接受范围之内,但那个能在围攻之中进退自如还能斩将夺旗的高手,未免也太过逆天了吧! 不过商讨之后,两部首领也得出了一些合理的解释。齐廷昭的身份和所在这两部的人也都知道,那么在身处险地的情况下,身边多出几个高手保护也不足为奇。这一点塔骨部落的那个二长老也提起过,原本以为能够打败一群部落青壮也算不得什么,所以哪怕红曲部没什么高手,也觉得在绝对的人数差距面前,几个江湖高手也算不得什么。 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少见,一些自以为是的江湖高手,以为仗着自己实力出众就能以一敌百。可事实上,一旦遇到有针对性的围攻,往往用不了多时就会被围攻致死。 其实若不是齐乘风的情况比较特殊,舞阳剑几乎无坚不摧,他也早就命丧围攻之中了。不提能否防住四面八方而来的明枪暗箭,就光是刀剑交击时的一刻僵持,就能让齐乘风命陨当场。齐乘风的剑术、身法、内力虽然都远胜马贼,但真正占优的还是那种挡者披靡和无形中积累出来的气势。 战场之上杀一个人和杀十几个人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哪怕有着一时的武勇,身周杀红眼的敌军也一样会前赴后继的扑杀而来。但当这个人数变成百人甚至数百人的时候就不一样了,而且从头到尾齐乘风都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这对马贼们的士气打击是致命的!舞阳剑的狠辣,虽然让被齐乘风斩杀的马贼看上去惨不忍睹,但见惯生死的这群马贼也未必会心生俱意。而齐乘风的杀伐果断和毫发无伤却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和心理暗示,无论是谁,只要敢上前为敌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种感觉在李鹤延上前和齐乘风单打独斗的时候被消解了一些,看着威猛不凡的头领在和对方对战的时候稳站上风,这些心胆俱碎的马贼也敢起心思大胆围观。可这一切在李鹤延死后变得变本加厉了,也使得齐乘风随后的屠杀变得更加的轻松。 真要算起来,齐乘风前后的杀贼数量相差极大!守卫外墙豁口的时候,算上为其他三人解围时的出手,齐乘风最多也就杀了百十来人。而等到送走言希遥独自闯阵的时候,齐乘风甚至连百十人都没能消灭。直到齐乘风击杀李鹤延,无论是气势还是杀意都堆积到了极致,所以在随后的清剿中,他以一人之力足足斩杀数百马贼! 这不得不引起剩下两部和红曲部残兵的注意,若不能解决掉齐乘风,这一次的袭击也仍旧会重蹈覆辙!添油战术是兵家大忌,但大统领的作战策略却是前提,大规模的人马出动极易引动朝廷大军衔尾追击,所以目前营地中的所有人就是这次进攻的全部。 召集两部高手,由红曲部残兵叙述先前遭遇。集结好人马日落前饮食休息,半夜时分杀至塔骨部落,借夜色一举破敌。这就是马贼们的战略和谋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却带着一丝不同于之前的谨慎。 齐乘风等人的表现超出了齐廷昭的预料,不过却给他带来了更好的时机。塔骨部落的战力不足是显而易见的,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齐乘风等人的插手,塔骨部落如今还能活下来的战士恐怕会屈指可数。 这就给了马贼一个错觉,朝廷大军还没到达的错觉。齐廷昭很了解对方的想法,一如朝廷密报中记载的那样,这些北地巨盗会下意识的避免和朝廷大军的正面碰撞。这样一来,对方的应对就不难猜测了,要么趁夜偷袭,要么在第二天一早正面强攻,抢时间的应对方式绝对不会有一点意外。 天刚蒙蒙黑的时候,朝廷的大军就已经到了塔骨部落,早已得到消息的塔骨长老自然没有让族里的战士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大军开拔的动作不小,好在提前派出的斥候将附近留守的马贼都已经一扫而空,剩下的就是等待马贼来袭了。 这一次朝廷一共出动了两万兵马,统兵的将军也是能征善战的武将,在边境之地也没少和马贼作战。在齐廷昭出发前往北地之前就得到了当今天子的领兵文书,不得不说这份远见卓识远胜寻常算计。 没有太多的掩饰和埋伏,草原上的静谧掩盖不了马贼来袭的动静。十里之外的奔袭声吵醒了每一个塔骨部落的族人,但却没有一人展现出那些马贼翘首期待的恐慌和不安。那些盔明甲亮的朝廷兵勇正在外墙之外严阵以待,这份安全感远不是几句话就能形容的出来的。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望风而降 来袭的马贼并未在远处看清朝廷大军的阵仗,塔骨部落的安置地本就是由先辈所选的略高出草原的平地,加上一代代人的夯实加厚,也算是居高临下了。 这种朴实的智慧草原上的部落从来都不会缺少,或许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这点小聪明并不能改变危局,但在实力相当或是我强敌弱的时候,这就是一手致命的杀招。 两万人的大军在马贼奔袭到可见距离之前没有任何声响,不同于塔骨部落的散兵游勇,这是一群真正的战士。面对红曲部的围攻齐乘风敢大胆冲阵,但面对这样一支百战之师,齐乘风看不到任何可能全身而退的希望。 草原的夜晚本是伴随着无数虫鸣的,但在那些踏草而来的汹涌马贼面前,这些机敏的小家伙早早就止了声息。夜色下看不清马贼的数量几何,从一眼望不到边的马群来看,这伙马贼的人数看起来甚至还要比结阵而守的朝廷大军更加庞大。 这当然是一种错觉,马贼的人数虽然远不止白天来的红曲部,但加起来也就只有八九千人,算上马匹人马总和也不会超过朝廷大军。只是因为人马之间的间隔远比结阵的朝廷大军分散,再加上漫天扬起的沙尘和大地的震动,这才带来了这种敌众我寡的感觉。 换做平常兵丁,面对这份威势,至少也会有一些不安,但这些训练有素的边军都是真正的杀伐之士,除了握紧手中兵刃,没有一人将这群马贼放在眼里。 和北地巨盗看待那些草原部落一样,朝廷的大军也从未将这些乌合之众看在眼里。除了狼狈逃窜和龟缩不出,这些只会欺软怕硬的马贼,从来就谈不上什么战斗力。 马贼们奔袭的速度很快,座下战马更是被玩命的驱使着,趁着夜色突袭的想法效果如何,就要看第一波接战带来的威慑力。白天红曲部留下的外墙豁口就是最好的突进方向,而再多的帐篷也抵挡不住八千马贼的冲阵,只要打散了士气,几个零散的高手是成不了气候的。 想法虽好,但塔骨部落之外那片黑压压的人群却让领头的马贼心中略有不安。在塔骨部落外墙的阴影之下,这些人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黯淡,根本看不出什么细节来。但即便如此,满满当当的结阵,也和白日里逃回来的红曲部败兵所说相差极大! 这就是所谓的战力不过千人的塔骨部落青壮?难不成这是把塔骨部落的所有族人都拉出来,准备应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真要是这样,就要考虑一下是否还有必要冲入塔骨部落了,能在外围全歼对方有生力量,可要比骑着马破阵强得多。 然而这份臆想在靠近到一里之地时变成了无边的恐慌,骤然升起的火光在塔骨部落外墙之上四处蔓延,一个个举着火把的塔骨族人就在那上面死死的看着来袭的马贼! 一群草原部落的土着自然不会让这些自视甚高的马贼感到什么不妥,可那些在火光照耀下闪动着金属光泽的甲胄,和那些甲胄之下冰冷的杀伐目光,却让所有的马贼瞬间就慌了神。 不单只是朝廷大军对阵马贼的不败战绩使得他们惊慌失措,这些大统领麾下的马贼原本就有大半都是在中原作恶后走投无路才投奔而来的贼人或是那些人的后代。对朝廷的畏惧和忌惮,本就是根植在这些人心中的刺!见不到摸不着的时候,这根刺会让他们面对同伴侃侃而谈或是耀武扬威,扬言自己只是为了暂避锋芒的更是常态。但等这根刺真的摆在面前且将要刺入血肉的时候,那种畏惧和恐慌就瞬间占据了大脑。 不是所有人都对朝廷的军队畏之如虎,但这支类似骑兵的马贼阵势,却容不得任何的畏惧!冲锋起来的骑兵威力极强,就算这支训练有素的朝廷大军,在应对起来时也会在第一轮的接战中损失不小。但这一切却都在马贼们自乱阵脚之后化为了泡影,随后的战局也成了一场屠杀。 没有那么多的阴谋算计,也没有那么多的意外发生。失了冲击力的马贼,在一部分人想要抽身而退的时候就彻底的乱了。连一次完整的冲击都没能完成,这群在慌乱中只想着活命的马贼,就在人仰马翻中结束了突袭。 这样的良机,若是还不能抓住,那位统帅两万兵马的将军就真成了酒囊饭袋了!没有多余的言语,一句斩贼者赏十金,俘获马匹财物无需充公的允诺,就让这些结阵以待的战士瞬间红了眼睛。 十金的封赏算不上太多,比起真正的战场上动辄数十金的封赏,和将官额外的功勋来说,这群马贼的价值实在有些低了。但和那样的战场相比,这些马贼的反抗无疑就和草原上的绵羊一样软弱无力。只要伸出手去就能捡到金子,这样的买卖可不多见。 这场追杀没有终止,甚至也见不到一个活口。斩贼者赏十金这句话就足够兵勇们争先恐后了,抓活口这笔账就不好算了!更何况朝廷对马贼的容忍度一向极低,还从未听说有什么马贼俘虏,费心费力的忙活下来指不定就会吃力不讨好,倒不如先得了实惠再说。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止一个两个,于是原本一些原地受降的兵勇,在看到同伴们继续追杀的表现之后,都很快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杀俘可不是个好名声,但对朝廷来说,消灭北地巨盗才是真正的目的,这一点断绝后路的举动,也算不得什么。 八千余马贼最终能够逃脱生天的寥寥无几,战阵最前的步卒虽然吃了第一波甜头,但这波封赏的大头却还要数两翼早已蓄势待发的骑兵。追上一群心胆俱裂的马贼不是什么难事,若不是这群马贼都是四散逃离的,这场追击战还会结束的更快。 不用担心马贼会有伏兵,这群乌合之众就算真有埋伏,慌乱逃窜的马贼也只会将伏兵的阵脚彻底打乱。那样一来对这些即使追杀也注意结成小队的精锐骑兵来说,也只是又一群送上门来的肥肉! 不到十万金的封赏,这就是这场大战朝廷唯一的损耗!两万大军无一人伤亡,这样夸张的战果足以让人瞠目结舌。这样大的动作自然瞒不过草原上的这些部落,更何况齐廷昭本来也没打算掩藏这一点。 随军的官员留在了塔骨部落,这些临时抽调出来的边远小吏不需要多强的能力,只要能代表朝廷收拢这些部落的心思即可。没有任何停留,齐乘风等人跟随齐廷昭和大军的步伐,在罗红苏的带领下前往了下一个草原部落。 调军的手令再一次的被齐廷昭签发了下来,柳逸飞和王府护卫又一次的纵马去往了南方。从塔骨部落取得的战果,让齐廷昭信心大振,也有了继续征召军马的底气。 短短三天时间,大军几乎是在草原之上横扫而过,所过之处的草原部落也全部望风而降。面对满载马贼战利品和血气的朝廷大军,没有任何一个部落敢于说出拒绝的话语,而留下来的朝廷小吏也会让任何阳奉阴违和墙头草的举动化为泡影。 和百年前的忌惮不同,北地巨盗们人心所向的年代早已不在,对付那些心怀不轨的部分原住民,杀戮不再是一个无法下达的抉择。法不责众的道理有时候是不言自明的,但局势却不是一成不变的。 前三天的秋毫不犯,似乎让一些心有不甘的人起了想法。朝廷大军的过境,让这些心有怨怼的人起了试探的心思。暴毙而亡的边远小吏身上,看不出什么人为的因素,但这并不是齐廷昭选择坐视不理的原因。 朝廷大军仍在草原上开拔,一些来不及逃离的马贼被大军轻易的撕成碎片,然后在路过的部落中安排下了随军的小吏。但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对于部落归顺后的安排,只有一句北地巨盗即将覆灭静候佳音的安慰! 这样的举动持续了半个月,靠近蒙辽州和冀晋州边界的所有草原部落都选择了彻底归顺。萝卜加大棒的举措正适合在这个时候使用,至少从表面上来说看起来效果不错。 半个月的受降之旅终于迎来了短暂的休憩,或许也因为正在不断变强的马贼反抗。这支两万人的军队并不能完全左右草原局势,至少北地巨盗面对这支军队仍有一战之力!不同于结阵之战,所有的北地巨盗几乎都可以算作轻骑兵。虽说在冲击力方面不如朝廷的骑兵,但在草原上的真实战力也不能小觑。 至少在同样人马下的交锋,朝廷所占的优势并不算大,草原的辽阔使得追击战极难展开。除非再次遇到先前大军提前设伏的情况,否则想靠两万大军解决问题,几乎是不可能的。 齐廷昭不会天真的以为两万大军就能无所不能,所以请求援军的手令早已发出。这一次和前次不同,超出预设的军马需要朝堂上的决议,所以大军的动作还来得更晚一些。 不过齐廷昭并不在意这支援军什么时候到来,晚一点或许更好也说不定。毕竟援军不像齐廷昭率领的这支大军一样,能够轻易分辨草原上这些部落的善意或是敌意,很容易被那些暗地里支持马贼的部落蛊惑,所以齐廷昭的手书里特意留下来一个指令。 小吏生则部落生,小吏亡则部落亡! 第二百四十章 提前分别 齐廷昭的小动作瞒不了多久,朝廷的铁血手段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北地,也让那些至今还看不清楚形势的人,彻底明白这一次和以往的不同。朝廷已是铁了心要消灭北地巨盗,取回北地的实际领导权,这个关头的任何一个不智举动,招来的都可能是毁灭性的打击。 几个小吏的性命无关痛痒,过往数百年里死在北地的大小官员中,他们甚至连名号都排不上。朝廷要的是一个态度,一个即便是微末小吏也代表着朝廷威严的态度!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过去的卧薪尝胆是如此,如今的小惩大诫亦是如此。至于这其中会有多少人付出血的代价,那就要看有多少人还能保持清醒了。 又是三天的时间,从各处传来的议论让齐乘风彻底坐不住了。朝廷的铁血手段或许确实能够一劳永逸,但在这个时候齐乘风不想和这些站在强权角度的人再共处同一阵营。 连日来的顺风顺水让齐廷昭的信心膨胀了不少,除了一开始还就一些问题和想法征求一下齐乘风等人的意见,后面有了几次分歧之后干脆就变成了独断专行了!罗红苏已经被齐廷昭讨要了过去,这个女人很擅长发挥自己的优势,哪怕有后来投降的众多草原部落,她这个向导的职务也一直没有落于人后。 这样一来,齐乘风几人就彻底成了齐廷昭和朝廷大军的附庸了!出谋划策的事情插不上手,需要展示武力的情况又不复存在,存在的价值甚至连伙房的辎重兵都不如。 这半月以来众人也难免遇到查探到此的武林各派,不过并没有青莲剑宗的身影在其中。如今青莲剑宗的去向虽然仍旧难明,但北地的局势却逐渐清晰,在和公孙衍等人商量之后,齐乘风决定和齐廷昭分道扬镳,前去西崖州查探魔门踪影。 这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同样也是得到了众人认同之后才得出来的决定。言希遥早已收到过师门传信,本就要到西崖州走一趟,不过就是早晚的问题罢了!所以在众人有了分道扬镳的想法之后,西崖州就成了首选。 齐乘风也觉得相较三秦州而言,探查西崖州的处境或许能更好些。西崖州人口密度远低于三秦州,探查起来暴露动机的可能较低,而且三秦州经过三大家族的数百年经营,明里暗里心向三家的人不计其数,一不小心就有被人出卖的可能。与其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小心防范,倒不如去西崖州暗暗调查。 颜凡和公孙衍两人对下一步的去向并不是什么在意,这两人一个是为了跟着齐乘风一起四处走动,另一个完全就是接着这次师门传令才能不用回归师门。对着两个人而言去哪里其实也不那么重要,增长阅历的同时若是能增长些实力,那才是再好不过的了。 除此之外,百里遥的决定也给了齐乘风一个惊喜。按照约定,齐乘风和公孙衍要在七虫七花丹的药效发作之前给百里遥服用解药,而百里遥则需要在探查飞贼的过程中尽心尽力。这一路下来双方的合作也算融洽,齐乘风等人也从没有低看过百里遥一眼。此时虽然约定的时间未到,但公孙衍还是如约提前给了百里遥解药。 服下解药的百里遥二话不说就去收拾行装了,弄好了之后才又折回来问众人接下来的打算。而在得知众人打算前往西崖州寻找魔门踪迹的时候,百里遥竟然主动要求同行!据他自己所说,他也想借着这个几乎去西崖州看看,还有没有遗留下来的万里黄沙门弟子,也算了结一个念想。 从百里遥的表现来看,这里面似乎并不只是他说的那么简单,不过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何况以百里遥的本事用得到他的地方也不少。这样一来,前往西崖州的人选就基本确定下来,剩下的就是辞行了。 求见齐廷昭的要求被同行的王府护卫给挡了回来,理由是九王爷日理万机,这几日忙于公务无暇会面,等闲暇下来一定会第一时间前来。 这份言辞前几日就已经听过,齐乘风本也不想再自讨没趣,不过就这样一走了之多少也有些失了礼数。一行人都是名门正派出身的核心弟子,这样做难免将来引人话柄,所以虽然心中不悦,齐乘风还是耐下心来向对方说道:“此次求见是为向王爷辞行,耽搁不了多少时间,还望能够前去通传一二!若是王爷实在抽不出时间来也不打紧,能代为转达一下也算不失礼数,等下次再见容我等再赔个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些深谙官场之道的王府护卫要是还心里没数的话,恐怕武功再高也不会被齐廷昭留在身边。所以在告罪通传之后,很快就得到了齐廷昭要面见众人的消息。 见面的地点在齐廷昭的书房,这是大军驻扎的营寨之中特意布置出来的一处房间,同时也作为商议军机的所在。若不是有王府护卫拿着齐廷昭的令牌,齐乘风等人想要通过这重重护卫见到齐廷昭,完全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进了书房,领路的人就自觉出去了。这些人的身份都是明摆着的,用不着像防贼一样的盯着,何况王爷竟然愿意接见,其他的就不该他们这些下人瞎操心了。 齐廷昭的气度和教养不负皇家调教,见到齐乘风几人进来,从桌案上抬起头来略带歉意的一笑,伸手朝几人身前的桌椅略略一指,“公务繁多,手头上还有一点需要马上处理的公文,几位请先坐下稍等片刻!” 说完,齐廷昭又一副众人都不是外人的模样,一点也不介意是否会被看到正在处理的公文,又埋头案几之上了。 既然齐廷昭都这样说了,众人也都不急于一时,所以便依言坐下等待了起来。确实如齐廷昭说的那样,需要处理的公文不少,这一点从几人坐下后进出递送公文的王府护卫就能看出来。新的公文递进来,处理好的公文分发下去,这一套行云流水的作为看得众人对齐廷昭也刮目相看了。 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齐廷昭身前的公文才算矮下去了,护卫进出的身影也有半刻钟没有出现,众人这才打起精神来。 “招待不周,还望各位见谅!实在是这些公文都关乎到草原部落的兴亡,不得不谨慎处理,弄到现在才得空闲,实在让本王有些过意不去啊!”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说知道齐廷昭这话里有些水分,但对方都放低身价开了口,之前的一些不妥之处众人也不好揪着不放。几句客套话调节了一下气氛,顺带着又认同了一下齐廷昭的所作所为的重要性,众人这才说到了正题上。 “听护卫说诸位是来向本王辞行的?草原事宜尚只是起步阶段,诸位的本事本王也都一清二楚,有诸位在本王才能高枕无忧,这个时候辞行莫不是有什么变故?若有什么地方需要本王出手相助的,但说无妨!”齐廷昭的话说的漂亮,不过众人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也知道齐廷昭的性子,也没人真把这些惠而不费的话听进心里。 齐乘风作为在场众人的领头人,这个时候自然要接过话来。 “王爷谬赞了!草原上的诸多事宜虽然刚刚起步,但万事开头难,王爷既然开了这个好头,后面的事情自然也不在话下!这些时日王爷的作为我等都看在眼里,深为不能为朝廷效力而心有不安,所以在和公孙兄他们商量了以后,决定向王爷辞行,先往西崖州查探魔门的事宜!” 其实齐廷昭这会儿也有些后悔和齐乘风等人的合作,虽然这几人的实力背景都极为不俗,但眼下确实没有发挥出太多的作用,甚至还在一些观念上起了冲突。他自己的性子他自己知道,礼贤下士的做法只是对外的,说到底他也是个有些独断专行的人。 无奈这些缺点虽然心知肚明,但却已是习惯成自然。说不上好与不好,他的身份决定了他有这种一言九鼎的资格。不过这个资格在面对齐乘风等人的时候就不那么好用了,说到底也是江湖草莽,王权的威慑力也十分有限,这就使得在对待齐乘风等人的时候,齐廷昭不能太过任性妄为。 可这样一来,就轮到齐廷昭有些不舒服了。往往一些想法他是站在朝廷的角度,然后在考虑多方反应之后做出的,本身并不带有什么个人好恶。但对齐乘风等人来说,一些有违侠义之道的事情,就成了他们反对的重点。 一次两次的迁就,齐廷昭还能耐着性子忍受,三次五次的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可每天要处理的公务数以百计,其中信念相悖的总有十之一二,每一份都逆着性子来,齐廷昭就受不了了。 所以干脆他就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以公务繁忙为由,彻底断绝了和齐乘风几人见面的可能。这样一来倒也轻松了几天,可双方之间的隔阂也随之加深了。 对齐廷昭来说,没了齐乘风等人的干涉,日子过得明显松快了许多。而对齐乘风来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念头也是时常出现。所以见到齐乘风提出辞行,齐廷昭虽然装出一副不舍放人的模样多番挽留,但最终还是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杀伐反噬 辞别了齐廷昭,一行五人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大军驻地。这段时间由于意见相左,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郁郁寡欢,尤其是齐乘风更是每日都闷闷不乐。 眼下和齐廷昭分道扬镳的做法虽然改变不了草原部落的命运,但至少也是眼不见心不烦了。大势面前,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哪怕算上几人的师门也同样如此!现在这种逃避的举动其实也是一种无奈,师门的存在为他们加上了一层无形的保护,可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形的束缚呢? 一路纵马,从大军驻地出来之后,映入众人眼帘的就是一望无际的碧绿大草原。蓝天白云之下轻抚的微风,马蹄奔跃间的嘚哒回响,仿佛都在洗涤众人心中的淡淡愁怨。 公孙衍是第一个从那种无能为力的境地中走出来的,跟父亲游历江湖的那些年里,人世间的恩怨瓜葛早已见过无数。虽然当时年幼,但此刻回想起来人生本就处处藏着无奈。和今后可能遇到的更多无奈相比,眼下的这点愤懑,又算得了什么呢? 草原部落的现在和未来都是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的,齐廷昭和朝廷大军的做法或许总有不妥之处,但换作是他们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这不是简简单单的家长里短吵架斗嘴,一纸纸公文上代表的是无数人的性命!北地百姓的命是命,朝廷兵丁的命也是命,这才是齐乘风等人不想停留的真正原因! 若一切都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真的会比齐廷昭做的更好吗?这之中又会平添多少杀戮和仇恨,忍让和纵容又会带来什么后果,这一切全都是未知数!正是这些未知数,使得将公义作为核心教育来学习成长的齐乘风和颜凡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原本认为绝对正确的事情似乎不那么确定了,换来的就是世界观崩裂之后的迷茫。 相对而言言希遥就要好上不少,成长的经历和女子的身份,让她比齐乘风和颜凡要成熟的多。眼前的一切虽然也让她心生不喜,但那种抵触却远没有齐乘风和颜凡强烈。 公孙衍是最为豁达的,药王谷的仁心之道原本就不是广施恩德,医善者御恶者才是药王谷的宗旨。对他而言,无论是朝廷大军还是草原部落都算不上绝对的善恶,虽然过度的杀戮和战争也让他心中不快,但很快也被其归根于因果之中。 此时见到齐乘风和颜凡连骑马赶路都有些闷闷不乐,公孙衍便起了调节这两人心绪的想法。五人座下的马匹都是相差无几的宝马良驹,因为不急着赶路,所以都没有放开了跑。公孙衍有意用赛马缓解众人情绪,就一催座下马匹,当先冲了出去。 一边冲公孙衍一边朝着众人喊道:“平日里都没怎么练过马术,到了这大草原上不趁机比比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来比比谁先到达下一个可以歇脚的部落,谁最后到今晚的食宿就由谁请了!” 说话的功夫,公孙衍已经领先其他人好几个身位,立刻就引来了几人的笑骂。不过被他这么一闹,众人之间的沉闷气氛倒确实缓解了不少,都争先恐后的催动座下良驹你追我赶起来。 五人都是武林高手,虽然马术有高有低,但这样纵马狂奔起来也没有坠马的危险。公孙衍虽然抢先出发,但在众人之中就数他的那匹马稍逊一筹,所以没过多久就被众人一一赶超,临到先前商定好的草原部落的时候,已经被跑在倒数第二的百里遥甩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愁眉苦脸的付了房钱和饭钱,公孙衍一脸哭笑不得的模样坐在了饭桌前。对于他的刻意搞怪,众人也是心照不宣,倒也把那些烦心事都给丢到了一边。 吃过晚饭,天色也黑了下来,这一次不用防范什么,所以便开了五间客房好让众人能够好好休息一下。这原本也算是公孙衍让众人放松的一片好意,不过这片好意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反作用! 齐乘风从回房休息之后就一直有些心绪不宁,甚至感觉情绪有些莫名暴躁。在这种情形下,他果断地便选择了打坐调息,想要借此平息纷乱的思绪。然而这个下意识的选择并没能让他的心绪平定,反而让他联想到了一件事情。 走火入魔!此时齐乘风的感觉非常糟糕,不单脑海中思绪纷杂,就连体内的内力也有些不受控制。睁开双眼,齐乘风已经意识到了不对,伸手抓过舞阳剑,将体内活跃的魔力注入其中,飞快的进入了梦魇空间。 这个举措的作用可要比打坐调息有用的多,几乎在意识进入梦魇空间之后,齐乘风身上的变化就平缓了下来。一路上和众人同吃同住,齐乘风一直没有机会再入梦魇空间,不过光凭从中得到的长生诀就已经让他受益非典,所以也没有急于从中再学习什么。 原本只是想好好休息一下,可现在看来不解决身上的问题是没办法好好休息了。身上的异变明显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对此齐乘风并没有如原先那些惧怕,反而开始推测起突然走火入魔的原因。 从魔主那里得来的信息中,使得齐乘风对走火入魔的了解有了极大的改观,不过毕竟不是自己亲身得来的记忆,齐乘风总觉得有一些生涩。此时回想起来,走火入魔的成因其实不外乎三种!内魔难抑、外魔入侵、行功错道! 齐乘风先前的惊之剑意所产生的魔意便是行功错道导致的,间杂着一些内魔难抑,可这一次的走火入魔,给他的感觉似乎和惊之剑意并无关联。 上一次使用惊之剑意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为了打败李鹤延而不得不全力以赴,后来面对众多马贼的围攻更是只能借助惊之剑意的力量。可要是剑意反噬也应该是当时就反噬了,为什么会过这么久才毫无征兆的发作?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齐乘风只能利用梦魇空间中的时光回溯,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倒放起来,希望能从中找出原因。走火入魔之所以会让人闻之色变,正是因为入魔者往往不知所措难以应对,而从魔主那里得来的信息来看,只要能找出根源战胜心魔,这股力量就能为人所用。 梦魇空间的时间流速很慢,齐乘风又刻意将回放的速度放快了很多倍,所以很快就到了半个月前他在塔骨部落抵抗马贼攻击的那一幕!思绪突然有些躁动不安,齐乘风立刻就反应过来,果然是这里面存在的问题。 没有再慢放,而是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回溯了一遍。从外墙豁口处御敌开始,齐乘风一直都在观察身上气势的变化,在梦魇空间中的独特视角里,他能看到一些正常情况下看不见的东西。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妥之处,那就是慢慢萦绕他全身的杀气! 这是一种无影无形的东西,积累的方式也十分单一,那就是杀戮!杀鸡宰牛者有之,杀人横野者亦有之,一般的江湖人士对此也并不陌生。然而在梦魇空间的视角中,齐乘风所见到的一切却让他十分惊讶,自己身上的淡红杀气,竟然在击退马贼之后变成了血红色! 那是一种极为浓郁的杀气,甚至对周遭都能造成一定的影响,这一点从回溯画面中,和公孙衍几人汇合时众人不自居的皱眉举动就能看出一二。后来出于好意齐乘风几人更是主动想要帮助塔骨部落的族人搬运尸体,可却被对方拒绝,齐乘风分明看到那些蕴含着感激之情的眼神中同样也带着恐惧和不安! 那个时候只以为这些普通的塔骨族人是在对这场守卫战的死伤而感到恐惧和不安,现在想来,恐怕除了畏惧马贼,畏惧自己的也不在少数。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身上的杀气也随之变淡消散,这也是为什么在后来的回溯中,齐乘风的身上并没有出现异常的原因。问题是找到了,可到底要如何解决呢?对阵李鹤延的时候齐乘风的眼中一片清明,只有到了后来才出现了血色,这证明那个时候齐乘风体内的魔力就已经超出了控制。 这一次的走火入魔不光是惊之剑意的行功错道和内魔难抑,更是战场上的杀伐之气所成的外魔入侵,引动了齐乘风本身的内魔暴动。当时齐乘风精力消耗,被外魔入侵也未曾察觉,后来更是一直精神紧绷忧心齐廷昭的作为所导致的后果,所以一直没有给外魔可乘之机。今天先是在公孙衍的调剂下放松了心情,这会儿又独处静室放松了防备,所有才会内魔外魔一同出现。 齐乘风的内魔和父母之死以及王叔等人的死脱不了干系,如今落震坤和一干余党的死虽然让他的内魔消减了不少,但一日不能为父母报仇雪恨,齐乘风的内魔就不可能完全消散。与之相比,惊之剑意的行功错道就不值一提了,只要剑意的领悟跟上,这点魔力甚至会成为完全受到掌握的助力。 正是因为这样,齐乘风才不担心自己走火入魔的问题,只要注意一些,这份能带来极大助益的力量反倒是有益无害。可外魔的问题就不太好解决了,从魔主那里得来的资讯,让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外魔的可怕!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外魔入侵 其实之所以走火入魔这么为人所忌惮,极大一部分就是那些被外魔入侵的走火入魔者,带来的恶劣影响。和心魔内生不同,这些游离的外魔都是一些十分极端的负面情绪,几乎都和杀伐暴力有关。一旦被外魔入侵导致走火入魔,十有八九都会性情大变嗜杀成性。 这让齐乘风十分担忧自身的情况,这一次的走火入魔无疑就和半月前的那场杀戮有关,若是不能及时作出应对,恐怕后果不堪设想!稳定了一下心神,梦魇空间似乎也有压制心魔的作用,至少在意识进入梦魇空间之后,心中的那种烦躁感就被压制了下来。 闭上眼睛,齐乘风开始在脑海中回忆与心魔相关的内容。魔主的手段十分诡异,就像将那些本不属于齐乘风的记忆直接刻印在他脑海中一样,完全脱离了语言和文字的传承。不过这也使得齐乘风在回忆这些记忆的时候就像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之上,总会有一些生疏感。 回忆了良久,齐乘风才从中找到了相应的解决办法。魔门中人本就是从杀伐中求得了一线生机,最终才有了后来的辉煌,这之中自然也少不了杀伐和外魔入侵。而若是没有相应的解决之道,恐怕那些武功最高杀敌最多的魔门大能,早就死伤殆尽,没了后来魔门的辉煌! 不过虽然找到了解决的方法,可却并不像齐乘风想象的那么简单,其中的凶险也未必能保万全。不过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情,相对于前人的摸索,齐乘风如今已是邀天之幸了,若还不知足,那就真是贪得无厌了! 想要解决外魔入侵,就要先明白什么是外魔,又是如何引起走火入魔的!外魔,顾名思义,就是武者本身之外的魔念,其本身和武者是没有任何关联的。而外魔并不是固定存在的,只有在一定的情况下,才会触发外魔入侵,例如大规模的杀戮、心术不正与外魔呼应、携带具有魔力的物件等等,都可能触发外魔入侵。 齐乘风遇到的情况就是第一种,因为大规模的杀戮而引起的外魔入侵。这种情况较为多见,解决起来的难度却不小。之所以会引动外魔,一是杀戮时出现的死伤者的负面情绪和血腥场面,本就很容易产生魔念,二来杀气浓烈之处也容易滋生磁场,吸引四周游离的魔念。二者合一,外魔的存在也就被引动而来。 此时身带杀意者就如同一块磁铁,极易将游离的魔念吸附在体外,稍有不慎精神松懈就会被外魔入侵。而这些外魔一般都带有极强的攻击性,使得被外魔入侵者会下意识的产生杀戮的欲望。而一般这个时候本就是处在交战之中,被外魔入侵者会下意识的将被外魔影响的意念当做自身本来的意念,反倒是助长了外魔的滋生。 当杀戮结束,杀气渐消,魔念就会在被入侵者体内潜伏,直到被入侵者神思倦怠或是陷入负面情绪之时又会再度爆发。这个时候,魔念就会诱导人心中血腥杀戮的一面,通过无来由的杀戮增长其本身的力量,然后用这股力量反哺被入侵者,使其获得更强大的杀戮力量,以便造成更多的杀戮来温养心魔。 这是一个不断循环往复的作用,结果要么就是被侵入者在入魔的情况下被人斩杀,要么就是被入侵者不断被心魔腐蚀,彻底为心魔所控。而这种情况的出现,也导致了正道各派在那个年代只要见到走火入魔者就要立即处决,实在是一旦魔念滋生且开始壮大,所要付出的代价往往就是成百上千的性命! 正是在这样的逼迫之下,魔门才从各自为战苟延残喘的境地中团结一心,为了生存建立了魔门各派。多年来魔门一直也在寻找解决心魔的方法,最终才确立了两条可行之道。 一条便是顺应本心,无论内魔还是外魔,和人心本来的力量相比其实都是很脆弱的。正是因为心魔能够不断的发展壮大,最终才会导致影响本心的结果,只要顺应本心使自身强大,无论是外魔还是内魔都只能为我所用。 另外一条就是蕴养魔心,顺应内魔或是外魔之道,以鲜血或杀戮限制魔念的控制力。魔念本身是没有对错的,对错这个概念是人创造出来的。自然界的优胜劣汰和成王败寇,本就是顺应天道,魔念只是将其中的杀伐之道贯彻到底罢了!人在江湖少不了恩怨和厮杀,只要将魔念限制在这些时候爆发,不单能获得额外的力量,也能用不时的鲜血和杀戮抚平魔念的暴动。 这样做的难度会比顺应本心要小得多,毕竟前者从根本上来说是在遏制和堵塞魔念的发展,而后者则更多的是在心魔身上加上锁链,使其得到一定的控制。不过数百年下来选择后者的极少能够寿终正寝,只因为一入江湖岁月催,恩怨到头已百年!杀戮到了最后,会引来无数的恩怨,总有一天会技不如人死在江湖。 从小就受到正道熏陶的齐乘风,自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一条道路,只是顺应本心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当日为塔骨部落出头挡下马贼的袭击,齐乘风自然是无愧于心的,可后来的杀戮却不得不让他有些犹豫。 无论北地巨盗如何作恶多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传闻和记载在纸上的一条条情报,齐乘风虽然心知肚明,却从未亲眼见证。马贼们意图覆灭塔骨部落的举动虽然给了齐乘风出手的理由,但这一切却仅限于李鹤延身死之前! 无论是外墙豁口处斩杀的马贼,还是人群中三进三出死在齐乘风剑下的马贼,他都没有一丝犹豫和后悔。对他而言,这些人本来就是敌人,兼且有着作恶的过往在身,杀之自然无愧。不过在李鹤延死后,马贼们士气低落,除了逃命之外别无他想的时候,齐乘风内心中的那点软弱却冒了出来。 这时候正是齐乘风惊之剑意全开,内魔不受本心压制之时,心中的些微矛盾之处就被战场上应运而生的外魔给不断放大。矛盾的心境,使得齐乘风的本心变得更加虚弱,而手上下意识的杀戮却已经开始受到了外魔的影响。这也是为什么,李鹤延死后死在齐乘风手上的马贼甚至比之前死在他们四人手上的马贼加起来还多。 这样一来,那些后来死在齐乘风手上的马贼们,就成了齐乘风的一个心病,虽然嘴上没有提起,但他的心里无疑多了一些芥蒂。但这些事情齐乘风却没办法告诉其他人,因为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如果再来一次他会如何选择。 而现在,走火入魔的状况使得齐乘风不得不直面这一点,通过拷问本心来压制已经占据上风的心魔。好在马贼们本身就有取死之道,通过心理安慰齐乘风用了小半天的时间总算是将躁动的心魔暂时压制下去了。 没错,只是暂时的压制!因为齐乘风的本心并不是完全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对的,这使得他的心防终究多了一道裂隙。走火入魔的症状消失了,齐乘风能感觉自己头脑一片清明,再没也之前略微有些昏沉的感觉。 不过这些只是治标不治本,如果齐乘风不能将自己的心境调整过来,再次遇到这种让自己本心犹疑的情况,心魔就会再次出现。而一旦心防彻底崩塌,那么无论齐乘风愿不愿意,这第一种办法都无法继续使用下去。想要保证自己的意识作为主导,他就只能选择第二条道路。 暂时去了心头之患,齐乘风也稍微轻松了一些,许久都没到梦魇空间中来,他也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要再探索一下梦魇空间的奥秘。 魔门之主的一身所学大部分都来自集魔门众多高手之力合着的魔门四大奇书,如今长生诀他已经翻看过了,其中只记载了内力相关的修炼和应用之法,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养生益气之术。这些东西虽然也是世之少见甚至千金难得的法门,但和梦魇空间的形成和魔门之主展现的玄奥手段,却没有半点关系。 嘴上不说,齐乘风对魔门之主还是极为敬佩的。武功盖世不说,一身奇门法术使得也是鬼斧神工,甚至都有些超出一般人的想象。光从魔门之主身陨多年还能凭借舞阳剑对其进行传承,就够让人惊讶不已的了。要知道江湖上虽然也有灌顶传功的法门,但如这般神乎其神的却是前所未见。 要知道不少所谓的练武奇才,其资质其实并不比旁人出众多少,所仰仗的就是对招式的领悟和运用。同样的招式,不同的人使出来就有不同的威力,而若是有了这门能够将记忆灌输给他人的法门,其中宝贵也就可想而知了。 只要有了这门神通,几乎就相当于有了开宗立派的底气,只要将自身对武学的领悟灌输给他人,就能在短时间内速成出一群悟性极佳的后辈弟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 心中有了渴求,齐乘风手上便有了行动。之前就对魔门四大奇书有过一些推测,长生诀已经可以排除,而剑典因为慈航静斋的缘故基本也可以排除,剩下的就只可能在战神图录或是天魔策里了! 冥冥之中齐乘风有一种感觉,自己所想探知的一切恐怕都在天魔策之中,不过如今却还未到时候。若是在这个时候贸然翻阅天魔策,恐怕会有意想不到的祸患出现。 齐乘风的直觉一向敏锐,但这一次他的好奇心实在过重,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还是对着虚空一招手,将这本魔门鼎鼎大名的天魔策给召唤了出来。 和长生诀的中正平和大道质朴不同,天魔策刚一出现就有一种阴沉压迫的气息四散开来。通过魔主留下来的记录齐乘风也知道,梦魇空间中的四本魔门奇书其实并不是想象中的臆想存在,而是在舞阳剑成之后以数位魔门高手与他合力将四本魔门奇书的玄奥印入其中。 这四本魔门奇书虽然是由众多魔门高手所着,但其中蕴含诸多尚未可知的奥秘,甚至在四本魔门奇书着成之后,隐隐有一种有外力插手其中的感觉出现。书中不少的修炼法门之前都无人知晓,而那些玄之又玄的法术更是骇人听闻,所以就连魔门之主这个全程参与着书过程的主持者,对这四本魔门奇书都有莫名的敬畏。 以长生诀为例,这本一开始只为了打造出一门适合所有魔门中人修炼的克制心魔的内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一门以掠夺先天之气来修炼的内功。虽然功法中种种痕迹表明长生诀确实由魔门众位高手亲自创造,但融合划一之后的变化也实在太过惊人。 若是长生诀出了纰漏无法修炼倒还罢了,偏偏魔门之主在修炼之后确定了这门功法确实是当世独一无二的神功,此后更是以长生诀为根基打遍天下无敌手。要不是这门功法的修炼难度和门槛实在太高,修炼的效果又太过出众,这门功法恐怕早就被当做失败品,哪还能成为魔门四大奇书之一。 天魔策和战神图录的着成也充满了疑窦,甚至在着书期间出现了参与人数超过原本人数的情况。也就是说在魔门高手齐聚一堂的时候,竟然有人无声无息的加入其中,还将不少关键之处补入其中,最后才成就了这两本奇书。 而之所以四本魔门奇书着成之后会被称为奇书而不是魔门四大宝典,其中就有这四本宝典的着成过程中有太多的匪夷所思,甚至有一些非人的因素存在其中。 剑典相对来说是最为质朴和平常的,但其中也蕴含了在场所有魔门高手对剑道或是与之相关兵刃的运用和理解。尤其是其中对剑意的领悟法门,甚至可以说是另辟蹊径别开生面,远胜于寻常人的想象。但和其他三本奇书相比,剑典无疑就要稍显平庸,这也是为什么四本魔门奇书除了保管在魔门之主那里之外,慈航静斋也能得其一的缘故。 有了这些记忆,齐乘风看向面前天魔策的目光更是充满了好奇。根据魔门之主留下来的记忆来看,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有完全悟透这本天魔策,或者说连他自己都没有完全参透除了剑典之外的其他三本奇书。这也使得齐乘风连脑海中不断传来的警兆也不顾了,直接伸手朝着虚空中的天魔策点去。 按照之前翻阅长生诀的经验来看,只要触碰到虚空中的书籍,之后就可以用意念来控制书籍翻页了。可是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在齐乘风的手刚刚触及天魔策的书页之时,一股骇人听闻的魔念就开始沿着齐乘风的手指,疯狂的朝齐乘风的大脑中涌去。 只是瞬间,齐乘风的双目就变得血红,手也下意识的在腰间摸索原本应该配在身上的舞阳剑。正是这一举动,让齐乘风伸出的手离开了天魔策的封面,误打误撞的断开了与之的联系。 一股疯狂暴虐的情绪在齐乘风的脑海中翻滚,梦魇空间中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虚空中的天魔策消失不见,三十多年前的正魔大战却再一次的出现,只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的是,齐乘风再也不是一个旁观者了。 舞阳剑突兀的出现在齐乘风手中,原本高台上的魔门之主和正道的一群高手却已经消失不见,映入眼帘的只剩不断交战的正魔双方。一股惊人的杀气冲天而起,赤红着双目的齐乘风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呼嚎,双眼瞬间就锁定在离他最近的一对正在交手的剑客身上。 在齐乘风的目光刚刚锁定那两人的瞬间,原本还打的火热的两人就瞬间分了开来,一脸警惕的注视着眼神不善的齐乘风。那位魔门打扮的剑客在看到齐乘风的模样时,脸色难看的啐了一口,然后转身飞快的远离了齐乘风的所在。 那位出身正道的剑客就没那么好说话了,齐乘风身上充满了魔门弟子的气息,虽然看上去有些不太好惹,他也仍是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 然而先发制人的想法虽好,可这一举动却将齐乘风彻底激怒!周身红光暴起,惊之剑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的更加精纯,瞬间就将齐乘风连人带剑完全包裹起来。 一道血红的身影在战场之上拉出了一道残影,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朝着那位出身正道的剑客笔直冲去。与此同时,在齐乘风刚一动身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就在舞阳剑上凝结,齐乘风竟然在冲向对方的同时蓄力起了剑·八千式·归元! 血色包裹下的黑光极不显眼,甚至在舞阳剑挥出的时候,那抹黑光都没能超过指尖大小。然而这就够了,那位迎面而上的正道剑客,就在齐乘风这势不可挡的一剑之下,连人带剑全都化为了灰飞。 眼前敌人的消亡,似乎并不能消解齐乘风心中的杀意,周身杀气再次一盛,片刻停歇也没有的就冲向了离他最近的下一个对手!没有敌我之分,也没有强弱之分,此时的齐乘风眼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敌人。血红的眸子里映射的只有手持兵刃的血色身影,与之为伴的更是只有手中之剑! 剑·八千式、青莲剑歌甚至是抚柳剑诀!齐乘风的剑法再没有了拘泥和分界,所有他学过的剑招都在杀之不绝的敌人面前找到了最适合的运用。渐渐地,抚柳剑诀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反倒是剑·八千式中一些与之类似的剑招开始出现了一些变化。 青莲剑歌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原本已经烂熟于胸的青莲剑歌,却绽放出了齐乘风平日里决计发挥不出来的威力。无论是修为还是剑意齐乘风都没有任何变化,舞阳剑也没有展现出有悖于以往的威力,但在此刻齐乘风的手上,却成了挡者披靡的绝杀之剑。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乘风的面前已经没有任何敌人了,剩下的只是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的大地。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在无数次的交战之下,齐乘风自然不可能安然无恙,尤其在这样不分敌我的杀戮之下,很快他就成了所有人的公敌。 只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齐乘风虽然能从身上的伤口上感觉到痛楚,却不会因此有生命危险,甚至会在不久之后就完全痊愈。而他的那些敌人,似乎也像是看不到这一点一样,面对无法战胜和杀死的敌人,也没有什么逃避后退的举动出现。 除了一开始似乎是将齐乘风当做了发狂的自己人而暂时躲避,后来就再也没有人做出过任何退让。死去的人在不久后就化作了灰飞,只留下了满地刺眼的鲜血,而直到视线所过之处再也没有任何能够活动的物体,齐乘风才如失了神一样呆立在了原地。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齐乘风眼中的血色才渐渐消散,手中握着的舞阳剑也随之不见踪影。身上的衣衫变得完整了起来,也印证了齐乘风意识的回归。 苦笑了一声,转念间眼前的大地消失不见,散发着魔气的天魔策再次出现在齐乘风身前的虚空。和之前的感觉不一样,眼前的天魔策不再让齐乘风感到压迫,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亲切之意。 没敢再次触碰这本魔门奇书,齐乘风已经隐约猜到了先前发生的一切。原本就一直奇怪作为魔门之主的佩剑,舞阳剑上为什么会一点魔力都没有,甚至还要他使用魔力才能进入梦魇空间,现在看来一切都有了解释。 一开始还以为之所以舞阳剑上没有魔力是因为剑冢的功劳或是名剑山庄的特殊手段,但后来一想又觉得说不通。这种魔力附着在物品上的情况只会出现在体内魔力极强的人长期佩戴的物品之上,不说这种魔力强盛到这个地步的人有多少,就是这类沾染了魔力的物品就是举世难见。 若是是魔门中人接触了剑上的魔力,齐乘风还能勉强相信,正道门派对走火入魔的研究连入门都算不上,这种神乎其神的手段是想也别想。现在看来,魔门之主魔力侵染的物品确实是有,但却不是诞生没多久就遇到了正魔大战的舞阳剑,而是魔门之主每日参详的天魔策! 这样一来,在齐乘风能像魔门之主那样压制心魔之前是不可能再翻动这本书了,否则的话除了失去意识成为心魔的傀儡,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这也就是在梦魇空间之中,否则此时齐乘风早已殒命。外界可不会出现没有活物的地界,而一旦造成这样规模的杀戮,恐怕这天下也不可能再有他的容身之处! 第二百四十四章 空间奥秘 经历了天魔策带来的失控,齐乘风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再继续探索魔门四大奇书的隐秘。再加上虽然梦魇空间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但之前那场无休止的杀戮到底用了多长时间就连齐乘风自己也说不准。 当时虽然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但齐乘风和以往一样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对发生的一切虽然无力改变,但却更类似于梦游一般,对外界的感知并没有出现遗漏。虽然这种状态下齐乘风对于时间的感知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但他也能明白恐怕外界已经过去了不少的时间。 担心外界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齐乘风连忙用心神操纵着魔力,退出了梦魇空间。眼睛还没睁开,齐乘风就感觉到房间中有人在,下意识的就将手上握着的舞阳剑拔了出来。 舞阳剑出鞘的声音似乎惊动了屋里的人,见到齐乘风醒来,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就传来过来。 “乘风,你醒了!公孙衍说你只是打坐入定陷入了闭关状态,还说你没什么大碍,不过哪有人是躺着打坐入定的?要不是知道他不会害你,我才不会相信他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都睡了两天两夜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随着声音传来,言希遥轻盈的身姿也像兔子一样蹦了过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齐乘风观瞧,神情里充满了关切。 见屋里的人是言希遥,齐乘风也放松了下来。舞阳剑收回剑鞘,齐乘风脸色古怪的说道:“你刚才说我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怎么你会在我房间里,难不成这两天里...” 言希遥的脸色微红,闻言连忙反驳道:“才不是呢!先前担心你会不会出什么问题,所以我们所有人都在你房里,这会儿天黑了其他人才回房休息去了。我担心你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这才在这里盯着,你可不要自作多情!” 齐乘风心知言希遥是在死鸭子嘴硬,不过这个时候拆穿她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所以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抓着这一点不放。 见到齐乘风没有在这件事上放太多的注意,言希遥又把心思放在齐乘风的身体上。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之前走火入魔的后遗症?” 齐乘风之前的身体情况并没有对言希遥有所隐瞒,所以言希遥也知道齐乘风走火入魔过。这次他突然一声不吭的就昏睡过去,言希遥自然就将问题和之前的走火入魔挂上了钩。不过齐乘风能轻易入定的事情公孙衍也知道,所以在仔细探查过齐乘风的情况之后,公孙衍下了应该是入定的缘故。 严格说来公孙衍的诊断并不算错,在齐乘风进入梦魇空间时,外在表现出来的状态确实和入定一般无二。甚至连呼吸心跳和功法运转都和平时入定的表现别无二致,所以才外表和脉搏来看,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如果齐乘风这次的走火入魔是因为惊之剑意而引起的,那在进入梦魇空间之后,齐乘风还有可能出现些微的魔气外泄和失控表现。可这一次的走火入魔完全是外魔入侵加上齐乘风本身就存在的内魔被勾起,这才会在意识领悟出现走火入魔。 因为在发现不对的第一时间齐乘风就本能的进入了梦魇空间,所以入侵意识的外魔也被一同带入了梦魇空间,并没能在外界操纵齐乘风的身体。这样一来,走火入魔的其实从始至终就只有齐乘风的意识,身体却并没有出现失控。 担心言希遥会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忧心,公孙衍又正好给出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所以齐乘风自然而然的就将自己的身体情况隐瞒了下来,只说是灵机一动有所顿悟,这才来不及给众人打招呼就直接入定修炼了。 齐乘风的这个解释很合理,因为顿悟的情况及其少见,甚至可能稍纵即逝,所以一般武者在顿悟之时都会在确定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立刻入定。这种际遇是可遇不可求的,但凡能因为顿悟而进入入定状态的,醒来时都会有极大的收获,所以听齐乘风这么一说,言希遥倒是转忧为喜了。 不过话虽如此,但言希遥的注意力却从担忧齐乘风的身体状况,变成了关心齐乘风这次顿悟的收获了。这段时间齐乘风实力的进步就连言希遥都感到咋舌不已,如今听齐乘风竟然又有际遇进入了顿悟入定状态,自然十分好奇齐乘风这一次的收获到底如何。 没想到言希遥会有此一问,齐乘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搪塞。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变得越发亲热,一些武功修为上的事情齐乘风基本上都没有隐瞒对方,这个时候让他说出一些明显的收获,还真是让他有些为难了。 推说需要先探查一下身体的情况,毕竟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这样才为自己争取了一些思考的时间。言希遥听齐乘风这么说也没有怀疑,反倒劝齐乘风探查的仔细一点,不用急着给她答复。 齐乘风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他的心里其实也很疑惑,这两天两夜的时间,梦魇空间中发生的一切究竟有没有给他的身体带来一些什么不妥之处。要知道这还是他头一次失去身体控制力这么长时间,身体如果真出了什么隐患的话,也说不一定。 仔细探查了一些全身的经脉和上下丹田,齐乘风发现自己的经脉和丹田似乎变得更加坚韧了一些。一些略显拥塞的细小支脉,似乎也比之前扩宽了许多,使得内力在经脉中流淌的速度也提高了一些。 再三探查之后,齐乘风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体内的经脉确实出现了异变。之前修炼长生诀的时候,齐乘风就已经隐隐感觉到先天真气对他体质的潜移默化,但这份改变因为长生诀的修炼日浅和全身各处统一提升的分散,使得效果并不是那么明显。 饶是如此,经脉和身体强度的变化也在一点点的显现。但是齐乘风可以保证,在他进入梦魇空间之前,身体内的经脉坚韧度和细小支脉的宽度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好。 要知道人体的大小经脉数不胜数,而只有在母胎之中一口先天真气未失的时候才能全身经脉贯通。出生之后随着呼入浊气,人体的经脉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堵塞,这也是为什么修炼内家功法的人必须得从小练起,就是因为要借助这个时候经脉还没有完全闭塞! 齐乘风的根基不算很好,虽然从小洗练家传的拳脚功夫打基础,但因为动作不算标准,而且并没有涉及到经脉,所以除了根骨还算不错,他的经脉基础其实并不算好。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羽殇并不愿意收齐乘风为徒的原因,一个剑客虽然不怎么依仗内力,但若是内功修为太差也难成高手。后来齐乘风初次修炼就进入了入定状态,着实给了羽殇极大的惊喜,也让他认定齐乘风的未来不可限量。 刚开始修炼长生诀的时候,齐乘风就知道长生诀的功效和神妙之处,但他一直认为这需要长时间的积累。至少需要将长生诀修炼到极深的层次,才会开始显现其神妙之处,现阶段除了内力的精纯远超普通功法,长生诀应该也不会超出青莲心经太多才是。 然而眼下体内的情况,让齐乘风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明明记得自己是在梦魇空间中应对走火入魔,怎么经脉会被温养提升这么多?冥思苦想之下,一个猜测出现在了齐乘风的脑海,心神下沉,再次开始探查起自己的身体状况来。 经过又一次的详细探查,齐乘风发现果然和他先前料想的一样!这一次进入梦魇空间确实和之前不太一样,其中的问题恐怕就出在这历时两天两夜的不断厮杀之中! 长生诀有温养体魄和经脉丹田的作用,而在彻底检查了身体状况之后,齐乘风发现自己的经脉和丹田虽然有了不小的增益,但体魄却和进入梦魇空间之前并无区别。这使得齐乘风有了一个极其接近真相的猜想,那就是长生诀会优先增益他的身体所需! 之前齐乘风也感受过,似乎在打坐修炼内功的时候,长生诀的先天真气对经脉和丹田的洗练作用会被提高些许。而在习练剑法熟悉招式的时候,先天真气对体魄的增长则会提高些许。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有了这次梦魇空间的事情,齐乘风几乎可以确定这一点了。 梦魇空间中发生的一切和现实世界都是即独立又有一定联系的,这一点在齐乘风第一次在梦魇空间中尝试修炼长生诀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一次在梦魇空间中忘乎所以的厮杀,所需要消耗的体力、内力、精力、剑意、魔力等等,在现实世界几乎是无法想象的! 别说是全力以赴的厮杀几天几夜,就是几个时辰齐乘风也不可能支撑的下来。一旦体力、内力和精力耗尽,接下来损耗的就是他的生命力,而以那种全力以赴的状态厮杀,齐乘风就算豁出命去也不可能支撑超过一个时辰。 这样一来,体力和精力的耗损,就直接被梦魇空间以一种齐乘风暂时摸不透的方式摒除在外,只对其内力、剑意、魔力等力量进行了另一种形式的损耗。 这是一种可再生的损耗,不然的话就算将这个消耗缩小十倍,也仍旧不是齐乘风所能承受的。而那样大的消耗,齐乘风现实世界中的躯体也会受到影响,公孙衍等人也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既然问题不在自己身上,那就是梦魇空间的问题了!到了现在,齐乘风也发现梦魇空间似乎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只是一个拥有回溯和记载功能的精神空间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实力暴涨 除了经脉和丹田的变化,被齐乘风下意识忽视的内力修为也在不经意间让齐乘风惊骇莫名!这段时间齐乘风虽然没有荒废内力的修炼,但内力的增长速度却算不上有多快。 长生诀和青莲心经的修炼速度虽然可以叠加,但两者都属于走浩瀚精纯路数的功法,每一重境界所需要的内力量都远超寻常功法。长生诀的境界齐乘风不好判断,但青莲心经的境界却能够一目了然,所以齐乘风在修炼长生诀后也仍旧是以青莲心经的境界来判断自己的内力修为。 在此之前,齐乘风的内力修为已经到了青莲心经的第十四层巅峰,距离青莲心经的第十五层已经没多少差距了。可是在不经意间注意到自己丹田中的变化之后,之前经脉的变化就立刻被齐乘风抛到了脑后。 齐乘风原本的修为已经是青莲心经的第四重境界莲枝扶摇,丹田内直指苍天的内力莲枝生机勃勃,一眼就能看清自己的内力修为如何。可如今那些生机勃勃的莲枝虽然仍旧静静的在齐乘风丹田内牢牢扎根,但其上却出现了一张张荷叶! 丹田中的这幅情景,明显是青莲心经的第五重境界莲叶荷荷才会有的内力化形,可想要达到第五重境界,至少需要突破到青莲心经的第十七层!要知道青莲心经的第十四层巅峰,看起来和第十七层也只是两层境界的差距,可实际上这之间每一层的进境以及突破境界带来的变化,足足会使青莲心经的第十七层境界比第十四层巅峰时的内力要高出八倍以上! 这是一个怎样的概念?如果齐乘风所见所想的一切确实不是幻觉,那么在这一觉之后,他的内力储量至少增加了五倍以上!之所以不是八倍,是齐乘风已经感觉到自己丹田内有些空荡荡的感觉,明显目前的状态并不稳固,随时可能会因为内力不足跌落境界。不过只要花费时间修炼内功,他就能在极短时间内稳固修为,彻底将内力储量提升到之前的八倍以上。 如此一来,齐乘风的实力必然会再次暴涨,而内力修为的提高又会促使长生诀的先天真气效果更佳!如此良性循环下来,齐乘风的实力提升简直是直线上涨。 稳定了一下心神之后,齐乘风又再三确定了自己的探查结果,可无论探查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而在内力大涨之后,齐乘风的注意力又放在了别的方面。 刚从梦魇空间出来的时候齐乘风就已经感觉到体内的魔力暴涨了许多,但一出来就察觉到有人在房间,后来又有了和言希遥的对话,齐乘风就一直没有仔细探查。心里下意识认为魔力的增长是和走火入魔以及从天魔策上面传来的魔力有关,现在看来似乎并不仅仅是这样。 果然,在细心感受体内魔力之后,齐乘风发现除了大幅提升的惊之剑意所带的魔力,体内还出现了另外两种魔力。不过和惊之剑意的魔力可以自如运用不一样,体内的另外两种魔力似乎正处于类似于休眠的状态。稍一联想,齐乘风就猜到了这两种魔力应该就是先前的外魔入侵和天魔策上传导来的魔力。 这两种魔力一个来自于杀伐,另一个来自魔门之主的遗留,都不是齐乘风本身的力量。经过了先前梦魇空间中的一番经历,这两股魔力都被镇压在了齐乘风体内,在齐乘风拥有彻底控制这两股魔力的力量之前,这两股魔力就是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 这两股魔力所蕴含的力量非同小可,单从齐乘风击杀李鹤延和在梦魇空间中无休止厮杀时展现出来的威势就可以看出,一旦引动这两股魔力,齐乘风的实力就能立即暴涨数倍。但与之相对的,无论是击杀李鹤延时违背本心的追杀,还是梦魇空间中的敌我不分,都不是齐乘风想要的。 他不敢想象,一旦自己入魔之时,公孙衍和言希遥等人若是在他身边,会是一副怎样的情形。就算不是这些他所亲近之人,哪怕是毫无瓜葛的无辜之人惨死在他手上,他也完全无法接受。那些被他斩杀的马贼尚且让他心生愧意,换做其他人就更是如此了。 实力暴涨的喜悦被这两盆凉水一浇,齐乘风也彻底的冷静了下来。不过在回想起一些梦魇空间中的厮杀场景之后,他又发现了一些异样之处,剑·八千式的剑招似乎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齐乘风就像是一个刚刚睡醒的人,依稀还记得梦中的场景,却总有些不太真切。 没有和言希遥解释太多,只说需要验证一些所得,齐乘风就一马当先走出了房门。言希遥见齐乘风似乎是想要验证些什么,自然也紧随其后。两人没有走远,齐乘风担心自己的感觉会稍纵即逝,所以出门后找了个略微宽阔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舞阳剑尚未出鞘,齐乘风笔挺的身姿就迸射出一股强大的气势,使得他的衣襟下摆无风自动起来。那副丰神俊朗卓尔不凡的模样,让不远处的言希遥看得心驰神怡,眼中充满了浓的化不开的欣赏之意。 宝剑出鞘,舞阳剑的剑柄之上传来了极为熟悉的感觉。不同于以往,这种感觉让齐乘风有些惊讶,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舞阳剑上似乎多了一些莫名的情绪,就像这把剑活了一样。 不明所以,但舞阳剑似乎变得更加顺手了一些!轻松自如的挽了几个剑花,从舞阳剑上传来的欣喜之意让齐乘风更加确定舞阳剑和先前已经有所不同了。太多的变化都是从之前的梦魇空间经历而来,齐乘风也懒得再猜想这次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反正这种变化似乎是有益无害的,其他的日后再说吧! 剑·八千式·一字斩!剑·八千式·连刺!剑·八千式·破虚!剑·八千式...... 一招招一式式,齐乘风施展的极其卖力,其中的一些变化,就连言希遥在一旁似乎都看出了什么不同之处。 “这是?剑意!”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齐乘风施展剑意,但这一次言希遥还是表现出了惊讶的神情!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一次齐乘风所使出来的剑意,和之前展现出来的完全不同! 剑意的作用不一而足,而随着领悟的加深剑意也会随之出现更多的威能和运用。但无论怎么改变,使用剑意时的那种独特感觉是不会改变的,言希遥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能确定齐乘风现在所使用的剑意,并不是他之前所领悟的惊之剑意! 两种剑意!而且是从两种顶尖剑法中所领悟出来的剑意!这份资质和才情,足够让任何人感到惊讶!而要知道齐乘风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一位不到十七岁的少年,和他比起来,不知道有多少前辈剑客半生的修炼都活到了狗身上了! 正处于兴奋中的齐乘风出手间虽然已经有所收敛,但已经内力大涨的他,此时每一招一式的威力都要远胜于前!饶是已经留有余力,造成的动静也不算小。 好在众人之前为了安宁,找到的暂居之所已经是部落中的偏远地带,住在这附近的人也并不多。朝廷的动作已经将整个北地都搅得七零八落,这个时候还有心在外暂居的草原人并不多,所以这些特意留出来做租赁生意的暂居之所变得有些无人问津了。 若不是这样,在这月华泄地星河密布的夜色下如此扰民,恐怕早就引来了无数喝骂。不过这样一来,公孙衍、颜凡和百里遥也都被齐乘风搞出来的动静给引了过来。 公孙衍之前正巧碰见过齐乘风领悟惊之剑意,当时齐乘风也是这样旁若无人的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此时一见场中情势,就知道齐乘风这是又领悟了新的剑意。 没有一丝嫉妒之情,公孙衍打心底里为齐乘风感到高兴。这一路走来他是最清楚齐乘风是有多么刻苦的人,在他看来齐乘风获得任何成就都不会让他感到惊讶。不过齐乘风实力的不断飞跃也让公孙衍感到了深深的压力,原本也时常自命不凡的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人前自夸了! 颜凡和百里遥的表现相比起公孙衍来就要正常的多了,两人都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齐乘风会剑意的事情两人都是知道的,甚至在阻击马贼入侵时,颜凡和百里遥都曾在塔骨部落的高处远远见过齐乘风的剑意。 和言希遥一样,他们也看出了齐乘风此时所用的剑意和之前所用的并不是同一种,那么眼下的情形为何至此也就一目了然了。不是没有见过天才,夺剑大会上颜凡见到的天才就不再少数,就连他自己都是常人眼中的天才。 但天才和天才之间也是有区别的,至少颜凡不认为自己这种天才和齐乘风那种天才是一种程度上的天才!少许的领先或许会让人兴起追赶的欲望,但过大的超越却会让人失落和拜服,颜凡此时的感觉就是如此。 不知不觉间齐乘风已经成长为了那些他难以超越的存在,就像夺剑大会上见到的张灵风和王新余那样的存在!虽然不想承认,但绝大部分参加过夺剑大会的青年才俊都从心底里认为王新余和张灵风两人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就连追赶都是一种妄想。 不是所有人都向颜凡这样泄了心气,至少公孙衍此刻的想法就和颜凡不尽相同。在确定了齐乘风神志清醒也能听清旁人的话语之后,公孙衍做出了一个超出在场众人想象的举动! 一个闪身,公孙衍已经轻飘飘的落在了齐乘风身前,连带笑意的说道:“很久没有和你切磋过了,不介意指点一下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兴起切磋 公孙衍的话让在场众人都惊愕不已,就连言希遥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公孙衍的实力她也有些大概的了解,虽然已经是年轻一辈里少有的高手了,但别说是齐乘风了,估计连她的实力都要远胜公孙衍。 虽然知道公孙衍和齐乘风的感情很深,比武切磋时两人都会手下留情,但言希遥仍旧不认为公孙衍此时的举动就是合适的!实力太过悬殊的比武切磋对剑客来说是有害无益的,身为剑客就需要一颗一往无前的心,太过强大的对手往往会在剑客的剑心尚未大成的时候,埋下一个巨大的隐患。 正在犹疑该不该出言制止的时候,齐乘风已经做出了回应。和公孙衍一样,齐乘风似乎完全没有理会两人之间如今巨大的实力差距,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甚至在答应下公孙衍的切磋之后,齐乘风连神情都变得严肃了一些,显然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轻敌。 这么简单的问题公孙衍和齐乘风身为剑客不可能不懂,所以言希遥虽然有些不解,但却没有再出声制止这场不合时宜的切磋。作为一个出色的女人,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应该要顾虑些什么,因为有时候对男人来说,面子是最重要的! 齐乘风照例将舞阳剑收回了剑鞘,即便是面对公孙衍这个好兄弟,他也没有失了礼数。双手抱拳施了一礼,齐乘风又对着言希遥这边喊道:“希遥,这场切磋还要你来帮忙主持一下,一会儿切磋的开始结束都以你的施令作为信号,胜负无关紧要,点到为止!” 言希遥看了看公孙衍,见到对方也没有反对,便点头应承了下来。有了这个发号施令的权利,言希遥反而觉得轻松了一些,齐乘风和公孙衍都有君子之风,既然比试切磋之前说好由她决定什么时候结束,那就不会轻易食言。这样的话无论是安全上还是其他方面的考虑,言希遥都能更好把握。 相视而立,齐乘风和公孙衍各退后了三步,略微拉开了一些距离。拳脚切磋这点距离也许没什么区别,但刀枪剑戟之类的兵器切磋,一般比武之前都不会站得太近,更别说暗器之类的旁门之术了。 等到两人站定,言希遥又开口询问了一下两人的意见。见二人都点头示意准备就绪,言希遥便深吸一口气,喊出了开始的号令! 话音未落,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手握剑柄,而不同的是,齐乘风的舞阳剑并未出鞘,而公孙衍则是第一时间就拔出了阴阳错!这一番差别已经显露出了两人的不同,也略微暴露出了一些公孙衍的短板。 齐乘风的剑·八千式·拔剑斩虽然有着诸多限制,但不得不说这给齐乘风提供了一个可以变换的起手式,也可以作为一个打开局面的不错杀招。剑客本就追求一击致命,谋定而后动更是不少破敌剑招的前提,这种通过蓄势逼迫对手不得不贸然进攻的招式,能在一开始就给齐乘风带来不小的优势。 反观公孙衍这边就要被动的多了,在言希遥的开始号令发起之时,他就不得不面临一个选择。究竟是先观察一下齐乘风的弱点,还是第一时间就向齐乘风发起进攻,以此来打断对方的蓄力呢?这两种做法各有优劣,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两种做法其中都蕴含着潜在的危险! 虽然公孙衍对齐乘风也算十分熟悉了,对他的剑·八千式·拔剑斩更是了然,但这并不代表齐乘风就一定会在比试一开始就选择使用这招!虽然和其他起手式比起来剑·八千式·拔剑斩有着诸多优点,但其蓄势所需要的时间一直都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缺点。所以在面对刻意针对这一点的对手时,齐乘风也会改变战术使用其他剑招作为起手式。 这一点齐乘风更是曾经和公孙衍讨论研究过,公孙衍也是再清楚不过了。而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公孙衍提前出手,很容易就会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落入下风,再想挽回后面的局面就难了。 如此两难的抉择,每一次都会在公孙衍和齐乘风切磋的时候出现,而大多数的时候,齐乘风都能依靠这一点取得不小的优势,甚至直接奠定比试的胜负!不过这都是之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两人的实力差距还没有如今这么巨大,公孙衍也没能找到合适的方式破解。但这一次却有所不同,公孙衍既然在明知实力弱于齐乘风的情况下还主动要求切磋,就代表他已经有了一定的胜算!而这个胜算,便要从起手式上面开始体现! 没有齐乘风预想中的犹豫,公孙衍二话不说就在第一时间抽出阴阳错朝着齐乘风攻来!正如公孙衍了解齐乘风一样,齐乘风也十分了解公孙衍,像这次这样完全一点犹豫也没有就冲上前的情况,除了刚认识的时候之后就再也没有遇见过了。 心里虽然疑虑重重,但齐乘风手上却没失了分寸,剑·八千式·拔剑斩也在号令传来的第一时间蓄起了力,同时在心中默默计算着出剑的最佳时机!和剑·八千式·归元不同,剑·八千式·拔剑斩即便蓄势时间极短也仍旧拥有施展的空间和不弱于寻常剑招的威力。 不过蓄力时间越长威力就越大的这一点上,剑·八千式·拔剑斩和剑·八千式·归元却是如出一辙。所以为了这一剑的威力能最大化的体现,齐乘风对公孙衍的猛烈扑击所作出的唯一应对就是等待! 两人之间相隔并不算远,对于这个级别的剑客来说,几乎可以说是瞬息即至。不过比武切磋不同于轻功追逐,很少有人会在扑向敌人的时候使出最快速度,因为那样很容易出现势头过猛让人有机可乘,所以最少也会留出三分余力用于变招。 公孙衍便是这样做的,只是他所留的余地远不止三分!这一点在公孙衍逼过来的时候齐乘风就已经发现了,对于公孙衍的实力具体如何齐乘风也不可能完全得知,但大体上的实力他还是知晓一二的。和齐乘风的突飞猛进相比,公孙衍的进步可能没有那么明显,但齐乘风却知道专心于西河剑舞改良和融会贯通的公孙衍,这段时间的进步究竟有多大! 正因如此,对公孙衍身手很了解的齐乘风,在看到对方逼近过来的速度时,就觉察到了不对。然而要让齐乘风在这片刻的功夫里就想出问题的所在,就实在有些难为人了。不过也是运数使然,公孙衍的举动虽然明显有诈,但现在的齐乘风倒真好有些新的收获可以验证一二! 蓄势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变化,齐乘风的身上却突然出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的他,在某个瞬间闪动了一下似得!若是这有一人看见这般情景,也许还能说是眼花,但这个时候场外观战的颜凡已经按捺不住好奇心朝着目不转睛盯着场下的言希遥问道:“是我看错了吗?怎么...” 言希遥眼睛都没眨一下,却还是飞快的答道:“你没有看错,我也看到了!” “那...”颜凡的话还没开口,场下的两人已经接上了手,连带着他那半句还没说完的问话也被逼了回去,急忙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齐乘风和公孙衍身上。 也不怪颜凡这么大惊小怪,因为在公孙衍和齐乘风交手的瞬间,这一切的谜团都已经揭开! 舞阳剑带着刺目白光从剑鞘中电闪而出,虽然蓄势并未达到顶点,但那快到让人肉眼难查的出招轨迹,仍旧能让这一剑聚焦所有目光! 公孙衍就在死盯着这一剑的轨迹,而他之前特意放慢的接近速度,此时也显露出了他的意图。阴阳错看似缓慢实则快如闪电的从公孙衍身前一掠而过,明明那条掠过的轨迹清晰可见,但就是这样的一剑,竟然在舞阳剑尚未及身之前就死死地挡在了两人之间! 而就在齐乘风的剑·八千式·拔剑斩劲力喷吐之时,公孙衍的下一个动作完全颠覆了众人的想象!只见那柄握在公孙衍手上的阴阳错,就像是出招前后被掉了包一样,将舞阳剑压得猛地向下一沉之后,竟然又像是轻如鸿毛一般瞬间就被舞阳剑的上挑之势给磕得飞了起来。 若只是这样,众人倒也不用看的这般仔细,一个实力相差过大就能解释得通!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观战的众人包括场中的齐乘风,都出现了一个莫名的错觉,那就是阴阳错和公孙衍突然之间主客移位了起来! 正如这四个字的字面意义一样,此刻的公孙衍反倒更像是宝剑,而阴阳错则像是剑客!因为在阴阳错被舞阳剑磕飞的瞬间,公孙衍竟然也身躯挺直的随着阴阳错凌空飞起! 这是一个违背常识的举动,力从地起,一旦连人带剑都离了地,剑客本身能够发挥的余地就会大大降低。而这个时候公孙衍和阴阳错身上的古怪感觉,却说明这一次恐怕没有众人想的那么简单! 第二百四十七章 先决剑意 独自改良西河剑舞已有多时,最早甚至都能追溯到夺剑大会之时。论起刻苦公孙衍可能比齐乘风要稍差一筹,但对剑道的渴求和实力的增长他却没有半点不如! 这一次之所以主动向齐乘风要求切磋,一来是因为他看出齐乘风的实力差距和他已经越来越大,往后再想追杀对方恐怕不太容易。二来也是因为这一段时间他的收获,也未尝没有和齐乘风一较高下的可能! 拉长战局只会让胜负更加倾向于齐乘风,所以公孙衍从一开始就打着速战速决的主意。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已经可以说是明显了,公孙衍竟然还想要在短时间内就打败齐乘风。不过事实上公孙衍确实就只差一点就做到了这个不可思议的举动! 随着公孙衍被阴阳错带起,齐乘风的剑·八千式·拔剑斩也只能随着剑势一扫而过。这一剑的徒劳无功并没有让齐乘风太过失望,但对公孙衍的应对方式齐乘风却感到了不解。 然而这个不解只是存在了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出现在了自己上方。齐乘风身上那种莫名的感觉再次浮现在众人眼前,只觉倏忽一闪之间,原本横扫出去的舞阳剑竟然在齐乘风强行扭转身躯的同时,朝着凌空而起的公孙衍的方向划去! 这一剑如同天马行空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甚至连剑招都算不上!本就去势已尽的舞阳剑即便在齐乘风这样强行扭转身躯的带动下改变了方向,但那已经伸展到极致的右手,却不可能让这一剑带有多少威力。 换做平常,这样牵强的一剑无疑是破绽百出且让人难以置信的!然而更加难以置信的事情出现了,身处半空中的公孙衍此时已是头下脚上,整个人都倒立在一同飞起的阴阳错上,而就在齐乘风扭转身形的同时,公孙衍竟然就这样完全不受影响的出剑了! 先前被阴阳错带起的时候,公孙衍和阴阳错之间似乎出现了主客移位的奇怪感觉,而在这个时候这种感觉又反过来了。先前如同喧宾夺主的阴阳错,在公孙衍倒立于剑身之上时,那种以剑为主的感觉,再一次的转移到了公孙衍身上。 向上的力道瞬间止住,公孙衍连人带剑如同有着千钧之力一般,急速向下坠去!这一剑没有任何征兆,甚至连剑尖所向之处都没有多大的调整,明显与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有所联系的。 这样突兀的一剑完全超出了剑法的常识,而由向上飞起转为向下击坠的瞬间改变,也让人完全无法想象公孙衍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无论如何,这一剑总归是被公孙衍刺了出来,而齐乘风扭转身躯的动作在这个时候看来,就变得有些骇人听闻了!饶是公孙衍也料想过齐乘风会如何应对这一剑,甚至都做好了关键时刻避过对方要害的打算,可这如同事先料定了一般的提前扭身,却让公孙衍有些惊骇莫名了! 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了吗?单凭直觉或是对危机的感应就能做出这样的应对?公孙衍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这个猜测,但是一时之间却无法找到其他能够解答心中疑惑的可能。原本就知道齐乘风在这方面的感应能力极强,这个时候也唯有这个理由能略微解释这种不寻常的举动了。 这一剑并非全无收获,至少齐乘风在用这样别扭的姿势硬接下公孙衍的这一剑后,不自觉的就暴露出了后继乏力的弊病。放手一击之后那种击空的错愕感本就让齐乘风的剑势收之不及,而强行扭转身躯的应对又让他这最后三分余力也已用尽。 如果这个时候一击未果的公孙衍狠下心来斜刺一剑,齐乘风虽然不会败下阵来,但也会受些不轻不重的伤势。不过两人的交情终归摆在这里,这场不以胜负为先的切磋中,公孙衍也并没有行那种生死仇杀时才有的分毫不让。 一击过后,两人都略微退开了两步,重新拉开了距离。齐乘风没有立即出手的打断,因为他看得出公孙衍心中一惊有了一些疑惑,正巧的是他现在也有一些疑惑想问对方! “你这招是什么名堂?如果不是你最后收手,恐怕我现在已经伤到了你的剑下了,看来这段时间你的修炼也没有白费嘛!”齐乘风言语间十分坦荡,对于输了公孙衍半招的事实丝毫不以为意,反倒语气中带着不少为好友欣喜的意味。 “你小子可别太得意了,这下子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这一招的名字我还没有想好,不过也都是西河剑诀改良之后的产物,需要配合着阴阳错才能用出。刚才凌空而起和直坠而下都是阴阳错的妙用,这一点你应该也能想明白吧!倒是你小子,什么时候反应变得这么快了,就像是我还没出剑你就已经觉察到我这招了,不会是偷看我练剑了吧?”公孙衍的话打趣意味不少,不过说到最后他是真有些疑惑了。 见到公孙衍问起,齐乘风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岔开话题道:“我可没偷看过你练剑,再说了,以你那把阴阳错的古怪,恐怕你改良的剑法没人能够再练!至于我是怎么反应过来的嘛,那就要看你还要不要继续切磋了,说不定不用我说你也能明白过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再和你比划比划了!不过你可别以为我就只有这一招而已,要是不小心真被我伤到,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改良之后的西河剑舞已经和原来大不相同了!” 看到公孙衍这么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齐乘风的战意也被挑动了起来。舞阳剑虚划一记,剑尖已斜指身侧,一股强大的气势也在此刻从他的身周迸发。 原本这种气势外放应该在比试开始之前就施展出来,但双方先前都在抢占先手,除了齐乘风蓄势时外泄出来的气势之外,两人都没有刻意比较这一点。此时齐乘风先声夺人,就是想要身周气势迫得公孙衍露出破绽,还依此来组织下一波的攻势。 公孙衍见到齐乘风气势暴涨,也不甘示弱的释放出了自己的气势,一时间两人之间便升了一股无形的气流。比不得那些前辈高手,虽然两人都已经可以比肩一些前辈剑客,但对气势的运用却还只是入门阶段。 如果说羽殇和清风居士的那场气势对决是将气势用招法打出,那齐乘风和公孙衍此时所进行的,就是单纯的强弱对比了!气势这种东西涉及到许多方面,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内力和意境,而恰恰这两方面齐乘风都要完胜公孙衍! 有了之前在梦魇空间中莫名得到的收获,此时齐乘风的内力和剑意都已经远胜之前。公孙衍不明所以之下刚刚催动气势和齐乘风较力,就被对方随之而来的澎湃气势给直接打懵了,连带着神情都恍惚了一瞬! 这种破绽齐乘风自然不会放过,舞阳剑斜向上提,一记剑·八千式·上弦就朝公孙衍倒斩而去!这一剑带起的风声和剑身上附着的淡淡白光惊醒了略微失神的公孙衍,不过这一瞬间的失神,已经足够齐乘风占得先机了。 仓促之间,面对齐乘风已经倒斩而来的舞阳剑,公孙衍只能在撤步略微拉开距离争取时间的同时,强行将阴阳错朝着舞阳剑的方向招架而去。这一剑少了准备,饶是公孙衍已经用内力灌注剑身的方式让阴阳错重量大增,也在这倒斩的一剑下吃了个闷亏。 不单是握剑的右手被舞阳剑的威能震得微微有些发麻,齐乘风的下一招也已经悄然而至!剑·八千式·一字斩! 刚刚才挡下舞阳剑的阴阳错,一瞬间就又被前后脚而来的一字剑光和紧随其后的舞阳剑接连撞击,险些让公孙衍直接把阴阳错脱手而出!不敢在继续给机会齐乘风,借着第二段舞阳剑上传来的巨力,公孙衍拼着力道及身的不适连人带剑一起飞退了出去。 这一下子公孙衍的不凡之处便又显现了出来,齐乘风的舞阳剑虽然明明白白的装上了公孙衍的阴阳错,但剑招打实的一瞬间,那种击空出去的错愕感却让他明白,公孙衍并没有被这一剑的威力所伤。 来不及多想,公孙衍在略微调整之后也不敢再去停留。先前的气势比拼落了下风就足以让他心生警惕,再这样失神一次可未必还有这么好的运气!与其那样,倒不如先发制人,至少也能施展出改良后的西河剑舞,让齐乘风开开眼界。 双手持剑,公孙衍脚踏舞步,迂回曲折的朝着齐乘风靠去。这门身法进退有度,搭配着不断虚空比划的阴阳错有种别样的美感,瞬息间就如同跨越空间一般突进到齐乘风身前。 阴阳错状似无力的缓慢划过,招式的轨迹如先前一般清晰可见,但等众人再看的时候,齐乘风和公孙衍却已经交手了好几招了!明明只过了片刻,但两人交手中的不和谐却显露无疑。 公孙衍的阴阳错看似缓慢却快如闪电,而且出招间虚实变幻极为频繁,完全无法以公孙衍出招的方式和角度判断到底哪是虚招哪是实招!而更让人吃惊的是,无论公孙衍怎么变化,齐乘风都像是未卜先知一样,将他的所有招式都招架的干净利落,没有给公孙衍一点机会。 不过这样一来,齐乘风也被公孙衍的实力给勾起了好奇心,想要看看公孙衍对西河剑诀到底还有多少改良,干脆就只守不攻起来!这样一来,场面就变得更加诡异了,公孙衍的诸般变化和齐乘风的应对自如,让看得人感觉浑身难受,就没有一处和谐自然的地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公孙衍和齐乘风再一次的分开,而已经看得忘了喊结束的言希遥,这时候才听到公孙衍在对齐乘风说话。 “不打了,你小子也太变态了!不过看样子之前倒是高估你了,你应该是用了新领悟的剑意吧?什么来头?” 见到公孙衍总算是明白了过来,齐乘风也笑了,想了想便对公孙衍回道:“我也是刚刚才领悟的,至于名字嘛,就叫先决剑意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 去留犹豫 齐乘风和公孙衍的比试并没有继续下去,在公孙衍几乎已经绝招尽出的情况下仍然不能取得多少优势的情况下,这场比试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从后面的交手中,齐乘风几乎只守不攻的表现来看,两人的实力差距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再比下去公孙衍恐怕讨不了好。 即便如此,公孙衍所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和诡异剑招,也让在场的其余三人看的眼中异彩连连。毫无疑问,这样的表现也完全称得上天赋异禀少年英杰。只是年龄比公孙衍还略小一些,实力却已经让人望而兴叹的齐乘风,又该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呢? 切磋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之前众人本已安寝,除了言希遥为了看护齐乘风并未休息之外其余人都是从睡梦中醒来的。此时见齐乘风神采奕奕而且实力也如公孙衍所说的那样因为顿悟而大有精进,略微关切两句就都回房休息去了。 在其他人都走了以后,公孙衍把齐乘风留了下来,说是想要探讨一下刚才交手中遇到的一些问题。对此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只有言希遥在走之前嘱咐齐乘风一会儿早些休息,别在外面逗留。 齐乘风对公孙衍的举动感到有些莫名,因为门派之别两人虽然也偶有沟通,但像现在这样切磋之后就立即找他讨论剑招的情况还真没有。不过他大概也猜到了公孙衍可能的想法,所以当着其他人的面也并没有拆穿。 果然,一直等到确认其他人都回去了以后,公孙衍才一脸严肃的问道:“乘风,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连我你都想要隐瞒吧?” 听到公孙衍这么一说,齐乘风苦笑了一声:“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我挺好奇,为什么你没有对别人说起?” “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自己解决,说出来不是给你添堵?再说了,这一次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连我都束手无策,说给其他人听也是徒增烦恼!而且从你的脉搏和内力流动来看,确实很像是修炼入定,所以我才敢稍微放心一些,不过那种隐隐传来的暴虐感觉,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说到这里,公孙衍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些担忧的神色,显然他也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轻松。只不过因为现在齐乘风平安无事,而且他一时半会儿也确实无能为力,才故意装出这幅轻松的模样来打消齐乘风的顾虑吧。 “说说吧,这里也不是外人,再说我也算你半个专职大夫,连我都瞒的话真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是想找人救你都弄不清楚情况!” 说完轻松的话之后,公孙衍又把话题转到了严肃的地方,这一点也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情况。 想了想,齐乘风决定将除了梦魇空间之外的情况告诉公孙衍。倒不是担心公孙衍知道梦魇空间之后会起什么心思,而是他有一种隐隐的预感,知道梦魇空间对其他人来说恐怕会是一种祸端。这种预感没有来由,但齐乘风的预感一向准确,所以他才一直忍住没有将梦魇空间和魔主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先是说了一下之前在房中莫名感到烦闷的情况,接着又将进入梦魇空间说成是打坐运功。梦魇空间中的厮杀则被略微修改成了在入定之后出现幻觉,最后则是他对魔力的镇压和处理方式。 虽然齐乘风说得轻描淡写的,但公孙衍从他的话里也能听出这一次应对走火入魔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凶险的事情。别的不说,光是两天两夜没办法醒转就是个不小的麻烦,两天两夜齐乘风还能凭借着体魄不吃不喝也没什么问题,可要是十天半个月都醒转不过来呢? 对于走火入魔的应对之法齐乘风虽然说得比较详细,其中原理和方法步骤也相对完善,但公孙衍却有些怀疑这种方法究竟有没有效果。对此,公孙衍也开始对接下来的行程有了担忧。这一次的北地之行已经算是提前结束了,可光是塔骨部落一役,众人就免不了大开杀戒,甚至使得齐乘风本来已经稳定的身体状况,再次出现了走火入魔的情况。 接下来的西崖州之行未必就比蒙辽州轻松,而之后还要出手多少次也是个未知数,万一使得刚刚稳定下来的情况变得更加恶劣又该如何?基于这些考虑,公孙衍不得不向齐乘风提出了放弃这次飞贼事件的建议。 “乘风,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快速提高自身的实力!虽然我不知道你最终的目标是什么,但我觉得历练也不是唯一的途径。这一次的飞贼事件涉及太广,无论是各方势力还是牵扯其中的高手,虽然我们探查至今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但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而你的身体问题一直是我最担心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能保证身体一直不出状况的面对各种突发情况吗?” 公孙衍有这些顾虑其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不过在他看来遇到任何无法应对的情况时,他都可以劝阻齐乘风提前放弃不切实际的尝试。可在齐乘风这次身体出现问题之后他犹豫了,有些问题其实早在潜移默化中出现了,而他却只能在事情爆发之后才察觉到,这不得不让他考虑之前所想是不是太天真了! 齐乘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公孙衍的问题,确实如他所言,他之所以想要参与进这件事情中来,回馈师门的培育之恩只是其中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不断的历练,使得自己的实力快速提升,这样才能早日为父母报仇! 齐府旧址的蛛丝马迹中,不难看出当初杀入齐府的那些凶手无论是实力还是背景都不可小觑。照王叔所说他的父母当年都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而儿时听到的那声“千户”称呼,也基本可以确定对方的朝廷背景。要想为父母报仇雪恨,没有什么背景也不想把青莲剑宗牵扯进来的齐乘风,就只能拼命的提高自己的实力。 这些事情他从来都没有对其他人说过,哪怕是公孙衍和羽殇这些他最亲近的人,也都只看出他似乎对实力的提升有些偏执。放弃这次探查飞贼事件不是齐乘风所想的,不过公孙衍话里的一些道理他确实也需要多加考虑。 若只是他一个人,哪怕身死也算不得什么,可带着公孙衍这个生死与共的兄弟和言希遥这个情深意切的红颜知己,他就要多考虑一下所作所为的后果了。 沉默了良久,齐乘风还是决定继续查探下去。公孙衍可以毫无顾虑的抽身而退,但他和言希遥却不能就此脱身。师门的恩情无论是对他还是言希遥来说,其实都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尤其是对言希遥来说,更是这次慈航静斋寄托希望的查案主角。齐乘风或许可以没什么压力负担的抽身而退,但慈航静斋可未必就会允许言希遥就此结束行程。 那样一来,少了齐乘风等人的相助,言希遥所要面临的压力和危险都会倍增。而此时抽身的他和公孙衍,就只能对此袖手旁观,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的。 这个理由比较私人,但齐乘风还是毫无顾虑的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了公孙衍。一时间,两人之间除了沉默,就再也没有其他沟通。 过了许久,公孙衍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对着齐乘风说道:“好吧,我说服不了你,不过一旦遇到什么我们难以应对的情况,我希望无论是你还是言希遥都要量力而行,至少要考虑到是否能全身而退!除此之外,我对你那些应对走火入魔的理论和方法的来源有些好奇,可别告诉我这些都是从你师傅那里得知的!” 先前没有考虑到这一点,齐乘风把那些魔主留给他的东西毫无顾虑的告诉了公孙衍,这时候公孙衍一提,他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见到齐乘风犹豫,公孙衍也知道其中或许有些难言之隐。联想到研究走火入魔最久也最专业的便是魔门,他的心中也有了一些猜测。 “算了,你要是不方便说就别说了,就算你是魔门中人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既然做了兄弟,你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这次西崖州之行希望我们都能平安无事吧!夜也深了,有什么话还是明天再说吧,困了,我先回去睡觉去了。被你这么一折腾,今晚恐怕是难得休息好了!” 说完,公孙衍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转身就往回走去。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哪还有先前的半点严肃样子,看的齐乘风是哭笑不得。知道公孙衍这会儿又是在故作轻松,不过对公孙衍这种无条件的信任,齐乘风还是十分感动的。 他也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江湖小白,自然知道和魔门沾边的一切会受到什么对待。虽然如今的江湖上已经鲜有魔门的踪迹,但武林正道对待魔门的态度一向不怎么友好。这一点或许和多年前的正魔大战也有些关系,毕竟死在那场大战中的正道中人,也未必就比魔门众人少上多少。 这种仇怨不会因为一两代人就彻底消失,魔门的销声匿迹虽然减少了双方的正面冲突,但只会让这种仇怨在爆发时显得更为炽烈!百里遥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当初若不是受到了生命威胁,他出身万里黄沙门这个消息,恐怕也不会告诉齐乘风几人。 第二百四十九章 静斋来信 公孙衍走后,齐乘风也回了自己的房间。也许是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的缘故,和公孙衍的这一番切磋让他感觉浑身舒爽,连带着精神头也是十足。 两人之间的对话没必要一直挂怀,说出来彼此有数就已经足够了。趁着眼下精神抖擞无心睡眠,齐乘风便在床上盘腿打坐了起来。先前探查丹田的时候就发现了有些境界不稳,一番交手下来那种状态尚未稳固的感觉就更明显了,这会儿剑意和魔力的增长都可以丢到脑后,稳定内力修为才是齐乘风最紧要的事情。 一晚上的修炼,效果比齐乘风预期的还要好!原本就不俗的修炼速度,似乎比之前又快了三分。尤其是长生诀在修炼时所聚集而来的天地灵气,更是比之前又多了一倍。照着这个速度修炼下去,恐怕不出十天齐乘风的内力修为就能稳固下来,到时候才算是真正进入了青莲心经的第五重境界。 一行人经过这几天的赶路,此时已经离蒙辽州的边境不远了,若不是齐乘风这两天突生变故,这会儿一行人恐怕都到了边境。耽搁的这两天里众人也算是休息的不错了,所以在天亮后便饮食完毕收拾好了行装,再一次的开始了赶路。 奔行在没有官道的草原上有时候也是件无聊且危险的事情,一望无垠的绿色草场很容易就让人不知不觉就偏离了方向。枯燥的行程很容易就让人产生疲劳和困倦,好在众人都有武艺在身,这才不会像常人一般需要走走停停。 除了颜凡之外,一行人都是认路识途的,所以倒也没有走失方向的困扰。而颜凡路痴的属性,也正是在塔骨部落的时候显露出来的。那一场阻敌与外墙豁口之外的交锋,四人虽然是一同阻敌的,但除了齐乘风之外,其他三人在塔骨族人退入帐篷区之后,也紧随其后的撤离了。 正是在帐篷区的经历,才暴露了颜凡路痴这个属性,让公孙衍在明里暗里不知道打趣了他多少回。当时为了给齐乘风和言希遥单独相处的机会,公孙衍和颜凡便先一步的退到了帐篷区的侧面,想要迂回退到塔骨部落的中心区域。 那些塔骨族人对帐篷区的布置自然不可能是一马平川的,不过在无人阻击的情况下,哪怕需要左突右转,只要能认准方向也能准确的走到塔骨部落的方向。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脱身途径,愣是被颜凡给玩出了迷宫的感觉。刚进入帐篷区的时候,两人还是以前一后的走着,可等公孙衍不经意间回头扫去的时候,却发现颜凡已经不见了踪影。 本来在帐篷区里行动总会有些动静,光是掀门帘的动作就是必不可少的,按理说正常情况下公孙衍应该不会察觉不到颜凡跟丢了。可一来公孙衍也没想过前后脚行动的两人会走散,二来第一批冲入帐篷区的马贼也是惨呼不断,对这边的动静也起到了遮盖的作用。这样一来,倒让公孙衍有些担心了。 颜凡所擅长的古墓派剑法,以飘逸出尘和连绵不绝闻名,一对一和一对多的交手上都不会有多少劣势。这也是为什么虽然颜凡实力在众人中不算多强,但也能放心让他在外墙豁口处独当一面的原因。不过这些优势却有一个潜在的弊端,那就是所需的空间比一般的剑法还要开阔一些! 无论是身法的辗转腾挪还是剑法的进退有度,古墓派的武学可从来都没有原地固守的招式!而在帐篷区这种更适合以力破巧甚至极易被人埋伏的地方,颜凡所处的境地无疑会比往常要严峻的多。 附近都没能听到颜凡发出的声响,这说明至少旁边几顶帐篷中没有颜凡的下落。担心颜凡出了什么意外,公孙衍二话不说就返身回头准备去搜寻颜凡的下落,可是直到穿出帐篷区公孙衍都没能找到颜凡的踪迹。 就在公孙衍在帐篷区徘徊的时候,正巧碰到了被齐乘风护送而来的言希遥,说了颜凡的情况之后,两人便一同寻找了起来。担心分头行动会有危险或是错过已经到了核心区域的颜凡,两人便约定最多半个时辰就要撤出帐篷区到核心区域碰头。 而这一找,就是接近半个时辰,直到公孙衍都快要放弃的时候,才找到了正在不断从各个帐篷中来回穿梭的颜凡。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公孙衍也有些无语了,跟在颜凡身后观察了一下他所谓的鬼打墙之后,颜凡路痴的属性也暴露无疑了。 眼睁睁的看到对方在即将脱离帐篷区的时候一个莫名其妙的转弯,公孙衍好心的告诉了颜凡正确的走法。虽然换来的是颜凡将信将疑的眼神,但公孙衍还是坚定立场带着颜凡向着正确的方向而去。 当颜凡一脸兴奋的带着公孙衍和已经等在约定地点的言希遥会面时,公孙衍脸上的古怪表情已经快变成憋不住的笑意。面对言希遥疑惑不解的样子,公孙衍将颜凡路痴的过程详细的解说了一番,差点让言希遥都忍不住好奇想把颜凡再带去帐篷阵里走一遭了。 好在当时战事未平,言希遥也顾虑到了其中风险,所以硬生生的将这个冲动给压制住了。不过自此之后,也不知道是言希遥还是公孙衍走漏了风声,颜凡路痴的事情也就此不胫而走。 对此感到最不可思议的就是百里遥了,这段时间他可没少传授颜凡梁上行走和踩点摸爬的法门,可也从未发现颜凡还有路痴的毛病!不信邪的百里遥在塔骨部落刚刚收拾完马贼尸体之后,就亲自带着颜凡去了一趟帐篷区,可得到的答案却是让他大跌眼镜! 平日里在房上行动果决的颜凡,在帐篷区里的不辩东西,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这种奇怪的差异,原本众人也只当成个笑话,可渐渐的都开始对其中缘由感兴趣了。 要说颜凡是个完全路痴的人,这事儿也说不通!不说颜凡和百里遥在房上来去自如,一系列的表现深的百里遥看重,就说先前为了营救康王府的齐若瑾小郡主,颜凡也曾独自反复来往于王六的三处府宅,这其中的关节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很明显,颜凡是能记住路途的,可他在帐篷区的表现也不似作伪,也完全没有那个必要。这就让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颜凡判断方向的方式方法上了! 不问不知道,一问还真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原来据颜凡自己所说,他并没有分辩东西南北的方法,记路也全是靠着临时记忆和一些比较显眼的物品,除此之外就全凭感觉了。 这下子问题就显而易见了,颜凡的路痴主要就针对于那些环境雷同,且很难分辨方向的情况。验证起来倒也容易,离开塔骨部落之后就尝试着让颜凡带了一段路,结果果然如众人所料,面对一望无垠的草原,颜凡的路痴属性也变得一览无余了。 此时赶起路来枯燥无味,众人便又拿颜凡的这个短板出来打趣,引得颜凡恨不得一马当先在头前带路。可在四处观瞧了一下前方的景色和身后的来路之后,颜凡又放弃了这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在他看来,前方的去路和后方的来路实在没什么区别,若没有官道和两旁的标识在,草原上的风景实在是他的克星。 几人之间的关系,就在这一路的走走停停和相互打趣中逐渐升温,就连百里遥都渐渐放下了齐乘风和公孙衍之前以七虫七花丹威胁他的芥蒂,真心和众人结交。 原本枯燥的旅途,在众人之间慢慢融洽的氛围下变得轻松了许多,没过几天众人就一路风尘仆仆的回到了紫荆城中。这也是之前打算好了的,齐乘风和言希遥这一次去北地都未能和各自师门的人碰上头,此时折返西崖州自然也要留些音信,也好让师门的长辈得知他们的行程。 众人赶到紫荆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九月的日头仍旧有些毒辣。为了早一点赶到已经不远的紫荆城,这一次众人并没有在午后休息,而是选择了一鼓作气赶回之后在休息整备。 落脚处自然选在了青莲剑宗在紫荆城的办事处,几人虽然都出身名门,但除了青莲剑宗之外,其余几人的门派都因为一些缘故在江湖上的行事更为低调。青莲剑宗虽然淡出江湖已经许久,但这样的办事处却也遍布盛元王朝的各个州府郡城,只要稍大些的地方就有对应的办事处。 一来是方便弟子门人落脚歇息,二来也是为了向门中传递消息。封山闭户虽是为了休养生息,可对天下大事不闻不问可不是明智之举,因此在几十年前青莲剑宗就已经将办事处遍及了各处,算是一种未雨绸缪。 时至今日,青莲剑宗的复出,这些办事处便再次体现出了前人的高瞻远瞩,至少齐乘风写给羽殇的书信不需要担心无法送达了。 安心的休息了一晚,众人也都恢复了不少精力。北地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西崖州之行可不能和先前那样准备不足了。说起来若不是遇到了罗红苏正巧开起了黑店还对他们下手,寻找突破口都成了他们的难题。这一次若不事先谋划准备,可未必还有那么好的运气。 而就在众人商议着接下来的行动的时候,慈航静斋的信使送来了师门来信。接到信的言希遥从那之后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原本计划休整几天的想法,也随之改变。 “乘风,我师傅出事了,现在就在西崖州!” 第二百五十章 陈年旧事 慈航静斋的来历,齐乘风也算是比较了解了,之前众人打算前往西崖州的时候,他就有些担心言希遥的身份问题。对魔门来说,临阵倒戈出卖魔门的慈航静斋,恐怕结下的仇怨比正道各派还要深厚! 听到言希遥说她师傅在西崖州出事了,齐乘风的第一反应就是必定与魔门有关,结果言希遥接下来所说,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测! 这事儿还要从言希遥之前收到的师门传信说起,在去蒙辽州探查北地巨盗之前言希遥就曾收到师门传信,那个时候就已经表露出慈航静斋对西崖州的兴趣。不过在这件事上,因为飞贼行踪的分散,探查的过程必然有先有后,所以原定的前往西崖州探查便被改为了先去蒙辽州。 慈航静斋的门派所在地离紫荆城不算远,所以在言希遥到达紫荆城之后,那些先行的门人弟子其实已经在分散查探飞贼的下落。正因如此,言希遥虽然和师门众人有书信往来,但先一步已经往紫荆城周边探查的同门却一直未曾前来回合。 不光如此,从种种蛛丝马迹来看,言希遥此次虽然受命负责探查飞贼下落的全权指挥,但那些同门似乎并不太买账。这一点不难推算,即便再怎么分开行动,也不可能一直只靠书信往来,更何况这一路从紫荆城到北地,又从北地返回都没能见到任何慈航静斋的人,这本身就存在极大的问题! 原本齐乘风顾忌言希遥的颜面,又大致猜到这可能和言希遥的师门隐秘有关,所以一直都没有开口过问。这会儿他们一行人刚刚返回紫荆城,言希遥就收到了师门的来信,其中的缘由就不得不问上一二了! 言希遥之所以拿着书信来找齐乘风,一来是她对这件事确实没有把握,二来也是觉得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告诉齐乘风了!不过言希遥也有些犹豫,所以并没有直言其中关键。 “乘风,如果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还会喜欢我吗?” 言希遥看着齐乘风的眼神有些慌张,和平常的稳重完全不同。 不知道言希遥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前一秒还在猜测言希遥的师傅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的齐乘风,闻言有些迷茫。不过在反应过来之后,齐乘风立刻就笑着说道:“说什么傻话呢?什么叫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子吗?” 见到齐乘风答非所问,言希遥显得有些不太满意,于是就换了个问题问道:“那如果有一天我因为不得已的原因骗了你,或者隐瞒了你一些事情,你会不会不理我?” 这一次,齐乘风也看出来言希遥的不对劲了,连忙点头表忠心道:“如果你会那样做,那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既然那样的话当然情有可原了!而且你这么美,我怎么会舍得不理你呢?” 齐乘风的话有些取巧,不过言希遥却听得很开心,连带着之前看完书信的愁眉苦脸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乘风,关于慈航静斋的事情我和你说的不多,大多数都是一些我小时候练功和行走江湖的经历。不是我不愿意对你说那些,实在是对我来说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提起。现在我想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你愿意听吗?” 看着言希遥一脸期望的表情,齐乘风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从小跟着王叔混迹街头的齐乘风自然也不例外。从言希遥表现出来的种种细节,他也能看出言希遥在慈航静斋的时候也许过得并不如何快乐。这也就是为什么言希遥除了告诉齐乘风当别的同辈弟子练完功玩耍的时候,她只能孤零零的继续练功之外,就再也没有过多提及她在慈航静斋的生活。 同样的,齐乘风对言希遥所说的也大多是他拜入羽殇门下并回到青莲剑宗的日子,人都有不愿将不快往事说与他人的潜意识,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可当看到言希遥的表现之后再联想到慈航静斋的来历,齐乘风却发现事情或许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听人说是师傅从一伙马贼刀下将我救下,不过终究因为来迟了片刻,我的父母家人都死在了马贼的刀下。师傅看我可怜,就带着我回到了慈航静斋,还将我收为弟子!” “师傅在慈航静斋中的地位很特殊,不过似乎并不是因为她的武功修为,而是因为她原本的身份!虽然其他人从未在我面前谈论过师傅的事情,但我却也在无意间知道师傅曾经是慈航静斋的圣女。那个时候我很兴奋的去向师傅求证,却也见到师傅第一次在我面前流泪。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在师傅面前提起过这件事,不过少年时的好奇心却促使着我一直都惦念着这件事情!” 言希遥的声音很轻也很缥缈,似乎已经陷入到了回忆之中。齐乘风见状也不出声,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师傅门下只有我一个弟子,所以和其他师叔师伯比起来,我和师傅的住所总是显得特别冷清。不敢去问师傅圣女的事情,害怕引得师傅伤心,所以我就去问我那些师叔师伯,想来她们和师傅一起长大,对那些事情应该都很清楚。可谁知道当我把这个问题问到她们那里之后,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只有从问过之后那些同辈弟子的刻意疏远!” “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平日里那些师叔师伯虽然也对师傅客客气气的,但我也看得出来她们骨子里的那种冷漠。所以哪怕那些同门弟子都疏远我,我也并不在意,反正我还有师傅会一直陪着我!”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在修炼上的天赋也逐渐显现出来,在我第一次表现出与众不同的时候,我看到了师傅脸上的笑容!从那以后,为了让师傅能多对我笑一笑,我就拼命的练功,拼命的超越那些同门弟子,想要借此让师傅过得舒心一些。” “一开始师傅确实对我的表现感到开心,也在那些师叔师伯们面前扬眉吐气了,可时间一长师傅又和原来那样闷闷不乐了!我知道这些肯定和师傅的圣女身份有关,可又一直找不到途径去查探这件事情,所以也只能将这件事情埋在心里,除了每天刻苦练功之外,一有机会就翻看师门的典籍和记录。” 言希遥的话说的轻描淡写的,可齐乘风却能从中听出其中的辛酸。一个小女孩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甚至父母家人被贼人所杀的场景她也亲眼所见,虽然多半和他一样记忆模糊,但对心理的摧残却远没有那么简单。 王叔其实也曾无意间提到过,从齐府带走齐乘风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齐乘风睡觉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缩成一团,连睡梦中都会瑟瑟发抖。虽然这些事情齐乘风已经没了印象,但他也能想到对孩子来说,那些事情究竟有多么可怕。 至于言希遥所说的每日刻苦修炼,齐乘风也能感受到其中艰辛。这段时日的相处齐乘风早已发现言希遥的天赋似乎也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出众,虽然远超常人,但在天才行列中却也只是中人之姿。这话虽然看似矛盾,但看看王新余、张灵风这些人和公孙衍、颜凡他们的差距就可想而知。 同是世人谈论的天才,其中究竟有多少差距,恐怕只有他们这些亲眼所见的人才能感受一二。而天赋差距如此明显的情况下,言希遥硬生生的凭借着比这些人还有小上几岁的年纪做到和他们在名望上比肩,这其中有多少付出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脸怜惜的看着仍然陷入回忆的言希遥,齐乘风突然有些想要制止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想法了。这一字一句之所以到现在才告诉自己,无非是因为对言希遥来说,那些也不是能够轻易面对的回忆。嘴上说着对同门的疏远并不在意,可面对一个整日郁郁寡欢的师傅,一个没有朋友只有修炼的小女孩该有多么孤独啊! 从言希遥的身上,齐乘风看不出任何一点迹象能够表明她会是一个没有朋友独自长大的女孩。可越是这样,齐乘风就越觉得心疼!那些事故和圆滑该是这个没有人沟通的小女孩,在心中默念了多少遍才能学会的啊!踏出师门无亲无故的那种孤单,又是花了多久才彻底驱除的啊!有了这样的童年,还肯将心交给自己,这又是怎样的一份信任啊! 不过最终齐乘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言希遥肯在这个时候交心,无疑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比起顾忌对方的感受而继续掩藏,安静的聆听或许也不失为一个发泄的渠道。而且这其中似乎有些什么地方让齐乘风感觉很熟悉,可想了想又没能发现什么问题。 “师门的典籍并没有关于圣女的记载,而我找遍整个慈航静斋也再也没有第二个和师傅一样的圣女,但我坚信圣女这个身份绝不会那么简单。就这样,在我十四岁那年,一个意外让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正在齐乘风脑海中念头飞转的时候,言希遥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不过这一次却不再似先前那样虚无缥缈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魔门圣女 “你对魔门了解多少?”言希遥的话锋一转,突然问起了齐乘风对魔门的了解。 被这么突兀的一问,齐乘风略微有些愣神。犹豫了一下,齐乘风才对言希遥说道:“由于一些经历,我对魔门的了解比一般人要深厚的多,这些事情我以后会告诉你。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道你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和魔门有关吗?” 齐乘风其实已经有所猜测,不过他也不确定言希遥对慈航静斋出身魔门的事情到底是否知情。这里面的事情毕竟不甚光彩,慈航静斋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完全有可能不对小辈弟子提及此事,所以齐乘风这个是也算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言希遥在看到齐乘风言语间有些躲闪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些什么,略带怀疑的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事情了?看起来你对魔门的了解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应该也不光是从百里遥那里知道的,这倒是让我有些好奇了!不过这些事情以后也有的是机会说,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可一定要记得保密哦!” 齐乘风点了点头,对于言希遥的慎重也十分理解。看这架势言希遥应该已经查到了一些和她师傅有关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这和她师傅在西崖州遇到的麻烦有什么关系? 见到齐乘风点头应允,言希遥这才放下心来。以齐乘风的为人,既然答应她保密,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不过要说的话也不少,一时半会儿言希遥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只得在原地先想了一会儿。 “大约三十年前正魔两道发生了一次大战,而在这次大战之后魔门就开始销声匿迹了,一直到今天都躲在暗地里休养生息。照你所说对魔门的了解远胜常人,这些事情你应该都略有耳闻吧?”言希遥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想从齐乘风的表现看出些什么,不过对于言希遥说的这些,齐乘风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看不出什么来,言希遥便继续说道:“其实那时候的魔门实力并不弱于正道各派,尤其是各种匪夷所思的魔功,更是有远超正道功法的妙用!和正道武林门派林立类似,魔门其实也有许多门派,不过其中却又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就是所有门派都是依附在魔门八大派之下的!” 说到这里,言希遥顿了一顿,目光看向了齐乘风的眼睛。心知言希遥应该对许多辛秘也有所了解,齐乘风也不再掩饰,对言希遥说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了,慈航静斋出身魔门的事情,相必也是你的调查收获之一吧?不用试探了,我确实知道不少关于魔门的事情,不过其中有许多不好解释的地方,以后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的!现在我的实力还不够,告诉你太多也是有害无益,还是把问题说回到你师傅身上吧!” 见齐乘风轻描淡写就说出了这些魔门辛秘,言希遥看齐乘风的眼神略有些变化。她之所以这样拐弯抹角试探齐乘风对魔门的事情知道多少,就是想知道齐乘风对魔门的看法。现在看来,对方连慈航静斋出身魔门的事情都知道,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半点改变,这让她的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可不是言希遥在杞人忧天,而是正道各派对门人弟子的教导,一向都带着对魔门的排斥。知道当年的一些事情,让言希遥很清楚那些当年参与过正魔大战的门派,对魔门的忌惮和仇视有多深。而这些忌惮和仇视,也被当年的那些前辈灌输到了后辈弟子的身上,若是这个问题不问清楚,两人的出身说不好就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隔阂。 虽然对齐乘风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而有些好奇,但齐乘风有言在先,言希遥也很识趣的没有多问什么。想了想,便依言将话题重新转回到她的师傅身上。 “当年的正魔大战的起因经过,这些已经无从考究,不过大体上便是魔门和正道发生了冲突和流血伤亡,最终才导致了那场正魔大战。而经过我的调查,这次正魔大战原本是魔门占据上风,正道武林甚至连自保之力都堪忧,直到一个转折的出现!” “据我的调查,慈航静斋本是魔门的八大门派之一,在对抗正道武林时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不过因为魔门之主的平衡之道,立下汗血功劳的慈航静斋并没有得到重视,反倒在不少地方还要让步于其他魔门派别。之后的事情涉及到一些不利于师门的情形,所以除了魔门之主对慈航静斋的薄待和一些魔门中人的倒行逆施,我所查到的就只有最后的背叛和慈航静斋的去向!” “不论到底是因为什么,慈航静斋背叛魔门的事情是无可改变的,这里面涉及到的事情太多,年岁也太久,所以我始终查无结果。不过从此之后,慈航静斋就移居到离紫荆城不远的终南山帝踏峰,与正道武林中行事低调的重阳宫和古墓派为邻,想来也有隐匿行藏的打算吧!” 言希遥的话语里听不出太多对慈航静斋的感情,不过这也可以预见,和师傅相依为命长大且没有半点同门之谊的童年,能有门派归属感就奇怪了。不过身为慈航静斋的当代行走,言希遥此时说的话若是让那些同门听到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呢! 心里奇怪言希遥说了这些,却一直没有提到她的师傅,齐乘风也开始有些反常的猜测。不过从梦魇空间中看到的事情却做不得假,所以那个略微有些离谱的猜测,在齐乘风脑海中也是一闪即逝。 似乎是铺垫也已经做完了,言希遥这才提到她的师傅。不过这刚一开口,就把齐乘风刚刚才抛诸脑后的反常猜测,又给勾了起来。 “之前我说过无意中得知了师傅的圣女身份,所以一直在根据这个身份不断追查。先前说的那些看似毫无关联,可却正是因为师傅的这个身份我才能追查到这些,因为慈航静斋的反叛似乎就与我师傅的圣女身份有关!” 齐乘风之前就一直觉得圣女这个词有些不大对劲,不过想着慈航静斋也许不止一个圣女。况且当初在背后刺了魔门之主的那位慈航静斋圣女明明被魔门之主一剑刺死,又怎么可能至今仍在人世呢?不过现在听言希遥这么一说,齐乘风的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了,自己在梦魇空间中看到的一切真的就是现实吗? 没有注意到齐乘风的出神,言希遥又继续说道:“根据我的调查,师傅是慈航静斋的最后一位圣女,从那以后慈航静斋除了关闭山门低调发展之外,就只在每隔十年选出行走,了解江湖上发生的事情。与此同时,也有着用游历江湖多行善事的举动来改变正道看法的意味在里面,这也是我为什么自出山之后这样热衷于行善积德的原因。” “不过这些并没有解释师傅的圣女身份如此让人忌讳,直到我查到师傅不光是慈航静斋的圣女,还是魔门之主的心上人!这样一来,我便有了一个猜测,当年的反叛我师傅或许并不知情,而事后魔门之主的陨落,或许就是我师傅终日郁郁寡欢的缘由!” 听到这里,齐乘风已经可以彻底确定,言希遥的师傅应该就是当年那位在背后暗算魔门之主的慈航静斋圣女。可是让他想不通的是,以魔门之主的实力,近距离用舞阳剑刺穿对方的前心,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除非,是魔门之主压根就不想杀她! 这样一想,似乎就能解释的通了。以魔门之主的能力,想要在刺中对方的同时将毫无防备的慈航静斋圣女打入假死状态并不是一件难事,而已当时魔门众人群情激愤的状况来看,这也许是这位圣女唯一活下去的可能了。否则就算魔门之主不出手,那些几乎被逼到绝路的魔门中人绝不会对这位导致魔门覆灭的元凶有半点手软,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十死无生! 不过这些话齐乘风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对于当年发生的一切,言希遥的追查似乎出现了一些偏差。再一想到言希遥和她师傅从小相依为命,在缺少情报之下,言希遥会做出偏向于她的推测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但这样一来,齐乘风就更不好对言希遥说出真相了。 一来这个真相对从小就和师傅相依为命的言希遥似乎有些残忍,虽然对师门的归属感不强,但从小建立的是非观念必然会让她痛苦不已!二来齐乘风得知这一切的途径也实在没法解释,梦魇空间他现在可没法带人进去,这也是他为什么想等以后时机合适再告诉其他人,就是想等他熟悉掌控梦魇空间之后再做处置。而若是贸然说出和言希遥猜测截然相反的事实,又给不出合理的解释,那样一来注定会影响两人之间关系,反倒是得不偿失了。 想了想,齐乘风只好试探的道:“那你师傅这次出事难道就和那位魔门之主有关,可是他不是早在几十年前就陨落了吗?” 言希遥摇了摇头,“魔门之主确实是死了,不过他留下来的东西却没有随他而去。师傅因为同门的轻待一直都足不出户,这一次也是因为飞贼事件才踏足江湖,可却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西崖州出现了魔门四大奇书的下落,这才想着找到四大奇书,以此来换回师门的亲厚,这才出发西崖州,以致遇到了麻烦,在危机来临之前传信于我!” 第二百五十二章 前路未明 事情远没有言希遥说的那么简单,若真如齐乘风所想,慈航静斋这位圣女大人遇到的麻烦恐怕不会小!当年的事情虽然随着时间流逝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但这个不对针对的却是如今正道武林的小辈和并未参与到那场正魔大战中的人。 说一千道一万,慈航静斋的临阵倒戈和正道各派的阴谋暗算都不太拿的上台面,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已经鲜少有人知道当年正魔大战的具体经过了。不过对魔门中人来说,那一场大战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忘怀了,作为那场败亡主因的慈航静斋和那位圣女,就更不会轻易被人忘记。 言希遥收到的书信内容有限,就这还是慈航静斋的小辈弟子碍于身份和辈分才有的来信,除此之外信上就只说言希遥的师傅在独自行动之前就预先说了可能会遇到危险,随后果然就此下落不明。 同行前往西崖州的慈航静斋弟子并不多,以言希遥师傅的身份也只能使唤为数不多的一些小辈弟子,所以在出事之后除了向言希遥发出了信件,这几个人就只是原地固守待命。 这封信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前送出的,这会儿也是刚到紫荆城不久,正准备向蒙辽州送去。碰巧遇到言希遥等人从蒙辽州返回,于是这封便被慈航静斋的人送到了青莲剑宗的办事处来。 此时送信的人已经被安排下去休息了,这也是言希遥头一次和这些同行的同门弟子碰面,原本计划休息一天的行程,也因为这个突发事件而不得不改变了。 言希遥的师傅名叫苏以寒,由于整日只在慈航静斋闭门不出,所以江湖上并没有她的名号。但没有名号却不代表苏以寒的实力修为平平无奇,能成为慈航静斋的圣女,本身就因为其天资的不凡。这样一位天资不凡的圣女,再加上她和魔门之主的亲密关系,得到师门和魔门之主指点的机会自然不在少数。 在正魔大战之时这位慈航静斋的圣女就已经是身手不凡了,不然魔门之主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其刺伤!固然这其中有未曾防备的因素在里面,可再怎么毫无防备想要在这位当世顶尖高手面前完成刺杀,也只有极短一瞬的机会。 除此之外,舞阳剑也不是谁都能够运用的,若是实力得不到舞阳剑的认可,这柄剑除了锋锐不减之外,也是完全无法发挥出相应的威力的。若这位圣女真如齐乘风所想的那样,因为魔门之主的手下留情而并未身死,这三十多年过去,其实力恐怕比想象的还要强大! 这样一位强大的前辈高手,都在西崖州因故失踪,齐乘风不得不怀疑他们这群人之后的行程会不会像之前那样一帆风顺了。一开始之所以选择先前往蒙辽州探查飞贼事件,本就是因为这三方势力比较起来,蒙辽州的北地巨盗虽然人数众多,但反而是三家中最弱的一家。如今这还没有踏上行程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实在让齐乘风有些心生不安。 见到齐乘风在了解事情原委之后就变得有些沉默,言希遥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打从心底里她也开始觉得这一次的行程恐怕不会再那么轻松了,虽然有心想说让齐乘风放弃前往西崖州的打算,可师傅至今下落不明,潜意识里也希望齐乘风能陪在她身边,所以也只能思绪纷杂的闭口不言了。 看到言希遥满脸的犹豫神色,齐乘风也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表现或许让对方有了想法。言希遥的这种谨小慎微让他有了无限的怜惜,这是一个多么懂事的姑娘啊,哪怕此刻内心已经六神无主的来找他吐露心声,却仍旧在这个时候表现的善解人意,未免也有些委屈自己了。 这种心态不是一两天就能形成的,联系到言希遥的童年生涯,齐乘风故意摆出了一副豪迈的样子,一扫先前的沉默稳重。 “不就是一些隐藏在暗地里的魔门弟子吗?只要应对的好,也未必就是什么麻烦!你师傅虽然下落不明,但也可能是因为西崖州情势复杂,不便和那些同门小辈联系。况且你师傅既然提前就有了防备,也许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或者不愿让其他人参与进去,未必就像信中所说的那样!” “之前我们就决定前往西崖州一探究竟了,这下子倒也有了一个目标,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师徒重逢了!有我陪你一起寻找你师傅的下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先前我们能顺风顺水,之后也一样如此!” 齐乘风的话没什么根据可言,言希遥也能看出来对方的安慰之意,不过这个时候齐乘风的表态已经能够让她心满意足了。明知前路危机重重也能并肩前往笑对坎途,还能去要求什么呢? 没有多余的言语,言希遥突然足尖一点在齐乘风脸上轻轻一吻,随即脸色红晕声如蚊呐的小声说道:“谢谢你!” 齐乘风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见到眼前佳人粉面桃红羞不可抑,突然豪气大生一把将佳人拥入了怀中。这一次可和先前装出来的豪气不同,当真有种赤手空拳就能降龙伏虎的豪迈,那一点点对前路上未知危机的担忧,也瞬间就被抛在了九霄云外。 两人的亲昵举动没有持续多久,正在闲逛的公孙衍恰好路过看到了这一幕。刚准备打趣二人两句的时候,却听齐乘风抢先说道:“事情有些变化,恐怕我们需要尽快赶到西崖州了!” 随后,颜凡和百里遥也被找来,齐乘风向三人说了苏以寒在西崖州失踪的事情。期间除了将对方的实力和身份向众人解释了一番之外,那些和魔门有关的事情齐乘风一概没有提及。不过即便如此,百里遥似乎也从苏以寒慈航静斋的出身中听出了些什么,但除了眼中精光闪动却始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对于提前出发和加紧赶路这两点,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路上略微辛苦一点对他们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反倒是齐乘风虽说言希遥师傅失踪的这件事情,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先前也提到过言希遥的师傅苏以寒本身就是一个实力不俗的剑客,甚至可能比在场所有人的剑法造诣都高。这样一位高手都在西崖州失踪了,他们这些人也未必就能讨得了好。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一点上百里遥却给出了不同的意见。西崖州的占地极大,甚至不亚于广阔无垠的蒙辽州,而其中世代生存的人却更接近于中原人士。 这不单单是魔门的缘故,而是历来各朝各代都将西崖州这个苦寒之地视为流放之所。大量的中原罪囚和其家人被流放在此,加上一些走投无路的盗匪和有着同样境地的魔门中人,这个原本外族占据主导的州郡,到了现在反倒是外族成了少数。 西崖州的环境并不好,要不然也不会被历朝历代视为流放之地。这里的冬季格外严寒漫长,而且大部分的地界在这个时节都是没办法耕种收获的,这使得每年都会有不少人在冬季冻饿而死。 如今已经时值九月,正是一年中最适合潜入西崖州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忙碌准备入冬的吃食,四处打猎游走的人随处可见,他们正好可以借着这个身份在西崖州毫无顾忌的四处走动。想来言希遥的师傅之所以失踪,大概率就和魔门中人有关,而若只是失踪的话,现在应该还暂无生命危险。 这一点是百里遥私下向言希遥确定了的,因为顾虑言希遥对慈航静斋的出身是否敏感,所以百里遥并没有直言其中干系,只说慈航静斋这种正道门派在魔门眼中都是生死大敌。一旦出现正道中人潜入西崖州,要么因为实力强大暴露之后被驱逐出境,要么就会被当场擒杀昭告四下。 既然确定只是失去了联系且多日未曾显露踪迹,那么按照魔门的手段来看,至少苏以寒现在还没死。至于到底是自己主动销声匿迹还是被人抓获暗中关押,这就不得而知了。而一旦是后者,那么必然说明苏以寒的身份对魔门来说意义不同,这就给了他们营救对方的机会。 说一千道一万也都只是猜测,众人也理解言希遥师傅失踪之后的焦虑,所以在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出发启程了。这一次和之前不一样,西崖州之行恐怕会比想象的还要漫长,所以众人需要准备的东西比较多,不过这些东西倒不用急着现在就准备,等到了临近西崖州的雍梁州再准备也不迟。 所需的不光有粮食衣物,帐篷和金银等一应所需到时候都得准备妥当。西崖州可是不认银票的,相反金银粮食等硬通货在西崖州却很受欢迎。前者可以用来和西崖州的官府势力购买物资,后者比打猎得来的肉类更加容易保存,都对度过寒冬有不少的帮助。 如今朝廷对西崖州的管控力度虽然有限,但相比蒙辽州和三秦州却要好上三分,这也是先前为什么慈航静斋想要利用齐廷昭的身份前往西崖州的原因。 第二百五十三章 暗地窥视 为了减少行程时间,众人决定从紫荆城直接向西面出发,沿着三秦州和雍梁州的官道一路向西崖州赶去。这是绕道最少也是最轻松的方式,沿途的驿站和酒舍能够提供不少的便利,至少不用在抓紧时间赶路的同时,还要忍受风餐露宿。 这一次的行程和之前从名剑山庄赶到紫荆城的行程类似,不过因为略微修改了一些路程,倒是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花费半个月的时间赶路。几人都是轻装简从,除了一两身换洗的衣物和随身携带的兵刃银两,就再无其他用具,所以赶起路极为轻便。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已经从紫荆城赶到了三秦州的边境,离雍梁州也只剩半日的行程了。 原本以为因为飞贼事件三秦州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变化,没想到这里似乎和一般的州郡并无区别,甚至连武林人士都要比其他地方略少。这种奇怪的现象引起了众人的警惕,不过由于言希遥的师傅苏以寒至今下落不明,众人也没有留下来探查的时间,所以也只能在心中暗暗记下不妥之处,留待他日再来探查。 齐乘风一行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打马路过三秦州的时候,其实早就有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行踪。若是他们在这个时候选择留下来查探飞贼事件,恐怕想要脱身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饶是如此,那些监视他们的人,也一直在等到他们彻底远离三秦州之后才放弃了跟踪,转而向指使他们的人汇报去了。 一直到彻底离开三秦州,到达雍梁州之后,百里遥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对着齐乘风等人说道:“一直跟着我们的那些人走了,看来这三秦州确实大有问题,不然不会在我们刚一踏足三秦州就被人盯上。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到底是特意针对我们,还是针对所有在三秦州的武林人士!” 其实早在刚刚进入三秦州的时候,百里遥就已经发现了不对,这一点甚至还在齐乘风的直觉之前。不得不说,百里遥对这方面的敏感性完全可以称得上天赋异禀,这也是为什么众人这么急于离开三秦州的原因。 不单是因为西崖州的情势尚未可知,而言希遥的师傅至今下落不明。在这样刚一踏足就被人盯上的地方长久逗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事情。能有这种实力做出监视举动还极少露出破绽,这身后的势力和能力,也就不难猜测了! 西安城中一处豪华的宅邸之中,先前追踪齐乘风一行的人此刻赫然便跪拜在一个华服中年人的身前,正在向其汇报着什么。此时距离齐乘风等人离开已经过去了半日时间,而只用半日时间就从三秦州边境赶到西安城中,这人的轻功比之百里遥也只是略逊一筹罢了! 此人名叫司徒空,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偷,论起名气一点也不在百里遥之下。百里遥的万里独行名号大多是盛赞其轻功高绝外加喜好独来独往,而司徒空的无影神偷,重点却在于此人的来无影去无踪和盗窃手法之高明! 这样一位黑暗世界的高手却甘心跪伏在他人面前,那这人的身份地位之高,自然不难分辩。没错,此时站在司徒空身前的这人,论起身份地位来确实极为尊贵,不过这个尊贵却和盛元王朝皇室没有半点关系。 身为三秦州三大家族之一章家的家主,章豫在三秦州的地位实在不下于王侯之尊。在这个连王法都难以触及的地方,章豫的权势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只手遮天,不过也正因如此这份无上的权利也让人无论如何也难以割舍。 朝廷的动静这些年愈演愈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三秦州的三大家族,恐怕已经没有多少好日子过了。作威作福惯了,再让三家人过普通豪门的日子,哪怕能富贵荣华,他们也打心底里的不情愿。这样一来,针对朝廷的动作使些相应的手段,也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正面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哪怕当今天子再怎么顾虑天下安定,那种程度的犯上作乱也在无法容忍的范围之内。这样一来,只会让三秦州三大家族彻底覆灭,至于朝廷所要付出的代价会有多大,已经消散在历史长河中的三大家族,也没必要再去知道了。 明的不行,那就只能暗地里动手。三秦州的三大家族虽然同气连枝,但数百年下来其中恩怨纠葛也难以计数,眼下这个时候还远没到要齐心协力的时候,反倒是每一家都有着以其他两家覆灭来给家族提供养分成长的想法。 三秦州就这么大,数百年的发展三大家族早已经把能发展的地界全占了个干净。想要继续壮大家族除了将触手伸出三秦州之外,就只剩从另外两家身上占些便宜了。 有朝廷的插手,明目张胆的将势力向外延伸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除了拉拢一些各地官员,三家也只能将这个诱人的想法放在心里。一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路走,所以三家互相间的明争暗斗也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碍于颜面和对朝廷的顾虑,三家谁也不肯因为这些事儿撕破脸皮,不过真有能够损人利己的机会,却也都不会手软。飞贼事件章家之所以没有邀请其他两家联手,其中就有这个考虑,而这里面的后手,无外乎就是祸水东引。 齐廷昭奉命追查飞贼事件这种消息瞒得了普通人却瞒不了章家,所以放在齐廷昭身上的注意力自然也随之变多。除了没料到天牢中那个章家派出的飞贼会招供之外,其他安排倒是没有出现丝毫错漏。 在安排人将那些该死的家伙灭口之后,这点弊病也随之解决了。至于那些不经意露出的马脚和可能指向章家的线索,等到齐廷昭来到三秦州之后就会发现,原本以为是主谋的章家其实只是司马家和董家故意栽赃设计。 这一点,在事先知道一切且已有所准备的章家面前根本不算什么,有安插在朝廷中的人手相助,计划的施行没有多大的难度。现在章家所顾虑的无非是那些苍蝇一般的江湖人士,其中尤为引人注目的,就是齐廷昭身边的那些人。 针对齐乘风等人的探查其实早已开始,只不过因为众人先去了蒙辽州,这才使得章家一直没有做出什么别的举动。此时齐乘风等人离开齐廷昭的举动十分复杂难明,担心是圈套或是诱饵的章家家主章豫,便没有急着动手,只是派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好在齐乘风一行人本就没有逗留的打算,再加上百里遥和齐乘风先后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才在章家摸清楚他们底细之前安然离开。否则以章家在三秦州的势力,一旦下了决心动手,那对齐乘风等人来说可不是个能简单应对的对手。 看着眼前跪伏在地向自己禀报的司徒空,章豫的心里充满了得意。除了无影神偷这个江湖名号之外,司徒空还是三秦州三大家族司徒家的直系后代。只是和那些嫡系族人相比,司徒空这个旁系族人是注定没有执掌家族的可能的,除了成为那些嫡系族人的得力助手,他最多也就是个混吃等死的普通族人。 司徒空不甘心于这样的命运,所以学了一身本领的同时,也找到了一个能够帮他改变命运的野心家!想要覆灭三秦州的任何一个家族,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若是扶持一个傀儡来控制对方,却是一个对三大家族都极有吸引力的方法。 章豫和司徒空一拍即合,开始了暗地里的互相合作,而每次看着眼前这个一心想成为人上人的家伙心甘情愿的跪伏在自己身前,章豫的心情就会非常愉悦。 听完司徒空的汇报,章豫暗自思索了一下这里面的关节,不过却也只能暂且按兵不动看看对方的举动再说。这一次的飞贼事件并没有如计划中的那样顺利,想要的东西虽然得手了,但想要的那个人却出了问题。 好在现在一切还来得及,只要找到那个被遗漏的关键人物,这一切就不算白费。现在对章家来说最需要的就是事件,既然对方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章家身上,那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打草惊蛇。 吩咐了一些继续监视其他江湖人士的话后,章豫就让司徒空下去安排去了。有了他的支持和资助,司徒空如今在司徒家的地位已经十分不俗,一些人手的调用和亲信的培养早已成熟,这也是他安排的最好的祸水东引的手段。 至于所谓的傀儡,章豫确实想过,但司徒空却不是他心中所想的人选。看着这个自以为是的棋子至今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章豫脸上的笑容,在司徒空走后变得更加明显了。一个野心勃勃之辈是不适合当傀儡的,这个道理很简单,只是对方却看不清楚。 终究是浪费了一个人才,如果章家这样的人才再多些该多好啊!只可惜小辈里能够让他看的上眼的实在不多,否则他也不用事事都要操心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极西之崖 齐乘风五人离开三秦州之后的行程就再没遇到什么不妥之处了,雍梁州的民风好武,但却更加热情好客。五人中有四人都是这一次夺剑大会上的佼佼者,一路下来倒是有不少人都认识他们,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直到这时候,齐乘风和颜凡才算是知道他们如今在江湖上也是说的上号的人物了,走在路上有人认识的感觉倒也颇为新奇。 其实说起来他们到现在才有这种感觉已经算是比较晚了,十年一次的夺剑大会可不是什么小场面,而在这种大舞台上崭露头角的武林新秀,所得到的关注可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齐乘风等人大多是在夺剑大会一结束就飞速赶往紫荆城,一路上连歇脚的空余都没有多少,指望刚刚从雍梁州四处散去的武林人士在这种情况下认出他们来,那才真是想多了。 到了紫荆城之后,虽然略有停留,但大多数得到飞贼事件消息的武林人士又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探查飞贼下落上面,除了一些小门小派的闲散人员,紫荆城里还真没多少能拿的上台面的人来。 那些阿猫阿狗看到齐乘风等人倒有上前结交的心思,可刚到紫荆城没两天,齐乘风和公孙衍就开始出入王侯豪奢府上了,那些自觉身份地位差距太大的人,又哪好意思上前攀谈?再后来,一行人去了蒙辽州,地广人稀且大多数到那里的武林人士也都是冲着飞贼的下落而去。这些人基本都没有参加夺剑大会,虽然听说了齐乘风等人的名头,可真站在面前反而认不出了。 这样一来,直到齐乘风一行从三秦州离开进入雍梁州,那种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感觉才彻底显露出来。而五人中除了百里遥和言希遥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之外,公孙衍的表现却也分外淡然。这种明显有些反常的表现,自然引起了言希遥和颜凡这种对公孙衍了解还有限的人的好奇心。不过当了解对方的齐乘风,一把将公孙衍那藏在淡定外表下的虚荣心戳破之后,这些人才知道公孙衍对名声在外有多享受! 一番打趣自然是免不了的,在发现了公孙衍的真面目后,这家伙也不在众人面前装模作样了,一个劲的显摆路上有多少人认出了他。一开始众人还觉得公孙衍这番表现挺有意思的,可说得多了众人也觉得无语了,这家伙的表现欲实在太强了,就算是事实,可一群人里认出他的人也绝不是最多的! 齐乘风早就知道公孙衍是个什么德性,现在见他在言希遥等人面前也不藏着掖着了,自然知道他是已经把这三人都当成了自己人。不过颜凡和言希遥也就罢了,对于公孙衍是从什么时候把百里遥当做自己人的,齐乘风却有些好奇。 私下里问过了公孙衍,原以为他会用一个比较莫名其妙的理由答复他,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公孙衍的一脸严肃。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无意中发现百里遥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重情义!相信我,只要能真心把他当做朋友,遇到危险时他会比任何人都要可靠!一个江湖外号万里独行的贼偷,心里最渴望的却是朋友和亲情,确实有些让人费解,恐怕这也是他掩藏得这么深的原因吧!” 齐乘风没有过问细节,他相信公孙衍一定知道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出于对公孙衍的信任,他决定如公孙衍所说的真心结交百里遥,打消之前因为初次打交道带来的那丝芥蒂。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举动,齐乘风相信真心待人的感觉是会传染给他人的,公孙衍向来就是这样做的。 或许公孙衍确实善于发现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很快齐乘风就察觉到了百里遥的一些变化。虽然细微,但能明显看出他开始真正的融入这个小团体了,至少几人无意间的靠近已经再不会引起他的警觉了。 一路紧赶慢赶,众人总算在九月下旬赶到了距离西崖州不远的雍梁州边境雄城茫崖城。连日来的赶路就连他们这种习武之人都开始感到吃不消了,于是在踏入西崖州之前,众人总算是抽出了一天的时间用来休整。 这是距离西崖州边境的最后一座大城,高耸的城墙上依稀能见到多年前交战留下来的痕迹,虽然也曾有过修补,但那颜色深浅不一的新老砖石却总也不复初时的完整。 茫崖城建立至今已有上千年的历史,数不清的朝代更替之中,这座城池几经摧毁又数次重建,全是因为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雍梁州虽然地势险阻,但经过历朝历代的开疆扩土,官道民居也是随处可见。一旦有大股敌人突破茫崖城进入雍梁州境内,四散开来便能造成极大的破坏。 盛元王朝初立之时西崖州并不在其疆土之中,凭借着茫崖城这座前沿坚城,无数热血男儿抛头颅洒热血征战数十载,才将数百年来始终为祸西疆的西崖州外族慑服。如今朝廷虽然对西崖州的管束有限,但凭借着茫崖城的威慑,为祸西疆的外族始终不敢稍有异动。如今进了这座名城,齐乘风等人才算感受到和紫荆城那样的名城的不同。 没有太多时间用来游览这座千年城池,单是言希遥对师傅下落的挂念就由不得众人浪费太多时间在这里。一天的休整时间即是留给众人缓解连日赶路的疲惫,也是留给众人准备一应在西崖州用的着的东西。 西崖州不比其他州郡,远离中原的西崖州甚至比蒙辽州还要贫苦。固然有朝廷的慢待和提防在其中起了作用,但贫瘠的土地和糟糕的天气才是最大的问题!那些数百年始终在西疆作乱的外族也并不都是生性好战之辈,实在是因为不这样做他们就只能等死。 遇到暖冬倒也罢了,一旦天气急冻,西崖州的牲畜和植被就会大规模的冻死。而想要在极难找到燃料的寒冬中处理这些冻得和铁一样的牲畜,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没有食物,没有御寒的火源,光靠单薄的衣物是决计没法度过寒冬的。 面临这样的绝境,没能提前做好充足过冬准备的西崖州外族,除了向那些雍梁州的百姓伸出刀戈,就只剩死路一条了!这是一件悲哀的事情,事实上正是因为外族连年伸来的刀戈,才使得雍梁州的百姓不愿对其伸出援手。 没有人想要救下自己潜在的敌人,哪怕这些人看上去确实很可怜。错误不是一次两次积攒下的,甚至不是一年两年,于是这份袖手旁观和绝境中养成的强抢习惯,变成了西崖州外族和雍梁州人上千年的仇怨。 这份仇怨在西崖州外族被盛元王朝收服之后已经有所改观了,但在一些仍旧固执的人眼里,这不过是一种妥协。任何西崖州以外的人,若不做好充足的准备,都是绝难在西崖州安然无恙的。这已经无关仇怨,只不过是任何人都想要尽量过得好一些,这也是齐乘风等人为何需要做好充足准备的原因。 御寒的衣物和特制的肉干是必不可少的,这能让齐乘风等人在面对西崖州早早就来临的冬季时过得更舒适一些。粮食和金银也是必不可少的,可别指望在寒冬之中狩猎野味,付出金银也买不到吃食的情况下,自己动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西崖州在每年的十月下旬气温就开始下降,到了十一月下旬就算是正式进入冬天。这一次的行程必定不会如先前那样简单,耗费在西崖州的时日会有多久谁也无法预料。不想刚刚踏足西崖州就被严寒逼退,那就只好准备充足的食物和衣物,否则就只能等来年开春再踏足西崖州。 言希遥的师傅是在西崖州腹地失踪的,单是赶到那里就需要不少的时间。虽然按最好的打算,他们在一个月内找到并救出言希遥的师傅,就能在入冬之前离开西崖州,但这未免有些太过乐观。面对人生地不熟的西崖州,没有任何人能预料到底会发生什么,所以若是不想需要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就得尽可能的准备充分。 一行人中除了百里遥,全都是头一次踏足西崖州。虽然一路上也听百里遥讲了不少关于西崖州的事情,但到这种需要充足准备的时候,还是需要百里遥来最后定板。 钱财之类的支出自然是公孙衍出大头,齐乘风和颜凡可都不是什么有钱人。言希遥虽然比两人好一些,但和公孙衍这种大户相比,那也不过算是手上有些小钱。 在名剑山庄的时候公孙衍身上的钱其实就已经用了大半,可这位爷却不是只出不进的主。先前虽然身上的钱不多,但应对日常花销也算富裕,后来在齐廷昭那里显露了炼药的本事之后,这来钱的手段就自然有了。 具体公孙衍在齐廷昭那里赚了多少钱,齐乘风也不太清楚,但队伍里最有钱的人肯定是他。知道公孙衍对钱财并不看重,之所以从齐廷昭那里赚钱也是因为兜里有钱心里不慌,所以这次的大采购顺其自然的就把他给拖了出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小心忌讳 单是采购各种物品就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最后不得不又多买了几匹驮马。和几人之前骑得马匹不同,这些马的个头普遍都要小上一圈,但论起负重和耐力来,却是几人先前的马匹没办法比拟的。 一番大采购下来,花费的钱财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在公孙衍的大包大揽之下,也没人去过问一共花了多少银两。不过和五人的行程和打算相比,这次携带的粮食衣物明显有些超出他们的所需。对此百里遥只是说是另有他用,甚至准备自掏腰包抵消这一部分花费,被公孙衍给制止了。 百里遥的举动略显古怪,却问不出什么缘由来,于是对于想要自掏腰包的举动很坚持。见状,公孙衍将百里遥单独拉到一边说了些什么,回来后百里遥的眼圈有些微红,却再也没提要出钱的事情。 看得出来两人之间有些小秘密,不过百里遥回来后微红的眼圈让其余三人很识趣的没有过问。并不是知道的越多就越好,眼下百里遥明显有些难言之隐,或许正和他这次决定前往西崖州有关,看破不说破也许才是最好的应对。 按照百里遥所说,茫崖城也许就是这一行众人能睡的最后一个安稳觉,所以众人在吃过晚饭之后便都回房休息去了。连日的赶路加上白天的大采购也确实让人累得够呛,接下来的行程也不简单,好好休息恢复一下精力确实很有必要。 这一路下来每个人都有些疲累,唯独齐乘风的精神还算不错。白天马不停蹄的赶路虽然辛苦,但齐乘风也没有放松夜晚的修炼,几乎每天晚上都有过半的时间实在打坐修炼内功。 这样做的效果也很明显,之前境界未稳的青莲心经,此时已经稳定在第十七层境界了。长生诀的先天真气也变得越发精纯,丹田内的混合真气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了纯白色,就连一些丹田附近的经脉也渐渐开始染上了一层白色。 看过长生诀全本的齐乘风知道这是正常的现象,所以并没有因为经脉变色而感到担忧。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些逐渐变成白色的经脉变得更有弹性更加畅通,就连内力流经的速度也变得更快了。光是这一点,就使得齐乘风在施展招式时的内力输出变得比以前更大,从而使得每一招每一式的威力也变得更大。 除此之外,一些轻功提纵或是身法在运用内力加持时也会有更大的爆发,从而使得齐乘风的速度更快。这里可不单单是他的身法速度,就连出招速度也会随之一同变快! 而最让他欣喜的莫过于这还只是开头,先天真气继续贯通全身所带来的实力提升还会更加突出。不单是内力方面,齐乘风的抗击打能力,恢复能力也会逐渐得到提高。而一旦经脉完全贯通,他甚至能不借助兵刃就可以用内力化作剑气伤敌! 剑气化形是每一个顶尖剑客都必须经历的一个阶段,但并不是说剑气的作用就大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而是对于剑客来说,剑气带来的杀伤力提升是其他方式难以比拟的。 齐乘风如今就能让舞阳剑上附着剑光,甚至能借助一些剑招使剑光射出伤敌,这能使得他的招式杀伤力变得更强!但这并不代表齐乘风就能够自如使用剑气,现在的这些运用,归根结底也只是取巧。 当然,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这样取巧的,在实力尚未达到使用剑气的境界之前,兵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别以为齐乘风让剑身上附着剑光是什么很容易的事情,同辈的剑客里,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屈指可数。 而细数下来,这些人手中的宝剑无一不是江湖上难得的宝剑,这便是其中的缘由!一柄剑的好坏不单在它的锋锐度和坚固度上,更在于这柄剑的灵性和通达度上。再好的剑也是给人用的,而和剑客的契合度往往就能辨别出一柄剑的好坏。 身为一个剑客,如今有了舞阳剑这柄神兵利刃,外力对齐乘风的实力提升已经是微乎其微。如今内力也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短期内的修炼方向,自然就放在了剑意和魔力的运用上。 尝到魔力甜头的齐乘风已经有些痴迷于这些超出自己控制的力量之上,虽然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但至今为止魔力给他带来的助力远远要胜过魔力给他带来的麻烦。和剑意的进步缓慢相比,魔力的进步速度反倒有些水到渠成的感觉,不提天魔策和外魔入侵这两股在体内蛰伏的魔力,光是日渐成长的惊之剑意魔力,就让他有种迫不及待变强的感觉。 反复考虑了魔力的利弊,齐乘风还是打消了现在修炼魔力的想法。一来如今的实力也算是突飞猛进,暂时也没有遇到难以应对的情况。二来也是魔力的失控后果让他有所顾忌,想要找个机会安定下来之后,在借助梦魇空间进行修炼。 又是打坐一夜,天亮之后齐乘风仍是神采奕奕的模样。青莲心经和长生诀都有炼气化神的作用,虽然不能完全抵消睡眠带来的体力和精神方面的恢复,但也能让齐乘风获得远超常人的精力。 五人早已约定好了出发的时间,所以很快就各自收拾完毕,汇集到了一处。和其他前往西崖州的队伍不一样,如今也算带着马队的齐乘风五人,并没有聘请护卫和本地向导。 以他们的实力,也确实没有聘请护卫的必要,人多口杂的麻烦且不说,就单这些人里会不会有心怀不轨的就很难保证。西崖州的情况注定了很多礼法是没办法在这里得到伸张的,虽然不似蒙辽州那样盗匪横行,但若是不擦亮眼睛说不得也是个人货两失! 准备好了一切,众人也没再做耽搁,出了茫崖城就径直向着西崖州边境而去。说是边境,其实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划分,同属于盛元王朝境内的州郡,自然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国界之分。 不到半日的功夫,齐乘风五人就已经感受到了不同。周遭的一切再不似雍梁州的繁华,哪怕只是离着茫崖城不远的这处官道,如今也已有些不成样子了。 按理说这样的情况发生在蒙辽州那等盗匪横行商队绝迹的地方还能理解,可前往西崖州的人也这么少就未免有些让人费解了。直到听完百里遥的解释,齐乘风四人才算略微明白些这里的风土人情,也暗自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些了。 原来西崖州和蒙辽州不同,虽然也有放牧,但无论是规模还是侧重都与蒙辽州大有不同。天下各州郡因为地理位置不同,生活习性和产出也大有不同,而西崖州的特色便是坚韧! 不论是生活在这里的人,还是西崖州的植被兽类,都有一种和其他州郡截然不同的坚韧!严寒和酷暑这两种对生灵极度不善的气候,交替存在于西崖州的每一个年头。这里没有所谓的一年四季,只有泾渭分明的严冬和酷夏,那短短不到一两天的春秋过度,往往让人还来不及感受就已经过去,剩下的就是截然相反的气候。 能在这样严酷气候下生存的植被,无一不是什么娇生惯养下的,各色千奇百怪但生命力顽强的植被随处可见。然而这样的生态并不能让那些以植被为生的兽类安然存活,只因为这些植被大多含有毒素,甚至本身就是以兽类和昆虫为食! 听起来似乎有些匪夷所思,但这些西崖州最原始的存在,往往是比野兽更让人忌惮的存在。而依附于杂乱无章毒草怪树中的那些毒虫猛兽,也在顽强的对外宣称着它们才是这个地界的主人,任何一点外界的变化,都可能招致这些攻击性极强的生灵的绝命扑杀。 有这样的环境,至今还顽强生存在这里的人,会被生活磨砺的如何坚韧也就可想而知了!好在万事万物都有其存在的价值,这些奇花异草中不乏名贵之物,毒虫蛇蝎也有不少都能入药,更别提那些穷山恶水中行走自如的猛兽们,几乎个个都带着一身上乘的皮毛。 也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原因,西崖州的野兽无论是毛皮质量还是肉质都远胜其他地方的兽类,这也使得西崖州的人多了一个安身立命的法子。不过外界的商队想要进出西崖州进行交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分散的居住地和难测的收成严重影响着交易的效率,而遍地的危机则会让商队的风险变得极高。 这些西崖州的土人大多数都是用这些毒虫灵草和野兽皮肉换取粮食和衣物,相较于金银细软,这些实用度日的东西更加受人欢迎。当然,倒不是说金印在西崖州就无用武之地了,而是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能用金银交易,反倒是粮食衣物的作用比金银更加直观。 久而久之,来往的商队也略微摸清楚了一些西崖州土人的底细,可粮食衣物的运输就远不如金银来得方便了。一路上的损耗且不提,光是收获未知这一点,就不知道要把这些物品运送多远。而带着粮食衣物在西崖州走动可不是绝对安全的,尤其是在寒冬将至的时候,为了活命就算是有护卫护送的商队,也未必就能安然无恙。所以渐渐地,进入西崖州交易的商队越来越少,而茫崖城就成了这个交易的主要场所。 之所以西崖州的官道有些荒芜,就正是这个道理。其他州郡的人极少出入,用到官道的几乎都是外出交易的西崖州人,朝廷对待西崖州的态度也摆在那里,自然不会在这些事情上上心。 至于齐乘风等人带着粮食衣物在西崖州走动,虽然不算突兀,但其中蕴含的危险却一点也不会少。这也是为什么百里遥会通过官道的异样来提醒众人,实在是粮食衣物的价值,在这里一点也不低于金银珠宝! 第二百五十六章 西崖荒地 五人里除了百里遥来过西崖州之外,就只有齐乘风听羽殇说起过一些关于西崖州的事情。不过因为曾经的那些不快经历,羽殇也并没有将西崖州的事情说的太过细致,潜意识里也并不想齐乘风到西崖州来。 听完百里遥对西崖州这样简单的一番介绍,众人也明白过来西崖州的危险所在。不过这样一来,百里遥准备那么多粮食和衣物的举动就显得有些奇怪了。粮食也就罢了,众人也不知道要在西崖州待多久,多带些粮食总会有用得到的地方,可衣物就没那个必要了吧? 若说如果百里遥是准备在西崖州靠着衣物换些野兽毛皮来赚上一笔的话,勉强也说的过去,但这和之前他不愿意说出其中缘由的举动又有些矛盾。几人之间的关系明显变得亲密了许多,这么一点小事也算不得什么,况且如果真是这样早晚也会显露出来,为了这就选择闭口不言未免也太过奇怪了吧! 公孙衍似乎从百里遥的举动上看出了什么,不过齐乘风也曾私下问过对方,但却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答复,只说百里遥这样做确有他的道理,到时候就知道了。 齐乘风也不是什么八卦的人,这会儿想起这些也是因为百里遥的话里提及了多带粮食衣物的弊病。这一行可不像之前去蒙辽州探查飞贼那么简单,重点其实更多的还是放在言希遥师傅的身上,徒生枝节的话万一耽搁下了,日后恐怕容易出现嫌隙。 不过毕竟这件事情也算是言希遥私事,百里遥之前也说了是为了回一趟西崖州处理自己的事情。双方之所以在一起,多是他们几人借助百里遥这个熟悉西崖州的人来方便行事,若因为这点事情心生不满也实在说不过去,所以也都只当是些许小事没有放在心里。 官道虽然残破,但和官道之外的路相比确实还是要好走了许多,由于用驮马拖了不少物件,几人也没办法驾马疾驰,所以这半日来赶得路也没有多少。 饶是如此,半天的时间骑在马上也行了上百里路,这么久都没见到任何人烟,也让齐乘风这个第一次到西崖州的人有些困惑。和他有同样困惑的还有其余三人,除了颜凡在外行走的时间较短之外,公孙衍和言希遥都没少在江湖上行走,这样百里内都荒无人烟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百里兄,西崖州的官道旁都是这样荒芜的吗?照这个样子下去,还要多久才能走到有人烟的地方,我们不会今晚就要在外露宿了吧?” 第一个发起疑问的是公孙衍,随行的马匹身上带着帐篷,露宿也不是多么麻烦的事情。但百里遥也曾说过在外露营是逼不得已的最后选择,可以的话最好还是到人群聚集的地方歇息。倒不是因为贪图舒适,而是在野地宿营的危险实在不小。 蛇虫鼠蚁之类的只是小儿科,各具特色的西崖州毒虫和猛兽才是对宿营者最大的威胁。这些攻击性极强的家伙们,大多都是昼伏夜出的,对此没有防备的宿营者,极有可能在睡梦中就会不明不白的一命呜呼。 一些特殊的药物可以驱散毒虫,但却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而光是每隔一个时辰就要用药物熏一次毒虫的麻烦,就足够让人一晚上都没法安眠了。除此之外,熏药时点燃的火光在夜里会变得分外惹眼,吸引来猛兽的可能性就会极高。虽然大多数的猛兽都会畏惧火光,但对火光后熟睡的人它们可不会有半点畏惧。 以几人的身手小心应对之下倒是不会有多大问题,可那些随行的马匹就没那么好说了。稍有不慎无论是受惊逃离还是被野兽所伤,对他们来说都是大麻烦,而且这样一来也都别想能够安稳休息了。 正是因为诸多弊病,百里遥才早在前来西崖州之前,就将这些常识告诉了众人,不过公孙衍提出的这第一个问题的回答,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西崖州的官道附近都是这般荒凉,不过和一般的州郡不一样,之所以这样也算是故意为之吧!先前也说过,西崖州的野兽并不怕人,甚至可以说和那些四处搜捕的猎人都是互为猎物。官道上虽然便利,但来往留下来的人气却会吸引来那些攻击性强的猛兽,所以官道附近是很容易发生危险的!” “至于今天晚上的落脚点,就要看我们的运气了。西崖州的聚居地至少都会离开官道三十里,但在官道之外的地方就没那么好走了。天黑之前一里之外的人烟都难以看见,所以除非我们运气好能在天黑之前找到人烟,否则今晚就只能先露宿了!” 百里遥的话说的很清楚,不过却又引来公孙衍的质疑。 “你不是说最好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露宿野外吗?怎么这才第一天就要这样做,眼下也算不得什么万不得已吧?” 公孙衍的话问的也算有理有据,所以齐乘风三人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百里遥身上,想看看他对此又有什么解释。 “这个也要依情况而定,照我们目前的速度,其实也不算是进入了西崖州,这个时候露宿野外没有多大危险。但是之后情况就不同了,真正深入西崖州之后,每个人都需要保持极高的警惕性,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晚上不能好好休息,一旦出现精神恍惚就很容易出现问题。到时候无论是毒虫蛇蝎还是野兽袭扰,都不是能够轻松应对的小事儿了!” 看得出,百里遥的态度很严肃,说出来的话也能让人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危机。这些经验不用说,都是前人用伤病和性命换来的,若是不知道这些,还不知道后面的路会发生些什么。一时间除了将百里遥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众人也十分庆幸队伍里有这样一个熟悉西崖州的人存在。 见识过蒙辽州的草原上的千篇一律,西崖州一路上的千奇百怪倒是让众人都大开眼界。这之中要数公孙衍最大惊小怪了,出身药王谷的他所认识的奇花异草毒虫蛇蝎可要远远超过众人,不时就会指着一些东西大呼小叫。 倒不是公孙衍见到这些东西就有多惊讶,实在是太多东西在西崖州这里都变了样!原本以为熟识的一些东西,在西崖州偏偏就变得超乎想象的,甚至不少连外形和效用都截然不同,搞得齐乘风几人都有些怀疑公孙衍的眼光是不是出了问题。 不过这也不怪公孙衍,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对这些生长在西崖州的生灵叹为观止!就比如官道两边随处可见的野草,原本应该向上生长的它们,偏偏就像没有精神头一样向着四处倒伏着。一开始还以为是头顶的大太阳把这些野草晒成这样的,可谁知道好奇心起的公孙衍下马一拔,愣是没有把这些看似就剩一口气的野草给拔出来。 虽说是好奇心起的随手一抓,但习武之人的体魄可不是常人能比,公孙衍的随手一抓也不是儿戏。一击不成的公孙衍好奇心更甚,干脆双手用力使足了劲,后来更是连内力都用上了。可直到把那些野草拔断,都没能将其根茎拔出,还险些被这些看似并不怎么锋利的叶片划伤。 这下子,公孙衍就不服气了,视如珍宝的阴阳错都被拔了出来,愣是被当做铲子向着野草的底部挖去。被野草根茎死死缠绕的土地硬的像铁一样,不过就算是真铁在阴阳错面前也会不堪一击,所以虽然花费了一些功夫,但公孙衍还是如愿以偿的挑破了那块土层。 暴露在底下的是一大块野草的根茎,密密麻麻的白色根茎几乎将下面的土都给挤压的所剩无几。阴阳错刺在这些根茎之上竟然隐隐传回一些阻力,显然这些根茎的硬度并不像普通植物那样脆弱。 想不通这些根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特性,公孙衍干脆停了下来打算把这株野草连根挖起。可刚准备动手,就听百里遥说道:“还是别和这些蜈蚣草较劲了,它们底下的根茎都是连在一起的,要想把它们全挖出来,恐怕这一块的地你都得翻一个边!别看地上露出的叶片不怎么多,旁边这一条可都是一株上面的,要不是这玩意儿只会直着生长,想要开辟出这条官道来还不知道要费多大劲呢!” 听百里遥这么一说,公孙衍才略有些不甘心的放弃了先前的打算。刚到西崖州就在路上随处可见的野草身上吃了亏,也难怪他会有些不甘心了。不过他也知道如果真如百里遥所说的话,那他继续下去无非是更加丢人,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百里遥知道的东西上面。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百里遥也是听其他人说的。西崖州在以前是没有所谓的官道的,这随处可见的蜈蚣草就是个不小的麻烦。好在也不知是不是蜈蚣草的习性,它们只会自西向东直线生长,虽然什么用处都没有,但在西崖州的荒地烟瘴之中,用来辨别方向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对于修建官道来说,这种生命力极强的植物无疑是个大麻烦,不过盛元王朝的实力却也在此显露出来。先后花了二十余年,这条自东向西贯穿西崖州的官道,硬生生被挖了出来!没错!就是挖!连带着底下的根茎和土层一起挖了出来,然后又将蒸过的土石填埋下去夯实,浇上煮饭多出来的米汤,这才有了这条从此寸草不生的官道。 第二百五十七章 野外露营 西崖州除了这随处可见的蜈蚣草之外,也不乏一些长相古怪的大树。而依百里遥所说,这些形貌古怪的大树,正是分辩西崖州地域区别的唯一标识! 西崖州中不同地域的植被也是略有差别的,至于其中原因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在这满眼都是荒无人烟的自然地界里,想要弄清楚自己的所在地,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蜈蚣草带来的东西之别,就剩这些截然不同的大树了! 眼前所见的这种树名叫黑荆树,通体漆黑的树干上遍布荆棘,让人一见就知道最好和其保持距离。这种树并无大用,就连当做柴禾都因为树干中水分太多而不太适宜,倒是一些粗细合适的枝干削去部分荆棘之后用布料裹着就能做成一个天然的狼牙棒。 不过这样的兵器也算不上有多实用,无论是重量还是其上的荆棘在西崖州的荒山野地中都不太适合,不是这里挂上就是那里扯到,别指望能在这里行走自如。而出了西崖州这东西更是不值一提,比不上金铁的硬度和用几次就会折断的荆棘,使得其的使用寿命十分堪忧。 就是这样的一种无用怪树,偏生借着其的无用世代生存了下来,如今作为西崖州最外围的路标,指示着来往的人分辩自己的所在。何其起着相同作用的树随着齐乘风五人的深入还会陆续出现,而每棵树代表的区域也在这时被百里遥一一道出。 有黑荆树的地方很少会有人烟出现,这已经是一个不需多言的常识。正如缺衣少粮的西崖州人对雍梁州的觊觎,挥起刀锋的下场自然是引来对方的报复。深入西崖州的难度虽然很高,但杀伤这些西崖州外沿的土人复仇,却也能稍解心头之恨! 久而久之,靠近西崖州外沿的土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也退回到了西崖州的深处。这个习惯就算如今西崖州已经归属于盛元王朝也仍未改变,除了少部分迫不得已向外界迁移的人以外,想要在这里找到人烟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之所以百里遥说今晚极有可能需要在野外露宿,就是这个原因,除非正好看到这极少数人做饭时升起的炊烟,否则在官道上行走就更别想找到合适的落脚处了。 很不幸的是,直到天光黯淡,众人也没能走出黑荆树所在的区域,更别提见到袅袅升起的炊烟了。等到天黑下来之后再安营扎寨是十分危险的,所以赶在这之前,百里遥就带着几人朝着官道旁而去。 这里虽然野兽较少,但官道一向都是夜间野兽最喜欢路过的地方。和人一样,这种畅通无阻的通道,也深受野兽喜爱。穿行其中的游走效率,远比在杂草丛生的地界四处乱窜要省事儿的多。 不敢靠官道太近,担心夜晚升起的火光会将野兽引来,一直朝正北方走了约莫五里地,百里遥才在一处平坦开阔的地界停了下来。不过说是平坦开阔,其实也只是相对而言的,想要在西崖州找到一处没有人烟的开阔地,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些土生土长的各色植物远比人的适应力要强,哪怕循环往复的酷暑和严寒都没能将它们的生命抹去,略显贫瘠的土地自然无法阻止它们扎根。 之所以说百里遥选的这块地方平坦开阔,只是因为这里百米之内除了一些不到半人高的奇怪灌木之外,就再无其他树木的存在罢了!在西崖州露宿最首要的一点就是远离树木,不说不少的树木本身就对人有害,光是那些喜欢在树上攀爬的蛇虫,就随时可能从树上一跃而下。 找到这片开阔地之前,百里遥就将一些布置告诉了四人,所以停下来之后,众人就各自忙活开了。公孙衍出身药王谷,对那些毒虫蛇蝎的了解还在百里遥之上,听百里遥介绍了一些西崖州的毒虫之后,早就配好了相应的药粉。 由于不太清楚这些药粉的效用如何,公孙衍还参考了一下百里遥在茫崖城买到的驱虫药粉,稍加改良之后,就有了现在的成品。先是在这片空地的中心洒下了一些药粉,随后公孙衍又沿着中心向着四周倾洒,没多久就听到一些淅淅索索的声音在四周响了起来,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这些响动不全是毒虫蛇蝎发出来的,但闹出来的动静着实不小。公孙衍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原本还有些吝惜药粉的想法顿时一扫而空,再一次在空地附近倾洒了起来。 之前之所以节约其实也是习惯使然,这次出行公孙衍配的药粉就是撒着玩也是绰绰有余。眼见得不细心留意的地方竟然窜出了这么多的小玩意儿,公孙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这边公孙衍忙着在四处洒药,其他人也没闲着。颜凡在四处小心翼翼的收集着干柴和枯草,却不敢随意下手去拿,每每都是先用佩剑将那些干柴和枯草挑起翻动才敢拾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些干枯掉落的树枝枯草虽然不难找见,但经常会有一些藏身其下躲避烈日的小虫子。无毒的那些还好说,要是捡个干柴被毒虫咬伤,那就太不值当了。所以这个捡柴的简单工作,放到这里也不容易了,想要准备够烧一晚上的柴禾,也是个苦力活。 齐乘风和言希遥两人的任务也不轻松,这块空地虽然较为平坦,但其上生长的杂草和灌木可不适合直接安营。而且光清出一片刚够安营的平地也是不够的,不预留出升篝火的空地以及为防万一可能要和野兽搏斗的空地,夜里视线不好的时候可是要吃大亏的。 这个工作可不轻松,虽然这些不到半人高的灌木不像蜈蚣草那么坚韧,但也比一般的灌木要难缠的多。也亏得齐乘风的舞阳剑和言希遥的离情剑都是神兵利器,稍加费力一点也能将这些灌木齐根斩断,要换做是颜凡来做这事儿的话,还不知道要花多久呢! 两人在这边处理灌木,百里遥也没闲着。在颜凡找来干柴之前,他就已经开始挖坑准备生火了。西崖州夜里风大,若不做些避风的处理,四处飞扬的火星就是个大麻烦。不说会不会被风吹灭,光是火星溅到帐篷上,就是个不小的祸患。 至于那些随处可见的植被倒是问题不大,深埋地下的根茎保证了大多数植被都富含水分,即便部分枯枝干草被点燃了,也很难引起太大的火情。 百里遥干的事情不算复杂,却需要一些经验,所以在颜凡找来第一堆干柴之前,百里遥就处理好了这些,正在从驮马身上卸下帐篷。公孙衍的药粉是从中心向四周蔓延的,这会儿正中心的空地早已是虫去巢空!齐乘风和言希遥的清理也是从中间向四周展开的,那些灌木砍断之后就直接掷出。杂草稍微麻烦一些,但齐乘风此时内力深厚,控制好内力运用清扫一些杂草还是问题不大的。虽说是费劲了一些,不过就当做是练习内力控制了,齐乘风也没觉得有多辛苦。 这样一分工合作,只用了一刻钟的功夫,方圆百米之内就彻底成了一片坦途。空出手来的齐乘风和言希遥便开始帮着百里遥搭帐篷,至于公孙衍则是和颜凡一起去捡柴禾去了,忙了没多久就彻底安下了营寨。 两大一小三顶帐篷鼎足而立,各自只相隔了三尺有余,夜里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也能及时互相援助。原本几根临时钉在地下用来栓马匹的木桩现在已经连成了一片,将随行的马匹全都圈在了里面。马匹上的东西自然都收到了帐篷之中,虽然看起来天色不像要下雨的样子,但是以防万一还是没有就这样摆在外面。 事先挖好的三个坑里暂时只点燃了一堆篝火,做些吃食已经足够用了。三堆篝火是呈三角形围在帐篷外围的,就是为了起到一点防范作用,剩下的两堆入夜之后才会点起。 走了一天,几人中午也只就着肉干吃了些干粮,这会儿生火做饭倒是吃的很香。原本第一天的行程用不着这么慢待,但几人都不是贪图享乐的人,自然没有干些打包饭菜路上享用的事儿,吃过晚饭就开始安排夜里的轮值了。 公孙衍配置的药粉虽然效果不错,但挥发之后效果也会逐渐减弱。西崖州的毒虫和别处不一样,药效散去还会回到原来的地方,所以不时用篝火点燃少许药粉熏些药烟就是必不可少的了。除此之外,夜里的篝火对于提防野兽接近也是十分有必要的,而要维持篝火添柴就是必不可少的了,所以除了轮流守夜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好在五人都是习武之人,一夜下来也不过就是轮流值守一个时辰,所以很快就安排了下来。原本言希遥作为一行人中的唯一女子,几人都不想让她加入到轮值中来,可言希遥却拒绝了这份好意,坚持要和众人同甘共苦。无奈之下,出于照顾,言希遥成了第一个值守的人。 眼下西崖州正值夏季,昼长夜短,一晚上也不过五个时辰。第一个值守的言希遥倒是轻松,这会儿也不用担心什么野兽出动,所以安然无恙的就度过了她的这波。 第二百五十八章 结交之始 西崖州的夜晚十分热闹,不光是那时不时刮起的大风,荒野中的一切似乎都在窃窃私语!顶着白天的烈日,还能有精神活动的生灵并不算多,所以当清凉的夜色驱散了白天的闷热,此时就成了绝大多数生灵的活动时间。 公孙衍的药粉效果很好,之前的倾洒再加上轮班值守的人不时倒入篝火中用以烟熏的,营帐附近的蛇虫早已离得远远的。不过即便如此,远处清晰可闻的沙沙声,也能让人清楚的听出,此时正埋头大吃的虫蟊数量会有多么惊人。 倾听着远处的虫鸣,坐在篝火旁的齐乘风也不敢太过放松警惕。一边不时打量着四周已经看遍了的环境,一边不时往火堆中添些柴禾。 此时已经时过亥时,再过不了多久就该轮到公孙衍守夜了。许是因为白天的赶路和之前相比太过轻松,齐乘风的精神头出乎意料的好,便想着要不要就这样将公孙衍的这趟班也顺带着看顾过去。 正在想着,却听到身后有了一些动静,转头一看才发现公孙衍正在从帐篷里往外钻呢!眼下还不到换班的时间,公孙衍就自行出来,看来之前应该也没睡下。 “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离换班可还有些时候呢?” 刚从帐篷里走出来的公孙衍,顺势就在齐乘风的旁边坐下,随口说道:“这不是睡不着吗?刚才试着修炼了一下,被外面的动静烦的有些静不下心来。这样练下去说不好就走火入魔了,所以只好出来看看要不要和你换换。” 齐乘风看了一眼公孙衍,确认他这话是认真的只好又看了看附近的黑暗处,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同的内功修炼虽然多有区别,但在专心一项上却是大同小异的,至少齐乘风还没听说过什么内功是可以三心二意的就能修炼好的。 见到齐乘风在自己坐下之后也没有起身离开,公孙衍就试探的问道:“怎么,我都起来了,还不打算去休息吗?不过真要是睡不着的话,坐这儿聊聊天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公孙衍虽然嘴上说着让齐乘风去休息的话,但语气和眼神明显还是期待着他那后半句的内容。齐乘风见状也不戳破,没什么诚意的说道:“是啊,可巧我这会儿也不怎么困,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坐这儿陪你聊聊天,不知道公孙兄意下如何?” 听出了齐乘风打趣的意味,公孙衍笑着还击道:“我说你小子要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见色忘义也没这个样子的吧!最近和言仙子走的近了,连我这个兄弟都不怎么待见了?” 被公孙衍这么一说,齐乘风还真有些发愣。倒不是因为被公孙衍这话说的不好意思了,实在是真论起来还真和公孙衍说的一样,自从和言希遥的关系变得亲近了之后,和公孙衍的关系反而显得疏远了一些。 说是疏远其实也不尽然,不过两人之间的交流确实比之前少了。这里面有诸多原因,不单单只是言希遥的缘故,不过这些变化若不是公孙衍无意间提起,齐乘风还真没怎么察觉。 心里有些愧疚,面上就不觉显露出来了一些。说起来公孙衍对齐乘风的帮助着实不小,从出山门开始就一直和他结伴而行。虽然明面上说是为了观察他服下静气之后的药效,可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提到静气齐乘风都有些不记得了。 从赵家庄闹鬼事件开始,再到夺剑大会和飞贼事件,虽然公孙衍也有一些收获,但和齐乘风比起来却有些不值一提了。尤其是这一次的飞贼事件,几乎和公孙衍毫无关系,可这一路南来北往公孙衍除了说了些个人意见之外,对齐乘风的决定几乎都是毫不犹豫的给予支持。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齐乘风也能感受到公孙衍的关心,尤其是发现对方似乎已经察觉到他心里的仇恨。不过关于这一点,公孙衍却一直都忍住没有问,齐乘风也一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说到底,这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连师父和师门齐乘风都不想牵扯进来,就更别提公孙衍了。只可惜这份情谊齐乘风暂时也只能记在心里,因为他实在搞不明白,有什么是他可以帮到公孙衍的。 齐乘风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感情自然瞒不过公孙衍的眼睛,也正是因为齐乘风的这份不加掩饰,公孙衍才打心底里认定了这个兄弟。跟随亦师亦父的司马苑打小就在江湖上游历,公孙衍见到的人情冷暖远比齐乘风想象的还要多。 很多时候人们都会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的阴暗面掩藏起来,特别是对那些可能会因此对他们造成威胁的人。而这份掩饰,大多数时间却并不会出现在那些在他们看来似乎人畜无害的小孩身上。而公孙衍正是这个外人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孩子! 正因如此,从小公孙衍就很难信任别人,因为他很难分辨那些人展现在人前的一面到底是不是真的!而渐渐地,公孙衍也学会了这份掩饰,将真真的自己牢牢的隐藏在那副谦谦有礼的面具之下。 在奉命前往青莲剑宗之前,公孙衍除了在父母面前显露出了一些真性情之外,任何时候都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这幅模样给他带来了很多的便利,也让赞美之词几乎不绝于耳,药王谷谁都知道二长老公孙苑的独子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是个少有的谦谦公子。 可除了一开始对这些赞美而感到窃喜之外,剩下的就只是深埋在面具之下的疲惫和孤独。这份异样自然瞒不过二长老公孙苑的眼睛,但在他看来这样的公孙衍远比褪去隐藏的公孙衍更加适合如今的江湖。不过即便如此,公孙苑也没有对公孙衍的选择做出任何干预,这一切全都取决于公孙衍自己。 在遇到齐乘风之前,公孙衍虽然觉得疲惫和孤独,但也认为这样的自己或许会更好。可在见到齐乘风,了解齐乘风之后,公孙衍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或许能随心所欲的表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才是他最想要的吧! “乘风,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公孙衍的突然发问,让齐乘风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想了想后还是答道:“应该是三长老传信药王谷之后,你前来参加掌门真人召开的那次会议吧!那时候我师傅身上的静气药效使得他内力尽失,药王谷派你来为师傅诊断,我随师傅进殿的时候见到的你。” “记性还不错!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堂堂无影剑羽殇,怎么会收个这么平平无奇的弟子,真看不出来有哪点比那些抢破头都没能拜在你师傅门下的名门高徒强!不过当你说要服下静气试验药效的时候,我收回了我这个看法。” 这还是齐乘风第一次听公孙衍说起这件事来,以前每次问公孙衍为什么会想要和他结交的时候,对方不是说看他顺眼,就是说些有的没的,完全没个正经答复。这时候齐乘风也感到好奇,便随口问道:“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你才决心和我结交?” 公孙衍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江湖上道貌岸然的多了去了,虽然你看上去不像心机深沉之辈,不过我也不敢就因为你一句话就断定你的本性。真正让我觉得你很特别的原因,其实还是在太上大长老的门前!” 被公孙衍这么一说,齐乘风也有些糊涂了。那个时候他和公孙衍还不熟,加上他除了在习武方面记忆力惊人之外,其他方面的记忆力也很常人无异。这种几年前发生的小事情,他虽然有些印象,但当时他和公孙衍说了些什么,又是如何作为,却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见到齐乘风想不起来,公孙衍又接着道:“当时服下静气的你在太上大长老的竹屋之外用阴阳判官笔练习剑法,被我奚落了几句,然后一脸自信的跟我说早晚会超过我,现在全都忘光了吗?” 被公孙衍这么一提,齐乘风也有些印象,不过却有些没想明白。 “这事儿我倒是大概想起来了,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吧!至少我实在想不到,当时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你想要和我结交,这就是你为什么一直没告诉我的原因吗?” 公孙衍笑了笑,点头应道:“确实如此,之所以一直不告诉你原因,是因为我一直都在观察你!原本我以为你并不清楚静气的药效,敢在众人面前说出豪言也不过就是为了表现一番,可后来太上大长老的竹屋之中我发现你并非不知其中厉害。然后我又转变了思路,你一个刚刚踏足修炼的小辈,或许根本就没打算成为什么高手,而服下静气之后无论结果如何,青莲剑宗和羽殇都绝不会亏待于你!” “可我又错了,当我看到你一脸自信说将来我未必是你对手的时候,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对实力的渴求!哪怕是拿着一杆并不适合使用剑招的判官笔,你都练得那么认真,实在让我想不明白你到底有何打算。” “出于好奇,我从旁人那里打听到了你的来历,后来又了解了落震坤和你们师徒二人的恩怨。所以我又将原因视为你为了给亲友报仇,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光凭这一点,就已经能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可事实上你带给我的震撼远不止于此!” 第二百五十九章 荒野狼袭 公孙衍的语气有些起伏,齐乘风却只是静静的听着。他并不认为公孙衍接近他是抱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哪怕公孙衍一直都没有正面回答他这方面的问题,他也始终都没觉得这有什么。 事实也确实如此,公孙衍在发现齐乘风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心性深沉之后,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而直到这时候,公孙衍才发现,齐乘风做的事情虽然没有耍心机,但这并不代表齐乘风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只不过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他并不想耍心机罢了! 因为身份的原因,公孙衍和齐乘风的接触很多。一开始是因为需要观察齐乘风和羽殇身上的静气药效,后来则是为了观察静气在齐乘风身上发生的变化。而正是这段接触,让公孙衍决心尝试着放下自己脸上的那层面具! 原以为齐乘风会因此对他的态度发生改变,没想到齐乘风却对此一点也不诧异。而这之后的相处,却给公孙衍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原来不用刻意隐藏自己内心想法的感觉是那样的痛快! 于是公孙衍开始主动接近齐乘风,并且变本加厉的在他面前表现出和平常不同的模样。这份变化自然让齐乘风感到莫名其妙,任谁看到一个人前人后完全两样的家伙,都会有这般感觉。不过齐乘风的不同在于,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将这些告诉其他人,原因则是因为公孙衍在旁人面前的掩饰。 这个答案是齐乘风亲口告诉公孙衍的,因为他原本做好的那些对外解释的准备,竟然完全没有起到作用!于是两个人就这样离奇古怪的相识了,公孙衍也只有在齐乘风身边才能真正的放松下来,这也是为什么他一路跟在齐乘风身边的原因。 时间久了,公孙衍的变化也更大了,除了在齐乘风面前放松,在外人面前也愈发不愿回归那份掩饰。这份改变不是那么明显,但公孙衍自己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那颗原本有些孤独的心,如今已经不再孤独。 公孙衍的解释很多地方都并不合理,但齐乘风却能理解他的意思,同时也对公孙衍的童年有了一些感慨。无论是公孙衍还是言希遥,他们的童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本不该在他们这个年龄该有的刻苦! 齐乘风也是自幼父母双亡随王叔流落街头,对那种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远超他们承受的压力的感觉感同身受。或许这也是公孙衍和言希遥为什么会对齐乘风产生亲近感觉的原因,只因那份坚强背后的孤独是那样的相似。 面对公孙衍的话,齐乘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还是对公孙衍的一路相伴说了声“谢谢你!” 公孙衍对此似乎不置可否,只在齐乘风起身回帐篷休息的时候才用只有两人听得清楚的声音回了一句“谢谢你!” 转眼午夜已至,四周的虫鸣似乎分毫未减,换下公孙衍的颜凡除了不时往篝火中添些柴禾之外,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了营地的西边。西崖州的荒地里生存着不少攻击性极强的野兽,这一点颜凡早已从百里遥口中得知。而之所以他会这么警惕,则是因为原本若有似无的狼嚎声,似乎里他们所在的营地越来越近! 第一次听到狼嚎是在一刻钟前,极远处的模糊声音若不是接连的几声符合,颜凡也不可能注意得到。原本以为只是过路的狼群,可现在看来似乎情况有些不妙。圈起来的马匹已经开始有些躁动不安,但上一声狼嚎距离营地的所在应该还有不少距离,这让颜凡有些犹豫要不要叫醒此时正在熟睡的众人。 荒野中难以分辨时间,所以虽然分配着是每人值守一个时辰,但也很难做到十分精确。好在众人对此也并不是十分在意,多一分少一分也算不得什么,之前值守的三人便是如此。 眼下约莫丑时刚过,也差不多到了换百里遥起来守夜的时候了。原本颜凡还想着自己多守一会儿夜,可现在看来最好还是先将百里遥叫醒看看情况。 刚掀起帐篷,颜凡就发现百里遥已经睁开了眼睛。而见到来人是颜凡,百里遥道了声“辛苦了”,起身就准备往外替换颜凡值夜。可没想到颜凡却一脸尴尬的说道:“不辛苦,时间还没到,不过遇到了点小问题,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其他人,这才提前了一些来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听颜凡这么一说,百里遥显得有些急切,一边向帐篷外走,一边对颜凡问道:“出什么事情了,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千万可马虎不得!”说着,百里遥立刻便向着四周看了过去。 颜凡也不敢大意,便把之前听到的远处狼嚎不断逼近告诉了百里遥。说起来只有颜凡一人听到就足以证明这狼嚎声并不算大,可百里遥听了这话之后立刻就注意到了随行那些马匹的异样。 没有过多解释,百里遥转身直接朝着齐乘风三人的帐篷走去,还没靠近就对着帐篷里的三人喊道:“都醒醒,都醒醒!外面出了些情况,出了的时候尽量别弄出太大动静,一会儿我再跟你们解释。” 三人都是习武之人,就算是睡着了警惕性也远超常人。听到百里遥说都醒醒的时候就都睁开了眼睛,等听到后面的话时更是不约而同的整好衣服拿好佩剑从帐篷中穿出。 见到所有人都醒来,齐乘风当先对百里遥问道:“出什么事了?” 百里遥也不添油加醋,把之前颜凡发现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指着那些躁动不安的马匹说道:“看样子,我们应该已经被那些狼群给盯上了,只是不知道它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这下子就有些麻烦了,虽然预料到早晚都可能遇到这些畜生,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 论起对西崖州的了解,众人中除了百里遥之外其他人都只是一知半解,所以在百里遥说他们已经被狼群盯上之后,没人对此表示怀疑。只不过对于百里遥认为狼群是麻烦却都有些不以为然。 以众人的实力,别说自保,就是将来袭狼群全都留下也不是什么难事。当然,若狼群的数量能够成百上千,倒也能算是个大麻烦,可这样的狼群数量极少不说,也绝不可能出现在西崖州的外围。 见到几人明显有些不以为然,就连最先叫醒百里遥的颜凡心里其实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未必就没想着自己也能独自解决,否则就不用犹豫要不要叫醒其它人了。 对此,百里遥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指着随行的那些马匹说道:“西崖州的野狼攻击性和野性都非同一般,眼下火光照亮的范围有限,漏掉一两只野狼所带来的威胁可不光针对我们!这要是归途也就罢了,死几匹马也算不得什么,可这会儿要是少了它们,那些多出来的粮食衣物就成了大麻烦了!换作平时还能趁早折返,可眼下时间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这样来回一耽搁的话...” 百里遥的话没说完,但众人也能明白其中牵扯,原本有些放松的心态也随之变得警惕了起来。而就在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几人谈话的声音带来的变化,亦或是那些马儿越来越明显的躁动使得狼群认为有了可趁之机,百米外的黑暗处突然亮起了一双双绿油油的眸子。 粗略望去,至少有十余双在黑暗中发出光亮的眸子,在死死的盯着众人,而大致的方向正是众人先前从官道走来的那条路!用不着费什么心思,结合之前颜凡听到的动静,这群野狼应该正是从官道那里一路追踪至此。 按理说百里遥带着众人走到这里已经算是距离官道很远了,这些野狼应该不会一路追踪而来才对,可百里遥忘记了一件事情!此时已是九月下旬,离西崖州入冬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西崖州的人都在忙碌着准备入冬的吃食和御寒的衣物,这些西崖州的土着生灵所做的事情,却也和人一般无二! 换作平时,这群野狼确实不会一路奔袭至此,可偏偏队伍中的人气并不算旺,反倒是马匹的味道十分浓烈。这些气味人是闻不到的,但这些嗅觉灵敏的畜生却能从中闻出目标的数量。这样一股人数较少,却能提供足够吃食的猎物,也无怪乎这群野狼会一路追踪至此了。 事已至此,齐乘风他们也只能正面一战了!对他们来说这些狼群算不了什么,但却如百里遥所说,也算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此时眼看狼群尚未接近,齐乘风就打起了主动出击的念头。 没有多说什么,留下一句“看好马匹”,齐乘风就拔出随身携带的舞阳剑,御使着轻功朝着狼群直冲而去!营帐周围百米范围内早已被提前一扫而空,所以虽然光线暗淡,齐乘风也不担心脚下会出什么问题。 可兴许是拔剑后齐乘风身上自然流露的杀意,这些气势汹汹的野狼,竟然在齐乘风冲出之后齐齐后退!刚冲出数丈远的齐乘风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这群野狼在转身后退之后,视线里就只剩一片漆黑了。 这倒不是因为前方没有一点光线,而是从篝火旁冲出的齐乘风,由于先前四周光线比较明亮,使得他一时间还无法适应眼前的黑暗。否则以他的眼力,靠着这朗朗晴空下的皓月余晖,已经足以将身旁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了! 第二百六十章 独战群狼 狼群的动作让齐乘风有些意想不到,但却没给他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停下脚步的齐乘风也没想就这样退回去,反正适应眼前的黑暗也要不了多长时间,倒不如就在这里稍待片刻,也好将狼群拒之门外。 哪知道齐乘风这么一停,先前返身后撤的狼群却是立刻就分散开来,绕着弯子直接将齐乘风围在了中间。那些藏身在光线昏暗处的野狼也就罢了,绕到齐乘风身后的数头野狼却是立刻就暴露在了其余几人的视线里。 看得出这些野狼的配合十分默契,就算是绕后包抄齐乘风,也没有完全将背后露给敌人。其中四头野狼第一时间就变成了背对背而立的,一面冲着齐乘风,一面冲着其余四人,都在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不时发出噼啪响声的篝火堆距离野狼只有数丈远,被风吹得明灭不定的火光让几人能够清楚的看到这群野狼的模样。先前那双黑暗中绿油油的眸子此时已经被明黄替代,但其中蕴含的残忍暴虐却在那双斜眼中显露无疑。 尖长的上颚、宽大而弯曲的狼吻,无一不在昭示着这群西崖州最狡猾的畜生具有着的强大猎食能力。这种不畏严寒的夜行群居野兽,是西崖州的猎人们最不想遇到的麻烦之一,灵敏的嗅觉和听觉使得它们能在极远的地方就能发现猎物。而生性狡猾谨慎的它们,一旦决定向猎物下手时,必定已经保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远比牛犊还大的身躯外是一层油光水滑的毛皮,很明显,这是一群不怎么缺少猎物的野狼。充足的食物带给了它们良好的体魄,也使得它们在猎捕下一个猎物时具有更加强大的力量! 许是一开始并为察觉到齐乘风一行人的威胁,只当是一群可以轻松解决的猎物,在靠近他们的时候,这群野狼并没有过多掩饰。那些马匹的躁动不安早已随着夜晚的凉风飘逸到它们的鼻尖,这种猎物临死前的挣扎让狼群难以抑制的变得兴奋。 然而在现身之后,那几个同样被划归为猎物的家伙,似乎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慌张,其中一个甚至带着强烈杀意扑击上来!这种直接的情绪狼群很轻易就能捕捉到,而这种意外情况的发生,使得狼群的首领很谨慎的带着群狼后撤了几步。 原本的悠闲捕猎变成了小心翼翼,但对方的迟疑却让狼群的首领有些怀疑是否有些过于谨慎。类似的猎物,之前也没少捕杀,陷入绝境之后的反扑也对麾下儿郎造成过一些伤害。但相对而言,狼群最为忌惮的还是那能灼烧毛皮的红色恶魔! 齐乘风是一人一剑独自上前的,即便早从百里遥那里得知狼群最忌惮的是营地的火焰,齐乘风也仍旧认为有舞阳剑就已经足够了。原本还担心狼群的分散行动会对随行的马匹造成威胁,没想到狼群刚一分散就转变为了对他的包围。 在狼群感受到齐乘风身上的威胁时,齐乘风也已经感受到了狼群的威胁。不过这个威胁虽然有,但对齐乘风来说却也只是无关痛痒。搞不清狼群为什么没有立即动手,齐乘风也懒得理会,舞阳剑剑光一闪,内力已经注入其中。 骤然亮起的白光明显让几头将目光死盯在舞阳剑上的野狼有些不太适应,而就在这几头野狼将狼头稍稍偏转以躲避剑上白光的同时,齐乘风已经连人带剑的动了! 不带一丝犹豫,身形向右前方逼近的同时,剑·八千式·挑月已经挑斩而出!这记由下而上的挑斩由于角度问题不可能发挥出其全部的威力,但在剑光闪烁的舞阳剑面前,齐乘风料定这群野狼里不会有一头能够接下这一剑! 然而即便齐乘风已经在心里暗自提醒自己不要放松警惕,提防的也只是其他视线所不能及的野狼,万没有想到前一刻还在偏头回避剑光的那个目标,竟然会在他上前出招的瞬间,就做出了向后跃出的动作! 这一击的徒劳而空让齐乘风略微有些遗憾,也成了狼群向他发起进攻的一个信号!这群狡猾的家伙并没有从正面向齐乘风扑击,而是趁着齐乘风正对面的那两头野狼摆出进攻姿势并不断嘶吼的同时,在其身后发起了进攻! 矫捷前扑的身躯距离齐乘风原本就只有几步之遥,轻盈的身姿在已经被刻意平整过的地面上奔跑时发出的声音又极细微,配合那特意压下的呼吸声,原本这样背后的偷袭极难被人察觉。 然而齐乘风可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在被狼群包围的第一时间他对身后的防范就是最多的。之所以第一击会选择并不能完全发挥剑招实力的剑·八千式·挑月,一来是不想浪费这个剑光骤起带来的机会,二来也是特意卖出破绽引动身后的狼群主动向他进攻! 先前独自踏前的时候,齐乘风就已经发现这群野狼在荒野中的行进速度极快,想要如它们一样在荒野穿行无阻,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是双方身体结构的区别,并不是单靠轻功卓绝和爆发速度就能轻易抹平的。 早就从百里遥那里听说,西崖州的野狼不光攻击性和战斗力远超一般狼群,就连狡猾和记仇这两项也是极为明显。一旦和狼群发生正面冲突,除非是将狼群重创或是彻底将狼群覆灭,否则狼群随后会找寻一切机会进行报复。 如今的局面之下,齐乘风自然没有什么心慈手软的念头,一旦让狼群对他们不依不饶,那才真是麻烦大了!之前观察狼群的时候,对狼群的数量看得并不分明,可在狼群主动现身包围之后,齐乘风已经数清了这群野狼的数量。 二十二头成年野狼,这个规模已经不算小了!先前隐身于黑暗之中,齐乘风还以为只是个十余头的普通狼群,上前冲杀一番也就基本扫除了这个麻烦。可换做二十二头的话,齐乘风可不敢保证在对方四下逃窜的情况下,他还能留下几具狼尸! 来自背后的袭杀是西崖州野狼最擅长也是最具有威胁性的攻击方式,对此早已心知肚明的齐乘风,等的就是对方扑击上来的这一刻!从未亲身面对狼群袭击的齐乘风,虽然只能靠着在脑海里幻想来推测野狼的进攻方式,但对方进攻时发起的些微声响却也足够他做出一个相差不多的判断了。 事实上,齐乘风也并不需要过于精细的感知,以野狼的攻击速度和他的应对速度来看,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和人相比,野狼的攻击方式还是过于单一了,虽然獠牙和利爪都能对人造成极大的杀伤,但那也得能先接近目标才行不是!若换作是不熟悉的武林中人在背后偷袭,齐乘风绝不敢这样大意的放开空门,可换做是野狼的偷袭,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上挑而起的剑·八千式·挑月剑招刚空,齐乘风就已经顺势将舞阳剑向后横扫而出,一招剑·八千式·清野没有办法犹疑就向着自己身后划出!两声如裂帛一般的撕裂声清晰的传来,随即就是鲜血挥洒中的凄厉狼嚎! 被这一剑斩为两半的四截狼尸重重的砸在地上,正掉在转过身来的齐乘风面前不远处。那一剑的强大威力在斩断狼尸的同时也将这两头野狼前扑的势头彻底遏制,任凭那锋利的狼爪如何不甘抽搐,也只能在生命力的飞速流逝中渐渐变得冰凉。 那两头野狼临死前发出的凄厉狼嚎不单单是因为那一剑带来的难熬痛苦,还有眼见着就要将敌人撕成碎片的欣喜瞬间变成绝望的不甘!只是一瞬间,所有的野狼似乎都变得更加暴怒,利爪在地上抓挠的刺耳声响萦绕在齐乘风身周每一个方向。 空缺出来的包围圈很快就被略微横移的其它野狼补充完整,在确认除了齐乘风之外的其它猎物并没有上前协助的打算之后,在头狼的一声狼嚎之下,狼群再一次展开了对齐乘风的进攻。 这一次,狼群的狠辣与决绝和先前完全不同,瞬间从身周四个方向扑来的野狼,让齐乘风也不得不向一旁略微侧身躲避。仓促间舞阳剑也来不及做出太多应变,躲避掉前两头野狼的扑击之后顺势招架在了第三头野狼递出的利爪之前。 一股沛然巨力在舞阳剑上传来,随之一截狼爪已经从那头自以为抓住时机的野狼前爪上掉落。这原本势在必得的一爪就在舞阳剑的格挡下消解于无形,但这一击也并不是完全徒劳无功! 这个时候本该收剑倒退两步以躲避最后一头野狼攻击的齐乘风,被那突如其来的大力带得身形略微一震。虽然没有因此出现不必要的僵直和弯曲,但也遗漏了原本一闪即逝的最佳避让时机。虽然仍旧做出了倒退的动作,但原本的两步却变成了一步半! 扑击在半空中的最后一头野狼原本是朝着齐乘风的咽喉咬去的,在齐乘风退后一步半的动作中,善于发现机会的荒野猎人下意识的就将张开的狼吻向右偏转了一些。 这个强行扭转的攻击动作没能为这个身经百战的荒野猎人带来狩猎的结束,但也在避之不及的齐乘风右肩上划拉出来一条尺余长的口子!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全剑狼群 锋利的狼牙在划过齐乘风肩头的瞬间,就将那一块的衣物轻易划破,但衣物遮掩下的白皙皮肤却并不像他料想的那样变得血肉模糊! 轻敌给齐乘风带来的后果他已经能清楚的感受到,被狼吻划过的伤处正在向外沁出鲜血,只是原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分心的他,却还是忍不住对伤口的情况有些疑惑。 这些西崖州野狼的爪牙之利在舞阳剑被直扑而来的狼爪扑击之时,齐乘风就已经感受到了,没理由这明显不弱于狼爪的狼牙只对他造成这么一点伤害。从身上被轻易撕开的衣衫就能发现不妥之处,虽是夏日里穿的轻薄衣衫,但破口处的平滑却能看出狼牙划过时几乎没有一丝阻碍! 伤口处略微有些发痒,齐乘风也分不清到底是狼牙上有毒还是伤口处的异样,眼下的局面也容不得他过多关心这些了。不知道是同伴的死伤还是齐乘风伤口处沁出来的血气影响,这群明显已经动了真怒的野狼似乎变得更有攻击性了。 先前同一时间扑击的四头野狼的攻击虽然看似简单直接,但角度上的错落有致已经显露出它们的默契配合。被齐乘风斩断前爪的那头野狼此时正踉跄的往黑暗中撤离,一双狼目却在后退中也不忘充满仇恨的注视着齐乘风的动向。 显然不单是那个被斩断前爪的野狼对齐乘风恨之入骨,其余野狼在族群中接连出现伤亡之后也对齐乘风欲杀之而后快。如果齐乘风能一直保持第一击时的无可匹敌也就罢了,可眼下齐乘风伤口处沁出的血珠,却成了狼群坚定复仇信念的基石。 再次扑击而来的野狼让齐乘风暂时放下了对伤口的挂碍,转而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身周不断攻击的狼群身上。惊之剑意第一时间被齐乘风用了出来,有了之前的经历他可不想再重蹈覆辙!虽然直觉直到现在都没有从狼群身上感受到什么致命的危险,但身上的伤口却提醒着齐乘风,感受不到危险未必就是对方没有威胁! 离开师门之后齐乘风也算是经历了不少大战,以一敌多的经历更是有好几回,可像这样刚接触没多久就受伤的情况还是第一次。正是因为直觉反馈而来的那种安全感让齐乘风放松了警惕,现在想来倒有可能是因为实力提升之后才会出现的这种错觉。 类似的感觉齐乘风也曾出现过几次,每一次都是在大幅度进步或突破之后。每每出现的那种天下无敌的感觉虽然只是一瞬,但那一瞬的错觉却很容易让人沉迷。就如先前齐乘风按照脑海中预想的一样,一剑斩落两头野狼,华丽的战绩让他将百里遥对这些狡猾猎人的告诫抛在了脑后,这才有了后来的轻敌负伤。 惊之剑意开启之后齐乘风立刻就觉得身周的一切变得清晰可闻起来,原本已经进步缓慢的惊之剑意,此时竟然又给他带来了新的惊喜。身前身后同时扑击而来的野狼又在重复先前的伎俩,然而这一次有了惊之剑意辅助的齐乘风,头也不回的就在弯腰躲避前方的两头野狼的同时,一剑刺穿了身后扑来的野狼咽喉! 被舞阳剑串起来的野狼在那一瞬间迸发出了巨大的力量,但早有察觉的齐乘风就势下沉的弯腰动作已经变成了屈膝。向下蹲伏的过程中,野狼从后扑来的动力也被卸去了大半,剩下的那股力量也只是让舞阳剑从其咽喉处一穿到底,直至从其背后穿出。 同伴的死亡并没有让这群野狼退却,抓住齐乘风手中利刃还插在同伴尸体上的间隙,五头野狼同时从不同方向朝着齐乘风奔去。这一次,像是提前有所沟通一样,五头野狼都十分默契的没有跃起,而是飞快的朝蹲伏下来的齐乘风身周各处咬去! 背手将剑插在狼尸里的齐乘风在见到狼群再次发起突击的瞬间就开始了蓄力,而这一次的尝试,却是齐乘风头一次这样使出这式熟悉的剑招。 剑·八千式·拔剑斩! 透过穿透狼背的剑尖,可以清楚看到舞阳剑上的白光愈加浓烈,一股无匹的威势也在不断的积压凝结。一声轻微的剑鸣荡响,在四周原地等待机会的狼群嘶吼声中显得并不如何起眼,但蕴含在舞阳剑中的那份灵性似乎正随着这一声剑鸣悄然变得活跃了起来。 犹自温热的鲜血从舞阳剑上流落,如同溪流一般倒转汇聚到齐乘风持剑的右手上。原本只是从狼背溅射而出的鲜血之所以会这样流淌下来,不单单只是前一招的冲击力已尽,更有那只容舞阳剑穿刺而过的伤口,在齐乘风的蓄力之下齐齐自舞阳剑的剑身滑落! 这是怎么的锋利啊!那连皮带骨的结实狼尸,虽说已不复主人身前的律动,但是寻常刀剑想要将其肢解却也需要费些手段。可是现在,狼尸的皮骨血肉就像是纸糊的一样,单单靠着向下的重力就直接被纹丝不动的舞阳剑切成了两半! 飞奔而来的五头野狼几乎是在那具狼尸坠落的瞬间就已经冲到了齐乘风的身旁!虽然距离齐乘风有远有近,但赖以厮杀的尖牙利爪在下一瞬间就能一齐攻击到这个看上去有些呆愣的敌人身上。一动不动的举动并没能让这五头野狼掉以轻心,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胁感仍在变得越来越强。 直到最后一刻这五头野狼都没有放松任何警惕,哪怕狼吻和利爪都已经近在咫尺,它们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和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然而这还不够,强烈的危机感已经给了这些直觉灵敏的野兽最直接的提醒,但历来捕猎的经验却并没有教会它们在这个时候到底该怎样去做。 剑光乍起,齐乘风身周猛地一亮,随之光线又变得比之前更黯淡了几分。那道在荒野中轮转一周的剑光,一丝凝滞都没有就轻松穿过了五头靠近到齐乘风身周的野狼躯壳!这一剑划过了喷吐着腥气的狼吻,划过了前伸中的锋利趾爪,划过了正在奔走的四肢,也划过了柔软的狼腹和挟裹在其中的脏器!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动摇这一剑,自挥出的那一刻起,舞阳剑的剑势就没有分毫偏移!之前那以一己之力就将舞阳剑震的下沉的狼爪足足和舞阳剑接触了好几次,但舞阳剑就如划过水面一般,除了带起了飞剑的血气,就再无一点波澜。 这一次,没有哀嚎,像是在舞阳剑划过的瞬间就已经被抽走所有生命力似得,倒在地上的五头残破狼尸,连一点挣扎都没有就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前一刻还在疾驰中探查狼吻和爪牙,下一刻却已经安静的躺倒在地没有声息,这样的诡异画面让在场的人畜都有了片刻迟滞。四散开来的剑风扬起了齐乘风略微凌乱的衣襟,也让四周的凝重缓缓被风吹化。 这并不是错觉,除了言希遥等人和仍旧包围着齐乘风的狼群之外,原本躁动的随行马匹们,也在齐乘风出剑之后安静了下来。不过这份安静却并非镇静,而是那一瞬随剑招挥出而一并挥出的强烈杀气,让这些原本躁动不安的马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那是比狼群的包围更加可怕的感觉,无限接近于死亡的恐惧,别说这些马匹,就连言希遥几人都有些不寒而栗。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所有人都真切感受到齐乘风那一剑的威力。并不单单只是那一剑的锋芒毕露,同时也包括直面那一剑时的无可匹敌! 几个照面间就已经死伤近半,原本在那五头野狼上前之后还打算蜂拥而上的其余野狼也犹豫着收回了踏前的脚步。不过这个时候才察觉到敌人的可怕,已经有些为时过晚了!原本蹲伏在地的齐乘风,在将剑·八千式·拔剑斩挥出的同时,也已经借助着剑势顺势站起了身来。 当所有人出现短暂迟滞的时候,齐乘风可没有半点迟疑,从后往前挥出的这一剑已将舞阳剑摆到了他的身前左侧,正是一个绝佳的挥剑角度。 剑·八千式·回风!向前近身的同时,齐乘风的舞阳剑上再次亮起了白色的剑光,而这一次,那些见到剑光亮起的野狼们,眼里不再只是杀意和暴虐,而是掩饰不住的惊惶和畏惧! 这一剑的杀伤力远没有剑·八千式·拔剑斩的威力大,占尽优势的齐乘风靠着这一剑也只是将他身前的两头野狼拦腰斩成了两半。不过好在剑·八千式·回风的收招远比剑·八千式·拔剑斩来的迅速,紧随其后的一记剑·八千式·虎狩斜向斩出,无声无息的剑势使得剑气附着的舞阳剑在透体而过后滴血不沾! 这一次,狼群的胆魄彻底被齐乘风一人一剑所摧毁,连带着齐乘风身后警惕着言希遥等人的那两头野狼都不敢有片刻停留,绕开两边就想向远处逃离。 若是一开始狼群就畏于齐乘风的凶威逃窜或许齐乘风还拿它们没有办法,可在接连斩杀过半野狼之后,剩下的这些再想逃离,已经是痴人说梦了! 西崖州的野狼速度极快,这一点在交手初始齐乘风就已经察觉。但再快,也只是相对而言的,比起齐乘风的轻功速度,这群野狼还是要逊色不少。 换作是在荒野之中,这份速度足够狼群甩开齐乘风的追杀,可偏偏这一片早已被齐乘风和言希遥动手清理过,半点遮拦也没有。怪只怪齐乘风刚走出数丈远这些野狼就已经包围上来,这下子想要逃离,这百米方圆的平地,就成了它们的亡命之所! 第二百六十二章 收拾猎物 失去了地利这个最大的优势,狼群最终还是一个不落的被齐乘风一一斩杀。只是在这个时候,齐乘风也感到有些疑惑,自己到底是因为百里遥所说的狼群威胁才去赶尽杀绝,还是因为喜欢上了这种杀戮的感觉? 没错,就算是在面对这群来袭的野狼时,齐乘风也能感受到自己心中澎湃的杀意,而这个时候的他却并没有失去意识!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妙,以至于在消灭狼群之后,仍在原地发了会儿呆。 从狼群出现到齐乘风上前独战狼群前前后后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原本觉得凭借齐乘风的身手收拾这群野狼应该用不着担心,所以在齐乘风被狼群包围时众人也没有立刻上前相助。 百里遥的担心很有道理,狼群最大的威胁其实还是在于对他们随行的那些马匹之上。即便一时半刻不会出现被狼群猎杀的情况,但仅仅是分散开来咬伤这些马匹就是个大麻烦了! 不用怀疑这群西崖州野狼的狡猾,这样的伎俩可是十分常见的。若不是齐乘风对它们造成了威胁,先前那种局面可就又是另外一种模样了。 饶是如此,众人在见到齐乘风被狼牙划伤的时候,也不免心生担忧之情。可也就只是一瞬间,齐乘风随后的爆发和屠戮,又将公孙衍和言希遥上前的想法给压了下来,直至那一剑的风华绝代和狼群灭尽后的寂静。 距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但众人却都没有重新回帐篷休息的打算了。二十二头野狼的残尸说不定就会吸引来一些别的野兽,如果不做一些处理的话,那些血腥气会很快逸散出极远的距离。 虽然离开营地所在的区域看上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在天亮之前就在西崖州的荒野中四处行走,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比白天更为活跃的荒野中存在了太多的危险,隐藏在草木之间的毒虫蛇蝎更是防不胜防,否则他们之前安营之前也用不着那样谨慎了。 二十二头野狼原本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获了,可问题是齐乘风出手时并没有太过注意。几头被舞阳剑刺穿的野狼皮毛都有些破损,而被齐乘风劈斩成几截的狼尸也大多失去了价值,那些残破的皮毛用处可不大。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狼袭却让百里遥多了些想法,拿着一柄锋利的短刀在那些野狼身上划拉了起来。没过多久,二十二截狼尾和一些剥了皮的狼后腿就被百里遥收集了起来,加起来也有二百来斤的样子。取过之前带来的盐巴香料,一边清洗着一边开始了腌制。 西崖州的天气很热,若不及时处理好这些狼腿,过不了多久就会坏掉。百里遥对处理这些似乎很有经验,再加上他本就手脚迅速,一个人做起这些事来也是驾轻就熟的,要不了多久一条条腌制中的狼腿就已经被摆在了身旁。 见到百里遥这样卖力的收集和处理狼肉,几人在一旁都看的有些不解。不过在百里遥忙活的时候,几人也在一边帮着挖了一些浅坑,将那些百里遥处理完之后的野狼全都用土掩埋了起来。 五个人都是高手,做起这些刨坑的事情也是轻而易举,等到一切处理完,才有人开口问百里遥这样做的目的。 对于几人的信任,百里遥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感动。之前只是随口分派了一下要做的事情,还没等解释几人就忙活起来了,直到做完才问他原因,明显是已经将他当做了自己人。 由于这也只是他一时兴起想起来的念头,便又略微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这才开口对几人说道:“先前只顾着如何在西崖州中行走,对于身份的掩饰无非也就是从雍梁州换回粮食衣物的猎人,虽然也说不上有什么破绽,但我们这一行人和西崖州的猎人也委实有些不太像。不过有了这群野狼,倒是好办了许多,借着它们再来装成猎人就好解释的多了!” 百里遥这么一解释,齐乘风几人也大致明白了他的想法,但公孙衍却有了一些疑义。 “据我所知,狼肉性温味咸,有益气驱寒的作用,对于西崖州的寒冬该有不少用处的吧!既然准备装成猎人,把这些狼尸带上不比带上那些粮食更好,只卸下狼尾未免有些浪费了吧?” 百里遥笑了笑,正待解释,却听到言希遥已经帮他做出了答复。 “公孙兄,这你可就想岔了!我们这一行可是装成猎人,和真正猎人的区别可还在。别的不说,光是乘风出手的分寸就能明显看出问题。这些野狼不论皮毛还是其他部位的伤痕都是没办法掩盖的,眼光毒辣的人一看那些部位就能发现问题,与其带着那些暴露问题的狼肉,反倒不如有所取舍只带这些狼腿和狼尾!再则以现在的时间,正是西崖州的猎人打猎到雍梁州换取粮食衣物的时候,狼皮的下落倒好解释,狼肉带的多了就有些不妥了。” 言希遥的解释未必就全如百里遥所想,但大体上却也相差无几。狼肉对西崖州的人来说确实是好东西,但却不会有人留存太多,同样分量的狼肉能够换来数倍的粮食,这里面可远不止满足口舌的问题。只带上那些狼腿固然可惜,但这份举止已经算得上奢华了,再多反而有些不好。 有了解释和谋划,先前的举动也不难理解了。接下来几人就在篝火旁聊着天,收拾着行装和帐篷,做好天一亮就走的准备。前一天走的路不算多,但也算是进入西崖州内了,今天再赶一天的路,差不多就能深入西崖州。如果运气不错,能在天黑之前找到西崖州的零散村落,那之后的行程就要好的多了。 几人的运气不错,一直到天亮也没有引来什么其它野兽的觊觎。不过这也可能是这附近除了这一伙狼群之外并没有其他野兽的存在,毕竟西崖州的野狼不光是群居动物,也有一定的领土意识。像这样的西崖州外围区域有这样规模的狼群已是不小,再多的话也未必能够共存。 行李帐篷先前已经都收拾好了,狼腿也都清理好之后拿东西包裹好了挂在了马匹背上,较之先前的粮食储备倒是又多了不少。先前堆在地上虽然也是一大堆,但现在两两一对挂在马身上好像显得更多了,也让公孙衍感觉自己先前那个问题确实有些没过脑子。 要是真把所有的野狼都带上,怕是把所有的粮食衣物都丢掉才能带的了,那样一来还真成了打完猎的西崖州猎人了。不过那样一来,带着猎物不往雍梁州去换粮食衣物,反而回过头来往深处走,就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重新上路之后,随行的马匹明显变得吃力了一些,不过因为之前也并没有达到这些马匹的承受极限,所以赶路的速度也没有被拖慢太多。接着眼下日头还不算太烈,几人都想着多赶些路,等到正午最热的时候好多歇息一段时间,所以在官道上走的更急了一些。 路边还是时不时的就能看见黑荆树,提醒着几人所处的位置仍是西崖州的外围地界。不过四周越加荒凉的景象和官道旁愈加茂盛的野草野花,却让几人知道他们已经越来越深入西崖州内部了。 一上午的赶路具体走了多远几人也说不清楚,不过西崖州的闷热难耐几人倒是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官道四周的植被也算茂盛,可偏偏没有一株能够为众人略微遮阴的树木存在。即便一些高达数丈的黑荆树,也只有歪歪扭扭的树身底下有些许阴凉,但要指望那零零散散生长的树叶能消些暑气,就是妄想了。 前一天许是因为在雍梁州休息的比较好,又是最外围的地界,赶起路来还不觉得如何辛苦。可这第二天的行程却是彻底让他们明白了为什么西崖州的天气被称为只有严寒酷暑。 还没走到正午时分,队伍就已是人倦马乏了,不得不停下来略微休息一段时间,避避暑气!找了颗较大的黑荆树,几人用剑将正对这一面的荆棘斩去以免不慎刺伤,这才将马匹栓好卸下身上的重物。 没有先顾着休息,一齐取了水先喂了马匹之后,几人又寻了些野草混着草料把马喂了,这才坐下来稍事休息。在西崖州这个遍地奇花异草的地界,让这些马自行觅食可不是个好选择。万一不小心吃了什么毒草,处理起来可就是个大麻烦。 没休息多久,百里遥又自觉的忙了起来。先是生了堆火,而后取出了一条狼腿洗净。一个上午的时间这条狼腿自然还没腌制好,不过用来给几人做一顿吃食,倒也不用腌制好的狼肉。架上锅,将狼腿用刀切开,百里遥就正式忙活上了。 几人都有生火做饭的本事,不过相对而言厨艺却是有高有低。公孙衍和言希遥的身份注定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机会不会很多,之所以会略懂一二,也是师门教导的生存之道,至于弄得好不好吃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齐乘风和颜凡则略有不同,一个从小乞讨为生,一个在古墓派足不出户,都有做饭自炊的经历。不过这两人也都只是从亲朋好友那里学了一些家常饮食,或是混个温饱的做法,倒也算不上什么厨艺出众的人。 看到百里遥轻轻松松就独自处理好了一切,就知道这样的事儿他没少干,厨艺方面应该也是远胜几人,不由得都对他报了些期望。 第二百六十三章 沙依巴克 百里遥的手艺确实不错,一锅狼肉汤刚刚滚沸就已是香气扑鼻,引得一大早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的几人都是垂涎欲滴。倒也不是没有随身带着干粮,不过这东西刚出炉的时候还凑合,放了一两天之后除了能够饱腹之外,着实有些让人难以下咽。 饱餐一顿之后,几人的精神明显恢复了不少,连带着四周的闷热也稍微消解了一些。和干粮比起来,百里遥做的浪肉汤简直就是绝佳的美味,虽然吃的时候都弄得大汗淋漓的,不过吃过之后在树下享受着难得的树荫,没过多久就变得平复下来。 只是老天爷似乎存心不太想让他们休息一样,正在休息中的百里遥突然就站了起来,凝神向着西南方望去。几人本就是在官道上由东向西行去,见到百里遥这般作为心里多少也有了些猜测,连忙站起身来学着百里遥的样子朝那个方向看去。 这一看,果然如心中猜想的一样,远处西南方向隐隐约约升起了一些炊烟。从距离上来看,离官道并不算远,否则也不会被齐乘风几人看见。不过这样一来,就和百里遥之前所说的官道附近没有人烟的说法有些不大一样了,不由得都把目光放到了百里遥的身上。 见到几人看来,百里遥略微沉思了一下,随即才有些不大确定的说道:“官道附近确实不该有人烟才对,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之前就听说朝廷似乎有意加强对西崖州的控制,而加强官道和西崖州的联系就是一个最好的办法。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升起炊烟的地方,大抵就是这样的存在,不过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个存在。” 百里遥的语气不太确定,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比较符合实际。官道的由来和其中的弊病几人之前都已经得知,对于百里遥的话也十分信服。但现在看来,西崖州的一些变化,似乎连百里遥也不太熟知。这样一来,之后的行程中会多出什么变故,也就不得而知了。 百里遥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在看到炊烟升起的时候立刻就有了反应。不过光凭这炊烟就断定那里有人定居也未必准确,不排除也有可能是在那里暂时休整的猎人,所以几人商量了一下之后,决定休息好了之后先去那里看看再说。 有了前进的目标本来是个好事,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几人原本对百里遥的信心降低了不少。休息了一阵之后几人都打起了精神,牵着马沿着官道继续向西行去。 炊烟升起的大概位置几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用担心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会弄错。要不是担心在荒野中乱窜容易迷了方向,斜插进去找寻先前升起炊烟的地方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几人对此也都不算太急切,能稳妥一些还是稳妥一些的好,便还是按部就班的现在官道上行走,等到靠近之后再笔直转而向南行走。 没过多久,几人就已经接近了那处接近炊烟升起的官道,而官道一旁明显和周遭不同的道路,也说明了一些问题。西崖州的野草生命的顽强毋庸置疑,但走在其上的人畜多了,多少也会显露出一些和其他地方的不同。而从那些被踩踏的倒伏的野草上来看,这段时间从这里走过的人可不在少数。 打消了心里的侥幸,几人互换了几个眼神,互相提醒了一下之前已经准备好的身份说辞。言希遥的师傅苏以寒失踪之前所到的地方不少,但最后出现的地方可以确定是西崖州内一个叫做乌拉泊的地方。百里遥虽然对西崖州比较熟悉,但却从未听过这个地方,再三确定之后也只能想办法从西崖州的人那里打听消息了。 下了官道,路也没有先前所想的那么难走,虽然不知名的野草野花满地都是,但有了前人的来往,已经被踩踏的比较平实。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能够隐隐听到前方传来的人声,几人便又再次提高了警惕。 随着几人的深入,前方的路也变得越来越开阔,视线尽头甚至都能看到一些木桩钉成的篱笆。和之前齐乘风几人选择安营的地方类似,这里也是一块平坦开阔的所在,只是相比起来这里可要大得多了。 越是靠近,前方的人声越是明显,瞧那份热闹程度明显有些不太寻常。可惜虽然能透过篱笆看到内里的一些小屋,几人却始终都没有看到声音的由来。这种奇怪的现象让几人心中都有了些猜测,不过却没有停下脚下的步伐,仍在不断的靠近。 一直走到篱笆前面,齐乘风几人和身后的马队才被人发现。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满脸笑容的透过篱笆打量着几人,又在几人身后的马队上看了好几眼,这才不急不缓的打开了可以活动的大门。 见到眼前大汉满脸笑容,走在最前面的百里遥也放松了一些,连忙出声介绍道:“我们几个是铁热克的猎人,刚从茫崖城返回,路上遇到了狼群的袭击。猎杀完狼群之后一部分同伴带着皮毛和贵重物品又去了茫崖城,让我们先带着之前换来的东西提前返回铁热克,路过这里想先在此歇息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尽管留下来好了!我叫香吉,是这里的守门人,几位看着有些面生,是第一次到我们沙依巴克来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正好是暑寒节,不如一起来热闹热闹!” 从香吉的外貌上来看,应该是土生土长的西崖州人,而他口中的守门人则是西崖州特有的一个职业。别以为这个职业什么人都能承担,作为一个聚居地的守门人,必须拥有一定的实力和辨别能力,甚至还得具有十分强大的感知力! 守门人需要分辩外来者是否具有敌意,也需要分辩附近是否有对聚居地造成威胁的存在。可以说若是得不到守门人的认可,齐乘风几人甚至没有进入沙依巴克的权利,而一旦强行违逆并发生冲突,沙依巴克的勇士就会在守门人的号召下直接对他们发动进攻。 对于能这么轻松就获得对方的认可,百里遥自然是十分高兴地,连忙又对香吉介绍了一下几人的姓名,并委婉的表示了一下需要在沙依巴克寻得一个落脚处的要求。 从眼前所见到的来看,沙依巴克是一个规模不小的聚居地,光是篱笆后一排排的木屋就能看出住在这里的人不少。想要在这里找到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并不难,而所需要付出的东西则要视情况而定。 论起对西崖州的熟悉,自然是百里遥最深,听到眼前这位大汉一说,百里遥也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看不到这里的其他人了。对方嘴里的暑寒节是西崖州的一个传统,没有一个十分具体的时间,大约就在寒暑交替的季节来临的这段时间。 西崖州的冬天十分寒冷,绝大多数的动物和植物都会进入休眠状态。而在这样的严寒之中,想要安然度过的话,提前准备御冬的食物和衣物就是必不可少的了。除此之外,强壮的体质和堆积起来的脂肪,也是御冬的一个重大指标,在西崖州只有能够活下去的,才是众人眼中真正的强者。 于是乎,暑寒节就出现了,这是西崖人在入冬之前的最后一场放肆狂欢,也是选拔出最强者的盛典。所有不易保存的水果肉类都会在暑寒节被拿出来,报名参加暑寒节的勇士,则能在打败任何一位其他勇士之后,获得随意享用吃食的权利。 至于失败者,自然就没有这个待遇了,那些吃食可不是平白无故变出来的。胜利者的大快朵颐是为了让勇者能够有更大的可能度过寒冬,可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狂欢。 报名参加暑寒节的方式很简单,提供足够一个成年人饱餐一顿的食物即可。对于胜者而言这份食物算不得什么,获取的回报足以远超于此,但对于败者来说,每被打败一次就需要提供一份食物,可不是什么好接受的事情。 先前几人之所以没有看到沙依巴克的人,便是因为暑寒节的缘故。食物在西崖州可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有这样一个证明自己武勇,同时可以饱餐一顿的机会,没有人会错过。哪怕是那些自认实力不足参加暑寒节的人,也不会错过这个凑热闹的机会,从旁观看每一场打斗。 香吉倒是很识趣,见到众人带着马匹行装,也没有直接带着众人到中心处的暑寒节举办场所去。西崖州的所有人对猎人的态度都比较友好,这些有能力在荒野中找到吃食的勇士理应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哪怕并不是同一个聚居地的猎人。 虽然猎人之间也存在冲突,但却不会影响到这一点。生存永远是西崖人最重视的一点,而内斗对他们而言则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出现的存在。 残酷的生存环境使得每一个西崖人都对生命充满了敬意,那种为了自己生存而残杀同族的行为在他们眼中是不可饶恕的大罪。所以在香吉相信他们是猎人之后,百里遥也在暗地里向其他几人示意,暂时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会出现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房价惊人 对于百里遥几人的身份香吉并没有多说什么,让百里遥原本准备的那些说辞全都白费了。先前他提到的铁热克可不是虚构出来的,那里也确实是百里遥的家乡,只是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去过罢了。 看得出香吉对几人的到来态度十分热切,这其中或许有百里遥捏造的猎人身份的缘故,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几人随行的马队。百里遥并不担心香吉会觊觎几人带着的物资,因为这在西崖州是个很大的忌讳!猎人之所以能在聚居地里拥有崇高的地位,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猎人拥有获取猎物和草药,并将其换成粮食衣物的能力。 这对聚居地里的人来说至关重要,在其他州郡或许这些只是粮食和衣物,但对西崖州的人来说,这就是一条条性命!在荒野抢夺猎物的时候可以各凭本事,但打劫从茫崖城换回来的粮食和衣物,那就代表着结下了死仇。 所以除非是到万不得已生死存亡的时候,没有哪个西崖人会做出那样的举动。这种不给对方留活路的举动,招来的只是对方的拼死反击。不过香吉会有这样热切的态度自然不会是想抢夺几人的东西,而是为自己的聚居地迎来新的猎人而欣喜。 猎人猎杀西崖州荒野中的猎物,可那些西崖州荒野中的野兽,又何尝不将这些聚居地里的人当做猎物?沙依巴克的篱笆看上去确实很坚固,而且在抵御野兽侵扰上这些篱笆的作用也很大,不过光靠这些篱笆就想完全杜绝危险无疑是在痴人说梦。 这个时候,就需要聚居地的守门人和猎人来确保聚居地的安全了。前者负责守卫聚居地,后者负责清扫聚居地附近的野兽,以此减少聚居地受到野兽侵扰的可能。 而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猎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要在危机四伏的西崖州荒野成为猎杀者而不是被猎杀者,所需要的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具备的。平均下来培养一个猎人差不多需要五到十年的时间,而这也只是成为一个普通的猎人罢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猎人,而在西崖州是不存在无用之人的。成为不了像猎人或是守门人这样的战士,也可以成为种植采摘浆果或是其他各类西崖州特色的农牧。不过相对来说,浆果这种西崖州特色的食物绝对是大多数人赖以为生的活计,说是性命相关也不为过了。 在香吉带着几人去他们的临时住处的时候,其余的守门人也是立刻顶替了香吉的岗位。这也是一个西崖州的潜规则,无论是否欢迎外人的到来,守门人都必须对自己的判断负责。而此时香吉要做的,就是对欢迎几人到来这个决定承担责任。 跟在香吉后面走了不算太远,一路上遇到的人并不算多,但几乎每一个人都热情的和香吉以及他身后的五人打着招呼。看得出来这些人的热情是因为香吉的缘故,只是不知道身为一个守门人为什么会这么受欢迎。 倒不是说守门人是什么不讨喜的存在,但作为聚居地的第二道防线,难免也会出现失手的时候。那些受到野兽袭扰的人可不会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除了憎恨那些给他们带来损伤甚至是死伤的野兽之外,对这些没能完成自己唯一职责的守门人,也大多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沙依巴克可不像是什么太平地方,光从几人先前遇到的狼群就可见一斑。虽然那里离沙依巴克起码也有几十里路,但对狼群来说这个距离可还在它们的领土范围内。相对比较外围的那个安营地都有成群的野狼,这个更加深入且更加靠近官道的沙依巴克要是太平的起来,那才叫奇怪了。 不过虽然对香吉是怎么和那些人打好关系这一点有些奇怪,但这里面涉及到沙依巴克为什么会在这里定居,一不小心就会暴露几人的底细。虽然如今的西崖州人对其他州郡的人已经不像原来那么仇视,但那样一来行事总还是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言多必失的道理几人都懂,所以除了百里遥和香吉在头前一边走一边聊天之外,其余几人都只是默默的跟在香吉的身后,打算多观察一下之后再说。 在沙依巴克外围部分走了有一会儿,香吉才将几人带到了目的地。而香吉带几人去的地方不是别处,竟然就是他在沙依巴克的家!这个看上去和善朴实的家伙,其实也没他看起来那么老实,估计之前态度那么热情的一路攀谈,也没少为他这个小伎俩做铺垫。 不过这也不是大事儿,虽然如果好好找一下,比香吉家要好得多的地方也不是没有,但初来乍到就这样做未免也有些不太合适。而且香吉虽然也算是耍了个小心眼,但他家的环境也不算太差,宽敞干净不说,后院里也有足够的空间安置随行的马队。 至于住宿的费用方面,香吉也表示可以商量。不过在听完香吉的报价之后,百里遥还没说什么,公孙衍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不是为了在这方面给香吉什么甜头来拉近双方的距离,实在是香吉开出来的住宿费用太便宜了! 一间房一天五个铜板,后院算一天十个铜板,照这样算下来就算一人一个房间每天也才三十五个铜板!若是对此没什么概念的话,参照一下茫崖城里最便宜的客房就明白了,一天五十个铜板不包吃食洗漱! 盛元王朝的物价一般很稳定,两文钱大约够买四个鸡蛋或是半斤粮食。不过在紧靠西崖州的茫崖城,因为和西崖州的交易大多掺杂着粮食在其中,所以相应的价格比其他地方贵出了三成不止,三十五个铜板一天的价格,也就够买五斤粮食的。 就这,香吉都对几人的大气表示感谢不已,一副占了大便宜的模样,看得几人都是大惑不解。别说是茫崖城中最便宜的客房了,就是紫荆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几人都没有在住宿这方面省过钱。一两银子一晚的上房齐乘风和公孙衍也住过,换算下来那可是一千文钱!而且由于银子的方便携带,换算成铜钱一般都能多上一成,这就是一千一百文钱,足够他们在香吉这里住上一个月了。 这样的物价让双方都感觉像是占了大便宜似的,原本已经慢慢变得熟络的关系,因为这一档子事儿,变得更加亲近了一些。安顿好了之后,香吉又为几人拿来了一些井水,解渴的同时也消消暑气。等到一切都忙完了,香吉这才问起几人接下来的打算。 “今天是我们沙依巴克的暑寒节,要是几位不忙着休息的话,要不要我带着各位去凑个热闹?” 此时差不多刚过申时,这一天的赶路其实也没走多远,加上众人都有武艺在身,所以都没觉得有多疲劳。被香吉这么一问,都对这暑寒节有些好奇。不过由于不清楚这暑寒节到底是干什么的,所以几人都把目光放在了百里遥的身上。 这个下意识的举动自然被香吉注意到了,再加上先前一路都是百里遥在和他沟通,所以也把百里遥当做了这一伙人的领头的。在猎人当中这也是很常见的,一般都是身手最好经验最多的老猎人是团队的首领,对手下的猎人拥有任意指派的权利。 荒野中比起野兽来,更可怕的反而是人,若是没有一个能镇得住场面的领头人,一旦出现突然状况就很容易措手不及。百里遥的年纪本来就是无人中最大的,足足比年仅十七的齐乘风大上十来岁。见到香吉似乎是误会了,百里遥也没有解释什么,将错就错的将这个误会给保持了下去。 “既然都安顿好了,我看这个时间也别用来浪费了!暑寒节可是我们西崖人一年一度最重视的节日,而且几乎每个聚居地的时间都不尽相同。既然碰巧遇上了,那也是难得的缘分,不去参加一些也着实有些可惜。只是不知道沙依巴克这里的暑寒节是个什么规矩,我们几个要是想报名的话,需要准备什么吃食?” 听百里遥这么一说,香吉也知道这是个有见识的猎人。虽然暑寒节的规矩大同小异,但这最不起眼的报名反而是各个不同聚居地区别最大的。若是没有在其他聚居地参加过暑寒节的猎人,一般是不会注意到这一点的。既然对方问到了,香吉自然也不会吝惜回答。 “几位客人第一次来,不知道我们沙依巴克的规矩也很正常。和其他聚居地差别不大,想要报名参加暑寒节的人,每挑战一次就要准备一人份的吃食。不过因为沙依巴克附近种植的浆果产量还不错,所以若是用浆果参加的话,需要准备两人份的!相对的,如果是提供肉食的话,只需要提供半人份的,挑战胜利的人可以随意吃喝。” “当然,如果自愿提供更多的吃食,沙依巴克人的热情也会让你感受到家的温暖。每年的暑寒节都有自愿拿出多余吃食的人家,所以不用担心胜利者会吃不饱!” 香吉对暑寒节的描述很简单,看样子是把几人真当做了西崖州人,所以并没有介绍太多的东西。不过饶是如此,也让齐乘风几人对这第一次听说的暑寒节有了极大的兴趣,巴不得立刻就随香吉前去参加。 第二百六十五章 暑寒狂欢 听完了香吉的介绍,百里遥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对方所说的和他所了解的相差不大,报名食物的份额区别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看到其他几人都是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便作主点头答应了下来。 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带上随身的兵刃,再等颜凡进屋拿了条野狼后腿,几人就做好了出发的准备。香吉之前就注意到了马匹身上驮着的这些野狼腿,不过也没看得太仔细。这会儿颜凡拿着狼腿靠近了过来,才让香吉看得有些惊讶。 “这是野狼后腿吧?这么好的肉,你们确定要拿去参加暑寒节吗?要知道,这可是一头野狼身上最好的部位,除了皮毛之外就属后腿最值钱了!我看你们也带了不少粮食,要不还是用那些报名吧!” 先前还在对几人描述大方的客人会迎来沙依巴克人对待家人一般的热情,现在又为几人这样奢华的举动感到惋惜,看来香吉虽然有些小算计,但也不失为一个老实真诚的人。不过这样的举止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小家子气,和这个身材魁梧的家伙的外表多少有些不太契合。 百里遥大概能理解香吉的想法,但也不好说破,只是笑了笑对香吉说道:“第一次来就遇到沙依巴克的暑寒节,这也是个缘分。这一趟的收获很丰盛,这些野狼也都是回途上的意外惊喜,既然都来到了这里,自然要把这个惊喜和人分享。这野狼后腿虽然确实是个好东西,但在暑寒节上奉献给勇士饱腹,也是它最好的归宿!” 百里遥的话说的很客气,但似乎很合香吉的胃口似得,听完之后颇有些对百里遥相见恨晚的意思。既然对方态度坚决,香吉也没有再去劝说,只是一个劲的对百里遥说,一定会在暑寒节上向他的朋友好好介绍他们这些慷慨的远方客人。 说远方其实一点也不为过,百里遥几人都是第一次听说沙依巴克,但香吉可不是第一次听说铁热克。这个西崖州深处的聚居地也算是小有名气,不过更多的是因为那里的西崖人都命硬的和石头一样。 越是西崖州的深处环境就越是恶劣,虽然这也不是绝对的,但铁热克的环境比起沙依巴克来恐怕要差得多。这也算是香吉出言劝解几人的原因之一,否则像他这样对别人拿出来用以参加暑寒节的食物加以劝阻的行为,可是颇有不敬之意的。 从香吉家出来,又是香吉和百里遥并排在前面领路,齐乘风四人在后面两两一排的跟着往前走。沙依巴克整体上是一个圆形的聚居地,外围是坚固密集的篱笆,内里才是各式用木头和石头搭建出来的各式房屋。 这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除了留出了弯弯扭扭的街道之外,这里的房屋也没有什么太多规制可言。不过这也是西崖州大多数聚居地的特色,四通八达的街道虽然看上去赏心悦目,但却少了纵深和回旋的余地。 那样的聚居地虽然方便了进出,但对野兽而言也同样如此。可不是什么人都有和野兽一样敏捷的身手,一群在聚居地里能够进退自如的野兽,绝对能让任何人都头疼不已。 香吉的家在沙依巴克的外围,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看门人虽然是轮流值守的,都是遇到突发情况也是需要协助其他看门人一起作为的。这样的职责,使得看门人必须在第一时间就能感到出现异状的地方,尽快处理好对聚居地的威胁。 而暑寒节的举办场所自然不会在沙依巴克的外围,即便荒野中的野兽原本没有袭扰沙依巴克的打算,暑寒节中的那些美食的香气,也足够将这些家伙勾引的饥肠辘辘的了。 事实上,真想要参加暑寒节的话,齐乘风几人并不需要香吉的引路。这种一年一度的狂欢盛典,没有多少人会不想着去凑个热闹,哪怕不报名参与进去的人,也会在外围看看热闹。在这种情况下,中心区域的人声鼎沸就成了最明显的指路明灯了! 香吉也没有怎么指引方向,大体上也是在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笔直前进。当然,这个所谓的笔直有些抽象,不过那也是因为在沙依巴克确实没有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笔直道路。一路上香吉都在不停的为几人指示一些比较好记的地方,好让几人对回去的路有些印象。 暑寒节热闹非凡,谁也说不准几人一会儿是否还能聚在一起,若是不小心走散了,记下路来也好能回香吉家碰面。原本这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作为一个猎人这几乎是必须掌握的一个本领,否则在极易迷路的荒野中,光靠指引东西的蜈蚣草,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自从发现自己有些路痴属性之后,颜凡对此就比较注意了。一行人中除了他存在一些迷路的可能,其他人原路返回的问题都不大。所以在香吉的不断介绍中,颜凡也是在努力的记忆着周遭的一切,并在心中提醒自己一会儿最好别忘形之下和其他人走散。 前方的热闹越来越近,终于在又转过一个弯后,暑寒节的真面目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原本已经十分热闹的人声,在这个时候似乎变得更加热闹了一些,连带着齐乘风几人的心情也跟着雀跃了起来。 自从夺剑大会结束之后,一行人几乎就再也没有真正的放轻松过,不是在追查飞贼下落就是在前往飞贼下落的路上。这一次前往西崖州更是多了寻找言希遥的师傅苏以寒的下落这个目的,不知觉间承担的压力也开始堆积了起来。 难得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在路上几人就已经做出了放松玩耍一把的决定,刚一来到这里就都放开心胸融入了其中。沙依巴克的中心区域是一个平坦的正圆形广场,这是建立沙依巴克之初就特意留出来的,平日里供交易往来和互相沟通使用。有了节日或是重大事件的时候,这里也作为集结地使用,算是留出来的一个公共场所。 暑寒节会持续一天,从前一天的早上开始一直到第二天天亮为止都是暑寒节。一大早就来参加暑寒节的人就有不少,到了这个时间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入眼处几乎可以说是人山人海,看得第一次来的几人连哪里是入口都有些分不清楚。 暑寒节虽然是一个会吸引绝大多数人的节日,但参与其中的人却不会是所有人。这毕竟还是一个彰显勇武的节日,没有足够的实力也只能在这里走个过场。齐乘风等人现在看到的就是那些在外围围观的好事群众,这一点在任何地方都相差无几。 好在有香吉这个本地人在,领着齐乘风几人朝东边绕行了一段路后,就看到原本围成一群的人潮中间出现了一个豁口。这个豁口毫无疑问就是暑寒节的报名处,此时站在那里的人个个手里都拿着吃食在那里排队等候,一些人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些淤青,明显是之前挑战失败的人。 暑寒节的规矩很简单,打败一个参加者就能胜出,至于对手则是从排队的人中随机组成。报名者会获得一个信物,而只有获得两个信物的人才能正式进入暑寒节的内场。这其中自然有动手脚的漏洞存在,但一般不会有人通过不战而胜的手段获得这个资格。 由于已经是下午,很多人早早的就获得了这个进入内场的资格,眼下虽然有人在排队,但大多都是之前的失败者。颜凡拿来的狼肉用来支付他们几人的报名资格自然是绰绰有余的,而以他们的实力也都不担心会没法取胜,所以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把香吉也给带上了。 原本香吉是打算先在旁边帮几人把狼腿分割,然后充作报名的食物,这样就算几人失败个一两次,也能够获得入场的资格。能成为猎人的或多或少都有些本事,在这个大多数高手都已经进场的情况下,想要入场应该难度不大。 但几人中毕竟还有言希遥这个姑娘在,虽然从她随身带着的佩剑来看应该也有些实力,但香吉可看不出言希遥的深浅。最终几人还是依着香吉,将狼腿分成了两半,一半由几人先去挑战一次,剩下的再视情况而定。 毕竟香吉也是好意,几人也没在意这里面还存在的一些看低。从外表上看,齐乘风这几人老的老小的小,而且还有男有女,再加上虽然算不上弱不禁风,但几人也都不是什么彪形大汉,确实不像多厉害的样子。 以猎人的身份来看,香吉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但从武者的角度来看,这些外在的身材年龄什么的,就没有什么太多的参考价值了。而以齐乘风几人的实力,也都算是江湖上难得的好手了,唯独百里遥的身手让几人颇有一些担心。 不过作为明面上的领头人,百里遥倒是表现的信心十足的,全然没有把那些看上去也有些实力的参与者放在眼里。毕竟也是八大魔门之一的万里黄沙门的传人,身手高低也还是要分人的。想到当初百里遥独自前往当铺寻仇的往事,其余几人也没多说什么。 第二百六十六章 拳脚争胜 暑寒节的报名很简单,也没个什么太过繁琐的流程,所以排了不大会儿功夫的队伍,就轮到了齐乘风几人。负责暑寒节报名事宜的工作人员一开始还没看到,等颜凡把狼腿递上去说是五人的报名费后,立刻就迎来了对方的热情笑脸。 香吉似乎和这人也认识,之前打算把狼腿分成两份的打算也暂时作罢,只是打了个招呼,若是挑战失败的话到时候再来多拿一次报名的号牌。那一条狼腿按规定来说足够七八人的吃食,再加上肉食减半的惯例,就是五人每人参加三次都绰绰有余,所以那位工作人员也没多说什么,连声说着祝他们挑战顺利的话。 谢过了对方的好意,几人在香吉的引路下继续往前走。暑寒节的会场分两部分,一部分就是连通报名点的挑战区,另一部分就是通过挑战区的内场。每个区域都用简单的围栏圈划出来,虽然只是临时的围栏,但这众目睽睽之下还真没人会随便穿越进去。 没能力通过挑战的人可不敢靠这种方式投机取巧,一旦被人发现免不了一顿打还在其次,从今往后在沙依巴克的名声也会臭掉。至于那些有能力通过挑战的人,自然不会连一份吃食也提供不出来,就更不需要做这种掉价的事儿了。 暑寒节一开始是因为西崖州物质极度匮乏,因而以此来提高勇士的生存几率。在寒冬到来之前饱餐一顿能带来的影响可绝对不少,这样一来来年的聚居地才不会缺少有能力寻找更多食物的人。但传承到了现在,尤其是西崖州归属于盛元王朝之后,生存方面的压力减少了很多,大部分的时候,暑寒节已经成了一个走形式的节日。 沙依巴克就是如此,所以这里的挑战只有两种,拳脚挑战和束棒挑战!拳脚挑战很好理解,双方赤手空拳的分个高下,只要一方丧失行动能力或是主动认输,挑战就算结束。而束棒挑战其实就是所谓的械斗,不过和一般的械斗不同,束棒挑战所使用的兵器,乃是用棉布包裹起来的木棍。 这些木棍有长有短有粗有细,都是有暑寒节的举办人负责提供的。之所以有这一项有别于拳脚切磋的挑战,也是为了照顾不少更加擅长使用各类武器的猎人。同时为了减少伤亡情况,束棒上的棉布可以大为减轻相互造成的伤害,以免多伤和气。 不过和拳脚挑战的自行决出胜负有些不同,束棒挑战的要求较多。一来比试双方必须自愿接受以束棒挑战分出胜负,而且必须是双方都使用束棒作为武器。二来束棒挑战会有对应的裁判判定,一般会由聚居地的猎人担当,对束棒挑战的过程进行胜负判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束棒挑战不比拳脚,就算是用棉布包裹的木棒,真要打到一方丧失行动能力也非得打死打残不可。而在这样的节日中每一个有血性的汉子都不可能轻易认输,这样一来就违背了尽量减少伤亡的初衷。所以久而久之,束棒挑战的约束比拳脚挑战可要多得多! 五人对此已经有过了解,各自的选择也不尽相同。齐乘风、公孙衍、香吉选择的是拳脚挑战,而言希遥、百里遥、颜凡则选择了束棒挑战。几人之间肯定不会有相互挑战的想法,所以进入挑战区之后,就各自寻找自己的对手去了。 这时候虽然已经是下午,但挑战区里的人也不少。那些对自己的实力颇有自信的人大多都在暑寒节刚开始的时候就来报名参加了,这也导致上午的暑寒节挑战远比下午的要来的困难的多。所以一些对自己实力不那么自信,或是力求稳妥的人,都会选择观察形势避过那些实力强劲的对手。反正可以随意享用美食的时间还长着,犯不上为了那么一点点时间增加自己失败的可能性。 正因为如此,此时挑战区里的人虽然不少,但大多都是些比较谨慎的人,进入挑战区之后也没急着寻找对手。同在沙依巴克生活,这些前来挑战的人大多都认识,对彼此的实力也都有些了解,想要找个实力尽量弱一些的人可不在少数。 香吉这个守门人在沙依巴克应该也是小有名气,进来之后虽然和他打招呼的人不少,但主动向他发起挑战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倒是跟在香吉身后进来的齐乘风几人,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香吉,你身后这几位有些面生啊!不介绍一下吗?”一位身材略显矮小,但是体魄却很健壮的矮个子中年向香吉问道,眼睛还在不断向齐乘风几人身上打量,似乎在想哪一个的实力更弱一些。 也难怪这人会这样想,齐乘风几人看起来都年纪不大,尤其是言希遥这个姑娘家,看上去就更好欺负了。 香吉一眼就看出这人的心思,撇撇嘴说道:“砂辉,我劝你还是别打他们的注意,这些都是来自铁热克的猎人朋友,凭你的本事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香吉似乎对这些不怎么待见,所以说出来的话一点也没给这个名叫砂辉的矮个子中年留面子。不料这番警告却并没有被砂辉放在眼里,略有些不屑的说道:“铁热克我也听说过,那里的猎人都这么不成器了吗?一群小毛孩子能顶什么用,可别是你三言两语就被人给糊弄了吧?” 香吉还打算再说些什么,百里遥却上前一步拦了下来,对砂辉说道:“铁热克的猎人怎么样恐怕还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既然都是来参加暑寒节的,不妨手底下见真章!正好我们几个拳脚挑战和束棒挑战的都有,不知道你打算先试试哪种?” 百里遥其实也没说什么狠话,但最后那句先试试哪种就有些意味深长了!暑寒节的挑战向来是只有一次机会,失败者可以用食物换取再次挑战的机会,可胜利者却是直接进了内场。这先试哪种后试哪种的问话无疑就是在说,就算砂辉一次次的挑战他们,无非也就是不断失败,把他们几个全都送进内场,其中的不屑之意并没有说的太破。 这话有些绕弯子,一般人就算有想到的,但也不好直说百里遥狂妄。可偏偏砂辉就是个完全没听出来其中意思的,听百里遥这么一说反倒觉得自己很有机会。主动挑对方那几个年纪小的或是那个姑娘,就算胜了也有些胜之不武,所以虽然嘴上说着砂辉也没打算上来就表现的太没看相。但对方这样一说,砂辉就有了台阶下,倒是可以借此顺势发起挑战的要求。 “我也不占你们便宜,既然说了,那这拳脚束棒就由你们挑,省的输了被人说我胜之不武!而且可别怪我没说,这暑寒节的挑战可是一锤子买卖,若是不派个经用的,等我进了内场怕是就再碰不到你们了!” 这话说的嘲讽意味十足,不过几人显然都没放在心上。除了百里遥之外都是年轻一代的天才剑客,被个不知所谓的小角色嘲讽几句就挂在心上,那才真是不可思议。不过找上这样一个对手,几人都有些谦让,谁也不好意思先出手占这个便宜。 不过五人在这里推脱,看在砂辉眼里就是怕了他了,立马有嘚瑟的说道:“怎么,怕了我吗?真要是没那个本事就算了,不敢接受挑战我也不能强求。不过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在人前晃悠,找个角落待着也省的碍眼!” 原本几人都只是互相客气,可被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是人都会有些火气。公孙衍见再客套下去,说不定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以为是他们怕了!往前迈了一步,对砂辉说道:“暑寒节上的阿猫阿狗确实不少,还就数你跳得最欢!不想和你这样的家伙动手是怕脏了手脚,还真以为你有什么了不得了?既然这样,就让我来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这么嚣张!” 说着,示意齐乘风几人退后几步,已经是摆开了架势。虽然剑法和医毒之术才是公孙衍最擅长的,不过拳掌之类的功夫他也不是完全不会。面对此道高手公孙衍的那点本事或许上不得什么台面,不过配合着他的身法内功,对付一个寻常武者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当今天下民风尚武,在西崖州就更是如此。和其他州郡尚有寻常百姓不同,这里的人几乎个个都有一些武功基础,砂辉之所以这么嚣张,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几人早看出这人血脉浮动,没什么高深内力,观其手脚也不像是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这才都没把他放在眼里,互相退让把这个轻松胜出的机会让给其他人。 但现在都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人觉得公孙衍的做法有什么不妥,都是很配合的退后了几步,准备在一旁看好戏。话说到这个地步,也不用再说别的,所以几个站在砂辉旁边的人也同样让出了空间,显然也和齐乘风几人有同样的想法。 拳脚挑战自行分出胜负,所以也用不着特意去找裁判。公孙衍都摆好了架势,这个时候再反悔砂辉就别想再在沙依巴克待下去了。所以抱着自己占了便宜的砂辉,想都没想就朝公孙衍一拳打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死缠烂打 看得出砂辉也不是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至少打向公孙衍的这一拳在配合了腰部发力之后,也显得气势十足!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公孙衍在见到对方的实力之后,在原地不躲不闪,只在那一拳接近他之后,才出掌向砂辉的拳面拍去。 这一掌没多大的气势,但却是后发先至正拍在砂辉拳上,还保持着迈步冲拳的砂辉被这么一拍,立刻就是一个踉跄。错身的那一刻,砂辉的后心空门打开,公孙衍完全可以在其后脑来上一下,那样的话即便不死砂辉也会当场晕厥过去。 不过一个照面就把对方击败,也显不出太多的东西,初来乍到公孙衍也想立立威风。反正从砂辉这一拳上来看,拳脚方面的功夫对方实在是差劲的可以,连三流都算不上,他也不用担心会在阴沟里翻船。 但这个有意放水砂辉可没能看出来,在他眼里,公孙衍只是在他出拳之后慌慌张张的推出了一掌罢了。而这一掌可能是运气使然,正好推在他的拳路侧面,一击落空才会这么狼狈。真要是什么高手的话,刚才露出的破绽那么大,对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才是。 心里这么一想,砂辉也对自己的大意着恼。吃了这个亏,哪怕之后他能轻松拿下对方,这面子也要折损不少,毕竟之前的踉跄实在有些太过丢人。这样一来,砂辉对公孙衍的怨愤就变得更深了,打定主意一定要在对方认输求饶之前好好教训一下他。 身形刚刚站定,砂辉回身再战,左右两手分前后又一次向公孙衍击去。只是这一次和先前一样,公孙衍还是不躲不闪的站在那里,面对砂辉的拳头,仍是以单手应对!接连两下拍击,把砂辉这两拳又带得向两边分开,露出了前胸一大块毫无防备的破绽。 这一次公孙衍没有再放过这个机会,刚刚拍击在砂辉双拳上的右掌猛地向前一探,直直的拍在了砂辉的胸口处,打的砂辉不由自主的连连退后。明眼人在这个时候都已经看出了公孙衍的身手不凡,否则也不可能接连出现这样的见招拆招。一次还可以说是巧合,可两次就是真本事了! 这个道理砂辉也明白,不过公孙衍这一掌虽然把他击退好几步,但由于用的是巧劲,砂辉并没有因此而受什么伤害。这当然是因为公孙衍不想把对方伤的太重,初来乍到显了手段立了威也就是了,若是出手太过狠辣也容易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在砂辉看来,对方实力确实不错,但出手快则快矣,这力道确实差了一些。以他的眼光,还看不出公孙衍的深浅如何,只觉得这样一来自己也还有打败对方的可能。于是不理会旁人的指指点点,闷头闷脑的再次朝着公孙衍打去。 这一次,砂辉不再寄希望于三两下就打败公孙衍,而是想来个乱拳打死老师傅。对方出掌虽快,但却是借助了自己的力道。第一次出手的冲过头和第二次出手的空门大开,都是因为被对方的速度找到了破绽。这样一来,砂辉干脆是直接乱拳挥出,不求威力如何,只求或多或少的打到对方身上几下。 原本公孙衍以为露了这一手对方也该知难而退了,毕竟两回合的交手他可还只用了一只手罢了。可哪里想到砂辉的眼力见比他想的还要低,完全看不出两人间的差距,对他的两次刻意放水都当做了是他实力不足。这下子又冲上来胡搅蛮缠,让他也有些措手不及。 倒不是说砂辉这样乱打真有多大的威力,而是公孙衍怎么说也是出身名门,对这样毫无章法的地痞流氓打架方式还真有些不习惯。双掌连连拍出化解不断袭来的拳头,公孙衍也被这样的搞法弄得有些恼火。 原本一招毙敌的高手风范,被对方这毫无章法的王八拳一带,什么风度都荡然无存了。这还是公孙衍眼疾手快让砂辉一点机会都没有,否则的话这要挨上一两拳,就更是丢人现眼了。心中烦闷,公孙衍也懒得再想什么手下留情,暗运内力于双手之上,化掌为拳和砂辉硬碰硬起来。 这砂辉虽然实力不济,但到底是个粗人,这手上的功夫差是差了些,但论起硬度还是在公孙衍之上的。瞧着对方那细皮嫩肉的模样,和只用手掌推开他拳头的打法,早就盼着和对方硬碰硬了。 可哪知道真这么碰上去了,砂辉立刻就感觉手上一痛,像是一拳打在了墙上似得。疼的下意识一哆嗦的同时,另一只手却还在继续向前,又是一阵剧痛袭来。 这王八拳抡顺手了,砂辉自然是越抡越快,可这样一来拳头上的力度自然也是越来越大。和他正正经经的冲步直拳相比虽然还差了一些,但那份力道撞在公孙衍的拳头上,也够他好受的了。 双手都如遭雷击,砂辉又是空门大开。这一次公孙衍可没跟他客气,再这样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指不定等会对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趁着砂辉双手疼的直哆嗦,公孙衍一点犹豫都没有,一拳就打在砂辉胸口,打的砂辉仰面躺倒在地。 跟着砂辉的倒地,公孙衍迈步上前,一脚正踏在砂辉的胸口之上。这个举动虽然带着一些侮辱性子,但公孙衍也实在是怕对方继续不依不饶的了。那一拳虽然把砂辉打倒在地,但他到底和砂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真让他下什么狠手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胜负已分,你也输的心服口服了吧!只要你不继续像刚才那样胡搅蛮缠,我立刻就放开你,怎么样?” 砂辉这回总算明白自己和对方的差距了,不过这人也是嘴硬,都被人踩在地上了犹自不服软。 “会点拳脚功夫算得了什么,本大爷最擅长的可是双刀,输给你也只是挑错了对手无处使力而已,别以为你就真有什么能耐了!” 见对方还在死鸭子嘴硬,公孙衍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和一个手下败将喋喋不休实在没什么面子可言,脚下略一用力,却是问道:“大话留着以后再说,我只问你认不认输?” 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可不好受,更何况这么一闹看过来的人也多了起来。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也心知这场拳脚挑战本已结束,砂辉只得不情不愿的小声认了输,交出了自己那份信物。 公孙衍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费功夫,接过信物就抬脚退到了一边。齐乘风几人对公孙衍的实力也十分了解,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不过还是上前来对着他夸赞了一番。但这些话听到公孙衍耳中就有些尴尬了,尤其是齐乘风一脸笑意的说头回见他这样大发神威,改天也想试试他的拳脚功夫如何的时候,公孙衍总觉得这家伙是在故意打趣。 周围人见到挑战结束了,也都没有在旁边逗留,各自又重新散开挑选合适的对手去了。公孙衍这样一出手,连带着其他几人的实力也被拉高了,自然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急着向他们挑战。也正因如此,几人先前才对砂辉的挑衅连连推让,实在是第一个出手的人确实要占不小便宜。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第二个主动向他们发起挑战的,竟然是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砂辉!几人在那里聊天打趣,正准备先送公孙衍去内场,没想到手还有些发红的砂辉从地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喊着让他们别走。 想不明白砂辉这幅模样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公孙衍停步的同时,颇有些纳闷的问道:“你不是都已经认输了吗?怎么,刚过了没多久,这就想反悔耍赖了不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输了挑战的你,这会儿应该先离开这里吧!” 被公孙衍这么一说,砂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张脸立刻气得铁青。输给公孙衍确实是他没想到的,但这输了之后他却是越想越气,总觉得是中了对方的圈套。 比起拳脚更擅长双刀这句话砂辉也确实没有骗人,从他的身材就可以看出,在拳脚一道上他确实没有太多的造诣。可虽然眼力见不怎么样,砂辉的眼神却还不错,公孙衍等人每人都随身带着佩剑,有很大可能都是剑客。 在试探性的要求拳脚比试之后,对方果然开始互相推让起来,这在砂辉看来就是心虚的表现。可事实证明,砂辉看走了眼,对方在拳脚之道的造诣如何他也不太清楚,但和他比起来明显要强得太多太多。这样一来,他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难不成对方是故意带着佩剑,就是要让人觉得拳脚方面他们并不擅长吗? 越想越觉得可能,也越想越觉得来气,所以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没过多大会儿砂辉就喊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公孙衍等人。在听到公孙衍似乎有些想让他立刻离开外场挑战区的话之后,砂辉更加觉得自己的推测没有错。若不是心虚,怎么会催着自己快些离开? 歪嘴一笑,砂辉一副已经看破对方打算的模样,鄙夷的道:“靠着算计赢了我算得了什么本事,有本事待在这里别走,等我重新报名之后和我来一场束棒挑战,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双刀的厉害!” 听了砂辉的话,几人都是明显一呆,公孙衍更是眨了眨眼睛,一脸莫名的对身旁的齐乘风问道:“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刚才应该没使什么算计吧?” 齐乘风本来十分肯定,但看了看砂辉一脸已经看破一些的表情,还是略微有些犹豫的说道:“应该,是吧!” 听到齐乘风这么说,公孙衍更纳闷了,“那他这是闹得那一出啊?” 言希遥像是看出来些什么,在旁边轻笑道:“脑子坏掉了,不过正好省了我们找人挑战的功夫,还是答应他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束棒对决 原本公孙衍是不准备继续搭理砂辉的,但听到言希遥都这么说了,也只能随她去了。按照暑寒节的规矩,获胜取得信物的勇士可以进入内场任意享用美食,但公孙衍也不急于一时,就先站在一旁等着其他人一起取得信物之后再一起进入内场。 而见到对方已经同意了自己的挑战,砂辉也丝毫没有犹豫,着急忙慌的就向挑战区外跑去。虽然对言希遥等人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重新挑战的要求有些心生不安,但更让他不安的是这会不会是对方的权宜之计,目的就是趁他离开之后好找些实力较弱的先进入内场。 这样一来到时候就算他重新报名参加挑战,对方也大可以推脱来的太慢已经提前一步进入了内场。真要那样的话,内场虽然也不乏一些相互切磋比试的机会,但对方完全可以用其他借口轻松拒绝,毕竟和挑战区的信物争夺相比,内场的比试也只是为了活跃气氛。 有了这些考虑,砂辉的手脚不知道变得有多麻利。齐乘风几人还在挑战区一边挑选对手一边观看其他人交手的时候,砂辉就已经又一次的报名入场了。就算砂辉的住处离沙依巴克中心区域不远,能这么快再次赶来恐怕也费了不少心思,至少排队这一点砂辉绝对是取了巧。而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有了这个功夫的砂辉对找回场子这件事有多执着,也就可想而知了。 看到又一次意气风发站在面前的砂辉时,公孙衍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拳脚比试虽然说明不了全部,但实力的差距那么明显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砂辉更加擅长使双刀,也未必能有多少胜算吧?没见到自己这边每人都随身带着佩剑,难不成真以为换成束棒挑战就能打败自己这边的几人? 公孙衍哪里想得到,砂辉对几人随身佩剑这一点早就看得清清楚楚的了,而且正因为这样才觉得自己在束棒挑战上会有不小的优势。不过他这会儿也实在是不想和这个人有什么纠缠,就转身对其余几人道:“你们看谁把这个挑战给接了吧!我这都已经得到信物了,按规则也没法接受其他人的挑战。” 公孙衍这话是对除他之外的四人说的,虽然齐乘风先前也是打算挑个拳脚挑战的对手,但也不是说他就不能改成束棒挑战了。至于其他三人原本就打算选择束棒挑战,这会儿就合适接受砂辉的挑战了。 见了之前砂辉的表现,对这人的实力也都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虽然拳脚功夫差不代表兵刃就使得差,但若是兵刃用得好的人,拳脚功夫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差劲。这就和齐乘风几人的情况相似,身为剑客的他们或多或少也会些拳脚功夫,而这方面的实力高低也大抵和他们的整体实力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于是乎,砂辉这个对手在几人眼里就是个名副其实的软柿子了。齐乘风的实力是几人中最强的,最没有压力的人也是他,所以自然不会去和其他人抢这个软柿子。颜凡倒是无所谓,可有言希遥这个姑娘在,又有百里遥这个近战实力堪忧的轻功高手在,他也没有先挑这个软柿子的想法。 这样一来,砂辉的挑战人选也就只能从言希遥和百里遥中挑选一个了。不过这份礼让终归有些伤人自尊,尤其是对百里遥来说,所以对于公孙衍的问话两人都没有立刻开口给出答复。 一旁的砂辉见几人又是犹豫不决的样子,而且从公孙衍的口气重也听得出来对方似乎并不想和他再进行束棒对决。将这份礼让当做退让的砂辉立马变得更加嘚瑟了,甚至都主动出言嘲讽了起来。 “我说,不就是个挑战吗?至于这样婆婆妈妈的吗?早点输了早点再去报名,有这个浪费时间的功夫天都要黑了!真要是没那个本事的话把信物交给我一个也行,这事儿你们就看着办吧!”说着,砂辉还真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似乎真在等齐乘风几人乖乖的把信物交给他。 这幅难看德性又把公孙衍气得不轻,看着齐乘风说道:“这人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们谁上去给他点颜色瞧瞧吧!再这样下去我都有些压不住火了,实在是一点都不想听到这人嘚瑟的声音了!” 见到公孙衍真急了,言希遥也知道几人里面也就她和百里遥最适合接下挑战,便对百里遥问道:“百里大哥,这个对手你觉得如何?要是看不上眼的话让我来出手教训一下也行,公孙衍看来是真有些被恶心到了,再这样让对方死皮赖脸的,连我都快有些受不了了!” 百里遥也清楚言希遥这话是顾忌他的面子,几人中论起动手来他的实力绝对是垫底。不过依暑寒节的规矩来看,他对自己参加束棒挑战还是十分看好的,最终还是客客气气的把这个机会让给了言希遥。 这么会儿沟通的时间,砂辉迟迟没等到对方乖乖交出来的信物,也觉得有些生气。既然不敢出手应战,那还在这里磨磨蹭蹭个什么劲,早点给个答复也就是了。可等他刚想嘲讽两句的时候,言希遥已经向前走了两步,一脸轻视的看着他,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不光表情是这样,连带着言希遥张嘴说出来的话也是如此! “之前是懒得搭理你,既然你送上门来当垫脚石,那就姑且给你点颜色瞧瞧!不是要束棒挑战吗?赶紧的吧!打完了也好让你早点去报名不是!” 这话把砂辉给气的,刚刚平复下来没多久的脸色又像是有些发青。不过言希遥的容貌气质放在那里,大多数人在她面前都不好意思做的太出格,就连砂辉也不例外。虽然心里已经是气的要死,但嘴上却也只是略有些不善的说道:“怎么把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派出来和我交手,我看还是换刚才那个年纪大的吧!省的我和你比完被人说是胜之不武!” 没想到砂辉还有这么点怜香惜玉的作风,倒也不是完全一根筋的狂妄自大。不过言希遥也和公孙衍一样,不怎么想和这人纠缠太多,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这就不用你来操心了,剩下的还是等你先胜过我再说吧!怎么,你不会是后悔向我们挑战了吧?” 被言希遥这么一说,砂辉也没心思再想什么怜香惜玉之类的了。这边的动静一起来,周围的人又把注意力投注了过来,先前看过他和公孙衍比试的人也不少,再找任何理由推辞面子上都有些不太好看。一念至此,砂辉也顾不得和言希遥的比试会不会被人说是胜之不武了,答应了一声之后就和言希遥各自挑选合用的束棒去了。 裁判和束棒都是现成的,砂辉和言希遥挑选完合用的束棒之后,负责裁定胜负的沙依巴克猎人也已经到位。简单的向两人确定了一下挑战的意愿,又将点到为止和胜负裁定的事项快速的说了一遍,这场束棒比试就开始了。 和之前一开始就抢攻不同,面对言希遥,砂辉只是在原地紧握两条一尺多长的束棒,等着言希遥先攻过来。这倒不是出于谨慎或是寻找破绽,实在是和一个姑娘家动手,砂辉心里的那点大男子主义不可避免的冒了出来。 若换作是西崖州的普通女子,砂辉这个举动也算是有些亮点了!可放在言希遥身上,那就完全白瞎了!武林中想和言希遥套近乎的人海了去了,在她面前显现风度的更是不知凡几,指望这样一点小动作让言希遥产生想法,那就大错特错了! 既然对方不动手,那就自己动手好了!言希遥可没顾得砂辉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手舞一条三尺来长的纤细束棒就直接刺了过去。束棒不比剑刃,内力在其中流通传导极为艰难,想要发挥出使剑时的威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即便如此,有了内力的加持,言希遥手中这条束棒也和普通束棒大不相同了。 结实耐用不说,束棒上的力道也足够一般人喝一壶的了!这一击直刺虽然看似简单,但却是剑典中的一个起手式,后续还跟着繁复的变招,对付一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家伙,料想也够了。 见到言希遥就这么平白无奇的直刺过来,砂辉在心里对言希遥的实力却是有放低了几分。以他的眼里自然看不出这一招的精妙,只觉得就这么一招还想打败自己,未免有些太小看人了! 抱着让对方吃点苦头的想法,砂辉也没有留力,双手持着的两条束棒一同挥了出去。不过目标却不是靠近到身前的言希遥,而是她平平刺来的那条充做宝剑的束棒! 砂辉想的也挺美,要是一出手就打伤对方,即便赢了挑战说不得也要挨上不少闲言闲语。但若是一出手就把对方的束棒打飞出去,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赢了挑战的同时也赢了风度,就算对手是个女流之辈这一点还是绕不过去,但总算面子上也不会过不去了。 他想的倒是挺美,可事实却和他的想象完全不同,甚至都可以说是背道而驰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啪啪打脸 言希遥在这一招刺出的时候,眼睛一直就没离开过砂辉的动作,在他挥舞束棒横扫的同时就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想法。虽然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但言希遥为了稳妥起见,也还是用了剑典中原本的那些招式变化,避免了在摸不清对方全部实力的时候和对方硬碰硬。 这是很有必要的选择,无关于胜负,而是一种态度。即便暑寒节上的挑战只是一场更倾向于玩乐性质的比斗,但其中也不乏值得言希遥学习注意的地方。砂辉或许确实是个没什么实力的对手,但若是仅凭对方先前表现出来的那些就对其掉以轻心的话,这个以貌取人的坏习惯说不定就会变成下意识的一个判定。 面对砂辉的挑战言希遥不用如何担心,就算砂辉真是装疯卖傻深藏不露,这个时候也不可能真给她带来多大的威胁。但如果不是暑寒节的挑战,而是在其他时间其他地点面对其他敌人呢?一个心机深沉不惜藏拙佯败以此降低她警惕心的敌人,趁其不备的情况下又会给她造成多大的威胁? 当然,这样的例子并不怎么恰当,但一些习惯都是这样养成的。有了这个开头,言希遥在面对实力较弱的敌人时难免就会因此而有些犹豫,这里面耽搁的时机,比起一视同仁的小心谨慎来说,孰优孰劣也就可想而知了。 有了这个前提,言希遥这一招出手可没有多少留手的打算。反正她接下来的变招结果和砂辉的念头也算是不谋而合,都是冲着对方手中的束棒而去,也不用担心这样出手会不会将砂辉重伤。 只见那条三尺来长的束棒,在言希遥手中就像是真成了宝剑一般,那灵动的模样哪里有半点棍棒的笨重!既然是束棒那肯定也是一头粗一头细了,言希遥选的这条束棒虽然两头差距不大都是往长剑上靠拢的,但总也脱离不了这个范畴。 之所以会把束棒做成这个样子,也是为了尽量减少束棒的杀伤力。前头的受力面积减小了,相应的冲击力也会分散一些,造成的伤害也会随之减少一些。再加上有裁判负责裁定挑战的胜负,这样的规矩便一直延续了下来。 言希遥倒不在意这一点点区别,她本也不打算指望这条束棒真能发挥出和剑一样的用处。用着常年使剑的腕力和内力的加持,这一头粗一头细的束棒在她手里用起来也十分灵便,连消带打之下那三尺来长的束棒先后绕着砂辉的束棒正反周旋了几圈,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两人身前不断跃动,看的旁人眼花缭乱的。 而这番变故又是让砂辉有些不知所措,和自己料想完全不同的局面出现,使得他一时间只有下意识的招架,完全没有什么破解之法。当然,就算砂辉能够全神贯注的应对,无非也就是局面不那么难看罢了,想就此拉近他和言希遥的实力差距,那可真是痴人说梦了! 就在砂辉的束棒完全陷入言希遥的掌控之中后,那正反旋转的两个轨迹也是越来越大,砂辉对束棒的控制力也是越来越差,连带着他整个人都被拉扯的有些东摇西摆的。 言希遥见砂辉出手间完全看不出什么高手风范,甫一接手就成了这样一个局面,也感觉有些哭笑不得。就算再怎么眼拙,也看出来砂辉所谓的更擅长双刀完全就是个笑话。具体这人的拳脚功夫和双刀功夫差别多大言希遥也看不出来,不过她也真没这个闲工夫去琢磨这个了。 趁着砂辉已经有些摇摇晃晃的功夫,言希遥手中束棒接连横摆,正打在绕着圈转的两条束棒之上。那股子旋转的力道本来就有些超过砂辉的控制了,再被言希遥这样从侧面一击,立刻就打着旋的从砂辉手上脱手而出,一下子就飞了老远。 若说先前砂辉和公孙衍的拳脚挑战还算是有来有回的话,那在言希遥面前显露的这两下子,着实有些丢人现眼了!哪怕站在一旁对砂辉颇有怨念的公孙衍这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这一群高手轮流欺负一个靠着王八拳和下九流双刀混事儿的小人物,实在是有些好说不好听啊! 言希遥也估摸着这人都被这样羞辱了,也该知道些进退了,所以在把砂辉手上的束棒打飞之后她也没有再有所动作。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的实力差距,裁判自然也不例外,这会儿都已经准备上前宣布挑战结果了。 可这砂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脑子缺根弦,在手中束棒被打飞的时候明显有些失神,也让言希遥误以为这人被轻易击败受了打击。可下一刻竟然直接抛下了身旁的这一圈人,径直朝着那两根被打飞的束棒而去。 这个没头没脑的举动把言希遥几人和那个裁判都看的一呆,连带着原本一边准备宣布比试结果,一边等着宣布比试结果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砂辉的身上。而一溜小跑冲到那两条束棒前面的砂辉这时候却是猛地一转身,似乎是在看言希遥有没有追上来的模样,在确定言希遥还离得远远的之后,这才弯腰把那两条束棒给捡了起来。 一个荒唐的念头出现在众人脑海,尤其是人群里的公孙衍,都已经不自觉的喃喃自语起来。 “不会吧?这家伙难道打算......” 就站在公孙衍身旁的齐乘风自然也听到了公孙衍的喃喃自语,此时同样是表情有些呆滞。缓了缓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看来和你想的一样,这家伙真准备继续和希遥打下去!” 果不其然,就在齐乘风说完这话之后,砂辉已经向着言希遥这边跑了起来,甚至为了绕过挡在两人中间的裁判,还特意绕了一个弧度。 那裁判可不知道先前砂辉和公孙衍的挑战,自然也不知道砂辉先前表现出的自以为是。在他看来,这场挑战的胜负已经很明显了,对方这没头没脑的举动颇有些不知所谓。于是原本已经被绕过的裁判,超旁边挪了几步,又挡在了砂辉的身前。 “你干什么?挑战都已经结束了,这样不依不饶的算是个怎么回事儿?” 先是被裁判一挡,后又是被这话一说,砂辉也是只能停下了脚步。不过停下来后的第一句话,就让听到的众人都有些无语了! “为什么?我还一点伤都没受,离挑战分出胜负还远着呢?再说了,我们两个都没开口认输吧?怎么就挑战结束了?难不成,就趁我刚才忙的这一会儿功夫,她就认输了?” 砂辉口中的她自然是指言希遥了,不过裁判对砂辉的话也着实有些无奈。按照暑寒节的规矩来说,他确实不能就这样判砂辉挑战失败,因为言希遥也确实并没有对砂辉造成任何伤害。但问题不是这样算的啊,你连手上的束棒都被人打飞了,还是两个都被打飞了,这得多厚的脸皮才能更没事人一样捡回来就继续啊!一时间裁判也有些为难,把目光看向了言希遥这边,想看看她对此有什么看法! 言希遥对此能有什么看法?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就是个分不清楚状况的,与其费劲和他解释为什么说是胜负已分,倒不如依照规则直接打败他!一念及此,言希遥也不想让那个裁判为难,便又开口说道:“没关系,既然他想继续的话,那就再来吧!反正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那裁判也知道言希遥说的不差,看先前两人交手的情况,结果如何还用得着说吗?这么会儿功夫他也大概看出砂辉这人想法有些异于常人,也懒得再和他浪费时间,让出道来的同时又说了句挑战继续,就退到一旁去了。 砂辉有些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挑战继续这四个字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刚准备说些什么找回些面子的时候,言希遥却不打算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身形一闪,言希遥已经御使着轻功朝着砂辉袭去。她这时突进的速度可不同于对方先前去捡束棒时的那般缓慢,身为一个出色的剑客,言希遥在轻身功法上面的造诣可一点不差。 手中束棒早在飞身向前的同时就已经举了起来,言希遥的脾气是挺好的,但被砂辉接连这样没头没脑的狂妄自大给刺激了之后,她也对这家伙有些心生不满了!女人生气起来可是很可怕的,显然这时候的砂辉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否则的话他一定会感激先前那位裁判说出的胜负已分来。 这时候再说这些已经晚了,眼见得言希遥的速度这么快,看过了挑战全过程的人都知道砂辉可能要惨了!不过既然看到了这些,自然也听到了先前的对话,了解事情前因后果的人,倒真没几个觉得砂辉冤枉,反倒都想着是该好好教训一下这家伙。 言希遥虽然心中着恼,但手上也还有一些分寸。此时她手中的束棒虽然比不得她的离情剑,但每一下都全力向对方身上招呼可还是会出人命的。但要是让她一棒子把对方打晕,她又实在有些不太甘心!归根到底,公孙衍面对砂辉时的那种无奈她现在也是感同身受,不找个方法发泄一些,真能把人别个够呛。 不过出手重了不行,出手稍微轻一点总可以吧!这对言希遥来说可没多大难度,内力积攒到手上,防止打在对方身上的时候反震之力传回。接下来言希遥就开始了一场惨无人道但却深受围观众人的一面倒的殴打! 第二百七十章 战敌之弱 言希遥的下手很有分寸,哪怕对砂辉一点好感都欠奉,最终也只是把他打了个鼻青脸肿而已。看上去虽然狼狈,但浑身上下受的那些伤全都是轻伤,养个三五天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一次,砂辉可没觉得站出来宣布挑战结束的裁判有什么不妥了,甚至都在后悔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借坡下驴。不过这些对齐乘风几人已经无关紧要了,被言希遥啪啪打脸之后,砂辉总算是认清楚了现实,再也没脸说什么自讨没趣的话了。 见到没什么热闹看了,旁边的人也都四散开去了。刚看完公孙衍和言希遥的挑战,这些人可大都没什么和他们一伙的齐乘风几人挑战的念头。毕竟不全是像砂辉那样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选在下午才报名参加暑寒节挑战的,大多都是为了避过实力强大的对手,这样大概率会失败的挑战还是留给别人去吧! 暑寒节的挑战需要双方都接受才能进行,这其中有着诸多考虑在里面,也不在此过多赘叙了。所以在言希遥轻轻松松就把砂辉打败了之后,几人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那就是对手似乎有些难找了! 其实这种情况并不是太多见,毕竟暑寒节的挑战如今也只是一个节日的环节,早没了一开始时的优胜劣汰。一顿吃食放在寒冬时分或许还显得比较金贵,但在这食物较为充沛的时节,还真算不上什么。再加上来报名参加暑寒节挑战的也或多或少有些实力,食物对他们而言就更不算什么了。 这样一来,大多数人就算明知不敌,也不会在明面上做出一些比较难堪的举动。只要不是实力相差过于悬殊,哪怕明知道比对手稍弱一些,也没人会因此拒绝对方的挑战。毕竟都这样去斤斤计较欺软怕硬的话,那这暑寒节的报名挑战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但这个情况却要分对手是谁!这里所谓的对手是谁,其实并不单指实力的差距,还包括对方的身份来历。沙依巴克是个开放接纳外来者的聚居地,又因为地理原因,时常会有前往茫崖城的西崖人在此落脚。像齐乘风等人一样的外来人在沙依巴克可并不少见,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劲就被接纳了进来的原因。 暑寒节的报名和挑战并不排斥这些外来者的参加,但这并不意味着沙依巴克的人愿意败给这些外来者。至少这些同样来参加暑寒节挑战的沙依巴克人,并不想在这些外来者面前输的太惨,输的丢了沙依巴克的面子。 于是乎,不论齐乘风几人往挑战区里的哪里走,那个地方的人都会有些躲躲闪闪的。这么会儿功夫过去,就算之前那些没见到公孙衍和言希遥动手的人也被其他人告知了事情的经过,连带着这些人也存了避开齐乘风几人的心思。 一直在齐乘风几人身边的香吉脸色有些羞臊,他当然明白那些人的想法,更何况他自己也觉得不可能是齐乘风几人的对手。但技不如人也就罢了,这样一个个都摆出一副避而不战的样子,反倒是更加让人难堪。这要是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不以为沙依巴克连个敢应战的人都没有! 齐乘风几人走着走着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毕竟有香吉在身旁,真要是一个个上去挨个问别人,未免也显得有些过了。所以还没获得挑战胜利信物的齐乘风三人,也只能先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在这份尴尬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不过这也是因为挑战区的面积也算不上太大,齐乘风几人在里面逛了两圈都没人应战之后,也有了看不下去的人跳了出来。先前公孙衍和言希遥的表现这人估计都看在了眼里,但和砂辉不一样的是,这人可不认为几人身上的佩剑都是摆设。 见到剩下的齐乘风三人中除了百里遥之外都随身带着佩剑,这位主动跳出来的仁兄倒也有了些计较。敢这样出头的人当然也要有两下子,至少这一位的实力和眼力见都不知道要比砂辉强到哪里去了。 于是乎在主动上前自我介绍之后,又询问了一下三人可以接受的挑战方式之后,这人便主动向齐乘风发起了拳脚挑战。这样选择自然有他的道理,看过先前两场挑战之后,他自觉拳脚挑战或许还能有些胜算,而束棒挑战则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只可惜他的想法没错,但他的实力却还是差得太多。论起拳脚功夫齐乘风自然是远不如他在剑道上的造诣的,可架不住如今的他内力高深兼且两种不同的剑意傍身啊!虽然惊之剑意和先决剑意在赤手空拳的状态下连一般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但这两种剑意对临敌时的应变带来的好处却也是显而易见的。 由于这位主动挑战的仁兄姿态比较谦和,齐乘风也很是给对方留了面子。一场原本能够速战速决的挑战,硬是拖到对方手段尽出也拿他无可奈何之后,才由对方的主动认输分出了胜负。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实力相差悬殊的较量,但却不失为一场和谐友好的较量。这样做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齐乘风的谦谦君子之风让那些原本担心自己会在挑战中出丑的人都放下了戒备,至少不再对齐乘风几人的目光躲躲闪闪了。 这样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了一个和先前那位一样主动发起挑战的对手了。而且说起来这人的想法和先前那位仁兄也差不多,都是从几人是否佩剑来考量的。不过他这一次的挑战人选和挑战方式却和之前那人完全不同,因为他的选择是向百里遥发起束棒挑战! 这位主动发起挑战的兄台名叫高里季,是一名沙依巴克的猎人。香吉似乎对这人有些了解,在百里遥接受了对方的挑战之后,还小声提醒了一下对方的实力不俗。 能让香吉这么说的人,自然不是什么一般人了。见识过几人实力之后,香吉早就自愧不如了,由此可见高里季的实力还远在他之上!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高里季之所以会这个时候才来参加暑寒节的报名挑战,可并不是因为他想避过沙依巴克的那些高手,而是他不久前才刚刚从外面回来。 身为一个猎人,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沙依巴克里休息,而这个季节其实才正是西崖州猎人们一年中最忙碌的季节!西崖州的寒冬意味着什么,这些在西崖州土生土长的猎人比谁都清楚。每多猎杀一头野兽,每多摘取一些野果野菜,聚居地的人就能多一口吃食,也就有更大的机会安然无恙的度过寒冬。 猎人的身份地位不是别人捧出来的,而是他们自己一刀一箭打下来的!高里季的年纪不大,但却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猎人,这一次外出狩猎也有不小的收获。原本这个时候他应该继续在外面狩猎才是,可恰逢一年一度暑寒节,他便也跟随其他猎人一同提前回了沙依巴克。 报名的吃食对高里季来说算不了什么,但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给浪费掉。其实他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正在四处走动的齐乘风等人,但没看到公孙衍和言希遥那两场挑战的他,一时间也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后来齐乘风接受了别人的挑战,他也从其他人那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出于猎人的谨慎,他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几人的情况,最终从几人身上带给他的威胁感的强弱选择了百里遥这个对手。身为猎人,那种对危机的感应力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而如何判断敌人是否比自己强大,在很多时候都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其实不用香吉提醒,在决定接受高里季的挑战之前,百里遥就已经感觉到对手的不凡。高里季身上那种野性也许是在荒野中待了一段时间的缘故,至今还有一些残留。不过百里遥之所以选择接受对方的挑战,也正是为了证实自己这段时间的实力到底进步了多少!当然,最重要的是,虽然百里遥感受到了对手的不凡,但却并没有感觉到多大的威胁。其实这一点,才是百里遥接受挑战的最主要原因。 各自挑选好了合适的束棒,在裁判的公证下,两人很快就开始了这场束棒挑战。猎人出身的高里季擅使猎刀和弓箭,前者虽然在换作束棒之后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但在后者无法用束棒代替的情况下,这样成了高里季的唯一选择。 百里遥则和高里季的单一有所不同,虽然近身战的实力较弱,但短刀、匕首、暗器暗箭乃至于长剑他都有所涉猎。不过出人意料的是,百里遥最终的选择竟然是勾爪! 束棒挑战开始之前双方是需要互相通报自己选择的武器的,这也是为了方便裁判对交手过程中的一些伤害判定。毕竟束棒不比兵刃,没有刃口的同时顶端也会带来额外的阻力,减少伤害的同时,胜负的分出也大多建立在了裁判的判断之上。 很多兵刃都是类似的大小长宽,这使得束棒的选择余地并没有那么多。而这样一来如果不提前说明武器类别的话,很可能打着打着就有些莫名其妙了。明明选了一条丈余的束棒当成长枪使,横扫到人身上的时候你非说自己拿的是把丈余的大刀,这原本只是挨了一棍的伤势,立马就变成了被人一刀两半,谁能说得清楚里面的究竟! 第二百七十一章 转瞬即逝 等到两人各自交代完自己所选的束棒是基于什么兵刃之后,这场束棒挑战也就正式开始了。不过对于百里遥的选择,几人中除了和他走的最近的颜凡之外,都表示了自己对此的不解。 百里遥当初孤身一人上门报复的时候齐乘风也在场,虽然当时动手捉拿百里遥的是侯府家将,但百里遥的应对却分毫不差的落在了他的眼里。记得那时候百里遥的手段虽然不少,但还真没见到他有用过勾爪,这类仅次于拳脚功夫的超短兵刃对近身战的实力要求可极高,百里遥真能用得好这勾爪吗? 齐乘风对勾爪还是比较了解的,毕竟踏足江湖遇到的第一个生死大仇瞿影,就是使用勾爪的!而当初王叔更是因为瞿影的半截勾爪才重伤毒发身亡,齐乘风对勾爪的怨念实在是不清。后来为了报仇,习剑之时他也特意向羽殇求教过对付勾爪的许多窍门。羽殇对齐乘风这样做的原因自然是一清二楚,便也毫不藏私的教授他剑法,后来更是把瞿影这个生死大仇留给齐乘风亲手击杀。 有了这一段经历,齐乘风也明白勾爪的使用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而想要熟练掌握这门武器,也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足够的。这一路同行下来百里遥私底下修习武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齐乘风几人,但打探他人武学是武林大忌,所以也没人对此有过任何窥探。所以百里遥的实力到底有多少进步,恐怕除了颜凡之外,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高里季手上的束棒和先前言希遥选择的束棒差不多长短,不过却要略微粗上一些,且带着一些弧度。显然擅长使用猎刀的人不少,甚至还特意做出了迎合猎刀的束棒,不得不说这也是对猎人的一种变相支持和拥戴了。 百里遥就没有高里季那么好的待遇了,在西崖州勾爪算是非常冷门的兵器,至少在沙依巴克这里就连一个使用勾爪作为武器的人都没有。这样一来,自然也没有和勾爪完全相符的束棒了,除了找些相近的束棒百里遥也别无他选。 用绑带将两条束棒绑在手腕上,又尝试着活动和发力之后,百里遥似乎对这临时用来充当勾爪的束棒也还比较满意。双方都不可能在平时就练习用束棒替代武器的打法,所以相对来说受到的影响也相差不大,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计较太多。 一切就绪,两人都没有多余的话说,刚一进入战斗就各自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对方身上。双方都是第一次和对方交手,彼此间的陌生让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在脑海中不断构思该怎么样先发起试探。 束棒的攻击力有限,一些原本可以一击毙命的招数用束棒使出效果肯定是大相径庭。而一旦裁判的眼力不够或是接下来对方原本不该有的反击都可能让局面变成另一幅模样,所以更加擅长快速毙敌的双方显得都有些过于谨慎。 好在这样的对峙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毕竟只是一场暑寒节的报名挑战,也不是什么生死大敌,就这样对峙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似乎是对自己这一段时间的进步很有自信,百里遥率先向着高里季发起了进攻! 脚下一动,百里遥首先展露出的就是他的轻功!之前言希遥在和砂辉交手时就曾崭露过她的轻功,高里季从旁人那里也听到过,所以提前就已经对百里遥可能爆发的速度有所警惕。然而他的这份警惕虽然已经做得很充足了,但百里遥的轻功造诣却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百里遥就如同鬼魅一般飞快的靠近了过来。那种非人的速度甚至让高里季都有些不敢再眨眼了,生怕自己眼睛一闭一睁对方就已经不知所踪了! 这样的感觉自然是错觉,百里遥的速度虽快,但也达不到当着别人的面瞬息无踪。不过对于高里季来说,百里遥的速度绝对是他生平仅见最快的一位,包括他在荒野时遇到的那些豺狼虎豹,也决计找不出能和他相媲美的。 这种极致的速度,让高里季下意识的做出了躬身屈膝的动作,将百里遥所能攻击的方位尽可能的收缩到最小。这是一个猎人的经验,在面对速度较快的敌人时,减少敌人进攻的方式和方位是最优先的应对。至于如何反击乃至于击杀对方,那就要看对方下一步的应对了! 百里遥见到高里季第一时间就有了反应之后,也没有急着向高里季发动进攻。身形左右一晃,引动高里季视线的同时,已经侧身向着对方的身后绕去。 被百里遥的假动作一牵引,高里季的视线也不由自主的先向百里遥晃动的方向瞟去。可不等他反应过来,脚尖蹬地的百里遥已经朝着反方向飞奔绕后而去。这下子高里季就有些紧张了,在荒野中捕猎的经验让他知道,背后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而以百里遥表现出来的速度,如果不能跟上他的节奏,被其从背后偷袭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脑海中还来不及思考对策,高里季的身体就已经下意识的跟随百里遥绕后的方向转去。可让他冷汗直冒的是,即便他已经第一时间做出了转身的动作,但躬身屈膝下的反应速度还是慢了一些,视线中竟然一直都没有出现百里遥的身影! 这个可怕的现象无疑说明高里季在束棒挑战一开始就陷入了绝对的下风,而这个下风如果换做是平常,很有可能就是致命的!不过百里遥这样飞速移动自然也不可能是完全没有声息的,衣诀飘飞间的猎猎风声,让百里遥的行踪也没有完全成谜。 高里季一边旋转着身子一边也在集中注意力侧耳倾听身旁的风声,猎人的警觉让他没有在这个时候放松丝毫,也没有让他对眼下的危局产生绝望。这种被猎物虎视眈眈盯上的感觉他并不陌生,因为在荒野中他除了是猎人,同样也是猎物!生死边缘的感觉他并不陌生,这种速度极快的敌人他也不是第一次面对,只要在这样的周旋中等到对方露出疲态的那一刻,机会就还在他的手上。 身处居中的高里季眼中失去了百里遥的身影,但场外观战的人却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高里季一开始做出的躬身屈膝的应对并不为过,但百里遥却不是他曾经面对的那些野兽,除了更加谨慎之外,百里遥也更加有耐心。 利用高里季躬身屈膝所带来的转身缓慢,百里遥只用了一个小伎俩就消失在了高里季的视线中。身为一个贼偷,而且是一个出色的贼偷,他对目标视线的范围简直是了如指掌。高里季认为百里遥这样高速移动对他自己而言也是个不小的消耗,但其实除了一开始百里遥是在全力甩开高里季的视线之外,余下的时候百里遥的速度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快。 当高里季转了几圈之后仍然没有见到百里遥的身影之后,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扪心自问,如果是他这样高速移动的话,这会儿恐怕早就气喘吁吁了。可身边除了有规律的风声之外,却听不到半点喘息。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样的高速移动或许并没有如自己所想那样,对他的敌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消耗和负担!这一瞬间的惊讶和随之而来的短暂迟疑让高里季有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停顿,而在回过神的下一刻,耳中风声的猎响也发生了变化。 百里遥的眼力不用多说,高里季这一点称不上破绽的破绽也完全逃不出他的眼睛。速度猛地一提,百里遥计算着高里季转身的视角变化,提前向高里季转身的方向多迈出了几步。紧接着,百里遥绕着高里季转动的身形一滞,直直的朝着高里季飞扑而去! 百里遥确实是在飞!急速带来的惯性让他那原本就十分瘦小的身子直接腾空,那双在空中都犹自前后扑腾不止的双脚,也如同踏空而行一般没有半点停歇!可惜这样的举动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用处,那双踏空的双脚也决计不可能让百里遥的速度再快几分。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全力爆发之下百里遥的速度早已不是高里季能够反应得过来的了。 然而对危机的感应让高里季还是做出了一个他能做出的最佳的反应,那就是不管不顾的向前翻滚!身后剧变的风声刚传到脑子里的时候高里季就已经做出了反应,可还是已经晚了一步,束棒划过背脊的感觉让高里季的心都凉了半截。 不过这一个翻滚也不是完全无用,至少原本百里遥攻向高里季的双爪不得不向下几分,使得人在空中无法控制角度的百里遥,只来得及用束棒在高里季背上划伤一道。这样的伤势不可能致命,但在实际的交手中,这样的一爪足够让敌人身上出现一道尺余长且深可见骨的血口! 高里季也明白这一点,但事实上百里遥这一爪换做了束棒之后,虽然他此时后背也一阵火辣辣的,却也只是一点点皮外伤。按生死来论他自然可以继续战下去,但这是一场束棒挑战,能不能继续还得裁判来决定。 很明显,裁判对此也有些为难,百里遥出手的速度虽然比不上他的移动速度,但那短短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却也需要极高的眼力才能看得分明。高里季的躲闪动作和随后的状态裁判也看在眼里,难以抉择之下他到底还是略微偏向了一些同为猎人的高里季。在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对着两人说道:“挑战继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万里黄沙 听到裁判的判决,高里季的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对这个结果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也确实不想就这样向对方认输!这无关乎于对胜负的渴望,而是高里季也想看看,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万一他能侥幸胜出,也一定会在决胜之前向对方认输。真正的对决之中,受了先前那种重伤之后会是什么局面,高里季的心里是一清二楚。虽然就算受到那样的重伤,照他的性子也仍会选择奋战到底,但这毕竟还只是一场束棒挑战,高里季的心里也能分得清其中区别。 百里遥对裁判的这个判定也没有多少介怀,这也算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出手了,他也同样不想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之前被武安侯白破军的侯府家将合围,一身本事还来不及发挥就成了阶下囚。后来被公孙衍的七虫七花丹胁迫,本以为逼不得已之下也有要他动手的情况,所以一路上都把原先没有放在心上的武功勤练不已。 百里遥是个天资不凡但十分懒惰的人,这一点从他的轻功和近战实力天差地别就能看出一些端倪。真要是以为身为魔门八大派之一的万里黄沙门只有轻功了得那颗就大错特错了,魔门最受正道忌惮的正是其杀伤力,若是失了这一点,万里黄沙门又哪里来的资格可以从魔门诸派中脱颖而出呢? 因为幼年的一些经历,百里遥在轻身保命的功夫上颇费了一些功夫。但对敌方面除了一手暗器暗箭和用毒的本事稍微拿的出手之外,其他方面和一般的三流武林人士也差不了多少。而即便如此,仗着那一身轻功,只要不是像那晚被侯府家将带着天罗地网提前埋伏的情况,想要留下百里遥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正是因为这样,百里遥对万里黄沙门的那些杀敌之法的修炼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得过且过的态度,若是让那些苦求神功而不可得的人知道,不知道要被气的吐出多少血来! 百里遥的资质确实不错,在他下定决心勤学苦练的情况下,自觉实力也是在不断的突飞猛进。可头一次遇到要动手的情况,就是塔骨部落的防守反击战!这样的大规模混战,实力不到一定层次在人潮中想要活到最后,运气才是最重要的。 好在齐乘风等人也很体谅他,虽然知道他在暗地里修炼提高,但还是将他留在了后方。当时众人的关系虽然还算不错,但毕竟百里遥是受制于人的一方,这一点恩情他受的也是心安理得。而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百里遥才发自内心的感觉到,齐乘风几人并不单单只是为了利用他,而是真的把他当成了伙伴! 再后来启程前往西崖州,公孙衍提前给了百里遥解药,更是保证他可以去留随意。原本百里遥可以置身事外和齐乘风等人各奔东西,但一路上被人当做朋友、同伴却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让百里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乎多年未曾踏足也多次想要回来看看的西崖州,就成了双方同行的目的地了。 这一次,百里遥的心态和刚开始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那时他想的全是怎么保全自己,怎么应付过齐乘风等人的要求,撑到七虫七花丹的药效发作的时候再视情况而定。可以说百里遥虽然看似积极,但实际上却是一直在消极怠工。但这一次不同了,他所想的是怎么发挥自己的作用,最后带着这些朋友同伴一起安然离开。 信任是从了解开始的,所以百里遥也在试着将自己展现在齐乘风几人面前。苦练多日的勾爪就是百里遥想展现给其他人的第一个惊喜,这套万里黄沙门倚之横行的爪法名为逆流沙,其高深玄奥之处绝不弱于任何顶尖武功。这次算是百里遥第一次以之对敌,高里季正好是个合适的对手! 别看高里季表现的有些狼狈,甚至从交手至今也只在受伤之后才看到百里遥的身影,但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百里遥的偷袭躲掉大半,也已经十分不易了。所以虽然得了先手,但百里遥却也没有放松半点警惕。 双手握拳微向下沉,拳面朝外的同时绑在手腕上的束棒也跟着突了出来。身形一闪,百里遥已经朝着站起身来的高里季再次袭去,手段仍和先前一般无二,靠近之后就已经做好了绕后的准备。 只是这一次,已经体会到百里遥的速度有多快的高里季并没有再向先前一样躬身屈膝,而是一边后退一边提前朝着百里遥绕行的方向转去。有了提前准备,百里遥这一次可没有那么轻松能够脱离他的视线,而他握在手中的束棒也已经严阵以待。 面对一边倒退一边转向的高里季,百里遥确实没有办法再绕到对方身后。这可和对方原地打转不同,虽然同样是对方在内圈百里遥在外圈,但高里季现在每退一步,百里遥想要绕后的圈也会随之变大。就算百里遥的速度面对高里季时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但想做到这一点,至少也需要比高里季的移动速度快上五到十倍! 对于百里遥而言,想要施展出比高里季倒退的速度快上十倍的轻功其实也并非做不到,但那样一来就和他先前所说的猎人身份不相符了。而且如果单纯想要用速度战胜对方的话,百里遥也用不着选个充当勾爪的束棒,拿什么从后偷袭不都是一回事儿吗? 于是乎,在心里暗自对高里季的应对赞赏有加的同时,百里遥也做出了改变。原本迂回向高里季身后的动作倏忽一收,足尖在地上接连变相踩踏,来回折越着朝着高里季身前冲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原本就不远,按理说以百里遥的速度应该是转瞬即至才对,可这般身法一经使出,百里遥的速度却像是变慢了一般。见到百里遥不再绕后的高里季原本已经做出了正面招架的准备,可却硬生生的被眼前奇怪的变化扰乱了心神。 那种由快变慢的错愕让高里季的手先是下意识的朝前探了一下,随后又在惊讶之余收了回去。而正在高里季收手的瞬间,明明距离他还有些距离的百里遥,竟然已经将双手上的束棒伸了过来! 一时间高里季的脑海中什么念头都来不及升起,将将收回来的手已经又一次下意识的探出。不得不说猎人的本能十分强大,高里季这完全不经头脑的一击正挡在百里遥右手划下的束棒之上,而这一丝阻碍也让高里季在百里遥左手束棒紧随其后之时,略微扭转了一些身形。 “噗”的一声,百里遥左手上的束棒仍然砸在了高里季来不及完全躲闪开来的右侧后腰上。这一击换做正常情况下毫无疑问也会对高里季带来一些轻伤,不过和之前那得手的一击相比,仅仅只有最前面一小段束棒划过高里季的后腰,已经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了。 一击过后,百里遥丝毫没有恋战,几乎就在左手束棒划过高里季后腰之后的瞬间,他的足尖已经踏向了高里季因为扭转身形而牢牢踏在地上的双脚。 这一踏连攻带守,百里遥甚至还没来得及观察高里季在这两脚之后的反应,就已经借着脚下的力道向着身后跳开。人在半空,百里遥就已经听到一声闷哼,显然他一前一后踩上去的两脚给高里季带来的伤害不小。 百里遥的身形比较瘦弱,寻常情况下就算他从高里季的脚面上踩过去也只不过是不痛不痒。但在这幅瘦小的身子骨下,却潜藏着极为不俗的爆发力。配合着万里黄沙门独特的内力运行方式,那股爆发力便能转化出惊人的速度。而这种运用也不单单只能用来提高速度,百里遥的这两脚就是讲那份爆发力转化为了力量! 当然,百里遥也不可能全力以赴的踏出这两脚。毕竟不是生死仇敌,出手也用不着那么狠辣,给对方造成一定伤害来配合接下来的攻势就已经足够了。 之所以选择第一时间退开,一来是百里遥长期养成的谨慎习惯,二来也是高里季前后的几次飞快应对,让百里遥不敢太过纠缠。对方身上那种老练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一些动作和反应几乎已经深入骨髓,这种情况下一旦露出破绽说不定就会让局势彻底翻盘。 天底下难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存在,万里黄沙门的功法给门人弟子提供了超绝的轻功,不俗的爆发力和反应力,但却也使得修炼者本身的体魄成了他们最大的弱点。想要身轻如燕就不可能膀大腰圆,至少两者出现在一人身上的情况,江湖上至今都未曾一见。 百里遥自然也免不了这个问题,同样的攻击,打在齐乘风公孙衍这些人身上,或许挨上个三五下也不会致命。但对百里遥来说,或许只用一两下就能够让他重伤濒死。束棒虽然不及猎刀那么有杀伤力,但高里季的攻击威力如何百里遥也不得而知,所以稳中求胜才是他的目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稳操胜券 高里季的闷哼不是作假,这一点出脚的百里遥再清楚不过了,虽然他也留有余地,但那两脚却也是实打实的踏上去了!不过高里季到底伤的有多重,百里遥却有些怀疑,只因这两脚的触感似乎有些不对。 如果不是百里遥确定自己这两脚是实打实的踏在了高里季的脚面上,光从触感上来说,百里遥甚至会以为自己是踏在了一块石头上!高里季自然不可能是石头,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随着自己的攻势一边后退一边侧身。但这却也打消不了百里遥对此的疑心,万一这是对方故意示敌以弱呢? 百里遥踏出的那两脚虽然也算速度很快了,但却也绝不是避无可避的。一直都显露出了极其迅速反应能力的高里季,真的没办法躲开这两脚吗?而若是故意受了这两脚,那声闷哼又会不会是因为低估了自己这两脚的威力而发出的呢? 可能性太多,百里遥也没办法去验证,只能如一开始所想的那样先拉开距离观察。他也没急着继续进攻,反正接连得手之后他也算是稳占上风了,没必要因为急于打败对手而露出破绽。 百里遥这边不急,高里季却是有些急了。接连两次交手他都没有占到半点便宜,甚至可以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这已经足以让他了解两人之间的差距!对方的速度实在太过可怕,这要是在荒野中遇到这样一个敌人,高里季第一时间想的绝对是如何逃命。 百里遥怀疑的没错,那不躲不闪的两脚确实是高里季刻意为之。当时手上正招架着百里遥右手束棒的高里季正是警惕性最高的时候,后腰之所以仍旧被划过也不过是因为失了先机。百里遥紧随其后的那两脚虽然没露出什么破绽,但也没到无处可躲的地步。 之所以高里季要硬受这两脚,原因确实如百里遥所想的那样,是为了诱敌深入。只不过这个诱敌深入不光是想让百里遥认为受了这两脚的他实力大减,同时也是为了让百里遥放弃那个一击得手就立刻退走的念头! 贪功冒进听上去似乎是那些头脑简单的人的专利,但事实上,越是顺风顺水实力强大的人,越容易犯下这个毛病。这和是否精明关系不大,单纯只取决于面对诱惑时是否能够冷静分析利弊!百里遥的做法有多谨慎一见便知,而这应该是对方的个人习惯,并不是缺乏连续作战的能力。 这个习惯说不上好坏,但高里季所求的胜算,就指望在改变对方这个习惯之上。一个人在自己习惯的环境做自己习惯的事情的时候,往往能够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而当这个环境改变亦或者他尝试着改变自己的习惯时,往往发挥出来的实力就会相应的发生变化。 这个变化的不确定性很强,有可能变得更好,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实力!也有可能变坏,连自身一边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高里季无法确定如果改变了百里遥的习惯,他能发挥出怎样的实力,但他却知道如果百里遥继续保持这样的实力和做法,他的结局就只有惨败! 这是由双方的硬实力决定的,高里季最擅长也是最引以为豪的就是他的应变和刀法。但这两点在面对百里遥的迅疾时,一个完全落于下风,一个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交手至今他除了翻滚招架,甚至连一次主动进攻都没有,这样久守之下结局如何不难想象。 于是在那短短一瞬之间,高里季又凭借本能做出了他认为最正确的选择,那就是对这一前一后来的两脚不躲不闪!敢这样做也是有他自己的底气的,他脚上穿的这双鞋看似普通,实则是用西崖州特有的一种变异乌拉草混合着狼头骨编制而成。经过特殊的处理之后,这双鞋的重量和外表与平常的鞋相差不大,但实际上能起到的作用却不小。 耐磨耐刺自不必说,荒野中猎人走过什么环境都不为过,这一点差了怎么换得过来。而作为西崖州野狼身上最坚固的头骨,做进鞋里之后的坚固和硬度,也绝对能让猎人一脚踢出后威力更甚! 百里遥觉得自己两脚踏在了石头上并不是错觉,那比石头还要坚硬的狼头骨,可不就是踏上去如同踏在了石头上一般!只不过高里季原本准备装出来的痛哼声却用不着装了,只因百里遥这两脚的威力还在他想象之上。 不过这一切算计也就仅此而已了,百里遥的冷静让高里季的这点小心思终究还是落了空。一直在高里季身边游走的百里遥也看出了对方的尴尬,面对他的绕后之举高里季出了一边退后一边转身也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了。而这样一来,为了跟上百里遥的速度,他那伤的并不重的脚,自然也没法装下去了。 诱敌深入归根到底是为了寻找一个更适合自己下手和反击的机会,而要是因为这样故意减缓脚下的动作让百里遥抓住机会绕后,那才真叫得不偿失了。不得已之下高里季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继续和百里遥周旋下去,否则的话弄不好就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百里遥在识破高里季的小伎俩之后也变得更加谨慎了,倒不是担心会在阴沟里翻船,事实恰恰于之相反!在摸清楚高里季的底细之后,百里遥已经完全不担心还败给对手了。但与此同时,一个新的顾虑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就是该不该略微收敛一些? 毕竟现在身处西崖州,沙依巴克有没有魔门中人也很难说,过早暴露实力对他们一行人来说有害无益。以猎人的身份在西崖州行走是早就定下的计策,而铁热克这个偏远的西崖州聚居地除了是百里遥的目的地之外,也同样是一个完美的掩护。 但这里面同样存在一个问题,铁热克再怎么偏远,也改变不了它是一个比较小的聚居地的事实。而在西崖州,聚居地的大小,和实力是完全成正比的!换言之,猎人或是聚居地里的人的实力,也是和聚居地大小成正比的! 像铁热克这样的小聚居地,能有一些出色的猎人就已经很难得了!而要是出现几个像齐乘风几人一样的顶尖剑客,那是人都知道不对劲了。所以一行人早就心照不宣,要在暑寒节的挑战里尽量保存实力,不使用超出他们身份的实力来。 百里遥心里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出手到现在他也一直在刻意控制自己的速度,但这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和其他人的手段繁多相比,百里遥现在真正算得上顶尖的也就只有轻功了!逆流沙爪法虽然也有了一些火候,但单靠这一点想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却又不太可能。 隐藏实力也需要有多余的实力可以隐藏,而这个多出来的实力越多,隐藏起来反而越容易。百里遥的问题就在于他远胜对方的一点就在他的速度上,而他唯一胜过对方的地方,也在他的速度上! 一边在心中思量,百里遥也一边在尽量保持自己的速度稳定。绕后偷袭的打法明显已经不可取了,对方现在的警惕心已经提高到了顶点,就算是绕道侧面都会引起警觉。与其浪费体力,倒不如正面和对方展开对攻! 绕了一圈下来,结果却还是回到了正面进攻上面,这让百里遥不免也有些郁闷。不过郁闷的同时,他也很快正视了这一点,反正他的轻功造诣齐乘风等人早就了解的差不多了,一开始选择勾爪不就是为了展示自己所学的逆流沙吗?既然如此,那还犹豫什么? 心念通达,百里遥也不再浪费时间,身形一闪又是朝着高里季冲去。这一次百里遥仍是在左右变幻身形,但跳转的幅度却没有之前那么大了,这样一来在速度没有明显提升的情况下,百里遥反而显得更加灵活了。 双手一前一后,百里遥在尚未靠近到高里季的攻击范围之内时,就已经开始舞动手腕上的束棒了。循着一种难言的规律,那两条平平无奇的束棒倏忽间就像是由清晰变得模糊了一样,完全难以分辨束棒所指的目标到底为何处! 与之相对的,百里遥的手似乎也变得模糊起来,这种诡异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没错!确实不对!明明应该是手腕的摆动带动了充当爪刺的束棒,可看上去却像是束棒先开始摆动,百里遥的手才是随后摆动的! 来不及再想太多,前一秒还在攻击范围之外的百里遥,此时已经正式发起了攻击。高里季的反应速度已经很快了,可在这一霎那面对百里遥的猛攻时,竟然完全派不上一点作用!前一刻横向格挡出去的束棒,下一刻已经在对方束棒的一触即转之下茫然不知所措。明明从束棒上的反震力度上来看,每一次的格挡都是有的放矢的,可偏偏那本该被格挡的束棒还是无孔不入的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划痕! 而且不单如此,高里季的反应越是猛烈,所遭到的攻击反而越多。这种感觉就像是身处流沙之中,越是挣扎就沦陷的越快,可就算是不挣扎,这样不断下沉的势头也只是稍稍减缓片刻,想靠自身的力量脱困而出,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思绪纷杂 百里遥的攻势连绵不绝,高里季对此几乎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局势如何明眼人一见可知。站在一旁作为公证的裁判,对局面的判断力自然不差,在百里遥连续用束棒击中高里季后,连忙终止了这场挑战。 胜负很明显,高里季对裁判的判决也没有什么意见。说实话若不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咬牙坚持,他早就想开口认输了。只是等心中那口气逐渐变成绝望的时候,高里季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开口认输的机会都没有,对方那连绵不绝的攻势让他只来得及将身上的要害护住,而这已经牵扯了他的全部精力。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齐乘风不知道附近围观的人群里有多少内行,但从旁人起哄看热闹的模样来看,似乎并没有人看出百里遥所用的这套爪法到底有多精妙。虽然不乏对百里遥表现感到十分惊讶的人,但齐乘风从那些只言片语中只听到了对其速度的感叹。 其实这也不怪这些人眼界低,实在是从表面上来看,百里遥所显现出来的速度远比他那看似凌乱的攻击要来的精彩的多。当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百里遥此时所用的束棒和勾爪的差距实在太大。作为爪刺类的兵刃,勾爪的冷门不言而喻,而临时用来充当勾爪的束棒有多敷衍一看便知。 挑战结束的百里遥连解下绑在手腕上的束棒的必要都没有了,只是稍微用力一摘,连接处已经开裂的束棒就直接掉了下来。照这个模样来看,如果不是裁判宣布挑战结束,百里遥的束棒也未必能再坚持多久。 作为一场切磋性质的束棒挑战来说,高里季受的伤也不算轻。虽然已经努力护住了周身要害,但百里遥的束棒也都是实打实的打在了他的身上,连绑在手腕上的连接处都开裂了,高里季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换成实战的话,就算高里季已经护住了周身要害,这样多处受袭的伤口加起来也早就让他流血身亡了,所以裁判的判定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这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东西就不多赘叙了,齐乘风重点关注的还是百里遥所用的这套爪法!刚刚见到百里遥正面向高里季攻去的时候,齐乘风就有些不解,要知道百里遥可不是这种战斗风格的人。可只当是因为高里季的实力和百里遥的差距太过明显,百里遥才会行事略微松懈一些,齐乘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当出手之际那种前后顺序颠倒的错愕感出现之后,齐乘风就已经明显感觉到事情似乎并不像自己先前想的那么简单。这种错愕感他也似曾相识,不论是张灵风剑道中的快慢变化还是公孙衍剑道中的轻重变化,齐乘风都不是第一次领教了。而百里遥展现出来的那种错愕感,明显也是和这两种剑道类似的一种意境! 没错,就是意境!想要在一种武学或是兵刃的运用上让人明显感觉到一种气势或是感觉,那离意境也就相差不远了!或者说,意境所展现出来的形势,就是在施展武学或是挥舞兵器时,由内而外带给人的那种感觉! 百里遥的轻功就能让人感觉到那种令人惊叹的快,这便是他的轻功意境!和一般的武学或是兵器相比,轻功想要达到练出意境的地步无疑要更加艰难,因为拥有这方面天赋的人,比之其他武学、兵器乃至内功心法上的天赋的人要少的多。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百里遥所展现在齐乘风等人面前的实力也就只有那出众的轻功能让他们叹为观止了。至于其他诸如暗器、毒药、短刀之类的本事,在他们面前实在是有些不够看。当年唐门门主带着门人弟子到青莲剑宗讨要说法的时候,齐乘风就曾亲眼见过张灵风和他的比试,百里遥的本事和唐门门主比起来那就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而现在齐乘风等人都已经是和当年的唐门门主一个级别的实力,自然就更看不上百里遥的那些微末伎俩了,要不然也不会一遇到需要动手的事情就让百里遥往后撤了。但只是短短的一个多月,在齐乘风看来近战实力上不得台面的百里遥竟然已经摸到了勾爪意境的门槛,这不得不让齐乘风感到惊讶。 高里季身上那种如同陷入流沙一样的感觉齐乘风自然不可能感同身受,但那种毫无还手之力的模样,却不可能瞒过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的齐乘风。外人以为这是因为高里季的实力和百里遥的实力相差太大,而且百里遥的攻击手段实在太快,但齐乘风却不这样认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齐乘风在看到其他人交手时,都会下意识的将自己带入到其中一人身上,然后易地而处若是自己身处居中该当如何反应!这个习惯一般人养成的效果并不好,但在有了舞阳剑的梦魇空间之后,齐乘风的这个习惯就得到了极大的助益。 渐渐地,齐乘风发现不单自己的剑道修为可以随之提高,连带着眼力也在突飞猛进着。原本一些看不太明白的招式和处理,渐渐地他也能明白对方的想法,甚至可以以此判断出对方接下来的动作。在领悟了剑·八千式的先决剑意之后,齐乘风也一度怀疑会不会就跟他养成的这个习惯有关,不过因为对先决剑意的领悟还时日尚浅,他也没能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而在把自己代入到高里季的角色当中时,那种无力阻挡的感觉也随之出现了。直到这时齐乘风才发现,百里遥所用爪法的不凡之处!那种无力阻挡的感觉自然不是齐乘风面对同样境地也没法招架,而是在判断出高里季的大概实力之后,齐乘风以同样的实力来面对百里遥的结果。 看得出百里遥的爪法也并没有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否则的话高里季也不可能从头到尾都护得身周要害周全。虽然从结果上来看这并没有多大区别,无法是延缓了败亡的时间,但从侧面来看面对高里季这个级别实力的对手百里遥都不能轻松取胜,看来他的实力确实还有待提高。 总的来说,百里遥的进步还是给了齐乘风不小的惊喜,单是那一套爪法就足够让人刮目相看了。假以时日,那连绵不断的攻势配合上百里遥骇人听闻的速度,就连齐乘风自己都觉得有些棘手。 不过要说问题也还是有的,那就是从百里遥的表现来看,这套爪法似乎并没有群攻的能力。那些连绵不绝的攻击针对于单个目标的时候威力极大,但一旦分散爪刺的攻击范围和攻击伤害就会成为短板。和齐乘风他们几个剑客来比的话,百里遥更适合做一个独来独往的刺客! 说不上二者孰优孰劣,但想想万里黄沙门齐乘风心里也就释然了。从魔门之主那里得来的记忆十分繁杂,这其中便包含着有关魔门八大派的记忆。这之中自然也不会缺少关于万里黄沙门的信息,而万里黄沙门最着名的就是其内众多令人胆寒的独行刺客! 一击必杀的效率,配合来无影去无踪的速度,在正魔大战期间,万里黄沙门的赫赫威名可都是靠鲜血浇灌而来的。不过刺客的短板也十分明显,就像齐乘风之前所看到的那样,单对单的刺杀乃至于正面对抗,万里黄沙门都占据着绝对的上风。但在遇到复杂局面,或是大规模的冲突时,万里黄沙门的弟子除了暂避锋芒之外作用实在有限。 然而上一次的正魔大战由于慈航静斋的临阵倒戈,加上魔门之主的意外遇刺,使得没有防备的魔门各派逼不得已之下只能仓促应战。作为魔门八大派之一的万里黄沙门虽然有着第一时间撤离战场的能力,但面对那些不断浴血奋战的袍泽,他们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留下。 魔门八大派不单只是八个门派,同样也是所有魔门各派的领袖和表彰。慈航静斋的背叛虽然使得魔门实力大减,但其余七派所起到的作用也绝不可小觑。奈何慈航静斋和正道的准备也不单单只是针对于魔门之主,提前做好埋伏的正道各派高手,和早已下在酒水中的微量毒素,在交手刚开始和交手一定时间后都对魔门各派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在魔门之主遇刺的同时,不少早已埋伏好的正道高手也借着所有人为之惊讶的机会,突施暗算对魔门各派造成了不少的损伤。而在交战正酣渐入佳境的时候,那下在酒水中的毒素也因为交手过程中的血气流转而遍及全身,最终让魔门的反扑化为了泡影。 万里黄沙门最后是否血战到底齐乘风也弄不清楚,魔门之主的记忆只停留在他身故之前。不过按照百里遥所说,万里黄沙门如今已经濒临灭门,那当初那场正魔大战万里黄沙门的选择如何也就不难猜测了! 每次想起这些事情来,齐乘风都对所谓的正魔之别十分疑惑。没能亲身经历那个时代的他,完全不能理解两者之间是怎样接下那般深沉的仇怨。所得见识大多都是来自于魔门之主强加给他的记忆,但齐乘风自己也有一些见解,至少慈航静斋的反叛在他看来实在有些太过了。 好在青莲剑宗似乎并没有参与到这一场正魔大战之中,因为边疆外族入侵,青莲剑宗的高手几乎倾巢而出,这让对魔门有些异样感觉的齐乘风也略微松了一口气。当然,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为此青莲剑宗几乎关闭山门几十年,到了如此才重新入世,损失之惨重不可对外人道也! 第二百七十五章 意外收获 紧随百里遥的束棒挑战之后,其他人也找到了愿意接受挑战的对手,结果自然不用多说。稍微令人有些意外的是,香吉的实力比众人想的还要强上一些,作为一个守门人而言无疑有些大材小用了。 倒不是说守门人就不需要实力了,而是和猎人比起来,守门人的地位无疑要低上不少。不过对此香吉倒是有不同的想法,据他自己说,比起在外狩猎,他更喜欢留在聚居地保护那些熟悉的脸孔不受野兽伤害。而对现在的生活香吉也十分满意,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野心。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一路走来向香吉热情打招呼的人着实不少,也能看出香吉的人缘十分不错。这样一位交友广泛的守门人,或许知道很多一般人不知道的东西,弄得齐乘风等人都想直接问些关于乌拉泊的事情了。 不过众人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和香吉只是第一次见面,双方虽然相处的也算融洽,但毕竟交情就摆在那里,交浅言深的做法实在不可取。百里遥也算是西崖州的本地人了,连他都没听说过这乌拉泊,可见乌拉泊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距离进入西崖州也才两天,苏以寒却是在深入西崖州腹地才失踪的,由此也能推断乌拉泊恐怕离沙依巴克还远着呢!而苏以寒是为了调查魔门才会失踪,这很可能意味着乌拉泊和魔门的关系匪浅。 在西崖州,魔门的存在可不像是蒙辽州的北地巨盗。可以说比起朝廷的势力来,魔门的存在反而更深入民心一些。西崖州民风尚武,对于实力强大的魔门中人天然就有了一些特殊的崇拜感情在其中,更别说魔门遁逃到西崖州的时间,远比朝廷收服西崖州要早得多。 这样算起来,魔门反而算是半个西崖州的本地人了,能够一直在西崖州暗中发展,和这一点也是脱不开关系的。贸然四处打听乌拉泊的下落,很容易就让人猜到他们的企图,万一乌拉泊真和魔门关系匪浅,打草惊蛇的可能性实在太大。 以身份来论,他们几个大都是正道武林的名门弟子,有正魔大战这个前提在,魔门的态度实在难以捉摸。百里遥虽然出身魔门,但万里黄沙门的名号如今是否好使也是个大问题,更何况除了武功路数之外,百里遥也没别的办法能证明他是魔门弟子。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一次前来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调查营救失踪了的苏以寒,但事实上他们也是为了朝廷的委托而来调查飞贼事件的。朝廷的指派外加正道门派的出身,这两样不受欢迎的身份加在一起,就成了他们不得不以西崖州猎人的身份游走其间的原因了! 既来之则安之,一行人都通过了暑寒节的报名挑战,在不好直接打探消息的情况下,倒不如放松下来好好享受一番。内场的面积比外场大了许多,还未进去就能闻到各色美食的香味,足可以让人垂涎欲滴。 琳琅满目的食物堆积如山,一排排长桌整齐划一的摆放在内场的外圈。这些食物有些是提前准备好的,也有些是后来从报名者手中得到食材之后做出来的,种类繁多而且各具特色。 公孙衍也算是走南闯北的人了,放眼望去却也有不少从未见过的吃食,这些食物或生或熟,但无一例外都具有西崖州的独有特色。外界绝无仅有的特殊食材配合着诸多变异的佐料,能够衍生出如何独具特色的美食,恐怕只有亲口品尝之后才能得出结论吧! 进了内场众人就没必要在一起行动了,就连香吉都对那些数量众多的美食垂涎欲滴。在向众人简单介绍了一些沙依巴克的特色美食之后,也张罗着几人去取餐具享用美食去了。 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个时候自然是各自朝自己看上眼的食物走去了。暑寒节的潜规则之前百里遥也跟几人介绍了,虽然可以随意取用,但浪费食物的情况是决不允许出现的。许多食物看上去不错,可却未必符合他们的胃口,对此百里遥也只能建议在尝试一些未知的食物之前,最后还是先品尝一下再做决定。 公孙衍在百里遥将这些话复述完之前就拉上颜凡先去拿餐具了,对此百里遥也只能无言苦笑。齐乘风和言希遥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在向香吉打过招呼之后,两人也结伴朝一旁走去。 香吉和百里遥都是有眼力见的人,见状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的上去凑热闹,便一边闲聊一边开始享用内场的美食了。一个本来就是沙依巴克的守门人,另一个也是西崖州出身的,自然知道哪些东西是合自己胃口的,表现出来的新奇感倒是比其他四人少了许多。 不过多年没有吃过这些西崖州的特色美食,百里遥也略微有些感慨。香吉对众人的表现也有些好奇,不过再一联想几人自称铁热克的猎人,对那副少见多怪的模样也就不以为然了。 沙依巴克虽然出现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和西崖州的大多数聚居地比起来,这里都可以称得上是繁华了。有朝廷的引导和支持在里面,想不兴旺起来都难,要不是西崖州人的观念陈旧,朝廷甚至有在西崖州建城的打算。 这些事情在享用美食的过程中,百里遥都从香吉的口中打听出来了,事实也确实和他们的猜测相差无几。沙依巴克是在百里遥离开西崖州之后建立的,原本也只是散落在西崖州外围的一些小聚居地而已。 大约十年前,朝廷的边军奉命维护西崖州官道,同时对西崖州加强管控。这道旨意据说是经过朝堂讨论之后做出的决定,沙依巴克就是第一批的朝廷试点。那些小聚居地本就求生艰难,每逢入冬都会有人冻饿而死,朝廷以衣食作为诱饵,不难将其聚集起来。 为了方便控制和运输物资,沙依巴克便被建立在了官道附近。经过边军不计代价的清缴,沙依巴克附近的野兽几乎死伤殆尽,这也使得官道附近的环境不复曾经的危险。这样的举动自然不是所有西崖州人都乐于见到的,野兽的减少和大规模的军队行进,使得沙依巴克四周的食物减少了大半,想要获取食物就需要到更远的地方。 虽然朝廷也会提供足以生存的粮食衣物,但这份善举会持续多久就难说了。自力更生惯了的西崖州人不乏居安思危的本能,在寒冬过后很多人又再一次的离开了沙依巴克,重新回到了熟悉的环境。缺少了朝廷的支持这些人的生活又回到了原点,其中取舍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做出那样的决定,过半的人在看到朝廷的诚意之后还是留在了沙依巴克。要说这些人真对朝廷有多少好感也未必见得,但生存的本能却让他们不会去排斥这些送上门的好处。眼见得小有成效,朝廷的动力也更充足了,一边维持对沙依巴克的支持,一边从更远些的地方寻找其他的小聚居地,逐渐扩大沙依巴克的规模。 等到了第二年的寒冬,那些游离在外的小聚居地又一次的面临了困境。食物和衣物的匮乏带了的只有死亡,万般无奈之下也能选择回到已经与往日大不相同的沙依巴克了。面对生存这种有些丢面子的行为实在算不得什么,而朝廷的慷慨大度,也让不少人打消了在外闯荡的念头。 沙依巴克就在这样的前提下不断壮大,而朝廷也在这段时间里充分吸取了不少经验和教训,对沙依巴克的一些管束也逐渐减少。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朝廷的边军撤出沙依巴克,同时取消了对沙依巴克附近区域的扫荡活动。 这样的举动十分让人费解,毕竟大多数西崖州人之所以抵触沙依巴克,就是因为这些边军的存在。谁都看得出沙依巴克在朝廷心中的地位,但最多的猜想也只是建立在朝廷想要借此以军队的力量牢牢控制住沙依巴克,继而建立更多和沙依巴克类似的聚居地,从而逐渐掌控整个西崖州。 然而边军的撤防原因至今都是一个迷,没人明白朝廷这样费心费力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因此产生的最大担心,就是朝廷会不会因此减少甚至断绝对沙依巴克的扶持!虽然以沙依巴克的规模来说,就算少了朝廷的扶持生存能力也会远超从前,但两者之间毕竟还是存在差异。 好在这个顾虑并没有成为现实,虽然朝廷的大军撤了出去,但那些扶持的物资却并没有减少太多。除去原本大军所需的那一部分,其余部分仍和从前一样,这让大多数人都放心下来。但同时,这也使得沙依巴克也多出了许多负责分发调配这些物资的人,对于这些人的存在也不乏一些恶意的猜测。 但这些猜测最终还是无疾而终了,因为这些负责分发调配物资的人,全都是西崖州人,而且全都是一些民望很高的人。这些人不可能是朝廷的傀儡,也不可能被朝廷的人所替代。最终关于朝廷意图的猜测变得数之不尽,但朝廷在那之后并没有建立其他的“沙依巴克”,久而久之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朝堂野心 从香吉的描述中,百里遥总算是明白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沙依巴克了。这些年虽然他一直都没有断绝过对西崖州的关注,但更多的都是通过其他人之手。再加上沙依巴克在西崖州几乎人尽皆知,又和铁热克距离实在太远,种种原因之下百里遥才对沙依巴克一无所知。 不过从香吉的话里百里遥也听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但他不像言希遥或是齐乘风那样敏感,虽然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但却始终也没有找到关键所在。 其实这就是个看待问题的视角问题,百里遥的阅历虽然使得他看问题的眼光要比一般的西崖州人要远得多,但也有他的局限性。独行的贼偷归根到底所注意的也只是自己的目标和目标相关的事情,对于这种政治上的手段虽然察觉但却不够深刻。 无利可图的事情以朝廷历来的行事风格来看是决计不会做的,而既然这样做了且还坚持了这么多年,说明朝廷所图非小。百里遥正是从这个角度判断出朝廷的行为异样,但这个所图从他个人的角度却无法判断。或许这也是其他西崖州人的想法,明知道其中有问题,但却看不出问题在哪,就只当成是没问题了。 在这个方面,百里遥要略微强出一筹,因为他能十分确定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甚至可能还会对他们这一行造成不小的影响。这关乎于直觉,而直觉其实在很多时候都是由经验和阅历堆积出来的,这种潜意识里的不安,往往只是因为无法用言语完全解读出事情的发展。 换做是言希遥听了这番话,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理清事情的脉络。而事实上确实如此,当晚回到香吉家后百里遥便把这些从香吉那里打听到的事情和其他人说了一遍,结果其他几人也都各自打听到了一些类似的情报,总结下来倒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还原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之后,几人都相继发表了各自的看法,其中就数言希遥的看法支持者最多! 朝廷的野心或者说是当今天子的野心已经不用多说,从其继位以来一直在想法设法加强对天下州郡的控制力,其中又以三秦州、蒙辽州和西崖州最为明显。这之中最为重要的目的,就是通过加强朝廷在这三州的影响力,从而最终逐步控制三州势力。 这一次的飞贼事件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于此有关,或者说飞贼事件本来就是朝廷诸般动作下的反扑。具体朝廷在三秦州的部署如何因为没有实地观察过,齐乘风几人也很难说出个所以然来,但从蒙辽州和西崖州的情况来看,朝廷的做法已经比较明显了。 表面上来看,无论是对蒙辽州还是西崖州,朝廷都是在无偿的资助。这种没来由的善意起初让这些在穷山恶水生长出来的人都下意识的有了防备之心,但物资的匮乏还是让其中的不少人试探着接受了这份好意。 观察了一阵之后,发现最初接受资助的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损失,而且因为这些物资生活变得更好了,一些持观望态度的人也加入到了其中。最后那些人,因为种种原因,始终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所以虽然眼馋,但是却也始终冷眼相看。 不过他们真的如他们自己所想的那样淡然吗?答案是否定的!朝廷并不在乎这些物资最后到底分发到了谁的手上,甚至也不在乎这些把物资拿到手的人是如何看待朝廷的举动的,只要有人对此感到眼馋,目的就已经基本达到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朝廷的扶持从来都不是尽善尽美的。这一点从蒙辽州和西崖州的民众生活水平只是稍稍改观,甚至刚刚温饱,就可以看出来。这样做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朝廷拿不出更多的援助,而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达到目的。 坐拥天下一十三州的盛元王朝国力远超历朝历代,再加上西崖州和蒙辽州地广人稀,以朝廷的力量就算平白养下这两州的人,也未必就是什么难事儿!但是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朝廷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这种平白无故的恩情并不适合施得太多。 那些最先接受资助的人,无疑都是最迫于无奈的。当生存都难以为继的时候,哪怕明知道可能存在陷阱,他们也只能义无反顾的踏上去,只为在陷阱发动之前饱餐一顿,做个饱死鬼也比做个饿死鬼强不是!对于他们而言连命都快保不住了,就算有什么阴谋算计,大不了就是豁出一条命去。 这些人没什么可以失去的,所以也更加明白活下去的艰难。相对的,朝廷的资助虽然只能让他们活下去,但这个恩情随着时间流逝和朝廷的施恩不图报,慢慢的就会如种子一般在他们的心底生根发芽。只要有朝廷在,再不济也不会冻饿而死,这就是朝廷对这些人的所图! 而在这些人之后获取朝廷资助的人,或许和这些人一样困顿,或许只是想贪图一些没有代价的好处,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从心里开始渐渐接受和信任朝廷的所作所为,哪怕看上去这个所作所为是那么的莫名其妙,至少对他们而言是有益无害的! 对于这些人而言朝廷的作为或许换不来多少恩情,但相比原本对朝廷的陌生或是抵触,这种潜移默化会带来多大的变化,就只有时间才知道答案了。而这些人的变化远不止于此,原本就已经脱离每日挣扎于生存的他们,在获得了朝廷的资助之后,生活水平的提高几乎是显而易见的。而这种提高放在别人的眼中,往往会忽视掉这些人原本的辛勤努力,而将改变的原因都放在朝廷的资助之上! 从结果而言,这种误会其实也称不上误会,因为这个变化确实是从朝廷的资助上衍生而来的。但在这个过程中,朝廷的力量和影响力,无疑被放大了太多太多!一言可定生死,举手投足就能决定万人甚至数十万人的身家性命,这本就是朝廷乃至天子的权利。但在西崖州和蒙辽州,天子和朝廷其实并没有这么大的权利,这样一来的结果就是超过半数的人在心中都将这份权利视为了理所当然甚至是无可厚非! 而事实上呢?真想决定无数人的命运,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像如果朝廷中断所有的资助,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回到原来的生活,对西崖州和蒙辽州的影响其实远没有那么大。但人就是这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那些无偿拿到手的好处想要让人再轻易放弃,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最后那些始终坚持朝廷阴谋论,或是还存有各种顾虑的人,无论他们最终是否接受朝廷的资助,其实朝廷都能达到他们的目的。接受的话,他们最终和那些后接受的人的差别也不大,无非是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一些想法罢了。 而那些始终不接受的人,或许是真的不需要这部分的资助,或者是始终放不下对朝廷的防备,又或者干脆就是对朝廷怀有仇怨的。这部分人对朝廷没有多少好感,甚至在其他人接受资助的时候还会极力劝阻,但最终也都因为各种原因不了了之。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句话虽然在这个时候用来不太贴切,但相对于西崖州和蒙辽州的光大穷苦民众而言,朝廷的资助对他们来说远比什么财路还要重要的多。而这些或清醒或糊涂的阻扰者,有的或许真的出自好心,有的干脆就是打心眼里抵触朝廷的存在,最终都会因为这件事被孤立。 哪怕有的人听从劝阻放弃了朝廷的资助,见到其他没有放弃的人过着比他们更好的生活,久而久之也会心生怨念。这样一来,那些执意和朝廷作对的人,自然讨不了好。虽然在这件事上无论如何朝廷也讨不到这些人的欢心,但朝廷本来也没打算讨得所有人的欢心。 对朝廷来说,最顾虑的其实并不是那些少数对朝廷心怀不满的人,而是这些人所能带动起来的力量。历数各朝各代,除了极少数的王朝更替是与外敌入侵有关,其余的无不是因为祸起萧墙或是谋逆起义。前者当今天子因为种种原因并不如何担忧,而后者的谋划便从这些方面开始运作。 这还只是针对于那些两州的穷苦平民,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这些人的反叛之心就基本已经可保无虞。而朝廷的下一步计划其实通过蒙辽州一行,也已经是昭然若揭了。要不是有朝廷的经营在前,凭借着齐廷昭的能力,就算大军的数量再多上几倍,也未必能有如今一半的收益。从这一点上来看,当今天子的心性谋略在盛元王朝的诸位君王之中也算是佼佼者了,至少困扰盛元王朝数百年的问题,在他这一代似乎有了解决的希望。 除了这些大局上的分析,一些细枝末节自然也少不了。比如那些负责分发物资的人,朝廷除了一开始亲力亲为之外,后来就全都交给了两州那些有名望的人。这样一来即避免了分配不均导致的问题,也将这些人给拉下了水,一旦出现了什么小问题小矛盾,还怕这些人不尽心解决吗? 这些也都是后话了,暑寒节的内场可不光是吃喝这么简单!酒足饭饱的玩乐,往往更吸引如今已经不怎么为生存而担忧的西崖州人! 第二百七十七章 内场游乐 沙依巴克的暑寒节十分传统,朝廷的影子并没有太过影响到这些细枝末节,所以齐乘风等人所见的一切还都是挺新奇的。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各类食物,不过中午百里遥做的那锅狼肉汤众人也都是大快朵颐了一顿,这会儿还远没到完全消化的时候,所以几乎都是浅尝辄止。饶是如此,众多从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也让众人吃的是撑肠拄腹险些走不动道来。 酒足饭饱之后自然是要消化一下,此时内场里的热闹便有大半是从这里来的。言希遥的胃口自然是比不得齐乘风来的好,所以在言希遥品尝过一些特色糕点之后,剩下的时间就是陪着齐乘风东挑挑西转转了。 女孩子总是对自己的身材特别在意,但又止不住对那些从未见过的美食的好奇,于是乎齐乘风就成了言希遥的替身。说是齐乘风一直吃个不停,其实也都是言希遥看到什么有意思的就央着齐乘风尝过之后在跟她描述一下味道,只当是她也亲口吃过了一样。 这样的玩乐把戏两人都是乐在其中,齐乘风虽然也吃了许多不合胃口的东西,但时不时品尝到言希遥亲手喂给他的食物时,心里也不觉得如何了。两人的感情这段时间发展迅速,原本公孙衍的一些打趣还能让两人有些不好意思,现在也都是习以为常了。 毕竟是江湖儿女,敢爱敢恨也实属正常,不然当初刘一芳也不会就这样跟齐廷昭走了。实在是大环境使然,这种事情也算不得什么出格,再加上两人也算是门当户对,顾虑也就更少了。 青莲剑宗对门人弟子的择偶没有什么限制,只要不违背世俗人伦即可。言希遥身为慈航静斋的行走,论起身份地位其实还在齐乘风之上,但以天赋来论的话齐乘风却也和她般配,所以师门方面齐乘风这边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言希遥这边略微麻烦一些,不过齐乘风的实力和天赋都是上上之选,青莲剑宗如今的势头更是如日中天。依照常理来说,慈航静斋这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阻碍才是,不过决定这一切的人主要还是言希遥的师傅苏以寒。 这方面言希遥也曾对齐乘风提起过,苏以寒并不想让言希遥过早涉及男女感情,甚至在她踏出山门之前还特意嘱咐过。不过感情这种事情又怎么能够控制,遇到齐乘风之前言希遥倒是一如既往的清心寡欲,一众少年英杰也从未入过她的法眼。但自从剑冢夺剑之后,这种没来由的感情就开始有些失控了,到了后来言希遥更是把苏以寒的话完全抛在脑后,这会儿师傅失踪言希遥才又把这件事给想了起来。 得知其中内情之后,齐乘风也颇感自豪。能让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对其倾心,甚至为他违抗师命,齐乘风心里自然也多了一分感动。对于言希遥的担心齐乘风倒也没有觉得如何紧要,在他看来苏以寒对言希遥的嘱咐更多还是处于关系和爱护。 女子较之男子在江湖上本来就多有不便,有这样的嘱托也就理所当然了。言希遥本就生的美貌,会对她心生念想的人江湖上可谓是数不胜数。虽然言希遥自小就聪明懂事,但世事人情总不是那么容易看破的,那些觊觎美色而靠近她的人不说都是心存歹意,至少也让初出江湖的言希遥难以分辨。 或许就是出于这个顾虑,言希遥的师傅才会一再嘱托她不要过早涉及男女感情,其中这个过早就可以看出一二了。齐乘风对自己很有信心,再加上这一次如果能够顺利找到言希遥的师傅,解决对方遇到的麻烦,或许这件事就更容易处理了。 言希遥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原先有的一些顾虑也逐渐解开了,这也是两人之间感情能够迅速升温的原因之一。抛下这些顾虑,两人结伴在这暑寒节的内场中也算是玩的很开心了,一些不那么有意思的东西,两人相伴着也能感觉些不同来。 暑寒节的内场着实不小,再加上一些设置在其中的小游戏也遮挡了一些视线,很快几人就互相看不到了。不过之前就已经有所约定,天黑之前在内场出口集合,所以分散开来也不算什么了。 内场的小游戏倒没有像沙依巴克的美食那样让两人陌生,诸如一些摔跤、投壶、掰手腕的小游戏也总能让人看得津津有味。这些小游戏大多也只奖励一些手工制作的小玩意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算得上精巧了。 看得多了两人也有些跃跃欲试了,不过其中不少项目都有肢体接触,言希遥就怂恿着齐乘风去参加了。对此齐乘风也不介意,早有下场为言希遥赢得几件小玩意儿讨她欢心的想法。之前就见她盯着几个作为奖品的木雕目不转睛的样子,想起在塔骨部落时两人挑选的那两个石雕娃娃,顿时知道言希遥肯定是看中了这几件木雕。 嘴上不说,那也是因为言希遥知道分寸。那几个木雕都是掰手腕连胜之后才能获得的奖品,齐乘风虽然实力不俗,但单纯在力量方面也未必能在这些进入内场的人面前获得什么优势。或许一两场比试齐乘风能够轻易取胜,但看看围拢的人群和不断有人起哄嬉笑的场面,言希遥也不想让齐乘风在这种事情上丢了面子。怂恿着齐乘风参加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有压力自然也不会如何难堪,万一能够连胜取得奖励,那也算是意外惊喜了。 齐乘风心中明白,嘴上却不点破,只说自己先试一试,看能不能拿个奖励回来。和言希遥的不太看好不同,齐乘风自己倒是觉得在掰手腕这个小游戏上,他或许真能保持连胜也说不定!身为剑客腕力本来就是影响剑客实力的一个重要因素,一个练剑都拿不稳的剑客又谈何能够成为高手? 但单凭这一点就认为能够轻易连胜的话,言希遥也不会把想法埋在心里了。开口之前两人也见到了其他人的实力,在西崖州这个比较荒蛮的地方,修习外家功法的人远比修习内家功法的要多,别的不论至少在掰手腕这一点上,修习外家功法的优势不言而喻。 以齐乘风的眼力,自然不会看不清这一点,之所以还能保持信心,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外家功法对身体强度和力量方面的提升效果不用多说,这本就是外家功法的特色,虽然效果有强有弱,但比之内家功法实在是强得太多。 齐乘风这种剑客正常情况下自然是不会修炼什么外家功法的,因为虽然能提升身体强度和力量,但同样也会大幅度的影响身体的灵活性。这一点上必须有所取舍,否则江湖上早就满地都是内外兼修的人了。 但这也不是说内家功法就完全没有提高身体强度和力量的效果,否则就算再灵活,不也是一个花架子?但这个提升更加细微更加缓慢,也更加注重爆发力和灵巧性。这也是为什么言希遥不太看好齐乘风的原因,单论实力的话齐乘风自然不输给任何人,但论起力量来实在有些难料。 参与小游戏的方式也很简单,只要认为自己能打败前一个获胜者就能上去挑战。虽然围观的人群众多,但也没有什么排队之说,至于遇到同时想要挑战的,一般也不会太在意这个先后的区别。掰手腕的奖励可是需要至少连胜五人以上才能获得,先一局后一局也没什么区别。 赢下奖励的人可以选择继续挑战或是离开,不过这之后可不是挑战赢一个就算继续连胜的,拿了奖励的话连胜数量也是会即刻清零的。每多连胜一人奖励就会更好一些,这个时候就要看每个人的选择了,是为了更好的奖励继续挑战,还是先拿到奖励迎难而退,这也是其中的一大看点。 连胜五六人最后却不慎落败的人也有不少,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些不带恶意的奚落,倒也让这里显得热闹非凡。实在是这里面的考量确实也很不易,毕竟每胜过一人都要消耗一些体力,而越是后面的人一般也实力越强,这样一来想要一直保持连胜可不容易。 齐乘风挤入人群准备参赛的时候正是前一个挑战者连胜四人的时候,一时间场面正好有些尴尬。这人的实力放在那里,光是那人高马大的模样就能看出这方面的优势,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成为最后一个落败者。 齐乘风倒是不在乎这个,见没人下场便毛遂自荐了。而听到有人主动凑这个热闹,围观的人也都下意识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了。不过原本抱着好奇心的众人,在看到齐乘风虽然算不上瘦弱,但比场下那人明显缩水不少的体型也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修炼外家功法的人很容易辨认,毕竟主要功效就在于强化身体,无论是肌肉的线条还是其他方面都明显和普通人有所区别。齐乘风这一看就没怎么修炼过外家功法的人,偏生个头也没什么出众的地方,自然会引得一阵阵的失望! 第二百七十八章 轻松取胜 虽然围观的人都不想当那个吃亏的人,但也不想让场下那个连胜四场的人胜的太轻松。若不是齐乘风看样子并不是和那人一伙的,恐怕早就有人对此表示不满了。饶是如此,在见到齐乘风出声之后仍旧没人去争夺这个挑战的机会,也有人按捺不住的开口嘲讽起来。 “你小子行不行啊,身子骨这么单薄,上去不也是送菜吗?” 开口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边说这话的同时,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鄙夷神情。很明显对齐乘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挑战者他并不如何感冒,甚至觉得对方的举动完全是在浪费这次挑战。 听了这话的齐乘风也不着恼,只是一脸平静的看向了那位先前开口的人,语气平淡的说道:“要不你先来挑战,我排你后面如何?” 齐乘风这话其实是发自真心的,他可不在乎对手是场下这人还是开口那人。反正他的目标是连胜,早出手晚出手都一样。不过这话听在旁人耳中就有些意味不同了,在他们看来齐乘风要不就是一点信心都没有,要么就是信心实在太足了,可看上去哪一点都不太像啊! 要说完全没有信心的话,那何必还要出来多此一举呢?虽然只是个小游戏,输赢也算不上什么,但要是输得太难看的话,也难免惹来一阵奚落。可要说是信心十足的话,也有些说不过去,无论是场下那人还是刚才开口那人,看上去可都不是齐乘风能应付的了的啊! 其余人还只是疑惑,刚才那个开口鄙视齐乘风的人就有些站不住了。人家那话里的意思一点也没把他放在眼里,甭管齐乘风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时候不站出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他这面子可就丢在这里了。 不过这人之前之所以没有主动下场,也是因为对场下那人的实力颇为忌惮。别人不认识也就罢了,他却正好知道这人的来历,努尔加的猎人狂狼索亚,曾经有着生撕虎豹经历的猎人中的佼佼者!西崖州荒野中的野兽可不同寻常,别看齐乘风之前单枪匹马就杀了一群野狼,真让他赤手空拳去面对狼群,那也绝对是死路一条。 当然,索亚自然也不可能是独自面对狼群,真那么厉害的话齐乘风早就看出些端倪来了。高手的气势可不是那么容易掩盖的,特别是修炼外家功法的高手,比起内家高手来实在是好分辨的多。 有了这个背景在,先前开口这人自然不敢说自己下场去试试。不过这些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真说出来的话那才叫丢人丢大发了。为了面子上能过得去,他也只好强自硬气道:“谁先谁后倒是没什么所谓,你要真能赢下这一场我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不过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齐乘风也看出来这人的色厉内荏,闻言也懒得再搭理他。倒是言希遥这时候没忘记对齐乘风打气,站在人群中一脸笑意的喊了声“加油!” 这一声清脆悦耳,不少人都听了个真切,完全没被四周的嘈杂环境给影响,不由得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由于四周的人很多,言希遥也不方便像齐乘风那样一路挤进来,所以一直都是站在人群外围,倒也没引来多少的注意。 可这一声加油却是暴露了她的存在,众人循声望去之后见是那样一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都有些略微失神。缓过劲来一看,齐乘风却已经是做好了挑战的准备,这会儿都坐在了用来掰手腕的台子旁边了。原本有些人还在心里嘲笑齐乘风的不自量力,现在都自觉已经明白了什么。换做自己要是身边有这样一位娇滴滴的美女加油鼓劲,说不定刀山火海都有勇气去闯一闯了,参加一场胜负无伤大雅的掰手腕游戏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时间,满场的人倒是有大半都对齐乘风的艳福羡慕不已,一个个的都在心里期待着齐乘风能输的更惨一些。最好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让美人看着对他大失所望才最好,这样说不得他们也能有个机会上去搭个讪。 暑寒节的挑战毕竟没那么严谨,能通过挑战进入内场的女子自然也不在少数。不过这里面大多数都是女子之间互相较量进来的,像言希遥这样轻轻松松打败对手的还真挺少见。 而要说到少见,其实言希遥的样貌气质远比她的武功更加少见。西崖州可不比中原武林,穷山恶水里靠着厮杀为生的女子可没多少秀气的,这一点从进入内场中的那些女子身上就可见一斑了。容貌清秀的有之,身材修长惹火的也有之,可唯独没有哪个身上带有一点小家碧玉的感觉! 严格说起来其实言希遥身上也没多少小家碧玉的感觉,更多的还是那种大家闺秀的温婉体贴和善解人意。不过这一点放在沙依巴克的暑寒节就有些不一样了,和那些大大咧咧的西崖州女子比起来,言希遥的气质完全可以说是独树一帜了。 齐乘风可想不到围观人群就因为言希遥的一声“加油”鼓劲就把他给恨上了,比试还没开始就听到一大堆人给他的对手加油打气,还以为这个名叫索亚的对手在沙依巴克人气有多高呢!这么高的人气,再加上之前没人敢主动上前挑战的局面,让齐乘风也在心里多加了几分小心。 不过掰手腕不同于比武切磋,多加几分小心也不过就是预防一开始掉以轻心被人抢占先机。想靠这多加的几分小心就赢下对方,那就真有些想多了,掰手腕靠的终究还是各人的实力。 其实齐乘风也没有想着一开始就能顺风顺水,但想要连胜总得不断下场挑战不是?所以眼下对方看上去虽然实力不俗,齐乘风心里其实也没多大的压力,大不了输了再换人挑战就是了,反正也没规定输了的人就不能再挑战了! 话虽如此,齐乘风也没打算就这样输给对方,打定主意一开始就全力以赴的他,坐下之后就开始暗运内功了。掰手腕的规则不多,除了不能借助丹药之类的外力,就是不允许在较量中攻击对方。内力这种本属于自身实力的力量,是不被排除在外的。 这也是齐乘风之所以有信心为言希遥赢得奖励的原因之一,真要让他单凭体质和这些明显练过外家功法的人较劲,他也没有半点取胜的可能。然而事情和他想的有些不太一样,因为在众人的瞩目下,一开始就全力以赴的他竟然轻而易举的就打败了他的对手! 这个名叫索亚的猎人先前受到的欢呼太盛,导致齐乘风一点也不敢轻慢,结果这结果一出反而是他先发起了呆。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料到对手竟然这么不堪一击,反应不过来的齐乘风可不就发起了呆来。 他在这边发呆,索亚可没有发呆。虽然结果也让他有些失神,但失神的原因可不是因为他会被人打败。虽然自觉掰手腕这方面他还是很有实力的,但他也不会自负到没人能够胜过他。其实越有实力的人反而越有自知之明,懂得越多害怕的越多,这一点和之前砂辉的无知者无畏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人这一走神,身旁围观的那些人可就议论纷纷起来了。实在是齐乘风的发力太快太猛,所以在这些人的眼中,几乎是在开始的号令刚下就已经分出了胜负。作为一个不太追求严谨的小游戏,掰手腕的发号施令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所以这个任务也就落在了负责评判和分发奖励的举办方工作人员身上了。 说起来是否能在开始的号令下达之后抢占先机虽然也能造成些微的影响,但真正决定掰手腕胜负的却不是抢先发力这一点小优势能够决定的。不过这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对方也不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否则的话先发制人的突然发力也是能一举赢下掰手腕的。 在旁人看来,齐乘风之所以能赢得这么轻松就是因为他的趁其不备,抢先发力的情况下才一鼓作气的赢下了这一场。这样的作为顿时引来围观者的议论纷纷和不满情绪。不过事情真的就如他们所想的那样简单吗? 答案自然是不!其他人不清楚,索亚自己的心里却很明白,哪怕重来一次让他抢的先机,结果和之前也不会有任何区别。在号令下达之后索亚确实有些漫不经心,但这并不意味他没有开始发力,而从对方手上传来的巨力却让他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就输掉了比赛,这不得不让他感到心惊。 面对围观众人的议论纷纷,索亚也没有多说什么,一句“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可解释的!”就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他也没有什么重新挑战一次的想法,不得不承认对方刚才那一下对他的打击不小,至少短时间内他可没有再上去被虐一次的打算。 不过虽然如此,索亚也没打算就此离开。这位看起来不该拥有这样实力的少年究竟有多强,索亚自己心里也没底。实力差距太过悬殊反而难以评判出什么来,他想再多看看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先前打败他又到底是实力使然还是偶然现象。毕竟输的太惨也让索亚有些不真实感,这种感觉让他即便输的一塌糊涂也舍不得就这样离开。 第二百七十九章 套路连胜 索亚倒是心安理得的袖手旁观了,可对这个结果表示不满的却大有人在。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先前开口的人,在他看来这无疑就是齐乘风在用行动赤裸裸的打他的脸了。 前一刻还在鄙视对方没什么本事,上去也是个送菜的。可下一刻对方就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这不是打脸又是什么?不过这里面也有一个问题在,那就是赢倒是赢了,但这个事实可就没那么“铁”了! 正因为这样,在那些对齐乘风实力抱怀疑态度的围观人群中,这人便是叫嚣的最欢实的一个。仿佛要是他不这样做的话,先前那些打脸的话都会被人挖出来甩他一脸的模样,那副神情要不是旁边的人知道前因后果,指不定就以为他和齐乘风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深仇大恨算不上,但这梁子却是真结下了。在旁人的起哄中,这人也是一点都没推辞的按他先前所说的那样,毫不犹豫的接受了下场挑战齐乘风的任务。反正话都放在前面了,见识过齐乘风之前的表现,他也不认为自己就一定会输。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残酷的。齐乘风确实没有像之前赢下索亚时那么雷厉风行,但也绝对算得上是干净利落。这人自以为齐乘风只是靠着抢占先机才赢下来的,所以在号令还没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暗暗发力了,可齐乘风压倒性的力量却让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成了泡影。 甚至因为太过用力的原因,这人的身体和手臂都蹦的紧紧的,在齐乘风这样一鼓作气赢下比赛的同时,整个人都随着那股力量歪倒向了一旁。这样的场景十分常见,一般是在双方实力相差太大的情况下才会发生,这样一来先前怀疑齐乘风取巧的人都打消了那个念头,转而嘲笑起那人的不自量力起来。 由于这一次齐乘风的表现没有之前那么亮眼了,打败的这位也算不上什么很了不得的人,所以对齐乘风的实力判断大部分人心里也仍然没底。这样一来反而是方便了齐乘风,否则上来就没人下场挑战他,想要连胜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好在这就是个小游戏,不像参加暑寒节挑战一样还需要用吃食报名,所以对于输赢也没人太过看重。见到齐乘风竟然能接连打败两个看上去体型都比他健壮的对手,也有不少人对他产生了兴趣。这些人也没报着一定要打败齐乘风的念头参加进来,所以给齐乘风的压力倒也不大。 一个!两个!三个!接连三个下场挑战齐乘风的人都被他轻松打败,也让他没费多大劲就已经取得了五连胜。看不太出言希遥的反应,不过想来五连胜的奖品也不怎么合她的心意,毕竟这种最有可能获得的最低级的奖励总也不会太好。 而且就算齐乘风这时候想要急流勇退也不是那么容易了,这会儿想要挑战齐乘风的人可不少,甚至都开始争上排名了!这也得益于齐乘风的表现一直都有所收敛,除了一开始全力稳住试探对方之外,齐乘风也只用出了略胜对方一筹的力量。这样做也是担心太早就引出太强的对手,毕竟想要取得高连胜,也需要足够的对手配合才行。 像这样一点点提高实力,然后拉锯一番才打败对手的表现其实才是最好的。既减少了自身内力和体力的消耗,也减少了实力大幅提高的对手出现概率,算得上是把规则运用到了最完美的地步。而眼下围观人群踊跃报名的局面已经说明了齐乘风的决断之正确,不出意外的话连胜下去的可能性也会极大。 当然,这也和挑战的另一个规定有关。为了防止出现连胜的参与者无人挑战,从五连胜开始的参与者一旦被打败,胜利者的连胜次数是从二连胜开始的。也就是说如果打败一个五连胜的对手,那么他的连胜次数就是从二连胜开始的,而若是打败一个六连胜的对手,连胜次数就默认为三,以此类推。这才是在齐乘风并没有展现出压倒性实力之后,群情踊跃的主要原因。 这个规则当然存在一个漏洞,那就是越往后连胜消耗就越大,实力反而会比一开始弱。但挑战方反而是越往后胜利的收益越大,这不得不说是这个规定的一大漏洞。不过相对的,连胜的人也可以随时决定什么时候放弃继续挑战,总的来说这个漏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不过在齐乘风连续三次都只是略胜对手一筹之后,这个五连胜的目标就成了一个香饽饽了。而在齐乘风表示继续接受挑战之后,这个香饽饽就成了一个竞相争夺的目标了。要知道打败齐乘风的人只能有一个,谁知道轮到谁的时候就能抓住这个对方体力下降的机会,自然是越早出手越好了。虽然等的越久获得的收益也可能越大,但拿不到手的收益再大也是白搭。 不得不说齐乘风这一类的人物到哪都不会安生,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游戏,用了点小聪明之后愣是给弄成了这幅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趁着局势有些乱,言希遥也是借机来到了齐乘风身边,小声在他耳边问道:“现在这个局面,是你故意弄出来的吧?” 言希遥的观察力确实不俗,在看到第一个人败得那么快速且心服口服的时候就察觉出了不对。而齐乘风在面对前两个人和后三个人截然不同的表现也让言希遥进一步的确定了她的猜想,只是让她有些想不明白的是,齐乘风的实力什么时候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 对于言希遥的问题,齐乘风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不可查的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趁着众人在对谁该成为下一个挑战者而议论纷纷的关头,小声的对言希遥说道:“连胜下去估计问题不大,你还是去看看喜欢哪个奖品好了,我也好卡好时间结束挑战啊!这可都是为了你才耍这个心眼,我可不是什么爱出风头的人。” 言希遥闻言白了齐乘风一眼,他倒是个不爱出风头的性格,可哪一次遇事又少出了风头。不过对此言希遥也很明白,一个人如果太过优秀,或是和身遭的人差距太大,就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名剑山庄时如此,塔骨部落时也是如此!眼下虽然只是个小游戏,但也未必不能看出齐乘风的优秀,只是这种感觉也让言希遥十分欣喜,自己喜欢的人这么优秀,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其实比起所谓的奖品,言希遥更受感动的还是齐乘风的关爱和贴心。光从鼓捣着他参加掰手腕的小游戏就看出她对那些奖品又兴趣其实算不得什么,顶多算是齐乘风对她的想法比较关注。难得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并没有一厢情愿的挑选最好的给言希遥,而是让她自己选择自己喜欢的。 掰手腕的挑战最多可以十二连胜,每多一场连胜的奖品都不尽相同,大抵上就和这些奖品的价值挂钩。不过这些木雕虽然价值不一,但也不是越贵重就越讨人喜欢,齐乘风在这一点上的照顾才是言希遥感到满意的地方。 言希遥满心欢喜的去一旁看那些木雕去了,至于齐乘风则只能坐在原地等那些人商量好一个挑战的顺序来。好在真正有些实力的人倒也不是太过在意这点小甜头,只不过是齐乘风的表现太过诱人了而已,所以才会导致众人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一番沟通之后,又来了两场私底下的较量,齐乘风的下一个对手总算是被选了出来。这位仁兄也是不容易,还没上场就已经先和人比了两场,这要认真算下来,就算能赢下齐乘风,这多出来的一局连胜还抵不上在场下的那两场较量呢! 不过显然他不会有这个烦恼了,本就留有余力的齐乘风这一次也是在稍微僵持了一下之后就打败了这位挑战者,成功的获得了他的六连胜。而这么一耽搁下来,言希遥那边也选好了,她的目标果然不是最好的那个十二连胜的奖品,不过也相差无几了。 “十连胜,你有把握吗?还要再打败四个对手,你这份伎俩估计也用不了太久了,再连胜个一两场估计就有人看出来了,那时候就是实打实的比拼了!实在不行就见好就收吧,那个八连胜的奖品我也挺喜欢的,正好和你的谋划不冲突。” 言希遥的话明显是在为齐乘风考虑,连胜的奖品他都看过,第一直觉也是认为言希遥会更喜欢那个十连胜的奖品。之所以问一下言希遥的意见也是为了确认一下,既然知道了目标,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不过嘴上齐乘风还是应了下来,只说自己会尽力而为视情况而定。 言希遥也了解齐乘风的性格,知道多说无益,只能暗暗在一旁为齐乘风加油打气。结果果然和言希遥说的一样,在齐乘风又连胜两场之后,看出问题的人也不少,一时间也没人再敢主动下场来挑战了。齐乘风胜得轻松,也确实没有出现什么太过强大的对手,也就一如既往的选择了继续接受挑战。 一直过了老半天,才终于有一个觉得或许有些机会的大个子下场向齐乘风发起了挑战,不过结局也是不出意料的败下了阵来。这样一来,围观的人倒是越来越多,可听完前面的人的描述之后,都不敢在这个时候下场献丑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让齐乘风觉得有些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外响起。 “这里好热闹啊,之前来的时候还没这么热闹,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吧!” 第二百八十章 偶遇故人 说话的人是个女子,这让觉得熟悉的齐乘风感到有些奇怪。行走江湖也有大半年了,认识的人虽然不少,但女子却是屈指可数。而在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西崖州的,实在想不出来会是谁。 不过很快齐乘风就不用再疑惑下去了,因为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已经一路挤开人群闯了进来。身为一个女孩子,开路的事情自然不好亲历亲为,所以首先映入齐乘风眼帘的,就是奋力分开人群的凌志冠! 见到凌志冠出现在这里,齐乘风的心里对那个声音的主人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不过从来都没有见过对方的真面目,又是第一次听到对方的这个声音,为什么他会感觉那么耳熟呢?这个问题齐乘风也只来得及在脑海中过了一下,紧接着他就感觉有些发懵。 一张充满好奇的脸在凌志冠的努力下终于从人群后露了出来,随之一个娇俏玲珑的美人儿出现在了齐乘风的视线中。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都是明显一愣,但显然双方吃惊的原因大不相同。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有画中之娇,绝一代之丽!出现在齐乘风脑海中的这些形容实在难以描述眼前这位少女的美貌,更别说那一脸笑意的脸上带着的那抹俏皮,生生将这如画一般的女子变得更加生动了。 这让齐乘风有些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了,实在是无论音容笑貌都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相差太大,哪怕是心里最不靠谱的幻想也没有料到再一次遇见的时候会是这幅场景。然而齐乘风最终还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单是在视线落在对方随身佩剑上的那个红菱剑饰之后,同样也是听到了一句有些复杂难明的问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一出,齐乘风要是再弄不清楚情况的话,那他可就真成了傻子了! “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你的样子......” 先前突然看到齐乘风出现在沙依巴克而有些愣神,夏红菱下意识的就把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如今的女装扮相。等到听完齐乘风反问的话后,也明白过来自己现在的样子看来是让对方吃了不小的惊。 不过夏红菱也不是一般女子,伶牙俐齿也是她的专长,明明是她女扮男装骗了对方,偏偏还理直气壮的说道:“怎么,换了身打扮就认不出来了吗?我倒是忘了齐少侠身边还有个言仙子,又怎么会记得其他人是个什么模样!” 这话说起来就有些无理取闹了,夏红菱这幅女装模样还是第一次出现在齐乘风的面前,现在却说齐乘风见色忘义记不得别人的样子,实在是有些颠倒黑白了。不过齐乘风对夏红菱的牙尖嘴利可还记忆犹新,自然不敢在这方面和对方较真,被对方这么一说倒是把一开始互相问的话都给忘了。 不过问出的话是忘了,齐乘风心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经多想就问了出来:“模样是假的,名字应该也是假的吧?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叫夏鸿鸣这种名字,现在想来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在刻意隐藏自己吧!” 齐乘风的话显然问到了点子上,不过问完之后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从之前的种种蛛丝马迹来看,夏鸿鸣和凌志冠毫无疑问都和魔门有关,甚至有很大的可能就是魔门中人,否则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要掩藏身份参加夺剑大会,又为什么会知道舞阳剑的来历! 不过让齐乘风一直纳闷的是,夏鸿鸣为什么明知道舞阳剑在他手上却一直没有对他下手?如果说夏鸿鸣不知道舞阳剑的来历齐乘风是打死都不信的,他到现在可还记得当时在名剑山庄分别之时夏鸿鸣对他的嘱咐。 若说当时碍于齐乘风和一众青莲剑宗弟子的实力而不便下手,这么长时间过去也应该有所安排才是。可现在这个见面的场景明显是突发偶遇,这样说来夏鸿鸣也并没有把舞阳剑的下落泄露出去,难道舞阳剑其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重要? 这些疑问一直都在齐乘风的脑海中,但他却始终没有对其他人提及过这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夏鸿鸣不会害他,哪怕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对方极有可能是魔门中人!似乎他一直一来都对魔门中人并不排斥,只是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他原本的想法,还是魔门之主强加给他的想法。 脑中千回百转,事实上却也只过去一瞬,夏红菱刚准备回答齐乘风的问题,一旁的言希遥却是已经走了过来。先前两人四目相对都是大吃一惊,随后注意力更是都放在了对方身上,自然都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言希遥本就站在不远处,听两人旁若无人的这般对话,立刻便心知不妙。且不说齐乘风所说的对方改头换面的事情,就说夏鸿鸣张口就是一个齐少侠,闭口又是一个言仙子的,在这围观者众多的情况下对他们谎称的猎人身份可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不等两人这样继续说下去,言希遥就已经连忙起身上前准备打圆场了。 “久别重逢也是喜事,不过这里太过嘈杂,不如一会儿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叙旧吧!” 言希遥的突然出现让夏红菱有些不知所措,原本还想说出口的话也一并憋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夏红菱一眼就看出了面前两人的关系似乎比之前更加亲密了,没来由的心中就是一阵烦闷。不过她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人,眼下人多口杂确实不太适合就这样叙旧。 点点头权当是应承了下来,夏红菱的目光又扫到了齐乘风这边。见到齐乘风端坐台前,不由得又开口问道:“这边这么热闹,不会就是因为你吧?掰手腕而已,都能引来这么多人围观,看来你的实力很不一般啊!” 心中有气,夏红菱也不等齐乘风答复,便又接着说道:“既然这样,不如让我看看这段时间你又有多少长进!”说完,夏红菱自己倒是没有下场,又对站在身旁的凌志冠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去给他点颜色看看,不用对他留手!” 原本围观众人看到突然挤进人群的这两人似乎正在和场下的齐乘风叙旧,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反正也有一会儿没人下场挑战了,耽误一些时间也算不了什么。可看着看着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这原本说好的叙旧,怎么突然就变成下场挑战去了? 他们倒不怕新来的这两人就这样把齐乘风给打败了,毕竟想挑战齐乘风的人也不少,至今不也没见到谁成功吗?可万一这两边是一伙的,就是为了在这时候串通一气故意败下阵来呢?于是乎几句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闲言碎语就在这个时候蹦了出来。 夏红菱要是那种甘心吃亏的人那这事倒也好办了,可偏偏吃亏是福这个概念从来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不过夏红菱倒也没有直接回怼回去,毕竟她也是刚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不太清楚,所以还是先问了一下齐乘风的情况。 这问情况也要问到重点,恰好夏红菱对这个掰手腕的小游戏也并不陌生,直接就将问题问到了连胜数上。原本以为齐乘风最多也就拿了个五六连胜,毕竟同为剑客她也很清楚在掰手腕上齐乘风并不占优。可当听到齐乘风说已经九连胜之后,惊讶之余她也找到了反击的立场。 “刚才还在纳闷怎么这么热闹,原来都是一群站着看戏的!怎么,自己没本事下场挑战还不让别人上了?也不动动脑子想想,真要是串通一气的话早做不比晚做好,谁还能保证自己一定能九连胜了?再说了,要是串通好了的话,装也要装作不认识,还等着就这样被那些没脑子的家伙抓个正着不成?” 夏红菱的话说的很难听,不过看的出来她是真的有恃无恐。不过以齐乘风对她的了解,若是在实力上能够完全无视在场的所有人,恐怕有些太过夸张。能有这样的表现,要么就是断定没人会拿她怎么样,要么就是她还有其他的依仗,或是二者兼且有之?这不由得又让齐乘风联想到了对方那疑似魔门出身的身份上去了。 兴许是因为夏红菱的话占了理,又或者是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接这个话茬,所以在夏红菱说完之后还真没人再表露出反对的意思。反正换谁上场都和他们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无非就是连胜增加或是换下另一个上场的人。前者无非是维持局面不变,后者说不得也是个机会,之前之所以有人出言反对也是下意识有些不忿罢了,这样一来凌志冠的挑战倒真没人阻止了。 说是这样说,可是从头到尾这就是夏红菱一个人的想法,凌志冠到底怎么想还不一定呢?齐乘风把这个问题抛给凌志冠的时候,似乎对方突然表现出了一丝敌意。可当齐乘风仔细看去之后,迎来的却是对方和煦而礼貌的笑容,这让齐乘风都开始怀疑之前那一瞬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还是重新认识一下吧,在下凌志冠,身旁这位是在下的师妹夏红菱,之前或有不当之处,还望二位海涵!” 第二百八十一章 暗自较真 凌志冠的表现和在夺剑大会上时大不相同,至少那种冷漠跋扈的第一印象,让齐乘风对他此时所表现出的这份君子之风颇有不适。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这幅姿态齐乘风也不好冷脸相对,何况一上来就赔了个不是,这礼数也算周全了。 归根到底这件事还是夏红菱女扮男装,要说欺骗那也是夏红菱在骗,和凌志冠还真没多大关系。不过凌志冠突然就把夏红菱的真名说出来,又刻意介绍了一下两人的关系,这里面似乎也有些什么含义。对于这些小心思齐乘风其实并不太擅长揣摩,平日里能看出其他人的想法大多也是因为熟识,所以凌志冠到底有什么打算他也没有多想。 围观看热闹的人可不是看他们在这里互相客套来客套去的,掰手腕虽然不是什么火气很重的小游戏,但一团和气的场面也不太好看不是!在众人的起哄之下,两人也只能各自在台前落座,依着规定各自伸出了右手。 说起来掰手腕的台子也很简陋,一个半人高的圆台和圆台旁边的两张圆凳就是全部了。掰手腕的过程中没有规定坐立,全凭各人的喜好,不过一般比试双方都会选择一个相同的姿势,这样也相对比较公平。 齐乘风和凌志冠都选择了坐着比试,伸出右手握在一起之后又各自伸出左手托住了身前的圆台周边。这样做能够更大限度的发挥出自身的力量,也是在规则允许范围内的做法。当然,扶住圆台可以,可要是用左手扶住右手的话就是赤裸裸的犯规了,那样的话是会直接判负的。 一般来说,掰手腕的开始发令都是由举办方来承担,可若是双方同意指派人员来发号施令,也没什么不可。于是乎,在夏红菱的主动要求下,这个任务就落在了她身上。其实无论是谁发号施令对最终结果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夏红菱对此却是表现出了不寻常的兴趣,也只能由着她了。 “三,二,一,开始!” 原以为夏红菱主动要来这个差事是打算玩什么幺蛾子,没想到和正常情况下的发号施令也没什么区别,着实有些让人搞不懂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随着开始的号令喊出,齐乘风和凌志冠都在第一时间开始发力,也没工夫去想夏红菱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了。两人都是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那是一种远超寻常剑客的巨力,却出现在了从外表上看完全和常人无异的两人身上! 说实在的,其实当凌志冠下场挑战掰手腕的时候,齐乘风的心里还略微有些放松。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较之寻常剑客可说是完全不同,可凌志冠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剑客,又哪里及得上围观众人那些修炼外家功法的人。 之所以有信心上来挑战,齐乘风自然也是早有打算。一点点的显露实力只不过是策略,真正要的还是实力,而齐乘风除了剑道修为之外,还有另一个方面的优势却是不为人知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言希遥并不怎么看好齐乘风的原因。 内力,或者说是内力给齐乘风带来的强化!青莲心经作为顶尖内功心法之一,其本身的中正平和以及解毒自愈等能力就十分出众,最大的缺陷恐怕就是越往后修炼进度就越缓慢了。不过这也是大多数顶尖内功心法的通病,或者说是绝大多数内功心法的通病,因为修炼内功有一个无法避免的阻碍,那就是经脉的畅通! 内功心法越是修炼到精深处,所流经的经脉就越多,行功一周的时间也就越长。而内力就如同水流,经脉就如同河道,水流是否畅通,就要看河道是否通畅。不同的内功心法都有不同的行功路线,而区分内功心法优劣可不光在于内功的威力,更是在于对经脉的冲击巩固。 遍及全身的经脉多不胜数,而人从出生开始,原本全身贯通的先天经脉就会渐渐堵塞。这种堵塞是无可避免的,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人体内那些最为细小的经脉,然后就是那些略粗的经脉,最后则是那些主经脉。 一个未曾修习过内功的人,正常来说人到中年经脉就会完全堵塞,再想一点点疏通开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而这个修炼内功疏通经脉的时间自然是越早越好,这样即便经脉是在一边疏通一边堵塞,只要疏通的速度大于堵塞的速度,总会有打通全身经脉的时候。 当然,经脉也不是靠着蛮力就能直接疏通的,否则的话只要有高手以内力相助岂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将一位少年全身经脉打通?经脉也是有其承受极限的,一旦超出那个极限,就会出现经脉断裂的情况。轻则内力尽失,重则经断人亡,可说是内功修习最险恶的情况! 在修习内功的过程中,内力同样也会对经脉加固,使其变得更加坚韧。这样一来不单冲击经脉时更加稳妥,经脉强韧也能使得同一时间能够通行的内力量更大,使得招法威力或是内力效用更上一层楼。抛开内力量不说,其实这一点才是内功越是精深威力越是强大的主要原因。否则空有一身强悍内力,若是经脉堵塞脆弱那也半点用处都没有。 正是因为经脉的缘故,每一个人修习内力的天赋也各不相同。先天经脉越是畅通,经脉强度越是坚韧,在同样的内功心法和修习时间下,修习的效率简直就是天差地别。齐乘风跟随羽殇修习内力的时间虽然较晚,但从羽殇对其修炼速度的惊讶上也不难看出齐乘风在这方面的天赋有多惊人。 而若是光凭这一点,齐乘风也不过就是比同龄人强出一筹,和羽殇这一类的前辈天才剑客都无法相提并论,又如何能够和这些修炼外家功法的人在力量一道上一争高下呢?青莲心经虽然也对身体有一定的强化作用,但这个作用和那些修炼外家功法的人比起来差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了。哪怕算上内力带来的加成,也绝对无法让齐乘风在这方面有半点优势。 这样一来,答案就很明显了!那就是齐乘风从梦魇空间习得的长生诀!这门内功心法绝对称得上是巧夺天工,抛开其修炼的难度不说,绝对是任何功法都难以和其相提并论的。单是修习的速度和修炼来的内力之精纯,就绝不是任何功法能够比拟的!因为长生诀修炼的本来就不是单纯的内力,而是先天之气! 严格说来先天之气也只是内力的另一种存在形态,但这个存在形态却是内力的最终形态!无论任何内功修炼到极致就成了先天之气,而从一开始就修炼的是先天之气,长生诀之超然也就可想而知了。青莲心经的修炼由于静气的缘故本就使得齐乘风的内力之精纯远胜常人,在同修长生诀之后这个好处就更是明显。 同境界之下,齐乘风的内力之精纯足有青莲剑宗其他弟子的数倍,光是这一点就够让他超然于众人了,更别说就连内力的量他也是寻常弟子的数倍。这样算来,齐乘风的内力修为足足比旁人高上十数倍,其内功之强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长生诀的功效可不止于此,在内力质量提升之后,对于经脉和身体强度的助益更是犹在青莲心经之上。两者叠加之下,齐乘风的身体素质虽然不如修炼外家功法的人来的强悍,但其实也已经相差不多了。而且这种强大更多建立在身体的韧度和恢复力上,对齐乘风的身体灵活度没有任何影响,甚至还多有助益,这就远不是修炼外家功法能够比拟的了。 多方面综合下来,这才是齐乘风有信心能在掰手腕的比试中占得优势的原因,只不过长生诀的来历实在不好分说,这才让言希遥对齐乘风的自信有些不解。有了这许多的优势,按理说齐乘风在面对凌志冠的挑战时应该拥有压倒性优势才对,可事实却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顺利。 凌志冠的手很修长,这也是杰出剑客的一个比较常见的特征了。羽殇当初收齐乘风为徒时就曾说过齐乘风有一双适合使剑的手,凌志冠的手便也是这种情况。不过这看似修长的手却并没有如它的外表那般秀气,握在一起的两只手都给对方带来了一种坚如磐石的感觉。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初次的试探过后,两人便都下意识的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和齐乘风一样,凌志冠对自己在掰手腕上的实力也是十分自信,所以双方开始时都没有立刻使出全力。现在一发现对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好应对,便都暗暗较上了劲。 两边都有不想输的理由,齐乘风是为了给言希遥取得十连胜的奖品,万一这场输了可是要重头来过的。先前的小伎俩都已经被人看穿,再用一次可没那么容易,就算能顺利获得连胜,在那种情况下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获得十连胜,那可就不好说了。 而凌志冠则是因为夏红菱让他给齐乘风一些颜色看看的缘故,掰手腕可不是比武切磋,想要达到夏红菱的要求,除了赢下对方恐怕也别无他法。再者他也从夏红菱的一些表现中看出了一些不对劲,心里对齐乘风也未必没有恶感,两者相加就更不想输给齐乘风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复杂难明 夏红菱之所以让凌志冠下场去给齐乘风一些颜色看看,自然是对凌志冠的实力很有信心。而这种无伤大雅的“教训”,就是夏红菱用来表示和发泄她不满的途径!心中虽然已经或多或少的猜到自己之所以会有这种不满的原因,但夏红菱仍旧逃避性的将之归类于齐乘风再次见到她的态度不够好! 脸上看不出什么喜色也就算了,毕竟夏红菱自己在见到齐乘风后的第一反应也是惊讶莫名。不过这之后的话锋可就有些不对了吧?自己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出现在他面前,一句美言都没有,肯定是全幅心思都放在了言希遥那个小妖精身上了!还说什么这也是假的那也是假的,就好像人家存心骗他一样,真是个半点好意都不领受的白眼狼。 越想越是生气,这才循着形势找了这个茬,想要让齐乘风知道她的厉害!凌志冠虽然也是剑客,但身为补天阁的嫡传弟子,所修功法和魔力倾向却极为不凡。身为魔门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凌志冠的天资和实力绝对是远超常人想象的,单就掰手腕这一项上,夏红菱对他还是信心十足的。 不过很显然,事情的发展和夏红菱想的有些不太一样。她之所以会抢下发号施令的这个差事,正是因为可以近距离的站在两人身边观察形势。她确实想让齐乘风略微吃些苦头,可脑海里却又不想看到齐乘风受到伤害的样子,这才借着这个理由方便她能在第一时间防止凌志冠伤到齐乘风。 齐乘风能否想到夏红菱的心思凌志冠看不出来,但从小和夏红菱一起长大的他,却能大概猜到对方的想法。原本凌志冠对夏红菱一向都是百依百顺的,可偏偏这一次,即使已经猜到了夏红菱的想法,凌志冠却并不想如她所愿。不过明着和夏红菱对着干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那就只能在夏红菱反应过来之前下手了! 凌志冠心里和夏红菱想的其实也差不多,他也不认为在掰手腕这一项比拼上自己会输给齐乘风,甚至完全不将齐乘风放在眼里。夺剑大会上他早已见识过齐乘风的实力,虽然放在夺剑大会上还算不错,可在他看来实在有些太弱了! 没错,就是太弱了!若不是故意隐藏实力,凌志冠在夺剑大会上的表现绝对会让所有人都震惊!魔门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可不是吹出来的,在半点魔力都未曾运用的情况下就轻松成为夺剑大会的胜出者之一,凌志冠的实力之强也就可想而知了。 只是很可惜,参加夺剑大会的目标最终还是落空了。虽然从剑冢中也挑选出了一柄上好的宝剑,但和圣主的佩剑相比差的也实在是太远了。而且那柄剑的作用可不单单只是它的威力,更在于其所代表的意义! 思绪电闪,凌志冠才发现自己想的似乎有些远了,想要在夏红菱阻止之前出其不意的让齐乘风难堪,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内力已经最大程度的加持到了右手上,甚至连扶住圆台的左手也已经开始发力,可对方的手却只是略微倾斜少许之后就再一次的稳如磐石。 这不得不让凌志冠打消所有对齐乘风的小觑,无论对方剑道修为如何,光从眼前的局面来看,已经足以让他刮目相看了。不过对方的手稳如磐石,自己这边又何尝不是?从比试开始之后凌志冠除了在略占优势之后又被拉回原点之外,可没有像齐乘风那样表现出过半点颓势。而对凌志冠来说,他最大的优势可不是内力和身体素质! 夏红菱的眼力也算不错了,可是掰手腕毕竟不同于比武切磋,光从表面上所能看出来的东西并不多。场下两人发力后的表现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不过从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先前缓慢的朝齐乘风那边移动了一些来看,凌志冠应该还是略微占了些上风的。 看到这里夏红菱也不禁皱眉沉思,到底是凌志冠出手间留了余地,还是齐乘风的实力又有了进步呢?虽然在夺剑大会上她也曾败在齐乘风的手下,但那也是因为她当时隐藏了实力,真要是全力以赴的话以齐乘风表现出的实力来看绝不是她的对手。 对齐乘风的欣赏是不言而喻的,这一点是在对方获得舞阳剑之前夏红菱就已经察觉到了的,否则她也不会任由齐乘风就这样拿走舞阳剑。当然,这也是因为在她看来舞阳剑并不适合在那个时候回归魔门,放在齐乘风的身上反而更为妥当一些。 一个能和舞阳剑相契合的剑客,还能通过舞阳剑看到圣主的风姿,这无疑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物。假以时日她们一定会再次相见,这一点夏红菱从不怀疑,只是没想到这个假以时日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其实这也是夏红菱心中恼恨齐乘风的主要原因,舞阳剑的干系远比齐乘风想的重大,这样贸然踏足西崖州的举动委实有些不智。不过有凌志冠在身边,这些话夏红菱也不太方便直接说出来,所有就借着发泄心中不满,顺便让齐乘风见识一下凌志冠的真实实力。 想来有了自己当初的那一席话,再加上舞阳剑的特殊,以齐乘风表现出来的机警应该不会看不出来这里面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对魔门了解多少,又抱着怎样的一个看法!正魔不两立可不单单是一句口号,这是建立在尸山血海上的无边仇怨,想到这里夏红菱的心情就有些灰暗,连带着对比试中的两人也有些难以集中注意了。 夏红菱可以神情恍惚,齐乘风却不敢再有丝毫大意!一开始的漫不经心险些让他输了这场比试,第一场面对索亚的那种干净利落险些就被凌志冠给重演了一番,只是这一次双方的角色掉了个个。好在察觉到不妙的第一时间齐乘风就已经反应了过来,暴涨的内力输出总算是把局面稳定了下来。 只是这样一来齐乘风也察觉到了不对,眼下虽然他还没用出全力,但也绝对用了七八成的实力。凭着这样的力道前面九位轮班上前挑战的对手都被他斩于马下,可面对凌志冠这个看起来比他还要瘦弱一些的对手时却如泥牛入海一般不见半点变化,这就不得不让齐乘风感到心惊了。 夏红菱和凌志冠的身份他已经大概猜到了,而对方在夺剑大会上隐藏实力的做法也不难看出,只是不知道这两人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闹不清楚夏红菱突然让凌志冠下场和他比试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不过齐乘风也不会因为对方隐藏了实力还有半点怯意。 或许在名剑山庄的时候对方的真正实力还在自己之上,但夺剑大会之后他的实力可没有就此停步。踏足江湖之前羽殇就对他的实力进展和未来道路有过大略的推算,而这已经是羽殇根据自己的剑道进展做出的推论。可事实上齐乘风的进步远比羽殇料想的还要快得多,这一点无论是在内力方面还是剑道领悟方面,齐乘风都能轻易得出比较的结果。 曾经的齐乘风因为身世而显得略有些自卑,但在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之后,他早已不是那个沿街乞讨的少年郎了。江湖阅历的增长不光有利于齐乘风的实力增长,更是有利于锤炼他的心性。不过这一点却也不是绝对的,天资卓绝之人确实很容易在江湖历练时因为自身的不凡逐渐变得自信,但历经挫折之后一蹶不振的天才人物也绝对不在少数。 这也是为什么在羽殇和太上大长老李小帆都同意齐乘风踏足江湖的情况下,秋昔弱却是怎么都不同意齐乘风过早踏足江湖的原因。齐乘风的情况和羽殇不一样,虽然两人都是天资卓绝之辈,但羽殇骨子里的自信和傲气却是齐乘风所不具备的。 从这一点上来说,那时候的齐乘风其实是不具备踏足江湖的条件的,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赞同齐乘风的决定,羽殇却也还是让齐乘风寻求太上大长老李小帆的帮助的原因。从某些角度上来说秋昔弱的决定并没有什么错误,但对剑客而言很多时候太过顺风顺水也未必就是好事儿。 秋昔弱自己便是如此,论起天资来她也绝不是寻常人能够比拟的,但一直到前任抚柳剑阁阁主过世秋昔弱都难当大任,这不得不说和前任阁主的教导也有不小的关系。论眼力或许老阁主却有独到之处,否则也不会在临终时将阁主之位传授给秋昔弱。 只可惜因为秋昔弱的女子之身,使得老阁主始终舍不得让自己这位爱徒在江湖上浮沉磨炼。或许他的做法也有他的道理,因为在羽殇看来自己这位师傅确实有些太过柔弱了,真在江湖上历练也未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是针对秋昔弱个人而言的,换作剑客的角度来看,适当的磨炼却是必要的。这一点从秋昔弱接任抚柳剑阁阁主之外后就已经初现端倪,更是在羽殇离开青莲剑宗之后显露无疑。秋昔弱突飞猛进的剑道修为绝不是偶然,若不是有柳宗元和常玉生的步步紧逼,这份在剑道上的天资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激发。 有了秋昔弱的前车之鉴,羽殇对齐乘风的教导方式也就可想而知了。不过到底对齐乘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最后在齐乘风下山之际还是把自己的随身佩剑给了齐乘风。这样做其实是有些不利于齐乘风的成长的,但对齐乘风的实力提升却是极其明显的,也算是变相的增强了齐乘风的生存能力吧! 如今的齐乘风完全可以用今非昔比来形容,面对凌志冠这个对手时,那份身为剑客的心也活跃了起来。若说一开始他是为了言希遥而想赢的话,那么现在就是他自己也不想输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初掌魔力 内力如潮水一般奔涌而出,齐乘风已经不打算再有任何留手。以凌志冠所表现出的实力来看,如果不像这样全力以赴制造胜机,想要取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掰手腕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游戏,但这里面的门道却也不见得就少了。在力量上除非拥有碾压性的优势,否则想要赢过对方靠的最多的还是发力技巧和耐力! 判定掰手腕最终胜负的是一方的手背碰到圆台为之,而在这个过程中哪怕取得再大的优势,一旦被对方突然发力一举扭转,也只能说是遗憾败北。从这一点上来说,掰手腕真可以算的上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之前齐乘风不小心大意之下被凌志冠一开局就找到机会便是如此,但因为双方都没有使出全力,所以在凌志冠的力量并不能形成碾压的情况下,齐乘风很快就挽回了这个劣势。 而接下来,双方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僵持的局势,因为力量的爆发并不是持续性的!这个道理很简单,就像比武较技一样,无论招式多么精巧或是威力巨大,在一招未果之后想要再出一招必然要有一个收招的过程。 这个收招的过程有长有短有快有慢,就好比一剑刺出收回之后再刺一剑的过程叫做收招,一剑刺出之后紧接着就立刻上挑的那一瞬间其实也叫做收招。除非刺出之时就没打算指望起到什么作用直接以上挑作为主攻,那样的话倒是没有什么收招的说法,不过也随之变成了以先前的一刺作为佯攻而已上挑作为主攻的组合剑招,实际上来说只不过是一招罢了! 齐乘风和凌志冠的僵持自然不是互相谦让,而是在掰手腕的过程中,先发制人的其实反而不利。无论那个收招的间隙再短再快,总归还是要有的。而在出招之后不能毕其功于一役的话,这个收招的间隙就成了一个反击的绝好机会。 齐乘风原本对这一点并不怎么了解,但之前他已经连续应对过九个人的挑战,虽然始终没有使出全力,但这些发力的技巧他却是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些技巧对他这个剑客来说本来就是触类旁通,所以理解起来也并不怎么难,但在没有提前做好心里准备的情况下,一开始的这个机会他也并没有抓住。 机会本来就是相互的,只不过从结果上来看,开局因为互相对彼此的轻视使得双方都错失了这个机会。而有了初步的了解之后,双方只会比一开始变得更加谨慎,再想遇到那种双方都不经意的状态,就是痴心妄想了。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齐乘风才决定先发制人!虽然这里面的弊病一目了然,而且这样没什么花样的正面爆发也很难轻易取胜,但齐乘风也没打算靠着一次爆发就赢下这局。长生诀的诸多好处齐乘风早已经利用上了,但对手的实力摆在那里,在齐乘风始终没有遇到一个能让他使出七成以上实力的敌人时,长生诀的一个最大的优势他始终都没有利用上! 这样说或许有些不准确,应该说齐乘风始终都没有将这个优势完全利用上。而这个优势就是齐乘风的内力储量,或者说是内功的续航能力!一般情况下来说,以齐乘风的年纪内力怎么也不可能成为多大的优势,但长生诀和青莲心经的存在,却让这个不可能成为了可能。 远超常人的内力质量和数量让齐乘风的续航能力何止强出一般人数倍,一个能长时间保持最大化内力输出的敌人有多可怕,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一般来说一个人的内力输出能力和其内力修为是成正比的,这是因为内力的输出能力和经脉的强度有着直接关系,而内力修为的提升正是提升经脉强度最直接的方法。 这样一来,在两者同时提升的情况下,保持内力最大输出的同时,续航能力是不会随着内力修为的提升而提高的!但这一点在齐乘风的身上却得不到体现,因为他的内力质量早已远远超出了正常的界定范围! 先是静气的药效,然后又是长生诀的先天真气,齐乘风的内力之精纯也就可想而知了。这样一来,不断提升的经脉强度和内力修为使得齐乘风的内力输出能力不断的提高,而远超寻常的内力质量,则让这个内力输出的续航能力,显得有些太过变态了! 基于这个前提,齐乘风看似有些不明智的先发制人,实则已经是经过了他的深思熟虑的。一击落空之后的收招间隙对方绝不会轻易放过,而只要尽量缩短那个出招间隙,哪怕被对方占据一些优势,只要不被对方一击必杀,他的第二波攻势就能接踵而至。 这样的局面一旦出现,齐乘风就能最大限度的利用上自己的这个优势。因为对他而言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十次亦或是第一百次,每一波攻势的威力都是一样的。而对方只要无法打败他,就必然陷入到和他互拼消耗的地步,那样一来胜负只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心念电转,实际上这一切也只是发生在一瞬之间。在双方僵持了没多久之后,齐乘风的攻势就果断的使了出来!凌志冠对掰手腕里面的门道自然也是门儿清,毕竟是在西崖州出生的,暑寒节上的这些小游戏他想陌生都不可能。此时齐乘风的攻势一起,他下意识的就做好了防守反击的准备。 收招间隙这个制胜的存在凌志冠几乎不用思考就能本能性的做出应对,而齐乘风的实力虽然超出了他的想象,但比他目前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也高不了多少。 略微有些吃力的通过些微退让来接下齐乘风的这一波攻势之后,凌志冠十分精准的抓住了对方那个收招的间隙,随即毫不犹豫的用最强烈的反击准备好好给对方一个教训。胜负随着对方略微占优后飞退的手腕似乎马上就要见分晓了,连凌志冠这个沉稳冷静的魔门天才也不禁嘴角微微上翘。 然而这个刚刚勾起的笑容很快就戛然而止了,齐乘风的出招间隙比他想象的还要短还要快!不等那双紧握在一起的手朝着齐乘风那边偏转多少,又一股沛然巨力再一次的从齐乘风的手上传来。这股力道十分熟悉,和之前那波攻势几乎一般无二,正冲在凌志冠的这波反击之上。 凌志冠的反击并不比齐乘风的攻势弱上多少,但在反击的过程中却免不了因为齐乘风的退后而有所消耗。在这样的情况下,原本偏转向齐乘风那边的双手又一次的朝着凌志冠这边压来。这一波仍然没能让齐乘风毕其功于一役,但那个偏转的幅度却已经比第一波攻势时要大上一分! 这一分肉眼难见,但身处居中的两人却都已经清晰的感觉到了。这一次凌志冠的准备更加充分,防守反击的也更加坚决,但他却遇到了齐乘风的第三波攻势!同样的来回拉扯局面再一次的出现,但旁人看不到的是,这一次凌志冠的防守反击,所取得的偏转优势也比上一次小上一分! 第四波攻势,第五波攻势,第六波攻势...... 转眼间已经是第十次的拉回拉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激烈竞争画面让围观众人完全移不开视线。这是一场看似势均力敌的较量,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两人完全是不相上下。但只有身处其中的齐乘风和凌志冠才知道,局面已经开始朝着齐乘风这边倾泻了。 凌志冠有些不甘,甚至是有些不忿!齐乘风的打算并不难猜,尤其是在他第一时间发现了那不断堆积起来的一分优势之后。而之所以来回拉扯十次,都没有除他们两个之外的人发现这一分优势,正是因为凌志冠也保持了最大限度的防守反击力度。 不过这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齐乘风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凌志冠看不出来,但他的底线在哪里他自己却是再清楚不过了。用不了多久,只要他防守反击的力道一弱,这只存在于两人之间的一分优势就会迅速扩大,而所有人也会立刻看出两人之间的高低。 凌志冠不得不承认齐乘风在内力上已经胜过了他,但这却并不代表他就对此束手无策了!心念一动,一丝精纯的魔力已经悄然流转而出,首当其冲的齐乘风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那由一分积攒成十分的优势在凌志冠的这一次反击下瞬间瓦解,连带着那双握在一起的手也朝着齐乘风那边偏移的幅度明显一变。 此时的齐乘风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但这份震惊却不是凌志冠这猛然变强的反击,而是那灌输在对方右手上的一丝魔力!这一丝魔力十分微弱,但却异常精纯,齐乘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清晰的感受到这一丝魔力。 不过这种对魔力的运用齐乘风也并不陌生,毕竟进出梦魇空间靠的就是魔力。这种对魔力的运用十分粗糙,完全比不上凌志冠此时的精妙运用,这让齐乘风看得眼馋不已。虽然他也能利用魔力增加招式的威力,但那种靠数量堆积出来的运用,和凌志冠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联想到自己先前在梦魇空间中被魔念控制大开杀戒的情景,齐乘风对魔力的看法再一次的发生了变化。从未如此渴望展现魔力真正力量的齐乘风不再刻意压制体内的惊之剑意魔力,而是尝试着将其灌注到自己的右手之上。 曾经也这般尝试过的齐乘风这一次感觉到了明显的不同,原本有些生疏叛逆的魔力这一次竟然异常的顺从,这让齐乘风有一种运用内力时的如臂使指的感觉。而当这一股魔力出现在齐乘风的右手上之后,局面立刻就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二百八十四章 往事难提 凌志冠依靠魔力取得的优势十分明显,甚至轻松展现出远超齐乘风的压倒性力量,但这一切却在齐乘风即将落败的那一刻停了下来。先是猛地一顿,由动到静的变化让凌志冠的神情也是随之一滞,而这还并不是全部。接下来再一次由静到动的变化,才真正让凌志冠脸色大变! 一种远超齐乘风之前力道的沛然巨力毫无征兆的就爆发了出来,只是一瞬间就彻底的扭转了局面,甚至在凌志冠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彻底的奠定了胜局! 这股力道太过猛烈,连带着凌志冠的上半身也被带着倾斜了起来,看上去颇为狼狈。不过和动作带出来的狼狈相比,凌志冠那难看的脸色无疑更让人在意。前一刻还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下一个就已经是急转直下,此时的凌志冠连表情都似乎有些扭曲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凌志冠在片刻的失神之后,终于从喃喃自语变成了大声的质问,先前的那股谦谦君子风度也是彻底的抛到了脑后。 面对凌志冠的咄咄逼问,齐乘风也有些措手不及,但细细一想之后又反应过来自己并不需要对此作何解释。无论是内功心法还是魔力应用,都是他个人的修行机密,这一点放之四海都一样。或许胜者比之败者总容易多出一分从容来,对于对方的无礼齐乘风也没有太过在意。 “凌兄,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局承让了!” 齐乘风这话倒是让凌志冠也冷静下来,同时也反应过来自己先前的举动颇多无礼之处,恐怕已经落在了他人的眼中。果不其然,视线稍稍偏转,夏红菱看他的目光也多少有些古怪。不过这份古怪到底是针对于他先前的无礼还是先前的落败,那就有些无从得知了。 深吸一口气,凌志冠的表情也由阴转晴,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说道:“一时局面突变,心中失了分寸,还望齐兄不要见怪!不过齐兄这一手好力气倒着实让人感到惊喜,一别多日想来齐兄实力又有精进,当得是可喜可贺啊!” 凌志冠这会儿说的话可就要客套多了,不过在见到了对方先前的失态以后,对于凌志冠的为人齐乘风和言希遥也大致有了想法。两人相视一眼,齐乘风口中连称谬赞,而言希遥则是从旁言说需要停止挑战兑换奖励,算是岔开了眼前这个略有些尴尬的局面。 负责兑换奖励的人就在一旁,听到齐乘风想要停止挑战也没有多说。之前两人之间的拉锯局面他也看在了眼里,对齐乘风的这个选择也并不感到意外。而且十连胜虽然少见,但每年的暑寒节也会出现不少,甚至连十二连胜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除了借机向四周的围观者鼓吹了一下齐乘风的悍勇,也是很快就把言希遥看中的那份奖励给交了过来。 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些的夏红菱,似乎对言希遥手中的那个精致木雕颇感兴趣,从齐乘风笑容满面的将之递给略带一分娇羞的言希遥后,视线就一直没有从那个木雕上面离开过。 而站在夏红菱身旁的凌志冠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对夏红菱的这番举动略有些奇怪。夏红菱平时也很喜欢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儿,但这里面却不包括木雕,毕竟在西崖州这东西实在是太过烂大街了。不过为了化解之前的尴尬,也为了自己并没能如夏红菱所愿给齐乘风一些颜色看看,凌志冠用试探的语气讨好道:“喜欢吗?要不我下场去给你也赢一个回来?” 夏红菱完全不怀疑只要自己轻轻点头,凌志冠立马就会二话不说的下场挑战,就像原来那样讨好自己一样。不过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对凌志冠这个举动有些习以为常的夏红菱却突然感觉有些厌烦,心气颇有些不顺的回道:“我看上的是言希遥手上那个,你下场挑战又有什么用,瞎起哄!” 夏红菱的喜怒无常看来凌志冠也是十分熟悉,一眼就看出来对方正在气头上,也不敢继续就这件事情说下去。他也不会把夏红菱的话当真,一个木雕而已,恐怕更多的还是气愤自己在掰手腕中输给了齐乘风,让她丢了面子。 不过这次凌志冠倒真想岔了,夏红菱或许原来确实不喜欢什么木雕之类的,可在看见齐乘风转手就将那个木雕送给言希遥只好,她也是真有些羡慕了。至于是真觉得那个木雕有多好还是因为其他原因,那就只有夏红菱自己知道了,凌志冠不知道其中关窍,自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等到齐乘风和言希遥满脸笑意的做完这一切后,四人才相伴着从人群里分出,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来攀谈了起来。内场里这样可以休息的桌椅也有不少,用餐后的桌面也会有专人负责收拾,所以看上去也还算干净。 双方之前毕竟也只是在夺剑大会上打过照面,真正有些交情的也不过就是齐乘风和夏红菱。但这两人的交情着实有些不大好说,夏红菱的乔装打扮姑且不说,但说每次两人见面之后出现的情况,就不全是和谐友善的。 当然,临别之际夏红菱的特意关照和提点之言都能让齐乘风看出对方对他的关心之意,只不过在确定对方是女子之后,眼下的场面齐乘风或多或少也有些尴尬。他可没忘记自己当初和对方分别之际,因为感激夏红菱的切切言辞,所以主动上前抱住了对方。 事后齐乘风也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对夏红菱的身份有过猜测,不过因为两人再次相见的机会渺茫,对于这件小事齐乘风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这个时候齐乘风脑海中不由的想起当时言希遥对他说的那句话,“以后可不能随便抱人家女孩子,不然的话,小心我让你好看!” 现在想来,或许言希遥当时就已经看出夏红菱是在女扮男装了,只是不太清楚齐乘风是否知道,所以并没有直接开口点破。这样一想,齐乘风也不自觉的偷偷朝着言希遥那里看了一眼,结果正碰上言希遥的目光也朝他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齐乘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这一瞬间言希遥就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似得,没来由的就是一阵尴尬。言希遥的那句话事后他也曾经怀疑过,但由于后来他和言希遥的关系,也不太方便去问那句话的涵义到底如何。 如果言希遥没有那个意思,这句话也不是指她看出夏红菱是女扮男装的话,那这句话无疑就是言希遥在自述衷肠了。这样没头没脑的问上一句,实在是有些唐突佳人了。而要是言希遥话里的意思确实是在暗指夏红菱的身份,齐乘风主动抱对方的那一下可就不好解释了。这样是还这样主动往枪口上去撞,齐乘风就真成傻子了! 有了这些思量,齐乘风便一直没有就这个问题向言希遥求证过,不过这个时候突然遇到女装打扮的夏红菱,他还真有些心虚。眼神交流之际,两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多有几分默契,看到言希遥似乎并没有什么生气的迹象,齐乘风也慢慢放下心来。 两人在这里眉目传情,坐在对面的夏红菱就有些无语了。 “二位这般郎情妾意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消受,不如还是等寻个没人的地方再继续如何?” 夏红菱这话里的调侃意味十足,又是让刚刚放松一些的齐乘风又有一些尴尬。不过齐乘风不好意思回应,言希遥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落入下风,当即也是客客气气的给予了一个还击。 “夏姑娘和凌公子看上去也是天作之合,些许情人间的小动作应该也不会陌生才是,怎么这个时候说些怪话来打趣,莫不是二位之间出了些什么小矛盾不成?” 凌志冠闻言心中其实倒是挺欣喜的,一点也没有在意言希遥话里的那点反击意味。不过他也很清楚夏红菱的性格,这个时候他要是敢顺势应承下来对方可真敢和他翻脸,所以也只能心口不一的反驳起来。 “言仙子这话却是说错了,在下与师妹之间并不是仙子所想的那样,倒是仙子和齐兄关系这么好的,实在是让人羡慕啊!” 眼神左右扫视了一下凌志冠和夏红菱,对于凌志冠做出的答复言希遥表现的有些不置可否,略有些玩味的回了一句,“哦,是吗?”让人有些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样一来二去夏红菱莫名就感觉自己落了下风,连忙耍赖一样的岔开话题道:“先前还没告诉我,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现在江湖上不少门派都在忙活紫荆城的那档子事儿,这里面好像也有青莲剑宗和慈航静斋吧?” 齐乘风不知道言希遥是否猜到对方的魔门身份,担心言希遥言语间会不小心说错什么,便在言希遥之前抢先答道:“之前确实有到紫荆城一去,不过那边的事情都是门派师长在处理,我们这些小辈还插不上手!这次来西崖州也只是为了找寻一个失踪的亲友,不知道此行是否能够顺利。” 第二百八十五章 情绪波动 言希遥心思通透,一听齐乘风这么说,立刻就明白了齐乘风的意思。西崖州本来就是魔门的隐遁之地,在这里行事自然就要多加小心。从对方的话里明显能够听出他们对皇宫飞贼事件也是有些了解,那么齐乘风这样做的理由也就不难猜测了。 对方是魔门中人!这一点从夏红菱和凌志冠在夺剑大会上的散修身份就已经露出端倪了,不过对方到底是敌是友就不那么好确定了。从这一点上来看,齐乘风特意避开调查飞贼事件这一做法明显是为了减少双方发生冲突的可能,只是不知道这件事和对方又有多少关系。 飞贼事件发生在夺剑大会期间,那时候夏红菱和凌志冠都在名剑山庄,自然不可能亲身参与其中。但这些年江湖上鲜少有关于魔门的消息,如今魔门究竟是个什么样谁也说不清楚,也难说对方和那些参与飞贼事件的魔门中人并无瓜葛。 如今齐乘风的话里有真有假,而对方在明知他们是名门出身也没有表露出明显敌意,这便是谈话能够继续下去的前提。只是到底能从对方身上得到些什么,又会暴露出多少东西给对方,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齐乘风说这次来西崖州是为了寻回亲友这点,让夏红菱有些好奇。至于是否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和飞贼事件没有牵扯,那就不是夏红菱感兴趣的事情了。事实上她和凌志冠都和那伙人并无关联,就算齐乘风真是为了调查飞贼事件而来,也跟她没什么关系,而且她也很清楚那群人有多难缠。 “不知道你这位亲友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又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我们怎么说也是在西崖州土生土长的人,说不定也能帮上一点忙,遇见了也是个缘分,就当交个朋友!” 夏红菱的话说得很随意,言语中却透着几分自信,这不得不让齐乘风怀疑起对方的身份来。夏红菱和凌志冠的实力可不弱,能在夺剑大会上成为胜出者本来就是一种实力的象征,而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普通的起来? 这样一来,对于夏红菱大包大揽的想要帮忙的举动,齐乘风也感到有些为难。虽然心中对魔门并没有多少排斥,但正魔间的仇怨可不是他的个人想法能够决定的,而且言希遥的慈航静斋出身在西崖州绝对是个很招仇恨的存在。 基于这个考虑,齐乘风对夏红菱的仗义也只能婉拒了。没有对方的帮助或许他们只是费时费力一些,可要是有了对方的帮助就未必只是费时费力了。这种考虑不能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齐乘风却没有考虑到夏红菱的性格! “你这么说,是不想交我们这个朋友?还是说,瞧不起我们魔门的出身?” 夏红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不善,连带着一旁的凌志冠也是不愉的看着两人。对凌志冠而言,先前输给齐乘风本来就有些心怀芥蒂,要不是夏红菱的缘故他还真不想和这两人有什么瓜葛。原本如果只是单纯的划清界限的话,凌志冠倒是求之不得,可夏红菱这话一开口,他却是已经做好了将两人留下的准备。 正道武林在西崖州魔门眼里可没多少好印象,尤其是背叛魔门的慈航静斋。他们这些魔门小辈虽然没办法对当年的仇怨感同身受,但魔门的苦楚日子有大半都是因为那场正魔大战,再加上身处环境里的耳濡目染,能像他们这样用平常心对待正道中人的魔门中人确实也不多见。 齐乘风也没料到对方会说翻脸就翻脸,闻言也只好无奈的坦言道:“实不相瞒,二位的身份在下早已经猜到一二,而这也正是在下回绝二位援手的原因!” 这话其实就有些像是接下夏红菱的话茬了,凌志冠都有些想立即出手拿下齐乘风和言希遥了,却被夏红菱给制止了。 “听一听他接下来怎么说,我想应该不是存心找茬,否则的话也不用和我们在这里聊些有的没的了!而且齐兄的为人和家教我也是知道一二的,断不至于这么一点风度都没有。” 其实如果凌志冠真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齐乘风也丝毫不惧,只是那样一来总归有些不太妙。好在夏红菱也并没有像她表现出的那么暴躁,既然肯听他解释,那就说明对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眼下欠缺的只是一个台阶。 “夏姑娘谬赞了,在下实在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不过正如姑娘所言,在下先前所说也不是存心冒犯,而是却有苦衷!对于魔门在下也是闻名已久,对一些魔门的前辈高人更是十分敬仰,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偏见。而能和二位交个朋友,在下也是荣幸之至,只是这件事情确实有些不太方便劳烦二位!” 顿了顿,略微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齐乘风又接着说道:“希遥的身份二位也都知道,在西崖州的处境可没那么乐观,若不是逼不得已也不会这样贸然来此。先前我所说的那位失踪的亲友正是希遥的恩师,而这便是我们的难处,其中关节二位也应该能够明白了吧!” 听齐乘风这么一说,两人都已经明白了过来。这件事情确实不太好插手,之前听齐乘风来此找失踪的亲友,他们还以为是青莲剑宗的人,现在变成了慈航静斋的人,那问题就有些不一样了! 青莲剑宗当年并没有参与到正魔大战中来,相对而言和魔门的嫌隙要比一般的武林门派少的多。但慈航静斋就不一样了,只要是魔门中人就没人会忘记当初慈航静斋所做的一切。在西崖州若是出现慈航静斋的人,待遇如何也是可想而知的,这种情况下失了踪,问题就没那么简单了。 要是运气好找到人之后悄无声息的就此离开也就罢了,就怕找到人之后横生波折。不管是救人的时候把事情闹到暴露行踪,还是人已经死了结下仇怨,都可能会弄到大打出手。到时候身为魔门的一员,夏红菱和凌志冠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不论帮着哪一边都有些不太合适。 明白过来这件事的复杂性,夏红菱也有些知难而退了。知道误会了齐乘风的意思,双方之间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毕竟几次接触下来夏红菱对齐乘风也印象不错,原本就不相信对方是那种古板的正道中人,这下子也算是放心了。 只是夏红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被齐乘风拒绝的时候会发那么大的火,甚至真有直接出手的打算。不过她出手的目标可不是齐乘风,而是在一旁什么也没做的言希遥!即便现在误会解开了,夏红菱也仍然有这种想法,可恶的女人,为了一己之私自己身陷险地也就算了,还带着别人一起来送死,真是不知所谓! 心里是这样想的,夏红菱嘴上却道:“为人弟子的这份孝心倒是挺让人感动的,不过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要真像你们所说的那样,恐怕除了尸体你们什么也别想带回去,慈航静斋在西崖州的名声可远不止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些我们心里已有计较,不过还是很感谢你的劝告!交朋友这件事情若是你们不嫌弃的话就这么定下了,只希望日后我们也能这样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天。” 齐乘风这话说的夏红菱有些不大好意思,心里的小计较太多,这番对话可远称不上心平气和。不过这个时候再计较这个也没意思,只当是真如齐乘风所说的那样心平气和的聊了这一阵子吧!不过交朋友这件事情也是要挑对象的,这个时候夏红菱可要说个清楚明白。 “齐兄这个朋友我们是认下了,若有机会我也想作为东道主好好招待一番,也不枉齐兄这大老远的特意跑到西崖州来!不过言仙子这个大人物还是算了吧,毕竟你我双方的立场摆在这里,真要让别人知道我们交了朋友,两边都不好交代不是。” 凌志冠对夏红菱的说法也点了点头,破天荒的也诚心对齐乘风建议道:“齐兄还是尽早离开西崖州吧,这趟水太浑,一不小心就有杀身之祸。今天就权当我们没有见过,分开之后我们也决计不会泄露二位的行踪,不过当日去过夺剑大会的人可不止我们两个,还望齐兄多多思量!” 凌志冠这话说得齐乘风和言希遥心中一惊,都已感到有些不妙。对于凌志冠和夏红菱的话他们毫不怀疑,毕竟这里是魔门的根据地,真要想对付他们的话也用不着这样虚与委蛇。不过这样一来用猎人的身份在西崖州行走可就未必那么安全了,看来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对此,齐乘风和言希遥自然又是再次谢过。虽然对方言语中并不顾及对于慈航静斋的差别对待,但这份情两人还真得领下。正道武林对待魔门的态度如何他们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都是有所耳闻。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这样做到这个程度,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凌志冠之所以建议齐乘风离开其实也不全是夏红菱所说的交下了这个朋友的缘故,而是他确实想让对方早点离开。他总觉得从齐乘风出现之后夏红菱就有些怪怪的,这让他实在有些不踏实。 好在也就这样了,聊了一阵之后双方也就此起身道别,看来日后相见的机会也不是那么大了。只是走出几步的夏红菱突然又回过身来问道:“对了,那人是在哪里失踪的,说不定我正好知道!” 第二百八十六章 分析利弊 不得不说夏红菱的话对齐乘风他们来说十分有诱惑力,毕竟苏以寒的失踪有很大可能就与魔门有关。不过略微想了想后,齐乘风还是没有回答对方的这个问题,只是对于夏红菱的这份好意表示感谢之后避过了这个话题。 双方的接触并不算多,除了这一次之外就全是在夺剑大会上的交情了。真论起来,这份交情其实还未必有当初和颜凡初识的时候深厚,毕竟从立场上来说正魔分界还是很明显的。这一点从凌志冠在身份被点破之后的改变就能看出一二,实在是魔门的身份还是比较敏感的。 好在从夏红菱的态度上来看,似乎对正道的态度还算正常,虽然言行里略微带着些对言希遥的针对,不过以慈航静斋在魔门心中的怨愤程度之深,这也已经算得上客气了。毫不夸张的说,言希遥的身份一旦在西崖州坐实,想要安然离开西崖州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齐乘风应该是可以将此行的目的地说上一二的,可是从长远来看这个决定未必就好。且不说告诉夏红菱和凌志冠之后能否从对方那里得知什么有用的线索,就是两人的立场问题就很值得多些顾虑。 人是善变的,谁也不知道怎样的一个契机的出现就会彻底的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夏红菱和齐乘风之间目前关系确实还算不错,但这种无视正魔立场的结交却也是脆弱的,双方之所以还能保持这样的关系,更多还是在于没有实质上的仇怨。 或许正魔之别在很多人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但齐乘风和夏红菱显然并不赞同这一说法。那种上一辈积攒下来的仇怨因为双方的身份问题而并没有切身的体会,所以哪怕知道立场对立,在矛盾激发之前却也不会对此太过在意。 不过这一次齐乘风和言希遥等人之所以会来到西崖州,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失踪于此的苏以寒并查探魔门和飞贼事件的联系。这两项无论哪一项都极有可能和魔门爆发冲突,在这种情况下和魔门中人的往来本就需要留心注意。 齐乘风等人选择的方法是装作西崖州的猎人游走其中,而这就是他们用来掩护正道身份的途径。只是很可惜,这个方法对于见过他们的夏红菱和凌志冠来说并无用处,所以若是不想暴露身份的话,除了作出相应的应对,就只有想办法封口了! 以夏红菱的心智,未必想不到这些,所以才会在分别之前说出对两人身份保密的话来。不过即便如此,齐乘风也不敢对这份保证太过放心,归根结底还是此行极有可能会和魔门发生冲突! 换位思考,如果是夏红菱和凌志冠潜伏到正道武林搅风搅雨,以至于危害到青莲剑宗的安危,作为青莲剑宗的弟子,齐乘风自己是否会为这两人隐瞒行踪?恐怕非但不会,还会跟随师门一起对其进行追捕吧! 现在的情形其实和上述假设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魔门的分支众多,夏红菱和凌志冠未必就和他们此行的目标有所联系。不过魔门和正道武林也有诸多不同,首当其冲的便是各门各派之间的关系! 正道武林虽然也不乏来往的密切的门派,但这种结交的范围并不会太广,往往只有三五个门派关系莫逆,其余则是点头之交。而那些因为门派利益发生冲突,横生仇怨的也不在少数,归根到底为了门派发展各派之间的冲突摩擦也是不可避免的。 魔门自然也少不了这种冲突和摩擦,但因为上一任的魔门之主雄才伟略,硬生生的将魔门各派撮合成了一个整体,故而这种冲突和摩擦全都被限定在了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后来正魔大战爆发,魔门虽然土崩瓦解,但那种并肩作战同气连枝的情意却保留了下来,这么些年过去虽然有所削减,但比之胜利者正道武林来说,无疑是要好得多的。 理所当然的,魔门各派的联系就要比正道各派紧密的多,遇到危难时更是会同心协力对抗敌人。在这种大环境之下,真要是齐乘风等人的目的和魔门的利益发生冲突,夏红菱和凌志冠会作何选择谁也无法预料。与其因为这极有可能出现的后患来换取一个未必能获得的帮助,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齐乘风不愿意说,夏红菱也不好追问,毕竟之前对方就已经解释过婉拒的原因,这样应对也无可厚非。不过这样一来夏红菱在心中也不免腹诽起来,就算立场对立,也用不着这样处处防范吧?一个去向都不愿意透露,显然是没把她真心当做朋友,白瞎了自己当初对他的好意指点,真是一个白眼狼! 齐乘风自然不知道夏红菱心中在想些什么,不过从对方临走之前那副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也能看出对方的心情似乎并不太好。对此齐乘风也略有些担忧,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会不会泄露他们的行踪也只能由得他们去了。 至于出手将这两人拿下,这个念头齐乘风也只是在脑海中稍微想了一下就放弃了。先不说双方之前并无冤仇,就因为这种原因出手有违齐乘风的侠义之道,单说这两人的底细究竟如何,齐乘风就有些心里没底。 之前在夺剑大会上和夏红菱交手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对方并没有全力以赴,至于到底保留了多少,齐乘风实在看不出来。之前没能体会魔力的威力之前齐乘风或许还能大致有个猜测,可在梦魇空间中体会过那种强大之后,齐乘风对魔力的感官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忌惮,同时又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这使得齐乘风第一时间就将自己无法控制的那两种魔力封存了起来。可在和凌志冠的掰手腕较量中,齐乘风体会到了魔力如臂使指的妙处,内心中的那种忌惮和排斥也不由的减少了许多。 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在夺剑大会时这两人的实力绝对是隐藏颇深,至少从头到尾这两人都没有使用过魔力。这并不是什么很难判断的事情,皆因魔力的运用往往都会伴随一些异样,这也使得魔门中人其实很难在动手之后隐藏自己。 就像当初齐乘风在夺剑大会上过度使用惊之剑意一样,老辣的三长老钱伯玉立马就看出了问题,只不过并没有当场点破罢了。像三长老这样的高手夺剑大会上绝不会少,能看出这一点的就更多了,之所以从头到尾都没人说破,还不是因为齐乘风的身份。 这要是换做旁人,说不好就会因为走火入魔的情况被人关注,更有甚者甚至会被关押隔离。最早的魔门境遇就是如此,到了今日虽然也有所放松,但各自的门派如果无法对自家的门人弟子进行合理的处置,其他武林同道也未必不会出手管上一管。 而像是夏红菱和凌志冠这种自称散修的人下场就更惨了,魔力的运用一旦显露出一些端倪,立刻就会被人识破魔门身份。至于会不会出现错判,一个散修又有多少人在乎,多半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了。所以无论夏红菱和凌志冠当初前往名剑山庄参加夺剑大会的目的是什么,也决计不可能在人前使用魔力。 这样一来,齐乘风倒是有把握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就算对方运用魔力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可言希遥的实力就未必足够了。就算二对二的打起来,在不太清楚对方具体实力的前提下,齐乘风也不敢保证能否护得言希遥周全,而这显然是他不愿意承担的风险。 从对方的话里齐乘风也得知当初在夺剑大会上见过他们的魔门中人并不单单是夏红菱和凌志冠,那么即便能够杀人灭口,光处理掉这两人也是远远不够的。而且这样一来对方是否只有两人在此也是一个未知数,难不成就许齐乘风这边隐藏了公孙衍等人,就不让夏红菱和凌志冠也有帮手在? 要知道这可是在西崖州,作为魔门的老本营,这方面的优势对方可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从始至终齐乘风都在避免和对方发生冲突,因为一个处理不好他们这一行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经过了这个插曲,齐乘风和言希遥也没多少心情四处闲逛了,立刻就开始寻找起了公孙衍等人。之前特意没有告知对方其他三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多出一手伏兵,这样即便发生什么变故对方也会因为对他们实力的误判而出现纰漏。若是在夏红菱和凌志冠无意间走动遇上他们之前还没能汇合离开,这个出其不意的准备可就失去了原有的作用。 心中的诸般思量齐乘风都没有隐瞒的意思,一五一十的都说给了言希遥。不过对此言希遥却似乎并没有他那么慎重,反而略有些打趣的提起了之前两人走后齐乘风失神片刻的举动。 “之前看你在人家姑娘走了之后就开始失神,还以为你是恋恋不舍,听你这么一说倒好像是我误会你了!不过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她是女儿身的,似乎除了刚见时有些意外之外,就再也没什么惊讶的表现了,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言希遥的话让齐乘风有些无语,自己在这边担心这担心那的,结果她关心的重点却还是在夏红菱的女儿身上,这让齐乘风不得不无奈的说道:“大小姐,这会儿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吗?你就一点也不担心行踪泄露吗?” 原本以为言希遥的态度会有所改观,至少也会稍微紧张一下,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一句意味深长的“会吗?” 第二百八十七章 从长计议 “会吗?”言希遥的语气有些玩味,但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夏红菱和齐乘风之间的关系没那么简单,或许齐乘风没有太多感觉,但夏红菱的表现却着实有些不大正常。 齐乘风的观察力虽然敏锐,但在这方面的敏感程度却远不及言希遥,所以在言希遥这样反问之后,他也只能叹息一声,默默在心中念道:“希望不会吧!” 齐乘风自己也知道这个时候也只能寄希望于对方说话算数,否则的话他们的处境就真有些难堪了。不过脑海中刚一闪过这个念头,齐乘风又不觉想起了夏红菱的模样,没来由的就觉得对方应该不会那样做。这种感觉毫无依据,但就像他信任公孙衍一样,完全不觉得夏红菱会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 反倒是凌志冠这个亲口承诺不会泄露两人行踪的人,让齐乘风隐隐有些不安,甚至之所以会在心里有这诸般计较全都是因为他。脑海中的所有假设也都是凌志冠会因为种种缘故和他们对立,却从来没有想过夏红菱会做些什么。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任上夏红菱的,这对齐乘风来说是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不过回忆起当初在名剑山庄夏红菱对他的殷切嘱托,齐乘风也实在找不到什么和她为敌的立场。舞阳剑的特别齐乘风比任何人都清楚,而这恐怕正是夏红菱参加夺剑大会的原因。 这样一件宝物对方都能洒脱的放弃,齐乘风也实在是有些猜不透夏红菱的想法。也许正是因为这份洒脱,齐乘风才会在心底里认为对方是可信的吧!一个有底线有取舍的人无疑要比一个有所企图的人更容易取信,而齐乘风也实在想不到自己身上会有什么值得对方有所企图。 作别了夏红菱和凌志冠,齐乘风和言希遥也很快起身离开了。暑寒节的内场很大,想在人群里找到三个自由行动的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两人的专心寻找下没过多久就找到了酒足饭饱之后的公孙衍和颜凡,运气着实不错。 在向两人述说完遇到夏红菱和凌志冠之后的种种,齐乘风又说出了一些对众人处境的分析。这种利弊取舍公孙衍和颜凡自己也都各有分寸,立刻就明白此时不宜再继续逗留,帮着一起找起了百里遥和香吉。 四个人的效率倒是比两个人要高得多,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像之前一样那么快就找到目标。颇费了一番功夫之后才发现百里遥和香吉竟然还在内场的入场处不远坐着攀谈些什么,让他们几个四处寻找的人都有些无语。 早知道这两人进来之后压根就没怎么走动,估计早就已经找到他们的下落了。这也就是几人都有些想当然了,把自己对暑寒节的新鲜感套在了这两人身上,哪知道这两位对暑寒节都不怎么陌生,兴趣也远没有那么大,反倒是相谈甚欢干脆就待在那里没走。 找了这么久,也差不多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了。有香吉在场,几人也不好把遇到夏红菱和凌志冠的事情说得太清楚,最后只是颜凡悄悄对百里遥说遇到了魔门的人,让他心里好有个数。这个时候仓促离开也不太合适,再说耽误了这么些时间也未必还有隐藏的效果,索性几人就又顺势在暑寒节的内场吃了起来。 吃过饭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暑寒节的晚会也开始慢慢热闹了起来。不过有了先前的遭遇,几人都没有闲心思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在问过香吉的意见之后,便以旅途劳累为由提出了回去休息的想法。 这倒也不完全是说辞,毕竟前一天晚上因为狼群来袭和轮流值夜,休息的确实不怎么好。几人都是武林中人,对这种餐风露宿的事情也不陌生,但或多或少也会有一些影响。之所以在见到人烟之后立刻就决定前来一探究竟,除了想在这里打听一些线索之外,也是为了将状态尽可能的调整到最佳。 西崖州的荒野远比聚居地要大得多,而一些中小聚居地的存在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经年种植粮食和浆果的土地会越来越贫瘠,而荒野中的野兽之间同样存在着纷争和迁徙,这种外界环境的改变往往会使一定区域的生存环境变得更加恶劣。 没有能力对此作出应对的中小聚居地除了迁徙别无他法,那些在恶劣环境下灭亡的小聚居地的下场,已经让这些世代生存在这里的西崖州人明白怎样做才是最合适的。也许很多人并不清楚这里面存在的道理和因果,但生存的本能却是他们最好的老师。 正因如此,想要在荒野中确定一条绝对安全的路线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每年死在荒野中的人,远比那些没能抗住寒冬和酷暑的人多,这使得在荒野中保存实力变得尤为重要。有经验的猎人都会在遇到聚居地的时候尽可能的将状态恢复到最佳,所以几人提出来的要求在香吉看来并不奇怪。 对此香吉也没有什么意见,很痛快的就领着众人离开内场,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犹豫和不舍。说起来他已经是占了便宜,若是没有齐乘风这几人的到来,他可是要坚守在守门人的岗位上的,更别提暑寒节的报名门票也是齐乘风几人出的。 往回走的路上香吉倒是一点也没有扫兴的样子,似乎暑寒节的晚会远没有和百里遥的攀谈让他来得感兴趣。香吉并没有去过很多地方,在沙依巴克建立之前,也不过是附近的一个小聚居地的孤儿。当猎人的父亲在荒野中丢了性命,母亲为了生活积劳成疾也撒手人寰,所以少年时就十分懂事的香吉,是在他人的帮助下活下来的。 像他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但并不是每个孤儿都能像他这样幸运的长大成人。不得不说香吉是幸运的,父亲的那些猎人朋友时不时的关照和指点让他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而母亲的随和友善也让他有了填饱肚子的基础,这才能等到沙依巴克的建立。 那段日子香吉过得并不算好,别人的帮助也是有限的,穷人家的朋友也不会有什么富人。所以沙依巴克建立之后他是最早加入进来的,单单只是那些不图回报的救济,就足够让他为了减少那些对他好的人的负担而义无反顾的投身进来。 香吉对外面的世界也很向往,可父亲去世之后母亲对他最多的嘱托就是长大之后一定不要去当猎人。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本能的爱护,深知丈夫求生艰险的她不愿意儿子也经受那份辛苦和危险。所以虽然香吉的本事远胜过他的父亲,甚至远胜过许多猎人,他也从来没有成为一个猎人的打算。对他而言,守护那些熟悉的人的安危,也是一件很让他感到幸福的事情,更何况这也更符合母亲的期望。 但这份对于外界的向往是人的天性,无论香吉怎么安于本命,在从百里遥口中听到那些关于外面的世界的事情之后,还是让他欣喜若狂。这些故事百里遥都是以第三人称道听途说的解释开展的,不过故事的内容却大多是百里遥自己的亲身经历。 这些故事有的是在西崖州的,有的是西崖州之外的。站在西崖州人的角度,百里遥更容易让这个从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同胞理解那些他所从未见过的事物。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拉近和香吉的关系,目标却不是从香吉口中知道更多东西,而是那些香吉已故父亲的猎人朋友们! 身为猎人见过的世面自然要比香吉这个守门人多得多,而乌拉泊的下落说不定就能从这些人的口中得知。不过猎人可不是那么好接触的存在,出于谨慎猎人对陌生人的防备心可着实不低。时间充足的情况下百里遥也有信心能和对方打好关系,可眼下这种情况香吉无疑是连通两者的一个捷径。 在香吉的领路下,几人没过多久就回到了香吉的住处。看得出香吉对和百里遥的谈话终止还有些不舍,不过却还是很有分寸的停止了攀谈,好让众人能够好好的休息。 不过很显然在香吉离开之后众人并没有立刻就去休息,而是聚在了一起说起了各自的收获。百里遥这边自然是从和香吉的攀谈说起的,其中就包括他打探到的关于香吉的事情已经沙依巴克的由来。 齐乘风和言希遥当然也趁着这个机会把夏红菱和凌志冠的出现给说了一遍,又把对方的身份和因此可能带来的变故分析了一下。很明显夏红菱男扮女装的事情除了言希遥早已确定之外,连齐乘风都不是很肯定,其他人更是惊讶不已了。 很明显这对众人的处境十分不利,尤其是百里遥更是清楚言希遥的身份在西崖州意味着什么。是否该在沙依巴克逗留成了众人需要考虑的事情,魔门中人的出现虽然是个隐患,但就这样贸然离开却也不见得就是个好决定。 这一次的目的众人可不会忘记,至今都没能知道乌拉泊的具体所在就是难倒众人的最大的麻烦。虽然知道这个地方身处西崖州腹地,可西崖州的荒野有多大,这个腹地的范围又有多大?百里遥虽然也算对西崖州比较了解,可多年没有回来,也没有把握能在西崖州横行无阻。 眼下就算不能从香吉这里得到什么线索,至少也要问出一个安全可靠的路线,否则光是进入西崖州腹地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二百八十八章 攻略香吉 西崖州一行因为需要寻找言希遥失踪的师傅苏以寒,所以准备的着实有些仓促,这一点可以说是让人有些无可奈何的。百里遥虽然是西崖州出身,但多年过去西崖州的变化之大也早已远超他的想象,沙依巴克的出现就很能说明问题。 香吉是个很开朗随和的人,这或许和他的成长过程有关,哪怕是陌生人和他初次接触,也能感受到香吉的善意。不过这也并不代表香吉就真那么单纯,至少齐乘风几人身上略有古怪这一点是可以确认无疑的。 看门人是需要负责监视陌生来客在聚居地里的各种行为的,如果出现某些恶意事件,看门人不仅需要出面制止,同时还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这个在西崖州和猎人一样古老的存在对聚居地的意义非凡,尤其是在寒冬时节前后,一些缺衣少食走投无路的人,很容易就把注意打到其他的聚居地身上。 关于这些信息百里遥早就已经告诉过齐乘风几人,所以当香吉一路相随时几人也都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现。不过有一点是百里遥不知道的,那就是沙依巴克的规矩和其他地方的聚居地都不一样,只要是曾经来过并且能说出看门人信息的,经过核实登记之后就能无须看门人监管。 这一点算是一个重大的改变,来过沙依巴克的人对此褒贬不一,但渐渐的也习惯了,甚至对这种便利十分欢迎。没有人喜欢身边有人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更何况这种监视完全就是出于防范。要不是这个传统是代代相传下来的,也确实有其必要性,就连看门人自己都未必愿意这样。 沙依巴克之所以可以改变这个传统,倒不是说想取缔看门人的存在,而是因为沙依巴克完全没有这个传统所担忧的问题存在。沙依巴克是一个自由的聚居地,任何人都可以自行决定来去,这也是朝廷建立沙依巴克后定下的第一条规矩! 这一点原本是为了打消西崖州人的顾虑,后来逐渐演变成了附近聚居地钻空子的漏洞。按时按量来领取朝廷的资助,随后就带着衣食回到各自的聚居地。这种小聪明瞒不了人,但朝廷对此也并不在乎,时间一久这些人还是会加入到沙依巴克来。 但这无形中解决了沙依巴克可能存在的一个威胁,那就是其他聚居地的觊觎!一个衣食无缺的聚居地是十分惹眼的,尤其是在朝廷大军撤出之后,但若是这份衣食人人有份呢?还会有人付之武力来夺取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样或许能一次掠夺很多粮食衣物,但从长远来说却是后患无穷。沙依巴克的规模日益增大,聚居地里的守门人和猎人也越来越多,这份实力远不是荒野中的其他聚居地可比的。这样一来,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在权衡利弊之后都不会在沙依巴克里乱来,久而久之便有了改变这项传统的基础。 百里遥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一点,而留了个心眼的香吉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这一点。但从这个表现上来看,香吉也不难发现这群人是第一次来到沙依巴克,至于这其中是否存在别的问题,那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第一次到沙依巴克也不是什么可疑的事情,但作为猎人这一点就有些奇怪了。百里遥说其他猎人带着猎物又返回了茫崖城,他们先行带着物资返回铁热克,这个解释虽然说得过去,但派一个对荒野中聚居地都不太熟悉的猎人来做这件事,明显有些不靠谱吧! 香吉之所以表现的很健谈,确实是对百里遥的言谈很感兴趣,但他最开始的目的却是套话!套百里遥的真实来历,套百里遥对荒野的了解!这也不是香吉特意针对,而是作为一个守门人的职责,这一点早已是根深蒂固的。 交谈之后,香吉和百里遥各自从对方那里获取到了一些信息,而香吉发现的,远远比百里遥想的要多得多。香吉的试探百里遥当然察觉到了,不过他本就是西崖州人,对铁热克和荒野中的一些事项也十分清楚,自然是对答如流。 原本这个试探百里遥应对的已经算是很完美了,但他却犯了个小错误,那就是沙依巴克的出现对周边的影响!百里遥对荒野和铁热克的描述让香吉能够确定他确实是西崖州人,但却也暴露了他的真实情况,那就是他已经有多年没有回过西崖州了! 这一点香吉是从一些细节看出来的,比如对于沙依巴克的陌生,对于荒野中聚居地变化的一无所知,还有几人随身带着的佩剑。猎人的武器五花八门,剑当然也是其中一种,但全员佩剑且没有其他武器的情况却绝对是不正常的。 究其种种,香吉很快就对齐乘风几人下了判断,这是几位外来者伙同一位离开西崖州多年的向导,假借猎人之名在西崖州行走。鉴于正魔两道的纷争实在太过台面化,西崖州人或多或少对这些事情有所了解,齐乘风几人这样的情况还真说不上有多少见。 这边百里遥还在为从香吉这里得到了不少消息而窃喜,却不料人家早就看破他们身份的掩护,现在也正琢磨该怎么应对呢!好在齐乘风几人的目的并不是沙依巴克,这一点让香吉放心了不少。原因其实也很简单,若真是对沙依巴克心怀不轨,反而不可能像这样一无所知了。这样一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还能各取所需呢! 齐乘风等人自然不清楚这一点,要是他们知道费心费力用来掩护的猎人身份,随便碰到一个守门人就被看破的话,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想法。于是在百里遥建议下,几人很快就商定了从香吉那里寻找突破口的决议,至少也要解决眼下的行程问题。 一夜过去,双方各怀心思,最终却是不谋而合。百里遥套近乎的举动香吉只是顺其自然,心里却在想对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而一上午的接触下来,百里遥也发现这个年轻人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只是毕竟不够老谋深算,这种感觉更多还是出于直觉。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百里遥自然不会把心里的感觉藏着掖着,找了个机会就告诉了其他几人。毕竟因为时间问题,他们不便在沙依巴克久留,真要是香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样下去可就是白白浪费时间了。而最倒霉的恐怕莫过于这样套近乎到最后,结果什么也没从对方那里得到,那才真叫白忙活了。 沙依巴克的出现对他们行程的影响十分明显,最直观的一点就是方圆百里之内的小聚居地已经所剩无几了。这一点是百里遥从香吉的话里推断出来的,这使得百里遥原本的计划几乎完全没了作用。之所以敢在对乌拉泊一点了解都没有的情况下进入西崖州,正是因为哪怕其他地方没法打听到消息,只要到了铁热克总能想到一些办法。 铁热克并不在西崖州的腹地,但更多的是因为聚居地比较偏僻,到西崖州腹地的直线距离却并不算很远。不过由于远离官道,如果几人选择先去铁热克的话,这趟行程势必要多绕不少的路。在苏以寒失踪多日下落不明的情况下,每多耽误一天对方就有可能多一分危险,所以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在路上就打听到乌拉泊是最好的。 香吉无疑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但怎么去突破就成了他们需要面对的一个问题。太过费时费力反而不如早点启程前往铁热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百里遥还是有些欠考虑了。先前把香吉看得太低,以至于白白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这会儿众人商议了之后,还是决定直接开门见山。 开门见山也不是不管不顾的就把什么都和盘托出,而是把自己这边的需求和回报表达清楚。说起来他们之所以需要隐藏身份,无非是为了防备魔门,在香吉这里完全可以不用太过强求,于是在中午吃过饭后,百里遥就向香吉提出了辞行。 这是一种试探,同时也是他们做出的决定。苏以寒的安危让他们没办法耽误太多的时间,而离开沙依巴克却是早晚的事情,在得不到什么帮助的情况下,休息一晚已经足够了。至于说是试探,则是因为渐渐察觉到的香吉的不凡,对方如果真有什么想法的话,临别之际也该表现出来了。 果然,香吉对几人突然提出辞行颇有些反应不及,因为这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在他看来,对方的刻意拉近关系目的就是为了从他这里打探一些消息,而这个过程越长,他所能获得的收益也就会越大。结果这也太没耐心了吧?一个上午的功夫就要走了,难道是他猜错了不成? 不好直接把心里的想法,香吉只能假装奇怪的询问是否他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引得几人不愉,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问出自己的疑惑之后,香吉就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古怪,也得到了一个开门见山的机会。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安全路线 香吉是个很识时务的人,这一点从他并未向其他人提过齐乘风几人的古怪就能看出。对外界的好奇,使得香吉对父亲的那些猎人朋友十分亲近,时不时就会从他们的口中获取一些外界的消息。 猎人可不单单只在聚居地附近打猎,有时候为了追踪猎杀猎物,去到远离聚居地上百里地的情况都有。当然,这种情况毕竟还是少数,不谈西崖州荒野变化极大,就说这样随意闯进其他猎人的地盘也很容易激发冲突,没有必要的话一般猎人也不会这样做。 但这些也已经足够了,沙依巴克的建立使得附近的中小聚居地几乎绝迹,仅有的一些聚居地就成了这些猎人在外游猎最好的落脚处。对于这些地方了如指掌的猎人们自然也把这些都当做故事告诉了香吉,而这正是齐乘风等人目前最需要的信息。 外来者的身份并不算很稀奇,但香吉完全没有一点惊讶的表现,还是让几人明白这人果然没有那么简单。除此之外就是分寸了,看得出香吉对几人前来西崖州的目的很好奇,但从头到尾他也没有主动打听过一句。 这样的知情识趣倒是让事情变得简单了起来,虽然香吉并未听说过乌拉泊这件事还是让几人有些小沮丧,但五条狼腿换来的行进路线还是让他们觉得物有所值。 在香吉看来五条狼腿或许已经是很丰厚的报酬了,毕竟他所提供的只是一些他所知道的消息而已。但在齐乘风几人看来,这五条狼腿的价值还真不怎么抵得上白白浪费的一上午的时间,早知道这么简单的话也不用这样费心思了。一时间,众人对百里遥的建议都有些怨念! 猎人的掩护已经没有太多的必要了,从没当过猎人的几人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都离猎人有些远。连香吉这个守门人都能看出他们的伪装,真正有所防备的魔门中人又怎么会看不出呢? 事实上,魔门对正道武林的排斥在明面上是很难见到的,更多的还是牵扯到魔门的隐秘或是其他的一些利益冲突。齐乘风曾听羽殇说起过他在西崖州的经历,虽然单从口述齐乘风对西崖州的了解也只是个大概,但羽殇作为一个剑客能在西崖州行走那么久就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无论在哪里,实力才是最重要的,魔门中人也不全是高手,遇到武林人士就上去喊打喊杀,多少条命也是不够用的。更何况从外表来看魔门中人和正道中人其实也没什么差别,不动手的情况下也看不出什么来,反倒是他们这样欲盖弥彰伪装成猎人,或许还要更惹眼一些。 这一趟沙依巴克之行不单让他们得以好好休息一场,更重要的是得到了接下来的行程,顺便也调整好了心态。这也多亏了香吉的提醒,否则真遇到魔门中人,他们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恐怕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也跟几人的江湖阅历和见识有关,齐乘风和百里遥对慈航静斋的过往都是知道的,也很明白言希遥的身份在西崖州绝对是最大的忌讳。言希遥则因为苏以寒的缘故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太过了解,但暗自追查多年之后前因后果也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 至于公孙衍和颜凡则是完全随着其他三人的意见,毕竟他们对西崖州的情况并不熟悉,所知的也只是正魔对立罢了。这种想当然的想法让他们一开始并没有觉得伪装成猎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甚至直到离开的路上听了其他人的解释之后才发现这样做的不妥。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就算再怎么天才,那也只是在剑道上的。指望他们这个年纪就能做到面面俱到,那才真是痴人说梦。不过除了颜凡之外每个人的经历相对于同龄人来说也都是远远超出的,这使得他们在大多数时候都不会犯这种错误。但是一旦犯下这种错误却也很容易钻进牛角尖,这也是为什么从香吉这里反应过来之后他们立刻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的原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不是一句空话,有时候进入了思维惯性之后,反而没办法发现自己身上存在的问题。这种时候经验和阅历往往就会起到极大的作用,哪怕一时间也没弄清楚问题出在哪里,直觉带来的危机感也能让人化险为夷。 百里遥在察觉到香吉的不对劲后立刻就和其他人商量了起来,其实这也是他的经验和阅历带来的。身为一个贼偷,选择目标接近目标可谓是重中之重,见过形形色色的各种人之后,他早已明白外表并不能说明什么。久而久之,百里遥甚至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大概是个什么情况,这就是经验形成的直觉。 一行人再次上路,这一次少了身份的伪装都显得轻松了不少。其实像他们这样在寒冬来临之前赶着马匹驮着衣食的人并不少,真谈不上什么显眼的,之前更多的还是心理上的不安。其实只要不和人发生冲突,不遇到像夏红菱和凌志冠这种见过他们的魔门中人,这一行的安全系数还是很有保证的。 就这样按照香吉所提供的路线,一行人时而在荒野露宿,时而在聚居地里休整,整整五天才到了一处叫做努尔加的聚居地。这是一个大型聚居地,也是百里遥耳熟能详的一个极富盛名的聚居地,这五天忙于赶路众人都累得不轻,正好在这里好好休整一下。 越是深入西崖州,官道的作用相对的也就越少。这几天几人都是走的猎人常走的道路,行进速度虽然赶不上在官道上行走,但是从效率上而言反而要高上不小。如果单纯走官道的话,沿途很多聚居地都距离官道较远,来回的路上花费的时间绝不是个小数目。 露宿荒野也不是不可以,但寻找合适的宿营地再做好一应防范所花的时间未必就比前往聚居地少。而且随着不断的深入,荒野中的野兽也变得越来越多,甚至在赶路的途中几人都遭到了袭击。 香吉所提供的安全路线和聚居地也只是相对而言的,这一路上也出现了聚居地集体迁移的情况。好在那个小聚居地迁移的时间不长,留下的一些痕迹也很明显,这才让齐乘风几人在天黑之前找到了那个聚居地迁移之后的所在。 这也算是除了白天遇袭之外他们所遇到的最大的麻烦吧!真要是天黑以后都没有找到聚居地,没有提前准备好露营地的情况下可着实有些危险。荒野中的野兽从来都不是造成死伤最多的存在,恰恰是那些白天不怎么活跃的蛇虫鼠蚁,到了晚上才真正让人胆寒。 这倒也不是说遇到野兽就一定是安全的,西崖州的猎人和野兽从来都是互相狩猎的对象,死在野兽爪牙下的猎人每年不知道有多少。这也就是一行人的实力都非同一般,否则的话这一路下来也未必就能安然无恙。 这还真不是危言耸听,现在回想起两天前遇到的那只花豹颜凡都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天知道那么大的块头是怎么在荒野中行动自如还无声无息的,看了一眼身后一匹驮马背着的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颜凡又是长吁了一口气。 注意到颜凡的目光和举动,公孙衍忍不住的打趣道:“怎么,又想起那天的事情了?得亏我见势不妙推了你一把,否则就不是脑袋上起个包的事儿了!” 感受到额头上仍旧微微有些鼓起的伤处,颜凡的思绪不由得又回到了两天前的傍晚。却如公孙衍所说,若不是他及时出手,以那头花豹的爪牙之利,他这会儿还真难说会是个什么模样! 赶了三天的路,一直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几人的防备明显有些下降。西崖州的野兽大多都在夜间行动,这天虽然因为天色不好傍晚的光线也有些昏暗,但几人都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距离下一个聚居地只有十几里地了,照着目前的速度天黑之前完全赶得到,这种地方的野兽一般都被猎人猎杀光了,真不至于有多少危险。 然而西崖州的荒野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那守门人这个职业的存在也就没有必要了。一头丈余长的花豹趴伏在荒野中的灌木之下,油光水滑的皮毛坚韧不凡,荒野中的蛇虫极难突破这层天然的防护,也让它能在荒野中行动自如。 那些锋利如刀的灌木倒刺从来都是寻常野兽避之不及的存在,而这头花豹却能视若无睹的在灌木之下小憩,这份不同寻常足以见得它的非凡。不过再怎么不同寻常,夜间猎食的习惯也并没有多大变化,倒不是白天就没办法捕猎,实在是它喜爱的那些猎物也大多都在夜间活动。 这是一位真正的荒野王者,也曾令无数的猎人对它束手无策,只是这一次它的运气似乎有些不太好。藏身的灌木并不算太隐蔽,但却能清楚听到周遭的动静。这会儿并不是它打猎的时间,但隐隐传来的人马声音却让它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章 荒野斑斓 荒野中的猛兽鲜有温顺可欺的,就连野猪羚羊遇到危险都会用犄角和蛮力和猎人拼个生死,更别提这头藏身灌木中的荒野王者了。越是这样独行的荒野猛兽越是可怕,这是猎人们口口相传的荒野生存法则,任何忽视这一点的猎人都会得到铭记终生的教训。 荒野中的路并不好走,哪怕有着先行者的披荆斩棘,这些生命力顽强的植物也会很快就死灰复燃,为此几人不得不轮流在队前开道,清理出能让驮马轻松通过的道路。这件事是个体力活,但怎么说也比在荒野中直接清理出一条道路来要容易的多,几人轮换着做起来还算轻松。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荒野中当然也有容易通行的道路,但那些大多都是野兽行经的地方。打猎的时候这些道路会给猎人提供不少便利,但也很容易因此失去方向,这可是正在赶路的几人正在极力避免的事情,自然不会因为贪图安逸去自找麻烦。 虽然开路不算费劲,但也有个效率高低。齐乘风、言希遥、公孙衍三人的佩剑都是难得一见的宝剑,而且内力修为也都极为不俗,普通的障碍物在他们面前不过就是随手一剑的事情罢了!颜凡和百里遥就没那么轻松了,一个用的就是寻常的长剑,另一个只有一把贴身的短匕,开路完全就靠内力。 这样一来清起障碍来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消耗太大也不是个事儿,干脆就全都交给了齐乘风三人。于是队伍就由齐乘风三人在前轮流开路,百里遥从旁牵引驮马并指点方向,由颜凡在队尾断后。 三人中齐乘风的舞阳剑最是锋利,论起内力来也最是精深,所以负责开路的时间自然也就最长。本来为了安全起见商量着没人都需要保存一半的内力以备不时之需,以此来轮换着休息,可无论是效率还是恢复速度齐乘风都远超言希遥和公孙衍,这样一来头前开路的大多时间就是他了。 这会儿公孙衍刚刚换下来,正轮到齐乘风在前头开路,见到言希遥上前一步陪齐乘风去了,公孙衍也很识趣的退了下来。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公孙衍和百里遥的关系虽然近了不少,但因为七虫七花丹的事情,总归还是略微有些别扭,所以公孙衍便走到最后和颜凡聊天去了。 赶了三天路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几人的心态也略微放松了一些,否则像这样一边赶路一边闲聊的情况也不至于没人表示反对。西崖州入冬之前所有的生灵都会提前开始准备,荒野中的野兽也会更加活跃,但大体上还是夜晚的变化更多。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猎人殒命最多的时候,不过为了聚居地的存续,仍然有数之不尽的猎人毅然决然的踏入了危机丛生的荒野。如果队伍里有经验老道的猎人,一定会对齐乘风几人的散漫厉声斥责,只可惜虽然百里遥也算是西崖州人,但毕竟没有多少荒野中的处事经验,虽然略微有些担忧,但因为连续几天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警惕性也不由得放松了不少。 正是这些人声马声引来了齐乘风几人进入西崖州之后最大的危机,而这一切他们却还一无所知!一双明黄色的眼眸正在暗处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一群人,对于这些惊扰了它休憩的猎物,它可没打算就这样轻易的放弃。 如果这是一群全幅武装的猎人,它一定会保持足够的耐心去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只可惜在它的眼中,这些人虽然能让它感觉到些微的威胁,但显然还无法对它造成太多的伤害。常年的猎杀经验,使得它对如何尽可能安全的捕猎很有心得,于是危机就此蛰伏! 这一带的灌木远比其他地方更加茂盛,三尺来宽的道路似乎仍在不断的变窄,很显然这些灌木仍在往中间空余的地方生长着。如果没人清理的话,这样的道路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就会完全合拢起来,这也是荒野给西崖州人带来的最大的麻烦。 作为一柄神兵利器,舞阳剑现在的用处实在让人有些无语,甚至在一些偏执的剑客眼中,齐乘风这样的行为完全就是暴殄天物。不过很显然这几位年轻的剑道高手对此都并无异议,事实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人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剑是君子之器,也是杀人之器!这个概念存在于很多武林中人的脑海中,但事实上有这样想法的人大多都不是什么高手。真正的高手会爱惜剑,会把剑当做和自己的生命一样重要,但不会把剑束之高阁不舍得使用,更不会因为用之披荆斩棘而觉得慢待。所谓的高贵低贱只是人为的划分,对剑来说其实并不存在这个概念。 很显然,几人经受的教诲中并没有那种偏见,而是更注重其实用性。不过这也就是在荒野之中,真要是在名剑山庄这样的地方如此作为,指不定就会有人跳出来向他们发起挑战,这便是武林纷争的由来。 不同的立场,不同的见地,甚至只是一句无足轻重的口角。处身江湖有太多的精彩也有太多的无奈,这些队伍里的几人都并没有太过深切的感受。刀光剑影或许他们并不陌生,但尔虞我诈的较量却太过生份,哪怕是齐乘风也因为并未身处漩涡中心而略显青涩。当有一天他们无意间回首往事的时候,这一天的齐心协力总会让他们感叹! 荒野里的风时大时小,让人难得有持久的清凉。好在暑寒节一过西崖州就进入了短暂的秋天,这也让几人的赶路过程少了几分酷热,多了几分清爽。不过时不时吹起的凉风却还是能让人不自觉的期盼着,只是正在和公孙衍闲聊着的颜凡没有想到,这倏忽而至的风声,险些就要了他的命! 草木的窸窣声有些短促,以为只是风声的颜凡并没有往一旁的灌木观瞧。正巧侧过头来想说些什么的公孙衍,眼角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一道黑影穿出灌木猛扑而来,原本想要说出的话变成了一句“小心”! 颜凡的反应也算快了,可他的举动却有些不合时宜。侧身拔剑的速度再快这个时候也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那双在阳光下闪着金属光泽的利爪朝着自己头颈抓来,颜凡的心中已是一片绝望! 然而公孙衍的作为救了他一命,在喊出“小心”之后公孙衍就心知不妙,同为剑客的他太明白颜凡的应对决计救不了他!内力疯狂涌入双手,双掌齐出猛的拍在了颜凡因为侧身而对着他的后背。脚下都没站稳的两人在这两掌之后同时飞出,只不过一个是头朝前飞了,一个是屁股朝后飞了。 听到动静的齐乘风三人这时候已经回过了头来,见到的却只是一个电闪而过的影子和狼狈不堪的两人。公孙衍这两掌为求速度,几乎是不计代价的朝着手中聚气,这样倒是够快了,可是不懂掌法的公孙衍却也因此伤了经脉。 屁股刚刚落地,双手就已经飞快的变红,显见得短时间内公孙衍是没办法握剑了。不过他的运气还算不错,这一掌因为没有章法,大部分的力道都聚在了他自己这边,所以反倒是他这个出掌的人飞得更远。这样的后座力虽然帮助公孙衍快速脱身,可也让他来不及调整姿势,这要是落地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什么,也休想只受这一点小伤。 颜凡的运气可就没公孙衍这么好了,虽然保下了一条性命,但前扑出去的势头因为齐乘风的双掌打的靠上,完全没法保持平衡。这种程度的踉跄如果腾出手来也能够稍稍缓冲一下,可事发突然,颜凡的左手抓着剑鞘,右手抓着剑柄,还来不及反应就一头扎在了地上。 也算他命大,起身的时候虽然头上飞快的鼓起了一个大包,但好在只是撞在了土地上。要是地上刚好是块石头,没练过外家功法的颜凡这一下非得要了半条命去不可。 惊魂未定的两人不等齐乘风三人冲来就已经慌忙起身,小心翼翼的盯着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颜凡此时剑已出鞘,额头上虽然鼓起了大包,可他的注意力却半点也不敢放在这上面。只有他知道刚才那一幕到底有多惊险,那种生死一瞬的可怕感觉让他现在都在止不住的出冷汗。 公孙衍虽然手上经脉受创,不过也仍然坚持着用力拄地而起。那个突然袭击而来的家伙速度实在太快,有所防备的情况下虽然也有把握躲过,但如果坐在地上的话他可没有半点自信。 虽然是在公孙衍喊出“小心”之后才回转过来,但齐乘风三人却大致看清了后面所发生的一切。第一时间就往两人身边靠去的齐乘风三人,几乎就在两人起身后的那一刻,就已经自发的护住了两人。 “看清楚了那是什么吗?” 手握舞阳剑的齐乘风小声的向着其余几人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些惊疑。那一闪而过的黑影速度极快,此时的光线又略有些昏暗,除了看到对方身上斑斓的皮毛,齐乘风也再没看出什么来。 没有人对这个问题作出回答,但各自的心里却都开始有了猜测。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了,一股隐隐的威胁感出现在了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身周的驮马们也在这个时候不安的躁动了起来。 这种情况并不陌生,在狼群袭击营地的那天晚上就曾出现过。只是让人有些想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这一次直到遇袭之后驮马们才反应过来,而包括颜凡在内的几人却完全一点征兆都没有感觉到?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天生猎手 直觉是每一个人都会有的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这种感觉没什么依据,甚至很难说到底是对是错。不过对于剑客来说,这种感觉无疑会更加清晰,尤其是在对危机的感知上。 那道黑影出现的很突然,甚至让被袭击的颜凡完全来不及反应。或许颜凡的直觉并不足够敏感,但队伍里的其他四人也像他一样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不过这个时候很明显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无论对方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的接近袭击的,现在最需要思考的还是该如何应对。暂时失去战斗力的公孙衍这个时候是最紧张的,面对危机没有自保能力的感觉十分微妙,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略微有些僵硬。 为了改变这种状况,公孙衍不得不强迫自己分散一些注意力,眼神向着四面扫去。这一扫,却意外的让他看到了一些那道黑影留下的痕迹,这让原本已经舒缓下来一些的神经再次绷紧。 那是几道爪痕,就留在之前两人站立的地方附近,很明显就是那道黑影先前袭击时所留下的。这样的野兽留下来的痕迹这几天赶路的时候也看到过不少,照理说公孙衍不该这样惊讶才是。可事实上,在公孙衍示意几人看过那几道爪痕之后,他们所表现出的惊讶也完全不在公孙衍之下。 爪痕有深有浅,应该和那道黑影的着力点不同有关,但无一例外,这些爪痕都刺得很深!之所以用刺这个词来形容那道黑影留下的痕迹,完全是因为那深入地下的爪痕已经留下了几个醒目的坑洞,而那些爪痕附近的一切都犹如豆腐一样不堪一击。 西崖州的荒野可不是一片坦途,即便是这条人为开辟出来的道路,也不可能像官道一样清理的干干净净。贫瘠而紧实的土地在寒冬会冻得比铁而硬,但这并不意味这个时节的土地就会松软到哪里去,否则颜凡额头也不会撞出一个打包来了。 这样的土地就算用剑刺上去也刺不了多深,但那黑影的趾爪明显要比寻常利剑更加锋锐,几乎是尽数刺了进去。强大的抓地力保证了那样急速下的稳定,而这种速度带来的动力也使得它的每一击都异常恐怖,以长度来看它的趾爪完全足以穿透人体。 如果光是土地上的趾坑还不足以说明它的厉害,那么正巧生长在那里的一团蜈蚣草总能说明问题了吧!露出地面的蜈蚣草从趾爪划过的地方齐根而断,而地面下面的根茎也都被那恐怖的趾爪抓出刺目惊心的坑洞,这份威力落在身上会是如何,已经不用过多的解释了。 公孙衍在医毒之道上造诣不凡,相对的对一些蛇虫鼠蚁和能够入药的活物都有些了解,看完那些痕迹之后很快就在脑海中翻找了起来。只可惜第一眼没能认出来,光靠这些痕迹就更不可能完全确定袭击他们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不过公孙衍的发现也不是全无作用,至少他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推测。 “依我看来那道黑影应该是虎豹一类的,只不过那种体型和速度实在是闻所未闻,大家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果真如我推测的那样,对方不会轻易放过盯上的猎物,在将它击杀之前不存在任何完全安全的状况。” 公孙衍的话很快就得到了验证,那道黑影显然并没有因为一击落空而放弃。在略微观察寻找机会未果之后,竟然直接从灌木丛中发起了进攻,而它的目标正是颜凡! 也许是颜凡之前的狼狈和迟钝让它觉得有可趁之机,也有可能它只是随便选择的一个目标,只是这一次颜凡的应对早已和先前完全不同了!两把出鞘的长剑说明他已经拿出了全部的实力,黑影的来袭速度和之前一般无二,但这一次已经有了准备的颜凡没有半点惊慌。 荒野中的杂乱声响远比之前来的更加嘈杂,这让黑影出现之前就已经被锁定在了一个大致的方位。之前为了防止措手不及之下被黑影攻击得手,在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几人还是略微拉开了些空间,只是齐乘风和公孙衍站的略微靠近了一些。 这样也是为了给彼此留出躲避和出手的空间,毕竟都是剑客,在这样狭小的环境中靠的太近很容易不小心出手误伤。在黑影攻来之前几人就已经做出了大概的判断,不过出于对颜凡的信任,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事实上,颜凡也确实对的起这份信任,只在黑影跃出的瞬间,两把长剑就已经一前一后的刺了过去!这两剑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剑法,毕竟以黑影的速度太过复杂的招数很可能会来不及施展,但就是这一前一后的两剑,却也包含着一消一打的两种意图。 以黑影的速度和体型来看,想要正面挡下对方的攻击对颜凡来说并不容易!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反击,颜凡首先要做的就是立于不败之地,先保证自己不会被对方的攻击破坏阵脚,于是脑海中已经反复演练过的这两剑也就应运而生。 第一剑乃是颜凡用右手斜刺而出的,不偏不倚的正刺向对方的正前方。这一剑的判定时间极其短暂,因为在这一瞬间颜凡不仅需要出剑,同时也需要向自己的左侧迈出一步,这样才能这斜刺的一剑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颜凡想的很好,只要这一剑命中,对方自身携带的强大冲击力会在瞬间因为长剑的刺击而不由自主的向颜凡的右侧偏移。那种速度之下想要变向攻击到向左侧踏步的颜凡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而颜凡左手慢一拍刺出的这一剑就能从侧面从头至尾划开对方的半边身子! 这份应对颜凡是打着将对方一击致命的打算的,在荒野中如果任由对方负伤逃离,后果如何谁也不清楚。以黑影的速度,如果真的想跑谁也拦不下,而若只是轻伤逃离时刻准备寻找机会偷袭的话,那麻烦就真大了。 他们几个或许还能靠着提高警惕而自保无虞,可身边的这些驮马就没这个本事了。之前面对狼群时最担心的就是狼群分散攻击驮马,眼下那道黑影的威胁可比狼群要大得多,真要是放开手来以驮马为目标,他们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因如此,在黑影主动攻击之前,众人都在祈祷黑影将目标锁定在他们身上。眼下颜凡这两剑众人都看出了其中不凡,险些就要叫好出声了,只不过随后发生的一幕让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飞扑而出的黑影确实没办法在那样的高速下随意更改方向,而颜凡向左踏出的一步也确实保证了自身的安全,可这并不代表他这两剑就能如愿!一前一后刺出的两剑虽有节奏变化,但出剑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这也是为什么其余几人都对颜凡这两剑赞叹不已的原因。 只不过这道黑影的反应明显还在众人预料之外,面对这两剑虽然已经避无可避,但却不代表它没有办法应对。前扑时弯曲的左爪,一瞬间就探了出去,正抓在颜凡斜刺而来的第一剑上!一阵金铁交加的刺耳声响骤然而生,被那只利爪抓到的长剑甚至有些弯曲变形。 一剑落空,颜凡的另一剑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这样一阻之后,黑影的身形也是一滞,众人总算是看清楚了这位偷袭者的真面目。满身黑黄相间的斑块在这一番交锋的错身中异常显眼,先前的黑影也只不过是因为速度太快而混淆了视线,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果真如公孙衍猜测的那样,是一头花豹! 只是在众人的印象中,还从未听说过这般体型的花豹,更别提这般体型还这般迅敏的猛兽了。体型越大的速度一般也就越慢,这一点不论是野兽还是人都是一样的,可偏偏眼前这头花豹就好像完全背离这一点一样,给众人带来了太多的惊讶。 一击落空,颜凡的身形也被那一爪上带着的巨力拉扯的有些踉跄,占了先机的花豹可不会给颜凡喘息的机会。已经错身而过的花豹双爪刺入地面,摆头一声咆哮的同时,身子也在绕着双爪旋转半圈摆了过来。 这样的急停转向完全超出了众人的想象,只有靠的最近的言希遥看出了颜凡的不妥。先前攻击失手的颜凡这会儿身形不稳,真被花豹再袭击一次的话,未必还能安然无恙。果然,花豹的动作半点犹疑都没有,抓住这个机会直扑颜凡而去,而言希遥虽然已经上前援手,可还是比花豹的动作慢了半拍。 颜凡能否接下这一波攻击呢?很快就有了答案!花豹的急停转向虽然让颜凡有些措手不及,被带偏的身子也还来不及调整好,但这不代表他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花豹的速度确实惊人,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可在攻击手段方面,花豹的双爪可没有那么让人心惊! 既然没法躲闪,那就用剑招架!这已经是身为剑客的颜凡下意识的想法了,而这个局面下他的双剑起到了大作用。双剑横折而出,一招玉女素心剑法中的清饮小酌使将出来,左手剑尖下指,有如提壶斟酒,右手剑尖上翻,竟是指向自己唇舌,宛似举杯自饮一般。 这两剑已有七八分的韵味,但在此时却能将颜凡的十分本事用出,正好挡下了花豹攻出的这两爪。不过挡是挡下了,颜凡的身子却随着花豹前扑的势头不断后退,显然是难以招架这股扑上来的巨力。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颜凡也算是有惊无险的避过了这一扑,可他却忘了,双爪虽然是花豹最常用的攻击方式,但其最具威胁的却是它已经咬来的狰狞利齿! 第二百九十二章 转变之始 双剑都因为招架花豹的利爪而无法抽身,面对花豹探出的豹头颜凡已是避无可避。那股前压而来的巨力让他的双剑离他越来越近,也让那股豹口里的浓烈腥气离他越来越近! 闪着寒光的利齿有多锋利实在不难想象,看上去要比利爪短上三分的利齿,一旦咬到颜凡身上也绝对会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又是一次避无可避的局面,短短两次交锋,每一次颜凡都落入了绝对的下风。固然这里面有地形运用上的差距,但花豹的攻击之猛烈也着实有些骇人听闻。 结束了吗?颜凡的脑海中闪现出这个念头,花豹的撕咬或许不会一击致命,但在对方的高速奔袭之下,失去行动能力的自己哪里还有半点生机?死亡的阴影又一次的当头笼罩了下来,颜凡却又再一次的陷入到无计可施的地步。 正因心生绝望而微微失神的颜凡,突然听到一声愤怒的呼啸伴着一声金铁交加的脆响而起。凝神一看,却发现近在咫尺的豹吻,此时竟然正被一柄泛着白光的长剑死死拦住。一路同行,颜凡自然认得出这柄剑正是离情剑,而它的主人除了言希遥也不可能是其他人了。 没错,此时以离情剑险之又险的救下颜凡的正是言希遥!在看到颜凡一剑刺空的时候言希遥就感觉不妙,不过也没有料到这花豹竟然能在那样的高速运动下快速变向,而且还能半点迟滞都没有的向颜凡发起了又一次的进攻。 这份变故让言希遥的支援慢了一步,好在颜凡也不是全无招架之力。关键时刻不仅用双剑挡下了花豹双爪的攻势,也略微拖延了一下花豹的后续攻击时间,否则的话言希遥这一剑也只能无功而返了。不过即便言希遥这一剑及时赶到,却也没有来得及对花豹造成任何伤害,锋利无比的离情剑在附着剑气的情况下,竟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其实说离情剑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也不尽然,至少横插进来挡在花豹利齿前的离情剑已经让花豹的攻势完全停滞,连带着搭在颜凡剑上的双爪也一起收回。不过这一剑除了将颜凡救下之外,就只换来了花豹的一声怒吼,实在是让言希遥有些不敢置信。 花豹的爪牙之利不用多说,地上残留的爪痕以及颜凡的狼狈已经可见一斑。拥有这样的急速和怪力的庞然大物,如果爪牙不够坚韧那才让人感到奇怪,所以当花豹用利爪生生压制住颜凡的双剑后,众人也没有感到任何惊讶。 颜凡的实力虽然不错,但所用双剑原本就是普通兵器,别说仓促之下来不及运功加强长剑威力,就是给他充足的准备也未必会有大多区别。宝剑之所以被称为宝剑,不单只是其本身的强度和锋利,更在于其对于各种能量的包容和放大。 可是言希遥的离情剑就不同了,虽然同样出手仓促,可在上前救援的同时,言希遥的离情剑却已经做好了剑气激发的准备。看似只是简单的一剑,言希遥在救援颜凡的同时,其实也打着借机重伤花豹的打算。 这一剑之所以横抵花豹身前,不单单只是因为这样最有利于确保颜凡平安无事,同样也是因为这一剑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围魏救赵的攻向花豹的身侧或许能让花豹受伤,但西崖州荒野中的猛兽生命力之强可远非寻常野兽能比,这样激怒对方未必能够救下颜凡。一旦花豹恼羞成怒不管不顾的继续攻击颜凡,这一剑可就适得其反了。 而刺向花豹利齿之前情况就大不相同了,以离情剑的锋锐和威力,想要挡下花豹的进攻没有任何压力。转向后就飞扑向颜凡的花豹可没有因为颜凡的格挡就此停下,在那前冲的惯性和离情剑的锋利之下,这一剑极有可能斩落花豹满嘴的利齿。 言希遥的眼力确实不凡,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她也利用的极好,只是结果却并未如她所想。花豹的怒吼很明显不单单只是因为言希遥出手救下了颜凡,可那不经意间露出的利齿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正在言希遥有些诧异这一剑徒劳无功的时候,花豹竟然对言希遥略微露出了一丝忌惮的神情,毫不犹豫的再一次的钻入了身旁的灌木。其实这一剑也并不像言希遥想的那样完全没有一点作用,花豹的利齿确实没有因为离情剑的锋锐受损,但花豹的牙床却没有利齿那般坚韧。 高速扑上的惯性加上主动探出咬向颜凡的豹吻,将花豹的力量优势和速度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但也正因如此,这一击的控制难度也变得极大,就如此时遇到的状况一样,在巨震之下花豹的牙床此时也在一阵阵的发酸。 随着花豹再次遁入灌木林中,颜凡也长出了一口气。两次死里求生的经历实在让他有些精神疲惫,这样的大起大落可是十分伤神的,何况再一次的险象环生也让颜凡看清了自己的不足。 夺剑大会上虽然没能最终胜出,但颜凡对自己的表现其实还是很满意的。每个人的性格都不相同,颜凡就是那种比较得过且过的性格,所以能在夺剑大会上脱颖而出,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证明他自己了。只可惜古墓派的师长之所以会派颜凡来参与夺剑大会就是因为他的这个性格缺陷,身为剑客本就该勇往直前,这种得过且过的性子实在有些要不得。 夺剑大会之后颜凡就开始往回赶了,因为古墓派就在离紫荆城不远的终南山上,所以在接到师门来信之后,颜凡也用不着改变行程了。之所以这样,其实也不是古墓派对这次的飞贼事件有多大期许,实在还是想通过这件事情来激发颜凡的进取心。 或许颜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古墓派在他身上倾注的心血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若是他能改掉这个性格里的缺陷,下一任的古墓派掌门非他莫属。只不过这一路下来颜凡的改变并不大,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对于其他人的实力提高颜凡虽然也很羡慕,但却并不急迫。 古墓派与世隔绝,又因为门派特性少有仇敌,所以古墓派弟子身上的压力并不大。这也是古墓派身为一个历史悠久的门派却始终没有多大的发展的原因之一,实在是连历代的掌门人也都是这种性情,太过缺乏进取心。 直到此刻面临生死一瞬,颜凡才突然感到实力的重要性。若不是公孙衍和言希遥的先后出手相助,恐怕他此刻已经葬身西崖州的荒野之中了。第一次可以说是大意,第二次总不能还是大意吧!而这一行众人实力上的进步,终于在这需要尽情展现的时候彻底打醒了颜凡。 玉女素心剑法的精妙从先前轻易格挡下花豹的进攻就能看出,可随后而来的巨力却让他的所有后续变招都化为了乌有。这并不是玉女素心剑法原本的破绽,而是颜凡自身的实力还远远无法彻底驾驭这门剑法。或许手中双剑在一定程度上放大了这种破绽,这也是颜凡心里一直以来虽没有直视但却一直存在的一个念头。 但此时此刻,颜凡终于发觉,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借口罢了,兵器上的差距真有那么大吗?虽然古墓派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宝剑,但比起一些普通的江湖人士,颜凡的双剑也算是不错了,只不过身边都是舞阳剑、离情剑、阴阳错这样的宝剑,才显得颜凡的双剑差得太多了。 除此之外,作为古墓派出产的长剑,在一些细节方面其实是有所改良的。这些改良虽然未必会让长剑品质得到多少提高,但在使用古墓派的剑法时也是有所加强的,这样一来对颜凡来说,手中双剑的实用性甚至比起名剑山庄的精品长剑还要略胜一筹。 这些方方面面的问题以前颜凡并没有直视过,心中始终存有一种如果我有那些宝剑的话,实力也未必就会弱于齐乘风三人。可事实真是如此吗?如今齐乘风的实力进境有多惊人,没人会比颜凡这个一路见证的人更加清楚,就算两人长剑交换,他就能有胜算了吗? 此时彻底想通了这些的颜凡,莫名的就有些迫切了!迫切的想提高自己的实力,迫切的想证明自己不必任何人差!这种精神上的变化十分隐晦,但一直在注意颜凡的几人却很明显的感觉到了。灌木林中隐隐传来的威胁感说明花豹并没有走远,在这种被暗处敌人虎视眈眈觊觎着的时刻,颜凡的状态实在有些让人担心。 生死边缘的感受可不好受,花豹的强大远远超出想象,这让众人都对有些低迷的颜凡有些担心。好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颜凡在那一霎那的转变却清晰的出现在了众人的感知之中。那种从未有过的战意和积极让众人都深感诧异,但此时此刻这种转变无疑是十分有利的。 局势没有得到太多的改变,众人也来不及探知颜凡的改变是因为什么,除了慎重的互道了一声小心之外,也只能更加凝神戒备了。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有花豹在旁虎视眈眈,贸然前进无疑是危机重重。可就这样耗下去的话似乎也不是个好主意,天黑之后的处境将会更加糟糕,众人一时间竟然就这样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二百九十三章 进退两难 两次徒劳无功之后,花豹的耐心明显变得更好了,处身暗处的它久久没有发起新的攻击。灌木林的茂盛让齐乘风几人完全没办法深入其中和其交手,就此一点,花豹就已经处在了不败之地。 渐渐变淡的威胁感并没有让紧张的气氛消解分毫,众人可不会忘记对方第一次那完全无声无息的袭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现身之后这种威胁感就猛地暴增,但这个时候可不会有人天真的以为花豹已经悄然离开。 这个时节的西崖州荒野,是全年里野兽攻击性最强的时候。不同于其他时候吃饱后的野兽,为了度过寒冬,哪怕是饱食的野兽也会一如既往的积极觅食。先前的交锋众人并没有能从花豹身上占到半点便宜,在这种情况下,驮马的诱惑绝对会让对方展现出惊人的耐心。 贸然行动危机重重,原地不动也同样如此,眼见对方并不准备立刻动手,几人的心也在渐渐下沉。眼前的局面有些糟糕,公孙衍为了救下颜凡手部经脉出现了细微破损,对于一身实力大多都在手上的他来说影响不可谓不大。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的实力倒是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不过在花豹展现出那份惊人的速度和力量之后,还有把握正面对敌的也就只剩齐乘风和言希遥了。 百里遥倒是对花豹所展现出的速度有些不以为然,但他也顶多就是自保有余。别说他的逆流沙爪法还没练到家,光是他手中连个合用的爪刺都没有就够让人无语的了,也不知道他这爪法到底都是怎么修炼的。而要是指望他那两手短匕和暗器功夫能够做些什么,那才真是把他往死路上逼了。 这样一来,五个人里有三个人都可以算作累赘,面对花豹自保都有些够呛。真正有能力去解决眼前局面的,也就只剩下齐乘风和言希遥了,可花豹明显不准备这么着急的动手。先前两次试探大体上也让它感觉到这次的目标有些棘手,指望这种天生的猎手没有耐心,那才真叫异想天开。 这样的僵持无疑是极为不智的,所以在戒备的同时几人也开始了交谈。没有人认为花豹会就此放手,哪怕此时那种威胁感已经微不可查,但把自身的安危寄托在这种明显变得不太准确的感觉上,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怎么样,现在的局面很清楚了,留给我们的选择并不多。留下或是离开都有一定的风险,我想先听一下你们的意见!”齐乘风的语气比较平淡,眼下显然不是加重众人紧张感的时候,尤其是他这个队里的最强者,更要尽可能的表现的轻松一些,以此来缓解其他人的情绪。 言希遥是第一个开口的,而且明显在齐乘风开口之前就有过构思。 “无论是留下还是离开,都不能太过随意,我的看法是尽可能的减小这两种选择的风险!留下的话,营地的建设就必不可少了,有乘风的舞阳剑,在这里清出一块空地出来并不难。而若是离开,尽快赶到下一个聚居地就是问题的关键,这一点上我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言希遥显然更倾向于留下,不过也并没有明说。目前情况暂时已经稳定了下来,讨论远比轻下结论来得更好,她这样说也是为了把开口的机会留给其他人。随后公孙衍和颜凡也比较倾向于留下,更是说了一些听起来还不错的留守建议,只是这里面的隐患却没有提到太多。 百里遥对西崖州更加熟悉,也更加明白在荒野露宿的危险,听罢众人的话后不得不出言点出其中的关键。不过他也没有全盘否定留守的意见,毕竟表面上来看留守确实是要好上不少,他更多的还是指出一些被忽略的地方。 “从目前的形势上来看,留守确实要比离开更好,不过这里面却也有几个问题需要注意!首先就是营地的开辟,这一点恐怕比想象的还要困难。先前开路的时候只需要斩断少许灌木,而要建立营地的话,至少需要方圆二十米的范围。而为了避免篝火在灌木林蔓延,这个范围根据风势可能还要更大,以目前的条件上来看,时间上会略有不足!” “其次,营地建立之后必然需要有人守夜,篝火对野狼有威慑作用,但对这头花豹是否使用却尚未可知。而以那头花豹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只有乘风和希遥有这个能力,这样一来守夜的担子未免有些过大了。毕竟这次情况不同,黑夜里花豹的行动更加诡秘,不集中精神绝难做好这个差事,而集中精神的情况下你么又能坚持多久?” “最后一点,那就是驮马的问题!营地的建立对我们的安全提升十分明显,但对驮马来说却并没有太多区别。可别小看那头花豹的心机,现在没有出手攻击驮马只是出于对我们的忌惮,真要是设下营地这些驮马能有几匹存活完全是个未知数。” 其实还有一点,百里遥并没有说出来,因为那样实在是太伤士气。虽然花豹现在的表现似乎是在等待黑夜降临,好以夜色掩护自己行动,可要是对方的耐心更加可怕呢?在看到这边严阵以待之后,那头花豹是否会下决心进攻还是个未知数,而要是一直拖到天亮甚至更久,精疲力尽的众人还有能力抵抗它的袭击吗? 这种种可能存在的问题众人也未必就想不到,只是这些问题即便知道也难以解决,说出来也只能徒伤士气罢了。果然,在百里遥说完这些之后,气氛也略微变得沉闷下来,一时间谁也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不过问题总是要解决的,继续这样僵持下去,本来就不充足的时间将会变得更加紧凑。齐乘风首先从这份沉闷中清醒过来,毅然决然的说道:“既然大家都赞同先留下来,那么清理出一片空地就是首要任务了。其他的不说,有了这块空地之后我们的剑法也更好发挥,花豹袭击的突然性也会降低很多,这一点总是没错的!为了保险起见,一会儿你们几个站在一起,由我先清出一片区域来之后在行动,你们觉得如何?” 百里遥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还是忍不住说道:“这样一来你可不轻松啊,本来就是个体力活,还得防范花豹可能的攻击,是不是太勉强了一些?” 百里遥的担心,齐乘风还是很领情的,不过却信心满满的说道:“辛苦点不算什么,我倒是很期待那头花豹忍不住来攻击我,可别忘了我还有新领悟的剑意,到时候绝对能让它吃个大亏!” 听齐乘风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来还有这茬,顿时心里都放心了不少。一路同行,齐乘风新近领悟的先决剑意的特性他们也了解了一些,这个时候倒确实能够派上大用场。听到齐乘风的这句话,言希遥的眼中更是精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 齐乘风注意到了这一点,还以为言希遥突然想到了什么主意,不由得开口问道:“是想起了什么吗?我看你刚刚听完我说的之后就若有所思,难不成有什么我遗漏掉了的吗?” 言希遥闻言笑了笑,“就知道你眼尖,不过目前只是有了一点眉目,你先去清一块空地出来吧,说不定到时候我就想好了!” 齐乘风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后就开始用舞阳剑斩出一道道剑气来了。这样的举动无疑会更耗内力一些,但却也能让齐乘风节省不少体力,以齐乘风对于这两者的恢复速度来看,这样做反而效率更高。 以舞阳剑的威力,区区一片灌木林自然没办法阻挡,哪怕这些变异的灌木远比外界更加坚硬,在舞阳剑下也还是如豆腐一样不堪一击。不过这样做也并不轻松,那些被舞阳剑斩断的灌木切口异常光滑,剑光稍微偏转一些留下的就是满地的尖刺,清理起来可没那么简单。 满地的狼藉自然必不可免,不过在齐乘风清理出一小块空地出来之后,几人的安全感明显提高了不少。而在这个时候,那头花豹的变态之处就更加明显了,在这样的灌木丛中都能行动自如,光是那身皮毛的防护力就有够惊人了。铜皮铁骨尖牙利齿不说,速度和力量还那么惊人,也不知道有多少猎人在这片荒野中丧生。 百里遥的判断明显有些低估齐乘风的实力,也有些低估他们营地的真实所需。方圆二十米确实已经足够他们安营,但以花豹的速度来看,这点距离实在是太短了。不过百里遥是以齐乘风先前表现出来的实力定下的这个标准,他可不清楚为了避免太过惊世骇俗,一路上齐乘风对自己的内力修为隐藏了大半不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舞阳剑的锋锐虽然是个不错的掩护,但他内力储量到底还是超出太多。真要是按照商量的那样内力消耗过半再休息,以他的内力恢复速度和开路效率来看,就是忙上一天也不需要任何休息。 不过那样一来他就没办法解释了,青莲心经在江湖上名气不小,其余几人修炼的也都是同一档次的心法。这样横向一比较的话,他内力修为上的异常未免也太过突出了,这可是他无论如何也圆不过来的。 但是清理灌木林就不一样了,舞阳剑的发挥更加显眼,反而让他的内力输出变得不那么显眼了。没有亲自出手几人也没办法判断出齐乘风的消耗如何,在齐乘风整整弄出一个方圆五十米的空地之后,众人都由衷的对舞阳剑的不凡发出了感叹! 第二百九十四章 亲疏之难 远比料想还要大的空地解决了不少的麻烦,至少驮马的安全问题已经不再是一个问题了。被聚集到中心处栓好的驮马还被犹有余力的齐乘风用合适的灌木给围了一圈,至少杜绝了驮马受惊之下四处乱跑的可能,这让这方面的错漏被弥补了大半。 三堆篝火被点了起来,距离众人所站的中心处大概有十米的距离。附近随处可见的灌木就是最好的燃料,虽然半干的枝桠点燃后烟气不少,但却正好能将脚下那些四处躲藏的虫蚁给赶得远远的,倒是少了不少驱虫的麻烦。 事实上这才是西崖州人最常见的驱虫方式,像公孙衍和百里遥那样靠配置药粉驱虫的做法可是家底殷实的人家才可能做得,在西崖州其实并不怎么常见。也就是猎人有时候为了追踪猎物时不打草惊蛇才会用上一些,不过也不会像公孙衍用得那么随意,把安睡处的虫蚁驱散就足够了。 忙活完了这些,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在这期间远处也若有若无的升起过一些炊烟,不过因为距离有些略远,看得并不是很清楚。按理说这种能够看得见炊烟的距离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赶过去,可实际上在荒野中这段路可不是那么好走。 荒野中的道路从来都不是一片坦途,哪怕有着前人开辟出来的道路,脚下也免不了磕磕绊绊。寻常时候都需要多加小心脚下,在明知花豹在旁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这点分心说不得就会带来致命的危险。花豹第一次袭击时颜凡固然也有因为和公孙衍聊天分神而不及反应的原因,但视线汇聚脚下也是个不容忽视的重要原因。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留在原地,一应的准备自然必不可少。这个时节的荒野天气多变,眼下虽然看上去晴空万里的模样,可难保什么时候不会突然变天。以齐乘风几人的体质淋点雨倒也不算什么,可这个时候若是因为下雨浇灭了篝火,那乐子可就大了。 事先准备的帐篷是防水的,眼下的情形自然不可能再分开在帐篷中安睡了,有花豹的威胁在谁也没那个魄力安然睡下。虽然因为空地的原因视线变得开阔了许多,使得即便花豹发起进攻众人也能够提早发现便做出应对,不过那样的应对难免会有些仓促。 之前齐乘风独自整出了这片空地也消耗不小,这会儿正好让他空出手来休息恢复顺便警戒一下,于是搭帐篷的事情就都交到了其他四人的手上。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众人搭起帐篷来也十分熟练,同时尽可能的分散站位,保证每一个方向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也许是众人的警惕和防备让花豹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一直到几人将帐篷搭好烧上热水,也都没有发生任何情况。一通忙碌下来,众人也略感腹中饥饿,虽然知道花豹可能正在哪个看不见的角落里注视着他们,但也不可能因此就不吃东西了。 腌制好的狼肉切成小块丢进了锅中,滚开的热水也在狼肉入锅之后短暂的平息了下来。待到百里遥将一些佐料和野菜相继放入锅中之后,一股淡淡的香气也随着再次滚沸的狼肉汤而愈加浓烈。 其实并不是百里遥的厨艺就到了什么化腐朽为神奇的地步,实在是这两天赶路经过的聚居地远不如沙依巴克那般繁华。吃食紧张不说,连带着烹饪的技法都相当随便,百里遥的狼肉汤平常吃来也就是不错,但到了这个时候那真就可以称得上美味佳肴了。 上好的狼腿肉经过腌制之后更加富有风味,配合上在沙依巴克换来的风干野菜,让本只是略微有些感觉的几人都有些馋了。在篝火旁围成圈,一边吃着一边警示着空地的尽头,众人只觉得颇有些无奈。吃着吃着,百里遥似乎想到了什么,放下碗来叹息道: “之前还是欠考虑了,刚刚我想到了一件事情,正好和我们眼下的局面有些相似。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一个猎人对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荒野中真实发生的故事!他和他的伙伴们为了猎杀野兽进入了荒野,过程中和我们一样遇到了难缠的野兽,双方都没办法奈何对方,于是这伙猎人便先带着猎物返回了聚居地,准备下次出来再带好工具对付野兽。” “打猎的收获不错,正巧又是暑寒节前后,于是这伙猎人便在聚居地里多歇了一段时间,都把那头野兽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暑寒节过后,猎人们再次踏上了荒野之行,白天打猎晚上休息。可就在离开聚居地的第二天晚上,意外发生了,那头先前和他们纠缠的野兽,在入夜后偷偷潜入营地,咬死了好几个猎人!直到有一个猎人察觉到危险,叫醒其他同伴,这才避免了更多的死伤。” 听到这里,齐乘风几人已经明白了百里遥的意思,不过故事只是故事,在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也未必就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但百里遥忧心忡忡的样子显然不像他们一样乐观,和那伙猎人不一样,他们在每一个聚居地停留的时间都不会太长,这样一来是在荒野宿营还是在聚居地暂歇,对花豹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 野兽的听觉嗅觉都远超常人,相隔很远的地方就能发现猎物,如果那头花豹和故事里的野兽一样,对他们接下来的行程来说绝对是个天大的麻烦。似乎是看出了百里遥的担忧,言希遥在这个时候开口问出了一个问题。 “那头野兽最后怎么样了,造成这样的死伤,那伙猎人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它吧!而且这样记仇,恐怕也没办法和平相处下来,这样说来那头野兽应该也被猎人杀死了吧!” 答案却如言希遥所说,否则百里遥也不会从那位猎人那里听完这个故事。不过这个答案显然更加让百里遥感到担忧,因为为了杀死那头野兽,猎人们付出的代价可不小,甚至不惜以身做饵! 以身做饵!百里遥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不过在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人之后,百里遥又沉寂了下来。那样做的风险实在太大,而且那个故事里也不乏猎人们所付出的血淋淋的代价,以他的性子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又是言希遥先看出了百里遥的异常,微一思索就把百里遥的心思猜了个大概。很显然,这样的反常举动应该和那个故事有关,而这个故事没讲完的部分就是故事的结尾。这个藏着猎人们击杀野兽的故事结尾恐怕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不过终归也击杀了野兽,恐怕这就是百里遥所纠结的事情了吧! “百里兄,可是想到了什么破局之策?”言希遥试探性的问道。 百里遥闻言一愣,随即神色为难的摇了摇头。 这样一来,其余几人也知道可能有些什么了,不过从百里遥的表现来看,他显然并不想说出个所以然来。气氛略微变得有些尴尬,五人间的关系本就有亲疏之别,百里遥就是那个队伍中和众人最生疏的,自然也没人好在这个时候强逼着他说些什么。 其实这也正是百里遥心中的顾忌,他所想的办法风险极大,而且能够胜任的人也屈指可数。更重要的是,那屈指可数的几人中并不包括他,这种让别人承担风险的办法他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就在气氛尴尬的时候,言希遥却突然开口道:“其实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也许能够解除眼前的麻烦,甚至可能一劳永逸!不过这个办法的风险不小,还需要仔细商量一下细节,否则的话不仅容易无功而返,还很有可能遭受不小的损伤。” 言希遥的话一出口,百里遥就反应了过来,这可不就是他想说却又没有说出口的话吗?望向言希遥的眼神有些古怪,这位江湖上已经小有名气的慈航行走言仙子,果然有些不同于常人的本事。不提对方的实力修为,光是这手察言观色洞察人心的本事,就足够让人望而生叹了。 摇了摇头,百里遥抛开了脑中的念头,语气坚定的说道:“还是让我来说吧!相必言仙子也看出来了,我那点小心思也没必要继续隐瞒下去了,这其中含着不小的风险,先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若是不成也没什么。毕竟这次遇到的这头花豹到底是个什么性情也未可知,也许现在就已经离开了也说不定呢!” 众人都没有言语,百里遥也知道自己这话可信度实在不高,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那头花豹会就此放弃。整理了一下思绪,百里遥就把自己听来的那个故事的结局先说了一遍,随后又将故事里的细节描述了一下,最后才说出了自己想到的办法。 几人面临的情况和百里遥的故事并不相同,但其中却又有不少相同之处。而因为西崖州的野兽大多习性相同,针对其特点倒也不用完全生搬硬套。最终商量出来的办法并不复杂,只是其中涉及的风险确实不小,而需要承担这里面最大风险的人却不是实力最高的齐乘风,而是屡屡在花豹手上吃亏的颜凡! 第二百九十五章 险象环生 颜凡在面对花豹时的狼狈众人都是亲眼所见,而这个办法中的关键人物偏偏又是他,这才是百里遥之前为难的真正原因。正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言希遥才想着出言为百里遥顶下这个尴尬,只是她的预想却也和百里遥所言有着不小的差距。 按照言希遥的想法,原本以为承担风险的人会是她和齐乘风,所以她才会那样坦然的出言分说。可当百里遥说完他的计划之后,就连言希遥也明白了其中的为难之处。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百里遥对野兽习性的了解远在其他人之上,毕竟一个是从猎人那里得来的经验,一个是自己凭空想象,两者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颜凡有些犹豫,但并不是因为这个办法中的危险,而是他担心自己会辜负其他人的期待。不过最终,在略微犹豫片刻之后,颜凡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答应下来。这一路上他并没有太多表现自己的机会,甚至在花豹面前尤为狼狈,但这并不代表他对自己没有一点认知。 夜幕渐深,除了公孙衍一直留守原地,其他几人轮流在帐篷内外出入。相隔十米的篝火一边燃烧一边劈啪作响,升起的烟气闻起来并不是那么让人舒心,不过那保持不灭的火光仍然让四周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颜凡又一次的离开了帐篷,不过这一次在给篝火加好了足够的柴禾之后,像是有些疲惫一样就这样的坐了下来。如水的夜色侵染的地上略微有些潮湿,不过篝火旁的这一块却还是比较干燥的,那种舒适的感觉让人昏昏欲睡。 营地的四周很安静,除了偶尔的虫鸣之外就再听不到其他动静。这全都是篝火的功劳,不断升起的烟气或许并不能驱赶走这附近所有的虫蚁,但即便是不害怕这种烟气的虫蚁也会下意识的远离那些火光。飞蛾和蚊蝇这类的飞虫在西崖州的荒野并不常见,野兽厚实的皮毛和数之不尽的有毒植物让这些生命力顽强的家伙也极难存活,终究还是远离了这块土地。 这或许是西崖州荒野中唯一的可取之处了,否则若是蚊蝇也变异得更加可怕,这片荒野中就实在没有人族的安身之处了。没有投火的飞蛾,守夜的活计也变得更加百无聊赖,这样的情况下颜凡的瞌睡似乎也很常见。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引子,一个引发贪婪者迈入陷阱的引子!帐篷中的几人神色专注,但呼吸和脉搏却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人在紧张和加强防备的时候会不自然的散发出一种焦躁的气息,这种气息常人是无法感知到的,但荒野中的野兽却有这种神乎其技的本事。 这是无数猎人用生命的代价试探出来的,也成了这个计划的最关键之处。颜凡的放松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他确实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对于花豹来说五十米的距离也只是转瞬即逝,闭上双眼放松警惕的他所能仰仗的只有帐篷中其他人的提示。 附近的虫鸣似乎变得稀疏了一些,这让营地附近变得更加的安静。之前就有过讨论的众人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却没有任何人对此有任何反应。无论是否成功,这个办法只要在第一次用出来的时候才最为有效,打草惊蛇的后果实在有些难以承受。 一阵风扬起,所有人的心跳在这个时候都像是突然顿了一下,不过周遭却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的地方。来不及感觉奇怪,因为下一刻,一道黑影已经从昏暗的灌木丛方向猛地窜出,片刻间就已经靠近了过来。 这道黑影正是花豹,只是这一次的速度明显比之前要慢上不少,可与之相对的却是行进过程中的悄无声息!没错,一头体长丈余的花豹,在快速奔袭的过程中发出的声响竟然只和虫鸣类似,这种隐蔽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颜凡确实已经放松,但武者的直觉却让他在花豹迈出阴影的瞬间就感觉到了身前似乎有些异样。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他硬生生的忍住了自己睁开眼睛的欲望,知道听到一声“小心”! 交叉在身侧的双手在眼睛还未完全睁开的时候就已经握住了剑柄,“锵”的一声两柄长剑已然出鞘,第一时间就横挡在了身前。颜凡的动作不可谓不快,花豹刚刚现身他就已经做好了后退的准备。 这番变化让花豹有些犹豫,但近在咫尺的目标和仍在十米开外的帐篷,还是让它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攻击。不过已经暴露了身形的它,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继续保持原来的速度,闷不做声的情况下就已经使出了全力。 颜凡后退的动作刚刚作出,还来不及退出几步,花豹的攻击就已经彻底展开。老套的挥爪动作有些熟悉,但这一次花豹却并没有后腿离地,而是像算好一样在接近到可以攻击到颜凡的距离时正好就是上身抬起前扑的时候。 这一击力量极大,已经吃过一次亏的颜凡自然不会再去硬接。上一次有言希遥及时赶到出手挡下了那致命的豹吻,这一次可没人能再帮到他!说来也奇怪,帐篷中自从喊出一声“小心”之后竟然没有半个人出来,就像是颜凡被彻底孤立了一样。 可是颜凡却也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样,完全没有半点慌乱的样子,只是在奋力的独自对抗着花豹。正面硬碰难以匹敌的结果颜凡早已领会,虽然心态经过先前的生死体悟之后有所改变,但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为了证明自己做出一些不当的举动。 一招浪迹天涯,斜刺直劈的两剑迎面而上,颜凡退后的动作却已经转为了向身旁闪避。这一招不为伤敌,甚至不为阻敌,只为了给他的闪避争取更多的时间!在这样的打法之下,颜凡再不似之前那么狼狈,找准一个间隙就和花豹错身而过。 一击落空的花豹明显对身前的帐篷有些忌惮,转过身来就想再次隐入灌木林中。可身后的去路上却正好有一个避之不及的颜凡,这个在它眼中软弱可欺的猎物似乎比其他的空当处更适合突破!毫不犹豫的急转扑去,花豹的眼中顿时已是凶光大作! 这一次的凶险丝毫不弱,速度降下来的花豹反而在攻击的效率上有了更大的突破。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是怎么做到这样灵活的,颜凡只觉每一次招架都变得异常艰难。速度带来的惯性虽然已经减少大半,但花豹的每一击都会让他的剑招出现略微的偏转,而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攻击中他竟然完全找不到任何反击的机会! 身后没有动静传来的帐篷让花豹有些疑惑,但从气息上来看帐篷中似乎已经没有人了!是那些猎物趁乱逃走了吗?身为这片荒野最熟练的猎人,花豹的心思本能的就放在了那些不翼而飞的猎物身上,至于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猎物,拿下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花豹是否全力以赴颜凡不清楚,但他此刻已经爆发出了自己全部的实力。计划中对花豹的实力评估终究还是出了问题,若不是帐篷的存在吸引了花豹的部分精力,以目前花豹那略有些漫不经心的态度来看,颜凡决计无法支撑这么久。 狼狈不堪实在是形容此刻的颜凡的最好的词语,不单单只是因为花豹的速度和力量,这种生疏的攻击方式和对手才是让颜凡感到最为难受的地方。不过这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四周猛然升起的火光在将花豹吓了一激灵的同时,也给了颜凡向后退去的机会。 火光是从帐篷后面开始蔓延过来的,只是一瞬间就彻底的将以帐篷为中心的十米方圆完全包围了起来,只在篝火旁边留下了一个仅供一人出入的口子。这种口子共有六个,而这也是预先洒在地上的火油没有被篝火点燃的原因,而从帐篷中消失的其余四人也在这个时候来到了颜凡身边。 “干的不错,这下它该无路可逃了吧!” 说话的是公孙衍,手上经脉破损的他其实也没干什么,除了跟在齐乘风身后看他点火之外,就只剩在这个时候出言找点存在感了。众人的计划到这个时候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以颜凡为饵吸引花豹的注意力,随后众人从帐篷后绕出趁机点火,以火油燃起的火焰来限制花豹的行动空间,最后再合力将其击杀。 骤然升起的火光让花豹极为不适应,这种明晃晃的火焰能够对它造成巨大的伤害,身上毛皮可不光只是看起来油光水滑,其中的油脂分泌更是它能在灌木林中如履平地的主要原因。如果只是单薄的一条火线,花豹还能凭借速度和惯性强行冲过,但为了以防万一而将全部火油用尽的齐乘风几人,可不会漏掉这么严重的破绽。 不过即便如此,齐乘风等人也不敢掉以轻心。在看清楚眼前的局势之后,花豹眼中的凶光明显更甚,这种困兽之局应对起来也不会有多轻松。百里遥的故事犹在耳边回荡,那头杀死众多猎人的野兽也如眼前这头花豹一样被引入了陷阱,身陷绝境的那头野兽带走了好几位猎人的性命,眼前这头花豹又会带来怎样的威胁呢? 公孙衍和百里遥已经第一时间退到了火圈之外,那仅供一人出入的小口使得他们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完全不用担心花豹能从那里出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十米方圆的火圈看起来不小,但是丈余的花豹和帐篷的存在,还是使得圈内有些狭窄,他们两个对其造成不了威胁的人,留下来也是碍手碍脚。 原本计划中颜凡也是该退出圈外的,可是此时颜凡却向着投来征询目光的齐乘风和言希遥摇了摇头。见状齐乘风也有些无奈,但这个时候出言让对方回避无疑会让颜凡有些难堪,所以他也只能对着颜凡说了一句小心,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花豹身上。 第二百九十六章 困兽犹斗 火油点起的火光不能持久,虽然铺盖其上的零星灌木能够让火势稍微延长一些,但留给齐乘风他们合围花豹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好在原本众人也没打算靠着这点火光就能把花豹怎么样,虽然花豹的攻击十分猛烈,但最为忌惮的气势还是它的速度和偷袭。 占据灌木林的地利,花豹无论攻守都有无匹的优势,但在齐乘风清出来的这片空地里,这种优势已经荡然无存。没有任何犹豫,齐乘风已经手握舞阳剑剑柄直接开始了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力。这是之前就已经议定好的,在狭窄范围内的这一剑绝不是花豹能够躲闪得开的。 花豹的感觉十分敏锐,之前之所以一直隐忍着没有主动进攻,正是因为能够从齐乘风身上感受到不小的威胁。这种威胁一开始很淡,但在两次袭击颜凡的过程中那种威胁感却成倍的上升。虽然齐乘风至今还没有和花豹正面交锋的机会,但这种最原始的本能却让花豹自围困后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齐乘风的身影。 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势做不到隐蔽,不断增强的威力会不自然的将气势不断拔高,那种锋芒毕露的威胁感自然也瞒不过花豹的感知。出于本能,花豹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绝不能继续留在原地坐以待毙。之前之所以选择偷袭,只不过是为了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受伤,可不代表它在正面的搏杀中就没办法了。 四肢猛一蹬地,花豹那庞大的身躯还来不及加速到最大的限度就已经接近了齐乘风身前。不过那高高扬起的前爪却并没能靠近正在蓄势的齐乘风,因为侧面杀来的言希遥已经第一时间用离情剑将其挡了下来。 剑爪相击,一股巨力将言希遥的身子带得向后退了两步。不及再次上前阻拦,花豹已经不管不顾的向着齐乘风那边猛的一跃,两只泛着寒光的趾爪直指齐乘风的咽喉。 论起战斗经验来,这头花豹实在不能以常理度之,在佯装扑向齐乘风的时候早已经注意到了一旁的言希遥。先前攻击颜凡时就曾被言希遥在一旁阻拦,吃过一次亏的它自然不会视若无睹。可是在发动攻击的时候它却故意装作视而不见,只在言希遥有了动作之后才就势挥出了利爪。 这样早有准备的一爪力道之强不必多言,而言希遥的底细在之前那一剑下其实已经暴露了出来,对于这一爪所能造成的结果花豹也是心知肚明。果不其然,言希遥大意之下被这一爪直接击退了几步,留下了露出空当的齐乘风。调整后姿势的花豹半点犹豫也没有,直接向着看上去已经有些反应不及的齐乘风抓了过去。 刀剑兵刃一类的武器在花豹的猎杀生涯中见过无数,这种能够让它感受到疼痛的东西自然会引起它的注意。不过再有威胁的兵刃如果不能攻击到它也于事无补,而此时剑未出鞘的齐乘风在它看来已经来不及做出应对了。 事实真是如此吗?或许花豹的对敌经验确实在荒野中得到了不少磨炼,但显然它并没有遇到过像齐乘风这个级别的猎物。舞阳剑以肉眼难察的速度划出,一道纯白剑光在空气中连成一道弧线,在剑光尚未消散之前就已经撞在了花豹伸出的两只前爪之上。 之所以说是撞,是因为在这尚未完全蓄势到巅峰的一剑之下,身长丈余的花豹竟然直接后仰着倒飞了出去。尚在半空之时就能听到一声带着愤怒的嘶吼从花豹的口中传出,直到摔落地上才就此断绝。 踉跄着从地上爬起,那双和舞阳剑正面接触的趾爪竟然没有半点痕迹留下,但支撑着起身的两条前肢却明显有些微的颤抖。这一剑并没能将花豹重伤虽然有些让人惊讶,但是从交手以来头一次让花豹受创的结果还是比较让人满意的。 见到这一幕的颜凡微微有些失神,齐乘风轻易就做到了他狼狈挣扎也无法做到的事情,这让他对两人之间的差距感到有些许的无力。或许在之前他也曾想过自己奋发之下总能超过现在的齐乘风,但是之后呢?齐乘风可不会在原地踏步,夺剑大会之后的进步有多惊人他也算是亲眼见证了,等到自己超过了如今的他,那时候的齐乘风又会有多强? 这个时候走神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十米方圆的火圈内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身长丈余的花豹和帐篷占据了一部分后顿时就显得有些狭窄了。花豹虽然被齐乘风一剑斩得倒飞出去,但齐乘风的站位本来就已经是背靠火圈了,这一击倒正好将花豹打到了火圈中心附近。 身旁就是帐篷,此时因为众人的埋伏早已是空无一人。略微偏离空地中心的帐篷其实离那处安放驮马的临时马厩只隔着一道火圈,此时早因为花豹的突然出现而闹腾不已。其实若是花豹绕到帐篷后面直接袭击驮马的话齐乘风等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但贪念却让它将目标放在了先消灭这几个对它有威胁的人身上。 想到这里,花豹也不禁有些后悔,但这个念头只在它脑海中一闪而过,布满凶光的豹眼已经转向了正在它不远处失神的颜凡。一声低吼,花豹向着身侧猛扑,带起的风势甚至让帐篷都连带着猎猎作响。 这出其不意的一个攻击目标转换原本能起到一个不错的效果,可那猛扑前的一声低吼却还是让失神中的颜凡反应了过来。双交横格的动作略微有些迟缓,但被齐乘风一剑斩过的花豹此时也有些不复之前的勇猛,抓在双剑上的利爪力道明显有些下降。 从外表上来看花豹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很显然齐乘风那一招剑·八千式·拔剑斩并没有无功而返。看到颜凡又一次被花豹扑上,齐乘风和言希遥也都在第一时间朝着花豹逼去,让没能一击得手的花豹也只能慌忙跳开。 这一番变化只在一瞬之间,但颜凡所受到的压力可一点也不小。花豹的力道虽然有所下降,但速度却没有丝毫变化,接连抬起抓下的利爪丝毫不比他的剑招慢,让颜凡犹如面对一个只知强攻的阴狠对手一般。 齐乘风和言希遥的火速驰援让花豹心生忌惮,连带着窜离的身形也不由得露出了破绽。接连被压制的郁闷让颜凡自然不舍得错失这个机会,灌注内力的双剑齐齐朝着花豹的背后脊骨处刺去。 这两剑均未落空,但那如同刺在金铁上的触感却让颜凡脸色一变。花豹的皮毛没有丝毫破损,颜凡的双剑之上也看不到任何血迹,很显然这两剑并没有多少效果。正自窜离的花豹略微偏头扫视了颜凡一眼,但除了满眼的凶光颜凡却看不出那种被齐乘风斩伤后的怒火,显然对这刺在身上的两剑并不怎么在意。 正赶到颜凡身边的齐乘风和言希遥都有些担心,在花豹的攻击下左支右绌的颜凡表现的实在不怎么轻松。因为火圈而变得狭小的活动范围对花豹的限制十分明显,但这也并没有完全抹杀对方的凶性,反而使其变得更加谨慎小心起来。 在靠近颜凡身边之后,花豹就已经刻意绕到了帐篷之后,隔着帐篷和齐乘风三人对峙了起来。火油燃气的火圈在风势下已经略微变小了一些,这种微不可查的变化花豹或许没有注意到,但火圈内外的几人却都已经察觉到了。 “不要耽误得太久,这次如果不能将它留下,在我们手上吃了亏后恐怕会变得更加小心谨慎。荒野中的野兽都极为记仇,之前还有可能放过我们,现在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善罢甘休了!” 百里遥在火圈外提醒着齐乘风三人,眼下的局面虽然有利,但花豹的灵活却还是超出了想象。原本以为在这样有限的空间内能很快解决掉花豹,现在看来却未必能那么轻松。颜凡的固执起了反作用,但百里遥也不能说得太清楚,只好用火油的问题来提点一下。 齐乘风和言希遥闻言也没有多说,一左一右绕过帐篷就朝着花豹迎去。两面夹攻的势头明显让花豹有些紧张,但略一迟疑之后花豹立刻就掉头朝着言希遥扑去。 这一次花豹没有跃起,闪避过言希遥刺来的离情剑后就朝着言希遥的脚踝咬去。不过这一口终归还是咬了个空,一剑无功虽然让言希遥有些郁闷,但也不至于就这样被花豹给咬个正着,身形一闪就避了过去。 言希遥这一避立刻就露了空当,没能咬中言希遥的花豹也毫不犹豫的绕了过去,朝着帐篷的另一边而去。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言希遥虽然不惧花豹的攻击,但也不可能正面拦下冲撞而来的花豹,躲闪之间难免就会出现这种结果。 花豹在突破言希遥的阻拦之后却不停歇,直接又朝着颜凡的所在扑了过去。这一次因为绕着帐篷加速了起来,所以花豹的势头显得更加势不可挡,扑起来的身形竟然完全将颜凡给罩了进去。 正在严阵以待的颜凡也没有想到花豹竟然这么快就窜了出来,面对这等威势明显有些难以招架。闪避已经来不及了,花豹的猛扑已经将他身子一侧的躲闪空间也罩了进去,而另一边却是正在熊熊燃烧的火油。无可奈何之下,颜凡也只能咬紧牙关双持长剑挡在身前,想要先挡下这一扑的去势再说。 第二百九十七章 凶性激发 颜凡的应对颇有些无可奈何,所以结果自然也不会太过如意。花豹的前爪再一次的搭在了颜凡的双剑之上,但这一次它那力压而下的上半身竟然直接将因为冲击而踉跄了两步颜凡给压倒在了地上! 身长丈余的花豹体型比颜凡可要大上不少,前冲的惯性和沉重的身躯顿时压得颜凡动弹不得。双手持着的双剑在胸前交叉成十字,略微有些向下弯曲的剑身显得颜凡此时一点也不轻松。略微值得庆幸的是,花豹前扑的势头有些过猛,那口攻击性十足的利齿因为突前的上半身让花豹即便低头也无法咬到颜凡的身上。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势,花豹用力下压的前爪可没有半分停滞的样子。以颜凡不断下沉的双剑位置来看,在言希遥和齐乘风赶到之前,这两把长剑就会在花豹的重压之下直接斩进颜凡的前胸。 危急关头只能自救,撑起的双剑使得颜凡的身体和花豹之前还存在着些许空隙。躺倒在地的颜凡强忍着被扑倒后撞击在地上的疼痛,屈膝抬腿猛地向着花豹的小腹踢去。 接连不断的踢踏明显起了不小的作用,花豹下压的前爪先是猛地一压,随后便有一种后继不足的空虚感传出,让颜凡得到了一个喘息的空间。豹嘴中的沉闷粗气显然不是因为它先前一番游走有多疲惫,这便更显出颜凡那不断踢出的双脚对其带来了多少伤害,这让颜凡一时间踢得更加起劲了。 在被颜凡突如其来的几脚踢得有些措手不及之后,花豹的凶性反而被激发了出来。小腹传来的阵阵疼痛虽然有些难捱,但却并不能在短时间内带给它致命的威胁,反倒是已经被踩在身下的这个猎物,只需要在努力一下就能将其击杀。 凶性已起的花豹再不顾身上的疼痛,已经死死按在剑刃上的双爪不知道从哪得来的一股力道,竟然更加凶狠的朝下压了下去。这一压顿时将颜凡争取出来的片刻喘息之机再次夺走,甚至因为下压的幅度过大使得颜凡抬腿的动作都变得有些困难了,对花豹的攻击也不由得迟缓了下来。 感受到颜凡的攻击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花豹对自己的决定更加信服,上身猛地一抬,作势就向着颜凡疯狂砸下。眼见得花豹这一击凶性十足,且自己因为被其压在身下而动弹不得,颜凡心中几乎已经绝望。搭在胸前的双剑无论如何也挡不下这一扑的力量,唯一值得庆幸的恐怕就是自己会先死在自己的双剑之下吧! 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颜凡耳中又一次的听到了金铁交加之声,这种声音他并不陌生,数次用双剑格挡花豹利爪的时候就曾在其耳边响起。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次金铁交加的声音似乎离他略有些远,并不像是他用双剑挡下花豹利爪时所发出的那样。而且更让他奇怪的是,格挡在身前的双剑竟然还没有感到任何冲击,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忍不住睁开眼的颜凡这才发现,原本压在他身上的花豹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而金铁交加声却并没有因此停歇。因为绝望而有些僵硬的身体明显有些迟钝,这也是为什么当花豹起身之后颜凡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的原因。 原来就在之前那千钧一发之际,言希遥和齐乘风已经先后赶到。花豹的速度虽快,但齐乘风和言希遥的轻功造诣也属实不凡,只在其扑倒颜凡之后就已经紧随而至。不过颜凡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就被扑倒的情况还是让两人有些措手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颜凡被花豹压在身下他们也多少有些惶急。 这样一来,先后赶到的两人都没有立即出手。花豹的难缠不必多言,尤其是那股顽强的生命力,带来的麻烦甚至还在其力量和速度之上。趁着这个机会伤到花豹不难,但吃痛之下花豹会做出什么委实难料,齐乘风和言希遥可没有将其一击毙命的信心。 迟疑的这么会儿功夫,颜凡却已经开始了自救,齐乘风和言希遥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先行出剑的言希遥持着离情剑直接斩向了花豹的后腿,而后来居上的齐乘风却绕到了花豹的侧面准备在花豹的小腹处寻找些机会。 花豹突如其来的暴虐举动确实和受到伤害有关,但却不单单是颜凡踢出的那几脚,同样也是因为言希遥斩在它后腿上的那一剑让它心知不能太过纠缠。对颜凡所作出的含怒一击除了蓄意还击之外,也未尝没有存着一分减轻自己压力的打算。 在火圈中被围攻的花豹深知圈内三人谁的威胁最小,所以硬抗伤害也要先将颜凡解决掉,可一旁伺机待发的齐乘风又怎么会坐视不理。在言希遥出剑之时他其实也有机会对花豹出手,但他还是忍了下来,怕的就是花豹会因受创不管不顾。 言希遥的做法未必有错,但却可能不够稳妥,但她会这样做的原因却正是因为齐乘风的存在。花豹受创后的反应言希遥又怎么可能猜想不到,但什么也不做也不可能,颜凡若是能独自应对花豹的话也不会落在这个地步。所以言希遥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个齐乘风制造机会! 她做到了,齐乘风也做到了!在花豹上身扬起的同时,齐乘风的剑·八千式·虎狩也已经无声斩出。剑光凝结的舞阳剑剑身仿佛一点也不受阻力束缚,悄无声息的就递到了花豹身前,而这一次剑光所指却不再是花豹的尖牙利爪。 花豹上扬的上身使它的脖颈处空门大开,齐乘风这一剑就正好斩在其上!下压的势头撞在齐乘风横斩的这一剑上,舞阳剑的威力不仅没有削弱分毫,反而因为这股势头而变得更加凶悍。 被这一剑重创的花豹利爪尚在空中四处抓挠,后腿处却又是传来一阵剧痛。接连传来的剧痛让它再也无暇搭理身下那个对它构不成威胁的猎物了,再这样不管不顾的纠缠下去那才真是大事不妙了! 花豹的顽强远远超出了齐乘风和言希遥的想象,舞阳剑瞅准破绽的一剑确实见了血,但那丝伤痕却远远低于齐乘风的预估。而受创后的花豹虽然略微有些慌乱,但那双在虚空中四处抓挠的前爪很快就朝着齐乘风横扫而去。 靠的太近的齐乘风不得不收剑后退,舞阳剑上的一串血珠也随之洒下地面,瞬息间便已滴血不沾。言希遥还想再攻,可花豹竟然豹尾一甩,正打在她躲闪不及的腰身之上。 豹尾的力量自然不能和花豹的尖牙利爪相比,但那股力道却还是打得言希遥身形一歪,显见得也受了些许伤害。齐乘风见状立刻快步上前,舞阳剑朝着花豹就直刺而去,第一时间吸引住它的注意力,好让颜凡和言希遥得到喘息之机。 这样做的效果立竿见影,脖颈处的伤痕让花豹已经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这种威胁带来的不安让它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齐乘风身上。面对齐乘风刺来的舞阳剑它虽然有些忌惮,但也是头一次没有避而不战,挥舞着尖牙利爪就迎了上去。 颜凡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花豹的攻击和闪避很有节奏,竟然和齐乘风打的有来有回。言希遥捂着腰侧在一旁压阵,因为双方的身形不断变幻,行动有些受限的她没有在第一时间上去。火圈内的活动空间毕竟还是太小,之前言希遥还能凭借着身法和齐乘风合围,现在上去恐怕更多的还是拖累。 颜凡在这个时候也知道恐怕正是因为自己的固执才让言希遥受伤的,心中也很是愧疚。不过他也没有再意气用事的冲上去助阵,齐乘风此时已经占据了上风,贸然加入恐怕反倒会适得其反。 起身挡在了言希遥的身前,颜凡手持双剑小声的问道:“伤得重不重,要不要退出去休息一下,乘风好像一个人能够应付的过来。” 要是旁人听了这话,肯定会觉得颜凡的言行有些不妥。先前是他硬要留下,结果没帮上什么忙不说还害的言希遥受了伤,这会儿又摆出一副要留齐乘风独自对战花豹的模样,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不过言希遥心里却很清楚,自己受伤只是因为大意,和颜凡却没有什么关系。 以颜凡的性格,明知道不是花豹的对手也不会选择离开,这也是他先前所作出的决定。现在挡在言希遥的身前就足以证明他并没有畏惧花豹的念头,而是单纯的认为或许言希遥需要休养。至于最后一句听起来像是在让言希遥放心,实则却是在让他自己放心,放心的掩护言希遥离开火圈。 颜凡的好意言希遥心领了,但她并不打算站在战圈之外看齐乘风独自和花豹搏斗。场中的局势十分明了,齐乘风占据了全面的上风,此时欠缺的只是对花豹造成伤害的手段罢了。拒绝了颜凡的提议,但却没有拒绝对方挡在身前的好意,两人就这样在一旁看着齐乘风大展身手。 场中的局势确实十分明了,花豹的狼狈和颜凡之前的狼狈如出一辙。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花豹在齐乘风这里都没有占到任何上风,而原因自然是齐乘风此时已经使出的惊之剑意和先决剑意! 第二百九十八章 示敌以弱 惊之剑意和先决剑意是从青莲剑歌和剑·八千式的修习中分别领悟的,无论是感悟和效果都差距极大。但这并不代表这两者不能同时使用,只不过是在不同的应用下效果会打些折扣罢了。 剑意的应用大体上有两种,一种是提高自己某些方面的属性,另一种则是提高剑招的威力。在提高属性方面惊之剑意和先决剑意有些类似,主要就体现在齐乘风的感应力上,尤其是对危险的感知力上。但这二者却又有所不同,惊之剑意作为情绪剑意,更多的体现在对突发情况的感知上。而先决剑意则是对任何可能造成威胁的情况都有感应,这一点上先决剑意是远胜惊之剑意的。 但相对应的,惊之剑意对剑招威力和运用的帮助则远在先决剑意之上,至少目前先决剑意对剑招的加强还没有太多的体现。这也是因为先决剑意只是初步领悟,后续进步的空间还有极大,而包括惊之剑意在内的七情剑意则是领悟之后就能拥有极强的效果,这一点也是二者之间十分明显的区别。 在应用方面,脱胎于青莲剑歌的惊之剑意只有在施展青莲剑歌中的惊字剑诀时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这个限制使得齐乘风一直都很难发挥出惊之剑意的最强效果。而其中还有一个制约的因素就是魔力,这也使得齐乘风不太敢完全发挥出惊之剑意的威力,因为那样很可能就会出现走火入魔的症状。 先决剑意则有所不同,于剑·八千式中领悟出来的先决剑意天生就有剑·八千式的包容,无论施展什么剑法都不会影响其效果。不过缺点也十分明显,对于剑招威力的加强始终有限,这一点也是齐乘风后续参悟的重点。 但即便如此,靠着这两种剑意,齐乘风也足以跻身年轻一代的顶尖剑客群体中了。要知道在齐乘风这个年纪能够领悟剑意的本来就是凤毛麟爪,更何况无论是惊之剑意还是先决剑意都是脱胎于顶尖剑诀的,其威力和未来都远非寻常剑意可比。同时领悟这两种剑意的齐乘风,其天赋和未来足以让任何人感到惊叹。 眼下的局面正是如此,在将惊之剑意和先决剑意同时开启之后,齐乘风和花豹直接的交锋已经完全没有了悬念。花豹的速度极快,但这并不代表着它就能掌握和其速度相应的灵活,之所以能够逼的颜凡狼狈不堪,更多的还在于其压倒性的力量优势。 一力降十会,更何况虽然灵巧不足,但那惊人的速度就已经能够弥补太多的东西。可这一切在齐乘风面前却连半点风波都未能扬起,场下连连的怒吼能够听出花豹此时的情绪有多么暴躁,这全是因为它那不断挥出的利爪和钢鞭一样的尾巴,连齐乘风的衣角都沾不到! 齐乘风的轻功造诣自然还达不到在速度方面力压花豹的地步,能像这样占据全面的上风,完全是对花豹的观察和了解所致。不得不说花豹的猎手本能极强,甚至有一些类似于惊之剑意的感觉,但其缺点也十分明显,那便是攻击方式的单一。 没错,或许对花豹来说它仅有的几种攻击方式已经足够它的猎杀所需,但在修习剑·八千式的齐乘风面前,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下子的攻击方式实在有些不够看了。 尖牙、利爪、铁尾,顶多再加上横冲直撞,这些就是花豹全部的攻击方式了!利爪的攻势靠的是快速靠近敌人后的突然和强猛,尖牙靠的是压制敌人后的一击致命,铁尾靠的是出其不意的偷袭,横冲直撞则完全是凶性大发之后的胡搅蛮缠了。 一招一式在体型庞大的花豹使来都有断石分金之力,任何一招打实都能让人骨断筋折,或许这才是花豹空有一身蛮力但在狩猎的方式上却只有偷袭一途的原因吧!有这样一击必杀的实力在配合暗地里偷袭的突然,倒真没什么磨炼技巧的条件,被齐乘风全面压制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先前在花豹脖颈处留下的血痕已经看不出太大的问题,而之后舞阳剑也再没沾染花豹鲜血的机会了。虽然时不时刺在花豹身上的舞阳剑总能让花豹怒吼连连,但连皮毛都未曾划拨的伤势显然不能对其造成多大的伤害。 真算起来,除了齐乘风那斩在花豹脖颈上的一招剑·八千式·虎狩之外,花豹受到的最重的伤势恐怕就是颜凡踢出的那几脚了。一直在场中和花豹周旋的齐乘风明显也看出了这一点,出手间也一直试图寻找机会攻击花豹的小腹,可占据下风的花豹却始终都没有给齐乘风任何机会。 高速的运动战中想要躲避花豹的攻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齐乘风的攻击必然也要有些取舍。而且花豹毕竟不同于人,丈余的体长虽然提供了许多出剑的机会,但从先前的收获上来看,这反而成了花豹的优势。 附着了剑光的舞阳剑可不是寻常人能够亲身领受的,真要让齐乘风这样一剑剑的刺中,要不了几剑就会血流成河。可放在花豹身上就不一样了,这十几剑下去除了吼得更加怒气冲冲之外,完全看不到半点受到伤害的样子,让齐乘风也感到郁闷不已。 火圈的火势在这段时间仍在衰减,毕竟是靠火油燃起的火势,能够持续这么长一段时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剩下的火油还足够火圈维持比较长的一段时间,但减小后的火势势必不能在阻挠花豹退却的步伐,那样一来留下的祸患可就有些大了。 齐乘风心下也有些着急,眼下的局势继续下去的话反而是对他们不利了。在缺乏限制手段的前提下,花豹的处境看似衰微,实则已经掌握了实际上的上风。这一点或许之前花豹并没有察觉到,但当几个不经意的错身之后,火势的减弱明显带来了一些变化。 压力变小了!这是齐乘风最直接的感受,而造成这一点的并不单单是因为他的应对更加熟练,同样也是因为花豹的攻势在渐渐放缓。任何人都会在久攻不下的时候失去信心,但对花豹来说显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时不时瞟向无人阻拦方向的视线说明花豹对局势也有了自己的看法,而作为荒野中天生的猎杀,它可不会对暂时败逃有什么心理上的困扰。 身周的压力减小,也给了齐乘风不少机会,这一点从连续刺出的舞阳剑屡屡立功就可见一斑。然而这也只能让花豹的眼光更为怨毒,也让齐乘风意识到一旦花豹逃离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麻烦。火圈的地利优势可一不可再,以花豹所展现出来的指挥来看,其逃离后的报复行动只会更加谨慎。 或许这对花豹来说也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但在这片荒野之中,它本就不是需要太过担心寒冬侵蚀的顶尖猎手。在保证生存的前提下,花豹能给齐乘风一行人带来多大的麻烦,想想就足够让人心寒的。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设想太过严峻,齐乘风的动作也随思绪开始有了些微变形。花豹的攻势虽然渐缓,但这也是相对而言的,至始至终它可都没有放弃将对手撕碎的打算。而在这个过程中它也不止一次的将目光投向了火圈内挡在言希遥身前的颜凡身上,但出于对言希遥的忌惮,它还是打消了那个以一敌二的念头。 齐乘风的懈怠,为花豹的进攻提供了更多的机会。出于狩猎者的本能,原本已经放缓节奏的花豹再一次的提高了自己的攻击效率,一双利爪在齐乘风身周不断划过,每一次似乎都能更加接近一分。这本该是花豹习以为常的事情,但此时却让它体内的猎手本能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对方的反应在变慢,应对尖牙利爪的动作也变得迟钝了起来。虽然结果还是和先前并无二致,甚至那附着剑光的舞阳剑也在伺机在它身上留下一阵阵刺痛,但花豹本能的就觉得有些不对。不过被压制的郁闷和身上时而传来的刺痛感却让花豹很难集中精神思考,它那出于狩猎者本能的捕杀动作也不是完全可以放任自流的,在这样加强攻势的情况下,它那点残存的理智很快就将不安抛在了脑后。 进攻,再进攻,利爪和对方身体之间越来越近的距离让花豹几乎忘记了身周的一切,连最后那点对于颜凡和言希遥的防备心也一并投入了进来。险象环生的局面和先前颜凡所面对的一般无二,但颜凡招架花豹的是双剑,齐乘风面对威胁的却是他的血肉之躯! 急转直下的局面不仅花豹捕捉到了,战圈内外的其余四人也看了个分明。但四人的表现却迥然不同,公孙衍的淡然、百里遥的疑惑、言希遥的信心十足以及颜凡的焦虑!在这样的焦虑之中,颜凡也不得不向身旁的言希遥道:“怎么办,现在就上去帮忙还是做好接应的准备,势头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啊!” 面对颜凡的焦躁不安,言希遥却还是那副对齐乘风信心十足的模样,小声对颜凡说道:“别担心,静下心来好好看,马上就会见分晓了吧!” 对于言希遥的淡然,颜凡显得有些不能理解。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心知肚明,但这个时候可不是该盲目自信的时候,齐乘风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怎么可能就像言希遥说的那样静下心来好好看! 第二百九十九章 弱点击破 颜凡的担心显然不是多余的,齐乘风的状态似乎已经差到了一个比较危险的地步,花豹的利爪甚至已经和他躲闪的身体只差分毫。这样的威胁似乎也加重了齐乘风的负担,让他的躲闪动作变得更加慌乱仓促,连带着偶尔刺出的舞阳剑都失去了光泽。 比起颜凡,身处局中的花豹对这一点的感知更加清晰。对手的慌乱和紧迫没人比它更加清楚,已经许久没从对方那里感受到的刺痛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只不过占尽优势的花豹却没发现,在它和齐乘风纠缠的这段时间里,火圈的火势已经明显降下去了不少,以它的身手完全可以轻松跃过。 面对苦求已久的退路无动于衷,这似乎已经说明了什么,但沉迷于进攻优势的花豹,全幅注意力已经放在了对齐乘风的绵绵攻势之中了。这本是不该出现在这位荒野中的天生猎手身上的情况,永远都在冷静寻找机会的花豹,哪怕拥有远超猎物的实力也会尽可能的选择偷袭。这样强攻的做法和它的性子并不相符,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花豹不知道这些变化的由来,此时它已经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满眼凶光的它眼中只剩下了齐乘风那风雨飘摇的身影。而就在这时,那个它苦等已久的机会出现了,为了躲避它连连抓上的利爪,对方竟然脚下踏空了一步! 这一步踏空的情况其实也不是偶然,甚至可以说是花豹期待已久的画面。以花豹的利爪之锋锐,被其划过的地面完全起不到半点阻碍的作用,而每一次的前扑后转那后踏而出的坚硬后蹄也会随着发力带起四溅的沙土。这种对地形的破坏是潜在的,也是花豹刻意为之,不断堆积的坑坑洼洼对它来说早已是习以为常,但对猎物的限制就不好说了。 齐乘风在不断躲闪的过程中自然不会忽视这一点,所以花豹脑海中早已有所期待的这一幕迟迟没有出现。原本已经对此不抱希望心生退意的花豹,因为一个突然的转折而改变了局势,更是因为这个局势的改变得到了这样一个天赐良机,早已对齐乘风抱有深切怨念的花豹会如何抉择?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因为双爪都因为攻势落空而错过这个机会的花豹并不打算眼睁睁的看着齐乘风化险为夷,那颗狰狞的豹头此时赫然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朝着齐乘风的胸前咬去!这一击避无可避,而那些落入花豹口中的猎物还从来没有逃出生天的情况出现,那双遍布凶光的豹眼中似乎也隐约透露出了一些喜意。 早在齐乘风一脚踏空身形踉跄的时候,颜凡惊讶的呼喊就已经脱口而出,随着花豹这不管不顾的一击,霎时间场上竟然隐约透出一股血腥肃杀的氛围。 事实上从交锋至今,除了花豹脖颈处被舞阳剑划出的那一道血线之外,场上局面和血腥半点关系都没有。但在颜凡喊完这一声后,鲜血四溅的场面也随之喷涌而出,紧随其后的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嚎。 颜凡愣住了,紧紧握住剑柄的双手甚至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发白,直到因为那一声呼嚎而回过神来的时候,才下意识的放松了自己的双手,却险些让手中的两柄长剑掉落。这般失态的举动自然不是毫无由来的,崩得紧紧的心弦随着局势的急转而下有些难以承受也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这个变化却着实有些太过超出颜凡的理解范围之内了。 鲜血顺着舞阳剑奔涌而出,间杂着一些破碎的晶状物体在花豹的抽搐中不断被舞阳剑搅得支离破碎。花豹这志在必得的一击终究还是落了空,而付出的代价却沉重的让它无法承受!几乎齐根没入的舞阳剑自花豹的左眼中刺入,在瞬间击穿花豹眼珠的同时也随着那股惯性深深没入。 坚硬的头骨让舞阳剑的剑势略微有些变形,但偏转而去的剑尖却并没有因此停滞,反而在稍微改变方向之后朝着花豹皮毛下的背脊刺去。对于花豹庞大的体型来说舞阳剑是那般的纤细,但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却彻底的断绝了它的生机。 慌乱且焦虑的颜凡并没有完全看清这一剑的走向,甚至在花豹向齐乘风咬去的那一刻他都没能看到舞阳剑的所在。正是因为这一点,让他觉得失去舞阳剑的格挡齐乘风已经难以幸免,这才不由得近乎失声。但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颜凡也冷静的思索起这里面的关键起来! 其实严格说起来也并没有像颜凡想象的那么复杂,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句话就能解释的清,那就是示敌以弱,寻找机会一击毙敌!不过虽然说起来简单,实际做起来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示敌以弱的做法从一开始齐乘风就有所尝试,但花豹的警觉让它宁愿错失机会也不会贸然露出破绽。 这样的尝试无果之后,齐乘风也只能加强舞阳剑的攻击效率,一次次的在花豹身上留下伤痛。无奈这样一边躲闪一边进攻的方式实在难以对花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舞阳剑频频刺出虽然也有所成效,但以花豹仍旧生龙活虎的模样来看,这样打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积累量变到一个足以发生质变的地步。而就算齐乘风的精力和内力能够坚持下去,逐渐失去活力的火圈也决计不可能支撑到那个时候。 发现这一点的齐乘风却是有些焦躁,但却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因此失神。身为一个剑客,外界的干扰或许无法完全避免,但若是大到这个地步就说明其剑心有些不稳了。齐乘风自然不会出现这种状况,所以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但装也要装的像真的,至少在花豹面前,齐乘风之前刻意装成的不支都被其轻而易举的识破了。花豹的退意已经昭然若揭,不断降低的压力让齐乘风有了验证自己想法的机会,于是他果断的撤去了惊之剑意的加持! 随之而来的影响立竿见影,就算花豹的攻势已经渐渐减弱,齐乘风的应对也还是渐渐变得忙乱了起来。这一次的变化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齐乘风在失去惊之剑意加持后的真实情况,所以那种完全真实的慌乱一丝不落的被花豹给感知到了。 天生的猎手本能或许能让花豹在很多时候都省去抉择的麻烦,但这却并不包括眼下这种情况。面对齐乘风的变化它在一开始也保持了足够的谨慎,退路逐渐清晰的情况下那种先求自保的心态还是占据了上风。不过这种谨慎终究还是抵不过深埋在它骨子里的投机心态,试探着加强的攻势,让它面对这个摆在眼前的诱饵时,难免动了心思。 或许就连花豹自己也不太清楚齐乘风到底在它这里建立了多深的仇恨,只因为这是头一个让它这么难堪和痛苦的猎物。在成长的过程中花豹也少不了会需要厮杀,但天生的强大体质让它即便还没彻底成长到那个最佳的状态,也能轻易击杀那些被它视为猎物的目标。 受伤和流血是避不可免的,但上一次经历这种情节到底是什么时候,花豹的记忆却已经有些模糊。齐乘风划破花豹脖颈的那一剑不单对它造成了身体上的伤害,同时也重重的在它骄傲的心灵上刺了一剑。这一剑或许没有立即建功,但那最后一剑的击杀,却少不了这一剑的奠基! 除了颜凡之外的三人都看出了齐乘风的做法,唯独心神有些动荡的颜凡没有看出这一点,所以场中只有他对齐乘风所处的局势表现出了忧虑。公孙衍和言希遥不论是出于对齐乘风的了解还是信任,都知道齐乘风不会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虽然未必能猜到其最后的打算,但却丝毫没有担心齐乘风的处境。 百里遥介乎两者之间,虽然看出了齐乘风的做法和打算,但他却并不认同这个想法的可行性。花豹的谨慎他作为旁观者看的一清二楚,齐乘风的做法在他看来除了徒增风险,反倒不如像之前那样按部就班的对花豹造成伤害。 只是火圈的颓势他也看的分明,虽然不想承认,但如果齐乘风真按他所想的那样去做的话,结果有极大的可能就是功亏一篑。所以虽然有些疑惑,但百里遥却没有出言置喙,只是默默期待奇迹的发生。这种心态其实和齐乘风有些类似,因为两人都没有想到齐乘风之前那一剑所带来的效果,自然都没有十足的把握等到那个机会的到来。 而渐渐迷失在攻势中花豹却在一点点的增加众人的信心,最终将局面引导向了这个结局,只能说一点点的偶然最终堆积成了这最终的必然。齐乘风藏在身后的舞阳剑打消了花豹的最后一丝疑虑,甚至在那一瞬间陡生的不安都被心中的愤怒所掩盖,这一点却不是齐乘风能够预料得到的。 事实上,这一剑齐乘风早已做好了落空的准备,而他踉跄的身形也远达不到让他彻底失控的地步。花豹那早已被引开的利爪其实就是一个最大的破绽,但为了自身的安危齐乘风却不得不这样做,而那刺入豹眼的一剑才是这一系列套路的点睛之笔。 这一剑最终能够带来怎样的结果,齐乘风也不太明了,但他不认为这头花豹能强悍到眼珠子都能抵抗舞阳剑的地步。不止花豹,这一点恐怕任何人也没办法做到,所以至少重创的结果已经足够齐乘风设计良久了! 第三百章 先声夺人 花豹的生命力在不断的流失着,即便是这样致命的一击也没能让它立即身陨,犹自抽搐翻滚了几下才逐渐没有了生息。顺着下颌前胸不断流下的鲜血很快就蔓延到了它身下的皮毛,但那淋漓的鲜血却滴滴凝结,完全无法侵蚀那一身油光发亮的皮毛。 火油燃起的火圈仍在继续燃烧着,周遭的温度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炙烤也明显升高了不少,秋夜的那一点清凉早已经荡然无存。高不过膝的火势远没有一开始那么旺盛,而似这样的情形在花豹不顾一切的攻向齐乘风之前就已经出现,也不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它是否也为之后悔。 这一番鏖战下来齐乘风也累得不轻,尤其是最后那段时间仅凭先决剑意硬撑花豹不断加快的攻势,着实让他有些疲惫不堪。紧绷的精神一旦松懈下来疲惫就像潮水一样涌上,连剑都没来得及拔出来,齐乘风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之前见到齐乘风各种犯险都信心十足的言希遥和公孙衍这个时候却不约而同的急了,第一时间就跑到了齐乘风身边。虽然看上去齐乘风这一剑已是妙到巅毫,但谁知道花豹临死之前的那波攻势究竟有没有在他们没注意到的角度伤到齐乘风! 好在公孙衍出身药王谷,靠近齐乘风后稍一诊断就发现其并无大碍,只是精神消耗略大了一些,顿时就放下了心来。言希遥却并没有立刻放下心来,先前花豹利爪寸步不离的跟在齐乘风的身后本不觉得如何,现在见齐乘风这般表现反而后怕起来,前前后后检查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伤痕,这才消停了下来。 颜凡和百里遥见公孙衍和言希遥都已经凑了过去,便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忙活,并没有再靠近过去凑热闹。在确定齐乘风并无大碍之后,两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花豹之前的威风毕竟太盛,哪怕如今已经倒地身亡也仍旧让人心生忌惮。 翻了些沙土将火圈熄灭,周遭的空气都因为这持续燃烧的大火变得有些稀薄,若不是为了限制花豹的行动,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活受罪。有些许倾斜的帐篷也在几人的合力下重新立了起来,虽然齐乘风和花豹的交锋并没有牵扯到帐篷,但你来我往时带起的猎猎狂风也不是好相与的! 忙完了这些才算是真正能够放松下来,不过这会儿几人却都被花豹的尸体给吸引了过去。别的不说,单是这一身铜皮铁骨就是难得的宝物,能够硬悍舞阳剑锋的皮毛,寻常金铁可都做不到。这一战齐乘风占了大半的功劳,自然没人和他抢这些战利品,但好奇心却总归是有的。 公孙衍早在确定齐乘风并无大碍的时候就上前观瞧了,这会儿更是毫不客气的拿着阴阳错分起了花豹皮毛。已经死去的花豹看上去要比之前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小了不少,不过丈余的身躯看上去却还是不减威风。 已经死去的花豹,皮毛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坚韧,面对带着剑光的舞阳剑都能不损分毫的变态防御力,此时稍费些力气就被阴阳错切割开来。看不出公孙衍在这方面还有几分本事,没过多大会儿功夫一身完好的花豹皮毛就被他分割了下来,却好似一点也不在意的转身就丢给了齐乘风。 “这身皮毛你留着,要是能碰到个手艺人做身衣服,也是个难得的好物件。不过这事儿说起来也不容易,刚才下手时特地留了下心,这东西滴血不沾,而且又硬又韧,不好好处理可也难说。剩下这些阴阳错划起来都费劲的肉就算了,但豹骨却是上好的药材,可别就这样糟蹋了!” 公孙衍一边说一边处理着花豹的尸体,一点也没拿自己当外人。齐乘风接过花豹皮毛之后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兄弟之间这点东西确实不算什么,既然公孙衍有用只管取了便是。这样的相处之道反而让齐乘风感觉更加自在一些,若哪一天公孙衍跟他客客气气的拜托什么,那才真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了。 转过一边,却看到百里遥正看着公孙衍摆弄花豹尸体发起了呆,目光随之偏移过去才发现百里遥一直盯着看的是那花豹的一双利爪!许是察觉到了齐乘风的目光,百里遥收回了看向那双利爪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齐乘风大概猜到了百里遥的想法,却没有直接点破,反倒是冲着公孙衍喊道:“公孙兄,那双花豹的利爪你留着有用吗?可没听说什么药材是用这东西入得药,若是不需要的话就帮我留下来。” “孤陋寡闻,入药的趾爪可多了去了,不过这玩意儿确实不适合入药,也没谁能够消受这么锋利的东西。倒是作为打造兵器的材料不错,百里兄正好差一个合适的勾爪,我看这东西还挺适合的!” 公孙衍说这话明显是已经看到之前百里遥的动作了,齐乘风也不戳破,只是笑着回应道:“那就太好了,前几天见到百里兄那手逆流沙的爪法还颇感不凡,若是能有个正和意的勾爪就再好不过了!你动作可小心着点,这东西越完整越是好用,可别糟蹋了百里兄这对好兵刃。” 齐乘风和公孙衍这一唱一和的作法实在太明显了,但百里遥也舍不得回绝这份好意,这样一对利爪确实太合他的心意。在向齐乘风郑重道谢后,百里遥也忙不迭的跑到了公孙衍的身边,小心的指点着公孙衍的动作。 其实身为药王谷的弟子,这种分解的小事公孙衍完全不在话下,但他也能理解百里遥此时的心情。别说是他了,就连公孙衍自己看着都有些眼馋,不过这种眼馋更多还是药用上面的,比起打造成兵刃来说明显有些太过浪费。 取下了花豹的一双利爪交给百里遥后,公孙衍又继续忙活起来了。这头花豹的筋骨非凡,用来入药泡酒实在是上佳的补药,他可一点都没打算浪费。其余人折腾了这一阵之后也都有些累了,整理了一下之后便都小憩了起来,仍有公孙衍独自兴致十足的在那处理花豹。 这一夜众人都没能放下心来休息,虽然有这头花豹在这附近不该有大群的野兽活动才是,但公孙衍解剖花豹散出的血腥气实在太重,谁也不敢保证这入冬前的秋夜会不会有野兽大老远就随着血腥气而来。一边打坐一边注意着周边的动静,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倒是一点意外都没有发生,似乎连老天爷都在眷顾他们,不单没有野兽的袭扰,就连刮风下雨的情况都未曾出现。入了秋的荒野雨丝都会开始带上凉意,那种情况下赶路可着实不是什么值得高兴地事情。好不容易到了努尔加,众人也都起来在这里好好休整一下的心思。 努尔加的守门人看上去可要比沙依巴克的香吉凶悍的多,见到驮马上的野狼后腿时明显有些意外,但在把视线转移到齐乘风几人身上后,这种意外就变成了轻视。 “哪来的流浪汉捡了这么大个便宜,莫不是正好碰到猎人和野兽两败俱伤了吧?” 戈隆的放肆取笑声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但在看到是这位满脸凶相的守门人在刻意找茬后,不少人都下意识的缩回了目光,显然是不想在这种时候招惹麻烦。戈隆口中的流浪汉在西崖州可不是什么好词语,全都是一些因为好吃懒做被聚居地赶出来的流民,在西崖州就连三岁小孩都会鄙视这样的存在。 这样的刻意找茬当然不是因为无聊的缘故,这些每天都要和不知道多少人打交道的守门人如果只是因为无聊就出言嘲讽的话,恐怕三天两头都得在床上养伤。那双贪婪的望着狼腿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百里遥很明白这个时候应该做些什么,尤其是在一些人看来的眼光开始因为戈隆的话而变得古怪的时候。 猎人的地位在西崖州极高,这些和野兽战斗在第一线的勇士也值得这份尊崇。不过荒野之中一切皆有可能,自然也不乏猎人在和野兽浴血厮杀之后自己也命不久矣的情况。一般这个时候若是有人从旁经过,都会在为猎人安葬之后将其所获猎物送归其所在的聚居地,因为少了这个少了猎人的聚居地,很可能就会因为失去这些猎物而有人饿死。 这是荒野中的潜规则,行善举的人也能从这份猎物中获得一份属于他的报酬,这种人性中的取舍虽不明智,但却早已延续了无数岁月。然后对这份理智不屑一顾的人也时有出现,不论是想将猎物全都据为己有,还是对他人的死活全无所谓,带着猎物自顾自的人总是会有那么一些。 这种行为没人知道也就罢了,一旦被人知道所受到的唾弃也就可想而知了。戈隆当然看不出齐乘风一行人的底细,只是下意识的就觉得那堆满驮马的衣食和一对对搭在马背上的狼腿绝不是这几个人能够得到的。 这样的先声夺人之下,无论事情是否如他所说的那样,他都能从这中间捞到一些好处。身为守门人,他有义务确保前来聚居地的闲杂人等的来意,而捡了猎人遗留下来猎物的流浪汉,正好就在他的处理权限范围内! 然而戈隆失算了,回应他的是一个不断在眼前放大的拳头,只一击戈隆就已经被百里遥给放倒了! 第三百零一章 满场皆惊 百里遥的举动显然有些出乎戈隆的意料,否则人高马大的他怎么也不会被百里遥一拳就打翻在地。百里遥这一拳对戈隆造成的伤害十分有些,但被百里遥这样不轻不重的打上一拳倒还在其次,面子上的难堪才真正让戈隆怒火中烧 从地上爬起来的戈隆毫不犹豫的就朝百里遥扑了过去,那副怒发冲冠的样子任谁看了也会觉得他和百里遥早已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看的出戈隆的人品不怎么好,在他被百里遥打倒的时候更是有不少人小声叫好,这会儿他刚一朝百里遥扑上去,就已经有人暗暗为百里遥担心了。 不过这些担心很显然是多余的,对付几天前的花豹百里遥自认不是对手,但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守门人他都应付不了,也未免太对不起他万里独行的名号了。轻而易举的一个闪身动作就绕到了戈隆的身后,随后一记手刀重重的打在了戈隆的后脑上。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甚至在被击中后脑的那一瞬间戈隆都没能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人影一花随后脑后就受到了一记重击。这一击百里遥没有太多留手,但也没有刻意要致戈隆于死地,更多的还是想用这一击打晕这个主动上前挑事儿的家伙。 戈隆的抗揍能力明显出乎了百里遥的预料之外,这颇为沉重的一记手刀在其后脑都打出了一声闷响,可仍旧没能将其打晕。脚步有些踉跄的戈隆只是用力的摇晃了一下脑袋,就从那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中清醒了过来。 这一次,戈隆也明显发觉不对劲了,眼前这个小个子身手太过灵活了,原本那种恃强凌弱胜券在握的感觉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了。不过正面硬来吃了亏也不是没办法找回场子,这事儿还得着落在之前他喊出来的那句话上。 守门人的职责不单有监督记录来访者的情况,同时对聚居地里的猎人也需要有相对的记录。这种记录需要通过猎人的同意,也需要得到猎人的配合,因为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确保猎人的安危。 荒野中的狩猎很难说清会遇到什么状况,像齐乘风几人一样在荒野中没多久就先后遇到狼群和花豹的情况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常见。这样一来猎人在荒野中的续航能力就成了一个问题了,毕竟为了聚居地的安全,一般都会选择附近野兽比较少的地方定居,这使得猎人想要狩猎就不得不到略远一些的地方去。 即便如此,猎人随身携带的食物用具也不可能太多,那样对狩猎来说负担太重,而且在获得猎物之后也会加重回程的负担。所以在出发之前猎人大多会选择在守门人那里登记外出的大概时间,这样一来如果超时未回也许就有顺路的猎人多带些食物用具前去接应,也算是多了一分保险。 戈隆想要利用的正是这一点,六天前一队努尔加的猎人外出狩猎至今未归,言语间似乎正好提到了荒野中的野狼。这一点不是什么秘密,当时也有很多其他守门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但这种闲谈更倾向于吹嘘,没有多少人会真的当真。 戈隆其实也不认为事情真如他所想的那样是眼前这几人碰巧捡了便宜,那已经研制风干的狼腿明显不是这一两天处理的,至少从时间上就有些对不上。但自觉受到羞辱的戈隆可不在乎事实究竟如何,他现在只想找回场子,既然自己的本事不足以做到,那就利用这里的其他守门人! “好啊,先前我还不太确定,没想到你们刚一被我叫破行径就迫不及待的对我出手,这下子狐狸尾巴可露出来了吧!六天前山克带队出发去荒野里打猎,说的最多的目标就是荒野里的野狼群,到现在都没回来,而你们几个人居然能有这么多的狼腿,难不成就是从山克他们手上夺来的?” 戈隆这话一出,原本还在看笑话的几个守门人脸上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看见戈隆吃亏他们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虽然同为看门人,但戈隆的个性太过让人讨厌,还真没谁愿意和他交朋友。不过山克带队出发的时候不少人都知道,戈隆所说还真没有多大出入,那几人的野狼腿现在看来也略微有些奇怪了。 以貌取人的情况在西崖州比较常见,在这里外家功法远比内家功法受欢迎,这也导致西崖州的高手大多都是身强体壮的外家高手。尤其是在猎人中间,这种情况就更为常见,所以齐乘风一行人那算不上瘦弱的身形在这个时候确实显得有些纤细。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西崖州的不少魔门中人就是修炼内家功法的高手。不过由于魔门中人这些年为了躲避正道武林的视线而韬光养晦,在西崖州的行动也变得更加隐秘,所以如今的这种以貌取人的情况流行也就不足为奇了。 虽然对戈隆有些不喜,但离得最近的一位守门人也还是站了出来向百里遥问道:“你们是哪个聚居地的?野狼腿又是哪里来的?这些粮食衣物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话虽然也是守门人常问的问题了,但显然这人此时的态度不算太友好。这也不奇怪,这人恰好是一位和山克那队猎人相熟的守门人,也知道这段日子里山克他们确实总是在念叨着荒野中的狼群。不过这对猎人来说可不是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应对的危险,狼群数量的未知使得每年死在它们狼吻下的猎人数量高居不下。 六天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偏偏这次山克登记的时间却是五天,这一点知道的人就不那么多了,而此时问话的这人却正是其中之一。原本就有些担心好友的安危,这时候听戈隆这么一说更是疑神疑鬼了,说话的语气自然就有些不善了。 原本也不是什么不能说得秘密,粮食衣物和野狼腿的来历都是干干净净的,齐乘风他们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但在这种情况下被人用这种态度问就有些不妥了,真要是这样服软之后听之任之,那在努尔加这里可就别想再抬起头来了。 剑客的傲气原本就不允许齐乘风几人在这种情况下低头,而此时戈隆那奸计得逞的猥琐笑意更是让几人看的火光大冒。不过几人也没有就这样和对方大打出手,此行的目的不适合过多的节外生枝,能够沟通的情况还是尽量避免动手的好。 率先动手伤人的百里遥被拉后了两步,在这种情况下他不适合作为去和对方沟通的人。齐乘风上前两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先前问话的那人,仿佛想要看透这人的内心想法!那双坚毅深邃的眸子压迫力十足,一次次战胜强敌的信心也让齐乘风现在的威势越来越盛,只这样一个小动作就给了对方很强的压力。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山克是谁,路上也没有遇到任何猎人!这些粮食衣物和狼腿都是我们凭本事得来的,这样说你能听懂吗?” 齐乘风的语气有些强硬,比往日更慢的语气说明他此时的心气也有些不顺,但比起莽撞的冲突,这种先礼后兵的做法才是他所受到的教育。而从结果上来看,这样做的效果确实不错,至少那个先前开口问话的人只在略一犹豫之后就退了开去。 戈隆对那人的做法十分不解,甚至还上前拉住了那人,大声质问其为什么要轻信齐乘风的说辞。他不知道的是,此时那位被他拉住质问的仁兄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齐乘风生气时不自觉间流露出来的那股气势因为只针对于他,所以并没有其他人感受得到。 那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这人说的都是真的,并不是这人不会对他说谎,而仅仅只是因为不屑!没错,就是不屑,谁会去在意一只蝼蚁的想法?虽然有些不太想承认,但似乎在对方的眼里,那一刻他真的只是蝼蚁,只要有些微的反抗或逆反心理,就会被轻而易举的碾死。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应,戈隆仍旧有些不依不饶,大声的斥责着对方的软弱。不过他的行为却没多少人再去理睬,因为论起交情,先前这位开口问话的守门人明显和山克更熟,连这位都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举动,顿时就显得戈隆的行为有些不自然了。 知道空口白牙之下很难说服这些平日里没什么交情的守门人,戈隆的眼珠子也在不停的转悠着。百里遥的身手让他不敢再轻易出手,自己这几斤几两还真不够对方收拾的,在被对方当众教训一顿,这脸就丢的更大了。 不过这也是凑巧了,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戈隆却正好看到最前面那头驮马身侧的一个鼓起的包裹。从形状上来看明显不是衣物之类的东西,也不像是什么吃食,那又有什么东西需要包裹的这么严密呢? 以戈隆的想象力实在难以猜出那个包裹里到底藏了些什么,但看到那些在西崖州十分珍贵的狼腿都只是随意的挂在驮马背上,戈隆直觉性的就认为这包裹里的东西不一般。 这人的心念只要不往好处想,歪点子就一个一个的层出不穷。戈隆也不指望这包裹里的东西能够让他抓住什么把柄,但财不露白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只要让这个比狼腿还要金贵的东西暴露出来,兴许就会有人起了贪念,到时候不也能借刀杀人吗? 心里这样想着,戈隆就装作要上前理论的模样,指指点点的就朝着驮马的方向走去,摆出一副要找出证据的模样来。配合着他嘴里的话和手上的动作齐乘风也没有怎么阻拦,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跳梁小丑,直到他突然暴起扯开了那个缠好的包裹! 第三百零二章 黑色魔鬼 包裹里是一张完整的豹皮,油光水滑的皮毛使它即便因为戈隆的动作跌落尘埃,也没有沾染一星半点的灰尘。斑斑点点的黑黄皮毛极为醒目,近看还能区分出颜色的差别,远看却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阴影,只此一点便可看出其不凡之处。 戈隆的目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达到了,至少在豹皮落地之后,周遭所有人的目光就死死的盯在了上面。或许对齐乘风等人来说这张豹皮只是一件比较稀罕的皮草,但对这些西崖州土生土长的人来说,这件豹皮意味的东西实在太多。 丈余长的花豹留下来的皮毛自然也有相应的长度,这也是为什么先前戈隆没有猜到包裹中会是皮毛的缘故,实在是有些难得一见。不过就算是猜到这一点,戈隆最多也只会认为是狼皮一类的,至于豹皮那就真是只敢在梦里想一想了! 努尔加由来已久,可以说是西崖州荒野中存在时间最久远的聚居地之一了。但这份久远却并不是毫无波澜的,只因努尔加人无数次的在困境中寻找着生机,这才使得这个原本人不过百的小聚居地成为如今荒野中赫赫有名的存在。 而即便是这样大的聚居地,却也有他们难以解决的烦恼,那就是聚居地的安全感!别以为这是什么可笑的谬论,事实上努尔加的安全感甚至还比不上一些中小型聚居地。或许听起来有些让人莫名其妙,但这却是西崖州尽人皆知的事情。 比起其他州郡越是规模大的城镇越是能得安稳相比,这确实是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但如果是生在西崖州长在西崖州的人就不会这么认为了。聚居地越大,意味着生活在聚居地里的人也就越多,而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可不是一个能够轻松解决的问题。 西崖州的所有聚居地都会选在地势平坦开阔的区域,这有助于聚居地的人更好的警示来自荒野中野兽的威胁。至于为什么不在山背或是环山的地方建立聚居地,以此来减少四面受敌的压力,那也纯粹是因为无法做到罢了。 带着泥土沙石的近山区域有着西崖州独特的气候变化,那就是紧随暴雨而至的泥石流,在这样的天灾面前人力的抵抗会被突显得那样的无力。也许只用一场暴雨,苦心孤诣建立起来的聚居地就会毁于一旦,而幸存下来的人甚至无法在泥石倾覆后的原址上找到任何之前留下的人为痕迹。 这种难以承受的天灾致使所有存在久远的聚居地都不会再做出这样的尝试,而群居的弊端也在不断扩大的聚居地面前下逐渐显露。越是大的聚居地所需要的生存空间也就越大,而摆在最前面最严峻的问题就是食物和房屋。 前者因为人数众多且密集而导致聚居地内的可食用农作物严重不足,一些身强体壮者不得不转职成为猎人,以此来获得更多的食物。后者同样因为人口众多且密集,不得不持续扩大聚居地的外围面积,而导致野兽能够进攻的方向和途径变得更多,不得不增加守门人的数量。这样一来,聚居地里青壮全都抛弃了农活,对耕作带来的压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是一种恶性循环,却是任何聚居地都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这个循环极度脆弱,无论猎人、守门人、耕作者中任何一环出现问题,带来的都是生命的流逝。但这种脆弱一旦出现,受到打击最大的永远都是那些无法选择命运的耕作者,这些和其他职业相比更为孱弱的存在,每一次都是寒冬到来后最先逝去的可怜人。 弱肉强食,或许这才是西崖州最纯粹的法则!人们不愿意自己成为那个被牺牲的弱者,所以都渴求成为强者,甚至不由自主的对强者发起崇拜。没有人认为那些永远战斗在第一线的守门人和猎人不该获得这份优待,因为和耕作者相比,他们所要面对的危险实在太多太多了。 即便如此,生存在聚居地的耕作者也并非全无危险。天生就体质孱弱不适合战斗的他们,所能依仗的只有聚居地的保护,而这份保护却并不能做到天衣无缝。守门人的存在确实能极大的减少野兽的危害,但却从来都不曾杜绝,尤其是在这寒冬将至的秋季! 西崖州的所有生灵都在为过冬而忙碌着,以肉食为生的凶猛野兽所受到的压力甚至比人类都要大的多。西崖州的寒冬会让任何死去的生灵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比铁石还要坚硬的冰块,没有取火能力的野兽若是不能在此之前蓄积足够消耗的能量,一旦在寒冬中长时间无法捕获猎物,死亡就会成为一只看得见的手以极快的速度向其抓去。 这使得西崖州荒野在这短暂的秋季里变得危机重重,远比任何时候都更有攻击性的野兽甚至会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行为,这里面就包括向那些平日里不会轻易招惹的聚居地发起进攻。 守门人会在这个时期更加尽职,也更加忙碌,因为任何一只漏过的野兽都可能成为一把锋利的尖刀,在聚居地中带来让人瞠目结舌的可怕后果。这些难以应付的野兽之中,荒野狼群无疑是最让人烦恼的对手,在这份疯狂中还能保持一丝理智的狼群,也是得手次数最多的狠辣猎手。 不过在努尔加却有些不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附近出现了一头“黑魔鬼”!铜皮铁骨刀枪不入,连最狡猾的猎手都对其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年复一年的给努尔加带来杀戮和死亡。而最让人恼恨的是,这头“黑魔鬼”还拥有着令人绝望的速度和狡诈,面对那些费尽心力请来除去“黑魔鬼”的高手时,却又让人连它的影子都看不到。 如果只是为了饱腹,在弱肉强食的西崖州人眼里倒也不足为奇,可这头“黑魔鬼”明显不这样想。虽然也有难以计数的人死在它的尖牙利爪下,但那些面目全非的牲畜明显才更合它的胃口,而那些不幸罹难的可怜人,则更像是它大饱口福之前的热身活动罢了! 这份仇怨在经年的积累中愈加深厚,每一个努尔加人都不会忘却这一点,但除了愤慨之外大概就只有那些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才会大言不惭的说出要消灭它的可笑话语。“黑魔鬼”给努尔加带来的不单是杀戮和仇恨,还有深深的恐惧,越是见多识广的猎人和守门人对此反而感受越加清晰。 当装着豹皮的包裹被打开的那一刻,映入围观者眼帘的就是他们曾经心底里最深处的恐惧。哪怕在努尔加从来都不乏有人以对“黑魔鬼”的蔑视来展现自己的勇猛无畏,但真正明白“黑魔鬼”意味的人,在这一刻满脑子里全都是难以置信! 戈隆的反应有些迟钝,只顾着摆齐乘风几人一道的他在掀开包裹的下一刻就被正在旁边的齐乘风轻易制住了。反剪在背后的手臂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企图在被按倒之后挣扎脱身的戈隆,除了徒劳的挥舞自己另一只完好的手外,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周遭变得沉寂的氛围让齐乘风有些不安,但被按到在地的戈隆显然不是引起这样变化的原因,否则戈隆就是有千般的不对,面对自己这一行外人总还是会有人上前做些什么才对。但好就好在这一番出手制住对方的动作也没引起什么过激的反应,这让已经有所留手的齐乘风也没有过多的担忧,静静地等待着事态的变化。 无缘无故攻击一个聚居地的守门人会被视为向聚居地宣战,但眼下的情况显然不会给齐乘风一行人带来这样严重的后果。只是这种沉寂的气氛持续的时间实在是太久,这让全场除了挣扎犹自还在怒骂的戈隆显得更加的显眼。 不过这份诡异的沉寂也快到了结束的时候,全神倾注在挣扎中的戈隆总算也发现了身周那诡异的气氛,紧贴大地的脑袋奋力的转动了几圈,总算发现了导致这诡异气氛的由来。 但这个发现却并没有让他的情况得到任何的改观,反而因为他那陡然变大了一圈的眼睛而吃了更大的苦头。一声清晰的脆响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戈隆之前因为疼痛而不敢活动的右手竟然因为他强自扭动的身体而挣断!然而这位因为一点点疼痛就大呼小叫的家伙竟然在这样巨大的疼痛面前硬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变得和周遭的其他人一样呆愣起来。 满脸错愕的齐乘风皱了皱眉,显然是没想到身下这人竟然还有这般血性,抓住戈隆的手也不自觉的露出了空当。望着戈隆无力垂下的右手,齐乘风也打消了继续钳制对方的心思,更加谨慎的打量着周围这奇怪的一幕。 戈隆圆瞪的双眼中所富含的情感远比周遭的其他人更加精彩,错愕、震惊、质疑、飘忽、哀伤、欣喜,这些情绪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其严重划过,让人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眼花或是理解错误,否则一个人怎么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做出这么多的反应! 第三百零三章 英雄待遇 没人能够理解此时的戈隆心情有多复杂,但在断臂之痛面前都能一声不吭,这已经和平日里的他大相径庭了!望着身前不远处的那身皮毛,戈隆下意识的想用自己的右手触碰一下,但发力之后才感觉到一种钻心的刺痛。 冷汗瞬间就从戈隆的眼角滑落,之前被震惊所屏蔽掉的感觉再一次的回归了戈隆的身体,然而一向只会欺软怕硬的戈隆此时却像是一位真正的硬汉一般除了闷哼一声就再无其他狼狈表现。不断滑落的冷汗让戈隆略微有些气喘,但没过多久戈隆就强撑着伸出了自己完好的左手,却是连爬起身来这个动作都没来得及做,就这样趴在地上朝着豹皮抓去。 这幅模样就连齐乘风看了都不禁在心中对这位颇有些无赖的守门人印象有所改观,所以也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做出任何阻挠的动作。花豹的皮毛在其死后虽然坚韧程度下降了不少,但齐乘风也已经用百里遥的短匕试探过了,寻常的兵刃几乎完全无法对其造成损伤。 无论是先前百里遥出手教训戈隆,还是齐乘风自己出手拿下戈隆,都能轻易分辩出戈隆的实力着实有限。在其已经断了一臂的情况下齐乘风实在想不到对方这样做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损失,反而可能会对眼前的诡异局面带来一些什么改变。 齐乘风的想法估计也是其他几人的想法,所以在戈隆从齐乘风手上脱身之后,百里遥甚至都想出言劝阻齐乘风可能紧随而至的动作。不过在看到齐乘风并没有什么其他举动之后,那些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收了回去。齐乘风的沉着冷静和对局面的判断力又一次让百里遥有些惊讶,这份稳重原本不该属于这样一位年轻人,这一点甚至比齐乘风的剑道天赋更加让百里遥心生感叹。 这样的感叹没能持续多久,因为百里遥的注意力再次被戈隆给吸引了过去。本就离豹皮只有一步之遥的戈隆没过多久就已经用左手触碰到了豹皮,那双带着复杂难明情感的双眸此时却又陷入到了回忆之中,只用他那有些颤颤巍巍的嘴角小声嗫嚅着,“黑魔鬼!” 这道极其细微的声音本来应该极难被人注意才是,可偏偏在这寂静一片的氛围中清楚的传入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齐乘风几人自然也听到了这三个字,更是在戈隆下意识的重复中又一次得到了确认,但不了解努尔加发生过什么的他们自然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过戈隆的一声声轻语似乎很微妙的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寂静,原本悄无声息的围观人群中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起初只是和戈隆一样的自言自语,随后就成了离得近的人之间的相互讨论,最终又演变成了一场毫无秩序的纷杂场面。 齐乘风一行人身为武者耳目原本就比一般人要灵敏得多,戈隆和最先开口的那些人的喃喃自语自然瞒不过他们。随后出现的讨论虽然有些杂乱,但齐乘风几人听到的信息反而更多,直到最后所有人就像是压抑之后的反弹一样尽情的宣泄着自己的压抑,才让他们彻底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在这样的混乱局面之中,戈隆的动作反而被人忽略了,直到戈隆费尽力气的用左手捧着豹皮恭恭敬敬的跪倒在齐乘风面前时,才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人群中的嘈杂渐渐有了停歇下来的迹象,而跪在地上的戈隆似乎也并不着急说些什么,更像是在等一个更适合他开口的时机。 戈隆这一次也没有久等,人群安静下来的很快,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却再不止是将目光死死的盯在豹皮之上了!无数上炙热的眼神扫视在戈隆和齐乘风几人身上,似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什么,唯独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齐乘风几人仍旧蒙在鼓里。 戈隆跪倒在地的举动完全和他之前的做法不相符,但对其了解有限的齐乘风也猜不出来对方这样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或许只是觉得无缘无故的招惹上了不好惹得敌人想要借此消除恩怨,像这样对强者认输服软的情况在西崖州并不少见,齐乘风现在便把戈隆的行为向这个可能靠拢着。 然而戈隆开口后的第一句话就让齐乘风知道自己的想法恐怕哪里出了问题,因为从戈隆那略有些沙哑干涩的嗓子里传出来的那句话竟然是“多谢恩人!” 齐乘风可以肯定,自己之前绝对没有见过这位名叫戈隆的守门人,更不可能和他之间有什么恩情存在,否则的话之前戈隆也不会故意找茬了。可是对于自己的耳力齐乘风还是很有自信的,在这样的距离和环境下他绝不可能听错对方这只有短短几个字的一句话。 但是齐乘风却没办法验证自己心中的好奇,因为在说完这一句话之后,戈隆已经用左手郑重的将花豹皮毛递给了他,随后重重的在地上磕起了头来!这下子齐乘风倒是能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了,可是这个恩人的身份到底是怎么来的,他却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转身打量其余几人,映入眼帘的却是几张和他一样莫名其妙的脸庞,显然这突然的变故把其他几人也给搞蒙了。来不及细想,在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之后,戈隆已经踉跄着站了起来,又朝着不远处的百里遥靠了过去。 这次的动作略有些大,对这发生的一切仍在苦思冥想的百里遥被戈隆给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就做出了一个防备的姿势。只是这个动作刚刚做出百里遥就身形有些僵硬的停了下来,因为戈隆这时候已经满脸歉意的跪倒了下去,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什么。 没能完全回过神来的百里遥不知道戈隆具体说了什么,但断断续续传入脑海中的道歉话语和感谢话语还是让他意识到了什么。不过这份反应也还是慢了半拍,不等百里遥做出什么回应,戈隆又像是先前对齐乘风做的那样,恭恭敬敬的磕起了头来。 这一次百里遥倒是来的及反应了,原本伸出来防备戈隆的手立马就变成了上前搀扶的动作,同时嘴里也疑惑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指望给我们挨个磕头不成? 百里遥这么一问,戈隆也有些恍然大悟,这一番动作做得确实有些没头没脑的,也难怪齐乘风几人会感到莫名其妙。不过戈隆也没急着起来,硬是在百里遥的阻拦下还是把没磕完的头给磕完,才跪在地上解释了起来。 “诸位恩公请恕罪,戈隆有眼无珠,之前不知好歹的信口开河,若是早知恩公所为,戈隆说什么也不敢做下这等事来。这黑魔鬼不知道已经给努尔加带来了多好杀戮,现下竟然被诸位恩公除去,这份恩情实在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好!实不相瞒,家父正是被黑魔鬼所害,这份恩情戈隆受的比努尔加的任何人都深厚的多,如此一来除了给诸位恩公跪下来磕头赔罪,小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戈隆的话说的掷地有声,而他话里所说的黑魔鬼如果不出预料的话就应该是花豹了!这个变故哪怕是已经亲耳听戈隆所说,也还是有些让人措手不及,戈隆因为父亲被花豹所杀而感恩就算了,毕竟身为守门人,戈隆的父亲有极大的可能就是猎人,以花豹的实力恐怕死在他手上的猎人不在少数。 但戈隆口中所说的努尔加呢?这可是一个在西崖州之外都有不小名气的聚居地,难道就连一位高手都找不出来吗?原以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没那么难得出的齐乘风,在听到围观人群随着戈隆的解释而议论纷纷之后,总算是彻底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花豹在面对齐乘风几人的时候哪怕已经表现得很谨慎了,但这种谨慎和在面对努尔加时的谨慎一比,就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了!能在努尔加来去自如凭借的可不单单是花豹那常人难及的速度,猎人在这方面针对野兽的手段可谓是五花八门,就算花豹有些特别,也不可能一次都不失手。 能有这样的威慑力,更重要的还是花豹的直觉!努尔加的外围警戒线实在太过宽广,守门人在没办法一步一岗的情况下,实在没法限制花豹的出入。但进入努尔加之后就不一样了,那些不算多的高手哪怕分布的仍旧不算密集,也足以对花豹进行包夹了。只要有人能牵制住花豹一段时间,其他人就能在短时间赶到,彻底顿觉花豹的生路。 但花豹实在是太狡猾了,生生凭借着那股对威胁的感应能力,避让着那些高手的所在,不断在努尔加的外围实施虐杀。这种避重就轻逼得那些严阵以待的高手不得不临时改变策略,否则这样等下去花豹不知道会对努尔加带来多大的危害。 然而这样却只能治标不治本,虽然能暂时赶走花豹,可却没办法一劳永逸。反倒是在结下了仇怨之后花豹来得更勤了,几乎每个月都有人丧生在它的尖牙利爪之下。这种欺软怕硬的个性,或许才是努尔加人更加畏惧它的原因,一般人实在不可能认为自己会是这种怪物的对手。 不等齐乘风等人了解更多的细节,蜂拥而上的人群已经发出了阵阵欢呼声。还惦记着磕头认罪的戈隆早不知被人挤到哪里去了,所有人的眼里都只剩下眼前这几位除掉黑魔鬼的英雄! 第三百零四章 无关对错 被人群簇拥着的齐乘风一行人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努尔加的英雄,身不由己的就被人群带着朝努尔加的中心处而去。至于守门人?都成了努尔加的英雄,还有必要用守门人来监视吗?单是杀死黑魔鬼的功劳,就足以齐乘风几人被记入努尔加的历史了。 至于在英雄初来努尔加的戈隆,虽然在这个故事里充当了一个不太光彩的角色,但他也注定会因为英雄的行径而被记载在册。这种好运气实在让人羡慕不已,可在已经知道英雄身份之后,再像戈隆那样充当故事里的丑角的行为已经不可取了。真要是当着众人的面做出那种亵渎英雄的行为,不被唾沫淹死才怪。 连日来的赶路确实让齐乘风一行人疲惫不已,哪怕沿途也在一些小一些的聚居地修整过片刻,但为了赶时间他们这一路上可是极少停步的。别说人了,就连一路随行的驮马都累得够呛,要知道在荒野中负重前行和在官道上踏着坦途可不一样,一路上的磕磕绊绊不觉间消耗的体力大得惊人。 这也就是齐乘风一行是在茫崖城准备的特色驮马,早已经适应了西崖州这里的环境,否则生生累死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这一路上没有什么驿站馆舍,偶尔路过的一些小型聚居地也不可能有专门喂养马匹的草料,原本膘肥体壮的一队好马愣是累得有些掉膘了。 努尔加这样的大型聚居地虽然也不可能储备太多草料一类的东西,但和那些小型聚居地比实在是强了太多。荒野中的植物不少都有剧毒,但也不乏一些十分适于牲畜食用的牧草,小型聚居地或许因为人手问题没工夫去收集这些,但努尔加却不存在这个问题。 像这样的大型聚居地如果光靠猎人捕猎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保持肉食的稳定供应的,所以蓄养畜牧就是最为常见的解决办法了。只要能够填饱肚子的人家,几乎家家都会尽可能的蓄养一些畜牧,这也是抵御寒冬的一个极为实用的选择。 一应的繁琐事务都有热心人帮忙分担下来了,甚至为了尽善尽美一些,连不少守门人都放下了值守主动要求做些什么。最后还是齐乘风依着形势拦了下来,这些守门人的职责可不是闹着玩的,眼下虽然还是白天,可也不意味着绝对不会有野兽在这个时候偷袭。 那些守门人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在得知齐乘风等人会在努尔加休息一两天后也都逐渐清醒了下来。守门人也是轮班的,只要齐乘风几人不是马上走,还是有机会再和他们接触的。况且随着消息越穿越广,前来一睹英雄风采的人也是越来越多,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一些临近轮班时间的守门人留了下来,自发组织起了保护齐乘风等人的责任,将混乱的人群逐渐整合了起来。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见到有热闹看就不管不顾的来了,直到听说被围起来的人是除掉黑魔鬼的英雄之后,便又成了那些目标明确的崇拜者中的一员。 回过神来的时候齐乘风才发现众人这还真是有点没头没脑的,被人簇拥着走了这么久连要去哪里都弄不清楚。停下来略一打量,周围的情形顿时又让他有些好笑和感动,那些从一开始就在场的努尔加人一直都默默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牵着的驮马早被人接手了过去,看着这些明显有些疲惫的驮马,那些驮马身上的粮食衣物全都被人自发的接了下来。这不仅仅是出于对英雄的尊重,同样也是西崖州人对牲畜发自内心的珍惜,荒野中这些驮马不单单只是驮马,也是最忠诚的伙伴,有此一举也就不足为奇了。 走着走着这队伍就有点像是游行了,最前面的几位守门人领着路的同时也在高举着那张豹皮,脸上那得意的神色好像英雄们灭杀黑魔鬼的荣光也能分润到他们身上一样。事实上,这些守门人脸上那副严肃高傲的神情也只有在他们消灭闯入聚居地野兽的时候才能看到,这完全能说明他们对英雄该享受的荣誉感同身受。 粮食衣物乃至狼腿在西崖州可都是和生命等同的东西,原本齐乘风几人还担心在这种情况下有人会浑水摸鱼,可现在看到那些拿着东西的人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这点顾虑早就抛到了脑后。 路总是会有尽头的,不过有一点却让齐乘风有些纳闷,除了一开始有人组织了一阵之后,就再也没人指点过道路。而这整个组织的过程齐乘风都看在了眼里,但除了听到有人提议送英雄们去配得上他们荣誉的地方之外,就再也没有目的地的只言片语了。 不过除了齐乘风之外似乎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当然,公孙衍等人和他也是一样的不知所谓。这个谜底总算是到了揭晓的那一刻,而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一座看上去极为华丽的宫殿!没错,就是宫殿,这本不该在西崖州出现的东西,可齐乘风敢保证自己绝对没有看错,眼前这栋华丽的建筑就是一座宫殿! 西崖州的树木很少有适合作为建筑材料的,尤其是那些对材料有要求的梁柱,找遍西崖州都寻不到合适的材料。这使得眼前这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和周边的一切都颇不协调,就好像是一堆沙土中丢了一块金子一样。 这座特殊的宫殿名叫红枭殿,据说乃是以当时西崖州猎王的爱宠之名命之,其中自有一番典故。不过这些和其所代表的意义并无太大关系,反倒是这构筑红枭殿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全都象征着西崖州最辉煌时的荣誉! 哪怕时至今日,朝廷对西崖州的治理和安抚也仍然没有打消他们对自由的向往,而这份向往显然就要追溯到寒冬时对雍梁州的袭扰。在朝廷和雍梁州的百姓看来,西崖州那些暴民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天理不容丧尽天良!可在为了生存而抗争的西崖州人看来,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活下去,而这无关对错。 一次次的交锋和不断积攒下的血海深仇使得双方的每一次交手都变得更加拼命,在这样的交锋中一些看上去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的作为也成了双方处心积虑的争执。从一开始只为了生存而战,到后来除了生存也为了荣誉,这让西崖州人的士气大涨的同时战心也在不断的削弱。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心安理得的将肆意的抢杀当做理所当然的事情,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在西崖州也有,但这并不是可以因此灭绝人性的理由。西崖州人或许远比其他州郡的人野蛮凶悍,但这份野蛮凶悍后站着的却是一家老小等待他们得胜归来顺便有一餐饱饭的期待眼神。 当这份期待被满足时那些刀斧加身都不会眨一下眼的勇士也会泪流满面,而在看着亲朋好友饱餐着那些甚至还带着不小心沾染的些微鲜血的食物时,他们也会在内心中感到些微的内疚。但当下一次寒冬来临之时,面对那些渴求衣食的目光他还是会硬下心肠再一次的随军出发,因为他为的只是生存无关对错! 但这种只为生存的念头在上位者的野心面前简直可笑,衣食本就无忧的他们若是为了这种可笑的念头才发起战争,又何必亲自领头上阵呢?除了温饱,这些上位者想要的还有更多,远不是那些只知道盯着吃食的愚昧勇士能够理解。 当第一次截杀那些运输着粮食衣物以外物资的商队后,这些勇士们都大失所望。但也只当是事先探查的人弄错了一些情报,这才让他们白跑了一场,不过人都死了这种尚未达成目标的时候可不适合软弱。 然而当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时,再笨的人也明白了过来。只是这些勇士明显还只是棋子,那些下棋的上位者只用了一个简单的说法就化解了这一场信任危机,那就是交换!用这些比粮食衣物更加贵重的物资换来更多的粮食衣物,而在边境对粮食衣物保护力度极大的情况下,这种劫掠无疑显得更加轻松。 这种看似英明的谋划失败了,原因是朝廷方面有着他们难以预想的强硬态度,甚至连一些私下和他们联系的商贾也被一一查出,无一例外的被处以了死刑。 临时需要增加对商队的保护,这也分摊了朝廷对粮食衣物的保护力度,在这种情况下谋划失败的影响也被抵消了不少,至少在抢夺粮食衣物时勇士们也能明显感觉到压力减小了不少。带着满载的收获而归的勇士们拖着粮食衣物和那些货物返回了西崖州深处,被当做英雄对待的他们也暂时忘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应有的待遇。 玉石珠宝被赏赐给了有功之人,在西崖州无法流通的情况下,这些东西封赏出去也算不得什么。但那些建造宫殿的材料若是也这样三三两两的分发下去最后变成了柴禾,未免也太浪费了一些。于是这些价值不菲的材料被留了下来,尽管经过计算之后这些东西只够盖上半间座宫殿。 能盖半座就能盖一座,剩下的材料不够再抢就是,只是需要等待一年的时间才能再次发动战争,着实让这些野心家有些郁闷不已。他们想要的是更多的沃土和更多的权利,而那些愚笨的勇士们只是为了一口吃的,这让想要利用勇士们的野心家烦心不已! 第三百零五章 血色辉煌 时间在翘首以待的过程中总是过得特别缓慢,当那些西崖州的平民在期待寒冬能稍微仁慈一些的时候,这些野心家却是在盼望着灾情更加凶险一些。因为只有这样,在寒冬的鞭笞下那些愚笨的勇士们才能差使的更加得心应手! 兴许是上天听到了这些野心家内心的呼喊,因为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这样的呼喊实在有过太多太多次!衣食无忧的野心家们拿不出什么理由来发动会不断吞噬人命的战争,紧靠着那些满怀战斗热情的少数勇士是不够的,在没法改变大多数人愚昧的念头之前,他们能做得只有因势利导。 西崖州的大军再一次的在寒冬中屹立着,连年的杀伐没有让他们有半点退缩,实在是身后那些期待的目光让他们退无可退!雍梁州的抵抗仍是那么强烈,在吸取了一次次的教训之后,西崖州的勇士们面对的敌人也在变得更加强大。 付出的代价更多,得到的收获更少,这便是这一年的寒冬西崖州勇士们所得到的答复。无法应对粮食短缺问题的战利品使得他们只能继续战斗下去,要么得到足够的战利品,要么在这种不断的战斗中将人数消减到战利品足以解决大部分问题的那一刻。 西崖州勇士们在战斗中表现出的凶狠不光是对敌人的,同时也是对自己的,正是因为这种无路可退,才使得西崖人的凶悍闻名于世。野心家们无论在任何方面都要比他们的对手弱上一筹,唯独就是这份血战至死的信念能够取胜,所以他们只能充分的利用这一点。 战局正在改观着,但建造宫殿的材料方面的收获却不尽如人意!粮食和衣物虽然会滋养敌人,但对自身的实际损失却并没有那么大,所以哪怕西崖人连连袭扰,粮食衣物的运输也从未因此断绝过。但那些金银珠宝和建筑材料就不一样了,无论哪一样都能换来数倍乃至数十倍体积的粮食衣物,这个损失远比西崖人想象的更加锥心刺骨。 其实这也是明摆着的事情,在朝廷那般强硬的态度下仍有人冒着身死族灭的风险和西崖人接触,这已经足够证明这种损失有多令人抓狂了。而前次是因为意想不到和准备不足,这一次就算是为了钱财也不可能让西崖人轻易得手! 半座宫殿的材料让野心家们十分尴尬,这本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年复一年的放到发霉,这种心情那些愚昧的勇士们又怎么能明白?于是很自然的,野心家们故技重施,用更多的借口粉饰他们抢取材料的目的,甚至用对方更为激烈的应对来证实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心怀信念的勇士们无所畏惧,前赴后继的朝着他们心中认定的正义冲去,无论前路是否布满荆棘!在这样的信念和悍不畏死的作战方式之下,少有敌人能够不为之胆寒,所以建造宫殿所需的材料就这么凑齐了。 然而朝廷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强硬,甚至不惜下重金抚恤那些受到损失的商人,哪怕自损一千也要杀敌八百!这种态度野心家们早有算计,但却只能假装遗憾的向那些为此抛头颅洒热血的勇士们说声抱歉。而事实上勇士们除了感觉遗憾也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带着战利品一如既往的回到了西崖州。 满载的战利品帮助幸存下来的西崖州人再一次的度过了寒冬,而那些堆积如山的材料也终于派上了用场。一个又一个的孔武之士聚集到了努尔加,这个每年寒冬时节聚集起来朝边境发起进攻的起点,为了野心家们觊觎的荣耀挥汗如雨。 宫殿的建造异常辛苦,野心家们却只用为此提供一顿饱餐,目的却只是为了让这些廉价的劳动力更加卖力的干活。朴实的西崖州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倒将宫殿不断聚起的一砖一瓦都视为了荣誉,在有心人的煽动下不计回报的付出。 宫殿完工了,野心家们的权利欲也已经到达了巅峰!一座身处西崖州深处的宫殿不仅没有满足他们的欲望,还挑动出了他们更多的贪婪。既然能够拥有一座西崖州的宫殿,那为什么不能拥有一座雍梁州的宫殿,又为什么不能得到那个紫荆城中最宏大的宫殿呢? 一切都只是因为时间太短,每一次只要西崖州的勇士们获得了足够的战利品就会立刻偃旗息鼓,这使得在占据最大优势的时候野心家们也没能踏入除了雍梁州之外的土地。想要满足那些贪欲,首先就要解决这个问题,至于那些愚昧的勇士和他们身后只会寄希望于人的废物们的性命,在他们心中只不过就像是野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还会再长一茬出来。 也许越是低贱卑微的反而生命力越强,这些苦苦挣扎于生死间的西崖州愚民们从来没有让野心家们失望。不用刻意的关注就能收获让他们满意的战斗力,这或许是他们从这些愚民们身上看到的最大优点吧! 在野心家们的刻意操纵下,明明展现出更强战斗力的西崖州勇士们却没能获得相匹配的收获。运气实在太差了!随处可见这样的抱怨,然后在这样的抱怨中再一次的投身战斗淡漠生死,无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猛攻如同烈火一般,飞快的向着雍梁州的腹地燃去。终于,一座比努尔加的红枭殿更加宏伟宫殿出现在了野心家们的面前,有着更大野望的野心家们毫不犹豫的指挥着西崖州的勇士们将其付之一炬,原因则是他们已经拥有了他们自己的宫殿,而且用的就是杀敌的战利品所筑,红枭殿即是他们的荣耀! 被火光和血色映照的有些模糊的宫殿正在熊熊燃烧着,而无数的西崖州勇士们似乎都在高温的扭曲下从那燃着的宫殿身上看到了红枭殿的影子。寄身于血色中的辉煌让无数人都看得发起了呆,也让无数人从这种无意义的杀戮中清醒了下来。 少得可怜的战利品傻子都能看出不对劲来,这些西崖州的勇士们也没有野心家们想得那么愚昧,他们只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动脑子罢了!一往无前心无杂物才能发挥出他们最强的战力,否则挥刀时的愧疚就足以致命了。 战争的起源是无分对错的,但挥刀的人却能辩善恶!西崖州的勇士们强就强在他们的愚昧上,所以当那些在杀戮中清醒过来的西崖州勇士越来越多的时候,离战争的结束也就不远了。无论占据了多大的优势,战火的肆虐又有多么宽广,战利品足够基本所需之后勇士们就自发的退出了战斗。 野心家们看不到这里面的变故,他们看到的只是麾下勇士们的兵无战心和软弱无力!野心难以实现的痛苦和折磨抓挠着他们的内心,气昏头来的他们不仅没有在这个时候做出安慰,反而试图用他们的野心来感染这些愚昧而软弱的愚民。 然而这一次结果却让他们失望了,那些平日里三言两语就能被撩拨的斗志满满热血沸腾的家伙们眼中只有漠然,甚至还有一些干脆就是沮丧和衰败。起了反作用的鼓动加剧了他们的败亡速度,朝廷反应过来后那接踵而至的反击彻底的打消了野心家们固守优势的打算,将期待留到了下一年的寒冬! 然而一切都在那些野心败露之后就已经结束了,摒弃了单纯的西崖州勇士再也不是野心家们手中那无人可挡的尖矛利盾,红枭殿的血色辉煌似乎也随着那座被熊熊烈火吞没的宫殿一起走向了穷途陌路。 一年比一年衰败的战意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朝廷的戈矛也不是吃素的,找准机会的反扑彻底的杜绝了西崖州这个后患,同时也让那些野心家们在乱战中尽数伏诛。从那以后,西崖州就成了盛元王朝的一个州郡,一个名义上和其他州郡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州郡! 野心家们的欲念随着他们的身死消散在了时间的长河中,至于是否有后人怀着同样的野心,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野心家们虽然已经随着朝廷的强势介入而消失在了明面上,可那座摆在明面上的红枭殿却并没有随同主人一同消失。 这座在西崖州可以堪称奇迹的宫殿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盛元王朝比这好的多的宫殿实在太多太多了,朝廷也并没有因为红枭殿的由来有任何忌讳。只有失败者才会在意这些成功路上的细枝末节,然后将那些微小的胜利当做失之毫厘的惋惜,事实上失败就是失败,无论当初离成功有多近! 西崖州的处境在归附于朝廷之后改善了不少,至少那种绝大多数人都度不过寒冬的情况再也没有发生。但有些事情的痕迹却不会因为战争的停歇而消散,反而因为时间的流逝让那些未曾亲身经历的人有了更多的幻想。 这种幻想没有多大的依据,大多以如果当时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为开头,而以可惜了为结果,只是真的有想象的那么可惜吗?没人能给出答案,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愚蠢的,脱身于虚构中的猜想站不住脚跟,任何的如果都可能带来不同的结局,这种争论永无止休。 然而有一样东西却不是虚构的,那就是至今留存的红枭殿!这座宫殿身上只有西崖州勇士的鲜血和荣耀,远比其他东西来的实际的多,只要红枭殿存在一日,它的身上就存续着西崖州的血色辉煌! 第三百零六章 乌云散去 红枭殿作为西崖州人最后的辉煌,存在的本身就已是非凡,努尔加人将齐乘风等人带到这里来也就不足为奇了。对于一张豹皮的出现能引发这么大的骚动,齐乘风几人都感到有些讶异,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担忧。 可别忘了西崖州如今完全可以算得上魔门的老本营,虽然魔门这些年的行事十分低调,但这样高调的出现在努尔加实在很难瞒过魔门的耳目。事实上此刻围观的人群中或许就存在着魔门的眼线,因为从始至终齐乘风都能感受到几股若有若无的不善目光,只是始终无法从人群中找到确切的目标罢了。 自从领悟了先决剑意之后,齐乘风的五感变得更加的灵敏,哪怕没有开启剑意也能从身体的一些异样感觉察觉到周围的恶意或是威胁。这种能力和花豹那种来源于天性中的敏锐感官看似相同,实则却有着很大的区别! 花豹的能力来自于血脉,无法通过学习传承也无法得到后天的提高。而齐乘风的五感虽然也较之常人略强,但却是在领悟惊之剑意之后才获得了大幅的提升,又在领悟先决剑意之后得到了升华。这种提升是会随着剑道修为的增长而越来越强大的,最后甚至能在动念间就感知对方的所知所想。 当然,真要想提高到那种程度除非是齐乘风能够一直保持这种飞速提升修为的速度,其难度之大也是可想而知的。要知道能有这诸般变化全是因为齐乘风所修功法和剑诀之难得,这才使得齐乘风的修为能够突飞猛进,而再想有更多的际遇未免太过不现实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齐乘风能在短短几年里获得这样的修为绝对可以算是前无古人了。那因为父母双亡而有些耽误的修炼时间在此时想起颇为有些让人可惜,若是齐乘风从小就修炼剑道和内功,此时的成就又会如何呢? 当然,这样一来齐乘风或许就会错过这一系列的机遇,倒也未必还能到达今时今日的实力。所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只能说命运使然造就了如今的齐乘风,福祸之说实在难料。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虽然耽误了齐乘风一些修炼的时间,但对他性情的磨砺却也不能完全无视,而这对其今后的修炼更是尤为重要。 哀叹自己如今实力还是不够,否则若是能找出人群中那不善目光的由来,他们的处境又能好上不少。不过齐乘风也不过多强求,以努尔加人目前表现出的热情和感激来看,还真没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从明面上出来找他们麻烦。 至于那些暗地里的小动作齐乘风几人倒是没那么畏惧,自持身份的老一辈高手不会轻易对他们这些年轻小辈出手,而年轻一辈的高手武功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齐乘风虽然性情比较内敛,但也不会妄自菲薄到现在还对自己的实力没自信,以夺剑大会上的情况上来看,他如今在年轻一辈中的实力完全可以算得上顶尖了。 虽然参加夺剑大会的只是武林中的小辈剑客,但以剑在江湖中使用人数最多的地位来看,夺剑大会上的年轻一辈剑客完全可以代表江湖上年轻一辈的主流实力了。以齐乘风现在的实力就是面对夺剑大会时的张灵风都能有一战之力,要还连这点自信都,那才叫奇怪了! 努尔加人的热情没办法拒绝,齐乘风几人也只好在红枭殿住了下来。这座宫殿虽然已经有了很多年头了,但努尔加人对宫殿的维护和打理却从未中断过,甚至还有专人来负责这些事情。 以齐乘风几人的英雄身份自然是被安排在红枭殿里最好的几间厢房入住,管理红枭殿的负责人原本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这边来还颇为紧张了一下,可后来得知来人底细之后就满心欢喜的让人提前整理房间去了。那份亲见齐乘风几人后的热情实在让人有些吃不消,若不是极力拒绝,对方甚至都打算安排人一对一的伺候他们了。 进入红枭殿后围观的人群总算被限制了下来,留下豹皮用来展示之后,齐乘风几人就放心的进去休息了。这会儿那些随行的守门人极为自觉的在红枭殿外当起了护卫,又把守门人的身份给重拾了起来,除了原本红枭殿中的人外,任何人都不能擅自入内。 这个时候那些随行的驮马就有些太过显眼了,一些在努尔加颇有名望的人都被拦在了外面,可这些拖着衣食的牲畜却排着队被人护送了进去,不得不让一些还没搞清状况的人满头雾水。 除了少数一开始就在场的人目睹了齐乘风等人的容貌之外,后面来的大多数人都没能见到那几位传说中的英雄到底是什么模样,又是怎么除掉黑魔鬼的。不过即便如此,那些在红枭殿外等候的人也不肯散去,都在排队按顺序靠近那张正在展示的黑魔鬼身上的皮。 普通民众只能在稍远些的地方看一看,有地位有实力的则能动手摸一摸扯一扯,至于刀砍斧凿那样程度的试验,还得等齐乘风几人休息过后同意了再说。不过努尔加人对荒野中的野兽也是十分了解的,光从豹皮的大小和手感就能看出花豹的不凡,其黑魔鬼的身份更是绝对不会认错。 齐乘风几人刚安顿下来不久,就有人逼不得已的前来求见了,而这人正是那位负责管理红枭殿的管理员羿宁!原本猎人出身的羿宁就是努尔加一个活生生的传奇,要不是因为黑魔鬼的缘故,也不会在红枭殿里当管理员。 第一次见的时候齐乘风就感觉羿宁很不一般,这并不是因为羿宁失去了一只右手的缘故,而是从他身上齐乘风竟然能看出一些花豹的影子。不动声色时仿佛不存在一般,即便对方就站在你的眼前,闭上眼后也会完全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但这才更让齐乘风惊讶不已,以他如今的感知力别说站在面前的人,就是那些在暗处窥探他的人他都能有所感应,羿宁的特别也就不难想象了。不过初来乍到齐乘风也不好失礼,面对羿宁的热切欢迎除了表示感谢和惭愧之外,就只能客随主便了。 羿宁也很识趣,虽然心中对齐乘风几人的来历和面对黑魔鬼时的经历十分好奇,但猎人出身的他也知道在荒野中赶路的辛苦。也正是因为羿宁的安排那些守门人才会组织好守卫红枭殿,以豹皮吸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为齐乘风几人营造一个良好的休息环境。 然而努尔加人的热切羿宁还是低估了,黑魔鬼这个萦绕在努尔加上空多年的阴影一朝散去,带来的欣喜和解脱让人们迫切想要证实这个消息的可靠性。所有建立在荒野上的聚居地都曾被野兽闯入袭击过,只不过是次数多少和损失大小的区别而已。 见惯生离死别的西崖州人对死亡的畏惧远远小于其他州郡,但比死亡更加让人恐惧的往往是不知道何时就会笼罩而来的死亡阴影!黑魔鬼在努尔加造成的伤亡绝对是所有野兽中最大的,但若是把每年意外闯入努尔加的野兽所造成的伤亡加起来的话,黑魔鬼的威胁其实也不是那么大。 但问题是面对其他的野兽,哪怕再凶猛残暴,也总有应对处理的办法,而黑魔鬼在努尔加所代表的意义却完全不同。一次次针对黑魔鬼的布置全都落空,除了让黑魔鬼的袭扰越加频繁之外,就只剩下不断扩散的恐慌了。 没有固定的袭击对象,没有固定的行走路线,没有固定的猎杀习惯,这种种特征让努尔加人在任何地方都不是绝对安全的。整天都要担心黑魔鬼会不会突然就从什么地方冲出,这种没有安全感的日子努尔加人实在是过够了。突然有人说有一伙英雄将黑魔鬼除去,还将皮毛剥下作为战利品,那种乌云一朝散去的舒爽没有经历过得人实在难以理解。 花豹的皮毛虽然也能从侧面证明黑魔鬼的下场,但得不到故事经过的人却始终觉得有一些不安,似乎那种剥去了尸骨血肉的皮毛下一刻就会重新化作魔鬼,再一次的成为笼罩在努尔加上空的阴影。群情激愤之下,羿宁也担心会出什么意外,这才被逼无奈不得不前来征询齐乘风的意见。 之前在接待时就已经了解到黑魔鬼是齐乘风单独击杀的,虽然这里面少不了其他人的协助,但最当得上英雄之名的也就只有他了。羿宁可不会因为齐乘风年轻就有所轻视,猎人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位年轻人给他带来的威胁感甚至还在花豹之上。在花豹面前他能只断一臂保住性命,可如果和齐乘风交手,恐怕他连半点生机都不会有! 击杀花豹的过程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地方,不过一些交手中的细节描述却不好说得太细。大致上说了一下前前后后的布置和对花豹所使用的手段,也把故事的前因后果给说了个八九不离十,至于怎么向外面那些人描述,那就靠羿宁自己的了。 第三百零七章 魔门来客 解决了羿宁的问题,齐乘风几人这才真正有机会好好休息一下了。红枭殿里的厢房确实不错,一应用具也十分齐全,显然羿宁是下了心思的。不过之前却也有些不太方便的地方,那就是从红枭殿外传来的阵阵嘈杂人声,不断汇聚而来的好事者让红枭殿外挤得水泄不通,那股兴奋劲实在让人汗颜。 过了这么久齐乘风几人也早从一些红枭殿里的人那儿彻底弄清楚了黑魔鬼是怎么一回事儿,倒也多少能理解一些那些人的心情了。其实在羿宁来之前齐乘风就有同样的心思了,不过主动宣扬自己是在不是他的风格,这才一直犹豫到羿宁主动提出。 这样做的效果立竿见影,羿宁出去后不久红枭殿外就渐渐安静了下来,应该是羿宁已经出面讲述起了事情的经过。不过羿宁所说的故事明显和齐乘风所说有些不同,单是羿宁说起这件事情所用的时间就绝不是齐乘风那样简单的描述能够支撑下来的。 猎人出身的羿宁有过和黑魔鬼交手的经历,这使得他很清楚解决花豹的经过绝没有齐乘风所说的那么简单。一剑刺入黑魔鬼的眼中,然后刺穿黑魔鬼的大脑一击致命!说起来简单,可以黑魔鬼那种速度和力量想要在一对一的交锋中做到这一点难度之大实在难以想象。 野兽对自身要害的保护力度之强要远胜过人类,而西崖州荒野中的野兽在这一点上尤为突出。黑魔鬼那一身铜皮铁骨摆在那里,努尔加的猎人和守门人自然也尝试过攻击它的眼睛或是腹部,可却至今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到黑魔鬼,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在荆棘林中清出空地原本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举动,但在黑魔鬼的虎视眈眈下独自清出一片空地来就不简单了。齐乘风话语里的地点描述十分清楚,很容易就能得到证实,这一点上对方不可能会撒谎。而羿宁的猎人经验让他很明白想要做到这一点有多难,至少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火圈的布置也很巧妙,但这里面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拖延足够的时间!黑魔鬼的狡猾是比它的实力更加让人头疼的,这使得黑魔鬼绝不会贸然向对它有威胁的目标下手,哪怕对方只有一个人。这样一来,吸引黑魔鬼注意力的人所面对的危险简直难以形容,甚至有极大的可能性会被一击致命,拖延不了什么时间不说,还会白白送命。 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可以拿来说的实在太多,齐乘风的描述不那么详细,反而给了羿宁发挥的空间。他太了解黑魔鬼给努尔加人带来的压力了,也明白这个时候一个无比强大的英雄形象能够带来多大的好处。但这个英雄光实力超强还不够,勇气、智慧、担当缺一不可! 明明只是无意间被花豹盯上才有了后面的这一系列事情,在羿宁的嘴中却变成了齐乘风几人听说了努尔加周边的黑魔鬼,特意前来消灭黑魔鬼的。不期而遇的局面也成了齐乘风几人通过细节摸索追踪最终才锁定了黑魔鬼的所在,并在占据先机的情况下做好了一系列的谋划。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黑魔鬼的强大早已经深入民心,羿宁要真要是讲出一个英雄单枪匹马赤手空拳三下两下就打死黑魔鬼的故事来,说不定他当场就会被人打死!而要是齐乘风几人的行为从主动变成被动的话,这英雄的水分也未免会太大了一些,为了兼顾这些方面羿宁确实没少下心思。 英雄需要实力强大,但消灭黑魔鬼的过程却不能太轻松,这里面的平衡想要把握实在不容易。齐乘风的故事虽然真实,但却不符合这个要求,羿宁也只能发挥自己的想象编造出这样一个开头来了。 接下来的故事改动倒是没那么大了,一番纠缠之后花豹藏身灌木林中伺机而动。为了永绝后患不愿放弃的齐乘风等人冒着危险强行清出了一片空地,又以自身为饵引黑魔鬼踏入埋伏,最终点燃火圈断绝黑魔鬼的后路,展开最终的那场决战! 这一系列的铺垫比小说话本还要精彩,其中有不少都是羿宁在当猎人时的亲身经历,硬生生就将那些细节安在了齐乘风等人身上。这样一来,故事生动起来不说,齐乘风几人身上也被带上了浓浓的猎人的影子。 羿宁讲的兴起,围观人群也听得兴起,一幅幅画面也在羿宁的描述中浮现在了众人的脑海之中。讲到后来,就连羿宁自己都在怀疑这个故事到底是怎么样的了,实在是那股代入感太强,羿宁都没想到自己在这方面还有这种天赋。 不管怎么样,这样一来倒是满足了围观者的要求,局面的混乱和嘈杂也得到了控制。不少人在听完故事之后就急不可耐的四散而去,想要向其他人讲述自己听到的故事经过,连观瞧黑魔鬼毛皮的想法都给按了下去。 这样的人不在少数,齐乘风几人搞出来的动静虽然不小,但想让整个努尔加的人都听到却是不可能的。不过被人这么一传,那些原本不知道的人也知道了英雄的存在,都开始朝着红枭殿的方向而去。 羿宁见到很多人听完故事经过之后就自行离去的时候还很高兴,可这份高兴的情绪却没能持续多久。剩下的那些留下来想要一睹黑魔鬼毛皮的人当然算不得什么麻烦,有守门人的看护,那身刀枪不入的毛皮也不怕会出什么意外。 可慢慢多起来的人却让羿宁感觉有些不妙,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齐乘风几人这时候肯定是不能出面的,人多手杂的情况下真要出点意外的话乐子就大了。这种情况下黑魔鬼的皮毛就是唯一能够吸引目光的东西了,但红枭殿这里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待了。 羿宁想通了这些,做起决断来也极为果断,在让守门人严守红枭殿之后,就带人拿上黑魔鬼的皮毛朝努尔加的中心广场而去。红枭殿这里肯定是不能放任何人进去的,人少的时候还能贯彻这一点,真等人多了应对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羿宁果断的就用黑魔鬼的皮毛当做了引流的诱饵。 当然,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羿宁也派人来和齐乘风几人打了招呼,毕竟黑魔鬼的皮毛是英雄们的战利品,这样拿来展览也得经过人家同意不是。齐乘风也知道羿宁这样做是为了他们好,自然也没介意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而且他也不认为羿宁会对花豹皮毛的维护有什么马虎。 住进了红枭殿里,一应的吃食自然不用他们自己再去操持,这些方面羿宁也早已做好了安排。齐乘风几人安顿好后刚一出来就被人客客气气的请到了用餐的地方,好好的享受了一下努尔加的热情招待。看得出,食物做的很用心,量也很大,在这种寒冬即将到来之际已经是难得的美餐了。 吃过晚饭后天已经黑了下来,大半天都在被人围观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儿,所以吃过饭后几人都各自回屋休息去了。当然,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齐乘风几人也不好意思在红枭殿到处溜达,这里的人虽然比外面的要克制得多,但那种崇拜的眼神着实有些让人难以消受。 这也是因为齐乘风几人对努尔加人来说太过陌生,要换做是努尔加的猎人杀死了黑魔鬼,这种欢喜和崇拜恐怕就要小的多。正是因为齐乘风几人外来者的身份,使得这种崇拜和好奇夹杂在了一起,羿宁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用齐乘风几人除掉黑魔鬼的过程来消解一些这种好奇。 等羿宁忙过了今晚,有故事和黑魔鬼的皮毛在前解惑,努尔加人对齐乘风几人的态度无疑要正常许多。其实这样的结果对努尔加来说才更容易让人接受,因为一群外来的英雄在努尔加到底该获得怎样的对待,这也是个比较难以处理的问题。 普通人乃至于普通的守门人和猎人只觉得有人能帮努尔加除掉黑魔鬼就是一件大好事,而做了这件大好事的人自然就是努尔加的英雄,可却没想到这些英雄对努尔加意味着什么。任何地方都是有阶级的,西崖州也不例外,只是这种阶级有时候并不像其他地方那么直接罢了! 猎王和备卫,这就是西崖州大多数聚居地的实际领导人。前者对聚居地所有猎人拥有名义上的管辖权,后者对聚居地所有守门人拥有名义上的管辖权,至于具体的情况就要看聚居地的状况了。这两者的共同治理就已经包括了处理聚居地所有事务的权限,而齐乘风几人的到来很有可能就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影响。 这些都不在齐乘风的认知范围内,但他却能从羿宁的态度中看出一些端倪。不过因为接触的不够多,初来努尔加人生地不熟的也实在难以做出什么合适的应对。但从感受到的那些不善目光来看,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他们这些“英雄”的到来! 躺在床上休息的齐乘风突然睁开了双眼,白天那些暗地里投射来的不善目光让他不敢太过放松,所以之前是和衣而睡的。现在看来这个决定确实不错,从床上做起轻声向外问道:“不知道是何方高人深夜来访,不妨到屋里来坐坐!” 屋外似乎有人影晃动,像是被齐乘风突然发话给惊到了一般,很快又没了动静。而正当齐乘风略有些疑惑打算起身出去看看的时候,却听到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花间派焦修杰,听闻此间来了几位为民除恶的青年俊彦,便想着前来结交一番!没想到红枭殿闭门谢客,这才只好出此下策深夜到访,还望阁下海涵!” 听到花间派的时候齐乘风就心下一惊,这个魔门八大派之一的存在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到来,难不成是看出了什么吗? 第三百零八章 阴差阳错 焦修杰的到来让齐乘风有些惊讶,但也不至于因此而手足无措。先前既然已经开口请人进屋一叙,这个时候齐乘风自然不好就这样干等着不动,起身打开房门就想先看看来人到底是怎样一位人物。 白天所感受到的不善目光明显不止一处,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一路人,而这位自称花间派焦修杰的人又在不在那些人当中呢?一边开门一边想着事情的齐乘风完全没觉得他现在的行为都可以说是开门揖盗了,像这样不请自来的恶客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门开了,焦修杰却不是站在门前。只见一位散发着儒雅气质的中年男子站在厢房前的院子里,手持一把铁骨折扇,扇面上赫然是一条正在行云布雨的神龙。原本让齐乘风感受到的那股儒雅气质在那把折扇映入眼帘之后莫名的就多了三分张扬,而折扇上的龙眼更是将齐乘风的目光牢牢的吸引了过去。 活灵活现!齐乘风只觉得对方手中折扇上的神龙就像是活了一样,眼光流转间好似在打量他一样,只要他稍一移开目光那条神龙就会自折扇之中扑出。这样的错觉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扇面上的龙自然不可能是真的,但能画的如此惟妙惟肖还带着神龙的几分灵韵,这把折扇着实有些不简单。 齐乘风的表现有些失礼,但焦修杰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反而对齐乘风颇有了几分兴趣,笑着开口问道:“阁下也对书画有研究吗?不知道老夫这画龙点睛扇可还能入得了阁下的眼!” 焦修杰虽然话说的客气,但语气中的那副骄傲实在是难以掩盖。虽是在问齐乘风这画龙点睛扇能否入他的眼,实际上却是一副料定了齐乘风会作何答复的模样,让齐乘风闻言也有些无语。 不过齐乘风也是个实诚人,对方的那副表现虽然看上去有些刻意显摆的意思,但那把扇子确实是他见所未见的。别看齐乘风从小随着王叔沿街乞讨,但这也并不代表齐乘风没见过什么世面,要知道渝州城可是巴蜀州的都城,城内的豪奢之家不计其数,乞讨时自然也不会错过。 “前辈这把扇子确实让人眼前一亮,不过晚辈对书画一道却没多少研究,除了看出这画上神龙栩栩如生之外也看不出别的东西,倒是让前辈看笑话了!” 齐乘风也没不懂装懂,把自己的真实想法给直接说了出来。至于这前辈晚辈的称呼,倒是和对方开口的阁下有些冲突,听上去颇有些怪异。不过齐乘风不过弱冠之年,对方却是个中年文士的模样,看上去比羽殇都要大上不少,这前辈之称也还说的过去。 焦修杰也没想到齐乘风会这样回答,那存心卖弄的念头也散了,毕竟跟一个不懂的人谈论自己得意的东西,实在有些对牛弹琴了。不过这一个照面打下来他对齐乘风的印象还算不错,来之前的些微敌意也淡了许多。 齐乘风之前在路上的感觉不错,确实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焦修杰就是人群中的一员。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消灭黑魔鬼的英雄,这让魔门有些始料未及,齐乘风几人的目的和来历又一概不明,难免会让一些人多往坏的地方想一想。 焦修杰之前说他来这里是为了见一见齐乘风几人,这话也不算错。不过这个看一看只是开头,看完之后是交个朋友还是杀人灭口那可就说不定了,来之前焦修杰更倾向于后者,现在更倾向于前者! “不请我到屋里坐一坐,还是想就在这里说个清楚?” 焦修杰满脸的笑意,那股儒雅的感觉此时又占据了上风。这种变化让齐乘风想到了公孙衍,原本对魔门就没有多大的恶感,现在从焦修杰的态度上也没感觉到多大的恶意,便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对方让进了屋来。 焦修杰也不客气,折扇一收两手一背就施施然的往齐乘风屋里进,一点深夜打扰的不速之客的自知都没有。那副闲庭信步的样子像是一点防备也没有,不过齐乘风却没办法从他身上找到一点破绽,一时间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原本以为自己现在的实力已经可以跻身高手行列了,可焦修杰的出现无疑对他当头泼下来一盆冷水。随随便便来了一个魔道中人,就是一个看不出深浅的高手,这让齐乘风不由得有些挫败感。不过齐乘风很快又调整了过来,两人的年龄差距摆在那里,就是真输给对方一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看不出破绽也不代表就没有破绽。 心念一通,齐乘风就变得更加大大方方的了,招呼着焦修杰进屋之后就在屋里的桌前分主次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水,齐乘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先前听前辈说自己是花间派的,晚辈先前和贵派素无交往,不知道是因何缘故让前辈知道了晚辈的所在,还特地大晚上跑这一趟呢?” “这个不忙提,我倒是想问问你就这样一个人招待我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就没有一点担心和害怕吗?”焦修杰用一副玩味的语气对着齐乘风说道,眼睛却只盯着手中那斟满茶水的杯子,来回转动把玩着。 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让齐乘风有种被轻视了的感觉,不过还不到让他生气的程度。看了焦修杰一眼,却也没弄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有此转变,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把问题给抛了回去。 “为什么要担心和害怕?” “因为我进来了,而且还没有其他人发现,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焦修杰还是没有把视线从杯子上离开,手上的动作却变得慢了一些。 这话一出,齐乘风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之前还没注意,被焦修杰这么一说也反应了过来,从对方给他的感觉来看想要避过那些守门人的把守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进来这么久言希遥几人都没有反应那就有些奇怪了。 “你把他们怎么了?”齐乘风的语气有些低沉,显然是动了怒气,手也已经按在了舞阳剑的剑柄上,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直到这个时候齐乘风才发现,虽然自己对魔门并没有什么恶感和抵触心理,但那份忌惮比之常人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魔门之主那里得来的记忆中他能清楚地认识到魔门的实力有多可怕,而这份可怕在他没有与之为敌念头的时候却被潜移默化的消减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应对似乎有些出格!果然那些记忆还是有副作用的,魔门之主留下的传承也没那么好消化,只是不知道这个副作用到底还有多少。 焦修杰就像是没看到齐乘风的表现一样,对齐乘风的怒气视而不见,只是淡淡的说道:“和你比起来其他几个人的警惕心实在是差得太多,有胆量到这里来却不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我是该说你们天真呢?还是该说你们单纯呢?” 齐乘风从焦修杰的回答中听出了一些什么,试探着问道:“他们都没事?” 焦修杰的视线转移到了齐乘风的剑上,微微点了点头:“现在还没事,不过如果你也没发现我的到来,那么你们几个恐怕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齐乘风有些后怕,其实之前他也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动静,之所以能发现焦修杰,完全是出于感觉。这要真是都没有发现焦修杰的到来,后果到底如何还真有些让人不敢想象。不过从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情况下来看,焦修杰应该也只是用了某种药物将其他几人控制,真用到他身上也未必就能有用。 想通了这些,齐乘风的注意力也从其他几人的安危上转回来焦修杰这里。无论如何,对方先前招呼都不打就出手已经属于敌对行为了,这会儿要是在放松警惕把他当做无害的,那可就有些过了。不过就这样大打出手也有些不妥,对方来的目的和所用药物都没有问清楚,万一解除控制的解药只有对方知道那问题就麻烦了。 “不知道前辈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先前无意间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前辈指点一二!” “这话我倒想问问你们,不好好在其他地方待着,跑到西崖州来干什么,真以为我魔门无人了吗?还有,我从外面听说你们是专程跑来努尔加消灭那个黑魔鬼的,还成了努尔加的英雄,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些问题要是能够让我听得满意了,什么都好说!若是不然,就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让我和你交个朋友了!” 焦修杰的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不知道齐乘风几人的身份对方到底知道多少。不过以齐乘风的想法,对方有很大可能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出身,否则以言希遥的慈航静斋身份,这场对话完全就不可能出现。 但是焦修杰的话里也有些让齐乘风不解的地方,那就是关于黑魔鬼的事情。莫名其妙成了努尔加的英雄倒是真的,可专程跑来消灭那头花豹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这位魔门高手听别人以讹传讹听差了? 有鉴于此,齐乘风看焦修杰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了,不过却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思索该如何回答了。 第三百零九章 强人所难 想要搞清楚焦修杰前来的目的,就首先要从对方的身份上来分析。花间派在魔门中向来就有些特别,花间派的弟子在魔门中就更是另类了,这使得一些魔门中人的习惯其实并不能套用在他们身上。 言希遥几人的安危如何暂时还不清楚,齐乘风也不想现在就和对方翻脸,而利用对方并不太清楚他们具体身份的这一点做出合适的回答,就是目前最好的破局之法了。不过在此之前齐乘风也需要好好回忆一下关于花间派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找出些应对之策。 花间派是魔门八大派之一,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是魔门中数一数二的。严格说起来,魔门八大派其实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强弱之分,否则也不可能成为所有魔道门派的领袖。不过这里所说的实力是以正魔大战之前来论的,这之后的变化就没人能说得清楚了。 当年那场正魔大战由于慈航静斋的临阵倒戈,致使魔门在之后的大战中一败涂地,但慈航静斋因此蒙受的损失也绝不算小。魔门之主在众目睽睽之下遇刺,这份仇怨全都被算在了慈航静斋身上,其余魔门七大派对其有多痛恨不言自明,抛下正道武林的敌人直接杀向慈航静斋的都不在少数。 但正是因为这样,魔门丧失了最好的逃生机会,乱战一起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抽身的可能。或许所有人都觉得只要魔门之主还在这场大战就绝不会败,所以哪怕被背叛,哪怕状态不佳,也没有人在一开始就选择撤退。 正道武林或许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所有才会聚集高手全力以赴围杀魔门之主,这才使得魔门最终大败而逃。所有人都想不到,当年慈航静斋刺伤魔门之主的那一剑到底伤得他多深,说是命门被破也不为过。只有齐乘风从魔门之主留下来的记忆力才知道一二,而这个命门除了他自己普天之下就只有慈航静斋的圣女知道。 或许这才是齐乘风始终对魔门难有抵触的原因,从他知道的一切真相里,魔门始终都是那个被欺负被暗算的弱势群体,正道武林也没有说起来的那么光明正大。这一点上花间派就正是魔门中的一个特殊存在,甚至在正魔大战之前花间派的名声都是双方之间最好的。 究其原因,花间派和魔门其他门派虽然都有走火入魔的情况在身,但他们的走火入魔却只伤己不伤人。作为魔门中的异类,花间派的弟子讲究以艺术入武道,传人皆为风度翩翩的书生公子。琴棋书画礼数射御文韬武略,这些世人眼中的高雅艺术却无一不是容易让人痴迷其中的。 花间派弟子的魔就在于此,对于艺术的执着是他们武道进步的阶梯,而武道进步同样也能支撑着他们在艺术上的精深探索。这种魔是欲魔,对外物心生贪念的心魔出现,就是花间派弟子入门的表现。正是因为这种专一,花间派弟子在艺术上的造诣极为不凡,而但凡够资格在江湖上走动的,无一不在一项或是几项上面属于大师级的人物。 偌大的江湖自然不可能都是草莽之辈,名门大派中的高雅之士也是数不胜数的。除此之外高门大户文人雅士对花间派弟子的推崇也是众人皆知的,这样的环境之下花间派弟子的名声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而花间派弟子的心魔虽然偏执,但却只执着于自己在意的道上,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做法只会对自身带来伤害,只要不存心阻扰并不会伤及他人。而在花间派出现之前,这种特殊的心魔在武林中人里面出现的极少,甚至并不被纳入到魔的行列之中。 说起来花间派的出现也是偶然,其创派始祖乃是无云书斋的天才弟子候博艺,可其明明在剑道一途上有着惊人的天赋,却偏偏痴迷于琴棋书画。这样“不求上进”“玩物丧志”的做法自然引得其师傅朱坚成心中不快,好好的一个剑道天才这样下去还不得被耽误了? 有这样的一位弟子对朱坚成来说是幸事也是不幸,成天都巴不得趴在别人的耳朵上宣传自己的弟子有多优秀,天赋又有多惊人,结果侯博义却偏偏只对一些和剑道完全无关的东西着迷,这如何能够不让人气恼。 说了很多次也还是没有什么改变,这让原本只采取说教方式的朱坚成开始改变了策略,强行剥夺自己这位天才弟子花在其他事情上的精力和时间。 被迫修习剑法的侯博义在剑道修为上的进步很明显,但没过多久却进入了瓶颈,再难有半点进步。这样一来本就对剑道修习没有多大兴趣的侯博义又偷偷开始研究琴棋书画,却不小心被师傅朱坚成发现。 朱坚成认为侯博义之所以会在剑道修炼上陷入瓶颈,完全是因为分心他用,只要全身心的投入到剑道修炼上,自然就能突飞猛进。侯博义难为师命,只好一边修炼剑道一边偷偷摸摸的研究琴棋书画,倒也让他慢慢的兼容了下来。 朱坚成看到了侯博义在剑道上的进步,也颇感欣慰,对于侯博义的看顾也放松了不少。而这个时候侯博义的天才之名也传遍了整个无云书斋,朱坚成听到的赞誉之言更是多不胜数,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教导是正确的。 然而再怎么天才,侯博义也不可能一点瓶颈也没有,但这一次的突破却迟迟没有到来。习惯了弟子的快速突破,突然这么迟滞不前让朱坚成有些难以接受,但同为剑客的他也知道瓶颈的存在不是那么好打破的,所以一开始除了温言安慰之外也没有多说什么。 可侯博义在这个瓶颈上一卡就是半年,无云书斋中甚至都出现了质疑他这个天才之名的话来,这让朱坚成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于是朱坚成开始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侯博义身上,终于发现了侯博义暗地里研究琴棋书画的事情。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武道修炼上和琴棋书画上想要两者兼顾是极难的,甚至会出现相互干扰一事无成的结果。从这一点上看,朱坚成的考虑也不能说是错的,至少对正常人而言这样的引导还是很有好处的。 可侯博义不是正常人啊,他是一个天才,同时也是一个奇才!花间派的出现可以说是天意使然,劳逸结合这个被无数人用到的词语,就是花间派的武学精髓。只不过对于一般的武林中人来说,武道才是大道,琴棋书画才是他们放松的工具,而侯博义和后来的花间派弟子们恰恰相反而已。 侯博义的瓶颈其实是必然的,但却并不是因为剑道上无法继续精进了,而是在琴棋书画一道上的瓶颈已经影响到了侯博义的剑道进境。朱坚成做出的判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没有错,确实是琴棋书画成为了侯博义剑道修为突破的绊脚石,但最好的解决办法却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很可惜,朱坚成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的做法很简单粗暴,那就是强行让侯博义闭关。在一个没有琴棋书画的独立房间,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苦练剑道,这就是朱坚成找到的解决之法。很可惜,这个办法并没能立竿见影,没了琴棋书画的侯博义始终也没能突破瓶颈,反而日渐消瘦了起来。 眼看着在这样闭关下去自己这个宝贝徒弟的命都可能没了,朱坚成也只能遗憾的宣布自己的这个解决办法失败了。不过朱坚成也没有放弃,反倒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侯博义的身上,每天都形影不离的陪他练剑。 随着时间过去,侯博义的精神越来越差,瓶颈却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越来越多的流言蜚语让朱坚成也开始怀疑自己,在侯博义苦苦的哀求之下,终于还是松了口。 得到了师傅的允许,侯博义欣喜若狂,一头就扎入了琴棋书画的世界当中。对此朱坚成除了叹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安慰自己哪怕是卡在瓶颈里,侯博义的实力也远远超过了其他人。不过朱坚成也没忘了让侯博义继续尝试突破瓶颈,毕竟对此他始终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 侯博义对师傅的话自然不敢违抗,但许久没有纵情于琴棋书画让他一旦拿起来就有些不舍得放下了,渐渐的彻底将剑道修炼抛到了脑后。朱坚成自己也是剑客,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弟子身上,之前是因为侯博义的天赋才多加关注,这会儿侯博义卡在瓶颈,他自己也有了时间继续修炼剑道了。 就这样,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侯博义始终卡在瓶颈之上,剑道修为没有半点变化。朱坚成虽然也在苦心修炼,但也会时不时的关注一下侯博义的瓶颈问题,却始终没有得到什么满意的变化。时间一久,看到侯博义在修炼剑道时和研究琴棋书画时的明显态度区别,朱坚成也开始有些不满了。 正是因为这个不满,才最终导致了一出惨剧的出现,也使得花间派从那以后逐步成型。这之间的恩怨瓜葛实在难以说清道明,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第三百一十章 悔不当初 朱坚成对于侯博义的爱护之情十分复杂,这之中不光有师傅对弟子的关爱,也同样带有一种控制和嫉妒。天才之所以是天才,正是因为其数量稀少,哪怕是无云书斋这种顶尖剑道门派,也不可能每个门人弟子都是天才。 朱坚成的剑道资质还算不错,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和同门的师兄弟比起来他也就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存在,得不到多少师长的夸赞,也得不到多少师长的贬责。他就这样在无云书斋中不溜的存在着,直到他从弟子辈成为了师傅,朱坚成才终于有了些特别。 当弟子的时候比修为比进境,当师傅之后虽然这些东西也时有比较,但年龄和天资的限制使得这一辈的实力大多也就固定了下来,互相之间时间久了还真没什么好比的了。至于那些仍旧不受年龄和天资的限制继续在剑道上大步向前的同门,早已将他们这些“普通人”甩到了脑后,自然没人会去和那些天才自讨没趣。 这样一来,朱坚成和他这一辈已经当了师傅的同门能够比的也就只有弟子了。其实大多数的剑道门派都是如此,天资卓绝的就继续追求剑道巅峰,资质稍差些的就为门派培养下一代,这种比较其实也属于良性的,各门各派也只会鼓励不会打压。 原本朱坚成在这方面也没什么突出的地方,一如他的修炼资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侯博义的出现改变了这个现状,一开始不显山不露水的侯博义竟然在打好剑道基础之后修为突飞猛进,天资悟性在同辈中完全可说是数一数二的。 原本这样的天才弟子为了能够使其得到更好的培养,一般都会让其拜入派中剑道高手门下学艺。虽然高手在教导徒弟方面未必就能有什么独到之处,但相对而言名师出高徒的名师自己本身都是那一道上的佼佼者,这其中的区别的不能完全无视。 但侯博义的情况有些不同,在初入无云书斋的时候他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和其他被送来学艺的弟子一般无二。对于这种资质平庸却有一定剑道前途的弟子无云书斋还是很欢迎的,毕竟一个剑道门派也不是少数几个高手就能撑起来的,更多的还是像朱坚成这样的普通弟子。 于是乎表现平平无奇的侯博义就拜在了朱坚成门下,而面对这个和自己年轻时差不多的弟子,朱坚成也还是很用心的对待他教导他,一点也没有因此慢待。这个时候的朱坚成其实也没存着什么攀比的心思,单纯只是作为一个师傅想让自己的弟子少走一些弯路,所以师徒间的感情着实不错。 后来侯博义的天赋逐渐凸显,朱坚成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却觉得以自己的能力恐怕留不下这个弟子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当门中长辈问过朱坚成之后,在连他自己都已经默认的情况下,侯博义竟然拒绝了转投他人门下的好事! 严格意义上来说朱坚成作为一个师傅来说还是很尽职的,但奈何自身剑道修为有限,有些时候在面对一些剑道上的问题的时候很难解释的很透彻。这个问题朱坚成自己也明白,不过他的修为和辈分放在那里,小辈弟子刚刚踏入剑道修炼时所遇到的问题还是不在话下的,所以侯博义在他这里还真没怎么被耽误。 但在侯博义的天赋凸显之后朱坚成的能力问题也跟着凸显出来了,毕竟两人的剑道方向不同,朱坚成受天资悟性所限对侯博义的疑惑越来越难以解答。好在朱坚成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师傅,不知道的也没有胡乱作答,只是让侯博义多花些心思自己寻找答案,或是等他向同门问过之后再为他答疑解惑。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门派长辈问及朱坚成意见的时候他会默认的原因,实在是他也明白自己对侯博义的帮助已经越来越少了,真为他好的话就应该放手。但师徒一场朱坚成也实在狠不下心来,所以除了默认也没有别的办法,至少让他赶侯博义走他还是不愿意的。 侯博义的坚决让朱坚成很感动,但正是因为这股感动朱坚成特意找侯博义谈了一次心,将所有转投名师的好处以及继续在他门下的坏处全都说了一遍。到了最后,朱坚成还安抚了侯博义一顿,表示他绝不会对侯博义的决定有半点不满。 侯博义的举动再一次的感动了朱坚成,因为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后,侯博义就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对侯博义说道:“师傅,请你不要赶徒儿走,徒儿跟着你也一样能够成材,求师傅成全!” 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心知侯博义这样的选择有些不智,但朱坚成却再也狠不下心来。抱着跪在地上的侯博义,朱坚成像是在对侯博义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你一定会成材的,而且会比任何人都要出色!师傅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帮你走到剑道巅峰的!” 从那以后,无云书斋的高层再也没有提过此事,而侯博义的成长也完全对得起朱坚成为他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与此同时,朱坚成的那些同门师兄弟也都对其刮目相看了,朱坚成对侯博义的关心和教导别人也都看在眼里,侯博义固然天才朱坚成也绝非一点作用也没有。 外界的赞誉和认可让师徒两人都很高兴,但这件事情带来的风波却并没有因此结束。那些凭白多出来的议论和赞誉变成了一种压力,逼迫得朱坚成和侯博义不得不一直迎合外界的压力,这也是后来朱坚成对侯博义严格教导的由来。 原本这也不算什么坏事,剑道一途不进则退容不得懈怠,有压力在身也好砥砺前行。但这一切在侯博义的修为遇到瓶颈时就不同了,随着朱坚成对侯博义的修为进境帮助越来越少,一些闲言闲语免不得又蹦了出来,甚至将侯博义当初没有改换门庭的事情都翻了出来。 朱坚成听到之后心里难受,却也无可奈何,因为那些风言风语虽然难听,但无一不是事实。侯博义的剑道修为已经不再他之下了,欠缺的只是内功修为的积累,真要是一对一的搏杀,朱坚成也未必就是侯博义的对手。 心中苦闷无处述说,恰逢侯博义分心琴棋书画的事情又被朱坚成发现了,师徒间朱坚成第一次对侯博义发脾气的情况就在此时出现。侯博义对那些风言风语也不是一无所知,师傅的斥责他也明白是对他好,所以面对这一次的瓶颈侯博义格外用心,没过多久就顺利突破了。 朱坚成和侯博义用行动对外界的风言风语做出了回应,这一记反击来得太过漂亮,让那些看笑话的人无言以对。不过也因为这样,那些看笑话不成反被打脸的人也开始上了心,原本只是随口说说这下子却变成了憋着气就等着看笑话了。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突破瓶颈之后的侯博义剑道修为突飞猛进,着实让人惊讶不已。但与此同时,侯博义的第二次瓶颈也随之出现,这一次侯博义足足在瓶颈上卡了两年也丝毫没有突破的影子! 其实这不单单只是因为侯博义的天资和琴棋书画方面的瓶颈限制,也是其之前的修为太快而没有打好基础的缘故。朱坚成毕竟自身天资有限,不明白修为快速提高的隐患,只看到了侯博义的进步,却没看到这里面的问题。 如果能够循序渐进打好基础,侯博义这一次的瓶颈或许也要不了这么久,但朱坚成却在这个时候再一次的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或许对朱坚成来说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的,琴棋书画对他而言半点作用都没有,他也不可能想到对侯博义而言那些意味着什么。 越来越大的压力促使着朱坚成无比热切的希望侯博义能够早日突破瓶颈,此时的他原来那股疼爱弟子的心思早已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有为自己正名。侯博义的表现一向没有让他失望过,可为什么这一次偏偏却让他失望了这么久?一定是侯博义还不够努力,只要再努力一点,就只是一点点! 抱着这样的念头,朱坚成又一次的断绝了侯博义对琴棋书画的接触,甚至为了以表决心将侯博义的东西全都收集封存了起来。这一次的闭关,朱坚成彻底的狠下了心,如果侯博义不能突破瓶颈,就别想再碰琴棋书画。 侯博义自己也不知道琴棋书画对他的意义所在,在心知师傅也是为他好的情况下,也只能强迫自己接受这些。但一开始还好,侯博义尚且能够因为师傅的恩情强行压下自己的欲望。可到了后来,侯博义的压抑越甚,反弹也就越盛!往日的那些恩情早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对师傅不理解自己的怨念。 在琴棋书画方面的造诣越深,侯博义对琴棋书画的探索欲望也就越深!在这种得不到释放的闭关之中,魔念渐渐生出,侯博义的心性也开始受到了影响。外界的那些风言风语终归还是影响到了他,没了那些师徒恩情存在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各种充满诱惑的声音。 如果当初拜了别人为师或许就不会这样了,剑道修为突飞猛进的同时也能有更多时间投注于琴棋书画之上!这种念头不断出现在脑海中,而这种悔恨和怨念则更加助长了魔念的滋生。 第三百一十一章 师徒反目 侯博义的心里已经充满了怨念,而这种变化多少也被朱坚成察觉到了。但朱坚成对此却并不在意,只要侯博义能够突破瓶颈继续在剑道上突飞猛进,哪怕让他付出再多的代价他也心甘情愿!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初师徒二人抱在一起时他所说过的话,也永远忘不了侯博义跪在他面前求他不要赶他走的那一幕,这样一个懂事的弟子绝不会不理解他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朱坚成无视了侯博义的怨念,反而变得更加变本加厉。除了每日的饭菜,侯博义的闭关之旅就只剩师徒两人的存在了,别说琴棋书画就连其他人侯博义也别想见到。朱坚成以身作则,每日和侯博义一遍又一遍的习练着剑招,却恰好弥补了侯博义根基不稳的问题。 朱坚成这样做是无可奈何,领悟方面他实在是帮不到什么,这样的笨办法也是他唯一可以做的。歪打正着之下,侯博义的变化也渐渐显露出来,在根基渐稳以及魔力的潜移默化之下侯博义的瓶颈也逐渐松动了起来。 亲眼见到这些改变的朱坚成更加自得,觉得自己虽然天资悟性不行,但作为一个师傅来说也完全够格了。一辈子高不成低不就的朱坚成身上实在没有什么亮点,侯博义的出现就是他唯一能证明自己的机会,如果这个闪光点都没了,朱坚成实在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时间日复一日的过着,朱坚成和侯博义的闭关也快到达了尾声。不断松动的瓶颈对两人来说就像希望的曙光一样逐渐投射过来,朱坚成看到的是外界那些流言蜚语一扫而空,而侯博义看到的却是自己和那些阔别已久的琴棋书画重逢的一幕。 终于,两人期待已久的这一天到来了,死死卡在侯博义面前的这道瓶颈被突破了,同时也宣布了闭关的结束。朱坚成的欣喜之情难以言表,哪怕明知道自己的这个徒弟已经和他出现了隔阂,也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笑脸相迎。 这样的动作他已经做了无数次了,闭关的苦闷他也感同身受,所以一直都在尽可能的向侯博义展现笑脸,试图稍微排解一下对方的苦闷。这份苦心朱坚成不知道侯博义能否感受,但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做到。 这份苦心侯博义感受到了,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还是领了这份情。不过不断滋生的心魔却没有半分减少,反而在侯博义的这番纠结中成长的更加迅速。对朱坚成的怨念和感激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但正因如此夹在中间的侯博义变得更加痛苦,他不知道这份痛苦到底该如何发泄,只能将其深深的藏在心底。 朱坚成对此没有一点察觉,因为侯博义的魔力始终都只是积压于内,这也是许多走火入魔的人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回头的原因。其实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魔念,但只有积攒到一定程度才会激发,而这种激发大多数时候都是会消解魔念的。 也就是说,如果提早发现魔念并适当的发泄,那么是可以避免走火入魔的情况的。最怕的就是魔念不断的滋生,却又不断的被压制,最终等到无法压制的那一刻,骤然而生的反弹就会变成无法控制的走火入魔,大多数的惨剧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发生的。 侯博义的突破让朱坚成有些喜出望外,进而忽略了侯博义那诸多异常的表现。而他在这个时候做出的一个错误举动,彻底导致了悲剧的发生,那就是对琴棋书画的偏见! “博义,这一次你能突破瓶颈为师感到十分欣慰,不过你的未来也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为师能够帮到你的东西也就到此为止了。但在这里为师还有最后一个要求,希望你一定要答应,那就是从今以后专心于剑道,再也不要接触那些旁门左道了!” 已经许久都没有和朱坚成有过交流的侯博义表情一沉,之前突破瓶颈的欢喜也荡然无存。他之所以那样努力突破瓶颈,为了就是结束闭关之后可以醉心于琴棋书画不受约束,朱坚成的这个要求他又哪里能够答应。 “师傅,请恕徒儿不能答应你这个要求,对我来说那些东西远比剑道更加重要!”这是侯博义第一次对朱坚成说出他的心里想法,也是第一次将自己对琴棋书画的喜爱溢于言表,说完之后他明显感觉自己松了一大口气。 然而这份发自内心的喜爱换来的却是朱坚成的愤怒,无法言表的愤怒!自己寄予厚望的弟子此刻竟然将他耗尽心血才得以突破的剑道置于琴棋书画之下,这对身为剑客的朱坚成来说实在是莫大的侮辱。 “你这逆子,莫非是要违抗师命不成!好啊,你现在翅膀硬了,觉得为师管不了你了是吧?我这就去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全都一把火烧个干净,看你以后再拿什么来浪费时间!” 朱坚成说完这话转身就走,全然没有看到身后侯博义那阴郁的就快滴出水来的表情。他这会儿也就是在气头上,虽然说是要去把侯博义的那些东西一把火全都烧掉,但也就是做个样子,等着侯博义开口向他服软。 可是此时心乱如麻的侯博义却分辨不出来朱坚成这话是真是假,在原地站立了片刻之后突然就对着朱坚成大声喊道:“站住!” 朱坚成依言停下了脚步,却没有立刻转过身来,只是语气淡漠的说道:“怎么,知道错了,准备给为师赔不是了?” 侯博义没有回答朱坚成的话,而是语气冰冷的问道:“师傅真打算将我那些东西一把火给烧掉,半点余地也不留吗?” 朱坚成本来还以为侯博义叫住他是想服软,听到这话顿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已经放下去几分的姿态又变得强硬了起来! “是有如何,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替你料理那些没用的东西又如何,你还要因为这些和我翻脸不成!” 此时的朱坚成已经是怒气勃发,言语间完全只是为了保住自己作为师父的颜面,却不想他的所作所为也没给对方留下半点颜面。侯博义不说话了,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转过身来查看动静的朱坚成也只是冷哼一声,转过头来就准备继续往前走。 “站住!”侯博义的声音再一次的传来,这一次却是从那种冰冷中带上了一丝怒气。 朱坚成听出了侯博义的语气,心中怒火更甚,一言不发的继续朝前走着。然而看到朱坚成的举动,侯博义的怒火也被挑了起来,从来没有这样顶撞过朱坚成的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再一次的出言不逊。 “我叫你站住!听见了没有!”伴随着这一声怒吼的,还有侯博义拔剑出鞘的声音,引得朱坚成又一次的停下了脚步。 转过身来,朱坚成看着满脸怒意的侯博义,突然之间感觉自己的这个弟子似乎让他感觉有些陌生。脑海中一幕幕师徒相处的画面不断变幻,最终定格在了那个侯博义跪在他面前求他不要让他改换门庭的那一刻。 是自己做错了吗?为什么当初那样一个尊师重道谦谦有礼的好孩子会变成这个模样,这一切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朱坚成的心情很复杂,不单单只是愤怒更多的还是心寒,付出一切却得不到回报的心寒。 默默拔出随身佩剑,朱坚成的怒火也好像一下子就平复了下来,他又想起了那天侯博义跪着向他吐露心声之后自己做出的保证。 “师傅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帮你走到剑道巅峰的!” 其实这句话朱坚成还没有说话,只不过剩下半句是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的!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出剑吧!打赢我你就出师了,从今以后你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再去干预!不过如果败了,你就给我好好专心致志的修习剑道,再也别把精力放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身上,就让为师看看你现在到底有几斤几两!” 侯博义没有说话,但那复杂难言的面色明显能够看出他此刻内心的挣扎。其实在拔剑出鞘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后悔了,侯博义毕竟还是那个尊师重道的侯博义,若不是朱坚成的话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违逆朱坚成的。 但当朱坚成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后侯博义又动摇了,他很清楚师傅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听到朱坚成要将他那些东西一把火烧个干净的时候那么紧张的原因,因为朱坚成绝对是说的出做得到的。 眼下这个机会实在难得,以他对朱坚成的了解,只要自己能够打败他,日后对方绝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食言。至于今天的顶撞,这件事后侯博义肯以任何方式向师傅道歉,只要师傅能够原谅他,让他做什么他都答应。 抱着这样的想法,侯博义犹豫再三之后终于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一场赌约。不过两人的身份放在这里,哪怕先前起了争执,经过这一番对峙之后侯博义心中对师傅的情感又重回上风,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主动出手。 朱坚成似乎看出了侯博义的想法,对自己在心中暗下的那个决定又坚定了几分。或许这已经是自己最后能帮到他的了,只是不知道侯博义的未来到底会走到什么地方!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一念成魔 朱坚成的剑道资质虽然远逊于侯博义,但也是中上之姿,比起许多人来都要强上不少。如果不是在无云书斋的话,以朱坚成的实力在其他小门派里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侯博义虽然资质出众,但毕竟修炼时间比朱坚成少了将近二十年,剑道修为上虽然已经略有超出,但内力上的差距可不是那么好拉近的。单从这方面来说的话,朱坚成的实力是在侯博义之上的,但对剑客来说内力从来就不是决定胜负的最大因素。 朱坚成的内力确实比侯博义深厚,但侯博义却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毕竟侯博义的天赋也不光是在剑道上,内力方面的差距也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大!正因如此,双方这看似相近的实力才成了这场赌战的基础,否则朱坚成也不会在某一方必败无疑的情况下做出这个决定。 话虽如此,其实心理上的因素才是最大的差距,再怎么说,朱坚成也是侯博义的师傅,出手间难免还是有些忌惮。利用这一点,主动出手的朱坚成很快就占据了局面的上风,一波接一波的攻击压得侯博义都快透不过气来。 看着侯博义苦苦挣扎的模样,朱坚成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强自打起精神讥讽道:“怎么样,这么快就要不行了吗?可别怪为师没有给过你机会,若是输了从今以后就给为师乖乖听话,再也别提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侯博义闻言身上微微一震,险些就被朱坚成的剑给刺伤,好不容易才化解了这一波攻势,却比之前更加狼狈不堪。不过朱坚成的话似乎彻底让侯博义下定了决心,出手间的那种畏缩一扫而空,渐渐的已经将不利的局面给拉了回来。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两人相近的是修为,却不是动手实力。远比侯博义经验丰富的朱坚成,哪怕剑道修为已经被侯博义超过,但这份丰富的对敌经验却已经足以抹平这个差距。而比侯博义更加深厚的内力朱坚成自然也不会放过,刚刚追平的局势再一次的向着朱坚成这边倾斜而来。 这一次的倾斜是一面倒的,侯博义的剑道领悟和朱坚成并不相同,在朱坚成全力以赴之后实力上的差距也就一览无遗了。朱坚诚的剑道厚重守序,一招一式都有迹可循,但这种有迹可循都是前人千锤百炼出的,虽然套路痕迹过重也不是等闲可以无视的。 侯博义的剑道灵动多变,原本是极为克制朱坚成这种刻板守旧的剑道,但就如水火不容一般,厚重和灵动原本也是一对相互克制的存在。或许从某些方面来说灵动比起厚重要更甚一筹,但归根结底还要看两者的差距到底如何,侯博义此时无疑就是被朱坚成的修为优势完全压制住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朱坚成既然向侯博义发起赌战,自然是把这些都考虑进去了的,但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他有些失望。其实朱坚成也不像他表现出的那样排斥琴棋书画,只是于他而言侯博义的剑道修为才是他更为看重的。 哪怕是天才,侯博义身上或多或少也存在着一些问题,而这些问题里面进取心才是最大的问题!别看侯博义在剑道修为上一日千里,但那更多的还是天赋使然,到了后来更是因为朱坚成所受的压力让他不得不逼迫自己成长,从始至终侯博义的心思都没有完全放在剑道上。 一开始朱坚成还没有发现这一点,但在侯博义第一次遇到瓶颈的时候朱坚成就有所察觉了。他从来没有见过侯博义在剑道上表现过那样的专注,但他却看到了侯博义在对待琴棋书画时的态度。自那以后,朱坚成不止一次的检讨自己,这样一位天才,哪怕是将心思都放在琴棋书画上都能有这般成就,若是得遇名师的话又该是何等耀眼? 带着这样的自责,朱坚成从那时起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将侯博义放在琴棋书画的那份专注,也引导在剑道修炼上。然而朱坚成失败了,因为他发现侯博义只有在醉心于琴棋书画时才能展现出来那份发自内心的快乐,而剑道只是侯博义为了他的快乐而不得不为之的。 其实朱坚成已经知足了,有这样一个既懂事又天赋超然的弟子夫复何求!但内心深处朱坚成还是不断的设想,如果侯博义的师傅不是他那又会怎样?在这份压力之下,朱坚成的魔念也暗自滋生了,只是他从来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常。或许他也察觉到了,但外界的非议恰好击中了他心中的软弱,他只好把这份魔念藏得更深,于是这份魔念的发泄口就指向了那些阻挠侯博义未来的“琴棋书画”上面! 此时场下交战的两人已经开始有些不对劲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眼中都带上了一丝红光!如果两人中有任何一人能够保持清醒的话或许接下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只是很可惜,命运早在魔念缠身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已经占得了优势的朱坚成脑海中似乎已经出现了侯博义的未来,在败于他手之后这位天才弟子又回归了原来的温良恭俭,而在彻底摒弃“琴棋书画”这些修行路上的绊脚石后,侯博义成为了无云书斋史上最出色的剑客,从此以后青史留名! 只是这个美好的设想却有些美中不足,为什么已经陷入下风的侯博义还在死死地挣扎着,为那份看不到希望的胜利而咬牙坚持,那些该死的“琴棋书画”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吗?眼中红光一炽,朱坚成许久没有进境的剑道修为在魔力的影响下竟然再次猛地一涨,举手投足间都有破山断石之威,竟是已经下了杀手! 被魔念影响了心性的朱坚成此时大脑已是接近一片空白,剩下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打败眼前的这个对手,只有这样那个他深深喜爱的弟子才能回来!只要能回来,哪怕付出他的一切,他也心甘情愿! 朱坚成的实力原本就不凡,只不过是在无云书斋这个天才辈出的地方才被埋没,在魔力的加持下赫然已是当世一流高手的实力。但就在朱坚成实力暴涨之后,原本还在苦苦挣扎的侯博义竟也是眼中红光大炽,爆发出了平日里从未见过的实力来。 刚刚才突破瓶颈的侯博义本该境界不稳才是,可他此时的模样又哪里有半点这方面的问题,那一手灵动非凡的剑法似乎变得更加刁钻诡异起来,原本还稍落得下风在这样的变化下瞬间抚平。此时的侯博义只觉得心中无比痛快,多日闭关的阴郁似乎都在一招一式中舒展了出去,而那剑光连成一片后的绚烂场景在他眼中就好似画卷一般。 侯博义的心性也被魔念影响了不少,但和朱坚成不一样的是,他的魔念来源于对“琴棋书画”的执着,并不针对于人。一开始激发的那一丝魔念源于朱坚成的赌约,但在交手之后郁气倾泻而出,反而没有像朱坚成那样完全失去理智。但这种状态也是一时的,至少在魔念的影响下侯博义已经逐渐忘却了两人的身份,一心想在交手中争个胜负。 至于争胜负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朱坚成还能记得一点,但侯博义此时已经完全将其抛在了脑后。是幻觉吗?那在空中出现,却又转瞬即逝如同画卷一般的剑光!久违的心爱之物出现于眼前,倒是让侯博义有一瞬间的分神,但还来不及细想,朱坚成的剑招就已经再次攻来,打消了侯博义细细观瞧的念头。 此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侯博义顿时大怒,为了早一点确认自己所见的剑光究竟为何物,更加绚烂的剑光已经向着朱坚成的方向席卷而去。和先前不同的是,侯博义的这一波攻势魔力已经喷涌而出,绚烂的剑光虽然看似熟悉,但实则已经和先前完全不一样了。 两人交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闹出来的动静可不算小。虽然闭关的地方有些偏僻,但本就已经往回走了一段距离,在加上这里除了他们之外也还有其他人,这会儿早有人发现不对劲了。无云书斋中比武切磋也是常事,所以虽然有人碰巧见到了,但也没有立刻上前制止。但打到这个地步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不对,这完全已经是生死相搏了啊! 发现不对劲的那人自觉自身实力有限,若是贸然上前劝阻,说不定把自己搭进去也没能将两人分开。在原地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先叫些帮手来,此时带来的人正好看到侯博义这一波暗藏杀机的绚烂剑光。 “住手!”一声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喊声自一位怒气冲冲的老者口中喊出。听到消息就急忙赶来的他一眼就认出场下两人是谁,侯博义这明显已经超出切磋范围的一击让他怒火中烧,这样如同弑师的行为恐怕任何人都不能接受。 然而已经失去理智的侯博义又哪里会听命停手,绚烂的剑光一出他就再次沉迷在眼前如画一般的场景中。朱坚成的剑越舞越快,但除了剑招威力略强了一些之外,原本厚重守序的剑招反而显得有些凌乱,在侯博义的剑下左支右绌。 那名老者见此情形,连忙就想要下场分开两人,腰间长剑一声轻啸已如游龙一般倏忽而至。 第三百一十三章 以死成全 老者本是无云书斋退隐下来的长老,辈分还要长朱坚成两辈。虽然因为年事已高气血衰败而武功大不如前,但自忖想要分开场下的两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老者挺身而出之后,场中的两人竟然齐齐出剑向他攻去,先前还在打生打死的两人此时联起手来看不出有半分犹豫。他们两个不犹豫,老者就有些犹豫了,连连招架下几招后抽身退出了战圈。 他这一退朱坚成和侯博义也不上前追击,竟是再一次的打成了一团。不过这一次已经隐隐悟到了些什么的侯博义明显占了上风,若不是出手间总有几分迟滞,恐怕早就已经伤到了朱坚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站圈内的两人犹自不觉,可在场边仔细打量着两人的老者却看了个分明,这两人分明是走火入魔了啊!而且以他的经验来看,场下的情况已经十分不妙了,虽同为走火入魔,但两人的情况却不相同。 侯博义的心魔由执念而生,剑招御出间心魔已经得到了一定的发泄,继续下去不用管他也能自行清醒。但朱坚成就不一样了,心魔所生执念已经转移到无论如何都要打败侯博义这一点上,此时更是已经开始燃烧精元提升自身实力了。 然而双方的实力差距已经变得明显起来,侯博义的心魔虽然稍减一些,但对实力的提升却反而要高于朱坚成。真这样放任不管的话,无论是侯博义在占据上风的情况下失手杀死朱坚成,还是朱坚成精元耗尽后力不济惨败而亡,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结果。 白发老者江湖经验虽然丰富,但对走火入魔的处理却并不怎么在行,凭眼力虽然能看出问题的关键,但想下手解决时又觉得千难万难。目前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助其中一方尽快打败另一方,然后在关键时刻救下落败的那人。从这个角度来考虑,帮侯博义打败朱坚成无疑要轻松得多。 但白发老者却不得不考虑以自己的实力在帮助侯博义的情况下到底有没有把握救下朱坚成。场下侯博义所用剑招完全可以说的上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若不是那关键时刻的迟滞,胜负恐怕早见分晓。自己这样贸然出手,万一关键时刻侯博义突然又不迟疑了,以那片剑光的繁复他实在没有半点把握救人。 而帮助朱坚成打败侯博义虽然复杂一些,但在这种三方交手的情况下两个弱势方合力对付优势方反而更好控制一些。可这里面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只要他一接近,这两人就会联手向他攻来!说起来这样的特性倒也被他利用起来了,几次都在朱坚成难以招架的情况下给了他一些喘息之机。 不过同样让他纳闷的是,这么明显的偏帮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朱坚成却还是跟没看到一样,该向他攻来的剑招也还是向他攻了过来,让他对自己帮一个打一个的判断有了深深的怀疑。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眼下已经到了不得不出手的地步,再拖下去哪怕救下朱坚成恐怕以后也只是个废人了。 做好了打算,白发老者也没有再耽搁下去,长剑一挺又一次的朝着场中两人而去。之前他都是想着将两人分开,这一次却打着帮朱坚成扭转局面的想法,所以长剑直接就向着侯博义剑光密集处刺去。 虽然实力因为气血衰败而大幅下降,但老人的眼力和经验却能弥补很多实力上的不足。侯博义的剑光虽然璀璨华丽,但毕竟只是刚刚领悟,本人又神志不清,致使招法间留有不少破绽。朱坚成都能在这样的剑光笼罩下坚持许久,老者找到其中破绽自然不在话下。 一剑过后,漫天剑光消散一空,朱坚成的剑招果然在一转之后就指向了老者,引得老者匆忙闪避。这一剑的时机找得极准,若不是老者提前加了小心,说不得被其一剑穿心也不是不可能的。好在这一次侯博义没有一同出手,显然是因为剑光消散而再次愣神,在场边观察了半晌的老者自然不会看不明这一点。 身形一转,老者飞快的腾挪到了侯博义的身后,利用侯博义的身形遮挡住了朱坚成的目光。如果是在清醒状态,这么简单的小伎俩断然骗不过朱坚成,但此时场下两人神志不清,这个简单的举动竟然换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朱坚成看不到老者的存在,却能感觉到侯博义的方向还有一人,但对方既然没有挡在他们中间,潜意识让他只当对方是不存在的,径直就朝着侯博义攻了过去。这样的情况下指望他能绕过侯博义去攻击老者确实不太可能,所以老者的料想立刻就见了效。 两面夹击之下,侯博义果然难以招架,原本挥手间的满天剑光再也难连成片。不过出于对朱坚成的忌惮,出手间老者不得不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调整身形上,倒是错过了许多出手的好机会。即便如此,侯博义的形式也已经岌岌可危,甚至都快没有还手余地了。 打到这个地步,朱坚成和侯博义在魔力的加持下实力本就没有太大的悬殊,有了老者的加入之后这个结果也不足为奇了。而侯博义在连续几次施展出了如画剑光之后心魔更是消解了不少,连带着战意都是大降,完全忘记了赌斗这件事情。 打不多时,老者抓住一个机会在侯博义转身格挡之时一掌打在侯博义的前胸上,使得侯博义一连退出了好几步。这一掌蕴含了老者的精纯内力,虽然不会让侯博义伤得太重,但也足够分出这一场交锋的胜负了。 换做普通的切磋这时候也该结束了,可朱坚成这时候却像是没看见一样,长剑一甩又朝着侯博义追了过去。见此情形老者一边飞快上前一边在脑海中不断回忆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按理说侯博义已经败了,朱坚成应该略微清醒一些才对,怎么会这样? 在老者上前的过程中,朱坚成已经接连刺了好几剑了,而侯博义明显有些不支,格挡招架的动作越来越迟钝。不过朱坚成眼中的红芒在这个过程中也淡化了不少,让忧心忡忡的老者看了也送了一大口气。 原来问题在这里,一边出剑救下侯博义,老者一边大喝道:“胜负已分,到此为止!” 朱坚成手中长剑力道极重,仓促间上前阻挡的老者都接得有些辛苦。不过这一剑过后,朱坚成的表情明显一滞,神情里的癫狂不见了。换为了一种不知所措的迷茫。 侯博义已经坐倒在了地上,长剑也在落地后脱手而出,不过却仍在尝试着站起身来。老者还来不及查看一下侯博义的情况,原本持剑而立的朱坚成竟然口吐一大口鲜血,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直接向后倒去。这个突发状况让老者心里一沉,立刻就上前伸手,总算在朱坚成倒地之前接住了他。 还来不及问些什么,就见到眼中红光犹未散尽的朱坚成眼睛死死地盯在坐在地上的侯博义身上,声音沙哑的问道:“我赢了吗?是我赢了吧!” 看了一眼朱坚成,又看了一眼侯博义,老者只好无奈的答道:“没错,是你赢了,放松下来好好休息吧!” 原本老者只是想借此让朱坚成松懈下来,好让对方彻底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走出来,可没想到适得其反。在他的温言安慰下,原本已经有些喘息的朱坚成连嘴角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拭去,就已经强撑着站了起来。朱坚成的眼睛仍是死死地盯在侯博义身上,发出来的声音却已经不再沙哑,而是略带一些癫狂。 “博义,你输了,从今以后就老老实实的专心剑道,再也别去碰那些歪门邪道了!”这段话或许早在心里不知道打了多少腹稿,朱坚成这时候说出口来尽是一点不自然都没有。只是在说完这句话后,朱坚成的脸色猛地一白,一副大病初愈的虚弱模样,连眼中的红光都消散了开来。 老者知道朱坚成这是心魔暂消,先前精元耗损的反噬在心魔隐去之后突显了出来。略一把脉,发现朱坚成的状态实在说不上好,这次以后恐怕至少也会是个修为大退的下场,不觉有些为他惋惜。不过这时候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朱坚成的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侯博义又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原本眼中红光已经淡薄了不少的侯博义确实如老者先前想的那样,用不了多久就能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走出,可这都是在听到朱坚成最后说的这段话之前。已经渐渐恢复意识的侯博义,并不是没有能力马上从地上爬起,只是心魔激发毕竟也还是有些后遗症的,在战意已失之后想立刻站起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侯博义像要滴出血来的眸子说明他比之前如魔更深,而这一切全都来源于朱坚成的那一句话。“再也不碰琴棋书画!”侯博义现在满脑子就只剩这一句话,全身的热血都像是燃烧起来一样,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长身而起的瞬间就朝着老者和朱坚成这边冲来。 老者听到风声已知不妙,待看清侯博义的状态更觉不妙。这明显和之前朱坚成的状态一样,也是进入了燃烧精元的状态了,而且侯博义的燃烧比朱坚成更甚,这种状态之下别说阻止了,就是他自己能否活下来恐怕都是个问题。 绚烂剑光如画般施展开来的时候老者已经绝望了,这一次的剑光远比之前更紧密更完美,他虽然仍能从中看出破绽,但老朽的身体却已经不足以接下来这一招了。 一声叹息在耳边响起,老者绝望之下也没来得及想到底这声叹息意味着什么,闭上眼睛就已经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利剑破体之声传来,但老者却并没有感到痛楚,睁开眼一看却被眼前发生的一切给惊得呆愣住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一场噩梦 当侯博义的剑光倾泻而来的时候,老者已是万念俱灰,但是同时也在心中有些惋惜。这样一位天才小辈的未来必定光彩夺目,可这一切全都到此结束了,侯博义的精元燃烧速度比朱坚成更快更彻底,想要停下来可谓是千难万难。 朱坚成的走火入魔勉强还能看出来是执着于眼前的胜负,可侯博义这突然的爆发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没人能说得清楚了。也难为老者到这个时候还能在脑海中涌现这么多的念头,这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度也实非常人能及。 剑刃破体,老者却毫无所觉。据说当剑快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被刺伤的人会毫无所觉,侯博义的剑光虽然繁复,但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吧?带着疑问,老者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瞬间愣了神。 侯博义的狰狞面色仍旧皱成一团,那种嗜血好杀的模样和这位少年平素的模样差别极大,显见得此时已经彻底被心魔所控。持剑的右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有些泛白,但一点也不影响出剑时的平稳,那漫天剑光最终全都化为了此时这仿佛凝滞了时间的一剑。 鲜血顺着朱坚成的小腹流出,速度不快但连绵不绝,但朱坚成对此却仿若未闻。老者能够看出来的事情,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更何况他自己之前也因为走火入魔而燃烧精元,侯博义此时的状态如何他就更清楚了。 不过有一点老者却远不如朱坚成清楚,那就是侯博义的魔念到底从何而来。走火入魔的时候虽然失去了身体的控制,甚至连意识都是模模糊糊的,但朱坚成在清醒之后已经完全弄清楚了前因后果。 当侯博义从地上站起,不惜燃烧精元也要拔剑冲来的那一刻朱坚成就知道自己错了,作为师父他实在是太不称职了。徒弟因为自己的教导都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朱坚成若是还不能醒悟,他对侯博义的关爱之情是真是假就要打上个问号了!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走火入魔的人可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醒转过来,尤其是侯博义此时已经彻底丧失了意识的情况。侯博义起身的速度很快,持剑冲来的速度更是快逾闪电,老者连抵抗一二的欲望都没有就可见一斑。但在此时的朱坚成眼里,侯博义的每一个动作甚至表情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朱坚成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他宁愿相信这是老天爷给他的一个赎罪的机会,同时也是留给侯博义的一个生的机会!之前连独自站立都有些艰难的朱坚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竟然就这样持剑迎了上去。 侯博义的眼中只剩杀戮和毁灭的欲望,看得朱坚成一阵心疼。曾几何时自己这位弟子的眼中只有尊重和爱戴,何时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师徒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呢?朱坚成有些想不起来了,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他的内心真实想法了,而侯博义也从来都没有做出让他失望的事情。 漫天的剑光在触碰到胡乱舞剑的朱坚成之后就开始消散了,倒不是朱坚成的剑法已经强悍到能接下侯博义的程度了,而是此时已经只剩杀戮欲望的侯博义早已无心剑光之绚烂。 朱坚成的胡乱招架倒也不是全无作用,至少前胸要害和脖颈处全都被笼罩了进去,侯博义的剑招哪怕再怎么刁钻,在朱坚成这样的应对之下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朱坚成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活下去,刺穿小腹的这一剑早已伤到了内腑,此时就是神仙来了恐怕也会束手无策。 朱坚成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他只是想在这种状况下和侯博义再多说几句,尽自己最后的努力。无妻无子的朱坚成在心里早已经将侯博义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如果侯博义就这样因为走火入魔而身陨,那他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博义,是为师啊!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朱坚成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但先前因为吐血而染得通红的牙齿此时看上去却有些刺眼。不过这句话的效果还是有的,原本一脸狰狞的侯博义闻言明显浑身一震,连握剑的手都不知觉的放松了一些。 见到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朱坚成的笑意更甚,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的脸上竟然也带上了一抹红润。站在一旁的老者已经看得有些不忍了,朱坚成的状态明显已经是回光返照了,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朱坚成已经没救了。 对此朱坚成倒是不以为然,此时的他早已经看淡生死,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面前这个弟子了。犹豫了片刻,朱坚成还是没有向侯博义说出什么道歉的话语,只是如同往日出门一样对着侯博义交代了起来。 “博义,师傅就要走了,这一次恐怕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至于剑道,你若是感兴趣就修炼,不感兴趣也就罢了,以后师傅不在了,也不会再有人逼你练功了。只要你过得开开心心的,师傅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这段话不算长,但朱坚成却几乎用完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说完了这些话。即便如此,朱坚成从始至终都没有减少半点笑意,似乎想让侯博义那死盯在他脸上的目光能够一直记住他的样子。 侯博义的脸上再次现出了挣扎的神色,但这一次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满满的纠结和困惑。眼前这人的音容笑貌实在太过熟悉了,可脑海中此刻就如浆糊一般,怎么也想不起来对方到底是谁!就在此时,朱坚成的身子突然一沉,侯博义握剑的手一时反应不及,长剑竟然随着朱坚成瘫软下去的身子松了开来。 望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右手,侯博义突然发疯一般的用自己左手的衣袖擦拭着,可那浓稠粘腻的鲜血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怎么也擦不干净。一旁的老者有些犹豫,这个时候正是他出手的最佳时机,剑已脱手的侯博义此时又是状若疯狂,出手偷袭之下甚至可能将其一剑毙杀。 然而在看了看朱坚成躺倒在地逐渐变得冰凉的尸体之后,老者还是长叹了一口气,打消了这个念头。朱坚成最后说的那番话他都听了个清清楚楚,这对师徒之间的恩怨纠葛实在难以理清,这样快刀斩乱麻的痛快杀之倒是容易,可师徒双双殒命的结果可不是他想要的。真要是最后变成那样,一开始就不插手或许还更好些,至少赢了的那个人还能活下来。 侯博义在徒劳的抓狂了一阵后突然顿了下来,双手抱头痛苦的在地上翻滚起来。脑中思绪纷杂的他只觉得头痛欲裂,千头万绪却不知该从哪理起,只是眼中的泪水却像是决堤一般奔流而出。无尽的哀伤萦绕在侯博义身边,那种仿佛失去了最重要东西的感觉让他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可是混乱的思绪却让他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终于,在不断翻滚中筋疲力尽的侯博义昏迷了过去,已经接近透支的身体容不得他这样肆无忌惮的折腾,即将崩溃的神经也在自我的保护下进行了休眠。 望着地上终于安静下来的侯博义,老者也只能在一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即迈步到他身边替他把起了脉搏。混乱无序的脉搏显示侯博义的状态并不好,但在走火入魔之后还能保有这种状态已是十分难得了。 先前那位报信的弟子此时也已经靠了过来,期间几次犹豫要不要再去叫人的他终究还是留了下来。闭关需要清净,所以这里距离无云书斋弟子们活动的弟子着实不近,真等他说明原委叫来人,说不定这里的事情早就结束了。 这会儿两人都在场,也算是解决了人手不足的问题,一个在原地守着,一个重新去叫来了人,不一会儿就把侯博义和朱坚成的尸体抬了出去。再之后就是向门派高层说明事情原委,包括对这件事情起因的推测和一系列的善后事宜的讨论。 朱坚成门下除了侯博义之外还有不少弟子,此时有几位正好就在无云书斋,闻讯之后就立刻赶来了。不过在得知师傅是被侯博义杀死之后,所有人都表示了质疑,哪怕那位目睹了这一切的老者信誓旦旦的讲述了一遍事情经过也没有人信。 无奈之下,侯博义被交给了那几位师兄弟,准备等他醒来之后再询问具体的经过。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特意加派了几名高手守在侯博义身边,以免侯博义醒来之后再次如魔。这一番安排倒是让侯博义那几位师兄弟有些不确信了,但一想起师傅和侯博义之间的感情之后,又全都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侯博义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师兄弟们师傅在哪!被问到的师兄弟都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取而代之的是如出一辙的哀伤表情。在接连问过几个人后侯博义也沉默了,一言不发的就向外走去。其实他在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想起了一切,只是他宁愿那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亏欠的债 朱坚成的灵堂摆满了鲜花,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看似没什么情趣的人最爱看的就是各色的鲜花。不过和一般人不一样,他只是喜欢在累了乏了之后走出去看上一眼,却不喜把这些鲜花采摘回来摆着,或是在庭院里养上那么几株,让人搞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真的那么喜欢鲜花。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因为这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少有几个问及此事的人也没能得到想要的答复。那些往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上想的人无疑都是想多了,至少还从未有人见过朱坚成对任何异性表现出了什么不同。 跪在灵堂前的侯博义自然看到了满堂的鲜花,思绪也跟着回到了从前和师傅一起外出踏青的那一天。记得那天师傅很高兴,一路上都带着笑,只因为自己那时刚刚在剑道一途上显现出过人的天赋。相处的久了,侯博义也知道师傅喜欢看些鲜活的花花草草,但到底是因为什么却没人知道,趁着师傅心情好,侯博义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师傅,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那些都叫不上名字来的野花野草,却从来都不弄一些拿回去种呢?” 朱坚成的心情看起来确实不错,竟然没有随便敷衍侯博义的问题,只是先反问道:“你觉得师傅为什么喜欢这些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又是为什么从不自己拿回去种呢?” 侯博义见朱坚成一脸笑意,不像是对这个问题有什么忌讳,便开始认真的思考了起来。那些流言他自然是听过的,不过从他了解的师傅来看情爱一说应该是可以排除掉的。看了看那些野草野花,虽然也别有几分野趣,但和那些名花异草比起来无疑是差远了,难不成师傅就是因为这份野趣才会中意?至于为什么不带回去种,恐怕是因为带回去了就没这份野趣了吧! 反正也只是随便猜猜,侯博义也没怎么纠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完就期待着朱坚成给出答案。其实在说完之后侯博义就猜到自己可能并没有猜对,因为师傅脸上那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得意神色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其实为师早就回答过这个问题了,只是没有多少人觉得为师说的是真的罢了!喜欢这些野花野草不是因为它们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因为没多少人叫得出它们的名字,也不需要在欣赏它们的时候说出个好坏来。” “身为剑客,本就不该对这些外物有太多的分心,梅兰竹菊牡丹芍药各有千秋,但正是因为这里面的门道太多,为师才不愿也不能在这上面分心。至于为什么不带这些野花野草回去,原因也大体相同,没精力也没时间照顾罢了!” 朱坚成的理由很朴实,甚至听上去还带着一些荒谬,但侯博义却能理解师傅的想法。二十六岁就已经跻身江湖上的一流剑客行列,听起来虽然已是极为不凡,甚至还有可能冲击剑道巅峰,但在无云书斋里这样的资质连天才都算不上。 朱坚成本就不是什么天才,资质稍胜常人的他能得到这份成就更多的还是依靠苦修。剑道一途上原本就没有什么捷径,天才也只不过比普通人攀登的更快更轻松而已,若是止步不前的话一样会被那些普通人迎头赶上。 侯博义的天赋让朱坚成十分羡慕,这一点朱坚成从来都没有避讳。努力刻苦的人也不是想以此来证明自己,只不过是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而已,所以朱坚成对侯博义投诸的期待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能够理解。在侯博义展现天赋之前朱坚成就注意到了他,一板一眼完成自己的所有要求,从不偷奸耍滑,这让他从侯博义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谁也不是一开始就对剑道痴迷的,尤其是在刚刚踏足剑道修炼时,一个尽职的引路人至关重要。朱坚成的师傅是这样做的,朱坚成也打算这样做,只是如何教导一个天才,朱坚成实在是没有可以借鉴的人。 或许永远也没有人知道那些鲜花在师傅眼里只是一种放松和调剂吧!摒弃一切专心于剑道上的师傅,为了自己究竟付出了多少,直到这个时候侯博义才有所领会。或许那些师兄弟们需要看师傅反复演练几遍才能学会的剑招自己只要一两遍就能学会,但剑路不同给师傅带来的麻烦又有多少呢? 为了不限制侯博义的天赋,朱坚成在侯博义的剑道一途上只有陪伴和引导,没有半点强硬和阻拦。这一点在侯博义剑路风格形成之后尤为明显,朱坚成甚至不惜强修侯博义的剑路,只为给他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帮助。 对此朱坚成只是说触类旁通,学得越多对他自己以后的剑道进境也有所帮助。那个时候侯博义还不太懂这些,等到懂得时候却已经习惯了,也渐渐忘记师傅连抽空养花的时间都没有。 看着身前不远的棺木,侯博义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噩梦般的一天。走火入魔后的浑浑噩噩没有让他在清醒后忘记发生过的一切,此时干干净净的手上似乎还能感受到从师傅体内流淌出来的滑腻鲜血。一剑刺穿肺腑的痛楚有多难捱,师傅却仍是笑着说完那些担心自己的话才撒手人寰的。 侯博义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能呆呆的在脑海里将那天发生的一切不断的重复着。自己突破瓶颈后师傅那喜悦的样子多么熟悉啊,一如那天两人外出踏青时师傅为他展露出的天赋而高兴的样子,只是自己为什么对师傅只剩满腔的怨愤。 在自己接连突破瓶颈,实力突飞猛进的时候,师傅却已经有多久都没有在剑道上迈出一步了?或许侯博义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朱坚成转身离去的时候他才会下意识的拔剑怒喝,可笑师傅的一番苦心最终却养了自己这个白眼狼,或许这才是自己无颜在师傅灵前痛哭流涕的原因吧! 脑海中思绪翻滚,也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侯博义没有理会,但周边的动静却越来越大,最后甚至让他感受到有人正在拉扯他,这才不得不从那不断重复的噩梦中惊醒过来。 “侯博义,对你师傅的死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侯博义没有出声,他还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还没从之前的失神中清醒过来。事实上侯博义已经在朱坚成灵前跪了一天一夜了,这会儿因为朱坚成停灵时间已过三日,忙着出殡准备时才有人提到了他。侯博义刚醒来时就有人想要过问当天的具体情形,但见到他第一时间就去给朱坚成守灵去了,也没人好挑在这个时候。 原本以为尽了孝以后侯博义就该对此事给出答复,不料侯博义竟然一声不吭的就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时候也是有人不忿朱坚成就这样死了才提了侯博义几句,却受到了侯博义的同门师兄弟的反驳,这才拉扯到侯博义身上,想让他解释一下。 有人小声的在侯博义耳边说了一下眼前的情况,看得出他也是很相信侯博义的,甚至在说完之后还多说了一句,“实话实说就是,师傅走了我们这些师兄弟也能给你做主!” 侯博义面无表情,心中却再次起了波澜,一字一顿的说道:“师傅是我杀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可闻,一时间围在侯博义身边的众位师兄弟全都变了脸色。 虽然之前就已经听人信誓旦旦的说过,但没人相信侯博义会做出弑师的事来,就算此时侯博义已经亲口承认,也还是有人在迟疑之后再次开口问道:“师弟,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说出来师兄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侯博义心中波澜更甚,但脸上神情却还是一成不变,只是再一次的将之前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师傅是我杀的!” 六个字,甚至连语调都没有丝毫变化,让人听不出侯博义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时间灵堂再次乱做了一堂。后面发生的事情侯博义再也没有理会,脑海中继续重复着那如同噩梦的一天,只是师傅那刚出关时和临死前的笑脸出现得更频繁了一些。 灵堂里的人终于走光了,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侯博义实在难以让人说些什么。不过不管侯博义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些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们还是顾忌了往日的情谊,在有人主张将侯博义关押起来的时候,做出了留他在灵堂跪着的决定。 说一千道一万这也是朱坚成这一脉自家的家事,在对方有能力自己处理的情况下横插一脚,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不过虽然没有人再去越俎代庖,但投注在侯博义身上的关注却半点也不见少,都在观望着这位大逆不道弑师的逆徒究竟会得到怎样的处置。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一天一夜,没有人知道侯博义到底在想着什么,只能从他那无神的目光中看出他的心思并不在灵堂里。朱坚成已经下葬了,灵堂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但侯博义的异样使得灵堂终归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拆除。 想了两天两夜侯博义也还是算不清自己到底欠师傅多少东西,单是师傅临时前的笑脸就够他用命去偿还的了!但他还不想死,因为欠师傅的债用他的一条命已经还不清了,现在一死了之下了九泉之后还是无颜面对师傅。 第三百一十六章 苟且偷生 侯博义跑了,谁也没有料到在灵堂跪了两天两夜的侯博义竟然就这样跑了,这下子无云书斋彻底的炸开了锅!听到侯博义在灵堂前亲口承认是他杀了朱坚成的人着实不少,但相信这其中另有隐情的人其实也不在少数,这个变故一出不少人都被惊掉了下巴。 不过惊讶归惊讶,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了,朱坚成尸骨未寒,怎么也得给个说法不是。于是无云书斋就向江湖同道下了通缉令,四处追查侯博义的下落,想要将他缉拿回来问个清楚。可是侯博义这一走就再也不见踪影,而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却已经是花间派的门主了! 很多人都问过侯博义花间这二字的由来,却只能隐约从他那里得知似乎和其师傅有关,但具体何意仍是众说纷纭。不过名字本也不那么重要,侯博义也只是在躲避追杀的途中遇到了一些志同道合的同伴,这才团结在一起有了花间派。而因为侯博义的修为和艺术涵养力压群雄,所以这花间派也就以他为门主诞生,再到后来为人所知也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魔门的大多数门派其实都有类似的经历,身为各自门派的弃徒,走投无路之下时有在绝境下相交莫逆的,最终为了活下去也只能抱团互助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魔门的诞生正是因为武林中英才辈出,这些修为进境极快的天才往往心性修为都并不稳固,走火入魔的事情时有发生。而一旦这些天才弟子走火入魔,带来的后果一般都极为严重,原本就不俗的实力被魔力激发之后面对那些因为顾忌而束手束脚的亲友,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魔门,每一个人都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齐心协力后的实力自然不必多说。只是这些被逼无奈遁入魔门的人却大多都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和自己出身门派的恩怨纠葛!侯博义不是第一个,但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魔门的存在是他们最后的容身之所,却也是一个背弃着的诅咒。无论他们活的再精彩辉煌,终究也逃不过一个苟延残喘的悲哀处境! 没有人愿意苟延残喘的活着,当魔门的势力和人数越来越大之后,堂堂正正的活就变成了他们的追求。以江湖之大,怎么也不可能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之所以会这么狼狈,也只不过是正道的实力更加雄厚同时也占据了大义而已! 此时的魔门自保已经无虞,但想在短时间内在实力上超过正道却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来,想要堂堂正正的活着,也就只能从正道占据的大义上下功夫了! 魔门的八大派当初可不单单是因为人数众多且实力雄厚才坐稳这八把交椅的,若只论修为实力恐怕魔门早在内斗中死伤殆尽了。虽然八大派的实力都不容小觑,但最关键的还是这八大派奉行的宗旨和对应的角色! 补天阁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干的是暗中行刺一击必杀的活计,严守规矩安全可靠,深受达官贵人和商贾之流的喜爱。虽然这份喜爱是背地里的,也给补天阁的魔门身份更增添了一份阴冷,但却实实在在的靠着这种致富手段扎稳了脚跟! 慈航静斋锄强扶弱济世救人,医术手段虽然差点但剑锋所指却见不到半点手软。虽然门中全是女儿身,但巾帼不让须眉,不算那些勾引斗角阴谋暗算的本事,在正道中的名声可以说是最好的。不过魔力的存在也意味着心性的不稳,除恶之时误伤无辜的事情也难以避免,论起影响力慈航静斋反而没有那么明显。 花间派能文能武风度翩翩,一手诗经一手五律,与文豪大家为友,出入上流社会。只叹偏执为魔难免心性甚高,普通人初识以为天人,久识必知其魔,相识者众而知己者少!好在花间派魔始于心,偏执虽异却不伤人,恩怨纠葛也是八派之中最分明的。 灭情道名虽无情但实则有情,只可惜有情之至终归无情!入红尘享爱恋,却一朝依偎一朝为敌,伤人心者人复伤之。爱恨发于心却不止于礼,虽从了心念却坏了人伦,爱之深者恨之亦切,魔门之恶名十之五六皆源于此! 天莲宗长袖善舞点石成金,一张笑脸迎送八方,铜钱叮当声不绝于耳。只叹贪短留长,到了眼里的都想抓在手上,明地里不方便的便在暗地里施展。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赚了买卖赔了名声,福祸得失也唯有无人时才能细数一二! 黄沙门梁上来去如履平地,无声息间窃人钱财。劫富济贫虽是壮举,财帛动人心的诱惑却更为致命!一时守正已然不易,反掌可取更熬人心,时日深远终难恪己,贪念一起魔念丛生! 阴葵派杀伐果决,剑锋所指只为从心不问善恶,是非分明虽合大道,人间正道却是沧桑!孤行一意虽难正名,剑之所向虽死不悔,蜚语起于流言,真相止于智者,只叹天下愚者众智者稀! 真传道言说万法引人渡恶,人生艰难识字始,剔灭本恶是为真!万法万理难同轨,魔念一起亦难容,行的虽是善行,却难得善始善终。讲经传道虽聚人气,一时魔念丛生诸般恶行即始,亦为魔门恶名起源之二三! 魔门八大派各有各的特点,且都为各自所属身份中的佼佼者。追随者有之向往着有之,久而久之这魔门八派的领头地位也就这么确定了下来。魔门之主虽是晚辈,但行走八方见闻广泛,此中辛秘无一不晓,却是又便宜了齐乘风。 关于花间派的由来齐乘风在脑海中飞快的过了一遍,这种从未亲身经历却仿若眼见为实的奇怪感觉他已经不再感觉陌生了,只是始终会略微有些失神。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虽然不见不明,但潜意识里带来的异样感受却让他对魔门习以为常。 焦修杰的来者不善不言自明,但齐乘风却直到得知其他人糟了暗算之后才生出敌意,这已经不是什么小问题了。其实这正是齐乘风久久不愿翻阅那些魔门之主留给他的记忆的原因,哪怕那些东西对他的帮助着实不小,可知道的多了,那时的齐乘风还会是他自己吗? 齐乘风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却知道这个时候怎么做才最合适!焦修杰的注意力已经全都放在了舞阳剑上,对齐乘风的短暂失神并没有什么表现,以他的眼力大致上也能判断出齐乘风的实力,虽然不凡但还是太嫩了。 假以时日齐乘风的成就必定极为不凡,但那也都是日后的事情了!眼下焦修杰坐在他的面前,能够留有余地的看着这位年轻人到底还能做出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举动,否则亲手毁灭这样的一位天才也未必不是一件让他满意的事情。 就如焦修杰先前所说的那样,若是让他满意了便什么都好说。先前齐乘风之所以回忆良久,不光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多出几分多花间派的了解,同时也在思考怎么做才能让焦修杰“满意”! 琴棋书画这些东西齐乘风倒是挺感兴趣的,可他在这方面却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而从焦修杰的年纪来看,其在艺术一途上的造诣必定不凡,即便齐乘风有所涉猎,恐怕最多也就能落个班门弄斧的下场。 这样一想,齐乘风的选择其实也没剩多少了,而在焦修杰目光移向舞阳剑的时候,齐乘风也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拔剑吧!” “哦,不打算说些什么来打动我吗?或者干脆说些煽情的话,兴许我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焦修杰淡笑着说道,似乎确实对齐乘风的举动有些好奇。 “是吗?那前辈你是那种因为别人三言两语就会改变主意的人吗?还是说你今晚来此真就是打算和我交个朋友,那样的话倒还真就省事儿了!” 齐乘风看不出有什么遗憾的样子,也不曾对焦修杰的提议有半点犹豫,这让焦修杰有些意外和失望。以他的身份地位会在齐乘风几人面前现身自然不会是偶然,而齐乘风几人的身份来历他也已经查的一清二楚,只是这五个人里竟然就有三个人和魔门渊源不浅,这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摇了摇头算是回应了齐乘风的反问,焦修杰突然目光转向了齐乘风,神情认真的说道:“说真的,我开始对你有些好感了,至少能看清楚敌人的一些特质。只不过你一开始所显露出的防备心实在太不合格的,这让我有些不放心一些事情!不过我还是决定给你一个机会,打赢我就能让你的朋友平安无事,否则的话...” 焦修杰的话没有说完,齐乘风也没有等下去的意思,不急不恼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就一马当先出了房门。这会儿虽是夜里,但明月当空,院里的一切都纤毫毕现,着实是个比武较技的好时机。齐乘风看不太出焦修杰的深浅,但这个时候躲闪显然已经无用! 第三百一十七章 扇风如龙 齐乘风的风度让焦修杰又多了一分好感,虽然嘴上批判着齐乘风散漫,但这种休养带来的礼数还是很让人感觉舒服的。默默在心里又给齐乘风加上了几个标签,焦修杰也没让齐乘风等,折扇一展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厢房附近极为安静,显然那些红枭殿里的护卫仆人都已经被焦修杰处理过了,就是不知道对付这些人焦修杰是否留了手。带着这种疑惑,齐乘风便想开口一问究竟,可还不等他问出口就已经得到了答复。 “放心吧,那些人和你的朋友一样,暂时都没有生命危险。而且和你的几位朋友有些不一样的是,如果你死在我的手上你的朋友应该是死定了的,但他们却未必能让我特意折回去再补上一下,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齐乘风有些奇怪焦修杰为什么会这么配合的说出这些事情来,在他看来就算他主动问出这些问题对方也未必会老老实实的回答才对,这种感觉竟然让他有些面对羽殇或是李小帆时的感觉。或许是齐乘风太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惊讶,焦修杰很快又补充了一句! “也不用惊讶我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实在是你们这些正道的小年轻都太没什么新鲜感了,动手之前总是要问这些有的没的。平时我也不怎么喜欢搭理这茬,但对你却有些不太一样,希望你能对得起这份看重吧!” 齐乘风点点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个时候两人已是相互敌对,焦修杰的话虽然说得好听,但言语间可没有表露出任何想要手下留情的意思。反倒是他自己,在和焦修杰接触过后竟然隐隐对其有一丝好感,这种感觉在这个时候无疑是不合时宜的,为了能够暂时摒弃这种感觉,齐乘风也只好尽量减少沟通了! 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势在齐乘风的手握在舞阳剑的剑柄上时就已经开始了,焦修杰的身形明显向前微倾了一些,但又立刻止住了去势。只从这一闪而逝的变化就能看出焦修杰的感知有多敏锐,但齐乘风预料中的应对却没有如期而至,让齐乘风原本的准备也全都跟着落空了。 这样做并没有给齐乘风带来什么麻烦,毕竟那些所谓的准备就算再怎么充足也抵不上完整蓄力的剑·八千式·拔剑斩!这一招绝对可以称得上齐乘风现在最具威慑力的起手式,丰富的出招变化使得这一招可攻可守,在少了突然性的情况下对熟悉他的对手也能有不错的效果。 焦修杰到底是因为看破了他提前做好的准备而不上前,还是存了躲避的心思,这些齐乘风并没有去过多的猜测。虽然在交手中揣度对手的想法也十分重要,但齐乘风不认为这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对手会让他看穿想法。他有一种感觉,如果他自觉看破焦修杰的想法,那恐怕就已经离陷阱不远了! 所以齐乘风并没有做出任何改变,对他而言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力就是目前最好的应对。在这样的距离之下就算百里遥也别想躲过他蓄满力的拔剑斩,出身花间派的焦修杰难不成比黄沙门的百里遥速度更快? 至于正面硬接,齐乘风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以他如今的实力想要接下蓄力到极限的拔剑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这一招很难直接击败对方,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可能露出的破绽实在太多,而剑·八千式·拔剑斩从来都不是齐乘风的唯一制胜法门! 随着内力和剑意的注入,舞阳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了起来,而在齐乘风将魔力也引动起来之后,舞阳剑上的光芒反而变得暗了两分。这种截然相反的表现在常人眼里或许会认为是降低了这一招的威力,但只有此时正握着舞阳剑的齐乘风才明白魔力的引动到底改变了什么! 并不是剑光越华丽就威力越大,外泄的剑光除非刻意,否则更多的还是因为对力量的控制力不足。那种徒有其表的招式自然不是齐乘风的风格,但过快增长的力量还是让他在这方面略有不足,舞阳剑上的剑光更多就来自于此。 这方面羽殇就可以算是齐乘风的表率了,无痕剑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更不单单是指他的剑法之快。墨曜剑虽然存在感本就极低,但在齐乘风手上的时候可也没少凝结出剑光,可在羽殇手上的时候却能完全收敛成一团阴影。 从这个角度来看,羽殇和墨曜剑的契合程度简直令人发指,恐怕就是给他一柄更好的神兵利刃也未必就能比得过墨曜剑。事实上这些弊端羽殇和李小帆都在齐乘风出山之前就已经再三嘱咐,对齐乘风天赋十分了解的他们早知齐乘风的修为进境速度会极快,可终归还是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对此齐乘风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一些控制力的训练法门他也从未有过半刻懈怠,但这却也是需要时间的。在这方面齐乘风的天赋也十分惊人,换做普通人控制力不稳的问题估计早就解决了,可齐乘风的进步速度实在太快,这就显得这方面的进步有些跟不上了。 但这一切在齐乘风引动魔力之后立刻就变得不同了起来,已经接近控制极限的蓄力竟然变得更加稳固。原本只是抱着反正也脱离了控制,哪怕这些失控的力量能稍微起到一点作用也好,便又将自己已经掌握的这丝魔力也引动了起来,可结果完全超出了齐乘风的预料之外。 一直以来,齐乘风对魔力的理解都是失控和剥离,虽然力量强大,但有这些弊端在,他从来都不会将魔力作为对敌时的首选。但这一次的魔力变化让他明白,自己对这股力量的了解还是有些不足! 四散飘逸的剑光飞快的收拢了过来,在那一丝微弱魔力的调动下在舞阳剑身之上极富韵律的游走着。这份韵律便是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运力法门,而以齐乘风目前的控制力来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么紧密。 直到这个时候齐乘风才想起,自己每一次在走火入魔失去意识之后,对于力量的掌控反而不减反增!魔念的滋生和暴涨的修为会让人出现无法控制力量的情况,但走火入魔之后的精神高度集中恰好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所谓的控制力无非就是人的意念和思维,而正常情况下一个人想保持长时间的全神贯注都是极其困难的,更别说在战斗中把全幅精力都放在对力量的控制上。但走火入魔之后就不一样了,那种状态之下大多会处身于某种执念之中,对于外界事物的感知反而变得极少。 精神集中了,对于力量的掌控自然也更加自如。人生来就有类似于野兽的战斗本能,平时隐藏在体内,会因为后天的学习和成长而渐渐消磨。只有少数人能在不断的磨练中增强这种战斗的本能,但想要在正常状态下觉醒却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在走火入魔的状态之下,这种本能极容易被觉醒,配合着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和威力巨大的魔力,实力瞬间暴涨数倍也就不足为奇了。齐乘风这会儿当然还没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但一心一意蓄力拔剑斩的状态带来的精神集中也已经相差无几了。 虽然和走火入魔的状态相比这种集中没办法长久,但在引动魔力注入其中时,魔力的效用也很快就凸显了出来。如果说齐乘风之前蓄满力的拔剑斩威力是十的话,在引动魔力之后这一剑的威力就达到了二十甚至是三十! 别小看魔力汇拢而来的那些松散力量,要知道握紧的拳头和伸展开来的手掌在同样的力道之下打出去的威力可是天壤之别的。不过得了这意外之喜的齐乘风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在魔力引动之后焦修杰虽然也略微动容,但那副模样可实在看不出太多的惊慌。 剑·八千式·拔剑斩带来的气势提升极为明显,就算魔力使得舞阳剑光华内敛了许多,但也不可能瞒过焦修杰的感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表现的这么淡然,如果不是见识太浅搞不清楚状况,那就只可能是有恃无恐了! 齐乘风有些紧张,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力已经到达了极限,继续等下去只会跌落谷底。焦修杰能在无声无息中就制服了公孙衍几人,这已经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不凡,但那毕竟不是正面交手,齐乘风也不至于因为这样就畏缩不前! 一声大喝,舞阳剑携着无匹的气势朝着焦修杰横斩而去,带起的风声猎猎作响,牢牢的锁定了焦修杰的身形。这一剑霸气十足,两人原本相近的身形在这一剑的映衬下竟将齐乘风抬得高大了几分。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确如齐乘风所料,焦修杰的那些表现完全是因为有恃无恐! 只见焦修杰不躲不闪,手中画龙点睛扇猛地一扬,金光闪动中一道气劲长龙已经鱼贯而出。虽只是短短一瞬,但齐乘风却只觉眼前突然一花,待看清楚时舞阳剑挥斩的方向已是阻力重重。 不过若是蓄力已久的拔剑斩这样轻松就能被破去的话,齐乘风未免也太过不济,舞阳剑的速度虽然慢了三分,却还是坚定不移的朝着焦修杰斩了过去。然而这一次迎来的不单单是那如龙的扇风,更有那迎面而来栩栩如生的画龙点睛扇面! 第三百一十八章 束手束脚 从一开始齐乘风就不敢有任何大意,但在和焦修杰的实际交手过程中却还是在一开始就落入了下风。剑·八千式·拔剑斩蓄力后的威力毋庸置疑,想要正面抵挡无疑是很难做到的,要知道如今的齐乘风修为大进,拔剑斩的威力上限自然也提高了许多。 原本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在齐乘风蓄力之后立刻出手抢攻打断,这样做的好处不言而喻,但也同样会被逼无奈的在仓促间向齐乘风发起进攻。这样一来,出手间的空当和破绽就更加容易显现,以拔剑斩作为起手式的齐乘风便能占据三分先机。 不过这三分先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手的,毕竟前提还是对方会在仓促间露出破绽。而就算对方在这样的应对中露出破绽,齐乘风也未见得一定就能抓住机会,所以这样的应对才相对而言更好一些。 与之相比稍逊一筹的应对方式,就是在齐乘风蓄力的时候同时也开始准备。但这个准备不单单是指使用和齐乘风类似的需要蓄力的招数,同样也可以是提前给齐乘风制造一些阻碍!虽然在蓄力的时候也能移动,但这种状态下的防备能力无疑要弱上不少,而这也是剑·八千式·拔剑斩的一个最为明显的破绽。 焦修杰的应对显然和这两种都不沾边,所以哪怕齐乘风已经提醒自己不能掉以轻心,但在拔剑斩蓄力到了巅峰之后也难免有些许的懈怠。或许焦修杰等的就是这一瞬间,所以齐乘风才会觉得眼前一花,回过神来却已经晚了! 焦修杰挥出的扇风却非等闲,若是普通人被那扇风擦到,至少也是个骨断筋折的下场。不过这种威力的攻击虽然还算不错,但想要阻挡齐乘风蓄力后的拔剑斩还是远远不够的,所以虽然感受到了阻力,但齐乘风却并没有做出任何调整的打算。 气机锁定之下这一记拔剑斩焦修杰已是避无可避,挥舞出来的扇风则更像是无计可施之下的姑且一试,然而齐乘风终归是小看了焦修杰,因为这扇风并不止一道! 这是齐乘风在拔剑斩接连被阻之后,被焦修杰的画龙点睛扇撞上舞阳剑才明白过来的。怪只怪焦修杰的动作实在太有诱惑性了,谁能想到单单只是一次挥扇就能带起接连而至的三道扇风,且每一道都比前一道更快也威力更大。 这使得三道扇风几乎只间隔了极短的一瞬就接连阻在了舞阳剑的去路之上,生生将蓄势到了极点的拔剑斩拖得慢了下来。而紧随而至的画龙点睛扇在这个时候也终于露出了它的獠牙,借着这一顿的功夫逼近到了舞阳剑的近前。 剑虽是百兵之首,近身搏杀的利器,但折扇这一类的奇门兵刃,在贴身战中比之剑来甚至犹占上风!想要将这一类的奇门兵刃使得精熟着实不易,但一旦练成却无一不是杀敌建功的最佳帮手。焦修杰使折扇自然不是为了风度,他这把画龙点睛更是足以和名剑媲美的难得神兵,此时和舞阳剑交击僵持,也未见落入半点下风。 不单如此,齐乘风拔剑斩后的一应变化在画龙点睛的紧贴之下也变得灵性全无,就如被捆上双手双脚一般动弹不得。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齐乘风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但却只有在面对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和师傅羽殇的时候才会如此,难不成焦修杰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大! 这个时候分神明显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但齐乘风之前因为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力中精神高度集中,在焦修杰带给他的震撼下明显有些难以自抑。焦修杰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画龙点睛随着手腕一转一抹,错过舞阳剑的同时已经点在了齐乘风胸前! 踉跄着接连退出几步,也没见到焦修杰乘胜追击,可齐乘风却不敢再有丝毫大意。折扇点中的位置正在他胸前檀中穴上,若不是没有带上内力,这一击就足够让他重伤了。即便如此,金铁为骨的画龙点睛扇这冷不丁的一点也让齐乘风疼痛不已,额角的冷汗也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面前这位敌人实在是齐乘风生平仅见的强敌,虽然论实力焦修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得上太上大长老李小帆,但对方可不会像太上大长老那样出手留情。檀中穴上的这一击虽然看似齐乘风捡了个便宜,焦修杰没能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但实际上如果焦修杰刚才贪图这一击所带来的更大优势,恐怕早已被反击而来的舞阳剑带着两败俱伤了! 焦修杰也清楚这一点,但他更加清楚自己现在对齐乘风的压迫力!说起来齐乘风给他的惊喜已经很多了,原本虽然对其也颇感兴趣,但心底里却不认为对方能有什么新鲜表现。焦修杰在魔门中的地位极高,齐乘风本没有引动他这个级别强者的资格,可作为舞阳剑之主的他,却不是焦修杰能够无视的! “怎么了,刚才不还摆开架势一副一决高下的高手风范,怎么受了点打击之后就要一蹶不振了吗?你们这些所谓的年轻天才未免也太脆弱了吧,换做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 齐乘风没有因为焦修杰的话而表现出任何的异样,这种程度的言语骚扰除了对刚刚踏足江湖的菜鸟有用,就只有一些莽夫会深受其扰了!他虽然也算是个江湖新人,但从小和王叔乞讨为生的他早就见惯了冷眼和恶语相向,焦修杰的这点攻心之举全然没有被他放进心里。 舞阳剑立于身侧,齐乘风摆出了一个防守的姿势,这和他往日的对敌之举截然不同。剑客本就该锐意进取,哪怕是在和师傅羽殇和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切磋时齐乘风也是一味抢攻,若是让熟悉他的人看到他此时的举动,恐怕会惊掉一地的眼球。 齐乘风这样做自然也是有原因的,这一路走来虽然遇事不少,但对他来说都太过顺遂了。赵家庄里虽敌众我寡,但一群家丁护卫给他带来的威胁实在有限!后来的夺剑大会虽然也有不少高手,但擂台的规矩总也逃不过一个点到为止,打的再激烈也没有多少性命之虞。 而在那个时候齐乘风就养成了一个坏毛病,那就是肆意抢攻!无论面对任何对手,因为提前看过对方的出手,齐乘风心里多少也会有些衡量。这份衡量减少了很多试探,也让齐乘风尝到了甜头,以攻代守的剑道风格便由此而生。 也不是说这种风格不好,齐乘风能成为夺剑大会的胜出者,也从侧面证明了这种选择的正确与否。但这其中却难免隐藏了一个后患,那就是攻击有余守备不足!这里的守备不足并不是指齐乘风就没有自保之力,而是相对于他的攻击之强盛,他的防守能力实在有些不够看的。 塔骨部落时齐乘风只身在千百马贼中进退自如,甚至阵斩敌方主帅,可谓是威风凛凛!可事实上齐乘风之所以需要在马贼阵中不断进退,正是因为他的防身手段太过缺失。那看似潇洒从容的进退,实际上只是齐乘风的无奈之举罢了,真站在原地血战不退,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淹没在身周的刀山剑海之中了! 塔骨部落的外墙出现豁口时齐乘风虽然带着公孙衍等人一起堵了上去,但更多的也还是为了拖延时间,没见到后来塔骨部落的战士撤退之后齐乘风就马上带着人后撤了吗?倒不是他没能力在马贼袭来时求得自保,而是需要不断闪转腾挪的他已经无法肩负堵住豁口的任务了,这才不得不寻找机会继续犯险。 这个问题在面对实力不如齐乘风的人时还不算明显,毕竟单靠攻击之猛烈和剑意的辅助齐乘风完全有能力在敌人对他造成威胁前分出胜负。但焦修杰给齐乘风带来的无力感却让他明白,如果只是一味的进攻,留给他的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焦修杰见齐乘风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恼羞成怒,也略微有些惊奇。少年人的年少轻狂和自负骄妄他在对方身上没有看到分毫,这样的心性实在不该出现在一个少年人的身上,更何况还是一个天才! 虽然不想承认,但焦修杰发现哪怕找遍整个魔门也休想找到一个和眼前这位同样杰出的天才。别看他貌似很轻松的就接下了齐乘风的剑·八千式·拔剑斩,但后发先至的他当时也已经尽了全力!整个魔门年轻一辈有一个算一个能一出手就让他全力以赴的,简直是屈指可数。而能在他全力以赴后还冷静反击减少损伤的,那就一个也不剩了! 想到这里,焦修杰起了再次试探的心思,嘴角勾起一脸不屑的调笑道:“怎么,出手攻了一招就看出了高下之分?摆出这幅架势是已经放弃了打赢我的念头了吗,还是说你准备靠这种方式坚持到有人来帮你?” 第三百一十九章 防守反击 焦修杰原本也只是试探一下,顺带着有意贬损,想看看齐乘风的心性是否真有那般沉稳。结果齐乘风被焦修杰这么一说反而心中一跳,因为他心里也未尝没有等待援手的想法! 从之前的交谈中可以得知,焦修杰只是将那些可能妨碍到他的人以特殊手段制服,极有可能是击晕或是迷香一类的方式。虽然不知道焦修杰这样多此一举的原因是什么,但这对齐乘风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红枭殿里的人不少,焦修杰自然不可能全部处理干净。真那么容易就能做到这一点的话,焦修杰也不用偷偷摸摸的进来,直接从大门口一路打下来不就完了。一开始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齐乘风也没打算怎么利用这一点,只是对公孙衍和言希遥几人的安危松了一口气。 但在发现焦修杰并没有那么好相与之后,齐乘风也起了别的心思,而无论是公孙衍几人的清醒还是其他红枭殿的人发现异样,焦修杰这个不速之客都会引得群起而攻之。这种想法虽然有些违背侠义之道,但齐乘风也不是那种迂腐之人,明知不敌还带着亲友共赴黄泉的蠢事他可不会做。 当然,现在就说不敌还为时过早,但至少齐乘风也抱有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的打算。所以虽然焦修杰无意间叫破了自己的心思,齐乘风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更没有因为对方的讥讽而改守为攻。 齐乘风的沉稳让焦修杰暗暗点头,却又同时在心里哀叹对方毕竟还是太年轻了,这种简单直白的应对想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不过焦修杰也没打算这个时候就出言指摘,虽然齐乘风目前的表现还算让他满意,但想让他认同却还差点火候。 画龙点睛扇一扫一扬,两团肉眼难见的扇风已经先一步的朝着齐乘风而去。有了初交手时的前车之鉴,这一次齐乘风在应对扇风时注意力也留有一部分在焦修杰身上。 舞阳剑横斩而出,剑光从剑身上先一步飞出,瞬息间就和迎面而来的扇风撞在了一处。被这道剑·八千式·一字斩的剑光消耗了一番的扇风仍旧顽强的袭向了齐乘风的方向,但却被等在齐乘风身前的舞阳剑轻松化解,彻底消弭于无形之中。 但是焦修杰的攻势却并没有就此结束,齐乘风放在他身上的那一部分注意力也很快注意到了对方的动作。先前齐乘风被画龙点睛扇点中胸口檀中穴而退后了好几步,现在这点距离在焦修杰的猛然前冲之下也不过就是转瞬即逝的事情。 剑·八千式·一字斩虽然去势已尽,但一招应对下焦修杰连续挥出的两扇,也给齐乘风争取到了一个空当。此时虽是焦修杰先一步迈步向前,但齐乘风在破去扇风的同时也调整好了身形。舞阳剑并没有滞留原地,这么点时间足够齐乘风再出一招剑·八千式·虎狩的了! 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先以守势为主,一边观察对手的武功路数一边寻找机会,但这也并不代表齐乘风会完全放弃进攻。以攻代守的打法他在熟悉不过了,在这种以守为主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完全放弃这种他最熟悉的方式。 剑·八千式·虎狩斜向斩出,出招时无声无息,和焦修杰的扇风在某些方面也有相似之处。借着一字斩剑势的掩护,齐乘风这一剑虽然不如单独使用虎狩时威力巨大,但隐蔽性却犹有过之。焦修杰想借着扇风的掩护快速逼近,难免就容易错漏掉一些细节,若是忽略了这一剑的威胁,剑气透体后能够造成的伤势也绝不会轻! 齐乘风到底还是没有完全将期许寄托在这一剑上,除了虎狩之外也做出了其他的准备。焦修杰也确实没有忽视这一剑,但也没有放弃这次进攻机会的打算,画龙点睛扇倒立一挑,这一击虎狩就被牵引得打飞了出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此时已经接近到了一个很近的程度,近到在这个程度之下舞阳剑的三尺青锋都显得有些累赘。对于焦修杰来说这么近的距离也不是他的最佳选择,但相对齐乘风的不便来说这个距离就再合适不过了。 齐乘风也有些无奈,焦修杰的实力明显还在他的想象之上,而更为让人苦恼的是这样一位实力出众且辈分又高的对手,在这些小事上面也分毫不让。不及多想,焦修杰的下一波攻势已经朝着他逼了过来,金铁为骨的画龙点睛扇可不是他用身体就能随便接下来的! 三尺有余的舞阳剑在焦修杰的贴身之下剑尖的威胁已经荡然无存,一系列挑刺为主的剑招也无处施展,好不容易挥斩稍稍拉开些距离,焦修杰的身影就已经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 只是粗略一看,齐乘风就已经明白对方的轻功绝不一般。灵动非常的同时动作还能那样潇洒如意,如同畅游花间一般,让他不由得思索花间派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否真如传闻中那样只是因为侯博义的师傅。 动手的时候走神是很严重的失误,但齐乘风在面对焦修杰的时候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走神,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不过焦修杰却不会像齐乘风那样走神,死死地抓住了对方因为他的轻功而露出的破绽! 扇影缥缈,瞬息间齐乘风就好像同时面对了好几把折扇的夹击一般,周身前后全是不断袭来的折扇,几番闪转躲避都没能抽出身来。而更让他郁闷的是,这些扇影看似一般无二,实则虚实有别轻重不一,搅得他不得不提高十二万分的警惕。 这份提高到极致的警惕自然不是光靠集中精神就能做到的,在被焦修杰近身之后齐乘风就已经将惊之剑意和先决剑意都用了出来,否则早就在焦修杰的扇影下败北了。在这样的僵持下齐乘风的消耗极大,而局面看上去却没有任何改变,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就在齐乘风苦思破敌之法的时候,焦修杰也感到了诧异。齐乘风的狼狈和尴尬他看得清清楚楚,事实上在他的折花百式之下露出过这份狼狈的对手简直是数不胜数,齐乘风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可和那些直面过折花百式的对手不一样的是,齐乘风的狼狈也只是看上去狼狈罢了,这么久的僵持下来硬是连一点伤都没有。而那些曾经像他一样陷入到这种局面下的敌手,可没有一个能在这样的狼狈之下还能安然无恙的! 是因为齐乘风的实力更强吗?焦修杰否定了这个答案,齐乘风的实力虽然在同辈中已经可说是万里挑一了,但焦修杰的对手不少都是老一辈的高手,假以时日齐乘风不难超越这些人,可眼下的情况绝不会源于此! 想不出这其中的关键,焦修杰却也没有半点纠结。他本来也不是专门奔着击杀齐乘风来的,只不过是料理除齐乘风之外的人时太过轻松,这才连带着他对齐乘风的兴趣大减。但在这之后的一系列接触中,那本已降至冰点的兴趣却又重新升了起来,只不过这并不会直接改变他的态度。 想要让他认可,那就拿出对得起这份认可的实力,否则的话也就只好死在这里了!对于齐乘风的天赋和潜力焦修杰毫不怀疑,但很可惜他现在需要结识的并不是一个几年后才能扬名天下的天才,所以对于自己的这份兴趣,焦修杰在心里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甚至比之前更快了几分!过近的交手距离不单是对齐乘风的制约,对焦修杰自己也是一种掣肘。不过丰富的交手经验使得在这种局面下焦修杰所占的优势会更大,出于试探和对机会的把握,焦修杰这才会有这般举动。 经验归经验,实际对敌时还是要有所调整的,所以这一番僵持过后焦修杰对这个距离下的攻势掌握的更好了一些。按理说原本已经磕磕绊绊险象环生的齐乘风在焦修杰这明显提高了一筹的攻势下应该彻底崩溃才是,可实际上齐乘风虽然看上去好像更狼狈了一些,但是却仍旧保持着毫发未伤的底线! 焦修杰感觉更加莫名了,始终找不到的那个原因让齐乘风局面上的劣势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玩笑。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没有一分一毫的体现,身负重担的“骆驼”还在一步一步坚定的走着,让人怀疑到底还要多少稻草才能压死这头“骆驼”! 齐乘风对于焦修杰的惊讶和莫名没有半分感受,实在是全神贯注在自保之下的他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分心他顾了!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那不断飘摇的扇影,连自己在扇影下越加狼狈的动作都没有发现分毫。不过这份狼狈终归也是有限度的,再有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齐乘风莫名发现自己受到的压力似乎变小了一些。 这不是齐乘风的错觉,而是在这样高强度的交锋之下,焦修杰也开始出现了一丝疲惫。这一丝疲惫极不显眼,但却是这场僵持中的一个转折点! 齐乘风在僵持中可不单单是衰减了体力精神,更是已经熟悉了焦修杰的攻势,而反击就在此刻由齐乘风发起! 第三百二十章 杀气勃发 两人交手至今已经互相过了百余招了,虽然焦修杰主攻消耗不少,但齐乘风的防守也决计不是什么以逸待劳的打法。在焦修杰的扇影笼罩之下,齐乘风又因为被贴得太近而无法发挥,往往需要作出更多的应对招架下焦修杰的攻击。 这一连串的交锋使得焦修杰都因为疲惫显露出了一丝破绽,按理说齐乘风应该更加不堪才是,又怎么会感觉压力减少呢?其实齐乘风也已经开始疲惫,但他自己却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惊之剑意和先决剑意给齐乘风带来的可不单单只是感官上的灵敏,高度集中的精神才是其最大的助益。这个特征平时看不出来,因为谁也不可能在对敌中还三心二意的,而剑意能够带来的精神集中也不过如此,并不能将已经集中的精神更上一层楼。 齐乘风直到现在都没能察觉到这一点,就已经说明这个特征有多不显眼了,但和它的不显眼相比,实战中体现出来的价值却大到难以估量!一个从始至终都能保持最佳状态的对手会有多可怕,焦修杰很快就体会到了。 先是齐乘风对扇影的应对越来越自如,这一点在焦修杰感觉到疲惫之后尤为明显。再然后就是渐渐被拉开的距离,焦修杰也能从自己越来越顺手的出招感受到这一点,但齐乘风所获得的好处明显要更大一些。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齐乘风和焦修杰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开到一个让双方都觉得舒适的距离。这对焦修杰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但他从这个变化中却看到了一些不妙的倾向,这种来自于武者的直觉一般都很准确,焦修杰自然也不会无视。 画龙点睛扇金光一闪,一股强绝扇风朝着齐乘风逼去,虽然缺少了一些变化,但从扇风带起的呼啸声中就知道这一击不是那么好相与的!焦修杰并不指望这一击能够伤到齐乘风,从先前对方的应对就看得出,这样的进攻方式多半又会徒劳无功。 不过对焦修杰来说这样已经足够了,扇风逼得齐乘风侧身躲避的同时,焦修杰就已经朝着反方向退开了。两人这样同时一动,相隔的距离瞬间就扩大到了一个谁也碰不到谁的地步,让原本激烈的交锋就此停了下来。 “不得不说你给我带来了很多的惊喜,不过一味的躲闪可不能让你和你的朋友们安然无恙。或许我需要给你更多的压力,好让你认识到现在的局面到底是怎么样的!真以为魔门这么多年的隐匿就只是苟且偷生吗?凭你们几个正道武林的小辈就想要在西崖州横行无忌,是不是太小瞧了天下人了!” 在焦修杰主动拉开距离的时候,齐乘风原本是打算迎头扑上去的。一开始他还对公孙衍等人的安危比较担忧,后来发现这样的担忧于事无补,焦修杰这个躲不开的敌人才是他现在最应该担忧的事情。可是交手之后齐乘风的注意力一点点的被焦修杰逼得集中起来,到了最后已经完全将其他事情抛在了脑后。 这种情况和走火入魔的时候有些类似,区别在于这份集中齐乘风是可以由自己掌握的。焦修杰的退让是个很好的机会,若是在走火入魔的状态下齐乘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但此时仍是清醒的齐乘风也只好放弃这个机会,先听焦修杰想说些什么。 一听之下齐乘风就感觉到了不妙,焦修杰对他们的了解恐怕还在他的想象之上。不过这份了解到底具体到了什么地步,又会给接下来的局面带来什么变化,齐乘风却一无所知。正道的身份虽然尴尬但在西崖州也不是完全没有容身之处,可言希遥出身的慈航静斋可就完全不同了! 这件事情是否被对方得知,所带来的结果很可能是截然不同的。齐乘风也只能尽可能的往好的方向去想了,焦修杰虽然用手段制服了公孙衍和言希遥几人,但却都没有立刻下杀手,从这一点上来看情况或许还没糟糕到那个程度。 “怎么,以为我是在诈你?”焦修杰一脸的轻视,对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齐乘风继续说道:“慈航静斋的当代行走、无痕剑羽殇的爱徒、药王谷二长老独子,任何一个折损在这里对正道武林来说恐怕都是不小的打击吧?我还真有些好奇你们各自的师门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放心的让你们这些毛头小子胡来!” 焦修杰的话对齐乘风而言,实在是个再糟糕不过的消息。正魔之间的仇怨人尽皆知,慈航静斋在这其中的地位就更加尴尬了,身份被发现后魔门的手段如何想都不用去想。眼下也不知道除了焦修杰之外还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如果只有焦修杰一人的话...... 齐乘风满含杀意的眼神被焦修杰看了个正着,不过焦修杰对此非但没有什么不满,反而还一脸欣慰的点了点头。 “看来你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眼下的情形对你有多不利了,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才好呢?给你个提示,知道你们身份的人并不多,除了我以外也就只有两个人而已,而正巧他们现在都不在这里!怎么样,这个提示给的够明显了吧?” 齐乘风没有说话,只是握住舞阳剑的右手更加用力了一些,身周原本比较稀薄的杀气也在焦修杰的话音落地之后凝结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先前以守为主的打法让齐乘风的实力被限制很严重,但这种限制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因为影响齐乘风实力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杀气并不能直接对人造成伤害,哪怕是心志不坚的普通人,在齐乘风的杀气笼罩下最多也就是不支晕倒,若是体格强健的甚至连噩梦和小病一场的情况都不会发生,实在难以具化杀气单独使用时的威力。 焦修杰自然不会无视齐乘风身周的浓烈杀气,经历过正魔大战的他,很清楚想要达到齐乘风这种程度的杀气到底有多难!杀气的形成可不单单是杀戮越多就越浓厚,而是需要满足两个条件的共同积累。 一个是杀人者的主观意念,也就是制敌于死地的意愿或是执念。另一个就是被杀者的怨念和不甘,也就是对生的眷念和对死亡的恐惧。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也是杀气形成多寡的决定性因素!齐乘风一直觉得自己的杀气是在赵家庄和塔骨部落凝结而成的,但如果焦修杰知道这些的话,一定会觉得齐乘风还有所隐瞒。 事实上,像赵家庄的家丁护卫和蒙辽州的北地巨盗这样的乌合之众,是绝不可能让齐乘风的杀气浓郁到这个地步的。因为在面对实力低下的对手时,是很难让人产生那种制敌于死地的执念的,正如人在灭杀蝼蚁时是不会一开始就竭尽全力的,只会在一击没有杀死蝼蚁的情况下,漫不经心的再次出手,但也同样不会竭尽全力。 只有在这个蝼蚁三番四次的逃出生天,甚至还想着反咬一口的时候,才会让人生出致其于死地的念头,而这种念头才是杀气的形成条件!蝼蚁临死前的不甘成了杀气形成的另一个条件,但这份不甘实在太过无足轻重,所以即便这样全神贯注的杀死一只蝼蚁,所获得的杀气也是微乎其微的。 赵家庄的家丁护卫和蒙辽州的北地巨盗对齐乘风而言就相当于一些略强的蝼蚁,他们有反噬齐乘风一口的能力,但自始至终都无法威胁到齐乘风的生命。这些人的死亡也不是全无用处,齐乘风身上最初的杀气就是这些人带来的,只是作用实在太不明显了。 真正让齐乘风身上的杀气,浓郁到让焦修杰都吃惊的原因,其实和这些经历都完全无关。焦修杰自然不可能在这短短一瞬间就看出问题的所在,而齐乘风也是在很久之后才明白,这股杀气的来源,是出自于那一次在梦魇空间中的走火入魔! 天魔策上的精纯魔力至今都在齐乘风的体内封禁着,而这股魔力的用处远在寻常魔力之上。由梦魇空间中的幻境给齐乘风带来的杀气就足以说明那一次走火入魔的不寻常,只是这个谜底注定还要被埋没很久。 焦修杰的眼中充满了惊喜,有这种杀气的齐乘风在他心中的地位无形中又上升了一大截。但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开心了,在他的刻意“提醒”下,齐乘风已经亟不可待的向他攻了攻来! 剑·八千式·一字斩!剑·八千式·连刺!喷涌的剑光先一步于抖作一团的舞阳剑向着焦修杰袭来,剑光中澎湃的内力让焦修杰略微有些失神。就算齐乘风之前以防守为主,内力的消耗也必不可少,折花百式可不像看上去那样不堪一击! 这门纷繁复杂的扇法看似飘逸灵动,实则包含强大内劲,是外柔内刚的武学。真要是被数量众多的扇影迷惑,以为略显虚幻的扇风不堪一击,结果就是被势不可挡的扇风撕成碎片! 第三百二十一章 画龙点睛 齐乘风的内力修为很高,这一点焦修杰在之前就看出来了。不过因为对齐乘风所用的剑·八千式并不太了解,焦修杰也没办法计算出对方消耗内力的具体情况,毕竟越是高深的武功在同样的内力消耗下威力越大,没有一个明确的衡量标准,也只能得到个大概的判断。 但再怎么提升威力,也还是有个度的,绝学也不是仙术,不可能无中生有!剑·八千式·一字斩很快就被焦修杰用画龙点睛扇击散,但那内力蕴含的强大冲击却让焦修杰眉头一挑。以己度人,这样的攻击换做他自己也要消耗不少内力,就算齐乘风的剑法更加高深,也不可能会少到哪里去。 莫非对方的内力已经不多,在发现情况有变之后急于求成,这才不管不顾的全力以赴,想要在短时间内了结后患?如果真是这样,焦修杰对齐乘风的评价无疑就要大打折扣了,从交手开始齐乘风就一直处于下风,这种情况下不可能看不出实力差距。以为靠拼命就能改变形势,未免也太单纯了些吧? 剑·八千式·连刺在舞阳剑的抖动下分作了八道剑影,几乎不分先后的朝着忙于击散剑光的焦修杰刺去。这一招由一字斩收招后才施展出来,原本比单独使用还要慢上一拍,但一字斩射出的剑光却为这个刺出的时机拖延了更多的空当。 焦修杰心下存疑,手上却没有半点迟滞。刚刚才击散剑光的画龙点睛扇猛地一张,扇面铺开的同时左手已经一掌印了上去,画上的神龙就像活了一样,从画中冲出缠绕在了齐乘风刺来的舞阳剑上! 这一应对太过匪夷所思,空中蜿蜒扭动的神龙在消磨完舞阳剑带出的剑影之后又在其上盘桓了一圈才彻底消失,让齐乘风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焦修杰手上的画龙点睛扇上。画上的神龙当然没有随着舞阳剑的剑影一同消散,就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从画上移动过分毫一样。 齐乘风自然没有看错,那蜿蜒盘旋的神龙虽然不及画上清晰,但从形状上来看却和画上一模一样。有着过目不忘之能的齐乘风,对眼前这刚刚发生的一幕可谓是铭记于心,两下一对比后就连手上的剑招都慢了三分。 剑·八千式·捞月!剑·八千式·倒斩!一剑上挑一剑下劈,但因为出剑时的迟疑,齐乘风这两招半点威胁都没有,轻轻松松就被焦修杰的扇影破去。舞阳剑被刻意和焦修杰的画龙点睛扇保持了一定距离,先前发生的一幕虽然没有对齐乘风造成损伤,但士气上的打击却不能小觑。 神龙本就是神话中的存在,齐乘风不认为焦修杰有御使神龙的能力,否则以神话传说中龙的力量,他早已经尸骨无存了!但是画中神龙活灵活现的出来的那一幕给他带来的震撼也着实不小,能够清楚感受到那道神龙虚影不单单只是内力的他,实在不敢再轻易用舞阳剑靠得太近。 剑·八千式·连刺被破去还在其次,随后两剑的迟疑却不单单只是因为神龙带来的惊讶,更多的还是最后盘桓在舞阳剑上的那一瞬!舞阳剑作为一柄绝世神兵,早已经诞生了一丝灵性,齐乘风每每握剑之时都能明显感觉到舞阳剑上传来的欣喜活跃。 但在神龙消散前的那一瞬间,被缠绕的舞阳剑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和齐乘风完全失去了联系!这让齐乘风有一种感觉,在那一瞬间舞阳剑灵性尽失脆弱无比,稍有差池就会折戟沉沙。正是因为这种无形的威胁,使得齐乘风心神不宁,才让之后的两剑完全没有发挥出正常的水准。 “已经感受到了吗?”焦修杰意有所指的朝着齐乘风说道,但手上画龙点睛扇却没有半点停歇,反而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出手。这是焦修杰的攻心之术,显然他已经看出了齐乘风的迟疑,虽然实际情况并没有齐乘风想的那样糟糕,但这不妨碍他利用上这一点。 就像齐乘风先前感到最棘手的那一点一样,焦修杰在胜负面前的执着和不择手段,总在任何有机可乘的时机出现。哪怕这样做明显有失身份,但焦修杰做起来却是那么自然,完全无视了两人之间的年龄和辈分差距。 齐乘风没空去想焦修杰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忌惮虽然有,但他很快就明白或许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严重。道理很简单,之前两人交锋时间隔的距离比现在更近,如果神龙虚影的效果真有那么强大,焦修杰早就用了出来。 之所以之前不用,肯定有相应理由。有可能是距离的限制,也可能是消耗的限制,总之神龙虚影绝不是随手就能使出的招数。更何况,那种和舞阳剑失去联系的感觉虽然诡异,但从结果上来看焦修杰也并没有在这一击中占到任何便宜,否则他现在也不可能再有闲心想这些了。 舞阳剑直刺而出,一式剑·八千式·破虚带起一阵破空声,直朝焦修杰胸前刺去。这一剑简单直接,发力的技巧和隐藏的杀机却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舞阳剑剑尖上的一抹寒芒极不起眼,但若是焦修杰又像之前那样用画龙点睛扇的扇面硬接这一剑的话,结果恐怕就截然不同了! 焦修杰没看出来这一剑的特殊,但也明白对方在见识到神龙虚影的诡异莫测之后还用出这样一剑来,绝不可能是对此毫无防备。为了稳妥起见,焦修杰并没有展开扇面挡下这一剑,直接闪身就躲了开去。不过焦修杰每每抽身躲避的时候也不会一味的逃避,画龙点睛扇的扇风第一时间也迎了上去。 为了试探齐乘风这一剑的古怪,焦修杰的扇风是直接朝着舞阳剑的剑尖打去的。在他看来这直刺而来的一剑,如果真有什么特殊之处,那也应该就在剑尖上了,就是不知道这记试探到底能让他看出什么来了。 扇风不出意料的被舞阳剑轻松破去,但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有任何特别之处。先前两人的贴身交锋中像这样被齐乘风用舞阳剑消弭的扇风不计其数,而这一剑除了看上去余力更甚之外,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特别的。 难道是对方的试探,这一剑原本就是平平无奇的,真正特别的是这一剑的后招?焦修杰的考虑不可谓不细致,剑客本也是以灵巧为主,齐乘风的剑招也走的是多变的路数,在某些方面甚至和焦修杰的折花百式有相似之处,这样的考虑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焦修杰却无法说服自己,毕竟齐乘风所用的剑法之精妙实在少见!先前对方以防守为主,所用剑招就已经多有出其不意的地方,许多神似的招数焦修杰都在与其他人的交手中见过,但细节处的差异却让那些熟悉的招式变得陌生了起来。 两人又一次的错身而过,这一次却是齐乘风的变化让焦修杰多了一丝忌惮。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周身缠绕着浓郁杀气的齐乘风看似凶悍,焦修杰却始终能够游刃有余,两人间的实力差距一目了然。 画龙点睛扇时不时的和舞阳剑交击一瞬,不知名金铁打造的扇骨坚硬异常,即便是被舞阳剑的剑刃斩中也分毫未损。以齐乘风目前所掌握的实力而言,正常状态下对敌时最大的优势就是舞阳剑,但在焦修杰的画龙点睛扇面前,舞阳剑却始终都没能占到半点便宜。 齐乘风一开始以为画龙点睛扇也是如同舞阳剑一般的绝世神兵,但后来发现似乎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画龙点睛扇之所以能够和舞阳剑硬碰硬,并不是其本身与舞阳剑旗鼓相当,而是焦修杰这个用扇子的人带来的变化! 无论是先前的近身僵持还是现在的你来我往,齐乘风和焦修杰之前总也免不了硬碰的时候。每每到了这个时候,画龙点睛扇上都会出现一抹淡淡的金光,这抹金光和焦修杰的内力光华极其相似,所以齐乘风一开始也只当这是对方出招后散射的光华。 不过渐渐的,齐乘风发现了这里面的问题,似乎只有在和舞阳剑接触之时画龙点睛扇上的淡淡金光才会出现。如果这样齐乘风还弄不清这里面有古怪,那才真叫奇怪了! 两人之间的交锋已经持续了良久,焦修杰的淡定从容也从侧面说明了对方的游刃有余,但齐乘风却开始有些担心了!齐乘风几人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泄露出去的,尤其是言希遥,这让焦修杰所抓的把柄成为了他们的催命符。 可是担心也于事无补,剑·八千式齐乘风已经全力施展出了,焦修杰却比之前更加从容淡定,一点也没有因此受到威胁。归根结底是焦修杰的出手方式发生了变化,从之前的抢攻变成了攻守均衡,而且绝不做出半点会对自己产生威胁的冒失之举。 齐乘风气的牙痒痒,却也知道从焦修杰之前表现出的锱铢必较来看,这样的做法无疑才是最符合他现在所占优势的。但知道归知道,被人抓住弱点利用的感觉可不好,咬了咬牙,说不得也只好冒险一下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主动入魔 焦修杰的实力在齐乘风之上,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但两人的差距还并没有到一个特别悬殊的地步。不过齐乘风此刻剑·八千式一招一式都已经尽了全力,惊之剑意和先决剑意更是在刚交手时就用上了,甚至连还没完全掌握的魔力都夹杂在招式中使出,可以说是发挥到了极限。 先前齐乘风以一字斩起手,舞阳剑连刺紧随其后的时候焦修杰就隐约觉得齐乘风想要速战速决,可到底焦修杰对齐乘风的了解有限,以为是因为齐乘风的内力所剩不多才会行此险招。 从结果上来说,焦修杰确实没有看错,但从症结上来说,引导齐乘风不得不做出这样选择的,其实是他的精神消耗!之前焦修杰在和齐乘风近身交锋的时候久战不下,一直到自己都明显有了疲惫感,齐乘风都能在狼狈的招架下保持毫发无伤。 那时候焦修杰就在奇怪齐乘风的顽强,但毕竟两人是第一次交手,他也只当是齐乘风的实力原本就可以应付。尽管齐乘风的表现更像是临阵突破,但焦修杰在适应近身之后所提升的战力足有两成不止,这样的进步如果是临阵突破,那焦修杰对齐乘风天赋的认知恐怕会再次刷新。 齐乘风的情况有些不妙,而这种情况是从之前就开始有的!他太过高估自己的防守能力,也太过低估焦修杰对他带来的压制,惊之剑意和先决剑意的运用数次超过他原本掌控的极限,这才勉强在焦修杰的攻势下苟延残喘。 之前表现出来的所有狼狈和勉强都不是装出来的,齐乘风是真就那么狼狈,真就那么勉强!焦修杰觉得齐乘风虽然狼狈,但却能毫发未伤,以齐乘风的年纪能够在他的不断攻击下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十分难得。但他不知道的是那根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直悬在齐乘风头上,只不过是焦修杰加得晚了一些! 极限之所以是极限,就是因为其在常态下没办法一直保持,否则极限就是上限了。而齐乘风所面对的情况逼得他不得不始终保持那个极限,那个常态下没办法做到的极限,所以他不得不借助惊之剑意和先决剑意的帮助。 剑意的帮助立竿见影,齐乘风险之又险的坚持了下来,哪怕每一回合的交锋都险象环生,但他硬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受到半点伤害。这份被逼无奈的极限因为焦修杰的逼迫而不得不持续下去,因为已经完全丧失主导权的齐乘风,这个时候一旦露出破绽的话,结果就只有死路一条! 死亡边缘的感觉很不好受,强行集中精神保持极限状态就更不是一件能够让人感到好受的事情了。但在这种长时间的保持之下,极限也就不再是极限,精神上的突破也就水到渠成了!而也就是在齐乘风刚刚突破极限的时候,焦修杰因为适应了距离的缘故而又强上一筹的攻势也紧随其后,让局面的僵持又回到了原点。 太过紧张的局势让齐乘风没时间品味这一次的突破,事实上除了感觉自己突然头脑一清之外,齐乘风并没有太多的感受。惊之剑意和先决剑意的运用变得更纯熟了,但齐乘风以为这是因为他在不断应用剑意的缘故,完全没有将其与突破上相关联。 这也就是齐乘风运气好,他所领悟的惊之剑意和先决剑意都还只是初级阶段,哪怕从表现出来的作用来看甚至比许多剑客领悟到了极限的剑意还实用,但初级阶段就是初级阶段! 既然是初级阶段的剑意,相对来说想要获得进步就会比较容易,但惊之剑意却是一个例外。原本就因为领悟方式的偏差导致齐乘风所领悟的惊之剑意并不完整,甚至因此使得惊之剑意的应用会出现走火入魔的情况,这使得齐乘风在惊之剑意的领悟上其实连初级都达不到! 齐乘风也隐约猜到了惊之剑意的问题,但他却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式。问题的根本出在他还不具备领悟惊之剑意的基础,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他就只能让自己满足惊之剑意的修炼条件,可遗憾的是这一点他没法做到! 七情剑意需要的是感悟,是体悟七情参透七情之后的感悟,所以想要将青莲剑歌练到高深处,时间就是必不可少的了!齐乘风因为幼年经历恰好进入了“惊”的状态,失去意识后又因为外魔入侵领悟了惊之剑意。 严格来说领悟惊之剑意的并不是他,而是他体内的心魔,所以在心魔潜伏时,齐乘风连惊之剑意十分之一的威力都用不出来,而只有失去意识之后他才能发挥出惊之剑意的真正力量。 好在万事开头难,哪怕齐乘风并不具备领悟惊之剑意的条件,开了头以后惊之剑意的进步也从未停滞。就这样从入门都不算,齐乘风靠着入魔时打下的基础,硬生生的将惊之剑意领悟到了现在的境界。 剑意的突破影响深远,但对齐乘风来说眼下所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那本该枯竭的精神力又恢复了不少。不过再怎么恢复齐乘风也不可能恢复到全盛状态,偏偏和焦修杰的交锋片刻都离不开剑意的帮助,所以齐乘风才被逼无奈想要速战速决,就是为了在精力耗损过度之前解决掉对方。 事实证明齐乘风想的太理所当然了,以守代攻为的是尽可能摸清楚焦修杰的路数,知己知彼之后好找到合适的时机。可打到现在齐乘风还是没能摸清楚焦修杰的底线到底在哪,因为身为魔门中人,焦修杰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用过魔力! 齐乘风一直都在防备着这一点,他相信对方不可能没有掌握魔力,到现在都没有用出来一定有对方的考虑。但这些问题打到这个地步齐乘风已经没办法再顾及了,继续僵持下去他看不到半点取胜的机会,目前留给他的选择已经不多了。 破釜沉舟!齐乘风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从焦修杰道出他们的身份之后,他就没有选择了。如果公孙衍和言希遥几人在焦修杰潜入后能和齐乘风汇于一处的话还能留些余地,至少他们联手之下逃离西崖州还是很有可能的。可现在齐乘风只能想到一个解决事情的办法,杀了焦修杰,或者和公孙衍他们一起死在这里! 舞阳剑横扫而出,一招剑·八千式·碧海携着滔天气势逼的焦修杰不得不倒退几步,却还是没能完全躲开这一剑的笼罩范围。画龙点睛扇再一次的格挡在了舞阳剑的去路之上,只是这时候焦修杰的退让已经泄去了舞阳剑大半的威力,剩下的那些又哪能破开焦修杰的防御。 这样的场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齐乘风熟悉焦修杰的同时,焦修杰也在默默的熟悉齐乘风。但这一次齐乘风的举动显然和之前有所不同,一击落空的齐乘风不进反退,一扫先前强攻之时锲而不舍的模样。 “怎么,打算放弃了吗?现在逃走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让我在逃走的你和无法反抗的同伴之间做个选择,看起来你活下去的可能性不小啊!你猜那样做的话,我是会对你紧追不舍呢?还是先把你那些同伴都杀掉呢?” 齐乘风没有理会焦修杰的话,如果他想逃走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了,这种选择自始至终都没有在他的脑海中停留过片刻!舞阳剑横于胸前,齐乘风的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身周缠绕的惊人杀气也开始翻滚雀跃起来。 惊之剑意的心魔、杀戮带来的心魔、天魔策上的心魔,齐乘风彻底放开了自己对这些魔念的压制!这三种心魔的存在形式已经包括了所有心魔的类别,此时压制一经解除,顿时就在齐乘风的体内疯狂暴动起来。 这一刻的齐乘风周身被杀气魔气团团笼罩,虽然魔气略显稀薄,但不断翻滚搅动的气势还是让他看上去魔焰冲天!亲眼见到这一幕的焦修杰此刻已经彻底惊呆了,由于齐乘风之前魔力的应用十分轻微,所以他并没有发现齐乘风身怀魔力的情况。 此时在看到齐乘风这盈满身周的魔气之后,焦修杰的脑海中只剩下惊叹和咆哮!这哪里是正道武林的天才剑客,如果不提前告知身份的话,就连焦修杰自己也会认为对方是气焰冲天的魔道高手。那股魔力虽然比较稀薄,但其中蕴含的可怕力量就连焦修杰都感到为之胆寒,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怪胎啊! 焦修杰的惊叹没能持续太久,由于心魔的互相冲突,齐乘风暂时还没有丧失身体的主导权。不过心魔带来的力量提升齐乘风却已经清楚感受到了,那种对力量的控制和理解简直让他欲罢不能,藏于体内深处的本能让他完全没有停滞不动的想法! 舞阳剑青光一闪,剑身上已经布满了一层黯淡的剑光。这种剑光的颜色远不如之前齐乘风挥剑时那么自然华丽,也绝不是他所修内力的颜色,但那种浓烈的威胁感却让焦修杰眉头一皱,视线也下意识的停在了画龙点睛扇上! 第三百二十三章 魔焰滔天 精神上的疲劳齐乘风已经感受不到了,在心魔被彻底释放之后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满满的战意!身周的杀气和魔气都是这股战意的形成来源,却都不是这股战意的主导,真正引导着这股战意形成的,是他想要打败焦修杰的心声! 这是齐乘风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往完全放任魔力进入走火入魔状态时,战意的主导几乎全是杀意,那种不死不休的癫狂才是齐乘风一直以来最为忌惮的东西。为此哪怕明知道魔力对他实力的提升堪称恐怖,齐乘风也仍旧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对待着这把双刃剑,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绝不启用。 全新的体验让齐乘风没有克制的打算,他渴望立刻在对手身上运用这股力量。体内魔力的争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停止,齐乘风已经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得更加集中。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清醒还能保持多久,如果能在失去意识之间就解决掉焦修杰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舞阳剑似乎也感染到了齐乘风的战意,剑柄处传来的雀跃和欣喜让舞阳剑如同活了一般,凭空发出了一声嗡鸣!青光笼罩下的舞阳剑似乎和平日里有些不大一样,但齐乘风也没工夫去计较这些,剑光闪动的下一瞬他就朝着焦修杰迎了上去。 好快!这是焦修杰的第一个念头,也是他唯一能在这一击下产生的念头!下意识的一个招架动作,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画龙点睛扇上爆闪的金光,焦修杰被这一剑带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无论移动速度、出手速度、剑招威力、反应速度都提升了一大截,这就是焦修杰从齐乘风这一剑里得到的信息。心疼的看了一眼画龙点睛扇的扇骨,此时上面赫然出现了一道肉眼难察的白痕,显然就是齐乘风这一剑的杰作了! 在齐乘风气势突变的时候焦修杰就已经意识到可能出现的变化,这也是他第一时间就看向了画龙点睛扇的缘故。不过仓促间焦修杰还是小觑了齐乘风周身变化所带来的提升幅度,或者说小觑了舞阳剑在这样的变化下提升的幅度! 舞阳剑的来历焦修杰一清二楚,甚至连齐乘风是怎么得到它的也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这并不代表焦修杰就清楚舞阳剑到底有多厉害。这柄绝世神兵出世后只随魔门之主杀伐一场,就因为主人的身陨而彻底沉沦,败亡的结果让这柄绝世神兵还来不及在世人面前崭露头角,就销声匿迹了。 在很多人的眼里,这柄剑都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对魔门之主的盲目崇拜,让很多幸存下来的魔门中人将魔门之主败亡的主要原因归咎到了剑的身上,他们忽视了作为魔门之主的敌人们有多强大,而这柄剑的表现又有多耀眼。 魔门之主死了,但他的死却无人苛责!重伤之身独战数十名正道翘楚,身死以前掀起的血雨腥风足以让任何人感到胆寒,所有参与此战的正道翘楚没有一人全身而退,最轻的伤势都是缺胳膊断腿,更有不少人在回程途中就因为内伤过重不治身亡。 如此辉煌的战绩让不少正道武林参与过这一战的人都后怕不已,若不是慈航静斋的临阵倒戈和刺中魔门之主的那一剑,这场正魔大战的结果如何实在难以想象!作为这一战里最为耀眼的存在,魔门之主的佩剑自然少不得被人关注,但那个时候舞阳剑就因为魔门之主的死而陷入了自我封印之中。除了能从这一点上看出舞阳剑的不凡,其真正的威势就再也无人可知了。 来不及一战成名的舞阳剑就这样沉沦了,那些在兵器谱上找不到这柄剑存在的人,自然下意识的认为舞阳剑不过如此。虽然是敌人,但正道武林中对魔门之主心折之辈却也不在少数,谈及这一战时自然也做出了诸多假设,舞阳剑就是被提的最多的一个。 如果不是舞阳剑,而是那些兵器谱上赫赫有名的神兵利器,这一战的结果又会如何呢?这个假设就像如果魔门之主没有被自己人刺中那一剑一样没有多少意义,但幸存者们却仍旧乐此不疲。久而久之,这种假设也传到了那些不知情的魔门幸存者耳中,不愿接受失败打击的他们,自然也把这个可能牢牢记在了心里,甚至深以为然。 只有真正直面过舞阳剑锋芒的人才知道这柄剑到底有多可怕,只可惜这些人在这一战之后全都一蹶不振,哪怕明知道这种假设有多荒谬也没法站出来解释。而且这个解释实在不太好说,毕竟偷袭魔门之主的那一剑向来都是和舞阳剑一起被提及的,这件事情实在不够光彩。 向世人解释舞阳剑并不是传闻的那样鸡肋,而是一柄绝世神兵,这会让听到的人怎么想?好一点的把视线又转移到了偷袭的那一剑上,不好的说不定就会怀疑做出这些解释的人的动机,你这么急于强调舞阳剑的强大,是不是为了反衬出打败魔门之主的你们有多强?真这么强的话还偷袭个什么劲,偷袭完了还群起而攻之,那么厉害怎么不找他单打独斗去? 归根到底魔门之主的死怎么也不光彩,哪怕用正魔不两立的大义压下来,也只不过稍稍挽回一些颜面罢了。真在这件事上投注太多的注意力,那才真是找不痛快了,久而久之关于舞阳剑的认知就这样被谣传了开去。 没能借魔门之主的手一战成名,使得就连知道舞阳剑名字的人都不多,除了魔门之主之外也就剩下那些当初参与过舞阳剑打造的人和一些魔门高层了。这些知情人当然知道舞阳剑绝不像外界说的那样无用,但具体如何这些人却也说不清楚。 魔门之主的实力实在太强了,强大到了一个让人难以估测的地步。真换一柄绝世神兵会不会更强,这种猜测没人能给出答案,舞阳剑到底如何就彻底成为了一个秘密。焦修杰在花间派的地位极高,从正魔大战上幸存下来的他自然知道舞阳剑的真面目,但具体如何恐怕普天之下只有魔门之主这个舞阳剑的主人才能说的清楚了! 画龙点睛扇不是什么绝世神兵,甚至连极品都算不上,只是介乎于佳品和极品之间的一柄折扇。这种级别的兵器已经十分难得了,可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尤其是折扇这一类的兵器,其数量是远少于刀剑一类的兵器的。 焦修杰平日里对自己这柄折扇十分爱护,不单只是因为这柄折扇的威力,也是因为这柄折扇上的图画!花间派传人钟情于艺术一途,这一点几乎尽人皆知,而焦修杰所沉迷的恰好就是书画一道。扇上神龙栩栩如生,一双龙眼更是点睛之笔,此时多了这一道白痕,焦修杰就别提有多心疼了! 双目一红,焦修杰身上的气势也随之一变。从齐乘风见到焦修杰的第一面开始,哪怕是在之前的交锋中,焦修杰也一直给人一种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感觉。这种因为休养学识带来的气质很难描述,至少在齐乘风所见过的武林人士身上并不多见,所以齐乘风对此印象颇深。 但此时此刻,因为画龙点睛扇上的细微白痕,焦修杰竟然也如齐乘风一样周身魔气蒸腾。和齐乘风的魔气驳杂翻滚不休不同,焦修杰身周的魔气十分精纯,流转之间更是多了几分韵律,看上去颇为顺从!两厢一比较,无论是质还是量焦修杰都完胜齐乘风,而气势的改变也多少改变了焦修杰的应对。 一直以来都以轻盈灵动的移动为主的焦修杰似乎放弃了自己的所长,学着齐乘风一样笔直的朝着对方迎去。齐乘风一击占得上风之后本就战意熊熊,此时此刻的状态也让他完全没有因为焦修杰的变化而有任何畏缩,对于焦修杰这样迎头冲上的打法不惊反喜! 脚尖点地,齐乘风身如鬼魅一般飘忽前行,从羽殇那里学来的莲花步此时完全看不出半点高洁,竟似在施展间带着一些妖艳。这样的变化说不出好坏,但齐乘风的速度却明显快了不少,眨眼间就已经和焦修杰撞在了一处。 舞阳剑横斩腰腹,一记剑·八千式·揽月在此时用来说不上的凶威赫赫,满载的杀气魔气将剑身上的剑光挟裹着划拨长空,竟传出一声类似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这是速度太快带起的风声,但在肉眼可见的魔气映衬下着实有些让人生寒。 焦修杰的动作就比齐乘风看着要轻巧的多,画龙点睛扇正反一挥,两道无形扇风在魔气之间洞开一条通道,竟然齐乘风能够短暂看到扇风的形状!两扇挥出之后焦修杰也没有停顿,扇面一开直劈而下,一道金光竟然在扇沿上抽身而出,在半空中化为神龙虚影直扑齐乘风而去! 无论是扇风还是神龙虚影,本来都是焦修杰的内力所化,但在魔力加身之后这两拨看似与之前没多大不同的攻势,在和舞阳剑撞在一起时却立刻出现了变化! 扇风由无形到显形再到消散只用了一瞬间,一往无前的舞阳剑只是被稍阻了一瞬,却在接触的瞬间带起了一大捧的魔气!魔气将扇风的形状勾勒的清晰可见,哪怕扇风消散魔气也只是轻微抖动了一下,紧随其后的神龙虚影已经缠绕了过来。 舞阳剑剑势略微有些靠下,所以神龙虚影是自上而下朝着舞阳剑缠绕过去的。但就在神龙虚影刚刚缠绕上舞阳剑的瞬间,原本金光闪闪的神龙竟然变成了魔气充盈的淡紫色,死死地纠缠在舞阳剑的剑身之上! 舞阳剑受此变故,齐乘风的反应也在第一时间做了出来。剑身上的黯淡剑光猛地一涨,将正在收缩的神龙虚影撑得松了一分,霎时间两股争执纠缠的魔力翻滚撕扯,搅得齐乘风身前魔焰滔天! 第三百二十四章 碧海生波 舞阳剑上的剑光和神龙虚影不断摩擦碰撞着,激起的气流却不能让四周的魔气消散分毫。齐乘风体内原本还在内斗的魔气在焦修杰的攻击下猛地一滞,随即交缠涌动一齐朝着神龙虚影卷去,竟有一种放下内斗共御外敌的既视感。 就在舞阳剑被神龙虚影纠缠的时候,焦修杰已经持着画龙点睛扇迎了上来,如刀一般锋利扇沿朝着齐乘风左肩斜斩而去!这一击正卡在舞阳剑被制的间隙,一旦命中齐乘风必定重创,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 齐乘风的注意力虽然大多都在神龙虚影之上,但对焦修杰可不会有半点放松,只是神龙虚影的纠缠确实也不是那么好摆脱的,一时间看上去竟然有些无计可施了!想要抽身躲避不是不行,但被死死钳制住的舞阳剑却势必要脱手,这种情况下做出这种选择结局实在难料。 换做平时齐乘风或许还会有一丝犹豫,但这个状态下的齐乘风却在焦修杰追击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定,强行突破!舞阳剑上青光大盛,魔气汇拢后气势猛涨,剑身上缠绕着的神龙虚影就像是被掐住了咽喉一样,摇摆挣扎不已。 这一刻,对战中的两人似乎都能从神龙虚影的挣扎中隐约听到阵阵嘶吼哀嚎,两人也都能看出神龙虚影的后继无力,但问题的关键却不在于神龙虚影能否挣扎摆脱,而是它能否坚持到焦修杰的这一击打中齐乘风为止! 这一击终究还是落空了,齐乘风在魔力凝结之后很快就震散了神龙虚影,赶在焦修杰扇刃及身之前就抽回了舞阳剑,闪身避了开来。不过躲避的动作多少还是有些迟钝,虽然没有被扇刃划到,但焦修杰紧随其后的变招齐乘风却没有躲过。 一道扇风在焦修杰一击落空后被其反手轻扬送出,仓促间躲避的齐乘风只好将舞阳剑挡在了身前,却只来得及泄去半数力量,还是被破碎的扇风打了一个趔趄。新一轮的交锋毫无疑问是焦修杰再次占了上风,但两人之间的形势在这一刻却开始起了变化! 扇风及体,齐乘风自然不可能毫发无伤,身上穿着的衣衫都有几处破损,看上去颇有些狼狈。这还是动手之后他第一次被焦修杰所伤,虽然伤势比较轻微,但却是个不好的征兆。不过齐乘风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这一点一样,战意熊熊的眼里反而多了一丝笑意! 反观焦修杰,这一击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对齐乘风造成的伤害却是实打实的。就算有些失落,可也不至于愁眉苦脸才对,可偏偏在两人拉开距离之后焦修杰的眉头就紧皱了起来! 两人这样的反应自然不可能是没有缘由的,而带来这种变化的正是焦修杰所用的神龙虚影!之前焦修杰就以神龙虚影纠缠过舞阳剑,后来更是对神龙的不凡得意洋洋,这全都归功于其独特的性质。神兵有灵,真正好的兵器天长地久之下都会诞生灵性,而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往往就是区别一柄武器优劣的关键。 神龙虚影的独特性质听起来有些鸡肋,那就是在和有灵神兵接触时能够遏制神兵内的灵性,从而达到钳制神兵的作用。这种特质对普通兵刃无效,甚至因为没有灵性的缘故,神龙虚影连接触兵刃都没办法做到。但正是因为这种特质效果的单一,使得其在遏制神兵灵性方面的效果显得异常强大,连舞阳剑这种绝世神兵都被完全压制过灵性就能看出神龙虚影的可怕。 焦修杰的扇刃之所以会落空,正是因为他对神龙虚影有着极深的信任,料定齐乘风除了放开舞阳剑别无他法。齐乘风的固执选择让他有些惊讶,但划向齐乘风左肩的扇刃并不致命,而这和他想要制服齐乘风的念头并不冲突,所以他并没有选择收招。 可是一向效果拔群的神龙虚影竟然就这样消散了,甚至还是在魔力加持下的情况中被击散,这里面蕴含的信息就不得不让焦修杰担忧了!舞阳剑之前被神龙虚影缠绕时的狼狈焦修杰看得一清二楚,自然能看出前后两次舞阳剑在面对神龙虚影时的表现的不同。 但这份不同到底是因为舞阳剑发生了变化,还是齐乘风发生了变化,焦修杰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看看舞阳剑上附着的一层青色剑光,再看看齐乘风周身翻滚涌动的魔气和杀意,焦修杰的猜测更倾向于后者。而最让他感到惊惧的是,之前神龙虚影被击散时,他竟然从齐乘风的身上看到了魔门之主的影子! 其实无论从长相身形还是武功招式,两人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但焦修杰却能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因为直到此时齐乘风都隐隐给他一种熟悉感。他不明白这份熟悉感来自于何处,也知道这可能与他的所思所想有关,但出于脑海中对魔门之主的记忆,他没来由的就对齐乘风生出了一种忌惮。 那是一种下位者对上位者的忌惮,就像百兽之王只需要一声咆哮,方圆百里听到声音的野兽都会没来由的感到恐惧。这种忌惮来源于对强大实力的畏惧和崇拜,而只有真正面对过魔门之主的人才能明白,在那样一位天生的上位者面前,摆出怎样的卑微姿态都不为过。 这份忌惮让焦修杰十分不安,即使他紧随其后的变招伤到了齐乘风也没能打消这份忌惮。反观齐乘风,因为神龙虚影这一次并没有展现出对舞阳剑的压制,虽然受了点小伤,但也打消了他对焦修杰的顾虑。心态的转变,很快就在交手中显露了出来,局势的改变也从此时开始! 剑·八千式·碧海!一袭潮水虚影在齐乘风的挥剑下喷涌而出,青色的剑光在魔气的映衬下略有些妖异,连带着舞阳剑的存在都在剑势的遮掩下时隐时现。这一剑平常使出自然没有这般大的声势,齐乘风也没有料到运用了魔力之后会变成这个样子,但却没有因此而有半分迟滞。 威力和声势大了,喷涌而出的速度就显得有些慢了。不过这个慢也是相对的,在齐乘风的身法和出剑速度都被大幅提升过后,这一袭潮水在舞阳剑的逼压下已经飞快的朝着焦修杰撞去,看上去慢也只是因为覆盖的范围实在太广了! 焦修杰身旁两侧一丈方圆几乎全在这一剑的笼罩范围内,虽然越是边缘的地方剑招威力就会越少,但焦修杰可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去尝试验证。这一招他之前也见识过,无论声势还是速度都比之前强了一倍不止,但因为有过破解的经历,焦修杰还是选择了见招拆招。 左右交替挥出的扇风足有七八道之多,那一片被齐乘风“推”过来的碧海瞬间就被扇风吹得波动起来,露出了隐于其中的舞阳剑。焦修杰足下连点,却不朝着正后方退却,而是略带着些幅度的朝着右后方躲避。 齐乘风见焦修杰最终还是选择了躲避,还以为是对方见到扇风没能阻止这一剑的逼近才做出的无奈之举,不想让对方接着转变方向的机会再次削减这一剑的威力,齐乘风立刻就调整了一下出手角度,将舞阳剑朝着焦修杰偏移的方向略微调整了一下。 然而就在舞阳剑带着碧海略微改变了一些方向后,焦修杰原本朝后退去的步伐竟然猛地一顿,脚掌拄地一个前踏就朝着舞阳剑的方向迎了上去。这一番变故太过突然,焦修杰这样强行变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齐乘风完全没有料到这种变化。 惊人的直觉和本能带来的战斗天赋让齐乘风瞬间就看出了焦修杰这样作为的目的。已经向左偏移的舞阳剑原本是追着焦修杰向右后方退去的身影的,剑势已成的情况下这样的偏移已是不易,这也是齐乘风只能稍稍改变方向的原因。 但被焦修杰这样突然的一转向,原本算准的方向瞬间就出现了偏差,而焦修杰向前迎来的动作更是将这份偏差拉扯得更大。舞阳剑在碧海的正中心,这里也是这一剑威力最强的地方,想要破解这一剑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避过这一剑锋芒最盛的地方。 焦修杰确实是这样想的,但他的作为却并没有在一开始就将他的想法暴露在齐乘风面前,反而是用一个事实而非的变化引得齐乘风自己动了念。其实如果齐乘风完全无视焦修杰的举动,以两人一个正面逼近一个背身后跳的速度来看,焦修杰就算能躲过舞阳剑最盛的锋芒,也决计不会偏移的太多。 可被焦修杰这样一算计,一来一回加上提前接触的时机立刻就让焦修杰抓住了齐乘风的破绽。画龙点睛扇收拢折叠,包裹在扇骨中的扇面让画龙点睛扇看上去更厚实了一些,拿在焦修杰手上就如同一根短棍,直直的朝着舞阳剑的剑脊点去! 焦修杰的速度很快,齐乘风甚至都没能看清这一点最后点在了舞阳剑的哪里,却只觉得一股柔力让他的剑势发生了一个明显的偏转。倾斜而出的剑势让焦修杰来不及反击,但只以边缘将将把焦修杰笼罩进去的碧海却也没能将焦修杰逼开。 齐乘风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有任何迟疑,碧海的威势虽盛,但打不到敌人也是徒劳无功。舞阳剑强行回援,连带着尚未完全激发的碧海都顾不上了,硬生生在一声折扇张开的哗哗声前收了回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 时机来回 齐乘风的应对十分及时,说不上是他的交手经验使然还是他眼下状态的缘故,焦修杰扇面刚开就知道这一击自己又没能抓住机会。这样稍纵即逝的时机焦修杰本也没有想要占得多少便宜,但还是被齐乘风的果断弄得有些难受。 扇面一转,焦修杰明知这一击难以竟功,也还是朝着齐乘风的腰身斩去。金光闪闪的扇面被回援的舞阳剑反手朝地上刺去,焦修杰也没表现出丝毫讶异,顺着舞阳剑的力道就主动向下让去。还不等齐乘风从舞阳剑仿若刺空的手感上回过神来,画龙点睛扇的扇沿就沿着舞阳剑的剑身一路向上倒提而回! 这种怪招若是用刀剑使出必然是不伦不类难堪大用的,但焦修杰以画龙点睛扇来了这么一手,着实让齐乘风防不胜防。紧贴舞阳剑剑身朝齐乘风右手挑起的扇沿寒光闪闪,若是被这一击划过齐乘风的右手上还能留下几根指头着实难料。 躲闪似乎是齐乘风唯一能做出的选择了,因为强行回援向下刺去的舞阳剑本来就是反手为之的,焦修杰这样以退为进的变化恰好封住了舞阳剑上扬的空间。架在舞阳剑身上的画龙点睛扇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只要舞阳剑上扬画龙点睛扇朝着齐乘风手腕逼去的速度就会更快,这种情况下到底是剑先抬起还是手先被斩实在难以说清。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齐乘风如果真这样应对,焦修杰最多也就是无功而返,而齐乘风却极有可能右手重创。强行抬剑的做法风险太大,舞阳剑向下刺的时候齐乘风的身体也不自觉的前倾了一些,这也使得躲避对他而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弄得不好手倒是没事了,上半身空门大开的情况下要是再被焦修杰抓住机会,说不定后果会变得更加严重。这就是经验丰富带来的好处了,齐乘风从未跟使折扇的对手打过交道,但焦修杰却不乏和剑客交手的经验,利用兵器上的优势很快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齐乘风没时间想得太细致,焦修杰的步步紧逼让他只能在第一时间就做出决定。无论是抬剑还是躲闪都有很大的风险,而且这两个选择对焦修杰几乎造成不了半点威胁,所以念头刚起就被齐乘风抛在了脑后。 体内暂时和平共处的魔力就像是一个随时都会引爆的炸弹一样,齐乘风能够感受到那种不稳定。但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原本已经走火入魔后就会失去意识的齐乘风却始终都保持着清醒,只是这种状态已经明显和平日里大不相同了! 齐乘风不知道这种状态是好是坏,在见识过完全失去身体掌控权之后的自己以后,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现在的状态还不是最强的状态。或者说,他现在的状态并不是那个能发挥出自己全部实力的状态!只是上一次失去意识已经过去了很久,在这段时间他的实力进步又十分惊人,所以这种能够变强却又能保持清醒的状况反而更受他的欢迎。 焦修杰的时机挑选的实在太好,齐乘风所面临的困境几乎已经让他无计可施。但很可惜的是,也只是“几乎”罢了!换做平时的齐乘风或许确实没办法想到合适的应对方式,可对现在这种状态下的齐乘风来说,办法在无路可退时就已经涌上了脑海。 无路可退?那就不去退了!舞阳剑没有上扬,齐乘风也没有躲避,扇刃向上的轨迹自然也没有半点阻碍,但焦修杰却不得不放弃这个即将到手的机会。不为别的,这一击虽然他能将齐乘风的右手重创,但那从舞阳剑上传出的可怕威势也绝对会让他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剑·八千式·归元!这个需要集中精神蓄力才能使出的剑招通常很难找到施展的时机,与其可怕威力相对应的是其实战应用中的尴尬。毕竟剑·八千式·归元不像剑·八千式·拔剑斩一样拥有气机锁定的能力,若是对方在蓄力过程中强行脱身这一招就完全是徒劳无功的。 拥有那么强大的威力,剑·八千式·归元的消耗自然也不是剑·八千式·拔剑斩能比的,所以一旦一击落空,对施展这一招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负担。有着这么明显的缺点,剑·八千式·归元也还是能成为剑·八千式里的压箱底大招,全是因为它最为突出的一个优点,那就是威力! 齐乘风很少施展剑·八千式·归元,因为这一招的威力实在有些难以控制,稍不注意就会将敌人轰杀至渣。行走江湖至今,够资格让齐乘风用这一招的人倒是不少,可几乎都是在切磋中和这些人对敌,这种无论如何也算不上点到为止的招数,自然没有发挥的空间。 焦修杰倒是一个好对手,暴露了身份的齐乘风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其将他们的行踪泄露,早已起了杀心的他自然不会在是否使用这招上面犹豫什么。于是当焦修杰抓住机会将他逼到墙角的时候,齐乘风的第一反应已经不是躲闪了,而是在自己必将受创的情况下,能给对方造成多大的伤害! 论起伤害,还有什么能比剑·八千式·归元来的强劲呢?就算蓄力的时间短一点,但齐乘风如今的修为和状态却也已经能够弥补了,内力剑意魔力的疯狂涌入,使得焦修杰的画龙点睛扇刚刚升起到一半的时候,舞阳剑的剑尖上就已经凝结了一点黑光。 对于危险的感应让焦修杰在齐乘风心念刚动的时候就感到有些心悸,僵持中唯一能看出的端倪就是随着他扇刃的上扬齐乘风始终没有半点躲避的动作,而他所感到的威胁却在直线上升。 没有任何犹豫,焦修杰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抽身后退,上扬的扇面猛的前伸点在舞阳剑的剑身上,借着那股反震的力道又加快了几分退离的速度。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焦修杰的心悸感也消失无踪,这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的选择没错。 但心悸没了,齐乘风身周传来的威胁却不减反增。弄不清楚情况的焦修杰也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在倒退途中尝试着扇出了一道扇风,朝着因为仓促回援而姿势古怪的齐乘风袭去。原本也只是试探性的朝着齐乘风攻出一招,却不想齐乘风在这一招下竟显得有些狼狈! 焦修杰的扇风范围不小,在脱离画龙点睛扇后甚至会吸收沿途的气流壮大己身,短距离内的威力不减反增。不过这个攻击的范围是可以由得焦修杰自由控制的,虽然范围越大越有可能打中敌人,但扇风的威力是固定的,范围越大打中敌人的伤害也极有可能被降低不少。 所以焦修杰的出手都是有的放矢的,只有在需要扇风覆盖的时候才会特意扩宽扇风的范围,以此逼迫对手的行动空间。对付齐乘风这种实力的对手,扇风范围的取舍十分重要,分散的太开的攻击范围很可能会因为威力不足被完全无视,这些都需要在交手中一一试探。 打到了这个时候,焦修杰早就对齐乘风的实力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向他袭去的扇风出于试探在保持了威胁的同时也被扩大到了合理范围的极限。原本这样的扇风就是多上几倍对齐乘风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才对,可眼前齐乘风的狼狈躲闪却让焦修杰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是因为内力消耗过度,所以对方现在已经后继乏力了吗?会有这种猜测也不怪焦修杰轻敌,这一连串的扇风剑光交错消耗了多少内力没人比战局中的焦修杰更清楚。尤其是在齐乘风引动魔气之后,舞阳剑上的剑光看似黯淡了许多,实则消耗恐怕在之前的数倍以上。 同样激活了魔气的焦修杰无疑比齐乘风更加了解魔气的特性,那种强大的力量可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内力、体力、气血、精元都是魔力的来源。以齐乘风周身的魔力规模来看,按理说应该不会太大的负担才对,但从齐乘风的招式中感受到的威力来看,对方的魔力纯度恐怕有些不太对劲。 魔力的威力和它所产生的消耗和带来的提升息息相关,以结果推过程,焦修杰自然不会因为齐乘风的魔力储量而轻视,而是在魔力方面将其当成了和他旗鼓相当的对手。所以在齐乘风表现狼狈的时候,焦修杰第一反应就是消耗太大后继乏力了,迫不及待的就又向前迈出了步子。 可步子刚一迈出焦修杰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原本已经消失的心悸感竟然又一次的出现了,而且感觉比之前更加的强烈。这个时候齐乘风的舞阳剑上已经开始覆盖上了一层黑光,尤其是剑尖处的黑光,一边凝结一边还在向剑身上蔓延。 这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威胁感?焦修杰脑海中思绪电闪,却始终想不到舞阳剑上的黑光到底是什么。不过向前迈步的念头还是在第一时间打消了,真有机会也得先保住自己的命不是? 第三百二十六章 以伤换命 齐乘风先前的狼狈躲避不似作伪,焦修杰从中看出了一些对方现在所处的尴尬境遇。剑·八千式·拔剑斩的威力在两人刚交手时就曾经让焦修杰眼前一亮过,眼下这招蓄力明显比之前威胁更大,焦修杰自然不敢放任齐乘风继续下去。 画龙点睛扇“唰”的一下展了开来,扇面上的神龙在焦修杰的轻微扇动下如同活了一般张牙舞爪的抖动着身躯,仿佛随时都要从扇面上冲出一样。不过焦修杰显然没打算在这个时候用神龙虚影打破局面,扇面上金光一闪的同时,一道道扇风已经接连朝着齐乘风逼去。 焦修杰这一次挥舞画龙点睛扇的幅度极大,所扇出的扇风也明显比之前更快更猛,光是扇风及身前的可怖动静就让齐乘风不敢再继续蓄力下去。好在这个时候舞阳剑身上已经被黑光覆盖了大半,虽然远没到剑·八千式·归元的极限,但考虑到一击落空的可能,这种程度的蓄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换做之前面对焦修杰的这些扇风,就算能正面破除齐乘风也会略微闪躲,这样能尽可能的减少自身的消耗。但这一次,保持着古怪姿势蓄力的齐乘风只是略微站直了身体,信手一剑就挥了出去,神情姿态甚至有些淡漠和高冷! 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就连刚刚学剑的剑道新人都能使得出来,而且这一剑的出剑时机明显早了太多,至少在这样的距离上休想能够碰到焦修杰攻来的扇风!焦修杰想不通齐乘风为什么会有这样低级的失误,可齐乘风就这样信手一剑的挥了出来,在焦修杰的猜疑和不解中挥了出来。 但这种困惑和不解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从舞阳剑上飞射而出的那道黑光十分显眼,就连行进路上的光线似乎都被吸入了一些。剑光和剑气焦修杰见了不知道多少,但这样诡异的画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即将和黑光接触的扇风上面。 携着无匹之势朝齐乘风扑去的扇风直直的撞在了那团黑光之上,倏忽间仿佛时间都停顿了一瞬一般,带着呼啸声的扇风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十分突兀的就彻底消失不见。 一连五六道威势惊人的扇风就像徒有其表的虚招一样,完全没有对黑光带来任何变化,就这样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种消失和被击散完全不同,既没有撞击带来的摩擦也没有扇风破碎后的扩散,看上去就像是从内部开始瓦解一样。 焦修杰所挥出的扇风都是以特殊的行功路线和手法挥出的,在击中敌人前的稳定性自然无需多言。这种类似剑气一般的攻击方式虽然在相对的攻击力上不如剑气那么强,但消耗方面却要远远低于剑气,实在是极佳的远程攻击方式。 单从齐乘风之前被焦修杰以扇风压制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就可以看出扇风对其的威胁,至少齐乘风想要轻松的应对焦修杰的扇风是不太可能的。这也是焦修杰心中动了阻止齐乘风的念头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扇风的原因,在无法贸然靠近对方的时候,这种消耗不大却威胁不小的攻击方式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然而再怎么合适焦修杰这会儿也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了,正是因为对扇风的信心,让焦修杰在黑光射出之后错过了最好的脱身机会。其实焦修杰也没有将所有期望都放在扇风上的想法,毕竟从之前齐乘风那一瞬间给他带来的威胁感来看,对方所准备的招式绝非小可。 扇风作为试探更多的还是让焦修杰对齐乘风的招数有所了解,一次来决定后续的应对。如果齐乘风这一招只是徒有其表,那在扇风占得先机之后焦修杰也能在第一时间上前抢攻,若是扇风无功而返或是被齐乘风一一击破,那焦修杰也能根据形势决定退让还是游走。 总而言之,焦修杰的一切后手全都系于扇风的表现之上,这也是为什么虽然拉开距离但焦修杰却没有拉开太远的缘故,若齐乘风真是虚有其表的话太远的距离反而不适合抢攻了。 什么样的情形焦修杰都在脑海中试想过,但偏偏没有想过这接连袭去的几道扇风竟然连个回音都没有,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黑光射出的速度本来就不慢,焦修杰的扇风又没能对其带来任何阻碍,等到略微失神的焦修杰回过神来的时候,黑光已经逼近到他身前不远处了。 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笼罩了焦修杰全身,冷汗瞬间将他的背脊浸湿,他却已经无暇在顾忌这些细节,咬牙切齿的就将手中的画龙点睛扇抵了上去!焦修杰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带来的后果,但他此时已经别无选择了,只来得及将扇面收拢以扇骨抵在前方,等待着黑光来临。 画龙点睛扇上的金光前所未有的明亮,显见得焦修杰已经将附着在折扇上的独门手法运用到了极致。这种内力的运用法门极为精巧,绝不仅仅是将内力粗浅的注入兵器之中,但焦修杰对自己所要面临的黑光却没有半点把握。 “嗤嗤”的声音从黑光与画龙点睛扇之间传出,焦修杰手中画龙点睛扇的金光本来如同太阳一样刺眼,在这黑光笼罩其上的瞬间,却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与之对应的,是焦修杰在那一瞬间表露出的不可置信,那种震惊完全不亚于看到了一头怪兽出现在他面前。 事实上,如果是一头怪兽出现在焦修杰面前或许他还不会这么震惊,毕竟心中对其已经有了一个界定,就算怪兽做出再超出想象的事儿来焦修杰也能很快接受。但齐乘风就不一样了,这个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到底还有多少底牌,这让抱着轻松写意的心情来此的焦修杰颇为不忿! 暗骂魔门的情报工作实在有些不如人意的同时,焦修杰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实在有些吹毛求疵。绝大部分势力都在西崖州的魔门哪怕整体更为团结,与外界的沟通和探查也始终有着先天性的弱势。近年来年轻一辈的魔门高手也相继成材了,但出于安全考虑真正被允许外出行走的并不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对天下大势有个大概的了解就已经很不错了,而能获得齐乘风在夺剑大会上的表现完全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任务。至于齐乘风究竟是在夺剑大会上有所隐藏,还是在此之后又有奇遇,那就不好说了!反正焦修杰打死也不相信,以齐乘风现在所展现的实力,面对夺剑大会上的年轻一代顶尖剑客,会表现出什么明显差距来。 出于花间派和无云书斋之间的渊源,焦修杰也曾关注过无云书斋年轻一辈的天才,少斋主王新余!凭心而论,这位天才少年当得是世间少有,甚至让焦修杰下意识的将其与魔门之主年轻时相提并论过,得出了的结果竟然有些让他心惊。 但在亲自出手和齐乘风打过之后,焦修杰更知道,这个和王新余比起来名声不大的少年,到底有多被人低估!画龙点睛扇上的金光始终是那么黯淡,似乎只要黑光再加一把劲,折扇上的光华就会彻底散去。焦修杰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但不断涌入折扇中的内力却始终改变不了这种僵持的局面。 然而更麻烦的状况出现了,正在和黑光僵持的焦修杰此时已经和之前的齐乘风互换了角色,动弹不得的人变成了他,而齐乘风却已经在僵持开始后毫不犹豫的冲了上来! 黑光在僵持中已经缩小了一半,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焦修杰在这一击下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但此时的焦修杰已经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了,原因无他,正是黑光和画龙点睛扇僵持时所发出的“嗤嗤”声!这声音可不是平白无故出来的,而是画龙点睛扇在黑光的侵蚀下已经开始出现了磨损。 之前不小心被舞阳剑划出一道肉眼难见的白痕焦修杰就已经心疼的不行,这黑光带来的磨损虽然在僵持中暂时看不太清,但怎么也不会比之前的白痕要好到哪里去。在这个关头,焦修杰还有空想这些事情,当然不是因为他对齐乘风这趁人之危的一剑已经没了办法,事实上他等的就是齐乘风看准的这个时机! 齐乘风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焦修杰的身上,之所以没有在剑·八千式·归元挥出的瞬间就紧随其后出手,正是因为他对焦修杰的忌惮。这一剑的威力如何他心知肚明,能对焦修杰造成麻烦但绝对影响不了胜负。不过本来就是危机之下的破釜沉舟,能取得这样的反转已经是十分难得,再不知足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但焦修杰的迟疑和面对黑光时的应对却让齐乘风发现了机会,没有直面过剑·八千式·归元的人很难明白黑光的本质和难缠。面对这一招最好的办法当然还是躲避,至少在齐乘风有能力控制黑光改变方向之前,这都是最佳的应对方式。 黑光的速度虽然不慢,但修为到了焦修杰这个层次,在这种距离之下还是能够轻易躲过的。阴差阳错,让焦修杰因为扇风消失还迟滞了一下,又因为看似避无可避的情况而做出了硬接的选择,这让齐乘风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在这个看起来已经足够好的时机出手! 第三百二十七章 功亏一篑 黑光的消解速度十分平均,也恰到好处的牵扯住了焦修杰的全部精力,至少齐乘风是这么认为的。能用这样的方式接下剑·八千式·归元的,焦修杰还是齐乘风见到的第一个,这让他不由得将自己和师傅羽殇做了一下比较,如果是师傅用出这一招的话,焦修杰还能接下吗?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即逝,但齐乘风心中却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不会!师傅羽殇不会在那样的时机下用出剑·八千式·归元,焦修杰也不会在面对师傅的时候贸然硬接自己不熟悉的招式,这一切的巧合全是因为施展这一招的是他,而焦修杰并没有拿出正确的对敌态度! 这些想法都是在齐乘风抓住时机持剑向焦修杰逼去的过程中想到的,一股隐隐的不安出现在了齐乘风的心头,却始终想不明白这股不安的源头到底会在哪里? 焦修杰被黑光牵制已经动弹不得,没人比齐乘风更清楚归元的特性,此时的焦修杰已经处在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就如齐乘风先前面对的一样,不舍弃兵刃焦修杰就很难躲避齐乘风接下来的突袭,而舍弃兵刃又很可能被不受阻挡的黑光瞬间笼罩,这实在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眼前的一切无一不向齐乘风述说着这个时机的恰到好处,但心里的那股不安还是让齐乘风出现了些许的犹豫,原本打算全力以赴刺出的舞阳剑也收起了两分力道。这本就是太上大长老李小帆反复指点过齐乘风的经验,临敌之际留两分力,变招和退路就能多得多! 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面对比自己弱的敌人时留不留力都一样,甚至五成的实力都能将对手击败,又哪里会有这样的顾虑!而若是敌人和自己旗鼓相当甚至稍胜一筹,本来就胜算难料,留两分力岂不是立刻就落了下风?这多留出来的两分力说不好到死都用不出来,甚至可能会成为影响胜负的关键。 焦修杰无疑就是那个实力还在齐乘风之上的对手,被逼无奈之下齐乘风甚至都做出了主动入魔的选择,完全可以说的上是一点余地都没给自己留下。好在这一次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变故,入魔之后齐乘风竟然能一直保持清醒和对身体的控制,这才让这份毫无保留多出了一分保留! 原本以为这种状态下自己至少也能和对方斗个旗鼓相当吧!没想到交手之后没多久,齐乘风就又一次的陷入了下风,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危险。这让齐乘风明白对手应该始终都没有对他使出全力,那些细节上的在意也不过是习惯使然,并不能因此就认为对方在交手中就是全力以赴的。 看得出焦修杰好像并没有什么战意,这一点虽然只是感觉,但齐乘风却能确定自己的感觉并没有差错。只是虽无战意,焦修杰在一些能够对他造成威胁或是重伤杀死他的机会面前也丝毫没有放过的打算,似乎在抱着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杀死了,那就活该去死的意味! 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让齐乘风十分不爽,所以从交手开始齐乘风就一直坚持了下来,不想在对方面前有半点露怯的举动。而在焦修杰和他撕破脸皮甚至以行踪下落威胁的时候,这种不爽就变成了战意和杀意,也让齐乘风不单单想要在对方的攻击中只是坚持不败! 齐乘风想赢,他也有必须要赢的理由!自己的安危齐乘风其实并不是太过看重,父母的仇恨虽然还积压在心里,但太过模糊的记忆让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感同身受。之所以将父母的仇记在心里,更多的还是因为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和王叔相依为命惯了,突然有一天王叔不再了,除了伤心之外齐乘风更多的还是迷茫。好在那个时候他的心中满是仇恨,就像是一个已经快要一无所有的小男孩,被人抢走自己仅剩的一件东西一样,虽然只是一件东西,但对他来说却是自己的全世界! 除了让那个抢走他一切的人付出代价,齐乘风再想不到更远的事情。为了一个目标而去奋斗是充实的,至少在青莲剑宗一边学艺一边等待羽殇解毒的时候,齐乘风前所未有的充实。但这一切终归会有结束的时候,落震坤死了,瞿影也死了,甚至连海鲨帮也因此一蹶不振。 王叔和力千钧的仇报了,齐乘风却彻底的失去了自己人生的目标。他还太过年轻,生活的艰难让他看不到太多的乐趣,就连仅有的和王叔一起的欢乐时光在王叔走后也成了感念王叔时的伤怀回忆。 羽殇没有那么细心,除了看出齐乘风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热衷于修炼之外,并没有从齐乘风那里看出更多的东西。由于大仇刚刚得报,有这样的松懈表现也很正常,所以羽殇也没多说什么。 时间一长,齐乘风果然又恢复了过来,注意到齐乘风似乎有些不太正常的几人对此都很满意。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敏感的齐乘风从他们不时投来的担忧眼光中早已注意到了这些,懂事的他不想让这些关心自己的人失望,所以他只能找到一个让人满意的目标来! 每个人都觉得以齐乘风的天赋未来必定能够走上巅峰,却从来没有问过齐乘风愿不愿意走上那个巅峰。他们只是在齐乘风为了给王叔和力千钧报仇时展现出的执着和刻苦上看出了齐乘风变强的追求,却不知道从大仇得报的那一刻起齐乘风的执着就已经结束了! 或许小的时候齐乘风也幻想过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侠,但真正看过人间百态之后齐乘风的心早就不那么坚定,尤其是在救下羽殇之后却连累王叔身死之后,不知道多少次,齐乘风都在侠义和亲情中纠结的死去活来,而这一切也全都只有他自己知道。 外人只知道齐乘风是个练武的奇才,也看到了他在追寻强大实力时的执着,就下意识的认为齐乘风应当继续保持这种执着。秋昔弱或许感受到了一丝不对,但抚柳剑阁的示弱让她犹豫了,终归还是放下了询问的打算,因为她害怕抚柳剑阁会因此失去一个本可以站到剑道巅峰的天才弟子。 齐乘风也期待过有人来过问他的意愿,那段无精打采的时日就是他展露出来的态度,只可惜他终归也没有等来。于是懂事的齐乘风选择了换一种方式,一种让自己满足他人期许的方式,那就是背起父母的仇恨! 在他看来,父母的仇恨已经过去了太久,想要为他们报仇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样一来,为了报仇而提高实力,他有了目标,其他人也满足了对他的期许,正好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为了让自己不会动摇,齐乘风根据王叔曾经告诉过他对父母的描述不断在脑海中刻画他们的形象,直到坚定自己为他们报仇的心意为之。 谎话说得多了,说谎的人自己也信了!齐乘风就是这种状况,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父母的仇就成了他理所当然的目标,对于实力的追求也因此成了他最为关心的事情。惊之剑意的由来并非毫无缘故,这份由自我催眠诞生的仇恨,才是一切的起源! 思绪开始变得混乱,这让齐乘风察觉到自己的状况有些不妥。入魔之后许久没有动作的魔力似乎也开始躁动了起来,失去了焦修杰这个外敌的压力,体内的三种魔力似乎又有了想要内斗的想法。不敢继续耽搁下去,齐乘风留了两分力的一招剑·八千式·连刺就朝着焦修杰的身侧刺了过去! 这样的攻击不会致命,虽然已经对焦修杰满含敌意,但毕竟对方没有一出手就取走公孙衍等人的性命,投桃报李之下能生擒对方自然是最好的。而且焦修杰的地位在魔门中恐怕不低,有这样一个人质在说不定会有更多好处,远比就这样杀了对方结下仇怨来得妥当。 齐乘风想得很美好,焦修杰也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应对,但那副从齐乘风出手到逼近过程中始终没有变化的表情却突然多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由于焦修杰嘴角勾起的幅度太小,已经刺出舞阳剑的齐乘风也不确定对方的表情是真的变了还是自己出手之际的错觉,剑已出手也不可能因为这种理由收回来不是! 事实证明齐乘风并没有看错,焦修杰确实笑了,只是这份笑意对齐乘风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一股绝强的魔气奔涌而出,焦修杰在齐乘风的眼里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癫狂、狰狞、恐怖,总之和之前那个书生气的焦修杰完全判若两人。 剩下的那点黑光在焦修杰的挥手下消散在空中,正在施展剑·八千式·连刺的舞阳剑也在下一刻被画龙点睛扇和焦修杰的大拇指给死死按住!说不清焦修杰是怎样在舞阳剑化作的七八道剑影中准确的将其按住的,但试图抽回舞阳剑的齐乘风,却因为那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在焦修杰钳制下的力量而感到惊恐万分。 还来不及产生其他念头,一股巨力就已经打在了齐乘风的胸腹之间,瞬间齐乘风就翻滚着甩出去了老远。剑·八千式·归元制造出的大好时机就这样功亏一篑了,而且结果还是这样的让人难以置信,落地后的齐乘风也只能报以苦笑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生还是死 四散的魔气已经重新回到了齐乘风的体内,而那三股交杂在一起的魔力也已经再次陷入了沉睡,这样的变化让齐乘风感到一阵阵的无力。身周的杀气倒是没有因为魔气的消散而消失,但被焦修杰一击甩飞的齐乘风已是战意大减,连带着杀气看上去都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舞阳剑还死死的夹在画龙点睛扇和焦修杰的大拇指之间,犹在颤动着的剑身似乎正在发泄自己的不满,拼命想从焦修杰的手中挣脱。然而在主人手上的时候舞阳剑都没能做到这一点,脱离了齐乘风的控制想要做到就更不可能了! 焦修杰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齐乘风身上,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手中的舞阳剑,身周的气势也慢慢恢复到了初见齐乘风的时候。对于瘫软在地上的齐乘风焦修杰似乎兴趣不大,像是忘记了对方的存在一般,只是细细打量手中的舞阳剑。 看了一会儿,焦修杰似乎发现了什么,右手持剑朝着齐乘风的方向临空挥了一剑。折花百式虽然用折扇使出更加灵动,但扇风的攻击形势却不是只能用折扇使出,这临空挥出的一剑显然就是焦修杰在试探舞阳剑的威力。 齐乘风虽然因为消耗过大有些疲软,但是见到这一幕后还是下意识的就向一旁躲避,只是比起之前表现得更加狼狈。但让人意外的一幕发生了,由于齐乘风的动作稍慢了一拍,按理说应该会被焦修杰挥出的一剑擦伤才是,就连齐乘风自己都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可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发生,齐乘风既没有受伤,也没有听到半点剑风袭来的声音。皱着眉头用疑惑的目光看向焦修杰,思索着对方这样做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却看到一副同样因为疑惑而皱紧的眉头! 焦修杰的注意力明显没有放在齐乘风身上,对他而言此时的齐乘风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之所以眉头紧皱,更多还是因为舞阳剑的问题,这柄剑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麻烦!之前那看似随意的一剑虽然没动真格,但焦修杰却也不至于弄错行功路线,以至于剑风都没能从舞阳剑射出。 心中有了疑惑,焦修杰就开始了验证。先是一剑朝身下的地面刺去,砖石铺就的地面很结实,但在舞阳剑这样的神兵利器之下本也算不得什么,可这一剑竟然被死死的挡在了砖石表面。焦修杰暗运内力,不断的将气力灌输到舞阳剑中,也还是在过了片刻之后才让舞阳剑略微刺入砖石之中。 这一番验证似乎让焦修杰确认了些什么,不过他明显还不敢直接确定,身形一闪又来到了厢房前的一颗大树前。劈、砍、削、刺等等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招式在焦修杰手中一一使出,看起来却也娴熟无比,显然焦修杰不是只会用折扇对敌。 这样的举动让齐乘风看得又是一呆,之前还以为焦修杰是因为换了武器才用不出类似扇风的远程攻击,可现在看来焦修杰在剑道上并不陌生,甚至还小有所成,实在不像是会犯那种低级失误的人。这么说来,之前那番举动是在存心戏弄? “士可杀不可辱,败在你手上我无话可说,这般戏弄无视却未免失了君子之风吧!”齐乘风站起身来,对着焦修杰不卑不亢的说道。 焦修杰这才把注意力放在齐乘风的身上,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齐乘风说道:“士可杀不可辱,好一个士可杀不可辱,只是不知道活着好还是死了好!” 说完,焦修杰眼神一肃,将舞阳剑用左手负于背后,右手中折扇来回晃动,似乎在想些什么。齐乘风看着对方死死盯住自己的目光,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凉意,虽然不知道对方此时在想什么,但大抵应该和他们几人的生死相关吧! 齐乘风没有猜错,焦修杰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再一次的对齐乘风开口了,只是这一次对方将一个艰难的抉择抛在了齐乘风面前。 “想死还是想活,不单单是你,还有你的朋友,想清楚了再回答我这个问题!” 齐乘风闻言迟疑了一下,自然明白对方的问题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在这种情况下焦修杰给出生死的选择,必然也是有条件的。如果只有齐乘风一人,有了之前的“侮辱”这时候他说什么也要硬气到底,可有了公孙衍几人之后他却怎么也硬气不到哪里去。 “不是活腻了谁会想死,不过如果你打算以此来威胁我们做些违背江湖道义的事情,或是一些对师门不利的事情,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齐乘风到底还是出言试探了一下,可却没想到这样的回答却好似刺到了焦修杰的痛处。 焦修杰笑了,是那种带着些不屑和自嘲的笑,也不知道是对齐乘风所说的话,还是其他什么。笑过之后就是蓬发的怒意,连带着已经回归的那种书生气质也一下子又从焦修杰的身上不翼而飞。 “你说的江湖道义是什么?所谓的对师门不利又是什么?魔门的由来你可曾知道,这里面又有多少人是被你所说的江湖道义逼迫至此的,现在死到临头了却又来跟我提什么江湖道义!” 看得出焦修杰是真的怒了,就连两人生死相搏的时候焦修杰对齐乘风的态度都没有这么恶劣,被他这么一吼齐乘风倒真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换做是其他名门大派的年轻弟子,听了焦修杰的话自然会出言反驳,这些理所当然的东西何至于摆出这幅模样颠倒黑白! 可齐乘风不一样,从魔门之主留下的记忆里,他对魔门的认识不可谓不深。正因如此,在见到焦修杰因为他的两句话就这样怒气勃发之后,他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忿,反而有些理解焦修杰的心情。 魔门的由来已久,却远不如正道存在的时间长,只因为魔门本就是脱胎于正道武林!魔门的魔字来自于走火入魔,这种在任何人身上都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却成为了区分正道和魔道最大的区别。 没人天生就是魔道中人,也没人想要整天躲躲闪闪的过日子,但异于常人的“魔”使得他们不得不承受世人的偏见。对走火入魔的不解和应对方式的缺失,让走火入魔可能带来的危害极大!又因为这股力量往往是在极端的情况下触发,所带来的杀戮和混乱更是时常令人心惊,久而久之所有的“魔”,不论好坏全都被列入了必杀的行列。 这是一个简单粗暴的做法,一开始的效果也确实很好。不需要费心防治,而且都是在魔力萌芽的时候斩草除根,相对来说需要付出的代价和死伤都要小得多。至于那些因为魔力惨死于屠刀之下的人,也只能用一句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来安慰了! 可这些人又有什么错,至少在他们伤人性命之前,他们又何错之有,至于要为此丧命?难道就因为可能带来杀戮和混乱,就一定要趁早毁灭他们吗?可是所有的兵器不也同样都能带来杀戮和混乱,为何不将这些沾染血气的兵刃也全都毁灭呢? 而更让人心寒的是,那些向入魔之人挥舞屠刀的往往都是他们最熟悉最信赖的人,却只为所谓的江湖道义就不顾往日情分,此等行为又谈何道义?正因如此,大多数幸存下来的魔门中人都性情乖张,有过被亲近之人出卖或是排斥的经历,再在不断的逃亡中保住性命,若还是那么温吞可活不下去。 或许正是因为失去过,所以魔门中人在入了魔门之后反而更加珍惜同门情谊。正道中人或许还有同门相残的情况出现,可魔门中人若是有人背叛门派,下场绝对是众叛亲离甚至被整个魔门群起而攻之。在这样的情况下,慈航静斋的背叛无疑是一柄最锋锐的刀,狠狠的刺进了所有魔门中人的心,焦修杰对齐乘风的话为何这样愤怒也就可想而知了! 齐乘风没有解释,一直等到焦修杰的怒火渐渐平息才开口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对我而言不违背江湖道义和不背叛师门却是底线。如果让我为了活命放弃底线,不好意思做不到!而且我相信公孙衍他们也做不到,就代替他们一并回答你好了!” 焦修杰冷静下来之后也知道自己为了这两句话就和对方发火实在有些犯不着,以齐乘风的年纪来说,那些事情别说参与,就连是否知情都有些够呛。但在齐乘风说完后面的话之后,焦修杰却又起了试探的心思,身形电闪间飞快的朝着齐乘风靠了过去。 画龙点睛扇还未逼近就已经伸展开来,金光闪动的扇面上光影浮动,更显得那条神龙栩栩如生!齐乘风尝试着躲闪了几下,但失去了舞阳剑的他很快就被焦修杰制住,紧贴咽喉的扇沿更让他清楚的感受到死亡的寒意扑面而来。 “你真的不怕死?”焦修杰的手很稳,画龙点睛扇牢牢的停在齐乘风咽喉前半寸,只需轻轻一挥就能让齐乘风命丧当场。 “怕,但怕有用吗?还是说说你到底存着什么打算吧,或者直接动手杀了我!”齐乘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焦修杰,完全没有如对方料想的那样表现出畏惧的神色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 圣主之位 时间在两人之间就像是停滞了一般,齐乘风说完话后良久,焦修杰才将停在对方咽喉前的画龙点睛扇收了回来。两人之前打斗的动静不小,却始终都没人前来查探,这让齐乘风早已断绝有外援的想法。先前的举动看似洒脱,实则也是他的无奈之举,总不能让他在这种情况下跪地求饶吧! 焦修杰在放下折扇后也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又一次的思考起了什么。不过这一次焦修杰的沉思不是很长,更像是在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很快就对着齐乘风问出了一个问题。 “这柄剑的名字和来历你都知道吗?这个问题对于你来说至关重要,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再说,越详细越好,这将关系到你和你那些朋友们的命能否保下!” 焦修杰的脸色看不出太多东西,齐乘风却觉得对方看他的眼神似乎和之前不大一样了!说不出是什么地方不对,但原本想要讨价还价一番的齐乘风却打消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的说起了得到舞阳剑的过程。 对他而言,舞阳剑最大的秘密还是梦魇空间和魔门之主留下来的东西,反倒是获得舞阳剑的过程算不上什么机密。毕竟当初与他一同进入剑冢的人就有八位,再加上名剑山庄的人,这柄剑的出处不难查出。 不过外人看到的过程和齐乘风得到舞阳剑的过程多少还是有些偏差的,至少剑冢中的那些异样齐乘风除了告诉过夏红菱之外就再也没告诉过任何人。就连言希遥都只当齐乘风是因为剑冢暴动碰巧得到舞阳剑的,更是只以为舞阳剑是极品剑器,完全没有将其往绝世神兵上想。 不过这也不能怪旁人这样认为,实在是舞阳剑强则强矣,却并未展现出什么匪夷所思的地方。公孙衍的阴阳错和言希遥的离情剑虽然在品质上比齐乘风的舞阳剑差了一个档次,但在实际运用上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这才导致舞阳剑的身份一直都没人看破。 一番际遇齐乘风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也不管焦修杰会不会相信他的话,毕竟这里面涉及到一些只有齐乘风独自感受到的感觉,就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当时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边说着,齐乘风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间看向了被焦修杰负于身后的舞阳剑,神情明显一滞。这柄平日里就算只是拿在手上也是寒芒闪闪的神兵此时却显得极为黯淡,就像整柄剑的精气神都完全收敛了起来,看上去再没有半点特殊之处。 焦修杰注意到了齐乘风的视线,略一思索后竟然伸手将舞阳剑递了过去。齐乘风刚刚才说完自己得到舞阳剑的过程,又因为被舞阳剑的状态分散了经历,下意识的就将剑接了过来。直到重新握住舞阳剑的剑柄之后齐乘风才意识到了什么,犹豫着开口说道:“你把舞阳剑还给我,不怕我和你又打起来吗?” 焦修杰看了一眼慢慢有了变化的舞阳剑,心中已有计较的同时嘴上却不屑道:“你觉得我有必要担心吗?” 齐乘风默然,心中略微有些不忿,但也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以两人的实力差距,就算将舞阳剑还给齐乘风,对方也不会有什么好担心的。这是他从青莲剑宗出来之后遇到的最强的敌人,现在连生死都掌握在对方手上,齐乘风却莫名的有些奇怪。直到这个时候齐乘风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害怕和紧张,这无疑是很不正常的。 正如齐乘风自己所说,活腻了的人才会想死,但在生死抉择前齐乘风却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恐惧。现在想想,当初被瞿影追杀的时候那种感觉仍旧历历在目,绝不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这里面的区别又是什么呢? 不等齐乘风想明白这里面的问题,焦修杰又再一次的开口了! “除了舞阳剑对你的召唤,你还有没有感受到或是得到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功法传承或是一些难以理解的东西!” 焦修杰此时的目光有些炙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齐乘风的脸上,似乎想要以此来杜绝齐乘风说谎的可能。面对这样狂热的目光,齐乘风心中却是微微一惊,从对方的问话中可以看出焦修杰对舞阳剑的了解明显非同一般,要知道就连专程为舞阳剑而去参加夺剑大会的夏红菱都没有提到这一点!到底该如何回答才好,又该不该在这个时候选择隐瞒呢? 齐乘风的犹豫焦修杰都看在了眼里,心中的不少疑惑也得到了答案。难怪这小子这么年轻就有这般实力,等他到了我这个年纪岂不是要逆天!既然舞阳剑选择了他,也只能说是天意使然,眼下魔门遭逢大变,舞阳剑又恰逢这个时候出世...... 焦修杰在心里好好盘算了一番,齐乘风也没能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回答。其实在齐乘风略微犹豫片刻之后就知道自己没有太多选择了,要么实话实说要么胡编乱造,先前的表现无疑已经表现出他确实如焦修杰所猜想的那样得到了一些舞阳剑以外的东西,再去矢口否认可不是个明智之举。 不过焦修杰又一次的做出了让齐乘风意外的举动,直言齐乘风不需要继续解释什么,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齐乘风一边猜测焦修杰到底从他的表现中读出了什么,一边却又听到了焦修杰口中说出来的更加匪夷所思的话! “说了这么多也该你做出选择了!到底是要和你的朋友们共赴黄泉,还是活下来成为新一任的魔门圣主,你的选择是什么?” “你说什么?”焦修杰的话说的很清楚,脸上的表情更是严肃的不像话,但齐乘风却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是不是疯了,还是自己听错了他后面的半句话! “你没有听错,我给你的选择是,要么成为圣主,要么和你的朋友们一起死,这样说你就能听懂了吧!”焦修杰仍是一脸严肃的样子,齐乘风却更加觉得对方是不是疯了,要说让他加入魔门他还能够理解,可魔门圣主?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圣主可不是门主,代表的并不是魔门中的某一个门派,而是整个魔门的主人!梦魇空间中给齐乘风留下传承的那位魔门之主就是魔门的上一代圣主,而据百里遥所说在上一任圣主身故之后魔门已经多年没有新的圣主了。 这当然不是没人愿意成为新的圣主,而是这个位子的权利实在太大,想要成为新的圣主的人也实在太多了!正魔大战之后的魔门势力衰减到了一个十分微弱的地步,这个时候确实也需要一个担当大任的人来主持局面,可若是因此出现内斗的话却太过得不偿失了! 正因如此,这么多年过去了,魔门中想成为新一任圣主的人从未断绝,却始终没有人能够服众。这个时候焦修杰突然说让齐乘风当圣主,这不是开玩笑是什么?别说齐乘风连魔门中人都不算,就是焦修杰自己恐怕也未必够格,又凭什么让齐乘风来当这个圣主? “你只管回答我就是,至于其他的,还是等你做完选择再说!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个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虽然我更希望你能答应下来,但如果你执意不肯的话我也只好送你和你的朋友们上路去了!”焦修杰似乎看出了齐乘风的想法,不等他发出质疑就抢先说道。 而在焦修杰的话说完之后,齐乘风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感觉到浑身一凉。一股强大的杀意死死的包裹住了他,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对焦修杰产生任何紧张和恐惧的情绪。 或许焦修杰从始至终都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击伤或是打败齐乘风的机会,甚至于如果齐乘风不小心死在他的手上他也不会有任何迟疑,但焦修杰却从未对齐乘风产生过杀意! 听起来似乎有些矛盾,都要出手杀人了,又怎么会没有杀意呢?可事实上确实如此,而齐乘风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只是他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一点。 在前往努尔加的路上齐乘风一行遭到了花豹的袭击,对方显然不是跟他们玩玩那么简单,出手间想要致他们于死地的想法不言而喻。但就是这样的杀意,却在第一次偷袭颜凡时没有显露半分,若不是公孙衍眼角的余光恰好注意到了这一点,说不得颜凡就被花豹一击得手了! 后来的交锋中,花豹每每躲入灌木丛中都能很快的隐藏杀意,而在渐渐变得激烈的交锋中花豹的这一项特殊能力却又消失无踪。一开始齐乘风只以为这是因为花豹只有在偷袭时才能隐藏杀意,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焦修杰对杀意的控制明显在花豹之上,但二者却又殊途同归,这让齐乘风立刻就有了猜测。之所以没有杀意,却能在出手间招招制敌于死地,原因就出在实力的差距和心态之上! 说到底,杀意也是一种意念,这种意念会随着杀戮的欲望有所波动。杀人的时候会有杀意,杀死蚂蚁的时候也会有杀意,但这两股杀意的区别却是天差地别的!花豹一开始觉得自己稳操胜券,遁藏在灌木林的时候也让它天然的多出一种优越感,这才使得它的偷袭防不胜防。 焦修杰也是如此,只不过他更加彻底,从始至终都没有将齐乘风视为威胁!所以在招招制敌于死地的同时,却也没有任何杀意流露。既然如此,那对方这个时候流露出的杀意又是为何?自己如果拒绝对方的要求,又是否会引动对方的杀心? 第三百三十章 威逼利诱 齐乘风摸不清楚焦修杰到底是怎么想的,但焦修杰的耐心明显没有他想的那么好。见到齐乘风半天都没有给出任何答复,焦修杰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起来,好在齐乘风虽然没有给出答复,但也没有拒绝,这才让焦修杰没有直接对齐乘风出手。 不过这份耐心也到了用尽的时候,见到齐乘风仍在犹豫不决,焦修杰只好主动开口道:“还犹豫什么,以你的见识应该也知道魔门圣主意味着什么!而且你觉得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不会因为个人的得失枉顾朋友们的性命,否则你大可以一开始就逃走,这样的话摆在你面前的恐怕也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吧!” 齐乘风没有反驳,焦修杰看人的眼光很准,给出的理由也让他找不出辩驳的余地。说到底,他肯冒着生命危险和焦修杰动手,就是没办法坐视公孙衍等人的安危不管,否则他大可以一走了之。那个时候齐乘风未必没有抱着哪怕死也要和其他人死在一起的想法,现在猛然听到焦修杰貌似荒谬的选择,一时想不过来也是正常。 魔门圣主可不单单是个名号,身份不仅意味着权利,同样也意味着责任!如今魔门衰微,魔门圣主的责任自然就是振兴魔门,可想要振兴魔门又谈何容易。若是光靠一人之力魔门就能重振雄风,这几十年来恐怕早就有人出头了,何必要等到这个时候。 “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想要让我成为魔门圣主吗?如你所料,我确实知道魔门圣主意味着什么,甚至比你想的还要了解魔门,所以我就更加好奇了!如果你真有那个本事让我成为魔门圣主的话,为什么你自己不当这个魔门圣主呢?” 齐乘风虽然一连问了两个问题,看上去对成为魔门圣主有些抗拒,但焦修杰却反而有些欣喜。肯问他这些问题就说明对方的态度已经开始松动了,虽然言语间的抗拒之意不言而喻,但在眼下却是一个极佳的突破口。 “你可能误会了一些什么,我确实想要让你成为魔门圣主,但那是因为你有成为圣主的机会和可能!至于为什么我不去争圣主的位置,即使不能也是不可,不过这里面的缘由我就不多解释了,你只要知道这些就已经够了!” 焦修杰说完这些,又狠狠瞪了齐乘风一眼,有些不耐的说道:“好了,也该给出你的答复了,其他的问题等你答应下来之后再问吧!我可没有和死人浪费时间的功夫,你也别太高估我的耐心。” 齐乘风见焦修杰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心里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或许是因为焦修杰实在不会扮凶恶,那副模样和之前魔力激发后的凶悍完全是天壤之别,怎么也不能让齐乘风感到半分畏惧。 心念一动,齐乘风想起了焦修杰先前说的话,试探性的问道:“你之前说你不能成为圣主,我是否能够理解成你没有资格成为圣主,或者说如果你成为圣主的话很难在这个位置上坐稳,甚至对魔门的发展起到反作用!” 焦修杰没有否认,却在心里对齐乘风察言观色的本事和头脑灵泛的特点大加赞赏。不过毕竟现在两人还属于敌对立场,在齐乘风答应下来之前他也不好就这一点去说些什么,只好反问一句道:“是又如何?” 齐乘风闻言一笑,基本已经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顿了一下后又继续说道:“你不能当魔门圣主我却可以,这里面恐怕也有不少的缘故在其中吧!让我猜猜,论实力你还在我之上,论名望我是正道名门出身,而你是魔门八大派花间派的高手,就更没办法相提并论了!除此之外,总不可能是因为头脑吧,我可不认为有在你面前表现出什么过人之处。” 焦修杰有些无语,不过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光是你分析的这些就算得上是过人之处了,不过以目前魔门的情况来说,实力、名望、头脑这三点任何一点都对未来的圣主至关重要,只可惜这三点我都还差了一筹。” 齐乘风闻言有些惊讶,焦修杰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了,光是最后轻松打败自己就有不下于师傅羽殇的修为。若说声望头脑之类的东西没办法具体论证,可这样的人在魔门中竟然连实力都达不到要求,未免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吧!不是说魔门已经衰微了吗?以焦修杰话里的意思来看,魔门的实力恐怕没那么简单。 不过这让齐乘风感到更加奇怪了,焦修杰的话不像是在谦虚,而他却又十分执着于自己,这又是为什么呢?论年纪,齐乘风确实要比焦修杰小了不少,将来的前程也十分远大,但齐乘风可不认为对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择他。别的不说,夏红菱和凌志冠这两个魔门天才齐乘风可还没忘,甚至都有些怀疑他们的行踪是不是被夏红菱和凌志冠透露给焦修杰的,毕竟之前对方说过除了他之外就只有两个人知道他们的行踪,正好能跟夏红菱和焦修杰对上。 一边想着一边眼珠子四处乱转着,无意间注意到了手中的舞阳剑。思量片刻之后,齐乘风打消了和焦修杰拼命的打算,差距放在那里,不是拼命就能解决的问题。万一惹恼了对方,这最后的一步退路也没有了,倒不如再想想别的办法。 刚想出言先假意答应下来,齐乘风的目光突然停在了舞阳剑身上。刚从焦修杰那里接过舞阳剑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舞阳剑的灵性大减,甚至有种正在休眠的感觉。当时还以为焦修杰在剑上动了什么手脚,或是在临空挥出那一剑时出了什么状况,现在想来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焦修杰才改变了他的态度。 说不清具体是因为什么,但过了这么会儿时间,齐乘风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舞阳剑上的灵性又回来了。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传闻,一个和通灵宝剑相关的传闻!有了这个发现,齐乘风也没有犹豫,一边试探一边观察着焦修杰。 “从刚才开始我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你好想并不准备杀我!”说这话的时候,齐乘风刻意观察了一下焦修杰的神情,却没能看出些什么东西来。却不知在这样的试探下没有表情变化才是最大的破绽,正要是齐乘风说的不对的话,焦修杰反而才会有变化才对。 有了这个试探的反馈,齐乘风的心里也更有着落了一些,继续试探着说道:“不需要回答,因为这是我从你给我的选择里看出来的。成为圣主的必要条件有三点,实力方面我还算过得去,未来的进境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勉强算是合格!头脑方面既然被你认可了,那问题应该也不算太大,毕竟这一点对圣主来说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了!至于最后的声望嘛,青莲剑宗和魔门虽然素无仇怨,但这个出身也不可能让我在魔门有什么声望可言,所以特别的应该不是我本人,而是我身上一个能给我带来声望的东西!” 听到齐乘风这样说,焦修杰眼中精光闪动。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选择是不是对的,这样一个思维敏捷头脑灵活的正道天才,如果真的成了魔门圣主到底是福是祸! 让他在意的反而不是齐乘风的身份,毕竟从正道武林走投无路进入魔门的弟子不计其数,这种身份反而更容易让人接受。反倒是慈航静斋那样的叛徒才更让人仇恨,甚至绝大多数的魔门弟子对慈航静斋的仇怨比正道武林还要大上不少。 想了好一会儿,焦修杰才又坚定了自己的决定。如今的魔门虽然已经逐渐壮大了起来,但这只是从实力上来说的,慈航静斋背叛的影响可不单单是那场正魔大战的胜负!自从上一任的魔门圣主身死之后,魔门已经很多年都没有领头人了,这其中就有那一战中魔门之主遇刺的影响。 魔门的强大更多的还是在于团结,真正从硬实力上魔门是不如正道武林的。毕竟人数的差距放在那里,哪怕魔门中人能以一敌三,可正道武林的人数至少是魔门的十数倍乃至数十倍!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从魔门中挑选谁成为新的圣主,都一定会遭到其他人的反对,倒不如眼前这位来得更合适! 焦修杰的想法齐乘风想不到,但却也没急着和焦修杰讨价还价,毕竟在他看来现在局面已经开始向他这边倾斜了。只不过焦修杰却并没有完全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很是直接的开口问道:“这些话还是留在后面再说吧,现在,告诉我你的决定!” 齐乘风笑了笑,一脸灿烂的说道:“我的决定是拒绝成为魔门圣主,也不想死!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就算我拒绝你也不会死,原因恐怕只是因为我是舞阳剑的主人吧!” 焦修杰脸色有些难看,任谁被人看穿自己的底牌都会感到有些难堪。不过很快焦修杰就笑了出来,一脸无所谓的对齐乘风说道:“你说的没错,就算你拒绝我也不会死,因为你是舞阳剑的主人!不过你可能忘了,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人的命也在我手上呢!” 第三百三十一章 有恃无恐 焦修杰的威胁简单直接,却让齐乘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少年人的得意还来不及完全展露,就被人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下去,换来的自然是满腔的怒火。 “你敢!”在说出这两个字眼的时候,齐乘风甚至能从身上的每一处角落都感受到那种勃发的怒意,那是在对方说起杀戮时那种漫不经心带来的。就好像是公孙衍和言希遥等人在焦修杰的眼里只是任人宰割的猪狗一般,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的负担。 “我要的只是你,他们对我而言并无用处,这样你还觉得我不敢吗?”焦修杰的态度并没有因为齐乘风的愤怒而改变分毫,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意味在里面。没等齐乘风完全从愤怒中冷静下来,焦修杰又接着说道:“现在你的选择还是拒绝吗?” 齐乘风死死盯着焦修杰,目光中的寒意一点也不比之前入魔时弱,反倒是更多出一丝愤怒。只是他犹自对成为魔门圣主这件事有些抗拒,不甘的再次问道:“你就不怕因此让我抵死不从吗?要知道我之所以不走就是为了他们的安危,若是他们死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焦修杰这时候的反应倒真有些正道武林所描绘魔门阴狠的模样,只是对齐乘风不以为意道:“人是善变的,或许你当时确实不惧生死,也确实有过无论如何也不丢下他们的想法,但等他们死了你却未必还能继续不惧生死!” “对了,还有一点你说的不够准确,我确实不会在短时间里因为你的拒绝而恼羞成怒,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会一直安全下去。也许你已经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可你要知道,这柄剑的第一位主人也并不是你!” 焦修杰的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舞阳剑才是他最看重的,只不过恰好齐乘风这个主人也满足其他的条件罢了!在他的手中舞阳剑发挥不出任何作用,这一点和齐乘风曾经听闻的神兵传闻极其接近,大体上就是有灵性的神兵会挑选主人,只有得到神兵的认同才能发挥出威力。 之前焦修杰向着齐乘风临空挥舞剑风并不是戏弄,而是剑风确实没能从舞阳剑射出,这也让焦修杰意识到如果齐乘风死了,舞阳剑在他手上就是一柄废铁。阅历丰富的他在一开始就想过这个可能,所以才一直对齐乘风没有杀心,就是为了在制服齐乘风后能够先验证这一点。 毕竟对焦修杰来说,他此行的最大目的还是舞阳剑。如果舞阳剑能够认同他,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能自己当这个圣主还要齐乘风干嘛?只是可惜,事情最终还是和他一开始料想的那样,舞阳剑这个级别的神兵可不是得到手就能使用得了的! 好在一番试探之下,齐乘风的表现着实让他感到满意,甚至连魔气对方都已经初步掌握了,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毕竟青莲剑宗是正道门派,虽然和魔门素无恩怨,但立场却在那里,真要有人拿这一点说事儿的话也很麻烦。 但齐乘风身怀魔力就不一样了,魔门的由来就是一群因为走火入魔而走投无路的人互相照应而来的,有了这个共同点谁也不能在身份问题上说三道四。至于齐乘风的态度问题,原本也是个大麻烦,但如果对方真的答应下来入了魔门,日后就算想反悔都难了。 正道武林对魔门的态度如何不用多说,齐乘风身上的魔力应该还没被人发现,否则或许都不用焦修杰逼迫,魔门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他最后一个选择。只是终归对方还没进过这一个历程,所以焦修杰才不得不拿公孙衍和言希遥几人的性命来要挟齐乘风,毕竟这才是短时间内改变对方想法的最简单的办法。 齐乘风沉默了,舞阳剑认主的事情他已经可以确认无疑,对于焦修杰的话也有自己的看法。毫无疑问,焦修杰对他的看重是很难被其他人取代的,因为就算其他人能够得到舞阳剑的认可,也未必就能比他合适。要知道神兵认主可不是靠实力,更多的还是契合度,这一点究竟从何体现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律。 虽然但凡能够认主的神兵,选择的主人大多都有特别之处,但却也不乏一些平平无奇的幸运儿!这些人有的天赋一般实力一般完全看不出神兵择主的取向到底是什么,也有的天赋卓绝但尚未成材就半路夭折,不少人都是因为神兵的缘故才丧命。 怀璧其罪的道理不必多言,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不少就因此而起,所以焦修杰说齐乘风不会是舞阳剑最后一个主人的说法倒是没错,可实际来看齐乘风的重要性却要高得多!别的不说,自舞阳剑面世以来除了齐乘风和魔门之主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获得过认可,这中间更有三十年的无主时期,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要知道舞阳剑自我封印之后几乎就一直待在名剑山庄的剑冢之中,三十年来也召开过几次夺剑大会,更有名剑山庄的弟子曾去往剑招选剑,可却一直都没人被舞阳剑选中。要知道能进入剑冢的,无一不是年轻一代的翘楚,连这些人都难以得到舞阳剑的认可,神兵择主之难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问题的关键从一开始就不在齐乘风自身的安危之上,至今生死不知的公孙衍和言希遥几人才是双方博弈的筹码。如果焦修杰一开始就出手杀了这几人倒也不用麻烦了,那样的话齐乘风是死也不会接受任何妥协的。可现在问题就不一样了,齐乘风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继续拒绝的话,焦修杰真的会尝试着动手杀人。 至于是一次性全都杀光还是先杀一个看看齐乘风的态度,这都不是齐乘风想要尝试的,相处了这么久无论谁死他都接受不了。沉默了良久,一直到焦修杰再次不耐,甚至准备转身朝公孙衍的方向走去的时候,齐乘风终于妥协了。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你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危!我们的来历你都知道了,自然也知道我们在魔门的尴尬处境,如果他们不能安然离开西崖州,我保证你顶多就能得到我的尸体!” 齐乘风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更是半点没有在意自身的安危,颇有一种拿自己的命反过来威胁焦修杰的感觉。不过这一点反而让焦修杰更满意了,他之所以对公孙衍等人的生死漠然是因为双方敌对的立场,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对兄弟之情朋友之义淡漠的人,自然不希望自己看好的人是那种阴险小人。 今天齐乘风能对公孙衍等人掏心掏肺不畏生死,明天就可能为魔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样的一位重情重义之人,才是魔门圣主最佳的选择吧!心中想着这些,焦修杰嘴上却是无所谓的说道:“这些人的性命在我眼里自然算不上什么,不过为了防止你反悔,也为了他们的安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恐怕他们需要听我的安排才行!” 齐乘风也知道这个时候让焦修杰直接放公孙衍和言希遥几人走不太现实,先不说公孙衍和言希遥会不会愿意抛下自己一走了之,就是焦修杰在放走他们之后会不会暗地里做些什么手脚,都是不好说的事情。虽然焦修杰嘴上说几人的生死他并不放在眼里,但言希遥的慈航静斋身份却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既然焦修杰打算让他成为魔门圣主,总还是有机会能将他们安然送出去的,再不济他真成了魔门圣主保下几个人来又能有多困难?所以齐乘风并没有反对焦修杰的提议,只是盯着焦修杰郑重的道:“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结果除了鱼死网破不会有其他可能!” 焦修杰点了点头,示意齐乘风大可不必担心,同时又指着公孙衍和言希遥几人的房间,对齐乘风说道:“既然条件谈好了,你也该去看看你的朋友们了,顺便跟他们解释一下,免得我还要再出一次手!” 齐乘风没说什么,转身就朝着紧挨着他的公孙衍的房间走去。几人本就被安排在一处,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人出来,看来都还在昏迷状态,只是不知道他们受伤了没有。带着一丝担忧,齐乘风挨个房间的查探了过去,发现几人晕了过去,这才相继将他们弄醒,聚到了一个房间里来。 公孙衍是第一个被叫醒的,刚睁开眼就下意识的向后一缩,直到看到是齐乘风才松了一口气。齐乘风担心其他人,只是说了一句跟我来,就直奔其他人的房间而去,遇到的情况也都大同小异。 原本齐乘风以为公孙衍和言希遥几人都是被焦修杰用迷香一类的东西迷晕过去,可一一问过之后才发现,公孙衍和言希遥竟然是在发觉不对起身时被人打晕过去的。颜凡和百里遥倒不是被人打晕的,可也好不到哪里去,睡到一半被人以点穴手法击晕,醒来时都是一脸莫名其妙的,听齐乘风讲述了一番事情的经过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五人在屋里说着话,焦修杰也没进来,就在屋外静静的等着几人商量完毕。一开始出于谨慎他才采取了偷袭的手段,现在发现没有必要之后,就有些有恃无恐了,还真不怕几人联手会不会翻出什么风浪来。 齐乘风是个聪明人,这种可能会撕毁双方约定的做法不大可能会出现,毕竟这个时候除了齐乘风以外的人对焦修杰来说都成了累赘。万一动手间焦修杰出手杀死其中几个,哪怕只留一个人局面也不会改变,但这个代价他们自己却承担不起! 第三百三十二章 谁走谁留 “怕什么,大不了一死,还是出去跟他拼了!”公孙衍一改往日的模样,在听完齐乘风的描述之后就叫嚣着要出去拼命。那副怒不可遏的模样活像是和焦修杰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样,可事实上公孙衍在醒来之后才算是第一次见到焦修杰的模样。 公孙衍的态度简单粗暴,其余几人却没有忙着开口。刚从昏迷中醒来就面临如此险恶的局面,实在没法像公孙衍那样简单直接,反倒是对公孙衍这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表现起了几分疑心。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是出言反对的好时机,毕竟与反对相应的处理就是齐乘风接受对方的条件,而这无异于靠出卖齐乘风保全自己。 或许公孙衍这么急着表态就是想让其余几人不好意思开口,言希遥和齐乘风的关系倒是很近,可这种情况下颜凡和百里遥会有什么想法就很难预料了!生死面前有时候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能完全相信,更何况颜凡和百里遥这样只是关系稍近的同伴呢! 言希遥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没多久竟然也出言赞同了公孙衍的想法。不过她的建议更加完善,至少比公孙衍说的出门就和对方拼了听上去要靠谱得多,但还是被齐乘风一口回绝了! “你们没有和他交过手,凭我们几个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倒是百里兄的轻功应该能够自保无虞,至少我在和他交手的过程中并没有看出他在轻功上面有超出百里兄的地方,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百里兄还请你一定要尽量逃脱!” 齐乘风的话很坚决,单方面否定了和焦修杰硬碰硬的想法。而百里遥在听到齐乘风这样说的时候脸色却有些难看,在他看来齐乘风让他独自逃离的话虽然也是好意,但却也有些不把他当自己人的意思。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齐乘风却已经注意到了他的脸色,急忙开口解释。 “百里兄不要误会,之所以让你抓住机会脱身,也是为了能将我们几个的处境带出去。焦修杰既然想要逼我就范,恐怕不会轻易就放过你们,即便答应我的条件放你们离开,也很可能阳奉阴违!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施舍,倒不如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也算是给我们留一条后路。” 见到百里遥脸色渐缓,齐乘风又继续开口道:“除了百里兄之外,你们也要尽可能的抓住机会脱身,没了你们作为要挟,我再想脱身也会容易得多!目前的情况和我之前告诉你们的一样,一定要记住,在西崖州绝不能和魔门硬碰硬,那样做我们的胜算实在太低。” 齐乘风的话透着些不容置喙的意思,其余几人也明白他这样说的原因,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压抑。从一开始醒来后就一直没有出过声的颜凡这个时候却开口了,而且这一开口就让除了齐乘风之外的几人都惊讶不已。 “既然齐兄刚才说这位花间派的焦修杰在轻功上并没有什么神异之处,那么逃离的机会恐怕就是现在了!对方的目标是齐兄,而我们就像齐兄所说只是人质,对方必然不会在齐兄有可能逃离的情况下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眼下对方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之下想要将我们所有人都拦下恐怕很难,即便打着拦下一人作为人质威胁其他人的想法,齐兄作为他没办法出手的对象,也能占据极大的优势!” 剩下的话颜凡没有说完,齐乘风作为焦修杰唯一在意的目标,有很大可能在众人四散逃离的情况下死守齐乘风。因为对齐乘风几人的关系对方不可能知道的太清楚,这样一来也没办法分辩齐乘风是为了这几个人才留下,还是仅仅只为了其中的一两个人! 若是在拦下其中一两个人后,齐乘风因为和他们的关系不够亲近,改变主意一走了之,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但这样一来也势必会导致一个难以避免的结果,那就是哪怕其他人都能安然逃离,齐乘风也绝不可能从焦修杰的手上走脱。 在场几人谁也不是笨蛋,何况颜凡的话说的也很清楚,在他话音刚落之后除了齐乘风之外的几人就都皱紧了眉头。百里遥和言希遥还算好一些,虽然对颜凡的话有些不喜,但也没有出言反对。公孙衍就不同了,一开始那副对焦修杰表现出来的怒气这会儿已经转为针对颜凡。 “你什么意思?要不是乘风说不定你这会儿已经死了!贪生怕死你大可以自己先走,这个时候让我丢下他独自逃命,想都别想!”这一次公孙衍的愤怒可是发自内心的,对颜凡更是一点好脸色也没有,让几人间的气氛变得更尴尬了一些。 齐乘风见状连忙打圆场,对着公孙衍劝道:“颜兄说得对,这个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们走了我才能无牵无挂。现在对方只有一个人,想要拦下我们所有人是不可能的,若是等对方和魔门中的其他人汇合,再想脱身就麻烦了!而且就算之后真有机会,人生地不熟又没人接应,想要离开西崖州更是千难万难,倒不如你们先行离开,之后再想办法救我。想来对方有求于我,不会把我怎么样,只要我配合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公孙衍对齐乘风的解释并不感冒,但态度也有所缓和,至少没再像之前那样把怒气表现出来。不过这时候公孙衍明显还是余怒未消,说话的语气颇有一些不忿,就着眼下局势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百里兄轻功高绝,对西崖州的地形也熟,脱身后报信的事情非你莫属!眼下对方的目标虽是乘风,但也不会眼睁睁的就看着我们轻松逃脱,我留下来和乘风一起阻上一阻,你们就趁这个机会离开。” 公孙衍的话虽然带着情绪,但表露出来的决心却丝毫不掺水分,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留下来和齐乘风共患难了!齐乘风晓明利弊来回劝了几道都只换来公孙衍斩钉截铁的态度,不免在烦恼之余也有了几分感动。 百里遥和颜凡在一旁都不好再开口说什么,以两人的立场实在不好说些留下来的话。前者因为轻功造诣,自然而然的就被寄予了报信的任务,无论这个任务能带来多少变化,对眼下的局面来说也是唯一的办法。后者则是因为理性告诉他这样做最为合适,而齐乘风和他的关系也达不到让他感情用事的地步,所以也没有拒绝议定下来的计划。 但无论如何,齐乘风的这份情两个人还是要承下来的。就如公孙衍所说,如果不是齐乘风,他们可能在昏迷中就糟了毒手。在被人救了命的情况下却要第一时间丢下对方逃离,无论理由有多正当,多少也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劝不下公孙衍让齐乘风有些无奈,但紧跟着言希遥也在这个时候表态,想要和公孙衍一起留下来。这样一来,问题就变得有些麻烦了,真要是弄成这样的局面,其他人就算明知道不能意气用事也不大好意思走了,那可就和齐乘风想的完全背道而驰了! 在这种情况下,公孙衍这种少数人的意气用事不会带来多大的影响,但如果大多数人都选择意气用事的话,清醒的人的做法反而会有一种错误的感觉。这种不理智很难说上好坏,虽然很容易坏事儿,但这也是江湖最吸引人的地方,那就是所谓的义之所向虽死无悔! 每个人都想在深陷危局时有人能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轮到自己的时候却没那么容易下这个决心了!而正是因为难以做到,所以这种做法才更为让人推崇和赞誉,公孙衍无疑就是那个愿意和齐乘风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言希遥和公孙衍的身份不同,情窦初开的小女儿为了心上人甚至能够抛下一向的冷静从容。这个一开始就在思索破局之策的女子原本就在尽可能的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因为她知道怎样做才是对齐乘风最有利的。但这一切在公孙衍的义无反顾后全都被她抛在了脑后,因为那种不顾一切的感觉有时候真的要比冷静的分析利弊要吸引人得多! 齐乘风很伤脑筋,对言希遥的态度也异常坚决。公孙衍留下的决定虽然有些让人无奈,但他的理由却也有几分道理,齐乘风也不确定自己一个人能否在焦修杰出手时拖住对方给其他人寻找机会,有公孙衍的帮助势必会轻松许多。 原本齐乘风就做好了焦修杰会留下自己之外的另一人的打算,因为只有这样才更容易逼他就范。出于私心,齐乘风最希望那个可能被留下的人是颜凡,而对方在几人中的实力最低,也最可能成为那个被留下的人。当然,齐乘风不会把这话说出口,他只是让众人一起抓住机会逃离,至于最后到底谁会被留下,或是全都安然逃离,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虽说如此,这里面却有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下,那就是言希遥!魔门对慈航静斋的仇怨非同小可,齐乘风担心就连焦修杰也没办法保下言希遥的性命,所以公孙衍的留下齐乘风尚且能够接受,言希遥却无论如何也得离开! 第三百三十三章 任性一回 平日里知情识趣的言希遥这会儿却像变了一个人似得,任凭齐乘风怎样劝说都不肯答应先行离开。这个时候齐乘风才发现,这位江湖上颇有名望的言仙子其实也不过是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或许这个时候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 成长的经历让言希遥远比同龄人懂事的早,师傅的疼爱是她最为渴望得到的东西,只可惜自顾不暇处境艰难的师傅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表现出这份疼爱。后来言希遥发现自己的懂事和上进能让师傅从悲伤和忧愁中短暂的走出来,甚至会有闲暇对她表达自己的关爱之情,这让她开始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起来。 同龄人的玩乐她都看在眼里,那种与他人共度的欢快时光对她来说诱惑力十足。师傅并不阻止她和其他人的玩乐,但却从来都不曾参与进来,只会在偶尔看到的时候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接下来就是比往日显得更加的落寞。 言希遥很享受与同龄人玩乐时的欢快时光,但是看到师傅形单影只郁郁寡欢的样子,她又不得不强自控制自己远离这些。她发现只有在她练功和受到他人夸奖的时候师傅的笑容才会更多一些,为此她将那些本该放松的玩乐时光全都改为了修炼。 修炼的疲劳让她能够没时间再想玩乐的事情,而师傅的笑容也成为了她努力的动力。随着年龄增长,言希遥发现了更多能让师傅露出笑容的办法,这些办法让言希遥显得更加成熟更加懂事,渐渐地连她自己也习惯做一个这样的言希遥! 没有人觉得这样的言希遥有什么不对的,因为她从小就这么听话,从小就这么懂事。从言希遥身上找不出任何的毛病来,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武功修为,甚至连心性谋略这些需要时间积累的东西,靠着天赋异禀言希遥也能远超常人。 这样的言希遥扮演起来无疑会很累,但她从小就是这样,也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可是师傅的笑容却又开始变少了,或许是连师傅都觉得言希遥就该是这样的听话懂事乃至优秀,这让她又一次的开始思索该怎样让师傅重新露出笑脸来。 武功修为进境逐渐变得缓慢起来,虽说比之常人来说仍然可以算作突飞猛进,但实力到达一定程度后想要突破却不是那么容易的。留在师门中想要取得让师傅感到开心的成就实在不容易,反倒是这份十年如一日的优秀引来了不少人的嫉恨。 任何人总是被人拿来比较数落都不会开心,而当那个被比较的对象永远都比你强比你做的好的时候,除了不开心之外还会对其心生嫉恨。言希遥无疑就是那个被当做榜样拿来和其他人做比较的对象,虽然这一点并非她所愿,但因此无缘无故在慈航静斋树下的敌人却不在少数。 这些人大多都是她的同龄人或是一些不如她的长辈,嫉贤妒能的故事永远也不会缺乏。外界的排挤和师傅日渐减少的笑容让言希遥打定了主意,她要走出慈航静斋,在外面的世界闯荡出一片天地,好让师傅再一次的为她感到骄傲和自豪! 言希遥做的很好,很快就成了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风头甚至还要压过一些江湖上老一辈的前辈高人。言希遥的优秀也因此从慈航静斋内部传向了江湖之中,最后又从江湖重新传回了慈航静斋,让久违的笑意再一次的出现在了师傅的脸上。 凭心而论,言希遥的师傅对她还不错。一个能为弟子感到骄傲和自豪,甚至能因此放下自己心中的苦闷的师傅,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但这种关怀毕竟还是有限的,深陷悔恨和自责中的苏以寒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照顾好自己这个弟子,对言希遥也未必就没有愧疚之情。 言希遥太懂事了,虽然不知道师傅为什么会那样,但在发现过多的窥探会伤到师傅之后她就果断的停了下来。她不断的用自己的方式取悦着师傅,试图有朝一日师傅能彻底的从悲伤的阴影中走出来,直到遇到齐乘风为止! 夺剑大会上,齐乘风使出全力打败了言希遥,让这个天之骄女注意到了这个外号“种子杀手”的家伙!一开始只是出于好奇,听说有人被称为夺剑大会上的“种子杀手”言希遥就顺带着关注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被对方打败的种子选手。 夺剑大会开始之后,言希遥始终也只将少数几个人当做了自己的对手,很可惜这些人里并不包括齐乘风。身为无痕剑羽殇的弟子,齐乘风的身份暴露的比他想象的还要早,但那时还未显露出惊之剑意的他实在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直到齐乘风一个接一个的将夺剑大会的种子选手送入败者组,这匹黑马才渐渐进入了人们的眼帘,但仍然没有多少人看好他能走到最后。言希遥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她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齐乘风给送入败者组里! 再后来,对齐乘风的兴趣随着了解的深入越来越大,这位打败自己的年轻剑客竟然修炼时间还不到三年,这是何等可怕的天赋啊!从小就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哪怕是王新余和张灵风这种年轻一辈的顶尖高手都没能让言希遥感觉有多了不起,毕竟双方的年龄差距在那里,真让她到了对方的年纪,实力也未必就会弱于对方。 但齐乘风不同,作为同龄人仅仅修习剑道不足三年就打败自己,这份天赋让言希遥觉得时间过得越久两人的差距就会越大。这是言希遥第一次有了不自信的感觉,因为天赋和刻苦就是她最大的依仗,而对方在这两个方面显然并不比她差。 第一印象是极其重要的,哪怕败在齐乘风手上,言希遥对他的第一印象也十分不错。父母双亡和如今与师傅相依为命的经历让言希遥对齐乘风更多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就好像两人相似的境遇能够更多出一份理解一样。 墨曜剑的名声在江湖上本就不俗,言希遥没费什么力气就弄清楚了齐乘风手中剑的来历。略一思索就明白肯定是羽殇在齐乘风下山前赠予他的,连带着对羽殇这个爱护弟子的师傅言希遥也多了几分好感。这份好感让她觉得齐乘风的境遇和她更加想似了,想要在人群中找到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言希遥对齐乘风投入了更多的关注,以此找寻两人身上更多的相同点。 任何事情都禁不住一个刻意,在言希遥的刻意寻找下,两人身上的相同点也越来越多,言希遥对齐乘风的关注也越来越多。只可惜这份关注随着夺剑大会进入尾声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这让言希遥也不觉感到有些惋惜。 直到进入剑冢,言希遥也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和齐乘风单独聊聊。以她在江湖上的名望,如果没有任何缘由就邀请齐乘风单独相处,可能对双方所造成的困扰着实难料。出于诸多考虑,言希遥也只能压下自己对齐乘风的在意,专心于这一行的本来目的之中。 不料命运却总是那么神奇,剑冢中的突发情况让言希遥险些丧命,而出手救下她的正是齐乘风!原本藏于心中的好奇和在意一齐涌了出来,连言希遥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会那么主动,至今想起都会觉得莫名害羞。 两人的关系随着时间流逝和接触日久而渐渐加深,对彼此的了解也不再仅限于表面。从来都只为师傅的笑脸而活的言希遥渐渐发现,原来自己也能为其他人的笑脸而感到开心和激动,这让她开始舍不得离开齐乘风了。 就在这段甜蜜的追捕之行紧张的进展之时,一个噩耗突然传到了言希遥这里,师傅苏以寒在西崖州腹地失踪,生死不明!暗地里查探过师傅过往的言希遥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不妙,但心里却还存着一丝希望,师傅目前也只是失踪,究竟处境如何还言之尚早。 得知了事情经过的齐乘风义无反顾的就陪着言希遥踏入了西崖州这个魔门大本营,这一行的危险毋庸置疑,但几人偏就这样一头闯了进来。每个人好像都有来西崖州的理由,虽然这些理由或重或亲,但言希遥却全都记在了心里。 此刻身处险境,言希遥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没在第一时间就做出决定也无非是习惯使然。最在意的两个人如今都深陷西崖州这块险地之中,想要让言希遥独自离开自然是不可能的。慈航静斋的身份确实会有极大的危险,但师傅苏以寒此时又何尝不是身在此地承受着这份危险。 如今齐乘风也被连累到无法脱身,言希遥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没办法改变齐乘风的处境,所以她所能做得也就只剩下留下来陪齐乘风了!至于颜凡和百里遥作何打算,这个时候的言希遥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懂事听话了这么多年,也该让她任性这么一回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先礼后兵 齐乘风见自己怎么也没办法说服言希遥,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公孙衍身上。两人交情深厚,有时候一个眼神交换就能理解对方的想法,齐乘风此时所求为何公孙衍自然心中明白。 不过明白归明白,略一犹豫之后公孙衍还是偏过了头去。从理智上来说,言希遥如果留下风险确实很大,万一身份暴露绝对是九死一生。把所有期望寄托在敌人的庇护下无疑是件很愚蠢的事情,焦修杰在魔门中的地位究竟如何尚未可知,言希遥这样的决定可不算明智。 但理智归理智,公孙衍却也能理解言希遥的做法,毕竟这一次的处境实在太过恶劣。齐乘风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不得不受焦修杰胁迫,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一点危险都没有!魔门圣主意味着什么在场几人都心知肚明,偌大的魔门中觊觎这个位子的人会有多少,齐乘风的出现也会招致多少明里暗里的恶意和嫉恨? 退一万步说,就算齐乘风真的有惊无险的成为了魔门圣主,接下来呢?无论齐乘风是自愿还是被胁迫,这个身份一旦坐实都再无任何转圜余地。正道不会放任一个前途无量的魔门新秀成长下去,而魔门也不会放齐乘风回归正道,到时候成了对立阵容的双方又该如何相处? 至于齐乘风在他们几人走后独自逃离西崖州的可能,几人还真是想都没敢想。没暴露身份吸引注意还好,真要是被焦修杰这种身份的魔门高层盯上,绝无可能靠一己之力就从这里逃离。若魔门真那么不济的话,西崖州这最后一块落脚地只怕早就被正道武林踏平了! 连如日中天的正道武林都不敢对身处西崖州的魔门有多少想法,齐乘风一个人的力量又能如何?说是让百里遥和颜凡借机逃离好通风报信,可这报信又该往何处报呢?慈航静斋这边苏以寒失踪以后除了言希遥表示关系之外就再无其他人直接插手此事,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 不单是苏以寒,就连言希遥在慈航静斋的处境都实在堪忧,这一点从调查飞贼事件以来那些同门听调不听宣的做法就可见一斑。真若是言希遥自己失陷在了西崖州的话,这些人究竟是来冒险营救还是坐看好戏实在有些难料。 在公孙衍看来,慈航静斋对言希遥的态度本来就很含糊,就算离开对齐乘风的帮助也不是很大。虽然和言希遥之间的关系也还不错,但人和人相处之间总还是有个亲疏之分,在这种情况下公孙衍反倒认为留下来对齐乘风的帮助更大。 至于百里遥和颜凡则情况不同,这两人一个独来独往惯了,战斗力也上不了台面,一身好轻功目前来看最适合的就是送信了!颜凡倒是强一些,但古墓派素来保守稳重,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插手进来,比起来作用反而没百里遥大,至少前者的报信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希望。 公孙衍自己倒是挺受药王谷重视的,其父二长老公孙苑更不可能坐视自己的独子命丧西崖州。但药王谷实在太远了,信送到了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而且这种前往西崖州营救的事情绝非小可,单是既定对策召集人手就要不短的时间。 而这还是公孙衍被留在西崖州的情况,若是公孙衍不在西崖州,药王谷可也不会为了齐乘风的安危去趟这一摊浑水。所以公孙衍选择了留下,他自己离开搬救兵来救齐乘风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与其把希望放在这种不靠谱的打算上,还不如留下来见机行事。 这样算下来,唯一可能为了营救他们而踏足西崖州的就只可能是青莲剑宗的人了!青莲剑宗和魔门素无仇怨,即便大张旗鼓的进入西崖州,也不会轻易发生摩擦,毕竟魔门也不愿四处树敌。当年羽殇之所以在西崖州大闹之后还能安然离去,一来那件事确实是魔门不占理,二来也是碍于对方青莲剑宗的身份,这才只以驱逐作为事情的收尾。 一番盘算之后,几人的计划也定了下来。由齐乘风和焦修杰交涉,尽可能的在不动手的情况下说服对方让百里遥和颜凡离开,至于这样做的成功率有多少,就不在几人的考虑范围内了!毕竟这样做更多的也是为了后面的掩护逃离埋伏笔,先礼后兵也能防止对方在事后恼羞成怒。 真要是一出门就和焦修杰动起手,让对方误以为这是打算和对方拼命,那这乐子可就大了!再说那样也不太好收场,真要以一敌三对方齐乘风三人的联手,焦修杰对自己实力的压制恐怕会减少很多,一不小心就会让他们三个人非死即伤。 要知道焦修杰可不在乎除了齐乘风之外的其他人,留一个活口和留四个活口对他来说区别不大,这一点更是已经明确向齐乘风提起过。所以一旦能够确定百里遥和颜凡逃到了安全距离,这场没有胜算的打斗就算是完成了使命。 而有了一开始的讨价还价,在明白齐乘风三人已经达到目的之后,焦修杰也大概率不会继续下死手。毕竟他的目的还是让齐乘风成为魔门圣主,真要是得罪死了齐乘风,这个想法无论能否实现对他来说都极为不利。 齐乘风如果当不了魔门圣主的话,费了这么大力气的焦修杰无异于竹篮打水一场空。而若是齐乘风真成了新的魔门圣主,得罪了齐乘风的焦修杰就更落不了好,费劲心力为自己树这么大个敌人,更加得不偿失。 抱着这样的打算,五人前后脚出了门,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齐乘风。焦修杰在门外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那些红枭殿里被他打晕的人也差不多到了快醒来的时候,虽然并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但从昏迷中醒来可能带来的影响却不得不让他有所顾虑。 “怎么样,说好了吗?打算就这样老老实实跟我走,还是一起出手尝试一下能不能打倒我!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面,我已经没多少耐心了,要是不小心出手重了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焦修杰嘴上说着抱歉,可脸上却半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外。看来他确实对除了齐乘风以外的几人毫不在意,甚至觉得这些人的存在对接下来的事情可能还会有妨碍,都不惜出言嘲讽引动齐乘风几人主动出手了。 之前就已经有过商议,对焦修杰这番嘲讽的话齐乘风几人自然没有多少反应,也从焦修杰的态度中看出了对方的有恃无恐。暗地里庆幸了一下没有做出和对方拼命的打算,从对方的表现来看那样做无异于自寻死路,只是不知道若是一会儿真动起手来能否掩护百里遥和颜凡逃离此处。 齐乘风略微有些紧张,对方的态度很有可能决定之后几人的处境。若是他自己一人倒也不会畏敌怯战,但在了解焦修杰的实力之后,他实在不想让言希遥和公孙衍死伤在对方手上。连几人中实力最强的自己都占不到什么便宜,公孙衍和言希遥恐怕就更加不济了! “打个商量怎么样?我们三个留下,先放他们两个走,之后我会遵守约定直到你满意为止!等到你确定我的诚意之后,再将留下的人放走,如何?”齐乘风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在焦修杰的脸上,见到对方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生气的表现,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 “你是说他们两个留下?”焦修杰指了指齐乘风身边的公孙衍和言希遥,略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错,我们两个留下给你当人质,人太多了也不方便不是!你不是和齐乘风约定好如果他答应你的要求就放我们离开吗?就当是提前展现诚意了,还是说你原本就没打算放我们任何一个人离开?”言希遥抢在齐乘风答话之前就先用话堵住了焦修杰的退路,这也算是她最为擅长的事情了。 焦修杰看了言希遥几眼,说了一句“牙尖嘴利”,对齐乘风的要求却不置可否。眼神一一从齐乘风几人身上扫过,明显带着几分疑惑,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据我了解的情况来看,似乎这两个留下来的和你关系更好,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先让他们脱离险境呢?” 这话焦修杰自然是问向齐乘风的,只是话语里所暴露出来的东西却让齐乘风暗暗留了心。焦修杰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关于他们的情报,又为什么会对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远近也有所了解呢?他和公孙衍的关系也就罢了,夺剑大会上知道两人关系的人也不少,如果有魔门的探子在场知道这一点也不足为奇。 但齐乘风和言希遥之间的关系就不一样了,两人之间的感情是从紫荆城重逢之后才愈加亲密的,这之前的剑冢之行更是极少有人知道内情。能这么肯定他们之间的密切关系的人不多,而这些人里夏红菱和凌志冠无疑是最让齐乘风觉得可疑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患难人心 焦修杰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问,却让齐乘风联想到了这么多,见到齐乘风皱眉冥思还以为这里面有什么难言之隐。其实他也没那么好奇其中缘由,见齐乘风有些为难的样子便又出口打断。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用不着跟我解释了!这个提议听起来倒也不错,反正你们对我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留下两个人也够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前你们应该都说清楚了,不过对于我的态度恐怕没那么确定,所以听清楚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听到焦修杰这么一说,齐乘风几人也明白讨价还价这一步估计都要省了,不用动手的结果让他们很满意,便都耐下心来听焦修杰到底想说些什么。 “魔门圣主地位非凡,所以绝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但我却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成为圣主的潜质,或者说他本身就具有成为圣主的最佳优势。不用怀疑我对这件事的态度有多认真,必要的话就算牺牲我自己也一定会将这件事情贯彻下去!而且对他而言这也是个最佳的选择,身怀魔力的他真能继续留在正道武林吗?或许对正魔对立的” 焦修杰满脸的严肃,条理却十分分明,显然是在齐乘风进屋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对于留下几个人作为人质焦修杰并不在意,如果齐乘风肯全力配合的话就是都放走了又算得了什么?只不过这些话他却不会对齐乘风说,毕竟人质在手才更能保证齐乘风的积极性。 焦修杰的话无疑是很有震撼性的,至少几人都没有料到对方的态度竟然这样坚决。事实上在听齐乘风说焦修杰给出的条件是配合他成为新的魔门之主时,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齐乘风是不是说错了!如果说焦修杰想让齐乘风助他成为魔门之主,这种要求虽然有些突兀,但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毕竟齐乘风如今的实力已然不可小觑,将来的成就也是不可限量,有这样一位助力存在确实挺不错的。至于立场问题其实还在其次,时间长了焦修杰总能拿出让齐乘风感兴趣甚至甘心卖命的代价来,这一点几人都能脑补出来。 但是让齐乘风成为魔门圣主这个要求就有些匪夷所思了,或者说让人完全想不出焦修杰这样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说一千道一万这样费尽心机必然是为了有利可图的,可几人想破头也不明白焦修杰这样做到底能获得什么好处。 如果只是利诱,齐乘风成了魔门圣主之后两人之间也许还能有些情分,这样算来勉强也能说得过去。但除了利诱焦修杰还有威逼,用人质威胁齐乘风就范,这种情况下就算齐乘风成为圣主也很难念焦修杰的好吧? 而且更重要的是,焦修杰若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也勉强说得过去。毕竟从齐乘风的描述来看,一开始焦修杰也并没有太过放水的想法,一不小心齐乘风也是有可能死在对方手下的。这样的表现似乎印证了焦修杰有这种想法只是心血来潮的,所以此时这份坚定完全和齐乘风所说的心血来潮大相径庭。 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吗?焦修杰说齐乘风身怀魔力,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百里遥和颜凡对齐乘风身上的秘密知之甚少,远不如公孙衍和言希遥,几乎是在焦修杰话刚说话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齐乘风有过走火入魔的经历,甚至不久前也出现过走火入魔的征兆,这些齐乘风对公孙衍和言希遥并没有过多隐瞒。好在走火入魔也不是完全没有恢复正常的可能,齐乘风的状态看上去也比较正常,所以公孙衍和言希遥对此并不是太过担心。 但此时焦修杰的话显然说明齐乘风身上的魔力没有那么简单,甚至都带着一些肯定的意味,肯定齐乘风身上的魔力必然会让他走到正道的对立面上!公孙衍和言希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都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了齐乘风身上,眉头紧锁。 “看来他们并不知道你身上的秘密,真该让他们看看你之前和我交手时的模样,恐怕谁都能一眼看出你和我的相似之处吧!”焦修杰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故意把话挑明,眼神在对方几人的身上不断扫视着,似乎隐隐的在期待着什么的发生。 “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还有所谓的相似之处又是什么,难不成这就是他想让你成为魔门圣主的原因?”颜凡的话里带着几分质询,听得身旁几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就连一向和他走的比较近的百里遥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其实对齐乘风的情况他也略有所差,毕竟百里遥师从魔门八大派的黄沙门,对于魔门同道天生就有一定的感知能力。这种感知源于魔力的存在,所以即便齐乘风没有在他面前激发过魔力,但却不妨碍他感受到那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只是因为齐乘风身上的魔力大部分都是被镇压下来的,惊之剑意的魔力又比较特殊,外在的表现除了运用到极致时才会出现的猩红眼眸之外,大多数时候都看不出什么。其实这也是百里遥放心和齐乘风为伍的原因,因为身份问题他对正道武林的人很难产生信任,万里独行的外号也不乏这个原因。 颜凡的问话实在有些不讨喜,但他显然还没意识到除他之外的几人此时对他的感官都有些细微的变化。公孙衍和言希遥是鄙夷和不忿,为齐乘风费心费力为其断后的举动深感不值!百里遥则是诧异颜凡此时的表现如此让人陌生,深叹死生之际才最见人心,不由得有些羡慕齐乘风三人之间的交情。 齐乘风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反而对自己之前没有对颜凡解释过这些事情有些愧疚,闻言也只是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件事情我之前确实有所隐瞒,不过这也是因为不太方便告诉你们,倒不是存心欺瞒。” 齐乘风的解释显然没能让颜凡感到满意,迟疑了一下又开口说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看这件事恐怕没你说的那么简单,既然刻意不在我们面前展现出来,也是因为对我们有所防备吧!要不是现在被对方当场揭破,你打算继续瞒到什么时候!” 颜凡的突然发作让几人始料不及,完全不知道他这样做又是因为什么,倒是言希遥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却又不敢确定。这几天颜凡的表现一直都有些反常,但因为对方的刻意掩饰除了言希遥心细看出了一些端倪之外,其余人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公孙衍可不是那种会掖着藏着的人,见到颜凡竟然将矛头指在齐乘风身上,顿时就不乐意了!侧过身来面对着颜凡就开始数落道:“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忘记了前几天被花豹袭击的时候是谁挺身而出和花豹单打独斗的?没有齐乘风在前面挡着,你还有命在这里大放厥词!就算不提之前的事情,强敌在侧你居然搞什么窝里斗,亏得齐乘风还想着让你们先走,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颜凡被公孙衍这话说的有些羞恼,却很快就将这份羞恼压制了下来,反倒变得更加愤愤不平了! “还好意思说花豹的事情,若不是你让我分心也不会差点就命丧在花豹的爪牙之下!后来也确实是他和花豹单打独斗,可作为诱饵的人却是我,风头他出了险死还生的是我,多了不起啊!还有现在这位魔门高手一看就是被他引来的,害我们陷入险地再给个狼狈逃跑的机会,难不成还要我感激他不成?” 颜凡这话说得就有些难听的,倒是让言希遥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不由出声对颜凡说道:“说一千道一万你也不过就是贪生怕死而已,遇到事情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当初来西崖州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些?” 原本以为这话能让颜凡有些收敛,谁成想颜凡竟然看上去更加气愤,连带着对言希遥也没什么好脸色!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这一次出来我本来就是为了调查飞贼事件才和你们在一起的。一开始也就罢了,不管是危险还是什么的,倒也应该,可现在呢?说是来西崖州查探飞贼下落,可却从始至终都在给你找你那个师傅的下落,现在师傅没找着倒是把行踪暴露了,这个责任又是谁来负责?” 言希遥懒得和这种人再一般计较,甚至若不是焦修杰就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她都想出手教训对方一顿了!不过这个时候内斗明显有些不智,只会让对方看笑话,她也只好拉住想要出手的公孙衍,一起把决定留给了齐乘风。 看得出事情的发展也有些出乎齐乘风的预料之外,至少他已经明白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自己对颜凡有所隐瞒,而是这一路下来对方已有积怨。他不傻,自然也看得出导火索很有可能就是接连笼罩向颜凡的死亡阴影。无论是花豹还是焦修杰,都带给了颜凡极大的不安,而这份不安终于在这个时候爆发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惑心之术 公孙衍被言希遥给拦了下来,不过言希遥也只是阻在两人中间,并不妨碍公孙衍冲着颜凡喊话。之前在屋内议论眼前形势的时候公孙衍就对颜凡的态度有些不爽,这时候见颜凡将矛头指向言希遥身上更是大怒。 “你还算什么男人,有点什么事情就把责任往女人身上推,这之前你怎么不说这话?来西崖州做什么不用你来提醒,怕死的话躲在家里不出门不是更好,何必跟着我们查什么案子!贪生怕死之辈真让人羞与为伍!” 公孙衍这话可以说是极重了,颜凡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贪生怕死的名头正道武林没几个人敢背负,更别说是与魔门中人为敌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看身边的百里遥,却发现对方的脸色也无意间流露出一丝鄙夷。 颜凡这下子就有些站不住脚了,明明说的是齐乘风和言希遥的事情,怎么就绕到自己身上了?再一想,齐乘风三人本来就关系极近,自己质疑齐乘风居心叵测又拿此行目的皆因言希遥一己私心说事,可不就招来对方的讥讽。想了想,颜凡觉得自己至少也要争取到百里遥的支持。 “百里兄,你可得说句公道话!齐乘风身怀魔力,现在又引来魔门中人,说不定原本就和魔门有所勾结。此行说是为寻言希遥的师长,可我们一路多番打听也未能找到半点关于乌拉泊的消息,难说这其中是否存着猫腻!小弟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否则也不会在这个关头说出这些话来,只盼若今日难以逃出生天,还望百里兄来日在江湖上能为我做个见证!” 颜凡这话说得慷慨激昂,也让在场众人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茬。若说颜凡贪生怕死,人家最后那句话说得清清楚楚,就是怀疑齐乘风三人勾结魔门,甚至不惜当面指出承担有可能遭其毒手的结果。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颜凡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如果能够确定齐乘风意图不轨勾结魔门的话,按照原定的计划和百里遥一起借机逃离才是最有利的,总不至于明知强敌环绕还硬要杀身成仁吧?就算心里认定正魔不两立,颜凡也该清楚自己的实力,这样不智之举可不像他平日里的表现。 可细想之下又觉得颜凡这话说得高明,如今的情况场上无人能够限制百里遥来去,若是真按计划行事百里遥抽身不难,可颜凡真能平安无事的离开吗?照齐乘风的话来看,就算五人联手也不是焦修杰的对手,只靠三人拖延焦修杰是否奏效实在难料。 颜凡之所以这样说很大概率是算准了齐乘风并未和魔门勾结,这一点光从焦修杰威胁齐乘风的条件就可以看出。不论齐乘风是否是魔门中人,至少他对成为魔门圣主是有所抵触的,否则焦修杰也用不着以此威胁。 这种情况之下,一旦百里遥逃脱而颜凡没能逃脱,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百里遥心中必定存疑。若是焦修杰出手过重导致颜凡身死,那齐乘风三人身上的污名想要洗清可就不容易了,而以焦修杰的实力来看,想从他的手中安然逃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样一来,无论齐乘风是否和魔门有所关联,先前商定好的计划都必须达成。百里遥和颜凡能否逃离原本只能各安天命,哪怕有齐乘风三人的掩护也未必就能万无一失,而颜凡这么一闹齐乘风三人如果不想背负骂名就只能拼尽全力让颜凡安然离开。 不论三人是否能够看出颜凡的打算,至少三人都看清楚了眼下的局势。焦修杰还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但给几人带来的压力却一点都不小,谁也不知道在看完几人的内讧之后焦修杰会如何处理。毕竟按照焦修杰的想法来说,留下几人只是为了要挟齐乘风,在颜凡立场改变之后会做出什么着实难料。 齐乘风很快就明白了这一点,却也不想继续和颜凡争辩下去。他身怀魔力是事实,自己都没有想清楚之后又该如何自处,尤其是在焦修杰想要让他成为魔门圣主这件事发生之后。之前之所以想让几人尽数离开,未尝没有牺牲自己保全其他人的想法,可公孙衍和言希遥执意留下之后,他还能这样坚决吗? 齐乘风不知道自己会怎样选择,但却有很大的可能在威逼之下对焦修杰惟命是从。他不认为以他们三个的实力短时间内能找到脱身的机会,而时间一长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谁也说不准。所以在略一思索之后,齐乘风就一脸严肃的对颜凡做出了保证! “颜兄,这一路下来辛苦你了!不管你信是不信,一会儿我一定竭尽全力护你离开!对于之前向你隐瞒的事情我也要对你说声抱歉,同时也感谢你能和我们一起同行,至于是非黑白还是日后再说吧!” 齐乘风说完这话之后也不理颜凡是什么态度,转身径直朝焦修杰说道:“你也看到了,和我关系最密切的两个人都留下来,多两个人留下对你来说也是个麻烦!正魔对立的局面想必你再清楚不过了,真要在西崖州保住这么多人的性命,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吧?” 焦修杰手握折扇,打开扇面轻摇几下,似乎正在想齐乘风刚才说的话。沉默片刻之后才微笑着开口道:“有趣,你的话确实很有道理,留下他们两个似乎确实没有什么用!” 听焦修杰这么一说,齐乘风面露喜色,刚想开口客套一下,没想到就听到焦修杰继续说道:“可是我为什么要放他们走呢?既然和你没什么关系,那就都杀掉好了,那位小兄弟对你意见这么大,早晚也会成为对手,不如现在我就顺手帮你除掉他好了!” 焦修杰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意,说到顺手除掉颜凡的时候更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似乎杀死颜凡对他来说真就是顺手为之的事情罢了!事实上焦修杰也确实有这种底气,齐乘风在亲身体验过焦修杰全力以赴的实力之后完全能够体会对方的强大。 最坏的情况果然出现了,好在焦修杰说完话后并没有急着出手,只是静静的看着齐乘风,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回应。打心底里齐乘风对颜凡现在也是没剩多少好感了,毕竟两人的关系也只是泛泛之交,走在一起也是因为飞贼事件。 但是这时候坐视不管也不合适,真要是眼睁睁的看着颜凡死在焦修杰手上,他的心里也会过意不去。再怎么说颜凡也是在他们的邀请下一同前来,虽然现在关系闹得有些僵,但也算是自己人。 齐乘风盘算着该怎么应对焦修杰的话时,却没想到颜凡却已经开口讽刺道:“别在那假惺惺的了,我看你们本就是一丘之貉。说那么多还不是为了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好除掉我,嘴上说全力保我离开,现在对方一开口就不说话了,演技未免也太差了点吧!” 公孙衍在一旁彻底听不下去了,焦修杰的实力如何他没有亲眼见过,但仅凭对方一息之间就能制住他们几个,这份本事就绝不可小觑。齐乘风既然说他们几个联手也不是焦修杰的对手,那就绝不会错,公孙衍可不认为齐乘风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这种情况下焦修杰坦言要出手杀人,齐乘风有所犹豫也属正常。之前那样言辞恳切的保证都说出口了,换回来的却是颜凡一而再再而三的讽刺挖苦,公孙衍自然替齐乘风不值! “枉你还是出身名门正派,说话做事怎么这么不讲道理?现在要杀你的人是魔门的人,要本事你自己上去动手试试,光知道对自己人摆威风,难不成谁还怕了你不成?” 说着,公孙衍似乎就想要对颜凡出手,好让他瞧瞧厉害,却被齐乘风上前拦了下来。对着公孙衍摇了摇头,齐乘风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你今天情绪有些不对,静下心来控制住自己。颜凡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怎么说他也是我们这边的,动手也该是我们一起朝焦修杰动手才是!” 被齐乘风这么一说,公孙衍只感觉头脑一清,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偏过身来看了一下焦修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就已经着了对方的道了! 齐乘风的声音不大,但几人原本就离得不远,除了颜凡因为防备刻意退出几步之外,百里遥和言希遥都听到了齐乘风的话。闻言两人同时一惊,细细回想出门后的情形,都感头脑似乎有些昏沉。这么一来,几人都知道不对劲了,连忙收敛心神排除杂念。 “身为前辈,用这样的小伎俩似乎有些不太好吧?”齐乘风皱眉看向焦修杰,语气有些不善。 焦修杰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态度随意的接口道:“看来你已经发现了啊,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你对这“惑心术”就一点感觉都没有,真是越来越让人好奇了!” 听到焦修杰这样一说,几人彻底确定之所以会这样是受到了对方的影响,都在心底暗暗对焦修杰升起了强烈的忌惮! 第三百三十七章 反目成仇 齐乘风不知道焦修杰所谓的惑心术是什么,但也明白既然对方敢这样直言不讳的承认,只怕也是有恃无恐!果然,转头看向身边的几人后,看到的都是一副闭目养神中的样子,唯独颜凡一副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模样。 气氛莫名的有些诡异,但很快就被人打破。齐乘风虽然对魔门的了解远超常人,但也不可能对魔门的功法都有所了解,焦修杰的惑心术就是他所不知道的东西。不过齐乘风不知道,不代表在场的几人就都不知道,刚刚睁开眼的百里遥恰好就是这知道内情的人! “惑心术!看来你在魔门中的地位应该很高,这种天魔策里面的顶尖法门你都有资格学习,栽在你手上也不算冤枉!”百里遥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明显神情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至少心里刚刚产生的一点对齐乘风的怀疑已经完全一扫而空。 焦修杰对百里遥一语道破惑心术的由来颇感好奇,在仔细的打量了百里遥一番后,突然开口说道:“你应该也是魔门中人吧?怪不得出手制住你的时候感觉你有些不大对劲,现在想来应该是你体内的魔力波动的缘故。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难不成他们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焦修杰能够看破百里遥的身份算不得有多意外,但在这个时候点破却有些让人感到棘手了!百里遥的魔门出身在场几人除了颜凡之外全都清楚,可恰恰就是这一点引来了天大的麻烦。因为在其余几人都感觉不对后,唯独只有颜凡还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因为摸不着头脑才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此时听到焦修杰的话立刻就爆发了出来。 “好啊,原来你们真的和魔门有所勾结,甚至本来就是魔门中人!”一边说,颜凡已经拔出了随身的双剑,略退一步摆出了防备的架势。不过可能是清楚自己的实力,颜凡没有立刻出手,只是继续开口怒道:“还想拿什么惑心术来蛊惑我,我算是看清楚了,你们原本就是一伙的!” 齐乘风对颜凡此时的状态有些担心,却看到焦修杰又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知道对方不会将惑心术的具体细节告诉他,只好向一旁的百里遥求教。 对此百里遥也没有推辞,神情凝重的说道:“惑心术是魔门四大奇书之一的天魔策中的一门独特术法,具体如何修炼外人不得而知,但其在魔门中却是不传之秘!据说惑心术一经施展防不胜防,中术者甚至都很难察觉到自己已经糟了毒手,先前我们的状态就是如此!” 见到颜凡的神色有些不对,百里遥又加快了语速继续说道:“惑心术能引发中术者情绪失控,而这种失控因为是引动中术者心中本来就有的潜在意识,所以不单防不胜防更是难以恢复!颜兄应该就是因为中了惑心术,才会让心中无意间堆积的一丝不满被成倍放大,最后才会变成这幅局面!” “什么狗屁惑心术,胡说八道!我看你们早就串通一气了,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这才拿这子虚乌有的东西诓骗我,真要是有什么变化我怎么没感受到?我算是看清楚了,你们就是一丘之貉,想要我的命就自己动手来拿吧!” 颜凡显然对几人的交谈内容并不买账,自觉已经看透几人阴谋的他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甚至若不是他心知自己实力在几人中最弱,这时候就已经主动出手了! 这下子倒是让几人有些进退两难了,之前还以为是颜凡贪生怕死才惹出来的一系列事情,没想到竟然是焦修杰动的手脚。齐乘风沉吟片刻后转头对百里遥说道:“百里兄,你会儿你先行离开,离开以后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至于颜兄,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听完齐乘风的话,百里遥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对其做出回应。黄沙门的轻功却是别具一格,但他可不认为在焦修杰这种魔门高层人物面前就能有十成把握安然离开。眼下自己魔门的出身被揭露,与其冒险逃离倒不如先留下来看看情况,至少从立场上来说他反而是最安全的。 只是这话他就不大方便对齐乘风说了,毕竟双方目前来说还存在着些正魔对立的情况,心里的这些念头也很难理直气壮的说出口来。更何况一开始之所以能够同路,正是因为百里遥虽出身魔门却已经很久没跟魔门有所往来,现在这种局面之下如何取舍倒真叫他有些为难。 齐乘风没有得到百里遥的答复,心里有些着急,但一时间也弄不清楚对方的真实想法如何。想到事情的关键还是在焦修杰身上,便抽身站到颜凡和他中间的位置,挡下了两人互相观察打量的目光。 “怎么,到这种时候你还打算护着他,这样做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有知道如果真让他走了,你投靠魔门的消息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江湖,到时候你又该怎么才能解释清楚呢?”焦修杰收回了看戏的架势,语气平淡的冲齐乘风问道。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是非曲直自有昭雪之日,颜兄也不过是一时糟了算计,清醒过来之后必能分清好坏。倒是按你说的,放他走不是对你更有利吗?如果颜兄真将我投靠魔门的消息大肆宣传,对你来说无异于断掉我的退路,不是更有利于你要挟控制我吗?” 这一段时间齐乘风也大致对焦修杰的目的做出了猜测,最合理的莫过于焦修杰自己不具备成为魔门圣主的可能,所以才想扶持自己成为魔门圣主。舞阳剑自然是这个计划的重中之重,但扶持自己成为魔门圣主恐怕也不是结束,而是焦修杰计划的开始。 通过要挟和控制自己达到获得实际利益的结果,这恐怕才是焦修杰的目的。至少在齐乘风的众多猜测中,只有这样才是最符合实际的,他不相信焦修杰这样大费周章一无所求! 焦修杰自然是有所图谋的,否则也不会这样大费周章。只是焦修杰的图谋齐乘风却猜错了,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不过基于两人之间的了解实在有限,齐乘风猜不透焦修杰的想法也不足为奇,只是这个误会在日后却带来了不少的变故。 日后如何暂且不提,眼下齐乘风说的话听起来倒着实有不小的诱惑力。焦修杰没有立即开口给出答复,似乎在思考齐乘风的建议,看上去颇有些被打动的样子!这让齐乘风几人都不由带上了几分期望,说实在的,如果能避免动手的话谁也不愿意和这位强敌正面交锋,能通过沟通解决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只是很可惜,焦修杰的回答让齐乘风几人失望了,因为他竟然拒绝了!虽然看的出他的表情中也带着些遗憾,甚至在摇头拒绝的时候语气中也透露着一些惋惜,但焦修杰还是拒绝了! “为什么?我说的话有什么地方不对吗?这样做难道不是最符合你的利益,也最不利于我日后反悔吗?”齐乘风有些急了,急于知道焦修杰拒绝的原因! “你说的都没错,但对我来说这却并不是最符合我利益的选择,因为从始至终我的目标都只有你一个人!正道武林对你有什么看法我并不在意,无论是被逼无奈还是狼狈为奸这些都无关紧要,魔门之中被逼无奈的人还少了吗?倒是你的做法让我有了一个有意思的想法,身为未来的魔门圣主又怎么能为一个敌视自己的人这样优柔寡断了,保护那些和你站在一起的人才是你该做的!” 齐乘风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安,却不知道焦修杰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正当他刚准备细细品味焦修杰的话时,意外突然发生了,一股滔天魔气突然爆发,紧接着焦修杰就已经飞快的冲到了齐乘风身前,画龙点睛扇猛然张开! 齐乘风因为略微的失神,当焦修杰冲到身前时佩在腰间的舞阳剑已经来不及出鞘,倒是站在他左右两边的公孙衍和言希遥一直都在警惕焦修杰的动作,异变突起的第一时间就拔出了各自的佩剑。 阴阳错和离情剑闪着寒光朝着已然张开的画龙点睛扇拦去,两人心底都存着拼死也要将这一击挡下的想法,否则失了防备的齐乘风在这一扇下后果如何实在难料。出手间两人已是暗骂了一声卑鄙,竟然趁着齐乘风因为他的话而短暂失神的空当出手,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真正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卑鄙! 原本扇向齐乘风的画龙点睛扇突然转向,张开的扇面瞬间就挡住了公孙衍和颜凡的视线。反应过来的齐乘风已经心知不妙,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焦修杰用声东击西的办法瞬间制住了公孙衍和言希遥,又带着两人就这么翩然而退。 焦修杰在这个过程中展现出来的可怕实力震惊了所有人,连带着动弹不得的公孙衍和言希遥都只剩下满眼的惊惧。焦修杰的画龙点睛扇正架在两人的肩头,离咽喉处都只有一寸左右的距离,别说两人此刻动弹不得,就是能够动弹在这种情况下也决计逃不出焦修杰的毒手。 齐乘风此时颇有些投鼠忌器的感觉,握在舞阳剑剑柄上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显得有些发白。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气,齐乘风声音冰冷的朝着焦修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两难抉择 齐乘风努力压下怒气的问话并没能让焦修杰感到多少威胁,占据场面主动性的他又恢复了之前看戏的模样,连带着先前爆发魔力一举制敌的事情都好像是一场错觉! 如果不是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公孙衍和言希遥肩上架着的那把画龙点睛扇的话,齐乘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和焦修杰拼个你死我活,只可惜这些都只是如果。失去了主导权的齐乘风只能期望焦修杰持扇的手能稳一些,他太清楚那把折扇的锋利,一不留神就将给他带来抱憾终身的惨剧。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从你刚才的建议中想到了一个更加有意思的提议!”焦修杰不紧不慢的说道,语气也恢复了之前的随意,看来掌握局面主导权确实让他感到了胜券在握的悠闲感。 “什么提议?”齐乘风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但还是不得不问出这个问题,心中却还带着些微或许只要牺牲自己就能解决眼前困境的期许。 然而让齐乘风失望了,这一分期许终究没有得到回应,从焦修杰口中所说的那个“提议”,让他的心瞬间就如同直坠冰窖一般,凉了个透彻! “这个提议很简单,你不是想让那个叫颜凡的走吗?可以,只要他能杀了你就行!看得出他的实力应该没你强,不过在和我交手后你现在应该还处于虚弱状态吧?这样看来这场决斗从面上来看还是挺公平的,至少挺符合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所谓的公平!当然,为了让你稍微有些干劲,不至于故意送死,如果你不幸死在那个颜凡的剑下,你的这两位朋友也会为你陪葬!” 在焦修杰开口之后,齐乘风就一直在凝神倾听着每一个字,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以改变局势的机会。当听到焦修杰愿意放颜凡走,代价是他的命的时候,齐乘风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欣喜和轻松!而当焦修杰提及两人实力差距的时候,齐乘风神情略微有些恍惚,但只是瞬间就换做了一心赴死的坚决!可当焦修杰拿公孙衍和言希遥的命来威胁之后,齐乘风的脸上就只剩下纠结和迷茫了! 看着齐乘风瞬间出现在脸上的一系列复杂情绪,焦修杰似乎感到极为满意,还特意将自己这个提议的由来解释了一番。 “我不是说了吗?身为未来的魔门圣主要分得清敌我,为了敌人的命牺牲自己人的命,这种做法该是多愚蠢啊!你们之前的计划我已经听到了,靠着你们三个给那个两人拖延时间,是不是太想当然了啊?现在好了,一个本来就是我魔门中人,另一个更是和你们反目成仇,该怎么选择应该不用我再教你了吧!这也算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考验,如果不能活下来,你的价值也不过如此,这一趟我也只当帮魔门提前解决几个正道天才小辈吧!” 焦修杰的话一开始还比较平淡,到了最后却带着森森的杀意。这是齐乘风第二次在他身上感受到这种杀意,看来齐乘风在这件事情上的优柔寡断,确实让焦修杰十分不满,甚至让他对齐乘风存在的价值产生了怀疑。 这个时候任何的讨价还价都不合时宜,百里遥更是在第一时间摆出了一个无害的模样,示意焦修杰无须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焦修杰也确实如他所说的没有对百里遥做出任何举动,甚至在百里遥主动示好之后还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在认同对方的魔门同道身份。 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颜凡却在这个时候说话了,防守的架势已经摆了半天,但在看到焦修杰出手后他实在怀疑自己的做法到底有多少作用。不过焦修杰的话却给了他一丝希望,尤其是在齐乘风的实力大损,甚至处于虚弱状态的时候! “你说的都是真的?只要我杀了齐乘风你就放我走?”颜凡这话明显是冲焦修杰发问的,甚至为了能略过齐乘风看到焦修杰,他还主动朝一旁挪动了一下身位。 焦修杰本来也懒得搭理颜凡,但出于担心颜凡出工不出力的想法,也还是向他点了点头。就算心里存着万一齐乘风死了就将所有人全数灭口的想法,这个时候也不太适合说出来,毕竟横竖都是死路一条的话,他还真担心这个颜凡会引颈就戮! 得到了焦修杰的肯定答复,颜凡的精神似乎也振奋了一些,眼神中也多出了一些希望的光芒。虽然向魔门中人妥协不太光彩,但大丈夫能屈能伸,眼下忍一时之辱保全有用之身,他日再来报这一箭之仇也不晚!更何况齐乘风在他眼里早已经投身魔门无疑,杀了他不仅可以除掉魔门敌寇,还能保住性命,这笔买卖实在是再划算不过了! 齐乘风没有想到颜凡这时候竟然会去响应焦修杰的提议,这让他的心顿时就沉到了谷底。惑心术有多诡异他已经亲眼所见,在这种情况下他可不认为颜凡会顾念旧情,恐怕这时候对方已经满脑子都是杀死他的念头了吧! 果然,颜凡此时的神智明显已经有些不清醒了,竟然大笑一声对着齐乘风叫起了阵来。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出了口,让在场的其他人听了都不由得眉头一皱。 “今天我就先手刃了你,等到来日修为大成再来和你们一一算清楚这笔账!不过你们这些魔门妖孽恐怕未必有命活到那个时候,就先从你开始吧!” 光从这些话里就知道此时的颜凡已经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恨上了,甚至将被挟持的公孙衍和言希遥都划归到了魔门的行列。更不必说以他的实力竟然在这个时候公然表现出对魔门的不满,这种不智之举变相的也验证了颜凡此时不对劲的状态。 不等齐乘风对此作出回应,颜凡竟然就手持双剑朝着他刺了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原本就不算远,这还要算上之前颜凡因为防备提前退出去的几步距离,所以这两剑很快就递到了齐乘风的身前。 之前由于焦修杰的突然袭击,齐乘风虽然没能来得及拔出舞阳剑,但右手却一直都握在剑柄之上。再加上颜凡出手前的杀敌“宣告”,这算不得多么突然的两剑自然伤不到已经做好了准备的齐乘风,舞阳剑出鞘一招剑·八千式·拔剑斩就将颜凡逼退了几步。 这一剑本就较为仓促,齐乘风在败于焦修杰手下后,走火入魔的后遗症也没有解除。因为激烈战斗带来的空虚感让齐乘风的状态极差,连平日里的三成战力都没有,与其说颜凡是被齐乘风这一剑逼退,倒不如说是对齐乘风的忌惮让颜凡被这一剑吓退! 局势有些微妙,哪怕颜凡已经主动朝自己出手,齐乘风也仍然没有做好还手的心理准备。对方身上的异样实在太明显了,这让齐乘风的心里总有一种颜凡是被人控制的感觉,此时此刻的所作所为也不是源于他自己的想法。 齐乘风的顾虑颜凡半点没有理会,倒是对方明显虚浮的状态印证了焦修杰的话,这对颜凡来说可是难得的机会。齐乘风的恢复能力在赶路途中颜凡就曾亲身体会过,从救醒他们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继续拖下去颜凡对自己还能否打败齐乘风这一点可不敢保证。 眼见得齐乘风的实力大减,颜凡的斗志更是昂扬,玉女素心剑法全力施展,一招浪迹天涯朝着齐乘风的身周要害直取而去!右手剑斜刺而出,使的是全真剑法中的“浪迹天涯”,左手剑直劈而下,使的是古墓剑法中的“浪迹天涯”,原本平平无奇招式大异的两招,此时同时使出竟然险恶无比! 齐乘风本就状态不佳,再加上毫无战意,顿时就被这两剑逼的险象环生。舞阳剑左支右绌,总算是在这一招之下坚持了下来,身形却比面对焦修杰时更加狼狈! 颜凡可不会因为一击落空停下手脚,略微调整了一下出剑角度,一记“花前月下”已经又一次朝着齐乘风攻去!右手剑使得是全真剑法的“花前月下”,自上而下搏击,模拟冰轮横空、清光铺地的光景。左手剑使得是古墓剑法的“花前月下”,单剑颤动,如鲜花招展风中,来回挥削。 这一招比之“浪迹天涯”更加繁复,虽然少了一些险恶多了一些潇洒,但剑招的威胁却是不减反增!齐乘风原本就因为前一招招架的狼狈而身形不稳,这一招“花前月下”一出,顿时就连左支右绌的机会都没有,只躲闪了片刻就已经被颜凡的双剑在腰腿上划出了几道伤口。 总算是受伤后下意识的反击对颜凡威胁不小,虽然身上多出了几道血痕,齐乘风也还是借机将颜凡逼了开来,赢得了一个喘息的空当。而颜凡在意识到齐乘风仍有对他造成威胁的可能后也没有轻功冒进,在退出后停留了片刻,观察着齐乘风身周露出的破绽。 第三百三十九章 你死我活 齐乘风的狼狈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连焦修杰都没有想到才刚一交手齐乘风就伤在了颜凡的剑下,不由得在心里对齐乘风的评价又变了几分。越是接触得深,焦修杰就越是不了解齐乘风,或者说他不愿意了解齐乘风的所作所为,因为那在他眼里看来实在是太过可笑! 公孙衍和言希遥就没有焦修杰这许多念头,此时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担忧。但这份担忧却不是因为齐乘风如果死在颜凡剑下他们也无法幸免,而是单纯为齐乘风的安危担忧。只可惜,在被焦修杰制住之后,公孙衍和言希遥就连开口应援也做不到,只能满心惶急的看着场中正发生的一切。 所有人都清楚齐乘风此时的狼狈到底是因为什么,哪怕再怎么虚弱也不至于在颜凡面前表现的毫无招架之力!越是了解齐乘风就越是能够理解他此刻心中的纠结,而如果不能自己想通这个关节,谁也帮不了齐乘风。 颜凡在略微观察了一下齐乘风的状态后,再一次的朝着齐乘风攻了攻去。先前两招虽然只让对方受了些轻伤,但这对颜凡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鼓舞,信心大增之下只觉平日里略微有些晦涩的剑招竟然也顺畅了许多。 齐乘风已然受伤,知道是因为自己心中杂念太多,连忙开始集中精力应对颜凡的攻势。他固然不想伤害颜凡一分一毫,也不愿在这个时候让公孙衍和言希遥给他陪葬,所以眼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先僵持下去。 至于抢先出手制住颜凡,这个念头齐乘风一开始也想过,但在考虑到焦修杰的处事方式以后,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也许他能在不伤到颜凡的情况下制住对方,但却没有在颜凡被制住后保住对方性命的办法,要知道焦修杰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他可不敢将希望寄托于焦修杰的仁慈上面。 暂时找不到办法,颜凡又不肯轻易罢休,这让齐乘风想与对方达成共识的可能都没有。没见到刚刚拉出一点空当,还来不及组织一下语言,颜凡就再一次的攻了攻来,显然是没打算听齐乘风再说些什么。 玉女素心剑法本就是双人合修剑法,一人使出难度颇高,且非天赋异禀者不可习练。颜凡虽然是古墓派年轻一代少有的天才,在这套剑法的造诣上也略微欠缺了一些火候,尤其是在剑法意境上的领悟缺失,使得他至今都没能领悟出剑意来。 这份实力放在平时虽然也算是不错了,行走江湖甚至也能算一号人物,但在一行人中无疑已经是垫底的存在。但也许是惑心术的影响,颜凡竟然在这个时候临阵突破了,平日里被刻意压制的情感一朝突破,反倒吻合了玉女素心剑法中对感情的宣泄。 这套玉女素心剑法本就是古墓派祖师以其和全真派祖师之间的恩怨情仇为基础构造的,其内蕴含的复杂感情想要完全领会极其困难。这也是自这套剑法传下来之后只有寥寥几人能将其重现往日光辉的原因,实在是剑法所要求的心境太过苛刻。 但这份心境虽然极难领会,却也不是没有折中之法。归根到底,玉女素心剑法一开始是在恨意下诞生的,古墓派祖师怨恨全真派祖师为了修炼武学舍弃自己,一门心思只为了能借此打败对方。后来真见了面却发现自己满腔的怨念在见到对方的瞬间就彻底消融,原本一招一式全为克制全真剑法的古墓剑法反倒成了两人互补互益的双修剑法。 在这种情况之下,压抑多年的情感一朝爆发,那股炽烈就连外人都能轻而易举的想象出来。再之后,古墓剑法成了玉女素心剑法,只可惜剑法玉成之日也是古墓派祖师命丧之时,这门威力无穷的双修剑法终归再也没有从两人手中使出的机会了! 颜凡自小就在古墓派长大,对于玉女素心剑法的一招一式可谓是烂熟于胸,甚至独自一人就能将这双修剑法使出。但从未涉及过男女情爱的他,自然没有那种求而不得的压抑和一朝压抑尽释的通达体验,这让颜凡的玉女素心剑法总是差了些火候。 这一次颜凡之所以得到踏足江湖的机会,一来是为了让他借机在夺剑大会上获得趁手的兵刃,二来也是为了颜凡心境的突破制造条件。原本是想要让颜凡在武林上创下一段佳话,这样哪怕不能完全契合剑法的意境多少也能有所助益。而若是真受了情伤甚至借此突破,那对颜凡的帮助就更大了! 至于颜凡孑然一身无人问津的可能,古墓派的一众师长却从未考虑过。身为女子她们很清楚颜凡这样的少年英才有多大的吸引力,年少有为风度翩翩,再加上内定的古墓派传人身份,放在江湖上被人抢破脑袋也不稀奇。 事实上刻意搭讪的情况着实不少,但夺剑大会之时颜凡一门心思都放在比试上面,对于那些主动示好的举动完全视而不见。等到夺剑大会结束,颜凡因为没能胜出而黯然离开,连给那些热情女侠打个招呼的机会都没留。 再后来接到师门传令让颜凡继续留下探查飞贼事件,这个过程中倒是有不少机会让他与人接触。只可惜没过两天,颜凡就在路上遇到了言希遥,目的一致的情况下两人很快就做出了同行的约定。对颜凡热心的女侠倒是有,但和颜凡身边的言希遥相比这些女侠无疑就要逊色了不少。 出于女子心中的一些小计较,这些原本还有几分热度的女侠也相继打消了搭讪的念头,以至于颜凡竟然真就完全没有接触到情情爱爱。再后来齐乘风和公孙衍也相继出现,这两个实力明显强他一头的同辈让颜凡感到极大的压力,不得不全神投注于修炼之上,就更没精力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之上了! 这份压力一开始只是颜凡努力修炼的动力,但当齐乘风的实力突飞猛进之后,这份过大的压力对颜凡就逐渐成了一种负担。若只是齐乘风也就罢了,偏偏同行的公孙衍和言希遥的实力也在稳中有升,只有他自己无论怎么努力却总是那么的不温不火。 久而久之,颜凡的心中便多出了几分愤懑,有对自己的也有对其余几人的。百里遥的出现让颜凡的心情好了一些,至少自己的实力不再是垫底的了,这也使得颜凡对百里遥的态度比其他人亲近的多,两人的关系也走的最近。 然而颜凡的压力并没有因此消失,百里遥的出现也只是稍微缓解了一些颜凡的烦闷之情,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众人结束蒙辽州之行后,颜凡对是否一同前往西崖州有所犹豫的原因。他倒不是担心会有什么危险,人在江湖早晚有一天会死在刀剑之下,这一点他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真正让他担心的,其实是已然出现在他和其他人之间的隔阂,他不知道这份隔阂什么时候就会大到自己难以控制的地步! 颜凡最终还是选择了一起同行,迎难而退不是他的风格,更何况这些隔阂和烦闷全都源自于他实力上的停滞。怨天尤人是个坏习惯,颜凡深知这一点,但他却很难控制自己不去那样做,所以他才强迫自己继续留在队伍里。 花豹的出现成了这份情绪爆发的临界点,但击杀花豹后的喜悦和众人同心协力渡过难关的经历让颜凡暂时压下了这份不满。焦修杰的惑心术只是一个诱因,它将颜凡内心深处的想法全都释放了出来,其实哪怕没有焦修杰,颜凡和齐乘风几人的同生共死之行,到这里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这本也不是一件坏事,以颜凡的性格就算离开也会将所有心事在走之前说个一清二楚,说不定几人之间的隔阂也会因此消散。长期的积郁一朝吐出,颜凡在玉女素心剑法上的突破也会指日可待,可以说这本该是一件因祸得福的事情才对。 焦修杰的出现太不凑巧了,正敢在这个爆发的节骨眼上,哪怕他再晚来一天结果可能也会截然不同。只可惜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哪怕,也没有什么如果,一切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还是发生了! 颜凡没能在焦修杰出现之前解开心结,但却因为焦修杰的出现释放了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看似结果一样,但过程的改变让这场颜凡和齐乘风之间的对决注定带上了悲剧的色彩! 初次领悟剑意所带来的喜悦让颜凡再次精神大振,只剩下招架之能而无还手之力的齐乘风让他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丝鄙夷,全然已经忘了在和他交手之前对方就已经因为和焦修杰的对阵而接近油尽灯枯了! 齐乘风的感受则截然不同,颜凡突然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让他有些不大适应。虽然嘴上不说,但从心底里齐乘风其实是有些看低颜凡的,尤其是在花豹事件发生之后,颜凡的狼狈让齐乘风心中对他的评价更是一降再降。 原本以为自己就算不主动出击,光靠防守也能将对方拖延住,以此来思索破局之策。可现在齐乘风却发现,局势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美好,在颜凡的突破之下他已经连主动出击的机会都没有了,死亡的阴影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第三百四十章 生死一瞬 局势的变化有些超出控制,焦修杰远没有他说的那样淡定,齐乘风也远没有他说的那样无关紧要。虽然齐乘风的实力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在和他交手之后已经十不存一,但他对齐乘风的信心却没有半点降低,前提是齐乘风放手一战! 一番接触下来焦修杰已经确定齐乘风就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选,甚至可以说齐乘风的表现比他心中的预期还要高得多!唯独只有一点让焦修杰有些不太满意,那就是他对敌人的仁慈! 其实这一点在刚刚和齐乘风交手的时候焦修杰就已经察觉到了,虽有战意却无杀意,这就是齐乘风在尚未确定焦修杰的立场时做出的应对。原本以为齐乘风只是手上沾染的鲜血太少,对于杀人还带着些许抵触心理,毕竟这种情形在名门正派的小辈身上十分常见。 谁也不是生来就会杀人,而杀人也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当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手中逝去时,那种奇特的感觉会伴随着一种特有的心悸走遍全身,尤其是当对方喷涌的鲜血自手中屠刀划过的裂隙中不断涌出,对方临死时那种对生命的眷念和不甘也会深深的缠绕施暴者。 或许有的人会在这种情况下感到极端的兴奋和满足,尤其是在大仇得报的时候,但紧随其后的空虚和惶恐有时甚至会摧毁一个人的意志。江湖上不少恶贯满盈的凶徒就是在这种极端情绪的侵蚀下一步步的走上绝路,杀戮改变了他们的心性,也让他们一步步沉沦。 齐乘风很幸运,他并没有因为杀人而产生太多的负面情绪,这得益于第一个死在他手上的人就是杀害王叔的瞿影。在此之前连番的大战和死里逃生已经让齐乘风见过了太多的腥风血雨和残肢断臂,使得大仇得报的激动完全压下了因杀戮而起的负面情绪。 但正因如此,齐乘风对死亡的敬畏也远超常人!他希望自己所关心爱护的人能够平安百岁,也将这份希望延伸到所有与人为善的人身上,所以在每次出手之前齐乘风都会再三确定,对方真的是自己的敌人吗?又真的到了非杀对方不可的地步了吗? 焦修杰大致猜到了齐乘风的这份“矫情”,这一点是从萦绕在齐乘风身周的可怖杀意上看出来的。有这样一份杀意的人在真正需要杀伐果断时绝不会比他多犹豫一丝一毫,但有这样一份杀意却还能如此克制的人就绝非焦修杰所能想象的了! 对此焦修杰并不敢苟同,这种犹豫和判断很容易让人错失时机,尤其是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之下。人心易变,指望在一时半刻间分辩出忠奸善恶着实不易,这中间浪费的时机就很有可能是致命的。若齐乘风只是齐乘风,这样的毛病就算再多也无所谓,但若是想成为魔门圣主,这就是绝不可以留存下来的致命弱点! 上一任魔门圣主的悲剧落幕就是前车之鉴,若不是犹豫迟疑让自己在大战之前就身受重伤,那一战胜负如何犹未可知。焦修杰亲身经历了这一切,他不想日后还有再经历一次的机会,所以哪怕要做恶人他也在所不辞! 以结果来看,齐乘风的表现无疑让焦修杰感到有些失望。哪怕颜凡因为突破而实力突飞猛进,也绝不至于像这样毫无还手之力才是,这让焦修杰有些纠结该不该出手救下齐乘风。逼迫齐乘风改变坏习惯的机会日后也有,但若是齐乘风真被颜凡所杀,可就追悔莫及了! 犹豫了片刻,焦修杰还是决定再等一等,这种生死关头的大彻大悟有时候比千百次的言传身教都要来的有用得多!不过他终归不敢就这样坐视不理,在公孙衍和言希遥诧异的眼光中,解放了两人开口的能力。 “实在太令我失望了,这样一面倒的游戏着实有些无趣。看在游戏即将分出胜负,你们也将因为齐乘风的败亡而身死,我就破例给你们一个留下遗言的机会!当然,若是你们选择在这个时候给他加油打气也不是不行,就看在他心中你们两个有多少分量了!” 齐乘风在颜凡的剑下险象环生,自然没工夫注意公孙衍和言希遥的情况,对焦修杰的话更是充耳未闻。领悟剑意之后的颜凡,一手玉女素心剑法使得更加圆融贯通,剑招之间的配合与互补更是浑然天成,对齐乘风带来的威胁也是直线上升。 丹田内所剩无几的内力让齐乘风不由得感觉有些绝望,因为持续高强度使用剑意的后遗症更是让他头脑发晕,打到这个地步能让齐乘风坚持下去的也只剩公孙衍和言希遥的安危了! 还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一遍遍在心中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就像是在洗脑一般,强行让疲惫不堪的躯体继续咬牙坚持着。直到隐约听到几声惶急的呼喊,齐乘风已经有些涣散的心神才重又聚拢过来,仔细听去才发现那是公孙衍和言希遥的声音! “别管我们,你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一世能和你做兄弟也算不枉此生了!”这话是公孙衍说的,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完全没有理会一旁正虎视眈眈的焦修杰,也完全没有想过这种意图破坏焦修杰“提议”的话会不会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乘风,别担心我们,只要你活着我们对他就还有价值!快跑,然后再回去找人来救我们!”言希遥的劝告更合齐乘风的性子,她也知道如果单纯让齐乘风舍弃他们独自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是她的话也还留了半句,那就是如果我们死了你就当给我们报仇吧! 出乎公孙衍和言希遥预料的是,焦修杰并没有对他们的举动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反倒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两人。一直到看得两人感觉头皮都有些发麻的时候,焦修杰才笑着开口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魔门?” 不提公孙衍和言希遥在听到焦修杰这突如其来的邀约之后内心的惊讶,齐乘风在接连听清两人的喊话后,状态也暗暗发生了一些变化。抛下几人独自逃走的念头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在齐乘风的脑海过,尤其是公孙衍和言希遥,一路同行下来的情谊让齐乘风把他们的命看得比自己还重! 心知这样下去公孙衍和言希遥必然会被自己连累至死,齐乘风的神情也开始变得有些癫狂了。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如果齐乘风一开始就能以这种状态对敌,哪怕颜凡临阵突破也未必就是齐乘风的对手。但在这样连续不断的招架消耗之下,齐乘风的身体状态早已接近枯竭,连带着身上密密麻麻的剑痕也难以计数。 然而齐乘风却犹自不肯放弃,全幅心神都放在了和颜凡的交锋之中,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活下去!此时已到了生死一瞬的紧要关头,毫无还手之力的齐乘风已经被颜凡的双剑在身上不知道破开了多少口子,仿佛随时都可能命丧颜凡剑下一般! 但齐乘风就这样坚持了下来,那不知不觉已经开始泛红的双眼让焦修杰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将自己转向公孙衍和言希遥的注意力又全都投注在了齐乘风的身上。哪怕场上那个身影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淹没在对手的剑雨之中,焦修杰也能看出来,转机就要来了! 先是一股令人心惊的杀气凭空出现在了齐乘风的身周,让占据上风的颜凡不由得惊了一下,慌忙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样做也可以理解,毕竟已经稳占上风,这个时候若是被对方的垂死挣扎拉下水可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很快颜凡就对自己无意间露出的空当感到后悔了,因为在这股令人心惊的杀气出现之后,一股妖异凝实的魔气也紧随其后的围绕在了齐乘风的身周。接连出现的异变让颜凡心中突然生出了不安的念头,即便此时的齐乘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也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不同! 那双猩红的眸子里似乎已经不带半点感情色彩,这是颜凡头一次发现一个人的眼神能够带给人这么巨大的压力。青紫色的剑芒覆盖在了舞阳剑的剑身之上,这也是颜凡此前从未见过的光景,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神,对方就连从未用过的魔气都堂而皇之的用了出来,剑芒的颜色变换又算得了什么? 僵持了片刻,齐乘风却始终没有主动出手,只是身周的气势好像又深沉了几分!颜凡突然瞳孔一缩,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了他的心头,对方这幅表现难不成是在恢复状态?看着舞阳剑上光华流转的青紫色剑芒,颜凡实在不想相信自己的猜测,但齐乘风仍在提升的气势却逼得他不得不主动出手了! 再这样僵持下去的话,先前占据上风带来的心理优势就该荡然无存了。虽然颜凡不想承认,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对齐乘风仍旧充满了忌惮,这份忌惮使得哪怕他已经领悟了剑意实力突飞猛进,也仍然不觉得自己会是全盛时期的齐乘风的对手! 还是早一点解决了对方吧!夜长梦多的道理不用多说,原本还有错杀好人的可能,毕竟所谓的与魔门勾结更多的还是焦修杰的一面之词。可现在看到齐乘风身周那浓郁的魔气,颜凡心中已无半点疑虑,这种人杀之无憾! 第三百四十一章 颜凡之死 玉女素心剑法全力使出,一招“小园艺菊”神韵悠扬,长剑轻扬飘身而进,姿态飘飘若仙,左手剑锋向着齐乘风下盘连点数点。这一招和齐乘风的剑·八千式·连刺有些类似,但已先一步刺出的剑锋却不是这一招最为惊艳之处,反倒是那隐而不发的右手剑才是这一招的真正杀招! 此时像是已经失了心神的齐乘风,对颜凡刺来的几点寒芒视而不见,直到最后关头才脚下连点朝着身侧避了开去。这一番应对妙到巅毫,落空了的剑锋使得颜凡右手剑的后招全然没了威胁,也让颜凡对齐乘风这看似巧合的举动又多了一分迟疑。 真的是巧合吗?那直到最后关头才闪身躲避的举动似乎暗示着齐乘风在此之前并没有破招之策,直到剑锋临身的片刻才鬼使神差的躲了开去,否则这样做完全无法解释。颜凡这一招虽然徒劳无功,但齐乘风也因为躲避的太晚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如同愣神一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颜凡再次退开。 两人一招之后再次分开,颜凡的压力却变得更大。齐乘风此时的状态明显不对,这让他也意识到之前齐乘风的应对多少带着些放水的嫌疑。不过此时的颜凡已经完全确认了齐乘风的“魔门身份”,对于齐乘风的举动更多的还是以阴谋论视之,觉得齐乘风这样做肯定也有他的考量。 如果真那么伟大的话,干嘛不慷慨赴死,反倒要在最后关头拼死抵抗呢?这样一想,颜凡对齐乘风的恨意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连带着他的眼中也开始出现了一丝血色。对齐乘风的嫉妒最早可以追溯到夺剑大会上,两人从参赛时的实力和出身都极为相近,但最终的结果却大相径庭,或许在那个时候颜凡对齐乘风就有些莫名的感觉。 很多事情都经不起推敲,现在让颜凡解释他当初为什么要和言希遥同路,后来又为什么要和齐乘风为伍,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人性本就是复杂的,一些极微小的摩擦都有可能堆积成嫌隙,一点点先入为主的成见就能让素不相识的两人结下怨仇。 快意恩仇四个字何其潇洒,但真正做到这四个字的又有几人,更多的人还是得遵从侠义道德小心行事,生怕自己成为异于常人的另类。或许这样谨小慎微的做法比较明智,但有时候得不到发泄的情绪反而从一点点的小矛盾积压到无可挽回的仇怨。 焦修杰的惑心术之所以是魔门不传之秘,可不单单是因为这门术法能够引动人内心深处压抑的情绪,更因为这门功法能够催生魔念!自小接受的教育让颜凡对正魔之分十分介怀,他相信师长们的话是对的,正道武林是对的,所以魔门只能是错的! 一个深信魔门是异端的人自己却成了魔,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讽刺。但颜凡此时却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只感觉此时的自己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感官也前所未有的清晰。原本齐乘风身周的气势虽强,但在颜凡眼中也只有一个很模糊的大概感受,可现在却有些不同了。 透过更加清晰的感官,齐乘风那仍在上涨的气势落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一颗初升的太阳一般。初时没什么光亮,只在跃出地平线时带来瞬间的震撼,却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变得耀眼,直到让人无法逼视为止! 不能继续等下去了,无论如何也要做些什么,哪怕只是不让对方继续停在原地!原本占据上风又实力暴涨的颜凡此时心中竟然出现了这种软弱的念头,实在让人感到有些好笑。但那不断涌上心头的不安却让颜凡再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的想法,面对这样的敌人全神贯注都还嫌不够,之前那些优势又怎么能够让他懈怠? 头脑异常清醒的颜凡却没有发现,在远处默默观察这一切的焦修杰,此时看他的目光已经和看一个死人无异了。颜凡自己感受到的清醒实在是个天大的误会,双眼已经泛出血光的他此时身周的魔气也不在少数,离得远了看上去和齐乘风的状态也相差无几。 齐乘风身上那种没来由的威胁感,让颜凡全幅的精神都投注到了对他的防备之上,却并没有发现随着对方气势的攀升,衣袍下那些细碎的伤口也在飞速的凝结收拢。一些比较细微的伤口此时已经收拢结痂,甚至有些伤口处的伤疤都开始脱落起来,露出下面微粉的皮肉。 焦修杰的眼力极佳,在将注意力全都放在齐乘风身上之后,不难看到这奇异的一幕。但这常人看了难以接受的一幕却并没有让焦修杰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反而在微微愣神之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小子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看眼下这幅模样分明是修炼了长生诀的缘故,而且境界已经颇深。以他的年岁自然不可能是魔门前辈传授,这样看来问题应该出在那柄剑上,至少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除了舞阳剑之外齐乘风应该没有接触过任何与魔门相关的东西,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齐乘风当然不知道此时焦修杰的腹诽,事实上他对外界的一切感知都已经变得极为模糊。之前在和焦修杰的交锋中,因为实力差距的缘故齐乘风一直都在竭尽全力的出手,入魔之后的消耗更是成倍增加。内力和体力的消耗还能恢复,可精神上的耗损就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之所以在和颜凡的交手中一开始就陷入了全面劣势,无法使用剑意绝对是其中的重中之重。这种情况下,十不存一的内力和体力,再加上走火入魔的后遗症让头脑一片昏沉,真就是一开始就全力以赴也不过就能和颜凡打个胜负参半吧! 这还是在颜凡没有突破的前提下,否则就连这点胜算齐乘风都没有,由此可见焦修杰给予他的这份考验有多么致命。公孙衍和言希遥不顾自身安危的话让焦修杰有些意想不到,但从起到的效果来看甚至比直接对齐乘风加油鼓劲还要好,这远超预期的结果让焦修杰十分满意。 事实上这时候两人的交手已经接近了尾声,本能告诉颜凡不能再继续让齐乘风恢复下去,所以他便依照着本能做了!只是很可惜,这也并没能让他的不安稍减分毫,反而在不断提升的不安中渐渐失了章法。 “彩笔画眉”横剑斜削! “皓腕玉镯”剑尖直刺齐乘风握剑的手腕部! “冷月窥人”长剑抖动,将齐乘风上半身尽数罩住,趁其守护之机,刺其小腹! 一招招一式式越加繁复多变的玉女素心剑法在齐乘风身周不断施展,却连齐乘风的近前都靠不进,就被那柄被青紫色剑芒完全覆盖的舞阳剑守了个水泄不通!让人奇怪的是齐乘风始终没有出手还击,似乎只知道被动的防守,全然和他不断上升的气势和威胁感大相径庭! 颜凡早已额头见汗,但他却像是对此浑然不觉一般,只知道不断的寻找机会发起进攻。此时他已经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就好像这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他最后的机会,只要停下来留给他的结果就只剩下败亡! 抚琴按萧、扫雪烹茶、松下对弈、池边调鹤、西窗夜话、柳荫联句、竹帘临池、锦笔生花...... 玉女素心剑法中的每一招都需要两人配合双剑合璧,虽然一人也能勉强使出,但终归还是会露出些许破绽。这些破绽极其细微,除非对敌之人存在境界差距,否则临敌之时难免会有以一敌二之感。 古墓派仗之扬名天下,这套剑法自然有其不凡之处,颜凡此时剑法娴熟状态极佳,再加上领悟剑意后实力也跟着突飞猛进。单论战斗力,甚至比公孙衍和言希遥还要强上几分,更别提魔力激发之后带来的提升了! 然而齐乘风还是那副模样,就连神情都和之前一般无二。若不是对方时不时的在自己的剑下左右腾挪亦或是挥剑格挡,颜凡甚至都要以为齐乘风自始至终都在原地未动分毫! 有时候最打击人的往往不是言语的谩骂和肢体的冲突,而是你费尽心机对方却全然视而不见。颜凡此时的感觉就是如此,他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但齐乘风却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甚至都“不屑”于出手将他斩于剑下! 这份怒火彻底的充盈了颜凡的胸膛,他只觉自己快要被这种感觉压得喘不过气来了!终于,那种积压在胸膛里的愤怒释放了出来,身周萦绕的魔气猛地喷涌搅动,颜凡只觉得自己此时前所未有的强大。带着无匹的信心,颜凡使出了自己的最后一招! “清心绝欲”!玉女素心剑法的终极杀招,也是古墓派祖师在闭关中哀莫大于心死的真实写照!这一剑没有全真派剑招的影子,全然是破尽全真剑法之后一剑刺入心上人的决绝和淡薄! 这一剑自创成之后古墓派祖师就再也没有机会亲手用出过,只因为见到心上人的那一刻她就发现这一剑已经毫无存在的价值。后来改良版的玉女素心剑法中并没有这一招,因为那时的古墓派祖师早已经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只可惜最终有情人也未能终成眷属! 齐乘风的目光被这一剑完全吸引了过去,准确的说是被颜凡在施展这一剑时翻腾喷涌的魔气所吸引了过去!舞阳剑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好像从来没有动过一样,却在颜凡举剑欲刺的瞬间带出了一道裂帛之声! 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下来了一般,颜凡的动作就在此时凝滞了下来。那已然举起的双剑终究没能刺出,留下了如同千百年前那段遗憾一般的哀婉,随着主人尸身的倾倒,在地上摔出两道轻脆的响声! 第三百四十二章 紧追不舍 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哪怕在场所有人都曾预料到这种局面的出现,可此时真发生了仍给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但百里遥三人的惊讶和错愕是源自于对颜凡身死的震惊,焦修杰却是因为齐乘风这一剑本身! 境界的差距让焦修杰比其他人更清楚齐乘风那一剑的可怕之处,就连他自己都在那一瞬感觉到了心悸,颜凡会在这样的一剑之下身死也就不足为奇了!玉女素心剑法虽然也是江湖上顶尖的双修剑法,但距离顶尖剑法却还是欠缺了一些什么,这也是焦修杰对颜凡看轻的主要原因。 药王谷的公孙衍、慈航静斋的言希遥,这两个齐乘风极为在乎的朋友,在焦修杰有意让其成为魔门圣主时就已经被他盯上了。身为魔门圣主武功卓绝固然重要,可若是成了孤家寡人也未必就能事事顺遂!身为魔门中的老人焦修杰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了,这也是他以挟持的方式变相留下两人的原因。 一剑斩杀颜凡之后,齐乘风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血红的双眸中更是只有冰冷的杀意。那股惊人的气势没有因为颜凡的身死而降低分毫,反而随着齐乘风不断恢复的实力变得愈加高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时的齐乘风也只是略显呆愣的站在原地,再也没有任何动作。即便如此,随着齐乘风气势的提升,一种如同被扼紧咽喉一般的威胁感也在步步逼近,使得在两人交手后,被逼的退出一段距离的百里遥感到极度不安。 下意识的挪动脚步想要退得更远一些,百里遥可不确定齐乘风在这种已经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还能否分清敌我。刚才斩杀颜凡的那一剑百里遥可是亲眼目睹了全过程,以那般速度袭来的剑光,就连他也没有一点把握躲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实力已经恢复了大半,齐乘风的表情略微松弛了一些,给众人带来的压迫感也明显一松。感受到这种变化,百里遥原本一点点挪动的步伐也迈得略大了一些,动作的幅度也跟着起了相应的变化。 哪知道这时的齐乘风竟然转过头去,一双血红色的眸子死死的盯在百里遥的身上。这一下可把百里遥吓得够呛,虽然齐乘风仍然没有任何动作,但那双充满杀意的血红眸子让他下意识的就想逃走。拉开距离的情况下就算对方的剑速再快百里遥也能有几分把握躲过,所以甫一动作百里遥就将身法运用到了极限! 百里遥的想法虽好,但他太低估齐乘风此刻的状态,也太高估自己的身法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百里遥的逃跑动作挑动了齐乘风的哪根神经,在百里遥刚刚施展身法的瞬间,齐乘风就已经大踏步的追了上去。 翻滚的魔气在急速的带动下漾起了一道紫色的残影,这是速度达到一定程度时才会出现的现象,也不知齐乘风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追逐的动作很粗糙,至少那拉得明显有些过大的步幅绝不是羽殇教给齐乘风的莲花步! 可就是这样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粗糙身法,却让抽空掉转头的百里遥吓了一跳,两人间的距离竟然正在飞快拉近!由于之前百里遥施展身法的前一刻齐乘风还在原地一动不动,所以对于齐乘风是什么时候开始追来的,百里遥一无所知。 这种变故的发生,让百里遥心乱如麻。一旦被齐乘风追近,后果如何不问可知,百里遥的实力连颜凡都有所不如,自然不敢有半点轻慢。危急关头百里遥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已经拉开距离的焦修杰身上,也许是因为同样出身魔门,百里遥转身逃离时焦修杰并没有动身阻拦。 原本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但百里遥现在却巴不得对方之前能追上来,至少那样一来齐乘风还有可能将矛头转向焦修杰!灵光一闪即逝,百里遥心中突然升起了将祸水东引的念头,略微估算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百里遥的身形突然一闪,竟然在那样极快的速度之下完成了一个幅度极大的转圜。 这一举动展现出了百里遥精湛的轻功修为,也让焦修杰瞬间就看出了百里遥的出身来历!倒踩三叠云,这门出自万里黄沙门轻身功法三叠云里的独特轻功法门,让人看过一眼就会对其印象颇深。那看起来已经有些违背常识的大幅度转圜,正是黄沙门弟子能够以轻功独步武林的最大依仗。 在看出百里遥出身来历的同时,焦修杰也看出了对方此时心里正打着的算盘。嘴角微勾的同时,焦修杰已经出手解除了身旁公孙衍和言希遥的限制,身形闪动间还不忘对两人说道:“给我老实一点,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吃些苦头!” 望着焦修杰朝着齐乘风迎去的身影,公孙衍和言希遥都有些犹豫。这时候无疑是个逃离的大好时机,至少从焦修杰现在所展现出来的速度来看,齐乘风之前对他这方面的推测确实没错。眼前的局面十分明显,失去理智的齐乘风极有可能给焦修杰带来不小的麻烦,甚至让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难以抽身顾及他们。 之所以解开两人身上的限制,恐怕也是因为焦修杰也没把握在短时间内处理齐乘风身上的问题,这才担心毫无反抗能力的两人会在此时出现意外。至于焦修杰离开前的威胁,怎么看都像是虚张声势,唯有那离开前不经意露出的笑意有些让人不安! 正犹豫间,百里遥和焦修杰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得极近了,三人之间的站位更是已经落在了一条线上。原本几人之间的距离就不算太远,这也是焦修杰担心公孙衍和言希遥安危的原因,此时相向而来,焦修杰总算赶在齐乘风追上百里遥之前与其错身而过。 画龙点睛扇已经伸展开来,焦修杰在与百里遥错身的瞬间就已经开始接连挥舞折扇,将一道道扇风朝着齐乘风的面门袭去!这样一番攻势在寻常人看来已是极为凌厉,但对齐乘风来说却连威胁都算不上,舞阳剑剑光一闪就将扇风斩得七零八落,连带着焦修杰都不得不停下动作暂时躲开。 好在焦修杰这一番攻势本也不是为了对齐乘风造成什么威胁,借着齐乘风挥剑的空当他已经为百里遥争取到了足够的抽身机会。原本已经拉得极近的距离在焦修杰的插手下瞬间就拉开了不少,在加上横在两人中间的焦修杰,怎么看齐乘风都应该会打消追杀百里遥的念头。 焦修杰的举动让齐乘风的神情明显有些变化,只是那份出现在其脸上的迷茫和不解,让焦修杰完全没法领会对方此时心中的想法。只是这份迷茫和不解也没持续太长时间,很快齐乘风就用舞阳剑斩出了一道剑芒,赫然就是剑·八千式·一字斩! 此时的一字斩剑光看上去和平日里齐乘风用出的区别不大,唯独那青紫色的剑光给人带来的威胁感更大,扑面而来的劲风都似乎更加凌厉。焦修杰不敢用画龙点睛扇硬接,在没法对齐乘风现在的实力有一个具体认识的前提下,这样做很可能会让画龙点睛扇有所损伤。 说来也着实让他心疼,这把跟随他已经有了不少时日的折扇此前从未有过半点损伤。哪怕是在面对比齐乘风更强的敌人时,焦修杰的应对也能让画龙点睛扇在尽情展现风采的情况下完好无缺,偏偏今天已经连番出现损伤! 这并不是说齐乘风的实力就到了让焦修杰来不及反应的地步,实在是焦修杰一次次在心里料定对方的实力之后,又一次次被对方的底牌突破了心中的预估。躲闪已经是焦修杰面对这种不知深浅的攻势时下意识的选择了,却不料他这一躲露出的空当,让齐乘风竟然完全将他给无视掉了! 百里遥在和焦修杰错身而过之后就朝着公孙衍和言希遥的方向而去,在他的潜意识中两人的身边能给他带来安全感。这会儿刚刚停下脚步的百里遥还来不及因为焦修杰的阻拦松口气,就见到逼开焦修杰的齐乘风竟然又一次的朝自己这边追来! 百里遥此时在心里已经不知道吐槽了齐乘风多少次,怎么好端端的就非得盯着他不放呢?走火入魔失去意识后敌我不分倒还能够勉强解释,毕竟之前距离齐乘风最近的人就是他,按照常理来说被盯上也不算奇怪。可焦修杰都已经主动上前阻拦了,按照常理这时候不该盯上焦修杰吗?怎么眼下这幅模样就像是要和他不死不休一样,这可该如何是好? 心里骂着娘,百里遥脚下可不敢停留。公孙衍和言希遥虽然实力不错,但在此时的齐乘风面前可不够看,真连累得这两人和他一起遭殃,那可就大大的不好了!略微调整了一下身形之后百里遥就朝着焦修杰的方向绕了一下,试图将齐乘风再次引到焦修杰身边。 百里遥可不敢漫无目的乱跑,齐乘风的速度比他还快,那样一跑焦修杰就算想出手相助也没办法了。此时百里遥已经别无他法,只求焦修杰这次能够给力一点,否则他今天恐怕也要交代在这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魔心深种 百里遥对眼前的形势看得很清楚,第一时间做出的正确选择更是让他又一次的得到喘息之机!三叠云不愧是黄沙门的轻功秘技,在齐乘风的直线移动速度力压百里遥的情况之下,还能硬生生的凭借着大幅度的转圜赢得时间,总算是等到了焦修杰的支援。 这一次焦修杰不敢再有丝毫大意,朝着齐乘风逼去的同时身上魔气也已经蒸腾而出,从远处看倒和此时的齐乘风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原本随手挥出的扇风只是为了略微吸引一下齐乘风的注意力,好让他放松对百里遥的追逐,没想到这一击过后齐乘风竟然出现了明显的迟疑。 挥手用舞阳剑轻而易举的斩落了扇风,齐乘风的目光开始在焦修杰和百里遥之间来回打量,似乎在确定谁才是他的目标一样。那双杀气腾腾的血红眸子一改之前的古井无波,满溢的迷茫和困惑甚至将那股杀气都掩盖了下来。 百里遥已经停住了身形,齐乘风的怪异举动让他不敢在这个时候做出太大的动作,毕竟一开始就是这样被齐乘风盯上的,好不容易有将仇恨转移的机会,他可不想再一次被齐乘风盯上。那种犹如芒刺在背的恐怖感觉实在不是人受的,短短片刻百里遥的后背就已经被冷汗浸透,若不是之前忙于奔逃,恐怕早就已经察觉到了。 百里遥停下焦修杰可没停,虽然弄不清楚齐乘风是怎么想的,但他可不敢让齐乘风继续维持这样的状态。走火入魔是很消耗心力的,齐乘风此时的状态看上去前所未有的好,但那是因为长生诀的恐怖恢复力。内力和体力还能靠着心法获得恢复,心神方面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此时的齐乘风更是早就进入了透支的状态! 这种心力的消耗难以预测,因为人体的潜力本来就极难估算,哪怕一个人看上去已经油尽灯枯,也有可能在下一刻回光返照,表现出让人惊讶的生机。正常人在感到困倦的时候其实就是心力消耗到一个程度的体现,而不少人都能在这种状态下强撑着熬夜! 这种情况就和齐乘风此时的状态十分相似,只是齐乘风的这种消耗已经无法靠他自己轻易停下了。想要让齐乘风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下走出来,要么就是接触齐乘风入魔前的执念,要么就是强行制服齐乘风,使其失去意识! 前者对齐乘风的伤害较小,但颜凡已死,按理说齐乘风本该直接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清醒才是。可从结果上来看,颜凡的生死并不是齐乘风的执念,而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出齐乘风的执念究竟为何,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办法行不通,那就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在这种情况下,齐乘风每多持***,走火入魔对他心神带来的负担就越重,谁也不知道这样下去齐乘风还能坚持多久。或许在心神消耗到一定程度时,齐乘风自己就会因为身体的保护机制陷入到昏迷之中,这也是大多数走火入魔的人比较常见的情况。 但与之相对的也有另一种情况,那就是在走火入魔的过程中心神受损,亦或是直接当场暴毙而亡!焦修杰可不敢将齐乘风的生死寄托在不可控的顺其自然上,这才是他上前救下百里遥的主要原因。否则的话,就算看在同为魔门中人的份上焦修杰能对其无视,也不可能主动出手救人,实在是杀戮往往会让走火入魔者的情况更加棘手,那样对齐乘风心神的损伤也会更大! 一念及此,焦修杰自然不会任由齐乘风去挑选对手,主动点燃魔力就朝着齐乘风逼去。在舞阳剑被青紫色剑芒包裹之后,齐乘风的中远距离攻击能力明显变强了不少,画龙点睛扇的扇风在这种对抗中都会落于下风,焦修杰便第一时间选择了近身战! 对他而言,这样做的好处还不止于此!在不伤及齐乘风性命的情况下,想要让齐乘风完全失去意识,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晕齐乘风。这样一来,中远距离的交手除了让齐乘风多受些伤之外一点好处都没有,反倒不如一开始就完全舍弃远攻,以打晕齐乘风为第一目标! 说来也奇怪,在百里遥停下脚步以及焦修杰有所动作之后,齐乘风眼中的迷茫神色也瞬间一扫而空,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焦修杰的身上。原本停滞的身形猛地移动起来,舞阳剑斜斩而出,目标正是焦修杰的腰腹! 看起来像是因为焦修杰的举动让齐乘风的敌意全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但作为旁观者的言希遥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齐乘风那双血红的眸子在看向焦修杰的时候,注意力似乎更多的放在了对方身周的魔气上面! 虽然正道武林对走火入魔的研究比较稀缺,但慈航静斋却有所不同,言希遥更是在查找与师傅苏以寒有关的资料时看过不少关于走火入魔的记载。齐乘风此时的状态赫然就在这些记载之中,所以言希遥在焦修杰有所动作时就大致猜到了对方的打算。 远处焦修杰和齐乘风已经战做了一团,有所顾忌的焦修杰哪怕已经使出了全力,一时半会儿间也被齐乘风死死的压制下来。舞阳剑在被青紫色剑芒笼罩之后杀伤力明显非比寻常,焦修杰在不能与舞阳剑发生接触的情况下就更加畏手畏脚了! 言希遥见情况不妙,连忙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身旁的公孙衍和抽身赶来的百里遥,想要听听两人的意见。对于走火入魔后的状况,百里遥也有些了解,听完言希遥的话,再回想先前的状况,倒真觉得有这个可能! “之前我因为紧张而选择远离,并没有注意到乘风是什么时候盯上我的。不过照你们所说,乘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有所动作,而是在我全速远离的时候才向我逼近,这样看来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我用了魔力乘风才会盯上我的!” 百里遥的分析是在听取了公孙衍和言希遥的话后总结出来的,不过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分析并没有什么作用。焦修杰在第二次阻拦齐乘风时成功让其转移了目标,现在看来确实能用这个理由解释得通,但问题也出在这里,该怎么让齐乘风停下来呢? 放任不管肯定不行,在百里遥成为齐乘风目标之前,场上已经没有魔气的存在,可齐乘风却仍旧保持着走火入魔的状态。而让焦修杰不使用魔气,或许能够降低齐乘风的敌意,可想要让其失去意识也还是免不了要动手。 在不使用魔气的情况下,焦修杰想要让齐乘风失去意识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现在动用了魔气都因为投鼠忌器而落于下风,真要让焦修杰不使用魔气的打下去,那可着实有些为难人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倒是让言希遥联想到一件事来。不过这件事说起来多少有些让人心情复杂,先前几人的谈话中更是可以避开了这一点,这让言希遥在开口前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言希遥还是说了出来,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为了安抚其他人还是为了安慰自己! “你们说,之前乘风斩杀颜凡的那一剑,会不会就是因为颜凡身上的魔气?” 其实这一点刚刚讨论齐乘风状态的时候三人就都想到了,毕竟颜凡当时的状态也不对劲,身周的魔气也开始具象化起来,不难将结果联系到这一点上来。只是毕竟颜凡已死,这话说出口多少让颜凡的死不那么体面,毕竟从明面上来说颜凡是以正道传人的身份抱着击杀“入魔”的齐乘风的信念而战,最后却因为自己入魔而被齐乘风杀死,这样的结果实在太过讽刺! 公孙衍是因为和齐乘风关系实在太近才不好提这一岔,毕竟现在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基于猜测的基础上,齐乘风到底是不是针对魔气而走火入魔的尚未可知。这种明显有为齐乘风开脱的话,不太适合在这个时候由他说出来,而且这一点对眼前局面的帮助实在不大! 百里遥的考虑和公孙衍有些类似,但不同的是他和颜凡之间的交情要比其他人跟颜凡的交情更深。虽然之前颜凡因为他魔门的出身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和断绝来往的意图,但百里遥认为这些都是惑心术的缘故。 对于齐乘风的做法他没多少恶感,毕竟当时的情况已经算得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颜凡与他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要怪也只能怪焦修杰的逼迫。百里遥之所以不提这茬也是想为颜凡留些颜面,毕竟颜凡之前的表现实在算不得体面! 言希遥话出口后没得到回应,也大概猜到了两人的顾虑。原本这话由她来说也不大合适,但她就是不想让齐乘风清醒之后背负亲手杀死颜凡的罪恶感,此时说出来也是想从两人这里得到一些安慰和支持。 虽然没能得到回应,但两人的举动也算是默认了,言希遥也没继续在这一点上纠缠下去。看了一眼还在打斗中的齐乘风和焦修杰,言希遥沉声说道:“现在乘风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恐怕需要我们出手相助才能尽快脱离危险,继续让他这样和焦修杰僵持下去的话,我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 百里遥和公孙衍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言希遥的意思,但却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插手才好。这又不是上阵杀敌,贸然上前的话以他们和焦修杰的关系,说不定没打好配合反而因为手忙脚乱给他带来麻烦。以目前的局面,若是焦修杰都没办法制服齐乘风,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将齐乘风从走火入魔中解救出来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祸不单行 场面看上去其实也还没那么糟糕,焦修杰虽然身处下风,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出手间的顾忌。毕竟他想要的是一个完好无损的魔门圣主,而不是一个肢体伤残的正道天才,真要是抓破绽出重手以制服齐乘风,那样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不过这种情形继续拖延下去的话,会有什么后果着实难料。走火入魔之所以让正道武林闻之色变,不单单是因为其发作时对外界的破坏力,同样也是因为其对走火入魔者本身可能带来的后遗症。 虚弱脱力之类的症状最为轻微,其次就是心神、内力、体力耗损过度需要一定时间的将养,再其次就是潜能被大幅透支而猝死或是身体无法承受过强的力量而从内部崩解爆体而亡!总结下来,就是走火入魔的时间越长,可能造成的后果就越严重,而大部分人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从这个状态中解除下来的。 对走火入魔的不解和偏见让正道武林将出现这种状况的人视为必死之人,走火入魔便成了一种绝症,一种死之前很可能殃及旁人的绝症!对走火入魔这一症状的清洗由此而来,这种看似简单直接却不人道的做法,就像人们处理那些感染疫病的鸡鸭猪狗时一般,冷血自私得让人胆寒! 魔门就在这样的压迫打压下逐渐形成,而这些身患“绝症”之人为了能够活下去,便开始研究如何控制体内的“魔”!无数人在这个过程中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魔”若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人控制,也不会被正道武林视为“绝症”。 齐乘风身上的魔力十分精纯,就连焦修杰都对此感到惊讶。就是这一点让焦修杰从齐乘风身上看到了魔门之主的影子,也迫使他产生了让齐乘风成为魔门圣主的念头。若不是齐乘风对魔力的运用太过粗浅,焦修杰甚至都要以为齐乘风是魔门之主的传人了!好在技巧方面的问题日后还能慢慢传授,这种资质才是最为重要的。 一念至此,焦修杰对自己这番忙活便更加满意了。一切都按照他计划的那样发展着,甚至比他预想的结果还要好得多!虽然齐乘风在颜凡死后没能从入魔状态下清醒过来,但这也不过是一点小瑕疵罢了,有长生诀在身,齐乘风的消耗终归能恢复过来,只要他的命还在! 这样一来,焦修杰的出手明显变得重了起来,一些对齐乘风极具威胁的招数也全都自画龙点睛扇施展出来。少了扇风的侵袭,焦修杰的攻势少了几分连绵,却半点也没减淡出手间的飘逸灵动!折花百式变化多端,兼且外柔内刚,一招一式都带着强横的内劲,使得齐乘风招架而来的舞阳剑三番数次被扇骨弹开。 换做是寻常时候,这样强猛的攻势之下,齐乘风估计要不了几回合就会被焦修杰破开空门。舞阳剑虽锋利无匹,但两人的修为和招式变化的差距摆在那里,外柔内刚的折花百式恰恰就是剑·八千式最不喜的对手。 论灵巧变化,折花百式虽不及剑·八千式繁杂全面,但一招一式皆能展出不少变化,以两人境界而言此时的焦修杰反而占据上风。这便使得无论是以招法分高下还是硬碰硬决胜负,主动权都掌握在焦修杰手上,而此时他便起了硬碰硬的心思! 寻常时候齐乘风对这样的打法确实吃不消,但在走火入魔的状态之下,齐乘风早已完全丢失了退却的心思。遇到焦修杰外柔内刚的强猛攻势,齐乘风的选择是主动出击,用更多更快的攻击与焦修杰发起对攻! 体力和内力在长生诀的超速运转之下原本还有结余,这也就是齐乘风为什么之前气势一直在不断上升的缘故。但在这样快节奏的强攻之下,长生诀的恢复能力明显有些跟不上了,齐乘风身周的气势也在飞速的下降中! 然而这样的情况只是持续了一瞬,下一刻,一股更加强大的吞吐之力从齐乘风的丹田处生出,搅动得四周的气流都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只是一眼,焦修杰就看出了不对,齐乘风的长生诀修为决然达不到这种程度,这样的变化只可能是强行透支! 长生诀这样的功法,按理说从头到脚怎么看都不像是魔门功法。就算排他性极强,也不过和一些顶尖功法类似,算不上有什么特别的。至于修炼的根本是以先天真气来取代内力,最多也就是另辟蹊径,还远算不上离经叛道。 可真正修炼过这门功法,且切实体会过这门功法的强大后,恐怕没有人会认为这门功法算是正常的功法了!匪夷所思的修炼方式暂且不提,更换功法的难度也先放在一边,单说长生诀在与人交手时的作用就能让人目瞪口呆。 精纯的内力,可怕的恢复力,以及绝境下如同走火入魔一般可以透支的性质!这三点的存在,使得修炼者只要一息尚存,就能保持可怕的杀伤力。尤其是长生诀一旦进入透支状态,所获得的恢复能力将是正常状态下的五倍,这一可怕的属性才是它成为魔门四大奇书之一的根本原因! 这里的恢复能力可不单单只是内力和体力的恢复能力,同时也包含身体伤势的恢复能力。不过这种恢复却不是毫无代价的,在伤势快速恢复的过程中,所损耗的生命力也是成倍增加的,而这里的生命力直接影响着寿元! 一个人的寿元是有数的,修炼内功虽然能增加一些寿元,但寿元也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的。修炼长生诀时所吸收转化的先天灵气会变为储藏在体内的先天真气,这些先天真气能够替代寿元延缓衰老,但随着时间流逝这份衰老的速度也将越来越快。 先天真气的消耗终有一天会超过修炼吸收的速度,而那时候就是长生诀的修炼者寿终正寝之时。或许还到不了那个时候,人在江湖没人能保证平安一身,想要确保这个效率,就不能在与人动手时使用先天真气,更不能频繁使用长生诀的透支状态。 这也是这门功法虽然能让人有望长生,却始终无人能因此活的长久的原因。长生的代价就是无为和不争,可在有了强大的实力之后,又有几个人能有这般豁达开朗的心胸呢?反倒是因为长生诀的强大,而频繁透支的修炼者,因此中道崩殂的人不在少数,也让长生诀的魔功之名更甚从前。 焦修杰在发现齐乘风已经进入了长生诀的透支状态后眉头紧锁,眼下的情况可不是闹着玩的,真让齐乘风继续这样下去弄不好真就交代在这里了。处身这样的状态,就是焦修杰想下重手制服齐乘风也是不可能的,在长生诀的透支状态下击晕齐乘风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任何攻势都会因为长生诀透支生命力的恢复而变得徒劳,不断的尝试也不过是加剧齐乘风的损耗罢了。在看清这一点后,焦修杰的攻势一顿,随即完全变为了守势。硬碰硬只会让齐乘风为了维持场面而做出饮鸩止渴的举动,一旦出现恶性循环那可就真没救了! 现在也只能期待走火入魔状态下的齐乘风,会出于本能在感受不到危险时自行中断长生诀的透支状态,否则的话就麻烦大了。这让焦修杰感到十分懊悔,早知道还有这个麻烦,一开始他就会全力以赴拼着让齐乘风重伤的代价也要将其打晕。 有药王谷的公孙衍在,加上长生诀的恢复能力,只要不出现肢体伤残终归是能够治好的。在这件事情上,焦修杰承认自己有些急功近利了,但魔门的近况让他不得不表现的这般争分夺秒。只可惜事与愿违,现在看来耽误的时间恐怕要比之前更多了! 言希遥三人当然看不出齐乘风此时的险境,但从焦修杰的表现上也能看出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妙,尤其是对方紧锁的眉头,更是让几人感觉心惊肉跳。这会儿功夫,三人已经就如何出手相助这个问题讨论了许多,可却始终都没有得出什么行得通的办法来。 “实在不行,就这么直接上去好了,哪怕是伤了乘风也比看他这样等死要好得多吧!”见到形势急转直下,焦修杰已经陷入全面防守的姿态。言希遥心下一横,银牙紧咬眉头连挑之后,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可这个决定刚一开口,就被公孙衍摇头拒绝了! “真这么容易就好了,现在的问题是,就算上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乘风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对劲,能对百里兄出手就能对你我出手,这种情况下上去能否自保都是问题,真是这样我宁可拦下你也不能让你上去白白送死!” 公孙衍的话说得很直白,言希遥也知道对方不是因为贪生怕死,叹了口气后也沉默了下来。倒是百里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几番犹豫之后,才终于开了口:“要不,还是我先上去试一试?” 第三百四十五章 配合计划 百里遥的话让公孙衍和言希遥同时一愣,有些闹不明白对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论实力,就连颜凡都远在百里遥之上,除了轻功上的造诣,百里遥在一行人中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了! 可眼下的情况却是百里遥的轻功造诣在齐乘风面前都有些拿不出手了,虽然转圜间百里遥还存着优势,但那种单靠技巧保持距离的方式实在太过危险。如果不是这样,百里遥也不会需要借助焦修杰的力量才能抽身而退,实在是其中凶险难以言表,让百里遥也无计可施! 这种情况下,提出主动上前相助,怎么看都有些客套的意味。公孙衍还以为是两人的态度让百里遥不好意思了,连忙对百里遥劝道:“百里兄不必勉强,眼下的局面你我都看得分明,乘风命中有此一劫,能否度过还得看他的造化!大家都想让乘风安然无恙,可若是因此让你身陷险境或是遭遇不测,恐怕就是乘风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言希遥其实心里很希望百里遥能上前一试,但也知道如果没有计划的贸然行动也不过是徒增风险。不但救不了齐乘风,还很有可能将百里遥搭上,真要是那样等齐乘风回过神来该是如何自责! “公孙兄所言极是,乘风的安危虽然重要,但也不能因小失大。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原地待命才是最好的做法,先前是我太过心急,还望百里兄不要勉强!” 百里遥静静的听完两人劝说的话语,心中多出了一丝暖意。从一开始的受制于人到后来的和谐相处,几人间的感情变化不可谓不大!百里遥没什么朋友,即便有更多的也是一些贼偷销赃之类的来往,没了利益纠葛的话什么也不是。 万里独行的外号听起来不错,可其中的辛酸和寂寞又有几个人能明白?百里遥不是不想与人结交,但出身魔门却让他生生按下了自己内心的渴望,实在是这个秘密的分量太重太危险了!他深知魔道中人的身份在正道武林意味着什么,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久而久之也就只能逼迫自己习惯了独行。 亏得贼偷的身份打掩护,百里遥的武功路数从未被人摸清。之所以动手能力弱,其实也是因为百里遥不敢在人前出手罢了,索性就干脆放弃了黄沙门里练了也没地方使的本事,转而学了些不入流的暗器和短匕功夫。 蒙辽州一行让百里遥认识到自己的实力远远不够自保,因而他便开始了重修黄沙门功法中的杀敌手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时的百里遥在心里已经将齐乘风几人当做了朋友,因为他们是少数几个在知道他魔门出身的情况下,还能真心与他结交的人。 为了这份信任,百里遥主动站了出来。上前帮助焦修杰制住齐乘风的风险他很清楚,否则他也不会犹豫这么就才开口请命,但正是因为这份犹豫,才说明他此时的请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至少在百里遥看来,有一个办法是可行的,只要他们之前的推断没错! 将自己的计划和推论告诉了公孙衍和言希遥,片刻后就收到了两人关切的目光。计划的可行性尚且不说,其中所蕴含的危险和先前相比却没有半点减少,反而可能会更大一些。但对于齐乘风的担忧让两人将继续劝阻百里遥的话都咽了回去,因为他们实在太想抓住任何一点机会了,也担心这其中的危险会让百里遥在他们的劝说下退缩。 百里遥也清楚这一点,但却只是笑着对两人说道:“放心吧,我的本事你们也清楚,当初要不是那些侯府的家将准备的太充足,几十个人的包围圈也未必就能奈我何!这一次是危险了点,可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除了那一次算是意外,我还从在阴沟里翻过船呢!” 百里遥的话主要还是为了安慰两人,这里面的凶险绝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之所以行走江湖多年而没出意外,那是因为百里遥挑选下手对象时十分谨慎,否则真遇到顶尖高手他也活不到今天。就像当初被白破军的侯府家将埋伏一样,若不是因为牵扯到飞贼事件里,也不会有那一档子事。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虽然三人都明白,却很默契的选择了心照不宣。在安慰公孙衍和言希遥的同时,百里遥未尝没有给自己打气的念头,生死之间若连自信都没了,出事的可能性也会变得极大。 计划已定,公孙衍和言希遥也不是完全没有安排。想要按照百里遥的设想行事,焦修杰的配合至关重要,眼下场中两人正在胶着之中,必须想办法让焦修杰了解计划内容。而齐乘风虽然神智已失,却也不方便直接开口对焦修杰喊话,万一因此让齐乘风心生警惕,这个机会也会转瞬即逝。 计划很简单,所以公孙衍和言希遥只用支撑片刻,由百里遥告知焦修杰如何配合就行。之所以这样分配任务,一来是公孙衍和言希遥实力更强,比之只能遁逃的百里遥更方便拖延时间!二来百里遥的魔门出身也更容易取信焦修杰,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尽可能的减少沟通问题! 时间紧迫,三人也没有继续等待,瞅准一个时机就同时上前援手。焦修杰早已看到几人的商议,却没太当回事儿,在他看来三人的存在影响不了局势。齐乘风现在的状态随手一剑都可能给他们带来致命威胁,最好的选择当然还是不插手,他也乐得没有照顾三人的麻烦。 等到三人一起扑上的时候,焦修杰再想提醒已经晚了。对三人的擅自行动焦修杰感到怒火中烧,此刻齐乘风还处在长生诀透支状态,别说三人上前援手,就是多出一个他自己来也未必就能有用。反倒是这样一来齐乘风正在透支的长生诀会不会出什么问题,让焦修杰心里有些没底,万一致使齐乘风体内的平衡崩溃,乐子就大了! 刚准备朝几人喊话,却见到公孙衍和言希遥已经挡在了两人中间,而百里遥却朝着他这边冲来,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对百里遥的质问:“搞什么名堂,这可不是你们三个能插手的局面,如果没什么特殊的理由,还是尽早给我退到一边去安安静静的待着!” 公孙衍和言希遥的挺身而出,让焦修杰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也让他心里的怒火略微降低了一些。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几人的看法就会有所改观,因此在对百里遥开口质问时,焦修杰的语气充满了鄙夷。 百里遥摇了摇头,直言道:“凭你自己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制服齐乘风,这个过程中你又能否保证齐乘风还能继续坚持下去?要知道,走火入魔的时间越久对身体的伤害越大,你也不想辛辛苦苦救下来的人最后变成一个废人吧!” 焦修杰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苦苦支撑的公孙衍和言希遥,语气不善的说道:“你有什么办法就赶紧说出来,没有的话就躲到一边去,我可没时间听你在这里说风凉话!眼下的情况远比你们想的还要麻烦,齐乘风的身上因为一门特殊的功法,恢复能力极强,想要制住他的难度比之前更大,就连我也没多少把握。” 看得出,焦修杰是真心没什么好办法了,嘴上虽然鄙夷三人的作用,但还是下意识的将遇到的问题说了出来。他本也没指望三人能帮上什么忙,这样说更多的还是抒发心中的愤懑,实在是情况已经有些超出他预想的恶劣,让他开始感到有些不安和焦躁。 百里遥皱了皱眉,但还是继续开口说道:“计划确实有,但需要你的配合!而且这个计划全都是基于一个推测,如果你也没什么好办法的话,倒不妨一试。不过这样一来你也需要承担一些风险,所以是否配合还是取决于你!” 接着,百里遥就将计划和焦修杰需要承担的风险告诉了对方。话刚说完,还来不及等焦修杰做出回应,公孙衍和言希遥急切的喊话就传了过来。要在齐乘风的剑下支撑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两人相互分担压力这才赢取了一些时间,但这个时候也已经到了极限。 焦修杰也看出了两人的不支,只是稍微犹豫片刻,就点头同意了百里遥的计划。但在动手之前焦修杰还是开口问了一句:“这样做你需要承担的风险也不比我少,看得出你和齐乘风的关系远没有他们两个那么亲密,这样做值得吗?” 百里遥转身之后才对焦修杰说道:“没什么值不值得的,他是我的朋友,而这件事情也只有我能做到,仅此而已!至于风险,公孙衍和言希遥此时承担的风险可也不少,至少我做不到像他们那样坚持这么久,所以一会儿需要你出手的时候还请一定果断一些,我的命可都掌握在你的手上!” 焦修杰笑了笑,朝着已经向齐乘风冲去的百里遥说道:“你很有意思,就冲这一点我也会尽力保下你的性命,可别让我失望!” 第三百四十六章 千钧一发 焦修杰的看重在这个时候起到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至少百里遥在计划完成之后全身而退的机会因为这句话提升了三成不止。不过公孙衍和言希遥在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已经转身朝齐乘风而去的百里遥自然顾不得再说什么客套话,依照着计划全力运使着轻功! 成败就在这一瞬间,哪怕计划安排的再合理,也都基于几人先前对齐乘风的推算。这样做极其冒险,因为计划的容错性全程都低到让人胆战心惊的地步,稍有差池付出的可能就是生命的代价!公孙衍和言希遥的拖延已经做到了极致,计划施行的基础也争取了出来,所以在百里遥使出全力的下一瞬,两人就同时让开了身形。 这也是之前计划好的,无论焦修杰是否愿意配合,公孙衍和言希遥的拖延都不可能是无止境的。这种情况下指望主动插手的两人自行脱身是不现实的,齐乘风的追击会让他们知道在战斗中背对敌人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所以百里遥需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吸引住齐乘风的注意力。 万幸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和先前计划的一样,对公孙衍和言希遥的逃离齐乘风只犹豫了一瞬,转身就朝着靠近过来的百里遥攻去!这虽只是计划的第一步,但却验证了几人的猜测,齐乘风真的是优先以魔力的使用者作为目标的! 百里遥轻功身法已经运转到了极致,一袭紫影也在魔气的映照下被百里遥拖出老远,仿佛瞬间多出了数个他一样,在空气中经久不散。而就在百里遥身周魔气散发的瞬间,齐乘风就像嗅到猎物鲜血的鲨鱼一般,舞阳剑直直的朝着百里遥斩落。 距离给百里遥带来的安全感实在有限,舞阳剑的剑光几乎是擦着百里遥的鼻翼而过,也让他前冲的身形瞬间改为了飞退。与此同时,焦修杰身上翻滚的魔气也在瞬间消失一空,紧接着侧身让过被百里遥闪过的剑光余波,竟像是要不战而逃一般! 这样的变化没有让百里遥感到惊讶,反而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齐乘风身上,咬牙开始了对其的周旋。这也就是百里遥的轻功三叠云确有其不凡之处,独门身法法门倒踩三叠云更是多次出乎齐乘风的预料,几次都是险之又险的在舞阳剑的剑光下死里逃生。 就连被白破军府中家将围攻时百里遥都没有感受到这样大的压力,只因那时他还知道稍有疏忽的下场也最多就是失手被擒,对方以网做武器为的就是活捉,否则弓箭才是最好用的武器。但现在却不一样,稍有差池会带来的结果不言而喻,盈满青紫色剑光的舞阳剑绝不是他能接下任何一剑的! 这是百里遥第一次痛恨自己学艺不精,仗着轻功卓绝就疏于练习,导致出道后轻功多年没有突破。哪怕是失手被擒之后,百里遥也下意识的认为自己是因为被人提前埋伏才会失手,将提高实力的方法寄托于修炼爪法之上。 本来这也无可厚非,以百里遥的安身立命之道,这样的轻功造诣已经可保万全。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从焦修杰开始要挟齐乘风开始,百里遥就有数次逃离的机会,那时候可以说无人可以阻挡。而即便是现在,利用焦修杰的掩护,或是在看破齐乘风身上的问题后祸水东引,百里遥也能轻松保住性命独自离开。 但最终百里遥的选择是迎难而上,这个看上去对他最为不利的选择。换做从前,百里遥或许自己都难以理解这种不符合生存之道的做法究竟有何意义,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被人关心照顾的感觉却让他感到迷恋。 为了留住这份美好的感觉,百里遥选择了义无反顾,而直面齐乘风的剑光之后,他才知道这位平日里温和谦逊的少年到底有多强!生死之间的强烈危机感让百里遥的身体有些僵硬,但他却强撑着不让这份战栗影响到他的动作,始终维持着在剑尖上的舞蹈。 许是百里遥的躲闪让齐乘风感受不到威胁,也或许是长生诀的恢复已经将自身的状态补足,不远处调整身形的焦修杰突然发现齐乘风透支长生诀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 百里遥似乎也感受到了齐乘风的不同,十分默契的和焦修杰达成了共识,等待已久的最佳时机就是现在!身形电闪,原本速度就已经快到拉出残影的两人,在百里遥的带领下开始了直线追逃。之前因为齐乘风的直线速度比百里遥还要快上几分,为了自保百里遥总是尽可能的多进行转圜,以此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此刻百里遥却像是完全忘记了这一点一样,做出了在齐乘风看来十分愚蠢的做法! 如果齐乘风意识清明,自然会察觉到百里遥的不对劲,但只剩直觉和杀意的他,此时评判危机的方式也只剩下直觉!直觉告诉齐乘风,继续追逐下去没有生命危险,反倒是有极大的几率击杀这个不断逃跑的敌人,于是齐乘风便照着直觉追了下去。 当焦修杰如约在齐乘风出手的最后一瞬打晕对方的时候,舞阳剑正因为齐乘风的晕厥擦着百里遥的头皮划过。剑光所过之处,百里遥头顶大片秀发随风而去,那份狼狈和死里逃生的庆幸甚至让身临险境的百里遥直接瘫软在了地方,搞得远处观战的公孙衍和言希遥还以为百里遥已然糟了不测。 在齐乘风软倒在地的第一时间,公孙衍和言希遥就冲了上去,查看的目标却不是情况未明的齐乘风,而是已经竭尽全力的百里遥。最后关头百里遥不顾一切制造出来的机会已经是他用命争取来的,若是焦修杰的动作再慢上一拍,被舞阳剑斩去的恐怕就不止百里遥的头发了。 饶是如此,死里逃生的百里遥也因为太过紧张而身体僵硬,放松下来之后良久也没办法从地上爬起。公孙衍和言希遥虽然有心将百里遥扶起,但看到对方一脸的疲态,也还是听之任之了。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坐在地上和坐在椅子上实在没什么好纠结的,这个时候还是实在点好。 焦修杰虽然先前也说过十分看重百里遥的话,但在这个时候却没有对百里遥有太多关注。由于视角原因,靠的最近的他也是最早知道百里遥并无大碍的,看上去狼狈也不过是消耗太大而已。放着不管其实也没什么,过一段时间缓过来就没事了! 但齐乘风的情况却与之不同,虽然全身上下也只有最后晕倒时跌落地上的些微擦伤,甚至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但焦修杰的脸色却有些难看。走火入魔的后遗症有很多方面,肉体上的伤害哪怕再大也有法可依,但精神上的问题就无人能解了! 齐乘风此时的情况就属于心神受损,即便陷入晕厥状态,额头上的青筋也仍旧高高鼓起,看不出半分松懈。这幅模样说明即使昏厥齐乘风也依然没有从走火入魔的状态清醒过来,这样下去会不会在昏迷中出现意外谁也说不清楚。 焦修杰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急功近利了,如果能在齐乘风掌握如何退出走火入魔的状态后再行此险招,可能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麻烦。但此时再多的后悔也无济于事,焦修杰在懊恼片刻之后,全幅心神又投入到寻找解决之法上了。 这边的紧张形势很快就吸引到了三人的注意,原本就对齐乘风安危十分在意的公孙衍和言希遥,在向百里遥道了声抱歉后也都朝着齐乘风走去。百里遥也很善解人意,知道这会儿齐乘风的情况确实才是最应该确定的,感觉自己并无大碍的情况下自然没对公孙衍和言希遥生出什么不满的情绪。 两人还没走近,就看到了愁眉不展的焦修杰,顿时同时心中一沉。再将目光移到齐乘风略有些狰狞的表情上,两人也很快知道让焦修杰眉头紧皱的原因,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已经晕过去了,他还是这幅模样?”言希遥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双眼死死的瞪在焦修杰脸上,颇有一种他不说个清楚明白,就要上前和他拼命的模样。 本就因为齐乘风的状况而有些心烦意乱的焦修杰,被言希遥这般态度的质问,心气也颇为不爽。一双狭长眼睛里透着危险的光芒,冷冷回视的同时语气冰冷的问道:“你知道自己是在和谁说话吗?” 公孙衍见气氛有些不对,连忙拉了言希遥一下,这才对焦修杰解释道:“前辈稍安勿躁,我们也是因为担心乘风的安危,这才有些莽撞了!不过据我所知,还从未听说过昏迷失去意识的人还会如此这般,前辈若是知道些什么的话不妨说出来,兴许我能想些什么办法也说不定呢!” 公孙衍药王谷的出身在此时无疑是个很重要的角色,所以哪怕对言希遥的举动有些不爽,焦修杰也强自压了下去。想了想,焦修杰也觉得仅凭自己未必能想出什么办法,便将齐乘风此时的情况向两人解释了一番。 第三百四十七章 执念之源 其实问题主要应该还是出在齐乘风最后那一剑上,但具体是否如焦修杰所说的那样,就连焦修杰自己也无法确定。百里遥的计划并不复杂,齐乘风的首选攻击目标是带有魔力的人,而当同时出现两名以上魔门中人时,齐乘风的目标会选择魔力更强,或是距离更近的敌人。 场上带有魔力的人只剩下焦修杰和百里遥,前者的魔力更是远胜后者,所以齐乘风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将敌人选定为焦修杰。以当时齐乘风爆发出来的实力,全场唯一有机会制住齐乘风的人就是焦修杰,但想从正面交手中做到这一点,实在是难上加难。 于是出手援助就成了几人第一时间就想到的办法,但怎样出手却成了一个问题。一拥而上倒是简单,但姑且不论效果如何,结果大概率就是几人全都死在齐乘风的剑下。这也是三人一直犹豫的原因,直到百里遥提出诱敌之策! 由他来吸引齐乘风的注意力,同时给焦修杰创造制服齐乘风的机会,用配合来实现目标。可这里面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让齐乘风将目光牢牢的盯在他的身上,而去忽略对他威胁更大的焦修杰!这也是这个计划中最麻烦,也最危险的一部分。 齐乘风虽然失去理智,但本能和大幅提高的实力以及直觉却让他比寻常状态下更难缠。想要让他暂时放弃焦修杰不算太难,但想要让他在关注百里遥的同时忽视焦修杰,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由百里遥独自承受齐乘风的攻击,而焦修杰一丝魔气也不运用。 听起来简单,但要知道齐乘风此时所爆发出来的速度极为惊人,在不使用魔力的情况下百里遥都没办法保证自己跟上齐乘风的节奏,焦修杰就更别提了。所以要想制造出这个机会,就只能靠百里遥以身做饵的勾引了! 在速度不占忧的情况下,百里遥选择的余地其实并不多。左右转圜的情况下他还能勉强保住自身安危,但同时带上勾引齐乘风露出破绽这一点,那就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原本多次尝试才是最为稳妥的,可齐乘风的状态已经百里遥施展轻功的消耗,却让这个尝试必须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做完。 于是百里遥的选择就更少了,没有绝对安全的办法之下,他选择了更加危险的办法。左右转圜确实比直线逃离安全,但同样也会让焦修杰出手的机会大减,这也是他们好几次都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溜走的原因。要知道焦修杰在隐去魔力之后也没闲着,一直在积极的配合,可直到百里遥多次险象环生他都没能寻找到机会,实在是两人的转圜追逐太快了! 在这样的僵持下,齐乘风的杀意被撩拨得更加旺盛。任谁在即将一击毙敌的时候屡次被敌人走脱,也都会因为那种失落感而怒气勃发,齐乘风自然也不例外。百里遥迫于无奈,也只能选择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式放松齐乘风的警惕,最终完成了这个计划。 这个计划百里遥终归还是算漏了一步,但却很走运的歪打正着,没有因为那个算漏的破绽而出现意外。或者说意外最终还是出现了,只不过多出了一些转圜的余地,至少没有直接出现伤亡! 这算漏的一步就是齐乘风的直觉,因为走火入魔而巨幅提升的直觉!听起来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但直觉的运用在战斗中的作用简直可以算得上逆天,甚至足以颠覆一场战斗的胜负。如果没有百里遥的介入,焦修杰想要独自制服齐乘风的可能性为零,因为任何可能对齐乘风造成伤害和威胁的招式,都会被他的直觉所察觉。 焦修杰想要靠打伤齐乘风来赢得制服对方的机会,实在是太过想当然了。别说打伤齐乘风这个想法本就有些困难,单就长生诀的恢复能力和透支属性就能让他焦头烂额的,最后恐怕杀死齐乘风的可能性都比制服齐乘风的可能性大! 说起来想不到这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对走火入魔的了解三人还都差了一些,唯独焦修杰略微注意到了那一点,却并没有太过重视。走火入魔之前的齐乘风原本就因为剑意的缘故感官远超常人,走火入魔后这一点更是成倍增长,若不是对魔力的运用太过粗浅,恐怕就连焦修杰也未必能留住性命。 最终焦修杰还是靠着全无恶意的出手将齐乘风打晕,这种毫无杀机战意的出手瞒过了齐乘风的直觉,却也在最后一刻给了齐乘风一个不甘的结局。在他的感知中,身怀魔气的敌人就只有一个,而已然出手的舞阳剑已经确定能够毙敌于剑下,这才是他露出破绽的最大原因。 可以说是百里遥用命换出了齐乘风的这个破绽,只是最后死里逃生罢了!那一瞬间的时机极难把握,也就只有焦修杰这种老一辈高手才能抓住,而在被打晕的前一刻,齐乘风的直觉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一剑终归是失败了。 带着遗憾和不甘,齐乘风哪怕昏迷过去也没能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脱离,而这种情况虽然并不多见,却也绝不是头一次出现。公孙衍之所以从未听过,只是因为从前出现过这种状态的人几乎无一幸免,侥幸没有因此死去的人也都因为失去反抗能力死在了正道武林的手中,这种胜之不武的行径自然没有流传开来。 此时齐乘风就是这种情况,愤怒和不甘得不到平息,即便处身昏迷状态心神也得不到片刻停歇。紧绷的神经会随着时间逐渐变得不堪重负,而一旦这根弦断了,轻则精神异常重则当场身亡,这才是让焦修杰眉头紧皱的原因。 听完了焦修杰的解释,公孙衍脸色也变得极为凝重。身为医者,他太明白精神受损的麻烦,也清楚齐乘风此时的状态有多糟糕,但他一时半会儿也确实拿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 曾听人提起过走火入魔的人都是因为心中执念才会入魔,而齐乘风的执念恐怕就是保护他们不受伤害,同时尽可能的寻找机会杀死焦修杰吧!那份杀意早在之前就已经有所显露,后来在焦修杰以公孙衍和言希遥的命来逼迫他和颜凡决一死战的时候恐怕更甚。 直到入魔前的最后一刻,齐乘风所执着的也只有两件事情!一件就是自己绝不能死,因为如果他死了,公孙衍和言希遥就会为他的死陪葬。齐乘风毫不怀疑焦修杰会说到做到,对方骨子里的那种肆无忌惮和任意妄为实在让人印象深刻。由此而来的第二个执着也就可想而知了,那就是寻找机会杀死焦修杰! 在齐乘风看来,一切的根源都在焦修杰身上,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立刻就冲向焦修杰,拼个你死我活!但齐乘风不能,至少在他清醒的情况下不行,因为他不知道焦修杰会不会把公孙衍和言希遥当成挡箭牌,亦或者因为他的行为而恼羞成怒,直接出手击杀两人。 这份执念藏于心中,终于在齐乘风的生命开始受到威胁时,由深埋在体内的魔念爆发。被动爆发的魔念第一时间就将齐乘风的理智彻底抹杀,但因为那残留的克制,使得齐乘风一开始唯一展露的执念就是不能死,所以除了防守颜凡的攻击,齐乘风就只是被动的恢复自身的状态。 但这份恢复让颜凡害怕了,状态不佳的齐乘风都能在他手上坚持下来,若恢复了全盛状态又当如何?于是颜凡的执念也爆发了,他想要的就是亲手杀死齐乘风,粉碎自己心中的嫉妒和不甘!说颜凡是自寻死路毫不夸张,若不是那一瞬爆发的魔力,齐乘风残留的理智也不会被魔念侵蚀,斩出了毅然决然的一剑! 颜凡死了,遏制住齐乘风体内魔念的最后一丝理智也崩溃了!失去意识的齐乘风并不是完全察觉不到发生的一切,他只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旁观一切,直到颜凡死去。 心中对魔念的最后一个枷锁也被打开,颜凡的死让齐乘风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太过沉重的罪恶感让他不得不将矛头指向焦修杰,否则他的心神会在瞬间崩溃。后面的一切就不用多说了,彻底失去意识的齐乘风只凭着直觉和执念将一切身怀魔力的人视为敌人,视为焦修杰,视为必杀的对象。 只有身怀魔力的人死去,齐乘风的执念才能解开,只不过这一点始终没有被他们所察觉罢了!或许有人察觉了,但无论是焦修杰还是百里遥,谁也不会因为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引颈就戮。至于用别人的性命尝试,百里遥是无能为力,而焦修杰却是不便为之! 黄沙门的衰败焦修杰再清楚不过了,百里遥的出现让焦修杰感到欣慰,作为一个真正热爱魔门的人,焦修杰实在做不出那种决定。如果重来一次的话,焦修杰或许会后悔,但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魔门的存在,从来都不光是靠牺牲才得来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 失手失察 气氛变得有些压抑,除了齐乘风不时因为走火入魔而抽搐扭转的面容,围绕在其身边的三人脸色也极为难看。百里遥也在这时候恢复了一些体力,缓步挪到了齐乘风身边,之前焦修杰的话他都听在耳中,脸色也跟着变得凝重。 齐乘风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跳脉搏也比正常情况下要活跃得多。如果单从其身体状态来看,甚至比平日里还要强健,但当这种强健是基于透支潜能的前提下,就着实有些不太妙了! 此时的齐乘风却感受不到外界众人的担忧,事实上在颜凡身死之后齐乘风就不曾感受到任何外界的讯息。与主动入魔不同,被动进入走火入魔状态的齐乘风,第一时间就完全失去了身体的掌控能力。由于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所以意识本就有些昏沉的齐乘风并没有太过抗拒。 其实当时的他也没有多少抗拒的能力,精力的透支使得齐乘风在面对颜凡的强攻时完全算得上是苟延残喘,这种情况下想要改变局面,走火入魔是他唯一的选择!而且由此带来的好处让齐乘风也舍不得脱离这种状态,之前为了应对颜凡的攻击,齐乘风最后一点思考破局之法的余力也投入到保命之中,这会儿反倒是可以沉下心来想一想了。 齐乘风不知道的是,他的这种念头本身就是个异类。走火入魔之后的人虽然大多数都和齐乘风一样,在失去身体控制权的时候能够拥有对外界的感知,甚至能些微改变身体的动向,但那全都是因为精神和肉体的联系本就没有中断,只是换了一个连接的途径。 想要在走火入魔的时候分心他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为身体的掌控权其实并不是丢失,而是被潜意识所支配!走火入魔说白了就是意念被埋藏在心底的魔念所取代,进而由平时蛰伏于体内的潜意识来操控身体行动。这个时候平时作为本意识的信念,便因为潜意识占据主导,反而变成了实质上的“潜意识”! 这也是为什么在走火入魔的状态下,往往会出现实力的大幅度提升,因为潜意识比本意识更清楚身体的极限在哪里,但也因此变得更加的危险。一个人的意识是具有统一性的,当潜意识长期作为本意识出现,两者的概念便会混淆,直到合二为一或是二者交换,潜意识变为本意识! 而与之相对的却还有第三种更为可怕的情况出现,那就是两种意识互相独立互相割裂,成为相互之间没有关联的两个存在!刚刚进入走火入魔的状态时,齐乘风还十分关注外界的情况,甚至作为“潜意识”的他还对身体下达了不得伤害颜凡的指令。 不得不说齐乘风的天赋之高让人叹服,这无意间的尝试已经十分接近魔门对走火入魔应用的研究,甚至比那些手段的运用更加高级。只是一个心念,就能让走火入魔后的自己在某一方面进行克制,若是让其他魔门中人知道,不知道要惊讶成什么样子。 见到走火入魔后的自己只会被动招架而不会主动出击,齐乘风也乐得维持现状。而且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实力正在恢复,稍一思索就知道带来这个变化的是长生诀,这样一来他就更希望能继续僵持下去。 利用这难得的空闲,齐乘风的绝大多数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破局,只有些微心神放在了对敌之上。这样做的后果自然是本意识对身体的控制力继续削弱,潜意识全面接管身体的控制权,而危机便在此时埋下! 一个不受约束的潜意识会做些什么,这一点正道武林的态度早已经说明了一切。没有束缚的力量是危险的,这份危险往往连力量的拥有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当灾难发生时,伤害的往往不只是那些被害者,力量的拥有者也会追悔莫及! 沉下心神思索破局之法的齐乘风,很快就将目标指向了焦修杰,作为这一切的源头,只要解决了焦修杰,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之前之所以进退维谷,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个便是实力不济,就算解决了焦修杰就能解决一切,齐乘风也没有打败对方的信心。第二个便是作为人质的公孙衍和言希遥,投鼠忌器之下齐乘风更是束手束脚。 现在第一个问题已经被解决了大半,齐乘风能感受到此时自己的强大,就算仍然不及焦修杰,至少也有了一战之力。可第二个问题却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哪怕颜凡已经和他打得不可开交,焦修杰也仍是半步不离两人身边。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却又一一被齐乘风自己否决。想不到解决的办法,这让齐乘风有种难言的压抑,也对出手间没有半点留情的颜凡有些无奈。原本如果两人配合,借着打斗的机会靠近焦修杰,再同时发难,问题或许就能迎刃而解。 但从颜凡出手间的狠辣就能看出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已经不能用低来形容了,真带着颜凡靠近焦修杰,说不定连公孙衍和言希遥都会成为他的攻击对象。受惑心术的影响,颜凡对在场的所有人都带着敌意,齐乘风可不敢轻易尝试,毕竟公孙衍和言希遥此时动弹不得,这样做的危险实在太大。 越是苦思冥想,齐乘风的心思就越是烦躁,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可不就是如此。但谁也没有察觉到,被潜意识支配的齐乘风,出手间的力道正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或许焦修杰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因为齐乘风的实力也在随着长生诀的恢复而增长,所以对方也并没有太过在意。其实就算发现了原因,焦修杰大概率也不会做些什么,毕竟他的本意就是想要让齐乘风亲手杀死颜凡,过程如何实在不那么重要。 在这样的焦躁之中,齐乘风的心神终于因为过度损耗开始了走神,对于破局之策的思考,也变成了对焦修杰实力的假设。这之中齐乘风想的最多的就是,如果对方不是魔门中人,或者对方没有魔力在身就好了! 焦修杰的实力齐乘风也领教到了,正常情况下比齐乘风也强不了多少,但一旦运用魔力,两人的差距就会被拉开甚远。齐乘风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毕竟人在困境面前往往会找些安慰,这种想法的出现便是齐乘风因为心情郁结而下意识有的发泄。 原本这也算不得什么,可齐乘风此时的状态却不比平时,潜意识里的一个念头往往会带来极大的变化。正巧颜凡接连攻势受阻,又因为齐乘风不断恢复的实力而压力陡增,魔气萦绕下的最强剑招便在此时挥出! 对于颜凡的埋怨,让齐乘风之前对身体下达的命令有所贬损,绝不伤害颜凡的想法衰减了不少。而因为绝大部分心神都放在如何对付焦修杰身上,潜意识便将消灭焦修杰作为了第一顺位,而魔气自然而然就成了辨别和打败焦修杰的首选目标。 等到齐乘风意识到自己竟然朝着颜凡出剑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身体的控制权早已经交到了潜意识手中,齐乘风的本意识虽然能够略微影响身体,但想要像平时那样如臂使指却绝无可能! 剑光闪动的瞬间,齐乘风的意识便崩溃了,随即就进入了一个完全漆黑的空间。这是比潜意识所处的位置更深处的所在,出于对本意识的保护,齐乘风的潜意识便将他崩溃的本意识送到了这里。 如同虚空一般的黑暗,环绕在齐乘风的四周。他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也感受不到周围的一切,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这让齐乘风的思绪一片空白。 而失去了本意识的束缚,齐乘风的潜意识也彻底放开了手脚。只是因为本意识崩溃前的执念已经因为颜凡的身死而消解,刚刚获得身体掌控权的潜意识还来不及思考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百里遥身上的魔气吸引了齐乘风,也让他下意识的产生了消灭魔气拥有者的念头。只可惜这是潜意识第一次完全独立获得身体的掌控权,最终还是因为生疏而落入百里遥的圈套,被焦修杰抓住机会打晕过去。 已经尝到独自控制身体的甜头,齐乘风的潜意识自然不甘心再隐没于内心深处。对原本居处的排斥,让齐乘风的潜意识生出了查看本意识的念头,因为只有本意识再也无法掌握身体的控制权,他才能成为这具身体真正的所有者! 漆黑一片的虚空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来,齐乘风虽然看不见,但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只是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那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只可惜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所以也无法确定那个人究竟是谁! 第三百四十九章 意识之争 “他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心里想得话莫名在这片虚空中回荡,这让齐乘风感觉有些惊讶。因为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齐乘风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交流,只是在脑海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却已经化作了声音传出。 “原本以为你和我一样,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堪一击,实在是让人感到恶心!”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齐乘风却始终想不起在哪听过这个声音。不过对方话里的敌意却是清晰可闻,只是齐乘风此时的思绪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对方这话从何而来。 许是见齐乘风没什么反应,出言嘲讽的那人也不愿和他多说,竟然直直的朝他冲来!这番变化让齐乘风感到更加莫名其妙,对方的表现明显不怀好意,但这二话不说就动手的做法,也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可此时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连身体都感受不到的齐乘风,面对敌人骤然发起的攻击,连躲闪都做不到。为此,齐乘风除了略显紧张的等待,就只剩集中精力感受身周的一切,而这样做的结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一团如同阴影一般的人型存在正在飞快的朝他靠近,而在对方出现之后齐乘风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也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了身体的存在。只是和对方相比,自己的手中似乎少了些什么,直到“看”清了对方的样子,齐乘风才发觉自己少的是什么。 舞阳剑凭空出现在齐乘风的手中,无论触感还是重量都和平日里握着的一般无二。而就在舞阳剑出现的下一刻,齐乘风身周的虚无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正魔大战的战场之中! 无数的残肢断臂和破损兵刃被遗留在战场之中,被鲜血染红的地面看起来格外显眼。这个场景齐乘风已经不止一次的在梦魇空间中看到过,但每一次看到都能让他感到震撼。只是这一次,让他最为感到震撼的却不是这片战场,而是自战场一边正持剑朝他冲来的那人! 一袭青紫色的衣衫,看上去和青莲剑宗的制式剑士服有些相似,但其上妖艳的紫色花纹却绝不是素雅淡薄的青莲剑宗风格。与衣着相比,更加让齐乘风在意的还是对方手中握着的剑,以至于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在了剑上,而忽视了对方的模样。 那是一柄被青紫色剑光覆盖的长剑,虽然还是第一次以这种角度看到舞阳剑,但只一眼齐乘风就能断定,那柄剑正是舞阳剑无疑!这不禁让齐乘风感到有些压抑,右手上传来的触感和重量却是舞阳剑无疑,那对方手上的舞阳剑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疑问在齐乘风看到对方的模样时,全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因为那张脸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犹如在镜子里面看到的自己一样,只是对方身上总有些什么地方有些不大对劲,这种不对劲不单单只是因为镜中的自己是相反的,更多的还是气质上的差异。 齐乘风不知道别人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但绝不可能是对方现在这幅模样!微勾的嘴角虽然依稀能看到齐乘风自信时的模样,但那副自信中透露出的桀骜和不屑却让齐乘风感到陌生。那种自视甚高目空一切的模样本来绝不该在那张脸上出现,所以只是瞬间他就意识到这里恐怕不是现实世界。 想通了这一点,齐乘风的紧张也稍微缓解了一些,但面对直扑而来的敌人,他也没敢太过放松。不过很快,对方的一个举动再次让齐乘风感到惊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他的反应慢了半拍! 剑·八千式·一字斩!这个熟悉的招式赫然在对方接近到一定距离的时候被用了出来,一道青紫色的剑光自舞阳剑上疾射而出,直扑因惊讶而迟疑的齐乘风而去。 因为这份惊讶和迟疑,齐乘风的反应慢了半拍,远比从他手中施展出的剑·八千式·一字斩更快的剑光,在来不及躲闪的齐乘风腰侧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倒是头脑突然有些昏沉,一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齐乘风莫名感受到了恐惧,连忙闪身躲开了对方接踵而至的攻击。 或许是第一击得手的太过轻松,对于齐乘风的躲闪对方并没有刻意阻拦,反而在这一击过后停下了脚步,好整以暇的说道:“还是省省吧,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我所拥有的东西远比你要多得多!亏我之前还有些不放心,这下看来实在是我多虑了。” 齐乘风看了一眼已经恢复如初的伤口,又感受了一下身体的情况,直到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才向对方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似乎齐乘风的表现让对方放下了心,对于齐乘风提出的问题对方也不再无视,但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想法,反而是笑着反问道:“你觉得我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齐乘风的目光紧紧的盯在对方的脸上,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来,可除了轻视他再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从对方的反问中,齐乘风还是敏锐的联想到了什么,问题的答案或许自己真的知道! 一时间,齐乘风因为自己脑海中的猜测,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而与此同时,一个更加困扰他的问题出现了,如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样,那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让齐乘风不由得想起来之前中剑时的感受,自己分明因为那一剑失去了什么,或许问题就出在那种让他感到恐惧的“失去”上! 齐乘风的默不作声让对方显得有些不耐,但胜券在握的感觉还是让其尽可能的摆出了胜利者该有的风度,再一次的对齐乘风说道:“不必顾忌那么多,大胆的将你的猜测说出来,错了也不打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和梦魇空间类似的地方,无论是之前的虚空还是脚下的战场,感觉都十分相似。之前我还没有察觉,但在看清楚你的模样之后,我几乎就能确定这一点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乘风的话似乎说到了正题上,对方满意的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的答复,随即又笑着说了声:“继续!” “至于你......”齐乘风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怀疑自己的判断,但随即便坚定了神情,“你应该就是我心中的魔念!” 当齐乘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对面那张熟悉的脸上眉头一挑,不无意外的说道:“不愧是另一个我,这么快就猜到了,只是你的答案似乎有些不大准确!这里确实和梦魇空间类似,但之前那片虚空却不是,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当然是我动的手脚!” “提前和你说一句,如果还是在之前那片虚空,我是没办法把你怎么样的。但是在这里,如果不小心一点,你可是会死掉的哦!”答案已经揭露到了尾声,对方似乎也不介意露出自己狰狞的面孔,只是这份威胁却没让齐乘风感到多么惊慌。 “我该怎么称呼你?”齐乘风的问题有些突兀,完全看不出对方说的那些话,对他有什么影响。 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似乎让对方有些生气。那张带着玩味笑意的脸上,此时已经换做了怒容,但也仅仅只存在了片刻,对方就换做了一副刻意装出来的不屑一顾。 或许是为了让这幅模样看上去更真实一些,对方反击的话语也在随后脱口而出:“称呼就不需要了,从前我没有名字,但从现在起,你的名字就是我的名字!至于你,还是去死吧!之前我还想再和你多说几句,可是我发现你真的很令人讨厌,实在是一刻也不想和你共处下去,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消失吧!” 对方的话音还未落下,齐乘风就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虽然心中的疑问没能得到完整的解答,但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也知道光靠交流是没办法解决眼前的局面的。既然这样,那就只好动手了,哪怕不杀死对方,至少也要先制服对方,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答案。 剑·八千式·一字斩挥出,齐乘风下意识的选择了这一招作为起手式,可在剑光射出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了不妙!果不其然,见到齐乘风剑光射出,对方的脸上不仅没有惊慌,反而有一种正中下怀的得意神色。 青紫色剑光斜刺而来,擦着一字斩的剑光缝隙朝齐乘风要害刺去。这一剑看似普通,却正好卡在剑光的死角,由来不及收招的舞阳剑下方斜向上挑。换做旁人,想要刺出这惊才绝艳的一剑,必定要在剑道修为上领先齐乘风极多,可这一剑却完全出于了解! 对于自己所用的招式,齐乘风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对于剑客来说这一点犹为重要。剑·八千式·一字斩作为齐乘风最常用的起手式之一,其中蕴含的破绽他自然一清二楚,此时对方这一剑刺出的角度,就是他在心中曾经模拟过的! 第三百五十章 与己为敌 这一剑避无可避!齐乘风对这一点很清楚,不然也不会在出招之后就明白不妙,但他很快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处身这个古怪的空间,很多事情都无法以常理论之,那么寻常状态下无法躲过的一剑,就有了其他的破解之法。 以伤换伤,这就是齐乘风的选择!得益于之前“心魔”那一剑将其伤到之后伤口瞬间愈合的经历,使得齐乘风将这种正常情况下绝无可能奏效的打法,得以用一种近乎无赖的方式使出来。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的道理在这里行不通,因为原本受伤之后动作变形的顾虑已经不复存在,真这样交换下去一招过后谁更占优实在难说!齐乘风在破绽显露的下一秒就用出了剑·八千式·回风,大有一种回手一剑将两人一同刺穿的洒脱模样。 原本舞阳剑因为一字斩的剑势而停在齐乘风身体右侧,空门大开之下必定会被“心魔”刺伤右肩,这一招是无论如何都用不出来的。这个破绽之大,若换作是正常情况下,齐乘风甚至可能因此连继续握剑都难以做到,更别说挥剑回援了! “心魔”显然已经注意到了齐乘风的动作,但此时他也已是骑虎难下。一字斩起手这样明显的破绽自然不能轻易放过,而且他也料定齐乘风很快就会察觉到破绽的存在,所以第一时间就已经挺剑斜刺。两人身形相同兵刃相同,攻击距离就算有些微差别也不会太大,这样毫无保留的攻击一出,想要撤身又谈何容易? 也怪“心魔”太过大意,仗着对环境的熟悉程度高过齐乘风,心理上先天就存着一丝优越感。突然被齐乘风这样利用环境优势做出的反击一逼,顿时有些犹豫迟疑了起来。虽然共用一具身体,但“心魔”的前身乃是齐乘风的潜意识,即便与魔念融合,思维方式和心性修为也仍要比作为意识主体的齐乘风差上一筹。 这也是“心魔”之所以不甘心继续原本存在的原因,凭什么作为本意识的齐乘风就能够在外面操控着身体行动,只在遇到解决不了的情况才让他来收拾烂摊子,一开始就让他来操控身体不就好了吗?他再也不要回到原来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也再也不要听任本意识的指挥,他才该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犹豫和迟疑一扫而空,面对齐乘风回转而来的这一剑,“心魔”终究不敢硬受。剑势一转,擦过齐乘风的肩头,格在了舞阳剑的必经之路上!这般变化十分僵硬,自然比不上剑·八千式·回风的精妙,但也避免了被舞阳剑刺穿的可怕后果。 两柄舞阳剑撞在了一起,却并没有立刻分出高下。“心魔”这一剑虽然仓促,但其手中舞阳剑上的青紫色剑光明显要比齐乘风手中更甚,竟然靠着兵器之利未落半点下风。 这个结果明显让“心魔”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此时两人的实力并不相当!这也不难理解,作为潜意识的“心魔”,所拥有的力量是毫无限制的!可以说齐乘风体内潜力有多强,“心魔”的实力就有多强,这也是为什么走火入魔时的齐乘风会比平时强上许多的原因。 但齐乘风的本意识就不同了,受制于身体和精神的自我保护,很难在常态下发挥出自身最强的状态。原本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下这种限制也会随即移除,使得本意识和潜意识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相同,但魔念的差异却最终导致了二者实力上的差距。 惊之剑意带来的魔念,是齐乘风内心深处的童年惊惧衍生,本意识和潜意识在这方面所获得的力量是一致的。但除此之外,杀戮带来的魔念以及天魔策上的神秘魔念,在力量的供给上,却有了不同的变化。 这种变化就是认同感,对魔念的认同感影响了魔念所能够提供的力量。相较于本意识对魔念的压制,潜意识对魔念的态度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放纵了!齐乘风在和焦修杰的交手中主动入魔,这本就让潜意识和魔念获得了一次交流的机会,也正是这次机会让潜意识获得了成长。 当面对颜凡的攻势无法招架时,齐乘风的脑海中只剩下活下去这一个执念。这个时候的走火入魔与其说是无可奈何下的自主选择,倒不如说是在潜意识的影响下,齐乘风主动放弃了身体的控制权。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焦修杰才执意要挟齐乘风和颜凡分出生死,却始终不担心齐乘风会死在颜凡剑下,因为他早已看出齐乘风最终的选择必定会是走火入魔。 焦修杰的判断没有错,但他还是低估了齐乘风体内魔念的强大!以至于当颜凡身死后,与潜意识融为一体的魔念,产生了不愿回归原本境遇的想法。潜意识想要成为身体的主人,而魔念不想再被身体镇压,二者一拍即合,就变成了拥有独立思想的“心魔”! 感受到齐乘风剑上的力道,“心魔”脸上出现了一抹玩味的笑意,一股滔天魔焰瞬间在其身周引燃。与之前在红枭殿里打斗时相比,“心魔”身周的魔焰看上去更加顺从,再也没有那种翻滚不休的混乱之感。这说明魔念之间的争斗已经平息,而原本只在危机来临之际为求自保才合作的魔念,在融合之后会有多么可怕的力量,齐乘风马上就见识到了! 剑·八千式·瑶光!紧贴在一起的舞阳剑,因为“心魔”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在两人间爆发出了惊天的震响。咬紧牙关接下这一剑的齐乘风,右手上的麻木感才刚刚消散,借着这一剑的后座力倒飞而出的“心魔”就已经在半空中挥出了一道剑光,直朝还保持着招架动作的齐乘风斩去。 剑·八千式·一字斩!这招之前让齐乘风露出破绽的剑招,此时在“心魔”手中使出,却完全是另一幅光景。比之前齐乘风那道剑光更大更粗不说,青紫色的剑光还未及身就带着令人胆寒的毁灭感,从剑光之上齐乘风甚至看出了一丝剑·八千式·归元的影子! 由于“心魔”的身形本就在半空中飞退,这一剑后两人之间的距离彻底拉开,至少齐乘风绝对来不及在这道剑光及身前回击对方。剑·八千式·拔剑斩的破绽就这样被弥补掉了,虽然作为起手式这样的用法有些古怪,但眼下可没有时间让齐乘风思考这些。 对于自己的感官,齐乘风一向十分信服。既然在一字斩的剑光上感受到了类似归元的毁灭感,这一剑的威力就绝不可等闲视之!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右手的麻木,让齐乘风的动作停滞了片刻,此时留给他躲闪的时间明显已经不够。 但不躲闪也不意味着齐乘风就要直撄其锋,向右后方踏步的同时,齐乘风就已经做好了从侧面破开剑光的准备。剑·八千式·虎狩!舞阳剑斜向斩出,剑气凝结于剑尖之上,在和一字斩的剑光接触的瞬间才释放出去,意图将一字斩的青紫色剑光瞬间击穿。 然而剑·八千式·虎狩却并没能像往常那样穿透目标,而是在半空中被一字斩的一侧剑光牢牢吸住,在空气中消散而去!一字斩的剑光在飞行过程中伸展的比之前更大,覆盖范围的提升理应将其威力飞散,更何况齐乘风特意调整身形,几乎再一次使得其威力减半。 但眼前所见的一切却超乎了他的想象,连一半威力都不到的一字斩剑光,竟然将他全力使出的剑·八千式·虎狩直接消解,甚至还有余力朝他继续袭来!对这残余的剑光,齐乘风没有半点惧意,去力已尽的舞阳剑随手一挥就已经破去。可对方随手一剑就需要他连闪带接的两次应对,这份实力却不得不让他升起了担忧。 这样的担忧只持续了一瞬,更加麻烦的情况便出现了!刚才注意力都放在一字斩的剑光上面,对于抽身而退的“心魔”,齐乘风只是注意了对方停留的位置,确定对方在一字斩剑光袭来的时候无法干扰,就暂时忽略了对方的行为。 这份忽略本不应该,但齐乘风下意识的判断是依托于他自身的攻击方式的,缺乏远程攻击手段的他,在这种情况下的威胁还是比较有限的。可他也犯了和“心魔”先前一样的错误,那就是低估对方的实力,也低估了对方可能存在的变化! 剑·八千式·拔剑斩!这个齐乘风最为熟悉的招式之一,就在他应对完一字斩剑光后,成为了他眼下最大的威胁。先前因为一字斩的威势,剑·八千式·拔剑斩的气势被掩盖了下来,可当一字斩剑光散去,已经积蓄到一定程度的拔剑斩,就在此时露出了它狰狞的面孔! 熟悉的毁灭感再一次的出现,萦绕在拔剑斩周围那不断上涨的气势之中,让齐乘风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看来“心魔”真的从剑·八千式·归元之中领会到了一些他不曾领会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这份领悟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第三百五十一章 毁灭剑意 恶劣的局面让齐乘风没时间思考太多,在感受到剑·八千式·拔剑斩蓄力的同时,他就已经开始了剑·八千式·归元的蓄力,动作甚至比他的思绪还要快上三分! 这是一个武者必须具备的素质,对局面的判断和对招法的应用,必须成为一种接近于本能的东西。如果每一招每一式在出手之前还要在脑海中细细思考,那之中带来的迟疑和延误,就足够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了。 自齐乘风与“心魔”交手以来,两人身上都多次出现了这种迟疑,这无疑会给对方露出不少破绽。按理说这样的失误不该出现在齐乘风身上才是,到了这般实力,对敌时的应对本就该如吃饭喝水一般自然,又怎么会接连出现迟滞呢? 可问题是,齐乘风和“心魔”现在的状态都不完整,甚至可以说是大异于平常!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完全可以归咎于环境的因素,也可以说是必然的。两人此时所在的地方类似于梦魇空间,存在的形势也是意识体,思维对动作的传导比之操控身体时不知道要快出多少。 脱离了身体的桎梏,意识层面的交锋自然不存在什么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所有的一切全都基于思维。当思维不够集中时,相应的动作自然也会慢上半拍,这种时候还指望身体出于本能做出应对,当然会出现明显的延误。 当剑·八千式·归元的蓄力开始时,齐乘风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却还是显得有些晚了。“心魔”发现这一点的时间明显比他早,对这种变化的适应也明显更快,这才使得两人交手之后局面几乎出现了一面倒的压制。这不光是因为“心魔”的实力更强,也因为“心魔”对实力的运用更强,有了这两点在,齐乘风对自己的处境实在有些堪忧。 剑·八千式·归元的蓄力不可能到达最佳状态,“心魔”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原本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力时间就要比剑·八千式·归元短得多,再加上“心魔”蓄力在前,齐乘风蓄力在后,这其中的时间差带来的招式威力差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但齐乘风还是在第一时间选择了剑·八千式·归元,不是因为他这样做有什么别出心裁的考虑,而是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够应对“心魔”接下来这一剑了!剑·八千式中的剑招极多,青莲剑歌也绝对称得上精妙,但在提前蓄势的剑·八千式·拔剑斩面前,齐乘风真的没有太多选择。 与“心魔”的交手时间并不长,虽然齐乘风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气馁和惊慌,但心里却已经明白自己恐怕不是“心魔”的对手!在所思所学完全一样的情况下,对方拥有比自己更加高深的修为,更加精纯的魔力,甚至是更加深刻的领悟,齐乘风实在找不到打败对方的可能。 这不同于面对一个陌生的对手,哪怕对方的修为比齐乘风高深,招式比齐乘风精妙,他都还有血战到底不断思索胜机的坚持。无论是心机谋略,还是招法套路,都没有绝对的优劣,身处绝境之时甚至还能期许同伴或是师长的援手,这些都能让齐乘风保持战意。 但在面对自己的“心魔”时,齐乘风的心里完全一点把握都没有,这是一个不同于以往交手过的任何一位敌人的存在,在他面前齐乘风找不到任何优势。 看着那张带着张狂笑意的脸,齐乘风竟然不觉得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不同于自己那张在战斗中或冷静或焦虑的面容,那张脸上满是自信和骄傲,似乎那样的一副表情才更符合那张犹自稚气未脱的脸!他本该拥有这样的表情,他的实力和天赋对得起天才之名,也配得上手中这柄剑。 剑!一道灵光自齐乘风脑海闪过,他似乎抓住了什么,可却因为那股念头闪动得太快,以至于齐乘风最终还是没能把握住。而这时候,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势已经到了顶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心魔”的身子动了,挟裹着剑·八千式·拔剑斩强绝的气势,刚一移动身形就带起了可怕的气流,随着剑势飞快向齐乘风逼近!这一剑的威力早已超过了齐乘风所用过的任何一次,完全被青紫色剑光包裹的舞阳剑甚至已经看不清轮廓,只能从那不断逼近的毁灭气势感觉到它的存在。 齐乘风没有立刻出手,舞阳剑上的黑光仅仅只能覆盖剑尖和上半部分的剑身,距离蓄力满还需要许久。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够齐乘风将这一剑的威力发挥到极致,甚至这点时间的蓄力对剑·八千式·归元威力的提升微乎其微,但他就是不愿浪费这些许时间。 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了这一剑上,连带着黑光聚拢的速度似乎也变得快了几分,只可惜剩下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短到齐乘风不得不提前中断黑光的凝结。但就在这时,一股朦胧的战意和喜悦自手中舞阳剑传来,那股熟悉的感觉让齐乘风立刻明白,舞阳剑中的灵性被这一剑所引动了! 这样说不太贴切,应该说舞阳剑的灵性因为这一剑的威力而活跃了起来,毕竟舞阳剑的灵性一直都存在于剑中,只是并不会时时出现罢了!想要引动舞阳剑的灵性,需要战斗的强度达到一定程度,之前两人交手的激烈程度就已经足够,舞阳剑的灵性却在此时才被引动,这倒是让齐乘风感到有些奇怪。 不过再怎么奇怪,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之所以停止剑·八千式·归元的蓄力,可不是齐乘风自愿的,实在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了他不得不停下的地步!舞阳剑上活跃的灵性让齐乘风这一剑的威力更上一层楼,但却没让他的信心提升多少,抱着试试看的心情,齐乘风终于挥出了这一剑。 舞阳剑剑身上的黑光随着齐乘风挥剑的动作电射而出,速度竟然比平时还快了几分!带着毁灭性气息的黑光,将沿途的空气都侵袭得有些虚无,却威力不减半分的直朝“心魔”而去,使得提前一步因拔剑斩而刮起的狂风都静止了下来。 齐乘风这一剑的风华,竟似将“心魔”的风头都完全盖了过去,彼此间剑招尚未交接,气势上便拔得了头筹。可这一切却如梦幻泡影一般,在“心魔”手中舞阳剑出鞘后荡然无存,“心魔”身周原本滔天的气势在拔剑斩出手后竟然反而内缩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瞬,内缩的气势就像是吹气球一样,飞快的膨胀起来,将剑·八千式·归元的气势完全碾压!这是量的碾压,积蓄到极致的剑·八千式·拔剑斩完全忽略了黑光身上那股可怕的毁灭气息,直直的朝黑光斩下! 青紫色的剑光在接触黑光的瞬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雷声大雨点小的作为,让“心魔”这一剑看上去有些可笑。但两人脸上截然相反的表情却足以证明情况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因为“心魔”的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笑意,而齐乘风本就严肃的脸色,现在已经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 局面看上去好像是归元的黑光在不断吞噬消解拔剑斩的青紫色剑光,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从始至终二者都只是僵持,吞噬之说太过牵强,只不过是黑光的质量比青紫色剑光要高上一筹,所以从消解的速度来看二者出现了差别。 但这本就是可以预料得到的,若是归元的黑光连质量都弱于拔剑斩的青紫色剑光,齐乘风也没必要再顽抗下去了。真正让两人有如此表现的,是黑光和青紫色剑光的消解速度,或者说黑光被青紫色剑光消解的速度! 初听这话或许不觉得有什么,但这里面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不仅是黑光在消解青紫色剑光,青紫色剑光同样也在消解着黑光!尽管和黑光的消解速度相比,青紫色剑光的消解速度微乎其微,但这同样是相对而言的! 作为剑·八千式的习练者,齐乘风对剑·八千式·归元所产生的黑光再清楚不过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剑光剑气,而是实实在在的剑意!听上去有些无稽,甚至齐乘风至今都没能理解黑光存在的性质,但那道黑光的本质却是剑意,毁灭剑意! 这一点是羽殇告诉齐乘风的,但却并没有详细解释,原因是这里面的原理太过复杂,齐乘风的境界远未达到能够接触这一点的准线。羽殇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欺骗齐乘风,黑光的本质确凿无疑,而黑光所展现出的消解事物的能力,便是毁灭! 从根本上瓦解物体存在的基础,这使得无论是实体的物体还是虚无的能量,都在毁灭剑意的消解范围之内。所不同的是,相对于实体存在的物体,虚无的能量所能经受的消解要高得多。 但说一千道一万,就算毁灭剑意的效用再强,齐乘风所能做得也只是依照特定的法门使用出来,对于毁灭剑意的原理一概不知。而剑·八千式·归元的蓄力,也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任何一点疏漏都会使这一招施展失败! “心魔”之前就已经展露过对毁灭剑意的应用,但齐乘风只当是错觉或是偶然。但当剑·八千式·拔剑斩上也带上了这种特性时,无论再怎么不可置信,齐乘风也只能无奈的承认,或许对方已经通过某种方式,掌握了毁灭剑意! 第三百五十二章 意识本源 局面陷入了胶着,黑光和青紫色剑光在半空中纠缠扭转,却都无法越雷池一步。齐乘风和“心魔”手中的舞阳剑已经死死抵住了各自的剑光,不断朝其中继续汇入能量! 这样的做法完全称得上是事倍功半,已经从剑上喷涌而出的能量会使得剑身中的能量流传极其紊乱,在这种情况下注入剑身的能量,再次涌出时将会十不存一。 但两人还是这样做了,“心魔”是为了确保能将齐乘风毙于这一剑之下,哪怕浪费些内力剑意之类的,也在所不惜。何况剑·八千式·拔剑斩挥出后他本来也无法抽身,在剑势的引动下他这个主人反而沦为了剑的附庸。 齐乘风却有些不同,剑·八千式·归元从本质上和剑·八千式·一字斩都属于远程攻击,除了在出招时需要用心神和动作锁定目标,剑招用出后就不需要再另行操控了!事实上就算想要操控也不可能,黑光射出后只会朝着目标笔直飞去,沿途的一切都会遭受无差别的进攻。 毕竟剑·八千式·归元对于齐乘风来说只是一种行功法门,远还没到运用自如的地步,这种状态已经算是极限了。所以在黑光出手之后,齐乘风除了继续往僵持中的黑光中倾注能量之外,同样也可以施展其他的剑招!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当齐乘风刚生出这样的念头时,舞阳剑上的灵性就逼得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齐乘风确实没办法操控黑光,或者说他没办法理解毁灭剑意的存在,所以在明知道这一剑不敌对方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变招。 但舞阳剑灵却不同,身为一柄有灵性的剑,从剑·八千式·归元的蓄力开始,黑光的一切就都受其支配。勃发的战意使得舞阳剑的剑灵不允许自己在敌人面前露出半点软弱和退避,所以齐乘风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舞阳剑的抵触。 除了抵触,齐乘风还感受到了一些别的东西。这种感觉似乎是舞阳剑的剑灵所传来的,就像是在对主人陈述利弊一样,一种若是临阵变招,黑光就会彻底瓦解的念头出现在了齐乘风的脑海。 这是齐乘风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受到舞阳剑中剑灵的意志,也让他明白这柄剑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凡。经过剑灵的提醒,齐乘风很快就注意到了黑光的不同,就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一样,连接在舞阳剑和黑光之间,甚至让齐乘风有一种自己能够通过舞阳剑来控制黑光的感觉! 无论这份感觉是否真实,齐乘风都没打算忽视舞阳剑的意愿。一旦真因为变招致使黑光彻底消散,面对紧随之后的青紫色剑光,齐乘风想不出自己还能有任何应对之法。既然这样,倒不如在黑光消耗殆尽之前等待机会,最后再考虑要不要在那个时候变招! 有了这样的考虑,齐乘风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舞阳剑和黑光之间的连接究竟是否存在,齐乘风无法确定,但这并不妨碍他尝试着利用舞阳剑为媒介,向黑光中传输能量。就这样,齐乘风和“心魔”因为各自的考虑,竟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向僵持的中心注入能量,颇有将一切都寄托在这一剑上的打算! 这一番变故说来复杂,其实也不过是一瞬之间发生的事情。交错在空中的黑光和青紫色剑光,甫一接触就急剧消融,速度之快远不是两人后续的增补能跟得上的。原本像这样威力的剑招相撞,势必会带来惊天的响动,可毁灭剑意的特性,却使得以僵持在半空中的剑光为中心,方圆三丈内彻底成了真空地带,连声音都无法传出。 这样的变故明显不在两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一时间均感身周压力剧增,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好在这本就是在类似梦魇空间的环境之内,两人存在的本质也不过是意识体,就算少了空气也并无大碍。只是这样的变故终究让“心魔”脸上的笑意消失,因为他发现事情似乎开始有些超出他的掌控了。 按道理来说,这处空间是以秘法营造出来的,虽然手段粗浅,但本质却和梦魇空间一般无二。虽然是依托意识海营造的空间,但这里确实不被意识海庇护的所在,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真正将思维抹除! 之前齐乘风身中“心魔”一剑,虽然身体立刻复原,但却感觉丢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那种感觉让齐乘风感到莫名的惶恐,却在细细探查后什么也没有发现,身体没有任何异样,就连实力也没有任何折损。 其实齐乘风虽然是因为中剑才出现异样感觉,但其真正受到的伤害却并不在身体上。当潜意识和魔念一拍即合后,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夺取身体的控制权!虽然齐乘风精神萎靡,甚至因为颜凡的死进入深层次的封闭状态,但只要在意识海中温养足够的时间,总归有重新掌控身体的时候。 这种结果不是“心魔”想要看到的,忙活一场却是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他已经受够了,这具身体只能拥有一个主人!但说起来容易,想要做到这一点却很难,本意识毕竟才是身体原本的主人,哪怕再怎么衰微,也不是潜意识能够比拟的。 完整的思维和感知,这是潜意识所没有的。本意识所具有的后天学来的一切,与潜意识代表的身体本能,本就是截然相反的存在,甚至还会因为这些学识压制本能的迸发。但想成为身体的主人,潜意识所欠缺的就是这些东西,只有具备了这些思维和感知,潜意识才能真正取代本意识成为身体的主宰。 处身意识海中,受到的任何伤害都是精神上的,若是抛开两人现在具象化出来的形象,齐乘风就会惊讶的发现,他在意识海中的存在形式远比“心魔”要“高大”得多!若是正常情况下,“心魔”与齐乘风在意识海中正面相碰,精神力量巨大的差距会让“心魔”瞬间土崩瓦解。 但天魔策上衍生出来的魔念却给潜意识带来了一个反叛的机会,那就是两人此时身处的这个空间。这个基于意识海诞生的梦魇空间,即具有让意识互相吞噬吸收的特性,也具有将意识具现化的能力。完整的精神体“心魔”自然没办法应对,但从齐乘风身上剥离出来的散碎记忆却不同! 如果能从“心魔”的角度审视,齐乘风就会发现,自己在意识海中的大小,已经因为腰侧中剑而缩小了一些。而与之相对的,却是“心魔”在意识海中的大小变大了一些,虽然这个变化不算太大,但只要齐乘风在“心魔”剑下不断受创,后果的严重性不难想象。 但这并不是说“心魔”就稳操胜券了,实力上的优势虽然让他在此时占尽上风,但本体的孱弱却让他不得不更加小心。齐乘风可以中上几剑无动于衷,甚至被重伤几次也能凭借海量的记忆保留意识,但“心魔”却没有这番待遇。 孱弱的本体使“心魔”不得不通过吸收齐乘风的记忆碎片壮大自己,但这种壮大却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如果说“心魔”在意识海中的存在大小是“十”,那么一开始齐乘风在意识海中的存在大小就是“一百”! “心魔”能通过对齐乘风造成伤害使得组成他身体的意识脱落一部分,但这一部分的大小却受到了限制。本身只有“十”的“心魔”,如果一开始就从齐乘风身上削去大于“十”的意识碎片,那么接触之后“心魔”不单无法吞噬这部分意识碎片,反而会被齐乘风的意识同化,最终被其重新纳入体内。 所以“心魔”虽然先行出手趁齐乘风不备伤了对方,却没有立刻斩尽杀绝,反而摆出一副不屑模样,就是为了能消化这一剑的收获。而有了这一剑的成效,“心魔”对自己消灭吸收齐乘风的信心更甚,从而有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剑·八千式·拔剑斩和剑·八千式归元的高下之分肉眼便可分辨,之前下意识的求胜,反倒忽略了这一招若胜的太过,自己又能否从中得到好处。一念及此,“心魔”手上继续往舞阳剑中灌输内力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细细观察着黑光的变化。 齐乘风自然不知道“心魔”的打算,虽然对“心魔”的动作也略有察觉,但也猜不到这么深的地方。反倒是他自己,在通过舞阳剑向归元输送力量的过程中,察觉到了些许不对。按理说已经出剑后的剑·八千式·归元,比之剑·八千式·拔剑斩与出招者的联系更弱才是,这也意味着后续供给力量的阻力更大。 但齐乘风却并未感受到这种明显的阻力,反而觉得十分顺利,十成的功力倒有九成都注入到了归元之中。若不是局面依然是“心魔”占优,齐乘风都有些忍不住想要探查舞阳剑的异变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分而食之 距离两人出招已过了十数息,这样长时间的胶着其实并不常见,而两人这一剑也即将分出高下。剑·八千式·归元的黑光虽然毁灭剑意更甚,但量上的差距实在太大,哪怕齐乘风已经全力支撑归元的消耗,也还是棋差一筹。 好在齐乘风由于剑招的优势,能够提前“心魔”一步收招后退,以此减少自身的损失。饶是如此,“心魔”手中的舞阳剑也还是带着青紫色剑光,在齐乘风来不及闪避的左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顿时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出现在齐乘风胸中。 来不及细想这种感觉的由来,挥剑阻断“心魔”追击的路线之后,齐乘风飞快的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左臂上深可见骨的伤痕此时已经完全愈合,若不是之前那种感觉太甚,齐乘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未受伤。 “心魔”并没有因为一击得手继续追击,这让齐乘风感觉有些古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么浅显的道理对方不会不懂,若说只是因为高傲自大才摆出这幅姿态,齐乘风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对方出招间的果决和狠辣,一点也不像是高傲自大者能做到的,反倒是关键时刻的几次迟疑,让齐乘风心中起疑。除此之外,受伤后的奇怪感觉也让齐乘风有些担心,这一次受的伤比上一次还重,受伤后的不适也比之前更甚。那种失去什么的感觉让齐乘风十分不安,这样下去会导致什么结果,他一无所知! 未知的事物会让人感到恐惧,齐乘风自然也不会例外。见到对方没有追击的打算,齐乘风便将心中疑惑道出:“既然你和我本是一体,和我分出高下又有什么好处?” “心魔”却没像之前那样对他的回答做出反应,只能持剑静静的看着他,一副看死人的样子!被这种目光看的有些头皮发麻,齐乘风明白寄希望于对方告知真相不太现实,开始在心里苦思破局之策。 首先就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来这里之前又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不弄清楚,齐乘风接下来的应对也不会有什么变化,除了在对方剑下疲于奔命最终败亡,不会有其他可能。 这么苦思冥想之下,倒真让齐乘风想起了些事情来。这还得益于“心魔”为了消化齐乘风的记忆碎片而没有立刻出手,也给齐乘风带来了思索的时间,也让齐乘风从对方的存在想起自己之前走火入魔的事情。 齐乘风还记得自己在颜凡的逼迫下进入了走火入魔的状态,如今自己和“心魔”同时出现在这里,那颜凡怎么样了?心中一个念头不可抑止的升了上来,齐乘风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却始终想不起来记忆中最关键的部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两人所处的空间竟然开始出现一些异变。远处的天空中开始出现一些细碎的虚空,将虚空之外无尽的黑暗投入到了两人的眼帘。一个金色的人影在虚空的一角露出,而站在他对面的却是一个与他轮廓相似的紫色人影。 两道身影都十分模糊,但色彩和大小上的区别让这两道身影很容易区分。齐乘风还想看的更清楚一些,情不自禁的朝虚空的方向探了探头,眼角余光却发现“心魔”已经持剑逼了上来。 和之前的淡定从容不同,此时的“心魔”脸上写满了焦急。这片空间开始因为齐乘风的情绪变得不稳定起来,一切的根源便在颜凡之死上。巨大的精神打击让齐乘风的意识陷入了自我封闭,这是一种特殊的自我保护手段,为的就是不使精神在巨大打击下崩溃。 若换作是正常状态的齐乘风,哪怕心神受损,也绝不是“心魔”能够反抗的。要是真那么简单就能夺取身体的控制权,那些走火入魔的人恐怕一个也别想活下来,失去了本体意识的存在,只靠潜意识的本能,最终只会成为一个只知杀戮的野兽。 这样的情况并不常见,而且大多都是本体意识承受巨大的精神打击之后彻底崩溃,致使身体完全由潜意识掌控。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潜意识无法从崩溃的本体意识身上获得增长,不完善的意识就算能操控身体一时,也终究会因为无法适应生存在杀戮中灭亡。 “心魔”想要的不是同归于尽,而是在吸收本体意识之后成为身体唯一的主人。这就使得他即需要一点点从齐乘风身上剥离记忆碎片,也不能让其出现精神崩溃的状态。简而言之,最想让齐乘风死的是“心魔”,最不想他暴毙而亡的也是他! 除此之外,意识海中的争抢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先天出于劣势的他,虽然能够随时退出意识海以避免争端,但同样也会失去发展壮大的机会。一旦现在所处的空间瓦解,“心魔”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重新创造出一个相同的空间。 而精神上的打击是会随着时间愈合的,颜凡的死对齐乘风的打击虽大,但齐乘风的心性修为本就不俗,这份打击会持续多久就连“心魔”也说不准。别看现在齐乘风只要想起与颜凡之死相关的记忆片段都可能出现精神崩溃的状况,那也只是这件事才刚刚发生,落入意识海深处的齐乘风根本来不及抚平精神上的创伤,就被“心魔”抓住机会又从意识海中掠夺了两份记忆。 若是这片空间崩解之前“心魔”还不能在意识海中获得与齐乘风平起平坐的地位,留给他的选择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先行退出意识海。虽然这样做能够让他在齐乘风精神恢复之前完全掌握身体的控制权,甚至还能重新寻找机会在意识海中消灭齐乘风,但这样做的变数实在太大。 天知道齐乘风什么时候才会再次出现精神受创的情况,而一旦齐乘风恢复意识夺得身体的控制权,潜意识就会再次与魔念分开。到那时候,魔念会不会因为不想被镇压而和齐乘风达成妥协,反过来吞噬潜意识,就连“心魔”也难以预料。 事实上,无论是潜意识吞噬本体意识,还是本体意识吞噬潜意识,对魔念来说区别都不大。已经完全扎根齐乘风体内的魔念,在和齐乘风的意识结合之后,带来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有了自主意识的潜意识已经不可能回到原来的状态,齐乘风就算掌握身体的主导权,也必须处理这个时刻都会干扰他选择的存在。如果不想冒着成为傻子的风险彻底清除潜意识的存在,那留给齐乘风的选择就只剩让本意识和潜意识合为一体。 所以无论怎么发展,魔念的壮大都是必然的,区别只是以后这具身体的主人到底是齐乘风还是“心魔”!从理论上来说,魔念还是更看重潜意识的,毕竟潜意识所带的负面情绪远比本体意识要多得多,而魔念的发展壮大是很依赖于这些负面情绪的。 但从长远来看,本体意识作为主导对生存来说更为有利。过度的杀戮和负面情绪很容易引来仇敌,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四处惹祸,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倒不如用更长的时间,换取更稳定的进步,这也更符合魔念的发展壮大。 只可惜齐乘风对魔念的压制太过坚决,尤其是对他体内代表杀戮和天魔策魔念的部分,更是丝毫没有留情。可恰恰这两股魔念的地位远在齐乘风体内从惊之剑意中诞生的魔念之上,于是在彻底放开魔念进入走火入魔之后,天魔策中的魔念就成为了三股魔念的主体。 相较于仇恨和杀戮这两种极为单纯的魔念,天魔策中的魔念无疑要复杂的多。于是在齐乘风本体意识因为即将崩溃而进入意识海深处时,魔念第一时间就与潜意识达成共识,形成了“心魔”的存在。基于种种顾虑,“心魔”现在要做的,就是在齐乘风意识崩溃,或是回归意识海之前,确保自身的存在比齐乘风更强! 青紫色剑光直奔齐乘风胸口而去,剑·八千式·破虚出招时,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一扫之前的迟疑之色。两剑得手之后,“心魔”的本体更加强大,连带着他的出手也能更放得开!这一剑虽是存着将齐乘风注意力从虚空吸引回来的打算,却也存在顺势伤敌的想法。 面对“心魔”的来势汹汹,齐乘风也不敢大意,连忙收回看向虚空的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心魔”身上。舞阳剑上剑光一闪,青白色剑光已经布满剑身,比之“心魔”的青紫色剑光虽然弱上三分,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已经激发灵性的舞阳剑在剑光凝结的瞬间就是一阵嗡鸣,似乎在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齐乘风却没有舞阳剑那么乐观,对于之前连续在“心魔”剑下吃瘪的遭遇,他还有些心有余悸,同时也对“心魔”手中舞阳剑始终没有出现的异样有些好奇。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临敌破绽 作为一柄为魔门之主量身打造的宝剑,舞阳剑理应会在魔力的灌输下有些特殊的表现才是,可齐乘风却一直都没有看出这方面的端倪。对此他也曾经思考过可能存在的原因,最终将最大的可能性锁定在他魔力的不足之上。 江湖上关于魔器的传闻时有出现,其中不乏一些让人垂涎的神兵利器,但老一辈的江湖人士对此都讳莫如深。不是这些兵器不吸引人,实在是得到了也未必是件好事,与“魔”字沾边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只要接触就有可能被魔器上的魔念影响,时日深远后走火入魔便是必然的,甚至还有传闻有人被魔器控制心神,成为魔器的附庸! 舞阳剑虽是魔门之主的兵器,但因为诞生后不久就陷入封印状态,受到的影响并不算深。不过舞阳剑却也是一柄魔器,这一点毋庸置疑,哪怕剑内所存魔气极其稀薄,可那一丝魔气之精纯却能让人叹为观止! 这一点是齐乘风在触碰到天魔策后发现的,之前虽然能在梦魇空间中感应到一丝魔气,但齐乘风一直以为是魔门之主遗留下来的游离魔气。在天魔策中的魔气通过触摸传导到齐乘风体内后,他才明白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亲身体验过天魔策上的魔气后,齐乘风很快就明白那一丝微弱魔气是舞阳剑上的。 一柄自带魔气的剑,自然是魔器无疑,而这一丝魔气的源头,毫无疑问是来自于魔门之主的。原本这个发现让齐乘风十分担心自天魔策之后,再被舞阳剑中的魔气侵染。但也许是时间太久,再加上剑冢中的独特环境,舞阳剑中的魔气在精炼和耗损中变得精纯的同时,也变得无比稀薄,完全没有半点外泄的意思。 在先后纳入几种魔气入体之后,齐乘风对魔气的分辨也有了一丝心得,而舞阳剑中的那丝魔气在经过确认后,已经可以断定其与杀戮有关。联想到这丝感应之所以变得明显,也是在梦魇空间中受到天魔策魔念影响而走火入魔之后出现的,那一场丧失神志的杀戮恐怕正是这丝魔气再起的缘由! 原本这件事情齐乘风已经有些记不大清了,虽然舞阳剑在他手中之后那丝微弱魔气也在逐渐呈现出复苏的劲头,但因为那丝魔气太过精纯,想在短时间内恢复到一个让齐乘风这个主人受到影响的程度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在此时却有所不同,齐乘风的实力之所以弱于“心魔”,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魔气的差距。以前还不觉得,失去之后齐乘风才发现,魔气对他实力的影响,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如此巨大。没来由的,齐乘风对舞阳剑中的那一丝魔气升起了一丝期待! “心魔”可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齐乘风想了这么多,担心空间破碎导致功亏一篑的他,已经挥舞着舞阳剑朝着齐乘风攻了攻来!剑·八千式·清野首当其冲,带着披靡一切的威势横扫而来,青紫色剑光在这一剑下魔气大炽,将“心魔”的身形都衬托得有些虚幻。 齐乘风对剑·八千式的熟悉自不必说,但每次见到“心魔”出手,他都会由衷的在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换做是自己能够做得像对方一样好吗?虽然是因为少了魔气的增幅,但齐乘风也知道,真让自己和对方处境互换,他也有很大可能做不到对方那样的运用。 使用相同的剑招是无法招架下“心魔”的攻势的,在修为明显弱于对方的情况下,除非对招式的理解更甚一筹,否则必败无疑。很可惜,齐乘风在这方面别说占优,连均势都算不上,所以想要破解“心魔”的招数,唯有另辟蹊径。 这样的情况其实对齐乘风来说并不陌生,出山以前与他切磋最多的就是师傅羽殇和太上大长老李小帆,两人从来都是压制修为用与齐乘风相当的实力,或是更低微的实力打败他,用的招数也全都是齐乘风所会的招式。 两人之间的唯一区别恐怕也就是侧重点不同罢了,羽殇用的是剑·八千式,而太上大长老用的则是青莲剑歌!正因如此,在“心魔”刚刚现身时,齐乘风表现的虽惊不惧,因为对他而言这也就是一个压制了实力的师傅而已。 后来的交手让齐乘风打消了这个可笑的想法,却也让他找到了一个清晰的对敌思路。之前还没来得及尝试就被“心魔”以一连串的压迫逼的他不得不正面迎敌,但在“心魔”急于分散齐乘风注意力而发动的仓促攻击中,齐乘风却找到了机会! 这个机会有些渺茫,因为在次数众多的切磋中,齐乘风能够从羽殇手上占得上风的次数也极其有限,更别提打败羽殇了。虽然这之后齐乘风实力的增长十分迅速,但他此时面对的敌人也不是羽殇,而是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的“心魔”! 剑·八千式虽然招法精妙,但也不可能毫无破绽。面对“心魔”攻来的剑·八千式·清野,最好的破解方式当然是以力破之,其次便是寻找破绽再针对破绽发起反击!以力破之的方法自不可取,两人的角色交换倒是可以,真要是选择硬碰硬的方式,那才是“心魔“正中下怀! 第一个办法行不通,就只剩下第二个办法了。正常情况下以齐乘风的眼力想要从这种级别的剑招中寻找到破绽,那必然是千难万难的,但剑·八千式却不同!如同剑·八千式·一字斩一样,齐乘风对自己所学的剑招全都细细研究过,以寻找破绽和不足,再针对这些破绽和不足加以纠正。 这个过程自然不会是一帆风顺的,事实上以齐乘风的眼力,所发现的所谓破绽,许多反而是那一招中的精妙所在。而且也有不少是因为齐乘风在施展剑招中不够灵动,生搬硬套的运用导致在实战中反而出现错漏。 一板一眼的招式运用虽然算不上错,但你的敌人可不会是一成不变的。剑·八千式虽然招式繁多,但也不可能一招一式恰好就能应对所有的情况,这个时候就需要在出招时进行抉择了!有时候这种顺应情况的变招会让招式威力下降,但起到的作用反而会更好,而这之间的度,也就只能靠经验了。 出山之前齐乘风在这方面就尤其刻苦,这也使得他那时的实力就已经极为惊人了。羽殇正是看出以齐乘风的修为,需要的已经不是苦练,而是与人交手的经验,才会支持齐乘风下山闯荡。而齐乘风也没有辜负羽殇的期望,甚至远远超出羽殇的期望,在夺剑大会上实力突飞猛进,最终成为了八位胜出者之一! 剑·八千式·清野的破绽极少,但这也是要分情况的。作为衔接追击用出自然破绽极少,但用这一招起手却有所不同!高手过招讲究有的放矢,出招前就要寻找对手破绽,随后以相应剑招破敌制胜。齐乘风之前虽然因为虚空裂隙而略有分神,但注意力却并未从“心魔”身上移开,自然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这样一来,“心魔”这一招也就算不上先发制人了,甚至都带着一丝无计可施下的牵强!不过不得不说“心魔”的实力和对敌的手段经验之精湛,在这样勉强的情况下硬生生用狂猛剑势将这一剑的破绽隐藏的极深。 若是面对的对手是其他人,想要在这一剑中找到明显的破绽可并不容易,但在齐乘风的眼里,却并没有那么困难!舞阳剑略微调整,一招角度略有些偏移的剑·八千式·虎狩便施展了出来,这一剑与剑·八千式·清野同样是横斩而出的剑招,威力也并不能完全压制“心魔”这一剑,却在出剑后让“心魔”眉头高高皱起。 青紫色剑光突的一滞,竟在两人剑招相接的前一刻临阵变招,说不出的仓促和狼狈。看上去本来旗鼓相当的两剑,却在交击前的瞬间分开,实在让人难以理解。若是让不知情的人见到,说不定还会觉得“心魔”这一剑看上去更为不凡,更像是故意放水一般。 可实际上,“心魔”对这一剑交击后的结果十分清楚,若不果断收剑,受伤的必定是他!虽然无论是修为还是魔力此刻的他都占尽上风,但生死相搏时,这些可不是决定性的因素。剑·八千式·清野的破绽齐乘风能看出来,“心魔”自然也不例外,既然分散齐乘风注意力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一剑便成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存在! 不过“心魔”想要抽身退走,齐乘风却不愿就这样简单放过对方的这个破绽。剑·八千式·虎狩虽然因为“心魔”的收招而短了一分,但仍被齐乘风就势斩了出去!青白色剑光在舞阳剑划过的瞬间猛的一黯,剑势却已经在无形中击发了出去。 齐乘风这一剑略有些明显,但“心魔”的破绽着实不小,面对这执着追来的一剑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原本齐乘风以外对方会硬受这一剑,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竟然选择了更为不利的方式!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严防死守 生死相搏时,越是惜命的往往死得越快!这句话虽然不知道最早自何人嘴中道出,但其中蕴含的道理却不难理解。只要不是实力相差悬殊的对手,临敌之际多少会出现一些不及回护的破绽,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法避免的,无非就是多少而已。 当这种破绽出现时,一场心理上的博弈就已出现。别以为对手露出破绽就是机会,对高手来说,有时候自身的破绽也能成为可以利用的杀手锏!以伤换伤,以伤换命的做法在生死相斗中从来都不缺少,为了眼前的一点小便宜伤了性命的更是多如牛毛。 但除此之外,一些无法挽回的破绽也是有讲究的。有时候一味护卫周身安全,反而会露出更大的破绽,反倒不如用一点轻伤换取主动,甚至还能借此反击。而若是执意挽回破绽,就不得因为破绽的出现做出更多的应对,但对手在占得先机的情况下,又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应付得了的? “心魔”此时的情况就是如此,因为剑·八千式·清野的收招破绽,这一剑他已经避无可避。但避无可避却不代表没办法应对,提前抽身本来就让齐乘风这一剑的威力大减,硬接下来也不是不行。 可帐不是这么算的,对方出一招你却需要两招乃至更多的招数招架,那这中间空出来的时间,敌人又岂会放过?齐乘风的剑·八千式·虎狩虽然因为“心魔”的提前收招难以发挥原本的威力,但在执意施展之下也将“心魔”的躲闪空间完全封死,这使得“心魔”除了硬接这一剑之外几乎别无他法! 只是接下这一剑之后呢?之前“心魔”就以类似的方式占得先机,随即以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力逼迫齐乘风不得不被动应对,反而付出了更大的代价。此时两人角色互换,齐乘风不相信“心魔”会看不到这一点,毕竟这样的破绽足以改变战局的胜负。 而除了硬接这一剑之外几乎别无他法的意识,当然不是“心魔”还能及时闪避。对自己的身法齐乘风很清楚,就算有魔力的增福,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距离下躲开这一剑,这里的其他办法,其实也还是硬接! 不过硬接归硬接,用的却不是剑,而是人!主动以受伤为代价,消除齐乘风进一步获得优势的可能,甚至以受伤为代价换取反击的机会。这在齐乘风是最合理的应对方式,甚至若是两人角色交换,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个方法。 “心魔”的本体是齐乘风的潜意识,连主体意识都会选择的冒险举动,潜意识当然也不例外。但偏偏“心魔”还是选择了用舞阳剑强行招架,甚至不惜露出更大的破绽!这让齐乘风完全没有料到,甚至连抢攻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机会一闪即逝,就在齐乘风变招向“心魔”刺去时,“心魔”那因为强行招架而立足不稳的右半边身体,因为齐乘风这略微慢了半拍的攻势,险之又险的与其错身而过。不过由此引来的第二个破绽,却比之前更加明显,已经错失一次良机的齐乘风哪里肯轻易放过。 舞阳剑上青白剑光大炽,一剑落空后毫不停留,再一次的冲着剑身已经明显偏到一边的“心魔”而去。这一剑因为时间充裕,齐乘风用的乃是剑·八千式·挑月,斜挑而上的剑尖在青白色剑光的映衬下,倒真有一种将月亮挑于其上的感觉。 本就立足不稳,舞阳剑又因为之前的招架而来不及回防,“心魔”面对齐乘风这灵动无比的一剑,看上去似乎已经完全没有应对之法了!但齐乘风这一剑终归还是落空了,因为“心魔”做出了一个令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举动,那就是顺着挑月的剑势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 这是至今为止齐乘风所学的任何招法中都不会有的应对方式,后心着地后的颠簸会让落地瞬间完全失去抵抗能力,而在此时面对敌人居高临下的攻势,就更加难以躲避了!可以说用这样的方式躲闪,无异于饮鸩止渴。 但“心魔”偏偏就这样做了,而且不仅做了,这样做的效果还极佳。齐乘风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剑·八千式·挑月的追击下安然落地,却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刚想一记剑·八千式·开山力劈而下时,对方却已经用一招剑·八千式·回风将齐乘风逼近的身形给迫了开去。 直到这时齐乘风才发现,虽然自己以剑·八千式·虎狩抢占了一招先机,但“心魔”却硬生生用两次躲避,为自己节省出了一次出招的机会。这一番较量中齐乘风一共出了四招,而“心魔”却用了三招和两次躲闪,就用齐乘风预想之外的应对方式接下了这一轮攻击。 已经被剑·八千式·回风逼开身形的齐乘风来不及阻止对方一跃而起的动作,却也在抽身退后的同时向其挥射出一道一字斩的剑光。刚刚跃起的“心魔”在剑光袭来时明显有些慌乱,但仍用舞阳剑精准的接下了这一击,将局面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僵持。 天空中的虚空裂隙在两人一番交手后似乎有恢复原状的趋势,“心魔”见状心中顿时长吁一口气。看来激烈的战斗也让齐乘风没工夫分心他用,脑海中对颜凡身死记忆的追寻也暂时放了下来,意识不曾受到冲击的状态下,以意识海为基础创造的这个空间自然也稳定了下来。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心魔”在调整好了状态之后,再一次的向齐乘风发起了攻势。只是这一次没有了私心杂念的影响,“心魔”也并没有露出太多破绽,一招中规中矩的起手式朝着齐乘风刺了过去! 剑·八千式·连刺!这招齐乘风已经能够幻化出最多九道幻影的剑招,此时在“心魔”手中赫然已经化为十二道虚实交杂的剑影,威力增长之大简直难以想象。这又是一个即便齐乘风在全盛状态下也无法使出的剑招,也让齐乘风对错失先前那个机会万分懊恼。 有了之前的失误,齐乘风可不认为对方会继续露出那样的破绽。不过懊恼也无济于事,面对再次攻来的“心魔”,齐乘风也只能强打精神寻找破局之策,一边出招应对一边分心苦思。 全神贯注之下齐乘风尚且不是“心魔”的对手,这样三心二意的应对自然就更加不堪。一时间,齐乘风被“心魔”暴风骤雨般的攻势打得别说还手之力了,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带着青紫色剑光的舞阳剑不知已是多少次在齐乘风身上划过,留下的一道道伤痕虽然转瞬间便能痊愈,却让齐乘风不断感受那种空落落的感觉。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齐乘风浑身上下已被“心魔”手中的舞阳剑带出数十道伤痕,大大小小加起来都足够让正常情况下的齐乘风失血过多而亡了。不过因为齐乘风的刻意抵挡,这些伤痕每一个都属于无伤大雅的伤害,利用此处空间的特殊性,也还是勉强支撑了下来。 这样的付出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齐乘风此刻已经在“心魔”身上发现了一个看似弱点的存在,那就是害怕受伤!一开始齐乘风还以为对方是因为修为占优,而有十足把握应对自己的反击,甚至连之前招架剑·八千式·虎狩的行为也被他当做是一次巧合。 但在不断的交手过程中,齐乘风却渐渐的发现,或许那时“心魔”所露出的破绽并不是巧合,而是他别无选择!因为修为的差距,齐乘风很难在这样的交手中寻找到让“心魔”感到威胁的攻击机会,但以伤换伤的打法却还是能够尝试的。 每到这个时候,齐乘风就会发现对方的攻势明显有所缓和,不少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防止以伤换伤的情况出现。原本这种行为也勉强解释得通,毕竟能完胜对手的情况下,谁会愿意和对方以伤换伤呢?可这种行为在这一处空间就有些说不通了,至少换做齐乘风身上,这种极度抗拒受伤的行为有些不太正常。 带着这份怀疑,齐乘风特意增加了以伤换伤的次数,甚至不惜以自身重伤的代价换取对方的轻伤。当他发现每到这个时候,“心魔”宁愿放弃到手的机会也要确保自身安全之后,心中的怀疑已经彻底得到了证实。 “心魔”在有意避免自己受伤,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从自己受伤的经历来看,那种每次受伤都会出现的,仿佛丢失什么重要东西的感觉,应该就是问题的关键。可这对于齐乘风来说意义不大,即使问题的关键在于此,齐乘风也还是不知道自己受伤后失去的到底是什么,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对方在担心的到底是什么? 除此之外,齐乘风还有另一个猜测!或许对方和自己不一样,一旦受伤就不会愈合,以伤换伤的消耗对方根本承担不起。这个猜测比之前那个猜测用处稍大,至少齐乘风能从中看到取胜的希望。但这里面却存在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该如何验证! 第三百五十六章 溯本追源 “心魔”的严防死守是基于自身占尽优势的实力而来的,在存心不与齐乘风以伤换伤的情况下,实在没有什么办法可想。所以这两种推测看似都直指对方弱点,但对齐乘风来说,可以利用的也无非是以此获得喘息之机。 这样下去对齐乘风来说无疑是十分不利的,多次受伤带来的影响还未体现出来,但这种毫无取胜之机的僵持到最后必定是以他的败亡为结局。从对方的表现中无法找到破解之法,齐乘风也只好从自身寻找破局的契机! 其实齐乘风的猜测没有错,“心魔”确实没办法承担受伤的后果,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由两者的存在形式带来的。作为潜意识的“心魔”,天生在掌握身体的操控权上就弱于本体意识,这也使得两者在意识海中的存在相差极大。 “心魔”虽然能够通过杀伤齐乘风,来夺取他体内的记忆和身体控制权,但这个前提是他能够消化吸收。承载着他记忆和思维的意识本体只有“十”的限度,这使得“心魔”每次从齐乘风身上所获取的好处最多也不能超过“十”,否则过于庞大的意识反而会将“心魔”同化,变为齐乘风本体意识的一部分。 “心魔”的本体是可以成长的,但这却需要时间彻底消化从齐乘风那里夺取的记忆。分化容纳是一件事,消化吸收又是一件事,正是这其中的差别让“心魔”没办法承受受伤的后果。 本体只有“十”的“心魔”,第一次从齐乘风身上获取的思维和记忆最多也不能超过“十”,而一次获取的思维和记忆越多,“心魔”吸收这部分思维和记忆的速度便会越慢,所需时间也会越长!因为从齐乘风这个本体身上剥离的记忆不是毫无抵抗的,“心魔”的消化吸收过程中,这些下意识对陌生主体的抵抗才是最大的麻烦。 从这一点来看,便能看出“心魔”想要从齐乘风这里抢夺身体控制权的难度有多大。因为“心魔”每次只能从齐乘风身上获取极小的一部分思维和记忆,但齐乘风却只要一次机会就能彻底消灭潜意识的反叛。 而对“心魔”来说,麻烦还远不止于此!就算齐乘风对他造成的伤害并不致命,也可能导致另一个十分难堪的局面,那就是他所能消化吸收的思维和记忆更加细小。原本只有“十”的本体就已经十分难堪,若是因为受伤变为“九”、“八”乃至更少,想要反叛成功的概率也会更低。 而受伤带来的消化速度下降,又会进一步的增长僵持时间。在这样漫长的拉锯战中,一旦“心魔”出现任何失误,都可能前功尽弃,甚至功亏一篑反被齐乘风吸收消化。而这里面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就是齐乘风本就因为颜凡之死而受到打击的意识,能否在他这样不断的分化中坚持下去! 要知道人的精神是有承受极限的,身为武者的齐乘风这方面虽然远超常人,但被“心魔”这样如同在意识本体上凌迟,是否会导致齐乘风精神彻底崩溃也很难说。所以在这种情况发生之前,“心魔”必须抓紧时间消化吸收齐乘风的思维和记忆,否则即便齐乘风的本体意识崩溃消解,对“心魔”而言也是两败俱伤。 一个失去记忆和思维的身体,天赋和悟性都会极大的削弱,而失去天才之名的齐乘风,可不是“潜意识”和“魔念”想要看到的。二者的结合说到底是不甘齐乘风的默默无闻和压制,对于这具身体和其所承载的光辉未来却是十分在意的,真要是出现那种情况,别说潜意识会心生犹豫,就连魔念都不一定会继续站在他那一边! 如此一来,场面的僵持就成了两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齐乘风是知道继续僵持自己只有死路一条,而“心魔”则是想要尽快的将齐乘风彻底消化吸收。此时的“心魔”在连番击伤齐乘风之后,本体意识已经从一开始的“十”蜕变到接近“三十”!只要能将本体意识强化到“五十”以上,“心魔”就能直接从正面吸纳齐乘风的本体意识,哪怕一时之间无法消化,也足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反观齐乘风,在“心魔”的连番攻击下此时的意识本体连“八十”都不到,意识本体的损失也已经逐渐反应到了他的记忆和思维之上。虽然因为丢失的部分处于齐乘风的幼年时期,但随着情况的恶化,齐乘风的实力也会随之衰退,到时候就彻底回天乏术了! 而在“心魔”的不断紧逼之下,齐乘风也已经彻底放弃了以伤换伤的念头,只以这种作态为自己争取足够的思考时间。所有的攻防手段都已经尝试过了,可在面对和自己同出一源的“心魔”时,齐乘风的表现是那样的无力。 无意间望向天空的一眼,让齐乘风注意到了一块即将彻底愈合的虚空裂隙。一道灵光从齐乘风脑海中闪过,却没能在第一时间抓住,还险些因为分心太过被“心魔”抓住机会重创。不敢太过大意,这样轻伤不断的局面还能让他的处境维持下去,若是连续重伤会出现什么情况,他可不敢轻易尝试。 一边招架反抗,时不时用以伤换伤的方式寻找着喘息之机,先前分神露出的破绽渐渐也被齐乘风弥补了回来。不过这也不过是让局面回到了之前的僵持,对齐乘风来说这还远远不够,他开始回想起之前虚空裂隙出现时的景象,果然发现了不对。 齐乘风还记得“心魔”唯一一次露出的破绽,就是在虚空裂隙出现之后的。趁着自己的目光移向虚空裂隙的另一面时,“心魔”朝自己发起了进攻,用的便是剑·八千式·清野!现在想来,恐怕那并不是因为对方发现了自己的分神,而是想要用这种方式让他分神。 如果真是这样,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不让自己看到虚空裂隙另一边的东西吗?可看到了又如何,齐乘风还记得自己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一紫一金,可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时间,齐乘风的思绪又一次的陷入了困境。 不过眼前的局面明显没有让齐乘风继续一门心思思索下去的时间,而且这种没有验证的猜测,到了最后也极有可能像先前那样,成为一个他没法利用的弱点。好在齐乘风这段时间的坚持和苦思也不是毫无作用的,既然对方不想让我做什么,那我就偏要做什么,这样反着来总能出现一些变化吧! 反正局面变得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多少了,继续这样下去也只是等死,倒不是姑且一试!虚空裂隙应该不是凭空出现的,这里是“心魔”用秘法创造出的空间,那时对方没有什么特殊状况发生,自然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添堵。这么说来,造成空间裂隙的原因出在自己身上! 齐乘风开始回想虚空裂隙出现之前自己做了些什么,却发现明明只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自己回忆起来竟然有些模糊。这种情况明显不大对劲,要知道齐乘风的天赋有很大一部分就源自他对武功招式的过目不忘上。虽然在其他方面的记忆不及武学上的惊人,但也绝对可以称得上远超常人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齐乘风有些慌乱,但很快就在“心魔”的连番攻势中冷静了下来。记忆知识变得模糊,还没到完全消散的地步,齐乘风当然不会就这样放弃。一番搜罗之后,齐乘风发现在虚空裂隙出现之前,在他身上能够称得上变化的,也就只有被“心魔”重伤和回忆颜凡的状况了。 重伤这样的尝试,不到万不得已齐乘风肯定是不会轻易尝试的。记忆的模糊让齐乘风隐约明白自己在“心魔”的剑下到底丢失了些什么,虽然没办法确定,但受伤对记忆的影响是毋庸置疑的。如果真就这样送上前去让“心魔”一剑重创,齐乘风很怀疑自己还能否记得这样做的初衷。 两个办法,一个办法延后之后,自然就只剩另一个办法了!关于走火入魔之后的记忆,齐乘风有些模糊,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伤太多,还是本来就对这段记忆比较模糊。记得之前是为了回忆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个空间的,后来才延伸到颜凡的情况之上,顺着这条线索,齐乘风很快就想起了来这里之前的事情。 记得那个时候他在焦修杰的逼迫下,不得不和颜凡生死相搏。可是因为之前和焦修杰的交手,自己的状态实在太差,被逼无奈之下被动进入了走火入魔的状态。这之后身体被魔念操纵,自行应对颜凡的攻击,消耗也在一点点的恢复。 可之后呢?恰恰就是自己进入这里之前的最后一段记忆,齐乘风怎么也想不起来,一抹不安却在此时逐渐浮上心头!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两败俱伤 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了齐乘风的脑海中,自己现在能够和“心魔”在这个空间中生死相搏,应该不是已经命丧黄泉,这样一来和他生死相搏的颜凡呢? 思绪一起再想停下就不可能了,而模糊的记忆却让齐乘风只能记起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怎么也无法还原事情的原貌。但即便如此,上空陆续出现的虚空裂隙也说明齐乘风的思考方向没有问题,“心魔”脸上再次变得难看的表情更是这一点的明证。 见到这幅光景,齐乘风自觉破局有望,回忆起来更加卖力。可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受伤太多导致思维也开始出现缓滞,还是之前的记忆出现了什么问题,齐乘风始终也无法想起此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来到这片空间之中的。 “心魔”这时候也有些烦躁了,本体意识的难缠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能够这么快就找到破局之法,他也不知道感叹这是运气还是天赋。一念及此,“心魔”也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是不能尽快拉近双方之间的意识强度,这一次的反叛就将功亏一篑。 手中舞阳剑连连进招,对齐乘风一些以伤换伤的套路“心魔”已经彻底掌握。毕竟两人归根到底也是同根同源的,一开始可能因为不熟悉这样的做派,加上“心魔”的一些顾虑,齐乘风这样的做法还能起到些效果。可当时间紧迫局势难明的状况出现后,“心魔”也顾不得再小心翼翼的步步为营了。 这本就是一次天载难逢的机会,主体意识濒临崩溃,身体的控制权全面转移,更难得的是身为潜意识的他在魔念的影响下化身为“心魔”。可别小看这些变化,要知道潜意识原本的存在意义就是在本体意识难以应对突发事物时所产生的应激反应,可以说完完本本的就是本体意识的附庸。 没有完整思维的潜意识不可能取代本体意识的存在,因为除了应激反应之外,潜意识是不存在其他方面的思维的。这就导致一旦潜意识在没有获得完整思维的情况下取得身体的控制权,其表现出来的往往是本体意识封闭前的某一项执念。 而走火入魔说白了就是魔念在本体意识薄弱是,强行引动潜意识获得身体控制权,再借由被魔念侵染的潜意识逐渐影响本体意识。所以大部分人第一次走火入魔清醒后,表现得都和常人无异,只有多次走火入魔之后才会出现一些性情的变化,就是因为这中间有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 潜意识被魔念引动后的实力大幅上升,就像是一副让人欲罢不能的毒药,明明知道服用过多最终会毒发身亡,但在遇到问题时人们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选择服下毒药。只因相较于潜意识,本体意识是软弱的,在有能够逃避的办法时,往往会选择将事情交给别人去解决。 “心魔”的不甘便来源于此,纵观齐乘风走火入魔的经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他无法应对眼前的局面。明明身为共同体,潜意识能够做到的事情本体意识也能做到,但每到这种时候齐乘风的选择都是过渡运用魔力,将身体的控制权交到潜意识手上。 也难怪潜意识会心有不甘,既然你那么无能,干脆就由我来取而代之。反正最后都会将烂摊子交到我的手上,那倒不如一开始就由我来处理,兴许还能在事情发展成烂摊子之前就解决掉! 随着“心魔”的怨念,舞阳剑上的青紫色剑光似乎变得更加深沉了一些。和魔念的融合,让潜意识得以不受阻碍的掌握魔气的力量,但因为之前对魔气的运用实在不多,所以潜意识也不可能刚一接手就将这股力量运用自如。 原本面对完全无法使用魔力的齐乘风,“心魔”的这一点小小瑕疵也算不得什么,实力上的差距让他完全不需要在意这些。可在齐乘风察觉到这个空间的破绽之后,“心魔”就需要抓紧任何可以让他尽快解决对方的力量。 舞阳剑上魔气蒸腾,莫名的透着一丝妖异,出剑之际甚至还带着一声声阴森鬼嚎。这是杀气和魔气结合后产生的异变,那些阴森鬼嚎也不是错觉,而是一种形式特殊的精神冲击手段,面对一些意志较弱的敌人甚至能使其在战斗中失神。 这道法门是天魔策中所记载的克敌手段,在彻底放开对魔念的压制之后,“心魔”便可以开始通过魔念为媒介习得天魔策中的诸般手段。之前创造出这片空间的法门便是魔念用来引动潜意识欲望的见面礼,而现在这门名为阴伥鬼嚎的法门便是为了应付眼前局面的克敌法门! 原本齐乘风在“心魔”的攻击下就有些难以招架,就算之前用以伤换伤的打法不时能遏制住“心魔”的进攻,身上该受的伤却也从来都没停过。在天上开始出现虚空裂隙之后,齐乘风就再次通过裂隙看到了虚空之后那两道模糊人影,只是那原本体型相差巨大的两道人影,此时看去已经有了不少变化。 金色人影似乎变小了一些,但之前齐乘风也不过只看了几眼,对其中变化虽有察觉,但具体变小了多少却说不清楚。可那紫色人影变化就要大得多了,此时的大小至少有之前的两三倍大,看上去也比之前凝实得多。 联系之前“心魔”对他不断发起的攻势,齐乘风若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也太过迟钝了。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意味着什么,但那金色人影和紫色人影代表的无疑就是他和“心魔”!此时金色人影还占据着优势,毕竟从体型上的差距就能看出二者的区别。 只是齐乘风很快就注意到了,虽然两道人影十分模糊,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紫色人影活跃进取,带着一股蓬勃生长的朝气!反观金色人影,暮气沉沉不说,还带着一种让人不喜的死气,与紫色人影截然相反。 天空上的虚空裂隙越来越大,齐乘风却始终没有找到破局的办法。“心魔”的招式越来越难以阻挡,就连之前屡试不爽的以伤换伤打法都被完全看透,甚至出现了被“心魔”利用,顺水推舟造成更多伤害的情况。这让齐乘风不敢再贸然尝试,又变为了原来的咬牙支撑! 紫色人影的成长还在继续,金色人影的衰败齐乘风更是看在眼里。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和他受伤的速度成正比的,光从二者的体型大小上来看,齐乘风就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这一点同样可以从“心魔”的脸上看出,这个比自己更加喜形于色的意识,似乎并没有在他面前掩饰情绪的打算,早前难看的脸色一扫而空,此时已是满脸的胜券在握。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个空间虽然已经因为齐乘风的明悟而开始崩溃,但以目前的崩溃速度来看,“心魔”完全有足够时间在回到意识海之前将意识本体成长到比齐乘风更强的地步。到了那个时候,哪怕这片空间彻底崩溃也无所谓,回到意识海中的“心魔”完全可以将齐乘风一口吞下,留待日后慢慢消化。 任谁在这样的局面下都不会再去刻意掩盖自己的情绪,多年为奴为仆一朝翻身做主人的感觉,若是还能轻易压下的话,那就不是齐乘风了!少年人的心性要想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实在太难,城府可不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就能修炼出来的。 正是这份胜券在握带来的骄傲和放松,让“心魔”在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追悔莫及,也给齐乘风处身的危局带来了一线生机!原本一切都在按照“心魔”的算计朝着一条坦途行去,可异变却在这个时候悄然出现。 许是即将胜利的喜悦让“心魔”有些急切,同时也有些担心拖延得太久会夜长梦多,“心魔”再一次加紧了手中的攻势。本就被连串攻势逼的狼狈不堪的齐乘风,这一次终于没法再守住空门,舞阳剑被对手荡开,前心要害顿时失守! “心魔”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舞阳剑青紫色光芒大炽,滚滚魔气氤氲而生,挥剑直刺齐乘风前心要害。这一剑的威力自不必说,可机缘巧合之下,这一剑无论时机还是动作都和之前颜凡最后所用的那招“清心绝欲”极为相似,顿时引动了齐乘风本已模糊的记忆。 本就密布虚空裂隙的天空彻底崩溃,一瞬间带起的爆鸣让两人都心神剧震,而齐乘风便在这个时候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亲手杀死颜凡的事实让他濒临崩溃的心神彻底沦陷,甚至连近在咫尺的这一剑都完全无视了,弃剑抱头状似疯魔。 “心魔”这一剑若是实打实的刺在齐乘风前心,所能得到的提升将远超从前,甚至能一跃调转两人的主导地位。但运气使然,“心魔”这一剑终归还是刺偏了,虽然齐乘风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但破碎的空间也使得刺出这一剑时的“心魔”立足不稳,并未能刺中要害。 饶是如此,齐乘风在这一剑下也是重创倾倒,失去了反抗能力。这一次,齐乘风胸前的伤口并未愈合,本打算补上一剑的“心魔”见此只得长叹一口气,终究还是出了岔子。 第三百五十八章 软玉在怀 随着一声如同镜子破碎的声音响起,这个由“心魔”以天魔策中秘法临时构建的空间顿时破碎开来。作为空间的创造者,这样的变故自然让“心魔”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连带着意识海中的那道紫色人影也萎靡了不少。 原本“心魔”的计划是在空间破碎前将齐乘风的本体意识彻底吸收,再不济也要吸收大半,以获得意识海中的主导权。这样一来的话,即便空间破碎,反噬对他造成的伤害也十分有限。可计划赶不上变化,眼看着就能达成心愿,却还是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作为亲手斩杀颜凡的人,“心魔”只在齐乘风出现异状的瞬间就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也只能一边感叹时运不济,一边后悔自己在最后关头没能保持冷静。其实齐乘风之前本就在刻意回忆颜凡之死,这种情况下一点点提示都可能让他醒悟,这一点他本该留下注意才是,却因为得意忘形而忽略掉了。 处身意识海中,两道金、紫色人影轮廓明显清楚了许多,甚至能清晰分辩出两人的模样正是齐乘风的样子。若是齐乘风第一次见到的就是这幅模样,恐怕早就察觉到了问题的关键,如今虽然没能让“心魔”得逞,可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原本有些死气沉沉的金色人影,此时不单身怀死气,还有深深的怨念和自责。混乱而崩溃的思绪肉眼可见,停立不动的身体也在思绪紊乱下无意识的发狂躁动着,那般张牙舞爪的模样如同疯子一般,逼的紫色人影不得不退避三舍。 望着远处外强中干的金色人影,“心魔”显得有些犹豫。此时两人的体型已经十分接近,之前那必杀一剑虽然偏了几分,但对齐乘风造成的伤害却不轻。虽然没能在意识海中占据主导,可以齐乘风此时的状态,“心魔”也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但犹豫良久之后,“心魔”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能够获得这次反客为主的机会极为不易,他实在不想再有任何冒险的举动。齐乘风此时虽然精神濒临崩溃,但并非没有反抗能力,在这样抓狂错乱的情况下,对方究竟会有怎样的表现,实在难以预料。 “心魔”虽然神智清醒,但空间破碎带来的反噬也不是儿戏,此时的状态也绝不是最佳。而更重要的是,对于“心魔”而言,他还有更加稳妥的选择!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的齐乘风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获得身体的控制权,所以在齐乘风恢复正常之前,掌握身体主导地位的人便是他。 之所以潜意识和本体意识会有差距,原因就出在思维和记忆的成长上。作为身体的主导者,主体意识随着时间流逝所获得的成长是数倍于潜意识的,这也最终导致了二者在意识海中呈现出了的区别。 但这一点在齐乘风意识濒临崩溃之后却有所不同,深藏于意识海深处的齐乘风,之后无论经历什么都是无法察觉到的。反观“心魔”则完全相反,独自获得身体的控制权后,思维和记忆的成长也将独属于他一人。 齐乘风年仅十六,无论心智思维都远超常人,这本就反映了其在这方面的成长速度。按照“心魔”的推断,只要他独自掌握这具身体超过两年,就能在意识海中彻底反超齐乘风这个本体意识。到那时候,以他对意识海的熟悉程度,想要消化吸收齐乘风自然易如反掌! 两年的等待,和过去十六年的浑浑噩噩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心魔”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就不足为奇了!一边是冒着巨大危险在自身状态不佳的情况下和一个比自己强的疯子拼命,另一边是安心等待两年获得水到渠成的胜利,换做任何人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在既定好这个较为稳妥的决定之后,“心魔”也没有在意识海中久留。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虽然意识海中的交锋好像没有用去多少时间,但由“心魔”创造出来的那个空间时间流速可比不得梦魇空间,比之外界都要快上许多。 作为身体的主导者,“心魔”对外界的感知虽然因为身处意识海空间而有所阻隔,但也没有完全丧失。外界对他此时的状态有多紧张,就算不能完全领会,至少也能察觉一二。想到这里,“心魔”接管过身体的控制权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直等在床边的言希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齐乘风的动作,语气充满惊喜的说道:“乘风,你终于醒了,有没有什么地方感觉不舒服的?” 齐乘风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张秀丽的容颜,从前未曾这般仔细的看过她的模样,此时才觉这张脸是如何的巧夺天工,美的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秋水一般的眸子,此时满含欣喜和期待,望着她那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心上人。一双柳眉因为激动略微挑起,却带着些令人心动的俏皮可爱!见到齐乘风没有理会她的问话,反倒是痴痴的看着她,琼鼻皱了一皱,没好气的说道:“怎么一副没看过的模样,难不成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了吗?” 齐乘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装作不解的问道:“我昏迷了多久,大家都还好吗?” 听到这话,言希遥神情微滞,却又很快的被其掩盖了下去,笑着对齐乘风说道:“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可把我们给急坏了!这几天大家一直守在你旁边,尤其是公孙衍,这三天几乎不眠不休的守在你身边查看状况,精神消耗极大。” “今天白天见你状态稳定下来,公孙衍又实在有些撑不下去的样子,我就让百里兄带他回房休息去了。免得你这边还没什么,他先把自己折腾病了,到时候真需要他的时候反而不美,就这他才再三推辞之后才离开,还让我一有情况就去叫他呢!” 说到这里,言希遥像是才反应过来,哎呀一声就想往外走,却被齐乘风一把拉住留了下来。 “不急,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什么大碍。公孙兄辛苦了这么久,还是让他睡个好觉吧!” 齐乘风的声音中气十足,确实不像有什么大碍。念及公孙衍这几天确实辛苦异常,言希遥也没再坚持,顺着齐乘风的手又坐回了床边。原本以为齐乘风这会儿会就势放开手来,没想到齐乘风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仍旧拉着她的柔荑。一时间,因为没休息好而略有些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起来。 “你说的也有道理,公孙衍这几天确实很辛苦,就让他安心休息吧!不过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一定要说出来啊!”言希遥心中有些羞涩,便故意顺着齐乘风的意思,悄然转移着话题。 齐乘风握着言希遥的柔荑,意有所指的问道:“公孙衍这几天辛苦了,那你呢?” 言希遥有些疑惑的看着齐乘风,似乎在想他刚才话里的意思,却听齐乘风又接着开口说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原来齐乘风早就看出言希遥身上的疲态,而对一个习武之人来说,几天几夜不休息其实算不上什么,能让言希遥露出疲态,那她必然是像公孙衍那样,这三天都在因为担心他而神思不属。这样一份深情厚谊在言希遥嘴里却是只字不提,只说公孙衍是如何辛苦,让齐乘风心中不免十分感动。 言希遥被他这话说的脸上又是一红,心里却对意中人的细心关怀十分受用,只觉得这几天的辛苦也算不得什么。不过精神头一松,困意就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更让言希遥有些不好意思了。 齐乘风见状,凝视了一眼娇俏可人的言希遥,在对方的惊呼声中竟然一把将言希遥拉倒在床上。本就坐在床沿上的言希遥,一只手被齐乘风拉在手中,对其又毫无防备,精神松懈下立刻就倒在了齐乘风身旁。 刚刚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听到齐乘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担心,我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看你太辛苦了!这会儿天也晚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你也不放心,可让我自己睡下看你守着我也心里不安,索性你就在我旁边休息一下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任何企图!” 原以为言希遥会再挣扎一下,或是说些什么的,没想到听完这话言希遥竟然真的就安静了下来。齐乘风在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其实也有些后悔,之前所说也都是硬着头皮脱口而出,还想着若是言希遥不喜的话便都随她,免得两人之间尴尬。 许是姿势有些不太舒服,言希遥在齐乘风身旁略微调整了一下体态,又将螓首靠在了齐乘风的臂弯处。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一下子就让齐乘风愣住了,透过身体的感应,也能发觉怀中女子的身躯略微有些僵硬,一张俏脸更是如同熟透了的苹果一般,挂满了绯红!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处境如何 过了良久,齐乘风才感觉怀中的人儿放松了下来,原本扑通乱跳的心跳也渐渐平息。不过在这样的心跳加速之后,言希遥的困意明显消散了许多,这倒是和齐乘风先前想让她好好休息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不过此时的齐乘风和之前已经截然不同,对于这样的事与愿违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对两人因此可能变得更加亲密的关系而开心不已。但也就仅此而已了,虽然“心魔”和本体意识差别不小,但是在这方面他也不过更加主动进取一些,真要是有什么歪心邪念的话倒不至于。 屋里的气氛有些暧昧,但在时间的冲淡下逐渐归于平静,就在言希遥在这种平静中再次困意上涌时,却忽然听到一声叹息。若不是这声叹息距离她实在太近,或许言希遥都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而就在这个时候齐乘风的声音已经传到了耳边。 “颜凡,他怎么样了?” 齐乘风其实并不怎么在意颜凡的死,甚至对本体意识因此而濒临崩溃十分不满。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颜凡的事情是他绕不过的一个坎,在这个时候,即便心中反感,他也要装出一副伤感的模样来。直接提及未免太过生硬,于是齐乘风便想到了这样一个开口的方式。 言希遥闻言沉默了一下,但还是如实答道:“他死了,尸首已经埋葬好了,一应后事也有人处理。这件事不怪你,颜兄他......” 话未说完,却已经被齐乘风打断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齐乘风的声音有些低沉,刻意装出来的悲伤虽有些生硬,但知道齐乘风性子的言希遥却并未由此看出什么端倪。停顿了片刻之后,齐乘风又继续说道:“原本还在幻想这只是一场梦,现在看来把这些都当做梦境的我实在是太过软弱了!” 言希遥莫名的有些心疼,在她看来亲手杀死颜凡对齐乘风而言实在太过沉重!不得不说言希遥对齐乘风还是很了解的,她所熟知的那个齐乘风此时甚至已经为这件事情濒临精神崩溃!只是很可惜,此时她面前的齐乘风虽然还是那个人,却早已经不是她所熟知的那个齐乘风了! “不要太自责,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看到,更何况你当时也是被逼无奈!真要怪的话,也得怪我和公孙衍太过不济,失手被焦修杰所擒,使得你不得不面对颜兄!而且颜兄之所以变成那样,也都拜焦修杰的惑心术所赐,否则他无论如何也不该和我们为敌的。” 齐乘风没有接话,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开口也许会更好。假装悲伤不是他所擅长的事情,对颜凡之死的感觉也远没有主体意识那么强烈,对他而言当时所杀的也不过就是一个一心想取他性命的人罢了! 颜凡或许确实被惑心术所迷惑,但从魔念那里获得天魔策修炼法门的齐乘风,此时也对惑心术有了更深的了解。如果不是颜凡心中却有嫌隙,就算惑心术再如何神妙,也不可能动摇他与齐乘风等人的关系。归根到底这祸根早已埋下,而落到生死相搏的地步,颜凡心中的怨恨也决计小不到哪里去。 作为主体意识的齐乘风念及双方情分,对亲手斩杀颜凡耿耿于怀,甚至连言希遥几人对此事都讳莫如深,但在现在的齐乘风看来,这也不过是无病呻吟罢了。 为友者善待之,为敌者杀之!这才是齐乘风看来最正确的生存之道,将善意和宽容施舍给敌人的行为,无疑是愚蠢的。对敌人的仁慈,有时候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当时的情况更是如此。 一边是亲如兄弟的公孙衍和情深意切的言希遥,另一边是反目成仇满怀杀意的颜凡,这在齐乘风眼中完全不需要犹豫,就能在第一时间做出选择。至于在杀死对方之后心怀愧疚,这样软弱的做法只会让自己在下一次遇到相同的情形时变得软弱和犹豫,到时候害的反而是那些和自己亲近的人。 只是这样的话终归只是于理可通,却大不过人情。从主体意识那里吸收过来的记忆和思维让齐乘风很清楚,对于公孙衍和言希遥这样重情义的人来说,这些话只适合烂在肚子里。 一夜无语,像这样在掌握身体的情况下入眠还是第一次,齐乘风感觉无比的惬意。略微伸展了一下身体,却将怀中的玉人儿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牢牢抱着齐乘风的腰身,言希遥的脸色一下子就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一般。 慌忙坐起身来,在床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又后知后觉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发觉房门紧闭之后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对齐乘风说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齐乘风伸了个懒腰,笑着对言希遥说道:“感觉好极了,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 齐乘风本来也只是随便感叹一下,对他而言这一觉确实有些不同,却没想到言希遥脸上原本已经开始消退的红晕竟然又一次的布满了脸颊!看了看言希遥双颊上的红云,齐乘风略一思索就知道是因为自己话里的歧义,连忙开口不住的解释。 等到言希遥满脸狐疑的打量着齐乘风,认真确定对方话里的意思到底是真是假之后,睡了一觉醒来的公孙衍和百里遥也联袂到了屋里。见到已经醒来的齐乘风,公孙衍自然是大喜过望,却对言希遥没有提早叫醒自己有些埋怨。 不过在听齐乘风解释过后,公孙衍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对方这样做也是为他好。在细细为齐乘风把脉之后,公孙衍才彻底的放下心来,虽然脉象略有些虚弱,但在连番大战之后还有这样的状态已经实属难得了! 至于精神状况方面,从齐乘风的表现上来看,暂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不过之前对方走火入魔的经历至今还历历在目,在那样的经历下是否会有什么后遗症,公孙衍也说不上。因为涉及到精神方面,公孙衍对齐乘风的状况也有心无力,之前那样焦心便多源于此。 望着昏迷中还一直保持走火入魔状态的齐乘风,自己对此却无能为力,公孙衍心中的惶急和恼恨也就可想而知了!好在后来“心魔”进入意识海深处,齐乘风的走火入魔状态也因此消退,公孙衍才能略微松口气。就是这样,公孙衍都三天三夜不曾闭眼,这份用心旁人自然都看在眼里。 百里遥的表现倒没有其余两人那么过激,但在齐乘风昏迷的这段时间却也没少为他心忧。公孙衍和言希遥一门心思全在齐乘风身上,这几天的一些繁杂琐事便都是他在处理,比起两人来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颜凡的后事,再加上一些吃喝用度,便全是百里遥操持的。焦修杰虽然也命人予其方便,却并不怎么关心这三人的死活,完全是看在齐乘风的面子上。两个名门出身的正道传人就不说了,百里遥这个隐藏身份只顾自己过自己的魔门弟子,也未必就能入焦修杰的眼。 一番忙活外加叙话之后,齐乘风也大概了解到了几人现在的处境。那一晚尘埃落定之后,公孙衍和言希遥在焦修杰的逼迫下带着昏迷中的齐乘风随他一同离开。百里遥虽然被其无视,但还是在收敛颜凡尸身之后,主动跟在几人身后,一同来到了这里。 焦修杰对百里遥的举动也没说什么,只当是他不存在的,除了在安葬颜凡的时候和百里遥有过沟通之外,就再也没有搭理过他。可以说在这里,百里遥有自由来去的权利,而焦修杰也一点都不在意百里遥通风报信的可能。 想想也知道,西崖州占地极广,魔门在此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百里遥就是想通风报信,在这里也无人可寻。而若是回到中原,不说一来一回需要多少时间,又能否请来援兵冒险进入西崖州救人,单说焦修杰只用换个落脚点就能轻松摆脱麻烦这一点,就足够他将百里遥无视了。 反倒是公孙衍和言希遥,虽然焦修杰并不看重,但因为齐乘风的缘故,两人都被限制了一定的自由。除了两人的房间和齐乘风的房间,其他地方一律不许随意走动,至于离开这里就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焦修杰虽然不是一直待在这里,但府里的魔门高手也并不缺少。从他们对焦修杰的称呼也看的出这些人都是花间派的弟子,而武者的直觉也让公孙衍和言希遥在面对这些人时没有半点战而胜之的把握。 这个发现让两人都十分惊讶,若花间派的弟子都这么强的话,那也别提什么寻找机会离开的话了。虽然这些人的年纪都比他们要年长不少,但也足够让他们心中有所算计了,要知道他们的实力在各自的门派中也算得上是不俗了,对方却让这样的人才来看家护院!这样看来花间派的实力岂不是还在他们所处的门派之上? 再有就是焦修杰的身份了!原本以为这样的实力,应该就是花间派门主无疑了,毕竟正魔大战之后魔门衰微,这样的高手若是无名之辈那才是荒谬。可从那些花间派弟子的称呼来看,焦修杰在花间派的身份应该只是护法! 第三百六十章 谈心说事 江湖上以左为尊,而焦修杰的身份则是右护法,这样说来花间派至少还有两位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在其上的人存在!见识过焦修杰的实力,几人对其也都有个大致的了解,而作为对比来说,焦修杰的实力至少是和他们师长同一级别。 齐乘风彻底陷入走火入魔状态后的实力有多惊人,这一点亲身面对过的公孙衍和言希遥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为百里遥争取一个与焦修杰沟通的时间,两人就已经竭尽全力,甚至时刻都在生死边缘徘徊,单这一点就足以说明齐乘风的实力之强! 可焦修杰呢?一出手就轻松制住了公孙衍和言希遥,哪怕两人有些疏于防范,但这份实力也绝对是远远超出了他们。而在之后和齐乘风的纠缠中,大部分时间都是焦修杰在独自应对齐乘风的,而且出于对齐乘风安危的忌惮,焦修杰出手间一直都是留有余力的! 要知道,只有在面对比自己实力相差明显的对手时才能做到留有余力,毕竟出招后再留手和出招前留手可不是一回事,后者所露出的破绽和不足是远胜于前者的。这样算下来,焦修杰的实力便真可以说是深不可测了,至少不是齐乘风几人能试探得出来的。 而在魔门,身份地位和实力是划等号的,极少出现地位与实力不符的情况。虽然这样会导致一些多智近妖却实力平平的人才被埋没,但能达到一定实力的无不是天赋异禀之辈,在智情谋划上也未必就落于人后! 多年以来,除了在魔门建立初期和最后一次正魔大战上,魔门曾经在谋划上吃了大亏,其余时候正道在这方面从未有过任何优势。如果这样还不能说明魔门的这项潜规则效果拔群,那恐怕便是别有用心了!相较于正道武林,那些为了身份地位而衍生出的勾心斗角,魔门在这方面着实要好上不少,至少同门间的恩仇都在明面上摆着,很少出现阴谋陷害。 当然,这也不是说魔门就没有内斗,以上那些只是基于同门之间的。毕竟魔门成立初期完全就是靠着互相扶持才走了下来,一起生死与共的同门之间多大的恩仇也犯不上阴谋算计,这个潜规则便一直延续了下来。 后来魔门各派林立的时候,这个潜规则就派不上用场了,内斗中各派死伤无数,险些让正道武林占了便宜。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魔门之主以其惊才绝艳的天赋才情,感染了无数自愿拜服于其麾下的魔门高手,以逆天手段整合整个魔门,并举魔门上下之力创出魔门四大奇书,这才让魔门凶威无可匹敌。 只可惜贪念终归断送了魔门的熊熊凶威,魔门之主也在这一战中陨落,幸存下来的魔门只得隐于暗处默默疗伤。按理说在那场大战之中,九成以上在魔门中声名显赫的高手都被人盯上,最后幸存下来的应该十不存一才是,可以焦修杰的实力来看,魔门的现状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几人都有些惶恐,再联想到魔门主动参与皇宫飞贼事件,一改之前的隐匿藏形,这当中隐藏的问题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只可惜除了百里遥,几人都是第一次到这西崖州来,而百里遥对魔门的事情也知之甚少,这时候竟然只能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凭空推测。 这样的现状让几人都有些沮丧,虽然说不上任人摆布,但在消息闭塞且实力不如人的情况下,前路实在堪忧。一时间,屋里几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气氛也开始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齐乘风叹了口气,对三人说道:“这次都是我连累了你们,要不是我引来了焦修杰这个魔门高手,也不会害你们落入这番田地!” 言希遥见齐乘风有些心灰意冷的模样,连忙接话道:“瞧你这话说的,要不是你的话,那个焦修杰可未必会留我们一条命在!而且真要说起来的话,这次要不是你们陪我来找师傅,大可不必来此涉险,若论害人我才是罪魁祸首吧?” 齐乘风见言希遥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连忙开口道:“就算没有你师傅那档子事儿,我们也会因为探查飞贼事件来这里,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眼界太浅小觑了天下英豪!自夺剑大会之后,实在是太过顺风顺水,若不是焦修杰出现,恐怕我还沉浸在实力突飞猛进的傲慢里。” 言希遥撇了撇嘴,正准备接过话来,却听公孙衍已经开口道:“你这话可就有些不好听了,我们几个论武功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也不至于承担不起这么点风险吧?这次来西崖州确实以你为主,但出了事就将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也未免太过!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几个的担当吗?” 百里遥在这时候也没光看着,见到几人都主动往身上揽责任,便也开口说道:“齐兄这话确实不妥,这次前来西崖州我也是自愿的,其中也不乏一些私心。若说责任的话,我们一行人谁都有,所以这出了事以后的责任,自然也是每个人都要承担!行走江湖早晚有一天都会遇到危险,路是我们自己选的,走的不顺畅了就把责任丢给别人,未免也太过小觑我们了!” 齐乘风也知道几人都在宽慰他,作为这一行的主导者,对众人的安危自然是要负责的。言希遥在师傅失踪之后方寸尽失,齐乘风却在不了解魔门现状的情况下带领众人蒙头闯进西崖州,出发前的准备完全可以称得上仓促。 虽然这一行的目的齐乘风也曾明言,但却也不乏以大势挟裹颜凡和百里遥的心思。言希遥为了寻找师傅这一行是走定了的,而在齐乘风一路相随的情况下,公孙衍自然也不例外的加入了进来。队伍里过半的人都决定加入,颜凡本就势单力薄,又有探查飞贼事件这个借口在,自然也就顺水推舟的加入了进来。 至于百里遥,虽然是个意外惊喜,但也未尝没有受到几人的影响。毕竟依照百里遥所说,他已经多年没有回过西崖州,这一次突然提出一起前往西崖州,本身就有些奇怪。可齐乘风知道百里遥出身西崖州魔门,对西崖州也有一些了解,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便毫不犹豫的接纳了对方的同行。 其实以调查飞贼事件而言,同行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反倒是分散行动暴露的可能性更低。但对寻找言希遥失踪的师傅而言,这样一来难度无疑会增加许多,而且其余几人和言希遥交情一般,未必就会为她的事情卖力。基于诸般考虑,齐乘风才下意识的忽略了这其中可能存在的危险。 这些事情都是齐乘风的主体意识做出的决定,此时的齐乘风虽然心知肚明,却也不方便直言,只好以自揽罪责的方式挑起这个话题来。在眼下的局面,如果再出现颜凡那样的临阵倒戈,对几人接下来的处境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言希遥和公孙衍还不怎么让齐乘风担心,百里遥虽然之前表现出了同心协力的姿态,但齐乘风却不得不考虑之前焦修杰所用惑心术的影响。毕竟百里遥和他们相识的经历不那么好听,难保当初受制于人的情形不会让百里遥心有挂碍。 其实这倒是齐乘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百里遥一开始虽然确实因为这件事情对几人有些生疏,但在公孙衍如约甚至提前给了解药之后,这件事在百里遥心中就已经没剩多少怨愤。 行走江湖落于人手比这更惨烈的遭遇百里遥也听过见过不少,之所以受制于公孙衍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对于公孙衍事成之后是否会如约解毒他并不抱太大希望。行走在阴影里的百里遥,所见过的阴暗面远比齐乘风几人多,这也是他习惯独来独往的原因。 随着时间推移,百里遥也逐渐开始接纳齐乘风几人,尝试着和他们交朋友。一个孤独惯了的人,甫一有了朋友,会表现出怎样的热情,也就可想而知了!百里遥说他这一行带有私心,这话倒也没错,只是他的私心看起来就要可爱的多。 屋里的氛围在几人抢着往身上担责任之后轻松的许多,倒不是因为责任被分出去,而是知道身边的人无论在怎样的境地都愿意与你一起承担。这份信任和感情,才是让屋里氛围迅速升温的东西!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颜凡的事情始终没人再次提起,除了百里遥一开始简单说起了颜凡的后事之外,就再也没人过问。 不是没人对颜凡的死有想法,只是再多的想法也没有意义。事情的经过众人都看在眼里,是非对错很难用一两句话说得清楚,更何况人死之后再谈论颜凡的对错未免太过凉薄。可若是不提颜凡的对错,难道要将所有的过错全都让齐乘风承担吗? 这本就是个无解的话题,说出来也只是徒增烦恼,反倒不如装个糊涂。眼下也没必要非得分出个是非对错,或许日后自然会有分晓,但这也都是后话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心性转变 接下来的几天,焦修杰一直没有露面,府中的人也没有透露他的下落,只是对几人的态度客气了许多,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几人所在的地方仍在努尔加,却已经不在红枭殿里,具体的方位倒是离那里不远,但看样子也是焦修杰寻来的临时落脚点。 既然焦修杰不在,几人也没什么好说的,除了尽量调整各自的状态,就是努力修行了!之前百里遥就已经尝试过,以他的轻功都没法在这里悄无声息的来去,若不是焦修杰早有交代,恐怕不知道会被这些花间派的门人擒下多少次。 逃跑暂时是不用想了,硬闯的话齐乘风倒是有心试试,但在考虑到其他三人的安危后,这个对他而言十分诱人的想法也只得先放下了。完全掌握身体之后,齐乘风现在的实力已经稳定在之前走火入魔后的强度,虽然因为身体还无法完全负担暴涨后的力量,全力施展时会对身体带来不小的负担,但长生诀带来的强大恢复力也足以让他支撑一场不太漫长的激烈打斗! 之前强行透支长生诀的后遗症已经显现了出来,齐乘风的精气神在这段时间都有些萎靡,这也是为什么他刚醒来时需要通过睡眠来进行恢复的原因。不过因此带来的好处也不少,最明显的一点就是齐乘风的内力修为,此时已经正式踏入青莲心经的第十六层,内力数量比之先前又强出了数倍不止。 在此之前齐乘风的内力修为不过青莲心经的第十四层中期,就算距离第十五层不算太远,也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突破的。可在连番的激烈打斗外加透支长生诀之后,由于丹田被巨量内力反复冲刷,内力的数量和质量都被强行拔升,以至于齐乘风稳定状态之后竟然连续突破,直接来到了青莲心经的第十六层! 这样的突破速度极其惊人,但也为齐乘风之后的修炼留下了隐患。原本之前齐乘风的突破速度虽然惊人,但却也算得上是厚积薄发一步一个脚印。可这一次却有所不同,齐乘风的修为之所以突破完全是强行透支后的后遗症。 虽然境界提升了,但齐乘风体内原本已经被长生诀的先天之气侵染的略微发白的丹田和内腑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而且在透支长生诀之后,齐乘风的丹田和内腑都显得有些虚弱,至今都没能回到全盛状态。 随着长生诀的运转,齐乘风的丹田和内腑都会逐渐恢复,甚至因为修为的提升,这个速度会比之前更快。可速度再快之前的损伤也不会一朝平复,而想要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再达到与当前修为相匹配的状态,需要的时间可不是一点半点。 在这段时间里,齐乘风的内力修为将不会有半点长进,而且一旦再次透支长生诀,所引发的后遗症会比之前更加严重。因为丹田内腑中那些先天之气在之前就已经消耗一空,用以抵消齐乘风寿元的消耗,所以在彻底恢复之前,齐乘风一旦透支长生诀消耗的可就完全是寿元了! 透支长生诀的后遗症还不单单是这些,如今齐乘风所修内功本就是青莲心经和长生诀融合之后的,丹田受损之后作为青莲心经修炼源头青莲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虽然目前还看不出什么征兆,但对之后突破境界的影响却是没法避免的。 青莲心经的第十六层本就是一个大的瓶颈,突破的难度远比小境界的提升要大,现在难度再次上升,在这次瓶颈上需要花的时间就有些不好说了!真要是运气不好在这上面一卡就是几年,这次修为突飞猛进无疑就造成了揠苗助长的恶果。 这些问题齐乘风在刚刚醒来后就已经一清二楚,但他对此却并不担忧。全面放开对魔念的压制之后,齐乘风此时的魔力已经是之前的十数倍不止,而且几乎每天都在有所增长。这得益于天魔策的修炼,在获得来自于天魔策上的魔念认可后,齐乘风已经可以在梦魇空间中开始修炼天魔策了! 这本魔门四大奇书中最富盛名的奇书给了齐乘风极大的惊喜,其中保罗万象的诸多法门虽然有很多都暂时无法修炼,但也让齐乘风看到了一条康庄大道。也难怪慈航静斋会为了魔门四大奇书临阵倒戈,单是天魔策一本的价值就足够让人心动了,而拥有剑典的慈航静斋更是清楚魔门四大奇书的妙处。 只是天魔策的复杂和修炼限制也让齐乘风有所明悟,似乎魔门四大奇书的修炼都各有要求,远不是得知就能以之纵横天下的!之前修炼长生诀的时候,齐乘风就对其苛刻的要求有些惊讶,照这样看就算是魔门人才辈出,能够修炼这门心法的人也绝对不会太多。 天魔策相对而言要好上不少,虽然常人也很难领会其中法门,但也并不需要惊才绝艳之辈才能习得。许多粗浅却又精妙的技巧,只要稍有悟性便能得到好处,只是那些精妙高深的秘法,却又不是人人都能学得会的! 焦修杰先前所用的惑心术便在其中,齐乘风虽然尝试着修炼了一下,但很快就因为神智昏沉而不得不暂时放弃。倒不是他达不到修炼的要求,而是因为此时的齐乘风因为没能完全吸纳本体意识,思维强度和记忆都只有先前的半数,这种情况下修炼这种与心神相关的法门自然难上加难。 排除了所有需要心神强度的秘法,再排除掉那些修为暂时达不到要求,或是需要特定内功心法配合的秘法,齐乘风所能学习的东西仍旧让他应接不暇。不过这也让他发现了一些问题,那就是天魔策中的绝学,不少都是魔门八大派的镇派武学! 这个发现让齐乘风十分惊讶,从魔门之主留下来的记忆里,齐乘风大体知道一些魔门主流功法的名字。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各自的厉害之处,但能留存在魔门之主所留下的那些记忆里,本就说明了这些功法的不凡。 可这些功法都名字都在天魔策中出现了,甚至连详尽的修炼方式都在其中,这就不得不让齐乘风惊讶了。不过在联想到魔门四大奇书的由来之后,齐乘风对天魔策中出现这些功法也就释然了,无论一开始的天魔策中是否包含这些各门各派的绝学,在魔门之主统一魔门之后,天魔策中补齐这些顶尖功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样一想,慈航静斋之所以对天魔策念念不舍恐怕便是因为早已得知其中内情。只是这一番谋划最终还是没能达成,慈航静斋只得了半本天魔策,还不是天魔策原本,得失算计也就只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修炼天魔策的事情齐乘风没有告诉任何人,这其中的干系太大,一旦泄露出去魔门会作何反应实在难料。倒不是齐乘风不相信公孙衍和言希遥,在翻阅过天魔策后,齐乘风就见到了其中一门名为刑遁术的诡异功法。 这门共分九章的顶尖功法,乃是魔门八大派灭情道的绝学。但这门绝学比起其它以论述武功心法为主的册卷,可算是异类,内容只有两章专论“遁术”,其它章节讲的全是各种酷刑和逼供的残忍手段。单是看一看就让人毛骨悚然,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在这样的手段之下什么人能够保守得住秘密。 知道得越多,对两人来说就越危险。天魔策中记载的种种功法秘术包罗万象,却并不意味着没有遗漏,魔门虽然式微,但这方面的发展却并未止步。焦修杰一手诡秘扇法就可堪称顶尖武学,但齐乘风却并未在天魔策中看到类似功法,足以见得天魔策也并非没有遗漏。 齐乘风可不敢保证是否存在什么窥探隐秘的奇门功法,毕竟魔门中如同惑心术一类可以影响神智的术法也不在少数,真要是因此给二人带来危险就不好了。而且言希遥毕竟是慈航静斋的人,齐乘风虽然不担心她会对他不利,对慈航静斋却不得不防。 从慈航静斋在正魔大战中临阵倒戈的举动来看,这个曾经的魔门八大派之一,颇有一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感觉。而言希遥的童年和其师傅的遭遇,已经让齐乘风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若是这个猜测属实的话,慈航静斋在齐乘风心中的形象无疑会再下一层台阶! 这些思量齐乘风以前没有细想,现在则是想到之后不便说与言希遥听。不得不说在齐乘风醒后,一些行事的风格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虽然在情感方面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一些是非曲直在他眼里已经开始变得清晰,远不似当初的得过且过。 善恶的观念在齐乘风的眼中也开始变得淡薄,反倒是恩怨在他心中的分量开始变重。就如颜凡之死和齐乘风醒来后对言希遥耍的手段,这些迥然于过往的态度和做法,已经逐渐让现在的齐乘风和原来的齐乘风,出现了质的区别。 短时间内或许没人能发觉这些,但时间一长一个人的性情是没法掩盖的。这一点齐乘风心中清楚,但他相信自己能够处理好这些,那些不该有的拖泥带水,就该和本体意识一起消亡。恩怨分明已经足以,至于立场问题,那该是胜利者考虑的问题! 第三百六十二章 顺水推舟 焦修杰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经是三天之后。许是早就从门人那里听到了齐乘风苏醒的消息,焦修杰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意外,只是对齐乘风的身体状况还是体贴的关心了两句。 “这几天应该休息得还不错吧?接下来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焦修杰在笑着寒暄了几句之后,很快就开口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之上,只是刚开口的第一句话就不是那么好理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齐乘风略微皱了皱眉,沉声向焦修杰问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想要成为魔门圣主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你说当就当!就算有我支持,也无非是让你有了那个机会罢了,你不会以为凭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当上魔门圣主吧?”焦修杰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答道,似乎对齐乘风问出这样粗浅的问题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齐乘风脸色微沉,语气有些不善道:“魔门圣主的事情明明是你的一厢情愿,怎么偏偏说得好像是我想当一样?再说了,既然你没有那个本事,又何必拉我下水浪费时间呢?” 焦修杰听完齐乘风的话,表情有些玩味,似乎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打趣的反问道:“是吗?真是我一厢情愿吗?你就一点也不想成为统领魔门万千门人的圣主,一句话就能决定千万人的生死,反手间就将违逆你的敌人化为乌有、灰飞烟灭?” 齐乘风闻言一惊,全然想不到焦修杰竟然会问他这些,刚想斩钉截铁的回答,却不知怎么沉默了下来。他真的一点也不想成为魔门之主吗?若是之前,齐乘风或许还能口出此言,哪怕心中对这份权利也有一丝期望,但碍于身份立场他还是会第一时间拒绝。 可现在呢?身家性命掌握他人之手,连亲朋好友的性命也掌握在他人之手,这个时候说出违逆对方意愿的话合适吗?想到这里,齐乘风回头扫视了一下身旁三人,却见他们都是一副全凭自己做主的模样,半点受到威胁的样子也看不出。 齐乘风有些迟疑,感觉自己这个时候或许该做出一副宁死不从或是被逼无奈的模样,可终究还是放弃了。他没有本体意识的阅历,也没有了原来的单纯直率,这使得他在处理现在这样的局面时显得有些犹疑。 好在焦修杰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齐乘风会有怎样的答案,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成为魔门之主,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你的身份可没你想的那么自由!你需要做的就是配合我,直到你成为魔门之主或是死掉,明白了吗?” 齐乘风点了点头,终究没有开口辩解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因为焦修杰说得对,他现在的身份可没有那么自由!目前看来,配合焦修杰是他唯一的出路,除非他想带着公孙衍三人在焦修杰面前来一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这个决定真要是那么容易做出来,也不会落入眼下这份田地了!既然选择了委曲求全,再摆出一副抗拒的样子来,别说焦修杰会不会有想法,就连齐乘风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焦修杰似乎对齐乘风的表现十分满意,连带着对公孙衍和言希遥的态度都好了许多。至于百里遥,从一开始焦修杰就没太把他当外人,这幅姿态似乎更说明焦修杰对魔门的态度。这也让齐乘风几人对即将面临的形势有了些误解,还以为焦修杰先前所说有些夸大其词,毕竟从他的态度来看,其他魔门中人在面对魔门同道时应该也不会表现出太深的敌意吧? 焦修杰在这方面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告诫公孙衍和言希遥不要再以正道名门自居,尤其是言希遥这里,更是严令其不得透露其慈航静载的出身!公孙衍那边药王谷的出身就算有什么意外也能用走火入魔被师门放逐来解释,可言希遥的身份若是暴露,焦修杰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里面的轻重几人自然清楚,反而对焦修杰这番交代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不过至少表明焦修杰确实不想要他们的命,否则只要露出消息齐乘风也没法证实,日后就算两人被人围杀他也没法找焦修杰算账。有了这个基础在,齐乘风本就不太抵触成为魔门圣主,这样一来正好顺水推舟。 公孙衍和言希遥倒是没看出来齐乘风的这些想法,就算之前齐乘风没有严词推诿,两人也只当齐乘风是顾忌他们的安危。这样一想,两人更是深恨自己实力低微,在这种情况下不光帮不到齐乘风忙,反而还要拖齐乘风的后腿。暗暗在心底打定主意,一定要刻苦修炼,尽快找到一起脱身的机会! 焦修杰回来的第二天,众人就踏上了前往乌拉泊的旅途。直到这个时候,齐乘风一行人才从焦修杰的口中得知,原来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乌拉泊,竟然是魔门总坛!而通过焦修杰的介绍,齐乘风也总算将这个乌拉泊和自己记忆中的一个地方挂上了钩,那就是当年正魔大战的战场,也就是齐乘风在梦魇空间中看到的那处所在! 初听乌拉泊的时候,几人心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言希遥的师傅苏以寒,而齐乘风对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测更加确信了几分。但在焦修杰介绍完乌拉泊的具体情形之后,几人心中此时便只剩下庆幸了! 魔门圣主陨落之处!如今魔门的总坛所在!各大魔道门派争执圣主之位归属之地!这三个名头一个比一个大,也一个比一个让众人心惊,实在难以想象若不是焦修杰的出现,贸然闯入乌拉泊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单是花间派目前展现出的实力就足够将一行人虐杀无数次,而那些让焦修杰也没把握力推齐乘风成为魔门圣主的魔道中人,又会是怎样的实力?归根打底,苏以寒的失踪并没有让一行人对这一行的危险有一个明确的认知,毕竟苏以寒的实力并不算强。 这一点是齐乘风在问过言希遥之后得知的,不过想想也明白,一个成日里沉浸在过往悲伤中的人,又怎么有心思去好好修炼。总也算是苏以寒的天资卓绝,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勉强踏入了一流高手的境地,但相较于同辈的天才人物来说,这样的实力就有些不够看了。 正因如此,苏以寒的失踪并没有引起众人的警惕,反而有一种靠着他们的实力总也能有一番作为的想法。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百里遥却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这一点倒是让人感觉有些奇怪。不过现在得知乌拉泊代表的意味之后,众人对遇到焦修杰这件事无疑感觉复杂了许多。 齐乘风和百里遥在队伍里的限制比较少,或许是因为两人之前都表现出了为朋友不顾生死的行径,这让焦修杰有一种只要控制住公孙衍和言希遥就能间接控制他们的感觉。所以看管公孙衍和言希遥的人显得十分严厉,但齐乘风却只用在这些人的视线范围内就可以了! 这也许是焦修杰的一种拉拢手段,毕竟真心配合和虚以为蛇的区别还是很大的,齐乘风如果在成为魔门圣主这件事上阳奉阴违的话,没有压倒性实力操作这件事情的焦修杰无疑会麻烦不小。 再者身为魔门圣主的候选人,如果像对待犯人一样对待他也实在不像话,落到有心人的眼中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与其因为这些细节带来麻烦,倒不如提前就尝试用其他手段解决,至少目前看来这样的做法还算不错。 从焦修杰的角度来看,真想要一劳永逸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齐乘风自愿成为魔门圣主,所以对于成为魔门圣主的好处他也没少灌输给齐乘风听。不过目前最为首要的,当然还是告知齐乘风目前魔门的大体情况,以及为什么他想要让齐乘风成为魔门圣主! 这看上去是两件事情,但其实却是一件事情。而齐乘风在焦修杰的描述下,也终于将自己脑海中魔门之主留下的有关魔门的记忆,一一和现实挂上了钩。只是焦修杰话里的魔门,和齐乘风所想像的魔门却是大相径庭! 这一切还得追溯到三十多年前的那场正魔大战,齐乘风虽然通过梦魇空间也算亲眼见识到了那场大战,但许多细节和后续却都不甚明了。尤其是在魔门之主身陨之后,梦魇空间的影像自那一刻起也完全停止,齐乘风自然也无从得知后来发生的事情。 不过从魔门这三十多年来匿迹销声的做派来看,那场正魔大战给魔门带来的打击不可谓不小,至少魔门完全丧失了在明面上与正道武林为敌的资格。要知道魔门中人的数量本就远逊于正道武林,人丁凋零之后的发展速度可想而知,三十年的时间到底是兴起还是衰败,谁也说不好。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万里黄沙 齐乘风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也并不奇怪,亲眼在梦魇空间中见识过那一战魔门所付出的惨痛代价后,实在难以对苟延残喘的魔门有多看好。而且梦魇空间的影像只持续到魔门之主身陨之前,在魔门主心骨倒下之后,当时战场上的情形会有怎样的变化,实在不难想象! 在齐乘风对魔门的了解中,魔门之主的记忆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是从其他人的经历中推导出来的。羽殇年轻时曾到西崖州游历,后来因为一个西崖州女子的死与魔门爆发冲突,单枪匹马在西崖州留下无数杀戮,最终与魔门高层达成和解退出西崖州。 当时的羽殇虽然也算半只脚踏入顶尖剑客行列,但和现在相比无疑是要差上不止一筹的。这样的实力就能给魔门带来那么大的困扰,其实也变相说明了魔门力量的分散,羽殇最后全身而退的经历更是说明了这一点,魔门没有太多的精力花在羽殇的身上。 双方都知道继续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而在羽殇大仇已报的情况下,退让几乎是必然的。魔门固然有留下羽殇的实力,但为此所需付出的代价却不得不让他们犹豫,最终也还是以在这件事上并不占理而大事化小,只得到了羽殇再不踏足西崖州的允诺。 这件事让齐乘风对西崖州魔门的实力从一开始就不太看好,有了这个印象之后,百里遥的出现更加重了齐乘风对魔门衰微的认知。身为魔门八大派万里黄沙门的传人,坦言除了自己的师傅之外再未见过其他黄沙门传人,而焦修杰对百里遥的态度也变相印证了这一点。 连当初魔门最强的八大门派之一都濒临灭门,其他小一些的门派处境恐怕更加不堪才是。正魔大战的失利,在齐乘风看来对魔门无异于是一场灭门之灾,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种印象一直到焦修杰给他完完整整的叙述了魔门现状之后,才让齐乘风彻底改观。 如今的魔门人数约莫有十二万八千余人,而这个人数还是在未能统计那些独行者的情况下得到的,且这个人数还在逐年递增。与正道武林数十上百万的人数相比,这个数字或许不值一提,但如青莲剑宗这样的顶尖剑派全派上下也不过万余人,还有近半没有踏出山门能力的人相比,这个数字实在可以说是惊人了! 要知道魔门这十二万八千余人,最弱的实力也在三流以上,不入流实力的人那是一个都没有。而且这些人里,二流实力和一流实力的占据大多数,单论质量的话几乎可以与正道武林正面抗衡!顶尖高手的数量虽然少了些,但每一个魔门高手的实力都不可小觑,尤其是那些在正魔大战后幸存下来的前辈,更是个个都是成了精的妖孽! 照焦修杰的说法,这三十年来魔门几乎没有出过大规模的内斗,反倒是互相扶持互相援助。只是近几年因为魔门群龙无首发生过一些矛盾,但彼此之间也十分克制,这一次若不是为了魔门圣主之位起了争端,魔门各派之间的关系也将远胜正道同盟。 归根到底,所有人都是那场正魔大战之后的幸存者或是幸存者的后辈,同仇敌忾之下这份情谊还是很能经受得住考验的。至于齐乘风关于魔门的估算,早在听闻焦修杰介绍魔门实力的时候就被推翻了,而关于万里黄沙门的事情,焦修杰也给出了解释。 相较于其他魔门八派,万里黄沙门的保命能力在魔门中堪称数一数二!其来去无踪的身法,小心谨慎的做派,外加一身不俗的远近厮杀的本事,都为其在魔门中赢得了不俗的地位。按理说在那场正魔大战中幸存人数最多的就该是万里黄沙门的门人弟子才对,可事实却正好相反! 不俗的地位也意味着肩上的责任远比其余小门派更重,魔门自从定下八大派之后,所有魔道门派都归属于这八派统领。黄沙门本领高强,魔门又极重武勇,归顺于黄沙门的魔道门派本来就多,再加上黄沙门偷金窃玉的本事,这些归顺于黄沙门的魔道门派更是归属感极强。 虽然名义上黄沙门是这些魔道门派的统领,但在平日里的相处上,黄沙门弟子可从来都没有高看过自己一筹,在魔门中的名声极佳。大战进入白热化后,魔门之主与正道高手的对决就成了影响胜负的关键,而在魔门之主身陨之后,也不乏明白形势的魔门中人心如死灰。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无数人自发留下断后,只为让更多的魔门中人能够留下香火。黄沙门便是这些被掩护的对象之一,由于功法性质,黄沙门的门人弟子在这样的乱战中很难发挥出实力,反而极易因为围攻和暗算身死。 与之类似的门派也有不少,大多都在选出部分弟子逃离留下传承之后,前赴后继的阻绝正道的追击。不少萌生死志的魔门前辈,担心全力爆发走火入魔后会伤及同道,不惜只身跃入正道中人的围攻之中,以一己之力赢取片刻的拖延。 正是因为这样不断发生的悲壮举动,才使得魔门绝大多数的门派传承都得以延续,直到现在后人都对当初自发留下的魔门前辈感恩戴德。可以说如今的魔门,就是建立在牺牲的基础上重建而来的! 黄沙门的弟子因为不擅正面阻敌,在被掩护逃离之后又绕到侧面牵制正道实力,为阻敌做出了巨大贡献。而在这样的壮士断腕之下,也有不少魔门中人因为伤重而无法继续战斗,黄沙门的弟子便自发承担了带离这些负伤同道的任务。 到了后来,那些作为种子留下的黄沙门弟子,也重新折返了回来,不断从战场上救下失去战斗力的魔道同门。据说当时的黄沙门门主,见状除了叹息了一声之外,再没有对此有任何意见,反倒是带头营救起伤员来! 这一战一直从傍晚打到天黑,又从天黑打到天亮,鲜血将整个战场所在都染得通红。黄沙门的弟子就算再灵活,在这样的阻敌过程中也不可避免的有所消耗,大战结束之前那些在侧翼骚扰的黄沙门弟子就已经全军覆没。 倒是那些不断往返于战场之上的黄沙门弟子处境要略微好些,但长达一夜的来回奔波,外加带人逃离所需承担的额外消耗,也早已将他们的气力耗尽。不知道多少伤者在黄沙门弟子的全力以赴下保住了性命,这份恩情看在所有人的眼里,却也没能挽回黄沙门的悲剧落幕! 最后的一次折返,已经筋疲力尽的黄沙门弟子,在黄沙门门主的带领下和最后一批断后的魔门中人一起被正道武林团团围住。一声声催促黄沙门的兄弟自行逃离的话语不断在耳边回响,但丹田内空空如也的内力却让黄沙门门主只能苦笑着回应。 对于黄沙门而言,他可能不是一个好门主!正是因为他的决断,除了极少数因为耗损过度无力折返的黄沙门弟子留存下来之外,连同他在内的所有黄沙门精英全都在这一战中身陨。那些幸存下来的黄沙门弟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过度损耗身体的负担,让这些本来天资和实力都不高的弟子彻底失去了未来。 但这位黄沙门门主却没有辜负那些同袍的信任,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哪怕代价是整个黄沙门都跟着陪葬!他没有去想为什么他们不是那些被掩护撤离的人,因为这个选择是他们自己做出的。 他本该对那些抗命返回的门派希望做出最严厉的指责,但在看到那一双双渴望舍生取义战到最后一刻的眼神后,那颗本该硬如金铁的心被融化了!这才是黄沙门弟子该有的风范,这种精神才是黄沙门真正的希望,如果亲手将这份希望抹杀,那样留存下来的黄沙门还是原来的那个黄沙门吗? 没人能给出答案,所以最后黄沙门门主也只留下一声叹息,便转头一马当先为这些黄沙门的希望做出了表率!没人能够读懂那一声叹息到底带有多少复杂的情绪,或许是在为黄沙门已经可以预见的衰微而叹息,也或许是在为这些自己眼中还未成材的门人弟子突然超出自己的预期而感叹,亦或者仅仅只是一声普通的叹息! 黄沙门就这样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直到某一天人们才发现,原本声名赫赫的魔门八大派之一的黄沙门,竟然已经许久没有出现。没人知道黄沙门是怎么没落到这个地步的,因为正魔大战之后处境艰难的不单单是一个人或者一个门派,整个魔门都在正道的清扫下战战兢兢。 但黄沙门的精神却并未随着门派的衰微而淡化,反而因为那一道道不断来回于战场之上的身影深入人心。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亲眼目睹那一幕的人将一个个的随风消逝,但这一段过往却会一代代的流传下去,成为不朽! 焦修杰在为齐乘风讲述这段往事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百里遥的出现,证明黄沙门并未就此消散于历史的长河之中,但一个忘却魔门存在的黄沙门弟子,却让那股精神仿若蒙尘! 第三百六十四章 驻颜之术 得益于万里黄沙门的杀身成仁,魔门在正魔大战的损失至少减少了三成不止!那些幸存下来的魔门前辈虽然很多都在战后元气大伤,不少人更是肢体残缺,但这些人的修炼经验和阅历却为后来魔门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十二万八千魔道中人,这就是三十年来魔门默默发展出来的成效,但西崖州的底蕴有限,这个人数基本上已经是极限了!出于隐蔽自身的考虑,魔门在西崖州采取的策略是化整为零,隐藏实力混迹于普通人之间,这也导致了魔门的发展虽然稳定,却也略显缓慢。 好在西崖州这片穷山恶水,造就的是无数心志坚毅之辈,以魔门的根本而言,这个条件比任何资质天赋都要重要得多。魔气的运用,向来都是魔门在面对正道时的最强武器,若不是这把武器同时也是把双刃剑,恐怕在最后一次正魔大战以前,正道就早已经彻底被魔门压服了! 想要在走火入魔的状态下保存心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也需要心性修为达到能掌控魔力的程度。魔门各派对此虽然各有研究,但同样的方法不同的人用来效果也会有所差异,直到最后才得出了心性修为这个概念。 就如孩童就学,年岁越轻记忆约好,年岁越长理解越快。同样一个人在不同年龄学习同一件事物,效果都会有所区别,魔力的应用便是如此。心性修为越高,对魔力的掌控越自如,所能发挥的实力也就越大!像那种不顾一切强行走火入魔的,虽然看似短时间内的实力比之前者更强,可一来这样的状态无法持久,而来靠着本能战斗也极易落入圈套。 要是再算上前者对身体的损耗远小于后者,甚至在掌握得当的情况下对身体完全没有影响,二者的优劣也就可想而知了!正魔大战之后,魔门虽然苟延残喘,却因为相同的际遇变得同气连枝。三十年来的互通有无,比之正魔大战之前的沟通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的魔门在这方面甚至还在过去之上。 这样一个欣欣向荣的魔门,让齐乘风心中不禁升起了几分担忧。魔门的发展因为西崖州的底蕴,已经开始止步不前,这一点从焦修杰的讲述中也可以预见。 以这个角度来看,魔门下一步的计划也就不言自明了,对外扩张的脚步恐怕早已经悄然探出,只差在一个合适的时机震慑天下。不过这些事情也算是后话了,因为很快焦修杰就开始说起眼前的事情来了! “齐乘风,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切的想要让你成为魔门圣主吗?”焦修杰一改之前讲述魔门现状的骄傲神情,语气严肃中还带着几分担忧。 齐乘风察言观色,又见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焦修杰主动屏开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恐怕涉及魔门辛秘。又想起对方虽然每每提及魔门现状时都十分欣慰,可这份欣慰中也未尝不是带着一种担忧,那在如今魔门一切都在蒸蒸日上的情况下,能让焦修杰这种魔门高层担忧的又是什么呢? 看得出来,焦修杰对魔门的感情极深,这一点从许多细节处都可以显现。一个人是否真正热爱一个东西,不局限于他在精神集中或是人前表现出来的状态,而是无意间或是下意识显露出来的态度!而无论是担忧还是骄傲,这份与有荣焉的感情无疑能说明焦修杰的立场。 想了想,齐乘风还是没有直接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对魔门而言确实算得上辛秘。而且无论是否猜到答案,之后所要面对的魔门现状,也会很快让他心中的想法得到验证,既然如此倒不如揣着明白装糊涂。 见到齐乘风眼中精光闪动,却在迟疑之后摇了摇头,焦修杰反而对齐乘风的表现更加看好。不卖弄聪明,懂得审时度势,更难得的是完全没有少年人的轻浮,这样一个人选实在符合他心中魔门圣主该有的模样! “以你看来,我如今当有多大年纪?”焦修杰没有接着前面的问题继续说下去,反而问出一个让齐乘风感到莫名其妙的问题,还用鼓励的眼神示意齐乘风大胆猜测。 这一次,齐乘风没有犹豫。毕竟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既然焦修杰让他猜,那也不妨猜得试试。只是之前没有注意,现在再看焦修杰的模样,倒还真让齐乘风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初次见面时,焦修杰就一身文士装扮,此刻虽然换了一身衣服,却也是类似的装扮。神态气质不必多说,文质彬彬中带着三分仙气,动怒之时这三分仙气又化为七分魔气!这般变化无常还是齐乘风第一次见到,对于焦修杰的印象便更模糊了。 不过形象气质对年岁的影响不小,初次见到齐乘风就感觉对方人近中年,正是因为对方飘逸出尘中隐约带着的那股不似少年人的稳重,猜起岁数来自然是要往这个方向靠的。可猛然间听到焦修杰这么一问,再往他脸上身上打量时,齐乘风就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了,这还是之前那个记忆中的焦修杰吗? 面如冠玉,眼若繁星,一头乌黑长发披散肩头,配着手中轻摇的画龙点睛扇,活脱脱一个浊世佳公子!此时脸上带着一些仿似捉弄的笑意,应当是察觉到齐乘风脸上的诧异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这般看下来虽好似比齐乘风大上不少,可怎么也归类不到中年人的行列。 齐乘风有些捉摸不透焦修杰的真实年纪究竟如何,但从对方的实力和这略有些玩味的问题也知道这其中必定有诈。联想到初次见到焦修杰的感觉,再对比师傅羽殇应当也不及对方老气,便随口答了一个答案。 “依我看来,阁下应该在三十五岁上下,只是不知用了什么驻颜手段,这才能有这幅模样!可这个问题和之前你问我的又有何关联?” 焦修杰笑着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可不是全无来由,只是你的答案差得略有些远,还是再猜一下,我也好就着答案说一说这其中关联!” 齐乘风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在还未掌握身体控制权之前这便是他最大的怨念!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见到焦修杰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也知道不配合他是不行的,只得继续猜下去。 “若不是而立之年,莫非阁下已至不惑?那这份驻颜的手段可不一般,放在江湖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侠会为此抢破了头!” 齐乘风的话里不乏打趣,隐含的意味也很明显,对焦修杰这略有些无聊的问答已经不感兴趣。焦修杰听出其中讽刺,却不以为意,反而有些沾沾自喜的模样,笑着告诉齐乘风真正的答案后,就一副坐等看笑话的表情眼神直勾勾的盯在齐乘风脸上。 焦修杰的准备没有落空,因为齐乘风在听到从焦修杰口中说出来的那个数字之后,第一个感觉就是对方在撒谎。而当用眼神将质疑投注到对方那里后,焦修杰那带着满脸笑意的点头动作,彻底让齐乘风石化了! “五十有三!” 这便是焦修杰的回答,与齐乘风脑海中所有的猜测都差着一个档次!哪怕齐乘风的猜测已经很大胆了,可不惑之年和知天命的区别,大到齐乘风完全不敢置信。当然,更让他不可置信的还是对方的那张脸,无论从哪里看来都不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啊! 焦修杰在齐乘风整整愣了半柱香的功夫之后,总算是看够了那副呆愣模样,清了清嗓子后笑着说道:“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罢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难道你不知道修炼内功本来就有驻颜功效,无非是功法区别罢了!” 齐乘风还有些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恍惚,对焦修杰这话颇有些不以为意。修炼内功确实有驻颜功效,但也不是什么内功都有这种效果,一些内功甚至会让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苍老一些!而就算那些功法有驻颜功效,也没听说过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能保持二十啷当岁的模样,单这一项就足够称得上逆天了! 齐乘风之前打趣焦修杰的驻颜手段放在江湖上不知道会有多少女侠抢破头,这话虽是玩笑之言,但也不算太过夸张。一些能让人看上去年轻娇媚些的胭脂水粉都能引来天价哄抢,更有人对那些影响容颜美貌的顶尖功法弃之如敝帚,对这一类人而言,焦修杰的这番手段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逆天了! 不说别人,齐乘风回过神来的第一想法,就是若能得到这门功法送给言希遥,对方肯定会十分欣喜。而许是齐乘风的表情太过直接,焦修杰瞬间就看透了齐乘风的想法,第一时间就一盆凉水从他的头顶给泼了下去。 “功法的事情你就别想了,就算送给你那位心上人也没什么用!先不说这门功法乃是我花间派绝学,就是我身上的效果也完全算得上绝无仅有的,魔力带来的区别想来你也明白,我就不再多做解释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谈心交底 齐乘风在听到焦修杰提及魔力时就明白了过来,这所谓的驻颜之术恐怕只是一个巧合。魔门和正道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魔力,就像对剑客而言每个人的剑意不尽相同一样,魔力的具体表现也是有所区别的! 焦修杰所修炼的功法应该与花间派弟子所修炼的并无二致,只是不知道怎样的阴差阳错之下才会有了这番表现,经他这么一说才算是明白过来。只是这样一来,齐乘风便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之前还在说魔门形势,怎么突然就说到这驻颜之术上了? 见到齐乘风逐渐恢复了正常,焦修杰便又开口道:“告诉你我的年龄,只是想让你知道,当年的正魔大战我也曾亲身经历过,甚至这所谓的驻颜有术,也是那一战的后遗症!像我这样的人,魔门并不少,那一战给我们留下了惨痛的记忆,也让仇恨深埋于心间。” 说到这里的时候,焦修杰的表情有些凝重,显然这所谓的驻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齐乘风注意到焦修杰提到这件事的时候用到了后遗症这个词,看来那一战中焦修杰也曾浴血厮杀,只是不知道从那一战生还他付出了怎样的艰辛! “或许你已经察觉到了,如今的魔门内部出现了一些麻烦,而在看到你之后我便找到了解决这个麻烦的办法!魔门想要壮大,踏出西崖州是迟早的事情,但怎么踏出西崖州,又以怎样的面貌踏出西崖州,却是个避不开的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魔门各派出现了很大的分歧。有人认为现在的魔门已经有足够的实力面对任何困难,至少比之当年魔门初建时的情形还要好得多,纵然正面硬碰比之正道武林略逊一筹,也不需要继续隐姓埋名,主张魔门应当强势出击!另有一部分人则认为魔门现在虽然已经积聚起了一定的实力,却不该在这个时候大出风头,万一正道武林不惜代价于魔门立足未穏之际大动干戈,形势将一发不可收拾!” 焦修杰的叙述很平淡,对这两种观点都没有发表个人的看法,只提到了其中关键之处。但齐乘风却能从焦修杰的表现出看到一点特别之处,既然对这两种观点不置可否,那会不会还存有第三种观点呢? 交浅言深的道理齐乘风懂得,所以在焦修杰主动提起之前他只会耐心倾听。果不其然,在停下略微观察了一下齐乘风的表现之后,焦修杰才继续开口道:“你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绕弯子是浪费时间!在我继续说下去之前,我想先问问你关于魔门的看法?” 齐乘风已经有些习惯焦修杰说话间的跳跃性思维了,也知道他的这个问题另有深意。换做是原来的他,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心有犹疑,也还是会在表明立场的情况下,对魔门的态度表示中立,但对现在的他而言,焦修杰的出现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对魔门的了解,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顿了顿,齐乘风又继续开口道:“至于这些消息的来源,便在这柄剑身上!”说着,齐乘风将腰间舞阳剑露了出来。 齐乘风一开始就注意到焦修杰对舞阳剑的关注有些不太寻常,联系到焦修杰曾亲身参与过正魔大战,问题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果然,原本见齐乘风对魔门的态度避而不答略有些皱眉的焦修杰,在听到齐乘风后面的话时,眼中的精光几乎难以抑制。略微沉默了片刻,焦修杰才像是刚刚才调整好情绪一般,对齐乘风开口问道:“这柄剑到底给你带来了什么,你又是否知道这柄剑到底意味着什么?当然,如果有些事情不方便透露,你大可以保密,这一点就当是我对你安危的保证吧!” 齐乘风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很可能会决定两人之后的关系,在回到焦修杰的问题之前也在心中反复思量。舞阳剑的身份焦修杰恐怕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至于是收到有关舞阳剑的消息还是因为见过舞阳剑的缘故,齐乘风就猜不出来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焦修杰是知道舞阳剑的特殊的。 这一点不是之前舞阳剑择主时显露出来的,因为齐乘风记得很清楚,当时的自己已经毫无还手之力,而焦修杰却毫不犹豫的持剑朝自己挥了一剑。那一剑最终没能给他造成任何伤害,却也让焦修杰彻底改变了对他的态度,这件事当时想不明白,现在看来焦修杰对舞阳剑的了解恐怕也是远超常人。 梦魇空间的事情估计瞒不过焦修杰,从惑心术上来看,焦修杰无疑是接触过天魔策的。无论他是否懂得这项法门,至少也该听说过,这也就是焦修杰之前问出舞阳剑给他带来了什么的原因! 面对公孙衍和言希遥等人时,齐乘风会碍于身份立场和顾忌他们的安危对他们隐瞒舞阳剑的事情,但焦修杰却给他一种能够畅所欲言的感觉。无关于信任与否,只是因为这些事情全都与魔门有关,而焦修杰便是魔门中人! 思索良久,齐乘风终于做出了决定,而他开口后的第一句话,就让焦修杰眼中精光闪动难以自持。这句话换做任何人听来都会表示不可置信,尤其是魔门中人,但焦修杰却没有表示半分疑惑,反而像是印证了心中猜测一样,显得有些恍然。 “我见过魔门之主,在这柄剑中!”齐乘风一边指了指舞阳剑,一边细细打量焦修杰的反应,在见到对方并没有表现出质疑之后,又接着说了下去。 “这柄剑中有一块独立的意识空间,应该是用天魔策中的“幻界术”创造出来的,我将之称为梦魇空间!当我第一次进入梦魇空间时,便在那里见到了魔门之主,也是在那时候第一次了解到魔门的存在!” 接下来,齐乘风便将魔门之主和他交谈的内容大致描述了一遍,又将魔门之主那张始终让人无法留下印象的脸道了出来,以此加深自己话里的可信度。至于魔门之主留下记忆,又在梦魇空间中留下魔门四大奇书的事情,齐乘风并没有详谈,只是以较为含糊的的叙述手法一笔带过。 对此两人也是心照不宣,毕竟在见过齐乘风所用的长生诀后,这本奇书的由来也就不言自明了!焦修杰前几天之所以离开,不光是为之后齐乘风成为魔门圣主的事情提前安排,也是将其身世背景详查了一遍,好印证心中猜测。 只是焦修杰虽然已经十分大胆的做出了推测,也实在没有想到齐乘风会有幸与魔门之主会面!这件事可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齐乘风的话没有作伪,魔门之主留下的话便有托孤之意。身为上一任魔门圣主,这份托孤之意对齐乘风成为魔门圣主有多大的帮助,焦修杰再清楚不过了! 至于如何验证,焦修杰倒不是很担心,只要齐乘风的话是真的,以魔门手段而言,想要验证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况且就算略过这件事不提,齐乘风身怀魔门四大奇书这一点就足够将他的身价抬高上去了!要知道正魔大战之后,魔门四大奇书丢的丢缺的缺,靠着幸存者的拼凑也未能补齐,这份遗憾早已成了整个魔门的期许。 不过焦修杰也知道,抛出这个消息对齐乘风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否则就算他能成为魔门圣主,想要名副其实也是件难事。毕竟魔门注重实力,齐乘风虽然天赋出众实力不凡,但却没有服众的本事!靠着交出魔门四大奇书的功劳他或许能成为魔门圣主,但也不过是个摆设,反倒失了焦修杰这样做的意义。 再三确定了齐乘风所言不虚之后,焦修杰也放心了不少,但还是将之前的问题问了一遍,想要知道魔门在齐乘风心中的印象如何!不过齐乘风却很明显的察觉到,从自己说出那一番话后,焦修杰对他的态度变得温和了许多,甚至有一丝恭敬? 齐乘风不敢确定自己的这个猜测,但这一点也足以让他掌握话语的主导权了!再一次的对焦修杰的话避而不答,齐乘风将话题转到了一开始焦修杰提出来的那个问题,为什么对方要选择他来成为魔门圣主?不过齐乘风的问话有些巧妙,他没有直接问出口来,而是对焦修杰问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成为魔门圣主?” 这话看似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齐乘风本就不是自愿的,有公孙衍和言希遥作为人质,他除了配合焦修杰之外别无他法。但焦修杰却知道齐乘风的问题不是这个意思,因为在他主动说出魔门之主的事情后,焦修杰就知道齐乘风对成为魔门圣主并没有那么抵触! “恕我直言,你看上去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或者说现在的你难道才是真正的你吗?”见到齐乘风似乎不太喜欢自己说的,焦修杰摆了摆肩,主动岔开了话题。 “其实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之所以想让你成为魔门圣主只是因为你很适合罢了!至于你是否配合,这一点我从未担心,而答案则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 另择明主 “我告诉你的?” 齐乘风一脸疑惑的看着焦修杰,开始回忆自己什么时候表露出过这方面的意图,可却实在有些捉摸不透焦修杰的底细。接管身体控制权后齐乘风的表现确实有些不同,但不是特别亲近的人应该是察觉不到的才对,再加上他自己的刻意隐瞒,就连公孙衍和言希遥都没看出什么,按理说焦修杰就更看不出端倪来才对。 焦修杰看出了齐乘风的疑惑,笑着开口解释道:“不是你说的话,也不是你做的事情,而是你的魔力暴露了你的内心!每个人身上的魔力都不尽相同,可你有想过为什么魔力会有差异吗?” 齐乘风心思活泛,听焦修杰这么一提点,心下立时一动。按理说魔力的来源无非就那么几种,就算因为功法差异魔力性质有所不同,也不至于出现那么大的差异才对!别的不说,师出同门的人修炼同样的心法内功,可也没听说什么人的魔力性质完全一样,这番因人而异的表现不得不让人将魔力的表现和人挂上钩。 见到齐乘风若有所思的样子,焦修杰也没卖关子,接着自己之前的话又继续说道:“魔由心生,这一点在魔门中尽人皆知!可内魔起于心中魔念,外魔其实又何尝不是?一念生则心魔起,一念灭则心魔戮,没有相对的心念,魔的诞生和发展终归是无根之木。” 说到这里,焦修杰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有意在给齐乘风时间消化。看到齐乘风听完这番话后只是皱眉沉思,焦修杰也知道想靠三言两语就让齐乘风认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便又将话题转到了齐乘风的身上。 “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你身上微弱的魔力!当然,你得庆幸我第一个造访的人是百里遥,他身上的魔力可要比你明显得多,若是没有他的存在,恐怕我一开始就大开杀戒了!” 焦修杰的话说得云淡风轻,却让齐乘风听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他毫不怀疑对方话里的真实性,以焦修杰对待颜凡时的冷漠,在不知道他们身怀魔力的情况下,对待他们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区别。一个拥有压倒性实力却还出手偷袭的魔门前辈,指望他有什么底线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见齐乘风被这话说得有些紧张,焦修杰笑了笑,示意自己并无恶意,这才继续开口说道:“其实我原本对你们也没有多大杀心,不过是因为收到一些消息才对你们起了兴趣,察觉到你们体内的魔力之后,好奇心就更重了!当然,相对于他们,我对作为舞阳剑主人的你更感兴趣!” “这柄剑的由来不必多说,所以当我知道这柄剑到了西崖州的时候,心中喜悦可想而知!不过有一句话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提前说给你听,那便是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自己成为魔门圣主!” 齐乘风不知道该不该对焦修杰的话做出回应,因为对方的行为颇有些给他表决心的作态。不过不等他犹豫出结果来,焦修杰的话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显然真的如他所说并不在意齐乘风相信与否! “魔门四分五裂得太久了,久到已经开始出现摩擦和内斗!在这种情况下,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领导魔门,而我心中最合适的人选便是阴葵派门主夏尘夜!” 焦修杰的话让齐乘风有些诧异,原本以为就算焦修杰自己对魔门圣主之位没有兴趣,也该推举花间派的人才是!别的不说,作为花间派的右护法,其上还有花间派的左护法和门主,分属同门多少在这方面有些优势。而能让焦修杰不顾门派之别,也一心认为更加适合成为魔门圣主的夏尘夜,又该是如何的惊才绝艳呢? 齐乘风的心情有些复杂,在心中隐隐对魔门圣主之位有所念想之后,他考虑问题的方式就出现了一些变化。虽然是从焦修杰的口中第一次听说这位阴葵派门主夏尘夜,但却没由来的感觉到有些不安,似乎这位阴葵派门主将来会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 焦修杰没有察觉到齐乘风的异常,只当他还在对自己一开始说的险些出手杀人还心有芥蒂,便又继续说了下去。而从他接下来的话里,齐乘风对那位素未谋面的阴葵派门主夏尘夜,也渐渐多了几分生动的印象! “其实我在见到你手持舞阳剑的时候就有过考虑,这会不会是一个预兆,毕竟灵剑择主,你能得到舞阳剑也实非偶然!可在和你交手的过程中,我发现你的性格有些不太适合成为魔门圣主,直到你彻底激发魔力之前,我都是这样认为的!” 焦修杰的话说得很认真,哪怕这之中带着几分看轻,他也没有对齐乘风有所隐瞒。齐乘风在思索焦修杰这番转变的由来,却不料对方接下来开口说的话竟然显得更加直白! “在舞阳剑到手之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杀了你,然后将其转赠给阴葵派门主夏尘夜!可是当我那一剑无功而返之后,我便明白这柄剑的特殊,也明白或许你真的是那个被命运选中的人!后来的事情证明了我的猜测,从你的身上爆发出了截然不同的东西,那是我曾在那个人身上看见过的东西!” 焦修杰突然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怀念些什么,片刻后才看着齐乘风继续说道:“阴葵派的门主夏尘夜,武艺高强心志坚毅,在魔门中的声望更是如日中天!更难得的是她有一颗雄心壮志,却又无比冷静理智,懂得分寸和进退。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杀气太甚,许多阴狠手段在魔门之中都甚为少见,尤其是对正道的仇视,更是一把难以控制的双刃剑!” 叹了口气,焦修杰又继续说道:“这样的一个人,魔门在她手中必定会更加强势,只是刚则易折,这也是魔门中许多人比较担忧的一点!不过我仍旧十分看好她,如今的魔门需要一个手段强硬的主人,若不是你的出现,我恐怕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她那一边!” 齐乘风对焦修杰口中雄才大略的夏尘夜很感兴趣,却忽略了焦修杰在提到“她”的时候眼中的一点异色,以致于齐乘风日后第一次见到夏尘夜的时候,表现出的惊讶和措手不及险些出了洋相。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焦修杰对夏尘夜的描述也到了尾声,接下来便是他选择齐乘风的理由! “从你的身上,我看不到一点魔门圣主该有的风范,直到你彻底进入走火入魔的状态!那个状态下的你,和之前判若两人,不动如山、侵略似火,也让我看到了压抑在你内心的魔念!杀戮、仇恨、野心、理智,这些你之前并未展现出来的特质,全都包含在了你的魔念之中!也是从那时起,我彻底相信你能成为舞阳剑的主人,绝不是偶然!” 焦修杰眼中的光华,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看向齐乘风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那是一种自己无法做到,却肯定别人能够做到的期许,其中或许还将自己那份不甘也全都投注进来!显然焦修杰也不是在一开始就对魔门圣主的位子不感兴趣,而是他太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理智才让他将这份想法死死的压下。 夏尘夜应该不是齐乘风出现以前焦修杰唯一看好的人选,至少花间派的门主也应该出现在焦修杰的考虑范围。只是焦修杰太过理智了,理智到同门的情谊也无法轻易改变他在这件事上的想法,于是当齐乘风出现以后,焦修杰毫不犹豫的就将更加适合的齐乘风,当成了自己心中唯一的人选。 面对这份期望,齐乘风有些无所适从。就算心性已经发生了改变,许多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的,在这件事上态度的前后不一,乃至此前的心口不一,都让齐乘风略微感到有些尴尬。 就如焦修杰所说的,在齐乘风彻底进入走火入魔的状态以后,他从齐乘风的魔念中看出了仇恨和野心这两种被深埋于心底的东西。尤其是野心,就连齐乘风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心里开始渴望成为人上人,成为再也不受他人左右的人! 焦修杰的这番话对齐乘风的影响极其深远,也让齐乘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父母的仇怨不用细想也知道并不简单,光是记忆中那个“千户”的称呼,就绝不是一个青莲剑宗的普通弟子可以应付的!齐乘风可以不怕死,为这件事情不惜得罪幕后的黑手,但他的行为不可能只代表他自己。 这些问题齐乘风以前想过,却始终得不到答案。因此他只能告诉自己,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为父母报仇,在此之前他还有很多的时间去思考对策,甚至获得足够报仇雪恨的力量。这种逃避一直存在于齐乘风的心里,但这其中又未尝不是带着一份期许,一份野心! 焦修杰从齐乘风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光彩,这种光彩他也曾在夏尘夜的眼里看到过!只是在焦修杰的心里,夏尘夜虽然出色,却少了一份大气,这一点或许是天性使然,女子的心胸总是要比男子狭隘一些。 有些话焦修杰没有说完,即便齐乘风身上拥有这许多潜质,但真正让他看重的却并不是他的这些强势。恰恰相反,最后让焦修杰最为满意的,反而是对方这份强势的含蓄,以及显露在外的“软弱”,因为这一点让他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那个将魔门带上高峰,却又最终沉入谷底的人! 第三百六十七章 远景谋划 前往乌拉泊的路上,焦修杰找齐乘风单独交谈的次数日渐增加。一开始是为了用这种方式加强齐乘风成为魔门圣主的决心,后来达成默契之后,焦修杰就再也没有提及类似的话题,甚至为了让齐乘风在其他人面前保持体面,还装作威逼齐乘风就范的模样,在几人面前冷眼呵斥过几次。 每当这个时候,齐乘风都会沉默不语。不是他不想开口解释,实在是焦修杰这种讨好的做法,让他有些沉浸在谎言中不愿清醒的感觉!野心就像一颗种子,深埋在干旱贫瘠的土壤中无法生长时还能甘于平淡,一旦受到雨水的滋养生根发芽,再想静立不动却已经不可能了! 齐乘风不知道该怎么对公孙衍和言希遥解释,难不成告诉他们自己为了报仇,心甘情愿的想要成为魔门圣主,如今这一切都只是焦修杰在配合他演一场戏吗?这种话让齐乘风如何开得了口,更何况是在两人还在为自己拖累了齐乘风而自责的情形之下! 倒是百里遥,丰富的阅历让他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可出身魔门的他,也从焦修杰那里得到了一些暗示,对自己的发现闭口不谈。在这样的情况下,焦修杰对与齐乘风单独交谈的事情也没了顾忌,抓紧时间在到达乌拉泊之前将魔门的情况一一分析给齐乘风听。 这方面的事情,齐乘风倒没有对公孙衍和言希遥有所隐瞒。虽然也知道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们有成为敌人的可能,但齐乘风心中却隐隐存着一个希望,一个让两人永远留在魔门的希望! 言希遥出身的慈航静斋本就是当初的魔门八大派之一,虽然通过焦修杰那边齐乘风也确定了言希遥身上并无魔力,但相对而言言希遥成为魔门中人的难度并不是很大。作为魔门四大奇书的剑典,本身就是魔门功法,随着修炼继续下去,言希遥早晚会触摸到那个入魔的门槛。 以焦修杰的眼力,在经历与言希遥的短暂交手,以及亲眼看到对方阻挡齐乘风的表现时,就已经察觉到了一些问题。言希遥所修炼的剑典并不完全,或者说被人为的删减改变了一些部分,这也许就是导致言希遥的身上并没有魔力的原因。 删改过后的剑典暂时看不出好坏,毕竟言希遥的修为放在这里,就算修炼完整版的剑典,在焦修杰眼里也仍是不堪一击。不过据焦修杰所言,剑典本身就是集魔门高手参考典籍遗迹所成,想要在此基础上有所超越几乎是不可能的! 慈航静斋在背叛魔门之后的处境并不算好,一些对其知根知底的门派都不愿意与其有所往来。想想也清楚,一个连魔门都能狠心背叛的门派,难保哪天不会因为利益背叛自己,与其擦亮眼睛时刻提防,倒不如一开始就保持距离。 在这样的情况下,慈航静斋对剑典的修改只可能出自本门之手。从这个角度来看,焦修杰不相信慈航静斋修改过后的剑典能有原版精妙,更大的可能性还是为了摒除魔力,以使慈航静斋彻底融入正道武林! 从这个角度来讲,慈航静斋做得确实不错,至少如今的武林上极少流传正魔大战以前的事情。慈航静斋出身魔门的事情,更是鲜有人提,连不少本门小辈弟子都对这一点并不知情,其决心之坚决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正因如此,身为剑道门派,慈航静斋却没有什么能够当得上武林中顶尖剑客的高手存在。早些年或许是出于忌惮和拿不准正道武林的态度,可如今都过了三十余年,慈航静斋也始终未能站上巅峰,这其中存在的问题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齐乘风已经打定主意,要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完整版的剑典教给言希遥。这样做或许有些自私,但言希遥在慈航静斋的际遇却让齐乘风打从心底对这个门派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在言希遥的师傅苏以寒失踪之后,言希遥身边一个肯伸出援手的人都没有,这一点更是让人寒心。 言希遥虽然没有对齐乘风提及过她对师门的看法,但齐乘风也看得出来,除了对师傅苏以寒感情深厚以外,慈航静斋在言希遥心中的地位并不深。而若是苏以寒的身份真如齐乘风心里猜测的那样,那么言希遥和她一起留在魔门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这样一来他成为魔门圣主的事情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公孙衍这边要麻烦一些,齐乘风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与言希遥不同,公孙衍对药王谷的感情还是很深的,尤其是药王谷的二长老公孙苑还是他的父亲,这份情感也是无法割舍的!其实对齐乘风而言这一点也始终是一个问题,公孙衍对药王谷有感情,他对青莲剑宗又何尝不是? 不过事已至此,再想这些也没有意义。青莲剑宗有张灵风在,未来的掌门非他莫属,齐乘风日后最多也就成为一位实权长老!而且青莲剑宗和魔门性质不同,想要借助门派力量为他自己报父母之仇,难度实在不小。况且以青莲剑宗的实力,齐乘风也不敢确信是否真有能力与杀害他父母的幕后黑手为敌。 弄得不好,不单父母的仇报不了,还会将青莲剑宗拖下水。这两点无论是哪一点,都是齐乘风不想看到的,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借助师门的力量。正是因为对青莲剑宗有感情,齐乘风才不想给青莲剑宗带来任何威胁,这一点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至于自己成为魔门圣主后,会不会对青莲剑宗有什么不利,这一点齐乘风倒没有担心过。青莲剑宗并未参与过正魔大战,立派宗旨也是抵御外敌,主动与魔门为敌的可能性实在不大!而且若齐乘风真成了魔门圣主,自然也不会坐视魔门和青莲剑宗有所冲突,所以齐乘风在这方面倒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师傅羽殇不是一个注重名头的人,就算齐乘风成为魔门圣主这件事情传扬开去,对羽殇的影响想来也不会太大。魔门诞生以来,与魔门中人有关系的正道人士也不在少数,也没见这些人有什么,齐乘风便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 一圈细数下来,也就公孙衍这个好兄弟有些棘手,齐乘风也只好暂且放下不谈。其实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想法,只是他的想法未免有些太过惊世骇俗,所以除了他自己以外,谁也不曾得知!在齐乘风心里,魔门的存在本就不是什么异类,正魔之间的仇怨由来更是无稽。 正魔大战发生之前,魔门之主引领魔门全面压制正道武林,并获得了与正道武林谈判的主导权。可以说,若不是慈航静斋临阵投敌,以当时魔门的威势,兴许已经和正道武林达成共识和平共处了!这当然不是妄想,从慈航静斋的处境来看就可见一斑,正道武林也未必没有容忍魔门存在的基础,说到底也只是条件不够罢了! 魔门之主能做到的,齐乘风日后未必就不能做到!而到了那个时候,或许他就不用再想自己和公孙衍的身份立场问题了,正魔两道和谐相处,这便是齐乘风隐于心底深处谁也不曾说过的愿景。只是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齐乘风的当务之急,还是如何成为魔门圣主! 别以为这件事有多容易,即便有舞阳剑和魔门之主的临终遗言,齐乘风也未必就能顺理成章的继承魔门圣主之位。当年魔门之主刚刚身陨时这点或许有用,可时过境迁还认同魔门之主的人未必就有那么多! 虽然当年魔门之主意气风发无人可及,引得魔门中人对其敬服不已!但在最后一战中,魔门之主因为儿女情长和优柔寡断,最终重伤不敌正道高手,致使魔门斗志大减,在慈航静斋的临阵倒戈中彻底败下阵来。这件事在事后也引起了不少的争论,甚至险些让濒临崩溃的魔门残部发生内讧! 慈航静斋本就全权负责与正道武林的交涉,可最后却因为魔门之主的放权,闹得这么个下场,魔门之主与慈航静斋圣女的事情就被翻了出来。一个被美色蒙蔽了心智的形象就在这种舆论中诞生,也让魔门之主英明神武的形象彻底崩塌,这种情况下的托孤到底能有多大效用,焦修杰也不敢打包票。 在他的印象中,魔门之主的形象一直都是无比高大的。就算慈航静斋辜负他的信任,临阵倒戈甚至暗算于他,那也都是因为对方利用了他的信任!换作任何人在那种情形下,也不会相信亲如手足的魔门同道,会为了一己之私舍弃魔门大好未来,这种疯狂行径就连被称为魔的魔道中人也难以想象。 正因如此,当年归属于慈航静斋统领的魔道门派,在大战爆发后的第一时间就被孤立了起来。没有人敢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交给这些往日的同道,甚至连他们自己彼此之间都因为不知道其他人的状况而不得不加紧戒备。 慈航静斋的临阵倒戈不光是一个门派的倒戈,同样也将魔门八分之一的力量衰减到了极致!全军覆没的结果,让魔门中人明白这些往日的好兄弟对慈航静斋反叛的事情并不知情,但在当时却没人敢对这个可能付出自己的信任。 第三百六十八章 魔门形势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羞于告人的小心思,才让不少幸存下来的魔门中人,对到死都对慈航静斋的反叛不可置信的魔门之主,有了异样的感觉!大人物的高尚,总能反衬出小人物的卑微,所以对魔门之主的诋毁也就应运而生。 一个人这么说,或许是别有用心!但说得人多了,那些本来不相信的人也开始思考,这件事是否真如他人所说的那样。其实真正引来祸端的明明是慈航静斋,就算魔门之主有错,也不可能因为他一人之错给魔门带来灭门之灾! 魔门在占据优势之后实在太过大意,这份大意体现在方方面面,绝不仅仅是魔门之主对慈航静斋的放权。仔细想一想,这场正魔大战之所以会溃败,也绝不是魔门之主一人遇刺这么简单,正道对魔门的算计若是这么粗浅,那也不会有这场大胜的到来! 首先便是消息的闭塞,在占据优势之后,魔门对正道的实力太过低估,直到正魔大战开始之前也没对大批来到西崖州的正道人士做出任何提防!固然这其中有慈航静斋暗地里的操作,但若将此归咎于魔门之主一人的失察,无疑是太过牵强了些! 其次便是时机,舞阳剑的出世加上魔门大胜后的庆功,无疑是一个最好的动手机会。酒肉下肚精神松弛的魔门中人,在遭遇突发意外之后的应对速度不可谓不快,但作为魔门精神领袖的魔门之主在慈航静斋圣女的剑下重伤,还是给魔门的士气带来了巨大的打击。 而在随后的围攻之中,魔门之主也并未展现出平日里的所向披靡,反而在众多正道高手的围攻下隐现败迹。就在这个时候,正道武林的最后一波算计也随之出现,那就是魔门之主在魔门中的超然!偌大一个魔门,难道就找不出与正道武林相抗衡的顶尖高手吗?靠着偷袭和围攻才敢对阵魔门之主的众多正道高手,最担心的其实反而是这个时候! 正道武林覆灭魔门的整个计划都是一环扣一环的,这最重要的一环便在慈航静斋圣女的手中,为此正道武林不惜耗费大量时间挑拨离间,就是为了这一环能够顺利达成。虽然不想承认,但所有人都知道,想要覆灭魔门就绕不开魔门之主的存在! 圣女的背叛,并不在于她能否偷袭成功刺杀魔门之主,甚至不在于她能否成功伤到对方。对于魔门之主实力的了解,让所有人都不敢将希望寄托在这样实力相差悬殊的两人身上,那无异于是一种奢求!纵然最后圣女的表现超出了人们的预期,但相较于身体上的打击,更让人期望的还是精神上的打击! 果不其然,换做是平时,理智且心怀魔门安危的魔门之主,就算不会在第一时间求援,也不会一直死战到底。看似被众人围困不得不咬牙血战,实则以魔门之主的本事,突破包围也绝不是什么天方夜谭。只是当时被心爱之人所伤的魔门之主,总归还是按照正道武林的设想,选择了最不该选择的应对方式。 魔门之主带着满心绝望以死战发泄心中悲愤,那些魔门高手又在干什么呢?正道武林的突袭十分刁钻,第一时间就让魔门众人陷入了困境,而这些魔门高手无一不是各自门派的顶梁柱。在魔门之主表面上看上去并无大碍且未开口求援的情况下,他们第一时间便选择了护卫各自门派,进一步分散了魔门的顶尖战力。 短浅的目光,分散的实力,再加上疲于奔命的救场。魔门就这样在正道武林的算计下逐渐被分割蚕食,直到魔门之主身陨,局面彻底崩塌!以一己之力斩杀正道高手无数,魔门之主的实力不言而喻,或许在察觉到情况不对时他也曾醒悟,只是看到那些熟悉的脸孔各自为战之后,他终究还是犹豫了! 慈航静斋的反叛对他打击太大,他不敢确定身边的这些往日的手足间是否还有其他人包含祸心。有一点正道武林没有想到,那便是魔门之主的感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细腻,这招攻心之计的效果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好,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这一战败了,败得一点也不可惜!尽管看上去直到最后魔门也仍有一战之力,但其实在慈航静斋的圣女刺出那一剑时,结局就已经注定了!魔门之所以能够在此之前力压正道,凭的不单单是个体实力的强大,更重要的还在于魔门的团结。 同是天涯沦落人,天下之大却无处安身的愤怒才是魔门力量的源泉。当时那一剑不单刺在了魔门之主的身上,也刺在了整个魔门的心上,若不是最后万里黄沙门举全派上下所有人之力,不断于战场之下救下袍泽,那一战的结果恐怕会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糟糕得多! 看出这一点的人不在少数,但敢于承认这一点的却不多。正魔大战已经过去了,带来的深远影响却还在,所有门派都在大战之后休养生息,谁又肯主动站出来承担这一战失利的原因呢?就算愿意,看着身边幸存下来的同门,被血浸湿的衣襟下满是伤痕,谁又狠得下心来告诉他们这一战之所以会败全是他们咎由自取互不信任呢? 满是苍夷的魔门禁不起更大的动乱了,那些在正魔大战中背负罪责的魔门高手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被拉出来问责。谁也不能否认他们在这一场大战中的贡献,那片被血染红的土地上,也流淌着他们的鲜血!于是这个时候,慈航静斋就成了他们发泄仇恨的唯一宣泄口,毕竟叛徒比敌人要更加令人厌恶。 这份仇怨因为魔门的蛰伏,不得不一同消沉下来,等待着在时间的酝酿下变得更加深沉。为了复仇,所有魔门中人胸中都憋了一口闷气,只待重出江湖的那一天,将所有的痛苦和伤害都加诸到那些给魔门带来压迫和背叛的敌人身上。 这个机会终于等来了,如今的魔门已经有了踏足江湖的能力!尽管这个能力还比较薄弱,甚至可能稍有不慎就会再次跌落深渊,但太多人开始感到亟不可待了!希望就像心里长出的草,风一吹动就轻抚的人心头痒痒的,怎么也压不下那股冲动。 整个西崖州魔门都动了起来,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了当年仇恨滋生的地方,那块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之上!当然,这里的整个魔门,指的是魔门各派的代表和当权人物,毕竟在议定好报复的计划之前,大规模的动静只会引来对方的警觉。 这件事发生在一年以前,最终却因为交涉不善屡屡闹得不欢而散。问题的关键大多聚集在由何人领头,乃至于谁有资格成为新的魔门圣主身上!蛇无头而不行,如今的魔门四分五裂,虽然当年的魔门八大派靠着底蕴大多仍旧风头不减,却也存在如黄沙门和慈航静斋这样的意外。 八大派如今只剩下六大派,剩下两派原来的附属门派自然也各自起了心思,对重新归顺其它六派心中有了计较。原本归属于慈航静斋的那些门派倒还好说,因为慈航静斋的叛变,在战场上被孤立的这些门派本就所剩无几,幸存下来的那些也成不了气候。 但归属于黄沙门的那些门派却有所不同,得益于黄沙门的义举,这些门派在魔门中的地位提高了不少。在黄沙门几近消亡的情况下,这些门派依托那些老一辈黄沙门幸存者,以其为傀儡形成了一个紧密的联盟,在收拢了原属于慈航静斋麾下的零散门派之后,实力反而大增。 天莲宗原本就与黄沙门交情不浅,这一代天莲宗的莲主安荣鑫更是野心勃勃。借着黄沙门麾下门派首领各怀鬼胎的机会,私下里暗自拉拢分化,硬生生的将这些门派拉到了他的阵营之中,在推举新的魔门圣主一事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阴葵派门主夏尘夜,在正魔大战后继承上一任门主遗志,誓将阴葵派发扬光大。于此局面,自然也对魔门圣主之位势在必得,在争夺魔门圣主的诸人中更是焦修杰最看好的一位!阴葵派原本就与补天阁交好,双方上一任门主更是情侣,在正魔大战上双双陨落之后,这份情谊也没有就此消亡。 据说如今的补天阁阁主在年轻时还曾追求过夏尘夜,只是这个消息是否属实,就无从考证了!但不管怎么说,阴葵派和补天阁的关系摆在那里,在争夺魔门圣主之位这件事上,阴葵派得对方鼎力相助,二者联手之下也是魔门圣主之位的得力人选。 八派中的灭情道和真传道各有想法,推举的魔门圣主候选人却不是各自门派掌门,而是年轻一代中的领军人物。这样的做法看上去略有些插科打诨的嫌疑,毕竟与阴葵派的夏尘夜和天莲宗的安荣鑫相比,无论是武功还是阅历这两人都差得太远,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何打算! 花间派原本也是支持夏尘夜的,可在齐乘风出现之后局面便悄然发生了变化。不过从目前来看,夏尘夜恐怕将是齐乘风成为魔门圣主路上最强的对手,即便没有花间派的支持! 第三百六十九章 过去成谜 焦修杰既然选择了齐乘风,面对如今的局面自然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夏尘夜虽然在魔门圣主之位的争夺上占据上风,但齐乘风也有她所没有的优势,那便是舞阳剑! 即便舞阳剑和魔门之主传人的身份不足以让所有魔门中人信服,但也足够将齐乘风和夏尘夜拉到同一起跑线上了,这之后还有充足的时间策划下一步的发展。事实上,百里遥的出现让焦修杰对齐乘风成为魔门圣主这件事信心大增,只不过该如何利用好这一点却还要三思而行。 如今的黄沙门虽然并未覆灭,但也已经完全沦为了摆设。当年正魔大战黄沙门精英全军覆没,生还下来的全都是身体无法负担消耗而无力返回战场的门中小辈!这些黄沙门的小辈,绝大多数资质不佳,修行速度在门中都是垫底的存在,而更加致命的是这些小辈都还没能学全门中功法,甚至连镇派轻功三叠云的后续修炼法门都未能掌握! 这对黄沙门的发展壮大无疑是致命的,没有天赋高的弟子还能再招,可连门派武学都失落了,黄沙门就连未来都没有了!这样的悲情遭遇让所有幸存下来的魔门中人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戚戚感,也不乏与其境遇相似者的感同身受。 一开始那些黄沙门麾下的小派倒是真心感念黄沙门的壮举,自愿继续奉其为主,也为黄沙门的再建付出了不少心血。只是这一辈人终归也会老去,而黄沙门三十年的沉寂,也足够让那些只从前辈那里听来辉煌过去的魔门弟子对黄沙门失去敬意。 一些不成器的老人,再加上一些不成器的小辈,这就是如今黄沙门的全部!整个门派加起来不过三十余人,修为在一流以上的更是一个都没有,耐以成名的轻功绝学三叠云就更加是个笑话。难以想象焦修杰在看到百里遥施展出轻功绝技倒踩三叠云时的惊讶,那就像是看到已经灭绝的生物出现在眼前一般无二! 不过在惊讶过后,焦修杰却不得不开始考虑一个问题,那便是百里遥的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黄沙门的没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三十年来黄沙门从未放弃寻找本门武学的下落,却始终一无所获!哪怕黄沙门势单力孤,但麾下那些魔道门派在这件事上花的力气也绝不是假的。 记载着魔门绝大多数功法的魔门四大奇书在正魔大战之后就全部遗失,除了慈航静斋手中有剑典和半劵天魔策之外,魔门这边就再也无人拥有和魔门四大奇书相关的消息。靠着互通有无,一些魔道门派的武学倒是能够得以重现,但这其中却不包括黄沙门的! 黄沙门以速度闻名,但这个速度却不仅限于轻功速度!除了轻功三叠云之外,黄沙门还有其独门心法“飞沙轮转功”,可谓是黄沙门所有武学的基础。这门功法名字虽然有些古怪,但却称得上是一等一的内功心法,配合着黄沙门的魔力运用手法,能够将其速度上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现存的黄沙门门人倒是全都修炼了这门心法,但却都只是入门程度,对后续心法的修炼一概不知。与此类似的还有轻功、拳脚、暗器、短兵器、魔力运用等等,只知道皮毛的黄沙门门人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再也无法寸进,这便是黄沙门衰败的缘由。 原本焦修杰还以为百里遥所学是从齐乘风那里的天魔策上得来的,可细想之后又觉得不太可能。且不说百里遥的轻功造诣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得的,就说一些魔力的运用手法,天魔策中就没有记载!若只是学会轻功三叠云也就罢了,倒踩三叠云却绝不是通过天魔策就能学会的。 以百里遥所学的完整程度来看,必定是得到了前人的倾囊相授。而从百里遥的年纪来看,他绝不可能参与了那场正魔大战,也绝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将黄沙门的武学参悟到这种地步。这样一来,问题的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黄沙门在正魔大战之后还有人幸存下来,并且在黄沙门中的地位或是修为不低,这样才能教导出百里遥这样的弟子来。只是这样的一个人,又为什么在之后一直隐姓埋名,甚至躲避黄沙门的寻找呢?要说正魔大战刚结束时还可能是担心暴露行踪,引来正道武林的追杀,可后来又为什么一直不现身呢? 从齐乘风那里听过百里遥的来历之后,焦修杰在这方面的疑惑就更甚了!百里遥知道自己出身黄沙门,也知道黄沙门如今已经接近灭门,除了他和他师傅之外再没有见过其他人,可他为什么从来没有主动和魔门联系过呢? 远离西崖州这一点也十分让人怀疑,就好像百里遥在故意躲开魔门视线一样,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可惜齐乘风对百里遥的出身来历也只知道这些,这让焦修杰的所有猜测都得不到论证。但有一点焦修杰可以确定,那就是百里遥绝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齐乘风与百里遥同行这么久,都从未听百里遥主动提起过他的过去,自然知道这是对方有意回避。既然百里遥不愿意说,几人也都没有过问,只是现在看来,齐乘风是不得不问一问百里遥想隐藏的到底是什么了! 从焦修杰那里知道黄沙门的过去之后,齐乘风也对这里面的隐情有过猜测,结合百里遥的表现,这个故事应该并不是那么光彩,这让齐乘风很担心自己能否让百里遥开口。好在焦修杰在从齐乘风那里得知了他的野心之后,对自己的布置也再无隐瞒,百里遥的身份问题并不急于一时,齐乘风有充足的时间去想办法。 对此,齐乘风也唯有报以苦笑了!说实话,他和百里遥的关系也并没有那么亲近,朋友算得上,但到什么程度他自己心里也没底。这一次的变故百里遥会主动留下,让齐乘风有些意想不到,也让他更加感觉自己看不透对方心里的想法了! 这一路下来百里遥的表现不多,远没有一开始他们预想的那么重要。无论是在蒙辽州还是西崖州,更多的时候百里遥都只是一个旁观者,参与进来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不单单是因为百里遥的实力不足,更在于他明哲保身的态度。 从百里遥的外号就能看出来,黄沙门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俗,却始终对外界保持着很深的戒备。万里独行,倒是一个很符合万里黄沙门宗旨的外号,身为贼偷独行无疑是最安全的,但对魔门的戒备百里遥也未免太过了一些。 以百里遥对魔门的了解,这份戒备自然不可能是与生俱来或是自发产生的,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受人影响。可一个独行者,什么人的影响会大到让百里遥始终保持着警惕,又是什么样的影响才会让百里遥对魔门的态度如此暧昧呢? 这些问题的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但知道正魔大战经历的齐乘风,却开始在心中感叹造化弄人了!或许百里遥的这一番作为确实有其存在的道理,影响他最大的那个人也是出于好意,可他不知道的是有些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 好在齐乘风心里的复杂情绪还没来得及酝酿多少,就有人主动找上了他,解答了他心中所有的疑惑!其实在百里遥示意两人单独聊一聊的时候,齐乘风的感觉略微有些不自在,关于百里遥的记忆绝大多数都是通过吞噬主体意识的记忆得来的,这使他面对百里遥时总有些不真实感。 两人是在赶路的途中离队来到一处小溪旁独处的,公孙衍和言希遥虽然略感诧异,但见到同样注意到这件事的焦修杰并未对此表现出什么意见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离开。只不过表面的平静却并不能掩饰两人心中的讶异,对视一眼之后都在心中默默猜测这两人会说些什么! “乘风,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称呼你吧?” 百里遥的开场白让齐乘风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点头示意确实如此,心里却已经开始猜测对方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这也不怪齐乘风存心戒备,实在是这几天百里遥看他的目光略有些怪异,旁人可能没有察觉,五感敏锐的齐乘风自然不可能没有发现来自他的窥探。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心里对你一直都有些畏惧,可能是我们认识的方式有些特别吧!” 百里遥显然也看出了齐乘风的拘谨,开口的第二句话虽然有些调节气氛的意思,却再一次的让齐乘风有些莫名其妙了!“畏惧”,这个词可不该出现在朋友之间,就算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方式不太愉快,但齐乘风自忖之前也没对百里遥如何,就算畏惧也该是对向他下毒的公孙衍吧? 见到自己的话适得其反,百里遥也只是笑笑,没有对此做出解释的意思。这反倒让齐乘风松了一口气,只是对方的这份所谓“畏惧”,并不影响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这个基础后面的话题便好开展了! 第三百七十章 挣扎求生 “也许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你好像有些不大一样了!” 百里遥口中的话让齐乘风心中一惊,脸上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笑着对百里遥问道:“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百里遥盯着齐乘风看了几眼,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真伪,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神情疑惑的说道:“我也说不上来,但是和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差别很大,你身上那种让我畏惧的感觉也更加明显了!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相必你也察觉到了一些吧!” 齐乘风没有否认,却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面继续下去,于是便岔开话题道:“人总是会有变化的,这大半年以来我的修为进步神速,你会觉得有所变化也很正常,而且别说是我了,你的变化也不小吧!” 说话的功夫,齐乘风瞥眼望了一下百里遥手腕上的护手。那是一双通体漆黑的勾爪收缩之后形成的护手,材料用的是花豹的前爪,爪刃上的森森寒芒让人一见便知不是凡物!这双勾爪是焦修杰找人打造的,据说是齐乘风昏迷期间与百里遥交谈后送给他的礼物,那张花豹皮毛也命人裁制去了,只是因为工序更加琐碎,暂时还没能完工。 百里遥注意到了齐乘风的目光,看着手腕上的勾爪,脑海中闪过了焦修杰的身影。神情略有些恍惚的他,带着感叹的语气说道:“是啊,我们每个人的变化都不小,就连我自己都和原先不大一样了!” 齐乘风知道百里遥这话是指他开始习练勾爪,或许也略微带着些对颜凡身死的感叹,毕竟百里遥和他的交情才是最深厚的。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无疑会变得尴尬,齐乘风也只好再次岔开话题:“对了,你这次找我单独聊聊到底想要说些什么,说实话我被你绕得有些晕头转向了!” 百里遥的神情突然一肃,脸上的恍惚和感叹一扫而空,眼神盯在齐乘风的脸上,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对齐乘风问道:“你想成为魔门圣主吗?” 有一瞬间,齐乘风还以为自己和焦修杰的对话被百里遥给偷听了去,可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百里遥应该没这么大的本事!百里遥谛听术的本事齐乘风早有防备,焦修杰办事也十分细致,每次和齐乘风单独交流都会用魔门秘法隔绝耳目,百里遥绝无可能知道那些。 不过等齐乘风反应过来之后,却知道已经晚了!第一时间没有反驳百里遥的话,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至少能够表明他心里不是完全抗拒的!果然,百里遥也并没有非要等待齐乘风答复的意思,很快就继续开口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就算你不想如今的局面也由不得你,这样反而对大家都好!” 齐乘风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好了,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机已经比原来强了许多,没想到百里遥这么快就看了出来。与他交情一般的百里遥都能看出自己心里的想法,那公孙衍和言希遥呢?他们会不会也看出了苗头,却没有开口问自己。 百里遥大致猜到了齐乘风的想法,却没有安慰他的意思。对齐乘风的了解不深,却也知道公孙衍和言希遥在他心里的地位要远胜自己,有些事情自己知道没什么,但换作他们却未必如此。这让百里遥对齐乘风的畏惧感减少了一些,原来他也有担心和害怕的事情啊! “想听听我的过去吗?我想这对你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很有帮助,毕竟从焦修杰的态度上来看,我应该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百里遥的神情很坦然,这也是齐乘风头一次见到对方这个模样。 直到这个时候,齐乘风才突然发现,自己对百里遥的了解也少得可怜!他总是那么不引人注意,以致于齐乘风很多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忽略对方的存在,先前在蒙辽州的时候,之所以百里遥没起到多大的作用,或许这一点便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影响。 静静的打量了一下百里遥,齐乘风也渐渐冷静了下来。自己在对方面前失态的地方太多,而这些全都源自于对他的不了解,既然对方主动告诉自己他的过去,这也未尝不是一个认识他的好机会。而且现在话也说开了,在成为魔门圣主这件事上,对方的作用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倒不如顺水推舟! “难得你愿意说,我自然是洗耳恭听!当然,如果需要保密的话,你接下来说的事情我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齐乘风一脸真诚的对百里遥保证道。 百里遥倒没对齐乘风的保证有多在意,摇摇头后微笑着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既然已经决定将心里的秘密说出来,也就说明这个秘密没有继续保守下去的必要了!而且有一句话百里遥没有说,那就是齐乘风愿意保密,焦修杰可不一定会放任,到时候需要证明他身份的时候,这些秘密也一样保不住。与其到时候难堪,倒不如大度点,毕竟这个秘密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有些变味了! “我是被师傅一个人从小带到大的,听聚居地里的人说,我父亲是个猎人,有一年冬天外出打猎一去不回,只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后来有外来的人看上了我的母亲,条件却是只带她一个人离开,于是我便被独自留了下来。” 百里遥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一样,连带着对故事里的人也不带多少感情。这让齐乘风不觉有些奇怪,便开口向百里遥问道:“难道你不恨你母亲将你抛下吗?” 百里遥闻言只是苦笑了一下,对齐乘风说道:“你对西崖州不了解,在那样的环境下,她就算留下也只能和我一起等死。所有人的吃食在寒冬里都是不够的,没人会因为善心把自己的命给搭上,所以她离开的决定是对的,至少这样她能活下来。” 齐乘风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却突然想到按理说本来该饿死的百里遥此刻正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这里面自然少不了一个故事。再一想到那样的情况下,百里遥一个孩童又能做到什么,多半便是他师傅出现救了他。于是齐乘风便又对百里遥开口说道:“是你师傅救了你吧?看来他并不在你说的那个缺衣少食的行列里!” 百里遥沉默了,神情变得有些难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师傅那时候受了伤,无意间闯入了我家,本来是想找个地方安心养伤,没想到除了我之外屋里再无他人。师傅是个好心人,可再好心没有吃的也只能等死,所以师傅就在聚居地里偷东西,顺带着把我也养活了下来!” 齐乘风的瞳孔缩了一下,对西崖州他也不是全无了解。百里遥的师傅为了活命偷盗聚居地里其他人的食物,看上去只是小偷小摸,实则在西崖州的寒冬里,这无异于断他人的生路!那些没了吃食的人,在西崖州的寒冬中会是怎样的命运,这一点从百里遥难看的表情上也猜得出来,让齐乘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百里遥的过去远比齐乘风想象的还要沉重,这让他对自己因为先前的失态,而略有些针对的态度有所收敛,打算先静静的听百里遥将这个故事讲完,毕竟他也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因为一些难以启齿的缘故,而止住话头。 百里遥似乎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在略微停顿以后,便又继续说道:“师傅的武功很高,至少在我的印象中,除了焦修杰之外,我再也没有见到像他那样厉害的人了!不过师傅的伤也很重,我那时候虽然还小,也记得师傅光是养伤就足足用了三年,这期间还咳过好几次血。” 按照百里遥的描述,他出生在西崖州的铁热克,那里离他们要去的乌拉泊虽然不算近,但对一个黄沙门的高手而言,来往其间也应该要不了多久才是!但以时间来估算,正魔大战是在入秋以前,而百里遥的师傅去到铁热克的时间却是入冬,看来逃亡路上因为伤势的原因,对其造成的麻烦可不小。 休养三年外加咳血,齐乘风一听便知这是严重内伤的症状,由此也能知晓那一战的惨烈。不过这样一来,齐乘风反而有些疑惑了,原本以为百里遥的师傅是那一战的逃兵,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可若不是逃兵,依焦修杰所说黄沙门精英本该全军覆没才是,难不成还有幸存者在? 可这样一来不就更奇怪了吗?身受重伤好不容易保住性命,怎么想也没有躲避魔门中人的理由!相反,以其黄沙门弟子的身份,走到哪里都该受人敬仰才是,又何必始终隐藏身份,甚至连带着让百里遥都跟他一起呢? 齐乘风百般思索却也找不到答案,只能等百里遥继续解释。而直到听完百里遥的解释,齐乘风才算是理解对方这样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了,心中也不由感慨万分! 第三百七十一章 难言苦衷 当年的那场正魔大战,黄沙门本已被麾下各派掩护离开,却念及战场上受伤同袍性命,不惜放弃逃生机会不断折返于战场之上。黄沙门门主田不易为保门派香火,强令门中部分精英弟子提前撤离,却不料对方阳奉阴违,撤离后违命再次赶到战场。 随着战局发展,田不易很快便发现了这些弟子的去而复返,却没有再次下令。挑选精英弟子离开时,田不易便心中有愧,自己的独子田浩鹏虽是黄沙门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但在生的机会面前本就该人人平等!自己的选派虽然没人心有疑义,但那些留下来的弟子眼神中的黯然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谁也不想死,舍生取义说来简单,但不事到临头又哪知临事方知一死难!田不易很欣慰,黄沙门上下都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辈,但却难免让他在这件事上心有芥蒂。可就在这个时候,之前离开的那些弟子又回来了,在田浩鹏的带领下毅然决然的回来了! 田不易想责怪儿子不知轻重,在这件事情上不识大体,但却发现这次居然是这孩子第一次“不识大体”!身为黄沙门门主的独子,田浩鹏的表现实在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天赋卓绝修炼刻苦不说,虽实力出众却为人和善,在黄沙门上下都极得人心。 在田不易的心里,黄沙门早晚是要交到田浩鹏的手上,现在有他带人离开,黄沙门的未来也用不着他再操心!这也是为什么田不易虽然心有芥蒂,却还是将田浩鹏选为精英弟子离开,于情他虽心中有愧,于理他却无愧于心。 这是田不易第一次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也没那么了解门中这些精英弟子。田浩鹏在折返之前就将光复黄沙门的重任交到了另一名精英弟子手上,便准备独自返回战场,理由也很简单,“我爹还在战场上,我走了算怎么回事?” 田浩鹏没能独自脱身,因为回复他的是众人一声接一声的,“我师傅也还在战场上,我走了又算怎么回事?” 严峻的战场形势在这样的俏皮话下似乎都硝烟淡散了些,田浩鹏的眼睛也在一句句重复的俏皮话中变得通红。前路如何不言自明,在这种情况下能得这样一群同袍,实在让人有些说不出话来!田浩鹏知道这样不对,但开头的人是他,劝导别人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 末了,田浩鹏也只能长叹一口气,为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不理智斗志盎然!当田不易看到这些弟子的眼神时,他便明白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再让其他人离开不单是对那些人的侮辱,也是对黄沙门的侮辱!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田浩鹏的肩上重重拍了两下,就再一次的折返于战场之上。 一夜的厮杀终归有落幕的时候,望着身边所剩无几的黄沙门弟子,田不易突然有些后悔。门中长老已经在前一次的突围中尽数殒命,身边这些伤痕累累的弟子也已经没有再战之力,敌人的围困却还在紧缩,留给黄沙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田浩鹏也是这些幸存下来的黄沙门弟子中的一员,这让一个念头猛地在田不易心中生出。没有任何隐瞒,田不易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其他人,换来了一阵无言的沉默!胆气和血性早已在之前的血战中消耗殆尽,如今只剩下疲惫和伤痛的众人显得有些瑟缩。 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再加上一向英明的门主此时做出的决定怎么看都像是有私心,便不得不让其他人感到犹豫了!好在田浩鹏第一时间便将这个提议给否决了,想要将生的机会留给其他人,形势才没有出现恶化。 田不易的想法很简单,由一个人装死,其他人集中力量往一个方向突围,吸引敌人的目光。这个方法也不是绝对万无一失的,毕竟战场上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但总归比突围活下来的可能性要大得多。而且有其他人的掩护,这里也会相对安全得多,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失为一条生路。 田不易本就是鼓足勇气才开口说出的计划,田浩鹏这果断的拒绝让他再也没有勇气继续为儿子争夺什么,只好将目光投到了其他人身上。可勇于赴死不容易,在众人面前选择苟且偷生同样不容易!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这仅存的希望也在这样的耽搁下越渐渺茫。 就在这个时候,田不易突然暴起,一记手刀直接打晕了没有防备的田浩鹏!不等众人从变故中反应过来,刚刚安置好田浩鹏的田不易,竟然在众人面前跪了下来! 这一番变故实在太快,任谁都没有想到,但在门主跪下的瞬间,离得近的几个人还是下意识的一齐伸手扶了过去。只是众人本就伤疲之身,修为实力又和田不易相差甚远,这下子又哪里扶得起来?见到田不易态度坚决,众人也只好围成一圈,也向田不易跪了下来。 田不易跪下后说了什么没人知道,甚至这之后发生的事情也都是百里遥的师傅根据醒来后身边的蛛丝马迹推测出来的。没错,百里遥的师傅正是田不易的独子,田浩鹏!从尸体堆里艰难爬出来了之后,身边带血的土坑已经足够他想明白发生了什么,而此时离那场大战已经又过去了一天一夜! 田浩鹏很幸运,因为昏迷的缘故,他并没有碰到追击后折返回来的敌人。正道武林的精力也不是无穷无尽的,长达两天两夜的大战后,剩下的人也全都已经筋疲力尽。 不过时值夏末,战场上的尸骸若不收敛,不出数日便会腐烂发臭。正道武林不得不抽调人手收敛尸首,同时还要布置人手,提防魔门可能出现的反扑。作为生死大敌,在筋疲力尽的情况下,自然是优先收敛己方的尸首,魔门这边的也只能先放着。 田浩鹏就在这种情况下得以逃出生天,一路上看着同袍四散的尸首心如刀绞。谁也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从那处尸山血海中逃离的,又是怎么强撑着那副重伤之躯一步步的走到铁热克的,或许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便已经承载了黄沙门所有人的使命,以及田不易那份深沉的父爱! 躲到铁热克的田浩鹏隐姓埋名,足足三年脸上才算有了一丝血色。除了百里遥之外,田浩鹏再也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任何一句话,甚至让铁热克的人以为他是一个哑巴。百里遥那时年纪还小,什么也不懂,能够活下来都算是命大了,对此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直到有一天,田浩鹏突然告诉百里遥,他要离开一段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百里遥以为田浩鹏是要丢下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放手,一整天都拉着田浩鹏的衣襟不放,直到晚上一觉睡醒才发现田浩鹏已经不在身边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百里遥的表情有些古怪。也难得当年那么小的他会记得这么清楚,看来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意义非凡,联想到抛弃他独自离开的母亲,齐乘风也能理解他当时的心情了! 田浩鹏又回来了,没有他说的那么久,只是两天不到他就回来了!回来之后他没有对自己的行踪做出任何解释,或许是认为百里遥还太小,没必要告诉他那些事情。而田浩鹏那两天的去向,也是百里遥很久之后才得知的,而那时候田浩鹏已经命不久矣! 从田浩鹏回来之后,百里遥就开始跟着田浩鹏学习黄沙门的武功。不过田浩鹏的教导方式有些古怪,并不是照本宣科一步一个脚印的教导,而是填鸭式的让百里遥死记硬背!对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而言,这样的做法无疑是一种折磨,这也导致百里遥对修炼这件事情极其抵触,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一身天赋。 除此之外,田浩鹏另有一个古怪要求,那便是百里遥不得在其他魔门中人面前显露身手!单是这样说,田浩鹏担心百里遥少年心性记不住,便说自己与魔门有仇,一旦让人发现就会性命不保。 这样的要求一直持续到百里遥成年为止,而那时候的田浩鹏也因为正魔大战时身体的耗损而命不久矣。弥留之际,田浩鹏将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百里遥,也将多年前外出的发现告诉了百里遥。 那时候魔门凋敝,黄沙门更是音讯全无,只有大战中的美名一直在魔门流传。田浩鹏深感自己独自苟且之不耻,却念及黄沙门的未来和与其相依为命的百里遥而不忍轻生,整日都活在愧疚和自责之中。教授百里遥黄沙门的功夫,也是抱着万一的希望,百里遥日后能够光大黄沙门。 但临终之际,田浩鹏还是犹豫了,在黄沙门的光辉形象和只剩百里遥一人的黄沙门间选择了前者。他虽没有明言,但临终前让百里遥远离西崖州的交代,已经变相的说明了他的选择。 百里遥没有违逆田浩鹏的意愿,在将他安葬后便离开了西崖州。孑然一身的他没有任何方向,天地之大留给他的却只有茫然,一直到他因为饥饿难忍而出手偷盗食物的时候,他才找到了人生中的目标! 黄沙门本就是贼偷出生,田浩鹏在临终之前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了百里遥,这其中就包括在铁热克偷衣食的事情。具体苦主是谁田浩鹏没有说,但这件事上他一直心中有愧,于是百里遥便主动承担下了这份罪责,并将整个铁热克都当做了他偿还的对象! 第三百七十二章 何为善恶 第一次遇见百里遥的时候,对方就因为在当铺销赃露了行藏,被齐乘风设计擒拿。照理说百里遥这样的老江湖不该这么容易在阴沟里翻船才是,黑市销赃更应该选择万无一失的时机,像这样刚刚犯案就在事发地不远处销赃的手段着实有些低级。 齐乘风试探着就这件事情问了一下百里遥,得到的答复果然和他想得一样!这么简单的道理齐乘风这个外行都能想到,百里遥自然不会疏忽,之所以会落入陷阱,实在是被逼无奈。 百里遥只身在外,想要一边行窃一边资助铁热克,几乎是不可能的。远的不说,光是从其他州郡往返西崖州所需的时间就够让他喝一壶的,再要是算上销赃后拿钱换成物资运送,这里面的麻烦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忙活的过来的。 成名之前,靠着点小偷小摸百里遥勉强就够养活自己,后来胆子慢慢大了,便能从一些为富不仁的富户手上弄些银子。可也不知道田浩鹏是怎么教导的,身为贼偷百里遥还偏偏就有强迫症,依着不知道从哪听来的盗门规矩,定下了几个出手条件! 非大富大贵不盗!小门小户有点积蓄不容易,一朝破财很容易让人想不开,无论是积郁成疾还是自寻短见都不太好。毕竟只是为了求财,闹出人命来心里膈应,何况靠着小门小户的那点钱财也够不上百里遥的花销。 非为富不仁不盗!天下太平久了,富贵人家自然也跟着多了,穷**计富长良心这话虽非绝对,但富人的乐善好施总比穷人行善积德要容易一些。对这些人下手有违道义,也容易招来骂名,一不小心还会引来正道武林的注意。 非十拿九稳不盗!财帛动人心,若是没有克制和约束,很容易就会阴沟翻船。常在河边走,要想不湿鞋就只能三思而后行,面对横财百里遥宁可视而不见也绝不草率行事。不能再三摸爬清楚,就是错失机会也绝不出手。 除了这些比较大范围的限制,还有一些细碎的规矩,林林总总不一而足。要说这些盗门规矩也有一定的道理,也算是为贼偷行事规避了很多明里暗里的危险,可在某种程度上也抬高了入门的门槛。 毕竟像百里遥这种级别的贼偷不多,目标因为种种原因变少之后,相应的想要得手的难度也更大。高门大户一般都有看家护院,更有甚者也不乏武林同道,再想来去自如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了! 盗门本就隐于暗处,因为这些规矩变得更加凋零,但能够完全遵规守纪的却无一不是高手。百里遥自然是个高手,但他这个高手因为得来的钱财九成都交代了出去,便不能如真正的盗门中人那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据百里遥所说,一次机缘巧合,他在往返于西崖州时在路上意外救了一个名叫王柏的商人。这人第一次行商,平日里喜好赌博,全靠妻子做活供养,整日里游手好闲。妻子对他极好,虽是小门小户出身却温柔娴淑叫人挑不出毛病,就是丈夫不成器也从未有半句怨言。 了解王柏的人都说这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该更成器一些才对得起这份福缘!他虽对此不屑一顾,但也对妻子的好心知肚明。可好景不长,妻子因操劳成疾生了重病,虽花光积蓄治好了病,却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大夫倒是交代这病慢慢调养便能痊愈,可调养用的药材却极其名贵,根本不是王柏这个赌徒能够用的起的。好在王柏也是个有良心的,看到妻子形容枯槁念及往日情分顿时痛改前非,东拼西借凑了点钱做起了小买卖。 可小买卖也就够糊口,想靠那点钱买药给妻子调养身体却是万万做不到的,王柏就动了进西崖州做买卖的心思。变卖了买卖又借了些钱,王柏就带着衣食一头扎进了西崖州的荒野之中,想要换些皮毛药材出来换钱。 那时候正魔大战已经过去多年,有魔门盘踞的西崖州几乎是小股正道人士的禁地,来此的人多半便是有去无回。大规模的商队又很难在西崖州的荒野中立足,所以互通有无便全靠着王柏这样的行脚商人。 西崖州里不怎么值钱的毛皮药材,拿到外面能换到与之交易的衣食数十倍的银子,这份暴利不知道引得多少人争相前来。但隐藏在这份暴利下的危险也是不言而喻的,无论是极易迷路的荒野还是荒野中的野兽,带来的威胁往往都是致命的! 王柏家里一直都是猎户出身,直到他父亲这一辈才因为积蓄起钱财改了行,小的时候王柏跟着爷爷也学了不少猎人的本事,这也让他在西崖州的处境远比一般人好。不过有的时候在西崖州运气比能力更重要,回程的路上王柏不小心被毒蛇咬到,倒在路边因为蛇毒发作只能等死。 百里遥就在这个时候出现,懂得一些毒药配伍的他很快就在附近找到了化解蛇毒的药草,这才救下来王柏。两人一起结伴而回,路上各自问起前往西崖州的缘由,结下了一段缘分! 百里遥先是出钱给王柏妻子买药,施恩之后又让王柏找来信得过的人来,说起了往返西崖州的事情。这些人由王柏组织,每年最少结伴前往西崖州一次,在入冬之前向铁热克运送物资,百里遥则按次支付相应的钱财。 这个买卖可比带着物资四处换购毛皮药材要轻松得多,毕竟生意做得久了西崖州人也不好糊弄,同行竞争也挺激烈。往往走上几个聚居地都难以换得足够的东西离开,反倒是食物越吃越少最后不得不遗憾而还。 百里遥的价格给的不算夸张,但胜在稳定和始终达到最大收益。要知道前往西崖州做这笔买卖可不是带得越多越好,这其中的风险可不是那么好承担的。王柏受了恩惠,又有这么好的一笔买卖,自然对百里遥更加感激。 这样一来二去,百里遥为了稳定,便免了王柏亲自前往的潜在危险,只由他居中调度沟通钱货。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就算路线固定也难保西崖州荒野中的野兽不会迁徙,少了王柏这个中间人事情倒也麻烦。 这样的合作进行了近十年,中途百里遥也曾暗暗派人去铁热克打听过物资运送的情况,对王柏的守信也十分满意。有时候因为抽不开身,百里遥也会提前将钱财交给王柏,由他自行安排物资的运送,反正事情也都走上了正轨,这些倒不用他再操心。 可今年却出了一件事情,王柏手中多了钱财,便被一群原来的狐朋狗友给盯上了!先是叙念旧情,大鱼大肉加上小酒一喝,很快就情绪上来。早已戒赌的王柏,被人一鼓动,带着百里遥交给他的钱整整赌了一夜! 等到天光大亮,王柏不光将百里遥提前给他的钱输得精光,反而还欠下一股外债。这欠下的钱倒不算太多,王柏找朋友一凑也算是还上了,可用来购买衣食加上运送物资的人工费却怎么也不可能拿得出来了! 担心百里遥责备,断了这条财路,王柏又后悔又担心,想着先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好不容易凑够了钱买了衣食,队伍也出发了,也没多少人对这回没有提前结账表示异议。做这件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有所死伤抚恤钱也从来没少过,这也是王柏被人盯上的原因之一。 都知道王柏有钱,却不知道百里遥的做法也把王柏又给养懒了,游手好闲之下平日的花销也不少,手上还真就只有百里遥提前给的那些钱,还全都给输了个一干二净。 屋漏偏逢连夜雨,按百里遥提前给王柏的钱,就是真出事儿了也没多少问题,多余的钱足够应对问题。可偏偏王柏手上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回来的人还一死一伤残,抚恤金和医药费拿不出来,顿时就炸开了锅。 王柏看事情瞒不下去了,只能把自己赌博输光了钱的事情说了出来,又让众人放心这件事都是他一个人的错,百里遥这边绝不会放任不管。有着多年的合作,再加上王柏输钱的事情也不难验证,这件事也就暂时压了下去。 可从来都是百里遥联系的王柏,王柏又哪里能够找得到百里遥的去处。恰逢皇宫飞贼前夕,百里遥察觉风声不对担心暴露,隐蔽得就更深了!加上之前已经给了王柏足够的钱财,又哪里会在短时间内联系王柏。 一直到皇宫飞贼事件发生之后,得手了的百里遥放松之下便去信联系了王柏,没想到对方不声不响捅了这么大个娄子。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以后再想找人运送物资就不那么容易了,王柏这些年做的也算不错,至少没有阳奉阴违偷梁换柱。 铁热克那边因为这份资助这些年发展的不错,王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一次他也是被人算计,回信中更是赌咒发誓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输了的钱财也全从他那份里面扣掉,只求百里遥能把这次的问题先解决掉。 怎么解决王柏信里没有说,但百里遥也知道,这个时候除了花钱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可百里遥身上也没有余钱,至少是不够应对这样的突发情况的!这也并不意外,要知道以百里遥的谨慎,自然不可能将脏物都带在身上,那些不好立刻销赃的东西都被他安置在其他地方。 这会儿去取那些脏物然后再去销赃,不说这份曲折能有多少用处,就是这里面耽误的时间也不会少。身边值钱的东西也就是之前在王府里偷的东西,为解燃眉之急百里遥也只好铤而走险!好在京城黑市里百里遥也认识几个人,试探着打听了些风声之后,便找上了公孙衍去的那家当铺。 后来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被公孙衍算计了的百里遥上门报仇,却被提前埋伏好的王府家将擒拿,不得不受制于人一路同行,这才有了之后的交情。这一次来西崖州百里遥其实也存了看一看铁热克的想法,毕竟多年未归,又出了这一档子事,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知道了百里遥的这些过往,齐乘风感觉自己对他的认识又深了几分。看得出来百里遥是个重义之人,为了田浩鹏的临终嘱托,隐瞒自己的出身多年,甚至为了保守秘密而选择独来独往。正魔两道都无处容身,与人结交又担心暴露,这份孤单寂寞又怎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的! 田浩鹏为求活路,偷了铁热克的粮食,这份愧意本与百里遥没多大关系,他却还是一力承担了下来。要知道舍弃百里遥的不单是他的母亲,那些对此视若无睹的铁热克人也同样如此,若不是田浩鹏的出现,百里遥未必就能活着长大。 或许一开始百里遥只是因为迷茫,但在这些年过去以后,当年的愧疚或是恩怨他也早已百倍偿还,却还是继续这样的行为,为的又是什么?齐乘风不得不承认百里遥是个好人,至少和他比起来自己不如的地方太多了! 齐乘风从来就算不上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好人,因为他的善举和好意都是建立在与己无损上的。救下羽殇一直是他最纠结的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改变了他的命运,却也要了与他相依为命的王叔的性命!他不知道重新来一次的话自己会作何选择,但若是知道这个结果,他绝不会那么毫不犹豫的选择救下羽殇。 踏足江湖后也是一样,也许有时候他的表现看上去有些优柔寡断,但那也是因为他的犹豫不会给他带来什么恶果。在赵家庄和蒙辽州时,死在齐乘风手上的人可不少,他却对此没有半点愧意,单只这一点就能说明齐乘风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良善。 这一点如今的齐乘风再清楚不过了,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以前的他被主体意识看过的那些江湖画本蒙蔽了双眼,看不清楚这个道理,否则当初遭遇的那些不幸有可能就不会发生!就像他的父母一样,王叔这样受他们恩惠的人难道就少了吗?可这些年下来,除了王叔以外,这些人又去了哪里? 当乞丐的齐乘风想不明白这些,想要成为魔门圣主的齐乘风却已然醒悟! 第三百七十三章 触景伤情 齐乘风和百里遥的一番谈话,让他弄清楚了很多当年正魔大战的细节,也让他想清楚了自己对魔门的态度。正因为那些年沿街乞讨的经历,让齐乘风早早的就见惯了世态炎凉,若不是还有好心人无偿赠与的衣食,这个世道对他而言并不怎么美好。 王叔的殷切教导起了不小的作用,至少齐乘风对江湖上那些忠肝义胆气冲霄河的人物,从来都不缺少敬仰之心!少年人总是能够从一些小事中得到满足,这让艰苦的生活也变得没有那么难以忍受。只是故事终归只是故事,现实却要比故事残酷得多,一天天长到的齐乘风也越来越清楚王叔说的那些只是故事罢了! 远的不说,如果他的父母真的像王叔说的那样侠义心肠广施恩德,如王叔这样受了恩情的人该很多才是。可事实却是,除了武功尽失成了半个废人的王叔还念着这份情以外,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了!王叔不会骗他,但王叔也说过人性本善,那也只能说明是王叔错了! 父母如他所言都是好人,行侠仗义乐善好施,可本该在故事中知恩图报的那些人却只知道明哲保身。这事儿不用王叔说,齐乘风自己就能看的出来,因为他除了是个懂事的孩子之外也是个聪明的孩子。 齐乘风生过几次病,半大孩子沿街乞讨又怎么可能没生过病,而像他这样的小乞丐病死饿死街头的从来都不会缺少。王叔没有钱,买药却需要花钱,这便是齐乘风知道那些人的缘故!靠着豁出一张脸去,王叔咬着牙从那些人那里要来了给齐乘风救命的钱,却从来都没有跟齐乘风提起过。 这些人性的阴暗面在一个小乞丐面前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吃这碗饭的本身就没有了脸面,见到如何险恶的面孔也都正常。但王叔心里却始终存着一个念想,恩人的儿子不能毁在他手里,至少不该是个大奸大恶之辈。 行善举得善终,这便是王叔想要给齐乘风营造的世界观,纵然有些与现实不符,这也已经是王叔仅剩的信念。齐乘风一开始是真的相信,后来是装着相信,最后变成了习惯相信,所以开着始终都是一个样子。 这个样子成长下去,齐乘风早晚有一天都会成为王叔想让他成为的那种人,因为善良有时候真的是一种习惯。只可惜这一天终究没有到来,齐乘风的善良打了折扣,变成了不损害自己和身边的人的善良。其实这样才是更容易生存下去的做法,只是王叔的死,终归让这条看似光明的路多了一抹灰暗。 以前齐乘风对魔门谈不上什么恶感,更谈不上什么好感。就算有魔门之主遗留在脑海中的魔门过往,齐乘风也仍旧不过是一个局外人罢了,毕竟魔门对他来说实在太过遥远。对魔门的无感,来源于他和魔门并无交集,也谈不上魔门对他有什么影响,哪怕这种态度已经比大多数正道名门要好得多。 至于魔门的由来又多么凄惨,遭人背叛追杀又是多么可怜,这些印象从来都没在齐乘风脑海中闪过。父母双亡就不可怜吗?流落街头沿街乞讨就不可怜吗?可除了王叔又有谁是真心对他好,得来的那些残羹剩饭不也是人家多余的吗?否则的话,齐乘风和王叔又哪需要每天都过着吃着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随着距离乌拉泊越来越近,一行人的交流也越来越少。情况未明的前提下,说得再多也没有用处,身周都是魔门中人,倒不如谨言慎行来得好。齐乘风和焦修杰的密切来往,到底也没法瞒过其他人的眼睛,百里遥身处局外能很快发现,公孙衍和言希遥这两个局内人也不可能一直没有察觉。 出乎齐乘风意料的是,明显已经察觉到了异常的公孙衍和言希遥,却始终都没有向他开口问过一句。除了在齐乘风将所面临的形势以及焦修杰告诉他的魔门现状转述给两人听时会做出一些回应之外,其余时候齐乘风所能感受到的就只有信任。 齐乘风能为了他们不惜走火入魔和焦修杰拼命,还有什么是他们不能相信的。就算察觉到了齐乘风的异常,公孙衍和言希遥也对其一百个放心,因为实在想不出来齐乘风有什么理由对他们不利。 至于成为魔门圣主这件事情,在其他人看来,或许还有正魔不两立的立场问题。可公孙衍自小就随公孙苑行走江湖,对这些身份立场问题从来都没看在眼里,要知道身为药王谷二长老,公孙苑救得也不都是好人! 言希遥就更不必说了,自从暗中调查师傅苏以寒时无意间发现了慈航静斋的出身来历,她对魔门的感官就与一般正道名门不同。任谁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有些复杂感受,言希遥自然也不例外,这也是她即便知道百里遥出身也并未有任何异样态度的原因。 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身边能有这样的知己和佳人,齐乘风也只能暗暗在心中发誓绝不辜负二人。只是念及前路未必就是一条坦途,齐乘风也多少有些担心二人的安危问题,毕竟马上就要深入魔门,也不知道此举会树敌几何。 之前关于魔门圣主的争斗之所以没有流血事件,多少有几分各方势力相互克制的意思,但面对齐乘风这个横插一杠子的竞争者是否还能如此,就有些说不准了!不单只是因为齐乘风的身份,毕竟单论这一点总有些牵强,魔门中人原来出身名门的也不在少数。 真正让人担心的其实还是齐乘风的舞阳剑,这柄绝世神兵所代表的可不单单是一柄剑那么简单,作为魔门之主曾经的兵器,其上本就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从焦修杰的出手就可以看出,对于杀人越货这件事情魔门中人也不是那么抵触,至少在面对正道中人时便是如此! 带着担忧,一行人还是来到了乌拉泊,这一点早在半日以前就已经被齐乘风察觉到了。梦魇空间中看到的正魔战场留给齐乘风的印象极深,几次从上到下的俯视和远近视角的切换,让齐乘风对这里的地势地貌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记忆中被血色染红的大地早已不见踪影,平坦的大地上却有数不清的沟壑。虽然经过三十年多年的风吹雨淋,但以乱石为基的地面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化,许多沟壑纵横处甚至还能隐隐看到刀劈斧凿般的痕迹。 那场大战的激烈场景依稀便在眼前重现,齐乘风此时竟然多了些莫名的感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察觉自己已然泪流满面。身周的人投来怪异的眼光,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生怕带来什么不好的变化。 看着身边公孙衍和言希遥关切的眼神,齐乘风一边擦干眼泪一边对他们摇头示意,却在心中暗暗思索自己身上的异常由来。焦修杰和百里遥离得较远,依稀正在说着些什么,齐乘风听不太清楚,也没多少心思去关心两人在说什么。 除了王叔的死,在齐乘风的记忆中自己从未流泪过。虽然因为记忆不太完整,这个结论未必准确,但至少也能说明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一点在齐乘风这里还是得到了很好的体现的。 之前的感觉很怪异,明显的出神和映入眼帘的重影都将问题指向了曾经在梦魇空间中看过的正魔大战,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齐乘风一时半会儿却想不明白。若说触景生情,那也该是让齐乘风感到伤心难过的地方才是,可正魔大战齐乘风也不是第一次看了,除了感觉悲壮和血腥之外并没有其他感受。 血肉横飞的场景不单单是看,齐乘风在蒙辽州的塔骨部落前还曾亲身经历过。虽然也对那些战死者有些微的情绪波动,但也是转眼间便能调整好心态继续对敌,并不存在什么哀叹和感伤。而且齐乘风并不认为那样的情绪会强烈到让自己流泪,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些复杂了! 齐乘风一直没有太过专心钻研梦魇空间中的魔门四大奇书,除了长生诀出于好奇和垂涎而尝试着修炼之外,对其他三大奇书齐乘风一直都比较克制。这不单单是因为齐乘风是从羽殇并不缺少顶尖功法修炼,也同样有对这几本奇书的忌惮! 既然是魔门四大奇书,自然有别于普通正道典籍,其中别出心裁之处当得是出人意料。也就是魔门这些不走寻常路的人,才能想出这样的功法秘籍,换作正道武林的话,就算集天下英才也未必能有这份创造力。 这无关于天赋才情,完全是思维和理念的差距。正道武林对武学的传承十分在意,用敝帚自珍来形容再贴切不过,这其中有多方缘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这样的潜规则不单制约了互通有无,同样也阻止了相辅相成武学的交融发展,更限制了后人对武学的钻研开发! 守着前人留下的功法秘籍,却难得寻找适合于自己的武功。如青莲剑歌这样的顶尖剑诀,自青莲剑宗创派祖师青莲剑仙之后便再无人能将其练到极致,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不适合。但像羽殇这样放着顶尖剑诀不学,反而另辟蹊径自成一派的又有几人呢?最后达到羽殇这样效果的又有几何呢? 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去寻密林小道,满地的荆棘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放弃。而就算顺着小道走到头,也未必就及得上大道方便快捷,甚至远没有大道走得远!魔门在这一点上就有所不同,魔力的出现让功法有了更多的可能,多元化的变化中总有超越前人的亮点。 这些变化并不稳定,甚至许多时候会让尝试的人付出血的代价,但在走投无路下这样的做法无疑能加快实力的进步。正是这样以性命为代价的尝试,才让魔门得以飞速发展,而也正是在这样的基础,魔门之主才能集结魔门高手在机缘巧合下创造出了魔门四大奇书。 没错,就是机缘巧合!连魔门之主自己都未能完全领悟魔门四大奇书,对书中很多依照理论构建出来的东西都没能进行验证。这其中有魔力的区别,也有一个人精力有限的缘故,更因为这些功法有的本就互相冲突。 修炼长生诀对齐乘风来说便是一个冒险的尝试,已经拥有青莲心经这样的心法,齐乘风大可不必进行这种尝试。但根据魔门之主留下来的记忆,先尝试长生诀对他而言反而更加合适! 天魔策中所记功法秘籍齐乘风虽然不曾见过,但无一例外是需要魔力引动的,在没做好决定修炼魔力的情况下,齐乘风自然不敢贸然接触。剑典则和齐乘风修炼的剑·八千式重合,在剑道修为没到一定程度之前,学的杂了反而对他有害无益。 自从领悟惊之剑意之后,剑·八千式的修炼就变得缓慢了下来,对此深有体会的齐乘风自然不会去犯贪多嚼不烂的错误。而战神图录作为四本魔门奇书中最神秘最特别的一本,其中记载的并不是武学招式或是功法秘籍,而是意境和道! 以“幻界术”为基础,将无数魔门高手对意境的领悟汇集其中,再加上作为承载主体的一块天外陨石,这便是战神图录的由来。原本这只是一种大胆的尝试,想要将不可名状的意境用这种方式进行传承,但结果却有些超乎意料。 战神图录不单包含这些以“幻界术”注入其中的意境,还出现了意境融合衍生出来的道!这是一种更加难以言喻的存在,却对领悟意境者拥有莫大的好处。可这里面也有一个问题,这种未知存在对意境有时候会起到反作用,甚至会摧毁意境未穏之人自身的领悟。 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齐乘风始终不敢太过冒进,之所以大胆尝试长生诀也都是仗着梦魇空间的存在,歪打正着之后才会选择继续修炼下去。身上的所有异常都源自于得到舞阳剑之后,这不得不让齐乘风把这次诡异流泪的情况也联系到了舞阳剑身上! 第三百七十四章 幻界之术 自从在梦魇空间中得到魔门之主所遗留的记忆,齐乘风对魔门之主的忌惮就从未减少过。哪怕从种种迹象来看,魔门之主早已经身死道消,留下来的也不过只是一道意念而已,齐乘风也始终没有改变自己的看法。 那些来自于魔门之主的记忆,并不完全受齐乘风的掌控,至少在他刻意忽略那些记忆的情况下,齐乘风与这段多出来的记忆的融合进度十分缓慢。只有在急需与魔门相关的知识时,齐乘风才会试探的翻找记忆中有用的东西,却始终保持着泾渭分明的距离。 一开始齐乘风只是出于本能,对未知的事物保持谨慎,也是对这种突发的情况保持戒备心。渐渐感受到魔门之主留下的这些记忆给他带来的好处后,也曾纠结迷茫过,到底要不要完全接受这些记忆。毕竟这份记忆是对方强加而来的,就算再怎么便利,总也带着些被逼无奈。 从始至终齐乘风对魔门之主的这份馈赠都没有半分拒绝的余地,对方也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他的意见。也许在魔门之主看来,这样的机缘无论是谁都会心安理得的接受,可齐乘风却总觉得有些不妥。 一个人的存在便在于他的思想和记忆,而若是这个人的思想和记忆都完全换做了另一个人的思想和记忆,那他还是他自己吗?这个例子十分极端,魔门之主留下来的记忆也远达不到那种效果,但齐乘风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已经受到了影响。 如今出现在江湖上的魔门中人极少,而且无一例外刚一现身就被人喊打喊杀,没有一人能够逃出生天。齐乘风之前因为并非江湖中人,对魔门的存在一概不知,但印象中也有魔头这个概念,因为这本就是王叔说的那些侠义故事里的大反派! 既然是反派,在齐乘风心中的印象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按理说第一次知道魔门的齐乘风该对其下意识的产生反感才是!可是并没有,不单没有反感,齐乘风还莫名感到一丝亲切! 这种感觉绝不是源自于齐乘风自身的,这让他感到有些担忧。脑海中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只是刚刚出现就对他的思想和行为造成了影响,这让他担心魔门之主留下的这些“馈赠”会不会还有其他方面的危害。 也不怪齐乘风这般谨小慎微,哪怕魔门之主留下来的记忆里关于他自身的信息极少,但只从正魔大战中他的表现和梦魇空间的存在便能推算一二!魔门之主对幻界术十分精熟,这一点无论从战神图录的由来还是梦魇空间的神妙都可见一斑。要知道幻界术可并不等同于梦魇空间,想要将这门秘法运用到那个程度,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了解的越多,就越觉得自己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这个道理用在魔门之主身上再合适不过。以前齐乘风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梦魇空间不简单,但这些只是针对于其种种神妙之处,没有对比的情况下也说不出个好坏来。 单单只是对身周情况的记录和回放,再加上内部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就足够让梦魇空间和神迹相提并论。不过这些只是感觉,在从天魔策中真正体悟过幻界术后,齐乘风才真正对魔门之主的天纵奇才有了一个直观的感受。 齐乘风之前在意识海中,借助心魔以地利之便施展幻界术,最终也不过得到了一个十分不稳定的空间。无论是空间大小还是效用,比之梦魇空间都差了不止一筹,而最为关键的便是二者虚实转换和时间流速的差距! 一场比试都没打完,时间就过了三天三夜,齐乘风创造出的这个空间中的时间流速有多快不言而喻。反观梦魇空间,不单没有这种消耗,比之正常的时间流速都要稍慢一些,二者的差距完全不可以道里计。 不是齐乘风不想调整时间流速,实在是他也无能为力。幻界术的根本乃是借助空间与事物的交集,再以意识的形势感染敌我,以达到构造空间的作用。也就是说无论空间多么完备,其本质也都是虚妄的,并不存在于现实世界,这便是幻字的由来! 但若因此就将幻界术当做普通的幻术来看,那就太小看这门秘法了!魔门从诸多走火入魔的案例中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便是一个人如果真的相信自己的所思所想,哪怕现实中并没有出现相应症状,也会将幻想变为现实。 这其中最为直接的案例,便是一个被心魔所控,陷入幻境不可自拔之人的经历。此人幼时家中曾经失火,独自被困火场之中,后来虽然有惊无险的获救,却也从此噩梦连连!家人为了宽解其心结,便送其习武强身,想以此解其心结。 这人习武之后体制逐渐强健,倒还真让噩梦少了许多,对幼时发生的遭遇也不再那么介怀。可因缘际会,因为得罪门中弟子,遭人嫉恨,竟被人打晕仍在柴房后欲将其活活烧死!贼人原本还打算看看热闹,没想到值此情形这人竟然狂性大发,积压在心中的恐惧反而酿成心魔,从火场中一跃而出大开杀戒。 最后这人虽然报的大仇,却也在正道武林之中再无容身之处,走投无路之后投身魔门。一开始因为难以控制心魔,每次走火入魔之后魔门中人的处理办法就是将他制服后单独看押,直到其恢复理智为止!而在关押的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那就是这人身周的一切都会没来由的燃烧起来。 为此这位仁兄在魔门得了个火麒麟的外号,不单是指这位仁兄走火入魔后的异状,也指其如同鳞片般的皮肤着实不似人样!一开始得知这位仁兄际遇的人还以为他是在遭人陷害的时候被火场所伤,见到他的模样都有兔死狐悲之感。 后来熟络之后,众人才知道事实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样,造成他那副尊荣的完全是他自己!这人走火入魔之后身周燃烧的可不单单是那些捆绑他的绳索,就连衣物毛发也不例外,这样一来哪还能奢求平安无事。 据他所说,每次走火入魔脑海中都会出现身陷火海的情景,自然而然的身周便出现了那些异状。可经过魔门高手的探查之后,此人并不会什么火属性功法,这些没来由的高温和灼烧完全不知从何而来!这样一来,问题自然就出在了和功法无关的魔力上面,一来二去也研究出了些特异之处。 为了验证猜想,魔门中擅长幻术的高手便被请了过来,以这位仁兄为对象,将其走火入魔后的感觉同化到了一位被俘虏的正道武林人士身上。一开始对方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虽然眉头紧锁对幻境也有所反应,但并未出现预想中的灼烧情况。直到一丝魔力被注入其体内,并按照火麒麟体内魔力运转之后,异状便在瞬间出现! 身身惨叫不绝于耳,浑身都如被火焰灼烧的感觉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眼见那位正道武林的俘虏身上开始不断冒起水泡,一圈围在旁边的人都感到心里一寒!等到那人身上皮肤开始焦黑皲裂,发出不似人声的呼嚎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结果了那人的性命。 实验结果不出所料,但这个发现该如何应用,却并没有下文!火麒麟的不凡不用多说,整个过程中虽略有皱眉,却始终都是一声不吭。那一身让人看了就心里发寒的皮肤上没有因此出现任何变化,仿佛他真就是火麒麟一般,不受烈火影响。 这般变化自然源于火麒麟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的走火入魔,而在那种状态下的他是感受不到什么疼痛的,这才有了这样的机缘巧合。浑身带着高温和看不见的火焰,在对敌时有多大的好处不言而喻,发现了这其中法门却无法运用,着实让人叹息。 这门秘法一直被魔门收录,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也算是个奇闻。有火麒麟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存在,自然也有人心动效仿,只是无论成功失败,那副尊荣都实在不好形容。久而久之这件事情就被搁置了下来,只有那位当初被请来的幻术大师,对这件事情始终保有兴趣。 只可惜兴趣归兴趣,想要在这方面做出突破实在太难,烈火灼身这柄双刃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驾驭的。而想要在不伤己只伤人上做出突破,也绝不是苦思冥想几年之后,就能凭空得到办法的,眼见得这个不凡的发现就要这样成为鸡肋,着实让人惋惜。 不过天底下从来都不缺少天才,而魔门之主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带领魔门高手集结魔门之力对抗正道武林,这份壮举的初衷也不过是想靠着互通有无增强魔门实力,最后会成为魔门四大奇书的诞生契机,完全就是巧合。 火麒麟身上这份特殊的能力,当然不会被魔门之主忽略,在得知有一位魔门幻术大师一直没有放弃研究后,很快就找上门来。有了前人的研究,魔门之主和一众魔门高手自然省了很多的功夫,却也让他们变得有些失望起来。 无论怎么看,火麒麟身上的异状都不太可能得到解决。降低魔力输出虽然能减少对自身的伤害,甚至将伤害减少到一个能够接受的范围内,但因此减小的威力也会使之成为鸡肋。而且这份控制十分精细,实验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与其一头扎在这上面,倒不如从其他魔门功法上下功夫。 所有人都在从自身的运用上下功夫,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魔门之主。听完幻术师关于火麒麟的那次试验之后,他就有了一个大略的想法,若是将火焰换成其他的东西呢?这个想法有些古怪,但也不是没有人动过心思,至少幻术师就曾经动手试验过。 提起了火,再想找类似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水。不过水伤不了人,便被其用冰来代替,只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倒不是幻术不到位,而是那丝用来模拟火麒麟体内魔力运转的魔力出了问题,紊乱的魔力直接将陷入幻境的实验者搅得碎裂开来,却找不出任何原因。 这让幻术师也不敢再继续实验下去,找不到其中的原因和规律,这样做也无非是凭白多造杀孽罢了!原本以为这样就能让魔门之主打退堂鼓,没想到他反而来了精神,并决心由自己亲身试验! 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提出了反对,那时的魔门之主虽然还未上位,但因为人格魅力的原因,那群跟在其身边的魔门高手对其都是心悦诚服的。眼见他做出这样看上去荒唐不经的决定,自然全都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生怕他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这么大的阻力,自然不好在强行违逆。不过魔门之主也非凡人,表面上答应众人提议,却像幻术师学会了那手致幻催眠的本事。不得不说魔门之主的天赋之高简直骇人听闻,幻术师没过多久就将自己的本事倾囊相授,而初涉幻术的魔门之主就在这教授的过程中就已经做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拜别了幻术师,魔门之主以需要巩固所学提出了闭关,实则却是开始验证心中猜想。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魔门之主都在研究这方面的魔力运转,最后竟然真的让他找到了规律!幻界术的雏形可以说便是由此得来,所以论起这方面的造诣,自然无人能出其右。 这些东西在天魔策中也有简陋记载,但在魔门之主遗留下来的记忆中却没有关于幻界术的一丝一毫。齐乘风虽然凭借心魔暂时掌握了这门秘法,但施展的核心在幻术和魔力上的幻界术,绝不是简单学会就能运用自如的。 从火麒麟身上衍化而来的幻界术,虽然不能直接对敌人造成伤害,但却能将敌人拖入幻境空间。因为魔力的缘故,幻境中发生的一切都会投影到现实中的身体之上,作为幻境主人的施术者自然占据了天大的优势。 当然,也不是说施术者就能为所欲为,因为这里面有个前提还是要让对方相信。太过无稽的情况,很容易让幻境破灭,而发生这种情况就会让幻界术也随之破解。此外魔力的量也是一个问题,太过复杂的空间构成所需要的魔力也会随之增加,这也是齐乘风所构建的空间那么小的原因。 第三百七十五 魔门之主 这样一比较,梦魇空间的独特便更加显露无疑了!广袤且能随心念变化的空间,单着一点就能让齐乘风望而却步,这里面所需要的魔力之多幻术之强都能让人绝望。 不过相比于梦魇空间中此时的空间流速,其广袤和变化也就不那么惊人了!空间流速的变化,虽然依托于魔力的构造,但对幻术的要求反而更高。因为同样的时间内,想要体现出空间流速的差别,本质上就是单位时间内事物变化的快慢。 但想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无论是催眠自己还是催眠敌人,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人的思维是有快慢的,发现事物理解事物都需要时间,这个速度的快慢便影响了幻界术的空间流速。 同样一件事情,想要让被催眠的人相信,所花的时间越长自然也就越稳妥。但这样一来,事情的发展速度就会比幻界术之外要缓慢,也就使得幻界术空间内的空间流速比外界快。 齐乘风之前在意识海中构建的空间便是如此,主体意识濒临崩溃,太过强烈的催眠和伤害很容易让空间因此崩塌。三天的时间才让双方的意识在催眠下打了半场架,足够说明幻界术有多难掌握了! 而梦魇空间呢?比外界更慢的流速,说明在相同时间内,被催眠的意识接受幻境的速度比正常情况下还要快!这是何等高深的幻术手段,又是何等快速的思维才能维持,仅这一点便能看出魔门之主的思维运转速度远胜常人。 平常所说的天资和悟性,其实很大程度上就在于一个人聪慧与否,对招式功法的领悟速度如何。从这个角度来讲,魔门之主天资之逆天也就可想而知了!偏偏这样的一位存在,还有天马行空的思想,能从诸多细微之处发现常人无法发现的宝藏收归己用,这样一个人又如何不让齐乘风忌惮。 事实上齐乘风一直都在怀疑魔门之主是否真的烟消云散,三十年过去都能在舞阳剑中保留神魂,偏偏在他成为舞阳剑的主人后才身死道消,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而且当初在剑冢中获得舞阳剑的过程也有些蹊跷,为什么只有他能感受到那种诡异的波动,其他人甚至一直到离开剑冢都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呢? 一开始齐乘风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身怀魔力,以此为媒介才会引动舞阳剑异样,但夏红菱和凌志冠的存在却将这个猜测彻底粉碎。在来到西崖州之前,齐乘风心中或许还能存着几分侥幸心理,但在西崖州遇到二人之后对他们的身份也就确认无疑了。 不难猜测,当初二人隐瞒实力参加夺剑大会,目的很明显就是冲着舞阳剑而去。只是不知道夏红菱为什么会在知道舞阳剑在他手中之后不仅不想办法巧取豪夺,反而还专程提醒他多加小心,这其中的心思着实难料。 不过一想起当初自己男女不辩和夏红菱相拥道别的画面,齐乘风心中就不由得为之一荡。这也就是他意志坚定再加上不喜妄想,否则非得怀疑夏红菱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了,即便他不敢想的那个方向确实和事实相差无几。 甩开脑海中的杂念,齐乘风又将目光不经意的停在了焦修杰身上。当初焦修杰出现的时候齐乘风记得很清楚,对方曾说是从其他人那里听来他们的行踪,并且对舞阳剑的存在确信无疑。更让他在意的是,焦修杰还曾明确表示除了他之外另有两人知道他们一行的下落,这两人又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但却与之前发生的事情有些矛盾。若夏红菱想要对他不利的话,为什么只将他们的行踪泄露给焦修杰一人,他可不认为以这两人的资质才情在魔门中会是小人物,想要在西崖州纠集魔门高手围剿他们绝对算不上什么难事。 太多的疑点在齐乘风的心中挥之不去,却始终都想不到这其中的关键。就像是一团乱麻,齐乘风已经从中抓住了一个线头,却因为这团乱麻千丝万缕始终分不清这个线头之后到底连接到哪里。 莫名流泪之后齐乘风心中也多了一种感觉,即将到达的乌拉泊会为他解答很多的问题,也会为他之后的路带来巨大的改变。与之前不同,齐乘风心中充满了信心,这份信心源自于他的实力和前方的坦途,已经下定决心善用魔力的他,并不认为这世上还有谁能有他这般得天独厚的优势。 因为齐乘风的异常,队伍行进的速度略微停滞了一段时间,焦修杰甚至在齐乘风恢复正常之后特意询问过他的身体情况。梦魇空间的存在齐乘风已经对焦修杰明言,作为当年正魔大战的交战地,会让齐乘风感到异样也不足为奇。 只是焦修杰大概也没有想到,齐乘风竟然会为那些他从未有过任何交情的前人流泪,这与他所了解的齐乘风相差甚距。焦修杰不太喜欢将自己的想法暴露在其他人眼中,所以他只是默默驻足,并没有对此做出表示。直到他想到一个可能之后,才略带焦急的询问齐乘风的身体状况,在得到齐乘风的肯定回答之后才略略感到放心,却始终带着一份担忧。 齐乘风察觉到了焦修杰异样的情绪,也猜到了对方可能知道些什么。事实上,从将舞阳剑的来路经历告诉对方之后,齐乘风就明显察觉到了焦修杰的变化,那是一种本不该存在的敬畏,却并不像是因为“爱屋及乌”的缘故。 焦修杰必然和魔门之主有所联系,甚至从年龄上来看或许还是同龄人中的至交好友。齐乘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在实力上超过焦修杰,但也知道能修炼到这种实力,焦修杰在魔门中也绝对称得上天才! 同为天才有所交集也很正常,而以魔门之主的事迹来看,魔门中似乎并没有和他立场敌对的人存在。 从焦修杰几次在齐乘风面前提及魔门之主时的神情来看,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比较亲近。不过这份亲近里,多少也带着几分微妙的感情,想来让一个天才总是面对一个远比自己更天才的存在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即便如此,齐乘风也能辨别出焦修杰并不是他口中那些对魔门之主不忿的魔门中人,那份发自内心的敬重绝对做不了假。只是这也让齐乘风察觉到焦修杰有时看他目光中的那丝怪异,就像是他看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莫名受到记忆的影响虽然让齐乘风有些没有料到,但毕竟不是第一次出现,很快就能平复下来。本能让齐乘风觉得现在不是探究焦修杰隐藏的秘密的时机,对方表现出的刻意隐瞒显然对他不利,不可能轻松得知,在达成让他成为魔门圣主这个共同目标之前,两人还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反目成仇。 隔阂就这样出现在了齐乘风和焦修杰这两个刚刚才坦诚相待的人身上,而造成这样的原因恰恰是相互间的隐瞒,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这般暗潮涌动的心理博弈,除了百里遥略有所察以外,并没有再引起任何波澜,公孙衍和言希遥也仅是对齐乘风的身体状态有些担忧,并没有将问题联系到其他方面。 本就已经踏入乌拉泊的外围,距离此行的目的地自然也就不远。几人之前就从焦修杰那里得知过,如今乌拉泊已然成了魔门聚集之地,可也没有预料这里的魔门中人竟然会这么多!才从外围区域向内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引动了数波藏身于暗处的魔门弟子,加起来的人数都超过了百人。 若不是花间派的弟子们早已带上了魔门的“黑日”标志,恐怕这些隐于暗处的魔门弟子,就不会是现身问询来历那么简单。守在这里的魔门弟子都是如今魔门的中坚力量,任务就是防止魔门圣主之位落定前有人现身捣乱,在这个前提下,他们的行事方式就是对所有魔门之外的人格杀勿论。 花间派弟子自然不在这个范围内,身为魔门八大派之一的巨头门派,在这些魔门弟子心中的地位是极高的。这一点从查明身份之后那些魔门弟子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也让齐乘风对八大门派的影响力又多了一些了解。 至于花间派弟子身上的“黑日”标志,齐乘风也是刚刚才注意到。之前还以为这是花间派的门派标识,现在看来这个标志的通用性比想象的还要广泛,竟然是整个魔门共有的标识! 找遍脑海中的记忆,也没有关于这个标识的任何讯息,齐乘风便明白这东西应该是魔门圣主身死之后才有的产物,只是不知道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焦修杰一开始并没有解释的打算,似乎也想用这个形式向几人展示如今魔门的强大实力。再多的口头描述都不如亲眼所见来得直观,从结果上来看,一波又一波出现的魔门巡查弟子带来的效果确实不错,让齐乘风都忍不住主动开口问询了。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有这么多魔门弟子隐于暗处,之前发生过什么意外情况吗?还有你们身上的标志又是怎么回事,这些事情你之前可没有跟我提到过!”齐乘风对焦修杰的隐瞒有些不悦,倒不是为自己,而是这种意外情况很有可能会对公孙衍和言希遥带来威胁。 “你的感觉很敏锐,或者说你的判断力十分惊人,这么快就抓住了重点。不过说意外有些不太准确,这里的情况确实是为了防范外敌预备的,但造成这种情况的却不是意外!至于这个标志,当然是为了区分正魔之分,总不能指望十万魔门弟子之间都互相认识吧?” 焦修杰的回答有些答非所问,齐乘风却从对方略显得意的神态中明白了他的打算。这是一个下马威,一个展现在他们几个人面前,却只为给公孙衍和言希遥看的下马威!齐乘风的尴尬立场焦修杰看得分明,从他的身份立场来说这本不算什么,但对齐乘风来说却未必如此。 齐乘风是个重情之人,这一点不会因为主体意识的沉睡而发生改变。以焦修杰的眼里自然能够看出这一点,公孙衍和言希遥便成了齐乘风最大的弱点,在平时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在争夺魔门圣主之位这样的关键时刻,很有可能就成为竞争对手针对的手段。 想要改变公孙衍和言希遥抵触的态度不太容易,但如果只是不让他们在这个时候成为负担,可以想的办法还是很多的。焦修杰之所以并不在意齐乘风将魔门状况告诉给公孙衍和言希遥,本就有让两人了解形式的意思,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明白这件事的难度和失败可能带来的后果。 魔门圣主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自然也不是说不当就能不当的。手段尽出之后,争夺双方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利益拉扯,这个过程中结下来的仇怨几何,谁也说不清楚!指望对手得势之后会仁慈大度,这种想法从一开始就很危险。 这些可能并不是危言耸听,政治斗争中从来都不缺乏流血牺牲。哪怕齐乘风一开始确实是被逼无奈才参与魔门圣主之位的争夺,可当他踏出这一步之后,是否自愿这一点就已经不再重要了!这个道理焦修杰明白,齐乘风也明白,但公孙衍和言希遥却还有些不太明白。 他们在心底仍在期待齐乘风有乘机离开的机会,哪怕是以他们的性命为代价。但齐乘风却很清楚,就算他能离开,这件事也绝不会结束!新的魔门圣主绝不会容忍一个在魔门圣主之位的争夺之后落败的候选者重新投奔正道武林,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绝境。 焦修杰不想公孙衍和言希遥到那个时候再后悔,所以便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们明白这件事的残酷。至于说到一半的答复,一方面是为了引起公孙衍和言希遥的好奇心,另一方面也是给齐乘风一个抉择的机会! 第三百七十六章 仇深似海 齐乘风虽然已经在焦修杰的面前袒露过心声,但焦修杰对齐乘风的信任却很有限。这也不怪焦修杰过于谨慎,亲身经历过正魔大战的魔门幸存者大多都和焦修杰一样,在这件事情之后落下了心病! 魔门八大门派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头,八大派之间的关联和感情也极其复杂。就像是一家人一样,平日里或许会有些小打小闹或是不快摩擦,但真正遇事的时候却会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这份信任是在多年的生死搏杀和绝境求生的过程中建立下来的,原本应该牢不可破才是,可慈航静斋的做法却无情地毁灭了这份情谊。这样做带来的结果就是魔门不再像原来那么亲密无间,却比以往爆发出了更大的野心和追求。 正魔大战对魔门来说并不致命,哪怕死伤的魔门中人比之前加起来都不遑多让,但却也真正让魔门沉下心来。魔门之主带领下的魔门太过顺风顺水,就像是一下子就从地狱到了天堂一样,深陷绝境的魔门几乎每天带有变化出现。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也许是一开始的处境太过艰难,苦尽甘来后的享乐让太多的人放松了精神,尤其是在魔门全面压倒正道武林的强势之后,这份信心和气焰彻底膨胀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看出这份危险的人不多,慈航静斋便是其中之一,可出于私心她们并没有道出这份潜在的危险,而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正是这份自私,彻底断送了魔门的大好局面,也让不信任充斥了大战后的魔门。田浩鹏当初离开铁热克打探消息时就察觉到了这个变化,这让他对魔门的未来有些不太相信,最终才将黄沙门的荣誉放在了第一位。 他不确定在自己的领导下,黄沙门还能否回到原来的境况,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一清二楚,伤了根本的他注定不会长寿。魔门成立的初衷是为了让天底下所有走火入魔的人都能有条活路,当这个初衷改变之后,魔门的未来如何实在不是他能等到的。 焦修杰这一辈人受到的影响是深远的,也为魔门如今的局势埋下了伏笔。再也不可能出现第二个魔门之主了,哪怕心中存着为魔门发展尽心尽力的打算,也决不妨碍他们各自为自己所属门派谋取利益。就算是焦修杰也不例外,哪怕他看好阴葵派的夏尘夜,也绝不是无偿的! 想想也能明白这个道理,焦修杰在花间派的实力再高人缘再好,论起地位来也仍是第三号人物,花间派的门主和左护法可不是他的傀儡。即便在这方面焦修杰的谋划要胜于两人,但决断方面也还是要获得这两人的首肯的,若是对花间派一点利益都没有,又哪里会无缘无故的去力挺夏尘夜? 至于临时改变主意支持齐乘风成为魔门圣主的消息,焦修杰也早在动身之前就传到了花间派门主和左护法那里,不出所料的取得了两人的支持。无论齐乘风日后会有何种态度,作为齐乘风的支持者,花间派都能在其中得到不小的利益! 而且和夏尘夜不同,齐乘风在魔门之中并无根底,想要立足光靠一个魔门圣主的身份还略显单薄。在这种情况之下,魔门八大派就成了齐乘风不得不面临的选择,而花间派必然是其中首选。 也无怪乎焦修杰会这么尽心尽力的为齐乘风考虑,关系的维护不单需要关键时刻的信任和支持,也需要平日里的这些点滴细心。而将是否继续话题的权利交给齐乘风,这便又是焦修杰的心机了! 无论齐乘风是否选择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焦修杰都能趁机摸清楚齐乘风在对待公孙衍和言希遥时的重视程度,这将对他后续的安排有极大的影响。单从他笑得那么得意,就能看出焦修杰此时的心情如何,不过齐乘风并不打算想得那么复杂! “那个黑色的太阳,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吧?否则的话只要是个人都能伪造一个,对魔门来说反而有害无益,想来也带有些辨别真伪的方式!嗯,应该和魔力有关,毕竟这才是魔门和正道最大的区别,也最不容易被伪造。至于为什么是黑色的太阳,这个就需要你来为我解答一下了!” 焦修杰脸上得意的神色终于还是一扫而空,对于齐乘风看破他的打算他并不意外,但却不明白齐乘风为什么选择破局。“黑日”标识并没有太多可说的,焦修杰想要让齐乘风问的是他之前刻意含糊其辞的“意外”由来! 在一问一答的交谈下,焦修杰有信心让公孙衍和言希遥做出相应的改变,只要他们真如表现出的那样关心齐乘风!而若是没有改变,就更中焦修杰下怀了,情分早已是他最不信任的存在。之前他告诉齐乘风形势不容乐观虽然有些夸大,但在魔门圣主之位的争夺上他们占据的优势也没有那么大。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担心,焦修杰才没将底牌亮出来,就是为了让齐乘风能多一些紧张感和干劲。公孙衍和言希遥在这个时候派不上任何用处,反而可能起到反作用,焦修杰自然不待见。可不待见归不待见,该有的礼遇和沟通却少不得,这自然会让焦修杰头疼不已。 再怎么头疼,面上的风度也是不能少的。花间派出身的魔门弟子或多或少都有些礼仪方面的讲究,痴迷于艺的他们只要在自身不受到威胁的时候永远都会是人群里最君子的那位!齐乘风的猜测和事实相差无几,焦修杰能够卖弄的也就只剩下“黑日”的由来。 “你猜得没有错,青阳标志是在魔门大劫之后由幸存的魔门高手研究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甄别正道和魔门弟子的身份。要知道那场正魔大战之后正道可没闲着,在追剿魔门残部上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若不是靠着西崖州的地形,恐怕如今魔门是否存在都是个问题!” 焦修杰说的轻描淡写,但齐乘风却能从中听出当初魔门的艰难处境,这让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正道和魔门的仇怨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这些年之所以没有爆发,更多的原因还在于魔门修生养息的策略以及正道武林的无可奈何。 武林上见不到魔门中人,纠葛自然就要少得多。而正道武林就算再想斩尽杀绝,在西崖州十成的本事也最多只剩六七成,这样的情况下想彻底覆灭已经回过神来的摩恩,几乎是不可能的。 魔门本就是从一路躲避追杀的境况下走过来的,就算经历了大起大落,这项本事却是不会就此生疏的。遇到寡不敌众的情况,魔门弟子就一哄而散化整为零,偶尔一两个走投无路的,也绝对会让追击者付出代价!而要是遇到实力不如自己或是落单的小队,魔门弟子纠结在一起的报复,也绝对会让他们后悔追击。 三年的追杀,正道武林付出的代价都快赶上那一场大战的损失了!反观魔门这边,死伤的人数远比正道武林要少得多,这样的情况之下还坚持在西崖州追剿魔门的,就只剩下少数派了。 这些人和魔门的仇怨极深,要么是门中有高层或是天才死于魔门之手,要么就是在魔门得势之时受辱,难以咽下胸中闷气的。追杀魔门能够得到的好处极为有限,但这些人却能够凭借着仇恨一直保持动力,靠的就是这份仇恨。 可再怎么仇恨,在无利可图的情况下也很难站稳脚跟。毕竟不可能人人都和魔门有仇,更多的人还是随大流和听从师门的命令,这样的损失之下自然是人心涣散。 魔门的踪迹越来越难以发现,反倒是己方的损伤越来越大,这样的结果该如何抉择不难想象。而在失去了大部队的支持之下,那些仍旧心有不甘的人也之后退去,否则接下来的情形恐怕会彻底调转过来。 即便是这样,这三年的困苦经历也让魔门蓄积了巨大的仇怨,这一点是魔门之主留下的记忆中不曾有过的。齐乘风没办法理解这里面的深仇大恨,但却不妨碍他对“黑阳”感兴趣! “这个图案应该不是巧合吧?颜色还能用特质的药水为由解释,标识旁边的一圈花纹总不是那么随便就加上去的,而且决定这个图案的绝不可能是一两个人,我可不认为在正魔大战之后谁能当得了这个家!” 齐乘风的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这一点众人都能够推算出来。不过当焦修杰的解释出口之后,几人都对答案有些预料不到,尤其是齐乘风,更是皱紧眉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舞阳剑。 “这个标识可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也不是突发奇想得来的产物,之所以会诞生这个标识,还要追溯到正魔大战前夕。那时候魔门占尽上风,正道武林也使出了不少手段,其中潜伏进魔门卧底就是其中的重中之重!为了分清这些人的身份,魔门上下都花了大力气,这个标识的设想就是在那时订下的。” “很可惜,一直到正魔大战拉开序幕,这个象征魔门身份的标识也没制造出多少,魔门中配备上的人也不多。至于图案和颜色,确实如你猜想的那样,跟药水和设计者有着极大的关联!说起来,你应该还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叫什么吧?魔门之主夏尘阳!” 当魔门之主的名字从焦修杰口中脱口而出时,舞阳剑明显出现了一丝波动,看来舞阳剑中这个阳字的出处已经找到了!仅仅只是并肩作战过一次,夏尘阳给舞阳剑留下的印记却超乎想象的深厚,这让齐乘风对舞阳剑没来由的多出了一分忌惮。 不过真正让齐乘风皱眉看着舞阳剑的原因,却并不是舞阳剑的反应,而是魔门之主的名字!前不久才从焦修杰那里听到过阴葵派宗主的名字,齐乘风自然不会这么快就忘记,夏尘阳、夏尘夜,这两个名字之间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焦修杰看出了齐乘风的担忧,却没有主动搭茬,有时候留下一些悬念也挺不错的。既然齐乘风并不想让公孙衍和言希遥卷入其中,又不想让两人受到伤害,那样只能尽可能的掩盖两人的行踪了!好在这之前焦修杰也不是没有做出准备,虽然这个结果算不上好,但也只能就这样接受。 魔门和正道武林的仇怨齐乘风不可能完全理解,焦修杰也不指望他能理解,反正等他成为了魔门圣主之后,这些事情都会顺其自然的转嫁到他的身上。 齐乘风的野心和仇恨只是一己私利,但焦修杰却并不在意。以魔门的实力,齐乘风个人的仇怨就算再大,焦修杰也不认为在魔门的倾轧之下,还有人能保住性命。魔门远比正道强的一点,就在于团结和调度,在这个大方向下任何一个武林中的门派都无法凭借自身的力量和魔门抗衡。 乌拉泊已经到了,焦修杰很期待接下来的交锋。一开始只是觉得齐乘风很适合成为魔门圣主,后来又从他的身上发现了一些前人的影子,最后通过一些隐秘的发现又看出了一些有些荒谬的可能,这让焦修杰对齐乘风之后的路十分期待。 就算外表看着依然年轻,焦修杰也不得不感慨自己已经老了!并不是筋骨退化或是手足不稳,而是心态上的变化,若不是缺乏进取心,焦修杰也不会选择支持别人去做魔门圣主。花间派的高层大多都有这方面的问题,对他们而言追求“艺道”远比权谋更加有吸引力,而尚未成长起来的年轻一辈,还不够资格担当大任。 每次见到其他门派的青年才俊焦修杰就会心生感叹,倒不是花间派就少了这样的人,实在是门派特性的差距,让不得不承担沉重门派事宜的焦修杰颇感无奈。想起那两个同样知道齐乘风存在的魔门弟子,焦修杰也不觉露出一丝苦笑,若是有什么意外存在,恐怕最可能的就是应在他们身上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拉拢分化 西崖州深秋的寒风有些刺骨,衣衫单薄些的人绝对没法在荒野中捱过一个晚上。不到寒冬时节就崭露出这样的狰狞面孔,有经验的老人都该知道,今年的冬季不会好过,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在冻饿中死去! 齐乘风暂时不用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很温暖,一点也没有受到深秋寒风的影响。天知道魔门是怎么在乌拉泊这里打造这样广阔的一片地宫群,也只有天知道齐乘风在得知魔门的落脚地全都在自己脚下的土地之下时有多么惊讶。 如今汇集到乌拉泊的魔门中人约莫有两万来人,这个数字若是放在广阔的西崖州中,根本算不得什么,可单从一个聚会的规模来说,这个人数无疑有些太过夸张。 两万人的衣食住行是个什么概念,齐乘风只用拿青莲剑宗来做比较就可以得出结论。西崖州不比其他州郡,想要获得物资的难度远比其他地方大,而在乌拉泊这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供给两万人的衣食住行,这份力量远远超过了齐乘风的想象。 直到这个时候,齐乘风才发现自己再一次的小看了魔门的力量。焦修杰说魔门有十几万可战之士的时候,齐乘风就已经很惊讶了,拥有魔门之主夏尘阳留下来的部分记忆,他很清楚在个体实力上魔门究竟占了多大的优势。 原本以为低调发展的魔门,为了不引人注意,都在尽可能的掩盖自身存在。但齐乘风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到底怎样的做法才称得上是低调?西崖州的苦寒决定了在这里的人注定生存不易,这一点并不会因为是否武艺超群而有所改变,毕竟粮食和一应生活用品的产出都是有限的。 想要在西崖州生存,光是躲起来可不会有不劳而获的好事,单靠劫掠零散商队和猎人也并不可行,伤了西崖州的根本和秩序,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自己。这使得想要生存和发展,魔门就必须融入到西崖州这个整体中去! 齐乘风只听到焦修杰说魔门有十余万可战之士,却不料魔门在西崖州还有近百万的附属。这些人未必知道自己的主人或是上司之类的人物是魔门中人,但却为魔门的发展提供了必要的养分。 这个发现让齐乘风有些后怕,要知道西崖州在籍人口也不过五百多万人,就算加上那些不服从朝廷管制的人,最多也不过千万出头!十余万魔门中人隐藏于千万人中算不得什么稀奇事,但百万魔门附属相对于千万人口,绝对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任何门派都不可能有魔门这样的魄力和能力,将整个州郡十分之一的人都化为己用,不提其中难度之大,就是朝廷也不会坐视这种情况的出现。魔门能有这样的气派,归根到底还是占了地利的优势,这份底蕴能带来多少变化虽然还未可知,但对魔门来说这也是份不小的力量。 不过从这一点上,齐乘风也有些明白,魔门为什么会一改往日的蛰伏行径,继而引出魔门圣主之位的争夺。西崖州还是太小了,魔门继续蛰伏虽然也能增长力量,但这个速度会因为弟子来源问题而大打折扣! 这三十多年来的养精蓄锐,魔门实力的恢复速度远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快,而仇恨的积压也一直都没能得到宣泄。或许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魔门已经有些等不起了,当年二十郎当岁的焦修杰,如今也已五十开外,当年那些更年长些的人呢? 严格说起来,不是魔门等不起了,而是经历过那场正魔大战的魔门前辈等不起了!他们在变老,那些死对头也在变老,虽然整个正道武林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他们的敌人,但敌人也是分级别的。 慈航静斋自然排在首位,可排在这后面的就不是个别门派了,而是所有当年参与了那场正魔大战的正道武林人士!三十多年过去,不提那些寿终正寝和在江湖厮杀中殒命的,如今剩下来的这些每一个都是各自门派中的前辈长辈。 这些人的本事如何不必多说,能在那一战后又稳稳当当的修炼三十年,就是平庸之辈也不可小觑。如今魔门的实力发展已经进入了瓶颈,想要有十成把握对付这些人几乎是不可能的,而拖得再久对情况也无济于事,眼睁睁看仇人老死可不是魔门做派。 魔门的准备比齐乘风想的也要早不少,从这片绵延在乌拉泊底下的地下宫殿群就可以看出来,这绝不是一朝一夕间就能有的宏伟建筑。虽然因为身处地下的缘故,宫殿群里的光线远比不上地面上的建筑,但无论是空气还是空间,都不会让人感到任何压抑和气滞。 得益于焦修杰花间派的身份,一行人在宫殿群的核心区域有着专属的落脚处。魔门以实力为尊,这一点在宫殿群的分配上也能得以体现,花间派在这方面获取的资源不小,也能间接性的体现花间派的话语权。 花间派的门主侯明杰在齐乘风一行人到达后不久就来打了个照面,不过看得出这位气质沉稳飘逸的中年帅哥对这件事情的热度不大,将事情全权交给焦修杰安排之后齐乘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至于花间派的左护法,干脆就没有来这里的意思,听焦修杰说是有事耽搁了。不过以齐乘风的判断,那位仁兄多半和侯明杰类似,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少参与进来的意思,这也算是花间派上下的通病了! 这也就是焦修杰管教有方,随行的花间派弟子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满。不过这也许和这些弟子尚未沉迷于“艺道”有关,毕竟花间派的门派特性比较特别,修为越高反而越容易沉迷其中,连门主和左护法都不例外。 距离上一次商讨魔门圣主之位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没有达成共识的结果,让各方势力重新开始了新一轮的交锋。但这里所说的交锋并不是武力上的,这个时候在私下动武无疑是最愚蠢的,无论成败都会被扣上一个破坏魔门和谐的帽子。 一旦被定下基调,再想参与进魔门圣主的争夺,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一轮交锋只能是谈判和拉拢。谁都没有压倒各方成为魔门圣主的能力,那就想方设法的增强自身的分量,或是减少对方的砝码。 这里面可以想的办法很多,无论是损人还是利己,都是不错的选择。暗潮涌动之下,各方的作为或隐蔽或直接,单是焦修杰这边都有不少的说客前来游说。花间派谁能当得了家,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即便对外焦修杰从未承认过这一点,也不妨碍别人找上门来。 许是之前焦修杰的行踪并不好找,在地下宫殿落脚之后,齐乘风很快就见到了一些前来寒暄的魔门前辈。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来向焦修杰探口风的,因为齐乘风的突然出现,花间派的意味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次魔门圣主之位的争夺虽然比不上战争,但其中凶险复杂却不遑多让。来找焦修杰的人,未必就是那些有心人派来的,对魔门圣主之位没有追求,却又尚未站队的人也不在少数。 魔门在正魔大战中损失惨重,许多小门派更是遭受了灭顶之灾,但这不代表魔门就没有新生力量。一些小势力勾结起来依靠彼此艰难求生,在那段时日里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基础,以至于在后来的魔门发展过程中,这些逐渐发展壮大的势力,又形成了一些新的门派! 患难与共的经历,让这些人的凝聚力远比一般门派要强得多,倒是颇合魔门初立时那番景象。虽然和那些破而后立的魔门各派相比,这些新生门派因为底蕴原因要稍弱一些,但放在如今的武林中也绝对能算得上是中流偏上的门派。 之前焦修杰虽然有意支持阴葵派的夏尘夜,但这件事并没有在明面上公开,事成后夏尘夜会给花间派怎样的许诺也未曾谈妥,焦修杰就算自己不在乎,也要为花间派考虑。这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很多事情没办法摆到明面上,甚至不能让其他人知晓,承诺在事后如何兑现便成了问题。 这些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反目成仇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归根到底门派的利益是凌驾于个人情感之上的,至少除了魔门之主夏尘阳之外,焦修杰还没见过谁能做到一视同仁。 齐乘风和夏尘阳的情况有些类似,在魔门之中都没有自己的根基。齐乘风是初识魔门,夏尘阳是有意回避,虽然缘由不一但结果却一样!焦修杰其实并不需要新的魔门圣主对花间派有所偏颇,只要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以花间派的实力和底蕴就能稳保魔门八大派的地位。 时间才是最好的关照,焦修杰不认为在条件相同的情况下,魔门其他门派能够发展的比他们更好。从这个角度来看,齐乘风确实要比夏尘夜好得多,因为焦修杰很清楚阴葵派在夏尘夜心中的地位如何。如果再加上补天阁和阴葵派的交情,花间派最多也就能在魔门排到第三! 听起来似乎还算不错,可在慈航静斋临阵反叛,黄沙门战后彻底没落,天莲宗因为西崖州底蕴发展困顿以后,真正恢复过来的也就只有五大门派罢了!五大门派中排到第三,还要看夏尘夜的脸色,这个待遇实在说不上太好,充其量也就是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真传道和灭情道本就不会与阴葵派勾结,再加上各自又推选了门中年轻弟子,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暧昧。前次虽然也向各大门派介绍了那两位青年才俊,但也许是看出争辩不出什么结果,索性也就把舞台留给了夏尘夜和安荣鑫,采取了作壁上观的应对。 没人知道真传道和灭情道是在待价而沽还是想靠着另辟蹊径的方式异军突起,这也是确立魔门圣主之位这件事延期的主要原因之一。这段时间夏尘夜和安荣鑫估计也没少试探真传道和灭情道的态度,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 最坏的情况当然是其中一方获得了两家的支持,那样一来几乎揽获魔门半数支持的这一方,成为魔门圣主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齐乘风想要在这种情况下上位,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从焦修杰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上来看,真传道和灭情道至今都没有松口。 焦修杰自然不会只看表面,这个情报也是他多方查证之后得到的,否则也不用带齐乘风来这里了,安心等待魔门圣主之位的结果就好。这一次的重新聚头,已经没剩多少时间,焦修杰虽然早有打算,却也要抓紧时间逐一安排。 齐乘风因此也变得忙碌了起来,这些天跟在焦修杰身边也见到了许多的魔门前辈,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的听焦修杰介绍自己。当然,焦修杰的介绍有些夸张,但也确实收到了不俗的效果,这让齐乘风感到有些无奈。 “让我隆重介绍一下我身旁这位,也是传闻中我花间派上下全力支持的参选者,前圣主传人齐乘风!虽然年纪轻轻的,但已经有了顶尖高手的风度和实力,再过几年说不定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样的话,这些天焦修杰已经对不少前来拜访的人介绍过了,换来的大多数都是质疑的眼光。不过这里面也不乏有识之士,认出齐乘风的舞阳剑后都在心中有所思量,看得出这样的介绍也有一定的效果。只是具体能够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就只有焦修杰知道了,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齐乘风并没有直接参与。 此时站在齐乘风和焦修杰对面的是七八个魔门小派的掌权者,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归属于花间派麾下的门派,最后才召见这些人前来确实有些古怪,但当焦修杰再一次如此介绍齐乘风之后,对方的表现让齐乘风也看出了一些苗头! 第三百七十八章 攘外安内 魔门内部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的,归属于八大门派旗下的小门派更是如此,不过在以实力为尊崇尚强者的魔门,这些小门派的忠诚度和归属感还是比较可靠的。 焦修杰之所以最后才召见花间派麾下的门派,其实也是一种试探。这些日子以来,其余几大门派明里暗里的也没少派人和花间派麾下门派沟通,具体内容虽然无从得知,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却也不难猜测。 魔门八大派虽然各有归属门派,但各自管束相处的手段却不尽相同。这一点或许和八大门派的门派特性和行事风格有关,也说不上什么好坏,倒是给小门派在寻找依附者时提供了一个可供参考的标准。 魔门之主在位时,为了避免魔门互相征伐内耗,便选出了八大门派作为代表,以此来代表各方争夺权益。这样的做法效果显着,争斗各方的势力变大之后,小打小闹的情况就变得少了,互相之间的忌惮让所有人都有所克制,伤亡情况反而变得小了! 魔门并没有规定只能归附于八大门派之下,但在势力和权益分割完毕之后,再想建立出一个新的利益争夺集团出来,势必会受到八大门派这些既得利益者的打压。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不可能有零散门派掀起什么风浪来,最大的可能也不过就是以卵击石。 不过不去建立新的利益集团,却不代表非要归附于魔门八大门派麾下,坚持独立在外也不是不可以。甚至就连那些原本已经归附于八大门派的小门派,也仍保有改弦易辙的权利,而这便是焦修杰心存试探的原因所在。 以齐乘风的身份,经由焦修杰这样介绍完了之后,得到怎样的礼遇其实都不为过,可偏偏就有三个人站出来质疑。质疑的理由听上去倒也有些道理,齐乘风所谓的魔主传人身份全是他一家之言,能够充当证据的也无非就是舞阳剑罢了,更何况舞阳剑的真假也还有待商榷。 在如今的情势下,选择支持齐乘风参选魔门圣主,并不是一个多么明智的选择。前次聚会参选时齐乘风并未出现,先机上便已失了三分,再加上齐乘风在魔门没有半点名望,就是他们这些自己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其他魔门中人就更别提了。 原本这样的质疑并不算什么,甚至还可以说是展现了这三家对以花间派为首的这个利益共同体前景的关心和担忧。但这一切发生在阴葵派差人与他们私下来往密切之后,就显得有些不那么正当了! “王当、孙可福、赵延陵,这些年你们三家的发展势头都挺不错的啊,花间派麾下一十八家附属门派,就属你们三家势力最大。这次被举派来参加圣主之位的参选,可算的上是我花间派的左膀右臂,只是不知道这双手还有没有原来那么好使?” 焦修杰的话一出口,被指名道姓的三人便汗如雨下。血刀门、暗灵派、空桑派自花间派跻身魔门八大门派后的第一时间便已归附,靠着抢占这份先机,实力和势力从来都是八大门派之下的第一梯队。 哪怕正魔大战之后这三家也损失惨重,但靠着根基和底蕴也是最先恢复过来的一批门派,多年的发展下来实力与往日也相差无几。单按发展速度而言,这三家的发展甚至不在花间派之下,加起来的实力更是有所超越。 这种事情没办法放在明面上来说,因为花间派之所以发展缓慢,也大体归咎于门派特性上。越是修炼到后面,花间派传人的实力增长也就越快,三十年的休养生息还远未让花间派恢复当年的强势。这样一份底蕴和成长潜力,就不是三家能够比得了的,甚至就算加在一起也多有不如。 喧宾夺主的事情不可能发生,花间派就算再怎么颓势,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这个时候突然的发难,绝不可能是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而以焦修杰的性格,既然说出口来,便绝对是做好了应对之策。 王当和孙可福的手已经悄悄的摸到了各自的兵器之上,只有赵延陵一头冷汗的犹自不知所措。花间派的威势太甚,哪怕昔日的繁华不在,积年累月下来的余威也足够令人胆寒。不过这份威势也不是对谁都有用的,至少王当和孙可福便没把焦修杰太当一回事儿! “焦护法既然都把话说开了,那今日也不妨直言!血刀门自归附花间派麾下,抛头颅洒热血从未有半句怨言,左膀右臂这个说法倒也算得贴切。可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机会更上一层楼的话谁也不愿意原地踏步!弟兄们这些年发展起来不容易,若是有人碍了前途,也只能说声对不住了!” 王当的话一出口,在场几人的脸色都是一变,唯独齐乘风和焦修杰一脸玩味的看着这一幕。站着的几人都在王当的话出口后,略微和焦修杰点到名字的三人拉开了一些距离,看样子甚至有隐隐将三人包围的意图。 焦修杰对这一幕较为满意,点头略微示意了一下。得到指示的几人也放下了心来,原本略有些忌惮的感觉一扫而空,冷眼旁观这一幕的后续进展。 “这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们三个人的意思?”焦修杰的语气有些随意,眼神在王当三人身上也只是随意的扫过,却让三人中的赵延陵头上的冷汗出得更多了。 孙可福的胆子就要比赵延陵大得多,见到赵延陵一副没出息的表现,鄙夷着朝他喝道:“没出息的家伙,别人几句话就把你吓成这样,来之前怎么商量的你都忘了吗?” 赵延陵被孙可福说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刚想鼓起勇气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对上了焦修杰玩味的眼神,额头上的冷汗再一次的冒了出来。他与王当和孙可福不同,这两个在正魔大战之后才逐渐崭露头角上位的家伙,并未见识到焦修杰和花间派的可怕之处。 能够在空桑派坐稳掌门之位数十年,赵延陵也算得上是人杰了。不过这人总是越老就越怕死的,赵延陵此刻便十分后悔,不该与血刀门和暗灵派私下接触。原本以为他们只打算蹿捯着花间派支持阴葵派,暗地里又和阴葵派商量好了好处,赵延陵这才同意加入进来。可现在这一看,血刀门和暗灵派哪只是如他们说的那样,这分明是已经投靠了阴葵派啊! 正当赵延陵暗暗后悔的时候,焦修杰的问话已经再一次出口,也让他多了一次选择的机会。 “这话可是你们三个人的意思?”这一次,焦修杰脸上的玩味神情已经没有了,一脸严肃的看着赵延陵问道,眼睛一眨也不眨! 赵延陵知道这是对方在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正自犹豫的时候,却听到王当开口说道:“不用怕他,真要是闹大了鱼死网破,候门主那里他也没法交差!兄弟们也只是为了前途,焦护法还是不要步步紧逼,也好给彼此留些余地。” 谁也没想到焦修杰会突然发难,只感觉一股惊天的魔气一发即收,焦修杰的身形如幻影一般,在王当抽出兵器格挡之前,画龙点睛扇就已经点在王当胸口,将其打得倒飞而出。 身体撞在墙壁上的闷响让众人下意识都一起转头看了过去,却见到王当猛地喷出一大口血,只开口说了一个“你”字,就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竟似连说话的余力都没有了。 焦修杰的目光冰冷,看着王当凄惨的境况也没有半分改变,语气也仿佛散发着森森寒气一般,朝着对方不屑道:“我有说是在问你吗?话说得太多徒惹人烦,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给你留余地?” 赵延陵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腿都快要吓软了,之前还想着焦修杰碍于三派的实力和他们三人的身份,就算言语间有些摩擦也绝不敢动手。没想到这才没说两句,王当就已经被当场重伤,看这个架势恐怕伤得不轻,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了。 赵延陵可不想也和对方一样,若是连解释都不解释的话,从焦修杰的态度上来看,空桑派以后的日子恐怕就要难过了。也不理会一旁惊骇欲绝的孙可福,连忙向焦修杰解释道:“焦护法明鉴,空桑派对花间派绝无半点不敬之意!此番圣主之位的争夺,关乎魔门未来走向,属下也只是想提出些许建议,言语间若有不当之处,还望焦护法海涵。” 明眼人都看得出赵延陵这话乃是托词,从王当之前的态度都能看出所谓的绝无半点不敬之意完全是在扯淡,可焦修杰却似乎完全忘记了这回事一般。笑着拍了拍赵延陵的肩膀,焦修杰又转过头去问孙可福,“刚才你说来之前就商量好了,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商量的?” 孙可福的表现就要比赵延陵硬气得多,虽然因为王当的惨状也心有戚戚然,但面对焦修杰的时候还是没有像赵延陵一般服软。一边戒备着可能到来的袭击,一边神情严肃的说道:“焦护法,有些话也不必瞒你,来之前阴葵派就已经向我等许下了承诺,估计也没有少了花间派那份。之前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对于花间派的安排咱们这些做下属的也没什么异议,可突然冒出来个毛头小子就要坏事儿,这就不能不让人考虑一下了!” 焦修杰冷笑了一声,对孙可福不屑道:“别人怎么没说要考虑一下,就只有你们几个迫不及待的蹦出来,当真是翅膀硬了以为可以上天了是吗?” 孙可福对焦修杰的嘲讽也不以为意,却没有放松防备,目光死死的盯着焦修杰,嘴上继续说道:“十拿九稳的事情,非得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对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事。为了兄弟们的前途,就是这话不好听我也要说出来,焦护法这些天独断专行惯了,以前就是错了也没什么,这次要是错了,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焦修杰又是一声冷笑,言语间仍是充满不屑:“少在那里混淆视听,明明自己起了贪念,偏要说别人阻了你的前程,说句实话就那么难吗?阴葵派给你们许了什么好处,花间派难道就给不了你们吗?真以为血刀门和暗灵派就你们说得算了,不想知道我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吗?” 焦修杰的话让孙可福脸色一变,之前刚刚开口表示异议,就遭到焦修杰的针对。原本还以为是对方心思敏锐,一眼就看出了不对,现在看来这分明是有人事前泄密!王当和赵延陵应该不是那个泄密者,否则也不会一个重伤一个胆寒,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不会太多,但全都是各自门派的心腹和高层,会是谁泄了密呢? 焦修杰见孙可福脸色阴晴不定,也没有再理他,而是又转头对赵延陵说道:“你是个聪明人,跟着花间派也很多年了,花间派有没有亏待空桑派你心里清楚!这次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们以后尽心尽力的听从花间派号令,这次的事情就权当没有发生过。当然,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离开这里之前给出答复!” 场面一时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孙可福和赵延陵,想要知道接下来两人会如何抉择。至于靠在墙边重伤呕血的王当,没有一个人去理会,叛徒从来都是遭人嫌弃的,哪怕只是从心里背叛。 赵延陵的选择还没有做出来,孙可福就有些坐不住了!焦修杰的话让他有些不安,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更是让他有了不详的预感,咬咬牙便想直接离去,却无意间看到了焦修杰戏谑的表情。 心中发狠,正面打斗他也不是焦修杰的对手,倒不如拼着强行离开,赌一赌焦修杰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想到就做,孙可福用最快的速度向门口冲去,一边冲还一边回头看焦修杰的动作。 焦修杰没有移动分毫,甚至连目光都没有投向他,仍在等赵延陵给出答复。孙可福心中刚刚放松一些,就感觉小腹处一阵刺痛,转过头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门口,却被门外的一柄大刀贯穿丹田! 这一刀是致命的,孙可福却没有立刻死去。门后的阴影中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形,这让孙可福的瞳孔猛地一震,万万没想到出卖自己和杀死自己的人会是这个人。嘴角挂起一丝苦笑,孙可福这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愚蠢! 第三百七十九章 空桑药王 一死一重伤,这就是一同密谋的三人中两人的下场!赵延陵望向焦修杰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再也不敢有丝毫犹豫的,跪在焦修杰身前痛斥己过,同时赌咒立誓今后绝不敢对花间派有半点异心。 焦修杰很大度的原谅的赵延陵,态度之温和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不过这么一闹之后,气氛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凝重了,在从屋外进来人将重伤的王当和身死的孙可福带走之后,气氛就显得更加舒缓了! 没人去提之前发生的事情,也没人在意孙可福的死活。焦修杰那一击出手很重,直到孙可福被人拖出去的时候才有人发现,不单是胸前的肋骨塌陷,就连孙可福的丹田都在那一击之下彻底损毁。这样一来就算孙可福不死,今后也只是一个废人,而一个得罪了花间派的废人,下场如何不严可明。 焦修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王当和孙可福的命,之所以要弄这么一出戏来,其实是给赵延陵和其他人看的。阴葵派不可能只私下联系了这三家,也不可能只联系了花间派麾下的门派,这也使得这件事的处理上留给了一些焦修杰可以操作的空间。 血刀门和暗灵派相对要容易一些,王当和孙可福虽然各自在门中威望不低,但年纪轻轻就成为掌权者,想要服众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阴葵派开给两家的好处就算再大,分到个人头上也极其有些,焦修杰应对起来就很容易了! 以花间派的能力,在麾下门派安插卧底实在不是一件太难得事情。甚至有时候都不用主动去做这件事情,总会有心思活泛之辈,自己送上门来。焦修杰也只不过在两家中找了几个合适的人,买通之后许下好处,和成为新的门派掌权人相比,王当和孙可福许下的那些好处又算得了什么? 倒是赵延陵那边有些不大好处理,空桑派的情况也与血刀门和暗灵派大不相同。作为门派起源比花间派还要久的门派,空桑派的底蕴和门派性质都远不是血刀门和暗灵派能够相提并论的。 空桑派又名空桑药王派,所处的门派据地空桑山乃是西崖州有数的险地,因为特殊的地形而常年积雪。不过空桑山虽为雪山,却别有洞天,山中奇珍异草无所不有,空桑弟子以此得天独厚的优势,赢得药毒双绝之名!药可起死回生,毒可杀人无形,据以空桑山天险,在魔门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门派。 光听名字,就知道空桑派和药王谷的渊源不浅,而事实也确实如此。魔门中的大多数门派,初建时都是由原本正道武林的弃徒组成,空桑派便是由药王谷弃徒和药人组建出来的。 前者不必多说,在正道武林全面抵制走火入魔现象的情况下,药王谷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药王谷也只是对这些走火入魔的弟子采取了逐出师门的应对,并宣布无论生死这些弃徒都与药王谷无关。能顶住压力做到这一步,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很讲究了,这要不是药王谷本就特立独行,还不知道要承担多少口诛笔伐! 至于后者,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可以说药王谷在江湖中毁誉参半的名声,有一多半都要归咎于药人身上。药人,顾名思义便是用来试药的人,绝大多数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那些尚未得到验证的药物,其中所存在的危险性完全难以计量。 药王谷用来试药的药人,全都是从各地抓来的穷凶极恶之徒,其中也不乏一些武林败类。按理说这些人也算是死有余辜,就算是当场击杀了也不算什么,无论是朝廷还是正道武林都不会有人追究,可杀了是一回事儿,拿来试药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是药三分毒,就算是治病救人的药,多少也会带着些毒素,药人的处境如何也就可想而知。如果在算上那些本来就是用作毒药性质的新药,说这些药人生不如死也不为过,是以江湖上提起药王谷时,都说宁可死在对方手上,也不要让人生擒活捉。 能够活着离开药王谷的药人寥寥无几,但却有一个例外,那便是在空桑派建立之前的一个着名事件,药王谷之变!沉迷于药物研究之中的药王谷弟子,走火入魔的情况也并不少见,在当时的环境之下被逐出门派的弟子也日益增多。 虽然那件事发生之后,药王谷在这方面有了诸多改革,使得如今门人弟子几乎没有再出现走火入魔状态的情况,但也可以说明那件事的发生,对药王谷的打击有多大。 一种用以克制心魔的药物,在几个突发奇想的弟子的构思下,一步步的走向临床阶段。为了更好地确认药效,他们找来了许多用以试药的药人,这些人里有普通人也有习武之人,前前后后花费了极长的时间。 对于醉心于医毒研究的药王谷弟子而言,这些繁琐的准备工作虽然让人烦心,但看着自己的研究逐渐走上正轨的快感,让他们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然而终究还是出了问题,试药的药人虽然数量众多,但服药之后显现出来的症状却没有一人相同! 药物并非全无效果,但因人而异的特性很难验证药物的作用。准备入魔的药人,是一件十分费时费力的事情,毕竟走火入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让药物的临床试验一度陷入了停滞状态。 原本试药的药人并没有出现生命危险,而这些数量众多的药人因为试验所需,全都得到了妥善的照顾和严加看管。就在这样一边收集药人试药后的反应,一边等待新的药人出现的过程中,研究这款药物的药王谷弟子之间,有人出现了走火入魔的情况! 这个发现让一干知情者十分无奈,因为药效已经开始得到了验证,这个时候若是有人被逐出师门,不说那些走火入魔的弟子是否情愿舍弃即将到手的成果,就是繁琐的研究也会因为缺少必要的人手而进度大减。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最后经过了一番讨论,众人得出了一个达成一致的解决方法。药王谷的规矩不能破,若是没有缘由的容留走火入魔的弟子,说不定会牵累师门,那时候药王谷很可能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但是服下药物成为药人就不一样了,一来解决了缺少药人继续试验的问题,二来只要药物切实有用,试验过后问题也能迎难而解。为此,这些弟子特意给那些药人许下了承诺,只要他们保守秘密,同时能够配合到药物试验结束,这件事了结之后就放他们一条生路。 这个承诺分量可不轻,这些个个都有取死之道的人,在药王谷就算想死都难,能得到一个活着离开的承诺,自然是千肯万肯。要知道药人的命运就是一直试药到死,如今能有生还的机会,哪里会轻易放弃,一时间双方以此达成了共识。 随着时间过去,服下药物的药人和那些后来自愿参加的弟子们,走火入魔的情况都开始得到缓解,体内的魔力也被压了下去。当药物的剂量加大之后,这个变化也跟着变得更加明显,胜利的曙光仿佛就在眼前。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水中月镜中花,走火入魔的情况虽然得到缓解,但药物的作用却并不像想象的那样拥有瓦解魔力的作用。恰恰相反,这种药物不单不会消解魔力,反而会化作养料加速魔力的增长!之所以会出现症状减弱的情况,只是因为魔力消化药力需要时间,短暂的宁静更像是火山爆发前的酝酿。 对这一切,所有人都一无所知,直到药效开始爆发的那一天到来!事情的开端,是从药人这边开始的,原本已经和常人无异的药人,突然之间走火入魔,而且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严重。被严加看管单独看押的药人,自然没办法伤人,但干看着药人发狂,最后也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异变对药物试验来说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收集,若是不能弄清楚对方究竟为什么发狂,就没办法解决药物里存在的问题。然而一个两个还好解决,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所有药人都开始陆续发狂!这样大规模的动乱,自然瞒不了药王谷的其他人,在压力之下这些弟子终于还是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走火入魔且服下了药物的药王谷弟子被逐出了师门,其余弟子全都被罚闭关思过,不得踏出修炼之地半步。至于那些药人,暂时被分开关押了起来,等药王谷高层商议之后再行处置。 原本事情到这里就该告一段落了,可那些被逐出师门的药王谷弟子们却很不甘心。不单是研究中断,他们自己身上的问题也开始一一显现,如果不能将药物研究出来,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亡命天涯一条路! 在这样的局面之下,他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利用自己对药王谷的熟悉,救出那些药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一旦药王谷高层决定处决这些药人,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重返药王谷。条件如此优渥的时候都未能得到结果,若是亡命天涯就更不会有希望了! 想做就做,商定好一切之后,几人就趁着天黑闯进了药王谷。一切都按计划好的那样,利用对药王谷的熟悉,再加上一些特殊的药物,这些弟子很快就找到了药人的所在。面对生死抉择,这些药人的选择十分果断和一致,没用多久就被救出来准备一起逃离。 然而进来容易出去难,药王谷要是守备那么松懈的话,早就不知道被人灭了多少次了!之所以这些弟子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进来,虽然也有熟悉的缘故,毕竟也算是家贼难防,可最关键的还是他们人数较少! 人少,动静自然也就小,一些巡逻布防的漏洞都可以利用。可带上药人之后,一堆人熙熙攘攘的,又哪里还能像之前那样悄无声息?巡逻的弟子,发现药人逃跑的情况出现,第一时间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药王谷对意图逃跑的药人只有一个对待方式,那就是当场格杀! 一场混战就这么打响了,这一次药王谷的弟子并没能占到便宜。一来这些药人本就不是好相与的,为非作歹的人总是有些本钱的,再加上魔力的帮助,实力更是突飞猛进!二来混在药人群中的药王谷弟子也起到了不少帮助,对那些攻来的毒虫毒药,都有应对之法,将巡逻弟子的优势化为乌有。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很快就引来了更多的人,双方一场大战,最终以药人突围作为结束。离开药王谷之后,这些被逐出师门的弟子,带着药人远遁千里,继续进行着药物研究。这些药人本来打算四散离开,但正道武林对走火入魔者的容忍程度越来越低,单独行动无疑是死路一条。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一路躲到空桑山的药王谷弟子和药人,在最终发现药物研究失败后,彻底断绝了希望。时值魔门初立,便建立了门派,名曰空桑药王派,用以提醒彼此药王谷给他们留下的印记!历经生死之后,这些药人的心术大多有所改变,后来也为魔门发展尽了一份不小的力。 而从那时候起,空桑药王派所有犯禁的弟子就只有一个处罚,那就是成为药人!当然,这个处罚不是死刑,只要受罚弟子参与一次试验,无论生死前事都会一笔勾销。即便如此,也没有多少愿意尝试的弟子,这也使得空桑派弟子在这方面极其注意。 焦修杰虽然能在血刀门和暗灵派安插间谍,甚至蛊惑拉拢以利诱之,但在空桑派却没人敢接纳他的拉拢。无论成败,背叛空桑派的人都会成为药人,而这种出卖门派利益的,将会成为试验最危险药物的药人! 空桑派以原药王谷弟子和药人为基础建立,在这方面比之药王谷分毫不差,其存在的必要性也让焦修杰不可以等闲置之。要知道会医毒之术的人,在西崖州这种荒芜之地的重要性,绝对是金银珠宝粮食衣物这些东西都没办法比拟的。 焦修杰这手杀鸡儆猴,要是对赵延陵真的一点用都没有的话,那他也只能徒呼奈何了!毕竟和空桑派反目成仇的代价,对花间派来说实在是太大,而且得不偿失。 第三百八十章 推心置腹 血刀门、暗灵派和空桑派这三家可以说是花间派麾下实力最强的门派,连这三家都在焦修杰的手段下一一臣服,其他实力更弱的门派,心里原本存下的一点小心思自然也随之土崩瓦解。 看着剩下几家门派的掌权人,或是义愤填膺或是不屑一顾的模样,焦修杰的心中跟明镜似得。他甚至都能说出那些私底下找上他们的人是谁,只不过看到因为惶恐而摆出的这些唯唯诺诺的举动,他也打消了继续出言警告的想法。 挥挥手让这些人先行离开,焦修杰便和齐乘风相对而坐,笑着对齐乘风说道:“怎么样,是不是没想到形势会这么严峻?” 齐乘风皱了皱眉,因为焦修杰这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颇有些不喜。原本要是他抗拒成为魔门圣主的话,焦修杰的态度如何都无所谓,可现在两人目标一致,还这么不以为然就不是什么好事了!不过只是一转念的功夫,齐乘风的眉头便平复了下来,朝焦修杰反问道:“恐怕也没看上去这么严峻吧?别告诉我这些人就是你的依仗,他们可不能让你表现得这么轻松!” 焦修杰没有回答,试探着问道:“看出来了?不妨说说你的猜想!” 齐乘风点了点头,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开口说道:“花间派传人大多醉心于艺术,但不代表对权谋之术一概不知,据我了解的情况来看,魔门除了慈航静斋之外,最善谋划的反而便是花间派了!正魔大战以前,花间派就经常游走于豪奢贵族之家,虽是为了切磋技艺,但顺带手结下来的情谊却也不会无用吧?” “正魔大战之后,魔门形势急转直下,但花间派受到的影响却也未必就有那么大?想来如今花间派在魔门之中展现的实力,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吧?” 齐乘风的问话,明显吸引了焦修杰的注意,对他的问话不置可否,只是一脸笑意的说道:“何以见得?难道就凭这一路上的见闻,你就能看出花间派的实力如何,在他人心里又是个怎样的地位?” 齐乘风摇摇头,“自然不能,不过有些事情也没那么难猜,或者说根本就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这话一出,焦修杰脸上的笑意更甚,看着齐乘风饶有兴趣的说道:“这话就有些让我奇怪了,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跟你提起过这些事儿来,想要拿话诈我可没那么容易,还是先说说你的猜想吧!” “刚才或许还只是猜想,现在我已经能确认个八九不离十了!花间派的门派性质与魔门其他门派大为不同,这一点尤其体现在走火入魔这一点上,相对于其他魔门中人,花间派弟子对魔力的掌控力无疑是要强上许多的,因为你们入魔的缘由在于对“艺道”的执着追求!” “那又如何?单凭这一点你就能肯定之前的那些猜测吗?”焦修杰对齐乘风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实在是听起来和之前所说的有些不搭,以为这是齐乘风带偏了话题,便出言提醒道。 “别着急,单凭这一点自然说明不了什么,其实我想据此所说的是,花间派在正魔大战的损失远没有那么大!这一点其实不难推测,在正魔大战那样的环境之下,实力并不代表着一切,对战局的冷静分析和应对才更为重要。” “花间派在这一点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即便运用魔力也不会怎么影响心智,毕竟在那样血腥杀戮不断的战场上,能够不受影响的魔门中人绝对不会太多。不可否认,只有在放开手脚杀戮的情况下,魔门弟子的实力才能发挥到最大,但对于保命而言,这一点却恰恰相反!”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也只能证明花间派的实力保存不错,这与你所说的有意藏拙似乎有些不太沾边吧?” 焦修杰不能再让齐乘风的话继续说下去了,花间派在正魔大战中的损失确实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大,但这件事情却不适合传扬!说得好听一点,花间派的行为算是见势不妙明哲保身,可说的难听了那便是战前怯敌临阵撤退。 齐乘风一眼便看出了焦修杰岔开话题的意图,却也不出言点破。有些事情聪明人之间不用说得太明白,像这样点到即止反而更好,非得拔下别人的遮羞布,最后弄得血淋淋的,对谁都不是好事儿! “实力的保存也只是相对的,在那样的环境下花间派要是能够毫发无损全身而退,那才是个笑话。黄沙门便是个例子,战场上每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身为魔门八大门派之一,花间派撤离的也不可能太快吧?” 焦修杰的神情有些漠然,齐乘风这话又说到了心坎上,若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又哪会有今日发生的这一幕。血刀门、暗灵派、空桑派虽然在魔门中都算是数一数二的门派,但和魔门八大派比起来不知道要差了多远,二者之间的差距让他们完全没法相提并论。 但这是正魔大战以前,身先士卒的魔门八大派,在这一战中起到的作用没人能够无视。若不是慈航静斋的判敌,使得魔门实力大减且人心浮动,但靠着远超正道想象的这份实力,或许就能改变正魔大战的结局! 一个黄沙门,就能让魔门的战损减少接近三成,若是其余魔门六派也全都悍不畏死齐心协力,局面又会如何?当然,这只是一个假设,魔门之主身死之后没人能做到这一点,没有立刻土崩瓦解,也全依仗魔门中人入魔后悍不畏死这个特点,否则兵败如山倒的局面一旦出现,魔门的覆灭就在眼前。 两人因为正魔大战的惨烈,略微沉默了片刻。见到焦修杰没有就此开口的想法,齐乘风便又继续说道:“正魔大战以后,魔门各派一边躲避紧随其后的追杀,一边四散开来休养生息,足足三年才让这场大战的后续影响平息。这个时候的绝大多数魔门,只有依仗西崖州的地利才能生存下来,但花间派的门人弟子,却不在这个行列之中!” 焦修杰眼中精光一闪,却没有打断齐乘风的话,显见得齐乘风的猜测并没有错。有了这个发现,齐乘风便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测,若说之前只有八九成的把握,现在变成了十成十的确信! “魔门这些年确实很少在江湖上活动,甚至于多年不曾闹出过动静来,一些正道武林的小辈更是连魔门的存在都不太清楚。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魔门就没有在西崖州之外的地方活动,只不过是因为人数较少,而且接触的并不是武林人士罢了!而花间派,恐怕就是这些人中的其中之一,甚至主要组成部分吧?” 焦修杰又一次的打量起了齐乘风,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不知道为什么,焦修杰总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和自己初次见到的时候有些不大一样!或许是他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那种头头是道和信心满满的感觉和之前表现的犹疑有些不同,但焦修杰总觉得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兴许是焦修杰的眼神太过古怪,齐乘风下意识的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发现没什么古怪之后才略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吗?” 焦修杰摇摇头道:“倒没有什么不对的,不过在外行走的也不止我花间派一家,天莲宗在外界的生意也未必就小到哪里去!知道为什么这次魔门会有些按捺不住踏出西崖州的想法吗?就是因为正道武林的懈怠,如今的魔门远比那些家伙想的还要强大!” 对于焦修杰最后这句话,齐乘风深以为然。十余万可战之士,再加上百万附庸,这股力量放到哪里都算得上惊人!武林人士和军队不一样,所能造成的破坏性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一定的情况之下,十万武林人士造成的威胁不比百万大军差! 当然,若是结阵对垒,十余万的武林人士也未必就是同等数量军队的对手。不过这样的情况绝不可能发生,因为在对阵之前,武林人士就会想方设法的杜绝这种情况的出现。而在暗地里的交锋,就是数倍于地的军队,也未必就是武林人士的对手。 “言归正传,正魔大战之后魔门各派之间的信任感急剧下降,连带着魔门八大派的地位也受到慈航静斋的影响,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认为你们这些残存下来的魔门八大派,会不做相应的准备!无论是天莲宗也好,阴葵派也罢,能在魔门圣主之位的争夺中占据先机,恐怕都和这些准备脱不开干系,既然你之前有信心推举我成为魔门圣主,花间派的准备至少也不该比这两家弱才是,这样一来答案便很明显了!” “豪奢贵族的优势,在于物资的丰沛和行事的便利,天莲宗走的是商贾路线,远没有花间派这样直接走上层路线来得便利。不过一个是依附于人,一个是自身参与自负盈亏,这两者之间非要分个高低出来恐怕没那么容易!而天莲宗有黄沙门麾下那些小门派的支持,花间派在这方面却没有明显助力,这一点难道不会显得有些奇怪吗?” “王当和孙可福的下场,也变相的印证了我的猜想,能随手解决这两个家伙,说明花间派在人手和财力方面并不缺少。至于空桑派的那位赵延陵,恐怕你不是因为心慈手软才留下他的吧?这一点却和花间派的情况有些不同,能让你感到棘手和忌惮,恐怕不是因为空桑派的实力太强,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花间派的人手在做其他的事情,暂时抽不开身!” 如果说焦修杰之前的眼神是惊奇的话,那么现在就可以用惊恐来形容了!无论对齐乘风有多少期待,这会儿对方给他带来的震撼都太过强烈,这些心机和谋略都绝不该是一个少年人该有的,这让他原本心中的一个念头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你说的没错,花间派现在确实抽不出人手来,不过这一点并不影响圣主之位的竞选,你大可放下心来。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情,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你只用知道这件事是由左护法任逍遥主导和负责的便足够了,剩下的你知道的多了没什么好处!” 齐乘风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但却只是点点头,顺着焦修杰的意思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缠。话说到这个地步,其实也不用再说下去了,左护法任逍遥做的事情绝对与魔门的形势有关,连竞选魔门圣主这件对魔门而言天大的事都抽不开身,看来花间派的所图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不过花间派的人手也不可能全是因为这件事而显得不足的,拉拢分化的事情估计也占了不少的人手。这一点上,花间派弟子又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舞文弄墨的人,总要比那些江湖莽汉更善言辞,这方面估计也就只有天莲宗能一争长短了!至于阴葵派,从焦修杰轻易得知情报,又三两下化解的情况来看,对方并不擅长这些事情,做起来也只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否则焦修杰也不会这么容易下手。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也该对我交个底了吧?除了花间派麾下的这些门派,还争取到了哪些人的支持?要知道我们目前的优势也只不过是魔门之主夏尘阳的名头罢了,若是得不到大多数人的认可,事情可就麻烦大了!” 焦修杰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也不会临时改变主意让齐乘风去参选魔门圣主之位。之前或许还有些顾虑,担心齐乘风年轻气盛心里藏不住事,在底牌掀开之前被人发现端倪!但现在看来齐乘风知道的越多越好,这份心性根本用不着让人为他担心,于是便将自己这边掌握的底牌一一告诉了齐乘风。 听完焦修杰的讲述,齐乘风也是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花间派的能力竟然已经大到了这个地步!惊讶之余,齐乘风也为阴葵派的夏尘夜感到惋惜,若是他能早一步确立焦修杰这个盟友,魔门圣主之位的争夺,恐怕就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占得先机 乌拉泊占地极广,但绝大多数地方都是荒野,并没有聚集的人烟。魔门在这里经营多年,但真正成气候也不过是这几年,所以在西崖州乌拉泊的存在除了魔门之外鲜有人知。 言希遥的师傅苏以寒,既然是在进入乌拉泊之后失踪的,那么必定就与魔门有所关联。这一点齐乘风心里明白,言希遥三人也很明白,但却没人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一茬!此一时彼一时,表面上焦修杰现在是对齐乘风有所求,但也改变不了几人阶下囚的身份。 在这种情况下,提出任何要求都是不理智的,从焦修杰自始至终都在限制公孙衍和言希遥活动空间的举动上来看,双方的合作关系也并没有表面那么密切。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齐乘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争取排除万难成为魔门圣主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就在这样暗潮涌动人心浮摇的氛围下,魔门各方势力全都先后来到乌拉泊,齐乘风也被焦修杰带着引见了不少魔门前辈。这些人未必都是受到焦修杰拉拢的,但却无一例外与前任魔门之主夏尘阳多少有些关系。 齐乘风虽不曾在夏尘阳门下学过一招半式,但舞阳剑和长生诀却都能作为信物,间接印证两人的关系。当然,如果只是齐乘风自己这样介绍的话,恐怕相信他的人不会太多,可这话从焦修杰口中说出来,可信度无疑就要高上不少。 一时间,齐乘风的名字如风一般吹遍魔门,无数魔门弟子虽不见其人却已闻其名!树大招风,这样做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是什么好事,但对齐乘风而言,这样做对他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魔门的消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闭塞,夺剑大会已经过去多时,这样的武林盛会自然不会因为大会已经结束而沉寂。江湖上用剑的武林人士本就是主流,夺剑大会虽然代表不了年轻一辈的顶尖实力,但也已经能够显露出很多风向! 历史上在夺剑大会上能够最终胜出的,无不是同辈翘楚,这些人只要能够安稳活下去,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中完全称得上是惊才绝艳。年少成名在文人之间并不少见,更是有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说法,但对武人来说却并不是这样。 真正的习武奇才,无一不是少年成名,归根结底便在于根骨和修炼速度!一个人的精力和天赋是有限的,习武者一口先天真气在出生后便会不断受到时间浊气侵染,变得越来越不适合修炼,若是不能及早打通经脉,年岁一长就再也没有冲击武学巅峰的可能。 江湖虽大,但真正起主导地位的,却并不是那些数量众多的无能之辈,而是那些站在巅峰的人!夺剑大会的胜出者们,便是那些在未来极有可能踏足巅峰的存在,试问又如何不吸引外界的关注? 之所以历来这些夺剑大会的胜出者,能在今后的几年甚至几十年里闯出偌大的名堂,其实远不止获得一柄趁手的兵刃那么简单。胜出者的这份气韵和名声,有很多时候给他们带来的好处还要远胜一柄趁手的神兵。 不过凡事有利必有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就不用再过多解释了!夺剑大会胜出的奖品,本就价值千金,若是再加上打败这些人之后随之而来的名望,就足够让任何人心动了!无论是明面上的挑战,还是暗地里的截杀,对这些人都是一种磨练。渡的过去便能百战成材,渡不过去便身死道消,没有第三条路走。 齐乘风在夺剑大会之后就直接离开了名剑山庄,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紫荆城,后来又为飞贼事件奔波不停,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多这件事的影响。可现在却有所不同,夺剑大会的事情早已传遍天下,就是魔门中听说过他名字的人也绝不在少数。 本来这也算不得什么,魔门弟子就算自视甚高,对于没有魔门参与的夺剑大会的含金量不屑一顾,也找不到地方发泄。可齐乘风在焦修杰的胁迫下不得不参加魔门圣主的选拔,袒露身份也就是必然的了,这个时候若是有人向他发起挑战,乐子可就大了! 作为夺剑大会的胜出者以及一名剑客,对于其他同辈剑客发起的挑战,是很难开口拒绝的。除非齐乘风不光自己的颜面不要,连青莲剑宗的脸面也不要,否则他就必须为了剑客的荣誉不断接受接踵而来的挑战。 别说齐乘风的实力在魔门年轻一辈未必就能独占鳌头,就算他真有那个本事,面对接连不断的车轮战结局也可想而知。换做平时也就罢了,可在这个节骨眼上,齐乘风却输不得!不光是输不得,就是赢得不够利索都不行,要知道魔门本就崇尚实力,想要成为魔门圣主,又怎么能没有力压群雄的实力? 一旦处理不好,齐乘风就会进退两难,赢了是应该,输了就是不够格,无论哪一点都对他参选魔门圣主之位没有半点好处。但在焦修杰向外介绍过齐乘风的身份后就有所不同了,这之前齐乘风只是青莲剑宗羽殇的徒弟,只要是年轻一辈的弟子,谁都有资格向齐乘风发起挑战! 可现在却不同了,齐乘风不单是羽殇的弟子,还是前任魔门之主夏尘阳的弟子,再想向他发起挑战,非得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才行!这样一来,够格向齐乘风发起挑战的人也就所剩无几了,要知道夏尘阳的同辈或是长辈现在至少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按照魔门这三十年来的发展速度和形势,绝大多数和齐乘风同辈份的都在三十岁开外,甚至四十余岁的也不在少数。 魔门中实力出众的年轻一辈弟子不在少数,但同时具备身份地位年纪实力这几方面资格的,就寥寥无几了!这个时候齐乘风再想拒绝,就没多大问题了,只要能够拖到魔门圣主之位的选拔之后,无论胜负都影响不大。 而且焦修杰之所以这么做,还有另外一方面原因。齐乘风的实力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了,虽然一般的魔门同辈弟子绝不是他的对手,但这也不是绝对。齐乘风的存在,以及花间派态度上的转变,其余几方对魔门圣主之位有所图谋的势力必定已经有所察觉。 以他们的能力,想要摸清楚齐乘风的底细并不困难,单从花间派麾下的那些魔门弟子里面就能得到不少消息。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排除齐乘风这个竞争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正式掺和进来之前杀了他,而挑战切磋就是最好的机会。 焦修杰的这步棋,妙就妙在占了先手,无论齐乘风的身份能否得到认可,有了这提前埋下的伏笔,武力方面的威胁便能减少许多。魔门圣主之位的选拔,不单单是从实力上来分出高下,对魔门的统属能力也至关重要。这一次各方争夺魔门圣主之位的前提便是争取更多魔门大小势力的认可,只要能将比拼的重点摆在正路上,焦修杰便有十足的把握! 而就在焦修杰带着齐乘风四处拜见魔门前辈的同时,一座外形特异的地宫中,也有人为此商量着对策。单从在场这些人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威胁感,就能看出这些人绝非常人,而若是齐乘风在场的话,一定会惊讶的发现,场中有两人他竟然认识! 没错,这两人正是夏红菱和凌志冠!此时两人一齐跪在地上,低头对着地宫大殿上一位宫装美妇。夏红菱脸色苍白额角见汗,跪在地上一眼不发,凌志冠则双手抱拳不住的朝大殿台上那位宫装美妇解释着什么。 “说完了吗?这次派你们去参加夺剑大会,目的如何你们不会不知,如今事情办成了这个样子,还来说这许多解释,莫不是要乱了我阴葵派的规矩?” 宫装美妇虽然一言不发的听完了凌志冠的解释,但一开口就让原本还抱着三分期许的凌志冠变了脸色,夏红菱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连一点血色都没有,跪在地上汗如雨下。 “尘夜,小菱她也只是一时大意,没能得到那柄剑也很正常,这一点你该清楚才是!况且此行冠儿也一同前往了,你若要惩罚小菱,我又该如何是好?” 宫装美妇下首一位身形略显消瘦的男子,在其开口后便站了出来打圆场,只是这么一开口,原本这人身上那股淡淡的寒意便一扫而空,给人的感觉颇为古怪。如果说之前这人给人的感觉是冷血而淡漠,这会儿则是明朗中带着些跳脱,前后差距之大简直让人难以接受。 不过看样子殿内这位宫装美妇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人这幅模样了,闻言也只是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说了很多遍不要直呼我的名字,也不要跑出来和稀泥,得不到那柄剑不打紧,可自己得不到还让别人得到,事情办成这样难道不该受罚吗?” “行了,这一趟出去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他们两个不也都按照任务要求在夺剑大会上胜出吗?至于那柄剑,我倒是得到了一些消息,还真怪不到这两个孩子身上!”说完,开口说话的这名男子,就在宫装美妇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用内力将周遭给隔绝开来,显然是不想将说话的内容让殿内其他人听到。也不知那人具体说了些什么,原本脸上挂满寒霜的宫装美妇,脸色渐渐和缓了下来,良久后才叹了一口气,挥手对殿内跪着的两人说道:“好了,起来吧!这次的事情就算了,把你们知道的事情都给说说,特别是关于那个齐乘风的!” 凌志冠见宫装美妇态度缓和了下来,连忙扶着夏红菱站起身来,对着宫装美妇拜谢道:“多谢门主大度,志冠与师妹日后必定不会再有负所托,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殿里的人不少,但相对于空旷的大殿来说,便显得有些冷清了!凌志冠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在大殿中传扬开去,却没有一人对他的话有所反应。不为别的,就凭这满堂的人都是阴葵派的,而站在殿首的那位宫装美妇,便是阴葵派门主夏尘夜! 在阴葵派里,任何人犯错都要受到惩罚,哪怕是门主也不例外。严苛的刑罚,让阴葵派的人行事大多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任何违矩行为产生。正是因为这样,夏红菱之前才会跪倒在地脸色惨白,要不是有人为她开口求情,这会儿估计已经下去领罚去了。 好不容易过了这个坎,夏红菱自然也要对先前为她开口求情的人道上一声谢。要知道可不是谁的面子夏尘夜都会给的,一般人若是这样跟她说话,估计早就已经翻脸了,这也就是补天阁的阁主才能完全无视夏尘夜的乖张脾气。 没错,之前开口的那位消瘦男子,正是凌志冠的父亲,补天阁阁主凌渊!身为如今魔门公认的第一高手,凌渊的实力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没人能够说得清楚,不过有传闻说凌渊的实力已经与当年的魔门之主相当,但具体如何却众说纷纭。 在外人面前,凌渊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只有相熟的人才知道,这个外表冷酷的魔门第一高手,私底下的形象完全可以说是判若两人。这不,听到夏红菱致谢,凌渊的脸上爬满了笑意,还一个劲的冲夏红菱挤眉弄眼,就像是在向其邀功一般! 夏尘夜也很无奈,却也知道自己的话对这人没什么用。殿里连带着阴葵派的长老和一些阴葵派麾下门派高层,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人了,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再去说些什么,只好干等着台下两人赶紧汇报正事才是! 凌志冠也知道自己父亲是个什么样子,不敢让他再继续下去。虽然知道这也是父亲在有意撮合他与夏红菱两人在一起,但人前的这番表现也还是让他有些无语。天知道一个杀起人来眼都不眨,对血腥杀戮没有任何感觉的杀手,为什么私底下会是这个样子,这种违和感哪怕相处了这么多年都没办法适应,凌志冠也只能尽快转移殿内众人的视线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殿上叙事 够资格站在大殿里的,都是阴葵派高层和麾下值得信任的门派首脑,凌志冠和夏红菱自然不用在说话的时候掖着藏着。这一次两人外出参加夺剑大会的事情,只有一小部分人知情,所以两人的答复只能从头开始说起。 “弟子奉命前往名剑山庄参加夺剑大会,为了隐藏实力出身,并未在大会上有过出格表现,中途虽然有过败绩,但总算未辱使命。凌师兄实力出众,不像弟子这般有所波折,故而此次夺剑大会胜出者的名额也算是稳稳落入囊中。” 夏红菱的回答中规中矩,却让一些对这件事不知情的人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夺剑大会虽然也算是个不错的际遇,但对魔门中人而言,好处也只不过就是胜出者能够得到一柄名剑山庄的藏剑罢了!若是普通魔门弟子冒险去参加还说得过去,可派夏红菱和凌志冠去,未免就有些大材小用了。 这两位一个是阴葵派门主之女,一个是补天阁阁主之子,虽说魔门不以血缘亲疏传位,但以两人的天资才情,未来的继承人也是非他们莫属。魔门虽然在正魔大战之后有些凋敝,但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想要得到一柄顺手的宝剑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完全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夺剑大会可不同于一般的江湖事件,不知道会有多少目光投注到这场盛会之上,一旦暴露了身份,绝没有可能全身而退。可想要成为胜出者之一,实力又必须能够力压群雄,从这个角度而言,夺剑大会对魔门中人来说简直就是鸡肋,风险奇大不说收获还不稳定。 单从这个方面来考虑,确实有些得不偿失,但一些知情者却已经得知了事情的结果,闻言也只是对两人这一行的结果有些惋惜。见到殿内的人因为夏红菱的汇报而露出了不同的神色,夏尘夜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示意夏红菱继续说下去。 夏红菱本来也是在试探夏尘夜的态度,见她点头示意自然明白这件事的原委可以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便从她这一次在夺剑大会上的见闻说起。虽然最终目的是为了替阴葵派夺得失踪已久的舞阳剑,但夏红菱和凌志冠在夺剑大会期间也特别留意了正道武林中的年轻一辈,此时便一一的描述了起来。 这些被特意关注的人,不单单只是这次夺剑大会的胜出者,一些在大会上有惊人表现的少年俊彦,也全都在两人的密切观察之中。不过江湖终归还是以实力说话的,话题的最后自然少不了提到无云书斋的王新余和青莲剑宗的张灵风! 再怎么年少天才,这两位也是正道武林的传人,赞誉的话说得多了,自然也有人不愿意听。这不,夏红菱和凌志冠正在对两人的剑法和天赋赞不绝口的时候,一位阴葵派麾下门派的掌门就有些不悦的出言打断道:“少门主和凌少阁主这一趟出去也不知道见识了什么,怎么净是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正在交口谈论王新余和张灵风的两人,见有人表示不满,当即便停下了口中言语。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是赤阳门门主,又不约而同的把原本想要辩驳的话语给收了回去。不为别的,这位是用实力附和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半生杀伐从来就没有服过谁,听说年少时还曾多次与魔门之主约战,虽屡战屡败却从不气馁。 见到两人都不说话,赤阳门门主罗如烈豪迈一笑,以为两人在外受了打击的他马上又开口安慰道:“这一次出去你们为了要隐藏身份,实力大打折扣,比不上无云书斋和青莲剑宗那两个小辈也很正常,可别因为这就伤了心气,魔门的未来可还要交到你们手上呢!” 其实罗如烈作为赤阳门门主,又哪里会没听过王新余和张灵风的名头,这番插科打诨其实也是多少看出了这两人对夏红菱和凌志冠造成了一些打击。这也不怪他们,夏红菱和凌志冠的实力,作为长辈的罗如烈也算是一清二楚,虽然在魔门中算得上顶尖,但不经过磨砺又怎么能够成材。 王新余和张灵风就不同了,这两人不仅年少成名,受到的磨砺也不在少数。经历过风霜的天才,就不是夏红菱和凌志冠这样顺风顺水走过来的天才能够比拟的,何况以天资来论这两人也并不占优。 王新余少年时就名气极大,武林中关于他的传言更是多不胜数,有三百年来剑道第一天才的名头!这个名头可不是自封的,十岁就能领悟剑意的王新余,绝对是百年不遇的剑道天才。不过王新余最为人称道的,还不只是他的天赋悟性,此子在战机之上的把握更是堪称非人! 同等修为甚至修为稍弱于敌的情况下,王新余与人交手从未败过!这里面不单有外界闻名而来向他挑战的同辈剑客,也有一些在他成名之后自己主动找上门去挑战的前辈。更有甚者还有传言流出,说是无云书斋的所有长老和门中前辈,除了无云书斋斋主之外,都在压制修为的情况下败给过王新余! 听起来最后这条传言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要知道这里的压制修为,仅仅只是内功修为,而不是剑道上的修为!一群在剑道上浸淫几十年的前辈剑客,却在单纯的剑道比拼中败下阵来,这个传闻的杀伤性也就可想而知了! 虽然无云书斋从未正面回答过关于这个传言的只言片语,但仅仅是其对这件事避而不谈的行为就能看出其中猫腻。要知道无云书斋本就是个颇有君子之风的门派,这样遮遮掩掩的应对着实与其形象不符,那就只能说明传言即便不是全中,也不会错到哪里去! 至于张灵风,就没有王新余的名气这么大了,甚至因为羽殇的缘故,他这个青莲剑宗年轻一辈的“二号人物”,一直都没太被人关注。不过这也只是相对而言的,青莲剑宗由于闭守休养的门派方针,使得这些年门人弟子逐渐淡出江湖,但却并没有因此缺少人才。 是金子总是会发光,张灵风的出众表现自然也会被人拿来与在外行走的羽殇相比。虽然大多数时候会被人认为不如羽殇,但能够与名声在外的羽殇相提并论,就足以说明张灵风的不凡!只是与羽殇在外行走的张扬相比,张灵风未免太过循规蹈矩,这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没有进取心。 其实也难怪,年少时的张灵风仗着自己天赋出众,心性举止都极为躁动轻浮,后来卡在瓶颈上以后才幡然醒悟。这份际遇让张灵风心性大变,却没有让他失了锐气,反而让他更加清楚真正的骄傲不是摆在面上的! 七情峰上与唐门门主唐应元一战,张灵风更是一战成名!年纪轻轻就能领会两种剑意,更是倚之一剑大败唐应元,迫得唐门和大力门灰溜溜的离开。那份才情且不去说,单是一句“护短又如何”,便道尽了剑客的霸气! 江湖之大,但如王新余和张灵风这样的少年英杰却着实不多,否则羽殇当年也不会名扬天下夺得个无痕剑的名头!要知道这种公认的名头和自封的可完全不一样,不知道多少前辈名宿一辈子都没能混出个名堂来,也能明白这对江湖人士来说是多大的一分殊荣。 罗如烈的安慰没有放在夏红菱和凌志冠的心上,不过对于这位长辈的关爱之情,两人还是领受了的。一齐颔首拜谢,又表示受教之后,两人才又继续之前的话题说了下去。 一来二去,自然也免不了提到齐乘风,当听到夏红菱曾败在齐乘风手上时,殿里有不少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齐乘风携舞阳剑获得花间派支持的事情如今已经传遍了魔门,而齐乘风又是夺剑大会的胜出者之一,一些心思灵动的人,即便不知道夏红菱和凌志冠这一行的任务也大概猜出了一些什么。 不过虽然大多数人都得知了夺剑大会的结果,但一些细节部分却了解的并不是那么清楚,所以当夏红菱直言自己曾败在齐乘风手上后,才会有人表示惊讶。夏尘夜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说到这里的时候也还是下意识的问了夏红菱一句:“齐乘风的实力真有那么强吗?” 这个问题着实有些不好回答,夏红菱一时间也陷入了沉思。倒是凌志冠在一旁似乎早就在等这个问题,对之前夏红菱提起齐乘风时一笔带过的讲述还颇有些不满,闻言便仔细的将齐乘风的情况在殿内说了起来。 “初见此人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有多大的威胁,哪怕在夺剑大会上闹了个种子杀手的名头,也不过是个玩笑之言!那时候虽然没有和他直接交过手,却也大概能看出他的实力深浅,除了剑招变化极多加上年纪轻轻便领悟了剑意,实在没有太多值得称道的地方。” “至于齐乘风能在擂台上打败师妹,更多的还是因为师妹有些轻敌和实力受限的缘故,不过当时对方在台上显露的状态,与走火入魔极为相似,这一点在事后我也曾向师妹确认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凌志冠停下来看了一眼夏红菱,想看看她对这话是否还有什么补充的。见夏红菱只是点了点头,仍是一副在想些什么的模样,凌志冠便又继续开口说了起来。 “想来诸位也大致猜出来我们这一行的目的所在了,据一些可靠消息,失踪多年的舞阳剑,其实一直都被封存在名剑山庄的剑冢之中!之所以这次会做出冒险参加夺剑大会的决定,便是为了找到这柄宝剑,只可惜结果还是未能如愿。” 凌志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遗憾神情一览无余,殿内众人大多都是心思灵动之辈,见到之前门主的反应,也都知道这位补天阁少阁主在门主心中的地位。一时间安慰的话语,随大流的言辞,都从这些长辈口中道出。 凌志冠倒是没有多少宽慰的模样,反而因为众人的安慰显得更加的愧疚,显然这当中的关节不单单是他说的那么简单。等到众人的注意力都投注到身上来,乃至于有人出言询问有何不妥时,凌志冠才长叹一声开口解释道:“实不相瞒,这一次外出寻剑,并不是毫无机会,只怪小子筹谋不密,这才错失良机!” “剑冢一行之后,我与师妹虽然未能找到舞阳剑,却也不愿意就此返程,担心有其他人夺得这柄神兵。无奈此行带的人手不多,需要排查的对象又足有六人,便只好分头行动见机行事!好在那位九王爷齐廷昭行事张扬,很快就得以排除其在剑冢中得到的宝剑,青莲剑宗的齐乘风和张灵风也一路同行,剩下的就只有无云书斋王新余、慈航静斋言希遥以及逍遥派罗云熙。” “原本打算一一排查,可惜青莲剑宗弟子因为门派传书,剑冢取剑之后便全速离去,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就只能先派底下的人暗地里跟随。这些人里,出身慈航静斋的言希遥嫌疑最大,又数无云书斋的王新余最为麻烦,在弟子的建议下便先行集中人手查探了一番!” “言希遥那里可以确定是一柄女子用的窄剑,形容制式与舞阳剑相差较远,很快便得以排除。分出来的人手,兵分两路前往查探罗云熙和王新余,前者没费什么功夫,到后者那里却出了问题!也不知道那王新余是怎么发现的,见我们来者不善便主动出手,死伤大半才弄清楚他手中的剑也不是我们此行的目标。” “到了那个时候,计划基本上已经算是全盘失败了,不过因为心有不甘,便又随着之前派出的探子一路找上了青莲剑宗。只可惜这个时候青莲剑宗已经再次分兵,也让我们再一次的跟错了目标,把视线放在了张灵风的身上!” 第三百八十三章 庸人自扰 凌志冠的话没有说完,但从齐乘风拥有舞阳剑这一点来看,当初对其他胜出者可能获剑的猜测已经确信无疑。只凭这一条,夏红菱和凌志冠便有办事不利的罪责,殿上原本神情缓和下来的夏尘夜脸色也再一次难看起来。 夏尘夜久居上位者,身上本就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配合上她强大的实力,自然而然就有一种气场。此时听到凌志冠的汇报,心中难免动怒,却碍于补天阁阁主凌渊的脸面不便发作,闻言只是冷哼一声,并未直接出言训斥。 殿内的气氛原本就不活泛,夏尘夜的一声冷哼更是让气氛降至冰点,不少人看向殿下两人的眼神中都带着些担忧。夏红菱和凌志冠作为各自门派的天之骄子,在这些前辈心中还是十分看重的,此时见到形势不妙,都为其在心中捏了一把汗。 凌志冠心知夏尘夜心中不快,不敢有所怠慢,连忙俯身跪下解释道:“门主明鉴,此次任务失败虽有缘由,但主要责任都在我身上,夏师妹也只是按照我的调度行事,还望门主只降罪于我一人!” 夏尘夜的脸色在凌志冠开口后变得更加难看,却没有多看跪倒在地的凌志冠,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凌渊。两人相识已久,凌渊哪里不明白夏尘夜心中所想,暗地里不住的念叨着凌志冠这次算是好心办坏事了! 之前他已经开口求了情,夏尘夜略过这两人办事不利这茬也已经顺着话锋岔开了话题。阴葵派虽然门规甚严,但也不是全无人情可讲,夏尘夜这个门主都不打算过问,下面的人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凌志冠讲述事情经过,难免要提到一些失责之处,这个时候论事不论人就对了,偏偏要自作聪明的为夏红菱开脱,反倒是把问题弄麻烦了! “你先说说后来的事情吧!就从派人跟踪青莲剑宗开始说起,至于这里面出了什么纰漏,又有什么罪责,就不用你来指摘,本尊和夏门主听完自有计较!”凌渊这会儿说话倒是比之前正经多了,也算是给凌志冠传递了一些讯息。 光从凌渊对夏尘夜的称呼从“尘夜”变成了“夏门主”,凌志冠就心知不妙,稍一思索自己先前所作所为,便反应过来问题出在了哪里。对自己父亲这手名为责问实为点拨的掩护,凌志冠自然不会错失,连忙点头应是,这才对殿内众人解释了起来。 “因为青莲剑宗此次参加夺剑大会的弟子众多,且有门中高手一路护航,所以在剑冢之行之后不便贸然探查。临行前虽然通过一些记载和前辈口述,大体上得知了一些关于舞阳剑的讯息,但想要确认目标也还是需要细心分辩,这又加大了排查的难度!” “其余几人还算好说,一一探查下来不是宝剑形容大不相同,便是在交手过程中逐渐清晰,虽然折损了些人手,却也达到了目的。可是到了青莲剑宗这边便有些麻烦,面对人数众多的青莲剑宗精英弟子,巧取豪夺一类明着动手的方式都不起作用,正面冲突无论是人数还是实力,此行的魔门弟子都不占半点优势。” “至于直接上门求见,又因为弟子等人的身份问题多有不便。散修的身份在夺剑大会上虽然勉强说得过去,但对弟子二人身份起疑的势力也不在少数,这种情况下一举一动都不宜摆在明面上,否则即便能够确定宝剑下落,也绝没有可能将之带回西崖州。无奈之下,弟子也只好带着魔门的众兄弟,一路尾随其后静待时机!” “说来也是凑巧,青莲剑宗之所以行事匆忙,全是因为突发的皇宫飞贼事件。得知这个缘由之后,弟子便借机用一些飞贼线索引动了对方的视线,借机让张灵风落单,总算是确定了他手上的那柄剑名为却邪。不单如此,从张灵风那里还意外得到了一条讯息,齐乘风手中那柄剑得来的也十分凑巧,且要比却邪剑更甚一筹!” “得知这些以后,弟子就有一种感觉,此行要找的舞阳剑,或许便在齐乘风的手中!事有凑巧,等到弟子带人准备探查齐乘风虚实的时候,碰巧有弟子回报齐乘风已经脱离青莲剑宗大部队,还与慈航静斋的言希遥等人走到了一起。本想着借此机会杀人取剑,没想到齐乘风一行人竟然又与九王爷齐廷昭和武安侯白破军走到了一处,一直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到了后来,齐乘风一行人前往蒙辽州,轻装简骑之下在赶路途中甩掉了尾随的弟子,导致又在寻找他们的过程中浪费了不少时间。再后来,蒙辽州发生变故,齐廷昭调遣大批军队,齐乘风一行人随大军行动,彻底的失去了机会。” “眼看着宗门正为圣主之位忙碌不休,齐乘风手中宝剑也未必就是目标,弟子便带着人放弃了继续跟踪的打算,先行回到了西崖州来。说来也是凑巧,一路追踪没能找到机会,却就在回程途中碰巧又遇到了齐乘风一行人。” “当时因为是在沙依巴克,弟子不便直接与其发生冲突,在师妹的示意下便借着暑寒节上的游戏试探了一下对方虚实。本以为能够轻松取胜,没想到此子短短时间修为便有了极大的进境,且身上明显带着魔力的气息。弟子担心对方是其他魔门势力安插在正道的棋子,便没有立刻发难,在确定对方手中宝剑却是舞阳剑无疑后,便将消息压了下来。” “原本想要一边召集人手,一边派心腹弟子回来禀报,没想到正好遇到了花间派的焦护法。一番试探之后,弟子不慎着了对方的道,被惑心术骗去底细,致使舞阳剑的所在被花间派得知。原本对方答应在取剑后为门主送上,也不知道中途为何会改变主意,致使门主大计落空,其中疏漏全在弟子身上,还望门主明察!” 凌志冠的解释其实也不乏问题,夏红菱的性子殿里的人都很清楚,绝不可能像凌志冠所说的那样顺从。至于这一趟的主导者是谁,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说到底凌志冠也只是外人,阴葵派的责罚还轮不到他身上,这样一来他出头顶罪的想法就暴露无遗了! 夏尘夜原本脸色还有些难看,在凌志冠解释之后反而变得平复了下来。凌渊见到夏尘夜这幅模样,也没有去多此一举,知道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只不过焦修杰的突然出现,也还是让他有些头疼。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交情了,焦修杰有多难缠他再清楚也不过了,齐乘风如果真是他一早就安插下的棋子,这件事就麻烦了! “你二人办事不利,本该受到责罚,不过凌阁主先前已经为你们求情,你的那份责罚还是由凌阁主自行斟酌吧!至于菱儿,那便是阴葵派内部的事情了,本座如何处置就不劳费心了!先前你说与焦修杰乃是偶遇,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一遍,不要有任何遗漏。” 夏尘夜明显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和凌渊一样,她也很清楚与焦修杰为敌是件多么麻烦的事儿!不过这件事也不是全无转圜余地,先前也曾派人和花间派接触过,结果也还算不错,正是在齐乘风出现之后局面才发生了变化。 原本还不知道转折点在哪里,现在听凌志冠这么一说,立刻就意识到问题的出处。惑心术的威力如何夏尘夜一清二楚,如果凌志冠真是中了焦修杰所施展的惑心术,在对方的诱导下确实没有保留消息的可能。只是从之前的交际来看,焦修杰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凌志冠施展惑心术,这里面必定有什么原因。 凌志冠也知道事情轻重,当即也不敢隐瞒,将自己和焦修杰偶遇的前后过程仔细的描述了一遍。之前的解释或多或少有些为夏红菱打掩护的成分在,里面一些细节部分没有说清也算正常,毕竟其中也包括一些凌志冠自己的猜测,确实不方便在殿内说出。 而随着凌志冠的回忆,那场偶遇前后发生的事情,也在众人脑海中逐一浮现。说起来也是事有凑巧,焦修杰因为花间派的一些布置,也才从外界刚刚回来,正好遇到了因为一些事情发生争吵的凌志冠和夏红菱。 那时候两人也刚从沙依巴克离开不久,正在为齐乘风一行人的行踪而烦恼。凌志冠在掰手腕上输给齐乘风,本就心中不忿,察觉到夏红菱隐隐对齐乘风透出的好奇和好感,就更加心气不顺。其实所谓的怀疑齐乘风,完全就是捕风捉影的事情,跟踪青莲剑宗弟子倒是确有其事,但在齐乘风身上花费的功夫却没那么多。 一来齐乘风在夺剑大会所用的兵刃本来就是江湖上名声在外的墨曜剑,夺剑大会之后也没见他将随身的佩剑换成其他兵刃,想来一般的宝剑也很难比得上墨曜剑。二来剑冢之行后夏红菱也曾和齐乘风有所接触,虽然没有断定齐乘风所获兵刃并非舞阳剑,但以两人得知的消息夏红菱也不至于在近距离都无法分辩。 因为这些原因,从一开始凌志冠就没太把齐乘风当回事儿,之所以后来派人跟踪,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毕竟那时候几乎已经算是任务失败了!可当与齐乘风再次碰面之后,凌志冠却察觉到了不对,对方随身的佩剑与传闻中的舞阳剑极其相似,就算一时之间没法分辩,也绝不至于像夏红菱说的那样含糊其辞。 这一次出来的任务目标之所以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就是因为舞阳剑的重要性,哪怕有一丝可能都不能轻言放弃。夏红菱本该知道这个道理,但在齐乘风的处理上却犯了这么大的失误,这不得不让凌志冠起疑。 原本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就算遇到齐乘风一行人,凌志冠也未必有兴趣追根问底。前来西崖州的正道武林人士也不是没有,碰到了能够顺手解决也就罢了,错失了之后还紧追不舍的,除非是有什么怨仇。夏红菱便是这样主张的,魔门圣主之位的争夺马上就要再次拉开序幕,早点返程的建议听起来倒是没什么不妥。 可是凌志冠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便撺掇着夏红菱与他一起带人四处追查齐乘风等人的下落。理由也很简单,确定一下齐乘风手中宝剑到底是不是舞阳剑,以免有所错漏。这个理由本该没什么好推脱的,可夏红菱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言语间对这样做极为反感。 焦修杰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很明显已经躲在暗地里偷听到两人对话的他,对凌志冠和夏红菱口中的齐乘风十分感兴趣。凌志冠和夏红菱在争执中并没有提到舞阳剑,只以“那件东西代替”,所以在焦修杰出现后也并没有太过惊讶,而是第一时间想要出言掩盖。 焦修杰人老成精,哪会被凌志冠和夏红菱这些小辈骗过,见到二人始终不说实话,便暗地里出手对两人用了惑心术。这一来可就乐子大了,凌志冠被焦修杰诱导着将舞阳剑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而夏红菱更是直言对齐乘风有所好感,场面顿时就变得尴尬起来。 等到夏红菱察觉到不对时,事情已经发生,而在场的凌志冠和焦修杰实力都在她之上,就算想要杀人灭口也做不到。迷茫之下,夏红菱也只能夺路而逃,暂时把这一切都给放在了一边。 凌志冠本就心仪夏红菱,听她吐露真情,顿时只觉怒火中烧,连带着焦修杰对他施展惑心术的不忿都没来得及计较。眼见得失态变化有些失控,焦修杰便直言自己对阴葵派门主夏尘夜的敬仰之情,表示愿意为其成为魔门圣主出一臂之力。 凌志冠见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办法,大致描述了齐乘风一行人的外貌特征和行走路线之后,又特意请求焦修杰对此事保密。舞阳剑干系极大,焦修杰也是满口答应,临走前甚至还不忘问了一句凌志冠该如何处理齐乘风。 当时凌志冠面子上颇有些过不去,强颜道重点在于舞阳剑,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并不重要。这话其实就有盼着焦修杰顺手解决对方的意思,只可惜从结果上来看,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了凌志冠的预料。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临时起意 偶遇焦修杰的过程,凌志冠虽并未隐瞒,但对于夏红菱反对继续追查齐乘风的理由,凌志冠却没有如实禀报。只是以夏红菱急于向师门回禀任务失败的结果,也好让原本可能依托于此的谋划可以早做改动。 虽然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夏红菱在这件事情上的失察之责,但无能与刻意隐瞒的区别可不小。凌志冠虽然恼怒夏红菱对齐乘风的态度,但是也不想见她因此受到惩罚,至于齐乘风的存在,如今双方已是对立的立场,相信夏红菱也不会再做一些不明智的举动。 再三向凌志冠确认过焦修杰之前的态度以后,夏尘夜的心里反而有了更多的疑点!凌志冠没必要也没那个胆子在这件事情上捏造事实,既然他说焦修杰曾明言打算支持阴葵派,那焦修杰就必然有做出过类似的承诺。 这一点原本并不奇怪,阴葵派也曾派出过使者,向花间派抛出过橄榄枝。虽然双方因为一些条件和利益划分尚未达成一致,但花间派也曾明言不会瞒着阴葵派与其他势力在暗地里结成同盟。这本就是一种寻求合作的信号,在这种时候有时候失去一些盟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若是原本的盟友成为对手,问题可就大了! 一增一减之间,原本胜算相近的两家,很有可能就会因此与魔门圣主之位失之交臂。这一次魔门上下约定不以武力争长短,在避免内耗的情况下决出圣主之位的归属,合纵连横就显得至关重要。花间派既然摆出了姿态,就绝不会轻易食言,慈航静斋的所为犹在眼前,如今的魔门中人最反感的便是背叛。 焦修杰在凌志冠口中,本就已经得知了齐乘风一行人,可能拥有舞阳剑的消息,临时起意对舞阳剑有了贪念的可能性不大。若真是想不顾非议的做出以大欺小的举动,也用不着在这个基础上再拉下门派的颜面,所以问题应该是发生在偶遇之后。 之前就隐隐有传闻说花间派找到了魔门之主的佩剑,对魔门圣主之位也起了争上一争的念头,外界都在猜测花间派所推举的是不是门主侯明杰。谁成想这个猜测刚刚出来,就有所谓的知情人士出来辟谣,说是找到了前圣主夏尘阳的亲传弟子! 这个消息偏偏那些无知的魔门小辈也就罢了,夏尘夜这些亲历过正魔大战的老一辈魔门高手,又哪里会相信这些鬼话?夏尘阳早在三十年多年前的那场正魔大战中身陨,这一点绝对作不了假,而在此之前夏尘阳从未收过徒弟! 三十多年过去了,突然冒出来一个徒弟来,还是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毛头小子,单是时间上就对不上号。原本以为此子只是花间派推出来的一个傀儡,可却怎么也想不出花间派这样做的用意如何,直到听完凌志冠对齐乘风的评价和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夏尘夜才真正将注意力放在了齐乘风身上。 对于焦修杰,夏尘夜还是很了解的。没什么太大的野心,却也不是个庸庸碌碌之辈,这样的人独据一方有些略显不足,但辅佐明主却是个不错的人选。正是因为焦修杰的这个特性,侯明杰才会将门中大小事宜交托给左右护法处理,自己则安心修炼,这份心胸远不是外界那些对侯明杰不了解的人所能够理解的! 许是文人骨子里的那种清高,侯明杰的权利欲并不是那么重,但却不是个缺少算计的人。这次魔门圣主之位的争夺,原本侯明杰也是个强力的竞争人选,但在阴葵派抛出橄榄枝后,花间派很快便偃旗息鼓了下来。 想到这里,夏尘夜暗自有些后悔,自己还是低估了花间派的清高。派出去谈条件的使者,也是个心思通明之人,担心花间派待价而沽漫天要价,特意将条件卡在一个既然对方心动,又让对方犹豫的程度。原本想着以这番报价引动对方开口谈条件,以此来找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利益交换点。 这件事情夏尘夜也得到过汇报,对于这种处理方式也是点头同意过得。毕竟日后魔门进军天下所得的利益总是有限的,给外人多一些,自己这一方就少一些,阴葵派可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独行侠,麾下小派加上盟友的需求如果供应不上,就只能损害自身的利益来填补。 这种外交手段原本也是极为常见的一种策略,花间派中能人不少,看出来这一点的估计也不在少数。但问题就出在这里,能够看出的人要么就是一些志不在权谋的前辈长老,要么就是些身份地位不够的小辈弟子,在这件事上不是懒得说就是说不上话。 涉及到门派未来,焦修杰这一类身份地位足够,也看出谈判手段的人也显得有些尴尬。说到底侯明杰才是门主,一些不影响门派生存发展的决策,左右护法做了也就做了,这种情况却不能去越俎代庖。谈判桌上的事情,双方你来我往的拉扯个几回合也挺正常,正和商贾买卖东西一样,讨价还价也不稀奇。 可问题麻烦就麻烦在像商贾一样了!花间派的起源数代都是以读书人为主,天下安宁之后,士农工商的阶级地位也被再次确立了下来。花间派虽然武林门派,却一向以文士自居,自觉有别于普通草莽武夫,这一点并不以其魔门身份而有所改变。 之所以花间派弟子能得高门大户豪奢贵族的青睐,不单单只是因为技艺的缘故,更多的也是因为其身上高洁的气质。文人之间尚且相亲,士商之间的身份差距带来的隔阂,自然也就更重了!这也导致魔门八大派中,花间派和天莲宗的关系一向不好,行商人之举更是向来都被花间派弟子引以为耻。 门人弟子这样想也就罢了,身为门派高层也这样想就有些不大好了!可偏偏侯明杰便是这样,条件不合适就先放着,等着对方拿合适的条件来再同意。反正想当魔门圣主的也不是花间派,阴葵派若是不急他们又何必心急? 道理是这个道理,焦修杰也拿不出什么反驳的立场,毕竟花间派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使者回禀花间派应对时,夏尘夜也没太当回事儿,总归和之前想的相差无几,既然得了对方的保证,盟约何时订立倒不是那么急迫。 为了谋取魔门圣主之位,阴葵派的人手也有些不足,许多地方的布置都需要人手去操作。花间派这边谈不出什么结果,夏尘夜索性就将人手掉到了其他地方,开始游说那些小门小派,准备先晾花间派一阵子,回过头来再进行处理。 夏尘夜想的也挺好的,等到阴葵派得到了那些小门小派和零散势力的支持,胜算大了之后态度也能更加强硬。到时候花间派识时务也就罢了,真要是谈不拢也大可以甩在一边,提前摆明过态度的花间派,在其他势力眼中可就没那么敢下手了,谁知道这是不是阴葵派特意打入对手内部的暗手。 焦修杰偶遇凌志冠后的举动其实也说明了一些问题,虽然向小辈出手也算是透出了花间派对阴葵派行为的不满,但焦修杰随后给出的保证却也道出了花间派的态度。直接服软有损颜面,这样打一巴掌揉三揉的做法就不一样了,即说明花间派不惮阴葵派和补天阁的强势,又显出了自己想要追求同盟的意愿,悄无声息间便提高了自身的地位。 凌志冠与焦修杰的偶遇恐怕也不是碰巧,西崖州虽然算不上太大,但也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得到的。以焦修杰的身份,独自出现在那里本就有些可疑!别人不清楚,夏尘夜却很明白,花间派如今正在忙着一些别的事,焦修杰恐怕也是最近才抽出身来。 既然不是对舞阳剑起意,那问题便只可能出在齐乘风身上了!凌志冠和夏红菱此次出行也不单只是为了舞阳剑,顺带着也打听收集了一些正道武林的情报,其中就包括年轻一辈的高手。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门,传承都是最为重要的事情,魔门想要彻底找回失去的荣光,这就是一个极好的切入点。 想要在短时间内将魔门的势力发展到让正道无法抗衡,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反倒不如从根基上松动。这样一来,即便短时间内双方无法分出高下,等到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魔门年轻一辈成材之时,此时埋下的伏笔就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这份调查自然也不会缺少齐乘风这个夺剑大会上出现的黑马,关于他的身份背景也早就摆在了夏尘夜的面前。从得到的情报来看,齐乘风身上也存在一些明显的疑点,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其父母的信息! 除了难以考究和难辨真假的两个名字,就只剩齐氏夫妇对王叔有恩这个情报了,甚至于这份恩情源于何处,都没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这当然不可能是魔门的情报人员无能,也不可能是因为年深日久无法追查,要知道魔门在西崖州以外安排人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已经建立起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情报网。 底下传来的分析,是这件事背后有人做了手脚,所有和当年齐府灭门相关的线索都被人为的处理过。这当中包括一些涉事人以及牵扯其中的知情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与齐氏夫妇有直接关联的齐乘风和受其恩惠的王叔能够安然无恙。 至于后来羽殇和落震坤的恩怨纠葛,以及后续的发展,情报人员调查的倒是清清楚楚的,由此也让看过情报的人震惊于齐乘风的天赋!修炼不过两年,便有了接近一流剑客的实力,这份天赋哪怕是放在整个魔门也未必就能找到能够和他相媲美的。 至于领悟剑意和疑似走火入魔,这些反而没有太被放在心上。魔门虽然今不如昔,但和齐乘风同龄的年轻一辈魔门弟子也不乏在这方面与他相同甚至更出众的。这样一来,想要从已知的情报分析齐乘风让焦修杰乃至花间派改变想法的原因,就有些难了! 这些情报虽然齐全,但是由于调查不够深入,关于齐乘风在夺剑大会后的变化几乎一无所有。而齐乘风虽然在夺剑大会期间进步神速,但和他得到舞阳剑后的修炼进境相比,那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内力的境界突破是一方面,长生诀和青莲心经融合后的变化才真叫惊人,至于从天魔策和杀伐中得到了外魔,就更不是这些普通情报人员能够查探得到的。 别说这些外人了,与焦修杰的一战,齐乘风最大的收获和改变其实在于魔力和心性。完全放开的限制,让齐乘风如今对魔力的运用变得如臂使指,相应的后遗症和副作用也被降到了最低。心性的变化,则将齐乘风性格中一些软弱和犹疑摒除在外,使得他言行间更有魄力,也更有野心。 这些变化都是隐藏于阴影中的,就连焦修杰也是近乎于凭着多年来的精准直觉,才能发现齐乘风的不同。正如他所说的,一个人的表现和言语或许能够骗人,但他体内的魔力却不会,因为那才是一个人最纯粹的心声! 焦修杰从齐乘风的魔力中看到了野心和欲望,又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天赋和未来,舞阳剑更是代表了天赋和命数,若是再算上一些焦修杰自己不为人知的猜测,齐乘风简直是完美的魔门圣主候选人。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焦修杰本就是个极有决断之人,很快便能分清眼前利弊。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阴葵派面对花间派时的态度已经说明了花间派在对方心中的地位,与其夺得舞阳剑上赶着送上门去,倒不如支持齐乘风成为魔门圣主来的实在。 即便一开始的相遇不够和谐,花间派的鼎力支持也能混一个从龙之功。至于自己对凌志冠的承诺,大可以揽到自己一人身上,只要花间派最终能够顺利将齐乘风扶上魔门圣主之位,也没人能够以此责难他! 焦修杰的这些想法,都是临时起意的,其中诸般变化都是根据齐乘风当时的表现而来。夏尘夜对齐乘风的了解如此肤浅,自然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其中缘由,也只能召集殿内众人,一起商讨如何处理花间派和齐乘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对手! 第三百八十五章 心路历程 寒冬将至,西崖州短暂的秋季在魔门几大势力紧锣密鼓的谋划中已经所剩无几。哪怕是身处地下宫殿,也能从四周逐渐降低的温度,感受到丝丝缕缕无孔不入的凉风,而就在这晚秋时节里,争夺魔门圣主之位的这一天也终于到来。 这不是齐乘风第一次见到万人以上的集会,但无论是夺剑大会时的热闹还是蒙辽州的战阵杀伐,带给齐乘风的震撼都没有此刻那么大!议事的大殿名为忠义殿,此刻为了这个对魔门未来而言至关重要的决议,已经被拆除得只剩下承重的梁柱,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神情肃穆的魔门中人。 即便将忠义殿四面的空地加起来,对这近两万的魔门中人而言也还是略显拥挤,于是连忠义殿附近的几座偏殿之上都已经站满了人。想来若不是正上方的土层不够厚实,说不定都会有人倒挂在上面,毕竟身为魔门弟子,谁也不想错过见证新任魔门圣主的诞生! 拥挤的人群和密密麻麻的魔门中人,虽然让场面看上去略有些杂乱,但实则却是乱中有序。如果是对魔门现状比较了解的人,一眼便能察觉此刻忠义殿这里众人的站位其实也是大有讲究! 忠义殿内自不必说,作为这次参选魔门圣主的主角们,怎么也不能少了他们的立足之地。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参选魔门圣主,不然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来凑这个热闹,岂不是让这次盛会沦为了笑柄? 此刻忠义殿内站着的,全是拥有三家门派以上支持者的参选者和相应门派的掌权人。虽然人数不算太多,但殿内这些人的身份地位自然不是殿外那些人能够比的,虽然仍旧让往日宽敞明亮的忠义殿显得有些拥挤,但却不用似殿外那样几乎要人挨人的站着。 以这些忠义殿里的人为核心,稍外围一些的部分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站的。虽然这些人比不得殿内那些魔门大派的掌权者,但也都是一些小门派的门主宗主级人物,或是一些高门大户的长老,算的上是魔门的高层人物了! 再外围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能够资格来到这里的,至少也是魔门中的精英弟子。能不能找到稍好一些的位置,又能否凭实力站住脚,那就各凭本事了!相对而言视野较好些的偏殿屋顶便是这样,看似先到先得,可谁又知道之前为了确定一个位置,有多少人曾大打出手? 魔门崇尚武力,这点小打小闹也算不得什么,再加上这种大场面下相互间出手多少也有些克制,倒也没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偶尔有一两个压不住性子的,在那些魔门前辈的镇压下也都没落下什么好,所以这么一点小风波很快便平复了下来。 这是齐乘风第一次近距离的了解魔门众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嗜血好杀,但确实处处都展现出了争强好胜的苗头。正道中人虽然也会为了名声面子一类的东西,在这一类盛会中为了一个位置大打出手,但绝不会忘记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理由。 这个理由并不一定要充分,但一定会占据情理,明明是仗势欺人却偏偏要找个借口。大义如此,敢直抒胸臆的反而会得个狂悖之徒的名头,再想在武林中顺风顺水,就没那么容易了! 相对而言,魔门弟子就简单直接得多,赢了的自然是本事高强该得更好的待遇,输了的也自愧弗如甘心让位。从头到尾引起乱局的,都是那些实力相近难分高下的,除此之外无论胜者还是负者都没有对这件事再有挂碍。 这份洒脱和随性,让本就不抵触魔门的齐乘风,在内心里更多了一份认同感。男儿本就该快意恩仇,以前是没有实力,沿街乞讨想的都是下一顿饭食还没着落,后来机缘巧合拜入羽殇门下,又满脑子都是为了报仇。直到这次与公孙衍出山,才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再碍于礼法去压抑自己,就有些不太顺遂了! 加入魔门,必然会为正道武林所不耻,由此所带来的变化,也必定会对青莲剑宗造成影响。若齐乘风还是原来的模样,恐怕不会这么轻易答应,可现在他就不这么想了,这件事也许不但不是一件坏事,还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齐乘风以前一直都深以为然。父母的死对齐乘风造成的影响不小,可以说他的童年之所以落到流落街头的地步,全是拜这件事所赐。可齐乘风和王叔实在没有能力改变什么,为了生存下来,也只能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聊以慰藉。 直到王叔为了救自己而死在面前,齐乘风才发现说这句话的人有多站着说话不腰疼!别说是十年了,就是一分一秒齐乘风都不想等,满脑子都是拼了命也要为王叔报仇,一刻都没法忍耐。这份仇怨虽然在羽殇的干预下最终被理智压下,但那份煎熬却并未减少半分。 为此,齐乘风可以不顾一切,为了羽殇能够早日康复毅然决然的服下静气。接下来的时间更是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吸收理解所学,为的就是早日获得为王叔和力千钧报仇的力量! 落震坤死了,唐应元死了,瞿影也死了,与这件事情有关的所有杀手统统为王叔和力千钧付出了血的代价!除了这些人,还有那些与这件事毫无关联的海鲨帮弟子,只是因为帮主和副帮主的一个命令,他们就死在了青莲剑宗弟子的剑下。 全程经历了这一切的齐乘风,受到的震撼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大,只是那时候的所有人都忽略了齐乘风的年纪。哪怕他再怎么天才,再怎么早熟,他也只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血腥和死亡带来的压力,这一切都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齐乘风没有向任何人表露过自己的心声,他只是将这一切都牢牢的藏在心底。失去了所有亲人的他,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羽殇,他不想在羽殇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没人知道在王叔坟前亲手杀死瞿影为他报仇的齐乘风,从那天晚上开始接连做了三天的噩梦,直到他在梦里再一次将那些恶鬼亲手杀死,才再也没有梦到他们! 回到青莲剑宗的齐乘风没有懈怠,王叔和力千钧的仇虽然报了,但父母的仇却还没有着落。恐惧和不安,如果没有一个发泄的途径,人早晚都会疯,父母的仇怨便是齐乘风在这种情况下找到的唯一发泄途径。 日复一日的艰苦练功生涯,没有让齐乘风感觉到辛苦,反倒是实力的突飞猛进让他感到由衷的欣喜。说不上来到底是因为享受力量还是为父母报仇的动力使得他感到满足,反正在别人眼里刻苦煎熬的日子,齐乘风却是甘之如饴。 不用为下一顿饭在哪里苦恼,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欺辱于他,衣食住行都有人为他操心,这简直是齐乘风有记忆以来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兴许是过得太安逸了,齐乘风总觉得有些梦幻,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一觉醒来一切又会变成原样。 没有什么羽殇,也没有什么江湖仇杀,他还是渝州城里的一个小乞丐,跟着王叔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直到有一天王叔老死或者病死,他则从一个小乞丐变成老乞丐,一个人在街上乞讨,等待老死或者病死的那一天! 齐乘风不想这样死去,可越是不想这幅画面就越清晰,甚至开始在他的梦里出现。实力已经到达了瓶颈,无论是齐乘风还是羽殇都很清楚想要在短时间内突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不想再重复梦境的齐乘风,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下山游历或许确实是其中一个目的,但到底是实力得到突破,还是在独自寻仇的路上被仇人所杀,齐乘风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在他的心里,死在仇人手上也未尝不可,至少也要比自己独自老死病死在街头巷尾的阴暗角落里要好得多。 这份不自信和恐惧,让齐乘风的行事风格变得谨小慎微起来,却掩盖不了他骨子里的那份血性。赵家庄一行,齐乘风手中再染鲜血,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恶鬼到他梦中索命。 只可惜或许时机还尚早,渝州城一行齐乘风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面对强大且未知的敌人,齐乘风感到了害怕。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不怕死,也远比他想象的更在意如今的生活,于是他给自己找了借口,不将青莲剑宗牵扯进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为父母报仇。 这个借口说服了他,于是一个可行的方法就成了当务之急。名剑山庄的夺剑大会便是个好机会,既能有机会偿还羽殇的恩情,也能有机会找到一柄顺手的兵器提高实力,何乐而不为?提高实力,在有把握之后再去为父母报仇,这就是齐乘风欺骗自己的理由。 这个理由齐乘风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他害怕被人拆穿。心里的煎熬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有所减少,只是被他压制到了心底更深处,深到连他自己有时候都会忽略!可是他能忽略,藏在他心底里的那个存在却没办法忽略,于是心魔就紧随而至。 并不是回忆让齐乘风引发心魔,而是齐乘风的心魔一直都在,直到重回齐府旧址才被引动出来。惊之剑意的魔力来源,其实从始至终都是仇恨和杀戮,这也是这份力量运用到一定程度时齐乘风会失去意识的原因。并不是他没办法操控这股力量,而是操控这股力量的并不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而那个与心魔一起镇压在心底的“潜意识”才是这股力量真正的主人! 齐乘风有些感叹,焦修杰的出现就好像命运一般,若不是机缘巧合,自己这一次西崖州之行绝对是九死一生。真要是这样死去,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不甘和怨念,父母的仇怨在他死后又还会有谁记得?他没办法继续等待下去了,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想要为父母报仇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青莲剑宗也未必就有那份实力去面对这件事情,这才是齐乘风不愿意牵扯青莲剑宗的真正原因。或许这里面也有情谊掺杂其中,羽殇、李小帆、秋昔弱,包括那些绿柳峰上的师叔们,夺剑大会上的同门师友,但利弊的取舍才是齐乘风心底最深处的打算。 思想和道义的冲突,让齐乘风的身心都一直受到煎熬,那些狭隘自私的想法连他自己都感到不耻。直到公孙衍的出现,这个为了朋友真的能够两肋插刀的人,让齐乘风看清楚了自己! 没有什么卑鄙和高尚,如果有一天需要自己为自己所重视的这些人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的话,那他一定也会毫不犹豫。若是需要为他们赴死,那就得看父母的仇怨是否已经血恨了,亦或者自己会背负这些亲友的仇怨,以为他们复仇作为新的活下去的动力。 不知不觉间,齐乘风收获了新的亲情、友情乃至于爱情!这些感情都让他无法割舍,而想要将这些感情握得死死的,就只能让自己再也没有其他忧虑。父母的仇怨成了齐乘风现在最想解决的事情,成为魔门圣主无疑就是一条捷径,而身体权的掌握也让他感到轻快,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过上自己真正向往的生活! 齐乘风的眼中闪着精光,时不时的打量着四下的魔门中人,谁也想不到他的心思早已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焦修杰察觉到了齐乘风的异样,但也只以为这个场面让齐乘风心生感慨豪情顿生,所以也没有打断他的念头。 在齐乘风陷入沉思的这段时间里,魔门中人也聚集得差不多了,只是忠义殿的中心区域却还空着一小块空间。有人小声在谈论着什么,也有人的目光如齐乘风这样四下打量,似乎在寻找些什么,只可惜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第三百八十六章 先声夺人 一开始还没有多少人察觉到异常,只是对迟迟没有开始的竞选心存疑惑,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交头接耳和四下顾盼的时候,众人才发现问题出在哪里。这次竞选魔门圣主之位的热门人选,夏尘夜竟然尚未到场! 从阴葵派和补天阁高层都齐齐整整的站在忠义殿内,就能看出阴葵派并不打算放弃竞选,更何况补天阁阁主凌渊赫然就站在殿内最显眼的地方,也是那处空地的旁边。 只是那处本该留给夏尘夜这个主角的空地处,却迟迟不见人影,难不成是因为什么事情给耽误了?有这样疑问的人不在少数,但谁也想不通到底什么事能让夏尘夜在这个时候迟到,一时间议论声四起。阴葵派和补天阁虽然势大,但总有不惧二者的存在,见到夏尘夜迟迟未到,便有人忍不住站出来问话了! “梁长老,贵派的夏门主怎么到现在都没来?弟兄们给阴葵派面子才站在这里等,这会儿是不是也该站出来给个交代,总也不能夏门主不来,这圣主之位就摆在这里让其他人干瞪眼吧?” 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地位自然不低,这位充当出头鸟的人,正是真传道的传功长老云天辰!论起辈分来,云天辰还在夏尘夜之上,由他来说这个话,比起让真传道的掌门来说都要合适。毕竟有时候掌门的话不单单只代表个人,而云天辰却没有什么顾忌,指责一个晚辈耍大牌迟到,还不需要靠门派撑腰。 云天辰三言两语间,就已经将阴葵派逼到了一个尴尬的处境,话里的意思颇有些阴葵派太过狂妄,以为圣主之位已是囊中之物的感觉。若是对方不能好好解释,原本只不过是晚到这种小事,说不得就能上纲上线到令夏尘夜失去竞选资格的地步! 原本以为阴葵派众人乃至于补天阁的众人都会因为这番话有所动容,没想到面对这一幕双方的人马竟连眼神都没有一点变化,仿佛全然没有听到一样。这样的表现虽然正中云天辰的下怀,但太过意外的结果,还是让本不该因此气恼的云天辰动了真怒。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还有没有把老夫这个前辈放在眼里?阴葵派和补天阁的前辈高人就是这样教导弟子的吗?老夫倒要看看,你阴葵派和补天阁到底还有没有人懂点礼数!” 这话本该是佯怒出口,多少会有些不大自然,云天辰这般怒火一起,反而有些浑然天成的感觉,一时间倒有不少人下意识了起了共鸣。阴葵派和补天阁虽然势大,但也不代表所有人都买他们的账,见不得他们好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此刻都伸长了脖子准备看笑话。 只是结果却让这些人失望了,翘首以待半晌了,阴葵派和补天阁阵营里也没半个人站出来说一句话,真像是完全没听到见到云天辰的存在。本该因此怒气更甚的云天辰,此时却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妙,还来不及想清楚关节所在,就听到一阵破空之声急速逼近。 在座的众人至少也算是魔门中的精英了,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所有人都心中一惊!只见一道黑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快的自偏殿上空踏虚而来。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夏尘夜就已经站到了场中,虽是一袭轻裘身无长物,但一股强蛮霸气却四散袭来。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的耳边才响起仿若慢了半拍的风声,激起人群中一阵阵倒抽凉气的声音。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习武之人,自然更加清楚,想要做到夏尘夜这般地步,到底有多困难!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虽然速度不能代表一切,但速度到达一定程度时,其他方面的根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一个三流的武林高手,就能够凭借蛮力和内力相辅与犍牛角力,哪怕是赤手空拳也能担保轻易取胜。 但若是换成一头不断奔驰的犍牛,别说是赤手空拳,就是手持利刃也存在一定的危险!而若是将这头不断奔驰的犍牛角上、四蹄上都绑上利刃,那便是二流高手都要对其有所顾虑了! 这便是速度带来的可怕加持,原本杀伤力不够强大的事物,在速度的加持下也会变得极为恐怖。夏尘夜的实力和修为自然不是犍牛能够比拟的,而在拥有了这样的速度之后,其能发挥出来的实力又该会有多么可怕?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先前埋下的伏笔,眼看着就要功亏一篑,云天辰也不及继续惊讶,连忙便想要开口将局势给拉扯回来。只见其故作惊怒状,手指夏尘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迟来也就罢了,这是什么场合,哪容得了你这般造次,既然你这个当家的都来了,这事情就得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大老远就听到有人喋喋不休,笑话,魔门什么时候也像正道那些伪君子一样排资论辈了?至于说迟来,本座可不记得这次集会有约定具体时间,难不成这是你真传道一家定的规矩不成?” 夏尘夜凤目含煞,看向云天辰的目光中满含森然杀意。饶是云天辰也是尸山血海中摸爬过来的人物,被这个小辈这么一看,也莫名的有些心里发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众人看向他的目光怪怪的,显见得自己之前的失态已经被人看见,心中又是羞怒又是着急。 夏尘夜说的不错,魔门向来都是以实力为尊,从来没有什么排资论辈的道理。做前辈的,想要摆好前辈架子,那就得在修为实力或是其他方面力压晚辈一头。想要光靠着年龄资历摆威风,在魔门里面只能是自取其辱! 云天辰原本想要抓的痛脚,其实只是夏尘夜迟来这一点,之所以拿辈分出来说话,也只是自认为在场众人实力能够稳胜与他的不太多见罢了!至于夏尘夜,见过她出手的人实在不多,阴葵派内部虽然都传扬其实力非凡,但外界对此却始终持着怀疑态度。 不过这一切怀疑从今天开始都将烟消云散,亲眼见过夏尘夜的登场之后,恐怕不会再有人质疑她的实力。想到这里,云天辰突然间有所明悟,或许这就是夏尘夜故意迟来的原因,为的便是有一个展示自己实力的空间! 这次竞选魔门圣主,各方势力约定不得内斗,而像夏尘夜这个级别的人物,更是被明令禁止参与或组织打斗。做出这样的约定,对各方来说都是一种权衡,同样也是为了魔门的发展与和谐,但因此也极大的削弱了实力方面对圣主之位的竞选。 夏尘夜的实力就算再不济,年轻时素有天才之名的她,如今的实力也绝不是真传道和灭情道两家推举的小辈天骄能够比拟的。若是再加上补天阁的全力支持,可以说从起点上两者都不在一个层面,为此真传道和灭情道私底下也做了不少的准备。 绞尽脑汁的想要拉近双方的差距,结果这个时候夏尘夜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缺席,云天辰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是回过头来一细想,从阴葵派和补天阁那些门人就能看出这件事情存在问题,那种泰然自若的表现,显然是早已料到会有这种情形出现。 就算不是云天辰当这个出头鸟,也会有其他人做这件事,甚至于阴葵派会特意安排人来牵这个头。表面上说不以武力高低决出圣主之位的归属,可夏尘夜在万众瞩目之下来了这么一出,说没有影响那绝对是骗鬼呢! 云天辰想要反驳,但身周气机已经被夏尘夜牢牢锁定,只怕言语间稍有不对的地方,就有可能引起对方的反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虽然早就有言在先不得妄动刀兵,但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云天辰不相信夏尘夜会没有办法找由头与他动手。 话题都已经引到了正魔差异上,实力为尊潜规则更是被摆在了台面上,这个时候佯装怒气勃发的要求切磋,不算太过分吧?遇到这种情况,云天辰也只能在心中苦笑,自己之前还在佯装怒气勃发,没想到这么快就转换了角色,这个亏看来只能闷着吃下来了! 拱了拱手,云天辰脸色一整,语气稍缓道:“夏门主修为深厚实力高强,自然不屑于正道武林那些伪君子的那一套!此次集会确实没有规定时间,只是见到众兄弟已经来齐,这才出言问询,若是引得夏门主不满,也只怪老夫失言,与我真传道宗门无关。” 云天辰人老成精,摆出一副低姿态来虚心认错,却也不忘留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印象给众人。这份洒脱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好感,再加上他也确实一把年纪了,倒还真让夏尘夜有些不好找机会下手了! 夏尘夜在心中暗暗叹气,脸上却换了一副和煦的笑脸,向拱手致歉的云天辰道:“云长老这话就见外了,本座来迟确实也有些不妥,不过此间也有缘由,倒不是有意如此!误会既然说开了,这件事便就此揭过,不知道云长老意下如何?” 既然夏尘夜也放低了姿态,云天辰自然也乐得顺水推舟,虽然不小心着了夏尘夜的道,但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太过计较。几十年的风雨都经历过来了,这点小风小浪确实算不了什么,说到底这一次也只是利益之争,无论是他与夏尘夜还是真传道与阴葵派,都没有什么矛盾和仇怨。 等到双方相谈甚欢,三言两语间将此事揭过以后,云天辰甚至发现夏尘夜袖袍下的手隐隐有攥紧的趋势,显然对方的心情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愉悦。这番发现,让云天辰心里更加平衡了,也让他感觉自己浑身一轻。 脸色刚刚有些转暖的迹象,云天辰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将实现扫到了夏尘夜身边的凌渊身上,却见对方注意到他的目光后笑着向他点了点头,看上去一副阳光明媚的模样。 只是云天辰却清楚,这个男人绝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先前之所以感到浑身一轻,也绝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在夏尘夜放弃找他麻烦之后,凌渊锁定在他身上的气机也随之消散。直到这个时候,云天辰才突然发现,对方明明从夏尘夜出场后就一直站在她的身边,可自己却从那时候开始完全失去了对他的感应。 这对云天辰来说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一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没办法察觉到对方的存在,甚至都没能察觉到对方的敌意!见过太多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情况,云天辰原本对凌渊魔门第一高手的名头也有些嗤之以鼻。 三十多年过去了,才敢说与当年的圣主夏尘阳实力比肩,就这个水平也好意思说自己是魔门第一高手?这也不怪云天辰这么想,因为比起夏尘夜来说,凌渊的实力如何就更加没人能够说得清了!所有见过凌渊认真出手的人,无一例外全都已经成了死人,而其魔门第一高手的名头,并不是与人切磋得出来的结论,而是那些死在他手里的敌人为他做出的见证。 补天阁的杀手,果然名不虚传!这些后知后觉的发现,让云天辰心中有些得意。正是因为知进退明得失,云天辰才能在那些同辈天才都相继殒命的情况下,一步步的走到今天这个地位。 并不是因为他的天赋和资质就好到了这个程度,而是他深知一个丢了性命的人,无论是天才还是庸才,都只是一具尸体罢了!活得越久,云天辰见到的天才也就越多,这一次之所以在夏尘夜已经占据了极大优势的情况下也一改做派的坚决支持门主小辈天骄,也正是因为实在太过看好。 夏尘夜和凌渊虽然也是魔门中不世出的天才,但云天辰相信,魔门的未来是属于那些年轻人的!想到这里,云天辰的目光转向了人群另一边的一位少年,那位突然冒出来的黑马,此刻也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死盯着夏尘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三百八十七章 巧舌如簧 齐乘风此时大脑里面一片空白,饶是已经听焦修杰在耳边不止一次的提到过这位阴葵派的门主,也没有料到对方会是这幅模样!或许正是因为焦修杰的描述,让齐乘风有了先入为主的感官,才会将霸气、野心、侵略性这些修辞脑补成一个霸气侧漏的中年男子模样。 夏尘夜身上的霸气和侵略性齐乘风在对方刚出场时就领略到了,但对方完全和心中所想沾不上边的模样,却还是让齐乘风愣住了!霸气、傲慢,却又在言谈之间将亲和懂礼转圜得毫不拖泥带水,单是这份气度就可算是齐乘风见过的人中最特别的一位了。 大人物齐乘风也不是没见过,诸如落震坤、唐应元这一类的大派掌门,亦或是清风居士、太上大长老这样的绝世高手,可却无一人像夏尘夜这样让齐乘风感到震撼。 夏尘夜就像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让人一眼见之就能感受到巨大的冲击,却又在转瞬间便又让人觉得十分和谐,仿佛对方本就该是这幅模样才是! 齐乘风眼中的夏尘夜,身形娇柔婉约,仪容落落大方,虽然因为上了年纪而在俏丽的脸上多了几处淡纹,但岁月却并没有让这个美人儿失去那份优雅。如果忽略掉她身周那股凌然气势,任谁也不可能将其和阴葵派门主联系到一起,也不知是何等际遇,才将这样一个美人变成令人生畏的魔道巨擘! “你在想什么?” 夏尘夜也注意到了齐乘风投来的目光,心思电闪间就已经做出了决断,朝齐乘风问起了话。 焦修杰本就站在齐乘风身边不远,见到夏尘夜说话间手上的隐蔽动作,脸色立马就变得难看起来。刚想出手阻拦,却又很快意识到现在的场合,踏出去的脚步又重新收了回来。 齐乘风本就有些魂不守舍,夏尘夜刚一开口,他便感觉脑中一沉,下意识的便开口说道:“可惜了,这样一个美人儿不该是阴葵派门主才对!” 齐乘风这话一出,顿时变引起了轩然大波。之前夏尘夜高调登场时虽然也引起了不少议论,但在云天辰与其一番较量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殿内更是静得落针可闻。云天辰的退让,虽然让事情得以平复,但众人的注意力可还都没从夏尘夜身上移开,齐乘风说的话自然是让所有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夏尘夜在问话时确实动了手脚,而且效用与焦修杰曾经使用过的惑心术有些类似,都是用以迷惑心智的秘法。不过夏尘夜所用的秘法并不能干扰中招者的所思所想,更多的还是诱导对方放松戒备,将一些常态不会说出来的话和做出来的事情表现出来。 原本这只是夏尘夜怀疑齐乘风虚构有关夏尘阳传承而埋下的伏笔,准备让齐乘风当众说出实情。毕竟夏尘阳已离世三十多年,齐乘风却怎么看都最多不到二十岁,这之中差着的时间可不是能够避而不谈的小事情。 焦修杰那种情况纯熟偶然,夏尘夜可不认为齐乘风也是因为驻颜有术,对方身上那股青涩的感觉,可不是驻颜能够保留下来的。少年人的朝气,是没办法模仿的,这也是齐乘风在焦修杰动真格之后会察觉到对方年龄问题的主要原因。 想法是好的,夏尘夜也正准备这样做,哪想到自己诱导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若不是齐乘风的眼神明显有些不自然的迷离感,夏尘夜甚至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装出这幅模样来出言调戏了。 夏尘夜对齐乘风闹出的意外有些无语,却又莫名的感觉到新奇。这样的话应该不只是齐乘风一个人这么想吧,可是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的人又有几个呢?别人眼里的自己,只是高高在上的阴葵派门主,亦或是圣主大人的妹妹,有这幅姿态才是正常的,可谁又真正了解过她心里的想法呢? 猛然间察觉到有一道关心的目光投了过来,夏尘夜视线稍一偏转就看到凌渊正看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夏尘夜心里明白,自己刚才莫名生出的软弱应该是被对方察觉了,在这种情况下感到担忧也很正常。 这个时候可不是发表感叹的好时机,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争夺圣主之位,其他的私心杂念还是留到无人的时候吧!想到这里,夏尘夜秀眉倒竖脸若寒霜,冲着齐乘风寒声说道:“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夏尘夜的这句话中带着一股暗劲,言语间的冲击立刻便让齐乘风从失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看到眼前怒气勃发的夏尘夜,齐乘风顿觉不妙,之前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他并不陌生,虽然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着了道,但眼下如何应对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这类迷惑心智的手段,齐乘风可谓是深恶痛绝。虽然也算是托焦修杰惑心术的福,他才得以与心魔合作掌控身体,但这并不意味着被人玩弄隐私是一件如何愉快的事情。 强压下火气,齐乘风也知道这时候没办法拿这个说事。且不说他没有证据,单以他的身份而言,说出来的话相较夏尘夜的可行度就要低上不止一筹。在这方面纠缠不清的话,只会让自己落入被动,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略过不提,从其他方面另辟蹊径。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也很清楚我说的是什么,难道夏门主当不得美人儿这个称呼吗?”齐乘风这话是笑着说的,却并不显得张扬,反倒有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气度。 江湖儿女本就没有那般看重礼法,这样直白的言语,若是文人说出自然只有轻佻可言,但在齐乘风这种江湖中人口中说出,却并不显得如何突兀。只不过这也得分情况,同辈中人或是地位相当的人之间这样说倒没什么,可齐乘风与夏尘夜的地位和辈分,又如何算得上相当呢? 夏尘夜自然不会就这样让齐乘风轻描淡写的带过,闻言便是一声大喝:“好大的胆子,是谁给你的底气,敢在本座面前胡言乱语!别的可以先放在一边,本座倒要问问你,阴葵派由本座掌管如何便可惜了?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别怪本座不给花间派的面子!” 夏尘夜也清楚揪住齐乘风出言轻薄这一点很难闹出什么动静,索性就故意曲解齐乘风话里的意思,制造出一种齐乘风对她作为阴葵派门主不满的状况出来,逼迫对方对此作出解释。这样一来,问题的严重性就比之前上升了不知道几个层面,而且最后夏尘夜也不忘将花间派捎上,弄得好像齐乘风有这样的想法,全是花间派在背后灌输所致。 这份阴谋计较,齐乘风短时间里也没能立刻反应过来,但对方借机寻隙的意图却已是暴露无遗。想想双方现在对立的立场,齐乘风也很清楚,既然对方抓住了自己的破绽,就绝不会轻易放手。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强辩是非更是下下之选,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抢夺主动权。 想到这里,齐乘风便开口问道:“敢问夏门主,不知道你觉得作为一派掌门,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休要岔开话题,先前的事若是不给本座一个满意的答复,可别怪本座对你不客气!这满殿的人,都能为本座作见证,胆敢辱及本座及阴葵派声名,就是当场杀了你也不为过吧?”夏尘夜才不管齐乘风想怎么破局,她巴不得齐乘风恼羞成怒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来,从头到尾都没给对方好脸色看。 “夏门主稍安勿躁,小子这个问题便是为了解答之前的问题,还望夏门主能够静下心来给出答案,否则实在难以解释这其中牵扯和误会。要是为此让阴葵派和花间派结下嫌隙,那便太不值当了,不知道夏门主以为如何?” 齐乘风也不知道自己搬出花间派能有多大用处,但他赌的就是这次竞选魔门圣主几大势力一同做出的,不得擅动刀兵的约定。夏尘夜是阴葵派的门主,她的行为很大程度上都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更代表了阴葵派的态度。 若是在寻常场合,只要夏尘夜认定齐乘风有存心侮辱她或是侮辱阴葵派的想法,且有人证在场,就是直接出手将齐乘风击毙,花间派也说不得什么。但现在却不行,齐乘风已经将责任推到了她的身上,更是将这个话题定性为误会,若是夏尘夜因为不配合而导致齐乘风无法解释,这件事情夏尘夜便不占理了。 而在不占理的情况下,任何针对齐乘风或是花间派的动作,夏尘夜都没法主动做出。否则的话,那些对阴葵派虎视眈眈,巴不得夏尘夜出局的人,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擅动刀兵是各方势力联合做出的约定,可不会因为夏尘夜的地位而有所放松。 思维敏捷、反应迅速,这便是夏尘夜脑海中对齐乘风下的评价。从收集来的情报中,夏尘夜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齐乘风的天赋,而此刻对方的这一番应对,却让她对齐乘风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并不是天赋出众者就才思敏捷心思灵通,许多悟性超凡天资卓绝的武学奇才,都没能配上一颗玲珑心,充其量也只能算作武痴。像齐乘风这样,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心思,翻手间便能找到避重就轻的推脱之法,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夏尘夜虽然还没想到齐乘风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但却隐隐有种感觉,自己恐怕没办法在这件事上拿对方怎么样了!以这种方式激怒自己进而甩脱责任有点不太可能,毕竟这个伎俩太过明显,也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做出应答。 可作为掌门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和自己成为阴葵派门主可惜的这件事,又有什么联系呢?想不通其中关键,夏尘夜也只能顺着齐乘风的话,思考对于掌门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心念电转间,看似过去了很久,实则也才过了一瞬。 夏尘夜轻笑一声,故作大度的对齐乘风说道:“本座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既然身为一派之主,最重要的自然是领导能力,这又与你先前胡言有什么关系?” 齐乘风面带微笑,冲着夏尘夜点点头示意对方所言不错,随后才出言解释道:“夏门主心系门派未来,这份劳苦自然是有目共睹的,论起领导力来,也是魔门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是问题来了,魔门中谁不知道阴葵派门规森严令行禁止,贵派门人弟子更是人才辈出,试问这种情况下又何需夏门主亲力亲为呢?” “以夏门主的能力,只着眼于这些门派琐事,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之前目睹夏门主风姿,对门主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叹为观止,有此天赋才情自当追寻武道巅峰,却不得不为门派未来奔波劳苦,试问这又如何当不得一个可惜呢?” 齐乘风的解释略微有些牵强,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夏尘夜恐怕还真没冤枉他。不管之前齐乘风是否找了夏尘夜的道,从他口中所出来的话也都是他心中所想,那句“美人儿”和“可惜了”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言行轻佻的范畴。 不过夏尘夜先前已经将此事上纲上线,这会儿齐乘风既然拿出了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解释,再把事情往原本的方向靠,就有些不太核实了!真要是一直抓着这么点小事不放,就算最后能让齐乘风认下这点过错,夏尘夜也一样逃不脱个小肚鸡肠的名头。 思绪再三,夏尘夜也只能选择略过此事,接受齐乘风的解释,这也让一干看热闹的群众都大失所望。不过失望之余,也有人对齐乘风起了兴趣,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在这种场合胡言乱语,更别说是对夏尘夜这个级别的人出言轻佻了! 一时之间,齐乘风的表现给不少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算是为接下来的竞选开了一个不错的头。 第三百八十八章 小试牛刀 齐乘风的表现,让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焦修杰感到十分满意。少年人的从容气度,实在是有些难得,更别说是在夏尘夜这个骨子里都在散发出霸气的阴葵派门主面前了! 要知道想要在这种顶尖高手和长期身居高位的人面前,保持淡定从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齐乘风能在这种情况下夸夸其谈甚至占的场面上的主动,说明他完全没有受到对方气势的影响,这份资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具备的。 闹剧结束,夏尘夜的姗姗来迟与齐乘风的机变从容,都给魔门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竞选还没有开始,两人便领先了其余竞选者一步,私底下也不知几家欢喜几家愁。 “诸位,既然人都已经来齐了,不如就来谈谈正事如何?” 一位身形富态满脸堆笑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笑着环视了一周在场的魔门众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奇怪的是在场所有人却都能清楚的听到话里的内容,甚至于连此人环视人群的那一眼,都仿若是在看向自己一样! 这并不是错觉,也不是什么幻术,想要让在场近两万人都陷入环境,恐怕只有神仙才做得到!这位看上去像土财主更胜武林高手的家伙,自然不可能是神仙,但若单论生财方面的本事,就是神仙也未必能够比的上他! 人群中自然也不乏不认识这位的魔门后辈,虽然惊讶于对方人前显露的这一手,但对其在这个场合站出来起头,也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议论自然是免不了的,但在身边人的介绍下,很快这种不以为然便换做了恍然大悟和惊呼之声,显见得都从不同渠道听过此人的事迹。 “安宗主所言极是,本座应故晚到已是耽误了不少时间,今日之事也不知道还要争论到几时,还是尽早说说正事为妙!” 夏尘夜的附和,已将此人的身份显露无疑,能让她出言附和的人,魔门之中怕是不过十指之数,其中姓安的宗主,也就只有天莲宗安荣鑫了。这位虽然看起来慈眉善目赘肉横生的主,一身修为也绝不在夏尘夜之下,先前传音便是其内功深厚的佐证。 至于那一手转瞬间环视全场一眼的手段就更加不凡了,乃是安荣鑫历经人情冷暖领悟的意境,能在眨眼间洞悉人情。那种仿若被其一眼看穿的感觉虽然有些被过度放大,但安荣鑫那一眼也不是白看的!场中哪些人到了,哪些人是需要关注的,又有哪些人是来凑数的,只这一眼便已映入了安荣鑫的脑海。 前圣主夏尘阳在世时,安荣鑫便是魔门有数的智囊之一,这种场景下由他来开口主持自然是再合适也不过的。见到连夏尘夜都开口附和,其他担心安荣鑫作为圣主之位的争夺者之一而会有失偏颇的人,都只能按捺下各自心中的不快,出言同意正式开始商议。 安荣鑫等众人声音间歇,这才满脸笑容的对着齐乘风道:“这位小兄弟相必就是焦护法推崇备至的齐乘风齐少侠吧?上一次商议圣主之位归属时还未见得花间派有所想法,故而众兄弟对阁下不曾有过了解,不知道可否先介绍一下自己,也好让不认识阁下的弟兄们也认识一下!”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安荣鑫说的也有道理,齐乘风自然不会拒绝对方的要求。这段日子以来焦修杰虽然也带他见了不少魔门中人,但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一些各派的头脑人物,再不就是一些中立的魔门精英。名声虽然传扬出去了,但保不齐还真有不知道他这号人物的,自我介绍一下也应该。 同样是笑着点头示意,齐乘风的外表看上去就比安荣鑫要好上太多了!江湖人士虽然没有那么注重外表,但一副好皮囊总还是更容易让人留下好印象的,齐乘风的身形外貌就可以称得上是丰神俊朗。 本就形象气质俱佳,出山后屡经风雨,齐乘风的身上更是多了一分刚毅果决的气势。不同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种无知者无畏,齐乘风身上的这种气势,更多的还是源自于他发自内心的自信!这种自信不单单只是实力和天赋方面的,同样也体现在心智和阅历之上。 从小就混迹街头以乞讨为生,这份经历带给齐乘风的好处简直难以想象。当别的孩童还在无忧无虑的过着幸福的童年时,齐乘风每天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了生存而挣扎,从那时起吃苦耐劳不畏艰险的特质,就已经深刻在他的骨子里。 不断的和陌生人打交道,不断的观察别人的言行举止,虽然初衷只是为了从这些人手里讨得一份饭食一份羹汤,但这份积累以及对人情世故的看破,却让齐乘风的心智远超常人。一个人站的越高才看得越远,但俯的越低的人,才能看的越清楚! 还未开口,齐乘风身上的那股自信就已经将场中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不过因为齐乘风在安荣鑫提出要求时,只是笑着点头示意,所以殿内的大多数人都断定齐乘风年纪轻轻应该没有对方的那般手段。 安荣鑫说话时一直都在刻意控制内力,将声音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却又不显得嘈杂。齐乘风之前与夏尘夜的争执,虽然也清晰的传入了所有人耳中,却是占了场中静谧的便宜,二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心思活络者,这个时候便起了心思,想要给齐乘风一个下马威。几个眼神和手势将示意传达了下去,没多大会儿场中便开始出现了一些窃窃私语,从分布的区域和范围来看,这样做的明显不止一家两家。 这种手段之前也有人用过,不过难为的对象却是真传道和灭情道的两位年轻天骄。只可惜能得两派倾力支持的天才后辈,又哪里会被这点小伎俩难倒,靠着内力深厚基础扎实,硬是在议论纷纷中将声音清楚的传了出去。 虽然手法略显粗糙生硬,甚至近身处的人听来还略显吵闹,但能做到这样也算是瑕不掩瑜了!一时间那些想要暗地里使绊子的,不单没达到目的,反而给了两人展示自己的机会。有时候并不需要做得比所有人都好,魔门需要的是一个能带领魔门走向光明未来的圣主,只要能展现出其身上潜在的能力,便有了足够竞选的资格。 陆修静、边承志这两位分别来自真传道和灭情道的年轻天骄,已经在魔主之位的竞选中崭露头角,就是不知道齐乘风除了先前的惊艳表现之外,还能否在这个时候小试牛刀。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参与过上一次集会的焦修杰,又哪里会忘记这一茬,早在之前向齐乘风介绍的时候便提到过此事。不单如此,焦修杰还亲身教导了齐乘风这方面的内功运用及其中诀窍,想来就算是临时抱佛脚也能勉强应付过去。只是出乎焦修杰预料的是,齐乘风的悟性和天资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在下齐乘风,青莲剑宗抚柳剑阁无痕剑羽殇门下弟子。机缘巧合之下得先圣主炎阳魔君之传承,亦得其生前所用神兵舞阳剑的认可,与魔门结缘。此次得花间派推举,前来参与圣主之位的竞选,不胜荣幸,还望诸位日后多多指教!” 齐乘风的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与之前的安荣鑫相比,自然是多有不如,但这份内力的控制力,却已经比不少老牌魔门前辈都要娴熟得多。至于陆修静和边承志这两位曾因此而大放异彩的少年天骄,和齐乘风一比明显要差上一个境界,两相对比之下便更显得齐乘风的出彩。 “日后如何且不忙说,敢问你口中的传承,指的又是什么?早就听闻花间派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少年,自称继承炎阳魔君的衣钵,只是不知道魔君何时有过你这么一位弟子,又是如何在已故三十余年后,教导出你这么一位年少有为的传人来?” 问话的这人乃是阴葵派的一位长老,这个时候开口质问自然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意思,阴葵派对齐乘风的针对一目了然。不过这话说得倒也不错,在场不少听说过齐乘风来历的人心中都有所疑惑,要不是花间派信誓旦旦的保证齐乘风来历绝无问题,恐怕早就有人出言指摘了。 齐乘风经此一问,也不慌不忙,这样的情形之前他便早有准备。身份来历是他竞选圣主之位最重要的筹码,若是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解释清楚,接下来的一切准备全都是摆设。不过很显然对方不打算这样轻易就放过他,还不等他开口解释,搭腔的人便跳了出来。 “贵派夏门主不就是炎阳魔君的亲妹妹吗?魔君是否有这么一位传人,夏门主该最清楚不过了,可别让随便什么人都能借着魔君的名头行事,也别让一些难辨真假的人受了蒙蔽!” 忠义殿内一位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语气冰冷的说着这番话,脸上蒙面的黑巾让他的声音有些沉闷,却丝毫不减其中的寒意。就连在说出“贵派”这样的字眼时,都让人听不出半点敬畏客套之意,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油然而生! 从站位便可得知此人即便不是补天阁的高层,也一定是补天阁下属的顶尖杀手,只是不知道这样一位冷冰冰的杀手,又是得到了什么样的指示,才会出言与阴葵派的长老一唱一和。不过很快的,齐乘风就发现似乎一唱一和也不是结尾,来自夏尘夜的质疑,才是对方真正的杀招。 “焦护法,本座与你也认识了几十年了,当年你与本座的兄长相交莫逆,怎么也会被这种可笑谎言蒙蔽?虽说本座与兄长之间存有嫌隙,但兄长的事情从不会瞒我,传人一说未免有些空穴来风吧?” 夏尘夜的语气有些戏谑,言语间对齐乘风身份的质疑溢于言表,就差没直接说齐乘风是个冒牌货了!不过也许是碍于之前与齐乘风发生的冲突,担心自己的话可信度会受到影响,夏尘夜特意又将话题引到了焦修杰身上。 这样做有几个好处,一来算是一种避嫌的方式,二来也借机封堵了齐乘风开口的机会,毕竟她问的人是焦修杰,而不是齐乘风。这样一来,先前中年冷峻男子对齐乘风的发问,自然便被略了过去,很容易就造成一种齐乘风被质问弄得哑口无言的假象出来。 人很容易就会受到先入为主的影响,一旦齐乘风身份存疑的观点被大多数人接受,后续再想补救可就难了!哪怕齐乘风真能对此作出解释,到时候也会有人下意识的猜想,这些所谓的解释会不会是他构思出来的托词,其中又会不会存在什么漏洞。 一旦陷入到解释和论证的循环里,哪怕齐乘风的身份真的无懈可击,在这上面需要花费的精力和时间,也将是一个无底洞。而夏尘夜对齐乘风的身份是否存疑也并不是那么在乎,只要对方没办法利用这一点在圣主之位的竞选中占据优势,便已经足够了。 退一万步来说,一个传人的身份也不过是让对方拥有竞选的资格罢了,夏尘夜身为炎阳魔君夏尘阳唯一的亲人,单论身份也不会比齐乘风差。之所以这样寸步不让,也只是想让齐乘风仅剩不多的优势也变得不再是优势,到时候实力与势力的差距,便会让对方再无半点翻身的机会。 焦修杰也是人老成精,更何况阴葵派和补天阁这样的门派里,实在没有多少精通谋略之人,一眼就看破了对方的打算。阴葵派里勉强还有几个称得上老奸巨猾的,但是眼界也放不长远,只知道着眼于眼前的长短。再加上夏尘夜这个门主的影响,阴葵派这些年更是有了些向简单直接霸道蛮横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心念一转,焦修杰就已经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接过话茬,甚至不能帮齐乘风出言佐证。避嫌的道理同样也对花间派适用,更何况对方言语间已经认定花间派被人“蒙蔽”,做出的解释自然也是被迷惑以后的胡言。 “花间派上下对齐公子的身份都确信无疑,但为了安众兄弟的心,还是让齐公子亲自对大伙儿解释一番,也免得有人挑三拣四的,浪费时间!” 第三百八十九章 寄予厚望 焦修杰的话说得很不客气,不过任何人在被这样针对之后,也很难做到心平气和。但这时候做出这样的表现来,却并不是因为焦修杰的涵养不够,而是有些时候他也需要适当的表露出一些自己的不满。 魔门崇尚武力,这本就是长期受到压迫和荼毒带来的影响,同样也使得忍让和退却在魔门中人眼中很难得到尊重。权利和尊重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别人的大度和施舍,从来都不是魔门中人渴求的东西。这种观念在方方面面都有所体现,所以在正道武林看来本可以妥协退让的事情,放在魔门就只有坚持到底。 齐乘风的身份,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焦修杰乃至花间派必须要坚持的!这不仅关系到竞选圣主之位的筹码,同样也是对花间派名誉的维护。夏尘夜和那些质疑齐乘风身份的人,话里话外可都没有绕过花间派,若齐乘风的身份得不到认同,一个识人不明的名头对花间派来说都算是轻的。 若是阴葵派和补天阁占据优势后得理不饶人,恐怕舆论就会被进一步的引到花间派自导自演,假借炎阳魔君的名头觊觎圣主之位,意图扶持傀儡控制魔门。这样的阴谋论可谓是魔门中人最为不耻的行为之一,到时候花间派和麾下门派会受到何种影响不言而喻。 事实上在焦修杰将齐乘风的情况上报给门主侯明杰时,后者就曾以齐乘风的身份问题探询过焦修杰的意见。毕竟只从明面上的筹码来说,花间派比之阴葵派和天莲宗都要差上不少,也就比真传道和灭情道要强出半筹。 这样的实力参与到圣主之位的竞选中倒也勉强够了,可要是想要站稳脚跟,仅从实力和势力而言却是远远不够的。这也就是花间派从一开始都没有打算推举门内弟子或是高层参与竞选的原因,与其参与其中最后与圣主之位失之交臂,倒不如待价而沽寻求对门派发展更有利的条件。 焦修杰之前也正是这样打算的,但齐乘风的出现却给了花间派一个机会,一个获得更多利益的机会。再怎么待价而沽,在如今的局面下花间派最多也只能在形势明朗后选择一方势力支持,虽然能够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也不过就是锦上添花。 对于那些原本就掌握主动占据上风的一方来说,花间派只不过是在顺风顺水时搭上战舰的小船。虽然实力不俗且作用不小,但比起获得这股助力,他们更担心的是这个力量加入对方阵营成为敌人。 这种尴尬境地,使得花间派只要不主动表明倾向,各方都不会轻易做出许诺。谁都清楚,一旦花间派成为了抢手的香饽饽,拉拢他们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会成倍增长!花间派选择了待价而沽,只可惜这份选择太早的就被人看穿,最后导致只有阴葵派试探性的给出了条件。 不上不下的条件,其实也是一种试探,一种对花间派野心的试探。对各方势力而言,最好的选择莫过于静待花间派参与角逐,这样既不用付出代价,也能减少一个潜在的威胁。对所有势力而言,拉拢花间派这股支持力量,都是性价比极低的选择,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愿意走这条惨胜的道路。 除了面子上过不去,其实这才是花间派高层之所以没有做出讨价还价决定的原因。门派利益面前,若只是为了面子未免也太过儿戏,实在是就算折损了面子也未必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不如和各方势力比比耐心,看看是谁先忍不住出手。 等待的结果很无奈,阴葵派虽然派人来接触过,可态度却十分暧昧。魔门之中支持夏尘夜成为新任圣主的呼声一直不曾断绝,其中有阴葵派背后操作的缘故,也有对方确有这个资格的缘故。远的不说,血刀门、暗灵派和空桑派这些花间派麾下门派都动了心,其余小门小户就更不必多说。 与凌志冠的偶遇确实不是巧合,焦修杰本就是专程冲着他去的,只不过没有想到还能有意外之喜罢了!一开始得知齐乘风和舞阳剑的消息时,焦修杰确实没有起过贪念,他脑海中所思所想全都是如何用这柄剑来向阴葵派寻求更多的利益。 齐乘风的资质和可能性,让焦修杰改变了主意,而为了这个决定,焦修杰所要下的决心却是常人完全无法想象的。别说焦修杰只是花间派的右护法,就是门主侯明杰,想要凭一人之见推翻门中决议,尤其是可能影响门派未来发展的大事时,都不得不犹豫再三。 也亏得焦修杰对门派的忠心,以及多次得以体现的远见卓识,侯明杰在犹豫再三之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与阴葵派提出的条件先比,扶持齐乘风成为圣主的好处实在要超出太多太多,单是这份付出后可能得到的收益,就足以让人发狂。 跟随阴葵派的脚步,花间派最多也只能成为魔门中的第三大势力。而在魔门八大派已有两派名存实亡的情况下,成为第三大势力,实在谈不上多有吸引力。尤其是这还是在最好的情况之下,要知道天莲宗即便竞选失败,通过拉拢吸收原本黄沙门麾下那些零散门派的力量,也能在实力和势力上稳压花间派一筹。 齐乘风就不一样了,孤家寡人一个的他,论起亲疏来花间派绝对是当仁不让的第一选择。只要一想到借助这个机会,花间派有成为魔门第一大派的可能,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和选择,也都不为过了!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便是焦修杰实在太过看好齐乘风了!这不单单是因为齐乘风的身份以及炎阳魔君夏尘阳的传承,更多的还是因为焦修杰在他身上看到了希望,一种带领魔门走得更远的希望! 无论是夏尘夜还是安荣鑫,身上都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年龄!到了他们这个年龄,身体的机能已经开始逐渐衰退,就算能通过修为来延缓这个过程,也决计不可能维持得太久。同为一个时代的人,焦修杰和侯明杰都能感受到岁月流逝带来的影响,其中最为直观的便是修为的进境。 距离上一次修为突破,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身为右护法和门主,无论是焦修杰还是侯明杰,都不可能将心思全都放在修炼上。分心二用本就是修炼者的大忌,武学之道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话对二人来说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尚且如此,在圣主之位竞选中胜出的那一位呢?年近六旬的他们,能够将修为维持到几时,又能将圣主之位坐到几时?权利从来都是拿起容易放下难,一旦这位新任圣主出了岔子,权利的更替随时都有将魔门倾覆的可能。 灭情道和真传道应该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全力培养后辈弟子,甚至做出支持后辈弟子竞选的决定。这份觉悟和胸襟,哪怕也仍是建立在为自家门派谋取利益的基础上,也足够让人敬服了!正因如此,原本没多大资本竞选的两家,也获得了不少魔门年轻一辈的支持,隐隐有了能与夏尘夜和安荣鑫一争高低的可能。 有鉴于此,花间派做出改变的决定就更加没有顾虑了!哪怕最后失败,这份担忧魔门未来的初衷,也能拿出来说事儿。当然,如果没有必要,失败当然是能尽量避免就要尽量避免的,起步就已经晚了其他势力一步的花间派,想要迎头赶上准备工作就不得不做好了。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面对有可能到来的针对,光靠齐乘风和焦修杰来思考对策自然是不够的。好在花间派的能人也不在少数,到达乌拉泊地宫之后,焦修杰就召集起了花间派高层,一同为接下来齐乘风可能面临的情况出谋划策。而现在,便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齐乘风和夏尘夜的正面冲突,本就是已经可以预料的事情,换做是花间派自己,面对这样突然冒出来的黑马,也会将其视为眼中钉。虽然之前齐乘风被夏尘夜使手段迷惑的情形并不在计划里面,但齐乘风的临机应变和收场,反而让花间派众人更有信心。 之前突发的危机都能够轻易度过,这次面对有准备的针对,又会如何呢?齐乘风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哪怕是被人抢下话头暗自贬低身份,他都没有表现出半点焦躁,一直等到焦修杰将话题重新引回自己身上,才微笑着向四周的魔门高层点头示意。 “小子年岁尚浅,站在一群前辈面前本不该夸夸其谈,但既然诸位前辈对小子身份来历存疑,也不得不站出来解释一二,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嘴上说着海涵,齐乘风可没想着等别人的答复。除了花间派以外,站在他身边的这些魔门中人,全都可以算得上竞争对手,指望这些人给好脸色,无疑是自取其辱。不过见到齐乘风这幅表现,人群前的安荣鑫倒是笑着对齐乘风点了点头,态度比之其他人要好了许多。 齐乘风心中暗暗升起警惕,这种面对竞争者还能保持气度涵养的人,往往要比那种掩饰不了情绪的对手更加可怕。心里想着,齐乘风嘴上却没停下,冲着在场众人解释道:“在下自幼流落街头,阴差阳错之下拜入青莲剑宗无影剑门下,自此开始修行剑术。天可见怜,给了小子一身不俗的天赋,两年修炼便有了出山历练的资格,又在夺剑大会上侥幸胜出,这才有幸在剑冢一行中偶得炎阳魔君杀敌利器,与魔门结缘!” 齐乘风的话有些过于简单,将自己的生平经历只用几句话来概括,其中自然少不了许多缺漏。但这番话里的重点,却足够让在场的魔门众人惊叹了!青莲剑宗本就是顶尖的剑道门派,这两年更是因为海鲨帮和唐门的阴谋败露,名声大涨。 夺剑大会一行,青莲剑宗的表现更加不凡,不光最后的八位胜出者中两位都是青莲剑宗的弟子,更有全员跻身大会一百二十八强,半数跻身六十四强,六人跻身三十二强的可怖成绩。而且这份成绩,便正有眼前这位侃侃而谈者名列其中! 但是更重要的,还是齐乘风所说的时间!短短两年时间,就算加上外出历练和夺剑大会前后的这段时间,也不过就是三年作用,这么点时间便能有这般成就,这份天赋又该如何形容?正道武林如何不得而知,但在魔门,这样的年轻天才绝对是屈指可数,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在众多不知内情的魔门中人,被齐乘风话里隐含的意味震撼时,却有早已知道这些事情的人正暗暗皱眉。若论天赋的话,夏尘夜不认为夏红菱和凌志冠就比齐乘风差到哪去,甚至就连真传道的陆修静和灭情道的边承志也未必就比齐乘风差! 齐乘风习剑仅有三年倒是不假,可据密探回报在此之前齐乘风也从未放下家传武学。虽然有些粗鄙,但也算是打下了基础,这可就和完全零基础的人突然习武大有不同了!况且剑道不比其他,最重要的还是悟性和资质,但以成就而论剑道反而是最容易有所建树的。 不过夏尘夜并不打算用这一点来攻击齐乘风,不单显得斤斤计较,也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打击。安插在花间派中的间谍已经有消息传来,齐乘风的实力远比想象的还要高,再加上凌志冠的佐证,对方隐隐有力压魔门年轻一辈的趋势。 真要是抓住实力天赋这一点不放,一旦让花间派找到机会,以年轻一辈竞选者的实力论高低,反倒是帮了对方一把。一念及此,夏尘夜很快便转换了思路,将目标死死的盯在了炎阳魔君的传承之上! “齐少侠年纪轻轻便有这番本事,确实非常不错,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有所成就!不过舞阳剑的来历你虽然已经给出了解释,可却并未提及本座兄长的事情,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没提呢?” 第三百九十张 奇书下落 夏尘夜的话想来也是经过考虑的,虽然承认了齐乘风的天赋,但最后那句日后必然有所成就,也可以理解成现在还太嫩了点。以她的身份实力说这话自然没什么问题,既不失气度又能打击到齐乘风,也算是不错的话术。 最后的点睛之笔,却是落在齐乘风未说完的话上,将众人本已被齐乘风天赋引开的注意力,再次聚焦到炎阳魔君的身上。诚然,实力和天赋在魔门圣主之位的竞选中十分重要,但齐乘风的身份却有些尴尬,若是没有炎阳魔君传人的这个身份,他甚至都没有参选的资格。 魔门虽然不重视出身,但那也是相对而言的,至少在圣主之位的竞选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儿戏。获得一定数量的支持,本就是参选的门槛,为的就是不让圣主之位落入别有用心者的手中。慈航静斋的前车之鉴放在那里,由不得魔门中人不慎重一些。 齐乘风倒是对夏尘夜的话没有半点意外,反而对她点明重心的做法十分欣喜。其实对他自己而言,最担心的反而不是如何证明炎阳魔君夏尘阳的传承,大不了把魔门四大奇书祭出来,有这张底牌在他无论如何都落不了下风。 真正让他担心的,反而是他的正道身份!在许多不明真相的魔门中人眼里,齐乘风虽然出身青莲剑宗,但既然来竞选魔门圣主之位,自然是表示和青莲剑宗划清界限。这一点不单是夏尘阳这些人如此认为,就连花间派的人也从未想过这一点。 但对于齐乘风而言,魔门圣主的身份固然重要,却并不妨碍他对羽殇等人乃至青莲剑宗留有情分。不单是他们,正道的很多亲友,都是齐乘风无法割舍的,这份感情与立场无关。从一开始齐乘风就不认为魔门和正道只有势不两立这一条路可以走,之所以走到这个地步,也不过是魔门在占据上风之后没能处理好后来的局面罢了! 慈航静斋的反叛,魔门得势后的自大,都是葬送当年魔门大好前程的原因。压抑的久了,一旦有了发泄的途径,就很难控制住自己,魔门当年便是这种情形。一直高高在上的正道武林,被逼的不得不坐下来谈判,甚至摄于魔门威势不得不压低姿态,这才是双方无法共存的导火索。 齐乘风的这些想法,焦修杰虽然已有察觉,但却有着自己的打算,并未将这一点揭破,只是告诉齐乘风有些事情放在心里永远比挂在嘴上合适。威胁的话焦修杰没有说,毕竟双方现在是合作关系,不适合说这些伤感情的话。但一直派人监视控制言希遥和公孙衍的行为,焦修杰相信齐乘风这个明白人也知道是为什么。 齐乘风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更不想变成体内那个被他所瞧不起的自己。既然好不容易得到了掌管身体的权利,自然要放手施为,如果还和原来一样,这般苦心孤诣又是为了什么?如果真的有人问到他对青莲剑宗的态度和立场,齐乘风也不知道自己会作何回答,现在这样反而更好。 “多谢夏门主的赞誉,晚辈铭记于心,日后必定勤加修炼,好与前辈并肩作战!至于令兄炎阳魔君的传承,并不是晚辈刻意隐瞒,而是其中关系到魔门四大奇书及一些魔门隐秘,不便当众言说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至于证明的方法倒是简单,晚辈如今修炼的内功正是四大奇书之一的长生诀,对天魔策中的一些秘法也能掌握一二,不知道能否验明正身?” 如果说齐乘风的天赋让人震撼的话,那么魔门四大奇书的下落,就足够引起轩然大波了!没人不清楚这四本赫赫有名的奇书,更知道这四本奇书对如今的魔门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正魔大战的惨败,使得魔门在这一战中的损失大的惊人。不单是高手和门人的数量骤减,就连不少传承都因此而断绝,对魔门的实力恢复是一种重大的打击。魔门四大奇书中,记载了魔门各派的精华于隐秘,虽不能凭此还原各派技法原貌,但其中的借鉴作用却难以估量。 “你刚才提到了长生诀和天魔策,这两本奇书此刻是否就在你身上?” 夏尘夜的呼吸有些急促,如果说舞阳剑对她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砝码,那魔门四大奇书,就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法舍弃的宝物。身为阴葵派的门主,她太清楚正魔大战对魔门传承的打击有多可怕,就连她自己都因为一些功法传承的缺漏,而不得不凭借自身天赋摸索补齐。 凌渊之所以能被公认为魔门第一高手,与补天阁完整的传承也有脱不开的关系,不然夏尘夜的天赋也未必就在他之下。夏尘夜这样的一派之主尚且如此,那些人丁单薄的小门小派就更不必说,这三十年来也不知道有多少魔门门派消失在历史中。 夏尘夜的问话,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齐乘风身上,那股无形中聚集起来的压迫力,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胆战心惊。齐乘风自然没法无视这份压力,但早有准备的他,倒是并没有露出什么洋相来,勉强开口道:“这样的宝物,如何能够随身携带,不过里面的内容我却已经全都记在了脑海里,想来对于幻界术,夏门主应该不会陌生才是!” 夏尘夜的神情有些呆滞,看上去略有些失态,明显没有从四大奇书带来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不过齐乘风的话她倒是全都听在了耳中,略一思索便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这所谓的炎阳魔君传承,看来八成就在舞阳剑上。 目光下意识的移到了舞阳剑上,夏尘夜流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想来应该是在猜想舞阳剑在这件事情里面担当的角色。这一点齐乘风本就没有打算有所隐瞒,毕竟与炎阳魔君的唯一交集便是在舞阳剑上的梦魇空间中,想要找到其他的证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舞阳剑的秘密早晚都会暴露出来,但知道的人却只能保持在一定的范围内。齐乘风之所以没有把话说明白,而只是说自己已经将四大奇书记在脑海里,便是出于这个考虑。幻界术在魔门虽然有名,但具体能运用到什么地步,谁也说不清楚,因为这本就是一门因人而异且没有上限的秘法。 忠义殿最中心的这一小部分人,大多都能猜到齐乘风所谓的传承是怎么回事,但所有知情人却都保持了沉默。这件事情的影响太大,确实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谈论,不过关于齐乘风的身份问题,应该是没有什么疑问了。 这种话如果是谎言,那么不仅是齐乘风,就连花间派也一样会受到牵连。就算齐乘风能够因此夺得魔门圣主之位,也绝对没法跳过四大奇书这个问题,只要他没法拿出四大奇书解决魔门的困境,等待他的将是整个魔门的报复! 齐乘风没有将炎阳魔君夏尘阳遗留记忆以及托付魔门的事情说出来,因为这关系到梦魇空间的存在,也没办法去证明。即便可以从对方留给他的记忆,印证夏尘阳确实在身死三十余年后给予齐乘风传承,但却也没办法说明对方有让齐乘风继承圣主之位的意图。 再退一步来说,如今的魔门对夏尘阳也并不是全无怨言,即便有他的遗命,齐乘风也未必就能如愿上位。人死如灯灭,与其在这方面做文章,倒不如脚踏实地,也能保存一些隐秘,好让对方有所忌惮。夏尘阳的传承加上四大奇书的下落,就足够齐乘风站稳脚跟了! 果然,齐乘风在将四大奇书的情况说出以后,场中便再也没人对他的身份发出质疑。只是不少人的眼中精光闪动,明显是在想些什么,使得场中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安荣鑫察言观色的本事不用多说,见状笑着对齐乘风赞誉道:“齐少侠不愧是有大福源之人,能得炎阳魔君传承想来也是命数使然,日后若能以此光大魔门,亦是我魔门大幸,仅凭这一点便是大功一件啊!” 安荣鑫毫不吝惜自己的赞赏之言,愣是从传承的重要性和四大奇书对魔门的重要性,又转到了齐乘风的天赋才情身上,一顿连珠炮似得美言,听得齐乘风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刚想要开口谦虚一下,却见安荣鑫话锋一转,又将齐乘风的出现与魔门崛起的时机放在一起说,顿时又带起了一众魔门弟子的激昂情绪。 之所以竞选魔门圣主之位,正是为了推举出一位带领魔门重出江湖的领头人,指挥调度如今已是庞然大物的魔门。有鉴于此,不少魔门中人都将这一次的盛会视为魔门崛起的转折,深信魔门会在新任圣主的带领下再创辉煌。 对于底层的魔门弟子来说,谁成为新任圣主对他们的影响都不会太大。门派之间的利益分配或许会有所区别,但在魔门崛起的过程中,所有人获得的好处都会比原来多得多!这份建立在魔门团结并进基础上的和谐,在竞选圣主前后显得尤为重要,而避免内斗的诸多措施,也使得魔门在即将到来的大战面前,极为珍视每一份力量。 安荣鑫将齐乘风比作魔门崛起的信号,这份赞誉有些过于夸大,至少在齐乘风拿出四大奇书之前,他对魔门的贡献几近于零。捧杀的可怕,焦修杰深有体会,见到安荣鑫此时的做法,心里不禁对年岁尚浅的齐乘风升起了一分担忧。 不过齐乘风的表现,倒是让焦修杰慢慢放下了心来。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却并未被安荣鑫的溢美之词哄的晕头转向,嘴上不断的说着谦辞,时不时还将安荣鑫抛出来的诱饵一一退回,应对起来虽然略有些生疏,但却没有太多不妥之处。 四大奇书的重要性不必多言,安荣鑫夹杂在赞誉之言里面的一些要求,不仔细分辩的话准会被绕进去。先是把齐乘风高高的捧起,随后不断夸大齐乘风的作用,再用一些看上去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的事情发出请求。 一会儿说作为炎阳魔君的传人,齐乘风必然也继承了一些魔君的本事,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日后有空须得多和他们这些不中用的前辈交流一二!一会儿说天莲宗和底下各派在正魔大战中损失惨重,日后有了齐乘风的指点,补齐丢失的传承以后,必定能够再上一层楼,也好为魔门赴汤蹈火!再不就是对齐乘风的过往十分好奇,想请他在大伙儿面前讲讲过去的光辉经历! 种种恭维之言放在一般人身上,估计早在喜形于色中不知不觉间就沉迷进去。像这些魔门大佬或多或少都会些惑人心智的本事,身为天莲宗的宗主,安荣鑫自然也不例外。齐乘风也不知该如何形容,总觉得安荣鑫的话听起来异常顺耳,即便看出他的不怀好意,每一次拒绝对方的要求时,也都需要莫大的毅力。 这种感觉不是一开始就有的,齐乘风也清楚自己不是一个禁不起夸的人,立刻便反应过来。此前焦修杰就曾特意提醒过齐乘风,魔门之中关于心神和情绪的研究十分深入,这种本是为了探寻心魔本质的研究,早已经单独变成了一种魔门独有的特色。 有鉴于此,魔门各派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这方面的秘法和应对之法,惑心术便是其中之一。不过这一类的秘法,在不同人的身上体现出来的效果也各不相同,一些心智坚定或是修为深厚者甚至完全不会受到影响。 齐乘风的心智和修为已经算得上是不错了,一般人想要用这一类的秘法对他造成影响,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夏尘夜和安荣鑫这些老一辈的魔门高手就不一样了,前者已经用行动让齐乘风出了些洋相,虽然巧言辩驳保住了颜面,但在明眼人看来却已经输了先手。 后者用了什么手段齐乘风暂时看不出来,但这种能改变人内心喜恶的手段,明显比夏尘夜还要高出一筹。若是没有准备的齐乘风,突然遇到安荣鑫这样的魔门高手,必然会吃不小的亏!但早有准备,又一直在防备这些对手的齐乘风,怎么会没有解决的办法呢? 第三百九十一章 清心雷音 “诸位,请听我一言!” 一声中气十足的传音,以齐乘风为中心向着四面传去,不少人都觉得自己的心神,随着这一声而变得清醒了一些。这并不是错觉,安荣鑫的夸夸其词虽然主要是针对齐乘风的,但为了让所有人都听清楚两人的对话,也免不了要用内力将声音传扬开去。 安荣鑫用的这门秘法,乃是天莲宗的不传之秘,只有宗内高层与核心弟子才有资格学习。想要使用这门秘法,就必须内力修为达到一定程度,能将声音用独特的法门传出,以此获得预期的结果。先前安荣鑫用内功传音,其实便是这门秘法的前置修炼方式,能用到那般纯熟,也可见安荣鑫对这门秘法的熟练。 若是单独对齐乘风施展,哪怕齐乘风早已做过准备,也未必能保持这般清醒。可那样一来,安荣鑫即便能让齐乘风顺他的意,也起不了太大作用,没有人见证的承诺等同于无。 除此之外,这门秘法与夏尘夜先前使得手法不同,乃是影响对方情绪和心智的秘法。若是强行扭转对方极力抗拒的一些行为举止,很有可能遭到反噬,不但无法影响对方,自身也会受到一定的伤害。这也是安荣鑫一开始为什么没有立刻使手段的原因,毕竟齐乘风年少,兴许几句吹捧就能让他掉以轻心也说不定。 齐乘风的应对,当然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这一手内力传音的手法,名为清心雷音,乃是一门极高明的魔门秘法!同样是以内力传音,但这门秘法的作用却是清心静气涤荡心神,对心神混乱或是外魔入侵都有极佳的作用。 这门秘法原本就是为了压制走火入魔而诞生的,对心魔的镇压效果完全取决于施术者的修为,算得上是一门对魔门而言极其重要的秘法。天魔策中原本就有这门秘法的记载,但对其效果的描述有些隐晦,故而齐乘风在翻阅天魔策时并未将其纳入修炼所需。 这也就是在焦修杰的提点之后,齐乘风才发现这门秘法的作用,继而修炼后以应对眼前这样可能出现的局面。除此之外,这门秘法镇压心魔涤荡心性的效果对齐乘风而言也有不少的作用,日后用到的次数估计不少,否则齐乘风也不会花心思去学习。 要知道天魔策中记载的魔门秘法不计其数,就算抛开那些齐乘风暂时无法修炼的,剩下的也绝对是一个不菲的数字。这些秘法虽然各有奇效,但对齐乘风而言却不是都有必要,在这方面浪费太多的精力,无疑是得不偿失的。 对齐乘风而言,并不是学的越多越好,那样只会将自己变成一个博而不精的中庸之辈。有条理的挑选自身所需,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齐乘风修炼的重中之重,只有这样才能在短时间内得到较大的提高。 目前而言,限制齐乘风最多的仍是内力修为和剑道境界,这方面的修为影响着齐乘风的实力上限。这是任何秘法的修炼,都没办法带来的改变,所以相对而言天魔策对现阶段的齐乘风略显鸡肋。 哪怕与体内心魔达成一致,也并不是说齐乘风可以完全不用顾虑心魔带来的影响。天魔策上的魔气是十分惊人的,再加上齐乘风每次翻阅都是心神接触,自然而然的就会让其中魔气侵蚀心神。 这种侵蚀在短时间内不会对齐乘风造成什么影响,甚至因为体内天魔策的魔气数量提升,其本身的实力也会得到一定的提升。但从长远来说,这样的做法有百害而无一利,因为这些心魔并不是齐乘风用常规手段慑服的。 之所以现在齐乘风能和体内心魔和谐相处,完全取决于二者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这具身体的本体意识。如今本体意识在意识海中沉沦,心魔没了约束之后也在逐渐增长,一旦这个成长速度超过齐乘风的心性成长,走火入魔就是必然的了! 这种情况下的走火入魔,和齐乘风之前的几次可就完全不同了!没有本体意识的身体,将会完全被心魔掌控,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楚。不过从历史上那些心神湮灭,完全被心魔操控的魔门前辈的下场来说,还从来没人能够活着恢复正常的! 这些限制,齐乘风并不清楚,他只是隐隐感觉到每次接触天魔策都会有种心悸的感觉。这是一种有潜在危险存在于其中的感觉,直觉十分敏锐的齐乘风,自然不敢放松警惕!事实上,从第一次见到天魔策起,齐乘风就一直有这种感觉,后来被天魔策上的魔气侵入体内,还以为危险便来源于此,可现在看来好像危机并未因此解除。 体内的魔气十分温顺,但却很明显存在着差异。从惊之剑意和杀伐之气中诞生的魔气,虽然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比较弱小,但却完全是齐乘风自己的力量,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魔气中的暴虐和混乱。那是一种并不完整的初生意识,但却对齐乘风的心神异常亲近,就像是从齐乘风身上分割出去的一部分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两种魔气都是齐乘风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存在的本质与潜意识并无区别。所以相对于齐乘风的本体意识,这些魔气反而对现在的齐乘风表现的更为亲近,运用起来也算得上是如臂使指。 天魔策中的魔气就有所不同,虽然运用起来同样也是如臂使指,甚至比之前者更加得心应手,可齐乘风却完全解读不了这些魔气的想法。这并不意味着天魔策中的魔气没有思想,要知道在争夺身体控制权的那一战中,正是心魔主动提出的合作意向,只能说在那之后天魔策中的魔气就彻底沉寂了下来。 这种蛰伏并未给齐乘风带来任何不适,哪怕他停止这部分魔气的修炼与增长,对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考虑再三,齐乘风还是无法放弃这股力量,却将修炼的重心放在了惊之剑意和杀伐之气中诞生的那些魔气身上。 这也算是齐乘风的一种尝试,他还记得自己在和焦修杰一战时,体内魔气曾经互相攻伐吞噬过,虽然后来因为外敌当前暂时罢手,却也说明魔气之间是可以互相吞噬交融的。这一点齐乘风也问过焦修杰,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同时也得到了一些魔气运用方面的指点。 关于天魔策的异状,在犹豫再三之后,齐乘风并没有告诉焦修杰。那种心悸感只是自己的直觉,并不一定就是准确的,也有可能威胁来自于天魔策中记载的秘法。这个猜测并不夸张,对于那些威力强大或效果卓绝的秘术或是功法,齐乘风早就垂涎欲滴,数次想要无视修炼要求尝试一二! 这样做会出现什么后果,齐乘风也不知道。但想来既然有修炼要求,达不到要求的话要么就是无法修炼,要么就是修炼之后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危险性实在不小。思来想去,齐乘风还是放弃了冒险的举动,毕竟目前而言,个人实力的进步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急切。 在有目的性的向焦修杰打听了几类比较实用的秘法后,齐乘风便在天魔策中搜寻了起来,没过多久便把自己想要的功法秘术找了出来。随后也不贪心,将天魔策的诱惑放在一边,对这些新到手的功法秘术开始修习,清心雷音便是其中之一。 不得不说齐乘风在修炼上的天赋完全可以算的上恐怖,这门运功路线复杂,且需极强内力操控能力的秘法,只是短短半月便已经有了一定的火候。此时用将出来,一些对花间派传承比较了解的魔门高层,都对齐乘风身怀四大奇书的事情,再无半点疑惑! 清心雷音可不是什么大路货,称其为魔门顶尖秘法之一毫不为过,会这门秘法的人在魔门中绝不会超过百人!不为别的,那些繁复的运功路线倒还好说,内力的精纯与否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天魔策中的不少秘法就有对应的要求,清心雷音的修炼要求便是内力纯度达到一定程度且具备相应的操控力。齐乘风按照天魔策中的记载,以一定的运功方式检验后,便发现自己已经达到了修炼这门秘法的要求,全然不能理解焦修杰在得知他学会这门秘法后的惊讶。 其实这一点倒是齐乘风想岔了,试问这个世上有几个人能像齐乘风这样,先是服用静气精纯了内力,后来又是阴差阳错的合练了长生诀。青莲心经这个等级的心法,本就有去芜存菁的效果,修炼出来的内力纯度一开始就比低等心法要高得多,这便算是第一道提纯! 静气的药效霸道,若不是另辟蹊径且与青莲心经一起有奇效,一般人服下后与内力尽费没什么区别。不过原本半毒半药的静气,在齐乘风身上产生出来的效果,无疑以助益居多,些许减慢的修炼速度,与提纯带来的好处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这两点打下来的基础,其实才是齐乘风够格修炼长生诀的原因,否则这门在魔门中都难倒无数天才的顶尖功法,又哪里是那么好相与的!不过长生诀也属于那种入门极难,一旦入了门,反而就容易得多了的功法,自此齐乘风的内功修炼才算是彻底的踏上了坦途。 内力精纯带来的好处远不止如此,随着齐乘风的实力进步,一些潜在的好处也会慢慢出现。不过那都已经是后话了,靠着清心雷音摆脱心头不适之后,齐乘风便又朗声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在下不才,邀天之幸能得炎阳魔君之传承,自是冥冥之中便与魔门有这一道缘法!奇书之秘在下不敢私藏,不过如何与诸位分说,却有些麻烦。其中涉及到一些传承之秘,使得在下无法拿出奇书原本,却能在脑海中翻阅奇书内容,思来想去,也只有耳提面命这一种办法。奇书内容浩如烟海,此举必然也耗时良久,但齐乘风在此立誓,绝不对那些为魔门抛头颅洒热血的兄弟有任何隐瞒!” “不过事分轻重缓急,值此魔门起势之时,功法补足之事须得优先考虑壮大我魔门实力为主。其次者,正魔大战中浴血奋战却失了传承的门派,亦是其中重中之重,总不能让这些兄弟流血又流泪吧?” 齐乘风的语气激昂,随着话音落下攥紧的双拳更是有力的挥舞着。这样的表现自然是预先就已经练习好的,也是花间派为这次竞选做出的准备之一!情绪是有感染性的,齐乘风的热血澎湃,通过清心雷音的传导,深入到在场每一位的心里。 魔门中人修为越是深厚,体内魔力便越是雄浑,镇压起来所费心力也就越大。哪怕这种心神控制早已成为习惯,无形间也是一种负累,除了少数放任心魔的人以外,绝大多数人都不能避免这一点。 清心雷音之所以能够成为魔门顶尖秘法之一,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所需的修炼难度,更是因为其在镇压心魔上的独特作用。这种从心神方面使人放松的秘法,一旦达到一定的造诣,对魔门中人的效用远比一般迷惑心神的秘术还要可怕。 没有体验过清心雷音也就罢了,压制心魔镇压心魔对魔门中人来说早已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心神方面的损耗也算不得什么。可一旦体验过清心雷音带来的那种轻快感,再回到心神紧绷的状态,就有些让人难受了! 这种难受会随着时间慢慢减少,直到再次习惯,效果便与施展清心雷音者的功力成正比。不难想象,这种诱惑力对心智不坚者会有怎样的诱惑力,那种彻底放松心神的奇妙感觉,绝对会让人欲罢不能。 若只是暂时放松,而且会令人上瘾的话,清心雷音恐怕早就被当做清心“魔”音,从而被魔门视为禁术了!之所以能成为秘术,还在于这种减轻心神负担的作用,并不是一时的,而是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心魔的异动。 当然,这种减轻心神负担的效果远没有立时见效的那么明显,长期多次使用才能用明显的作用。不过单是这样,就已经不愧其魔门顶尖秘术之名了,尤其是在魔门中人走火入魔之后,这门秘术完全有改变局面的能力! 第三百九十二章 先后有别 魔门中人谁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走火入魔失去神智,恐怕就连此刻忠义殿中的这些魔门高层与精锐都不敢夸下此等海口!要知道这些人的修为和心智虽然也会随着实力的提升有所提高,可体内心魔的力量一样也会水涨船高,在这方面也并没有比一般的魔门中人有优势。 历数魔门数百年的发展,那些惊才绝艳之辈绝大多数便是死在走火入魔之时,而且大半都是在杀光敌人之后精力衰竭而亡。走火入魔从来都是一柄双刃剑,既伤人又伤己,想要运用自如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正魔大战之时,不知道多少魔门先烈不得不自主进入走火入魔状态,在战场之上舍生忘死的拼搏。这些人给正道武林带来了极大的损伤,却也在此之后打乱了魔门最后一丝翻盘的机会,原因便是没人能够阻止这些早已完成使命的同伴。 杀红了眼的情况下,这些昔日同袍可不会管身边的是谁,在他们眼里只有敌人。所以在正道中人已经撤出战场之后,就只剩下这些走火入魔的弟子在场中漫无目的的发狂,直至精力衰竭而亡。 正是他们的存在,抵挡住了正道武林的第一波突袭,也是他们的存在,让魔门在随后本该进行的反击中无从下手。偌大的战场之上,能够将人从走火入魔状态中唤醒的实在太少,这也让从未经历过这种级别正面作战的魔门,彻底的乱了阵脚。 如今魔门已经从失败中吸取了经验,互相之间的配合与战阵之道,早已远胜当初。总体实力上魔门或许仍旧今不如昔,但在小团体的配合与杀戮效率方面,如今的魔门绝对能让正道武林大吃一惊! 不过最根本的问题,如何将走火入魔的同伴从失控状态下唤醒,仍然没有得到太大的改变。影响这个问题的因素有很多,但最大的问题还是走火入魔的现象太过普遍,想要在血腥杀戮中保持清醒,对魔门中人实在太难。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应对的策略,清心雷音便是其中之一!走火入魔这张底牌并不是任何时候都适用,大多时候需要的其实还是进退自如,就像焦修杰在与齐乘风交手时表现的那样,随时可以在常态和极态之间切换自如。 清心雷音便能减少魔门弟子在血腥杀伐中受到的影响,从而使得走火入魔的时机更加可控,运用好这一点的魔门实力将会有极大的提升。只此一点,能够施展清心雷音者在魔门中的地位便不会太低,更何况平日里练功若是不慎走火入魔,这些人往往能够救得一命! 齐乘风的允诺,在有心人眼里并不算什么值得欣喜的好消息,从四大奇书下落显露开始,齐乘风与花间派就不可能再独自保守。至于他话里的潜在之意,就更不必说了,看上去冠冕堂皇,实则内藏玄机! 形势上倒是没说错,如今魔门百废待兴,三十余年的休养也不过是让魔门与正道有了一战之力,各种增强实力的方法都是魔门所急需的。不过接下来的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答应为魔门各派补全功法,却明言以壮大魔门实力为优先,那这个顺序又该如何界定? 说到底无论哪一家得到齐乘风手中四大奇书里的内容,都能在短时间内就得到不俗的发展,实力上的提升也是显而易见的。这种情况之下,齐乘风这个占据主导权的人,只要略微有所倾向,对门派之间的发展变化影响,简直大到难以想象。 不用特意刁难,只需要将补全功法的时间向后推辞,魔门门派众多,这一点并不难做到。至于谁家的功法先修复对魔门实力壮大更加重要,这就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拿阴葵派来说,补齐功法带来的提高,未必就比一些小门小户来得更多,可账却不是这样算的。 夏尘夜因为功法缘故已经在瓶颈上卡了多年,近年来更是因为屡次自行推演后续功法而数次身受内伤,补全功法对她的意义自然不必多说!相应的,有些小门小户上上下下没一人修炼的功法完整,补全功法之后能得到的实力进步总和,对魔门来说绝对是要超过夏尘夜一人的。 不过问题来了,这些人对魔门实力的增长虽然显而易见,但提升所带来的变化,却远远不如夏尘夜了!江湖争斗,怎么也脱不开高手对决,一百个二流高手也抵不上一个顶尖高手来得重要,这在必将到来的正魔之争中也是重中之重。 想想也知道,到了夏尘夜这个级别的高手,如果没有同等级别对手的牵制,在正魔之战中能够起到的作用简直难以形容。别的不说,今天偷袭杀几个一流实力的正道高手,明天又出手击杀十几个二流高手,一击得手就扬长而去,正道武林有多少人够她这么杀的? 这要是得不到限制,魔门都不用组织人手了,所有魔门高手全去补天阁学学杀手怎么当,要不了几年正道武林不就玩完了?可事实上,正道武林的顶尖高手远比魔门多,甚至在绝对武力上也要占据优势! 夏尘夜、凌渊已经算是魔门中的顶尖高手了,后者更有魔门第一高手的名号,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正道武林中有多少能够与他们比肩甚至犹有胜之的存在!魔门这三十余年的发展,可不是全无硝烟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一味的发展自己只会与胜利失之交臂。 这些年里魔门派出的细作不在少数,绝大部分都在正道潜伏的有声有色,只有小部分人不慎暴露,却也无伤大雅。这些细作给魔门传输了大量的情报,其中自然少不了各大派的顶尖高手! 明面上的自不必说,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不在少数,有些在市井间便能打探得到,算不得什么难事。不过这些人大多徒有虚名,与真正的高手相比无疑还是差了点火候,更多的还是以年龄天赋或是辈分引来的关注。 如羽殇、落震坤这个级别的高手,虽然也算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但在那些老一辈的真正高手眼里,却还是差了些火候。正如青莲剑宗有太上大长老李小帆这样的绝顶高手,其他武林大派也有其深藏的底牌,其中不乏早年间在江湖上声名赫赫,后来逐步退居幕后的前辈高人。 魔门的这些细作,主要便是收集这些人的情报,顺带着才是收集那些未来可能对魔门有威胁的存在。这里面,自然也少不了参与过当年正魔大战的人,只要一有机会,魔门便会设法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对其进行暗杀。 这样的勾当,在早期魔门蛰伏的时候比较少见,近十年来却屡有发生。许是魔门沉寂得太久,大多数人都没将这些凶案与魔门挂钩,只以为是江湖仇杀。能够参与三十余年前的正魔大战,这些人的年龄和江湖阅历自然不浅,有些见不得光的仇怨也很正常,一来二去也就无从查起了! 尝到甜头的魔门高手,便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凌渊身为补天阁的阁主,这种暗杀敌人的事情,自然少不了他!不过以他的身份,一些小角色也用不着他出手,挑选的目标全是一些棘手的人物。 正是这一番血腥杀戮,凌渊魔门第一高手的名头才就此奠定了下来,实战才是展现手段的最佳途径。可也就是在这期间,凌渊遇到了真正的高手,能够让他险些丧命的高手! 魔门的一切行动都被压了下来,凌渊将自己的遭遇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夏尘夜,后者思虑再三之后利用阴葵派的名头,召集来了各大势力的魔门高手。这一互通有无之下,才发现情况远比他们想得还要糟糕,遭遇危险的远不止凌渊一人,未能全身而退的也大有人在!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毕竟起了杀人的心思,总有自己被对方所杀的心理准备。可问题是,一些普通的魔门弟子,乃至于一些一流实力的魔门弟子也就罢了,就连一些老牌的魔门高手都在暗杀中吃了亏,甚至丢掉了性命! 这种情况的出现,毫无疑问是正道武林有所察觉,故意用一些人充当诱饵引诱目标出现。只是不知道,对方这样做,是否已经猜到了下手的乃是魔门中人!这一次要不是凌渊将情况说给了夏尘夜听,后者又从门中弟子的伤损情况察觉到了不对,沉浸在暗杀喜悦中的魔门说不定就要吃大亏。 饶是这样,一连损失的十几位老面孔,也足够让人感伤了!从正魔大战活下来的老一辈魔门高手,不少都在战后因伤故去,要不就是在这三十余年间相继驾鹤西去,剩下的每一位对魔门来说都算的上是珍宝。 这个形容一点也不夸张,这些人的实力或许已经比不上一些后起之秀,但为人处世的道理与挣扎求生的经验,却绝不是那些晚辈小子能够比拟的。魔门最黑暗时,连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望,这些人能一直活到现在,靠的可不单单是天赋和运气。 当同辈的天才和人杰相继因为各种原因丧命时,只有这些人还一直在为魔门的发展尽心尽力,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天赋?魔门想要生存、发展,这些宝贵的经验就不可或缺,这种对老一辈高手的尊重和信赖,就远不是正道那种排资论辈而来的表面尊重可以比拟的。 正是那一次的重大损失,魔门才更加重视正道武林的实力,也更加重视顶尖高手的培养。阴葵派和补天阁,之所以能在各大势力之中名列前茅,与夏尘夜和凌渊的实力脱不开关系,这便更体现出齐乘风手中四大奇书的分量来了! 魔门之中可不是只有魔门八大派里有顶尖高手,如今的魔门八大派也不是原来的魔门八大派。正魔大战对魔门局势的影响,可不单单是实力上的打击,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同样也很致命。 八大派因为慈航静斋的叛离,黄沙门的衰微,如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空缺。其他六派则因为实力的损耗,对各自麾下门派的掌控力度也出现了大幅度的下滑,这对魔门来说都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人心思变,没有人会甘心永远屈于人下!以前八大派实力雄厚,其余各派就是有心却也无力,大势已成的情况下跳出来捣乱,那才叫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炎阳魔君夏尘阳可不是一个单纯的老好人,平日里的和善那是因为没人触及他的底线,其铁血的手段,在他扬名魔门的时候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如今的魔门却不是这样,炎阳魔君的身陨,使得魔门群龙无首。八大派在正魔大战之中死伤惨重分崩离析,三十余年的恢复也未能让他们恢复到全盛时期!与之相比,那些小门小派中反倒是出了不少人杰,门派实力更是迎头赶上。 这对魔门整体来说是一件好事,百花齐放的场面远比一直独秀来的更加稳妥和长远,但对剩下来的六大派来说就不是那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了!如今魔门的发展已经进入了瓶颈,再困守西崖州的话,冲突在所难免。 门派的发展离不开新血的注入,可西崖州就这么大,人才总是有数的。长此以往,一场大乱就在眼前!而且那些原来麾下的势力态度也越来越不恭谨,甚至在暗地里往来联通不断,起了什么心思一目了然。在这种情况之下,魔门圣主之位的竞选,才被提到了台面上。 一来,魔门久无主心骨,实力虽强却是一盘散沙,将来正魔对立之时指挥调度必不可少,圣主之位当然不能空缺!二来,如今六大派还勉强压得住阵脚,这个时候的竞选必能占据优势,各方也算是心照不宣,想要将内部的隐患引向正道这个外敌身上。 一切用实力和功绩说话,无论是空出来的两个八大派名额,还是如今占据上位的其余六派,都不是可望不可即的。但想要争取,却不能靠魔门内耗,对外的功勋,才是获取一切权利的途径,这一点也是众多魔门高手达成的共识! 第三百九十三章 横插一杠 齐乘风之前也奇怪过,花间派的控制力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血刀门、暗灵派和空桑派的异动就足以说明问题,后来才算是从焦修杰的口中得知六大派的处境。 这样一来,原本打算隐而不发的四大奇书,就成了齐乘风手中不得不打出的砝码了!实力增长的重要性,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正魔之争面前,显得尤为重要。无论是个人的安危,还是门派的未来,都容不得任何人有一丝犹豫。 面对四大奇书的诱惑,齐乘风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强忍着不做出妥协。前一句话用先后顺序点醒六大派的人,将主动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后一句话用那些战后崛起的小门派发出威胁,示意自己有改变魔门局势的能力!这些算计都是阳谋,就算被人看出来也没办法指摘齐乘风的作为,因为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没有发生的事情,自然谈不上对错,齐乘风想要利用的就是这一点。无论他答应再多的东西,兑现承诺总是要在圣主之位的竞选之后,而竞选的结果是否会影响他之后的作为,那就要看每个人心中的算计了! 也许有人会赌齐乘风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无论结果如何也只能按照局势顺势而为,可对更多的人来说,公平公正未必就是一件好事。魔门的利益和门派的利益并不完全一致,尤其是在齐乘风的介入下,势必会有新生势力取代八大派空缺出来的两个席位,甚至会对其余六大派的地位发起冲击。 这种情况之下,想从其他方面寻找突破,以此达到平衡,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四大奇书的名头之所以在魔门这么响亮,便是因为其对实力增长的作用大到超乎想象,甚至都能够引得慈航静斋为此叛出魔门,其意义之大不言自明。 真要是齐乘风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来,对这些原本占据优势的门派,反而是一件坏事。失了功法上的优势,六大派的霸主地位可就不再那么稳固了,魔门之中的后起之秀本就不少,长此以往那些麾下大派难免会生异心,到时候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魔门势力重新洗牌已经是必然的了,可在此之前,各方势力却不会放弃一个占得先机的机会。八大派的名头虽然因为慈航静斋的叛离而有所损伤,但黄沙门的所作所为却也让大部分的魔门中人仍对八大派心怀敬意。 这样复杂的局面,就不是齐乘风和花间派,一时之间能够整理清楚的。好在放出四大奇书的消息,也只是为了让各方心生忌惮,不至于再摆明车马的针对,只要能起到这样的效果便已经足够。 果然,听到齐乘风自愿拿出四大奇书与魔门共享,夸赞他深明大义的话语不绝于耳,却没有一人在这个时候提及具体的安排。此次魔门圣主之位的竞选,唯有忠义殿内的人才有资格参与,其余魔门众人更多的还是做个见证,这些人都没有提及,自然也不会有旁人在这个时候插嘴。 一时间,忠义殿内热闹非凡,仿佛齐乘风已经拿出四大奇书,使得魔门实力大进一般。热闹了好一会儿,忠义殿才在齐乘风的连声谦辞和安荣鑫的周旋下,逐渐恢复了先前的秩序。 齐乘风的身份没有什么好说的,下一步自然是各方推举出来的代表。流程之前的聚会已经走过一次,只不过是到决断的时候,因为魔门各方的代表来的不够齐全,再加上各方势力准备不够充分,这才将聚会推迟至今。 这一次有了充足的准备,自然不存在什么推迟和拖延,不出意外的话,魔门圣主之位,即日便见分晓!夏尘夜和安荣鑫自然是当先站出来自我介绍,以两人的实力与名望,魔门中没见过他们样子的或许有之,但没听过两人的却是绝无仅有。光是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就将忠义殿内外的气氛彻底点燃,于圣主之位的竞选上,两人占据的优势一目了然。 齐乘风本是后来者,但占了炎阳魔君传人的身份,再加上花间派的鼎立支持,竟然让他得了个先手,排在了两人之后介绍。不说别的,这位分可也是大有讲究的,几乎可以与竞选的排位相等,只从无人反对这个决定,便可以看出齐乘风如今在众人眼中的分量。 这不仅仅是齐乘风的临阵表现为他争取来的,同样也是这段时日不断奔走的结果。中下层的魔门中人或许对齐乘风的了解全都源于今日的这番表现与演说,但魔门中的上层人物却在这段时间没少收到关于齐乘风的消息,会有这份结果也算是正常。 齐乘风过后,便是真传道的陆修静和灭情道的边承志。直到这时候齐乘风才算是第一次见到这两人的真容,毕竟与他的身份不同,这两人都属于弟子辈的人物,即便被门派寄予厚望参加圣主之位的竞选,也需在殿中稍后的位置站着,直到这时候才越众而出。 陆修静长相俊秀,身形修长,一袭青黑色道袍不单没有将其衬托得飘然出尘,反倒有几分灵动平易。单从打扮上来看,陆修静应该是属于真传道中的道祖真传一脉,这份形容气质却是与其所修功法略有不符。 夺剑大会上,齐乘风便见识过武当派和重阳宫这两大正道道家传承的风采,俞轻舟与李逸之更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气质有异,但这两人身上却都带着些飘逸与出尘,尤其是俞轻舟,更是隐隐带着些出家人的超然与淡薄,着实让人难以忽视。 陆修静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与其说是个出家人,倒不如说更像是邻家的少年郎,浑身都充满了朝气。那份从里到外释放的活力,连略显沉重的道袍都难以遮掩,让一些见过陆修静风采的老一辈魔门人物,都不禁在心中感叹岁月已逝时光已老! 边承志相对来说就要沉稳的多,一身月白长衫外面披着一件青灰色罩衣,束腰的玉带纹路迂回,及至腰侧处悬着一柄造型独特的连鞘宝剑。从越众而出到自我介绍,全程边承志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让那张原本还算耐看的脸,不知怎么的就有种生人勿进的疏远感! 年轻人的朝气边承志自然不缺,但那种淡漠决然,反倒比陆修静看上去更像一位出家人。从焦修杰那里得知过灭情道情况的齐乘风,怎么也想不到以身入红尘心如明镜为宗旨的灭情道传人,怎么会是这样一幅模样,人不可貌相的道理看来确实不是没由来的。 两人过后,这次圣主之位竞选的热门人物就算是都走了一个过场,除了齐乘风之外,其余人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并未耽搁多少时间。出乎齐乘风预料的是,陆修静和边承志的介绍并不是结束,随后竟然还有两位魔门大派的门主也挺身而出参与到了竞选中来! 齐乘风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到了焦修杰身上,对方摇头示意的举动,表示花间派此前并未收到任何消息。再一细听场中两人的自我介绍,齐乘风的心里大抵就有了数,这两位可不是什么小人物,这几天焦修杰屡次带他上门求见,都没遇到人,原来关节在这里。 魔相道宗主赵建章、邪极道宗主沈飞尘,近十年来魔门风头最盛的两大后起之秀!不单是个人实力强大,其各自背后的宗门,也在正魔大战之后发展迅速,隐隐有靠拢魔门八大派的姿态。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两派原本都属于慈航静斋麾下门派,如今完全可算是无主门派,发展势头更是没有受到任何遏制。 原本这两大派虽然发展迅速,但在面对老牌门派时还是谦恭有加,从来都没有轻狂之举。魔门六大派自然不会忽视这两家的存在,也曾主动出手试探过,却皆已对方的主动退避结束,完全是一副受到慈航静斋牵连无颜争锋的模样。 一次两次的,旁人或许还会怀疑两派的用心,但长久下来这两派除了发展迅速倒并没有展现出什么不妥之处,久而久之众人也都将其渐渐忽视了。慈航静斋闹出来的风波确实不小,魔相道和邪极道也算是识趣,否则光是两家的身份,恐怕就要为他们招来不少的麻烦。 在先前的竞选中,这两家也都是一副安坐钓鱼台的模样,半点也没有表现出对魔门圣主之位的企图。这幅表现,也让几方势力在会后没少与其沟通,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明确的答复,现在看来对方应该是所图不小啊! 长久的等待,加上被人欺负上门之后的忍气吞声,实在难以想象魔相道和邪极道为了这一天到底准备了多少。夏尘夜在见到两人相继越众而出的时候就已经心生不妙,知道这次圣主之位的竞选又多了几分波折,却也只能眉头紧锁静观其变。 安荣鑫心里的想法估计和夏尘夜差不多,但面上却没有半点变化,仍是笑嘻嘻的等两人相继介绍完,这才上前搭话。 “赵宗主、沈宗主,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何故,突发奇想的要来参与圣主之位的竞选?要是没记错的话,上次二位可还没有凑这个热闹的心思,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二,老夫也好为二位造造声势不是!” 安荣鑫话说的客气,竞选一事也确实主要由天莲宗负责宣传沟通,但赵建章和沈飞尘又哪里听不出来对方话里的不快。其实这也不奇怪,任谁在这样的时候被人横插一棒子,都会觉得不爽,何况还是平白无故多出来两个竞选者。 赵建章和沈飞尘这样的举动就和齐乘风不一样了,人家虽然是后来者,且身份存疑,但参与竞选的消息花间派和齐乘风从未有半点隐瞒。虽然这样会泄了先机,让一些有心人提前做出准备,但从做法上来说却是合情合理的。 如今魔相道和邪极道虽然通过手段也算是掺和了进来,但总归有些不够光明正大,可其中苦楚也唯有赵建章和沈飞尘这两个当家人才清楚。这样做虽然必然会引起多方势力的不满,甚至被其视为眼中钉,但对两家来说却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慈航静斋的叛离,对其麾下门派的打击绝对是难以想象的。不提在正魔大战中被孤立,只能靠自身挣扎求生,就说正魔大战之后的处境,就可以说的上是凄惨了!黄沙门的衰败,至少还能留下一个美名,魔门中人谁也不会忘记他们的存在,可这些因为慈航静斋的叛离而处境尴尬的小派,又有谁会记得? 本就为了自证清白,而在正魔大战中浴血厮杀,慈航静斋麾下的这些大小门派称得上是魔门各派中损失最为惨重的。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也无非就是讨了个战后不追究连带责任的保证,至于那些为魔门而死的先烈,却不会有任何人记得! 这份耻辱,被这些战后余生的魔门弟子牢记于心,只能用慈航静斋和正道的鲜血来洗刷,可这又谈何容易!正魔大战之后魔门式微,接连三年都在正道武林的清剿中不断蜷缩,别说报仇了,就连求生都一度是摆在魔门面前的难题。 至于报仇,正道之人倒是被消灭了不少,罪魁祸首慈航静斋却早就离开战场不知所踪。即便与正道签订盟约,慈航静斋也不敢在战场久留,要知道死在慈航静斋手上的正道人物也不在少数,谁敢保证乱局一起这些人不会趁乱下手。 更何况慈航静斋的反叛,必然会被魔门视为死敌,万一真激起魔门士气,反倒不好。所以多方因素之下,这些魔门小派,连为自己正名的机会都没有。无怪乎魔相道和邪极道会处处忍让,在这样的大前提之下,缩着尾巴做人,等待崛起的时机才是正道。 通过不断吸收那些同病相怜的小派,魔相道和邪极道发展迅速,小心本分的行事风格也被宗内弟子所理解,全都在等待一个为自己正名的机会。赵建章和沈飞尘俱是人杰,多年的沉寂就是为了一个腾飞的机会,原本将希望寄托于正魔之争的表现,却突然弄出来个圣主之位竞选,这样的机会又哪里能够错过? 第三百九十四章 清除异己 机会是有了,可想要抓住机会,就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了!魔相道与邪极道,就算发展再快势头再猛,总也不可能全面超过阴葵派和补天阁这些老一辈的八大门派,但对方随之而来的戒备,却让魔相道和邪极道苦不堪言。 甚至不需要自己出手,只用派出一些小门小派挑事生非,就够两家喝一壶的了!几句讥讽,几句挑拨,因为慈航静斋的缘故而背负骂名的宗内弟子,就会心生满腔的怒火。这股情绪光靠引导很难抒发,小规模的摩擦层出不穷,一不小心就会演变成大规模的厮杀。 这种局面的出现是魔相道和邪极道都在极力避免的,那些被他们吸收而来的小门派弟子,大多就是在这样的内斗中,门派分崩离析的。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是息事宁人变成了两家无奈之下的唯一选择,这样的表现也让他们得以留存下来。 长期的避让和退缩,让魔相道和邪极道站稳的脚跟,却也让宗内弟子失了一些血性。别说是底层的弟子,就是门中长老护法之流,在面对六大门派时,也天生就有低人一头的感觉。同病相怜的处境,让两家的私交甚好,也让同样野心勃勃的赵建章和沈飞尘私底下来往密切。 魔门圣主之位的竞选,对改变门派地位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在这方面拥有相同念头的两人,却有了一个不可避免的担心。正如他们有安插人手在六大门派或其麾下门派一样,六大门派也一定在他们两家安插了人手。 不明来由的试探和打压,除了这几家有过暗自示意,不可能来的那么频繁。虽然接连的避让,以及门内低落的士气,已经逐渐放松了对方的警惕,但只要魔相道和邪极道还有威胁对方的实力,就不可能让对方完全放松对他们的防备。 这一点赵建章和沈飞尘心里也很清楚,却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忍让和避让只是将那份不忿积压在门中弟子的内心深处,只要有一个导火索的出现,这些门人弟子就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来。 每一个在矛盾冲突中受了委屈的弟子,都有赵建章和沈飞尘的亲身安慰,这一点连魔相道和邪极道的许多高层都并不知情。这么长时间过去,外界对此事仍是毫不知情,仅凭这一点便可看出两人所图非小。 上一次的魔门圣主之位竞选,两人断定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与其在一开始就登台亮相引人瞩目,倒不如隐居幕后静待时机。为了不被外界察觉这份意图,连对内两人都没有泄露风声,一律以观望时机为由推脱搪塞。 门中高层的表现,让两人即是失望又是侥幸。当得知两人的态度是避其锋芒,不用与六大门派为敌时,除了少数人表示了遗憾,剩下的更多人都表现出了放松与庆幸。 这也可以算是魔相道和邪极道最大的弊病了,因为吸收其他原属于慈航静斋麾下小门派的缘故,门中不少高手都是那些在门派土崩瓦解后保存性命的门中高层。这些人大多都直面过六大门派的恐怖实力与势力,算得上是心气已失,在这方面的气概反倒连普通弟子都不如。 有这样的一群门中高层掣肘,也无怪乎赵建章和沈飞尘行事谨慎了,在看出竞选圣主之位一事一时半会分不出个高下的情况下,硬生生的忍住不发,全然当做没有半点念想一般。这幅姿态让六大门派总算是彻底放下了心来,将两派当做普通门派,再没起任何想法。 不过明面上如此作为,暗地里赵建章和沈飞尘却没有闲下来,反倒是来往的更加密切。不知道的人以为两家的宗主想要在这个时候,捞取一些好处,所以才在密谋进退之道,又哪里知道这两人暗地里谈的全是如何竞选圣主之位! 门中的老人大都用不得,真要是有六大门派安插下来的奸细,这些人是最有可能也是威胁最大的。一旦让各方势力对两家起了戒备之心,再想暗中行事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思量再三,两人还是决定冒险接触一些此前对退让之举表示反对的门中高层,再见机行事。 充足的准备自然密不可少,这些曾经表露过立场的门中高层,无一例外的在赵建章和沈飞尘的坦白下,表达了自己誓死追随的态度。只是看着那些一脸真诚的魔门耆老,赵建章和沈飞尘都没有放下心中的戒备,脸上虽然一副感动万分的模样,心里却在猜测这一次自己是否赌对了! 事实告诉赵建章和沈飞尘,他们的想法有些天真,决定也有些冒失。不到半月的功夫,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十余名门中高层,全都因为各种原因,在他们的深痛哀悼下对外宣布不幸离世。 让人遗憾的是,这些人就是赵建章和沈飞尘私下接触过的所有门中高层,而他们无一例外的做出了背叛魔相道和邪极道的举动。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在赵建章和沈飞尘的提前防备之下,并没能向外传出任何消息,全都在第一时间被杀人灭口。 一个不剩的结果,让赵建章和沈飞尘的心情十分沉重,却也略微的松了一口气。其实这样的结果并不算太坏,至少门中的奸细在这一次的清洗之后已经少了大半,而且一个不剩总比剩下一两个来得好,这种情况下要是真剩下一两个始终没有动静的,对两人来说才真叫做麻烦。 放松戒备信任吧,总觉得有些不太安心,说不定没有动作只是因为心思沉稳,这样的人危害性反而更大。可要是一直戒备,不说这样人力物力和精力的消耗有多大,就说在这种情况下还该不该对其委以重任? 不安排一些事情,那便与这样做的初衷相违背,还容易失了人心。可安排下去,万一这人真是奸细,那就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在事实证明,这些人都没能经过试探,也省了后续的那些麻烦。 不过这也同样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六大门派对他们的忌惮从未减少过。要知道这些被挑选出来的门中高层,全都是在态度上倾向于参与魔门圣主之位竞选的,甚至还对其中利弊做出了针对性的分析。 从结果上来说,这些人自然不是真心希望魔相道和邪极道参与其中的,那这里面存在的问题就有些意味深长了!在幕后捣乱拖后腿自不必说,一旦魔相道和邪极道在底牌曝光的情况下跳将出来,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心气,说不定就在这一波重大打击中一蹶不振,这样所带来的后果远比不参与其中继续蛰伏来的惨重得多! 外界对魔相道和邪极道的野心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两家在应对方面做得实在太过周全,让人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些安插在魔相道和邪极道的门中高层,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设陷阱而准备的,而魔门圣主之位的竞选,便是那个诱饵! 从一开始,提出竞选魔门圣主之位的建议的,便是六大门派。理由倒也充足,蛇无头不行,魔门的力量还没强大到一拥而上便能将正道碾压,力量的整合调度自然必不可少。这个理由听上去说的过去,但时机选得未免也太过微妙,形势也有些出人意料。 无论正魔大战对魔门的影响有多大,八大派在魔门的地位也是超然的。慈航静斋即便脱离魔门,也从未有人将其等闲视之,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其曾经是魔门八大派之一! 黄沙门的衰败,是因为在正魔大战中的视死如归,这才让其丧失了往日的荣光。可就是这样,如今残存的黄沙门,仅凭连一般小门小户都比不上的几个老弱病残,就能在名义上号令一群魔门中实力不俗的门派,这份底蕴又哪里是一般的门派可以比拟的。 黄沙门尚且如此,其余六派自然更加不必说了!战后的魔门虽然百废待兴,就连六派自身也伤亡惨重,可却从未丧失过主导地位。这份影响力不单单是实力带来的,同样也是六派的底蕴,那种长期身居上位带来的天生的领导力。 一旦得到了,就会无比害怕失去,这一点不光是对人,对门派而言也同样如此!权利就是六派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出的底线,哪怕今不如昔,这六大门派的门人弟子身上也有着普通魔门弟子所没有的骄傲,这就不是实力能够带来的改变。 所以竞选魔门圣主之位这件事本身并不让人惊讶,由六大门派提出也很正常,但所有门派都有机会参与这一点,就着实有些奇怪了!如果说还是正魔大战以前的魔门,八大派掌握了绝对的权利和优势,这样做也不算奇怪,因为所谓的机会对其余门派来说几近于无。 可如今却不是这样,六大门派包括已经衰微的黄沙门,在名义上虽然仍是整个魔门的领头者,但在控制力和实力上却早已不复往日的霸主地位。这份改变是多方面的,正魔大战在某种程度上拉近了魔门各派之间的实力差距,这之中便包括往日的八大门派! 赵建章和沈飞尘实在想不出六大门派到底哪来的把握,能将魔门圣主之位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中,要知道一旦变成竞选,不可控的地方就太多了!直到最后,两人也只能将原因归咎于对方的自大和由来已久的优越感,没有将其他门派放在同等地位。 安插在门中的奸细便是这一点的明证,或许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六大门派才能肆无忌惮的抛出诱饵,而不用担心不知名的猎物跑出来叼走诱饵。圣主之位的竞选,不单单是各方势力对权利的角逐,同样也是一个清除异己的手段。 看出了这一点的赵建章和沈飞尘,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的打算。既然对方看不起他们,那就试着一口吞下诱饵,再好好看看这些自大的家伙,在发现猎物变成猎人之后,会不会惊讶地合不拢嘴! 门中高层已经没必要试探了,之前的清洗虽然没有暴露想法,可同样也已经引起了对方的警觉。继续试探下去,换来的结果只有深藏和背叛,局势没有留给他们辨别忠奸的时间。这也不怪他们没有早做准备,有些时候内奸的存在反而能起到不小的作用,至少在让对方放心让他们发展这一方面,这些内奸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表面上看上去犹如一潭死水的魔相道和邪极道,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躁动火热的多,这一点就不是从表面就能看得出来的。赵建章和沈飞尘从很早之前就在打造自己的班底,只是这些作为必须隐蔽,所以就显得极为缓慢。 老一辈的高手自不必说,这些人对于他们稳固地位,掌控门派权利,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真正被他们引为心腹的,却不是这些各怀鬼胎的前辈耆老,而是门中新生代的力量! 这些人都是从西崖州各地挑选出来的精英弟子,在魔门衰微的大势之下,没有任何门派会舍得将这样的门派骨血派到其他门派充当卧底。不说这样做的成本如何,光是如何在此之前培养门派忠诚度就是一个极大的问题,弄得不好就是一个鸡飞蛋打的结果,倒不如留在门中自行调教。 赵建章和沈飞尘便将目光放在了这些人的身上,即便因为年龄问题,这些人的实力多少有些不堪大用,但在这个时候寄予的厚望,却更容易让他们收获忠心。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比起那些年迈的门中高层,这些年轻一辈的新血,身上的朝气和野心才是赵建章和沈飞尘所急需的东西。多年的准备,就在这样略有些无奈的情况下被拿了出来,如果有可能的话,让那些门中高层协同准备参与圣主之位的竞选自然更加稳妥,可如今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些门派的未来身上了!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放松六大门派的警惕,魔相道和邪极道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同样的,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下了这么坚定的决心,魔相道和邪极道在这件事上势在必得的态度,已经摆在了几方势力面前。 从这一点来说,魔相道和邪极道确实给几大势力上了一课,也让他们略微收敛了一些不自觉间流露出来的自负。不过真正的争夺,从这一刻才算是正式开始,魔相道和邪极道也只是争取到了一个可能的机会罢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转移视线 自赵建章和沈飞尘之后,就再无其他人参与魔门圣主之位的竞选了,从这一点上来看,六大门派对魔门势力的掌控已经殊为难得了!要知道这可不是在正魔大战之前,那时候的八大门派拥有着绝对的权利和力量,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如今的魔门,在正魔大战之后经过了三十余年的休养,从百废待兴到蒸蒸日上,这里面所经历的变迁与机遇实在是数不胜数。六大门派即便底蕴深厚,也不可能每一次都抓住这些机遇,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便是这个道理。 本就因为正魔大战而同样损失惨重的六大门派,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与其他魔门各派的差距也因此缩小了许多。除了名义上还占据着原来八大门派的威风,实际上的统辖力早已经有所不如,在这样的情况下对麾下势力的控制就更加力不从心了! 魔相道和邪极道无疑便是那些小门派中的佼佼者,慈航静斋麾下的出身,对他们而言即是坏事也是好事。三十年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久到原本对正道武林刻骨铭心的恨意,也逐渐变得寡淡。或者说,还记得这份恨意的,只有那些老一辈的魔门中人,亲身的经历让时间也难以冲刷这份恨意。 可是这又能如何?魔门的未来注定不是这些人能够掌控的,真正代表着魔门未来的,是这三十年里逐渐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可这些人对正道武林乃至对慈航静斋的恨意,全都是口耳相传听来的,即便有西崖州的苦寒作为点缀,这些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也很难直观的生出恨意。 对正道武林来说,恨意和执念,大多数时候都是修行的阻碍。心思澄净心外无物,这样的状态才是习武者追求巅峰最需要的!可对魔门中人来说,恨意和执念本就是一种力量,一种催生魔力推动实力增长的力量! 正是有了这股力量,魔相道和邪极道才能在无数的冷眼和鄙夷中收敛爪牙,不断的在暗地里磨炼锋芒。对正道武林和慈航静斋的仇怨,不再是先辈们咬牙切齿的回忆,而是这些年下来那些对他们投来的冷眼和鄙夷! 只有报仇血恨,才能一雪前耻,这样的想法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被赵建章和沈飞尘灌输给了宗门上下。潜移默化的力量远比一次两次的沉重打击要可怕得多,当一些事情成为了习惯和理所当然之后,为此做出的任何举动都可以算得上合理。 六大门派对其他势力的弹压确实已经算得上是全力以赴了,天知道从多久以前,这些手段就已经作为伏笔被埋下,等待着可能永远都用不上的那一天的到来。从结果上来说,这些手段确实起到了作用,只是多了魔相道和邪极道这两条漏网之鱼,着实让人有些扫兴。 安荣鑫修养极佳,哪怕是经此变故,也没有表现出半分不悦。在用最诚挚的话语,隆重的对两人的参与表示了欢迎之后,才将话题引到了下一个阶段的流程中去。 与安荣鑫相比,其他人的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赵建章和沈飞尘这样横插一脚必定已是信心十足,若没有充足的准备也不用冒着得罪各方势力的风险,搞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更何况联系到这里面的前因后果,不难将此前派去的暗手突然暴毙的消息与这件事联系上,一时间也不知道场中那些脸色难看的人中,有多少人是因为派出去的人手折损而心有不忿的! 夏尘夜的脸色阴沉如水,一向霸道的她在这件事上原本是有些不屑一顾的,但向其他门派安插奸细的事情,是由阴葵派前任门主全权安排的,在这件事上她也没有发表意见的余地。不过不屑一顾归不屑一顾,这种谋划落空还反被对手算计的感觉,就更加让她不喜了,心中对赵建章和沈飞尘的怨愤之意溢于言表。 反倒是凌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只是那双上下打量两人的眸子里,精光闪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补天阁在情报和暗杀方面的本事,在魔门之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了,魔相道和邪极道暗自积蓄力量的行径自然不可能完全瞒过他们。 在这样的情况下硬是能够杀出一条血路,也不知道为了如今的局面,魔相道和邪极道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暗自打量良久的凌渊,突然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在嘴角微微勾起的下一刻,便已经隐没在了他平静的表情之下。 若是对凌渊熟悉的人,就该知道这是他对某件事或某些人产生了兴趣之后才会表露出来的神情。而让这位魔门第一高手产生兴趣,可实在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齐乘风将场中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却在心中出现了不少的疑惑。尔虞我诈他并不陌生,市井出身让他得以用自身微弱的存在感和独特的视野见到太多一般人看不到的阴暗。原本这份阴暗在王叔的悉心照料下,并没有成长的空间,但在王叔死后,这些早已深藏在心底的特殊学识,也逐渐随着齐乘风的长大而觉醒。 正是因为齐乘风的见识,一个在他心里由来已久的疑问终于在这个时候不可抑止的冒了出来,魔门的高层都是这样没什么心机的吗?这个疑问从他第一次接触到百里遥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却只当是百里遥的性格使然。 后来先是得知了夏红菱和凌志冠的魔门身份,又与焦修杰对阵,心中对魔门的印象也有了一定的改观。焦修杰的老谋深算和狠辣决然,给齐乘风留下来深刻的印象,也与传闻中魔门的形象有了一定的重合。 但这份印象也就到此为止了,无论是血刀门、暗灵派和空桑派的私相授受,还是后来接触到的各派首脑,给齐乘风的感觉都是目光短浅胸无沟壑。这种感觉在焦修杰的衬托下,显得尤为明显,也让齐乘风的心里疑云丛生。 合作的关系一旦确立下来,许多话就不太方便说出口了!这份疑惑毕竟带有一些侮辱性质,齐乘风也不想因为一些不经意的发现,让焦修杰误解他对魔门的看法,即便那确实是事实。 夏尘夜的表现从某种意义上也印证了齐乘风的发现,这样一个喜怒形于色的领导者,对魔门的发展而言是不够理想的。野心和霸气虽然能让魔门在进攻性上势不可挡,可想要迎来稳定,需要的更多的还是谋划。 焦修杰或许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改弦易辙。夏尘夜的性格缺陷很明显,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是怎么一步步走到阴葵派门主这个位置上的。不过这样也好,从她看向赵建章和沈飞尘的目光里,不难看出其中蕴含的敌意,有这样两个竞争者出现吸引目前最强大的竞选者的注意,对齐乘风和花间派而言都是一个极大的利好消息。 不管各方势力心思如何复杂,本次竞选也在安荣鑫的主持下进入到了下一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也正式进入了主题。说起来这一步原本也只是走个形式,在竞选者自我介绍之后,将支持其的门派势力一一列举,以证实其确实符合本次参选的资格。 这样做的目的,一开始也只是为了限制除了六大门派之外的参选者,对其自身来说轻而易举便能做到。上一次的竞选,只有夏尘夜、安荣鑫、陆修静、边承志几人参加,本就分属六大门派,在这一流程自然只是走个过场。 可这一次却有些不同,不光多了齐乘风这个花间派鼎立支持的炎阳魔君传人,还半路杀出来个赵建章和沈飞尘,这样一来这个过场的意义就有所不同了! 在不能动用武力分出高下的情况下,如何获得更多中立者的支持,就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而适当的展现自己的实力和能力,绝对就是吸引支持者的最佳选择! 夏尘夜施施然的走上了前来,这个一身霸气的女人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朝着身后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这番作态不够恭敬,也看不出她对接下来走出来的那些人的重视,可其中意味却让人不得不暗自嘀咕!不为别的,只因为走出来的这几位,全都是魔门中赫赫有名的存在! 补天阁的凌渊就不必多说了,身为补天阁的阁主和魔门第一高手,其所代表的分量绝对不容小觑。补天阁作为曾经的魔门八大派之一,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可不单单是补天阁这一家,即便如今对麾下势力的掌控力度弱了几筹,也大体能代表魔门十分之一的力量了! 跟在凌渊身后走出的,就不再是补天阁的人了,有他的出面,其他人也没这个资格与他并列。不过够资格被选出来在这个时候为夏尘夜助声威的,自然也不会是泛泛之辈,引得人群中知道几人身份的都是议论纷纷。 圣蛊教教主李茂中、五毒岭门主蓝凌希、血月教教主石奇志!这三人的名号,只要是魔门中人,就不可能一无所知。不单单是因为这三家势力在魔门中都算得上数一数二,更是因为其武学功法的诡异阴毒,用杀人于无形来形容简直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与一般的魔门派系不同,这三家在传承方面完全遵循魔门中的强者为尊原则。派中任何弟子门人,只要觉得有把握,都可以向掌权者发出挑战,而掌权者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只要能在单打独斗中取得胜利,挑战者便可以接管权利,成为新的掌权者! 当然,这样的挑战也不是没有限制的,否则一派之主岂不是每天都要不断的接受挑战,直到在车轮战中败北!任何提出挑战的门人弟子,其身家性命在挑战失败之后将完全归属于被挑战者,这份归属可不单单是性命,而是包括性命在内的一切! 失败的代价大到让人难以承受,这才能与其中存在的收益相匹配。至于落败之后如何确保挑战者不会反悔,那就不值一提了,这三家之所以能延续这种制度,自然也少不了相应的手段,况且这对手段诡异的三家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难事儿! 正是靠着这种如同养蛊一般的筛选方式,圣蛊教、五毒岭、血月教这三家自诞生之日起就从未出过碌碌无为之人。上行下效,在这样的风气之下,懦弱无能之辈决计没有半点生存的空间,想要存活下来就要竭尽全力。 不过实力虽然没得说,这个时候跟在凌渊后面走出来的竟然是这三家,却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的!当然,论起诡异阴毒这三家确实称得上魔门中的佼佼者,势力方面也绝对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可问题是这三家都不是阴葵派麾下的门派啊! 没错,虽然魔门中没有归属的中立门派并不多,但却也不是没有,圣蛊教、五毒岭和血月教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份中立的姿态,从正魔大战之前便是如此,在正魔大战之后也没有任何变化,天知道阴葵派的夏尘夜是怎样说动这三家作为支持者的。 要知道这个时候站出来可不单单是表达自己对夏尘夜参选圣主之位的认可,同样也代表三家对夏尘夜乃至阴葵派的城府,这其中的意味当得上是耐人寻味了!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夏尘夜没有让阴葵派和补天阁麾下势力站出来也就解释的通了。 虽然这里面不乏实力和名望犹在三家之上的门派,可对旁人来说这便算不得什么了,顶多就是展现阴葵派的实力雄厚。有了三家一直中立的门派的支持,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因为这不单单是表现出自己的实力,同样也表现出了自己的手段,而这对竞选圣主之位,无疑是一项极其重要的指标。 夏尘夜的大手笔,让心思活泛者都大为感叹,连带着焦修杰此时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在这样的意外面前,焦修杰本来十足的信心也打了不少折扣!虽然这三家的意外出现还影响不了他私底下的布置,可这份情报中没有的意外,却足以说明夏尘夜的准备远比他想的还要多! 第三百九十六章 狠辣卓绝 作为魔门圣主之位的头号竞选者,焦修杰投注到夏尘夜身上的注意力不可谓不多。本就有过支持阴葵派竞选想法的花间派,在转换念头后,做出的准备工作远比之前更加繁复,这其中花在夏尘夜和阴葵派头上的就要占上一半! 这一次的圣主之位竞选,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拉近了各方势力之间的差距,将武力因素排除在外,但却无法完全做到事先所宣传的那样,任何人都有机会参与圣主之位的竞选! 事实上,无论何种形式的竞选,想要做到完全公平,几乎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每一方都有各自的长处和短板,这也是多年来魔门圣主之位一直都处于空缺状态的根本原因,究其根本便是魔门上下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意义上的做到服众这一点。 夏尘夜算是这三十年来最有可能触及魔门圣主之位的人了,强大的个人实力、身后则是声势日浓的阴葵派,再加上前任圣主夏尘阳的亲妹妹这个身份,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最有利的竞争人选!可恰恰也是这样,其身份带来的支持者和反对者几乎是等同的! 魔门中人对正魔之战中魔主夏尘阳的表现褒贬不一,但其为人诟病的也仅仅于此罢了,想要找到更多不是来却是不能了!而作为与其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若能利用好这个关系,恐怕也不会有这么一出魔门圣主之位的竞选了。 究其根本,并不是夏尘阳的身份会对夏尘夜有所拖累,反倒是夏尘夜从始至终都对两人的关系十分抵触!这件事在魔门上下都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一些魔门中的前辈,对两人之间恶劣的关系更是一清二楚。 不过这里所谓的恶劣,完全可以视为夏尘夜单方面对夏尘阳的抵触,后者对自己这个亲妹妹可谓是爱护有加。只是无论夏尘阳对夏尘夜展现多少善意,换回来的也只是冷眼相对,跟得紧了甚至还会大打出手,让看的人都为之扼腕叹息!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除了无可奈何之外也就只能敬而远之了,可偏偏魔主夏尘阳却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主,一有时间便会抽出身来想方设法的与夏尘夜改善关系。只可惜这份毅力虽然远超常人,可直到正魔大战全面爆发,夏尘阳身死道消,夏尘夜也从未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那一战过后,夏尘阳的遗体被正道武林火化,并未留得全尸。也许是夏尘阳的威名太甚,这个对整个武林来说都可以算得上是神话的魔门之主,哪怕已经千疮百孔的倒在地上,也始终让在场的正道中人感受到隐隐的威胁。 于是这样一位虽然是敌人,却也该享受厚葬待遇的一代巨擘,最终还是在熊熊烈火中化为了灰烬,且随风飘逝再未留下分毫存在的痕迹。而直到这时,亲眼目睹夏尘阳躯壳在烈火中燃尽的在场众人,才终于放下了内心的忌惮。 消息传开以后,魔门残部自发的为夏尘阳举行了丧礼,同时也为在这场大战中死伤的魔门中人默哀!原本打算由夏尘夜这个魔主的唯一亲人来主持这场丧礼,没想到竟无一人知道夏尘夜的下落,且一直到丧礼结束,夏尘夜都始终未曾露面。 这一举动,让夏尘夜在魔门之中饱受争议,也彻底打消了一些有心人想要利用其身份来号令魔门的打算。而在此之前,魔门虽然四分五裂,却并不妨碍一些有心人想要在这个时候争权夺利,若真让这些人得逞了,如今的魔门或许就是另一幅光景了。 没人知道夏尘夜到底为何那般抵触魔主夏尘阳,不过从两人之间的相处来看,无疑更像是夏尘阳做了什么对不起夏尘夜的事情,心怀愧疚之下才百般顺从。只可惜这些秘密最终都随着夏尘阳的死而一同掩埋,至于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早已随着武功修为和身份地位的提高,而无人敢去探寻缘由了。 当然,有魔主夏尘阳的光辉映照,夏尘夜身上的光芒始终都显得有些黯淡,哪怕那时的她,在魔门年轻一辈中也算得上是领军人物。所以缺席圣主丧礼这件事,也给夏尘夜带来的不小的麻烦,至少在正魔大战后的几年内,夏尘夜始终没有在人前露过面。 直到后来魔门各派为了发展而出现一些摩擦,那些老一辈的魔门高手才突然惊觉,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一直以魔门圣主妹妹身份出场的魔门后辈,竟已变得让人不敢直视了! 不单单是其突飞猛进的武功修为,那种生人勿进的可怖气势,同样也让人心惊。那种身居高位者才能拥有的颐指气使,在夏尘夜的身上显露无疑,而直到这个时候那些归属于阴葵派的下属门派,才知道自己的宗主已经换了人! 时年三十出头的夏尘夜,放在魔门之中也仍属于小字辈的存在,哪怕魔门经正魔大战一役损失惨重,大规模选用小辈掌权,夏尘夜也还是显得太过年轻。若是长老之类的身份也就罢了,这种时候不拘小节的提拔人才,也还能找个能者居之的理由,可阴葵派门主的身份,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整个阴葵派似乎都对夏尘夜的上位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议,甚至连一点不和谐的声音都没有出现。这种极其不正常的表现,引来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却让这些人在了解到事情背后的真相后,感到不寒而栗。 并不是没有反对夏尘夜成为阴葵派门主的人,只是那些至死都在持反对意见的人,已经没有机会和能力继续反对了!没错,阴葵派中所有反对夏尘夜的声音,全都已经被诛杀一空,而夏尘夜便是在血海之中一步步登上了阴葵派门主的宝座! 凭夏尘夜一人之力,自然没有这个本事做到这个地步,哪怕是有当时同样声名赫赫的凌渊出手相助也绝无可能。但若这件事情背后,全都出自于上一任阴葵派门主的授意呢? 谁也想不到,那些忠心耿耿跟随老门主南征北战的阴葵派元老,仅仅只是在老门主重伤不治的情况下动了些心思,站错了队,就为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权利的更迭,从来都是血腥且残酷的,他们错把往日的恩情与权利的交割混淆在一处,最终迎来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可悲结局。 阴葵派的雷霆手段,以及老门主壮士断腕的决绝,都将夏尘夜再一次的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人们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从前只以圣主亲妹妹身份出现的阴葵派新任门主,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阴葵派的老门主做出这般的决定,用十数位门中幸存骨干的性命,确保她的地位稳固。 这个疑问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人们就从内部的争斗之中,了解到了夏尘夜的可怕!不单单是夏尘夜,同样也有在权利更迭中实力大为受损的阴葵派,在人们将轻视的目光投注到二者身上的同时,也被二者默默的视作了猎物。 总有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也总有人抱着侥幸心理!阴葵派老门主的突然离世,使得夏尘夜的继任显得并不是那么安稳,同样也使得阴葵派的实力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削弱。正魔大战带来的影响已经逐渐显现,各方势力惨重的伤亡,使得各派之间的实力差距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变得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曾经高高在上的阴葵派,如今看起来也不过就比一些小门小户要强势一些,再也看不到当初的霸主模样。人心思变,当第一个大着胆子要求脱离阴葵派门下自立门户的门派出现之后,离第二个心思浮动的门派出现也就不远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敢大着胆子尝试,但当第一个试探着伸出手脚的同类,似乎并未受到什么打压和惩戒之后,接二连三的试探便冒了出来。只是这一次,阴葵派并未如起先那般毫无作为,反倒像是早已做好了准备一样,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找上了门来! 说是找上门来,其实阴葵派和夏尘夜也并未登门造访,只是用神乎其神的手段,将那些上一刻还在宗门内休息的头头脑脑,全都“请”到了阴葵派的水牢之中。 当这些或强硬或惊疑的各派掌门,被强邀观看完阴葵派的用刑手段之后,内心里受到的冲击如何姑且不论,只说刑具刑罚之多,受刑者身份实力之高,就足以让他们神魂俱丧胆战心惊! 与此同时,夏尘夜的表态也由阴葵派的使者传到了这些头头脑脑耳中。简单来说,夏门主对于麾下门派渴望壮大的诉求,是持支持态度的,甚至愿意在力所能及的方面为麾下门派提供各方面的助力。而自立门户当然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魔门从来都没有强迫任何门派加入某方势力的做法。 不过想要自立门户,也不是打个招呼就完了的事情,这么多年下来的情分姑且不论,阴葵派花费心力对麾下门派中人才的培养,可是不能白费的!所以只要交出名单中的人来,想要自立门户的,大可以自便!不过那样一来,也别指望日后在魔门之中还能存有什么情分,阴葵派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要。 浑浑噩噩的回到各自门派,这些头头脑脑们都没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阴葵派和夏尘夜哪是没什么动静啊,实在是人家的动作太快太隐蔽,以至于外界完全没有来得及察觉罢了! 至于什么自立门户和悉听尊便,还是忘得一干二净为好,否则人家最后那句是敌非友的点拨,就只能到地底下去向前人哭诉了!没见到那个带头起歪心思的笨蛋,如今连思考问题的能力都没有了,就连想死这一简单的要求,都只能成为奢望。 没有人主动将这件事情外传,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前一刻还上蹿下跳的几家,突然就没了动静,任谁都会止不住好奇心来。只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又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于是各门各派的探子和闲散人员,便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来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说阴葵派和夏尘夜也实在是善解人意,见到外界对此事如此好奇,便传信安了下面人的心,让大家尽可以畅所欲言!那些得到授意的人到底有没有畅所欲言,夏尘夜本人也不得而知,但经此一事阴葵派和夏尘夜的强势却深深的烙印在了所有魔门中人的心里。 此后的魔门发展历程中,大大小小的交手也从未停过。即便正魔大战之后的魔门主基调是恢复与重建,各大势力之间也在极力的克制己方人员避免内斗,但矛盾的积压却不是一味的避让就能解决的。 这样一来,争斗也就在所难免了!所谓江湖事江湖了,当道理讲不通的时候,有时候武力也是一个不错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当各方势力麾下门派因为资源和弟子的问题而大打出手的时候,伤亡也就不可避免了。 而这样的伤亡,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对魔门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伤害。于是为了减少这种无谓的伤害,也就只能用更高层次的角力,来打破僵局了! 说起来有些复杂,但实际上却很简单,那就是矛盾双方各派三人出战,三局两胜!胜者获得一切,败者自认倒霉,简单却又直接! 归根到底,魔门崇尚武力,当道理上难以分清的时候,不如用实力说话。只是这样一来,底层的竞争和伤亡虽然降低了下来,可高层之间的博弈也未必就那么万无一失! 别的不说,光是死在夏尘夜手中的魔门强者,便有一手之数,而这还是在不以死斗为限制的赌局中造成的死伤!也就是说,一旦胜负分明,双方都要在第一时间停止对败者的追击,不得恶意取人性命。可即便如此,也足有一手之数的魔门强者,连认输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命丧夏尘夜之手,这份实力和心性,又怎能不让与她为敌者胆寒? 第三百九十七章 回忆如殇 魔门之中实力高强者不在少数,受魔力影响,好勇斗狠的习性比之正道武林要深入得多。正因如此,夏尘夜虽然失手杀了数位魔门高手,但却并未引来魔门中人的不满,反倒因为强悍的实力招徕了不少的拥趸。 阴葵派的内乱虽然在老门主的授艺下被扼杀在了萌芽之中,但夏尘夜的行事也未尝没有给她留下隐患!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掌管万千魔门弟子的夏尘夜的处境,而她之所以毅然决然的选择以杀止乱,除了性格因素以外,也未尝不是无可奈何之举。 看着忠义殿内各方势力因为圣蛊教、五毒岭、血月教这三家的登场而尽皆动容,夏尘夜的心里此时也正冷笑连连。阴葵派已经许久未曾活动筋骨,却不想有些人还真当这些年来阴葵派无甚长进,只是这么点手段就让他们这般吃惊,想想刚继任阴葵派门主时的窘迫,还真是让人有些不堪回首啊! 与其他魔门各派一样,阴葵派在正魔大战中也伤亡惨重,门中高手在那一战之后可谓是十不存一!而最为重要的,却不是门中高手的折损,比起肉体上的伤害,精神上的打击才更为致命。 慈航静斋的反叛,不单使得魔门在正魔大战之中一败涂地,同样也让八大派的威信在大战面前跌落尘埃。为了自证清白,也为了担当起身为魔门八大派的责任,其余七大派在这一战中几乎都已经拼尽全力! 撇开彻底衰微的黄沙门不提,其余六派在那一战中的损伤之大也绝对超过任何魔道门派。那些鼎鼎有名的魔门顶尖高手,在正魔大战的战场上,自然也是正道中人的眼中钉,针对这些人的布置和打击也远超一般人。 连魔门之主夏尘阳都在一系列的阴谋算计和包围中败亡,这些因为慈航静斋的反叛而心神动荡的魔门高手,又如何能够免俗!那一战之惨烈,哪怕是时隔多年,夏尘夜每每想起都感浑身冰凉。 天莲宗一十三位长老战后仅剩三人!补天阁血影卫百余名一流杀手战后重伤三十余人,其余人等尽皆尸骨无存!黄沙门一门上下千余人,除了数人力竭昏厥,尽数丧身血海!灭情道、真传道派中高手折损过半,两派掌门更是惨遭暗算血洒当场!邪极道邪王邪后率众布阵,战后虽勉强保住性命,参与布阵者却因透支寿元形容枯槁,不及十年便全数殒命!花间派算得上是损失最轻的门派,却同样落得个伤筋动骨,十余年都未能恢复如初! 至于阴葵派,论起中下层弟子的伤亡,比之其余六派并无什么不同。唯独在门中高手的损伤中,称得上是魔门各派之中保存最为完整的了! 这倒不是阴葵派贪生怕死,实在是阴葵派所修功法诡秘难测,又天生长于杀伐混战,于此交手环境之中自然占有颇多便利。不过光靠这些却还不足以让阴葵派留得如今局面,其中的重中之重还要归功于阴葵派的前门主贺天殇! 作为魔门之中武功修为仅次于夏尘阳的存在,贺天殇的威名对正道中人而言丝毫不在夏尘阳之下!若说夏尘阳是魔门之中天生的皇者,那贺天殇就是魔门之中天生的霸者! 这位独断独行,遇事却总能凭借直觉发现问题的阴葵派门主,身上看不出一丝阴葵派的阴诡之气。就连脱身于阴葵派的一身武学,在贺天殇使来也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一种油然而生的霸气。 正是因为他的存在,阴葵派的门人虽然也在第一时间顶到了战局最为险恶之处,受到的实质性伤害却远远低于其余几派。而之所以贺天殇的反应能够如此迅速,全都源自于他那全无来由的直觉,以及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对正道的戒备。 这就不是一个能够讲理的人,无论正魔大战之前正道如何百般顺从,贺天殇都坚持不同意接受正道的和谈要求,算得上是魔门中唯一一个自始至终都未曾被正道武林和善外表蒙蔽的人。而时至今日,也不乏一些悔恨追溯之语从魔门老一辈的修士口中道出,强调若是当初能够听信贺天殇的主张该有多好。 饶是如此,连魔门之主夏尘阳这样修为通天的顶尖高手,在正道高手的围攻之下都只能不甘败亡,贺天殇又如何能够幸免于难!那些游走在战场之中的刀戈,总有如毒蛇一般盯上贺天殇或是阴葵派高手的,每每这个时候,贺天殇便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前去招架解围,浴血厮杀。 然而人力总有尽时,以贺天殇的修为,自保或许有余,想要护得所有人周全却是痴人说梦。尤其是在夏尘阳身陨之后,魔门各派受到的压力更是剧增,那些空出手来以备不测的正道高手,便在这个时候发起了全面进攻。 而因为夏尘阳的死,魔门中人也随之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心神剧震之下难免会露出破绽。一个两个也就罢了,当越来越多的人心绪乱了之后,贺天殇也终归是双拳难敌四手,陷入了苦战之中。 不过贺天殇毕竟与夏尘阳不同,正道武林投注到他身上的力量也终归是有些太过小觑于他。在接连两次杀灭包围过来的正道高手之后,身受重伤的贺天殇竟然就这样独自压阵,带着阴葵派残部堂而皇之的撕开包围圈,在一众心胆俱丧正道中人面前扬长而去。 这一战,贺天殇用他的霸道,再一次的震慑了所有对他和阴葵派意图不轨的敌人,但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威风霸气!取得如此辉煌卓绝的战果,自然不是全无代价的,强如夏尘阳这样的武道顶尖高手,都命陨当场,就算贺天殇的敌人远逊围攻夏尘阳的高手,也绝不是好相与的! 没人知道贺天殇是怎样在皮肉翻转骨断筋折的情况下还威风凛凛的大开杀戒的,但大战之后平静下来的贺天殇,却已经深知自己命不久矣了! 虽然看上去并不似邪极道的邪王邪后那般衰弱,甚至一身血肉模糊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但真正给贺天殇带来致命威胁的,还是他那一身几乎无可救药的内伤。 这些足以让常人死上数次的内伤,并不是正道中人带来的,恰恰相反,除了那些外伤和骨裂之外,这一身内伤全都是贺天殇自己鼓捣出来的。而之所以这样做,原因也很简单,那便是贺天殇的实力不够,只得以强提修为,以魔力激发潜力来应敌! 事实上,正道武林对贺天殇从来都不缺乏重视,甚至在正道武林的眼中,除了武功修为之外,这样一个软硬不吃的死敌,远比魔门圣主夏尘阳更加难以对付。无论是阴谋还是阳谋,针对贺天殇的布置从来都不缺少,可每一次除了折损人手,就是满目疮痍作茧自缚,从未给贺天殇带来过真正的威胁。 这或许是与贺天殇的谨慎有关,这样一位粗中有细的魔门巨擘,从某些角度来看其实要比夏尘阳更加适合成为魔门圣主。有鉴于此,在魔门溃败且圣主夏尘阳身陨之后,魔门之中有不少人都在呼吁让贺天殇成为新一任的魔门圣主,只可惜这些诉求最终全都不了了之。 阴葵派中知道贺天殇身体情况的,全都对这件事下了封口令,任何人不得将贺天殇的真实情况泄露出去。这样做一来是出于自保,在慈航静斋率众反叛之后,魔门各派之间的信任度也降到了冰点,谁也不能保证这个时候会不会有人被正道拉拢,做出戕害同道的事情来! 二来也是为了魔门的处境着想,毕竟贺天殇在正魔大战中对正道武林的威慑和打击也着实不小,只要贺天殇一天屹立不倒,正道武林就不敢逼迫过甚。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贺天殇存在的象征意义在正魔大战之后已经远胜实际意义了!而一个隐而不出的贺天殇,其实比一个四处杀戮正道追兵的贺天殇,更容易让正道武林警觉和畏缩。 毕竟谁也不想在这样大获全胜的局面下还丢掉性命,真要是那样的话,功名利禄也就与己无缘了!于是这样的追逐和扫荡,在魔门彻底退守西崖州的穷山野岭之后,终于还是告一段落了。而贺天殇的生命,也在坚持了这么久之后,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事实上,若不是心中记挂阴葵派和魔门未来,强自以魔气吊住一口心气,贺天殇早就命丧黄泉了!只是这样做来,虽然能在行走坐卧时与常人无异,但内腑之中的剧痛,却不会有分毫减少。对贺天殇而言,每活一日便是多一日的折磨,每活一分便是多一分的折磨。 然而就算落入这份田地,贺天殇也从未在人前露出过半分痛苦颜色,只将那副霸道绝伦顶天立地的形象,留在了所有人的眼中。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个例外,那便是贺天殇的得意弟子,夏尘夜! 在贺天殇眼中,夏尘夜的天赋才情并不在夏尘阳之下,只是这对兄妹俩之间的关系,反倒是制约了夏尘夜的修为进境。魔门四大奇书虽然夏尘阳归拢整理,但其中妙处却并非夏尘阳一人之力所能集成,除却众多魔门高手和思维特异之人的功劳之外,许多难以言喻的巧合与未解之谜,也为四大奇书的诞生添加了一分必不可少的助力。 这样的四本奇书,换做魔门之中的任何人,都会对其趋之若鹜。只可惜,作为魔门之中最为宝贵的修行奇书,也并不是谁都有资格接触得到的。尤其是在夏尘阳凭借魔门四大奇书成为魔门第一高手之后,四大奇书的地位在魔门之中更是一升再升。 夏尘阳或许对是否将魔门四大奇书对外公开并不在乎,但效命于夏尘阳的一众魔门高手们显然不这么认为。于是乎,除了少数因功得赏或是以灵植宝器等价交换来获取部分奇书内容的个人与势力之外,就只有掌管魔门四大奇书的夏尘阳本人,才有权利阅览四大奇书。 夏尘夜作为夏尘阳极力想要讨好的妹妹,魔门四大奇书自然是对其公开的,只是这放在任何人面前都会被视若珍宝的四大奇书,在夏尘夜那里却吃了闭门羹! 原因有很多,最大的自然是夏尘夜对夏尘阳的抗拒,这也让贺天殇对自己这个最为看重的弟子感到分外惋惜。不过每当贺天殇以此为由劝解夏尘夜的时候,对方却总是一副淡然模样,反问贺天殇:“师傅的武功比之兄长也不弱多少,既然师傅都没有修炼四大奇书里的武学,我又何必一定要学呢?” 对于这样的回答,贺天殇也只能无可奈何了,毕竟这话虽有成心讨好的意思,但贺天殇也确实不认为自己的武功就要比四大奇书里的差,不想练也随她去罢! 倒是夏尘阳为了拉近与夏尘夜的关系,不惜将四本魔门奇书尽数奉上,这倒是让贺天殇有些为难。虽然没有接受对方的好意,但对方的这份心意贺天殇却没办法无视。两人之间关系虽然算不上太好,但也不像外界流传的那样有所嫌隙,勉强也能算得上是惺惺相惜了! 想到这里,贺天殇不由得有些头疼,便开口试探道:“夜儿,为师见你私底下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那人,为什么每次见到那人的时候都没有好脸色看,甚至连提都不让旁人提那人的名字呢?” 夏尘夜虽然性子强,却从未在贺天殇面前遮遮掩掩,听对方这么一说,随即便撒娇道:“师傅,您又在打趣人家,不让人提您不也是经常提起他吗?怎么,他这次又拿什么好东西来贿赂您了?” 贺天殇被徒弟一语道破真相,略微有些尴尬,不过很快便正色道:“师傅像是那种贪图俗物的人吗?不过这次那小子连四大奇书都拿出来了,看来是真被你给弄得没辙了!为师还真有些纳闷,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外人想的那样讨厌他,摆出这幅样子又是为了什么?” 夏尘夜沉吟了良久,终究还是把心中所想告诉了贺天殇,而后者在闻言后先是一愣,随后便是大笑起来,引得面前少女一阵娇羞嗔言! 第三百九十八章 兄妹情深 夏尘夜和夏尘阳的关系其实远没有外界看上去那么复杂,毕竟是亲兄妹,彼此又是对方唯一的亲人,哪来什么过不去的仇怨。之所以夏尘夜对夏尘阳爱答不理的,主要还是源于其好强的个性! 从小夏尘夜就随着兄长夏尘阳四处流浪相依为命,父母除了留给他们一个名字,就连模样都因为两人太过年幼而变得模糊。夏尘阳比夏尘夜年长几岁,父母双亡时他已经懂事,谢绝了那些沾满父母鲜血的援手,夏尘阳固执的带着年幼的妹妹踏上了未知的路途。 故事很老套,但却并不是路人皆知的江湖传闻,毕竟正道武林在对待入魔者的时候,许多手段之狠辣都是见不得光的!很不幸,夏尘阳和夏尘夜的父母,便是走火入魔的武林人士,而更不幸的是,他们夫妻二人正好遇到了下山除魔卫道的正道高手! 战不过百合,武功较弱的夏母就已经毙命于敌手,而目睹这一幕的夏父虽然魔气奔涌力战不息,终归也还是不敌身亡。而直到大战落幕,下山除魔卫道的两名武当派弟子,才发现原来场外竟还有两名孩童,正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两人。 大的那个满眼怒火,显然已经到了明白事理的年纪,小的那个浑浑噩噩,只知道呆呆的躲在大的后面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这个意外发现自然让两人大感麻烦,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按常理来说,走火入魔者大多独来独往,即便有父母亲眷,因为自身缘故也不敢太过亲近。一来担心牵累无辜,在遭遇正道袭杀的时候祸及池鱼!二来魔力本就难以控制,万一魔气奔涌意念昏沉,做出什么事情来,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综上所述,像这样带着孩子在身边的,还真就少见了!而若光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这种情况虽然少见,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正道武林也没有祸及家人的习惯,遇到了多半便脱手同道照顾,不少流落的孤儿便是这般处理的。 可这一次却不一样,之所以假手于人,便是为了避嫌和减少祸端。这一时不察不要紧,两个孩子分明已经看到了父母双亡的经过,再想安置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其实稍一联想便能得知,再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仇家,难不成杀了人后,再将别人的亲眷后代抚养成才,好让对方习得武艺再来报仇吗?要不是吃饱了撑的,那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正常情况下出现最多的情况还得是斩草除根! 不过说到底武当派也是正道门派,真让这两位武当弟子下此毒手,他们还真心做不到。想来想去,二人也只从是否容留这一点上起了争执,自始至终都没有起过杀人灭口斩草除根的念头。 尸体自然是不能就这样摆着,于是两人一个安抚两个孩子,另一个掘土埋尸,一直忙到晚上才算是告一段落。期间两个孩子也算乖巧,只是无论说什么也换不来应答,一度让两人以为这两个孩子都是哑巴。 一直到第二天一早,还是没有讨论出个结果来,索性二人便想着先带回师门,听听师门长辈的意见。可谁知道这时候,夏尘阳终于是开口了,不过开口后说的话,却让两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二位道长,此间事了,还是尽早离去吧!我们兄妹二人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委实是已经习惯了,就不随二位长途跋涉了!而且若是真有此心,也不至于劳得二位如此纠结,所以劝导的话还请二位省省吧!” 说话间,夏尘阳已经牵着夏尘夜的手,回到了房中,留下两个一脸惊讶的武当弟子不知如何是好!犹豫了良久,两人一番商量终归是没有继续逗留,留下身上大部分的银两之后,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那里。 行至半路,其中一人怎么也安心不下来,便邀着另一人折返回去查看一二。另一人也心绪不宁,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便依言一同折返了回去,可这时候又哪里找的见人,夏尘阳和夏尘夜早已离开了那里。不过略微让两人松口气的是,那些留下来的银两,总归是一齐被带走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折返回来探查情况的同时,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躲在阴暗处打量着他们。小的懵懵懂懂,还以为是在玩游戏,听着兄长的嘱托,不动也不发声!大的那个却像是早有所料,一双眼里满载着怒意。 谁也不知道,当年尚自年幼的夏尘阳,在鼓起勇气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心中到底有多紧张,恐怕也只有那只牵着他的小手,才感受到了他当时身体的颤抖。 自那一日起,夏尘阳便带着夏尘夜流浪江湖,过着风餐饮露的日子。直到后来,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与魔门结下渊源,彻底的改变了两人的命运。而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夏尘夜和夏尘阳才开始变得疏远起来! 夏尘夜从小就对自己这位兄长十分依赖,也一直都认为兄长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只是从夏尘阳开始接触魔门武功的那一天起,她便发现兄长的注意力似乎不再放在自己身上了,那些武功秘籍心法绝技似乎在夏尘阳的心里,变得比她更加重要了。 为了赢回兄长的目光,夏尘夜也开始习练武功,只是虽然天赋根骨都不比夏尘阳差,但年龄的差距还是让夏尘夜在理解那些晦涩的武功招式时显得有些吃力。 渐渐的,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而夏尘阳也到了需要出去历练的时候了!原本夏尘夜以为这一次也会和以前一样,甚至连行李都提前准备好了,却没想到兄长这一次竟然并不准备带上自己。 无论是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还是撒泼打滚无理取闹,一番折腾下来夏尘阳始终都没有松口。直到这个时候,夏尘夜才明白,兄长是真的不打算带上自己了! 夏尘夜心中暗恨,却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满心欢喜的准备落空,对她的打击有些太过沉重。夏尘阳也没太在意,自以为是小女孩脾气,想着回来之后带些她喜欢的东西,总能让她消气。于是乎,夏尘阳便在安抚无果之后,独自踏上了行程。 本来以为这一次的游历,最多不过数月便能回返,谁知道路上颇多曲折,夏尘阳这一走就是一年多!等到回来之后,夏尘阳才发现妹妹早已不见了踪影,连封信件都没有留下。 满心慌乱后悔的夏尘阳,几乎都要崩溃了,开始满世界的寻找夏尘夜,却始终一无所获。时日一久,夏尘阳也不能完全只做这一件事,而且手中确实也没有什么线索,也只好将这件事埋在心底,时时留意着了! 其实夏尘夜之所以不见踪影,完全是一个意外!夏尘阳虽然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前人遗留的武功秘籍,但这些脱胎于魔门散修的功法,也未必就有多上乘。 正因如此,夏尘阳才想着外出游历,一边磨砺武学修为,一边寻找更加上乘的武功秘籍。从始至终,夏尘阳都没忘记父母仇怨,却始终只独自承担这份血仇,从不曾在夏尘夜面前提及。 在夏尘阳的心里,自己这个妹妹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才狠下心来独自外出,为的就是让夏尘夜不参与到江湖恩怨中来。哪知道夏尘夜不甘寂寞,存心想在武学之道上证明自己,自顾自的练起那些武功来。夏尘阳只当她小孩子心性,再加上没人指点,也就随她去了。 说起来夏尘夜那时的武功,连三脚猫都算不上,纯粹就是照猫画虎的瞎胡闹。可偏偏就在夏尘夜这般自学的时候,被路过的贺天殇看到了,以贺天殇的眼力,如何看不出夏尘夜的天资根骨,在打探过夏尘夜的情况之后,二话不说便将其掳走。 当时的贺天殇虽然年纪不大,但一身本事也不是夏尘夜这个武学小白能够反抗的,硬是连一点线索都没留下,便被带到了西崖州。这样一来,夏尘阳自然找不到夏尘夜的踪迹,而夏尘夜则被贺天殇收为弟子,闭关习武不见天日,两人更是没什么可能相遇了! 一直到后来,夏尘夜修炼小有所成,而夏尘阳在魔门之中也名声鹤起,两人才算是得以重聚。不过在一番久别重逢的温情之后,两人自然免不了说起分开时的际遇,而满心以为是自己缘故的夏尘夜,在听到夏尘阳游历一年有余之后才发现自己失踪,顿时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嘴上虽然没说,心里却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再加上多年未见两人之间自然而然的生疏,久别重逢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不少。夏尘阳倒是不觉得夏尘夜的变化有什么不对,反倒是心中充满了愧疚! 说起来还是夏尘夜听说他的消息之后主动寻来,而他也已经很久都没有专心寻找过夏尘夜的踪迹,自然觉得自己对妹妹亏欠良多。不过贺天殇收徒一事也已时过境迁,且对方对夏尘夜除了在习武方面略微严厉了些,其他方面倒真是没得说,也使得夏尘阳也不好去登门问罪。 更何况就是他想去,夏尘夜也不会同意,且不说夏尘阳是不是贺天殇的对手,自己这个师傅对自己确实没得说,当初虽然行事莽撞了些,但若不是这样,恐怕自己为了等兄长回来,还真得错过这份师徒之情。 一番熟络之后,终归是血浓于水,多年不见的生疏感也渐渐冲淡,但等到两人说完自身经历,便不自觉的将话题引到了各自的武学修为上。毕竟彼时已是武林中人,也免不了谈及一些武学相关的问题,说的多了,两人便有了交手的念头。 夏尘阳多年游历,虽然看出夏尘夜的武功也有了一定的造诣,但却并不以为意。虽然接受了夏尘夜切磋的邀请,但更多的也只是想确定一下对方的境界深浅,并没有太过在意输赢。 反观夏尘夜却截然相反,夏尘阳虽然嘴上不说,但眼中的自负却早已被夏尘夜察觉到了,心中对于当年自己想要压过对方的念头,再一次的高涨。 一方无意,一方有心,切磋一开始就让夏尘阳吃了不小的亏。占了上风的夏尘夜也没有丝毫怠慢,一招一式力求做到最好,将优势逐渐越滚越大! 不过夏尘阳要是就这么输了,也就没有后面的事儿了!一开始因为放松警惕和不以为意,夏尘阳确实落了下风,且局面越来越不利于他。可当他认真起来正视其夏尘夜的修为之后,以夏尘夜闭关修炼出来的本事,又哪里是他那一路千百场战斗打下来的实力的对手。 结局毫无疑问是以夏尘阳的反败为胜画上了句号,这让夏尘夜的心里很不好受。即便从小就认为兄长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但那也只是小孩子的不切实际罢了,师傅时常的夸赞和同龄人与她的差距,早就让夏尘夜多了一分骄傲。 这份骄傲不允许夏尘夜输给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兄长也不行!于是乎,两人之间的矛盾便从这个时候结下了,或者说夏尘夜的自负好强,便从这个时候开始显露了出来,也使得自那以后夏尘夜除了找夏尘阳切磋,几乎从不以其他理由与他接触。 夏尘阳不知所以,还以为妹妹嘴上不说,心中对自己当年独自离去还抱有怨言。于是乎,夏尘阳对夏尘夜的态度,也越发的好了,甚至有些不顾身份、不顾形象了! 夏尘夜心里高兴,毕竟外人面前高高在上的哥哥,还像往日一样疼爱自己。不过每一次的交手都以落败告终,她也实在不好意思放下架子,只好一边享受着哥哥的关爱,一边傲娇的装作不以为意了! 夏尘阳其实也不是察觉不到,偶有所察时却也并不点破,只当是陪着妹妹玩一场游戏罢了!两人的这般默契,旁人自然看不出来,也就是贺天殇因为和两人走得近,才能看出些问题来,倒教外人真以为他们兄妹俩关系不合呢!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大战悲歌 夏尘夜至今都忘不了那一天,站在高台之上的兄长意气风发,为魔门的强盛骄傲不已!自然,也忘不了那个在兄长最得意时,从背后一剑刺穿他前胸的那个女人! 那一刹那,夏尘阳的脸上明显出现了痛苦的神色,但了解他的夏尘夜却知道,以往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势,兄长脸上都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那种痛苦和迷茫,并不是胸口那一剑带来的伤势的缘故,而是来自于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带来的精神打击。 站在人群远处的夏尘夜,第一次从兄长的身上感受到了无助和虚弱,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跃上高台,厉声喝问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鬼迷心窍,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来! 然而,不等夏尘夜靠近,一场大乱就已经拉开了帷幕,筹谋已久的正道武林粉墨登场,打破了因剧变而变得死寂的氛围。仓皇应战的魔门,瞬间就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弄昏了头脑,场面霎时间便由极静变成了极动。 夏尘夜在见到一众正道顶尖高手褪去伪装飞奔向夏尘阳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妙,只恨自己实力不够又离得较远,没办法第一时间上前援助。 如她这样抱有援手心态的人不在少数,但真正能够靠近过去的却屈指可数。正道武林既然已经买通慈航静斋,高台附近的人手自然早已被对方掌握,少数几个漏网之鱼,也都在事发的下一刻被人偷袭得手,眼见得是再无生还可能。 一时间,夏尘阳所在的高台附近,已是群敌环伺退路全无,而他本人更是被心爱之人偷袭得手,身心重创!夏尘夜目呲欲裂,却无奈图穷匕见的正道援军已如潮水一般涌出,饶是她武艺高强,却也没有在千军万马之中横冲直撞的本事,只得与一众阴葵派门人抱作一团,一同抵御愈加糟糕的局面。 夏尘夜心底一片冰冷,知道那刺在兄长胸前的一剑,不单是刺在他的身上,更是刺在魔门万千门徒的心上!狭路相逢勇者胜,魔门从不乏与敌血战至死方休的气魄,但当一向高高在上无人能敌的圣主身受重伤之后,这种打击之重绝非言语所能形容。 其实正魔大战魔门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虽说正道人数数倍于魔门,且占了偷袭埋伏的便宜,着实打了魔门一个措手不及。但真正让魔门败得一塌涂地的,恰恰就是刺中夏尘阳的这一剑! 万幸的是,在随后的围攻中,夏尘阳终归不负魔门圣主之威,暂且抛去了心头伤痛,勉强振作精神与众多正道武林的顶尖高手厮杀在了一块。而夏尘夜在见到这一幕之后,虽然对围攻人群的数量和质量都略有担心,但对夏尘阳的信心还是让她暂时安了心。 真要说起来,整个魔门上下恐怕只有夏尘夜才是最了解夏尘阳的人,而夏尘夜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在心里恐怕她才是那个对兄长实力最盲目的人!只要有兄长在,再多的敌人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一群土鸡瓦狗,只不过是浪费些时间罢了,能算得了什么。 这样想着,夏尘夜也没工夫再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夏尘阳的身上了,对夏尘阳这个魔门圣主来说或许这些人只是土鸡瓦狗,可换做其余人来应对,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即便正道武林已经安排了众多的高手围攻夏尘阳,可因为数倍于魔门的人数,分派出来剿灭魔门的高手人数也仍旧远在魔门之上。阴葵派作为魔门八大派之一,这时候自然是当然不让主动承担起了狙击这些高手的人物,否则对那些中下层魔门弟子来说,这些人无疑就是一场灾难! 理论上来说,夏尘夜想的确实不错,甚至一些原本有机会接近夏尘阳施以援手的魔门高手,也在犹豫之后将目标选为了那些游走在战场之上的正道高手身上。这份信任源自于以往夏尘阳战无不胜的光辉形象,也源自于那不断死在夏尘阳剑下的亡魂! 然而,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便是夏尘阳处在鼎盛状态!炎阳魔君的威名,正道武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不是抱着完全的准备,谁又有胆子在这种情况下与魔门宣战。 严格来说,正道武林的计划,从夏尘阳没有当场毙命开始就已经出现了意外。不过这种意外终归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毕竟以慈航静斋圣女将将踏入一流高手境界的实力,哪怕是偷袭也极有可能失手。 当然,正道武林看重的并不是慈航静斋这位圣女的实力,否则的话,正道武林之中比她实力强大的大有人在,又何必要舍近求远呢?之所以选择她,完全是因为只有这样,夏尘阳才会全无防备! 作为敌人,正道武林对炎阳魔君的忌惮和恐惧,绝不是魔门中人看到的那么简单。整个正道武林排的上号的高手,连一个敢说自己在对方手上能全身而退的人都找不出来,而且连一招都接不住的也不在少数,这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归根到底,除了利用阴谋诡计,在明面上正道武林是委实没有任何办法了!有鉴于此,对于慈航静斋这位圣女的作用,正道武林也曾有过犹豫,但有慈航静斋这个主动投诚的队友在,就算计划失败,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能当场袭杀夏尘阳当然最好,若是不能,只要能够重伤,便有了一战的可能。于是乎,这些提前埋伏好的正道高手,便是这个计划的第二个重要安排,趁夏尘阳身受重伤,抓住机会一举将其格杀! 当然,若是情况比这还要糟糕,夏尘阳不仅没有受伤,还提前发现了慈航静斋的动作,那正道武林除了退避三舍主动求和,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 不过在形势本就倾向于魔门,且正道武林目前的情况与最差也没太大区别的情况下,这个足有半数以上胜算的计划,足以让正道武林去铤而走险了。 夏尘阳的实力确实惊人,心脉受损还能活下来,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世间少有了。不过再怎么强悍,这份伤势也绝对做不了假,能达到这个效果,已经是正道武林求之不得的好机会了。 准备到这个地步,如果还没有将夏尘阳格杀的能力,那正道武林也未免太过不济了。正因如此,当有人开始察觉到不对时,已经为时过晚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正道武林的高手们,已经分散到了高台附近的所有要道,隐隐与包围着夏尘阳的众多高手呈现合围之势。 紧接着,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车轮战,便正式上演了!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高手们,此时面对身受重伤的夏尘阳,却像是一群正在围攻猛虎的野狗一般,百般小心一触即还。 没有人敢连续向夏尘阳攻出第二招,而每每夏尘阳的还击,也都会被身周数人,同时为那个被选为目标的倒霉鬼拦下。这份卑鄙与谨慎,虽然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效果确实是出奇的好,牵制得夏尘阳迟迟无法打开局面。 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夏尘阳虽然无法打开局面,可正道武林的一众高手也同样对他无可奈何。可就在这个时候,夏尘阳却听得有人在耳边说些什么,稍一思索便知应是有高手在对他使传音入密的法门。 这门手段,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法门,内力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再有一定的操控能力,都能使得出来,无非是距离的远近和消耗的多少罢了。不过这个时候这种场合,会用传音入密向夏尘阳传话的,说的自然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话! “炎阳魔君,你的本事确实不小,这么多武林高手都拿你没办法。不过在我看来你这人却有个要命的弱点,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夏尘阳没有理会传音的内容,也无暇去寻找传音的源头,身周围攻的众多高手虽然奈何不得他,但那也是他全神防备之后的结果。真要是分散注意力去探究一二,说不定就正中对方下怀,要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可不算太好。 暗地里传音那人也不以为意,或者说完全不在乎夏尘阳有没有什么反应,自顾自的继续传音道:“既然你不开口,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落入这般田地,或者说为什么这么多人背叛你?说起来,这可不是一个巧合哦!” “若只是一人也就罢了,你看看台下那些慈航静斋的弟子,这么多人一个向着你的都没有,硬生生的让你魔门陷入这般局面,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到底为什么吗?”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那就是你太不懂女人了,而慈航静斋又都是女人,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只能怪你自己!随便一提,那个蠢女人真正背叛你也不过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罢了,和与你相处的几年时间相比,这个时间算得上是极短的了吧?” “对了,我还听说你有个妹妹,似乎关系也不怎么好,既然这样,等你死以后我就大发慈悲代你好好出口气,再送她到下面去找你,你看这样如何?哦,我忘了,如今魔门在我正道武林的包围下早已是苟延残喘,说不定你那妹妹此刻已经丢了性命也说不定,那就只能说可惜了!” 一句句恶毒的言语,不断的通过传音入密的方式传到夏尘阳的耳中,而直到这时候他才明白那个隐于暗处的人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正道武林哪怕有不少的阴险狡诈之徒,可毕竟顶着正道的名头,这般言语总归是见不得光的,传扬出去这般下作手段足够让人名誉扫地。 但不得不说,夏尘阳确实还是受到了影响!爱人的背叛,带给夏尘阳的打击不可谓不重,但慈航静斋的反叛才是对魔门而言最大的伤害!举目望去,视线所及之处无不是陷入苦战中的魔门弟子,不少人甚至在与数倍于己的对手纠缠着。 明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分心他用的时候,夏尘阳还是止不住的心往下沉,思考起破局之法来。然而这丝破绽,又怎能逃过暗地里那人的眼目,一时间围攻之势变得愈加疯狂急促起来。 夏尘阳终究没有选择坐以待毙,不知从何时起那双眸子已经变得赤红如血!到了他这个级别的实力,魔力的运用早已驾轻就熟,这种明显被魔力反噬影响心神的情况,按理说不该出现才是。可是前胸的贯穿伤,对夏尘阳的身体来说却是一个极重的负担,使得他不得不将过半的力量用来压制伤势。 这样一来,当调动的魔力突破压制魔力的力量时,影响也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不过好在以夏尘阳的实力与心性,这种程度的影响也不会让他失去神智,于是乎一场惨烈的杀戮便解开了序幕。 看过那一战的人,无论是谁,都不会忘记炎阳魔君那如同魔神一般的身影!哪怕是战至最后,垂死之躯的夏尘阳,也让那些前赴后继的正道高手们心胆皆寒,险些以为这一战要以败亡收场。 然而夏尘阳终究还是力竭而亡,正道武林的顶尖高手数量也急剧下降,其后三十年都未能组织起任何一次对魔门成规制的打击。而为魔门吸引绝大多数正道高手的夏尘阳,也为几乎已至绝路的魔门打开了一条生路,保存了希望的火种。 至于在战场中厮杀不止的夏尘夜,在夏尘阳身死的消息从战场上传开的下一刻,就彻底大脑一片空白。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发现不对的贺天殇救下,派人将其提前带离了战场。 好不容易清醒了过来,看到身旁因为护卫她而受伤不轻的凌渊,夏尘夜双目血红一片,厉声喝问道:“圣主怎么样了,大战怎么样了?” 凌渊本也是心性坚毅之辈,却头一次见到夏尘夜这幅模样,不由得有些心悸。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如实说了出来! “圣主,陨落了!魔门,败了!” 话刚说完,眼前的女子已经昏厥过去,凌渊连忙伸手扶住,却因为身上的伤势险些被一同带倒。好不容易将夏尘夜安置妥当,凌渊自己也是疲惫不堪,便一屁股做到夏尘夜床前,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四百章 螳螂捕蝉 等到凌渊再睁开眼时,却是被夏尘夜弄出来的动静吵醒的。只见受伤不轻的夏尘夜,连身上沾满血污的衣衫都没工夫换下,就蹒跚着朝门外走去,刚才惊醒他的动静正是夏尘夜开门的声音。 这一战太过惨烈,凌渊原本自保无虞,但受贺天殇委托,带夏尘夜离开战场,这才落到这般田地,连夏尘夜起身欲走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过能够带上一个没有自主行动能力的夏尘夜脱离战场,凌渊实力之强也不言而喻,要知道补天阁的功法其实并不长于正面作战,这样想来便愈发显得其身手不凡了。 夏尘夜并没能如愿离去,因为凌渊很清楚这时候的夏尘夜,想要做些什么。原本无论对方想要什么或者想做什么,凌渊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可这个时候显然不是任由对方任性的时候。 魔门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正道武林突施暗算,如今可谓是一败涂地,这般境地之下想要护卫夏尘夜周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哪怕被夏尘夜敌视乃至出手相逼,凌渊也始终没有退让半步,将夏尘夜死死的拦在了屋中。 作为魔门八大派中情报工作仅次于天莲宗的门派,补天阁的根基之深绝对能够让得知其底细的人瞠目结舌!哪怕是魔门溃败,这份根基也未曾因此受到太大的影响,于是在大战后的第三天,凌渊便收到了一份绝不能让夏尘夜知晓的情报。 “正道武林据守乌拉泊,以圣主尸首为饵,引诱各派残余人手上钩,扬言三日之后当众将其挫骨扬灰!” 这是一手阳谋,也是正道武林迫于无奈做出的选择。哪怕有慈航静斋这个内应的存在,正道武林潜入西崖州时也是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不敢有太多小动作。为此,正道武林足足与慈航静斋筹谋了数月之久,这才将正道各派的人手,安插在慈航静斋麾下部署。 这样一来,正道武林的人士,对西崖州这个魔门大本营的地形,可谓是两眼一抹黑,全凭慈航静斋这段时间以来的耳提面命。说起来负责经营双方关系且做出决断的人,也算是手段通天魄力十足,完全没有担心慈航静斋会临阵变卦,也正是这一点才让慈航静斋感受到正道武林的诚意。 能成为魔门八大派之下,慈航静斋自有其可取之处,若不是正道武林展现出来的诚意,慈航静斋也未必就能做出决断。不过决断倒是做了,双方之间合作的弊病却总是免不了的。 正魔纠纷持续已久,慈航静斋作为魔门八大派之下,直接或是间接死在其手下的正道人士不计其数。有魔门这个大敌当前,看在慈航静斋投诚的份上,矛盾还能暂且压下,可魔门溃败之后情况就有所不同了! 原定的计划里,正道高层就已经料算到魔门虽然会大败,但却很难毕其功于一役,事后的围追堵截自是必不可少的。于是这一次的正魔大战,收尾的一步才是重中之重,也就是利用慈航静斋对西崖州的了解,逐步蚕食魔门余孽,最终彻底覆灭魔门。 计划倒是没什么漏洞,可真正执行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是困难重重。为了尽量做到保密,慈航静斋并未将投靠正道的消息告知给麾下门派,而这样做原本也无可厚非,毕竟人多口杂,想要上下一心实在是太过苛刻。 但这样一来,慈航静斋的可用人手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尤其是在大战之中,因为魔门激愤之下的反扑,慈航静斋的伤损也不在少数,原定计划中派遣给各派领路的人手,更是一减再减! 于是乎,意外便发生了!正值战后纷扰之际,人手调配自然不可能考虑得那般周全,那些与慈航静斋有过节的门派和个人,也来不及区分清楚。双方之间的团结合作,完全是因为魔门这个敌人太过强大,此时魔门已经兵败如山倒,正道武林虽然不至于卸磨杀驴,但对慈航静斋的态度也就再没先前那般友善了。 而慈航静斋此时却也是有苦难言,原本打算从夏尘阳的尸身上获取魔门四大奇书,谁成想找遍夏尘阳身上也依旧一无所获。不甘心之下,慈航静斋甚至将夏尘阳在对战中曾踏足过得区域又细细搜索了好几遍,生怕对方在战斗之中不慎遗失,却始终一无所获。 正道武林的轻视,本就是慈航静斋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有大义在前,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情来。而一旦慈航静斋能够尽得魔门四大奇书,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武林中势不可挡的一股势力,到时候又何需再仰人鼻息。 只可惜这般算计却不知为何落了空,除了在夏尘阳的住处寻到了半本天魔策之外,慈航静斋一无所获。而这半本天魔策虽然也算是个不小的收获,但离慈航静斋的预期实在是太过悬殊,颇有些得不偿失的意味。 不过正道武林可不管慈航静斋作何想法,魔门余孽尚未清除,这时候可容不得慈航静斋消极怠工。于是乎,虽然百般不愿,慈航静斋也只能依照双方战前的约定,尽遣门中弟子为正道各派指引道路。 双方合作的基础不再,慈航静斋又仇家遍地,这一行的结果如何自然可想而知!那些能够脱离战场的魔门弟子,即便不是武艺高强之辈,也是心思活泛运道不俗的人,又哪里会料不到慈航静斋有可能出卖魔门弟子的行踪。 一个人只要做了对不起另一个人的事情,指望他心生愧疚改过报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只要他看到那个自己对不起的人,就会下意识的避过,而一旦避不过,那份隐隐的愧疚,就会变成憎恨和怨毒。 于是乎只要对不起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直到恨不得对方万劫不复。这样的例子在江湖上屡见不鲜,所以魔门弟子受到的一个普遍教育,便是若有人觉得对不住你,一定不要轻易原谅,最好是离得远远的,此番行径才是安身立命之道。 在这种情形之下,慈航静斋本就不高的兴致,自然显得更加漫不经心。而正道武林则不这样认为,不少人都将未能寻到魔门踪迹的缘由,怪罪到慈航静斋门人未曾尽心尽力上面,甚至以慈航静斋未能如愿为由,暗指慈航静斋此种行为乃是心生反叛所致! 矛盾本就隐于暗流,这般挑动指摘,又如何能够静得下来。于是乎魔门踪影还没找到多少,慈航静斋的门人弟子却着实折损了不少人,而且无一例外全都是那些单独为正道武林引路之人。 一个两个还能说是在追击过程中遭到魔门弟子的反扑,可这死伤人数一多慈航静斋就不乐意了!双方明面上还是合作关系,这般背后捅刀子实在有违正道行径,所以占不住理的正道方面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只得暗骂那些不顾大局不知轻重的底下人太不争气。 不过事情也不可能就这样搁置下去,毕竟魔门一日不除,一日便是祸患。而这个问题不单是针对于正道武林,对于慈航静斋这个背叛了魔门的叛逆者而言也同样如此,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魔门对慈航静斋的恨意比之正道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二次的合作不可避免的还是达成了一致,而这其中耽误的时间也并不算长。只是慈航静斋这一次怎么也不同意分兵太散,由门中高手各带一队人马,分散到各个大的方向。 这样做无疑将风险降到了最低,但对效率的影响也是毋庸置疑的。再加上正道武林人数虽众,在西崖州的荒山野地中穿行的速度反而大受影响,虽然也在追击之中消灭了众多因伤而不及远遁的魔门弟子,但从结果上来说,显然并不能让人满意。 追亡逐北的方式不尽如人意,也就只好换一种思路了!炎阳魔君夏尘阳对魔门的贡献和功劳不用多说,即便因为一时失察导致了正魔大战之中魔门的溃败,但从其身死对魔门造成的影响来看,也不失为一个好棋子。 在这种情况之下,一个引君入瓮的毒计便应运而生!盛元王朝的风俗讲究入土为安,认为只有这样,人死之后魂魄才能得以安息。江湖人士虽然不拘小节,刀口舔血亡命天涯也是常有的事儿,但在这件事情上却与一般人别无二致。 只要不是血海深仇,一般人是不会对敌人的尸体做出什么亵渎的举动来。人死债消,前尘往事自当如过眼云烟,哪怕是对手,江湖人士一般也不会任由对方暴尸荒野,更不必说在尸体上做些什么文章了! 正道武林正是基于这一点,便想以夏尘阳的尸身,引诱魔门之中忠于圣主之人前来犯险。这样做自然是有违道义的,按理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众人认可才是,可大战方休,死伤在正魔大战之中的,可不单单是魔门中人! 其他人暂且不论,死在暴走后的夏尘阳手中的各派高手,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而比起那些各派的小辈,这些高手对各自门派的意义和打击,也就不言而喻了!在这种情况之下,提出这般毒计之人又以对付魔门中人,不必将什么仁义道德,很快就说服了绝大多数被仇恨迷住了双眼之人。 少数服从多数,即便正道之中不少人对此颇有微词,但面对那些因为仇恨而杀红了眼的同道,也只能摇头叹息避而远之了!这样一来,留下来埋伏的,就都是些仇深似海与魔门不共戴天的正道中人,以阳谋在此守株待兔。 补天阁得到消息还算是早的,而正道那些耍弄手段的人,为了吸引更多敌人前来,生怕对方得不到消息,特意将时间定为了三天之后。一时间,因为大战而带来的风波似乎也平静了下来,只是这份平静背后的风浪,却已欲滔天!而对双方而言,这三天无疑都是这场大战前后最为难熬的三天! 心神受损的夏尘夜,远比看上去要虚弱得多。而凌渊虽然看上去凄惨,浑身伤痕密布且衣襟都被鲜血浸透,但实际上只是一些外伤。得知消息之后的凌渊这三天里对夏尘夜几乎是寸步不离,而不知内情的夏尘夜也逐渐冷静下来,对凌渊的表现并未生出其他念想。 三天之后,正当正道众人耐心耗尽,以为魔门余孽胆气俱丧的时候,暗地里潜行而来的魔门众人却倏忽而至,打了正道一个措手不及。魔门虽然知道正道武林这般举动乃是阳谋,可却依旧如期而至,但也正因为是阳谋,也给了魔门准备和用计的机会。 事实上这三天魔门的准备和计划远比正道武林要充裕得多,为了制造出正道武林放松戒备的时机,这三天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死士负责佯攻。这些死士从四面八方随机袭击,且互相之间并无主次之分,目的也并非独自救下圣主尸身,只为让正道中人无一刻安宁。 正因如此,为了绞杀这些死士,正道武林不得不每时每刻都注意周遭动静。即便后来为了应付这番袭扰而轮流休息,也没人能在这种状况下安下心来,毕竟身周中人也并非全是自己熟悉之人。 而在这样持续两天半后,魔门就彻底偃旗息鼓了,先前死里逃生的那些死士,也依计划直接向远处逃遁,摆出了一副放弃的姿态。这个时候,正道武林以此法坑杀的魔门中人已有数十,也只当是魔门诸人知晓事不可为主动放弃。 魔门所求便正是如此,在正道众人放松警惕,甚至不少人因此昏昏欲睡的时候,发动了全方位的攻势,竟是欲以正面强攻打开局面!这一战魔门也是下定了决心,所取得的战果也是非同一般,可就在魔门大获全胜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正道人士,只在求援的信号发出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已赶来,而直到这个时候魔门众人才明白从一开始正道武林便察觉了他们的想法。 那些埋伏在原地的武林人士,本就是心术不正者居多,而以炎阳魔君尸身诱敌的做法无论再怎么解释也不够光明正大,总是要有人来背下这份罪名。如此一来,这些利欲熏心或是被仇恨迷了眼的人,自然注意不到,他们才是这个计划中真正的诱饵! 第四百零一章 一哄而散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些自以为是的正道弃子,满以为自己是守株待兔的猎人,却不料早已被人出卖了个干净。不过这份出卖倒确实没有白费,至少试图用疲敌之计的魔门,这一次算是彻底栽了! 当三百多名魔门高手,一拥而上如砍菜切瓜一般料理掉数倍于其的正道人士之后,等来的却是十数倍的敌人,结局自然不言而喻。这一战是悲壮的,不同于正魔大战的突然与混乱,在看到那些从阴影处显露身形的敌人时,在场的魔门弟子就断了逃生的念想。 对于死亡,所有在场的魔门弟子都早已在心里做好了准备,毕竟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阳谋,哪怕已经最大限度的做出了应对,也未必不会出现意外。之所以要毅然决然的出现在这里,一来是抱着万一的态度前来尝试,若有机会救得圣主遗体,也算是不虚此行!而若是真不幸落入重围血战而亡,也能为更多有此打算的弟兄们做一个警示,有他们这些人来趟这一趟浑水,就已经足够了! 没有章法,也没有计划!不同于之前百般设计的细致,这一战三百多名魔门高手选择了看起来最为鲁莽的做法,各自为战!然而这些向四面八方敌人扑去的魔门弟子,也绝没有看上去那么粗鄙,否则也不会有先前那般算计。 初见这般情形的正道中人,第一反应可没那么快,只当是这些被困的魔门中人,在绝望之下自寻死路。可他们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魔门之所以会与正道对立,最大的原因便是其体内的魔力,而这份力量之所以让人忌惮,正是因为其在某种程度上的不可控! 魔化!彻底的魔化!整整三百多名魔门弟子的魔化场面,足以让人心胆俱裂!这是就连正魔大战之时都难得一见的场面,而且还是在这般相对狭窄的地界之中,算下来足可谓之前所未有的可怖情形! 若一名普通魔门中人的常态战斗力是“一”的话,那么在熟练运用魔气之后,其实力至少能够达到两到三倍!而一些天赋异禀或是魔力性质较为特殊的魔门高手,其实力最多可以增长到五倍!而魔化,尤其是彻底魔化,则是无论任何人,一旦陷入其中,实力便能瞬间提升数倍乃至数十倍! 当然,这样大幅度的提升,其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致命的!超越身体极限的实力提升,虽然在魔化期间尚且能够因魔力沸腾而维持,可一旦魔力耗尽,已经被暴涨的魔气凌虐得千疮百孔的身体,除了死路一条不会有别的结局。 魔化也许还能唤醒,但这种最深层次以燃烧生命换来的彻底魔化,就不是一般的方法能够唤醒的!换而言之,这三百名彻底魔化的魔门弟子,哪怕放任不管,时间一到魔力耗尽,等待他们的也是死路一条。 这个道理很简单,可要在已经彻底魔化的对手面前第一时间做出逃离的决断,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三百名化整为零的魔门弟子,这时候的破坏力是无穷的,而那些在人群中惊呼失声,随后又将面前情况传播到人尽皆知的正道人士,则彻底的断送了最后一个逃离的机会。 若是这些人自己不声不响的转身便走,那些身处外围的正道弟子兴许还能来得及反应。毕竟正道武林的包围圈相对来说较为松散,庞大的人数优势摆在那里,那些魔化的魔门弟子也未必就能第一时间搅乱战局。 可等消息传播开来,那些原本站在远处,尚未看清楚情况的正道中人,也第一时间慌了手脚。面对那些杀之无益而且很有可能被其在临死之前反咬一口的魔化之敌,绝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转身退走,而那一小部分沉着冷静,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的人,想在这种情况下镇住场面,几乎是不可能的。 原本这些因为魔化而神智丧失的魔门中人,也并没有强大到没办法处理,否则魔门也不会被正道武林打压那么多年了!只要有人指挥得当,魔门弟子的魔化之举,未必就比稳扎稳打带给正道众人的威胁大。 然而这一切都晚了,世上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所以这一战注定正道武林要大受损失!那些魔门弟子用生命向正道众人宣泄了怒火,也将一种悍不畏死且立誓抗争到底的精神,深深的烙印在了正道中人的心里。 夏尘阳的尸身终究还是被焚化了,继续以其尸身作为诱饵,固然还能吸引魔门中人前来,但这般作为可能带来的后果,着实让人有些感到胆寒。也正是因为这样,哪怕不少人对焚毁夏尘阳尸身的行为表示反对,可架不住那些死难者亲友的责问,最终也只能为这个一代天骄摇首叹息了! 直到这个时候,凌渊才将正道武林的一番手段和这件事情的始末告知给夏尘夜。而不出所料的,心伤未愈的夏尘夜,在闻听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吐血晕厥,让守在一旁已经提前做好救治准备的凌渊,看得心中一痛。 慈航静斋的带路围追堵截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再加上围绕着夏尘阳尸身弄出来的动静,不少正道中人都有些意兴阑珊士气低迷。而深入西崖州之后,一系列的问题也随之出现,远比正道中人更熟悉地形的魔门中人,极具针对性的暗杀和埋伏也造成了巨大的人员损伤。 慈航静斋作为地头蛇,在追击过程之中,自然少不了对正道武林人士的叮嘱和劝诫。但双方关系并不和睦,那些自命不凡的正道中人哪里又会太把慈航静斋这个降卒的话放在心上。一直到伤亡剧增,这些人才回过劲来,原来对方说的确有其事,可这时候才后悔却已经晚了。 江湖大了,形形色色的人兼且有之!放低身价与慈航静斋拉近关系的有之,感念慈航静斋门人弟子援手的也有之,但更多的还是那些吃了亏还将责任怪到旁人身上的家伙! “要是劝说的时候再仔细一点!”“要是带路的时候再尽心一点!”这样的想法永远也不会从某些人的脑中消失!而在恼羞成怒之下,不少人将罪责怪到了慈航静斋的门人弟子身上,要不是因为先前的事情慈航静斋这一次人手较为集中,也不知道会多冤死多少门中弟子。 一时间,大战之后的清扫行动,几乎陷入了停滞状态,而越来越多人的心里都有了退意。其实这也是早晚的事情,毕竟正道武林的人数不是一个小数目,而西崖州地处偏僻,想要供给这些人的吃喝用度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这一次的行动,也不是几家十几家门派的问题,总计上百家门派实力有强有弱,势力也有大有小,不可能一直在西崖州耗下去。那些距离西崖州较远,或是门派实力较弱的门派其实在正魔大战之后没多久就提出了辞行的念想,要不是碍于多数人的反对,恐怕这会儿都赶回门派去了。 这时候再遇困难,回返的请求便再一次被人拿到了台面上,理由也愈加充分了!万般无奈之下,一些小门派或是在大战前后伤亡较重的门派,便都得到了准许离去的许可,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人心不齐,强留也无益。可道理是这个道理,这样做带来的后果却不是想的那么好消化的,尤其是在对待夏尘阳尸身的问题上,一众正道门派之间也颇有不少争执意见。 虽说双方是敌非友,但炎阳魔君凭着一身武功,在正道武林中也着实有不少对其敬佩有加的人存在。双方立场不同,战场之上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也就罢了,可在战后还用宵小伎俩,就未免有些让人不齿了! 而且若是这般不齿举动能换得些许收获也就罢了,可事实上这样做带来的结果恰恰令人无法接受。连带先前负责佯攻的魔门死士,这一役共计消灭魔门中人四百余人,可正道这边伤亡人数却足有上千! 魔门中人个人实力虽然较之正道武林要强上不少,但在大规模的正面对战中,人数优势的一方将极大程度的影响双方个人实力的差距。也就是说,若正道武林这边指挥得当应对得体,这一战的伤亡至少会减少数倍,且不至于出现被魔门中人撵着跑的荒唐局面。 诸如此类的矛盾自然不仅于此,人心不齐带来的破绽和摩擦也在日益增加,而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也摆到了面前,那便是各方势力的收益!诚然,正魔不两立的立场并不仅是利益驱使,但不得不说很多人之所以会不远万里前来西崖州除魔卫道,都是为了名利二字。 名,在魔门溃败弃尸千里之后,参与了这场大战的各派,已经算得上是功德圆满了!继续下去的话,诸如利用敌人遗体诱人上钩的勾当,反而容易增添污名,那样一来反而是不美了! 至于利,相对于名来说,就有些不大好估量了!攻陷魔门腹地之后,正道武林虽然也从四处搜索到不少奇珍异宝金银字画,但相对于庞大的参与人数来说,这点战利品完全不够拿来塞牙缝的。反倒是那些因为魔门退败,而遗留出来的势力范围和商道,着实能够让人心动不已。 不过心动归心动,这些地方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魔门虽然偃旗息鼓,但也并没有完全覆灭,想要站稳这些魔门遗留下来的地盘,势必会遇到魔门暗地里的反扑。 当然,这些其实还在其次,至少短时间内魔门都没有能力和精力搞什么大动作。真正让人烦恼的,还在于魔门遗留下来的这些地盘虽然并不限于西崖州境内,可几乎绝大多数都在西崖州相邻的州郡,这样一来,一些势力范围不在这些区域的门派,就有些为难了! 况且问题也不单单是这么简单,魔门之所以能够获得这些地盘,也都是这些年不断与正道武林纠结厮杀打下来的,其中不少地方在魔门掌控之前都是有主之地。虽说技不如人丢城失地也是别人家自己的问题,可在大义上却是这些失主占了优,若是不能提早站稳脚跟抓住名分,这份到嘴边的利益,恐怕也吃的不太踏实。 这样一来,各方势力虽然大多都没有立即散去的想法,可暗地里却将自家绝大部分的精力都从徒劳无功的清剿中抽出,安心于各自的眼前利益。 从长远来说,这种做法无疑是极其短视的,正魔不两立的立场在这一战之后几乎难以变改,一旦放虎归山日后魔门必成大患。只是能有这种远见的人实在是太少,更多的还是认为魔门经此一役早已经心胆俱丧,就算他日欲东山再起,想要找到一个如夏尘阳一样能够统领魔门的人却有些不可能了! 而这些年之所以让正道会被魔门压得喘不过气来,并不是魔门的整体实力就已经超过正道了,实在是因为魔门的上下一心,和炎阳魔君压倒性的实力。而这两点如今却都因为慈航静斋的缘故烟消云散,魔门想要再次崛起,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这份思量也不能说不对,至少魔门在随后的三十余年里,几乎是销声匿迹不闻其声,也让不少心忧魔门的人都逐渐放下了心来。只是这样一来,正道武林的全面撤离,也就是迟早的事情了,毕竟一向以荒蛮落后着称的西崖州,实在没有什么值得让人留念的地方。 在正魔大战过后的半年里,正道武林虽然并未放弃清剿魔门残部,但收获却着实有些不太可观。一开始还有一些魔门高手主动带人埋伏反击,后来在正道的应对之下有所折损之后,魔门的行动就变得更加谨慎和阴冷,出现的次数虽然减少了,造成的伤亡却并未减少。 无奈之下,正道武林也只得收缩力量,以人数优势来营造安全的环境。可在大多数人开始撤离西崖州之后,这样的办法虽然能够自保无虞,但对搜索敌人的效果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万般无奈之下,最后这些剩下的人,也只得在大部队离开之后灰溜溜的离开,留下西崖州满目的苍夷。 第四百零二章 以身犯险 在正道武林忙着清剿魔门余孽的时候,夏尘夜已经在凌渊的安排下进入了西崖州的深山老林,在一处隐秘的所在静心调养。魔门八大派在西崖州经营多年,自然不会缺少这种提前安排好的退路,就连彼此之前都对其所在并不了然。 慈航静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正道武林表现出轻慢的态度以后,也没有自讨没趣的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在战后的清剿行动中表现平平。也亏得正道武林这般作态,否则一个对魔门知根知底的慈航静斋,究竟能对战后的魔门带来多大的损失,谁也没办法预料。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慈航静斋的这种小心思也未免太过小气了!正道武林的态度固然有些轻慢,但想想慈航静斋在这次大战之中的行径,这些自诩君子的正道人士,又有谁会放下身段去与其结交? 而魔门这份仇怨,无论慈航静斋是否后悔,在大战之后也早已深深结下,双方之间绝无缓和余地。这样阳奉阴违消极怠工的行为,虽然让正道人士没能讨得好,但对慈航静斋来说也未尝不是留下了一个极大的隐患,从这一点来看慈航静斋的高层颇有些糊涂了! 夏尘夜对外界的变化全都是依靠凌渊的转述,而夏尘阳的死对她的打击也远不是旁人能够理解的,所以就在所有人都在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夏尘夜的心中却满是疑惑。 无论如何翻来覆去绞尽脑汁的思索,夏尘夜都想不通,为什么慈航静斋要选择背叛?而那个女人又为什么能狠下心来刺出那一剑?这一切就像一个看不见底的漩涡,哪怕是夏尘夜心底所能预见的最可怕的噩梦,也远没有事实来得这般惊悚。 无助、彷徨却又愤怒!夏尘夜向自己见到的每一个人发问,得到的结果却都是沉默!没有人能回答夏尘夜的问题,因为哪怕能找到再多的理由和借口,慈航静斋的行为都没有任何一位魔门中人能够接受。 诚然,魔门各派之间的相处不可能一切安好没有摩擦,但再多的不是,也决计到不了联合外人对付自家人的地步,恐怕这才是所有人都没能察觉到慈航静斋异样的原因吧!只因在所有人看来,魔门本就是因为被正道排挤打压才落入这番田地,又哪有人去思考魔门中人与正道武林合作的可能。 夏尘夜在心神受创的情况下,本就不该长时间的思考,在这种情况之下,安心静养都不知需要多久才能调养过来,更何况是一直沉浸在悲伤与愤怒之中。这两种情绪最为伤人,无病无伤的情况下,夏尘夜都因此吐血昏厥,此时心神动荡的情形之下,身体又哪里能经受得住? 夏尘夜虽性子豁达,但越是这样的人,一旦钻进了牛角尖,反而不容易从中走出。只是心病终须心药医,凌渊虽然与其关系不浅,但想凭他的三言两语让夏尘夜释怀,无疑是在痴人说梦。 凌渊先前之所以不敢第一时间将夏尘阳的消息告诉夏尘夜,就是心知自己难以劝服对方,万一夏尘夜不管不顾的执意要以身犯险,麻烦可就大了。而结果也正如凌渊所料,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正道武林的阴谋,而夏尘阳的遗体也终归没能被抢出来。 原本以为夏尘夜虽然也会因此受到打击,但也不会太过,到时候自己以留得有用之躯才能报仇的说法,想必能够暂时稳住对方。不料凌渊终归还是因为夏尘夜和夏尘阳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关系而有些掉以轻心,错过了夏尘阳在夏尘夜心里的地位,也错估了这份打击的分量。 夏尘夜第二次吐血昏迷的时候,饶是凌渊早有准备,也险些没能将其抢救过来,至今回想起来凌渊都是一阵后怕。只是人虽然是救下来了,状况却并不太好,内伤还能以灵丹妙药稳住,心神受到的损伤,若是继续恶化,恐怕夏尘夜性命堪虞! 万般无奈之下,凌渊也只好将夏尘夜托付给补天阁麾下的几位医道高手,孤身一人重返战场附近。这倒不是他想伺机做些什么,毕竟凭他一己之力,一旦在这种情况下闹出动静来,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 而之所以凌渊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潜行回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寻找贺天殇的下落!如果说如今的魔门中,还有谁能劝说得了夏尘夜,那就非贺天殇莫属了!至于这种情况之下寻找贺天殇的难度有多大,凌渊也顾不得了,总不能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夏尘夜日渐消瘦下去吧! 身为魔门八大派之一的阴葵派门主,贺天殇在正道武林人士的眼中,无疑是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物。在正魔大战之中,贺天殇纵横战场挡者披靡,见过他的人应当不再少数,说不定就有人知道贺天殇的下落。 凌渊冒着极大的风险折返回来,为的就是在这里抓个活口,逼问有关贺天殇的下落,也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这也是无奈之举,大战之后补天阁的情报网或多或少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更是针对正道武林的行动做出了不少的调整,将绝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了敌人身上。 补天阁毕竟不是凌渊说了算,虽然当时他已被内定为下一任阁主的唯一人选,但也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劳动太多情报人员为他的一己之私不顾大局。贺天殇虽然是阴葵派的门主,但其下落显然对补天阁来说并不如何重要,所以凌渊也只好自己亲自出马了! 好在兴许是正道武林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会有魔门中人潜入,虽然并未完全放松戒备,但对凌渊这个级别的高手来说,掳掠一两个二三流的角色,还是不成问题的。趁着夜黑风高,值夜人员松懈的功夫,凌渊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机会。 不过凌渊的运气显然不够好,一直到逼问第三个人的时候,才终于从对方口中得到了有关贺天殇的线索。当然,以正魔大战的规模,能在第三个人口中得知有关贺天殇的线索,也已经实属难得了,再多强求未免就有些不知足了! 听完对方吐露的情报,凌渊也如约停止了折磨,给了对方一个痛快。情况对他来说不算太好,贺天殇虽然并未在大战中陨落,但据说受创不轻,向西南方向突围而去,也不知道半途有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西崖州本就地处西南,若说是往西南方向突围,应该便是往西崖州深处逃离。这本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此时西崖州外魔门中人恐怕已再无容身之处!但正因如此,正道武林在西南方向分派的人手也是最多的,很难说这样逃离是否就比其他方向安全。 凌渊想要找到贺天殇,自然会比正道中人容易一些,可依着西南方向而去,又很容易与路上的正道中人相遇,危险着实不小。好在对凌渊而言,这一行也不是全无机会,至少论起对地形地势的熟悉程度,那些正道武林人士,拍马也难及。 补天阁功法长于争斗,且在形势复杂的情况下更有优势,西崖州的崇山峻岭恰好就满足这一特征。有了这一点依仗,凌渊这一行也不是全无把握,至于危险,于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 在西崖州的荒野中,想要找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对方行踪不定,且在刻意躲避他人追查的时候,其中难度更是数倍增长。如果不是夏尘夜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凌渊也不至于这么着急,等到形势稳定再利用情报网,自然能够事半功倍。 像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人,对凌渊来说多少有些煎熬,夏尘夜的情况随时都可能恶化,形势容不得他耽搁。于是乎在向西崖州腹地深入一段行程之后,凌渊开始主动向那些在西崖州搜寻魔门踪迹的正道人士下手。 这些深入西崖州来搜寻魔门踪迹的正道人士,虽然不可能个个都是高手,但队伍中必然会有一个实力强大的领头者。毕竟是为了清剿魔门余孽才组织的队伍,若不能保证相应的实力,岂不是深入西崖州来送死。 凌渊固然实力不俗,每次瞄准的目标又都是那些实力较弱的对手,但也难保万全。几日的厮杀与逃窜下来,身上也是大小伤痕密布,甚至险些在一次敌人的反包围中丧命!不过这样一趟亡命之行,也不是徒劳无功,至少他再一次的了解到阴葵派门人大体的去向。 补天阁与阴葵派素来交往密切,许多门中隐秘双方之间也没有太多保留。再加上这一任的阴葵派门主贺天殇,本就是位性情刚烈快意直爽的人,阴葵派上下受其影响也一改往日阴骘,倒是方便了凌渊做出判断。 这样一来,凌渊赶路的速度明显加快,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短短三日间就将心中猜测的几处地界一一找遍。然而这一番忙碌虽然已尽全力,结果却未能如愿,虽然确实遇到了一些阴葵派的门人弟子,但这些人中却并无贺天殇的踪迹。 与之相对的,凌渊还得到了一个对他来说不太好的消息,据那些最后从战场上撤离的阴葵派弟子所说,门主在断后的时候受伤不轻,且并未与大部队一同撤离,身边仅有几名精英弟子陪同,且已经失去联系许久。 而不等凌渊从中整理出有用的讯息,一个更加糟糕的消息便被摆在了他的面前,贺天殇此时已经完全丧失了自主行动的能力!说这话的人乃是阴葵派的一位长老,作为与贺天殇同一时代的老辈高手,两人之间相处已有几十年了,这位前辈的话自然做不得假。 之所以会得出这般结论,倒不是这位长老亲眼所见,而是他在从战场上撤离的时候,恰好捡到了贺天殇的佩剑!对剑客来说,向来就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说法,贺天殇虽没那般迂腐,但以他的性格很难想象究竟什么样的处境才会让他窘迫到弃剑! 从阴葵派弟子的落脚地离开,凌渊马不停蹄的根据阴葵派长老和弟子们的描述,在西崖州的荒野中四处找寻。之前按照行程推算,凌渊把武功进境和时间勾连起来,现在得知贺天殇极有可能身受重伤,查找的可能所在地,自然也有所不同。 这般有目的地寻找,比之先前盲目的四处走动要高效得多,同时比之先前也要危险得多。再怎么对西崖州的荒野不熟悉,有慈航静斋的领路人在,荒野中的危险对正道武林人士来说也削减了大半,剩下来的那些,无一不是在夜深人静放松戒备下才能给他们带来麻烦。 而且也仅仅只是麻烦罢了,那些非人为的危机,从来都不能对真正的高手带来生死威胁。这样一来,哪怕正道武林人士在西崖州的行进速度与搜查效率并不算高,也仍旧在逐步蚕食魔门的生存空间,且威胁性也在与日俱增。 以凌渊的身法,想要趁其不备来去自如倒不是什么难事,可肩负寻找贺天殇的重任,就使得他能够选择的余地并不多。若一味的贪图稳妥周密,夜间行动无疑是最适合的,哪怕那时荒野中的猛禽异兽更加狂躁,对他来说也比那些四处搜寻的正道武林人士要安全得多。 可贺天殇的现状,却让凌渊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毕竟如果对方真如得知的消息那样重伤在身,想要在入夜之后找到对方,无疑是难上加难。这便使得凌渊别无选择,只能用最危险的方式四处寻找。 长时间集中精力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而凌渊为了在寻找到贺天殇之后带起离开,又不得不尽量减少自己暴露的可能。否则的话,一旦吸引来太多人的注意,从而调集人手合围贺天殇所在的区域,以他的能力,绝无可能带走一个重伤在身的人。 第四百零三章 荒野寻踪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凌渊几乎精力交猝难以为继的时候,终于发现了贺天殇的线索。不过与此同时,一队正道武林人士也正在朝着凌渊探查到的方向而去,显然对方也已经有所发现。 凌渊略有几分犹豫,因为领头的那人他并不陌生,乃是崆峒派的一位长老,内力深厚武艺高强,且向来以性如烈火着称。以两人的实力,凌渊倒不至于怕了对方,甚至于在复杂一些的环境,凌渊有将其一击必杀的信心。 这本就是补天阁所擅长的战斗方式,凌渊这个补天阁中的精英弟子,在某些方面甚至已经超过了老一辈的高手,这也是他被内定为下一任阁主的主要原因。而即便是正面交手,凌渊也未必就弱于对方,真正让他犹豫的,还是对方身后那一队崆峒派的弟子! 虽然认不出所有人的名号,但单从对方身上隐隐感受到的威胁感,凌渊便能判断出这些弟子的修为实力清一色的都在二流以上!换做平日里,凌渊也未必就把这一队人放在眼里,无论是偷袭暗杀还是来回袭扰,这些没办法留下他的敌人,都并不是什么大麻烦,甚至于只要他有耐心,全歼对方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就不一样了,对方固然没有留下凌渊的实力,凌渊也没有在正面与对方抗衡的能力。想到这里,凌渊也只得绕行过这一行人的行进路线,提早一步沿着自己之前的发现,向前寻找贺天殇的踪迹,想要在出现不确定因素之前带其离开。 这般小心翼翼的做法,虽然让凌渊绕了一大圈子路,但也总算是没有白费力气,在荒野中的一处取水处旁发现了有人驻足的痕迹。看得出这伙人行迹十分匆忙,连清扫足迹的功夫都没有,就急匆匆的取水离去。而从脚印的情况来看,对方的人数并不多,且几乎人人都有伤在身,赶路时腿脚明显不太便利。 这般发现,与凌渊之前打探到的贺天殇行踪十分相似,使得凌渊心中一片火热!这一次出来已经接近十日,也不知道夏尘夜情况如何,饶是有补天阁的神医照看,也未必就能保得万全。此时见到这一行的目标极有可能就在前方,凌渊立时便是精神一振,连脚下似乎都快了三分! 以凌渊的轻功造诣,荒野中的杂草灌木还难不倒他,追踪一伙带伤的目标,更是轻而易举。前日里的一场大雨,虽然让他好不容易追查到的线索险些中断,可在此刻也使得前方不断行进的人,留下了一连串显眼的痕迹。 雨后的西崖州荒野,不少地方都泥泞不堪,对常人来说简直就是寸步难行。凌渊虽然轻功高绝,并不会因此而受到太多影响,但这般高速移动之下,身上也不可避免的沾满了泥水,看上去颇有些狼狈不堪。 不过这些身外之事,显然影响不了凌渊的心情,因为他已经能感受到前方隐约传来的敌意,以及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果不其然,凌渊刚刚靠近,便从身前数个阴暗角落射出几支飞针,直朝他身周各处要穴而去。 凌渊本就早已有所察觉,应对起来处变不惊,周身劲力一抖,内力便化劲而出,犹如实质一般将四处射来的飞针纷纷抖落。而就在凌渊露出这一手精深内力操控之后,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从暗处响起,隐于四周刚准备发动后续手段的埋伏者,便俱都在这一声“停手”声响起后偃旗息鼓。 凌渊站在原地不动,四周的光线略有些昏暗,显然是对方在发现自己的情况下,特意选择的埋伏地点。如果先前只是从打探到的消息中得知贺天殇有伤在身,那在这一手埋伏之后,凌渊的心里边已经确信无疑了! 果不其然,四周刚刚沉静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形就从阴影里走出,不是贺天殇又是何人!紧随其后的,是五名阴葵派精英弟子,从四个方面缓步朝凌渊所站之地靠拢合围,直到看清凌渊的模样,才逐渐放松下来。 在几人从埋伏的地方现身之后,凌渊的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不单是因为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是找到了贺天殇的下落,同样也是因为几人先前的埋伏给他也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身为补天阁的天才弟子,凌渊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十分敏锐,这也使得他在踏足这里之前便已经发现了埋伏。并不是因为他看到了什么蛛丝马迹,纯粹是直觉让他先一步的察觉到了危险和不妥,这才让他提前便有了准备。 而凌渊虽然看上去表现得十分轻松,那也是因为直觉告诉他前方的埋伏有惊无险。之所以选择使用内力外放的方式破解埋伏,也并不是为了方便或是炫耀,完全是因为这样做对方才能更快的在视线昏暗的情况下分辩敌我。 贺天殇不愧是贺天殇,哪怕是身受重伤,在凌渊内力外放的第一时间也分清楚了来人。而凌渊的放松也不是作伪,因为第一波的飞针偷袭实际上只暴露了三个方向,也让凌渊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三个方向,忽略了自己的身后。 若那名从自己身后走出来的阴葵派精英弟子,在双方未曾弄清楚身份打照面的情况下,在激战之时从后偷袭,凌渊可不认为自己能有办法躲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阴葵派的武学之诡谲莫测犹在补天阁之上,这种情况下的发挥就更是防不胜防了! 当然,这也是凌渊确信贺天殇重伤在身的主要原因,不然的话这般埋伏举动完全是画蛇添足。道理很简单,自从贺天殇在同辈之中脱颖而出,他所擅长的战斗方式便是正面击垮敌人。而这种一往无前的性格,也将阴葵派所授武艺,在他的身上绽放出了一种别样的光彩。 如果贺天殇状态尚可,这种埋伏偷袭的举动就绝不会出现,他只会正大光明的站在大道中央,用手中长剑让敌人饮恨。当然,这并非是贺天殇本人并不擅长诡秘剑术,而仅仅只是一种强烈的个人风格,真要是埋伏偷袭乃至暗杀行刺,贺天殇也不会比任何人差。 这一处埋伏地点还在其次,但对人心的算计和偷袭的质量,却足可以让凌渊这个此道高手感到叹服。光从这一点来看,外界对于贺天殇的认知就明显有所误差,想来这也是对方刻意为之吧! 在凌渊心中形象高大的贺天殇,此刻的状态却并不算好。一身被血浸透的衣衫明显来不及换下,许多被包扎好的伤口处还在向外渗血,联想到大战至今已有十数日,而以贺天殇的修为都不能压服伤口,这份伤恐怕重得有些超乎想象了! 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凌渊实在有些担心贺天殇会不会就这样倒下。好在对方虽然行走间有些踉跄,却并没有出现凌渊担心的情况,只是满脸疑惑的向凌渊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夜儿怎么样了,她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凌渊也不隐瞒,将自己与夏尘夜脱离战场之后的情形简单的描述了一遍,又着重将夏尘夜此时的状况告诉了贺天殇。念及贺天殇此时身体情况不明,凌渊又略有些担心的问道:“前辈,晚辈见你身形不稳,显是有重伤在身,不知道...” 凌渊话没说完,便被贺天殇出言打断:“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一次怕是有些不大好过了!夜儿性子执拗,平日里虽然活泼好动,实则为人却多少有些孤僻,真正和她走得近的人并不多。这一次将她交托于你,也实在难为你了,你能为她冒着这般风险前来寻我,足可见你对她的热忱,只是现在的情形之下,我恐怕没办法和你就这样离开!” 凌渊见贺天殇隐有托孤之意,顿时便有些心焦,连忙出言试探道:“前辈可是有所顾虑,还是因为身上的伤势?晚辈这里也有些疗伤的灵药,虽然不能助前辈彻底恢复,但总是能缓解不少的,还请前辈莫要推辞!” 说着,凌渊便从身上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递到了贺天殇手上。后者接过之后也看不出所以然来,恰逢一行人身上的伤药补药都已用尽,便点点头后拔下了瓶塞。 就在瓶塞拔下的瞬间,一股精纯药力便从瓶口传出,贺天殇只觉身上的内伤都似乎因此减轻了些许。这感觉自然是错觉,再是什么灵丹妙药,也不可能闻上一口便能平复伤势,但却足以证明着小玉瓶中的灵药有多么宝贵了! “这是?”贺天殇虽是阴葵派门主,却也没见过这般灵药,心中虽略有猜测,却有些拿不住准。一边开口询问,一边就势将瓶塞放回,生怕浪费了这灵药的药性。 “前辈莫要犹疑,这药虽然珍贵,却也是物尽其用!眼下前辈内外皆伤,这天龙水对调节内伤颇有奇效,且对外伤愈合也有不错的促进作用,服用之后当能让前辈实力恢复十之二三!依晚辈手中药量,前辈只需分三次服用,想来短时间内恢复五成实力应该不是问题,这样一来在这西崖州荒野应该便没有什么能阻拦前辈了!” 凌渊语气诚恳,贺天殇却因为这天龙水太过珍贵,委实有些犹豫。接连推诿了好几次,却都被凌渊避让开去,且温言劝慰再三,让贺天殇不得不承了这个情。 不过贺天殇却并未如凌渊所说,将这天龙水独自服用,而是在服下三分之一后便将小玉瓶递给身边弟子,强令几人服下。这一举动并未超出凌渊的预料,所以自始至终他只是在一旁静静旁观,并未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天龙水十分难得,凌渊身上也只有这么一小瓶。先前虽然早已察觉跟随贺天殇的这五人都受伤不轻,但他此行目的只有贺天殇一人,虽感念其余五人的忠心,却也只能选择冷眼旁观。在他看来,恢复贺天殇的实力远比几人分而服之要来的好得多,但既然对方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也不好在这个时候置喙。 天龙水的效用确实非凡,连贺天殇在内的六人,在服下之后便开始就地打坐,凌渊便在几人身边为其护法。只是短短数息时间,其余五人身上的气息便稳固下来,显然药效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可贺天殇的状态却让凌渊暗暗皱眉,服下三分之一天龙水的贺天殇,恢复的速度远远没有预期的那么快,比之其余几人都略有不如。 一直过了小半个时辰,天龙水的药效才被众人吸收完全,先前精神有些委顿的几人都有些焕然一新的感觉。然而贺天殇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已经恢复了不少,可那苍白的脸色与周围人一比明显有些不太正常,这让凌渊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 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凌渊见众人也恢复休息的差不多了,便提出了上路的要求。当然,凌渊并不打算带上其余五人,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贺天殇一人,其余人的死活此时在他心里并不如何重要! 贺天殇也看出了凌渊的想法,不过身为阴葵派门主,他不可能只顾夏尘夜的死活,舍弃这些一路护卫他的精英弟子。于是在贺天殇的再三要求下,凌渊只得答应先护送几人到先前去过的阴葵派落脚处,随后再带贺天殇前往夏尘夜的所在地,劝说其打开心结。 这番变故,其实并不在凌渊先前的设想之中,不过事已至此也确实没法再纠结什么。说到底,这一路也多亏了这些阴葵派精英弟子的护卫,否则重伤在身的贺天殇,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那些虎视眈眈的追兵。 而在赶路的过程中,凌渊也从贺天殇口中得知,这一行从战场上下来护送他的人,其实远不止他身边剩下的这五人,只是其余人此时恐怕早已命丧敌手。而这,才是贺天殇执意不肯独自离去,并将宝贵的天龙水分给几人的原因。 第四百零四章 反客为主 凌渊带着已经恢复了一些的几人,快速的穿行在西崖州的荒野之中。当然,这里所谓的快速也是相对而言的,至少在服用凌渊所给的天龙水之前,这一行人的行动速度还不及此刻一半! 虽说行进速度大为提升,但在凌渊的心里其实是极为反对贺天殇的做法的。天龙水这样的灵丹妙药,即便对凌渊而言,也是极为难得的东西,关键时刻甚至能因此捡回一条命来。之所以肯将天龙水拿出来,也是看在夏尘夜此刻情况危急的份上,可如今单从结果上来看,天龙水的损耗并未能带来任何效率的提升。 凌渊承认自己对贺天殇的伤势判断有些失误,对方远比看上去伤得更重,这也使得原本以为能助其恢复两分实力的天龙水,并未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如今勉强能够恢复行动能力的贺天殇,甚至需要人在一旁看护才能跟上赶路的速度,这让凌渊隐隐感到有些不妥。 身为暗杀者的直觉,从未落空,但凌渊思前想后也不知这份不妥到底来自何处。与贺天殇一行的遭遇明显早于正道武林的追兵,而且从对方口中也得知了这些天他们的境遇,且战且逃的情况下,贺天殇一行人已有三天多未曾遇到追兵了! 能够活着见到凌渊,可不单单是贺天殇一行人的运气极佳,这一路能够逃到现在,全都多亏了一批又一批主动断后的阴葵派弟子。否则的话,有贺天殇这个重伤员的拖累,想要甩脱正道武林的追兵,无疑是痴人说梦。 原本三天前正道的追兵就已经逐步逼近,甚至隐隐有衔尾而来的势头,好在一场大雨倾盆而至,将一行人走动的痕迹冲刷得一干二净。靠着对西崖州荒野的熟悉,一行人这才在战力空虚行走艰难的情况下摆脱追兵。 听到这些解释之后,凌渊也是出了一身冷汗,从先前偶遇崆峒派的遭遇来看,若不是他及时出现,这会儿恐怕行动缓慢的贺天殇,已经被对方堵了个正着。以这一行人个个带伤的情况来看,若真遇到有长老带队的崆峒派,只怕是十死无生了! 想到这里,凌渊心中一动,难不成心中的警兆与先前遇到的崆峒派众人有关?联想到自己寻找贺天殇的过程,凌渊不禁脸色一变,连忙对身边众人喝道:“加速前进,正道武林的追兵恐怕正在向我们逼近,天黑之前不能甩脱他们的话,想走可就难了!” 贺天殇没有怀疑凌渊的话,也不问其突然作此判断的缘由,对着身旁几名一脸探询的阴葵派弟子点点头,咬紧牙关便将行进速度又提高了一筹。 凌渊没有质问贺天殇先前为何不全力以赴的赶路,单凭对方紊乱的内息和布满额头的大汗,就足以看出对方此时已经有些超负荷的压榨身体潜力了!要知道身为魔门中的顶尖高手,若不是身体虚弱到了一定的程度,即便是与同等实力的强敌大战上百回合,也未必会这样汗出如浆。 队伍的行进速度再次提升,但凌渊心中的警兆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在逐渐增强。在又奔走了小半个时辰之后,这份警兆已经犹如实质,万般无奈之下,凌渊只好下令让队伍停下,分散埋伏到了四周。 说是埋伏,但以一行人个个带伤的状态而言,长途奔袭这么久后,还存有战斗力的,也就只有凌渊一人罢了。不过凌渊也别无选择了,此时停下其余人多少还能留有一些自保之力,真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一旦甩不开敌人还被对方衔尾追上,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说来也奇怪,就在凌渊带头止步之后,心头的警兆反而略有下降,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心头的警兆也越加微弱。百思不得其解的凌渊,无意间看到了正端坐在灌木丛中盘膝打坐的贺天殇,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 先前若是贺天殇独自服用天龙水,哪怕不能完全恢复实力,自保之力总也该是有的。可现在说什么都有些晚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从其他方面想主意了!不过天龙水也不愧其灵丹妙药之名,对伤势的压制作用还是显而易见的,原本因为奔袭而面如金纸的贺天殇,此时打坐调息片刻之后已经逐渐平复了下来。 先前贺天殇身上的伤势,因为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内外交困之下,这才使得以他的功力都无法运转周天恢复愈合。在这种情况之下,天龙水的作用虽然大打折扣,但是对贺天殇而言,压制伤势使其体内真气能够恢复运转,便是天大的助益了! 而天龙水虽然神妙,短时间内的重复服用却会削减药效。贺天殇经验老道,知道即便独自饮用也至多不过恢复三成功力,其中损耗之巨颇有些得不偿失。以他的实力,若能静下心来调养,三五日的功夫便能恢复大半,反倒不如将天龙水分于他人,毕竟其余五人身上的伤势也并不轻。 凌渊关心则乱,满腹心思都放在贺天殇身上,一开始并未悟到此节。连日的奔波与寻找,虽然并未打击到凌渊的积极性,但疲惫却是在所难免的!初遇几人时虽被其埋伏之巧妙震撼,但其心中对几人实力颇有些不以为然,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贺天殇身上。 此后一路奔袭,凌渊也没空关注其余五人的情况,除了头前开路和查看贺天殇的状态以外,全幅心神都被心中警兆调起。这时候的凌渊,完全被一个惯性思维牵着鼻子走,只觉以一行人的实力,一旦被正道武林的追兵追上,就只有死路一条。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继续这样一路奔逃下去,被追上是迟早的事情。而一旦在这种情况下被追兵追上,除了凌渊本人或许能以高超轻功侥幸逃生,其余人断无幸免之理!这样一来,凌渊连日来的苦功可谓是功亏一篑,而贺天殇的死,也将成为夏尘阳神伤的另一个伏笔。 好在走入死胡同之前,凌渊天生的直觉总算缓过劲来,在形势无可挽回之前选择了停下。而在看到贺天殇与其余五人气息逐渐平复,且有继续上升趋势的时候,凌渊的脸上总算是多了一丝笑意。 其实他早该察觉到的,连贺天殇都在三分之一天龙水的帮助下稳住伤势,其余五人即便瓜分的只有剩余的三分之二,也不至于效果平平才是。现在想来,这五人受到的伤势恐怕也比看上去要沉重得多,这才能解释在那般周密的埋伏下,为何凌渊感受不到太多压力。 盘坐在几人身边闭目养神,眼见得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凌渊的心里反而变得平静下来。心中的警兆仍在衰减,这说明追兵带来的威胁已经越来越少,被逼在荒山野岭间仓皇躲避的滋味可不大好受,凌渊决定要让那些追兵们,也好好尝尝不好受的滋味! 时值黄昏,一队身着玄空道袍的崆峒派弟子,在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带领下,亦步亦趋的穿梭在荒山野岭之中。宽大的道袍形如仙鹤,却在西崖州随处可见的灌木丛中穿行自如,显见得每一位崆峒派弟子都内力精深修为不凡。 与之相比,几名身着纱衣的妙龄女子就显得颇有几分狼狈了!雨后的泥泞似乎都在刻意针对,面对那些鱼贯而过的崆峒派弟子时,算得上是秋毫不犯,偏偏等这几名女子跋涉而至时,却一改之前的无动于衷。 泥水当然不会欺软怕硬,那些崆峒派弟子行进间看似随意,其实无一不在运使着江湖上的绝顶轻功“奇门五转”!之所以看上去随意自然,正是因为这门脱胎于天地造化、太极两仪中的绝顶轻功,已经被这一队崆峒派弟子练到了一定火候,行走间颇符天地自然之道! 而那些随行的妙龄女子,身份自不必多说,正是被分派出来引路的慈航静斋门人。至于为何会从引路变成一路随行,原因也不难解释,无非是引路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她们罢了!而这一切,便要从发现阴葵派门主这条大鱼说起! 西崖州的地势险峻,荒野中的迁越更是千难万阻,想要在这种环境下追踪敌迹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双方实力对等,且魔门一方熟悉地形的前提下,显然被崆峒派一路衔尾追杀的贺天殇一行人并不符合这个条件。 作为正魔战场上表现极为亮眼的存在,贺天殇早就被正道武林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奈何绝大多数的顶尖高手都被夏尘阳绊住,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抽出人手围歼战场上如贺天殇一般活跃着的魔门高手,确实有些让人为难。倒不是没办法抽调人手,而是和夏尘阳这位炎阳魔君相比,其他人的分量无疑要轻上太多! 一旦出现纰漏,形势异变,战局便有可能急转直下。一个脱出手来的炎阳魔君到底能造成多么可怕的杀伤力,没有人敢做出设想,同样也没有人能承担这份责任!不想顾此失彼,也就唯有放任不管,况且分布于战场上的正道高手数量也并不比魔门要少,情况越比预想的还要乐观。 在正道高层之中,这一战的胜负其实并不是太过重要,一番阴谋算计从始至终图谋的都只有炎阳魔君的性命!魔门这些年来之所以会对正道武林构成威胁,究其根本就在炎阳魔君傲绝天下的武功,以及魔门日渐团结的人心。 后者在一番谋划之后,已建下奇功,慈航静斋的反叛至少会让魔门在数十年中都难以重建信任。而一个不能齐心协力的魔门,最大的威胁无非就是个人的武勇,而这才是正道掀起这一战的根本原因! 只要炎阳魔君夏尘阳身死,魔门中便再难出现这样一位天纵奇才。纵使这一战败了,正道武林只要略作休整,以其数十倍于魔门的数量优势,不难在极短的时间内再次组起除魔联军。而到了那个时候,一个人心涣散且失去圣主的魔门,又有何威胁可言! 正是因为这样,贺天殇直到夏尘阳身陨之前,在正魔战场上都可谓是如鱼得水,所到之处几无一合之敌!少数游走于战场之上的正道高手虽心中恼怒,但除了加快屠戮手段,也不敢上前撄其锋芒。先前与之交手的正道高手死状太过凄惨,而这位阴葵派门主在炎阳魔君横空出世之前本就是魔门第一高手,成名之早还在夏尘阳之前! 这样一位正道眼中的祸害,在夏尘阳死后自然成了被针对的首选目标。凭借贺天殇的实力人望,就是靠着这一战的表现,从而继任魔门圣主之位,都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一时间,贺天殇受到的压力数十倍的增加,没过多久就有些难以招架了!当然,这里的难以招架也是有缘由的,贺天殇看似在战场上随意行动,实则所到之处皆有所指,因他的缘故而保住性命甚至逆转胜负的魔门弟子,数都数不过来! 论及实力和眼界,贺天殇比之夏尘阳不知道要差了多少,但在魔门之中贺天殇的名望却并不比夏尘阳差,靠的便是这份胸怀与心性!饶是已经自顾不暇,贺天殇也始终没有放下对魔门弟子的担忧,只是到了后来盯上他的正道高手实在太多,为了不连累那些普通魔门弟子,他才只得亦战亦走的逐渐远离战场。 正是因为这样,贺天殇才在众多高手的围攻下觅得一线生机,也为崆峒派此时的追杀埋下了伏笔。战场上的一举一动虽然在大局上很难引人瞩目,但贺天殇的状况显然不在这个范畴之内,所以当这位阴葵派门主主动带着众多正道高手远离战场之后,阴葵派也随即做出了相应的应对。 在局势艰难的情况下,一众门内精英弟子在局部范围内取得优势后,很快便整合到了一处,径直往贺天殇远离的方向赶去。而这份援助,也总算在贺天殇油尽灯枯之前,给他带来了一线生机! 第四百零五章 千里追杀 贺天殇的实力之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以在炎阳魔君夏尘阳身死之后,被派去围歼贺天殇的也无一不是正道武林之中的顶尖高手。当然,单对单的情况下,这些正道武林的顶尖高手也绝不是贺天殇这位曾经的魔门第一高手的对手,只是数量的优势已经足以弥补实力的差距了! 整整八名纵横江湖数十年的前辈阁老,这个阵容放在任何一个敌人面前都足以让人胆寒。然而面对八人的包围,贺天殇也只是满脸不屑的神色,连场面话都不愿意多说两句。 这些人的实力虽然比之相差仿佛,但只从武者的气度上来说,以八敌一便已经落了下乘。这一战或许胜负不难预测,但结局却绝不会如他们预想的那么简单,这一点贺天殇深信不疑! 论实力,贺天殇确实不是炎阳魔君夏尘阳的对手,甚至两人的差距这些年还在逐步拉大,但贺天殇即使是在面对夏尘阳的时候,战意也从未削减分毫。这些年来,贺天殇也不知曾多少次向夏尘阳发起挑战,虽从未有过胜绩,却屡败屡战从不气馁。 或许有人认为这种切磋性质的比试算不得什么,换做旁人也一样可以做到,可真正面对认真起来的炎阳魔君夏尘阳,敢于向其发起挑战的绝对是凤毛麟爪。要知道贺天殇和夏尘阳早已踏入顶尖高手行列,一招一式都有裂石分金之威,更何况二人皆是剑客,稍有留手想法出招间必有间隙。 面对贺天殇这个级别的对手,强如炎阳魔君夏尘阳,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所以纵使两人实力相差不小,加之夏尘阳也并未心存杀意,贺天殇也数次生死一线,险些在切磋中伤了性命。这样一位视死如归好战如狂的昔日魔门第一高手,又如何能瞧的起这些连单打独斗都不敢的所谓高手呢? 虽说正魔不两立,但再怎么说以多欺少都不是什么拿得到台面上的作为,所以在察觉到贺天殇展露无疑的轻蔑之后,饶是场中八人心性沉稳,也不由得觉得面上有些难堪。 在夏尘阳身上,正道武林已经吃了太多的亏,哪怕这一次靠着偷袭和围攻,成功将夏尘阳击毙,可正道武林的损失也远远超过了预期。打到这个程度,交手双方早已起了怒火杀心,即便有了愧疚之意,也断然没有留手的余地,于是几人相视一眼后也闷不做声的一拥而上! 以贺天殇的实力,独斗一到两人尚可占据上风,待到三到四人时便唯有采取守势,此刻八人齐上,顿时连招架都有些困难,片刻间便已血染长襟!但贺天殇天生豪迈,战至此时不单没有气势低沉,反倒有意犹未尽之感,连带着先前对八人的几分蔑视,也渐渐转为了认同! 不过认同归认同,却也只对这八人的实力,那份出手间尚存的几分余力,还是让贺天殇有几分不喜。虽是在防备他的破釜沉舟,在这个时候也算得上应有之举,但也多少有些小家子气。既然这样,那便让他们看看,这样做到底有没有用! 贺天殇从来都不是一个靠言语来展示自己的人,面对强敌他也不屑为自己找任何理由。人多就一定厉害吗?那让高手的风范往哪搁!一声长啸,八名围攻贺天殇的正道高手顿时脸色一变,一股惊人的气势在贺天殇的长啸声中不断上涨,逼得几人不得不退开几步暂避锋芒。 然而贺天殇的长啸时间远比预想的还要久,其身上的气势也仿佛永无止境一般的飞速上涨的,这让围攻贺天殇的几人都有些拿不定主意!战机稍纵即逝,八人中的两人终于按捺不住心中不断上涨的警兆,抢先出手迎上状态有些非同寻常的贺天殇,想要打断他这般蓄力。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人有些始料未及,因为面对这足以伤筋动骨的两击,贺天殇竟是避也不避,硬生生的受了下来。当然,这样势大力沉的两击打在身上,贺天殇也不是全无反应,一丝鲜血从其嘴角滑落,显然他也并不是毫发未伤。 只是这两击终归只是拳脚,贺天殇表面上倒并没有其他变故,远比不得刀剑及身来的惨烈。饶是如此,其余六人心中都升起一阵悔意,早知如此刚才便该一同出手,面对贺天殇这样的对手,还是早点了结其性命才能让人安心! 然而这份悔意刚刚升起,便马上变成了庆幸!贺天殇原本就已是圆瞪的双眼,在几人的注视下仿佛再开一分,一双血红中透着森森杀意的眸子映入众人眼帘,让人再难从中移开分毫! 当贺天殇带着张狂笑意,挥动手中长剑将状若痴呆的两人斩作两截之后,其余六人才从失神中清醒过来。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让人难以接受,却也让人印象深刻,谁也没有想到贺天殇的反击来得这样快,来得这样可怕! 但是这一切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难以解释,至少先前出手间留有余地的八人早就对此有所防备。魔门之所以被正道排挤打压甚至置之死地而后快,最大的原因便是不可控的魔化,而不可控的同时这股力量之强也让人没有办法对其忽视。 贺天殇的选择并不多,面对八位与他同级的顶尖高手,哪怕他豁出性命去也未必就能造成多少伤亡。而一场结局似乎已经注定的战斗,自然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因为一着不慎成为陪葬!只可惜贺天殇的心里,从未认同过这个结局,因而他选择了最壮烈的做法,魔化! 一位三流实力的普通魔门弟子,在魔化后便能拥有不弱于正道武林二流高手的实力,那一位顶尖的魔门高手的魔化,又能有多强呢?贺天殇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在六位正道顶尖高手的联手围攻下,以一敌六还能稳站上风,甚至逼的六人不得不将压箱底的绝招都拿了出来,却也只能勉力苦苦支撑。 身上的伤势并未在此时恢复,贺天殇的入魔并不彻底,这也导致他此时虽然实力暴增,却没有多余的力量可供挥霍。先前那两位高手的抢攻虽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也让贺天殇的魔化过程被打断,神智虽然尚存几分,但消灭敌人的念头却占据了他的大脑。 身体的负担在魔化之后变得更加沉重,但贺天殇却仿若未闻!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察觉到,眼中只有面前这六位苟延残喘的正道高手。听上去似乎有些奇怪,到了贺天殇这个级别,身体的任何细微变化都该逃不过他的掌控才是,可这恰恰便是魔化最大的副作用! 从本质来说,魔化并不会直接伤害身体,相反暴涨的魔力对身体甚至会有一定程度的强化。真正让身体受到伤害的,其实是短时间内暴涨的力量,脱离了控制,以至于流失的暴乱力量对身体造成了冲击。就像是一个孩童,骤然间拿到了一把威力巨大的手枪,固然杀伤力惊人,但手枪的后座力便可能制其死亡。 换做一名足以控制后座力的成年人,能对孩童带来致命威胁的后座力便不算什么了,而魔门多年以来一直在研究的,便是如何解决魔化带来的后遗症。 这个难题至今都未能得到一个完备的答案,但意志力毫无疑问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魔化的同时大多数人都会失去意识,在本能的引导下进行战斗,这样固然能提升实力,可对身体的操控能力其实是有所下降的。 这并不稀奇,即便大多数人的本能反应展现出来的效果远比常态下的操控要好,可本能的优势只在于专一,并不是凌驾于本体意识的存在之上。贺天殇此时的反应便介乎两者之间,满心杀戮却尚存一念,而正是这一念,才让他在斩杀剩下六位高手后,留得了一线生机! 战场上的变化,哪怕是在极偏远处也不可能瞒过所有人。就在贺天殇以极快的速度斩杀八名正道顶尖高手的下一刻,正道武林的应对便已经出现,怀着满腔怒火的一队人,朝着贺天殇的方向疾驰而来。 这一队人的实力当然比不上先前的八名顶尖高手,勉强能与之比肩的也就是为首的那位崆峒派长老,余下的全都是崆峒派的二代精英弟子。这样的实力放在先前,想要袭杀贺天殇无疑是痴人说梦,但在击杀完八位正道顶尖高手后,贺天殇也已经到了极限,第一时间解除了魔化,带着满身的伤痕倒在了地上。 这样沉重的伤势,没人救治的情况下也活不了多久,放任其自生自灭也算不得什么。可第一时间驰援的阴葵派门人,却动作飞快的进行了抢救,硬是用灵丹妙药吊住了贺天殇的性命,且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突围的准备。 眼见到这一幕的正道武林,如何敢放虎归山,立时便派出了刚刚抽出身来的崆峒派众人,第一时间向贺天殇所在冲杀而去。要知道像贺天殇这个级别的高手,修为早已贯通内外,若只是伤势问题且一息尚存,只要不涉及肢体伤残,用不了一年半载便能恢复如初。 见识到了贺天殇的实力,正道武林如何还敢轻慢,甚至隐隐有些后悔先前太过托大。不过八名顶尖高手也是之前能够抽调出来的全部人手了,毕竟炎阳魔君夏尘阳临死前的爆发也不是好消化的,大部分幸存下来的高手也都已经不剩多少战力,派出来对付贺天殇难免会有所损伤。 就连如今带队杀向阴葵派的崆峒派长老,此时也是刚刚结束与对手的厮杀,状态远不在全盛时期。但刚刚与贺天殇交手的八位高手之中,其中两位恰好便是崆峒派的,同门挚友的死顿时引发滔天怒火,刚刚接到指示便第一时间带人冲了过来。 阴葵派这边虽然见势不妙提前集结,但在先前的厮杀中也来不及抽调太多人,此时约莫只有三十多位精英弟子,连一位长老级的高手都没有。面对人数和实力都在己方之上的崆峒派弟子和一位实力高深的长老级人物,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决断! 不得不说贺天殇的人望早已深入人心,只是简单的几句交流,这三十多位精英弟子便自发的分作了两拨,一拨带着重伤昏迷的贺天殇飞快离去,另一拨则原地固守纹丝不动,等待迎接崆峒派那即将到来的冲击。 后面发生的事情,贺天殇与剩下这五名弟子并不清楚,但从崆峒派后续的追杀来看,那些留下的弟子结果如何已经可想而知。不过那些弟子的牺牲也没有白费,贺天殇在这些弟子的舍生忘死下,总算还是逃出了生天,一直坚持到了凌渊的来援。 其实刚刚脱离战场的时候,阴葵派的弟子们和贺天殇曾经一度已经摆脱了崆峒派的追杀,否则也不可能支撑到现在。只是在慈航静斋的协同下,崆峒派弟子到底还是找到了贺天殇一行人的蛛丝马迹,一路死咬衔尾追杀。 这里面固然有慈航静斋对西崖州的熟悉,但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贺天殇的伤势过重,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停下来稍作歇息,这才难以彻底摆脱追杀。 为此,每一次被崆峒派追上,阴葵派的这些精英弟子就会主动留下阻敌。靠着彻底魔化这个大杀招,这一路上硬生生的数次化险为夷,生生用性命带着贺天殇杀出了一条血路。 以贺天殇的性子,无论如何也是接受不了门人弟子这般做法的。不过一来他连自主行动的能力都没有,想要强令众人弃他不顾都做不到,二来这些门中的精英弟子也早已摸清贺天殇这位门主的性子,多次以死相逼。 魔门中人性子刚烈,贺天殇若执意不从的话,说不定这些门中精英,真敢带着他回头送死。那样一来,还不如听之任之,说不定还有摆脱追杀的机会。 话是这么说,贺天殇的心里也早已憋了一股怨气,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能为那些舍命断后的弟子报了这个仇! 第四百零六章 保命为上 当崆峒派弟子们顺着雨后痕迹一路疾行在西崖州荒野时,凌渊身边已经多出了五名实力恢复到全盛时期八九成的阴葵派精英弟子。这些弟子不愧精英之名,虽然比不得门中长老实力,但最差的一个都有二流巅峰的实力,更有三人实力稳稳踏入江湖一流高手境界! 江湖人对实力的划分较为模糊,大体上还是依照修为境界来区分实力高下,并不能与实际战力相对等。就如这五名阴葵派精英弟子,一身武艺俱都是高深武学,基础稳固内力雄浑,比之一般的一流高手不知道要强出多少。 这一路下来总有人在自愿牺牲,但这里面总要有个顺序和章法,死也要死得有价值!份属同门,论起彼此之间的了解也不会太差,平日里谁天赋高谁实力强众人虽难得说个清楚明白,但大体上的认知却还是能够统一的。 这最后活下来的五人,实力在一开始赶来接应贺天殇的一行人中只能算得中上,但单论天赋这五人却全都是一行人中的佼佼者。假以时日,这些已经开始崭露头角的弟子,必然会成为阴葵派的顶梁柱,所以在面对几乎必死的断后人选时,他们被安排到了最后! 仇恨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它能带给人无穷的力量与动力,只为一泄心头愤懑!哪怕明知道可能就此殒命,但在凌渊说出自己的计划之后,这些已经被逼到绝路的人,露出的却不是彷徨与惊慌,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如释重负。 当那些为了一行人的安危而分批断后的同门,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后,这些仍旧活着的人就在无形中填上了一挑重担。而这五位一直活到最后的阴葵派弟子,身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他们能感受到那些死去同门的殷切希望,也能感受到他们临时前的痛苦与不甘,这份仇他们分秒不敢忘怀! 两倍以上的人数差距,数倍以上的实力差距,这就是贺天殇和这群阴葵派弟子一开始就面临的困境。而这里的实力差距,并不是双方常态下的实力差距,而是算上阴葵派这些魔门弟子魔化后的实力差距! 作为江湖上有数几个历史悠久的古派,崆峒派至今仍留存着古派的坚持,门中弟子实力发展极其全面,且根基稳固心性坚韧,每一个达到出山要求的弟子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一个堪称绝顶高手的长老,加上三十多位一流实力的弟子,这股力量足够覆灭一个中小型门派了!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十几位实力从二流到一流不等的弟子,硬生生带着一个几无行动能力的贺天殇逃窜了十余天,所付出的代价和果决远远超出任何人的想象! 从一开始,这十几名阴葵派弟子就没有与敌偕亡的打算。双方的实力差距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如果不能认清目标,除了白白牺牲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不说双方人数相差近倍,单是一个实力远超所有人的崆峒派长老,就足以在动手之际救下有性命之危的弟子。 所以想要确保断后之举有效,这些分成几波来断后的阴葵派精英弟子,就必须拖延一定的时间,同时尽可能的减少追击者的数量。听上去似乎有些矛盾,既然没办法和追击的敌人同归于尽,甚至都无法重伤对手,又如何能够减少追击者的数量呢? 答案只有一个,破坏对方的追击能力,或者说以命换伤!这个答案其实并不难想,在无法杀死敌人,却又要让对方追不上,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对方没法追。而这些被留下来断后的弟子们,无论是实力还是人数都没办法让他们占到任何优势,于是便只能以性命为饵放手一搏了! 三十三名崆峒派弟子,在十名阴葵派精英弟子的舍生忘死之下,足有十八名腿部受到轻重不一的伤害,难以继续长途奔袭,这便是那些阴葵派弟子用生命换来的生机。 如今一切都该结束了,两天前的那场雨固然将生机延续,却也在雨后彻底的暴露了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凌渊若是不曾出现,这五人的埋伏便是最后一搏,而即便有凌渊出现,敌人的追击也未曾停止,又到了该做出决定的时候。 没人通知贺天殇,这位盘膝在灌木林中打坐的阴葵派门主,还不具备参战的能力。凌渊特意将埋伏地点略微拉离了贺天殇的所在,又将后路上一行人走过的痕迹彻底清除,这才藏身在一处看似隐蔽实则破绽不少的所在。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这场设计的主人公到来了!沉沉的暮色,意味着黑夜即将到来,这个时候是西崖州最安静的时刻,那些夜行的野兽尚未醒来,忙碌了一天的各色生灵却已经做好了入眠的准备。 脚步声已经渐渐传入耳中,修习过天魔策中秘法的凌渊,对听声辨位一向十分拿手。来人约有十数人,与先前众人所说的崆峒派追兵十分吻合,此时会出现在这里的想来除了他们也不会有别人了! 速度比想象的还要快,若是没有天龙水的帮助,恐怕眼前的局面远没有这般乐观。饶是已经做好了能做的所有准备,凌渊的手心中还是略微渗出了一些汗水,不过很快的,他就已经调整好了状态,整个人都融入了周边昏暗的环境。 脚步声更近了,却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停下!并不是因为发现了凌渊等人的埋伏,而是被追击的猎物,脚印和诸般痕迹到此就已经完全消失,显然是一位身手轻灵的人,折返回来做了清理痕迹的工作。 这一手并不如何高明,否则崆峒派的弟子们也不会一路追踪至此。但让崆峒派的这些弟子连带长老一起迟疑的是,先前贺天殇一行人中并无这般身手轻灵之人,这样看来对方阵营恐怕已经有了援助。当然,也不排除故布疑阵的可能,否则以崆峒派这一队人的实力,也没到魔门解决不了的地步。 事实上带队的崆峒派长老早在两天前跟丢痕迹的时候便有了退意,这一行已经深入到了西崖州的深处,与门派之间的关联更是早已断绝,这一队人此时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孤军深入。 虽然理论上来说,溃败的魔门余孽,想要在短时间内组织起可观的反抗,实属不易。但意外之所以是意外,正是因为巧合与不可控性,之所以一直坚持到现在,无非是队伍中一直未曾出现太大的伤亡,而战果又着实喜人,这才一直衔尾追击直到现在。 前面明显有了变故,这让队伍中身份与实力最高的崆峒派长老,心中不由得有些犹豫起来。身边这群弟子个个都是崆峒派的核心弟子,将来只要潜心修炼,二三十年后门中又能多出十几名长老,若是不小心葬送在这里,对崆峒派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这一次崆峒派光是长老就派出了十数名,对应弟子的数量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十比一!出发前掌教真人甚至特意嘱托,每一名长老都只用照看好自己名下的十名弟子,只要带所有弟子完好无损的打完这一战,便是大功一件,其余事宜都可以放在其后。 这般安排虽然有悖此行大义,但不得不说这一战中崆峒派弟子的伤亡极少,也使得崆峒派的诸位长老都极为欣慰。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不幸死在夏尘阳和贺天殇手上的几名长老了,前者已经毙命,后者却还在苟延残喘,这才是崆峒派一行人一直紧追不舍的原因。 如今带队的这位崆峒派长老名为牧正青,平素也是强蛮霸道之人,但在此时却着实难下决心。一开始眼见同门命丧贺天殇之手,带着满腔怒火不管不顾的便一路追了过来,可这十余日里那些阴葵派精英弟子的死不单让他的怒气渐消,心底里也不由升起一股寒气。 那种对生死的淡然,以及咬定目标绝不松口的狠辣,着实让人钦佩。可当这种让人钦佩的风范,出现在自己的敌人身上,那便无论如何都让人高兴不起来了!好在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除了最开始多名弟子腿脚受创之外,这之后几乎是以对方一条性命才能换得一到两名弟子轻伤,完全可以接受下来。 现在虽然人数比之一开始几乎减半,但经此历练之后,这些宅在山门中修炼的精英弟子们也远比刚出山时要精锐的多。算下来,虽然人数少了,这只队伍的实力其实并未削减太多,至少在逃窜的敌人面前,这股力量已经是压倒性的了! 思虑再三,牧正青还是有些不甘心就此离去,便在心中下定决心,最后再追击一次,若还是让对方逃了,便说明对方命不该绝,此行也是时候打道回府了!计议已定,尽快找寻对方线索便成了重中之重,那几位慈航静斋的妙龄女子,自然是首当其冲。 虽然因为慈航静斋的反叛,正道武林才能得此一捷,可在许多正道门派眼中,对慈航静斋却是颇为不耻的。在西崖州的荒野中寻找魔门踪迹可不是什么安全无害的差事,灌木杂草密布的地方处处都能作为藏身之所,这种危险的活计便最适合分派给她们去做。 刻意为难几个女子,崆峒派还不屑为之,但将跟在队尾的慈航静斋弟子调到队首,却不算什么出格之举。本就是分派来带路的,本职工作若是都做不好,慈航静斋与正道武林的合作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有这个基础在,慈航静斋哪怕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派遣门中弟子协同追杀魔门余孽了! 牧正青的决定十分正确,因为就在那几名慈航静斋的女弟子靠近一处灌木附近时,一股森寒杀气一闪即逝,随即走在最前面的两名女弟子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一道剑光齐齐自腰间斩作了两半! 这一剑速度极快,就连牧正青都是在剑光划过之后才心生警兆,顿时就明白眼前这位已经暴露行踪的年轻男子,恐怕不是个好相与的对手。一念及此,牧正青第一时间便抽身迎上,并未因为心中的鄙夷便对剩下的几名慈航静斋弟子弃之不顾。 凌渊这个级别的对手,交给身后这些弟子辈应对虽然也不无不可,但总归有些得不偿失。一旦有所损伤,收获再大也无济于事,倒不如让自己出手解决,反正凭刚才对方出招时流露出现的一些细节,已经可以断定对方的实力并不如自己。 牧正青的眼力确实不错,虽只是一个照面,便已经看清了凌渊的虚实。而凌渊之所以暴起伤人,也并未存着靠一次偷袭就将对手扫除的打算,所以在一击得手之后第一时间便选择了后撤! 凌渊这一撤之下,与之前融于灌木丛中相比,当得是大相径庭。其前后表现用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来形容实在太贴切不过了,就连第一时间做出应对的牧正青比之都略微慢了一筹。 不过凌渊这一撤,牧正青的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对方的身法确实不凡,但正因如此,先前扫清痕迹的那人多半便是此人。而之所以撤退,无外乎贺天殇所获得的援助,还没有与他们正面抗衡的能力,甚至所谓的援军就只有眼前这一人! 这样想来,对方的目的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大体与之前那些用生命来拖延追兵脚步的魔门弟子类似,只不过这一位的实力更高强罢了!当然,即便事情全都如自己所料,也不能就此掉以轻心,否则中了埋伏,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想到这里,牧正青一边向前疾驰而去,一边对身后反应过来的一众崆峒派弟子大声喊道:“结阵前行,途中多多注意草木茂盛之处,一旦遇袭立时止步应敌,不得冒进!” 这一幕对那些崆峒派弟子也并不陌生,除了死了两名慈航静斋的弟子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所以俱都是应诺一声后,便依言结成阵型前进。至于那些仍自惊魂未定的慈航静斋弟子,这些崆峒派弟子就没空理会了,多年的正魔之别,可不会因为慈航静斋的反叛而一朝转变,在这些崆峒派弟子眼中,慈航静斋可远算不上自己人! 第四百零七章 机关算尽 凌渊的身法极快,眨眼间便与牧正青拉开了些许距离。不过后者的实力也不负崆峒派长老之名,虽然因为晚起步了片刻被凌渊占得先机,却死死的咬住了凌渊的背影,且两人之间的距离还在不断缩小着。 牧正青一边紧追凌渊不放,一边也在暗暗提防,毕竟对方一击得手远遁千里的做法虽然看似合理,却多少有些不太明智。心思电闪间,牧正青估摸着对方这波埋伏无非就是三种情况,其一为并不清楚自己这一方的实力,想要仗着超出平常一流高手的速度且战且退。 其二则是对方看似狼狈奔逃,实则在某处已经提前设下埋伏,就等着自己这边在追击中落入陷阱,而这一点也是可能性最大的!至于第三种情况,那就是这名埋伏在灌木丛中的魔门高手,其实与之前那些断后的人并无二致,想以性命为同门争取时间,此时奔逃的方向正是与大部队相反的方向。 牧正青并不担心对方这明显存疑的举动,因为在他的心中本就已有决断。无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情况,牧正青都不认为连正面对敌都不敢的这伙人,能在实力上有明显差距的情况下对他造成威胁。即便是用的调虎离山之计,自己脱离大部队之前也下达了结阵前进的指示,这种情况下,十五名崆峒派精英弟子能发挥出的实力与他也只在伯仲之间! 至于第三种情况,在本就有心回撤的情况下,能额外收获这样一位魔门年轻高手的性命,也算是个不错的收获。毕竟以对方的年纪和实力来看,假以时日对正道的威胁未必就在贺天殇之下。相比之下,一个重伤在身的老牌高手,和一个潜力无穷的魔门新秀,孰高孰低也未可知! 心中多番计较,牧正青脚下也没停过,两人之间的距离此时已经不过丈余,眼看着便要进入到牧正青的攻击范围之内。到得这个时候,牧正青心中的警惕早已到达顶峰,丰富的江湖经验告诉他,越是这样的情况,越是要加倍小心,危险往往便存在这种容易让人掉以轻心的时刻。 果不其然,牧正青刚刚靠近到攻击范围,一阵细密如雨的暗器便从身旁两侧射出。而原本速度看上去比他还要慢上几分的凌渊,此时爆发出来的速度让牧正青看了都有些骇然,显然对方先前乃是刻意藏拙! 这些从暗处袭来的暗器极为隐蔽迅捷,不过若是单凭一些暗器就能奈何得了牧正青,那他这位崆峒派的长老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别说牧正青早有防备,就是猝不及防之下,想要以暗器射杀这位内功已臻化境的绝顶高手,也必然得要与他实力同级的绝顶高手才有可能。 面对两旁疾射而来的暗器,牧正青双手一翻一转,一对风火五行轮便已持在手心,连消带打竟将这些暗器又击得原路折返回去!不仅如此,在这般作为的同时,牧正青速度分毫不减,一路朝着凌渊逃离的方向直追而去。 凌渊此时爆发的速度虽然有些骇人,但绝非常态,应是某种秘法激发所致。以牧正青的眼力和经验,不难发现这门秘法的虚实,短时间或许能够拉开距离,但时间一长绝对会难以为继。 当然,若是这段时间里牧正青放弃追杀,停下来处理那些突施暗算的埋伏者,借此机会凌渊倒是能逃出生天。可是此时早已将凌渊视作目标的牧正青又哪里肯善罢甘休,竟完全无视那两名埋伏在道路两旁的阴葵派弟子,甚至连自己击打回去的暗器效果如何都来不及理会,便带着一阵狂风直奔凌渊而去。 不单单是凌渊有所隐藏,牧正青之前也并未发挥自己的极限速度,此时见凌渊的暗手已出,第一时间便将速度提升到了最快。虽然比之凌渊此时的速度仍是慢了几许,但从对方已经开始下降的速度来看,追上对方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而这一次,凌渊又能做出何等应对呢? 不知不觉中,牧正青的心中竟隐隐生出一丝期待,甚至有些希望这场追逐不要这么简单就结束。然而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对方似乎在发现自己无法继续拉开距离之后,便取消了秘法放慢了速度,最后甚至如放弃一般停下了脚步。 片刻的功夫,牧正青便在对方的注视下赶到了凌渊身前不远处,而直到这个时候,牧正青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这个笑对着自己的年轻人!先前对方暴起伤人的时候,牧正青就已经有些惊叹对方的年纪与修为,此时看清楚了凌渊的面貌,心中对其犹带几分稚气的面容更是艳羡不已。 一名武者能否触及武道巅峰,并不在于年龄高低,有些人少年时平平无奇,到了老年却名动江湖大器晚成,这样的例子在江湖上也并不罕见!不过与其相比,大多数最终能够站到武道巅峰的,还是那些年少有为天赋卓绝的天才人物。 凌渊无疑便是这样一位天之骄子,以他的年龄与实力,就连同样天赋不凡的牧正青都自觉相差甚远,假以时日对方必能赶超自己。不过再好的天赋,也到了头了,身为魔门弟子,天赋越是高绝就越不能容其留下,否则只怕祸患无穷。 暗暗叹息一声,牧正青也没有与之交谈的想法,祭出风火五行轮便准备上前取了凌渊的性命。可这边才刚刚有所动作,凌渊便大笑起来,笑声中还隐隐带着几分嘲弄,顿时让牧正青眉头紧皱,视线扫向两人身旁不远处的密集灌木林。 也不怪牧正青这般谨慎,在凌渊莫名其妙的大笑声中,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大体便是自己中了埋伏。不过一番扫视和感应之后,牧正青却并未发现有人埋伏在附近,不由得便有一种被人戏耍的恼怒! “你笑什么,莫非是死到临头失心疯了不成?” 牧正青的语气冰冷,先前对凌渊的诸般观感此时已尽数被怒火压下,若不是想要听听对方这般举动的缘由,此时只怕早已长身而向,用手中风火五行轮打碎凌渊的脑袋。 凌渊对牧正青的态度也不以为意,嘴角上翘冷冷一笑,语气略带几分戏谑的说道:“追了这么久,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带你到这里来?还是说,你对自己和那群崆峒派弟子的实力,真就那么有信心?” 牧正青原本以为凌渊先前大笑意有所指,没想到对方竟会这般问答,心中对凌渊的印象顿时大打折扣。不过到了这个时候,牧正青也不介意在杀了对方之前,顺便用言语击破对方心防,让其在绝望和不甘中走向灭亡。 “如果此处只是你一人的话,今天恐怕就是你的死期了!至于门中那些小辈弟子,虽不成器,但合力之下就是老夫想要应对也颇有几分棘手,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话间,牧正青也在默默观察凌渊神情,却发现对方并未因为自己的话有一分一毫的紧张不安,仍是一副志得意满胜券在握的模样,不由得有些费解。难不成面前这位魔门的年轻高手,竟是真有失心疯不成,否则这般表现,着实有些不太正常了! 面对一个看上去不太正常的对手,牧正青明显有些兴趣缺缺了,一时间心里只想着尽快将对手解决,竟连凌渊姓甚名谁都懒得过问了!不过凌渊明显没有立刻便与牧正青分个高下的念头,见对方似乎有想要出手的迹象,立刻便出言道:“说起来你就不觉得好奇吗?虽然速度上有所差距,但这么久了身后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你那些门人弟子都到哪里去了?” 牧正青原本并未意识到这个问题,听凌渊这么一说,才察觉到了不对。是啊,就算这一番追逐因为双方速度上的差距而被拉开距离,但算上说话的功夫,身后也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才是。以牧正青的修为,方圆数里之外的动静都能隐约有所察觉,崆峒派一行十五名弟子疾行之下怎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心中一惊之下,牧正青隐隐已经觉得情势恐怕不妙,第一时间便升起了速杀凌渊,然后飞速回援的想法。只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牧正青就惊讶的发现,凌渊竟然在开口扰乱他思绪的同时,就做出了开溜的准备,此时赫然已经跑出了数丈之远! 明白自己再一次的落入凌渊圈套,牧正青胸中怒火已经有些难以抑制了,连那些情况不明的门下弟子都顾不得了,展开身法全力朝凌渊追去。只是这一次,让牧正青更为恼火的情况出现了,凌渊所展现出来的速度赫然还在他之上,却并未如先前那样使出什么秘法来,很明显之前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圈套。 此时牧正青的心中其实对凌渊已有了三分赞赏之意,这位与自己所带弟子年龄相差无几的魔门高手,无论是天赋还是性情,都算得上他生平所见之人中的佼佼者。不过于此同时,牧正青也面临了一个艰难的抉择,那就是到底该不该继续追下去了! 将身法运用到这个程度,对内力的消耗也是相当惊人的,即便凌渊再怎么天赋异禀,内力修为这种需要年岁积累的东西,牧正青绝不相信对方也能与他相提并论。届时,以两人的速度差距,凌渊虽然能暂时脱离牧正青的视线,可在来不及抹掉行进痕迹的情况下,被牧正青追上也是迟早的事情。 可问题也来了,真这样追下去的话,固然有极大可能将凌渊毙杀,可这中间所要消耗的时间就绝不是一星半点了!若是再算上击杀凌渊后折返的时间,牧正青与崆峒派弟子团队之间分开的时间未免也太久了一些,这中间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牧正青也不敢断言。 优柔寡断这个词,无论如何都用不到牧正青的身上,但身为长老他所需要考虑的问题无疑不能只建立在个人喜好上。联系到掌门出行前的交代,牧正青也只好选择放走凌渊,掉头往先前与门中弟子分开的地方行去。 虽然放走凌渊确实有些可惜,但那些弟子的安危却不能不顾,而这或许便是对方的谋划。从一开始的暴起杀人,到后来的夺路而逃和道旁埋伏,牧正青一步步的踏入了凌渊事先布好的陷阱,而到了收网的时候,对手先前的狡诈又使得牧正青不敢拿门中弟子的性命做赌,这便让凌渊赢下了最后一程。 思量再三,哪怕是提前知道凌渊的布置,牧正青也觉得自己似乎并无改变结局的能力。凌渊以自己做饵,诱使自己率众追击,哪怕明知道贺天殇一行人或许就在不远处,见到凌渊这个魔门年轻天才,牧正青也很难下决心放过。 而后续的追击,虽然看似牧正青每每只差毫厘便能追上凌渊,可真正追上了之后,就真能那么快速的将对方击杀吗?以凌渊展现出来的速度和提速秘法,其所修炼的应当也是魔门顶尖武学,牧正青虽然自持武功修为皆在对方之上,也没自大到能一击毙敌的地步。 而只要有了缓冲,以对方的速度,自己就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击杀对方了!等到双方再次陷入追逐战,与门中弟子的脱离便会再次出现,这就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想要化解这个死结,只有两个选择,一个便是从一开始就不理会凌渊,全力搜寻贺天殇下落,摆脱对方的安排。 可这样一来,一个不断寻找机会偷袭,且偷袭之后就远遁千里的刺客,无疑会让人十分苦恼。真想做到对凌渊完全无视,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和耐心都是极其巨大的,甚至可能反倒被对方抓住破绽,制造更大的麻烦! 除此之外,就是放下对门人弟子安危的担心,全力袭杀凌渊。可这又和临行前掌门的交代相悖,不到万不得已牧正青也没法做出这样的选择,所以哪怕重来一次,凌渊的阴谋也仍旧无解。 第四百零八章 图穷匕见 本着敌人越不想看到的,就越应该去争取实现,牧正青的决策其实还是有一些问题的。不难想象,凌渊所有的安排和布置,都是围绕着掩护贺天殇这个基础而来,只要能尽快找到贺天殇,便能让凌渊的一切算计都化为泡影。 虽然这件事并不容易做到,但也绝非遥不可及,只是门派的重任还是让牧正青不得不做出权衡,所以在决定原路返回之后,牧正青也在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赶,半点迟疑和犹豫都没有,尽显一位高手的决断。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对方如果只是想要断后拖延倒也罢了,若还有其他图谋,此时崆峒派弟子们正该是最危险的时候!哪怕嘴上说得轻松,牧正青心中却很明白,十五名崆峒精英弟子结阵起来确实实力不凡,但绝不是没有破绽的。 别的不说,西崖州的荒野虽然广阔,但地势平坦开阔的所在却并不多,想要结阵对敌,单是地利上便已落入下风。而这一点虽然还能勉力克服,可有些情况却是难以避免的,那便是敌人兵分两路时又该如何应对? 追赶凌渊之前,牧正青已对门中弟子下达了结阵前行的指令,此举虽说有些拖沓,但在情势复杂难明的情况下,如何谨慎都不为过。可话虽如此,崆峒派对门人弟子的教导从来都不是刻板守旧的,与其说牧正青的指令是命令,倒不如说这是一种常态下的建议。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这句话便能形容牧正青走后那些崆峒派弟子的情形。没有变故发生的情况下,按照牧正青的指示行事并不算错,可在变故出现后还生搬硬套,那就有些不合时宜了!正因为跟随牧正青深入西崖州荒野的是门中精英弟子,在实力高强的基础下,这些弟子的自主能力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简言之,在牧正青的指示并不适用于突发状况的情况下,带队的崆峒派弟子有权利根据形势适当改变战略,以更好的适应突发情况,而这便是牧正青最担心的情况。 先前人数和实力占据优势,哪怕分兵两路,崆峒派在追杀贺天殇一行人的过程中都能占据绝对的上风。如今虽然贺天殇一行人所剩无几,但有凌渊的出现,难保不会有其他的魔门援军。 十五名崆峒派精英弟子自保有余,可一旦中计分兵,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出现死伤的可能性无疑就会剧增。而对牧正青来说,这十五名崆峒派弟子,哪怕是有一名出现死伤他都难以承受,若是在埋伏之下全军覆没,即便他贵为长老也没办法回山交代。 越是这般设想,牧正青心中的警兆越甚,一种不详的预兆也随之而生!这倒不是牧正青杞人忧天,而是之前凌渊的话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这么久了身后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你那些门人弟子都到哪里去了?” 诚然,牧正青之前因为追逐凌渊花费了不短的时间,但以门中那些精英弟子的实力,在牧正青全力往回赶的情况下,这个时候也该碰头了吧?可直到这个时候,牧正青仍然听不到周围数里内与门中弟子相关的动静,这说明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门中那些精英弟子并未依照牧正青的追逐路线前进,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眼前的状况。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突发情况,才会让本该依言而行的崆峒派弟子,无视长老指令,甚至无视长老正在独自追杀敌人的情形,转而改道而行呢? 牧正青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他有些搞不清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又是用了何种手段欺瞒那些门中精英弟子。不过有一点牧正青现在却很清楚,那就是想要知道答案,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到自己与门中弟子分别的地方,或是在途中找到门中弟子改道的痕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牧正青的心头渐渐开始变得有些急躁。身法已经运转到了极致,甚至比之前追逐凌渊时还要快上几分,可一路上牧正青却始终没有看到其他人经过的痕迹。这说明除了他和凌渊之外,再没有其他人朝这个方向来过,也说明那些门中精英弟子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改道他处了! 这个发现,让牧正青的脸色有些难看,越是对比凌渊之前的表现,他对门中这些精英弟子的表现就越是不满。在他看来,这分明是中了对方的奸计,而且还是在一开始便落入了对方的圈套!心中暗暗计较,等此间事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不成器的门人弟子,全然忘记了他自己也是从一开始便落入了凌渊的圈套。 身形电闪间,牧正青已经接近先前那处被人用暗器偷袭的地方,正要快速通过的时候,视线却被脚步略显杂乱的来路吸引,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全力运转身法对牧正青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饶是他内力深厚,此时也不禁有些气喘。不过这一番紧赶慢赶,总算是找到了问题出现的地方,这让牧正青愈加难看的脸色,也终于舒缓了一些! 脚印是从先前与门人弟子分开的方向一路延伸过来的,到了这里之后虽然有些杂乱,但之后却清晰的分作了两股,朝着左右两边疾驰而去。这个发现让牧正青不禁想起了那两个躲在暗处突施暗器的魔门弟子,看来自己先前仓促间的反击,并没有取得太好的结果。 脚下连闪,牧正青朝着先前那两处埋伏地点迈去,很快就看到了之前那些射向他的暗器。以牧正青的实力,即便是仓促间的反击,也不可能错把暗器打空,所以之前那些射向他的暗器,此时一个不落的都安静的躺在地上。 “咦”! 牧正青原本只是粗略一扫,并不指望能发现多少线索,目光却突然被一件沾了鲜血的暗器吸引。那是一柄平平无奇的飞刀,江湖上几乎随处可见,正是先前袭向他的众多暗器中的一员。 牧正青先前并未被暗器所伤,暗器上沾染的鲜血自然不是他的了,这样想来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不过牧正青却总觉得有些不对,便又去查看了另一处偷袭者的埋伏处,果然又发现了沾血的暗器,而这一次沾血的暗器更是足有两柄! 这个发现让牧正青隐隐有些不安,却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只得又观察起地上的脚印起来。这一仔细观察之下,倒让牧正青又发现了疑点,地上的脚印并不是在发现偷袭者后便立刻分头追击的,而是又向自己追逐凌渊而去的方向走了一段之后才调转回来,显然是在又遇到什么情况之后这些门人弟子才会决定分兵两头,追击那两名埋伏偷袭的魔门中人。 循着痕迹,牧正青缓步走到脚印尽头,果然发现了蹊跷。地上多出了一滩血迹,而且看上去出血量不小,似乎是有什么人重伤之后留下。 这个发现让牧正青陡然一惊,心中对门中弟子的安危又多升起了一分担忧,不管这摊血是何来历,看来应该便是让他们主动分兵两处的缘由了!想到这里,牧正青也没了继续搜查的心思,看了一眼相对而去的两股道路,心中暗骂一声,也只能随便选了其中一个方向,便运转身法追了上去。 种种蛛丝马迹表明,对方的目的绝不仅仅是掩护贺天殇撤离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将目标锁定在了这群崆峒派的门人弟子身上。先前凌渊的所作所为怎么看都有些古怪,就是不知道这么久过去,那些兵分两路的弟子们,现在情况到底如何了! 牧正青心中惶急,却也只能暗暗祈祷没出什么意外,脚下连点身形疾射,在荒野中全力奔走。不过这种情况也没办法一直维持,一开始还能依靠前人留下来的痕迹追踪,可越到后面痕迹越少,牧正青也不得不降下速度,一边辨别方向一边朝前迈进。 崆峒派的顶尖身法“奇门五转”本就是一门脱胎于道的身法,讲究回归天地融于自然,以奇门步法转换五行,无论身处何处都能借力于万物。这样神妙的身法,想要练到高深处虽然不易,可是以那群崆峒派精英弟子的天赋悟性,掌握到小有所成的境界却是不难。 所以行路的痕迹较少这一点,牧正青也能够理解,只是那原本清晰可见的逃亡者的脚步,又为何会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乃至于越来越难以寻找呢?到底是半途有人接应对方,还是另有玄机,这些牧正青一时半会儿也分析不出,只得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继续向前方追去。 牧正青明白现在自己最紧要的便是保持冷静,否则心绪乱了之后情况就更加难以控制了!现在虽然局面有些微妙,但万幸并未发现有门人弟子伤亡的情况出现,而且从一些细微的痕迹来看,兵分两路的崆峒派弟子们即便在追击敌人的情况下,也并未完全放松戒备,基本还保持着一个安全的间隔。 虽然人数减半的情况下,结阵对敌的实力会下降一半不止,但想要在短时间内对其造成威胁,非得有实力远远超出他们的存在不可。原本贺天殇便是那样一位极具威胁的存在,不过重伤在身的他自身都难保,更别提对一群小辈出手了! 牧正青正自这般想着,突然间便脸色一变,他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那就是凌渊!从对方暴起杀人的表现来看,其实力绝对在一众崆峒派弟子之上,哪怕结阵以对,面对凌渊这个级别的高手,分兵两路的崆峒派弟子们也未必就能高枕无忧。 既然对方能用计策让这群弟子们兵分两路,难保就没有让他们各自为战的本事,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凌渊会不会在自己赶到之前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这个发现让牧正青的心中渐渐蒙上了一片阴霾,虽然理论上凌渊逃离的方向据此南辕北辙,可这一路紧赶慢赶之下,牧正青也发现了不妥之处。分兵后的门中弟子,追击的路线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随着荒野中的崎岖道路曲折蛇行! 原本这样也算正常,毕竟想要在西崖州的荒野中笔直前进,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但此时想来,这样的行进路线,很有可能本身便是一个圈套!凌渊固然是朝相反的方向而去,可兵分两路的门中弟子们先是朝左右两面分兵,随后又是朝偏向两人追亡的方向偏移,这难道也是一个巧合?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牧正青暗暗安慰着自己。如凌渊那般实力的魔门高手此时绝不会太多,否则对方也不用这样煞费苦心,在分离自己与门中弟子的联系之后,直接围攻他这个崆峒派长老,收获岂不是更大! 之所以不这样做,已经充分暴露了对方实力不足的缺点,这种情况之下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一路弟子身陷重围,勉强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至于伤亡情况,牧正青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次的死伤情况恐怕不容乐观啊! 足足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牧正青才找到了其中一路弟子的踪迹,可眼前所见的一切却让牧正青目呲欲裂!七名崆峒派的精英弟子,此时正倒在血泊之中,满脸的不甘与悔恨,其中几人更是死不瞑目,显见得临死之前曾经历了一番难言的变故。 除了七名崆峒派的精英弟子,地上还残留着一些散乱的脚印,显然便是凶手所留。而从人数上来看,对方至少有五个人,且其中一人的实力远超其余四人,七名崆峒派精英弟子身上的伤,大半边源于此人! 不用猜,牧正青也知道这个实力远超旁人的高手,就是凌渊无疑。而从现场散落的血迹来看,这一场打斗应是从偷袭开始,随即在其余几人的掩护拖延之下,个体实力远逊凌渊的崆峒派弟子,被其寻找机会逐个击破,最终尽数命丧于此! 第四百零九章 计划全貌 事情的经过确实和牧正青推测的相差无几,除了一些细节处以外,牧正青几乎已经从结果将真相还原。当然,这一切还并未结束,在醒悟此处并无凶手踪迹之后,牧正青立刻便意识到,另一路门中弟子,此时的处境恐怕也已是性命堪忧。 来不及收敛散落在地上的门人尸首,牧正青第一时间便向凶手离去的方向追去,再一次将身法运转到了极致。脑海中飞快闪过一路行来的线路,结合地上凶手离去时的方向,牧正青很快就将剩下那八名门人弟子的所在圈定在一个大致的范围内。 在摸清事情的大概脉络之后,对方下一步的动作其实并不难猜,牧正青所能做的只有尽快赶到门人弟子身边。此时此刻,双方的实力差距还并未扭转,只要有牧正青主阵对敌,面对这些尚不成气候的魔门余孽,崆峒派仍能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正因如此,牧正青在脑海中界定方向之后,竟是完全无视那些略显杂乱的凶手脚印,笔直的在荒野中前进。这一幕若是让旁人见到,非得惊掉大牙不可,荒野中那些土生土长的各色植被,可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单是各色灌木和带刺带毒的杂草,就足以让小看它们的人脱上一层皮! 论及速度,“奇门五转”这门轻功身法虽然也属不凡,但与其他顶尖身法相比其实并无什么优势。不过能成为江湖上的顶尖身法之一,其必然有一些普通身法难以企及的神妙之处,而此时此刻,牧正青这位修为高深的崆峒派长老,便将其神妙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般笔直前进,自然要比魔门中人曲折蛇行要快速得多,而断断续续映入眼帘的些许痕迹,也证实了牧正青的猜测。既然方向是对的,那也没什么好犹豫的,此时眼中已被怒火填满的牧正青,比任何时候都要迫不及待的想要寻求一战! 前方隐约出现了打斗的声音,战况听起来颇为激烈,连距离足有数里之遥的牧正青,都能通过秘法感知一二。也许是心理变化,也许是在这般怒气勃发的状态之下,轻功身法的速度又上了一层楼,牧正青只觉这一次所花的时间,似乎比之前一路追踪门人弟子行踪还要短。 来不及欣喜,此时前方战况未明,早一点到场才能早一点掌控局势!牧正青脚下连点,略微调整方向后,便直朝声音传来处杀去。一路行来的内力消耗不少,但牧正青也没时间调息运气,何况按他的推算,对方也并没有想象的那样难以匹敌,剩下的内力已经足够他应付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映入脑海,让牧正青听得怒火中烧。原来是正在场中酣战的凌渊,心中突然升起一丝警兆,凝神之下恰好察觉到牧正青运转身法带起的破空之声,顿时便知情况不妙,情急之下大声朝其他几人呼喝:“加快攻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消灭他们!” 牧正青本就已经距离战场不远,闻言顿时大喝一声:“贼子尔敢!”声先至,人后到,循着先前凌渊声音传来的方向,牧正青手中两柄风火五行轮当先破开身前灌木,如电一般朝前轮转疾飞,势不可挡! 凌渊眼见得局面已经朝自己这边倾倒,却见到牧正青这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立时便知道计划不知从哪里出了纰漏。心中虽然懊恼犹豫,但终归不舍放弃如今的大好局面,一边用长剑横斩劈砍对方射来的风火五行轮,一边对身旁五人道:“牧正青交给我,你们加紧对付剩下这几个人,不求毙敌,只要重伤其行动能力便可!” 说话间,牧正青已经穿过灌木林到达战场,双手一挥一指,那两柄被凌渊击飞的风火五行轮便在内力的引导下回到手中。入眼处,三名崆峒派弟子此时已经软倒在地生死不知,剩下五名弟子身上也多处带伤,显然若是他再晚来几分,这一队八名弟子便要重蹈另一队弟子的覆辙! 见到牧正青到场,那五名正在对敌的崆峒派弟子顿时眼神一亮,彷如看到救星一般。不过在见到牧正青脸色铁青怒意勃发的模样后,几人却都有些不敢与之对视,默默咬牙坚持着打退对方五名魔门高手的连连进逼。 牧正青心知此时不是算账的好时机,身形一闪便欲朝门中弟子靠拢,却被突然拦在身前的凌渊挡住了去路。虽然对牧正青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些意外,但凌渊第一时间便察觉到此时局面的关键,带着一丝冷笑朝牧正青说道:“不好意思,你的对手是我!” 牧正青没空搭理凌渊,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形势,也并没有太过着急。这一队崆峒派弟子本就是门中精英,单论个体实力便不在场中那几名魔门高手之下,虽然此时状态不佳,但结阵之下却自保无虞。之前之所以会那般狼狈,想来也是凌渊的缘故,既然对方主动上前求死,解决了他之后再处理其他人,也未尝不可! 凌渊没有抢先出手,只是挡在牧正青身前,态度坚决。见状,牧正青也没有急在一时,扭头就朝正在对敌中的崆峒派弟子,询问起了此间经过。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对凌渊的轻视,但对方脸上却并未出现任何变化,这让在凌渊身上吃了亏的牧正青暗暗提高了警惕。 有了牧正青的到来,身上压力骤减的同时,那几名崆峒派弟子也渐渐放松了一些,将这一行发生的一切和其余几名同伴的情况都说了一遍。这里面大部分的情况都与牧正青的推测相差无几,只有几个细节处让牧正青听了之后才恍然大悟。 凌渊的计策并不复杂,归类下来无非是调虎离山、逐个击破!不过这个计划之所以能够奏效,却是多方因素齐备带来的结果,少了任何一处都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首先便是情报问题!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一次崆峒派众人之所以会吃这么大的一个亏,这一点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凌渊的所有计划,都是在参考了双方的实力差距之后做出了,而牧正青这边对贺天殇这边突然出现的援军却是一无所知。 若是牧正青早知道贺天殇的援军只有凌渊一人,之后发生的一切很有可能便会有所改变,至少牧正青会根据这一点做出不同的安排,其结果便是变数的增加,最终导致凌渊的计划彻底破灭。 一开始凌渊就排除了正面对抗的可能,在计算了魔化带来的实力提升和后果之后,他很清楚那样做除了送死以外不会有任何意外。既然这样,问题便简单了,所有的布置全都放在了如何分化敌人实力和整个己方实力之上。 一开始,凌渊就特意扫除了众人遗留下来的痕迹,又在敌人前进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为的就是那暴起伤人的一幕。这番埋伏不为杀伤,甚至是否能够奏效都并不重要,他要做的只是在对方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并且吸引对方的仇恨! 这一步凌渊完成的很好,两个慈航静斋弟子的死,让计划顺利的往下进行,凌渊也开始了他的逃亡之路。而第二个布置,无疑便是埋伏在追亡路上的两名魔门弟子,而他们的任务除了尽可能的对先一步追来的牧正青造成威胁之外,更重要的却是在两人离开之后布置现场! 这一步十分凶险,凌渊必须确保自己牢牢吸引牧正青的注意力,否则中途停下的牧正青,绝不是两个阴葵派精英弟子能够应对的。事实上,牧正青的随手反击给他们造成的威胁便已极大,若不是隐于暗处且早有准备,说不定这一击便会让其负伤。 说到这里,崆峒派的弟子明显有些愤愤不平,因为那带着血迹的暗器从来都未曾伤到任何人,那些遗留在岔路口的血迹,全都是凌渊他们提前准备好的。暗器上的血迹,是为了暗示两名魔门弟子受伤逃离,而前路上的血迹,则是为了营造凌渊不敌牧正青,受伤败逃的迹象。 有了这个认知上的误区,也难怪崆峒派的弟子会选择兵分两路,因为现场遗留下的线索,已经让他们自认为胜券在握了!面对苟延残喘的魔门余孽,哪怕是兵分两路他们也能摧枯拉朽的消灭敌人,否则对方又岂会在埋伏失败之后落荒而逃呢? 至于牧正青的安危,这些崆峒派弟子就更不担心了!贺天殇这一路都没有出手,偶尔被追上也是靠着牺牲门中弟子求生,魔门这边根本就没有能和牧正青这个高手抗衡的对手,想要出现牧正青靠他们援助的局面,几乎是不可能的。 到了这一步,计划其实就已经完成了一半。提前离开的阴葵派精英弟子,只要一路留下痕迹,指引崆峒派弟子上钩便可,真正的杀手锏,在于那剩下三名埋伏好的魔门弟子和想办法抽身的凌渊! 当牧正青决定放弃追杀凌渊的时候,这个计划便到了收尾阶段,提前与埋伏人员汇合的凌渊,充分发挥出了一个藏在暗处的补天阁刺客的杀伤力。 与之前刺杀慈航静斋弟子时不同,这一次凌渊是全力以赴的,配合那名佯装仓皇的魔门弟子,只是一个照面,凌渊便成功击杀了三名崆峒派弟子,更是深入敌阵使得对方完全无法相互配合,在极短的时间内便配合其余四人将七名崆峒派精英弟子尽数击杀! 处理了这七名崆峒派精英弟子,凌渊便带着四人马不停蹄的朝着另一处埋伏点行去,途中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正巧遇到折返中的牧正青。这是计划中避不开的两个漏洞之一,因为利用地形的缘故,凌渊等人必然会与牧正青的行走路线形成交集,哪怕这个概率极小,可一旦出现意外,凌渊便只能带着四名魔门弟子或战或逃,而无论结果如何,那名负责诱引另一路崆峒派弟子的魔门弟子,下场都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另一个漏洞,那便是牧正青在岔道口的选择!万一牧正青选择的是与凌渊所去方向相反的一队,那这一次的埋伏也就到此为止了。那名负责诱引另一路崆峒派弟子的魔门弟子,下场也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从始至终,限制这个计划的最关键一点,就是那个自愿诱引另一路崆峒派弟子的人选问题。不用解释也能明白这个任务有多危险,用九死一生也不为过,凌渊本来还在思索言辞,却不料这五人完全没有考虑这个问题,每一个都愿意担当这个危机重重的角色! 好在牧正青的所思所想都在凌渊的预料之中,到这一步时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一切都按照最有利于魔门这方的形势进行着!不过事情也不可能一直都那么顺风顺水,由于凌渊和其余几人的实力差距,赶路时的速度就没有之前凌渊独自行动时那么快了,可这几人的战力却又是这个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凌渊也只能在照顾其他人实力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加快速度了! 这一次的埋伏效果远没有上一次好,全力赶路的四人因为消耗问题,来不及完全恢复便展开了刺杀。而凌渊虽然实力强于几人,可从开始到现在却从未停止过消耗,状态也早已不是全盛时期。 在有心算无心之下,几人的埋伏还是解决掉了三名崆峒派弟子,虽然只是重伤昏迷,但对这个计划而言却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到这个时候,本来也算是胜局已定了,只要在牧正青赶到之前解决战斗,凭他一人再想在荒野中威胁几人,无疑是自寻死路。 可崆峒派弟子的抗击力度和求生欲之强,终究还是超出了凌渊的预料之外。五名崆峒派精英弟子结阵后的实力,也远胜另一边仅剩三人时的残缺战阵,愣是在凌渊主攻的情况下,以满身伤痕的代价,撑到了牧正青的来援。 第四百一十章 意外变故 其实也不算太过意外,对崆峒派这些精英弟子的实力,凌渊已经尽可能的高估了。会被拖延这些时间,本来也不算什么,按照凌渊的设想,只要一切顺利,以他之前观察到的牧正青的速度,是来不及赶到驰援的。 在凌渊的设想中,就算牧正青循着线索一点也没有耽误的直线前进,等他赶到时也只能看到一地尸体,更何况凌渊可不认为对方在见到崆峒派这些精英弟子之前,就能够看破他的全部计划。 从两人的分别处一路折返回去,再到岔道口处查看门人下落,最后沿着痕迹一路追踪,这中间每一步牧正青都会落在凌渊后面。当凌渊照计划赶到埋伏点时,牧正青甚至都还没能到达岔道口,而当凌渊带人将崆峒派一队人马屠戮一空时,牧正青才刚刚沿着道路朝凌渊等人的埋伏点而去! 就算凌渊等人因为速度原因,在赶到第二个埋伏点的路上有所耽搁,理论上之前争取出来的时间也足够他们挥霍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计划中最大的变数出现了,牧正青竟然远比凌渊计划中要来得早,甚至让凌渊一行人来不及在占据上风的情况下一举竞功,将局势变为了复杂难明的僵持。 崆峒派的那五名弟子固然受伤不轻,但在少了凌渊这个顶梁柱之后,凭借阴葵派的五名精英弟子,也很难在对方结阵固守的情况下战而胜之。不过之前的一番袭杀也不是全无作用,只要有充足的时间,本就受伤不轻崆峒派一方,全军覆没也只是迟早的事情,可问题是牧正青会给凌渊这个机会吗? 两人之间的交手,在牧正青向崆峒派弟子问过此前情况以后便陡然展开,而先出手的人赫然便是牧正青!先前看似云淡风轻的他,内心里早已是怒火中烧,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也是出于对凌渊的忌惮。自己的到来无疑是在对方的计划之外,可面对这般变数,凌渊等人却是虽惊不乱。 牧正青想不通对方的依仗为何,加之内心深处也对这番变故的由来十分好奇,于是就顺水推舟,在与凌渊对峙的时候,一边过问缘由,一边借此表示对凌渊的不屑。可当他了解完事情的经过之后,脑海中一个念头电闪,随即便是怒火中烧含怒出手! 见到牧正青这般作为,凌渊也知道再瞒不过对方了,一边持剑对敌,一边也不忘用言语打击牧正青的心态,惹得牧正青更欲对他杀之而后快! “哟,瞧你这模样,看来是发现了吧?这么简单的道理,却因为对我的忌惮而迟迟没有想到,你那些门人弟子死的还真不冤!这一路四处奔走,内力消耗不小吧?连你这位崆峒派长老尚且如此,你猜猜之前我的内力又剩下多少?” 凌渊的话语不可谓不恶毒,明明用计杀人的是他,却偏偏把责任怪在牧正青的身上,最后更是抓住牧正青一时不察的痛脚,狠狠的讥讽了一番。言语虽然随意,可面对怒火中烧的牧正青,这般随意的言语比之气急败坏的辱骂,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凌渊这样做自然不是在做无用功,事实上以他的性格,在面对敌人时一向是不喜言语的。不过牧正青这个级别的敌人,对凌渊一行人还是有些太过难以应对了,为了将牧正青的仇恨牢牢牵扯在自己身上,凌渊也只能行此险招。 换成一般人,这个时候自顾尚且不暇,又哪里会去思考这些。可凌渊不同,在任何时候都保持冷静的他,从牧正青出现的第一时间便在飞快的转动脑筋,寻找着破敌之策! 最好的情况,莫过于快刀斩乱麻,付出一定代价加速斩除剩下几名崆峒派弟子,再集结所有力量一同对敌。可牧正青的出现,让这些崆峒派弟子的抵抗意志与抵抗力都大大增加,这个想法还未等实施便已告破。 而除此之外,由他拖住牧正青,其余人加紧对付剩下五名苟延残喘的崆峒派弟子,这便是看起来最好的结果了。虽然其中所耗时间和风险都难以既定,可比起抛下其余几人独自逃跑来说,这个安排无疑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可这个办法也有一个漏洞,那就是在牧正青实力明显强过凌渊的情况下,如何限制牧正青的作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此时场上五名阴葵派弟子虽然能够压制对方,但已然是全力以赴的结果,一旦牧正青抽出手来对这五人下手,任何一点损伤都会让局面彻底崩盘,到那时候就算凌渊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独自逃离了! 至于在牧正青到场的第一时间就全体撤走,这个问题凌渊也不是没想过,但只在脑海中稍加分析,凌渊就主动打消了这个念头。双方的速度差距很明显,这也是为什么阴葵派众人一路都在用人命断后的原因,实在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能够甩脱对方。 真要是心存侥幸四散而逃,凌渊固然能够逃出生天,剩下的五人恐怕一个也活不下来。既然这样,倒不如留下来拼一拼,至少要比不战而亡要来得痛快,也更合魔门中人的性子。 牧正青的表现没有让凌渊失望,那些语气平缓却恶毒的话语,像一柄柄利刃,笔直的扎在了他的心上。这一行的损失,无论如何辩驳,他作为带队长老都难辞其咎!而牧正青本也不是个推卸责任的人,那么,就血债血偿吧! 风火五行轮电射而出,速度之快已经到达了凌渊肉眼可见的极限,不断轮转的轮弧在空中化为两道赤色圆环,绕着凌渊身周各处激射不休!这般内力御器的功夫,充分展现了牧正青的内功修为之深厚,而这样做,也是牧正青在用行为反击凌渊先前所说的话语。 这般正面迎敌,并不是凌渊所擅长的打法,剑光闪动间虽每每都能将风火五行轮击退,可剑身上传来的沛然巨力,依然让凌渊大感吃不消。而且随着牧正青的步步紧逼,风火五行轮化作的赤色圆环也飞舞的愈加急促,局面从一开始就对凌渊极为不利,仿佛下一秒凌渊便会被牧正青斩于马下! 身为崆峒派的长老,牧正青的实力自然没得说,凌渊从一开始就没有小看过对方。然而真正交手之后,凌渊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仅仅是一手内力御器的手段,就将他逼入绝境。 凌渊心知不能这样继续下去,长剑一斩过后身形电闪,几个跨步就强行脱离了风火五行轮的攻击范围。这一手看似简单,实则已经用上了一门魔门秘法,短时间内以暴增内力输出的方式提升速度,乃是补天阁中的不传秘法。 不过危机并未因此解除,凌渊固然能够躲过牧正青的第一轮攻势,却也因此暴露了他的底细。牧正青双手前探,停止了以内力御器的攻击方式,收回风火五行轮后便持械向凌渊再一次逼去!先前的攻击方式不过是牧正青的试探,虽然稳妥,但对内力的消耗也着实不小。既然已经试出了凌渊的深浅,牧正青也没有理由继续这般小心。 以内力御器固然玄妙,可到底比不过亲手御使,一身功力已达化劲的牧正青,可不是光会依仗兵器之利的人。数十年的勤修武艺,无论是拳脚掌爪还是刀枪棍棒,其造诣都在寻常武林人士之上,论及全面与广博,崆峒派在江湖上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崆峒派传承已久,也是江湖上少数几个至今还在沿袭古派传统的门派!派中按入门深浅和派系分为飞龙门、追魂门、夺命门、醉门、神拳门、花架门、奇兵门和玄空门,每门都有十五六套功夫,而只有习透本门武学,才有资格继续精修下一门的功夫。 除此之外,崆峒派在对身份地位的的称呼上有别于其他门派。在一个门派,身份权利最高者,少林称为“住持”。武当、峨眉等大多数都称为“掌门”,而崆峒派管其称做“掌派”或“掌派人”!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崆峒派有八个掌门人,即飞龙门掌门、追魂门掌门、夺命门掌门、醉门掌门、神拳门掌门、花架门掌门、奇兵门掌门和玄空太极门掌门,但他们只负责管理本门下的弟子,八个掌门是平级关系,不互相管辖。 由于玄空门武功基本是掌派人独修的功夫,所以玄空太极门的掌门基本也就是下一任的掌派人,而比八个掌门身份再高一级的就是掌派了,精通派中所有武学,且实力必然是派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当然,由于想要完全领会所有派中精要,所需天资悟性可谓万中无一,即便是崆峒派这种大派,也并不是每一代都有这般出色的门人。一般的武林门派或许会略微让步,可崆峒派却是讲究宁缺毋滥,若没有人能一路习得派中所有武学,宁可将那一代的掌派之位空缺,也绝不退而求其次! 正是由于这样的传承,才导致崆峒派中每一个地位尊崇的长老,其实力都无愧于其名望,而牧正青虽不是派中八门的掌门,却也是掌门之下第一流的人物。如今风火五行轮在手,饶是凌渊速度大增,在牧正青的攻势下也再一次的陷入到了绝境之中。 崆峒派弟子入门之后便被分到飞龙门中,在这里他们将学到包括飞龙拳、飞龙掌、飞龙刀、飞龙枪、飞龙剑、飞龙棍、飞龙铲、飞龙双钩、飞龙双鞭在内的等等武学。其中纷杂虽然难抵专精一门的进境之快,但触类旁通之下也别有一番助益! 而在飞龙门中将这些武学习练到一定程度时,便可转而进入追魂门中,继续增长武学威力。这一过程,将在飞龙门的基本套路和动作上加强追击性,使得攻击时招式多变,招招紧逼,连绵不断,有排山倒海之势。其各路名称亦由飞龙门中的“飞龙”变成“追魂”称谓。即:追魂拳、追魂掌、追魂刀、追魂枪、追魂剑、追魂棍、追魂铲、追魂双钩、追魂双鞭等等。 追魂门之后便是夺命门,同样是在追魂门的基础上又上了一层,其特点是猛烈,招招致命,绝招频出,不留活路,因此,夺命门各路武学均以“夺命”冠名,如夺命拳、夺命掌、夺命剑、夺命棍等十几个套路。 再之后则是醉门,也是在夺命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主要强调动作中的跃、翻、仆、腾、宕等功夫。醉门又分文武两类,称文八仙和武八仙!文八仙重醉态的表现,没有跌仆动作,武八仙带跃、带宕、跌仆腾跳都有。醉门中的套路因此多出十几个套路,如文醉拳、武醉拳;文醉剑、武醉剑等,都是文、武各一套且拳、掌、刀、枪、剑、棍、铲、钩、鞭齐备。 到得这里,外门所需习练基础便已达到精深境界,弟子辈的习练者此时也可称之为门中精英,牧正青此行所带便都是跨越四门修炼的崆峒派精英弟子!这样耗费极大精力才能培养出来的弟子,死伤任何一个对崆峒派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也无外乎牧正青会怒不可遏了! 飞龙门、追魂们、夺命门、醉门这四门虽是崆峒派外门,但对崆峒派而言地位却并不下于其余四个内门,只不过相较而言内门无论是人数还是对天赋的要求都远在外门之上。当然,并不是非得将外门所有武学都学到巅峰处才能涉猎内门,只不过一些前置武学若是不能领会,贸然学习内门武学只会事倍功半。 以神拳门为例,所谓神拳,即花拳绣腿。这种花拳绣腿不是通常所说表演的那种“花拳绣腿”,而是一种颇为神妙的武学境界!这拳打不实,用意而不用力,如游龙一般,是崆峒派拳术中登峰造极的功夫。此门中同样有拳、掌、刀、枪、剑、棍、铲、钩、鞭等十几种套路,但无一不是需要修为达到领悟意境才能领会,否则徒有其表却无其神,练来也不过是空架子! 第四百一十一章 长老之威 除了神拳门之外,其余三门也大抵如此,不过比之外四门而言却更加要求天赋与悟性!且内四门武学虽然有所联系,却与外四门的息息相关大相径庭,并无深浅高下之说,理论上来讲并无修炼的先后顺序。 也就是说,只要将外四门的武学修炼到了一定火候,内四门的修炼顺序除了玄空门之外便可以因人而异。无论是专精一门还是兼收并蓄,全由个人喜好而来,且一旦有所成就,便能从弟子辈变为门中长老辈,从此身份待遇大不相同! 当然,内四门的武学之艰涩难学,也远非外四门可比,一些武学更是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够习得精深,否则也不会出现无人够资格成为掌派,而使堂堂崆峒派连一个能号令全派的人都没有。 这可不是夸张,而是一个时常出现的事实。就拿花架门来说,门中有桃花扇、花架拳、花架枪、花架剑和龙凤双钩等十几个套路。其本是在神拳门的基础上脱颖而出,后又结合了敦煌画上的飞天造型而创立,乃是一门集攻击与欣赏为一体的上乘功法!但其虽然造型优美,攻击巧妙,却更适于女性习练,这便天然对修炼者的习练加大了难度。 奇兵门则是崆峒派武术最具特色的一门,其特点在于所用兵器短小,且兼之排兵布阵与阵法。其中兵器有风火五行轮、风火扇、挎虎篮、飞爪、佛尘、九齿铁耙、连枷、铁琵琶、分水娥媚刺、翻天印、太统法铃等。阵法则有太极阵、八卦阵、十二生肖阵、二十四天魔阵、三十六游龙阵、四十八降妖阵、六十四卦齐天阵、八十一通天奇门遁甲阵、七星回天阵、二十八宿造天阵等等。 这般纷繁浩渺的兵器布阵之法,所需耗费精力简直是个天文数字,普通人穷极一生也就是领会其中一二,想要尽数习得,非得是天纵奇才不可。而到得那个程度,也才是达到了踏足最后一步的门槛,算是有了迈入玄空门的资格! 与其他七门不同,玄空门乃是崆峒派秘传之宝,门中所授皆为历代掌派独修之功法,其内容皆为古太极八式、无相神功、达摩神功这一类江湖上的绝顶神功!以此等神功修炼内功,必先调节体魄固本培元,以针灸、灵药、易经、内气结合施展的《易通大法》,便是玄空门的根本所在,也是崆峒山镇山之宝! 其中针灸取用《灵龟八法》、《子午流注》,断之时辰、穴位、脉络,再借以《易经》之卦相推断,配合气功引导助力,最后用几尾秘传中草药服之,达到调节体魄固本培元的奇效。 除此之外,玄空门中以藏传佛教密宗之咒语,手印为主的修心之法,历来也为崆峒派所重视,是达到天人合一境界的必修法宝。此法以《金刚七句》《一切如来陀罗心秘密咒》及《莲花生大师咒》为主课,每咒以八十万遍为阶梯,直至心空如宙,体同大宇为止。修至高深境界,便可达到大智大勇,大慈大悲,大彻大悟,大雄大力的佛之境界! 玄空门在为人处世上讲求儒家仁、义、礼、智、信五大法度。在修性上以道家所精释的道法自然,空同如如要述,达到无我无相,无执无着的境界,玄空而玄空,意空而识空,乃至真空,方显神通,为苍生服务。 这样一位内外皆修且完美无瑕的掌派,便是崆峒派千年来不断追求的传承,同样也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境界。单看崆峒派已经近百年未曾出过新的掌派,便知道精修八门对天赋悟性的要求有多高了,也不知曾经那些崆峒派掌教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牧正青离精修八门的境界还远得很,不过外四门的功夫,牧正青早已是练得炉火纯青。再加上其自知天赋有限,专修奇兵门中的风火五行轮和排兵布阵之术,在崆峒派一众长老中也是小有名气。这一次正道密谋掀起正魔大战,原本牧正青是不太够格成为领队长老的,可因为其排兵布阵的水平确实不俗,这才会特许其领队前来。 承担着这般重任,牧正青自然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在正魔之战的战场上谨小慎微的守护着门中弟子,最大限度的降低了弟子辈的伤亡。这份功绩看似不如那些杀敌盈野的其余长老,但牧正青却不敢忘记临行前各派掌门的嘱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可这一切在遇到凌渊之后却完全破灭了,一番追逐下来死伤弟子近十人,其中干系绝不是牧正青能够承担的起的!这可不同于此前那些阴葵派弟子以命换伤逼退的崆峒派弟子,虽说暂时因为腿伤而不得不退出荒野,可只要经过休养,要不了多久那些弟子便能生龙活虎。 一想到回到崆峒之后可能受到的责罚,牧正青就恨不得将凌渊碎尸万段,此时手持风火五行轮连连进攻,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肯给对方留!这个时候的牧正青已然对凌渊形成了追击压迫之势,往昔在追魂门中习得的武学,毫无保留的用在了凌渊身上。 江湖上素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这也是凌渊满以为自己就算不敌牧正青,也能与之周旋的原因。可他却忘了,江湖上还有一句话,叫做一寸短一寸险!风火五行轮作为奇门兵器,即可当做短刃使用,也可作为暗器使用,到了牧正青这种修为高深的高手手中,更是早已模糊了攻击距离的概念。 崆峒派的传承或许有些古板生硬,但让门人弟子遍学拳掌刀枪等诸般武学却绝不是毫无用处,可以说任意一个能从飞龙门中出师的崆峒派弟子,都没有绝对的短板。而全面,不光是对自身的一种修行,同样也是对敌人的一种认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放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有错。 牧正青习练过剑法,但凌渊却从未练过风火五行轮,甚至连与这般兵器交手都是第一次,自然是要吃大亏的。不过凌渊剑法高绝,补天阁的秘法奇招更是层出不穷,光靠近战交锋虽然能够将其压制,但一时半刻却也见不到败亡的势头,勉强也算是维持住了局面。 这一番交手来往极快,一炷香的时间里便已过了百余招,牧正青虽然怒气未减,但对凌渊却又多生了几分欣赏。这般硬碰硬的过招最是考验根底,此时他含怒出手本就没有多少留手余地,纵使发挥出来的战力远不到最佳状态,可对方也并未使出全力。 崆峒派本就是一个讲究内外兼修的门派,牧正青这种长老级别的门人,就算再怎么愤怒,动手之后也会恢复冷静。言语和行动上的表现,虽然也是发自本心,但更多的还是一种诱敌深入的手段,一旦凌渊自以为抓住破绽,牧正青便能将计就计,反制于凌渊。 这本就是一个出手时的小伎俩,牧正青也没指望对方一定会落入陷阱,可凌渊的表现却让他有些愕然,因为对方竟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在这方面动手脚的意图!身为占据局面上风的一方,牧正青很清楚对方并没有放弃取胜的念头,看似是在拖延时间,为另一边的战局争取机会,实则也未尝没有打着从他身上打破僵局的念头。 从谋略上来说,牧正青其实并不会比凌渊差上多少,只是在一些细节处的把握要略逊一筹。所以在凌渊故意激怒他的时候,他的选择是顺水推舟,而不是继续在谋略上与对方一较高下! 在实力明显占优的情况下,因为一时不忿而在对方的优势领域分高下,无疑是一个极其错误的做法。而这看似中计实则清醒的做法,其实也是牧正青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因为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其他能够留下凌渊的手段。 无论在场的其余几名魔门弟子在整个过程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凌渊这个意料之外的搅局者,才是导致崆峒派弟子伤亡的罪魁祸首!逝者已矣,牧正青身上的罪责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洗清,但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让凌渊逃走了,等待牧正青的将是更为严厉的惩罚。 一个因为倏忽而导致弟子伤亡的长老纵然有错,但也可以归类于弟子能力不足身上,毕竟从明面上的实力来说,这些崆峒派精英弟子的实力是要超过凌渊这一方的。而且在独自追击凌渊之前,牧正青还特意嘱咐了众人结阵对敌,就这一点来说牧正青的安排上是没有太多问题的。 事情发生了,就要去补救,这一点牧正青的心里也很明白。可如今这一行的目标贺天殇不知去向,即便护卫贺天殇的魔门弟子已经死伤殆尽,且眼前这几人应该便是剩下的所有人,但从结果上来说这一次的行动无疑已经是失败了! 就算能够杀了这五人,少了贺天殇这个阴葵派门主,崆峒派这一行的损失也要远远大于收获。而在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后,牧正青已经没有继续带队追踪下去的能力了,也就是说这一战便是这一行最好的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凌渊的项上人头,便是这个机会里面重中之重的一环,也是牧正青必须要带回去的答案。道理不用多说,光是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和一旁犹在奋战的崆峒派弟子,这份仇怨和耻辱便只能用鲜血来洗刷!这个时候,牧正青就不得不在心里考虑,该如何留下凌渊了。 事实上,在看清场中形势的第一时间,牧正青便在考虑这个问题,如何才能让凌渊放弃遁逃的念头。并不是实力强横便能做到这一点,从先前的交手经历来看,凌渊的身法速度还要在他之上,即便这其中多少有秘法的作用在里面,可短时间内对方若是一心想逃,牧正青还真拿对方没有办法。 或许靠着修为深厚的优势,只要牧正青能不管不顾的一路追下去,凌渊在内力耗尽的情况下最后也是死路一条。但姑且不论这种做法其中蕴含的风险,单是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就让牧正青难以承受! 场中仍自血战中的五名崆峒派弟子,虽然暂时看不到败势,但以五人结阵也只能勉强招架的情况来看,败亡只是迟早的事情。阵法的妙用在于配合,而因为伤势的拖累,这份配合出现的错漏已经越来越多。 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什么变故,毕竟他们的对手经过先前的一场硬战和不断奔袭的作战计划之后,内力的消耗也不容小觑。有牧正青在一旁照应,只要不是自寻死路,另一边的形势在牧正青加入后必然会是一边倒的倾向于崆峒派一方,哪怕是凌渊也加入其中也无济于事。 但是这种情形势必会让牧正青受到牵制,因为在凌渊没有受到限制之前,一旦将这个局势打破,感觉不到一点机会的凌渊,会做出什么选择也就不用多说了!甚至在牧正青看来,一旦自己主动向另一边出手,察觉到情况不对的凌渊便会第一时间撤离,这样一来局面对他而言便被动了。 不管不顾的追杀凌渊固然痛快,但折返回来之后,崆峒派的这几名弟子恐怕也早已全军覆没了!而先出手击杀这几名魔门弟子,再去追杀凌渊,恐怕对方早就跑得没影了。别说那几名魔门弟子也不是纸糊的,就算对方只能拖延一时半刻,凌渊也绝对能够利用这个时间逃出生天,那样一来无疑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所以看似牧正青是中了凌渊的计,其实兵对兵将对将的安排才正中牧正青的下怀。只要有了这个枷锁,凌渊在形势没有倾倒之前就没了抽身便走的理由,而牧正青要做的,便是一点点的增加压力,最后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凌渊再也脱不了身。 等到那个时候,察觉不对的凌渊,再想脱身就已经迟了!而少了凌渊的助阵,剩下的那几名魔门弟子又何足道哉,或者说从始至终牧正青的眼里便只有凌渊一人! 第四百一十二章 无路可退 试探到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因为担心凌渊退走,牧正青虽含怒出手,但一身实力最多也只发挥了五成。战至此时,凌渊其实已经显露出了颓势,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察觉到情况不秒的凌渊或许便会直接选择退走。 一开始凌渊或许还会因为心存侥幸而寄希望于另一边的战局,但时间一长以凌渊的谋算,绝不会看不出他们这边的战斗才是真正决定局势走向的关键。无论他们两人谁能胜出,另一方的结局都只有全军覆没,这一点尤其对凌渊不利。 凌渊能做出的选择并不多,因为无论另一边的结局如何,对他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崆峒派弟子反败为胜自不必说,到时候不需要他们主动出手,只要结阵断了凌渊后路,留给他的就只有血战到底这一个选择! 而若是阴葵派这边的五名魔门弟子优势太大,牧正青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坐看门人弟子继续死伤。一旦牧正青插手其中,结局便与另一种并无区别,同样会演变成凌渊独自面对对方五人,只不过这样的话崆峒派那五名弟子也不太可能插得上手了! 所以对凌渊来说,最好的局面其实就是另一边维持原状,直到这边分出高下生死,再来决定另一边人的命运。正如牧正青想的那样,这一点凌渊很快便意识到了,而他之所以没有选择理智的独自逃离,倒并不是为了什么同道情谊,而是他从一开始便没有觉得自己必败无疑! 牧正青在留手试探,凌渊又何尝不是?实力上的高下差距,从来都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因素,死在凌渊手上的人,也不全是实力比他弱的。恰恰相反,补天阁以暗杀闻名于世,最擅长的就是发挥自身特长以弱胜强,门人弟子的杀敌能力从来都不仅限于纸面实力,而这才是凌渊最大的依仗! 气机一变,场中两人立刻便察觉到对方的不同,神情皆是一肃。牧正青抢先变招,风火五行轮横斩于前,自凌渊胸口处划过,却在将至未至之时复又分开,赫然已将分水峨眉刺的几番用法融于其中,以风火五行轮之变化乱敌耳目。 这一手变化先前牧正青从未用过,风火五行轮虽变化极多,但其长处却也只在于势大力沉和灵诡多变,虽阴损有余但招法并不如何细腻。凌渊虽被其压制,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以长剑对敌之时,难免对牧正青双持的风火五行轮顾此失彼,颇有以一对二的窘迫感。 可这一手分化合击,虽然看似将风火五行轮的双持数量优势化为乌有,可在招架格挡和以点破面方面却是先前所不能及的,一旦凌渊仍如之前那般应对,合力之下足有先前三倍以上杀伤力的风火五行轮,顿时便能破开其防守的空门,直取其要害! 面对这般杀招,凌渊的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看向风火五行轮的眼神也如视蛇蝎,避之而唯恐不及。没有一丝犹豫,凌渊第一时间便打消了招架化解的想法,身形急退间宁肯让出几步身位,也要确保退出对方攻击范围。 理论上来说,面对变招后的对手,小心试探才是最好的办法,而以武器招架敌方攻击无疑便是最佳的选择。可凌渊心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便感知到了一种极其剧烈的警兆,这种战斗的直觉对一个刺客来说极为重要,所以第一时间凌渊便做出了遵循本能的选择。 利刃破空,牧正青这一击并未触及凌渊分毫,但眼前出现的诡异一幕却让凌渊心中一凛!无他,先前被牧正青舞的虎虎生威的风火五行轮,这一击交击而过之后,竟然没有半分破空之声,仿若幽魂一般诡异划过。若不是凌渊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两柄风火五行轮在空中划过的轨迹,非得把这一幕当做是自己的幻觉不可。 牧正青一击落空,却也不以为意,心中对凌渊的警觉大为赞赏。这一手“雁过无声”看似普通,实则是他将所学短兵器的暗涩突兀感悟凝于其中的产物,以意御器的攻击手法最是隐蔽,却不想凌渊能够第一时间就有所察觉。 之所以悄无声息,便是因为这一击将所有挡在前方的阻碍都以意念破除,虽然看似缓慢轻柔,实则却是一等一的强攻手段。凌渊若真以长剑格挡招架,势必会被破开防御,彼时牧正青双轮一展长驱直入,凌渊纵是不死也必定重伤。 强者交手,一招落败便可能满盘皆输,凌渊虽退步躲闪,但仓促之间也还是留了破绽。牧正青的风火五行轮本就以诡变为主,虚实转换间也没有半点凝滞,刚刚还破空无声的一对风火五行轮竟直接被其脱手而出,电射向正自后退中的凌渊! 身形急退的凌渊,此时足尖点地尚未站稳,不察对方还有这般将武器强行脱手的变化,虽然不愿硬碰硬的与其纠缠,却也只得暗运内力以长剑斩之!这一击身在半空的凌渊难以借力,虽以秘法临时提升了内力输出,但到底不是最佳状态,面对步步为营早有预谋的牧正青,立时便吃了一个小亏。 嘴角微微溢出一丝血丝,显见得凌渊在这一击之下已然受了点内伤,牧正青的实力之强由此也可见一斑!然而一击得手后的牧正青可没有止步的打算,此时的他虽占了优势,却也更加担心凌渊在这个时候强行抽身退离,第一时间便召回了风火五行轮,再一次的紧逼压上! 凌渊虽受了内伤,心中却未升起半点退意,长剑一甩间一抹青黑色雾气便已附着剑身。只这简简单单的一个手法,却蕴含着无尽的杀机,让牧正青见状都心生寒意,不敢有半点大意,甚至连前冲的动作都有些微的调整。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不知情的人仅从此时剑身上氤氲的武器和灵动之感便会不由得赞赏一句“好剑”,可明眼人看来却知道凌渊手中这柄剑虽然不错,但绝对称不上好,之所以会有这般变化,完全是凌渊这个主人的缘故! 魔门近些年虽然发展极快,但多年的积弱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扭转过来的,物资的匮乏更是魔门的一个致命伤。许多魔门知名高手都没能拥有一柄趁手的神兵,凌渊这样的弟子辈高手就更加不用提了! 当然,以补天阁的豪气和凌渊在门中的地位,真想要重金求得一柄宝剑,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但对凌渊来说,宝剑虽不难寻,可一柄合适的神兵,就不是那么容易找到了! 倒不是凌渊有多挑剔,实在是他所修炼的一门秘法对武器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便可能对宝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补天阁虽是魔门八大派之一,但也没阔气到将宝剑当做消耗品的地步,凌渊便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此时凌渊手中的长剑虽然品相不错,但也就是精品一级的长剑,连佳品都算不上。这一类的宝剑虽然也要几百两银子一柄,但却算不上有多难得,以凌渊的财力自然消耗的起。 面对牧正青这个级别的高手,这样一柄长剑多少有些拿不上台面,但有了那弥漫剑身的青黑色雾气之后,情况就有所不同了!牧正青眼中对长剑的忌惮,十成中便有九成是那青黑色雾气带来的,而凌渊所修的那门秘法,便与其有关。 大敌当前,凌渊也没有卖弄本事的打算,剑身一挺,原本如水银泻地的长剑光影立时便化为一道乌光,朝着牧正青席卷而去。这一剑看似普通,却正好挡在牧正青的前进道路上,竟也是个逼迫对方硬碰硬的手段。 剑光尚未及身,一股腥气便扑面而来,牧正青的神色也随着这一剑刺出多了几分变化!刚刚只是吸入了些微青黑色雾气,牧正青便感觉脑中一片混沌,若不是及时以内力清心明目,这一下说不定就已经中招了! 这微微一滞的时间极为短暂,但凌渊却死死的把握住了时机,身形前探的同时也彻底封住了牧正青左右躲闪的空间。这种情形之下别说牧正青仍处于前冲之势,即便是对方正在后撤,先一步向前迈进的凌渊借着速度优势也能确保对方难以走脱。 凌渊费了这般苦心力求正面交击,牧正青虽心中已觉不妙,却也着实没有了转圜余地。心中一狠,屏气凝神的同时将内力猛地朝风火五行轮中灌去,一招势大力沉的双龙出海便借由飞射而出的风火五行轮撞在了凌渊的剑尖之上! 一道嗡鸣响起,在牧正青这决然一击之下,凌渊手中长剑的剑尖处竟然出现了明显的弯折。这一变故明显有些出乎牧正青的意料之外,看似威猛无匹的一剑竟会是这样一个结局,这让牧正青的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了一丝后悔,若是自己再果断一些手持双环正面迎上又会如何? 然而这丝悔意刚刚升起,牧正青的眼里就变得满是骇然和惊怒,那对陪伴他十余个年头的风火五行轮,此时竟然如同身处火山熔岩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着!饶是牧正青已经用最深的戒备去应对凌渊这明显不怀好意的一击,也断然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慌乱间,牧正青也顾不得凌渊后续可能到来的打击,内力一转便想将正在溶解中的风火五行轮收回手中。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莫名的警兆陡然出现,隐隐有生死系于一线的微妙感存于心间,使得牧正青的动作略缓了一下。 风火五行轮在内力的操控下飞快的回转着,但从其反馈回来的触感来看,竟似略微有些晦涩。这种情况原本只在牧正青内功修为尚浅的时候出现过,自其成为长老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不过因为之前风火五行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了不少,牧正青也只当是兵器受损带来的影响。 心中警兆越来越甚,担心凌渊借此机会趁胜追击的牧正青,眼中几乎只剩下正在向自己靠拢的风火五行轮,连带着眼角出现的一些异样变化也没能看得太过仔细。 可是当牧正青的双手刚刚接触到风火五行轮的一瞬间,一种如同针扎一般的感觉却又让他第一时间松开了那对风火五行轮,任由其在内力撤回后直直的坠落在地上。 中计了!牧正青原本以为心中莫名升起的危机来自于凌渊的后手,没想到后手对方确实准备了,但却不是他那柄同样开始溶解的长剑,而是陪伴他多年的那对风火五行轮! 不需要用眼睛去看,牧正青也能猜到,自己那双接触到风火五行轮的双手,此时恐怕已经变得青黑一片。失去了内力的加持,那对掉落在地的风火五行轮却反而停止了消融,这让牧正青渐渐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手上中的毒看不出来由,但绝对是一种极其阴狠难缠的毒素,只是那么短暂的片刻接触,牧正青此时便已经几乎完全感受不到手腕以下的存在。不过到了这个时候,牧正青也明白了过来,自己从与凌渊硬碰硬开始便已经中了对方的圈套,紧随其后的处理更是正中对方下怀。 那一剑看似威力不凡,实则对方的目的只在将剑上奇毒沾染到风火五行轮上。这一点从对方已经开始消融的长剑上也可见一斑,若不是先前注意力太过专注于风火五行轮,牧正青绝不会放过这个异常的变化。 从后往前推事情便好解释的多了,无非是凌渊掌握了一种十分阴狠的毒素,能够通过接触来传播。而从感受到的毒素效果来看,其效力并不比一些闻名江湖的奇毒猛烈,这样看来其特殊性应该便在于传播的途径和那匪夷所思的附着力了! 风火五行轮在内力的操控下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高速旋转着,这种状态下的风火五行轮不单威力巨大,且很难有异物能将其锁困或是附着。而崆峒派的内力的性质本就中正平和,对许多毒素天然便有克制作用,以内力御使时更是能让风火五行轮百毒不侵金刚不坏。 第四百一十三章 满盘皆输 仗着内力御器的诸般好处,每每对敌之时牧正青都能从中占据不少优势。与凌渊的一战便是如此,风火五行轮的灵动在压制剑客方面天生便有不少优势,局面之所以一直倾向于牧正青这边,实力的差距固然有之,武器的优劣却也不可或缺。 或许凌渊从一开始便有卸除牧正青武器的打算,否则也难以解释在落于下风的情况下他这般坚持又是为了什么。不过凌渊却并没有急着动手,因为杀招之所以是杀招,并不是因为其有一出手就改变胜负的能力,而是在合适的时候用出才能够因势利导成为杀招! 青黑色的雾气单从外表来看就非同小可,若是明目张胆的用将出来,以牧正青的谨慎势必会多番试探之后再视情况而定。可从凌渊手中长剑同样没能幸免于难这一点来看,这种毒素的杀伤力是不分敌我的,且对兵刃有极强的杀伤力,甚至远胜于对人体的伤害。 至少从中毒之后的情况来看,牧正青的双手除了失去直觉以外,并没有如同凌渊那柄长剑一般消融,甚至在他主动收回手部内力之后,毒素还有渐渐消散的迹象。 失去内力操控的风火五行轮此时正静静的躺在地上,虽然仍在缓慢的消融,但速度比之凌渊的那柄长剑明显要慢了不少。趁着凌渊后续的攻击尚未到来,牧正青用脚尖轻点,一道内力便隔空传到了风火五行轮中,顿时眼前的风火五行轮便像是被投入到熔炉一般,加速融化了起来。 这个发现让牧正青有些叹息,自己还是太过忌惮对方,否则的话之前只要第一时间隔断与风火五行轮的联系,凌渊恐怕也无可奈何!一个失去了剑的剑客,未必就比一个没了武器的崆峒派长老占优,而这也是牧正青心里最疑惑的。 武学一道殊途同归,到了一定的实力之后,内力的运用便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若凌渊所掌握的这种专门克制内力的毒素没有任何限制的话,恐怕他早已经无敌于天下。既然需要用长剑作为引导,那便说明凌渊这一手突袭也就到此为止了,剩下就看接下来两人赤手空拳打斗的结果。 虽然不知道手上的毒能否解除,但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对方恐怕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从容解毒。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虽然双手暂时没了知觉,且完全不能引用内力,但单论拳脚的话,牧正青并不认为以凌渊的年纪,在展现出一手惊人剑术之后还有闲余去分心二用。 凌渊的底牌已经揭开,青黑色的雾气也确实如牧正青所猜测的那样,是以内力喂食壮大,然后攻敌不备克敌制胜。这门秘法需要极强的内力控制,否则在伤敌之前便有可能伤己,凌渊先前一抖手间便将青黑色雾气附着于长剑之上,看似简单实则内里却是超乎想象的繁琐。 这种毒素并非常见的药石之毒,而是补天阁中的一位前辈偶然间从魔气中提炼生成的,威力完全随数量多少而定。见到这份毒素对人体危害甚小,原本这位魔门前辈都打算放弃了,可却在无意间发现了其吞噬内力成长的性质。 这一发现立时便让其灵光一闪,硬是摸索出了一条依靠内力操控短时间内御使其的方法来。不过这中间也有一个绕不过的坎,那就是一旦失了内力的蕴养,这种毒素便会活性全无,要不了多久因内力而成长的部分便会枯竭,只留下那些从魔气中提炼出来的本源。 此毒因为非药石之毒,所以一切药石也对其无效,算的上是无药可解,但想要从魔气中提炼出本源来却也是千难万难,不到万不得已任谁也不舍得将其直接注入他人体内。而因为此毒效用完全据数量多寡而定,少量毒素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非得日积月累之下才能缓步提升,这便愈发显得其珍贵了! 凌渊以手中长剑为载体,固然能够用独特的内力运转方式短暂诱导其化雾凝型,但却没办法控制毒素对剑身的侵害,所以能够以长剑御敌的时间其实非常短暂。一旦无法借此毁去对方武器亦或是毒伤对手,凌渊的选择便只剩下了夺路而逃,而这一点对他来说便已经意味着失败。 对于一名补天阁的刺客来说,再短暂的时间也能找到合适的运用时机,于是凌渊宁可担着风险被牧正青压制,也死死将机会拖到了对方放松的这一刻!实力上的差距凌渊从未忘记,而他所仰仗的无非便是自己的速度优势,所以他选择了赌,赌牧正青在确定他不会第一时间逃走之后,才会对他动真格。 为了这个豪赌,凌渊甚至在实力不如牧正青的情况下,仍旧刻意压制了自己的实力,这才会在牧正青只用了五成功力的情况下,依然被压制得险象环生。而之后发生的一切,无疑证明凌渊的豪赌赢了,牧正青全力出手的同时,他那看似集中的精神,却也不可避免的被凌渊的示弱弄得放松了些许。 身为高手,牧正青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便用硬碰硬的杀招逼迫凌渊与其正面分生死。其实到这个时候,牧正青才算是真正陷入凌渊的陷阱,那避而不战的第一招,其实对凌渊这一式秘法的施展而言也是个不错的机会,但终归会有破绽。 牧正青的招式虽然威力巨大,但却难抑其中深藏的灵动多变。越是实力高强的武者,对敌之际便越是容易生出警兆,凌渊若在这个时候出手,牧正青虽有极大可能中招,但也有可能在关键时刻抽身而退。 固然这个时候的直接接触会比现在这个局面下对牧正青造成的伤害更多,但这场豪赌凌渊委实输不起。所以虽然有些可惜,凌渊仍旧选择了放过这个机会,转而将陷阱设在了下一个瞬间,一个牧正青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瞬间! 果不其然,趁胜追击的牧正青因为去势已尽,不得不用风火五行轮与凌渊的长剑硬悍,但也因为心中警兆而使风火五行轮脱手。仅从这一点来看,凌渊的选择就得到了验证,之前若是提早出招,说不定真会无功而返。 一招过后,凌渊的目标便已经达到,风火五行轮本就是牧正青用内力御使对敌的,碰到以秘法提炼的毒素只会加速溶解,倒正好是它的天然克星。 原本凌渊的谋划也就计止于此了,被隔空以内力操控的风火五行轮可没有隔空将毒素传导到牧正青身上的可能,察觉到情况不妙的牧正青只要不是昏了头,也不会轻易触碰明显情况不对的风火五行轮才是。 可是凌渊错算了一点,那就是一个熟悉甚至习惯以奇门兵器对敌的人,在可能遭遇敌方接踵而来的打击时,那种对武器的依赖。下意识的慌乱,让牧正青错失了这个安然无恙的机会,毅然决然的做出了最错误的决定。 虽然情况有些超出预料,但对凌渊而言这个结果无疑是更有利于他的,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对方会不会因此狗急跳墙,转而插手另一边的战局。即便是对方失了双手之便,凌渊也没有信心在这种情况下挡住牧正青的突袭,所以他也没有在对方中毒后立刻发起攻击。 牧正青脚下的风火五行轮,在其用足尖点入内力后,已经被毒素侵蚀得只剩一半,那副凄惨模样着实让其有些黯然伤神。这对兵刃跟随他已有十余个年头,死在其下的奸佞之辈简直难以计数,如今下场凄凉对牧正青而言颇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门人弟子的死虽然让牧正青怒火中烧,但那份仇怨更多还是来源于门派将要对他进行的惩罚。可风火五行轮的损坏却大不相同,这对兵刃早已与他性命相关,凌渊的作为无疑是在他的心头剜肉! 原本急怒之下大多数人都会做出些失去理智的行为,但此时的牧正青却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看了看正在注视着他的凌渊,牧正青轻声笑道:“说实话,你远比我想的还要出色,也远比我预料的更加难缠,和你为敌是我近些年以来最后悔的事情!” 凌渊有些莫名其妙,在这种关头听到对方这般诡异的肺腑之言,若不是牧正青疯了,就是对方另有所指。出于直觉,凌渊更倾向于后者,所以在局势俨然已经开始倾向于他的情况下,除了提高警惕凝神戒备对方的偷袭,凌渊始终一言不发。 “你会觉得奇怪也很正常,毕竟换作平常,这番话也不会从我口中说出。不过如今局面也到了这个程度,再多的计较算计也无济于事,若不分个高低生死你我双方都没法对自己交代!之前顾虑太多,你我都不能放开手脚,所以我只想从你这里要个答复,接下来你打算是战是逃?” 凌渊眉头紧锁,万没想到对方将这番话拿到明面上说。不过正如牧正青所说,到了这个地步谋划算计也已经走到了头,接下来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两人的打算,而这一点恰恰是谁都不肯做出改变的根本所在。 牧正青不会放弃用另一边的局势来威逼凌渊,而凌渊也不会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死战不退,这便是两人无言间达成的默契,也是这一战还能存续的根本原因。如今牧正青这般问话,难不成他想仅凭一句话,或是一个承诺就定下之后的血战前提? “中了我的诸般圈套,你还觉得这样做合适吗?正魔不两立的说法可一直都是你们正道中人标榜的,而且在你们口中魔门中人背信弃义的做法不是比比皆是吗?即便这样,你也想要我一句空口白话?” 凌渊对牧正青的做法有些难以理解,顺势便用略带嘲讽的语气反问了几句,也算是抒发往日里正道对魔门的污蔑。双方的仇怨由来已久,互不信任的习惯早已深入人心,正如正道斥魔门为妖邪一样,魔门中人也大多看不惯正道武林的伪君子行径。 对于这明显有挑衅意味的话语,牧正青却是置若罔闻,一脸严肃的对凌渊说道:“只要你保证不在与我交手的过程中逃离此处,我便绝不会主动向其他人出手,不知道这样你意下如何?” 凌渊沉吟片刻,却想不出对方这样做对他来说有什么不妥之处,其条件之优越甚至有些让人难以理解。反复思量之后,凌渊也只能将原因归类于牧正青对自身实力极为自信,即便双手行动不便,也有绝对把握在凌渊不逃离的情况下将其击毙。 可这一点恰恰便是凌渊想不通的,若是对方没有中毒,状态无损的情况下出此豪言也就罢了。如今舍弃主动就为了换回一个不知道对方是否坚守的承诺,听起来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不过既然对自己有利,凌渊也没什么不可以答应的。况且正如对方所说,心有顾虑的情况下,双方都不可能完全放下心来全力以赴,最后的结果反而对自己不利。一念及此,凌渊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并用言语简单立下了誓言。 相对于凌渊的一切从简,牧正青的保证无疑要规范了许多,当着一众门人弟子的面,做出的保证几乎无懈可击。到了这个时候,另一边的争斗也没了意义,一切的胜负都寄托在两人身上,于是其他人交手的热度也明显放缓了不少。 凌渊和牧正青都看到了这一点,却都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同时集中精神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对方身上。约定已成,没了顾忌的凌渊第一次率先对牧正青发动了进攻,这也是两人交手以来他第一次先手攻击! 牧正青手中的毒素虽然不会立刻清楚,但时间拖得越久对方的状态就会越好,这个时候抢攻才是最有利于凌渊的。而在凌渊做出动作之后,牧正青第一时间也做出了应对,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牧正青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防守! 第四百一十四章 崆峒太极 相对于凌渊的修为而言,牧正青的优势无疑是十分明显的!可正因如此,体内经脉早已贯通的牧正青,手上的毒素始终难以清除。虽然在抑制内力运转流经路线之后,毒素也在逐渐消退,可手部的直觉一时半会儿却也无法恢复。 抓住这一点的凌渊自然不肯浪费一分一秒,双手呈爪状,隔空连连挥舞,带起的破空声如虎啸龙吟一般,明显不是善茬。这番作为自然不是为了炫技,凌渊的两手虽是交错挥舞,可每一次前探的那只手都会明显快于后撤的另一只,片刻的功夫便已肉眼难及。 面对抢攻的凌渊,牧正青一改之前强势,双手一上一下,虽然因为手腕以下全无力道而略微有些变形,但动作一看便是崆峒派闻名于江湖的太极八式! 这门武学据传乃是崆峒派始祖飞虹子于某日在崆峒山玄鹤洞前修炼,恰巧遇上一只白鹤和老虎相斗。白鹤身体娇小,上下翻飞,忽左忽右,其身姿灵活美妙,而且巧妙的躲开了凶恶的老虎,乘老虎扑空之际,白鹤用嘴啄伤了老虎的眼睛,使得老虎落荒而逃。 飞虹子看到白鹤战胜老虎,内心震动尤深,后依据太极八卦原理探索、研究,创造了刚柔相济,虚实并用的崆峒派太极拳,历经崆峒派各代宗师的传承创新,终形成“行如流水,止若平境,反映似回声,有形若无形”的太极八式。 凌渊的掌爪之威比之猛虎尤甚,但牧正青的实力较之白鹤却也是云泥之别,这门历代玄空门内秘传的武学虽不知如何让牧正青习得,但甫一交手便给了凌渊一个下马威! 那两只肉眼难及的掌爪,刚刚接近牧正青身前三寸,便如同被一道无形气墙阻拦,虽威势不减,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向前一步!牧正青身形不断的抖动,双手上下翻飞不止,每每出击都必然与凌渊双手碰撞,却始终未落半点下风。 凌渊所用秘法着实不凡,两人交手之后牧正青双手中的毒素俨然又有死灰复燃的趋势。这样一来,失了双手之便的牧正青,攻防之间几乎完全是在靠腕力带动手部,对其影响之大哪怕不是武林中人都能看出一二。 之所以浑身抖动不休,也实非牧正青所愿,这样做是为了协调双手无力后的平衡,以使手腕甩动的力量能更加精准。能做到这个地步,牧正青的太极八式火候至少也算得上炉火纯青的地步,假以时日潜心修炼,不难做到熟能生巧。 不过相对而言,这样调动身体协调动作,对体力的消耗几乎是成倍上升。短时间内这般应对尚且可以维系,时间一久体力下降,破绽和错漏反而会更多,需要防守的地方自然也就更多! 凌渊并未见过崆峒太极,但与之齐名的武当太极却并不陌生,知道这一类武学切忌以蛮力破之。原本快若奔雷的双手,行动间已轻缓了三分,攻击的范围却不减反增,从牧正青胸前尺余延展到了其身周各处,甚至开始尝试以身法绕到牧正青身侧攻击。 然而崆峒太极若是这般轻易便能破解,那也不会成为玄空门中的不传之秘。一番试探下来,凌渊虽然每每都能从牧正青的身形扭转间发现破绽,但却始终无法突破对方防线,甚至连躲开对方那两只无力的手都是一种奢望。 明白方法错误的凌渊,不进反退,借着牧正青再次露出的一个身形破绽,以巧劲拉开距离,随即便从腰间摸出几枚飞针,一股脑的冲着牧正青激射而去!这几枚飞针乃是以特殊手法打造,专破真气内力,寻常手段极难抵御,此时牧正青双手无力,只怕更加难以应对。 凌渊对战局的判断不可谓不精,但牧正青若是这般简单就能打败,也不会与其定下单打独斗的约定。速度上虽弱于凌渊,可身法上牧正青却颇有独到之处,此时飞针激发的距离虽然极近,但也没到避无可避的地步。 奇门五转本就是依照奇门遁甲之术结合八卦周易参悟而出,先前牧正青占据上风还未曾显露出诸般神妙,此时一经施展立时便让凌渊眉头紧皱。只是几个错步,牧正青便如穿过那几枚飞针一般,身形连闪间竟连身位都没有分毫一动,若不是一直注视对方应对,凌渊非得以为是自己的飞针射偏了不可。 之前就一直奇怪计划原本并无漏洞才是,可牧正青还是提前到达了不该到达的地方,现在看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并不是计划有什么漏洞,而是牧正青的武功路数成了计划中的变速,对方的轻功身法虽不以速度见长,但辗转之间的神妙仍旧令人叹为观止。 话虽如此,凌渊却没有放弃继续进攻,双手从腰间连连翻动,接连几波暗器便以不同的手法和角度纷至沓来。不同于之前设下埋伏时草草投掷暗器的两名阴葵派弟子,凌渊在暗器方面的实力远在其上,这波如潮攻势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曾饮恨当场! 牧正青原本以为凌渊的飞针一击不中后该当另寻他法才是,没想到对方会这样不依不饶的执着于暗器之威,虽然心中困惑不已,但也乐得用这种方式拖延时间。身形连闪间奇门五转如行云流水一般,在暗器的间隙之间行动自如,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 以太极八法对敌,虽然可以克制内力运转流向,但多少也会有些许遗漏涌入手部经脉,对祛除毒性而言亦会有反复之虞。这般躲闪之下虽然看似狼狈,但一来身形流转间内力并不需要流转到手上,二来对方这样投掷暗器不单消耗不小,暗器也绝非永无止境。 能这般一劳永逸的斩除对方一种攻击手段,还能拖延时间清除余毒,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牧正亲巴不得来得越多越好!武林上虽以暗器为主攻手段的门派并不稀奇,但暗器之所以是暗器,便是因为其一旦从暗转明,威力便会大打折扣。 像凌渊这样靠加大暗器密度提高杀伤力的做法十分常见,但最具有威胁的暗器,往往还是夹杂在正面对敌之时的间隙之中。对于凌渊的忌惮,使得牧正青从不敢对这一手掉以轻心,这位魔门的年轻高手已经给了他太多惊喜,再多的话恐怕就要变成噩梦了! 凌渊的暗器终归还是有数的,即便身为补天阁弟子,身上也不会带太多的暗器,否则暗器的重量一旦影响活动,那便得不偿失了!对于补天阁的弟子而言,精于暗杀的他们哪怕手无寸铁,浑身上下的每一处也都能成为兵器,所以灵活的身形才是他们最大的优势。 凌渊没有等暗器用尽才变换攻击方式,随着又一波暗器激射而出的同时,一柄泛着乌光的短匕被其从衣襟下抽出,脚下连点朝着牧正青直扑而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为了最大化暗器的伤害,凌渊之前只与牧正青拉开了不到一丈的距离,此时全力爆发之下几乎是暗器刚刚激射到牧正青身旁,凌渊便已携着劲风而来! 见此变故,牧正青脸色微变,心道对方这一番作为果然不是无的放矢!暗器的激射看似每每都是在攻敌之所必救,实际上却早已沦为了试探,为的便是看破牧正青身法中的破绽或是规律。 奇门五转固然是顶尖的轻功身法,但再强的武功也要人来修习运用,假以时日牧正青或许有望将其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但此时此刻的他,却并未能将奇门五转发挥到极致。 如此一来,奇门五转或多或少便有一些破绽缺漏之处,虽然常人极难发现,但到了高手眼中便难免有迹可循。凌渊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不断用暗器试探,而牧正青因为失了双手便利,频繁使用身法躲避,错漏之处暴露的便愈发显眼。 到了这个时候,凌渊若是还不懂的抓住暗器制造的空当,那也未免太过逊色。虽只是短短一瞬,但包括拔刀的时机和跃进的空当,都已是其精心计算的结果,等的就是牧正青这一下因为躲避暗器而露出的短暂僵直! 乌光一闪而过,牧正青却并未被凌渊伤到分毫,甚至那双本该无力的双手,此时已经牢牢的握住了凌渊挥刀的手腕!这一变故完全超出了凌渊的预料,即便牧正青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情况不妙,立时便将手上内力尽数挥散,可才过去没多久,余毒就算已经剩的不多,也不至于让其恢复知觉才是。 正是因为坚信这一点,所以凌渊出手间全然没有防备对方那双摇摆不定的双手,只当对方棋差一招,被自己抓住机会逼至绝境。然而当牧正青的双手牢牢抓住凌渊的手腕之后,这份坚信不疑便荡然无存,虽然不愿相信心中那个颇有些无稽的猜测,但凌渊还是略带几分苦涩的说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受到毒素影响,对吧?” 牧正青此时一手握住凌渊持刀的手腕,另一手挡下对方临阵变招,化手为刀刺向他小腹的另一只手,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直到这一刻,凌渊才明白过来,自己因为谋划得当,虽然令对方损失惨重,但心中也同样下意识的将对方有所轻视,全然没料到自己也会落入对方的陷阱。 面对凌渊的质问,牧正青并没有直接回答,自觉已经胜券在握的他,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察觉到被牢牢握住双手的凌渊并没有多少反抗的力道,牧正青也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展现一下自己的谋划! “没错,我确实没有因为你的毒而失去直觉,这恐怕是你第一次失手吧!当然,说是一点也没受到影响也不尽然,至少我确实被你那种奇异的毒素给惊到了,双手失去知觉的感觉可不好受,即便是短短一瞬间!” 凌渊很敏锐的察觉到了牧正青话里的关键,对方既然并非全无影响,也准确的说出了毒素的功效,看来问题应该出在对方的心法或是体质上!江湖上一直都有一些在克制毒素方面有奇效的内功心法,自己所用的秘法毒素虽在与内力接触时会有吞噬壮大的能力,但也难免不会遇到意外。 除此之外,一些服用过灵丹妙药,或是误食过毒草毒花的人,机缘巧合之下也能拥有百毒不侵的能力。当然,这种概率极小,虽不能排除牧正青正是其中之一,但凌渊宁可相信对方之所以如此其中另有隐情! “怎么,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失败吗?道理说开了其实就一文不值了,就像你先前设计伏杀我崆峒派弟子一般,说到底也只是调虎离山分而击之罢了,只要抓住问题的关键,其实很多疑惑便能迎难而解。” 凌渊叹了口气,明白对方说的没错,这件事情自己实在太过轻敌,而且也并非没有征兆。牧正青向自己提出单打独斗的要求时,就应该提高警惕,而不是在将明面上的问题粗略过一遍后就置之脑后,这恰恰就是对方想要利用的! 是否应诺而战,这一点从始至终恐怕都不是对方所在意的,只要凌渊答应下来,便足以证明他对牧正青的中毒状况深信不疑。而有了这个前提,只要牧正青沉心静气的谋划一般,不难出现如今的这般局面。 只要控制住凌渊的行动,内力修为的巨大差距便会让战斗直接结束,这便是牧正青的一番谋划!单凭这一点,凌渊之前对牧正青的所有印象便要统统推翻,这样一个老谋深算忍辱负重的对手,实在有些让人头疼! 当然,这并不代表凌渊就放弃了抵抗。生死面前,若是没有殊死一搏的勇气,恐怕凌渊早已经是具尸体了!之前不做抵抗,是因为看出了牧正青在志得意满之下不介意炫耀一下自己的谋略,可即便如此对方也未曾吐露自己的底牌,牧正青便已经知道再套不出什么话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毒素无效,那便试试魔门中人绝地反击的威力吧! 第四百一十五章 险死还生 一声低吼,奔涌的魔气便已附着凌渊全身,一双猩红的血眸更是让不经意间与其对视的牧正青心底一寒。意识到情况不妙的牧正青,第一时间便想扼断凌渊持刀的那只手,可在汹涌的魔焰面前,却有哪里能够做到! 魔化!牧正青的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对方竟是在看似无路可退的情况下选择了拼命!这一点虽然无可厚非,但在牧正青的印象中,凌渊一直都是个沉着冷静精于谋划的人。固然其实力修为在同龄人中完全算得上惊才绝艳,但正因为这样,魔化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手段,才更不像是对方能够用得出来的。 要知道魔化可不同于入魔,前者不单是在实力增幅上远胜后者,对心性神智乃至体魄本源的影响,也几乎是不可逆的。可以说,一个魔门中人,一旦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了入魔,便等同于选择了死路一条,区别无非是入魔之后到底是带着敌人同归于尽,还是自己血战而亡至死方休。 牧正青的心中没来由的有些后悔,和魔门中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魔门中人的刚烈性情他却始终不能理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句话在正道人士的口中时常能够听到,但魔门问世以来,还从未听说过有哪位魔门中人有过在绝境下投降的情况。 固然这也与正道武林对魔门的欲杀之而后快有关,但魔门内部也从来不缺少争斗,情况却也没有任何改变。有人说魔门正是因为这种莽撞才会碰的满头满脸是血,可也有人说正是因为这份视死如归才让魔门在正道的百般打压下仍能屹立不倒。 牧正青没空思考这个问题,面前的情况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了!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用担心凌渊会抽身逃走了,甚至于牧正青这个时候想要抽身离开,也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别说牧正青的轻功身法速度本就不及对方,就是真比对方快,剩下的这些崆峒派弟子也一个都别想剩了! 当然,这五名阴葵派弟子也同样难以幸免于难,魔化后的凌渊可没办法分清敌我。可在牧正青的心里,这却是万万没办法接受的,所以留给他的选择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力击杀凌渊,而且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对手。 这一战从追击凌渊开始,已经过去了太久,夜长梦多的道理牧正青还是懂的。既然贺天殇能等来凌渊这个强援,凌渊也未必没有其他援手赶来,之前还能仗着身后十五名崆峒派弟子结阵调度对敌,现在崆峒派一方真正还有战力的其实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魔化后的凌渊力气大得惊人,并不在这一方面见长的牧正青很明智的没有在这上面纠缠下去,松开手的第一时间便双手化掌朝凌渊胸口拍去!这双掌气势磅礴,内力隐而不发,换做正常情况之下凌渊必然会在躲避和招架之间选择其一。 可此时已然魔化的凌渊又哪里是正常情况,神智完全被杀意笼罩的凌渊,面对牧正青拍击而来的双掌,竟是不躲不避的直接迎上,同时手中短匕已朝牧正青咽喉划去,赫然便是一手以伤换命!这一刀若是让凌渊划得实了,以那短匕上泛起的森寒乌光,必然是神仙难救。 即便牧正青有一手无惧毒素的底牌,可若是脖子都被斩断了,又哪里会有幸免的余地?所以面对牧正青这完全不讲道理的打法,牧正青也只能自认倒霉,仓促的让出身位放弃了这个伤敌的机会。用尽心思才换来的优势就这样没了,牧正青也是心头火起,可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强提精神小心应对了! 牧正青是郁闷了,凌渊却与他截然相反!心中只剩下战意和杀伐的他,被场下零星的血腥气撩拨得愈发战意高涨,手上一柄不盈尺的短匕连连挥舞,气势甚至不输于寻常武者挥舞刀戈。 魔化虽会让人失去理智,但一身战斗本能却不减反增,牧正青的太极八式固然有以弱击强四两拨千斤的妙用,但以血肉之躯应付凌渊那柄锋芒毕露的宝刀,着实有些强人所难。喷涌的魔气映衬之下,凌渊无论是力量和速度都比之前快了要三成不止,牧正青若继续这般下去,迟早会被对方生生拖垮! 这个时候,崆峒派涉猎繁多,门人弟子精修多种武学的好处便显现了出来。太极八式难以应敌,无非是这门功夫牧正青尚未领会其中真谛,且局面上被凌渊克制,既然如此,那便换一种应对手段便是! 双手一展,牧正青化掌为拳,脚踏奇门方位,身形进退间尽数寻得是凌渊身周空门,一时间拳打脚踢绕着凌渊几乎是无处不在!这番疾如骤雨的打击乃是崆峒派的追魂拳,拳路招式多变,连绵不断,有排山倒海之势。 面对这连绵不断的攻势,凌渊的选择却是不管不顾,短匕和左手之间连连进逼,不知道多少次的无视对方攻来的拳脚,一心朝着牧正青要害攻去。这般以伤换死的打法看似粗鄙,但在直觉的调动之下,凌渊的每一次出击都是攻敌之所必救的路数,虽然攻防之间太过失衡,却奇迹般的一次次将牧正青的连绵攻势击退,一时间反倒是牧正青被逼的手忙脚乱。 追魂拳最重连击之势,但在凌渊每每只盯着要害以伤换死的打法之下,牧正青的发挥可谓是惨不忍睹。看上去连绵的拳势,其实也不过是因为他修为高深,以数量的优势勉强行程连绵景象,真正对凌渊有威胁的甚至十不存一。 心知这样下去或许会比之前更加被动,牧正青也心中恼火。对方仗着的无非是就是金铁之利,那柄魔气汹汹寒光闪烁的短匕,只要刺中自己,哪怕是换得七八拳脚对方也不会吃亏。魔化可不是单单加强魔门弟子的力量速度,抗击打能力同样也会巨幅提升,许多正常状态下的擒拿桎梏手段都会失效,更别提这不痛不痒的拳打脚踢了! 而且更为让牧正青忌惮的是,对方那一手能够消融吞噬内力运毒秘法。要知道,这短匕比之长剑还要险上三分,一旦刺入他身周要穴,毒素在体内化开,那对他来说无异于是斩断手脚束手就擒。别看牧正青之前表现的轻松,那毒素之可怕至今还让他心惊胆寒,否则的话再怎么托大,也不至于弃自己用了十几年的兵器于不顾。 若真有轻易化解毒素的方法,牧正青早就用在了风火五行轮上,又哪里会落入这般田地。不过这样一想,牧正青的注意力便放在了战场的另一边,先前自忖占据局面上风,就算短了把兵器也算不得什么,可现在看来想要赤手空拳对付魔化下的凌渊,着实有些棘手。 不过他倒不是想要从其他人手上抢夺兵器,先不说这样做会不会引得凌渊狂性大发随他一道杀入战圈,就说眼下对阵的双方,虽然仍在交手,可注意力的大半却在他们这边。自己这一动,很可能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局势变化,绝望之下魔门这几名弟子会不会产生与敌偕亡的想法,谁也料想不到。 有了凌渊魔化在前,牧正青可不认为这几名魔门弟子心里没有其他想法,真要是五人集体魔化,这里除了牧正青之外不会再有任何一个活人!这一行已经损失了八位崆峒派精英弟子,连带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人,剩下的几名弟子哪怕再折损一个,牧正青都没办法交差。 心念电闪间,牧正青也只能悄无声息的带动着凌渊转换方位,悄无声息的靠近了一些对阵中的双方。这般细微的变化,换做是凌渊清醒时自然是一览无余,可此时魔念入侵,满脑子只有杀伐的凌渊,又哪里会去想这些,只知道随着牧正青的步伐变换亦步亦趋。 说来简单,对牧正青来说却是个极有挑战性的活计。此时的凌渊可不是好相与的,这样强行变换步伐之下,奇门五转便有些难以迈步最佳方位,换来的便是愈加难以抵抗的追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魔化之后凶性大发的凌渊,拳脚刀法都比寻常更加凌厉,若是此番能够大难不死,将来必定能够在武学之道更上一层楼。 那柄寒光闪烁的宝刀牧正青是不敢尝试的,但凌渊魔化后的拳法虽然凌厉,却也不是无法接受的!拼着以掌法化解掉几次凌渊的冲拳之后,虽然胸腹处略微有些憋闷的感觉,但牧正青总算是等到了机会! 此时的他离另一边的战局已不过两丈开外,两人打斗间带起的劲风甚至一路扩散影响到了其他人。这般明显的变化,若还是不能引起魔门弟子的警觉,这五个阴葵派的精英只怕早已命丧黄泉!不过察觉归察觉,几人却只是不约而同的收拢实力,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神情。 在他们看来,对方在凌渊身上讨不到好,便想要从自己这方寻找突破口,从而集中力量对方凌渊。虽不知凌渊魔化到底是何用意,但姑且便抱着与敌偕亡的想法推测,到得这般田地,纵使不能保住性命,也一定不能让对方小觑。 这样一来,一行五人竟是同时心生死志,陡然升起的气势压得刚刚缓过一口气来的崆峒派弟子险些失守!靠着阵法对敌的崆峒派弟子们本就个个带伤,打到现在几乎已经是苟延残喘了,若不是局势所限阴葵派的几名弟子并未着急下死手,恐怕早已是全军覆没了! 见到这般场景,牧正青也是目光一肃,心知不能逼迫过甚。暗自提醒自己,在与凌渊对阵之时,同时也要时刻注意另一边的情形,必要时可以设法先除掉那几个魔门弟子。心里一番计较,牧正青嘴上却是试探道:“现在这个局面也非我所愿,尔等一行战至此时也算是仁至义尽,莫不是真想在这里拼个鱼死网破!” 这话如同暮鼓晨钟,炸响在众人耳边,显见得牧正青说话间已用上了内力传音。以他的修为,这般手段冲击力着实不小,在场除了凌渊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之外,其余人皆是动作一缓!趁着这个机会,牧正青正面受了凌渊一拳,嘴角溢血的同时也快步飞退,右手朝身侧一挥,便以内力抓取来一柄坠落在地的长剑。 从一开始,牧正青的目的就是那两柄因为主人晕厥而无主的宝剑之一,只不过崆峒派弟子们为了护卫同门不受侵害,战场始终都是围绕在两人身边,让他不好直接靠近。 当然,即便没了那些崆峒派弟子的原因,牧正青也未必就能轻松接近。两人之间战斗的余波对一旁正自战斗的十人都是不小的压力,若真是带着凌渊在无防备的情况下靠近那两位晕厥中的崆峒弟子,恐怕要不了几息地上便会多出两句尸体。 无论如何,牧正青的一番谋划也算是达成,手持长剑的他,面对魔化后的凌渊总算找回了战局的主动,也让那五名魔门弟子大受打击!凌渊虽仍有翻盘的能力,但那必定耗时良久,毕竟牧正青可不是三两下就能对付的。 而魔化状态每多持续一刻,对身体和神智的伤害就深上一分,时间一久那便真是神仙难救。眼下最好的结局,无非便是凌渊战胜牧正青,携余威杀死在场的所有人,然后力竭而亡。这个结果固然大快人心,可却终究太过惨烈。 牧正青有了长剑相助,出手间也多了几分闲暇。注意到那几人神情,心知先前所说已经埋下了伏笔,剩下的就是对他们带来最后一击了! “弄清楚你们这一行的目的,可别忘了贺天殇那个老家伙此刻身旁无人,说不定你们这一死,西崖州荒野的猛兽便能要了他的命,还是说你们真就这么想要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吗?打到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再有弟子伤亡,也对你们的实力和忠心十分欣赏,所以我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 “现在就走,否则,就留下吧!” 第四百一十六章 艰难抉择 以魔门弟子的性情,若说会临阵畏敌简直是个笑话,但此间情形却正如牧正青所言,他们几个还死不得!凌渊定下的计策确实完备,甚至一度让他们五人觉得畅快淋漓,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保证贺天殇的安全! 计划中五人的生死其实并不重要,这一点在讲明计划之前五人都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凌渊也并未有所隐瞒。再怎么周全的计划,一旦有了意外的出现,也不可能万无一失,而实力更弱的几人无疑就更加危险。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跟那些用生命拖延敌人脚步的同门比起来,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一种幸运了,更何况按计划中设定的那样,还有极大可能为那些死难同门报仇,这可比任何事情都值得让人兴奋。正因如此,在凌渊需要诱饵的情况下,五人都能无畏生死的站出来,因为他们本就已是视死如归。 可这一切都出现了意外,牧正青的提前到场便已经预示着计划出现了漏洞。面对这个计划中完全没有过设想的敌人,凌渊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却并未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牧正青的老谋深算固然是凌渊没有预想到的,但实力的差距才是真正导致这一切的根本。 如今凌渊虽然以秘法损毁对方兵刃,但其后急转直下的形势却已经让五人隐隐有些绝望。牧正青的一番话术虽然粗鄙,目的也已是昭然若揭,但正因如此,话语里面蕴含的道理反倒让人难以拒绝! 再怎么视死如归,有了生存下去的可能,谁也不愿直面死亡。魔门弟子之所以无畏生死,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在他们的心中有许多比生死更重要的事情。此时此刻,贺天殇的安危,在他们的心中便高于一切! 虽然舍弃魔门同道独自逃生的行为在魔门之中是一种耻辱,但他们已经做得足够多了!别的不说,单是八位崆峒派精英弟子的性命,就已经是天大的斩获,哪怕他们那之后一事无成也完全对得起他们身负的使命。 而且退一步说,那个时候的凌渊便已经有理由带领五人撤离了,虽然牧正青等人或许会因为同门的伤亡而怒而追击,但这种可能性相对来说要小了许多。可在全歼敌人的诱惑驱使下,凌渊并没有选择这种更为稳妥的做法,而是带着其余四人飞速赶往了下一个埋伏点。 这样做无可厚非,魔门本就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为了断后阴葵派的一众精英弟子死的只剩他们五个,吃了这么大的亏,总要连本带利的收回来才是。以前是没有机会,有了机会自然不能放过,哪怕这里面同样存在了巨大的危机。 可道理虽是如此,却此一时彼一时!牧正青有一句话没有说错,独自一人的贺天殇几乎时刻都处在危险之中,那些平时对他来说随手就能解决掉的荒野猛兽,此时对他几乎有着致命的威胁。 这同样是计划的漏洞之一,最好的办法无非是留一个人手护卫贺天殇,但魔门这一边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弱到了减少一个人的情况下凌渊的计划便会无法实施。再怎么隐秘周全的计划,都躲不过正面交手,而一旦偷袭过后的正面交手不敌崆峒派,这个计划便成了自投罗网。 贺天殇身为阴葵派门主,自然不会贪生怕死,在凌渊说出计划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断,独自留在荒野中运功疗伤。这个选择十分大胆,以贺天殇的情况来看,一旦有猛兽靠近,等待他的便只有死路一条。但这位素来霸道惯了的阴葵派门主,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坚决,甚至以自尽作为威胁,逼迫剩下五名弟子听候凌渊差遣。 对此凌渊也颇多顾忌,这一行本就是为贺天殇而来,这样本末倒置的做法其实与他的自身利益极为不符。退一万步说,即便他能带领五名阴葵派精英弟子全歼崆峒派,只要贺天殇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一趟便是得不偿失的。 虽然听起来有些冷漠,但那些阴葵派弟子的生死本就与他无关,碍于同属魔门的情谊他可以伸出援手,可这样不畏生死的以身犯险就着实有些不可理喻了!凌渊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冷静的人,不过这一次他却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控。 多日来对夏尘夜的担忧以及久寻贺天殇不顺的经历本就让他五内俱焚,而魔门败亡的经历也未尝没对他造成影响。阴葵派际遇如此,魔门其他门派又何能幸免?补天阁纵使伤亡少过阴葵派,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惨重。 凌渊不是个热衷于交际的人,和补天阁内的大多数人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可当那些往日里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心有不甘的倒在战场上,凌渊心中的怒火也在不断积累!他将这份仇恨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因为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是复仇的好时机,留待有用之身将来才能加倍奉还。 可是一个人的理智终究是有限度的,夏尘夜的心伤凌渊感同身受,却碍于自己无法宽慰对方只得在这个时候丢下地方,只身一人前往荒野中寻找贺天殇。这其中的难度有大大凌渊心里很清楚,也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夏尘夜的情况便会越差。 以临行前的观察来看,夏尘夜的身体状况若是一直这样恶化,恐怕她很难等到凌渊带贺天殇前来。而且贺天殇的到来是否有用,凌渊的心里也并无把握,对他而言这也只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就这样安心的待着,什么也不做的看夏尘夜身体恶化,凌渊很难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正是这份心结,让凌渊从遇到贺天殇一行后,眼中就只有贺天殇。这也使得贺天殇虽然与凌渊有些交情,但始终没有完全信任对方,因为身为阴葵派的门主,身边这五位一路跟随他的门人弟子,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割舍的。 天龙水对身负重伤的他意味着什么,贺天殇一清二楚,但他同样也清楚,凌渊在他恢复行动后的第一时间便会提出分头行动的建议。这一点不难想象,凌渊的机变多智在老一辈魔门高手中颇有名气,甚至许多人都将他视为魔门新生力量的领头人。 身份地位上的差距,使得凌渊此时说的每一句话都极有分量,而看上去最有分量的建议,便是分头行动。这样做原本无可厚非,这些阴葵派弟子舍生忘死为的就是让贺天殇安全离去,有凌渊的身法,带上一个恢复了三成实力的贺天殇,想要离开简直是轻而易举。 可这样一来,速度较慢且更为集中的他们几人,就不好说了!前日里的一场大雨固然让他们死里逃生,却也为此刻的逃离埋下了巨大的隐患。一旦敌人循着脚步衔尾而至,等待他们的便是死路一条,实力上的巨大差距甚至会让他们与敌偕亡的念头都无法升起,一如之前那些舍身断后的同门。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样一个合理的建议都是无法拒绝的,所以贺天殇要做的就是让这个建议无法从凌渊口中说出来。解决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让凌渊不得不依靠其余几个阴葵派弟子的存在,而要做到这一点,贺天殇自己就必须成为队伍里拖后腿的。 这样做固然让风险加大,甚至可能一个人都没法走脱,但这已经是贺天殇所能接受的底线。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情都要比生命重要,这一点也是魔门一直所信奉的。贺天殇的选择凌渊没办法更改,也就只能听之任之,选择其他的方式破局。 直到这个时候,凌渊才真正将所有人的安危都放在自己心上,这也是贺天殇愿意将其他几人交给凌渊全权安排布置的原因。同属魔门中人,贺天殇相信凌渊不会刻意对这些阴葵派弟子造成死伤,剩下的危机即便再大,那也只是命数使然,怪不得凌渊。 诸多退让和妥协使得凌渊不得不绞尽脑汁的谋划,也使得他的满腔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敌人的鲜血让凌渊心中的怒火得到了宣泄,但也同样将他的战意拔升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一个舍不得就此离开的程度! 牧正青的出现在凌渊的预想之外,但对付牧正青的方法却早已在其脑海中构想了无数次。最为合理的莫过于减除掉对方所有羽翼之后,再结合己方所有力量合而击之,重伤或击杀对方,彻底解决后患。这当中有诸般细节有待商榷,但对凌渊而说却绝不是个无法做到的事情,毕竟从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位崆峒派长老的实力远在那些死在贺天殇之手的同门之下。 这一点凌渊也是反复向贺天殇确认过的,虽然重伤在身实力不在,但眼里上贺天殇却没有任何问题。高手的气机在很多时候都能暴露出自己的实力如何,这一点在同为高手的对手眼中是难以遁形的。基于这个前提,凌渊即便不敌牧正青,也绝对有逃离的机会,这才是牧正青出现的第一时间凌渊并未带人撤离的原因。 然而凌渊还是错算了牧正青的实力,并不是武学修为,而是心智谋划!从一开始牧正青就陷入了凌渊的陷阱,这使得凌渊错误的估计了牧正青的智谋,以至于自己反而落入了对方的谋划,局势急转直下。 凌渊是骄傲的,这个错误是他造成的,所以也理应由他承担!到了这个时候,不拼死一搏就没了任何机会,凌渊很清楚这一点。魔化固然危险,但却是唯一可能改变结局的方式,这也是他的最后一张底牌! 到了这个时候,拼的就是硬实力了!凌渊固然有魔化加身,但修为的差距却不是简单就能抹平的,仗着兵器之利凌渊虽也颇占了几分便宜,可在牧正青重获兵刃之后这份优势也荡然无存了。 魔化后的人可不会有留手一说,所以此时的凌渊已经用出了自己的全力,战局的强弱之势也由此时彻底的发生了颠覆。魔门一方的优势只剩下五人对崆峒派弟子的压制,但这对结果来说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最多也就是在临时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换做平时,根本就不需要犹豫,这五名阴葵派的精英弟子绝对会痛下杀手,在牧正青反应过来之前将敌人尽数斩杀。可这样一来虽然痛快,失去他们几人的保护,本就在荒野中举步维艰的贺天殇,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一番大战至此,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若是入夜前还赶不到贺天殇身边,荒野中的野兽可不会对他留情。以贺天殇此时的实力,一两头猛兽或许奈何不得他,但打斗带来的血腥气息,却会将更远处的猛兽吸引过来,以贺天殇现在的状态来看,是绝难逃出生天的。 这些阴葵派弟子的忠心无需质疑,若有用自己的命来换贺天殇命的机会,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这也是牧正青这般言语的用意。在他看来,即便再如何不甘,这些魔门弟子也终究会抛下凌渊不顾,选择一个看上去更理智的处理方式。到了那个时候,这群为了保护贺天殇而舍弃信义的弟子,才真正一脚踏入他的陷阱之中! 此时的他虽看上去游刃有余,但凌渊的几波攻势却已经让他受了轻伤。真要是这些阴葵派弟子不管不顾的强行斩杀在场的崆峒派弟子,他是决计无法护卫其周全的,而在此之后若是对方从旁策应凌渊,只需要几发暗器便能让他处境堪忧。 反过来,若是对方撤走,魔化后的凌渊虽然需要颇费一番手脚才能灭杀,但对他而言风险却是降到了最低。而处理完凌渊之后,只需命门中弟子就地休整恢复伤势,他单枪匹马一人便足以循着痕迹将尚未走远的贺天殇一行击杀。 别的不说,此时此刻贺天殇人在何处都不知晓,真将期望放在荒野间的猛兽身上,牧正青可不放心。这种一石二鸟之计,即便被人看穿他也丝毫不惧,因为与凌渊的阴谋算计不同,他此时使得完全可以算作阳谋。 第四百一十七章 绝命驰援 牧正青的阳谋确实无懈可击,但他同样漏算了一点。凌渊虽与这些阴葵派精英弟子相识不久,但每战必身先士卒的举动仍然赢得了他们的尊重。而凌渊之所以将魔化视为自己的最后一种底牌,且毅然决然的没有一句交代就选择了死战到底,同样也是出于对他们五人的信任! 事有凑巧,在魔门之中如何将魔化的人唤醒一直都是一个大问题,但偶尔也有一些天赋异禀之辈能够通过研习魔门秘法来做到这一点,这五位阴葵派弟子中恰有一人便是这种稀缺人才。 可以说只要凌渊能够力挽狂澜,魔化后的唤醒问题就不足为虑,到时候这一战才算得上是圆满。这也是五人心中最为纠结的一点,到底是相信凌渊的实力留下来共患难,还是见好就收以门主安危为重,委实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沉默中,阴葵派这边五人也停下了打斗,与崆峒派的五名弟子相视而立,打到这个时候他们之间的胜负已经不重要了,如何抉择才是眼前的重点。一旦下了狠心想要斩杀这些崆峒派弟子,对方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这也是牧正青开出这优渥条件的根本原因。 牧正青见状也没有过分威逼,除了暗地里打出几个手势示意门中弟子与对方拉开距离之外,注意力分毫都没有转移过去。多言无益,尽可能的压制凌渊才是他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只要能从这方面打击对方的信心,效果便胜过千言万语。 长剑在手,牧正青的变化也是显而易见的!一手夺命剑招招致命,绝招频出,针对的便是凌渊此时神智昏沉,招法间不够精细。也亏得凌渊此时的直觉敏锐异常,每每都能在察觉到危险时下意识的做出应对,否则只怕早已在牧正青剑下浴血。 当然,相对于牧正青猛烈的攻势,凌渊出手间的狂暴也是分毫不差!魔气在战意的带动下节节攀升,只这么会儿功夫,气势便已如渊如狱,隐隐带来的压迫力之强更是让那些刚刚休战的崆峒派弟子都脸色发白,显然是被其气势引动了内伤。 牧正青见状也不敢怠慢,单论正面战力此时的凌渊甚至还在他之上,若不是魔化后的变化较少,他还真不一定是对方的对手。不过交手一段时间之后,牧正青也逐渐适应了凌渊的打法,自身也在随着战局的进行不断改变战术。 魔门弟子的魔化并不是完全一成不变的,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苦战之后,若还是无法击杀敌人,魔化便会进入第二层次。这个时间的长短因人而异,甚至有些人能在魔化状态下勉强控制这个变化,但毫无疑问当魔化进入第二层次之后,带来的不光是实力的提升,同时也会本源的消耗巨幅提升。 许多魔化中的魔门弟子,便是在这一阶段精气枯竭,虽然血战之后斩杀无数,但最终也只落得个凄惨光景。凌渊虽然并无此种征兆,但也难保是时间尚短的缘故,牧正青心中着急却也只能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勉力维持着不多的优势。 场中情形并未好转,这一点几名魔门弟子心知肚明。随着一声长叹,为首的一位阴葵派弟子,终于还是转身离去,心中升起无限愧疚。其余几名弟子见状亦是相顾无言,却并未第一时间离去,而是隐隐作环状护卫那名弟子离去,似是在提防牧正青言而无信。 对此,牧正青也只是抽空瞥了一眼,对几人的行径不置可否。行大事者最忌拖泥带水,但这不代表小人物行事如此也能有什么好处!此举看似稳妥,兵分两路也未尝不是一种应对,但眼下的局势却容不得他们这般大意。 平衡虽然在崆峒派弟子一方落于弱势时便已打破,但这些崆峒派弟子无一不是门中精英,其涉猎之全面绝对算得上江湖上年轻一辈有数的人才。此刻虽然个个带伤,但恢复速度远比想象的还要快上许多,之所以此时这般萎靡不振,更多的还是因为内力的耗损。 有牧正青在,阴葵派的弟子们自是不敢再像几人出手,而一旦时间拖延下去,内力恢复后的崆峒派弟子甚至能够在牧正青的坐镇下结阵诛杀剩下几人,这样一来,对方分兵两处的办法反倒是作茧自缚了! 分属敌对,牧正青自然没那么好心提醒对方,而且在他看来,只要有一人去寻贺天殇的下落,他的计策便已算是达成,其他的都只是细枝末节。想及此处,牧正青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与凌渊的交手更是多了几分狠厉肃杀。 在场的都不是凡手,场中变化一览无余。先前凌渊魔化得有些突然,再加上魔化后的嗜杀冷血,硬生生的用以伤换死的打法压制住了牧正青。这其中固然有魔化带来的实力提升,但更多的还是心性使然,双方的战意并不在同一层面。 高手交战,胜负往往只在毫厘之间。凌渊本就实力不如牧正青,若无这一丝变数,胜负生死只怕早就见了分晓。固然二者都担忧另一边的局势,但对凌渊而说这些阴葵派的弟子毕竟非亲非故,战死固然可惜,但与他而言也算不得太大的事儿。可牧正青却不同,这些门中天才有一人伤损对他而言都是难以承受的重大打击,是以交手以来他的心理压力一直极大。 此刻少了这个顾虑,牧正青的实力自然而然的便能得到更大的发挥,虽然少了趁手的兵器,但在使风火五行轮之前,长剑却也是他的随身兵刃,如何都算不上陌生。此时精神振奋之下,一手剑法也使得出神入化,加之心中也已对凌渊起了杀心,战意涌动下竟连一些以伤换伤的打法也全然不避,死死的压制住了凌渊。 当然,不避却不代表不去躲闪不去化解,真那样的话对牧正青来说才是取死之道。之所以这样打法,其实也是牧正青逐渐适应了凌渊的节奏,许多看似以伤换伤甚至以伤换死的打法,放在他的身上其实并没有那么好的效果,甚至反会被其利用。 凌渊魔化后的直觉十分敏锐,轻易便能察觉到这一点,所以临阵间时常也会将一些无用的手段收回,招法间的空隙也就愈发的大了!打到这个时候,凌渊如果没有什么后手和变化,那对他而言便已是死路一条了,所以牧正青虽然担心迟则生变,但也只能稳扎稳打步步紧逼。 崆峒派的剑法本就是由浅及深动静皆有,其中变化只繁多,意境之复杂,难以用言语形容。只是牧正青毕竟已改修风火五行轮这种奇门兵器十余年,于剑道意境上的领悟反而落了下乘,所以虽然牢牢将凌渊压制,却也始终未曾伤其分毫。 这般变化,虽叫留下来的几位阴葵派弟子看得眼热,但出人意料的是,他们竟然在对视一眼之后便一道撤离,再也没有半分犹疑迟滞。这份做派若是让不知前因后果的人看了,必定是一头雾水,只有牧正青在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阴葵派的精英弟子,审时度势的本事确实不差。 心念电闪间,一个诱人的念头浮上了牧正青的心头,却在略一思索后还是断了念想。他本想趁此机会一路带着凌渊追杀对方,利用凌渊此时敌我不分的状态来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因为对方的逃离路线距离调养中的崆峒派弟子较远,牧正青也不用担心误伤自己人,这样一来便有极大的可能将几人一并留下。 只是这个想法固然不错,动手前莫名升起的一丝警兆,却让牧正青打消了这个念头。终归还是凌渊更加重要,那丝警兆虽不知由来,但未免节外生枝,牧正青还是决定先由得对方逃走。毕竟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只要杀了凌渊,这一行就没那么亏! 手中长剑挥舞如风,牧正青也不愧他崆峒长老之名,剑影挥洒间,丝毫不比凌渊这个正牌剑客差。更难得的是,这一路全速奔行之下,牧正青本就内力消耗极大,此时却半点看不出颓态,反倒是愈战愈勇,颇有些以战养战的感觉。 若是凌渊此刻还能保持清醒,必然也会对牧正青道上一个好!在此等凶险的交锋之中,牧正青竟然始终都没有仗着内力之深厚,只用招法和经验来压制于他,这份本事即便放眼江湖,亦不多见!正因如此,内力的消耗始终低于恢复的情况下,牧正青临敌的状态反而越来越好,这便是其愈战愈勇的原因。 一场苦战,渐渐的变成了戏耍。凌渊魔化后固然实力暴涨,些许出招间的凝滞也能用速度弥补,但实力的差距却不是那么好拉近的。换做一位与凌渊实力相近乃至于实力略强的对手,遇到魔化后的凌渊绝对会被摧枯拉朽一般的击杀。哪怕是实力更强一些的敌人,魔化后的凌渊也能有一战之力! 然而也不过就是有一战之力罢了,与之前被完全压制毫无胜算相比,此时的局面虽然好看了许多,但终归只是暂时的。魔化若真那么无底,魔门也不会被正道武林压制那么久,诸多好处和实力增长之下,其实蕴藏的却是控制能力的大幅度减弱。 这种类似于揠苗助长的实力暴增方式,固然能在对敌时大放异彩,但却有其局限性。一旦遇到真正的高手,魔化所带来的实力增长究竟能否克敌制胜,许多时候都需要一些运气。之所以魔化名声昭昭,更多的还是在于那些一流乃至超一流以下的战斗中,往往能够起到化腐朽为神奇的效用,甚至化不可能为可能。 天下熙熙,江湖人士更是如过江之鲫,但真正站在巅峰的却只是一小部分人。而对另外的绝大部分人来说,当一个原本实力相等甚至弱于自己的人,通过魔化之后甚至能变得以一当十乃至以一当百的时候,魔化的威名自然而然的也就流传了开来。 凌渊很少魔化,有数的几次也是为了适应这股未曾能够掌握的力量,用以对敌这还是头一遭。对他而言,这本就是个伤敌先伤己的做法,若不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是绝不会选择这个做法的。可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计划得再周密终归也出了岔子,凌渊到底也还是被逼到了这个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来。 被牧正青抓住手腕的那一瞬间,凌渊便知道生死已不再自己的掌握之中,只是比起被他人决断生死,他更乐意由自己来碰碰运气。魔化的结果如何他已不甚在意,就算提前就做好了唤醒魔化的后手,但到底能否打败敌人都未可知,想的那样美好也未尝不是一种妄想。 牧正青猜不到凌渊的想法,但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动作开始出现了失误。这并不是因为后继无力,哪怕是魔化消耗极大,以凌渊的年纪也有足够的精气寿元够他消耗的,真正导致这个变化的,还是对方的心神。 魔化之所以会让人失去意识,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在清醒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人能够掌握这股突然暴涨的力量。分散开来的心神,一旦无法收拢遏制这股临时激发的力量,最后的结果便是爆体而亡,所以魔化后的本能便是将除了杀伐之外的所有念头尽数封存。 很多走火入魔之人,在入魔当时都是没有任何理智乃至神智的,但绝大多数人在事后却能清楚的记得发生的一切。之所以会这样,其实便是因为入魔并不会影响其对外界的感知和观察,但却会停止一些与厮杀无关的思维,这便是魔化的由来。 由此而来,魔化之人对于战斗的直觉往往灵敏的令人发指,许多招法间的陷阱在他们眼中也是一览无余的,这便是往往魔化之人能够在力量暴增后以一敌十的原因了!力量的提升固然不可小觑,这种对战斗的专注和洞悉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而之所以到一流乃至超一流高手层次时会大打折扣,其实便是因为武者到了这个阶段,无论是眼力还是招法都会圆融贯通,魔化带来的提升并不能在力量和战斗的专注上获得压倒性的优势,从而使得魔化带来的提升效果大打折扣。 牧正青无疑便是一位真正的高手,崆峒派的出身让他武道修行极为全面,即便做不到样样皆通,但却绝不会对凌渊所用的剑道生疏。这样一来,结果自然就显而易见了,从凌渊魔化的那一刻起,胜负便已分了出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 惊天一剑 魔化的名头到底不容小觑,牧正青即便早已胜券在握,却也不得不小心应对。真要是自持身份武功,在凌渊面前阴沟里翻船,那乐子才叫大了!说一千道一万,这些也不过是些理论上的东西,对敌之时真正看的还是临场发挥,否则这江湖哪里还有厮杀,双方有了纠纷将纸面实力拿出来一比,不就分了高下吗? 事实当然不会如此,天底下也不会出现这么荒谬绝伦的事情,所以哪怕可能再小,也没有哪个浸淫武学的高手会在临敌之时放弃抵抗,不然也不会留下那许多以弱胜强的江湖传说了! 但局势到这里对凌渊而言真可谓已是危如累卵了,牧正青的长剑在他身上不断的增添着新的伤口,虽不致命,可每一道伤口都会让凌渊的身体负担加重,进而愈加濒临崩溃的边缘。 一开始靠着魔化后的暴涨魔气,凌渊身上的伤口每每刚一出现就会强行收拢,这种依靠真气疗伤的行为几乎是一种本能,这也是魔化凶威赫赫的另一个原因。可战至此时,凌渊体内的魔力竟然隐隐有跟不上消耗的征兆,伤口愈合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整个人在牧正青的剑下如同一个血葫芦一样,衣襟都被侵染成了暗红色! 牧正青心中得意,能够兵不血刃的对付一个入魔后的魔门高手,这对他而言也是一次了不得的成就。此战过后,依仗着这一战后的心得体会,假以时日修为当能更上一层楼才是!想到这里,牧正青的心中平添喜意,却终究抵不过多名弟子死伤带来的打击,瞬间便又平复了下来。 然而下一刻,一股巨大的惊喜又出现在了牧正青的心里,因为那些逃走的阴葵派精英竟然又回来了,而且最当前那人赫然便是贺天殇!饶是牧正青修为深厚处事稳当,这一惊一喜也着实让他有些失了方寸,竟错失了一个绝杀凌渊的机会。 说来也是巧合,贺天殇带人出现的时候凌渊已是强弩之末,眼看着牧正青必杀的一剑就要穿胸而入,凌渊的头脑似乎都有片刻的清明。然而以他的身体状况,这一剑原本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的。 可贺天殇出现带给牧正青的惊疑确实不小,这种局面下若是平添变故,不说能否在魔门援兵的手中战而胜之,身旁那些精神萎靡的崆峒派弟子估计是难以幸免的!而在第一时间看清来人身份之后,贺天殇带给牧正青的“喜”又让其手中动作再次一缓,总算是给了魔化后的凌渊一个勉强躲闪的空当。 只是凌渊和牧正青交手的时间实在太长了,这一剑虽勉强躲过,可凌渊体内伤势也在这一剑的碰撞下彻底爆发,身形踉跄几步后竟然俯面而倒!若不是赶上前的两名阴葵派弟子搀扶,这一下说不定凌渊便正倒在将将脱手的剑尖上,后果如何着实难料。 贺天殇眼光毒辣,自然看出了凌渊的状态如何,微一皱眉后便用眼神示意几人护住凌渊周全,随即向着牧正青沉声道:“名门正派都如阁下这样只会趁火打劫不成?这一路行来若不是本座积伤未愈,门中儿郎心忧本座,又如何让你这等宵小之辈逞凶!” 牧正青虽不忿贺天殇言语,但对其独斗数名正道高手的战绩也确实大为叹服。两人全盛时期的战力不必多提,就是两个牧正青加在一起也不是贺天殇的对手,可时移世易,这个时候说什么牧正青也不可能为了所谓道义,放走这样一位魔门巨擘。 说起来牧正青也算有几分风骨,这件事从大局而论,双方立场对立,做出怎样的行为都不为过。不过到了这个地步,牧正青也不想再逞口舌之利,双方之间除了你死我活之外实在没什么可说的,贺天殇这番指摘反而让他有些看不起。 “出手吧,否则你们就都留下吧!”牧正青的话很简短,也没打算给对方拖延时间的机会,剑锋一指便即向贺天殇攻去! 牧正青心中明白,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场中真正还留有威胁的也就只有看似无碍的贺天殇。至于对方开口前的小动作,更是无伤大雅,魔化后又重伤倒地的凌渊不可能在短时间恢复再战之力,只要自己将贺天殇击杀,局面依然会朝他心中料想那样发展,甚至会比之前的打算更加省时省力。 一念及此,牧正青出手没有半分留情!对付贺天殇这样的魔门宿老,再如何谨慎也不为过,更何况以江湖阅历和实力修为而言,贺天殇于他乃是当之无愧的前辈,但凡心存半点侥幸,也未尝没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 虽然对方的伤势这一路看下来应是每况愈下,但魔门凶威在这些年里早已传遍江湖,贺天殇的名头更是无数正道武林人士的噩梦。带伤杀敌浴血奋战,这样的经历贺天殇可没少干过,可结果呢?那些小看他人都已经死了,而贺天殇却依然活着,并在此时站在了牧正青的对面! 贺天殇并未对牧正青的态度表示什么不满,他也并没有抱着拖延时间的打算,因为那本就毫无意义!身在战场中央的贺天殇,很清楚这一战对魔门意味着什么,也很清楚此时绝不会有人还有余力驰援。正因为如此,凌渊出现在这里所蕴含的情谊,便更加弥足珍贵起来! 哪怕这份情谊是为了夏尘夜,贺天殇也必须要领这个情,所以他来了,哪怕为此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是生命!剑锋指地,贺天殇左手负于背后,一股无形的气势随着贺天殇变得凌厉的眼神席卷全场,侧立一旁满脸戒备的崆峒派弟子和阴葵派弟子们均感胸前一滞,凌渊更是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看上去凄惶无比。 牧正青在这股气势面前也觉行动一滞,但见此情形却不惊反喜。贺天殇强则强矣,但此时的状态也绝对已是糟糕至极!以对方的气势来看,正要是在对方全盛时期与其对敌,恐怕不出十合自己就会死在对方剑下。 可面对一个连气势都无法控制,甚至伤到自己人的高手,牧正青可不会妄自菲薄。要知道高手之所以是高手,并不单单是修为深厚那么简单,对力量的控制力绝对是重中之重!一个连自身力量都无法控制好的人,就像一个守着宝山而不会花的孩童,即便富甲天下也依旧贫困潦倒。 牧正青虽然心中惊喜,可手上的动作依然慢了半分,这并不是他自身的问题,而是贺天殇的气势确实起到了作用。如果说战圈外围的这些人只是胸前一滞的话,直面贺天殇的牧正青便可谓站在暴风中心的人了! 不动的时候感觉还不明显,一剑刺出之后牧正青只觉仿佛身周的空气都在拉扯自己一般,一举一动都受到了极大的阻碍。这是剑势的力量,牧正青其实并不陌生,但能将剑势应用到这种地步,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牧正青即已出手,断然没有不了了之的可能!手中劲力一吐,那柄门下弟子所用的长剑去势猛地一涨,竟似像连空气都给撕裂一般的勇往直前,电射向贺天殇前胸。 这一剑并不如与凌渊对敌时那般灵动,除了速度和威力不可小觑之外,其余方面着实有些乏善可陈。可正因如此,看似容易应对的这一剑,反而有些堂堂正正不容避让的感觉,逼的对手无论如何也要硬撼这一剑。 这是一种感觉,一种若是躲闪便会在这一剑后续的连环攻势中败亡的感觉,也是牧正青按捺已久的底牌!同样是剑势,这种一往无前却有其独到之处,虽在与凌渊的对决中并未使出,但那也只是因为对方魔化的特殊缘由,使得牧正青的剑势并不适用,却并不能掩盖这一式的威力。 贺天殇眼光毒辣,加之他本身也是走的堂堂正正的剑路,望向牧正青的眼神反而是多了几分欣赏。对于剑客而言,有时候通过剑招便能看出很多东西,一些言语难以表达的心境和气节,用剑反而更好沟通。 面对这看上去避无可避的一剑,贺天殇的选择是不避!剑尖从下至上抬起,动作看上去舒缓无比,却好似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牧正青刺来的这一剑了! 然而下一刻,一道剑锋交击之声响遍全场,贺天殇那慢悠悠的一剑竟后发先至一般的拦在了牧正青的剑前,让那势如破竹的一剑动弹不得!更为让人吃惊的是,这一剑不单止住了牧正青的剑势,且贺天殇所用的赫然是长剑的剑尖! 常人使剑,想要将实力相近对手的剑招格开原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大多也只是剑锋交击或是剑脊格挡,剑尖处更多的还是伤敌只用。不为其他,剑尖虽是一柄剑威能最盛之处,但却源自于其锋芒集于一点,攻势有余却守备不住。 想要以剑尖御敌,要的可不单单是眼力和技巧,有时候甚至是需要一些运气!而贺天殇此时所为便又有不同,单以剑尖挡下牧正青这来势汹汹的一剑也就罢了,难得是他竟然只用剑尖就让牧正青的剑动弹不得,这其中的难度又何止是大了数倍! 就是外行人看热闹也能看出贺天殇的不凡,更何况在场众人无一不是正魔两道的精英,见此模样双方神情各异,却都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不过这一招过后双方的心态明显发生了变化,阴葵派众人俱是脸上一喜,而崆峒派弟子们则是各个面有忧色。 牧正青也被这一剑打击的不轻,但他深知眼前局面之险,况且虽然场面难看,这一剑却也让他看清了对方的虚实。贺天殇确实修为深厚且剑法卓绝,但正因如此,几乎没从这一剑上感到半点挫伤的牧正青也更加确定对方早已是强弩之末。 道理很简单,两人剑道修为上的差距肉眼可见,但这一招试探却仍旧是个平手。牧正青不知道贺天殇的底线在哪,但相必这样超然的一剑也不可能是随手施为的,而他这一剑虽然也堪称不俗,却绝不是他的全部实力,这样一想牧正青的战意反而又高涨了起来。 剑势一收,牧正青挑刺连连,剑招行云流水一般使出,不求伤敌只求试探,围着贺天殇频频出击。这样一来,局面便又一次的发生了变化,贺天殇竟被这样的打法牵绊的束手束脚,虽然每每出招必定会逼退牧正青数步,却迟迟未能占据场面上的优势,反倒有些后继无力的虚弱感。 牧正青心中更喜,知道自己的做法有效,也顾不得这样做看上去略显狼狈,进退之间攻守兼备,如一头鬣狗一般围绕着猎物不断逡巡着机会。 这下子轮到阴葵派的众人沉不住气了,紧握手中兵刃,颇有一发现情况不对便群起而攻之的打算。另一边的崆峒派弟子见势也是严阵以待,隐隐有结阵御敌的准备,暗地里以按照阵法排好站位,只待情况一出现变化就一拥而上。 贺天殇被牧正青这样一逼,看上去确实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连带着眉头也是微微皱起。只是身周众人终归还是小看了这位魔门高手,见到此战恐怕难以轻取,贺天殇没来由的叹了口气,整个人的神情也跟着舒缓了起来。 下一刻,一股令人骇然的气势猛地一展,随即只见人影与剑光接连闪动,复又重新归于平静。一股让人心悸的感觉油然而生,身周百米之内静的仿似呼吸可闻,仿似都在等待一个声音的出现。 “噗呲”,一道血箭自贺天殇口中喷出,这位身形伟岸的阴葵派门主,竟就此突兀的软到在了地上,连手中的长剑都因无力握稳而坠落当场,看得场边阴葵派众人目呲欲裂! 没有任何犹豫,几人连委顿在地的凌渊都顾不得了,一股脑的冲到了贺天殇身边,便想带着明显已经重伤的门主撤离。好在众人也没有完全昏了头脑,还知道拔剑侧目冷冷的注视着牧正青和崆峒派一众弟子。 然而这一动,便似发生了连锁反应,牧正青和在场所有崆峒派弟子,竟然全都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血流如注! 第四百一十九章 儿女情长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阴葵派弟子们目瞪口呆,还是离贺天殇最近的一名弟子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关切的探查自家门主的伤情如何。此时的贺天殇正瘫倒在地上,四肢无力脸色苍白,状态比之凌渊初见他时还要惨上几分。 不等这名弟子用手探查脉搏,贺天殇就微微摇了摇头,语气虚弱的对身边人说道:“先去看看他的情况,入魔久了伤了心神就是不死也要成个废人,本座这里不打紧的,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听贺天殇这么一说,几人都有些犹疑。不过知道自家门主的性格,这时候也没人坚持,留下两人在一旁照应之后,其余几人便都凑到了凌渊身边,轮流向其输送真气的同时,也由专人用秘法解除凌渊的魔化状态。 这一番折腾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算是处理完毕,众人连一旁崆峒派一行的尸体都来不及处理,又匆匆带着昏睡过去的凌渊和重伤在身的贺天殇离开现场,开始了新的一轮逃离工作。 此处已经是西崖州深处的荒野,按常理来说正道武林人士应该还没能深入此地。崆峒派是因为一路衔尾追杀才会到达这里,其他门派四散追击之下恐怕不会朝同一个方向深入才是。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经过连番大战之后,再加上给凌渊输送真气和疗伤,这一行人可以说已经完全没有一点战力了!这个时候别说是遇到凑巧至此的正道人士,就是拖延到天黑遇到荒野中的野兽,也未尝没有命丧兽腹的可能。 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才觅得了这一线生机,自然不会有人甘心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所以众人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寻找到一处聚居地,再不济也要找到一处安全一些的山洞,毕竟露宿荒野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天可见怜,这之后的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虽然没有找到聚居地,但却让众人歪打误撞的找到了一处草木掩盖的溶洞,勉强有了一个安身所在。虽然一行人中实力最强的两人一个重伤一个昏迷,但在其余人轮番守夜调息之下,这一晚总算也是风平浪静的度过了。 昏迷了一夜的凌渊是在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的,被人抬着担架行走在西崖州的荒野,这份颠簸可不是一般的大。能在这样大的颠簸中仍旧昏迷不醒,也可以想见这次魔化对凌渊的伤害有多大了! 醒来后的凌渊没有过问别的,在得知贺天殇性命无碍后,便挣扎着起身,诚心恳请对方能够随自己一行。夏尘夜如今是何情形尚未可知,此时在凌渊心里那个女人的命比自己和在场这些人都重要,哪怕豁出命来也要达成这一行的目的,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这一行下来若不是最后关头贺天殇出现,等待他的也必将是死路一条。 这一次贺天殇没有再拒绝凌渊的请求,为了他们这一行人,凌渊付出的代价和决心他都看在眼里,否则也不会在最后关头铤而走险。没人知道贺天殇为最后那一剑到底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只是这一战后贺天殇终究还是在三个月后与世长辞,这一点不得不让人扼腕叹息! 当凌渊带着一行人紧赶慢赶回到补天阁那处秘密所在地后,却愕然的从底下人口中得知了夏尘夜正在闭关修炼的消息,而且身体状况比之自己离开时已经恢复了许多,就连补天阁里的几位医道高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夏尘夜的这次闭关并非死关,凌渊便也顾不得一路的周折,第一时间便寻了过去。可是当凌渊看到静室中那个明显比往日消瘦的身影时,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是,只得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夏尘夜,默然无语。 许是察觉到了旁人的眼光,夏尘夜从闭关中惊醒,见来人是凌渊,眼神颇为复杂的道了一句:“你回来了!” 凌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用几乎微不可查的声音“嗯”了一声。随即却又像是怕对方没听见一样,跟着补充了一句:“我回来了!”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才好。凌渊固然是来确认夏尘夜的状态的,却也担心自己提及此事会让夏尘夜回忆什么不好的事情,把好不容易搁置下来的心伤再又提起,所以只得暗暗思考如何交谈。 夏尘夜则是先前得知了凌渊为自己做的事情,虽然心中感动,可却碍于从前一直无视对方的作为而略感羞涩。况且这一次的正魔大战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儿女私情放在此时谈起也着实有些让人不知如何是好,便也只能跟着沉默。 良久之后,还是凌渊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便对夏尘夜开口说道:“你师傅也跟我一起回来了,要不要去见一下?”之所以这样问,也是凌渊考虑到二人的关系,以及夏尘夜的心情才做出的决定。 在这个世界上能称作夏尘夜亲人的,除了魔君夏尘阳之外恐怕就只有贺天殇了!如今夏尘阳身陨,能见到贺天殇的话说不定能让夏尘夜得到些许安慰,这也是他之前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果然,夏尘夜对贺天殇的到来十分激动,也顾不得闭关了,跟着凌渊便去了贺天殇那里。两人这一番攀谈也没花多少时间,所以贺天殇那边也是刚刚才安顿下来,师徒二人一见面自然也都是开心不已,也算是略微冲淡了这一场大战带来的阴霾。 接下来的几天里众人都在休养生息,连带着正道武林众人的动作似乎也小了许多。据说是因为西崖州的地形实在太过复杂,像崆峒派这样追击的小股正道人士,不少都因此吃了大亏,甚至是全军覆没。 当然,和正道武林相比,魔门的损失无疑更大,要不是随着不断的深入西崖州,恐怕这时候的损失将会更加难以估量。经此一役,魔门虽然还能苟延残喘,但对正道的威胁几乎已经可以算是微不足道了,说魔门名存实亡也不为过。 在这种情况之下,魔门固然已经没有多大的反抗余地,正道众人也不想因为困兽之斗而大伤根基,要知道魔门这一倒各门各派能不能从中取利,关键还在于战后各自门派的实力。这样一来,连仅剩的一些与魔门仇恨深重的门派,也不得不在考虑门派利益之后,全面撤出了西崖州,只留下了一些人马建立消息渠道,以防止魔门死灰复燃。 这个举措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对魔门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直到魔门彻底化整为零,湮灭于常人眼中之后,这次大战才算是真正得以平息。至于后来,魔门之中的诸多变故和发展,那便都是后话了,只知道向来孑然一身的阴葵派夏尘夜,抱着一个女婴接受了前任门主贺天殇的地位,成了阴葵派的新一任门主! 孩子的父亲没人知道,夏尘夜倒是对这个女婴呵护备至,这也让不少闲言闲语传了出来。当事人对此并不如何在意,却也没有胆大包天的敢当面去指摘什么,毕竟这个时候的阴葵派虽然实力大减,但在魔门中仍旧是数一数二的巨头,侥幸活下来的人自然是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 没过多久,补天阁的新任阁主凌渊也有样学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男婴,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儿子,这便又让魔门中人一阵无语。不过这一次可没人敢闲言闲语的,要知道补天阁的人向来是行走在阴影中的狠角色,这要是不小心让补天阁的人听到什么编排他们阁主的话,搞不好会就此一命呜呼也说不定。 有鉴于此,关于夏尘夜也没人敢多说什么了,只是有人私底下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却又觉得实在有些说不通,只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夏尘夜抱着的那个女婴,确实是凌渊的孩子,只是凌渊的那个所谓儿子,就有些莫名其妙了!这件事情只在少数几个补天阁高层和阴葵派高层之中流传,却也没人那么无聊自损门派威名,也只得就此放下了。 一转眼间,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因为从小一起玩耍的缘故,关系也十分亲密。再加上凌渊对夏尘夜的诸般殷勤,补天阁与阴葵派更是关系莫逆,新生后的魔门便又有了新的领头羊! 每念及此,夏尘夜的心中对凌渊便多了许多愧疚。当年贺天殇心知自己命不久矣,对夏尘夜这个爱徒怜惜不已的同时,也着实有些放心不下她。这位看上去从容洒脱的女子,其实最是重感情,夏尘阳的死对其的打击就已极深,贺天殇担心自己走后难免不会出什么岔子。 为了安抚夏尘夜受伤的心,也就唯有给她再找一个寄托了!于是乎,贺天殇做出了一个决定,将夏尘夜许配给凌渊,并且将阴葵派门主之位当做嫁妆,交到了夏尘夜的手上。 一个死心塌地的爱人,加上一个摇摇欲坠亟待光复的师门,足够让夏尘夜放下自己心中的伤痛了!带着一厢情愿的期许和满腔的不舍,贺天殇终究还是在两人大婚后不久便与世长辞,重伤在身的情况下还爆发全力对敌,对他来说也实在是太勉强了! 虽然这件事一开始是凌渊助了贺天殇一行人,但最后却又是贺天殇豁出性命救了凌渊,一饮一啄之间却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谁欠谁的了。不过很显然,对于贺天殇将夏尘夜许配给自己这件事上,凌渊是再高兴也不过的了,以致于忽略了夏尘夜的小心思。 这两人经过这件事后终归也算是两情相悦,只是相处下来总还是欠缺了些什么。凌渊心思再细,终归是个大老爷们,除了夏尘夜之外也没喜欢过其他女子,自然不懂的什么少女心。 一开始还好,两人相敬如宾谨遵师命,过得也算和谐。等到夏红菱出生,凌渊总以为这样的好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谁知道却在孩子的名字问题上出现了争执。 夏尘夜和夏尘阳幼年时便父母双亡,夏尘阳不及婚配便死在正魔大战中,夏家这便算断了后了!原本夏尘夜也不如何计较这些,毕竟生的是个女婴,即便姓夏也代表不了什么,夏家的香火总还是灭了。 可凌渊商量都没有商量,便给孩子起了个凌虹玉,这就让夏尘夜心头火起了!女人脾气一上来,那可就有些说不得了,更何况彼时夏尘夜早已是阴葵派门主,当即便与凌渊闹了个不可开交,最后更是抱着夏红菱便扬长而去,还给孩子取名叫做夏红菱,直接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其实夏尘夜要的也只是个态度,这一点从红菱这二字便可见一斑,“红”字便是凌渊起的“虹”里由来的,至于“菱”自然是“凌”了!只可惜凌渊却又哪里想得到这里去,错失了一个当场改过的机会,等到醒悟过来时却已经为时已晚了! 夏尘夜也不是真想怎么样,凌渊给个台阶下也就是了!可没想到这一赌气孩子的事情传了出去,两人的夫妻关系却没有认证。当初两人举行婚礼时因为顾忌贺天殇已经油尽灯枯的身体,所以并没有大办,等到赌气离开之后夏尘夜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凌渊,这件事就这样闹了个不大不小的风波。 顾及到门派颜面,两位门主怄气的事情自然不好外传,加之又在气头上,夏尘夜索性就对之不发一言,由得外面怎么传好了!凌渊却是见不惯外人对夏尘夜指指点点,便赌气也弄了个孩子回来,干脆也学着她一样闹了一出,这便更加收不了场了! 这事情闹到最后算是闹大了,两人也都不好收拾,于是只能顺水推舟,暗地里却也慢慢重归于好了!两人本就不在意外人的看法,私底下还是过他们的日子,只是门派振兴确实也事务繁多,在一起的时间自然就少了,久而久之也没了公开关系的念头,就这么得过且过了! 这件事情是因为夏尘夜的任性而闹出来的,凌渊倒也十分大度,不怎么在乎这份虚名,反倒是利用这一点颇得了夏尘夜不少内疚之下的深情,其中得失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四百二十章 各显神通 外人只知道阴葵派和补天阁交情甚密,却鲜有人知道两派的门主其实是一对夫妻,也难怪夏尘夜对竞选魔门圣主一位信心十足了!这两派如今在魔门的实力都是数一数二的,强强联手之下确实没多少人能够与其抗衡的了! 当然,若说完全没有也不尽然,否则这次的圣主之位竞选也不会僵持至此了!夏尘夜的实力展示固然让在场众人再一次感叹阴葵派的强势,却也更加让人期待其余各方势力的表现了! 面对已经露出狰狞爪牙的夏尘夜,对于其余参与者而言,想要越众而出,这个环节的表现便显得尤为重要。强有力的支持者,可不单单只是在最后为参选者投出自己那一票这么简单,同样也是给那些仍旧摇摆不定的观望者一个信号,瞧,连那些实力强大的大势力都选择了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人心难测,但人心却不难控制!来参加这次竞选的各方势力自然早有准备,面对夏尘夜的强势一击也均是虽惊不乱。当然,这个关头也没人愿意跟在夏尘夜后面登场,毕竟前者的光芒实在太过出众,此时若是越众而出闹不出动静来,两厢一对比便尤为不利了! 可这般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安荣鑫见其余几方都没有主动上前的意思,为了不引发其他不必要的闲言碎语堕了威风,沉默片刻后便展颜笑道:“夏门主实力强绝,却不想连交际都这般广泛,实在是让本座佩服!天莲宗虽不比往日,却也有一些好朋友愿意支持一二,这便劳烦诸位上来亮个相吧!” 安荣鑫的话虽客气,但言语中的自得却溢于言表!当然,接下来越众而出的几位也算是对的上他这份自得,也让魔门众人更加深刻的领悟到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天莲宗自家的长老暂且不提,魔门中硕果仅存的十余位老牌强者,此时竟然有一多半都占了出来!若是算上其余几位分属魔门八大派出身的老牌强者,其余人等竟是全都到齐了! 这份手笔不可谓之不大,要知道在以实力为尊的魔门,这些老牌强者的一言一行所能发挥出来的力量绝不是一般的大。以这些人的身份地位而言,实在令人难以想象安荣鑫究竟是怎样说服他们支持自己的! 当然,若说这手笔就真比夏尘夜更加惊艳也未必,毕竟正魔大战一役之后魔门高手本就十不存一,这些遗留下来的老牌高手虽然实力不俗,但更多的还是辈分。真要是动起手来,不少魔门新近成长起来的一代中坚力量,都是不弱于他们的。 不过问题也不能这般简单看待,安荣鑫所要展示的无疑是天莲宗的公关能力。想要说服一两位老牌强者虽然困难,但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可说服所有人,这里面的难度可就太过骇人了,要知道这里面可不乏互相之间素有嫌隙的人在,能够放下成见携手为安荣鑫作保,这里面要处理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这一阶段进行到这里,夏尘夜展现了武力方面的强大实力,安荣鑫则展现了暗地里的强大能量,一文一武几乎不分伯仲,倒是让其余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到了这个时候,赵建章和沈飞尘固然拿不出什么长面子的支持者,就连真传道和灭情道这两方都显得有些为难。虽然同是魔门八大派之一,但真传道和灭情道向来靠的便是自身实力,正魔大战之前或许还有不少强有力的拥趸,可大战之后自顾自身休养生息的真传道和灭情道又哪里还有多少闲心去顾旁人,先前的准备明显有些不足。 齐乘风注意到了焦修杰的神色,发现对方虽然在夏尘夜和安荣鑫揭开底牌后稍显惊讶,却没有半点惊慌的意思,便知道这位花间派的右护法远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道理很简单,竞选魔门圣主这么重要的事情,花间派连门主都没有亲自到场,甚至连左护法都没有现身,单单由焦修杰主持一应事物。这不单单是对焦修杰的信任,同样也是对其能力的肯定,这里面必然不止是焦修杰的实力强大那么简单。 齐乘风有理由相信,花间派的实力远在旁人的想象之上,这一次恐怕夏尘夜等人都要看走眼了!此时他也不禁在心中暗自庆幸,这也得亏是他机缘巧合之下撞见了前来寻他的焦修杰,否则若是凌志冠将他的事情提前透露给夏尘夜,这会儿的下场还不一定是怎么样呢! 转眼间,安荣鑫请来的诸位魔门老辈强者便都已登台亮相完毕,其中不乏几位交游广泛的还帮着安荣鑫美言了几句,场面十分和谐。这一通介绍下来,单是人数和众人身后代表的各方势力便颇为惊人,更是让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小辈着实惊讶了一番。 安荣鑫之后,灭情道的边承志也站了出来。虽然支持者大多是灭情道麾下大派,可别说与阴葵派麾下那些巨头门派相比,就是同安荣鑫请来的那些老辈强者们的门派相比,也未必就能强出一头。不过单论资格而言,边承志自然是符合这一流程的,但想靠这一点为自己拉票,多半是没可能了! 真传道的陆修静也在其后站了出来,看样子真传道的想法和灭情道不谋而合,都没有在这一环节耍手段的想法,虽然抛出几家还算得上发展不错的魔门大派,却也并未出乎常人预料,属于早在其余各方调查之下所展现出来的实力。 既然有志于魔门圣主一位,自然也是各有各的长处。真传道和灭情道不在此时脱颖而出,也只能说这两家另有底牌,所以安荣鑫和夏尘夜倒也没有过早放松警惕。 可等到魔相道和邪极道这两家带人登台亮相之后,阴葵派和天莲宗的人马明显多出了几分轻慢之意,就连夏尘夜都不自觉的露出了嗤之以鼻的表情,可想而知这两家的表现有多差劲。 赵建章也知道这一环节丢了大人,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魔相道本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门派,能在魔门占据一席之地也是数代人的励精图治才有今天,无论是底蕴还是顶尖高手,都差了八大派不止一筹。 能够凑齐参选资格要求,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连这也是魔相道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争取来的,为的就是获得这个一飞冲天的机会!想到这里,赵建章不由庆幸能有沈飞尘这个同道中人与他分忧解难,倒是让这两个难兄难弟不自觉间交往愈加密切。 沈飞尘心中也有些无奈,虽说参与了圣主之位的竞选,但从内心深处沈飞尘并无多大把握。这一点上沈飞尘倒是看得比赵建章清楚的多,可碍于种种原因沈飞尘也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无意间察觉到赵建章看向他的眼神,也只得苦笑着向对方回了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 由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两人验证资格花费的时间也是极短,几乎只相当于先前几人的一半时间也不到,更别提什么影响力了!流程进行到这一步,剩下的就只有齐乘风尚未亮明底牌了,场间不少人却也终于来了精神。 花间派的立场不言而明,倒还真没人认为齐乘风会连支持者都没准备齐全,可见到了夏尘夜和安荣鑫的大手笔后,众人对齐乘风这个横空出现的黑马还是极感兴趣的。至于赵建章和沈飞尘,横空出世倒是真的,至于是黑马还是笑话,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见分晓了! 一时间,场间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的都集中在了齐乘风的身上,让仍旧老神在在的齐乘风倍感压力。之所以摆出这幅姿态来,倒不是齐乘风自觉胜券在握,实在是这方面的安排他一概不知。 指望这短短时间里就让齐乘风搞清楚魔门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无疑是不现实的,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不少都是花间派的隐秘。别说齐乘风还没成为魔门圣主,就算他能成为新的魔门圣主,这方面的隐秘花间派说不得也要对其隐瞒一二。 齐乘风很懂分寸,这方面几乎是全凭焦修杰做主。只有对方主动告诉他的才会用心记下,剩下那些被其刻意带过的话题,齐乘风也只是一笑置之,两人保持好了一个十分微妙的默契。 就这一点上来说,焦修杰对齐乘风的老道着实有些欣赏,这份察言观色的功夫甚至不属于许多老江湖,愈发坚定了焦修杰要扶持齐乘风的念头。花间派也已沉寂良久,齐乘风的出现或许便是一个巨大的转折和机会,在这一点上焦修杰早已与门主侯明杰达成了共识。既然如此,在这个分量不轻的环节,焦修杰和花间派又怎么会拖齐乘风的后腿呢? 只见焦修杰缓步上前,稍微落后齐乘风一步站定,神态自若的说道:“花间派上下对齐少侠都颇为敬重,愿为齐少侠继承前人衣钵尽一份心力,所以邀了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便在此时为齐少侠尽些绵薄之力!” 说到这里,焦修杰侧身朝身后人群做了个手势,便又朗声说道:“本也不想如何招摇,只是朋友们的热情实在太盛,来的人也略多了些,不知道诸位能否行个方便,多腾出些落脚之地?” 这话焦修杰便是对站在最前排的几方势力说的,态度不卑不亢,完全没有言语中的那份客气。在场参选者无不是各自门派的掌权者或未来掌权者,身边带的也俱都是各自门派位高权重之人,闻听此言自然不愿依言而行。 就是为人颇为宽厚的安荣鑫都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心想别人都是按部就班的走个流程,到你这里就这般狂悖,未免也太不将旁人看在眼里。可一想到此时正是树立形象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能失了风度,便又想着开口打个圆场,也好借此搏些美名。 然而不等安荣鑫开口,人群便开始向两旁分开,间或还夹杂着一些掩饰不住的惊叹之声。明白事情不对的安荣鑫,也没有急着挺身而出,便就这般进退维谷的作壁上观,表情着实有些阴晴不定。 如安荣鑫这般想的人不在少数,但在场众人能到如今的地位,哪一个不是心机深沉之辈,自然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冒险出言,一时间倒像是被焦修杰的话定在了当场。 凌渊身为补天阁阁主,因为功法缘故五感尤为敏锐,不等人群分开便已眉头紧皱,想来已经猜到来人的身份。这便让站在凌渊身旁的夏尘夜更加好奇了,这个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露出这番表情呢? 夏尘夜莫名有些不安,表面却还是装出一副淡然神色,直到她亲眼看见了来人! “福叔!”过度的惊讶让夏尘夜不自觉的叫出了声,而那位被其叫破姓名的老者,却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并未对夏尘夜的表现有太多的反应。 随着夏尘夜的这一声喊,场间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般,随着不断走出来的一位位老者,惊呼之声几乎不绝于耳。而且和夏尘夜一样,这些对来人的称呼无一例外全是前辈或是长辈,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些人的地位之尊崇。 然而地位高也不算什么,三十年前的正魔大战一役,但凡能活下来的如今几乎都能算得上魔门的老一辈,其中当然也不会缺少几个年岁大的。可问题就在于这些人的出身,若只是和花间派交好倒也罢了,这些人竟然全都出自于其他魔门大派! 没错,正是魔门八大派中除了花间派之外的七派,连带着不少这七派麾下实力雄厚的大派。这份手笔别说此前从来没人拿的出手,就是想恐怕都不会有人想到! 而且这样一来安荣鑫便又显得颇为尴尬了,此前他请来的无不是魔门中的老辈强者,可却偏偏少了焦修杰请来的这些人,这样一比较下来双方手段神通立时便分了个高下! 第四百二十一章 态势渐分 其实真要说焦修杰和花间派的手笔要强过安荣鑫,倒也不尽然,这两者之前其实并不在一个层面上。安荣鑫请来的强者个个都是成名已久的前辈宿老,这一点上远比焦修杰请来的这些人地位尊崇,平行比较的话齐乘风却是要逊色不少。 而在这件事上,焦修杰多少有些耍心眼的嫌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情报,也或许只是通过花间派的一些蛛丝马迹和对安荣鑫的了解,硬是让他推算出了对方私底下邀请来的人。 这样有的放矢之下,自然不难做出一些针对性的准备。当然,想要在这一环节大放异彩,光是知己知彼是不够的,就算焦修杰提前知道夏尘夜的安排,不也没办法在这方面压过对方的风头吗? 事有凑巧,原本花间派就打算支持夏尘夜竞选,要不是半路上蹦出个齐乘风来,这一次的竞选夏尘夜也算是十拿九稳了!于是乎许多原本为夏尘夜做好的准备,反倒是用在了齐乘风身上,这里面便包括这些对各大牌老一辈人士的利用。 没错,就是利用!在场这些焦修杰请来的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各自门派中不得志或是半隐退状态的。虽然名声不菲,可无一不是远离权谋的,除了各人麾下的势力之外,在各自门派中的地位并不算多高,顶多也就是辈分和名望极高罢了。 正魔大战一役之后,魔门对新入门弟子的教导就遇到了不小的问题。旧有的秩序因为门人弟子的败亡而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几乎每一个活下来的人都要担负教导弟子的责任,这其中辈分和实力较长者压力最重。 随着时间流逝,老一辈的魔门强者也都逐渐故去,剩下的那些无一不是各自门派的瑰宝。这些人虽然因为年岁缘故卸去各自职务,但门生故旧无数,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左右得了的。 安荣鑫靠的是钱财利益,花间派靠的则是上层路线和一些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就光是为了在这一环节讨一个口彩,其中利弊也就只有焦修杰等少数人才知道了! 不过这一点外人并不知晓,碍于双方间的协议,焦修杰邀请这些人的事情也并未泄露,这才在最后为齐乘风赢来了一个一鸣惊人的机会。虽然这个机会颇有些利用安荣鑫的成分在里面,但双方之间本就是竞争关系,也不在乎因为这件事而得罪对方了。 安荣鑫本就是个人精,虽然初见众人之时略有些疑惑,但过不多时便想清楚其中关键,皮笑肉不笑的对焦修杰说道:“焦护法好手段,没想到这些老前辈花间派都有能耐请出来,看来这一次是势在必得了啊!” 焦修杰谦虚一笑,口中连道:“哪里哪里,让安宗主见笑了,不过是幸得诸位前辈垂爱,再加上齐少侠确实也有众望所归之才,这才有今日之盛状,老夫可不敢居功!至于这圣主一位,诸位若不是有心,又如何会有今日一聚,势在必得不敢说,但总也是想让齐少侠不至于错过这个机会,也好全前圣主之托!” 安荣鑫听焦修杰一说,心中多少有些忐忑。齐乘风的传人身份应该做不得假,虽然时间跨度和年纪都有些对不上号,但就算是隔代传人,在继承圣主一位上也比他们这些八大派的宗主要名正言顺得多!好在正魔大战多少也是因为炎阳魔君的一些过失才败亡的,齐乘风也不可能光凭身份就能坐稳圣主之位,最关键的还是他个人的能力。 这一环节虽说是展现各自参选的资格,但其实也是在展现每个参选者的人际交往能力。通过支持者的实力和表现,同样也能间接的看出竞选者日后若能上位,对魔门的影响和调动能力。 这一点极为重要,否则一个光杆司令,对魔门而言无异于一个摆设。与其那样,倒不如仍旧各自为战,也好过放一个傀儡去任人摆布。之前几方势力之间最大的矛盾是相互之间并不信服,这一次的竞选则是基于一个约定的前提来举办的,也就是无论是谁竞选上位,其余人等都必须无条件听从命令。 这固然让圣主之位名至实归,却也让这一次的竞选变得愈加剧烈。安荣鑫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逞口舌之利的时候,否则无异于为齐乘风争添光彩,要知道从竞选开始之后,一言一行都可能为最后的投票带来无可挽回的变故,也只能暂且吃下这个闷亏,留待之后再寻找机会了! 经过各方一番角逐,场面上的局势也逐渐明朗起来。先声夺人的夏尘夜和后来居上的齐乘风,无疑是竞选进行到此后的领头者,俱都在这一环节展现了各自不俗的能力。安荣鑫虽被抢了风头,可也掩盖不了众人被其大手笔震了一惊的状况,算是并入到了第一序列的候选人中。 至于真传道的陆修静和灭情道的边承志,则毫无疑问要逊色不少。不过这两人到底是魔门八大派出身,加之年轻有为在小一辈中风头无两,虽没能展现出特别的人际交往能力,但这一点也只能怪责到各自的门派身上,对他们本身却没有带来多大的不利。 不过有一说一,和夏尘夜三人相比,这两人多少还是要差上不少,所以也逐渐拉开了一些距离,算是本次竞选的候选者第二序列。随着后续环节的到来,也未可知最后结果如何,但若这二人没什么其他特别之处的话,这一次竞选恐怕也要凶多吉少了! 至于赵建章和沈飞尘,传说中的陪太子读书说的就是他们了!虽然历经艰苦才好不容易的取得了参选的机会,但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都没有半点亮眼之处。尤其是在这一环节的实力展示上,明眼人都看出两方的勉强来。 若是这二人力合一处也就罢了,这样一来还多少有些看头。可这二位虽然交情不菲,却各有各的想法,同舟共济倒是可以,但谁当船长这件事情却始终都没有辩个清楚明白,索性便也一起参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谁行谁上! 竞选刚一开始,便已经分出了三个序列,不得不让不少人在心中唏嘘。不过这样一来,这次竞选的精彩程度无疑也会大大提升,排名靠前的固然殚精竭虑的争夺前列,吊车尾的也不至于提早放弃,彼此之间的你争我赶倒着实让平静已久的魔门众人期待不已。 无论众人心中是如何作想,竞选仪式也在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着,而真正关键的环节也终于到来!想要成为魔门圣主,自然也要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魄和能力,文治武功都不能有所偏颇。但捉对厮杀显然不太现实,炎阳魔君能在弱冠之龄勇不可挡,而立之年天下无敌,可天底下却没有第二个人能达到他的高度。 武学之道再怎么讲究天赋,习武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一个人就算天赋异禀,习武三年五载也不可能是另一个资质稍逊他一筹,但却习武三五十年的人的对手,这样比较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而且真要是谁的修为高,就选谁来当圣主,也不至于一直到今天都没有新的人选继位了!凌渊倒是有魔门第一高手的称号,可一来凌渊对圣主的位子兴趣不大,二来光是实力强大也难以服众,在处理门派事务上凌渊都显得不太成熟,更别提整个魔门的事务了。 不过完全不看修为也不合适,魔门之主不说天下无敌,起码也要凌然于众人才是,不然和正道动起手来,岂不是要失了颜面?于是众人几番商讨,便有了接下来这一环节,挑战! 这个挑战很好理解,那便是在场所有魔门中人,都有资格挑战场中任意一位竞选者。这样一来,竞选者的实力如何便可一览无余,一些心存疑虑的人也可以就此下定决心是否追随某人竞选。 当然,这里的资格也不是完全没有限定的,否则便又和之前所说的一样,靠修行时间长短来分出胜负。为了魔门的未来着想,一味的选拔老辈强者也并不符合魔门现状,于是乎挑战便被加了一个年岁限制,那便是挑战者至多只能年长被挑战者十载岁月! 这一点是充分考虑到魔门圣主位份的,否则寻常武者之间这样几乎差着辈分的挑战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不过谁让这一次竞选的是圣主之位呢?若是没有挑战比自己高一个辈分的对手的实力,也没资格当这个圣主,要知道前任圣主炎阳魔君可是刚到而立之年就天下无敌的,后来者就算不如前人也不能太过逊色不是?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条件的约束,所以灭情道和真传道才会让陆修静和边承志作为竞选者来参选,否则两家里可没什么人能保证自己能在这一环节不失颜面。虽然胜败都不影响竞选的继续进行,但败者的名望打击绝不是一件小事,真要是其他竞选者连战连胜而自己连战连败,这次竞选倒不如弃权算了! 齐乘风早已知道这一环节的设定,所以倒没有一点紧张的意思。焦修杰早有言明,自己这个横空出世的黑马恐怕会引来不少人的关注,这一点在这一环节必定是显露无疑。 果不其然,参加挑战齐乘风的人几乎是其余几人挑战者的总和!要不是一些实力相近或是实力较弱的人提前被刷下来,光是那挑战者的数量,都够车轮战齐乘风十几回了! 这一突发变故着实让人有些意想不到,但也能够说明齐乘风在这些人心里的分量,对焦修杰而言这也能算是一件喜事了!而且胜败从来也不在焦修杰和齐乘风的计划之中,接下来的挑战只要齐乘风能打出自己的风采,即便输在一些魔门的天才高手手中,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再退一步来讲,齐乘风和焦修杰也在私底下商量了一个备选的方案,至于最后要不要按商议好的施行,那就要看接下来挑战的情况如何了!不过按照两人的计算,这一环节反而是对他们极为有利的,毕竟单论武学天赋,焦修杰还真没遇见能和齐乘风相媲美的存在,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门! 一番忙碌之后,几大势力派出来维持秩序的人也终于做好了统计。因为是各方人士一同做好的统计筛选工作,这里面也没什么猫腻可玩,一些实力相近或是实力太弱的人也都被劝阻了回去,即便少数几人心里不服,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来造次。 唯一的变故恐怕就是夏尘夜那边的了,因为年岁问题,夏尘夜在老一辈高手中几乎是最年轻的存在,可偏偏她的同辈人中又没有几个有胆量向其挑战,这倒是让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好在夏尘夜也不在乎这些,以她的实力和如今的辈分,倒也不必拘泥于十载的修为,索性主动要求放开年龄的限制。这一点也是她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没人向她挑战固然也能体现出她的实力不凡,但在这个急需展现个人实力的关头,这种省事的做法其实并不如何符合她的利益。 与其这样,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放开手脚,一来能体现出自身气度和对实力的自信,二来这种更加宽松的条件也等于是拉开自己和其他参选者的差距。而且真正敢这样干的也就只有她一人而已,这一点上夏尘夜可谓是天然占尽上风。 这样说不是没有道理的,要知道高手实力到达一定境界之后,想要寸进都是难上加难的,许多人在一个瓶颈卡上数年十数年的都不足为奇。夏尘夜的实力在魔门中毫无疑问已经是顶尖层次了,到了这个时候就不是年岁的积累能够产生质变的了,更多的还是顿悟。 而安荣鑫虽然也与夏尘夜相仿,但他的年龄摆在那里,十载的界限已完全足够,再放宽也毫无意义,要知道年岁到了一定程度实力反而会下降,也不会有七老八十血气亏败的人去向他挑战,这话不提也罢! 至于边承志、陆修静和齐乘风三人则是年龄尚浅,真要是放开年龄限定,不说会不会让人觉得狂妄自大,单是一些老一辈高手的实力就绝不是他们这个年纪能够对付得了的! 而赵建章和沈飞尘虽然在这一环节都各有打算,却也没有急于一时,对这个现状也只是冷眼旁观,静待挑战的开始。 第四百二十二章 挑战环节 圣主竞选一事关乎魔门未来,几乎大半的魔门精英都汇聚于此地,想要找出几个有实力的人自然不是难事。真要是每一个都上场挑战,这场竞选还不知道要开到什么时候去,对竞选者的体力内力恢复能力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然而事实证明,没有增添其他限制,也是各方势力早已有所谋划的结果。实际上参与挑战的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至少和在场的高手数量相比,完全可以说的上是九牛一毛。 之所以会这样,也并不出乎众人预料,毕竟每一个竞选者从理论上来说都有可能成为魔门未来的圣主,无论得罪哪一个都有可能在未来圣主的心里留下芥蒂。这个风险不大不小,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承担得起的! 况且挑战也并非全无风险,虽说原则上来说是点到为止,可比武切磋又哪有那么一帆风顺的,总也有个手轻手重的时候,一不小心便有可能落个肢体残疾或是丢了性命。 就算不理会这些,这次参加竞选的本就是各方势力的代表,几乎囊括了魔门八大派及其麾下各大势力和中小门派。所以在挑战环节,这些竞选者的麾下势力究竟是挑战自家竞选者,以此来充当垫脚石,还是挑战其余竞选者,以此来充当试金石,便又是一番新的思量了! 可以说这一环节不单单是对竞选者的实力考验,同样也是对其身后势力以及谋略的考验。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哪怕想要安排自家高手给自家竞选者放水也需要万分谨慎,否则一不小心非但不能添光增彩,反而有可能自毁长城坏了名声。 至于挑战其他竞选者,虽然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能参加圣主之位竞选的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赢下挑战或许并非无法办到,但这一环节胜负本就不是关键,在挑战中的表现才是至关重要的,真要是弄个魔门上百高手轮番挑战之后战而胜之,反而是帮对手一个大忙。 归根到底,这一环节既要保证自家竞选者大出风头,又得打压其他竞选者的气焰,这其中分寸和难度的把握,就不是一点半点的伤脑筋了。 好在各方势力也都有各自的智囊团,倒是不用竞选者自己忙前忙后。当然,这中间也还是有不小区别的,至少赵建章和沈飞尘可没有其他几位竞选者那般财大气粗,不少事情也都只能亲力亲为,从一开始就在竞选环节落了下风。 齐乘风倒是颇为淡定,为了不影响他的竞选状态,这一环节的挑战安排都是焦修杰与一众花间派麾下门派首脑商议着施为的,他所要做的只有在被挑战时打出自己的风采。 当然,在挑战者名单被确定之后,焦修杰也带人给齐乘风好好介绍了一下那些他即将面对的对手。虽然收集到的资料不可能太过齐全,但多多少少对齐乘风还是有所帮助的,至少相对于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对手来说,这种战前的情报收集还是能让他少走不少弯路的。 由于每一位竞选者的挑战者数量不尽相同,为了最大限度的给挑战者战后恢复的时间,挑战的顺序是交叉顺延的。具体来讲,挑战者数量最多的人会首先进行,其他人根据出场次数来排出位次,挑战者越多的休息时间也会越短。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有些许不公平,但这一环节目的就在于展现竞选者的实力,挑战者数量也是被挑战者威望的另一个验证。很可惜,身为黑马的齐乘风,成为了被挑战次数最多的人,足足有七位魔门年轻一代的高手选择了向其发起挑战! 夏尘夜自然是最少的,只有两名挑战者的她,成为了战前风头最盛的存在。理由无他,这两名挑战者虽然都是魔门中声名赫赫的高手,但年龄无不是大了夏尘夜一轮有余,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夏尘夜自傲的了! 稍逊于夏尘夜的是安荣鑫,挑战者三位!虽然没有超过年龄界限,却也是最大限度的利用了规则,都是刚刚年长安荣鑫十载,看来在对手的挑选上安荣鑫也着实让人下了一番功夫算计! 边承志和陆修静各自有四位挑战者,也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可人数加起来也不过和齐乘风相当,足可以看出这两人在魔门中人的眼里实力也算得上颇为不凡了! 要知道挑战者可不是越多越好,否则被挑战者表现的机会也会更多。要是齐乘风能七战全胜,光是战绩都能让其余人为之汗颜,带来的效果未必就比夏尘夜越规则挑战来的轻。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的挑战者,一来是各方势力的试探,二来也实在是事前众人对齐乘风的了解不多,也只能用这种人海战术打压齐乘风了! 与之相对的,赵建章和沈飞尘这两个横插一杠子的竞选者也没能给其余几方留下好印象,各自都有五位挑战者,而且还都是与其年岁相近甚至更加年轻的挑战者。 这其中意味不言而喻,要的就是在这一环节彻底将这两人成功的可能性打到最低谷,提前将不受待见的小角色清扫出局。至于事情会不会按照众人预想的那样,也就只能等挑战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知晓了!不过这两人在许多人眼中,倒确实有些跳梁小丑的感觉。 大战在即,齐乘风也不由微微有些紧张。总计三十场的挑战,他一人就占了七场,几乎每四场挑战中就有一场是他的,中途用来恢复调养的时间最多只有三场挑战。这中间还要考虑到中途有挑战者受伤弃战或是自身受创的情况,对他来说压力着实不小。 不过正如分析局势所得到的情报来看,一旦他能在这一环节表现出众,对他竞选圣主之位将是一个难以计量的助力,甚至有一锤定音的效用,所以这既是一次挑战也是一次机遇。 随着时间的流逝,场地也被清出来了不少。作为第一个被挑战者,齐乘风并未离开大殿,一人一剑矗立场中,看上去着实有些卓尔不群的感觉。 一年来的历练,齐乘风与之前的气度完全已经判若两人,若是王叔再世,见到此时的齐乘风必定会不敢相认。那种自信从容和朝气蓬勃,让齐乘风的身上重新焕发出一种青年人才有的昂扬之气,至此已全然将曾经那个害羞畏缩且略带些自卑的小乞丐影子完全抹除。 人的名树的影,炎阳魔君传人的身份让齐乘风的身上多了几分神奇的色彩,也让人不敢对其有任何小觑。作为第一个挑战者,卿武阳也算是千挑万选之下才被委以重任,也算是为后来者摸清齐乘风底细打一个前站! 严格说来,卿武阳已经不算是年轻一辈的了,二十六岁这个尴尬的年纪让他既不能在年轻一辈里继续厮混,却也距离他迈向魔门中生代还有些距离。或许再经过几年的磨炼他也能成为魔门中生代的顶梁柱,但此时的他地位着实还是有些尴尬的。 但之所以选择他,一来是以齐乘风的年龄来论,虽然不难找到合适的挑战者,但却很难保证年轻一代的魔门高手能够拿下这第一城!凌志冠和夏红菱的实力在魔门年轻一代中都能算得上佼佼者,可却接连在夺剑大会上败于他手。就算二人当时多有保留,可齐乘风的进步也是显而易见的。 二来卿武阳虽然如今名声不显,但三五年前却隐隐有着当代之中第一高手的名号。如今五年过去,卿武阳的实力只会更强,有他出手接下第一战,若是能一战胜之,也不失为一个扫除齐乘风这个大麻烦的好机会。 关于这人的资料,焦修杰也早已转交到了齐乘风手中。其出身的血衣门也算是魔门中除了八大派以外有数的大派了,正魔大战一役后虽名声不显,但知情者都不会小看这个曾经和天莲宗争夺过八大派席位的顶尖门派。 虽然不知道其中缘故,但在与天莲宗竞争失败之后,血衣门便一直以其麾下的面目立于魔门,就是历经正魔大战也没有丝毫改变。卿武阳的出手,不问可知便是安荣鑫的手笔,这一战的凶险也就可见一斑。 先前齐乘风都是从焦修杰的介绍中了解到的卿武阳,直到真正见到对方时,齐乘风才发现对方与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腼腆、文静、不知所措!这就是卿武阳给齐乘风的第一印象。 这位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位本该趾高气昂的挑战者,反倒有些做了亏心事前来认错的模样,让齐乘风不由有些纳闷。焦修杰的情报不会有错,可他怎么也没办法将眼前这位与情报中所说的那个嗜血癫狂、好武成性的血衣门高手联系到一起。 是的,据焦修杰调查,卿武阳成名以后曾与魔门数位年轻一代佼佼者交手,而他的对手无一不在与其交手后伤残肢体一蹶不振,这也使得卿武阳在魔门的名声并不怎么好。要知道即便是在魔门,切磋之中伤残肢体取人性命也是让人颇有微词的事情,这般肆无忌惮的作风着实容易让人心生不喜。 正因如此,齐乘风才会摆出一副孤高的模样来,就是为了减少和这种人的沟通,将注意力全都放在比武之上。然而他终究有些失神,好不容易聚集的注意力也全在对方现身之后被打破,不得不说焦修杰提前透露情报的做法多少有些失算。 许是见到齐乘风的惊讶神色,卿武阳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随即用微不可查的腼腆声音说道:“一会儿打起来你可要集中精神,别看我这副模样,动起手来可不会和你有半点客气!” 因为对方略低着头,齐乘风也看不太清对方的神色,但能在比武之前出言提醒自己,想来也不像焦修杰说的那种人,便笑着对卿武阳点头示意:“我理会得,你也不用客气什么,尽管出手便是!” 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没有注意到齐乘风的回话,卿武阳仍然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齐乘风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静待挑战开始,默默调整着自身的状态。 两人站定之后不久,场内场外便都安静了下来,随着不远处传来的一声“挑战开始”,两人身周的气势也同时为之一变!无需多言,齐乘风深知自己所要面临的挑战是如何的艰辛,无论对手究竟是何许人也,之后还有六位挑战者等待着他,尽快解决战斗才是他眼前最重要的事情! 为了安全起见,言希遥和公孙衍都没有到场,否则的话见到此时场中的情景,两人必定也会大吃一惊!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站在焦修杰身边不远的百里遥,此时就被齐乘风的表现,震惊得无以复加。 只见手持舞阳剑的齐乘风,在那声“挑战开始”余音未散的同时,便已经一记剑·八千式·拔剑斩挥出,剑光直指卿武阳而去!这一剑的威势极为可观,几乎不比夺剑大会时齐乘风蓄力已久的一剑差,可难得之处就在于挥出这一剑的齐乘风不单蓄力极短,而且看上去尤为轻描淡写! 反观卿武阳这边,看上去就像是反应迟缓一般,直到齐乘风这一剑斩出以后才开始有了动作。这两人一快一慢的表现,顿时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也让不少人对这一战有了大体上的倾向。 齐乘风的实力,光从这一剑上便可见一斑。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百里遥与齐乘风相处日久,更知道这样本该蓄力的一剑被应用到这个地步需要怎样的修为,而一些不知就里的旁人,光是看到齐乘风这一剑的声威便能对齐乘风的实力有一个大略的判断。 然而下一刻,那些在心中笃定齐乘风能够轻松胜出的人,无一不是张大了嘴眼,用最不可置信的表情表达着自己的惊讶!只因这一剑,这看似威力惊人的一剑,竟然就这样斩偏了! 没错,就是斩偏了!看上去动作慢了好几拍的卿武阳,刚刚才伸展双手拔出随身的两柄短刀,齐乘风这一剑便莫名其妙的斩向了卿武阳身边的空气,仿佛在动手之前齐乘风便做出了误判。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身为一个剑客精准的眼力和稳准的手都是不可或缺的,真要是连敌人都无法锁定,那才叫贻笑大方呢!可如果不是这样,难道是齐乘风见对方准备不够充分,这一剑刻意放水了? 这倒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次挑战环节是为了展现竞选者的实力,而不是单纯为了取胜,从这个角度而言倒也解释的通。可是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看出这一剑到底是什么情况,而这一点从齐乘风逐渐变得凝重的表情也能看出一二! 第四百二十三章 犹疑不定 当齐乘风先发制人的一记剑·八千式·拔剑斩挥出之后,只有极少数人察觉到了卿武阳的变化。并不是动作或是神情,而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就仿似一头沉睡中的雄狮从睡梦中惊醒一般。 这种无来由的感觉也是一种意境,但却需要修为极为高深之人才能勉强察觉,而齐乘风虽然还达不到这种境界,但身为直面卿武阳的对手,齐乘风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妥。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齐乘风也没时间考虑其他,更不会因为对手的不作为而放弃赢下这一战。对其余竞选者而言表现自己的实力或许才是最重要的,但对他而言保存实力应付接下来的轮番苦战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一直赢下去,实力的展示根本不会缺少机会。 但齐乘风的这一剑终归还是落空了,事情也确实没有简单,因为卿武阳就那样轻描淡写的躲过了这一剑!没错,就是躲过,而不是齐乘风这一剑有所保留或是失误,实实在在是对方躲过了这一剑! 虽然动作极其细微,甚至看上去有些不太符合常理,但卿武阳却就那般轻易的躲过了齐乘风这一剑,甚至连脚步都没有些微移动。这一幕看上去多少有些荒谬,给齐乘风带来的打击也着实不小,以致于这斩空的一剑甚至让齐乘风有些空门大开。 卿武阳并没有利用这个机会,而是语气颇有些玩味的说道:“不是跟你说了要集中精神吗?下一次可不会有这么好运气哦!” 齐乘风闻言身子一震,也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却没时间细细思索对方身上变化的由来,连忙剑势一转横亘胸前向后连退几步。这一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也显露出不俗的身法,顿时引得卿武阳眼前一亮。 下一刻,两人才算是正式交上了手,卿武阳手持两柄短刀,右手反握左手正持,在胸前交叉成一个十字,刀尖上闪烁着清冷的辉光,明显不是凡兵。面对齐乘风这个看上去实力不俗的对手,卿武阳的神情显得有些兴奋,一改之前的颓废模样,主动朝着已经退后几步的齐乘风攻去。 齐乘风一见之下也不敢大意,剑·八千式·一字斩当胸斩出,剑光刚刚离体便是一招剑·八千式·连刺紧随其后,一时间剑光连闪甚至有些让人看不清舞阳剑的存在。 卿武阳面对夺目剑光,不但没有半分闪避的念头,反而迎难而上,先是用右手短刀轻松斩偏一字斩的剑光,随后左手短刀接连挥斩,竟是将藏于剑光之中的舞阳剑连连击中,带起一连串的刺耳金铁之声。 兵刃交击带起的火花,很快就被剑光掩盖,等到视线中清晰地出现两个人影时,众人才发现场下的两人正各持兵刃僵持在一处,只是明显单手持剑的齐乘风面对双刀交叉格挡的卿武阳要更显吃力几分。 不等旁人有所议论,场中情形便又是一变,原本已经略占上风的卿武阳,竟然猛地抽出左手短刀,浑然不顾向下斩来的舞阳剑,猛然朝着齐乘风腰腹处横划而去! 这一刀固然能让齐乘风重伤,但以舞阳剑的锋锐,卿武阳势必也会身受重伤,运气差点甚至可能当场身首异处,谁也没料到挑战一开始便会出现这般血腥凶蛮的一幕,对卿武阳的表现俱都是大吃一惊! 齐乘风身处局中,对其中凶险最是清楚不过。对方这一招看似巧妙,更添得一个以伤换伤的打法,但只有他自己清楚,真要是不管不顾的这样打下去,死的一定是对方。一寸长一寸强,固然腰腹处的这一刀不容小觑,但舞阳剑的锋锐更是非人力所能抗衡。区区血肉之躯,但凡被舞阳剑抓住机会,决计是没有幸存之理的! 若是生死之斗,齐乘风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和对方以伤换命,但换作挑战切磋,就容不得他不细细计较了!无可奈何之下,齐乘风也只得收剑回防,却正好空出了卿武阳右手反握的短刀,险些便伤在了对方蓄势而来的变招之下。 饶是如此,齐乘风这一退却也立时便落入了下风。高手之间,争得便是一招半式间的长短,卿武阳得了一时之利,自然便是牢牢抓住。而且就像是早已预料到齐乘风的选择一般,于招式间的变化卿武阳没有半分犹疑,就像从来没考虑过对方会接受以伤换伤的选择一般。 场外观战之人明显有不少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卿武阳必是料定对方还要接受接下来的挑战,所以绝不会选择以伤换伤,这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而只有少数了解卿武阳的人和正在与其对敌的齐乘风才知道,卿武阳绝不是那种性子,他是那种真正不把自己和敌人性命当回事儿的人! 一股阴寒的感觉涌上心头,齐乘风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敌人。强如落震坤一般的豪迈,太上大长老的高深,张灵风的变化,凌志冠的阴险,这一路行来齐乘风各式各样的武林高手也算是见了不少,但卿武阳身上这种冷血和癫狂,仍旧让齐乘风有些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他更加难以将此时面前这个男子与之前初见时的那人相提并论,这宛如换了一个人的感觉绝不是错觉,也绝不是靠着演技就能装出来的变化,那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齐乘风是一个擅于用头脑战斗的人,在没弄清这一点之前他并不像贸然行动。好在剑·八千式经过齐乘风这一路行来的进步和衍化,其中绝大多数招数都已经被其融会贯通,甚至在不少招数上有了他自己的心得和体会,真正成为了适合他的剑法。 这一点也要归功于羽殇的教导,从某方面来说羽殇实在是一个有些特别的师傅,却恰恰正符合教导齐乘风这个天才弟子。一个只教招数不交心得的师傅,一个闷头苦学自行领会的徒弟,换到任何地方都是难以想象的。 光学不练假把式,这一点乃是武林人士公认的一个道理!羽殇这样教导徒弟,换做旁人必然只能学成个花架子,徒具其形不含其神。但齐乘风的天赋,不光让他在学习招式架子的时候事半功倍,更能让他在无数次的切磋和喂招之中自行领悟这些招数的巧妙之处。 剑·八千式只是一个名字,正如齐乘风如今所用的招式远不到八千式一般,如今的羽殇所用招式也远不止八千式!但羽殇曾经告诉过齐乘风,剑·八千式还远没到其所能到达的最高境界,而那个境界羽殇却已经有所预测,乃是剑·八百式甚至是剑·八十式乃至于剑·八式! 只有将所学剑招融会贯通,化作一种对敌时的本能,每招出手必定到达自己心中所想,那时的剑·八千式才算是大成!曾经的齐乘风听得似懂非懂,但如今的他却越来越明白羽殇当初的教导,也越发明白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每一次的际遇,齐乘风都能从对手或是敌人身上学到一些什么,哪怕只是观战也能受益匪浅。这使得齐乘风的身上逐渐沾染了些旁人的影子,但因为时日尚浅并未露出端倪。 纵观齐乘风一路行来的战斗,虽然看似仿佛,但他却从来没有在对敌之时用过完全一样的手段。这并不只是因为剑·八千式招数的繁多,同样也是因为齐乘风每战都会因人而异,甚至在面对同一个敌人时也会根据对方战后的成长和战时的变化调整自己的状态。 或许他自己还没能察觉到自己的这一天赋,但他确实就是在这样做着,这一次面对从未遇到过的战斗风格,齐乘风也不曾有所改变!卿武阳的招数十分随性,似乎看不到多少章法,但在杂乱无章的背后却隐藏这森寒的杀机。 从始至终卿武阳都没有将这场挑战看做一次切磋,而是珍而重之的将其视为一场生死之战。这是他的习惯,也是他一路扬名魔门却又为人厌弃的缘故。如对齐乘风所说的那段对话,卿武阳每一次都会给他的对手或是敌人说,而每一次胜利的人都会是他自己。 安荣鑫找到卿武阳的时候并没有多说,对于齐乘风这个横空出世的黑马安荣鑫所能找到的情报并不多,所以卿武阳这个素有恶名的小子才会进入安荣鑫的眼帘。对他而言,这样一个实力出众且难以驾驭的人,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就算真出手杀了齐乘风,事后也不至于让他为难。 至于无功而返,这一点安荣鑫从来没有想过。了解卿武阳的安荣鑫十分确定,就算卿武阳死在齐乘风手上,也一定会给齐乘风带来不小的麻烦,甚至和对方同归于尽也不一定。就算退一步说,安荣鑫也不认为年纪轻轻的齐乘风,能在年长他近十载的卿武阳手上毫发无伤,而那以后可足有六战在等着齐乘风呢! 场外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齐乘风来不及理会,他只知道自己遇到大麻烦了!卿武阳的实力固然强悍,但在他遇到的对手中绝对算不上最强,甚至都不能算得上最强的那一批! 远的不说,就以焦修杰来做对比,这位花间派的右护法若是全力以赴的话,恐怕不出十回合就能将卿武阳毙杀。而若是齐乘风发挥全力,面对焦修杰至少也能拥有一战之力,两厢一比较之下齐乘风如今的实力也就可想而知。 但问题是齐乘风现在的立场着实有些尴尬,胜败固然对他而言意义不小,但保存实力却也是势在必行的。若这只是一场寻常的切磋,齐乘风大可不必如此在意,可偏偏之后的每一场挑战对他而言都至关重要,这就不由得他不多去思考如何应敌了! 齐乘风不知道的是,不知不觉间他对敌时的自信心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即便是面对卿武阳这个级别的对手时,下意识里的第一想法都不是能否战胜对方,而是如何去战胜对方。 这一点看上去似乎并无太大分别,但对一个武者来说,这种信心是通过无数次的胜利才能建立起来的。往往有了这样的信心,才能拥有在武道上不断前进的动力,也才能拥有最终问鼎巅峰的可能!这一点对许多老一辈高手来说并不会觉得陌生,但年轻一辈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属实是凤毛麟角。 单从表现上来看,齐乘风这一场打的并不如何好看。明眼人都能看出卿武阳实力虽强,但比之齐乘风却还稍逊一筹,落得如今的狼狈下场,齐乘风似乎多少缺了点血性。 这一点在魔门中人看来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秉性,或者说魔门相较于正道而言,正是因为多出了几分血性,才会被冠以“魔”这个字眼。齐乘风的一身剑术固然不凡,但若仅止于此的话倒是让在场的大多数人失望了,毕竟天才虽然是天才,却未必适合成为新的魔门圣主。 按理说齐乘风的表现如此平庸,作为支持者的花间派怎么也该有些坐不住才是,可焦修杰在场外却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如何在意。 会出现这样的局面,焦修杰和齐乘风其实早有准备,甚至于对局面的推算都没有超出焦修杰的预料。而在齐乘风询问焦修杰关于挑战环节意见的时候,焦修杰只说了一句话,保全自身安全并且尽可能晚的使用魔力! 前半句话不难理解,既然挑战者数量众多,保全自身安全不单能够提高续战能力,也可以增加外界对他的评价,可后半句话就着实有些难以理解了!焦修杰有过和齐乘风交手的经历,自然知道只有使用了魔力的齐乘风才能发挥自己的全部实力,那尽可能晚的使用魔力又是为什么呢? 齐乘风一直到和卿武阳交手之前都没有领会焦修杰的意图,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这位花间派右护法的用心。使用魔力后的齐乘风固然强大,但却缺失了很多本不该缺失的机会,那便是身处险境时才能有的体悟。 魔化后对神智的影响,曾经一度是齐乘风抗拒使用魔力的潜意识感官,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并不是魔力的运用代表了邪恶或是其他,而仅仅只是身为武者的本能,让他明白这种超出自身掌控的力量并不是这样使用的。 第四百二十四章 癫狂战意 卿武阳对齐乘风的进攻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可诡异的是在这段时间里卿武阳的每一次攻击都不尽相同,亦或者说完全没有重复的招式! 这一点让齐乘风感到十分惊讶,在这样急促而迅捷的进攻之中,仍能保持进攻方式的花样百出,所需要的可不单单是招数的繁多,同样也需要有足够的交手经验。 但这里面却涉及到一个问题,每个人面对相同的招式时反应是各有不同的,尤其是兵器或是功法之间的区别,更是会让应对的方式千奇百怪。而要在这种情况下组织起合理的进攻方式,难度无疑是十分巨大的。 考虑到当今江湖用剑的人数居高不下,卿武阳和剑客的交手次数恐怕不在少数。但齐乘风的剑招无疑和绝大多数常见剑招多有不同,虽然大多数只是细节上的变化,可这里面蕴藏的套路和变化组合起来便又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换句话说,卿武阳即便拥有丰富的交手经验,但面对齐乘风这个初次交手的对手,也不应该在短短几息的接触中就设计好这样连贯流畅的攻势才对,至少也要有个试探和摸索的过程才正常。 可再怎么不正常,事情也已经明明白白的发生在了眼前,齐乘风所能做得也只有不断招架和思索破敌之策。心中的那些犹豫和算计,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瞬之间的考量,眼下集中精神对敌才是最主要的。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短短十余回合的交手,齐乘风也明显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卿武阳和焦修杰给他的资料实在是相差太过悬殊,这一点不单单体现在初次见面的讶异,同样也见诸于此时的战局。 虽然看上去落于下风,但卿武阳给齐乘风带来的压力并不大,甚至远未到让齐乘风不得不使用剑意和魔力的地步。这一点和焦修杰所提供的情报出入尤为明显,哪怕卿武阳所扬名的年轻一代没办法与如今的年轻一代相比,却也很难让齐乘风相信面前这位对手有在年轻一代里无一败绩的辉煌过去。 齐乘风曾经在夺剑大会时与夏红菱和凌志冠交过手,那时的两人便已是不可小觑的劲敌。若不是两人因为身份缘故,刻意压制了修为和魔力,就算齐乘风再怎么进步神速,也不可能是全力以赴的两人的对手。 魔力带来的实力增长,齐乘风可是有过亲身体验的,自然不会以为两人的实力仅止于此。后来在西崖州相遇后,凌志冠所展露出来的气势也隐隐有些让人心惊,而这样的凌志冠才符合齐乘风心里魔门年轻一代佼佼者的印象。 理由很简单,哪怕正魔大战中魔门败北,魔门个体实力远超正道的事实却不容忽视。而在正道武林坐拥王新余、张灵风这样的天之骄子的情况下,很难想象魔门的年轻一代会没有几个妖孽存在。 而作为魔门上一轮年轻高手中的佼佼者,三五年后卿武阳的实力就算达不到王新余、张灵风这个级别,至少也该有罗云熙和言希遥这个级别的实力才是,断不至于连他的底牌都逼不出来。这一点,其实才是齐乘风没有着急还击的原因,因为对手明显还保存了实力,这个时候其实仍旧还在试探之中。 果不其然,在接连进攻受挫的情况下,卿武阳的脸上没有显出半分沮丧,反而那双原本略显轻浮的眸子,似乎愈加明亮了起来!而当卿武阳的视线无意中与齐乘风对视,一抹癫狂迅速染红了卿武阳的双眸,发出两道骇人的嗜血光芒。 场面上仍旧是卿武阳主攻齐乘风连连招架闪避,却在一个突然的瞬间由卿武阳的主动后跳拉开了距离。而在下一个瞬间,一个压抑不住兴奋的声音传到了齐乘风的耳边:“准备好了吗?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挑战!” 卿武阳的神色极为癫狂,那种不正常的感觉即便相隔数丈都能清楚的让人汗毛矗立。而齐乘风却来不及对卿武阳的话做出回应,因为对方明显并未有等待回应的打算,就这样自顾自的再一次冲了上来! 一种没来由的危机感涌上了齐乘风的心头,惊之剑意下意识的全面爆发,舞阳剑仿若自行掠起一般福至心灵的挡在了齐乘风的身前。下一瞬,一股巨力从身前传来,舞阳剑被卿武阳的右手短刀狠狠的击开在了一边,露出已经空门大开的齐乘风和那蓄势待发的左手短刀! 又是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响起,卿武阳的左手短刀竟在只离齐乘风咽喉前三寸处停顿,随即舞阳剑带着回旋朝着因为格挡而身形减缓的卿武阳倒斩而去。 这石破天惊的接连两刀,不单没有打齐乘风一个措手不及,反而让自己身处险境,着实让卿武阳有些意想不到。不过面对倒斩而来的舞阳剑,卿武阳的眼中非但没有错愕和郁闷,反倒盈满了兴奋和癫狂。 已经多久没有遇到这种让自己放手一战的对手了啊!自从失手斩杀了一位出身阴葵派的年轻天才以后,卿武阳就不得不收敛自己的疯狂。那个甘愿如同影子一般站在夏尘夜身后的男人,一旦认真起来,任何人都无法直面他的怒火。 性情有些疯癫的卿武阳,比任何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个男人的危险,不单是因为对方魔门第一高手的美誉,更是那同样隐藏在外表下的癫狂。是的,看似平静如水宽厚无害的凌渊,内心里的恶魔远比常人想象的还要可怕!而只有和他分属同类的卿武阳才能清楚的感知一二,这也是为什么当对方用冰冷的眼神注视他时,就连癫狂如他也不得不卑微的答应了对方的一切要求。 不得在公开场合随意施展全力,展开杀戮前给对方一个活命的机会或提示,不得出手伤害阴葵派的任何人! 这三个要求从那一天起被卿武阳奉为天命,也让他的精神一度变得混乱和压抑,这也是卿武阳如今展示于人前的第一印象,懦弱且羞怯。 很难说凌渊为什么要放卿武阳一条生路,或许是他也从卿武阳的身上感知到了同类的气息,总之如今的卿武阳让凌渊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十分满意。同时,这个如今的魔门第一高手,也正在用玩味的神情看着场中的齐乘风,思考着面对放开枷锁的卿武阳,对方又会有怎样有意思的表现! 齐乘风的倒斩并没能伤到卿武阳,不过这一点他也早有心理准备,倒并没有什么失望的感觉。胸前有些许憋闷的感觉,显然之前强行变招以及过分运用惊之剑意让自己受了一些轻微的内伤。 自从青莲真气因为修炼长生诀而变成白色以后,齐乘风的真气便具有了两种真气的长处,此时体内真气充盈,这点内伤只在片刻间便已被流转而过的真气洗刷的分毫不剩。 交手不过多时,齐乘风便已在卿武阳的手上吃了一个小亏,这一点让齐乘风的精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集中。对方在前一刻所展现出来的惊人实力,也让齐乘风彻底忘却了之后的挑战和竞选的事情,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一场挑战之中。 竞选固然重要,但齐乘风骨子里武者的血性却让他在面对高手时执拗的不想落败,这无关荣誉与前程,只是生死间的一种本能。舞阳剑被还剑入鞘,面对几步之隔的卿武阳,齐乘风并没有选择轻易出招,而是转而蓄力起剑·八千式·拔剑斩。 卿武阳的眼神在被齐乘风用剑逼开之后就一直没从对方身上离开过,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齐乘风的变化。这种变化并不是外在的,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蓬勃战意,虽然不知道是言语还是危机让对方变得认真起来,但这却让卿武阳的战意也愈发高涨。 没有急着向齐乘风发起抢攻,哪怕对方开始蓄力的动作和不断上涨的气势都让卿武阳开始暗暗心惊,但执拗的他偏想看看这个年轻的对手究竟能带给自己怎样的惊喜。从一开始卿武阳就不认为自己会败在对方手上,身为曾经的魔门年轻一代佼佼者,卿武阳有自己的骄傲,同龄人中他都不曾害怕过谁,更何况年岁尚浅的齐乘风呢! 这一停顿,局面顿时便又诡异了起来。齐乘风的气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剑势带来的风压吹拂的场中两人衣诀飘飞,一股无形的压力更是早已笼罩向了卿武阳的所在,隐隐间已将其牢牢锁定。 这一剑,避无可避,唯有硬悍!这种对剑势的运用在高手眼中并不如何稀奇,但在齐乘风这个年纪便能掌握到这种地步,着实也是十分罕见。单单是这一招剑·八千式·拔剑斩,齐乘风就当得一个天才之名,这也让一旁观战的焦修杰为之暗暗点头。 卿武阳终究还是低估了齐乘风的实力,当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力达到一个可怕的程度之后,卿武阳终究还是忍不住向齐乘风发起了进攻!对方仿若毫无尽头的蓄力让卿武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似乎自己若是再不出手,就再也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严格来说,卿武阳这样做也无可厚非,真正的生死相拼也容不得齐乘风这般肆无忌惮的蓄势。但有了先前卿武阳傲然而立的一幕,此时卿武阳的作为无疑是打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不过这一切也没什么人有心思计较了,这一招的胜负才是众人此时心中最感兴趣的事情。 面对迎面攻来的卿武阳,齐乘风并没有第一时间拔剑出斩,而是在卿武阳靠近两步之后才将心神转移到剑上,随即一道夺目的剑光脱鞘而出,于刹那间似乎连两人身旁的光影都被其吞噬,连两人的身影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这一剑齐乘风没有使用魔力,惊之剑意也只起到了辅助的作用。事实上,面对出剑时已不过一剑之遥的卿武阳,就是闭着眼睛齐乘风也不可能错失这一剑。 这一记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力速度,有些超乎齐乘风想象的缓慢,似乎在脱离了剑意和魔力之后,连带着剑招都变得迟钝了起来。但真正完全依靠自身力量施展剑招之后,齐乘风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的实力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远远地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长生真气与青莲真气的融合,一直以来都是齐乘风身上最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自诞生以来虽然展现了极快的修炼速度和夸张的恢复能力,但在战斗中却并未展现出太多的锋芒。这也让齐乘风几乎忘记,初习长生诀时,自己试剑之时那一击带着长生真气的剑招威力如何的惊人。 坦白说,蓄力的威力有些超出齐乘风的预料,甚至于这一剑究竟何时才能达到极限,就连齐乘风自己都无法确定。在卿武阳率先发起进攻的那一瞬,齐乘风便明白这一剑也该到了斩出的时候,因为他的手竟已隐隐有难以控制舞阳剑的感觉。 但齐乘风同样明白,这只是眼下的自己还无法控制这一剑而已,并非这一招已达到了极限。换句话说,只要齐乘风愿意,这一次的蓄力还能继续下去,可超过那个临界点以后,这一剑却未必还能如愿斩出。 这是身为武者的无奈,不受自身控制的力量,哪怕再强也会有伤己的可怕后果。同样的,齐乘风也对自己的力量有所明悟,或许并不是所有的剑招都适合用魔力催动,剑意的力量自己也不过刚入门罢了,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不过无论今后的路有多长,齐乘风都需要走完眼前的路才行,所以这一剑便在卿武阳避无可避的那一刻,悍然的斩向了迎头而来的卿武阳! 金铁之声只仿似蚊鸣一般微不可查的响了起来,相似两声却又好似一声,随即一声裂帛之声乍然响起,场间这才归于平静。声光在拔剑斩蓄势而斩的一剑下变的有些遥远,许多修为不足的魔门中人,甚至都没能看清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那些修为高绝之辈,此时却大多面带遗憾之色,显然是已经看出了些什么。 果然,当光芒散尽,场中两人虽相对而立,但胜负却已在此时见了分晓! 第四百二十五章 客气当真 说起来漫长,其实也不过是瞬息之间,两人这一番较量便已归于平静。舞阳剑蓄势而斩的一剑固然光华绚烂,但对修为高深之辈而言,战斗时所依靠的早已不单单是眼力,五感乃至六识的感知甚至还要在眼力之上。 所以不等光华收敛,场边便已隐隐约约有数声叹息响起,让许多不明就里的人好奇这一战究竟结果如何。不过很快胜负便已经见了分晓,也无须五感敏锐了,大多数人光从场中静立二人的姿势来看便已经能够清楚的分辨出胜负如何。 只见齐乘风此时正手持舞阳剑,剑锋停于卿武阳咽喉前三寸,锋锐的剑光甚至已将卿武阳喉间肌肤划破,点点殷红的鲜血正不断向外浸着。毫不夸张的说,若是齐乘风的舞阳剑再前进几分,此时的卿武阳恐怕早已命毙当场。 与齐乘风此时的风姿飒爽相比,败了阵的卿武阳看上去无疑就要狼狈得多!咽喉处渗出的鲜血不过只是小伤,对卿武阳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额间的发束在对招之时早已散落,满头的长发显得格外的凌乱。 双臂处的衣衫早已尽数碎裂,想来应该便是先前那阵裂帛声的由来,原先两柄锋芒奕奕的短刀,此时却以双双断折,所剩长短不过刀柄外的寸许,看去委实有些触目惊心。 毫无疑问,这两柄难得一遇的短刀,经此一役也算是寿终正寝了,而场外不少人的叹息声便来自于此!齐乘风的拔剑斩固然威能无匹,但卿武阳也未必没有接下这一招的实力,归根结底对于齐乘风这个对手,卿武阳终究是有些轻敌的。 而当卿武阳终于正视起齐乘风时,兵器上的差距却让自以为势均力敌的卿武阳吃了一个大亏。蓄势而发的拔剑斩,所携带的冲击力和破坏力绝对是堪称恐怖的,没有料想到的锋锐更是第一时间就让卿武阳的双刀有了些许破损。 为了不落下风,卿武阳强行用巧劲将部分冲击力转换到手臂处的经脉,硬生生的想要以内力修为化解。然而那波蓄势已久的斩击,只在瞬间便突破了双刀的迎击,只是微微一顿便将两柄削铁如泥的短刀一分为二,彻底打破了卿武阳的反击。 这一剑到此威能也去了八成,剩下两成虽然犹有余威,却早已在齐乘风的控制范围以内,这才能让卿武阳留下这条性命。战至此时,齐乘风也意识到自己在兵器上占了个大便宜,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略一停顿便收回了舞阳剑。 卿武阳的动作有些僵硬,握住短刀的双手也微微有些颤抖,沉默片刻后便似毫不在意一般随手将手中短刀甩开。而在短刀甫一离手之后,卿武阳的战意也随之冷却,那个看上去有些羞怯的男子便再一次的出现在齐乘风的眼前。 卿武阳的变化让齐乘风略微有些失神,本想让对方换过兵器再战的话也憋了回去。这番略有些诡异的展开,让齐乘风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还剑入鞘坐等对方下一步的反应。 两人相对而立,此时相隔也不过数步之遥,倒是互相有了一个仔细打量对方的机会。到了这个时候,齐乘风才发现面前这位仁兄倒并没有初看时那般含羞带怯,只是单从神情看来确实与常人有所区别,这一点多少让齐乘风有些古怪的念头。 卿武阳在与齐乘风一战过后,仿佛也放下了心防,此时竟然主动向齐乘风问道:“你这柄剑叫什么名字?我的不如你的好!” 齐乘风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看了一眼被对方丢弃在地的两柄短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实在对不住,没想到一不小心坏了你的兵刃,今日一战有些胜之不武,改天有机会也期待与你再战!” 齐乘风这话本就是个客套,没想到卿武阳闻言却眼前一亮,忙不迭的回道:“好啊,你这人挺有意思的!”说完,竟再不去理齐乘风,径直转身朝外走去,留下颇有些错愕的齐乘风,在原地思索自己到底哪里让对方觉得有意思了。 不等齐乘风想明白,已经有人上前请他去休息,顺便把两人交手后的痕迹清扫一二。其实也没什么好清扫的,殿内的砖石明显不是一般的砖石,两人这般交手之下也没添多少痕迹,无非就是卿武阳丢掉的两柄短刃和双袖上的衣诀,倒也没花多少时间。 齐乘风虽然有些看不透卿武阳的心思,但却隐隐觉得自己和对方的缘分恐怕不仅于此。至于自己随口客套的话被对方当真,这也颇有些让人无可奈何,看来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将来和这位卿武阳,应该还有一战才是! 两人间虎头蛇尾的挑战,着实让不少人有些郁闷,不过卿武阳兵刃被斩,强留对方再战齐乘风也着实不妥。在场魔门中人众多,使双刀的也不少,想要弄些合适的兵器倒不是什么难事儿。可一来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兵刃就比卿武阳的好,二来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习惯,而兵刃却不可能完全一样。 哪怕是重量和长短有些微差距,想要发挥出全部实力来也少不得需要适应一段时间。真这么折腾下去,还不知道要多久两人才能再战一次,要知道后面的挑战可还有不少呢!再者说齐乘风的表现也确实不俗,真打下去结果也未必会有什么变化,倒不如期待下一轮的挑战。 这也就是齐乘风的对手众多,输了一两个也没什么,要是挑战者只有一位的话,说不得还真会来个易兵再战什么的。不过头一对挑战者之间没见什么血光就结束也算是件好事,毕竟这次魔门圣主的竞选也是为了魔门未来,真有什么折损对魔门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损失。 齐乘风的表现看起来确实让不少人心折,场外中青代的魔门中人此时已经议论纷纷起来,不少人都在互相打听着关于齐乘风的事情。魔门虽远离江湖,但各派之中也不乏眼线,更是有不少人在几天前便打听到了一些齐乘风的消息,着实在此时出了不少的风头。 这一点自然不会全是那么巧合,焦修杰的安排在其中也起了不少的作用。早就被安排在人群里的这些人,收到的指示便是在齐乘风首战告捷之后四处宣扬齐乘风出道后的战绩,尤其着重了魔君传人和夺剑大会上连败夏红菱和凌志冠的事情。 人的名树的影,这些话之前说来或许还有人不信,毕竟夏红菱和凌志冠在年轻一代中的名望着实不低,说得早了未免有人嗤之以鼻。而在卿武阳败阵之后,齐乘风的实力也得到了一定的展示,这个时候辅之略有隐瞒后的真相,效果自然不错。 虽然在之前的环节中,齐乘风便已经介绍了自己的由来,但许多吹捧的话术自然不好由他自己说出。同理,作为他的支持者,焦修杰与花间派在介绍齐乘风的时候也多有不便,即便说得天花乱坠,在旁人眼里也还是自卖自夸,倒不如先低调行事,假借旁人之口为自己赞誉。 此间种种安排暂且不表,赵建章作为第二个被挑战者,此时也已老神在在的站在了场中。凭心而论,魔相道作为魔门之中的新兴门派,底蕴方面确实多有不足,所以见到赵建章下场,场外众人的表现着实有些平平,议论之声几乎仍旧停留在齐乘风身上。 这样做无疑对赵建章而言是缺少敬意的,但参选的各方本就瞧不大上魔相道和邪极道,对这横插一杠子且看上去有些自不量力的赵建章和沈飞尘,都没多少好感,自然也不会出言约束各自门下。 这其中关键赵建章也心知肚明,满腔怒气无处发泄的他,下意识的便看向了齐乘风的方向。要说半路杀出,齐乘风和他们也不过是半斤八两,可对方所享受的待遇却是他们望尘莫及的,这就不得不让赵建章眼红愤懑了! 察觉到有敌意传来,齐乘风也停下了和焦修杰的谈话,莫名其妙的回头看见了正对其怒目而视的赵建章。焦修杰本来正在对齐乘风这一场的表现加以称赞,见到齐乘风走神也很快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对于赵建章眼红的神态,焦修杰也是心知肚明,笑了笑后对齐乘风说道:“不用搭理,不过是两个跳梁小丑罢了,若不是己方势力都把注意力放在各自身上,这两个跳梁小丑又哪里来的机会钻这个空子,来了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看吧,这第一场挑战就够他好受的!” 齐乘风知道焦修杰话里有话,略一思索后便回问道:“怎么,下一场的挑战者是你安排的?之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起?” 焦修杰又是一笑,打趣道:“忘了之前卿武阳的情报是谁告诉你的了?其他挑战者的情报自然也不会少了,难不成我还会不知道来人是谁?至于安排,除了那四家以外,我可没功夫搭理这两个家伙,还是让其他人代劳吧!” 齐乘风一直都在好奇焦修杰的打算,对方对自己的信心似乎有些出奇的高,连自己都不认为这次竞选可以一帆风顺下去,反倒是焦修杰对此深信不疑。要说只是炎阳魔君传人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胜算,齐乘风自己都不相信,这一点从其他人得知他身份的表现就能看出一二。 原本以为焦修杰在各个环节中都准备好了手段,可事实上除了对自己略微交代了一下流程之外,关于布置方面的事情对方就完全将他排除在外,只让他尽力表现自己就行了,难不成他真有什么必胜的把握吗? 这些疑问齐乘风也不是没有向焦修杰问过,但后者除了摆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之外,就是让他安心静等,到时候自然会知道。很显然,这个时候还没到焦修杰所说的时候,不过看对方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这一局赵建章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 赵建章年近四十,在如今的魔门辈分不高不低,算得上是实力派的强者。不过这个实力派也分跟谁比,特别是按照一派之主这个级别来算,赵建章还真算不上什么绝顶人物!远的不说,这次参加竞选的几方势力,每一方的门主在实力上都能稳胜赵建章,若不是这次选择了挑战的方式,这一环对赵建章来说可着实不是什么争脸面的好时机。 不过魔门沉寂已久,所谓的实力差距更多只是传言,赵建章的实力到底如何却也没多少人知道。之所以有这个论断,实在是八大派的掌门个个都不是一般人,出身魔相道的赵建章自然会被人看低一头。 同样,因为魔门的低调发展,除了高手之间相互的切磋和了解,底层人对他派的强者了解并不算多,远比不得正道人士那般能对武林高手如数家珍,这也是这次竞选会这般吸引人的原因。即便不为了见个分晓,开开眼界凑个热闹也是好的! 说话间,赵建章已经在场下站了有一段时间了,那位这一轮挑战他的对手这才姗姗来迟。这一举动明显有些不太尊重,因为来人并不是从后方人群挤出来的,而是在阴葵派那方阵营中一直站到现在,并没有什么不方便下场的理由。 这样晾着对手的举动十分不友好,但除了少数魔相道的门人弟子发出抗议声外,其余人并未对这一点有所表示。再怎么说也是阴葵派那方的人,而且能站在殿内,其在阴葵派多少还是有点地位的,为了这点小事给阴葵派留了坏印象,可不是什么值得说道的事情。 赵建章也明白这一点,挥手止住了门中子弟的喧闹,朝着来人拱了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两人都是第一次见面,赵建章虽然看不出对方的路数,但心里也没有因此掉以轻心。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他也没有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意思,这个时候自然不愿意落了名头! 第四百二十六章 客气是假 这位挑战者看上去似乎年纪不大,不过习武之人修炼内功多少都有些驻颜的效果,也说不好此人所修内功是否由此效果。就像赵建章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这还是那股当惯了门主带来的沉稳气质的缘故,否则还会更显年轻。 齐乘风有些拿不准来人的底细,便有心向焦修杰打听一二。可后者听完齐乘风的话后,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随即让他耐心看下去,并言道不需要他来多做介绍。 果然,那人从阴葵派一众人间走出来后,慢条斯理的站到了赵建章的对面,满脸堆笑的说道:“在下叶剑心,添为阴葵派十五长老,早就听说魔相道以武立派,这一点你我两家倒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道贵派长老位份可是按实力来排的?” 赵建章有些摸不清这人的意图,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虽然出场有些慢待,但言语间却也没有什么失礼之处,闻言也只好不冷不淡的回道:“魔相道用人唯才,上至门主下至走卒无一不时时精进武艺,长幼尊卑虽不单只以实力为准,但宗门长老位份倒确实是以实力论之。” 叶剑心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听赵建章言道,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却是突然一喜,大笑着对赵建章说道:“那这样说来你这位魔相道门主岂不是全派武功最高的?这我可比不了,阴葵派虽然较之贵派人多了些,可想来在下这个十五长老是万万比不过你了!” 赵建章被叶剑心这么一说,更加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人一口一个在下,看上去谦卑有礼,但言语间一口一个“你”的,想来这里的谦卑也不过是面上功夫。本来若是正常情况之下,有人言道不如自己,总该去客套一番才是正道,断没有横眉冷对的做法。可赵建章情知此人说话古怪,便只好沉默寡言,并不接对方这茬。 阴葵派家大业大,赵建章就是再怎么自信,也不敢拿魔相道的实力与对方相提并论。更何况这一次为了竞选魔门圣主之位,光是对门派的清洗就让魔相道元气大伤,门中有实力的长老着实没几个能上得了台面的。 而对方既然能被阴葵派派出来作为他的挑战者,按理说本事绝不容小觑。十五长老这个位份虽然有些笑话的成分在,但阴葵派的十五长老,绝对有在一般门派中称王称霸的资格!这也是赵建章的实力底蕴不足开始显露出问题来了,明明提前得到了挑战者的名单,却没能打听到多少挑战者的底细,到了眼下颇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叶剑心似乎有些话痨,虽然赵建章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可他却仍旧视若无睹的套着近乎。一会儿问问赵建章的武功流派,一会儿赞赞对方的兵器穿着,光从肉眼所见的仪容举止都笑嘻嘻的吹捧了好一阵。这要是不知道的人见了,铁定以为赵建章是叶剑心的偶像,那狂热的表现别提多让人不堪入目。 “够了!快开始吧!”夏尘夜身为阴葵派门主,自然清楚叶剑心这位十五长老是个什么德性,虽然懒得计较对方的闲言碎语,但听起来总是不那么爽利。这人也不是她安排下去的,不过门中智囊团既然一致认为他最为合适,夏尘夜也没什么意见。 听到门主发话,叶剑心也不自觉的寒了一个,耸耸肩膀对赵建章做出了个无奈的表情。而场外自有人观察局势,见双方准备就绪,也没有继续耽搁,很快便宣布了第二场挑战开始! 赵建章与叶剑心同为剑客,但两人身上的气势却天差地别。与夏尘夜和凌渊这种顶尖高手相比,赵建章或许要逊色不少,但有勇气来参加魔门圣主之位的竞选,自然也不是个泛泛之辈。魔相道能在强者林立的魔门立足,自然有其道理,而这个道理便是其遵循的弱肉强食法则! 有一点叶剑心没有说错,魔相道的位份全都是靠实力争出来的,而赵建章的门主地位,也是他一剑在手打下来的!如他这样的人,本就有一股傲气,身为剑客更是傲骨如剑,此时的气势一惊爆发,看上去便尤为难以接近。 叶剑心却与赵建章是两个极端,身上不仅没有半分凌厉的感觉,甚至提剑在手时都有着那么几分漫不经心,让人一见便知此人的惫懒性子。不过这份惫懒倒也不是全无益处,至少若是陌生人见了此人,绝不会心生出什么戒备,倒是亲近人的好资质。 齐乘风便在场外观望时从对方身上看到了一些公孙衍的影子,没来由的便对这人多了几分亲近。焦修杰嘴上虽然说着让齐乘风自己观察,可挑战开始后却对齐乘风介绍起了叶剑心,言语间不难看出焦修杰对此人的赞赏之意。 叶剑心确实是阴葵派的十五长老,而阴葵派的长老位份也大体上是按实力强弱排下来的,可整个阴葵派也只有这十五位长老!或许十五位长老放在一般的小门小派也算是不少了,但在阴葵派这样的魔门八大派里,十五个长老无疑是远远不够的。 但阴葵派自夏尘夜继位以后,便采取了精锐人才培养计划,剪除冗余职位,设定了议事堂制度。这一举动划分清楚了阴葵派的文武两大体系,将许多高手的精力从日常事务转移到修炼中来,大大的提高了门派长老的修行进度。 换句话说,能成为阴葵派长老的,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高手,而每一个长老在阴葵派的地位,也绝对是举足轻重的。叶剑心无疑是其中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甚至也是因为他的存在,阴葵派的长老数量才一直被维持在十五人上! 虽然身为十五长老,但叶剑心的实力在阴葵派众位长老中,绝对能够妥妥的排进前五!这位异类天才的名声并不如何显赫,这也跟其不太在意这些虚名有很大的关系,但真正让他成为十五长老的原因,却只是因为阴葵派九长老是他的师父!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种情况在武林中尤其常见,但越是高手反而越难后继有人。这两点并不矛盾,而叶剑心便在三十岁这年彻底超过了他的师傅,也被纳入了长老位份的考虑范围之内。以叶剑心的实力,自然很轻松的便通过了考验,并以实力取代了其师傅的位份,成为了九长老。 可这样一来,一个问题便随之出现了!阴葵派的众位长老之间关系十分和睦,依着实力互相见面也要在位份上道个师兄师弟。这是阴葵派的传统,自然不会因为一两个特例而有所改变,这样一来师傅变师弟的状况就着实让人有些尴尬了! 为此,叶剑心还特意找了夏尘夜理论,据传还因此和夏尘夜这个门主大人动了手!结果自然是毫无疑问的,叶剑心很轻易的败在了夏尘夜的手上,最后因目无尊长被降了位份,贬为了十五长老。 说不上这件事到底叶剑心是怎么想到,但师傅变师兄总算是容易接受的多了!而且十五长老这个最后的排位也颇合叶剑心的胃口,那些原本跟着师傅的缘故叫了好多年的师叔们,莫名其妙跟着变了师弟,也着实让叶剑心尴尬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样一来也算皆大欢喜了! 于是乎,阴葵派便多了一个称呼其他长老师叔师伯的十五长老,不过却没人敢小觑这位十五长老,毕竟人家的实力摆在那里,也就是从那时起阴葵派再也没了新的长老。 十五长老这个名分虽然是叶剑心顶撞夏尘夜而来的,但叶剑心的实力在那里,而且夏尘夜对这位的态度也着实算得上亲厚,自然没人以为叶剑心是真得罪了门主。叶剑心要的只是一个舒心的位份,可不代表他愿意更多人站在他前面。 这样一来,一个新的问题就出现了!叶剑心不愿意位份排前,却也不愿意实力不如他的新人排在他前面,所以想要成为新的长老,唯一的标准就是打败叶剑心。正是因为这一点,焦修杰才会听说叶剑心的存在,并与其有了交集,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看焦修杰对其知之甚详的模样,两人间的交情恐怕不浅。 阴葵派至今有且只有十五位长老,单从这一点上看来,叶剑心的实力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这也让齐乘风心中腹诽,这魔门中人也真是死心眼,打不过叶剑心难道就不能去挑战十四长老十三长老去吗?大不了打赢之后再去当十六长老,这样叶剑心总不会有意见吧? 将自己的想法说给焦修杰听,齐乘风明显发现对方的笑容有些僵硬,看来这个简单的办法也把对方雷得够呛。其实这也是正魔双方的思考模式问题,正道武林受到的教育都是朝着解决问题去着眼的,而魔门则是以实力和荣誉作为首选,权利欲更是与实力直接挂钩。 说不上二者孰优孰劣,但这也导致了正魔两道的风格迥异,魔门在高手层面一直都享有优势,却始终没能长久的压制正道武林。齐乘风的办法不是没人想过,但却没人屑于为之!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好好修行才是正道,与其把精力放在这些花花肠子上,倒不如静心修炼来的靠谱。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夏尘夜看得极为清楚,实力出众的人未必就有管理才能,议事堂制度的出现才是阴葵派实力飙升的根本原因,这一点是再多几位夏尘夜这个级别的高手也带来不了的。 纵观魔门,天莲宗和阴葵派这些年能够风生水起绝不是偶然,这一点上灭情道和真传道便多有不如。倒不是说传统就不够好,否则魔门八大派不会仍是由其中六派执牛耳,不过变通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一点也是焦修杰对齐乘风信心的由来。 说话间,场下叶剑心和赵建章也交上了手!这两人的剑法风格倒与各自性格相符,一个轻灵多变,一个肃杀沉寂,都是难得一见的玄妙剑法。不过这样两种风格迥异的剑法对在了一起,场面上看上去着实有些不协调,甚至经常会出现错身而过却剑不及身的错愕,让人看得着实有些郁闷。 叶剑心手持的长剑比之寻常宝剑要细上三分,显然走的是快剑的路数,交手开始之后也没有展露出什么严肃神情,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轻浮笑相。更加让人无语的是,这位一边和赵建章交手,一边口中还在念念有词的,离得近的人还能勉强听到些只言片语,离得远的却是一头雾水,只以为这位正在自言自语呢! 相对于叶剑心的轻松写意,赵建章的神情就显得有些难看了!两人虽然招来剑往的打了好几个回合,但他却始终没有摸清对方的路数,颇有些有力无处使的憋闷。而最让他烦闷的是,对方嘴里的那些念念有词,明显是在评论他的剑法优劣,这就着实让人有些心烦意乱难以自禁了! 身为一派之主,赵建章的养气功夫自然不会太差!若是叶剑心言之有物倒也罢了,身为剑客对方能够在发现自身不足的情况下指出,反倒是一件好事,对于自身日后的进境也是一个不小的助益。然而听听叶剑心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恐怕就是一个外行也比对方要强! 什么这一剑短了,那一剑慢了,再不就是要是这一剑这样或是那样出招,恐怕他说什么也躲不过去了!一开始赵建章还往心里去,甚至悄摸试着按照叶剑心的说法调整剑招,可结果差点没把他气死! 不变顶多是奈何不得叶剑心,照对方说的那样一变,险些就让他因此受伤。更可气的是,发现自己变了样的剑招,对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还煞有介事的惊讶道:“这招怎么能这样使呢,差点就变成送上门来的猎物,下次可得注意了啊!” 对于自己之前的说法,叶剑心显然是早已抛在脑后,而赵建章也很快就意识到了对方的胡言乱语,绝不可以听信。可问题却没有想得那么简单,两人离得又近,叶剑心的话又多,怎么也不可能完全忽视,一不留手就下意识的陷入到了对剑招的思索之中。 这样烦不胜烦的语言攻势,对赵建章来说还是生平第一次遇见,完全失了分寸,一时间场面显得极其难看!直到这个时候,赵建章才反应过来,对方先前的客套都是假的,哪有人会这样表达敬意,自己恐怕从一开始就被对方耍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目中无人 凭心而论,赵建章的实力也算是颇为不俗了,一身剑术完全称得上炉火纯青。但在面对叶剑心这样的对手时,也不知道是不对路数还是缺少相应的经验,让人看了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这也不怪赵建章着了相,以他的出身,虽是凭借硬实力一步一个脚印踏上了魔相道门主的地位,可这一路来面对的无不是对战斗谨小慎微的对手,像叶剑心这样的野路子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越是身处高位的人就越怕失了身份,而有时候便是这样,越怕失了身份,反而越容易失了身份。 叶剑心的干扰在某些方面而言确实有些上不了台面,不过赵建章的不可一世也着实让不少人看不过眼,反倒是嘻嘻哈哈的叶剑心让人更易心生好感。有了交手前叶剑心的连番客套,不少人倒是都没有意识到叶剑心的举动,反而对赵建章表现如此不堪而颇有微词。 虽说只是一场挑战,但数万人的围观所带来的心理压力无疑是巨大的。赵建章虽失了分寸,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身处的状况,果断的做出了调整,以内力封住听力,以此来减少叶剑心对自己的干预。 这样做确实有效,但很快的,赵建章就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对手!只是几回合的交手,叶剑心便十分敏锐的发现了赵建章的动作,随即一道无声的音波从对方口中传出,直直的映象到了赵建章的脑海之中。 甫一听到叶剑心的声音,赵建章还以为是对方加大了声音,连忙将内力运于耳蜗。可仍旧清晰可闻的声音,却让赵建章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叶剑心应该是用了一种类似传音入密的秘法,直接将声音传到自己脑中,以此达到干扰的作用。 这种秘法对修为的要求极高,一般人就算能够摸清内力的运行周天,也难以负荷庞大的内力消耗,属实是种特定情况下才有作用的鸡肋秘法。不过除了修炼要求较高,想要习得这一类秘法通常倒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不少高手也都会顺带着学会一二,既能显示身份,也能应对不时之需。 对于叶剑心能够使用这种秘法,赵建章并不如何意外。从交手的情况来看,叶剑心无疑是一名用剑的高手,无论是制造机会还是抓住机会的能力都堪称可怖。可正因如此,赵建章就愈发搞不清对方的想法,以对方的实力真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愤怒和憋闷反而让赵建章此时的心绪一片平静,哪怕脑海中叶剑心的声音依旧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无法挣脱,也丝毫影响不到赵建章出招时的狠辣。剑光如雪间,连连刺出的破风之声煞是悦耳,如同某种富有魔力的韵律一般,将闪转腾挪中的叶剑心牢牢的束缚其中。 敌人的阴险让赵建章动了真怒,对于剑道的赤诚他自信绝不弱于任何人,叶剑心的行为即便是为了胜负,在他的心中也触了辱没剑道的逆鳞。剑意剑势倾盆而出,原本保存实力的思虑早已被抛之脑后,叶剑心的弄巧本事既然已被看破,在这样迅疾的攻势下应该断无还手之力才是! 一剑快似一剑的猛攻,看上去尤其显得赏心悦目,在场不少使剑的魔门中人,见到赵建章大发神威,也是暗自点头心惊不已。到底是魔相道的门主,出手俨然章法脱俗,细节处亦是无可挑剔,寻常人别说力敌,恐怕能勉力护卫周全就已属不易! 想到这里,不少人都是心中一惊,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场中赵建章这位魔相道门主仍是一招一式丝毫不乱的挥舞着长剑,但局面却并没有偏向他分毫,反而更加凸显场中另一人的翩翩不凡。 没错,在赵建章狂风骤雨一般的猛烈攻势之下,叶剑心竟然丝毫没有变化动摇,仍旧用那看似貌不经心的举动给在场众人带来极大的震撼!若不是赵建章招法娴熟,或许叶剑心的表现看上去也不过平平,可敌人的强大反而愈发让叶剑心显得不凡起来,不少人都开始扪心自问,在赵建章那般迅猛的攻势之下,自己能这般轻松自如吗? 其他人的答案如何叶剑心并不知晓,但对他而言赵建章着实有些让他失望了!开场时的客气其实便是叶剑心的第一次试探,擅长“心剑”法门的他,十分轻松的便在赵建章身上种下了暗示,这点让他着实有些郁闷,因为原本苦心准备的其他招数一下子便全都落了空。 剑心是个很玄奥的概念,每一个剑客在习剑到达一定程度时便会觉醒属于自己的剑心。很大程度来讲,习剑者的心性和所修剑道方向就决定了剑心的属性,而这一点对剑客而言尤为重要!叶剑心所修剑道,虽然在剑道一路上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论对剑客的克制,却绝对堪称恐怖。 具体的“心剑”法门,外界极少有记载,但对“心剑”的可怕特性却不乏传闻。见心明性,克敌于先!这八个字基本就概括了“心剑”的特点,但凡被“心剑”看破的人,无论招法如何诡变,对方都能提前知道剑锋所指,无论如何变化都不能伤敌分毫,剩下的可不就只有任人宰割? 虽然因为“心剑”并不能适用所有敌人而称不上绝顶剑术,但单论对剑客的压制作用却绝对称得上顶尖秘法。更何况“心剑”只是一种辅助手段,哪怕对敌无效,于自身的剑道修炼速度也是一个极大的助益,并不是对敌时的唯一依仗。 想也明白,就算能够料敌先机的躲过对方所有攻势,不能出招伤敌也只能是白搭,说不得僵持不下内力耗尽最终也只能落得个惨败。这种情况听起来可笑,但也不是没有修炼“心剑”沉迷其中而本末倒置的存在,也算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叶剑心自然不属于这种人,能以绝对的实力在阴葵派稳站长老之位,“心剑”的有无对他而言并不是如何重要。赵建章虽然在“心剑”手上吃了不小的亏,但心性方面确实没有多少漏洞,叶剑心想要继续在这方面对其产生影响,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一早就中了“心剑”的赵建章,除非能到剑心通明的境界,否则绝不可能是叶剑心的对手。可话又说回来了,真要是赵建章有剑心通明的本事,也不可能这样轻松就被叶剑心施了暗算,所以这一战的胜负其实从一开始便见了分晓。 阴葵派之所以安排叶剑心出手,倒并不是找不出其他能打败赵建章的人选,而是叶剑心才是那个打击赵建章的最好人选。挑战环节看的不光是个人实力,同样也是用自身表现吸引拥趸的好机会,胜负不是唯一的界限,否则十载这个年龄上限便显得有些没有意义了! 然而话是这么说,每个人的天赋和上限却不尽相同,年岁越轻成就越高,将来踏足巅峰的可能性才会越大。这一点众人心知肚明,也才有了灭情道和真传道的决断,同样也给了齐乘风这个横空出世的黑马,一个绝佳的机会。 赵建章原本年岁不算太大,但和齐乘风这些小辈相比,无疑是要被提升一个档位来区别对待的。可再看看这个档位都是些什么人,不是和他难兄难弟的沈飞尘,就是夏尘夜和安荣鑫这样的绝顶人物,想要出头实属不易。 挑战环节就是赵建章证明自己的绝佳机会,而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于是他义无反顾的抓住了机会,获得了竞选魔门圣主之位的资格。在他和沈飞尘看来,突然冒出来的二人必然会大乱其余各方的部署,在互相角力的情况下,说不定正好是他们的机会。 从大局而言,各方对魔相道和邪极道确实有些疏于防备,临时用来针对二者的手法也有些乏善可陈,但有一点赵建章和沈飞尘忘记了,那就是之所以只用这些手段对付他们,并不是各方没有那个能力来针对,只不过是他们不配罢了! 叶剑心得到的指令是赢下赵建章的同时让对方出尽洋相,否则他早在先前赵建章分寸打乱的时候就结束了这场挑战。此时对方的表现颇为不俗,叶剑心自然不能眼看着对方风光下去,于是一场堪称戏耍的对决拉开了序幕。 面对步步紧逼的赵建章,叶剑心却像是彻底失去了兴趣一般,在一侧身的功夫竟然抽身倒退还剑入鞘,完全无视了赵建章的存在。这一举动极其突然,无论是赵建章还是场外众人都没有预料到,顿时都有些傻眼。 赵建章一愣神的功夫,叶剑心已经挥了挥袖子,准备转身离去了。见状之下的赵建章连忙出言制止,却不好借这个机会挥剑上前,看上去颇有些灰头土脸的模样。对方这样随心所欲的态度,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无视,可闹不清楚叶剑心到底闹得是哪一出的赵建章,也不好贸然做出应对,那种用力过猛却突然落空的憋闷感,要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赵建章甚至有干脆上前一剑刺死对方的打算。 场外仲裁挑战的主持人见状也坐不住了,连忙现身了解情况,对叶剑心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发出了疑问。其实这也是在场不少人想要弄清楚的问题,这不战而走的一幕,到底玩的是哪一出啊? 叶剑心的表现让人十分无语,面对赵建章的挽留和主持人的询问,他竟然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然后仿似难以置信的反问道:“胜负不是已经见了分晓吗?继续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浪费时间啊!” 主持人闻言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却也只能试探性的问道:“你的意思是甘拜下风,不愿继续与赵门主交手了?”这话一出,赵建章就心里一紧,之前自己的表现着实有些上不了台面,好不容易发挥出了真正的实力,要是这个时候叶剑心退缩可就难以挽回了,一时间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叶剑心脸上的疑惑更甚了,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这位主持人,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开口说道:“这位赵门主明显不是我的对手,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看不出来?” 叶剑心的口吻是毋庸置疑的,但和这位主持人一样看不出来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不过这关头在场的都是魔门中的精英,见叶剑心这般笃定,心中也有些犹疑,是不是自己的眼力见也达不到水准,生怕出言质疑漏了怯,局面竟然就此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这位主持人本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勉强算是各方妥协下随便找来的一位局外人,眼力和实力都算不得顶尖。被叶剑心这么一反问,再看看场外众人的反应,一滴冷汗就流了下来,视线不自觉的便转向了赵建章那里。 这动作很明显,拿不定注意的情况下问问当事人,叶剑心那边是不好意思再问了,要是赵建章这边也点点头,这事儿也就算完了!于是这位仁兄满心不想继续尴尬下去,看向赵建章的眼神别提多期待,险些让赵建章不明不白的真点头认可了! 赵建章也没料到叶剑心会这样说,先是一阵恍惚,随即便是大怒。也顾不得什么身份,长剑一挥气势一涨,怒目横眉剑指叶剑心道:“好个无耻小人,竟敢在本座面前卖嘴皮子,有本事就再来见个真章,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嘴皮子利索!” 叶剑心一脸无奈,先是看了看赵建章,随后又看了一眼那位主持人,百般不情愿的反问道:“你确定要和我继续打下去,这会儿收手还能给你留点颜面,接下来可不是你想的那么轻松愉快了!” 赵建章怒气勃发,连话都不愿和对方继续争辩,只是剑气一激,一道剑光落在叶剑心的身前地面,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位主持人也对叶剑心颇有不满,但闹不清楚情况的他也没多说什么,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聚精会神的观战起来。 叶剑心也没说什么,拿起连鞘的宝剑冲着赵建章点了点道:“既然如此,出手吧!不过可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这话说的张狂无比,而且从手持剑鞘的举动来看,叶剑心似乎并不打算拔剑出鞘,这无疑是对赵建章的侮辱。原本赵建章是不愿占这个便宜的,但此时俨然已经生了杀心,怒火中烧的他想也不想便持剑冲了上去,速度之快比之先前更是迅捷了三分不止,显然已经杀意勃发! 第四百二十八章 颜面尽失 赵建章身为魔相道门主,一身剑法修为本就不凡,此时怒火中烧之下剑势如火迅疾无比,满心想的便是灭杀叶剑心,好为自己出一口气。然而这样一来便犯了一个大忌,剑势冲霄间固然狠辣决然,却少了几分收势变化的余地! 这本也算不得什么,毕竟此时叶剑心持剑鞘应敌,实力必然受到影响。况且连鞘长剑运用起来与叶剑心常用细剑相比更是颇多阻碍,也正是因为这些因素存在,赵建章才会这般不管不顾的出手,从这一点上来看,赵建章倒也没在怒气勃发间完全失了分寸。 不过这是在正常情况下而言,中了叶剑心“心剑”暗算的赵建章,怎么也算不得正常情况。只在赵建章出手的第一时间,叶剑心便已察觉到对方的剑势走向,不慌不忙的抬手横扫,妙到巅毫的用剑鞘格住了赵建章手中长剑! 这一手见招拆招的手法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其中轻松写意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一时间因为叶剑心张狂言语而略有嫌隙的人,瞬间便在心里转了风向。无能者的做作只能成为狂傲,有为者自然不用处处谦逊,况且魔门本就崇尚武力,叶剑心先前的话语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赵建章被叶剑心拆了一招,虽心知不妙,但此时却已骑虎难下。先动手的人是他,若是就这样止了干戈,今天这人也算是丢尽了,别说圣主之位的竞选,怕是连魔相道的威名都要在他手中毁于一旦。一念及此,赵建章也只能强打精神,满心念着死战不退的想法。 长剑轻舞,掠过叶剑心手中剑鞘的同时,赵建章剑锋之上辉光连闪,一片雪亮剑光潋滟成团,朝着叶剑心头脸、胸腹、腿脚三处连连刺去。 这一片剑光本就极其绚烂,应对之时若不细心辨别,一着不慎之下便有错失之虞。而想要在聚拢成团的数十道剑光中找到那由虚转实的三剑,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这一招也是赵建章的成名招数,此时为求速战速决,以此来扭转场外众人心中印象,甫一动手便全力施展了出来。 这剑光虽是虚幻,但若因此便置之不理,赵建章也可借由其由虚转实。对敌之时但凡用上此招,再不济也能将局面形势变得对自己有利,以往屡试不爽的经历让赵建章将全幅的心神都放在了这一招上,若不是这一招消耗极大,他都恨不得演一出一招制敌的桥段出来。 然而赵建章的算盘打得虽好,叶剑心却不愿落入俗套,以前没人能在他这一招下占到便宜,却不代表他不会!手中连鞘的长剑虽不如此前轻便,但对赵建章剑路了然于胸的叶剑心只是连连挥摆,那团绚丽剑光就如镜花水月一般顷刻散尽,不等赵建章反应过来便是三声脆响传出,恰恰拦在赵建章递出的接连三剑上。 这下子可就让赵建章有些难以接受了,原本信心满满的模样,此时因为惊诧险些抽搐,双眼瞪得浑圆,一时间竟然有些呆滞无神。这一变故倒是有些超出叶剑心的预料,不过随即便也猜出了赵建章的心里想法,手腕一抖便借机用剑鞘点在了赵建章小腹之上。 这一记突刺力量委实不小,若叶剑心此时乃是持剑刺之,说不得赵建章已被这一剑刺了个对穿。饶是剑鞘无锋,赵建章小腹受击之下也下意识的躬完了腰身,远远看去活像是在冲叶剑心俯首称臣。 士可杀不可辱,赵建章连连受挫本该认输告负,这样一来或许还能保存些许风度,可被叶剑心这番折辱之下,什么念头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双眸血红之中竟是隐有魔化的征兆。 好在最后的几分清明意识,总算是让赵建章收摄住了心神,没有干出这不理智的行为。当然,这绝不是赵建章担心入魔之后会带来什么负面影响,对他而言此时最重要的事情已经不再是圣主之位的竞选,而是如何诛杀叶剑心,一泄心头之恨。 之所以说入魔不理智,乃是赵建章心中清楚,两人间的交手说到底还是竞选中的挑战环节。纵然如今也算是结下了私仇,可若是他选择魔化,在场众多高手亲见,无论如何也不会坐视不理,反倒是吃力不讨好。 可赵建章仅存的理智也就只能思考到这个程度了,身居高位之人往往比常人自尊心更强,此时众目睽睽之下被叶剑心如此戏耍,赵建章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胸口的那股恶气。魔化固然不可取,但魔力的使用却不在此列,于是乎赵建章便就此错失了自己的最后一个机会! 叶剑心在赵建章双眸充血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想法,心里也不由得叹息一声。说到底,叶剑心和赵建章本就无仇无怨,之所以下场挑战也不过是宗门指派,完成任务也就罢了,倒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赵建章的选择会让自己的任务完成的更加出色,但这无疑也会给自己今后带来不小的麻烦。别的不说,单看此时场边一众魔相道门人咬牙切齿的模样,叶剑心就知道自己今后出门得多加小心了! 想到这里,叶剑心也不觉有些烦闷。虽然是刻意为之,但从一开始到现在,叶剑心也给过对方不少机会了,先前那刺中赵建章小腹的一击也绝非刻意刁难,只不过是相对而言较为合适罢了。 相对于头脸要害等处,这一击的伤害有限,但却足可以让人知难而退。毕竟是挑战,打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分了胜负,赵建章若是顾全颜面也该收手了!至于为何不打四肢关节,这便有个场外众人的判定问题,说不得又得一番争斗才能分出胜负。 闹到这个田地,也只能说是人算不如天算,无心之失结下仇怨,叶剑心也只能认了!而既然已经结仇,此间事情必定不能善了,叶剑心本也不是怕事儿的人,既然赵建章一而再再而三的摆出这幅不依不饶的模样来,也别怪自己不给他留一丁点面子了! 叶剑心脸上的笑意略微收敛,身上的那股玩世不恭味儿似乎也随之变得淡薄了些,若是了解他的人便会知道,这时候的叶剑心到底有多危险。 果然,察觉到这一变化,阴葵派这边的九长老和夏尘夜尽皆显得有些愕然,连连朝叶剑心摇首示意。许是巧合,叶剑心突然福至心灵一般偏头看了看阴葵派众人所在的方向,神情着实有些无奈。不过既然门主和师傅都表达了相同的意思,叶剑心也罢了失手诛杀对方的打算,虽说这样势必给自己惹些麻烦,但叶剑心早已明白这趟是个苦差,倒也曾做过心理准备。 赵建章虽神智渐失怒火中烧,但叶剑心的小动作还是没能逃过他的双眼,那副绝非做作的无视,再一次的伤害到了赵建章的自尊心,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的便再一次的挺剑而上。这一次赵建章可谓是拿出了压箱底的绝活,魔气汹涌间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其身后显现,竟是位三头六臂的恶鬼形象。 此时的赵建章气势与先前截然不同,就连剑身上的剑光也变得阴沉晦涩起来,看上去充满了不祥征兆。身后恶鬼虽是虚影,但张牙舞爪威风凛凛,随赵建章动作起伏竟隐隐有契合互补之感,一见便知绝非凡响。 叶剑心微一皱眉,在这恶鬼虚影显现之后,赵建章的剑心似乎也变得稳固了许多,连带着“心剑”的效用也有所下滑。不过在细细感知了对方的状态之后,叶剑心倒是放下了心来,“心剑”的效用固然不如从前,但对战局的胜负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场内场外因为这突然的变故显得沉寂了下来,不同的是大多数人脸上都是一脸莫名,弄不清赵建章玩的是哪一出,而魔相道众人却个个神色激动不可自抑,若不是碍于此时情景,都恨不得呐喊出声为门主加油助威。 魔相道的由来早已不可考,但在门内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本门武学一旦突破到一定层次,便能借助魔神之力御敌。赵建章背后虚影虽然离魔神相去甚远,但在正魔大战之后还能引发虚影的魔相道传人,着实已经不多了! 倒也不是说能引发魔神虚影就无人能敌,而是在魔相道传人眼中这就是一种象征。赵建章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此前从未动用过这般手段,或许为的便是这样的一个契机,将自己的名声彻底宣扬开去。只可惜这个机会确实出现了,但赵建章面对的对手,可不会让他抓住这个机会露脸。 叶剑心可不管什么魔神不魔神的,中了“心剑”的赵建章,绝不可能在剑术一道上击败自己,这便是他的骄傲!面对持剑而来的赵建章,叶剑心的内心毫无波澜,只等着在这万众瞩目之下给对方好好的上一课。 就在赵建章距离叶剑心只有一剑之隔的时候,叶剑心突然动了,动的那般浑然天成,动的那般石破天惊,只是身形一偏右手一扬,那柄连鞘的长剑便已抵在了赵建章的前胸,劲力一吐之下两人便一同向后退去。 不同的是,叶剑心的倒退靠的是剑鞘传来的反震之力,动作潇洒写意,说不出的飘逸!而赵建章却是被剑鞘上带着的一股巨力,逼的不得不倒退几步卸去力道,否则这带鞘的一剑就足以让他受创不轻。 这一下动作太快,不少人都没看清楚发生什么,就见到气势汹汹的赵建章和古井无波的叶剑心同时飞退,还以为二人这一招又斗了个旗鼓相当。而这一次因为是叶剑心的第一次倒退,也给魔相道的众人带来了无比的热情,竟是压抑不住的呐喊出声。 这也就是赵建章此时神智已然有些模糊,否则非得被这一变故气的吐血不可!不过也正因如此,挑战一事也彻底被其抛诸脑后,满心里只剩杀意,不及落脚站稳,便脚底连点再一次朝着叶剑心急袭而去。 剑光阴森刺骨,赵建章的气势反而收摄了几分,然而明眼人却能看出赵建章这一招的威力比之先前又何止强了一筹,那些散落的气势尽皆凝结于剑锋之上,当得是再也没有回寰之地,非要与对手分个你死我活! 反观叶剑心这一边,足尖轻点之间便已落了个平稳,仍是持鞘静待身前,连神情都没有分毫变化,尽显大家风范。直到这个时候,身为阴葵派长老的气度才显现出来,也让他多了几分沉稳大气。 预料中的惊天一剑并没有爆发,面对赵建章势无可当的一剑,叶剑心只是剑鞘连点数下,便将这一招蕴含的可怖威势尽皆消弭,同时在赵建章身周大穴连连点刺,又一次将赵建章逼退。 然而这一次却与前次不同,叶剑心所点穴位无一不是要害死穴,若是劲力激发一以贯之,赵建章就是不死也得重伤。而赵建章虽然败退之后嘴角溢血,却显然只是受了点轻伤,其中胜负如何就是初习武艺之人也能看的分明。 一时之间,除了场中赵建章连喘粗气的声音,场间竟似安静到落针可闻。阴葵派的实力在魔门中人的眼中一向都属顶尖,但一位名次排到最后的十五长老就能轻松击败一位魔门大派的门主,这就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了! 不过这时候最不能接受的显然要属赵建章了,被这接连点在要穴上的打击一激,他的神智反而清醒了许多,知道自己竞选圣主一行恐怕到这里就要结束了。不过满心的不甘,却让赵建章做出了最后的一个错误决定,哪怕是死也好,总好过就这样狼狈收场! 于是,嘴角溢血的赵建章喉间突然一阵涌动,一大口血就此吐在了剑上,身后的恶鬼影像也如同实质化一般凝结,整个人的气势更是猛地一涨!星星点点的血迹遍布长剑,此时的赵建章更是形似魔鬼,完全进入了魔化的状态。 下一瞬,赵建章身形如电,飞一般的掠向了叶剑心的所在,神情一片扭曲!这个变故让不少人都大惊失色,第一时间便想下场阻止这场挑战的继续。然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场外众人离得又不近,哪里赶得上这一剑。 眼见得赵建章与叶剑心只有咫尺之遥,一幕让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势如疯魔的赵建章竟然还未完全击出这一剑,就晕倒在了叶剑心的怀中,彻底没了声息。 第四百二十九章 联手排外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魔相道的人也在第一批冲上前的人群之中,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在第一时间叶剑心就将赵建章平放在了地上,闪身退入了身后阴葵派的阵营之中。 门主入魔晕厥生死不知,魔相道门人自是尽皆向着叶剑心怒目而视,不过此前赵建章的作为也着实找不到占理的地方,一众人等也只得隔着人群用目光表达心中的愤怒。 早有擅长唤醒魔化的魔门高手对赵建章进行了治疗,好在除了内伤较重之外赵建章并无其他损伤,而且很明显这份内伤的由来要算在赵建章自己身上。这一点魔相道的人再明白不过,也知道之前叶剑心确实数次留有余地,一时间反倒是他们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些不明就里的小辈甚至还被门中高层呵斥,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致使赵建章落得如今田地的人总归还是叶剑心,要让他们对这个仇人表示感谢,无疑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叶剑心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第一时间退入阴葵派阵营,为的就是避免发生冲突。 虽说无论是叶剑心还是阴葵派都不会怕了魔相道,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这个竞选圣主之位的节骨眼上,这样做无疑是更加符合门派利益的。至于赵建章,不说内伤严重昏迷不醒,就是真有灵丹妙药能够加速恢复,经过这一战之后再想从挑战环节找回名望,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要知道挑战赵建章的人也足有五人,虽然不可能个个都有叶剑心的水平,但也决计不会太弱。这一环节名义上是任何人都能参与,但实际上以个人名义参加的人几乎不存在,这也算是众所周知的秘密,更是考验参选者底蕴的最佳手段。 这一轮的动静闹得着实不小,好在叶剑心毕竟出身阴葵派,在交手中又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局面很快也就控制了下来。魔相道那边忙着关心门主安危,很快就带人撤到了后面,场中因为赵建章参选而给魔相道留出的地界立刻就空了一大块,倒是让邪极道的人颇有兔死狐悲之感。 按照挑战顺序,下一场的被挑战者就是沈飞尘了,眼见得老朋友就这样被人抬了下去,沈飞尘的心里也万分不是滋味。不过到了这个地步他也看开了,这次参选虽是机会,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资格参与,之前只以为八大派在参选资格上起意排外,万没想到这些环节也是早有预谋。 不过虽是预谋,这谋略却是阳谋,对参选各方来说并无什么差别待遇。之所以赵建章会落得如此下场,归根结底也是因为技不如人,再加上受了叶剑心的刺激,一时之间没能控制住情绪,这才落了个如此下场。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赵建章,叶剑心罢手欲退的那一幕也容不得赵建章就此收手,但这时的赵建章明显有些心神不定,处理起来颇有些大失水准。到了后来,叶剑心以剑鞘对敌,固然伤了赵建章的面子,却也还是有一次收手的机会,但那个机会对赵建章而言同样不可取。 败了倒也没什么,毕竟挑战环节只是为了展现个人实力,也不是为了选出魔门第一高手。可对手连剑都没有出鞘,输的这般难看,结果可就大不一样了!而在沈飞尘眼中,若是叶剑心以剑对敌,无论表现如何出众,赵建章的处境也不会这般难堪,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挑战,怪只怪赵建章太过掉以轻心。 在看到赵建章这一场的下场之前,沈飞尘也并未太过紧张,毕竟连齐乘风这样的无名之辈和陆修静、边承志这样的小辈都来参与了竞选,论起实力难道自己还不如这三位小辈?就算不敌各方派出来的高手,也绝不至于一败涂地毫无还手之力,顶多就是风头少些罢了! 不过有了赵建章这个前车之鉴,沈飞尘自然不会掉以轻心,下场之后便凝神做好了准备,尽力将自身状态调整到了最佳。虽与赵建章私下交好,但两人的性子其实大不相同,相较于赵建章的霸道威猛,沈飞尘无疑要细心冷静得多。 这一场他只求展露实力,不求胜败结果,无论是近身短打的本事还是中距离的暗器功夫都使得炉火纯青,看上去颇为赏心悦目。而且沈飞尘这一场的表现与之前赵建章的表现正好相反,进退之间有条有理,几乎没给对手任何搅局的机会。 而相比沈飞尘的表现,这位不知道是哪方派出的挑战者,就有些差强人意了!同为剑客,这位可没有叶剑心那手剑不出鞘的本事,在面对赤手空拳的沈飞尘时,处处显得放不开手脚。 这也是沈飞尘功法诡异的优势,近身处几乎是如影随形,两人相距时常不过尺余,对方的长剑别说伤敌,就是伸展起来都有些腾不出手。而一旦稍稍拉开距离,沈飞尘又会料敌先机的飞退开去,同时不断用暗器手法连连攻击,打的对手那叫一个狼狈不堪。 若不是这人的实力确实不俗,只不过是正好路数被克,表现的有些差强人意,场外众人非要抗议不可。不过饶是如此,不少人也在心中腹诽不已,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真传道那边,倒是让齐乘风无意间明白了这位挑战者的身份。 说起来这也不能怪真传道安排不妥,赵建章和沈飞尘的横插一杠子,到底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由于事前并未准备相应的对策,参选各方也不可能个个都有阴葵派那般底蕴,在人手问题上着实费了一些脑筋。 这次圣主竞选虽然来人不少,但各派也不可能倾巢而出,除了参选者和部分门派高层之外,来人更多还是各派的精英弟子。这样做的原因也很简单,竞选圣主一事可不是无由来的,目的是在魔门反攻正道之时能有个带头的人物。 可以说圣主之位一旦确定,魔门对正道的反攻就正式开始了,这一点在场所有势力都是已然默认的。身为大势力,就不得不考虑门派和麾下势力的得失问题,圣主之位固然不能轻言放弃,但若竞选失败未来之势如何就该思量一番了! 魔门因为偏居一隅,单从西崖州吸取的养分早已供不应求,这也是魔门起义的一个重要原因。而要想获得新的利益,就只能从外部取得,而取得利益的凭证便是这一次反攻的表现。 为此,各大门派都在为战前动员做着积极的准备,这也是齐乘风等人一路行来基本看不到什么魔门中人的原因。这样一来,各方几乎不约而同的都将门派重心一分为二,一面为竞选圣主之位呕心沥血,一面在暗地里紧锣密鼓的做着战前准备,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落后他人一筹。 花间派之所以只派焦修杰这位右护法主持大局,便是原本就对圣主竞选一事并不热忱,抱着一副可有可无的态度,将绝大多数精力放在即将到来的反攻之中。焦修杰原本的使命就是在圣主竞选一事中为花间派谋得一些利益,这一点在改为支持齐乘风以后,对花间派而言并无任何损失。 花间派和阴葵派素来关系不差,但这一次选择支持齐乘风也不算违背道义,毕竟双方先前并未谈拢条件,只不过是良禽折木而栖罢了!退一万步说,齐乘风作为炎阳魔君夏尘阳的传人,跟夏尘夜也算是沾亲带故了,一旦圣主之位有主,双方也没了直接矛盾,到时候自然会有新的交集。 花间派这一手棋不可谓不妙,看出这一点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本就微妙的局势不知不觉间便划分为了两个阵营。一方自然是以夏尘夜为首的阴葵派和补天阁阵营,而花间派因为之前的暧昧关系加上齐乘风的身份来历,也被下意识的划分到了其中。只不过此前齐乘风和夏尘夜的一番对峙,让不少人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颇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 安荣鑫和天莲宗麾下各派自然是另一个阵营的重心,而灭情道和真传道因为与阴葵派素有嫌隙,加之两派选派出的小辈竞选者又没那么富有竞争力,便被划分到了同样对抗阴葵派的安荣鑫阵容之中。 这三方之间并无多少合作,但却都很默契的将夏尘夜当做了最具威胁且最需提前清除的对象,暗地里也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和谐。两方阵营势力相当,实力也相仿,几乎垄断了这一次的圣主竞选,所以当第三方插手其间的时候,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家人打架,输赢且不多说,不能让外人捡了便宜!八大派如今虽然风头不及当年,但虎死威犹在,魔门之中还是他们说了算的。圣主之位便是那个不容外人染指的存在,可笑赵建章和沈飞尘还这般痴心妄想,岂不知无论他们怎么做,圣主之位都轮不到他们。 正是因为这样,各方在针对赵建章和沈飞尘时都显得较为随意,主心骨还是放在了另一阵营的竞争者身上。阴葵派实力深厚,再加上有补天阁这个高手层出不穷的盟友,自然少不了争对赵建章的人手,甫一出手就几乎将对方清扫出局。 真传道实力虽然不差,但却将目标锁定在了夏尘夜和齐乘风身上,想要调查清楚沈飞尘的路数,着实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便随便指派了两位麾下高手,没想到一出马就遇到了克星。 邪极道的功夫明显在面对长兵器时有着极大的优势,在实力相近或是略胜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就是一面倒的压制。如今的江湖用剑者不知凡几,沈飞尘在这一环节自然十分吃香,这也是他斗胆参选的一大凭依。 有了这一场胜利,沈飞尘倒也坐稳了自己参选者的地位,同时也扭转了一些因为赵建章惨败而给他造成的池鱼之殃。毕竟在不少人的眼里,沈飞尘所在的邪极道和赵建章的魔相道都是一路货色,这一场若真败了,说不得沈飞尘也会受到赵建章的牵连,名望大损。 不过通过这一场的交手,沈飞尘也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绝对算不上好。看似胜的轻松,其实只有沈飞尘知道对手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压力,双方都藏有后手和底牌,但却都碍于众目睽睽之下而不便施展,最后因为并非生死仇杀,在被压制无望的情况下,对方还是很理智的选择了罢手。 剩下的挑战者还有四位,沈飞尘已经料定自己不会轻易胜出,但如今已然走到这个地步,再让他放弃也着实有些心有不甘。而更让他烦恼的事情也很快出现了,那就是此前他所预估的恢复时间恐怕和现实有着不少的出入。 这一战下来沈飞尘为了尽可能的压制对手,内力和暗器的消耗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以他这个级别的高手而言,就是连战几天几夜也不在话下,但那是在面对远不如自己的对手时,一旦面对同级别的高手,内力的消耗便会入不敷出,续战能力就会大打折扣。 赵建章如今重伤在身,未必能继续参加后续的挑战,这就让沈飞尘每一轮的挑战间隙少了一场。而这还是在其他参选者都不受伤弃赛的情况下考虑的,真正留给他的恢复时间只会更少。而一旦状态不佳,甚至会出现对手故意拖延胜负,加大自身消耗的情况,那样一来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一时间,沈飞尘虽漂亮的赢下了这一场,脸色却显得不怎么好看,显然是意识到了前景之艰难。而输了这一场的那位真传道高手,倒也没表现出什么沮丧神情,反倒是拉起身旁一人细细分说这什么,让不少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是一些耳目灵泛的人道出了真相,原来那位正在仔细聆听的仁兄,正是下一轮挑战沈飞尘的灭情道高手,此时恐怕是在从先前这位那里吸取交手经验,为下一场挑战做准备。 场中人多口杂,不一会儿消息就传到了沈飞尘的耳中,让这位邪极道的门主脸色显得更加难看了!不过为了安抚门人心神,沈飞尘还是强颜欢笑了起来,同时密切注视起了赵建章那边的情况。 第四百三十章 临危受命 经过一番治疗,赵建章已经恢复了意识,不过只要一想起先前的情景,这位胸怀雄图霸业的魔相道门主,就不禁眼前一阵阵的发晕。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败仗,不光输了人,而且输了阵,更将原本就有些渺茫的机会丢失了大半。 一声叹息自赵建章的口中发出,这让一众围绕着赵建章的魔相道弟子面面相觑。为了参加这一次的竞选,魔相道进行了一场暗地里的大清洗,实力贬损的同时,面前这些年轻一辈也都有了上位的机会。 望着眼前这些略显稚嫩的面孔,赵建章欣慰不已,虽然找不到几个同辈中的翘楚,但比之当年他年轻之时,这些儿郎们足可以算得上天资聪颖。假以时日,这些年轻人将陆续成为魔相道的栋梁,为宗门崛起呕心沥血,只是不知道那时的魔相道会否达到从前魔门八大派的风光! 造化弄人,魔门在三十年前的那一场大败之后,虽然死伤无数损失惨重,却像是重生于前人灰烬中的青草一般,无数吸收了养分的天才如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虽少了炎阳魔君那种举世少见的妖孽,但像夏尘夜、凌渊这样的后起之秀却在魔门式微之后用自己尚显单薄的肩膀扛起了魔门的未来。 赵建章至今记得师傅临终前的交代,那一腔对生命的不舍夹杂了多少对魔相道的眷念,至死都在担忧魔相道的师傅,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关心起了自己这位众师兄弟中最不成器的小徒弟。 “建章,你本事最差,性子却是最执拗的,师傅走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魔相道的未来,为师已经交到了大师兄的手上,你以前不是一直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这一战之后你要是还活着,就放手去做吧!想来只要你不自报家门,以你现在的实力应该没人看得出你出身魔门,安全方面应该不成问题。” 那一刹那的惊讶,让赵建章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这位老人,终归还是在力战之后重伤离世,连一句道别的话语都没来得及留给赵建章言说。或许这位老人之所以能够坚持到把话说完,就是在用意念吊着胸前的最后一口气,既然话都交代完了,这具本该早已凉透的身躯,自然也没法继续坚持下去了! 师傅对小师弟的疼爱,一直都是让众位师兄弟们羡慕和不解的事情,这位资质平平且有些沉默寡言的小师弟,向来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甚至直到今日都有人怀疑师傅是不是老糊涂了,才会以魔相道门主的身份收下这样一位关门弟子。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要继续活下去,正魔大战的正面战场虽已结束了乱斗,魔相道门人却始终没能完全甩脱追兵。门主为了撕开裂口突出重围,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逃亡仍在继续,于是站在最前面的人便换做了大长老。 每个人的心里都怀着悲伤和愤懑,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开口宣泄,两百余名魔相道的门人弟子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在师长前辈的带领下朝前突围着。刀剑刺穿血肉的声音不绝于耳,实力最弱的赵建章虽身处人群中心,却仍能清晰的感知到那一条条生命逝去前的不甘。 终于,最外围的一条防线已经近在眼前,而魔相道的队伍也仅剩百十来人,且几乎个个带伤!长老们早在一波波的突围中留在了脚下这片土地,他们用自己已经不再伟岸的身躯,为门中的未来留下了一个火种。 这个火种极其微弱,随时都有可能在正魔大战的余威中彻底湮灭,而摆在眼前最惨烈的一关也终于降临,只要突破这最后一层包围,魔相道就还有明天! 这是一个难得的喘息机会,所有人都在背风的洼地里默默恢复着体力与内力,为最后一战的到来做好准备。赵建章已经疲惫不堪,虽然不用参与战斗,但只有十来岁的他,光是尽力跟上众人的脚步就已经十分吃力,若不是有师兄们的帮扶,恐怕他早就因为掉队丢了小命。 看得出来师兄们的脸色都很难看,整个逃亡队伍需要这样帮扶的只有赵建章一人,而作为门主亲传弟子的众位师兄,最弱的也有二流高手的实力。 赵建章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队伍不得不数次停下休息,给突围逃生带来了不少可能出现的变故。有心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的赵建章,却出于对死亡的本能恐惧,除了畏畏缩缩的全力奔跑,什么也做不了。 大师兄是个很和蔼的人,身为宗门中的天才,却从来没有对旁人摆过架子,在魔相道中一向人缘极佳。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赵建章无意间撞见师傅和大师兄的对话,这才知道这两人竟还是父子关系! 魔相道以实力为尊,血缘关系在这里能够起到的作用极小,但对大师兄这样的天之骄子来说,这无疑是锦上添花。然而师傅和大师兄却都让赵建章为他们保守秘密,不想因此让旁人说些有失偏颇的话,同样也是对大师兄的一种历练。 师傅和大师兄都是骄傲的人,赵建章毫不犹豫的为二人保守了这个秘密,但在心中却对自己这个了不起的大师兄更加敬佩了!趁着休息的间隙,大师兄来到了赵建章身边,一如既往的用和煦的笑容关心着他。 心知两人间秘密的赵建章,实在难以想象此时的大师兄心里该有多痛苦,一时间竟是感同身受般的哽咽出身,犹疑的喊了一声“大师兄!” “嘘,师傅的事情不要跟旁人提起,之所以过来找你,是大师兄有件事情想求你帮忙!”大师兄的表情有些严肃,一向从容的脸上此时也是眉头紧皱,这让赵建章立刻便意识到大师兄所说的事情恐怕不简单。 虽然武学进境缓慢,但赵建章无疑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时已是门派危急存亡的时刻。大师兄求自己帮忙,多半便是为了突围的事情,一时间心下黯然,唯唯诺诺的说不出话来。 自己对队伍的拖累他心知肚明,大师兄的难处他也一清二楚,到了这个关头,赵建章反而不怕了!眼中精光一闪,赵建章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目光灼灼的看着大师兄道:“什么也不用说了,大师兄,就让我自己留下吧,说不定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毕竟我也只是个不成器的小角色!”说完,赵建章为了大师兄安心,还故意摆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脸。 大师兄闻言一愕,随即正色道:“小师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师傅临终前让我照顾好你,又怎么可能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赵建章摇了摇头,“大师兄,是我拖累了大家,不然说不定这会儿大家已经安全离开这里了!我不能再继续拖累大家了,而且身为魔相道的一份子,我早该这样做才是,都是我太自私了!” 大师兄上下打量着赵建章,像是不认识自己这位小师弟一般,同时也在心中为父亲的眼光大为赞赏。不过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将手搭在了赵建章的肩上,温言说道:“小师弟,别说魔相道从来没有抛弃同门的道理,你也绝不是一个累赘!别的不说,大师兄这不就来求你帮忙了吗?” 赵建章被大师兄这么一说,立刻明白对方所谓的帮忙不是指要抛下自己,立时便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举动感到有些羞愧。不过与此同时,赵建章也着实有些茫然,大师兄这个时候找到自己,到底所求何事。 见到赵建章疑惑的目光,大师兄笑了笑,从怀中摸出来几本秘籍,又将腰间的一个小包裹递到了赵建章的手上。这几样东西分量不重,大师兄带在身上一点也不起眼,故而赵建章此前也没有注意,此时接过之后,便疑惑的朝对方问道:“大师兄,这些是什么东西?” 大师兄严肃道:“这些是我魔相道的根本,门主金印和修行秘籍,只要有这些东西在,我魔相道就不会灭亡!” 赵建章闻言一惊,手上原本无甚分量的东西,立时便觉得重逾千斤!大师兄似乎早已料到对方的表现,拍着赵建章的肩膀说:“大师兄之所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师傅将这些东西交给我,就是为了日后好广大师门,可这一次突围危机重重,我也不知道能否安全脱身,这些东西只好摆脱你来照看!” 赵建章有些手足无措,拿着秘籍和金印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疑惑不解的朝大师兄问道:“大师兄的本事比我强上万倍,这些东西在大师兄的身上远比在我身上安全,万一在我手上丢了,那可如何是好?” 大师兄闻言一笑,“小师弟也不用妄自菲薄,师兄相信日后你一定能成为魔相道的中流砥柱!至于这些东西,师兄既然已经交到了你手上,便是对你的信任,难道非要大师兄求你才肯答应不成?” 赵建章见大师兄态度坚决,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出言劝说。恰在此时,后方观察断后的弟子回报,身后似乎隐有追兵身影,必须立刻开始突围,众人全都从休息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个个带着肃杀之气。 这么一闹,赵建章也来不及跟大师兄说些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越过人群走到了最前方,一脸坚毅的动员着在场的人。大师兄的话很有感染力,很快就让每一个人都鼓起了干劲,唯独赵建章还在因为先前的事情略微有些失神。 似乎是注意到了赵建章的状态,大师兄在赵建章看过去的时候,略微向他点了点头,嘴角间隐隐带着一丝笑意。受此鼓舞,赵建章的心中也涌起一腔热血,脑海中全是大师兄殷切的嘱托,下意思的将怀中秘籍和金印又给紧了一紧。 为了防止在奔跑的时候遗失,赵建章又找来绳子,在衣下将秘籍和金印牢牢的缠在了身上,这才略微放下了心。而当他做完这一切后,最后的一次突围也正是宣告开始! 被人群裹挟的赵建章看不太清身周的情况,本就年岁尚浅的他跑动起来颇为吃力,不多时便觉得有些气喘。原本这个时候总会有人伸手拉住赵建章带着他一同前进,但这时的众人几乎个个带伤,赵建章也不愿因为自己继续加重其他人的负担,所以执拗的咬牙继续坚持。 没过多久,外围的敌人便发现了魔相道众人的身影,无需多言便已包围了上来。双方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尤其是魔相道这一方,更是早已杀红了眼睛,此时一见正道伏兵都是第一时间就拿出了各自的杀手锏。 大师兄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几个照面便已经在包围圈里打开了一个缺口,顿时就为身后的同门减少了不少的压力。魔相道众人见大师兄如此神勇,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不要命一般朝着敌人发动了进攻,一时间伏兵竟是被打的节节败退。 若是一切能就这样结束,那该多好啊!赵建章每每念及此处,心中都不禁感慨万千,恨不得当初自己能替大师兄死去!没错,大师兄的傲人表现,自然是瞒不过正道伏兵的注意,数位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对视一眼便同时朝着对方逼近,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偷袭。 赵建章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大师兄在身中数剑的情况下仍旧浴血奋战,最后竟是以一己之力击杀数位与自己实力相当的正道高手,彻底让身周伏兵为之胆寒! 那个犹如魔神一般的身影在此后数年无数次的出现在赵建章脑海,却再也不可能用手按在他的肩上,对他微笑说些什么。每每从睡梦中醒来,赵建章都能感到枕边的湿润和内心的孤独,这也让那个曾经的小师弟,最终成为了魔相道的门主大人! 眼前的魔相道弟子们个个眼中带着关心神色,赵建章也难以分清真假。不过他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而当这个决定通过门人之口传到殿内之后,赵建章终于放松了下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大师兄,如果你能活着的话,那该多好啊! 赵建章重伤难愈,退出本次圣主竞选,这一消息一出,众人议论纷纷间神色莫衷一是。 第四百三十一章 退赛风波 赵建章的退出超出了不少人的预料,从对方甘愿冒着得罪八大派的风险也要来参加竞选的初衷来看,很难想象结果会是这般虎头蛇尾。不过细细一品,不少人倒也觉得赵建章的选择未尝不是一个明智之举,毕竟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便继续坚持也很难有出头之日。 这一次的竞选名义上虽是人人都有机会,但有识之士却都心里清楚,若是没有相当的底蕴和背景,就连竞选圣主的门槛都别想迈过。光是第一步的举荐,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劝退声名,为的就是让那些自不量力又异想天开的人打退堂鼓。 不过有些话自然不方便公开来说,毕竟人言可畏,魔门也是很讲究公理的。虽然从结果考虑,这样做也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环节,尽快选出新的魔门圣主,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认可这一点,所以也只能从竞选环节上想心思了! 一开始的举荐环节考验的便是底蕴和人脉,单是这一点就足够将那些不够格的小门小派清扫出局。当然,能够通过这一环节的势力绝对不在少数,但若是除开份属八大派麾下这一点之外,剩下的势力也就屈指可数了! 究其根本,自正魔大战一役之后,八大派虽失去了对魔门的掌控能力,但随着这三十年来的不断发展,除了黄沙门和慈航静斋之外的六大派,早已经重新回归了霸主地位。若不是黄沙门和慈航静斋这两块大蛋糕对六大派的实力增长太过巨大,己方势力相互牵制妥协,此时的魔门怕是早已变成了魔门六大派的天下。 在这种情形之下,除了六派以外的势力,就不得不考虑一下参加圣主竞选的后果。不说机会渺茫,就是真走了狗屎运在几方争斗中渔翁得利,却也要考虑一下这圣主位子有没有那么容易坐的安稳! 综其种种,魔相道和邪极道的参选实在是有些出人预料,不过绝大多数人也只不过是把他们当做笑话来看待,对赵建章的弃权选择倒也并不如何在意。不过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魔相道和邪极道削尖脑袋往里闯的时候大家都等着看热闹,等赵建章弃权之后,反倒是有不少人期待着胜了这一场的沈飞尘,之后能否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局外人看热闹,局里人看本质,与大多数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不同,夏尘夜等一干高层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都是眉头紧皱,就连一向淡定从容的焦修杰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赵建章的想法无人得知,但他这样做无疑给其他的竞选者带来了不小的压力。魔门高手层出不穷,各方势力手底下隐藏的实力究竟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也是挑战环节不计胜负这个约定的由来。纵使强如凌渊,也不过是名义上的魔门第一高手,真要是认真计较,也未必没有隐世的魔门高手能够胜他一筹。 以前没人挑战凌渊,是因为无论是凌渊自己还是那些可能存在的高手,都对这个虚名并不如何上心。这一点其实不难想象,毕竟三十年前魔门出了个炎阳魔君,以其绝顶的实力力压天下英豪,乃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高手。有这个名头摆在前面,再去计较魔门第一高手的名分,着实就显得有些掉价了! 出于这个顾虑,魔门圣主的竞选一开始就排除了个人武力占据绝对的想法,改为了由全方位素质比拼来争夺圣主之位。挑战环节的由来各方都心知肚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最容易同时也是最难分出高下的环节,各使手段一较长短。 在这一环节,实力的强弱其实很难有一个直观的体现,更多的还是每个围观者自身的观感。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足够的实力看懂每一场挑战,所以原本不那么重要的胜负,其实也还是占了一个不小的比重的。 在这一方面,年轻一辈的几个竞选者无疑是要更吃亏一些的,这一点从挑战者的人数上就可以看出。武者的修炼进境并不是畅通无阻的,一般而言实力越弱的时候进步的速度也就越快,许多实力达到瓶颈的高手甚至十数年没有半点突破,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所以同样是十年,对齐乘风和夏尘夜而言,所要面对的敌人完全是两码事。十年后的齐乘风或许会比现在的齐乘风强上数倍乃至十数倍也说不定,但十年后的夏尘夜却不可能比现在的她强上太多,这便是最好的解释! 夏尘夜和安荣鑫这个级别的高手,都可以称之为顶尖高手,再想找到实力能够力压二人一头的人来,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以凌渊而言,单从实力上来说,凌渊确实强过这两人,但若真动起手来,凌渊也未必就能百战百胜。 很多因素都可能影响胜负,而这一点在挑战环节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纵容。事先约定好的不以胜负论成败,为的就是这一点,但赵建章的举动却让这一点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一战败北即刻脱身,这一点固然可以理解为退缩,同样也能理解为洒脱。无论炎阳魔君留给魔门的印象如何褒贬不一,但其强大的身影仍旧深深的烙印在每一个魔门中人心中!这是一份信仰,同样也是一种对强者的尊崇,这一点远不是一个事先约定好的环节可以左右的。 这样一来,剩下的竞选者就不得不面临一个事先没有预料到的局面,那就是败北可能带来的巨大打击。无论这之后的环节表现如何优越,只要在挑战环节败下任何一场,就极有可能错失这一次的竞选。 而挑战环节的挑战者名单早已确定,想要利用这一点对其他竞选者进行狙击已是白日做梦,剩下的只能期待对手犯错了!而对他们自己而言,接下来的每一场挑战都可能成为他们的最后一场挑战,因为任何一次的败北,对他们而言都可能是致命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赵建章的选择乃是无心之举,但造成的影响却是极其深远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为沈飞尘带来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因为对他们的蔑视,各方势力并没有对他们过于看重,这一点从接连下场的两位挑战者年龄来说也能看出端倪。 明明挑战者的年龄限制是不超过被挑战者十岁,但为了展示实力,各方势力在为赵建章和沈飞尘挑选挑战者的时候,都刻意挑选了年龄接近的对手。以六大派的自负,魔相道和邪极道这样的小门小户从来都不放在他们眼里,自然相信自家门人绝不会输于对方,哪怕这两位还顶着门主的头衔。 果不其然,叶剑心首战告捷,第一场就逼的赵建章自行退出竞选,为夏尘夜好好的争了一波光。而沈飞尘虽然赢下了挑战,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位的实力并不算拔尖,同龄人中也决计算不上无可匹敌,说不定哪一场就会败下阵来。 但问题却不是这样算的,在各方势力眼中,赵建章和沈飞尘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自始至终都没人将他们放在眼里过。无论挑战环节的最终结果如何,赵建章和沈飞尘也决计没有可能成为新的魔门圣主,而原因却也很简单,那就是他们不配! 这话听起来或许有些莫名其妙,但细细想来这一点才是圣主竞选参与者如此稀少的根本原因。赵建章和沈飞尘满心想的都是魔相道和邪极道在正魔大战之后的飞速壮大,却从未正视过六大派在这期间的变化,仍旧用看待同等实力门派的眼光打量着他们。 然而事实上,相较于正魔大战之前的魔门状态,如今的魔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加倾向于一个整体。八大派中的慈航静斋和黄沙门虽然没落,但这一点完全是出于两派的自身原因,其余六派虽然冷眼旁观,但哪怕是在黄沙门山穷水尽的情况下也没有人落井下石,反倒只有雪中送炭的举动。 固然安荣鑫和天莲宗对黄沙门的示好不怀好意,但从根本而言,这都是因为魔门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而在这个敌人强大到不得不去整合身边每一份力量的情况下,有这样的举动也就不足为奇了! 六大派虽并未明言,但私底下却对这一点早已达成默契,而在少了炎阳魔君这个无可匹敌的高手之后,如何面对正道武林的众多高手,便成了避无可避的一个问题。 正魔大战一役固然有魔门大意和慈航静斋临阵倒戈的缘故,但究其根本魔门在高端力量上的缺失,才是真正导致溃败的根本!试想若是有人能在第一时间插手炎阳魔君与正道高手的围斗,只要让夏尘阳腾出手来,以他的实力就算以一人之力改变战局胜负也决计不是没可能的。 痛定思痛之下,六大派的高层暗地里也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放开对麾下门派的控制!这一点看似毫不起眼,但想要做出这个决定,对六大派而言都是足以动摇根本的博弈,稍不留神便有颠覆的可能。 要知道魔门八大派的出现,本就是因为这八大门派在魔门互相倾轧的过程中力压群雄,生生用各自的实力打服了其余各派,再加之夏尘阳的从中斡旋,这才让魔门的框架就此稳定下来。自那以后,魔门便是以这种形式存在,八大派也因此愈加壮大,直到彻底与魔门其他门派拉开差距。 这样做的好处不言而喻,当所有门派的资源和人才都倾向于八大门派之后,就是想不壮大都难。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八大派固然日趋强势,那些麾下的门派却不得不面临着人才流失和资源倾颓的问题,久而久之受到的影响慢慢变显现出来。 这样做的弊端固然存在,但和魔门安稳带来的好处相比,这点弊端也就不算什么了!本就内忧外患的魔门,经此一役之后,实力突飞猛进,最后甚至在炎阳魔君的带领下拥有与正道一较长短的实力,单凭这一点,魔门的改革就无可厚非。 然而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正是因为夏尘阳的可怕,正道提前展开了针对魔门的阴谋,也让来不及沉淀的魔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在正魔大战之后,高手的大量阵亡,逼迫的魔门想要抗争就不得不诞生新鲜的血液,这也就是六大派改变的由来。 当然,正魔大战之后的前几年,魔门各派都在忙着休养生息,根本还顾不上这些。而大战后的休养,也为魔门四分五裂的局面打下了一个基础,最终在半推半就之下,新的魔门框架也就此诞生,逐渐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和过去的魔门相比,如今的魔门松散且自由,归顺于八大派的各大小门派大多也只是名义上的,并没有绝对的上下级关系。这一点虽然使得魔门各派百花齐放,但也导致了在圣主之位的争议上魔门各派僵持不下,始终无法推举出一位让绝大多数人信服的存在,最终便有了这一次的圣主竞选。 然而虽只是名义,六大派却并没有在放松管辖后泯然于众人,反而因为不断迫近的压力而动力更足,仍旧处于遥遥领先的态势。到了这个时候,那些曾经心怀不甘的门派,也终于纷纷认清了现实,心甘情愿的投入到了六大派的麾下,彻底奠定了魔门强大的基础。 魔门发展至今,可以说早已形成了一个强者为尊的惯性,所以圣主之位看似触手可及,最后却只可能落于六大派之手,就连黄沙门和慈航静斋都不可能再有染指的机会,更遑论原本就隶属于慈航静斋麾下的邪极道和魔相道呢? 这个道理其实很浅显,但是出于互相的牵制,慈航静斋和黄沙门麾下那些门派反而有些摸不清状况。黄沙门因为安荣鑫的刻意拉拢,隐约还算知道些分寸,身处慈航静斋麾下的魔相道和邪极道,自然搞不清楚这里面的关节,这才出了赵建章和沈飞尘这两位野心勃勃之辈。 归根到底,这二人在明眼人眼中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也亏得他们还因为有了竞选资格而沾沾自喜,殊不知无论他们如何作为,最后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但赵建章的出现和举动到底还是给其他人带来了麻烦,而第一个要面对麻烦的,便是真传道的陆修静! 第四百三十二章 针锋相对 陆修静年纪不大,看上去甚至有些稚气未脱的感觉,显见得经历并不算丰富。按照焦修杰为齐乘风提供的情报来看,这位完全称得上是学院派了,自始至终都在真传道的悉心教导下精修武艺,一身功夫尽得道祖一脉真传,此前在魔门中虽也听闻这号人物,却始终不曾在外抛头露面。 关于陆修静的情报很少,显见得是真传道有意为之,若不是这一次的圣主竞选,也不知道这位年轻一代的天才人物会被雪藏到什么时候。不过焦修杰对这一点倒是颇为不屑,没经历过风浪的魔门中人,实力再强也不过是花架子,少了血和火的浇灌,自然也会少了杀伐气息。 不过关于这点,江湖上一直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好坏判定,毕竟行走江湖不单人心险恶,能够静下心来修炼的时间也会大大缩短。但是凡事有利必有弊,闭关修炼固然稳妥,却少了获取机缘或是一朝顿悟的积累,相较来说更适合那种天赋出众且按部就班修炼的天才人物。 这一点上,齐乘风和陆修静就是一对截然相反的例子。以资质来论,齐乘风修炼不到三年便能有如今的境界,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不过这一切更多还是建立在齐乘风的诸多机缘之上,否则一直待在青莲剑宗闭关修炼,纵使齐乘风天赋再怎么卓绝,也绝不会有如今的实力。 此时见到陆修静立在场中,齐乘风也不自觉的对这位真传道的天才弟子,心生出几分好奇之意来。别的不说,光是陆修静的形象气质就非比寻常,那份跳脱灵动哪怕只是一眼看去,就能让人感受到对方身上蓬勃的朝气。在场众人如齐乘风一般感觉的恐怕不在少数,隐隐也有些期待对方这一场挑战究竟会有何等表现。 这一次的挑战者没有让人久等,几乎是陆修静下场亮相的同时,就已经从殿前往场中走出,却因为身上的阴郁气质而让不少人仍将目光投注到陆修静的身上。 这人齐乘风并不陌生,但真要说有什么交情却也不是,不过之所以会到这里来参加竞选,倒和场下这人有脱不开的关系!没错,来人正是凌志冠,身为补天阁年轻一代的领头人物,由他来挑战陆修静实在是再合适也不过了,这也让齐乘风更加期待两人间的交手了! 凌志冠的实力,齐乘风只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毕竟仅有的两次交手经历,都没办法让凌志冠放手施为。不过从对方的表现和隐隐带给齐乘风的威胁感来看,凌志冠的修为实力绝对不弱,至少不在之前与他交手的卿武阳之下。 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夺剑大会上齐乘风不知道对方魔门中人的身份,以对方身处境遇来看,必然对自己身份颇为顾虑,许多魔门秘法都不能随心使出。况且魔门中人最强大的地方还是在于魔力的运用,可即便如此,凌志冠也几次三番将齐乘风逼入险地,现在想来当时赢得也实在侥幸。 而这一次在西崖州的相遇,得知凌志冠身份的同时,齐乘风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的敌意,这才忙不迭的拉开双方的距离。只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因为凌志冠的缘故,焦修杰在得知齐乘风一行人的下落,对其发动了突然袭击,这才导致了后来的事情,从这一点上齐乘风对凌志冠也是颇为不满的。 有鉴于此,在得知两人会在这一环节交手之后,齐乘风便下意识的站在了陆修静这一方,竟是隐隐期待对方能给凌志冠一些教训。双方同属魔门八大派,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天资悟性都是极佳,这一场挑战也让不少人隐隐有着期待。 陆修静一身青黑色道袍,装束沉稳却朝气磅礴,见凌志冠登台亮相,双手抱腹微微一躬,面带微笑的朝着对方行了一礼。这一手礼数极为大方得体,魔门中人虽大多不在意礼数规程,见此情形却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对陆修静的涵养十分赞许。 有些人便是这样,一见可知无甚心机,陆修静虽少见于外人,但此时举止却无一人疑其动机,不得不让齐乘风为之叹服。真传道虽属魔门,但却也是道祖真传,门规之中自有心性休养一说,倒与大多数性好争强斗狠的魔门派系不同,此时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凌志冠却无这般优雅,面对陆修静的示好举动,却也不过是微微点头示意,神情倨傲不可一世,倒也齐乘风初见他时没什么两样。见此情形,齐乘风突然不可抑止的露出了些许微笑,让在一旁围观的焦修杰颇感莫名。 察觉到焦修杰的古怪眼光,齐乘风也没有过多解释。之所以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倒不是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实在是场下两人的形象气质太过诡异! 陆修静一身青黑色道袍,连带脚下所穿云履也是墨色,若不是道袍下的长筒白袜,浑身上下尽皆着了暮色。可这样深沉穿着的陆修静却一身朝气,灵动活泛之意溢于言表,由此可见人之气韵是很难单靠衣着掩盖的。 齐乘风之所以发笑,自然不单是陆修静的缘故,实在是自凌志冠登台之后,这两人间的对比便显得过于明显!与陆修静不同,凌志冠也不知是怎么想到,竟穿了一身齐乘风此前从未见他穿过的白袍,一身云纹固然飘逸,但却如何也掩盖不住对方身上的森寒冷意。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无甚比较之下倒也显得凌志冠超凡脱俗,一眼便知不是常人,以其补天阁少主的身份却也相得益彰。但这种差异对比,恰恰也出在陆修静身上,这就不由得齐乘风脑中臆想,若这二人就此换了行装会是何等模样? 一念及此,齐乘风也禁不住的笑出了声,自然便引来了焦修杰询问的目光。此间形势不明,赵建章的弃权又带来了新的变故,若让焦修杰知道齐乘风想法,说不得也要指摘一下他的心态,故而齐乘风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免得引来不必要的说教。 如齐乘风一样想法的场中倒有不少,不过大多也是年轻一辈的魔门子弟,相互间交头接耳之下,隐隐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这样一来,那些魔门前辈却又有些莫名其妙了,以他们的眼光大多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又不好以深厚内力偷听小辈窃窃私语,只得目不斜视的继续盯着场中二人。 陆修静和凌志冠虽年岁尚浅,但一身修为却早已远超同辈,暗运内力之下却也将场外议论听了个只言片语。两人本就是年轻人,稍一思索组合便摸清了前因后果,却又因此有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凌志冠面色阴沉,显然对那些闲言闲语无甚好感,连带着对身前满脸笑意的陆修静也多了几分恶感。倒是陆修静看出不妙,闻言朝凌志冠说道:“凌师兄息怒,不过是些玩笑之言,小弟早闻师兄剑法卓绝,一会儿还望不吝赐教!” 凌志冠没说什么,盯着陆修静看了半晌,这才略微点头,神情中的倨傲一览无余,却多出了几分狐疑之色。对方的名头凌志冠也曾无意间听说过,但却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那时凌志冠刚出任务回来,无意间碰到凌渊正在接待客人,便被留了下来旁听,期间正好听客人说起陆修静,这便是凌志冠第一次听说对方。不过对此凌志冠也不甚在意,原以为凌渊也会不置可否,万没想到凌渊不单知道此人,还给了对方不低的评价。 从言语间,凌志冠便能看出凌渊对陆修静的赞赏,这让他甚至隐隐有些嫉恨陆修静。要知道凌渊平素虽然温和,但向来十分吝惜对他人的赞赏,除了夏红菱之外,此前还从未见其对年轻一辈的魔门弟子有过赞誉之举。 由于陆修静长期呆在真传道修炼,凌志冠也找不到机会寻他的麻烦,久而久之这件事也被抛到了脑后。这次听说对方也要来参加圣主竞选,凌志冠的心里便老大不是滋味,同为年轻一辈的翘楚,对方却被选为竞选者,这让凌志冠有种被压了一头的感觉。 说起来凌志冠也很无奈,补天阁和阴葵派的关系暂且不说,就冲着夏红菱他也没可能提出参选的要求。不过在得知了挑战环节之后,凌志冠还是第一时间站了出来,主动要求挑战陆修静,从这一点上来看,陆修静给凌志冠带来的怨念甚至不在齐乘风之下。 当然,在挑战谁这一点上凌志冠也着实犹豫了一番,他与齐乘风之间的仇怨也已结下,夏红菱对齐乘风的态度更是让他怒火中烧,要不是没有机会,他恨不得亲手杀了齐乘风以绝后患。 不过也正因如此,表面上他反倒不便与齐乘风为敌。夏红菱的性子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明火执仗的和齐乘风发生冲突,势必会影响两人间的交情,那样一来无论结果如何,对他而言都是得不偿失的。所以明面上的挑战凌志冠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做的,也就只能寻找机会暗地里下死手了! 相较于齐乘风那边的种种计较,陆修静对于凌志冠而言就是完完全全的意气之争了!可凌志冠怎么也没想到,在挑战开始之前就因为穿着气质被人打趣,这让他的心里也是十分憋闷,连带着对陆修静的态度也变得更加恶劣,恨不得挑战一开始就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 陆修静虽然性情平和,但凌志冠几次三番的摆脸色,也让他心里有些不痛快。毕竟也是年轻人,这一次更是他第一次在大场合崭露头角,想要表现自己的意图也是有的,哪里肯继续受凌志冠的气,干脆一言不发的静待挑战的开始。 这二人三言两语间就结下了嫌隙,不得不说也是命数使然,不过这样一来反倒让这场挑战更添几分火药味,一种针锋相对的感觉顿时席卷开来。既然两人面也见了招呼也打了,彼此间也没有交谈的兴致,这场挑战也很快便拉开了序幕。 两人都是剑客,相距也不算太远,第一时间都从腰间拔出了各自的佩剑。剑锋斜指前方,一股无形的气势便在两人身前摩擦撞击开来,带起的气流打破平静,搅动得两人衣诀飘飞气机微动,于瞬息间便不动声色的交起手来! 这种气势的对决很难对敌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动手之际若能以气势压服对方,必定能为接下来的进招赢得先机,甚至以气机让对方露出破绽。同样的,能够运用气势本身便是高手的象征,在这样的试探中也能大略了解一些对方的实力,在高手对决中十分长剑。 陆修静身具道家真传,一身气势虽冷冽激昂,但却带着一股中正之气,堂而皇之的直驱中门,随着剑势奔腾汹涌前行!而凌志冠出身补天阁,一身剑术尽得暗杀真要,虽是同时出手,却并未急于碰撞,只在陆修静剑势未至顶峰前的一瞬才聚集成团,狠狠的撞击在了对方气势的薄弱处。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陆修静的磅礴气势就像决堤的大坝一般,虽威能无匹,但却显得极为凌乱。只是初次交锋,凌志冠便瞅准机会在对方错漏处占了些便宜,以极少的力量化解了陆修静的这一波攻势。 只是一瞬间的过招,立刻便显现出二人的交手经验区别,凌志冠的手段虽然不够磊落,但却得了不少魔门前辈的赞誉。用最少的消耗克敌制胜,远比一门心思的正面硬碰要来的巧妙,真正对敌之时又哪里来的那么多光明正大! 陆修静吃了这个闷亏,却并无多少恼悔之意,剑光一闪间已踏前一步,略微散乱的气势便由此重新聚拢而来,显见得并未因此乱了阵脚。反倒是凌志冠在占得先机之后并无后续动作,老神在在的模样尽显不屑意味,显见得是打算再一次的破去对方攻势。 这样的做法殊为不智,但此时毕竟不是生死对决,凌志冠的作为倒也无可厚非。不过场外观战的凌渊却在此时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似乎看出了些端倪,对略微占优的凌志冠添了几分担心。 第四百三十三章 心态失衡 凌志冠的性子凌渊再清楚不过了,骄纵自负不可一世,从来只在那些能让他心悦诚服的前辈面前收敛锋芒,为此凌渊也没少对其说教。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年凌志冠虽收敛了许多,但骨子里的那副傲气却至始至终未曾改变。 凌渊虽知这样不好,但奈何凌志冠的天赋确实出众,同辈弟子中鲜有能让他吃瘪的,着实为他养成这幅性子埋下了隐患。此时见他又犯了自骄自矜的毛病,心知陆修静必定不会放过机会,一时间又是担心凌志冠安危,又是暗道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自出师以来,凌志冠在外与人动手不下百次,这其中除了魔门年轻一代的同辈,更不乏一些正道武林的泛泛之辈,久站下来凌志冠却鲜有败绩。每次凌志冠都像邀功一样向凌志冠讲述自身经历,而凌渊除了指点对方剑法之外却从来都是不予置否。 这倒不是凌志冠的这些对手都拿不上台面,事实上能让凌志冠欣然出手的,无一不是小有成就之辈。但凌渊心中清楚,这些与他实力相仿或是略有不如的对手,虽然能让他循序渐进,但真正能让人实力迅猛提升的,还是一个无法匹敌的强大对手! 这一点凌渊也是在夏尘阳死后才领悟的,同为魔门黄金一代的天子骄子,夏尘阳之所以有远超世人的实力,恐怕也和他身后这群追赶者有着难以割舍的关系。有竞争才有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若是没有夏尘阳这个目标,恐怕凌渊也不会有今日的实力。 如今的魔门虽然看似恢复了生气,但只有那些经历过正魔大战的人才知道,与当年的魔门相比,如今的魔门缺少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当然,夏尘阳的死,不光对魔门是一种打击,对正道武林同样也有着深远的影响。 别的不说,因为围攻夏尘阳而身死当场的正道顶尖高手本就数不胜数,由此而导致的传承断绝也绝对不是小数目。要知道不少顶尖功法,都是需要耳提面命口口相传的,单靠死板的秘籍自学,其难度之大几乎不亚于自创武学。 正因如此,魔门虽远不如当初,正道武林也未必能占到便宜,而这才是魔门预谋反扑的最大依仗。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但对魔门来说,恶劣的生存环境和巨大的生存压力却逼着他们不得不姑妄为之,此间无奈恐怕只有凌渊这一类身居高位者才能体会了! 正因如此,如今的魔门六大派对后辈的培养都可谓是不遗余力,但却始终少了一个如同当年夏尘阳那样的领头者,这也让密切关注正道武林的魔门高层忧心不已。 夺剑大会一役,凌志冠和夏红菱受命参加,除了夺取舞阳剑之外,更重要的也是就此了解正道小辈的实力。结果固然让人欣喜,在隐藏实力的情况下两人都能最终胜出,可张灵风和王新余这种实力远超同辈的天才,却也让人忧心不已。 饶是骄纵如凌志冠,也自认若是遇到这两人,自己也胜算渺茫,言语间的推崇之意甚至让凌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种面对非人天才时的无奈与彷徨,简直如出一辙。这倒是让凌渊颇有些悲喜交加,一方面这个模样的凌志冠确实少见,对其心性修为也是一种锻炼,另一方面也是感叹正道底蕴确实深厚,这样的天之骄子都能培养出来。 自那以后,凌渊便更加关注魔门中的后起之秀,对陆修静这个曾得其赞誉的小辈更是着意打听,自然知道这位真传道的未来接班人,远不像看上去那般好欺负。虽是如此,在凌志冠主动请缨的时候,凌渊也没有反对,于他而言,损些面子对凌志冠也是好事,说不得经此一役他也能得些好处。 凌志冠可不知道凌渊在两人初一交手后便对自己毫无期待,满心想用这一战在对方面前证明自己,却不想适得其反。其实真论实力凌志冠未必就没有赢得可能,但凌渊心知真传道既然让陆修静参加竞选,恐怕连压箱底的好东西都给了对方,断然不是这个心态的凌志冠能够比拟。 两人一个为了名望,另一个确实抱着门派期许朝着必胜而去,两厢一比较之下,孰优孰劣一目了然,也就是凌志冠尚显稚嫩才会稍占优势就沾沾自喜,这也让凌渊感叹自己这些年的教导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感伤。 这一切也不过是转念之间,就在凌渊胡思乱想之际,陆修静也再次发动了自己的攻势。与之前如出一辙的汹涌气势,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长驱直入,除了比先前更加凝实的风压,似乎一切与之前都并无二致。 凌志冠见状冷笑一声,右手一摆间气势陡变,道道肉眼隐约可见的阴寒气流飘散而出,朝着陆修静身前气流迂回而至,瞬息间便纠缠而上,死死的牵扯在了一处。 凌志冠有意卖弄,这一变故所用气势只有对方半数左右,要的就是以巧破拙,狠狠落一落陆修静的颜面。可当这两股气势交缠摩擦几息之后,凌志冠就明白不妙,陆修静看似毫无章法野蛮粗鄙的运用,实则妙到巅毫,整团的气势风暴如同整体一般,在凌志冠那股森寒气流的分割拉扯下不仅不动分毫,反而东奔西走狼吞虎咽,将其分散开来的气势逐个击破。 若是有人能以无上修为化虚为实,这时候就会看到极为诡异的一幕。凌志冠周身气势纷繁灵动,绕着陆修静身前气流不断撕扯,却始终没法从对方身上分割消弭寸许,反倒是那看似笨拙的气流,正不断的吞噬壮大,让那些阴寒气流毫无反抗之力。 一惊之下,凌志冠已顾不得其他,蓄力未发的气势在踏步间便再次迎上,与之前散落气势凝为一体,朝着那股巨大气团正面冲撞了上去。先机即失,再用同样的手段也未必能够得手,凌志冠便打消了以巧破拙的念头,一门心思先和对方斗个旗鼓相当再说。 然而凌志冠这一动,却引来了陆修静的长驱直入,那瞬息间为了维持气势而踏前的一步,顿时就成了破绽。对于气势的比拼,陆修静竟是毫不在意,到手的优势也是说放就放,只为在近身之前多占一分优势,这又让凌志冠措手不及。 说到底,挑战环节是为了展现竞选者的实力和风采,按照凌志冠的预想,陆修静必当把握每一次出风头的机会才是。此时两人气势先出,谁能稳压一头都能在人前露脸,比之真刀真枪的打斗不知道要便利多少,应该是这场挑战的重头戏才是。 原本的剧情也确实如此,陆修静刚一吃瘪就力图补救,明显没有落于人后的想法,随后的机心套路更是让凌志冠吃了大亏,按理说这便是一个出风头的好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该轻言放弃才是。虽然不甘,但凌志冠也心中清楚,被陆修静占了先手以后,自己最多也就和对方打个平手,这种稳胜不败的仗,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凌志冠想的不错,在占得先机之后,陆修静确实稳胜不败,但这一点对战局胜负却并无多少影响。说到底,气势对碰只是无形物质的,既不可能伤敌也不可能伤己,所为不过是寻找破绽占得先机。既然目的就是结果,过程是否华丽,又有什么区别? 陆修静和凌志冠不一样,对方不仅想赢,还想赢的漂亮。而陆修静虽是竞选者身份,却从未打算在这一环节压过其余竞选者,为的不过是稳胜不败罢了,这两种执着的不同,也是凌渊并不看好凌志冠的主要原因。 出乎预料的变化,再加上两人相距不远的身位,陆修静的近身压迫顿时让凌志冠吃了个不小的亏。仓促间不及调整的身形,几乎处处都是破绽,也无怪乎陆修静会长驱直入,这个机会实在是有些难得。但凌志冠也没办法选择,只得尽量招架以图后续,心中早已是一片恼怒。 形势对他而言颇为不利,陆修静一身剑术尽得道祖真传,手中长剑挥舞不休,当得是泼水难入。一波攻势尚未结束,下一波攻势便已纷至沓来,中间片刻空隙本就肉眼难寻,配合着陆修静滴水不漏的以攻代守,除非拼个以伤换命,否则几乎没有任何机会。 这倒不是陆修静的剑法真就远超凌志冠,实在是毫厘之差谬之千里!凌志冠越想维持气度,陆修静的剑势就越是繁复,而要面对如此繁复的剑势,就不得不做出些有失身份的闪躲架势。本就被人借机压了一头,再要是露些狼狈,这一战对凌志冠而言便失了意义。 也不知陆修静是如何看破凌志冠心中所想,面上虽然带笑,手底下却是半点不留情面,利用那一霎的先机,硬生生将局面完全朝着自身倾斜。两人交手之初,凌志冠便已显露败绩,这一点在此前几乎无人能够料想得到,一时间陆修静在众人眼中形象大涨。 凌志冠这些年交手甚多,魔门各派也大都知道这个补天阁少主的情况,原本以为补天阁将其派出就是为了落真传道的面子,哪里想到会是这般情形。而凌志冠在风声渐起的关头,反倒是有些释然,全身心的投入到战斗之中,再也无暇顾念那些私心。 说到底,凌志冠能成为魔门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也是自有其道理的,陆修静虽占了先机,但想要就此确立胜局,却还是有些困难。心态一变,凌志冠的守势也明显变得更加稳固,场面上虽较之先前更加难堪了些许,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凌志冠正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俗话说久守必失,但其实久攻不下反而更容易露出破绽。陆修静虽剑法不凡,但以他的年纪自然还做不到圆融如意滴水不漏,很快就被凌志冠在守备间发现了机会! 然而正待伺机而动的凌志冠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只因在出手之前就有种莫名的心悸,让他在下意识里多等了片刻。这种福至心灵的预感,很多时候都是没来由的,但在战斗中的帮助却是显而易见的。 凌志冠的选择并没能改变局势,陆修静随后的攻势也没有显露出任何古怪,这让凌志冠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因为迟疑而错失了一个机会。好在心态调整之后的凌志冠也算得上戒骄戒躁,既然机会已失,也没有继续纠结,收拢心神继续等待机会。 两人交手至此,已是上百招过去,固然双方都未尽全力,但彼此间的优劣态势却已显露无余。陆修静抓机会的能力自不必提,但接连百招都未能突破凌志冠的守势,由此可知其攻坚手段略显单一,缺少将优势化为胜势的能力。 凌志冠轻敌大意,占优之后心态失衡,否则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不过心态调整过后,守势沉稳不急不躁,能在短时间内克制浮华也算是难能可贵。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比之前更加明显的破绽出现在了眼前,凌志冠虽微感讶异,却还是第一时间递剑前刺,瞬间转守为攻击敌所必救! 见此情形,陆修静却是眼神一亮,于无声间打出一道罡气,借用身形露出破绽的机会将将使其隐蔽下来,右手长剑轻吟一声,于间不容发间挡在了两人中间,险险的拦下了这一剑。 此时态势突转,陆修静虽摆出一副死命驰援的姿态,但凌志冠的长剑却并未被完全招架下来,只需变招略向斜刺,这一剑陆修静非得重伤不可。然而前一刻心中那股悸动再一次出现,凌志冠略显迟疑的退却终究还是让他吃了些苦头,一道血箭自其肩头划过,带起的力道甚至让他略微脚尖离地。 这一下变化太过突然,陆修静的招数却陡然出现在凌志冠的脑海中,细细品来才发觉这一次的破绽分明就是前次的翻版。肩头溅起的血箭,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凌志冠,这一次自己还是没能沉下性子,有心不管不顾的动用魔力,却还是死命压制了下来。 第四百三十四章 剑罡同流 陆修静一招得手,却也没有步步紧逼。归根结底这一场不过是挑战环节,目的是让竞选者展现自身实力,战到此处陆修静几乎处处占据上风,无论是实力还是心性上的超然早已一览无余,与其乘胜追击落人话柄,倒不如淡然处之以示大度,何况他也不屑于用这些小手段取胜,就是凌志冠整装再战那又如何? “凌兄得罪了,这一招乃是真传道的剑罡同流,与我此前施展剑术截然不同,招式转换间颇具迷惑性,凌兄一时不察也实属正常。我见凌兄伤势不轻,有意罢战,不知凌兄意下如何?” 凌志冠眼神闪烁,却不甘心就此下场,心里便酝酿着如何接茬。之前因为罡气及体,凌志冠身前身后空门无数,依着常理若是对方乘胜追击,此时他即便不死也要落个重伤。陆修静虽说的客气,但这其中利害明眼人又岂能看不出来,真要是对陆修静的建议一口回绝,岂不是显得自己不知进退。 但让凌志冠就这样下场那也是极不情愿的,肩头上的伤势虽然不轻,但补天阁在面对这方面向来颇有建树,无论是秘法还是灵药都能在暂缓伤势的情况下保存战力,所以严格来说他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这样一来,问题就有些尴尬了,陆修静一招伤敌,占据优势之下自然不好要求继续打斗,摆出这幅姿态来也实属正常。凌志冠虽欲再战,但若他先开这个口,也势必要背些名誉,若是最后胜了也还罢了,真要是败在陆修静手上,只怕几年内都要不好见人了! 思虑再三,凌志冠终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语气略有些不善的说道:“陆兄好意在下心领了,这一招着实精妙,肩头的伤也算是让在下长了记性!不过话说到这里,这场挑战毕竟不是生死对决,若是陆兄还肯赐教,在下倒是想继续领教高招,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凌志冠能这样说,其实已经算是弃了颜面,口气虽然不善,但光看称呼也能知道说出这些不善言语对他而言有多难。熟悉凌志冠的人见此情形都是大吃一惊,连道这陆修静确实不凡,竟能让他对平辈低头,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陆修静倒也不是没有料到会是这番局面,见到凌志冠那副不善神色,心知这一场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却也不愿意占对方便宜,指着凌志冠肩头说道:“凌兄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势吧,虽然不好占凌兄这个便宜,但想来凌兄怕是不愿择日再战吧?” 凌志冠点了点头,脸上神色反而因此和缓了些。陆修静并没有藏着掖着,对其伤势也是直言不讳,这一点倒挺对凌志冠性子的。两人间的仇怨,本就是没由来的,既然对方确有真才实学,凌志冠也不是无法容人之辈。 不过事已至此,凌志冠倒是真的很想和对方好好的一较高下,否则也不会如此执着。这一战无论胜负,对凌志冠而言都已无关荣辱,在他执意再战的那一刻颜面就已经被他丢下,肩头的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轻轻将其中药粉均匀的涂抹在伤口处,片刻的功夫伤口便止了血。暗运秘法,凌志冠体内部分真气凝结成团,以特殊的运行方式滞留在肩头穴窍,不一会儿便连痛感都消失无踪。 略微活动了一下,感知到伤口处已无大碍,凌志冠便朝陆修静点了点头,温言说道:“劳烦陆兄久等了,在下伤势已无大碍,一会儿还望陆兄放手施为,千万别因为伤势还小觑在下,否则这番苦头在下就算是白吃了!” 陆修静也点了点头,拔剑在手,却没有多说什么。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说的多了对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事,一来容易损颜面,二来着实伤和气,倒不如真刀真枪的交起手来,用剑法来分个高低。 凌志冠起先对陆修静无甚好感,这一战打下来反而越看对方越觉得顺眼。武功修为倒在其次,这种脾气秉性却是颇合他的胃口,打定主意这一战后说不得也能交个朋友,毕竟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动念间,凌志冠却也没有掉以轻心,肩头处的伤势固然已经稳定,但付出的代价却是体内十分之一的内力无法运用,且一些途径肩头穴窍的招式必然会受到阻碍,一身实力最多只能发挥到九成。通过先前的交手,凌志冠早已将陆修静当做同等级别的对手,自然不会再在心态上吃亏,甫一拔剑在手,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陆修静手持长剑,轻快的抖了个剑花,神情却不似之前那般轻松。凌志冠在受伤之后执意再战,固然是咽不下这口气,但若不是有着战而胜之的把握,又岂会如此。对于这其中厉害,陆修静自是一清二楚,可凌志冠不甘心败北,他又如何败得? 这一次的竞选者中,夏尘夜和安荣鑫都是当之无愧的热门,真传道和灭情道属意陆修静和边承志,固然是因为这两者俱都是被当做门派未来培养的,其中又何尝不是自知门派高层无人能与这二人相提并论。 虽有放权明志淡薄名利的美名,但这何尝不是两派高层的无奈之举,若不是实在难以割舍圣主之位,两派也不用兵出险招,这里面的关节可是丝毫没有对这两位竞选者有所隐瞒的。陆修静此时的风光,暗地里却是门派上下一心协力为之,其所面对的压力也远非外表所见那般,对挑战胜负自然看得极重。 这一次陆修静没有再发气势,前次的对决虽然占优,但在这方面他其实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与其浪费精力,倒不如直来直往更加合适。剑光连闪间,手中七星子午剑已电射而出,出手间的杀伐之气远胜从前,显见得是再无留手。 陆修静身为真传道近三十年来天赋最出众的弟子,身负真传道未来,所修剑法自然是最顶尖的。而真传道源自道祖一脉,虽份属魔门,但却是根正苗红的道教派系,自先辈长眉老道创派以来,无论正魔两道都有赫赫威名。 能得如此地位,当然不止是年岁久远,其中传承更是重中之重。先前陆修静伤到凌志冠的一剑,便是真传道分支道祖真传一脉的镇派绝技剑罡同流,据传自长眉老道创派以来,还不曾有传人练成最高境界,而仅凭这一手不至巅峰的剑罡同流就能坐稳魔门八大派的宝座,由此可知这门剑法又是何等精妙。 剑罡同流是道祖真传两大绝艺内功子午罡和壬丙剑法两者融合运用的武学,并以派中宝剑子午剑施展,剑气凌厉霸道又阴森诡异。陆修静虽天性灵动,但每每运用这门剑道绝技,却能圆融贯通,发挥出不俗的威力,兼之其所学其余精妙剑法,转圜间亦是妙用无穷。 先前虽与凌志冠交手百余招,但陆修静却始终未能竞功,直到使出剑罡同流里的招数,才得以伤敌。念及此后还有数场挑战,陆修静也不愿与其久站,所以甫一交手便用出了压箱底的绝活,以凌厉霸道的剑锋长驱直入。 凌志冠与陆修静交手至此,见到的满是对方的霸道行径,无论是气势对决还是后面的剑招互换,对方身上似乎都有种无匹的凌厉。可最后伤到自己的那一剑,分明却是奇诡阴森的招数,这也让凌志冠这一次多加了小心。 果不其然,陆修静这一剑固然霸道,真正的杀招却还在后手之上。凌志冠长剑与其一触即分,斜眼间却见一道青白罡气后发先至,竟如同场间还有一人从旁协助一般,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直袭而来。 也就是凌志冠早有准备,否则非得伤在这一招下不可,先前躲闪全凭的是本能,及至肩头溅血也未曾亲眼得见罡气模样,这一次凌志冠于应对之时自然又多加了三分小心。 剑尾微弹,剑尖处便如灵蛇一般借用陆修静这一剑尚未殆尽的势头,倏忽间转换了方向,于半途中刺入那道青白罡气之间。只听“噗”的一声,如同水囊被刺破一般的声音响起,这道罡气于此后竟是余势不觉,仍旧朝凌志冠飞射而去。 这一变故明显超出了凌志冠的想象,仓促间左手化掌连拍三下,这才彻底将罡气消于无形,额间却已然见汗,显见得被这一击吓得不轻。其实掌罡交接的第一时间,凌志冠就知道自己太过紧张,被剑尖挑散的罡气看上去虽十分不俗,劲道却大不如前,第一掌时便消耗殆尽,剩余的威力即便及体也不过是微风拂面。 这接连的三掌看似应对得体,但第三掌挥出时已是下意识的动作,面对早已消散的罡气,空挥的第三掌着实有些露怯,这便让凌志冠的脸色有些微微泛红了!好在这一轮交手的激烈程度远胜从前,不等凌志冠思绪发散,陆修静的第二波攻击便已然到来,也省了他继续纠结于此。 事实上凌志冠虽打定主意全力以赴,但心神却始终难以安定,这临阵时的恍惚便是名证。相反,陆修静却不会因为对方的这些举动而掉以轻心,七星子午剑连半点多余的停歇都没有,剑势一转间森森寒光已将凌志冠罩入其中。 凌志冠心神一凛,却见陆修静手中长剑仿似一分为二,剑光交击间颇有不协之感,仿佛出手之间便有另一剑手与其为敌,看似强横的剑招全然被拖累妨碍,如同自毁长城一般。彼时心绪未定的凌志冠精神一振,还以为对方是出招间乱了章法,果断迎击不躲不避,却错失了一个脱离剑光的大好机会。 凌志冠想的简单,陆修静毕竟年纪尚浅,此前又从未听说其与外人交手,修为剑招固然精妙,却少了打斗经验。此时临敌之际招法虽多,一时间却乱了选择,看来实在不像有意卖弄破绽,失了这个机会又哪里去寻这么好的胜机。 虽是仓促间,但凌志冠深的补天阁功法奥妙,一击必杀克敌制胜的手法早已成为本能,这一剑刺出正是陆修静剑招空洞之处,下一刻对方必定血溅当场!一念及此,凌志冠手中劲力似乎都涨了三分,脸上笑意将放未放,志得意满之意溢于言表。 然而,凌志冠的笑容却在下一刻僵住了,看似互相牵绊的剑招,在他长剑刺出的一瞬,竟爆发出了一股无可阻挡的威能,瞬间便将凌志冠手中长剑击飞,余势不绝长驱直入,只一刹那间便置于其颈项之间,剑上的森寒甚至将凌志冠颈肩处几缕随风飘起的长发斩断,只待其有丝毫举动便能就势将其斩杀。 这一下兔起鹳落实在太快,不少人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凌志冠便僵硬着身子被陆修静剑指咽喉,局势变化之快着实让人心惊!场间胜负不言自明,但真正看懂这一剑的却是少数,饶是早已料定凌志冠必败无疑的凌渊,此时见状也不禁眉头深锁,显见得心中极为不满。 凌志冠的右手虽仍旧持剑,但此时却在微微颤抖,显见得虽未将长剑脱手,但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已然伤了他的手部经脉。然而对他而言,此时伤害最大的却不是身体上的痛楚,而是那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三招两式打败的凄凉。 若说先前凌志冠虽然失了先机,但到底和陆修静过了百余招,称不上有来有回,但也算得上进退有度。可这一次,交手不过几招,竟然就被陆修静生擒,这份打击对他而言几乎是致命了,半晌都只觉脑海中一片混沌,连陆修静的剑几时离开的都未曾察觉。 陆修静离的最近,自然看到了对方失魂落魄的模样,有心说些什么又觉此时身份尴尬,只得倒退几步给凌志冠多留了些许空间。这一招虽胜的精彩,但陆修静也知是占了对方大意的便宜,故而也没什么沾沾自喜的想法,只望对方能够看开一些。 可是陆修静这一退,凌志冠却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视线也不由得向对方看去。起先凌志冠的视线还有些恍惚,渐渐的却多了几分神采,盯着陆修静一言不发,嘴中也在念念有词。 陆修静心中好奇,却听不大清对方在说些什么,无奈只得轻声问道:“凌兄,你刚才说了些什么,可否大声一些?” 凌志冠眼中红光一闪,整个人的神情也变得癫狂起来,那细细嘟嚷的声音经此一问,也变得清晰了起来。只听凌志冠如同痴傻了一般,不断的重复着什么,几遍之后却已是声如雷鸣!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就不会有人小看我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暗地波澜 为了听清凌志冠的呓语,陆修静下意识的向前走了几步,哪知道这几步却险些要了他的性命!众目睽睽之下,无论如何陆修静也料想不到凌志冠竟会暴起发难,当那寒光闪闪的长剑斩在身前的一瞬,陆修静的脑海中除了凌志冠那双猩红的眸子,竟是一片空白。 凌志冠这一剑虽显突然,但以陆修静的修为实力也未必没有招架能力,怪只怪他完全没有准备,这种生死一瞬的场面又是自出生以来的头一遭,这便要殒命在凌志冠剑下,一时间只觉万籁俱静,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一股气浪略微逼退闭目中的陆修静,预想中的痛楚没有及身,下一瞬陆修静的眼睛便猛然张开,看到了身前那道熟悉身影,不禁语带哭腔的委屈喊道:“师傅!” 只见一位道人打扮的老者此时正站在二人中间,一双如鹰爪般青筋暴起的铁手,正呈爪状牢牢的固定在凌志冠的剑锋和剑脊之上,右手临近剑锋处正在微微向下淌血,显见得这一剑应对起来并没有场面看上去那么轻松。 “痴儿,无碍的,为师在此岂会让他伤你!” 道人微笑着对陆修静回道,脸上满是慈爱,对身前怒目而视的凌志冠却是置若罔闻。可这一举动似乎又触动到了凌志冠的某条神经,本来因为对方空手夺白刃而略微呆滞的凌志冠,竟突然间狂性大发,双手持剑竟欲将其右手斩断! 道人眉头微皱,抓住剑脊的左手略微紧了紧,本在颤抖不已的剑身竟然就这样凝滞了下来,任凭凌志冠如何发力都不动分毫。微一沉吟间,道人转身对陆修静说道:“徒儿你且退下,此子已失了神智,待会说不得为师也要使些手段,你在一边看着便是!” 陆修静闻言点头后退,眼神却一眨不眨的盯在老者出血的右手上,眼中满是愧疚之意。师尊的温言教诲,换做平常,陆修静非得喜不自胜,这位严师历来知道陆修静的跳脱性子,对他管束极严,多数时候都是不假辞色的。 此时因为自己的原因受伤流血,嘴中却无半句训斥之言,显然是为了不让陆修静有心理负担。一念及此,陆修静暗暗在心中发誓,这一次绝不辜负师尊期许,定要在这次竞选中出人头地,才对得起师尊的一片苦心。 老道自是不知陆修静心中所想,这位素来不喜争斗的弟子虽是他心中挚爱,但脾性却也着实让人着急。这一次之所以派陆修静参加竞选,倒真没报着多大期望,无非是想以这种方式施加压力,通过这一次的历练锤炼其心性,为真传道的将来培养一个合格的继任者。 若是让他知道这一意外变故竟有如此奇效,还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凌志冠呢!可惜这一切他并不知情,眼中只有一个卑鄙无耻到偷袭暗算的小人,而且看样子还想和自己叫板,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便燃烧起来,下一瞬便准备出手给对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右手收回,被剑锋划破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不及握拢成拳便看不到丝毫痕迹,若不是犹自未干的血迹,恐怕谁也看不出这只右手上曾受过看起来不轻的伤势。 一道人影闪动,又是一股劲风扑面,老者挥出的右手也在距离凌志冠不过咫尺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而首先映入老者眼帘的便是一张平平无奇的手掌,一张突兀间出现的手掌,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就将其三成功力挥出的一拳无声无息的包裹了下来! “净禅子前辈可否卖本座一个面子,犬子无状冒犯了前辈,改日必定登门致歉,今日毕竟不同往日,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前辈以为如何?” 一道温和中带着几分淡然的话语传到了净禅子耳中,声音的主人满脸堆笑,握住净禅子的手掌却没有半点松懈,轻而易举就将对方后发的几波力道化解于无形。 原本以为是自己大意才会失手的净禅子,此时方才意识到那人话里的意思,顾不得右手上石沉大海的力度,抬眼果然便看到了那人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惊。 来人正是凌渊,在凌志冠神色不对的第一时间他就动了心思,察觉到净禅子出手后才住了身形,就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然而凌渊却也没有想到,因为爱徒深陷险境,净禅子的心中本就带气,凌志冠给他造成的伤倒不算什么,可在他出手之后还想伤人就有些过了,当即也不管凌志冠状态是否正常,就准备出手给他一个教训。 凌渊自知理亏,第一时间不出手为的就是给凌志冠一个教训,顺便也好多留一条事后脱身的后路,见到净禅子含怒出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凌志冠明显已经失了神智,净禅子这一拳下去运气好只是打晕过去,运气不好凌志冠说不定下半辈子就只能当个痴傻儿,固然凌志冠多有不是,这样的结果却也不是凌渊能够接受的。 净禅子身为真传道掌教,身份尊崇,多年未与外人交手。虽从传闻中听说过凌渊的厉害,但对其魔门第一高手的名分却多少有些不屑,只是碍于身份也未曾说些什么,毕竟以对方的年纪和辈分有这份实力也确实不俗。 可今日这一交手,净禅子便知自己从前怕是小觑了对方,盛名之下无虚士,凌渊这魔门第一高手的名号怕不是空穴来风那么简单。虽然对方有意和解,净禅子却起了几分试探的心思,当即也不立刻回话,手上已加了几分巧劲,便欲趁其不备给这位后辈一个下马威。 接下来的事情显然超出了净禅子的理解,凌渊不动声色间就将自己几波暗劲如数接下,场面上虽看不出胜负,但这番手段却不由得净禅子不掂量一二。先前凌志冠偷袭出手,净禅子下场却是占着理的,对方不敬前辈小惩大诫也是说得过去的,但凌渊出手护子外加好言相劝,再不依不饶可就失了风度了。 身为真传道掌教,净禅子也不得不为门派考虑,因为这点小事得罪凌渊殊为不智,况且陆修静也并未损伤,倒不如卖对方一个面子。当然,这倒不是净禅子怕了凌渊和补天阁,真要是陆修静此时有了个三长两短,凌渊在场也未必就能保下凌志冠,魔门八大派之一的掌教,可没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 老道心念电闪,手上的力道却是放松了下来,两人的拳掌也就此分开,场面明显和缓了下来。略微看了眼仍自挣扎不休的凌志冠,老道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不慌不忙的将左手一撤,准备看凌渊怎么收场。 得了空当的凌志冠,此时神智已失,竟下意识的朝着凌渊刺出一剑,动手之际满脸癫狂之色,看上去颇有些可怖。面对这近在咫尺的一剑,凌渊微微皱眉,双手并指,右手两指夹住凌志冠袭来的长剑,左手在其前胸连连点指,空中不住念诵着什么,一股诡异波动在空气中弥散,逐渐将凌志冠包裹其中。 净禅子面露惊诧之色,看向凌渊的目光中明显多出了几分忌惮,等见到凌志冠的神色明显和缓下来之后,才和颜说道:“罢了,总归是小辈出手间没了分寸,倒也不必再提什么登门致歉的话,日后若是有事相求,还望阁主卖老道一个面子就是了!” 凌渊脸上带笑,连声道着“不敢”,拱手朝净禅子行了一礼,算是正式打过招呼,就这样目送着对方离开。而凌志冠此时眼中也恢复了几分清明,大脑虽一片混沌,之前发生的事情却逐渐回想了起来,看向凌渊的眼神极为复杂。 凌渊叹了口气,转身对凌志冠说道:“你可知错?” 凌志冠点了点头,脑袋却渐渐低了下去,这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行径,不光是他自己的颜面,连带着补天阁和凌渊的颜面也被他舍了去,心灰意冷之下竟有就此了断的念头。 凌渊盯着凌志冠并不多言,半晌之后才继续说道:“这会儿清醒了吧,说说自己错在了哪里?” 凌志冠本来一直在等凌渊训话,却没想到凌渊半晌都没有开口,心中正自忐忑之际,闻听此言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挑战环节还在继续,按理说这个时候凌渊就该带凌志冠下台才是,有什么话也不用非在这个时候出口,任谁也猜不透凌渊到底在想些什么。 凌志冠愣神的功夫,凌渊已经再次开口了,不过对方口中的话,却让凌志冠心中一片冰冷。 “好好想想你到底错在哪里了吧!另外,这段时间就先离开这里四处走走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回来见我!”说完,凌渊竟然就这样走了,半点情面也没给凌志冠留。 凌志冠闻言便已是心头一片冰冷,见到凌渊决然的转身离去,面上更是一片灰暗,倒提着手中长剑,脚步蹒跚着朝人群走去,失魂落魄的模样着实让不少人看得莫名不已。 再怎么说,凌志冠也算是补天阁的少阁主,身份毕竟摆在那里,一般人倒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议论什么。何况无论是事主净禅子还是凌渊这个当家的,都已经对这件事做出了相应的处理,随口置喙说不得就会得罪这两家,一时间场内场外气氛颇为诡异,直到凌志冠没入人群离开之后才稍稍恢复了些热度。 这一战无论是开头还是结尾,都让人有些莫名其妙,但至少陆修静的实力也算得到了展现,连带着众人对下一位出场的竞选者边承志也燃起了不小的兴趣。 同为如今六大派之一的灭情道,无论是底蕴还是名望都不在真传道之下,其独特的传人培养方式更是引人称道,边承志作为圣主之位的竞选者,代表的无疑便是灭情道的将来,一时间场中便议论纷纷起来。 不同于陆修静的闭门修炼,边承志在魔门中的名望极为不俗,而这一点就要从灭情道的门规开始说起。不同于绝大多数的门派,灭情道对门人弟子的培养可以说完全不带一丝人情味,彻头彻尾的奉行强者为尊的宗旨,连长幼尊卑在灭情道中也完全依照实力。 新弟子入门以后,除了前三年跟随传功长老修习武艺之外,是没有固定的师长的。而这三年,所有弟子修习的内容都是一模一样的,为的就是将那些资质悟性高人一筹的天才弟子筛选出来,进行重点培养。 这些弟子会被门中高手挑选为弟子,悉心教导各自所学,而从拜师的那一刻开始,竞争便开始了!灭情道只有弟子辈、师长辈、长老辈,那些拜有师承的便自动算在弟子辈里,而那些资质平庸无人肯收的弟子,则仍随传功长老修炼,名义上却只是灭情道杂役,并无品级。 弟子辈可随意指使门中杂役,若对方顶撞甚至可在旁人见证之下格杀勿论!师长辈则能役使弟子辈,只要不伤及性命损伤根骨,更是没有门规戒律限制!长老辈一言九鼎,门中一应人物的生杀予夺全归长老辈掌管,谈笑间夺人生死也是常事。 这其中,长老辈之间并无高下之分,师长辈则由互相间实力高低排名,排名高者为师兄,弱者次之,师兄对师弟亦有极高权柄。同时,师长辈若有自负实力出众者,可向长老辈挑战,成功且获三名长老认同者,即可成为长老。当然,若始终无人认可,打败四位长老亦能进入长老辈! 弟子辈与师长辈相同,也是以实力强弱分高下,且若是自认实力出众,亦可向师长辈发起挑战,胜者自动进阶师长辈!除了无须认可,弟子辈一应规矩与师长辈并无不同,强者为尊的概念更是深入骨髓。 在这样的门规之下,自然便会人人自危,无论门人弟子还是师门长老,每一个人无时不刻都在为了提升实力而努力,门派之强盛可想而知!况且这般高压之下,自然需要发泄途径,越是底层受到剥削和压迫就越是严重,试问有谁会甘心久居人下。 当然,因为此等情形意图脱离灭情道的也从未断绝,可灭情道一日入门便终身不得脱离,判派则视同谋逆,全派上下必杀之而后快,种种行径即便是在魔门也当得魔性十足令人胆寒! 第四百三十六章 灭情传人 边承志是个土生土长的西崖州人,有一个以打猎为生的父亲维系生活,这也是大多数西崖州人的生活方式。然而这种常态并不如何隽永,一旦失去家庭中的顶梁柱,对生活而言这份打击便是致命的。自从父亲死在荒野中的猛兽手中,家里的日子便每况愈下,母亲积劳成疾之后终于也撒手人寰。 聚居地是不养闲人的,没有食物来源的边承志只能静待死亡的到来,毕竟邻里的接济绝无可能让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活到成年!不甘心坐以待毙的边承志决定到荒野中寻些野果饱腹,生存的本能让他无视了荒野中的危险,却没能带给他足够的好运。 一直走到筋疲力竭连迈步都困难的边承志,却始终没能找到食物,死亡的阴影便这样笼罩到了头上,不带一丝情分。至于后悔,这种想法不该出现在西崖州人脑中,留在聚居地里除了偷盗别无他法,而那样做的结果就是被人发现打死,毕竟他不可能借此坚持到成年,无非是早晚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灭情道的出现救了这个奄奄一息的还在,也将他带到了另一个地狱。对边承志而言,灭情道给了他新的生命,也给了他变强的希望,这份恩情是拿性命都无法偿还的。 然而如他这样的孤儿,灭情道自创派开始就收拢了不计其数,其中又有多少日后宁愿饿死街头,就不得而知了!至少对边承志而言,初入灭情道的第一年,实在是他在这世上过得最舒心的一年,不愁吃住还能随传功长老练功,生活处处充满了希望。 人生不可能毫无波澜,边承志自然不是那个命运的幸运儿,原本开朗乐观的他,在经历一系列的事件之后,内心也终于变得冷漠。这其中的诸多细节却不是外人能够得知的,但从这位少年踏入江湖以来,关于他的传言便不计其数,其在灭情道中的际遇自然也不乏人问津。 据传,边承志是灭情道近三十年来第一个以杂役身份成为师长辈的灭情道弟子,而且在挑战师长辈的时候,他的身份仍旧是一名杂役!这一点看似平常,但要知道灭情道的杂役并无师长,所学功法俱都是传功长老授予,而一位传功长老常常需要负责教授数十上百名弟子,其教学质量可想而知。 略过教学质量不谈,能被传授给杂役的功法本身就不可能是上乘功法,对灭情道而言这一阶段主要还是为了打下基础,想要一步登天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就是在这样的一个不可能的境遇之中,边承志创出了这一前无古人,且后也未必会有来者的壮举,其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也就不足为奇了! 由这种种迹象来看,边承志的天赋才情实乃绝佳,但为何这样一位天才弟子会成为无人问津的杂役,其中关节恐怕就只有灭情道的人才能知晓一二了!只不过这件事情可能事涉灭情道颜面,无论旁人如何多方打听也没能有一个确切的结果,依稀只能探听到此事与几条人命有关,却不知与边承志到底有何关联。 撇开边承志的出身来历不提,自其踏足江湖之后,魔门中便不知有多少同辈高手败于他手,就是前辈宿老都不乏被其战而胜之的例子,威名之甚犹在凌志冠之上。 灭情道出手极为狠辣,那些败在边承志手上的人大多都没个好收场,各派高手又自持身份不愿亲身上阵,在极短的时间里边承志的恶名便传遍了魔门各派。 一开始众人是因为摸不着情况,不愿意以身犯险,若是一不小心败在边承志手上,那就不单单是名声受损那么简单了!等到好不容易有人主动挑战边承志以后,这位灭情道的天才却已经因为无人来战回到了灭情道闭关,这件事便这样不了了之了! 此后偶有边承志出外挑战的情况出现,所战对手也无一不是长他一辈的各派高手,这便又让魔门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因为边承志在这一场场的比斗之中,竟从无一场败绩,且每次挑战的对手都越来越强! 与前次引发的哗然相比,这一次边承志的动作无疑更加惊人,且其修为的成长速度也一览无余,着实有些让人心寒。不过与此同时,边承志也没少引人争议,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从来不接受旁人的挑战,只是偶尔主动出击,让不少人觉得边承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不过这一论据也站不住脚,毕竟边承志所挑战的对手绝不算弱,以他的年纪能战而胜之,就无愧其天才之名。当然,由于边承志在此之后从未与同辈交过手,对他的评价也自动升到了另一个层面,并没有因此对其冠以年轻一辈第一高手的名头,由此也可以看出边承志在魔门中人心中的分量了! 当然,因为一些自身的原因,边承志挑战的间隔也是越来越长,久而久之还时时关注的人便少了许多,更多人只是期待着这位天才人物究竟什么时候会传出败迹,又能否在败了之后留下性命! 没人等到这个结果,一个惊天的消息就传到了各处,边承志作为灭情道代表,参加圣主之位的竞选!这一消息的传出,无疑掀起了轩然大波,要知道在此之前公开参选的只有夏尘夜和安荣鑫这两位魔门巨擘,与之相比边承志实在太过微不足道。 然而不等消息传遍,真传道传人陆修静参选的消息也随之流出,再一次的让魔门众人大跌眼镜,至此两老两少的参选便成了魔门最炽手可热的话题,一直延续至今。虽然前一次的竞选僵持不下,两位新人的表现并不如何出众,但如今对边承志带着期许的人真可谓是数不胜数。 凌志冠闹出的乱子已然过去,按理说边承志也该下场才是,可众人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影,不由得都窃窃私语起来。不少人在这时候都将目光投向了灭情道众人所站之处,却并未发现此前还在此处的边承志,不由得都有些莫名。 过不多时,一名神情略有些阴骘的中年男子越众而出来到了场上,见到边承志始终未曾下场,神情也显得有些难看。场外众人见有人下场,顿时议论的重点便转到了此人身上,一番寻根摸底很快便弄清楚了此人底细。 这位中年男子名叫田不二,乃是青冥宗的护法,虽其貌不扬,但在魔门之中也是小有名头,只是不知为什么派他来打这一场。青冥宗份属天莲宗麾下,却并不是其麾下实力最强的门派,勉强算得上一流,却连宗主都不是什么绝顶高手,更何况区区一个护法了! 当然,这也是看和谁比了,之所以说田不二小有名头,正是因为这位主也不是个安分的角,几年前曾在正道武林犯过案子,单枪匹马屠了一家镖局,被正道武林通缉至今,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田不二看上去年龄不小,但魔门中的不少功法都需要掺杂魔气修行,往往不但无法驻颜,还会使形容枯槁面黄肌瘦,只有练到精深处才能恢复正常。既然能通过筛选,田不二的年龄问题应该不会有差,但显然已经接近了临界点,不少人借此也自以为猜到了真相。 这么一议论,时间便又过去了一些,田不二在场中明显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若不是灭情道威名在外,只怕早就出言讥讽了!饶是如此,田不二也不愿就这般傻等下去了,双手抱拳朝着灭情道的方向拱手问道:“不知道贵派的边承志边少侠去了哪里,这许久都未曾露面,难不成是打算弃权?” 田不二这话问的不无道理,态度举止也算过得去,可灭情道这边却无一人有应答的意思,场面一时间便显得有些尴尬。不过灭情道的人向来倨傲,田不二的这口气若是没人出头也只得咽下去,真要是发狠抖凶只怕即便占理也休想讨得了好。 不过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毕竟灭情道这边也不占理,这般无礼举动对边承志竞选圣主也无半点好处,场中倒有不少人存着看笑话的心思。 按理说安荣鑫身为天莲宗宗主,这个时候理应站出来为青冥宗说句公道话,可只要看看对方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便能发现安荣鑫听之任之的态度,其中计较颇为耐人寻味。 灭情道的霸道行止在魔门也时常为人诟病,即便是强者为尊的魔门之中,树敌也不在少数,若不是其实力底蕴太过深厚,只怕魔门八大派的位子也难以稳固。平常这点小事倒也罢了,因此得罪灭情道实在有些不划算,但这个时候反倒是一个值得利用的契机。 毕竟魔门圣主的权利便是统领魔门,谁也不愿选一位嚣张跋扈刚愎自用的人骑在自己头上,而这一点上灭情道甚至连魔相道和邪极道都颇有不如。 安荣鑫平素向来一副和事佬模样,这时不发一言便是为此,至于青冥宗份属天莲宗,这样做会不会失了颜面,安荣鑫就懒得计较了!魔门八大派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如今六派虽然有强有弱,但谁也不会怕谁,事事争个长短才殊为不智。 尴尬的局面让场中有些诡异的安静,而在这种安静的情况下外界的纷乱便很容易的传了过来。这一次的圣主竞选十分重要,各派带来的都是门中精英,自然早早得了嘱咐,不得在竞选过程中给门派抹黑,所以在场人数虽多却始终没出什么乱子。 这时候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兵器碰撞和连胜惨叫,一众人不由都有些莫名其妙,离得近的甚至都转过身去四下张望,就为了一探究竟。从外界传来的动静,交手的人应该不多,但稀稀拉拉的兵刃交接声又显见得并非乱斗,一时间各种猜测统统浮现在了众人脑中。 夏尘夜本不愿置身于天莲宗和灭情道的明争暗斗,但外界的嘈杂她却不得不管,面色不愉的朝着身旁两位阴葵派长老微微示意,两道黑影瞬间便从她身边窜出,在空中几个扭转就不见了踪影,身手之灵敏顿时引来一片惊叹。 眨眼的功夫,两位长老便又原路返回,而外界的嘈杂声响也终于归于平静。单从表象来看,应该是这两位长老以雷霆手段制止了外界发生的异状,但夏尘夜却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而且这两位向来古板的长老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古怪。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这个时候闹事,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夏尘夜的语气极为平淡,但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却让在场众人深深感受到这位阴葵派门主大人的霸气,尽皆噤若寒蝉,静等着听这两位长老如何答复。 “回门主的话,动手的人都教训过了,不过其中有一位身份特殊,所以......” 夏尘夜闻言有些惊讶,这两位长老的性子她自然是知道的,平时做事雷厉风行,如今自己派他们二人前去一是平息事端,二也是为了示威,这样的答复可不像他们平常的作风。一念及此,夏尘夜的心里也不禁生出了些好奇,难道还有人能让他们也心生忌惮不敢出手?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一道青色光影越过大殿上空,随即倏忽落入场中,正站在人群正中,一身血腥杀伐之气扑面而来,让人有些闻之欲呕。 这一番动作不过几息时间,来人却轻松跨越数十丈,显见得轻功极为出众。不过待看清这人身上服饰,在场不少人都是大吃一惊,同时也明白为什么阴葵派的两位长老先前会那般含糊其辞! 一身青灰色罩衣,内衬月白长衫,腰侧一柄造型怪异的连鞘长剑,此人不是边承志又是何人?只不过前次登场时这位少年冷则冷矣,看上去却并无特异之处,此时看来却颇有几分生人勿进的意思,显见得那一阵扑鼻猩风便是自其身上传来。 这样一来,边承志久不应战的原因便不问可知,原来这位主竟然赶在自己被人挑战之前就出去和人打斗去了,也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他自作主张还是灭情道那边另有深意。 第四百三十七章 霸道护短 边承志本就因为不败战绩在魔门之中小有名气,这一不同寻常的出场方式又让人对其多了几分认识。无论外面的情形到底如何,这位以一敌多而且明显没有点到为止的灭情道传人,都给人留下了一个好凶都很嗜血逞凶的形象,也不知道灭情道事先是否早有预料。 夏尘夜此时也颇感头疼,按理说边承志这般作为少不得也要小惩大诫一番,否则任人这般肆意打斗,这场圣主竞选岂不成了闹剧?可边承志身份特殊,又是灭情道倾力推举的竞选者,无论如何处罚夏尘夜都讨不了好。 罚得轻了,外人认为夏尘夜畏于灭情道声威,不但有损威严,对阴葵派的声望也是个不小的打击。可若是罚得重了,少不得又会有人指责其借题发挥,以这种手段排除异己,处理起来着实有些棘手。 夏尘夜倒是不在乎闲言闲语,但真要是在这种事上纠缠不清,其用心如何恐怕难以分辨,对之后争取魔门各派的支持也殊为不利。况且真要是置身其中,处理的如何暂且不提,其他己方竞选者是否会介入其中也着实难料,倒不如将这个大麻烦丢给他们自己! 一念及此,夏尘夜也豁然开朗,面上装出一副沉吟模样,略显为难的朝灭情道众人说道:“原以为是些不懂事的小辈胡闹,小惩大诫一番也就罢了,既然这件事有贵派的边少侠参与其中,这事儿还是交由贵派处理为好,不知道各位同道以为如何?” 安荣鑫早就等着看好戏了,说不得这一幕便是他导演的,闻言满脸堆笑的接过话茬:“是极是极,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边少侠既然出现了,也正好不耽搁挑战,这事儿要不略微延后一些也行,也好给诸位一些了解情况的时间!” “不必了,这就给诸位一个交代!” 不等安荣鑫的话说完,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便蹦了出来,一字一句都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霸气内敛却又咄咄逼人,显见得说话之人身居高位久矣! 席不负,灭情道掌门,至今尚在人世的魔门高手之中辈分最长之人,且在正魔大战以前便是灭情道掌门,虽极少在人前露面,但此言一出场中竟无几人敢直视其锋芒。 虽早有传言凌渊乃当今魔门第一高手,但这个名号却始终留有争议,其中最大的原因恐怕就是这位灭情道掌门的缘故了!虽然已有近三十年未曾与人交手,但这位魔门元老在正魔大战之前便是凶威赫赫的断情魔君,实力虽不如炎阳魔君夏尘阳那般无匹,却也是当年魔门数得着的高手,能与之交手落于不败者可谓屈指可数。 三十年过去,这位曾经威名赫赫的魔君,如今也已垂垂老矣,谁也说不清这三十年他的实力到底有何变化。但灭情道向来以实力为尊,掌门之位更是能者居之,若没有绝强的实力,光靠着往日声威只怕难以服众,故而有传言称断情魔君席不负至今都有霸绝灭情道的实力。 以声名来论,不行义举且出身灭情道的边承志绝对是诸位参选者中最不受人待见的,之所以能得众多门派支持,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断情魔君席不负这个老怪物的存在。魔门虽不重辈分,但这种实力与辈分俱全的老怪物,显然不在这个行列,这也是先前那两位阴葵派长老犹豫不决的主要原因。 既然席不负都亲自开口了,夏尘夜和安荣鑫自然也乐得就坡下驴,静等着看这位主准备给个怎么样的交代。这些小举动自然也瞒不过人老成精的席不负,对此他却只是唇角微翘,满心的不以为然。 “边承志,你可知罪?” 边承志面对掌门的问责,神情却并无异动,一双眼睛死死的盯在老者身上,半晌才道:“弟子不知!” 这一老一少的对答言简意赅,但闻听此言不少人都邹起了眉,不知道局面会向何方发展。说是开脱,上来就责问罪过未免也太过古怪,可若是问罪,想来却也说不太通,毕竟边承志是代表灭情道参选的圣主竞选者,这般作为岂不是自毁前程。 与那些不得其解的人不同,也有一些人听说过断情魔君早年的威名,见边承志这般看上去颇为无礼的应答,暗暗揣测这位大神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将其格杀,眼中的戏谑期待神色一览无余。 然而出乎众人的预料,面对边承志这般直率到无礼的应答,席不负竟只是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神情语态都没有丝毫变化。而正当众人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的时候,席不负的举动彻底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对手有几人?修为如何?胜负如何?”席不负接下来的三声发问,一句比一句严厉,最后一句出口时不少人都觉神魂动荡,仿似这三声发问是冲自己而来,冷汗不自觉的便从身周各处划过。 直面席不负问话的边承志显然压力极大,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歪倒,却仍是咬紧牙关挺直了腰身,面向席不负一字一顿的回答道:“对手一十三人,修为尽数一流,七人重伤五人轻伤,弟子未败!”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边承志进殿时衣不沾血,身周却有浓浓腥气,显然交手时并未留情。交手之处虽离大殿略远,但在场众人不乏高手,从外面传来的些微响动可知人数方面应当做不得伪。至于实力,两位阴葵派长老亲自出马,这一点恐怕也欺瞒不过,况且这时候那一十三人应该还留在原地,除非边承志不想活了,否则绝不敢编瞎话为自己造势。 可若是边承志所言皆实,这里面的道道可就有些深了!一十三位一流高手围攻边承志,除了一人未伤以外,其余众人皆伤于边承志之手,且边承志身周上下无一丝伤痕,这需要何其强大的实力? 就算一流高手之间有强有弱,但此前还在殿上的边承志绝不可能有太多的自由活动时间,那这一十三人究竟在边承志手上坚持了多久,两位阴葵派长老出去以后又发生了什么呢?不少人想到这里,反倒是眼前一亮,说不定那些人并不是边承志打伤,而是两位阴葵派长老出手打伤,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边承志能战而胜之了! 可这样一来,便又有了一个古怪之处!边承志能毫发无伤,还能推脱于其竞选者的身份,两位阴葵派长老不便出手,那剩下那位没有受伤的人又是何方神圣呢?一时间不少人将目光投到了阴葵派的两位长老身上。 旁人的眼光这两位阴葵派长老还能无视,席不负投来的问询眼光却不能等闲视之。在用眼神请示过夏尘夜后,这两位长老也做出了解释,只是结果并不像众人想的那样。 “不瞒各位,老朽二人出去查看的关口,地上已躺倒了七人,剩余六人也是强弩之末,即便老朽二人不出手,边少侠怕也是胜券在握。不过门主有令,自不好耽误时间,故而老朽才出手止了干戈,却未伤一人,不知这话是否说的清楚?” 这话一出口,外界情形如何一目了然,边承志当真是以一己之力独斗十余一流高手且战而胜之。原本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在场尽皆是魔门精英,能有此本事的也不少,难就难在边承志年纪尚浅,且这件事事发突然,前后也没多长时间,这便显出边承志的不凡之处了! 话说到这里,众人尽皆忙着感叹,一时间几乎要将这里面的关节给忘了。不过这里面也存着不少明白人,事情发展到这里大多也猜到了席不负的用意,都在静待对方如何给这件事情收场。 果然,席不负朗声一笑,侧身朝夏尘夜和安荣鑫的所在扫视,状极无礼。笑罢挺身,霸道雄浑的话语自席不负口中道出:“小辈胡闹,惹诸位看了笑话,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若能有人给个教训倒也是极好的!不如这样,本也是挑战环节,这小子若是败得一场就二罪并罚,去了他的竞选资格,诸位以为如何?” 席不负这话带着内力,场中众人无一不是听得清清楚楚,但有资格接这话的人却没有几个,夏尘夜和安荣鑫便在其中。只不过这二人心思不同,做出的回应也颇为不同,便又换回席不负两声褒贬不一的回应。 安荣鑫说的是,“前辈这话太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席不负状似自语,但“虚伪”二字吐字清楚,听到的人着实不少,饶是以安荣鑫的城府都不禁略略脸红,看向席不负的目光也略有几分不善。 夏尘夜却没有回绝,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就依此言而行吧!”从始至终看都没有看席不负一眼,似乎一开始挑起此事的并非是她。 这一次席不负没有出言嘲讽,只是脸带笑意的道了一句“有意思”,却也让不少人心中嘀咕,这句话究竟是褒是贬,又是如何一个有意思! 事情到了这里,也就不便继续追究下去了,至于殿外那一十三人,无论事发起因如何,这事儿一闹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殿内这些大人物自然没有再去多言。而直到这个时候,被人遗忘已久的田不二才多了几分存在感,只是众人看向他的目光明显多了几分古怪。 挑战开始在即,但胜负似乎已经提前见了分晓。一十三位一流高手,放在江湖上不大不小也是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在场众人虽不乏对其不屑一顾的,但显然田不二并不在此行列。若说此前田不二心中还存着几分借边承志扬名的心思,这会儿心里想得就只剩怎样输的不那么难看。 挑战双方既已就位,旁的话语也就不必多说,过不多时场中便又只剩田不二和边承志两人,气氛也逐渐变得肃杀起来。再怎么说,田不二身为魔门青冥宗护法,身上多少也带着几分血气,被气机一冲整个人也沉寂下来,渐渐进入了状态。 与田不二相比,边承志看上去就没有多少变化了,毕竟不久前还在与人交手,其行径也不亚于生死搏杀,松紧之间的转换并不如何费劲。不过边承志也并未急着出手,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手的变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良久,田不二眼神一凝,冲着边承志微微颔首,身形也略微调整了几许,似在向其示意这场挑战可以正式开始了!边承志的这份大度,让田不二的心态彻底的恢复了正常,也有了几分求生的欲望和设想,再不复一开始的颓唐。 边承志见状未动声色,左手却已经握在腰间剑柄之上,于无声中抽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诡异刀兵。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后知后觉的发现边承志身上的异样,原来其身上的那柄兵刃不仅古怪,而且一直都悬在其右腰处,这说明边承志竟是一位少见的左手剑! 当然,说是左手剑,也不过是因为边承志所用兵刃大体似剑,长短宽窄都在长剑范围之内,唯独剑身过于曲折,看上去颇有些怪异。这兵刃两面开锋,血槽内敛,尖头处分开两股如灵蛇吐信,整体看去竟如一条金铁打造的麻花,细看却又似两条长蛇交缠依偎,说不出的诡异。 江湖上奇门兵器颇多,但似边承志这样的兵刃却不属于任何一类,显见得是其根据自身特点定制的独门兵器。灭情道功法众多,其中优劣因人而异,并无绝对的高下之分,是以究竟边承志擅长何等手段,在场绝大多数人都看不分明,凭白又为其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刀兵既见,田不二也不再停留,之前因为边承志的实力而畏缩不前,他也没有与其对拼气势的打算。青冥宗底蕴不深,压箱底的功法虽然也数顶尖,但却极其单一,一身本事全在拳掌之上,这一场想要赢下,免不得也只能先声夺人试探个虚实,再由边承志的应对找寻破敌之策。 心念电闪间,田不二以极快的速度朝前冲去,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在边承志尚未挥动的左手之上,大半精力都用来防备对方的奇门兵器,打的乃是未料胜先料败的主意,力求摸清地方的套路。 然后一恍惚间,田不二只觉眼前一花,那柄模样古怪的“长剑”,竟然就这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边承志空空如也的右手,顿时打乱了他的思绪,下意识便止住身形向后退去,却仍是晚了一步! 第四百三十八章 浑然未觉 田不二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边承志的动作却要比他更快!那一瞬不单田不二感觉眼前一花,不少观战之人也觉一阵莫名,不经意间就错过了边承志的动作,回过神来时田不二已经在趋步后退,而边承志的身形则如一道幻影一般飞速靠近。 先机已失,田不二退后的选择也并不为过,但双方之间的速度差距显然超乎了田不二的预料,饶是早有心理准备,边承志临近的速度还是提前了几息。 奇型兵刃一闪而逝,溅起的血花让人心悸,边承志在出剑的一瞬场外能够察觉到其轨迹的寥寥无几,顿时给场中气氛又多添了几分诡异。而更让人诡异的,还要数田不二的反应,那块血光溅起的皮肉已然翻开,田不二却恍若未闻一般,犹自在没头没脑的挥拳击掌,浑然不受半点影响。 以临场应对来论,田不二的打法看上去虽然有些吃力不讨好,掀起的拳风掌路也伤不到边承志分毫,但对其攻势的压迫还是起到了不小的打断效果。除了一开始惊鸿一瞥的一剑之外,边承志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不去正面应敌,只以极快的速度围绕着田不二转着圈子,带得对方疲于奔命。 场上的局势一目了然,边承志的优势十分明显,但这样转圜进退下去边承志的消耗未必就能小过田不二,僵持下去局面很可能会发生变化。这样明显的道理边承志不可能不懂,田不二身为前辈,即便实力不如边承志,修为上却不可能被其碾压,这其中用心恐怕只有边承志自己知道。 时间又过去了半柱香,场面却依然僵持着,不少期待边承志表现的人也逐渐失去了耐心。边承志那一手灵便迅捷的轻功固然让人眼前一亮,但出了先前那一档子以一敌多的乱斗,众人对他的期待值也明显在水准线上。 甫一交手的惊鸿一剑固然满足了绝大多数人的期待,但仅止于此的亮点显然满足不了那些过甚的期待,况且真正能看懂那一剑的人也屈指可数,多半人反而因为边承志接下来的表现将之视为运气,随着时间流逝对边承志的期待也越来越低。 这样不间断的游斗,自然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而率先出现问题的,竟然是田不二!漫天的拳风掌影看似夸张,实则都是一放即收的虚招,只有在招法打实对手肢体或是攻敌之所必救时才会由虚转实,乃是一种较为高深的真气控制手段,对内力的消耗并不算大。 然而就是这样的虚招,田不二在出手时竟然一个趔趄,不但没能发挥出拳风的威力,还差点收势不住扑倒在地,若不是以掌击地挺身而起,这一下露出的破绽就足够致命。 饶是如此,这一转而逝的机会也还是被边承志牢牢抓住,在田不二腰侧留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随即一个纵越退开丈余,默不作声的收剑回鞘。 田不二受了一剑,也不以为意,腰侧处的伤口并不算深,用内力压制想来短时间内不会碍事。然而眼角的一抹血红却让田不二心中一惊,低头望去却只见自己半身衣襟竟已都染作血红,一股无力感也瞬间袭来,竟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扑通一声软到在地。 这一变故太过突然,众人只见田不二刚才还在虎虎生威的挥舞拳脚,逼的边承志只能游走,片刻的功夫就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心中都是一惊。不过田不二这一倒,身上的血色反而变得显眼起来,立刻就让人联想到那腰侧上的一剑。 然而细细想来却又让人疑心,那一剑虽突然,但毕竟时机一闪而逝,边承志与田不二只是擦身而过,那样轻描淡写的一剑就能让人伤重至此,怎么想都有些莫名其妙。 眼尖一些的人这时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田不二的剑伤是在腰侧,习武之人对人体要害极为熟稔,那处剑伤即便出血量再大,也不可能瞬间就染湿田不二半身衣襟,何况血液流动的方向也不太对,倒像是其他地方受伤流出的血液。 难不成田不二在挑战之前就已负伤,此时乃是伤势爆发?这样解释倒是勉强能够圆上,但真是那样的话,田不二之前生龙活虎的一番拳掌却又无法解释,毕竟边承志两剑就将其放倒,这得多重的伤才会如此不堪一击啊? 两剑!这不经意的猜想,立刻让人脑中划过一些片段,那是田不二和边承志刚刚交手的一瞬,边承志诡异莫测的一剑,在一开始就让田不二身上添了一道伤口,而那道伤口所在的地方,就在肩头! 田不二的脸色极为苍白,明显是失血过多的症状,此时躺在地上连呼吸都变得衰微起来,众人却因为突然的变故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而直到这时候,有心人才突然发现,田不二肩头处的伤口竟然仍在向外淌血,而且失血的速度明显有些不太自然,竟始终没有半分减弱的迹象! 边承志此时已经走到田不二的身前,微一躬身的同时,手中不知从哪掏出一柄匕首,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田不二的肩头划去,不带一丝犹豫。 一声惨叫从田不二委顿的身体里发出,那等钻心的痛苦只是听到便能感同身受,顿时让不少人心生寒意。挑战之前便已有明言不得伤人性命,边承志这种赶尽杀绝的做法自然引来了反弹,青冥宗的人呼啦一下就冲出了好几位,朝着边承志直冲而去。 边承志下手之后也不停留,脚下一点便已退到灭情道众人处,朝着席不负躬身行了一礼,就要往后站去。青冥宗众人本来心忧田不二伤情,并没有第一时间追击,此时见边承志这般目中无人的举动,又是心中火气,不顾席不负的霸道威严,便准备一拥而上讨个说法。 田不二这时候却缓过劲来,死死拉住身边一人,语气略显虚弱道:“让他们住手,都不要轻举妄动!” 田不二的声音虽小,但众人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他和边承志的身上,闻言都停下了脚步。见田不二脸色苍白气若游丝,仍旧说出如此言语,心中都是一悲,其中一位中年男子面沉似水道:“田护法,灭情道虽然势大,今天这事儿却一定得要个说法,青冥宗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门派,但和人拼个鱼死网破的胆气还是有的!” 说话这人是青冥宗宗主,平日里与田不二兄弟相称,见其这般惨状,一时间竟连门派基业也抛在脑后。不过能当一宗之主,这位也不是全无心机,虽然抱了破釜沉舟的心思,却也知道用话语把理先占了,多引些同仇敌忾的帮手,也好为田不二讨个公道。 田不二闻言只是苦笑,口中连道误会,却只引来一阵群情愤慨,场面一时间竟有些压不住了!灭情道那边倒是没有任何便是,但那副趾高气昂不屑一顾的表情,反而更让人怒火中烧,若不是田不二死命解释且以性命威胁,这会儿青冥宗的人恐怕早就扑将上去了! 安荣鑫见局面有些失控,担心青冥宗的人吃亏,连忙快步上前,挡在了青冥宗和灭情道中间,挥手止住了喧哗,同时以眼神示意,这才让场中安静了下来。 毕竟是名义上的附庸,安荣鑫这个天莲宗宗主的面子还是很好用的,而且以情理来论安荣鑫也绝不会偏向灭情道,所以青冥宗的众人也暂时压下了火气,想先听听安荣鑫准备如何处理。 这件事从表面上来看,边承志无疑占不住理,但安荣鑫目光如炬,田不二的表现更是处处透着古怪,实在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因为担心宗门受损才苦苦劝阻。脑中心思电闪,安荣鑫将前因后果大致推算了一番,心中大体也有了计较。 拨开人群,安荣鑫走到了田不二身边,仔细打量起对方伤势,又在田不二手腕上把了一脉,对心中的推断更加确信了几分。不动声色的看了此时正站在灭情道张望的边承志一眼,安荣鑫也不禁感叹江山代有人才出,脸上却带着微笑,朝着田不二问道:“田护法,若本座猜得不错,这其中当有些误会,可否请你当面解释一番?” 田不二闻言叹了口气,十分唏嘘的说道:“宗主待我极好,愿意为我得罪灭情道,这个情田不二没齿难忘!不过此事却有误会,还望宗主听我明言,切勿意气用事才是!” 这几句话说出,田不二就有些喘不上气来的感觉,连连呼吸了几许才接着说道:“先前交手我就隐约察觉不对,但边少侠身上血腥气太重,所以我也一直没往心里去,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这样了,这一场败得不冤!” “边少侠那一剑虽不知是什么名堂,但直至感觉手脚无力,肩头处的伤口都无分毫感觉。说来惭愧,若不是看到衣襟上的血迹,恐怕我连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败在哪里!边少侠最后那一匕首,虽让我剧痛难当,但感觉恢复之后伤口却也被真气封住,反倒没了生命危险,这一举动绝非害我而是救我啊!” 田不二的话句句发自肺腑,听得青冥宗众人一阵脸红,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半晌,青冥宗的宗主才呐呐问道:“这话你怎么不早说,还闹得这般误会,险些惹出事端...” 田不二闻言也显无奈,略有些气喘的回道:“之前死命拉住你们就要了我半条命,这么会儿功夫过去也就是言语间不那么喘了,却哪里有力气分说清楚,若不是宗主大人亲自下场,还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安荣鑫见田不二提到自己,只是微笑摆手,示意不妨事,拉过青冥宗宗主耳语几句,便施施然的退了开去,把时间留给了对方。这事儿虽已解开误会,但怎么也要有个收场,该他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要看青冥宗的决断了。 有时候江湖恩怨便是这般简单,今天的事固然是有所误会,但边承志伤人在先,且手段颇为毒辣,即便最后出手相助也多半是为了不闹出人命,初衷全为这次竞选,倒也不是心怀善意。这一点从其不做解释也能看出一二,固然也有灭情道一贯的霸道,但心中并不居功恐怕才是关键。 青冥宗宗主也是个洒脱人物,虽然心中仍旧不忿,但还是越众而出独自上前几步,冲着席不负抱拳说道:“贵派边少侠技艺出众,又劳烦出手救了本门不成器的护法,这份情青冥宗领了,以后绝不会因此事与贵派分说!青冥宗上下对边少侠的本事都极为钦佩,也希望日后若有闲暇,边少侠能指点一二,届时定当扫榻以待!” 这番话说来也算不卑不亢,只是灭情道这边众人却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显见得对青冥宗颇有些不屑一顾。不过青冥宗宗主这话里对边承志的推崇之意也极为明显,算是为边承志小小的宣传了一下,也抵了几分对方出手相助的情分,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而另一边,一直在旁观望的夏尘夜却眉头紧皱,目光不时与凌渊交换着什么,神情看上去颇有些凝重。两人都是修为深厚之人,于此等情形之下用的自然是传音入密的法门,只是从边承志下场以后夏尘夜的表情就变得有些难看,谁也摸不清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刑遁术?” 夏尘夜下意识的呢喃,暴露了其内心的震惊,反倒是凌渊仍是一副淡然神色,显然这三个字夏尘夜也是从凌渊那里得到确认的。只是这一切到这里也就为止了,夏尘夜并没有其他表示,无意间听到刑遁术的人本就寥寥无几,又都是阴葵派的高层,自然不会有人多嘴。 这也是魔门经过正魔大战以后人员损伤过大的弊端之一,阴葵派的老辈强者折损过半,如今还活着的也大多并不掌权。这一次随夏尘夜来参加圣主竞选的都是相对而言年纪较轻的门中高层,对于刑遁术这个曾在魔门凶名昭着的功法一无所知,否则此时不知要引发几多波澜。 第四百三十九章 明争暗斗 五场挑战结束,这一环节也相继为在场的魔门中人展现了几位竞选者的实力。不过因为种种缘故,除了赵建章之外的几人,都没能完全发挥各自的真实实力,因而也并未出现一面倒的风向,为后面的挑战留下了不小的悬念。 但正因如此,挑战环节的偏向性也随之展露,被挑战次数多的人固然难度极大,可同样也拥有更多展现自己的机会。只要实力最够强大,挑战者的数量越多,反倒能衬托出被挑战者的潜力之深,毕竟这一点是基于挑战环节的基础,年龄上的考量同样极为重要。 从这一点来看,夏尘夜和安荣鑫无疑是极不占优的,因为挑战者的数量原因,这两位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都稳居前列的魔门前辈,不得不面临一个尴尬的局面。 既要让对手尽可能的发挥实力,以此来证明对手的强大,又要尽可能轻松快速的打败对手,以此来展现自己犹有余力,其中分寸的把握就足够让人头疼的了! 魔门圣主之位在两人眼中都是势在必得的,所以在赵建章败北退出之后,唯一的退路也已经封死。想要在这一环节证明自己,夏尘夜和安荣鑫就必须胜的干净漂亮,但面对同等级别的对手时,还要分心考量场外的许多计较,这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高手过招很多时候胜负就只在一瞬间,真要是因为种种原因瞻前顾后,不说胜负最后如何,即便是赢了也未必就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胜了也是惨胜。而若是不幸落败,结果不言自明,以夏尘夜的高傲和安荣鑫的算计,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这一次的竞选就只能提前落幕了! 原本的三十场挑战,因为赵建章第一场就败北退赛的缘故,被压缩成了二十六场,这一变化的出现显然是之前众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按照正常情况,原本的计划是所有参选者各赛一场后再按照出场次数多寡来安排顺序,这样也能尽可能的提供竞选者恢复的时间。 毕竟挑战环节主要考验的还是实力和成长潜力,耐力固然也是实力的一种,但太过偏颇的条件显然不适用于这种分毫必争的场合。这个问题在赵建章退赛的第一时间就有专人询问各方的意见,所以在边承志胜下这一场后,新的对战顺序也被揭露了出来。 齐乘风的剩余场次最多,除却前五场挑战出场一次之外,胜下的二十一场挑战中他还要出场六次,分别被安排在第六、十、十四、十八、二十二、二十六场。这样一来,只要所有挑战顺利进行,齐乘风每次挑战至少都有三轮休息时间,尽可能的保证了他的战斗力。 其余人的安排大体相同,只是因为场次原因休息的间隔比起齐乘风而言都要占优不少。不过这里面也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挑战过程中难免会出现一些意外,无论是赵建章的情形重演,还是竞选者在挑战中重伤,对其余竞选者势必会造成影响,而接下来的挑战顺序却不会再行更改! 这一点看似不公平,但实则正好相反!无论挑战环节出现什么变故,竞选者的本分都是打败各自的对手,除此之外太过强调的公平,对其余竞选者来说反而是不公平。 以齐乘风举例,固然挑战他的人数最多,留给他的恢复时间也最短,但相应的齐乘风所拥有的的机会也更多。这里的机会不光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挑战环节也远比看上去更加复杂,而这一点在事前齐乘风便已有了心理准备。 当今武林剑客众多,而造成这种现象的除了身为剑客的绝顶高手数量最多以外,更重要的还是剑的实用性。与拳脚相比,兵器的优势毋庸置疑,而在兵器之中能够明显克制剑的,亦是少之又少,这便使得剑客天生就领先大多数江湖人一步。 可这一点在魔门却不尽然,剑客虽然众多,但因为功法众多,加之不少魔力运用的法门,绝大多数的魔门中人所用的反倒是各类奇门兵刃。当然,这类兵刃中与剑相似的兵刃也不在少数,边承志所用兵刃便是其中之一,由此也能看出些许端倪。 之所以提到这一点,也和焦修杰提供给齐乘风的情报有关,魔门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都可以算作是齐乘风的潜在对手,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可无论准备多么充足,齐乘风都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必然会被人针对。 剑客虽是江湖主流,但想做到一剑破万法,无疑还不是如今的齐乘风所能做到的。这样一来,在挑战中落入下风乃至败北就是必然会出现的局面,这一点对挑战场次少的参选者无疑是灭顶之灾,可对齐乘风而言却绝不至于伤筋动骨。 有时候并不是实力更强就能取胜,影响胜负的因素有很多,功法和兵刃的相克便是其中之一。挑战环节限制了年龄,在这一点上齐乘风虽占不了优,但以他的天赋资质也决计不会落后于其余参选者,这样一来,齐乘风胜负的概率反而在竞选者的平均值之上。 若是没有赵建章的退赛风波,光这一点齐乘风就能稳占优势,因为在同等胜负的情况下,他有更多的机会来展现自己。而退一步说,即便齐乘风输了其中一场,其余场次的表现依然能够让齐乘风站稳脚跟,因为他的对手足足有七位,且各个都是年长于他的魔门天才,这就让他几乎处于不败之地。 齐乘风的实力固然颇得焦修杰赏识,但常年来养成的谨慎习惯,却让焦修杰从一开始就没有寄希望于齐乘风能赢下所有挑战,而是转而在这一环节的漏洞上下手。 未料胜而先料败,这就是焦修杰的思路,将一切都建立在齐乘风必有败绩的基础上,再去构思那时候该如何保证其仍有能力继续保有竞选资格!而苦思冥想的结果就是,增加齐乘风的交手次数,从而减低风险。 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方法,在一开始确实瞒过了不少人,花间派暗地里的实力也远在外人想象之上,这也使得各怀鬼胎的各方竞选者,在看到挑战者名单的第一时间,并没有起疑心。 齐乘风作为这次竞选横空而来的一匹黑马,受人针对也属正常,七位挑战者虽然有些不太寻常,但也难保不是因为对方实力难以预料,而有人做了两手准备,费尽心思要将齐乘风拉下马来。 正是基于这一点,焦修杰的手段堪称毫无破绽,事后就算外界有所察觉,也决计找不到丝毫证据。因为焦修杰在安排人手时并未放水,甚至对那三位亲手安排下去的人有过交代,面对齐乘风时必须全力以赴,尽最大的可能赢下挑战! 这是对齐乘风的信任,同时也是一种自信,自信自己的安排绝不会落空,这三场挑战齐乘风必胜无疑!有了这三场胜利垫底,齐乘风只要稳扎稳扎,这一环节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若是侥幸赢得全胜,更是风光占尽无人能比,这样一来也能为最后的竞选多添几分把握。 焦修杰的谋划外人自然无从得知,但赵建章的退赛却让不少人察觉到了齐乘风的优势。旁人暂且不提,夏尘夜的对手虽然只有两名,但有把握挑战夏尘夜的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这两战胜负暂且不论,夏尘夜决计不会太过轻松。 安荣鑫较之夏尘夜要有所不同,但三位挑战者的数量也仍旧不及齐乘风一半,这样一来差距就很明显了!一旦夏尘夜和安荣鑫败了其中任意一场,在胜率上势必会跌破谷底,再加上赵建章退赛在前,舆论如何不言自明。 相反,齐乘风只要把握机会,哪怕七场之中只胜四场,也会比一胜一负的夏尘夜强,这份优势之大也是显而易见的。在所有人都必须面对落败带来的强大压力的时候,齐乘风得到的指示却是尽可能的赢下每一场比试,即便是输也要保全自身安危,这其中的差别又岂是言语所能形容。 这些门道并不算深,没多少人察觉只是因为事涉大局,眼界不高的人极难察觉。几方势力虽然因为当局者迷而没能第一时间领会,但在对决场次进行调整的时候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进而看出了齐乘风的巨大优势,也因此对其做出了相应的限制,那就是压榨恢复时间! 平均每四场比试上场一次的频率算不上高,但面对不同的对手所耗精力也各有不同,相应所需恢复时间也不尽相同。一开始的挑战次序是众人一齐商议得出,虽看似杂乱,但对挑战双方的实力分析和场次安排,各方势力背后团队的运作绝对是极耗心力的。 赵建章的败北看似偶然,实则不然,这其中阴葵派的幕后推动居功至伟,否则以赵建章的实力也未必连一位挑战者都打不过。叶剑心就是阴葵派为其量身定制的针对人选,只是魔相道底蕴毕竟太浅,这方面的争斗全然不是对手,这才落入局中而不自知。 同样的,齐乘风的对战场次虽不如如今宽松,但强弱区别明显,也是花间派幕后团队一番苦心孤诣后的产物,为的就是最大化发挥齐乘风的实力。如今这番变化,看似对齐乘风有利,实则反倒是对齐乘风的一种考验,这其中得失同样是各方势力相互角力与互相让步的结果。 如此一来,六大派的底蕴,顿时便凸显出来。每一场的先后时机都在相对公平的氛围中被定了下来,尽可能的朝对各自有利的方向调整,最大化的利用规则。而唯一还被蒙在鼓里的沈飞尘,除了满脸疑窦的听凭各方争论不休,就是默默调整自身状态,力求在面对挑战者时发挥最佳实力,不知不觉中就定下了接下来的场次。 说起来沈飞尘的场次看上去也颇为正常,剩下四场挑战分别被安排在第八、十二、十六、二十场,同样是每四场出战一场。但细心的人便会发现,第一轮的五场比试中齐乘风和沈飞尘各自出场一局,而后续比试齐乘风和沈飞尘虽场数不同,但出场的频率却是一模一样。 这样算来,共有七场挑战的齐乘风和只有五场挑战的沈飞尘,从头到尾的挑战频率都完全相同,这其中的猫腻也就可想而知了!殿内各方势力对此中内情一清二楚,但为了各自利益却心有灵犀的闭口不言,这一次圣主之位的竞选,也从此刻正式拉开了差距,而沈飞尘毫无疑问是众人眼中第一个出局者。 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赵建章才是第一个出局者,但这种不堪一击的对手,实在拿不上台面。沈飞尘虽略胜一筹,但也到此为止了,没有深厚的底蕴和技压群雄的本事,这一次的竞选他也就到此为止了! 夏尘夜的两场比试分别安排在第九场和第二十一场,都在沈飞尘之后,阴葵派在这方面的考虑也极其简单,同为一宗之主,夏尘夜和沈飞尘的表现必定天差地别,有沈飞尘在前面当垫脚石,夏尘夜的表现也会愈加亮眼。 安荣鑫则是第七场、第十七场、第二十五场,最大限度争取恢复时间的同时,避过与夏尘夜相邻的场次,减少被人拿来与其相比较的可能。在这一点上,安荣鑫也有自知之明,虽同为顶尖高手,但在实力上自己无疑是要弱上一头的,与其正面硬碰,不如力求全胜,同时根据夏尘夜的战绩调整状态。 至于其他竞选者,安荣鑫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在眼里,对他而言最大的敌人只有夏尘夜一人,其余各方或多或少都有致命的缺点,唯独夏尘夜是其劲敌,某些方面甚至还要胜过自己一筹,属于无论如何都要放在最高优先级的对手。 陆修静的场次是第十一场、第十五场、第二十三场,既考虑了对手的强弱,调整了战后的恢复时间,同时也尽可能的安排在了明面上底蕴最差的齐乘风和沈飞尘之间,借以用胜场强调自身实力,同时打压齐乘风和沈飞尘这两个不速之客。 最让人意外的其实还要数边承志,剩下三场分别是第十三场、第十九场、第二十四场。看似内有玄机,实则毫无规律,虽然暗合灭情道狂悖的宗门气韵,但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在这等重要关头灭情道上下竟然仍旧冷眼对待,真不知该夸其自信还是该蔑其自负的好! 第四百四十章 学以致用 无论灭情道打着什么主意,边承志的强大实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在场眼界出众之人心中都在思量,这一环节恐怕很难阻挡边承志的勇往直前了!不过同样的,但凡看穿边承志底细的,都没有太过忧虑,“刑遁术”强则强矣,这门以实用为本的秘法,表现出来的东西未免也太过直接,少了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东西,未必就能有多亮眼。 各怀心思的当头,齐乘风已经再一次的立于场下,与卿武阳的一战并未造成太大的消耗,几场下来状态早已恢复如初,此时的精气神一如往常,单是那份气度就为其迎来了不少好感。 江湖虽是实力为尊,但长相气质却也不可或缺,尤其是内家功法对形容气质的影响,使得绝大多数的高手在这方面都有异乎寻常的出众形象。 青莲心经本就是中正平和的内家功法,对心性的洗涤亦是潜移默化的。所谓相由心生,齐乘风内功进境突飞猛进的同时,心底的那丝自卑自怜也在无声中化去,整个人的气质变化可谓由内而外,再加上传自父母的俊秀外表,当真有种浊世佳公子的感觉。 花间派本就寓情于“艺”之一道,门人弟子身上也或多或少有些文气,这一点便使得焦修杰在初次见到齐乘风时就有种没来由的欣赏。而越是与齐乘风交往,越能感觉到其深藏于内的涵养和气节,尤其是那股魔气带来的迥异气质,更是让齐乘风的气韵变得更加丰厚神秘。 每个人都是多面的,青莲心经、长生诀给齐乘风带来的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超然,而魔气和惊之剑意给齐乘风带来的却是妖异霸道,这两人截然相反甚至相互冲突的气质,却浑然天成的融于一身,那种落差带来的异样触感,更是让少数极为敏感的人深陷其中。 或许齐乘风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经历过这许多事情之后,他的身上已经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远不是初出茅庐时的他那般稚嫩。这一点其实至关重要,价值甚至不在他这一路的诸多奇遇之下,只是这种心性的变化实在太过隐秘,就连善于洞察人心的焦修杰,也只在无意间瞥见一二,却也因此将花间派的未来寄托在了齐乘风的身上。 若一开始焦修杰看重的是齐乘风的身份和魔君传承,那么现在的焦修杰看重的就是齐乘风本人,这也是为什么他在为其安排对手时毫无顾忌的原因。只因他相信此刻的齐乘风绝不可能败在任何同辈之下,因为在齐乘风的身上,他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而那个人到死都未尝败于任何人之手! 齐乘风的对手在其登台亮相的同时就已经从人群里走出,那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属于丢在人群中立刻就会失去踪影的那种,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不像一位能与其媲美的年轻一代佼佼者。但让人感觉奇怪的是,就只是那样简单的站在场中,视线里仿佛都会下意识的将其无视,似乎只要一眨眼间对方就会消失。 有这种感觉的人不在少数,一些知道此中内情的人不禁都在心中感叹,这家伙的修为看来又有精进,只是不知场下二人究竟孰强孰弱。若说齐乘风是一盏黑夜里的明灯,那站在其对面的李平就像是一只灯光下的虫蟊,只要稍不注意就会退入黑暗不见踪影,消失在光明之下。 李平出身补天阁,是一位天生的刺客,不同于凌志冠这种行走在光明中的杀手,李平这种游走于黑暗中的刺客,才更符合补天阁的古老传统。这两种道路一直存续于补天阁的传承之中,二者之间各有优劣,但在凌渊出现之前,如李平这种刺客型的补天阁传人才是主流,门中高手亦以刺客为主。 凌渊掌管补天阁的时间并没有夏尘夜长久,但对门派带来的变革却一点也不比阴葵派少,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互通功法,模糊了补天阁内的两股派系,使补天阁传人身兼两系之长。 这一做法极大的加强了补天阁实力,但引来的反弹也绝非小可,若不是凌渊以绝对实力压制下动乱,补天阁甚至有可能因此在其手中覆灭。当然,补天阁阁主一脉嫡系出身的凌渊,在接任阁主之位当天就展现了自己身兼两家之长的实力,也同时表明了这种结合的前景,这一点恐怕才是其中关键。 有这样一位无论心智还是武功都远在常人之上的阁主,也无外乎补天阁能重新以魔门八大派身份走向台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其中因果不外如是。只是人的精力毕竟有限,补天阁的两大派系也不是没由来的分割而成,实在是想要身兼两家之长并非易事。 所以如今的补天阁虽再无功法隔断,但门中弟子仍旧只选其一作为主修,以另一派系功法作为参考,直至修为实力达到一定程度时才兼收并蓄,并以此突破瓶颈。天长地久之下,如今的补天阁究竟到了何种程度,恐怕只有凌渊这位阁主才心知肚明。 李平天资出众,但因为补天阁刺客一系向来低调,声名反倒不如凌志冠出彩。同为年轻一代,自然有人会将其与凌志冠相比,但对于外界的言语,李平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甚至在面对凌志冠这位少阁主时也是恭敬有加,丝毫看不出半点懈怠,久而久之人们自然而然的也就将其视为自愧不如。 小辈们的眼界尚浅,看不出这是一种养气功夫,但补天阁中的高层却不会走眼。原因也很简单,在凌志冠还在仗着自身修为沾沾自喜的时候,李平早已默默修炼起了杀手一系的功法传承,而且所遇瓶颈明显已经步入较深层次,这一点从其师长频频为其答疑解惑的进境便可见一斑。 外人只知凌志冠少阁主的称呼,但却鲜有人知在补天阁的一众长老中,支持李平的人反而占了多数。若不是凌渊如今春秋鼎盛,补天阁远未到甄选传人的时候,这两人的顺位之争恐怕就会闹得不可开交。 凌渊对此倒是极为淡然,并未因凌志冠的身份有所偏颇,甚至有意对凌志冠隐瞒此事,也不知其心中究竟有何思量。不过这一次凌志冠主动要求挑战的事情,却给了门中不少长老口实,纷纷要求派李平一同参加,借此也好比较二人优劣。 后面的事情不用多说,凌志冠不单败于陆修静之手,且举止行径颇为失宜,表现可谓是一塌糊涂。这一点虽然还构不上致命,但对日后继任补天阁阁主之位无疑是个不大不小的黑点,利用得当的话对李平而言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宗门的指派李平向来不会拒绝,但在得知凌志冠同样会参加挑战,以及这件事背后蕴藏的明争暗斗之后,这位一向以低调着称的平和人物,眼中却不由自主的多出了几分渴望。 齐乘风自是不知这其中种种,只是感觉李平身上有种难以言状的气息,让他感觉略有不适。那种一闪而逝的感觉极难捉摸,定眼看去仿若错觉,但齐乘风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对方身上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两人在场上一站,差距立刻就显露出来,李平虽也是一般无二的昂首挺胸,但在齐乘风对面却没来由的显得矮了几分,单从气势上就输了一头。因为素无仇隙的缘故,两人互相介绍的时候都不带丝毫火气,看上去倒也十分融洽。 不过再融洽,一番争斗也在所难免,所以见过礼后两人都在第一时间做好了准备,一股无形气机播散开来,几乎同时锁定了面前的对手。只这一手变化,齐乘风就察觉到了对手的不凡,那种隐而不发的锋锐,甚至让他的肌肤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时刻提醒自己对方的威胁。 手按舞阳剑柄,齐乘风一如既往的蓄力起了剑·八千式·拔剑斩,但视线只是微一变动,眼前就已经失去了对方的影子!这一下惊的齐乘风不轻,气机的锁定在一瞬间就被对手破开,剑·八千式·拔剑斩顿时便成了无用功,汗毛直立的同时齐乘风也快速的移动起来。 无论对手用了何等手段,那短短一瞬之间也决计不可能就这样消失无踪,否则以那般速度大可以直击中庭,仗着肉眼难见的速度一击结束战斗。既然只是失去对手踪迹,那就说明对方的手段必有缺漏,现在要做的只是稳住心神发现对方的缺漏。 在上面!一股微不可查的风声自头顶传来,齐乘风瞳孔一缩,舞阳剑如电般划破空气,转瞬便与自上而下袭来的李平对了一招,顿觉持剑的右手被震得一阵阵发麻,虎口处也微感异样,竟是一开始就受了些轻伤。 李平的兵刃是两柄半月形黑轮,刃口将握柄的拳面包裹了大半,弧月形的刃口薄而坚韧,却不见半点反光,显然是用了特殊的锻造方式。这种短兵刃对使用者的要求极高,开刃过广的刃口固然杀伤面极大,却同样容易反受其害伤到使用者本人,是一种较为少见的奇门兵器。 齐乘风还是第一次和这种兵器交手,甫一接驳就吃了亏,心中对李平的忌惮自然更甚。然而与兵器相比,更让他忌惮的还是对方的身法,那种转瞬消失的速度已将李平的爆发力显露无疑,虽然一跃而起的做法有些取巧,但能在瞬间破开气机锁定,对方手上一定还有其它不为人知的手段。 一击过后李平并未贪功,借着兵刃上传来的反震之力一个翻身就越过了齐乘风的头顶,迅速绕到了齐乘风背后,足尖连点之下竟又一次的消失在齐乘风的视野之中。 这一番手段极其连贯,显然李平早已习以为常,但这样的敌人对齐乘风来说还是第一次遇见,下意识的便转过身形,想要先行锁定对方踪影。 然而这一转身,留给齐乘风的却是空空如也的平地,李平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似乎刚刚袭来的那一道强击只是幻觉。武者的本能让齐乘风第一时间调整了动作,随即一剑朝着身侧横斩而去,剑光在空中连成一片,让人看不清虚实,同时身体飞快下蹲前翻,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逃离了原地。 一阵裂帛之声传来,于齐乘风身后数尺炸开,剑光轻易的被一片乌光撕裂,同时风声一紧,李平的身影也紧随其后的朝着齐乘风露出空门的背脊激射而去。 这一刻两人相距不过数尺,齐乘风前翻的身姿尚未站稳,眼见得无论如何也难以躲过这一剑,李平却在即将得手的前一刻突然暴退,两柄黑色月轮死命护住身前,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出! 这一击李平并未留手,却也险些因此重伤,若不是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恐怖直觉,这场挑战恐怕也到此为止了!齐乘风看似空门大开,甚至背对着李平,其实并未丧失还击的能力,这样做更像是一个请君入瓮的计谋,一旦李平贪功冒进,等待他的就是蓄势而来的一剑。 经过数次厮杀,齐乘风并不缺乏以一敌多的交手经验,甚至在蒙辽州时还有只身杀入敌阵的经历。但这些经历和经验却也暴露出了齐乘风的一个弱点,那就是在面对身后发起的攻击时,他的应对手段极其有限,往往需要转身之后才能得心应手。 面对那些武艺低微的士卒这倒不算什么,但江湖厮杀难免身陷重围,若每一次都这样对敌,早晚会吃大亏。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公孙衍特意为齐乘风当了一段时间的对手,短时间内喂了不少招。 剑·八千式中自然不缺这种临敌的手段,但手段再好少了运用也难免生涩。齐乘风此前鲜有这种机会,在青莲剑宗的时候更是没机会暴露这些问题,有了公孙衍这一番特训,结果也算成果斐然。 只可惜一路下来齐乘风始终没有遇到机会使用,这时候却派上了用场,在硬悍过李平的临空一击后,心中便有了计较,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配合。 这也解释了齐乘风为什么在李平失去踪迹之后虽惊不乱,只因为那个下蹲前翻的动作他早已用过不知凡几,而紧随其后的杀招,更是精妙非凡! 第四百四十一章 见招拆招 因为视线角度的缘故,齐乘风和李平这一番兔起鹘落的交手,只有部分人才看了个清楚明白。而即便如此,一些细节处的心思电闪,也只有场中二人自己才能领会,旁人即便亲眼目睹,也未免觉得有些莫名。 开场的第一时间,李平就围绕齐乘风前一场展露出来的手段,制订了一个先发制人的战术。气机的锁定,只是一个伏笔,为的就是挑动齐乘风使用剑·八千式·拔剑斩,随后利用秘法破除锁定让齐乘风有一瞬间的失神,再以强大的爆发力跃入空中。 接下来的一幕自然不用多说,正常人甫一失去对手踪影,必然会有片刻的慌乱或是无措,只要齐乘风不能稳住心神,借助自身爆发力和下落势头的这一击,就足够让其失去战斗能力。 当然,李平对齐乘风的重视程度极高,自然不可能将全幅希望寄托在对手的失误上,所以同样将齐乘风可能出现的应对计算在了其中。那一击不中跃至齐乘风身后的做法,就是李平的后手,同样也是他的惯用手段。 刺客就是要在暗处潜伏寻找机会,待目标露出破绽之后方才会伺机下手。李平无疑深得其中真味,对齐乘风的反应也算了个八九不离十,尚未落地就既定好了腾挪的方位,利用视觉死角再一次的脱离了齐乘风视线。 然而齐乘风的棘手程度还在想象之上,一个下蹲前翻外加剑光四射的应对硬生生的让这一次偷袭落空,使得李平不得不先将剑光击散,给齐乘风留出一丝喘息空间。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齐乘风仓促间挥散的剑光并不浓厚,看似不凡实则徒有其表,李平因此而耽搁的时间只是一瞬,甚至不够齐乘风在前翻以后调整身形站起,更别说转身应敌了! 这样大好的机会,李平自然不会错过,破开剑光的第一时间就长驱直入,目标死死盯住齐乘风后心要害。然而强烈的危机感终究让李平放弃了这一击,同时眼角一抹刺眼的白光也让他在瞬息间做出了最佳的应对,以黑色月轮护住身前,挡下了齐乘风蓄势而来的这一剑。 李平从始至终利用的都是齐乘风的视觉死角,而齐乘风最后这势如雷霆的一剑,利用的也正是李平的视觉死角!在下蹲前翻的同时,齐乘风留给李平的就始终只有毫不设防的后背,舞阳剑的锋芒完全被遮掩下去,彻底的销声匿迹。 而正是这一点,李平的直觉察觉到了危险,也在间不容发之间看到了因蓄势而难以抑制的剑光,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抽身而退。刺目的剑光斩在两柄黑色月轮中间,李平紧握的双手在这一剑之下都隐隐有些颤抖,暴退的身形更是猛地一涨,如电一般飞射而出。 齐乘风以左脚为轴,这一剑不单满蕴了内力,全身力道更是发挥到了极致,若不是李平决断及时,此刻恐怕已经分出了胜负。电光石火间的交手,两人都受了些轻伤,但以二人的修为而言,瞬息间便已平复,这第一回合的交手竟是谁也没能得手。 舞阳剑寒芒一闪,借着回旋斩出的力道,齐乘风起身的速度明显快于常态,身子还未完全回转的同时,数道剑·八千式·一字斩的剑光便已接连斩出,朝着此时尚在半空中飞退的李平追击而至。 换做从前,无论是剑法进境还是修为限制,齐乘风都不可能连续挥出一字斩剑光。这招看似平凡,实则是将内力通过经脉压缩后由剑锋挥出,力道惊人的同时挥斩出的剑光也完全跟随剑势而动,绝非看上去那般信手拈来。 这里面存在一个极大的限制,一字斩剑光追求速度和杀伤力,出剑时必然势若雷霆,这也导致剑招既出剑锋势必随之而动,再想反向挥出也势必有所延迟,即便勉强再斩无论是威力还是准头都会大幅下降,倒不如调整剑势以其他剑招追击,效果还能更好。 在此之前,齐乘风确实是这样做的,甚至在运使剑法时剑·八千式中的绝大多数剑招都是这样,极少重复使用。相对于单一剑招的威力,组合起来的剑法应对面更广,对敌的压迫也越强,胜算自然也随之变得更大。 然而,在于焦修杰交手之后,齐乘风就发现了一些问题,似乎并不是招数越繁琐效果就越好,有时候专精于一招并将其发挥到极致,效果反而会更加明显。 这些问题本不深奥,修为实力到达一定程度时自然会有所察觉,之所以齐乘风之前一直没有发现,更多的还是实力眼光受到限制。这个道理也很简单,初习武艺者对招式的领悟都不算纯熟,自然需要靠着众多招数衔接配合才能与人交手,到了一定程度时才能三招两式便击败敌人,这其中并非是对手变得比原来弱,而是自身对招式的领悟上了一个台阶。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同样的剑招在不同的人手中使出,效果之所以天差地别,除了修为内力的深浅,能否领悟招式的真谛,才是最主要的原因。招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敌人可不会按照你招法中的轨迹一板一眼的出手,如何活用便成了最关键的一点。 在这方面,齐乘风的天赋可谓惊人,几乎每次与人交手都能有所精进,短短时间便能有如今的实力,战后的反思便占了大半功劳。自从和焦修杰联手达成合作之后,齐乘风除了与其讨论竞选事宜之外,就是向其讨教出手经验,实力增长之快让焦修杰都叹为观止。 很难说焦修杰之所以会这样放心齐乘风在挑战环节的表现,是不是就与其飞速成长的实力有关,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今的齐乘风远比初次与其交手时更加强大,就连焦修杰与其过招,都不免感到棘手,而这还是在齐乘风意识清醒且不借助魔力的情况下! 其实在此之前齐乘风也曾疑惑过,羽殇与人交手时的剑招虽然看上去和他所修剑·八千式毫无二致,但细节处的变化却颇为显眼,甚至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觉。为此,齐乘风也曾按照羽殇的出招方式演练过剑招,但结果却是无论威力还是效果都大打折扣,完全没法和常态下的剑招相比。 这个疑惑羽殇没有解答,只是让齐乘风静下心来多使几次剑招,等到实力达到一定程度自然就明白了!以前齐乘风不知道为什么师傅不亲身教导自己,随着修为渐深他才逐渐明白,之所以师傅这样做,为的就是不限制自己的发展,同样也不至于让他成为第二个羽殇! 剑·八千式乃是羽殇融合成千上万剑招之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所成,但同样因为修为和眼界限制,这门剑法虽已属顶尖,但其中却仍然存在不少缺漏之处。换言之,这是一门残缺的功法,只能随着修习者的实力提升而逐步提升,且更像是为羽殇量身定制的剑法。 齐乘风若是平庸之辈,羽殇倒是省心,只要将剑法逐步传于齐乘风便可,即便是在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情况下也能成为一流高手。但以齐乘风的天赋,这样做最多也就出现第二个羽殇,反而可能因为剑法并不合身使得齐乘风再无踏足巅峰的可能,白白浪费了这个习剑的好材料。 思虑再三之下,羽殇仍决定将剑·八千式传于齐乘风,但对剑招的变化却只字不提,只让齐乘风熟悉剑招后自行领悟。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齐乘风在初出茅庐之时的实力,勉强在二流高手和三流高手之间,以其远超常人的天赋悟性,却远未能发挥剑·八千式的真正威力。 但同样的,这样做的好处也十分显着,名剑山庄一行齐乘风的实力突飞猛进,在得到舞阳剑后更是稳稳踏入了一流高手行列,这一点是寻常方式下绝无可能做到的,也是剑·八千式和七情剑诀这两门绝顶剑法才能创下的奇迹。 与此同时,问题也随之出现,此后齐乘风实力虽然从未止步,但却再也没有如这般突飞猛进的时候,相对而言实力的增长反而有所减缓。长生诀与天魔策的修炼,固然让齐乘风的手段和修为有了极大的增长,但在剑法上的进境反而有所停滞,这也是其迟迟未能领悟无痕剑意的缘故。 齐乘风和七情剑意中的惊之剑意十分契合,能在无痕剑意之前领悟惊之剑意本属正常,但在触类旁通之下久久未能从剑·八千式中领悟剑意,就是因为其对剑·八千式远未到达完全领会的缘故。 而当齐乘风自然而然的领悟了无痕剑意,剑·八千式的威力也随之更上了一层台阶,但同样的,齐乘风对剑·八千式的理解也仍旧只是入门,就如同无痕剑意尚属入门一般,剑法的成长空间还远远在其想象之上。 或许对一般的江湖人士而言,能够踏入一流高手行列,就足以让他们喜不自胜了,但对齐乘风来说却不尽然。要知道无论是七情剑诀还是剑·八千式,都是能够踏足剑道巅峰的剑法,而齐乘风自己却久久不得寸进,这本身就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瓶颈。 内功修为的增长因为长生诀和青莲心决的缘故,齐乘风远在旁人之上,而且无论是质还是量都非同寻常,更别提真气属性中的百毒辟易和疗伤奇效了!这样一来,想要继续加速增长实力,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强对剑招和剑意的领悟,而此时这一招剑·八千式·一字连斩,便是齐乘风这段时间修行的成果! 看似只是将剑·八千式·一字斩接连斩出,实则这一招的繁琐程度远超所见。舞阳剑的每一次挥舞,剑势结尾处必定会有一个明显的抖动,而这看似不起眼的抖动,就是剑势来回折返的关键,虽极其细微,却至关重要! 通过抖动,原本难以控制的剑锋去势,反倒有一部分融入了折返而回的挥舞,虽然仍有部分力道成了折返过程中的阻碍,但下一次挥舞的力道反而强了些许。这样来回折返的动作极耗心神,齐乘风的每一个动作都务求完美,稍有偏差便会打断剑路,让一字斩剑光失了准心。 当然,这样的折返也并非全无极限,每一次折返都要求齐乘风的手腕抖动比之前剧烈三分,以此将不断提升的剑速改变方向,一旦抖动的幅度超出极限,这一招也就到了尽头。不过方向对了,剩下的就是苦练了,如今的齐乘风已经能在瞬息间连抖七剑,这便已经足够应对绝大多数的情况了! 七道剑光衔尾而至,而且因为一剑快过一剑,这七道剑光竟隐隐有后发先至融于一体的变化,其威势更胜从前。李平身在半空,被齐乘风蓄势的一剑斩飞丈余,因为距离原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放手施为,此时一见漫天剑光也不禁脸上变了颜色。 李平飞退的身形在空中没来由的一滞,原本打算借助飞退的势头化解力道的想法一扫而空,硬生生将剩余力道接了下来,脸色瞬间就是一白。不过这样做的效果也十分明显,止住去势的同时,李平的身子也已开始下落,明显用了某些类似千斤坠的手段,将身子朝下偏移了尺许。 这一变化只在电光石火之间,还不等李平身形降下多少,一字连斩的剑光便已袭来,且七道剑光此时已经模模糊糊的融成了一道,无论是气势还是速度竟然又是一涨! 突然提速的剑光,让李平下落的身形显得有些不太足够,原本瞄准胸腹的剑光正直直的扫向其头脸,这一下反倒有些自缚手脚了!若不是这突然的加速,以李平下落的去势,这一道剑光必定会击空,留给李平落地调整身形的时间也会大大增加,此时遭此横祸,李平却也只能咬牙抬手硬接这一招了! 剑光划过,李平的身子被带得向后倾斜,下落的势头也猛地一增,飞快的朝地面砸落。不过这一下李平也用出了巧劲,双手上的黑色月轮与剑光一触即收,嘴角虽被震出鲜血,却免了被斩下头颈的危险,应对起来可谓精彩。 不过这道剑光带来的影响却不止于此,那股沛然巨力到底还是与李平发生了接触,内伤带来的嘴角溢血暂且不说,后仰而倒的动作对李平而言也绝不是件好事,几乎在手中黑轮触底支撑的同时,破风之声就已经传来,显见得在挥出剑·八千式·一字连斩之后齐乘风也没有闲着。 第四百四十二章 得理不让 事实上,确实如李平所想,在挥出剑·八千式·一字连斩之后,齐乘风身形一闪便朝着李平飞退的身子直掠而去,并未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这一招之下。 李平的应对固然是在电光石火之间,齐乘风的速度却也只比剑光慢了几许,在李平落地的同时便已经追了过来。面对仰面而倒的李平,齐乘风没有半分犹豫,剑·八千式·劈山直斩而下,势头之猛直欲将不及反应的李平一斩为二! 这时的李平因为后仰而倒的缘故,不得不将双手的黑色月轮撑在身下,想要借助反弹的力道快速站起。但在察觉到齐乘风迫近的瞬间,李平却又改变了主意,黑色月轮插入地面,腰身弹起的同时,两条长腿如黑龙一般朝着齐乘风劈砍而来的舞阳剑猛地瞪出。 这一做法明显出乎了齐乘风的预料,以舞阳剑的锋锐,想以肉身与之抗衡实非良策。原本只想用这一招逼李平认输的齐乘风,不由得也生出了几分不忍,双方无仇无怨,这一剑却可能费了李平的两条腿,手中的力道下意识的便缓了两分。 两道金铁交击之声传出,寒光自李平脚下一闪,舞阳剑这猛劈而来的一剑竟然被其交叉蹬出的两脚踹的向后一弹,连带着齐乘风的身形也略微停顿了几许,左脚微退停在了原地。 那道寒光齐乘风看得分明,李平鞋底布面在舞阳剑甫一解除时就已破开,露出了里面非金非铁的金属窄刃,与舞阳剑撞击在了一起。接连到来的两脚,止住了舞阳剑的势头,但舞阳剑上传来的触感,却也让齐乘风确定对方脚下这两柄窄刃此刻已断作两截,再也不能发挥原本的作用。 李平脸色阴沉,双脚瞪出以后借着腰身弹起的力量翻转半圈,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双手黑色月轮向内交叉,刃口上沾染的些许灰尘随风飘落,片刻间便恢复如初。齐乘风能通过舞阳剑上传来的震感做出判断,身为使用者的李平又哪里察觉不到脚下动静,接连损失两柄寒铁铸就的靴刃,让他也为之心疼不已。 这两柄靴刃本来也算是李平压箱底的绝招之一,此时连出鞘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拦腰截断,倒是有些出乎李平的意料。不过由此刻起,李平也重视起了齐乘风手中的舞阳剑,暗道魔君所用兵刃果然不凡,接下来的出手须得倍加小心。 以李平的身份能力,所用兵刃无不是上上之选,手中那两柄黑色月轮虽比寒铁靴刃要强出一筹,却也及不上齐乘风的舞阳剑。几波硬碰,李平皆以巧劲转圜,加之有内力辅助,这才没有伤了兵刃,但先前那两脚乃是临阵的突发奇想,寒铁靴刃虽挡下了舞阳剑的劈砍,却也不堪重负的断折开来。 之前那场挑战齐乘风并未显出舞阳剑的威能,毕竟剑走轻灵,那般大开大合的招数也非他擅长。但这一次与李平的交手却有所不同,几回合交手下来,两人因出招风格不得不倾力爆发,短短十数息时间就斗得这般激烈,还是齐乘风生平仅见。 此刻甫一停下,齐乘风心念电闪间便盘算出自己的优势所在,舞阳剑当胸刺出,一招剑·八千式·连刺朝着李平劈头盖脸便斜刺了出去!这一招不求伤敌,只求与李平纠缠,一经使出反而更是难躲,炫目的剑光立时便与李平的黑色月轮混做了一团,金铁交击声不断响起,兵兵乓乓的好不热闹。 李平连番突袭无果,胸腹间也因连续受挫略显憋闷,虽明知对方变招另有所图,却也起了以快打快的心思。剑·八千式·连刺固然炫目,李平的黑色月轮却也丝毫不落下风,齐乘风每刺出一剑都早有两道黑影划出,一消一打之下舞阳剑寸土未进,反倒隐隐有空当露出。 这一番交手齐乘风明显落了下风,但出人意料的是这般局面也未能让齐乘风改换剑路,仍是一剑一剑的不断刺出,颇有些百折不挠的味道。明眼人都能看出齐乘风剑招中的空当越来越大,心道这样下去恐怕难以持久,却始终未能看破齐乘风这样做的意图,不禁都有些纳闷。 李平脑海中倒没那许多念头,旁人看来不过如此的剑·八千式·连刺,在他看来却是要集中精神才能应对的妙招。那逐渐变大的空当虽然明显,但仰仗的却是不停左右开弓的黑色月轮,想要抽空还击虽然不难,可这样一来自己这边也难免露出破绽,真让舞阳剑长驱直入,他可没有信心能抗住这一剑。 不过优势却也十分明显,齐乘风的剑·八千式·连刺之所以能抖擞剑花,靠的全是手腕发力,时间久了就是铁人也吃不消。李平的出招频率虽在齐乘风之上,但左右开弓压力反而更小,稳扎稳打之下全无落败可能,反倒是齐乘风这样蛮干,稍有不慎出了差错即便不死也要重伤。 一转眼间两人便已来回了十几个回合,从金铁交击声便能听出两人出招之频繁,吸引的场外众人目不转睛的等待结果。这般打斗颇为乏味,即便招法再如何精湛,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下子,看久了也就不过如此了! 之所以能这般引人瞩目,自然不在招法之上,场中虽然光华不显,但每招每式都蕴含两人不俗的内力真气,光从动静上就能看出其中凶险。这般不顾消耗的打斗,若是换成两位老辈强者倒也罢了,偏生出现在两位年纪都不算长的年轻小辈身上,如何不让人心生感叹。 两人交手已有一段时间,李平的困境自然也有人看出,只是齐乘风剑招中的空当却在某个时间停止扩大,维持在一个稳定的区间,让李平始终无法腾出手来。这样一来,人们关心的重点反而有所转移,都在猜测这般消耗下去谁会先扛不住。 如此上百个回合,事情总算出现了转机,齐乘风的攻势突然一滞,舞阳剑被黑色月轮弹开之后也再未前刺,反而自下而上的斜斩而出,脸上也不自觉的显出了三分疲态。 这番变故让场外众人精神一振,心知接下来的每一招都可能成为分出胜负的关键,连眼睛都不敢再眨一下。齐乘风变招的举动和无意间露出的疲态,自然没能躲过众人的眼神,虽对其精深内力吃惊不已,但也对其不智作为略有微词,看好李平的也占了绝大多数。 齐乘风的变招已出,李平的应对自然不能掉以轻心,不过那一剑威势虽猛,剑势却堂而皇之,以李平的实力断然不会错过。而以李平所占先机,这一剑只要挡下,齐乘风就再无转圜余地,只要贴近了身,李平的两柄黑色月轮足以让露了空当的齐乘风再无还手之力。 有这样想法的不在少数,这也是众人心心念念等待变招的缘故,若没有特殊原因,先行变招的势必是形势不利的那位,于挑战胜负可谓是环环相扣。这般想着,李平的应对也随之而来,但让人无语的是,面对这样的大好时机,李平竟然选择了退后! 这一举动顿时让全场大哗,不少人更是窃窃私语起来,言语间不乏怀疑李平居心之词。挑战环节固然限制不少,但参与者的门槛实在算不上高,若不是竞选者身后势力使得不少有心凑热闹的有所忌惮,恐怕参与者的数量至少要翻上数倍。 这样一来,虽然参加的人数少了,但几方势力之间也算知根知底,参与者到底什么路数几乎一目了然,动手脚的可能也随之大大降低。可降低不代表没有机会,这其中最难控制的就是人心,若是参与者在挑战期间故意放水,想要抓个现行实在有些困难。 毕竟挑战环节早有明言,出手间不得伤人性命,一些迟疑或不同于生死相搏时的小动作,都很难当做依据。况且挑战环节并不以胜负论成败,即便是有意放水也很难察觉,要想在对决时抬高对手,能做出的选择实在太多。 当然,圣主竞选毕竟是魔门一等一的大事,真要有人枉顾颜面行这等举动,一旦被人发现魔门之中将再无其容身之处,甚至因此带来杀身之祸,其中轻重任谁也要思量再三,这也是摆在明面上的一个潜规则。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即便有心承让,面子上的交代也还是要有的,齐乘风面上的疲态一览无余,这个时候退走也未免太过离谱,难不成这李平私下与齐乘风有甚来往,这时候见时机不对干脆什么也顾不上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碍于距离限制,真正能看懂场中变化的只有少数高手,对于李平退开的选择心中也大多有数,场外此起彼伏的喧闹固然可观,但对局势来说却不会有任何变化,一切争论还需场中分出结果才是。 李平的后退十分果断,齐乘风这一剑本就不求伤敌,便是被李平躲开也没有半分沮丧,舞阳剑一抖擞间气势也随之一变,脸上初现的疲态一闪而逝,眼中满溢着勃发的战意。脚下连点间,舞阳剑已就势低垂,剑·八千式·平湖朝前分割,竟后发先至的紧贴李平胸前不断前伸,与仓促回守的两柄黑色月轮撞在一处,就这样顶着李平飞退的身形向前突出去丈许开外。 一道清脆的响声传来,与之前发出的金铁交击之声略有不同,却显见得是从两人手中兵刃传来。这一剑仍是未伤李平分毫,但自交战开始面色始终平静的李平,却在此时露出几分忿忿不平的意味,双眼中的怒火蓬勃而出,一副想要生吃了对手的模样。 战到此时,两人的招法虽不甚繁琐,前后的变化却着实突兀,总给人一种牛头不对马嘴的感觉,也不知是从哪一环节出了变故。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心思灵敏之人也看出了不对之处,李平若是有意放水,此刻的表情就绝不该是这般苦闷,这里面必定另有隐情。 这时候李平已经借机向后几个纵跃,总算与齐乘风拉开了些许距离,凝神戒备的同时心疼的看了一眼手中黑色月刃,那上面赫然多了两道米粒大的豁口,极对称的出现在刃口中央,仿似精准丈量过一般,肉眼难分区别。 这样的损伤对月刃来说并不致命,但对武者而言,趁手的兵刃却是极为难得,些许损伤都难以接受。况且李平手中这两柄黑色月刃质地极佳,却也为修缮带来了巨大麻烦,这两道豁口几乎便是无解的缺漏,除了回炉重造却是再也没有其余选择。 到了这个时候,李平哪里还不清楚齐乘风的手段,剑·八千式·连刺看似平常,实则每一剑刺出都在李平不得不救却又能轻松招架的范围之内,不提旁的,这份心计和对剑招的控制力,就足够齐乘风自傲的了! 当然,那份空当如今想来也十分蹊跷,看来多半便是齐乘风不愿对手闪躲而故意抛出的饵料,目的就是让李平放松警惕。若不是李平在齐乘风变招之际有所警觉,下意识的察觉到了不对,这会儿两柄黑色月轮恐怕早已当场断折。 因为应对起来较为轻松,李平的黑色月轮几乎是毫无间断的追打着舞阳剑,每一次挥击都能将舞阳剑的剑尖击开,为齐乘风下一次抖擞剑光制造麻烦。这样的机械式应对,时间一久难免露出疲态,李平虽更占优势,但心神被齐乘风剑招中的空当吸引,不自觉的手上也少了几分控制。 与之相比,齐乘风的目的就很简单,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李平手中的黑色月轮,舞阳剑看似毫无变化,实则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交换与黑色月刃交击的部位,用剑尖处的三寸上下,不断的击砍在两柄黑色月轮的刃口中心,默默的等待临界点的到来。 剑·八千式·连刺固然威力不俗,但用作最后一击却不合适,这种点对点的刺击很难在月刃上留下明显损伤,齐乘风的变招也就因此而来。那一瞬对李平来说确实是个机会,只要抓住机会挡下那一剑,齐乘风便要陷入空门大开的境地,这对不擅拳脚的齐乘风来说威胁极大。 可齐乘风心中也十分清楚,这一剑李平无论如何也没法挡下,因为那两柄黑色月轮在不断的碰撞中早已变得微微泛红,只要这一剑撞个正着,舞阳剑将毫无阻碍的斩断月轮,这一战的胜负也会就此揭晓。 第四百四十三章 如影随形 武者的警觉再一次的帮了李平,虽然不知道危险从何而来,但齐乘风的莫名变招本身就有不小的问题。两人的距离太近,除了向后跳开,手持黑色月轮的李平别无他法,这样做毫无疑问会失去一个极佳的机会,但身为补天阁的刺客,如何取舍对他而言并不困难。 刺客不同于死士,在达成目标的前提下最重要的是保全自身,而死士则是不达目的死不休,至于自身安危则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举例而言,刺客更加接近于工具,就像锤子刀子,你总不能钉个钉子削个水果就废掉一把锤子刀子;死士则更像是消耗品,用过的鞋套或者一次性碗筷,恐怕没几个人惦记着反复使用吧? 打败齐乘风或者说压服齐乘风的势头,这是李平得到的宗门指示,但这个指示更多的是为了给李平的将来铺路。若是因为这个重伤或死在齐乘风手上,岂不是本末倒置,所以留给李平的选择并不多,到底是冒险进击还是先行自保再寻机会,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然而,齐乘风的实力和算计还在李平的预想之上,这几乎不带半点犹疑的闪避,终究还是被他抓住了机会。不过这一剑已经没了那种让他汗毛直立的危机感,所以李平毫不犹豫的用手中月刃挡在了胸前,却正好中了齐乘风的圈套。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留给李平思考的时间极短,而齐乘风又是早有预谋,结果便是尚未来得及冷却的黑色月轮,终究抵挡不住舞阳剑的锋锐,一剑过后被留下两道米粒大的缺口,让后知后觉的李平心疼不已。 不过倒也不单单是心疼,齐乘风的剑法之精准,李平也已经领教过了,黑色月轮上的两道缺口,毫无疑问成了他此刻最大的破绽。继续交手下去,一旦齐乘风瞅准时机朝着缺口不断猛攻,有了缺漏的月刃除了彻底断裂不会有其他结果。 犹豫片刻,李平将手中两柄黑色月轮放回腰中皮鞘,转而从左腿一侧掏出一柄三棱长刺交于右手,神情冷漠的注视着齐乘风。两人这一番停手其实也有说道,局面上固然是齐乘风占了上风,但李平的实力也决计不可能完全寄托于月刃之上,齐乘风暂缓片刻也是给他一个权衡的时机,毕竟这终究只是一场挑战。 李平的选择让齐乘风也有些无奈,不过既然对方已经做出了选择,剩下的也唯有放手一战了!舞阳剑回剑入鞘,一道气机猛地锁定在李平身周,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势也在第一时间展开,无形的风压将齐乘风的衣襟吹得猎猎作响,同时也给李平带去了不小的压力。 三棱长刺本也是近战兵刃,相较于月刃的奇诡迅速,这柄遍开血槽的兵刃更倾向于杀伤力,一旦刺入敌人体内,必定伴随着大量失血,乃是一等一的狠辣兵刃。不过与刀剑类的兵刃相比,三棱长刺的短板也十分明显,硬碰硬上的劣势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李平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心里早已打定主要接下来要和齐乘风来一场避重就轻的争斗。 身形一闪,李平再一次的高高跃起,只是这一次却并没能突破那道如同跗骨之蛆的气机锁定,仍被齐乘风的剑·八千式·拔剑斩牢牢盯死。不过李平心中也早有准备,左手一抛一接之间,身形竟然就此平移了几个身位,速度之快比之平地都犹有过之。 电光火石之间,李平已绕到齐乘风身侧,虽然气机仍然环绕身周,但齐乘风的视线中无疑已经失去了李平的踪影。一股嗜血的寒芒从李平眼中一闪而逝,随即重又恢复了平静,刺客的本能让他在全力出手之前自然而然的对齐乘风产生了杀意,但理智终究让他看清了情况,眼下绝不是能大开杀戒的场合。 无论此前齐乘风是何身份,既然参加了圣主之位的竞选,他的命就不单单只是他一个人的了,其他的竞选者也同样如此,这也是为什么挑战环节强调适可而止不得出手伤人性命的原因。魔门的反攻近在眼前,这个时候任何伤和气的举动都要尽量避免,更何况是这种容易结下死仇的恩怨。 当然,高手相争,出手之间难免失了准头,真要是有所损伤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李平和齐乘风虽然实力不差,但场中强于二人的却也不少,许多动静是否存心一看便知,这也是李平权衡一番之后放弃下死手的缘故。 不过不下死手不代表李平就会轻易放过对方,趁手的兵刃被齐乘风损毁,李平的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火。面对犹自在蓄力中的齐乘风,李平毫不犹豫的突袭上去,还未及身便以左手射出三枚飞针,呈品字形朝着齐乘风的肩、腰、臀三处飞袭,速度之快几乎肉眼难辨。 这三枚飞针专破护体气功,齐乘风身周气势虽然凝实,比之气功护体的法门却差了不止一筹,这当先发难的一手看上去对齐乘风倒是极为克制,若是对方仍旧蓄力不动,这一下怕是要吃不小的苦头。 气机锁定之下,齐乘风虽看不到李平身影,对其动作却早有察觉,舞阳剑出鞘斩出,一道耀眼的光华附着剑身,顷刻间便将三枚飞针不知道击飞到了何处,余势不减的朝着奔袭而来的李平挥砍而去。 这一剑速度极快,剑·八千式·拔剑斩虽蓄力不久,但以齐乘风今时今日的修为,其威能也不可小觑。然而李平在这般高速的奔袭之下,竟然仍有转圜的余地,身形一矮就朝着舞阳剑挥砍的方向同向蜷缩,万分惊险的躲过了这一剑,同时右手三棱长刺向上击出,朝着齐乘风挥剑的右手关节猛力攻去。 齐乘风这一招剑势已老,眼看着就要伤在李平手上,脚下却福至心灵的连点两下,整个人向上弹出了几许,正与李平向下的势头分离开去,争取到了片刻的时间,回手躲开了这妙到巅毫的一击。 两人一上一下靠的极近,齐乘风闪躲后的第一时间便将舞阳剑下指,朝着半蹲下的李平直刺而去,只是不及落地,李平却已就地一个翻滚,又一次的绕向齐乘风身侧所在,三棱长刺骇然出手,正刺向齐乘风的腰身要穴。 这一手变故奇快,但齐乘风逐渐也已习惯李平手段,以舞阳剑为轴拄地,竟是一个翻身头上脚下的弹了出去,落地的第一时间就是一招横扫,将紧逼而来的李平斩退了几步,拉开了身位。 相隔不过数步,两人的眼中都涌起了浓浓战意,二话不说再一次朝对方逼去。只不过齐乘风的舞阳剑虽也灵巧,走的却是堂堂正正的精巧剑道,一招一式都透着股沉稳堂皇之意,而李平看似直来直去,进退之间却极为阴毒,手中长刺不断递出,却始终不与齐乘风的舞阳剑交于一处。 转眼间两人身形已经转换数次,围绕着方圆之地上下翻腾,剑光辉映间竟连二人兵器都有些难以锁定,一时间不知道已互攻了多少来回。之前兵刃相接的时候还能靠着金铁交击之声略作判断,这会儿除了身形变换间带起的猎猎风声,竟是再无一丝其他声响。 这份手段极为震撼,看得在场众人目眩神迷,其间虽无绚烂声势,但这般无声的对攻反而更加扣人心弦。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对力量的控制就显得至关重要,同样消耗的一招一式,怎样才能将威力和效用达到最大化,这其中的区别就是区分高手和俗人的重要界定。 就如齐乘风从前那般,剑招未动光华满溢,虽看似极其震撼,实则颇有浪费,一招击出约莫三成的力道都做了无用功,对敌之时事倍功半。这一点齐乘风自己也心知肚明,但修行日短,控制力方面的问题即便知道也无法解决,再加上其修为提升速度远胜常人,想要做到收放自如就更加困难了! 之所以每次魔化之后齐乘风的实力都会大涨,其实也不单单是魔力的效用,更重要的还要数魔化之后对力量的运用。第一次觉醒惊之剑意的时候,齐乘风在齐府旧址的破坏力可称惊世骇俗,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做到那种程度,这便是其力量控制能力带来的短板。 可以说初出茅庐时的齐乘风,一身修为和剑术虽已有三流高手程度,但对力量的控制却连不入流的武林中人都略有不如。这种水磨功夫,虽然也与天赋高低息息相关,但齐乘风毕竟修行年岁太短,却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所改观。 直到后来,齐乘风几乎每天都在修行和战斗之中度过,这一路的成长也肉眼可见,其对力量的控制更是在不知不觉中水涨船高。这种感觉本就十分玄奥,或许只是觉得出招时略微顺畅几分,或是收招时快了一毫,除了本人之外其他人是很难察觉到的。 在与李平一战之前,齐乘风其实就已经接近突破,在焦修杰那儿积累的理论知识在经过与人交手之后得到了更多的验证。卿武阳或许不是一个强大的对手,但对齐乘风来说却是一个难得的对手,其自身丰富的交手经验和繁多的招式,都在逼迫齐乘风每时每刻都要思索对策。 卿武阳败了,齐乘风也在交手后沉淀着这一战的收获,虽未能就此突破,但带给齐乘风的好处连他自己都没办法估量。挑战环节对其他竞选者而言或许只是一个展示自己的平台,但对齐乘风而言,这却是再好不过的修炼机会。 不用担心死亡,也不用担心对手实力不足,甚至不用保留那些在正道武林不方便用出的手段。这个时候的齐乘风,其实才是其战斗力最强的时候,因为在这个环境之下,他才真正的放开了所有枷锁,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对敌之中。 针对李平黑色月轮的算计虽说是一种战略,但齐乘风心中其实还另有计较。剑·八千式·连刺在压制李平的同时,其实也在给齐乘风施压,因为那道剑势中的空当并不是齐乘风有意为之,而是他确实没有办法消除空当的存在。 这一点依旧源自于齐乘风控制力的不足,虽然经过改良和创新,但剑·八千式·连刺这一招本身就有局限,想要依靠细密攻势压制对手,就需要根据对手的表现进行临场调整,甚至用连刺制造出其他剑招的效果。 快,是连刺的优势,同样也是连刺的限制!过快的剑速让连刺的每一剑都会比上一剑更难控制,这还不算对手的应对,可以说想要保持攻势,除了自身的操控,对手的表现也是至关重要的。 好在齐乘风虽有所缺漏,李平也不是毫无破绽,技巧和控制力方面虽然李平稳站上风,但修为上的差距却让他始终没有办法破局!没错,李平确实要比齐乘风年长,修行时间更是齐乘风的数倍,但论起机缘来李平和齐乘风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靠着修为的压制,齐乘风在剑招空当不断扩大的同时,也借助外界压力和不断出招带来的感悟,成功在关键时刻稳住了战局,同时也为自己赢来了这一战的先手优势和突破。可以说,从那一刻起,李平所面对的齐乘风,比之从前要强了一倍不止。 这种感觉很微妙,李平未必就能察觉出来,所以他只觉齐乘风之所以露出空当为的就是引君入瓮,却全然没想到自己错失了一个打败对手的大好时机。而在吃了亏后,李平也察觉到了双方的优劣之处,决定用扬长避短的方式与齐乘风纠缠,这便有了随后的僵持。 齐乘风的表现着实有些出乎李平预料,这种出身名门正派且年纪尚欠的小辈剑客,平日里面对的厮杀大多极少,尤其是这种天才人物,更是点到为止的切磋居多。而李平现下所用手段,虽已收了三分杀气,但余下七分却全是阴狠毒辣的攻伐刺杀套路,就是实力修为远胜于他的人都有可能一着不慎重伤濒死,齐乘风却始终没有半点露怯,反倒和他打得有来有回,这又让李平有些纠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今非昔比 两人这一番交手看似没有多少烟火气,但贴身近战下的光华内敛,蕴含的却是难言的杀机。毫不夸张的说,无论是谁稍有失误,面对的就是身受重伤的结果,无论是舞阳剑的锋锐还是三棱长刺的阴毒,都不会没有练过护体功法的两人能够承受的。 这样的近战,对齐乘风来说更加不利,许多剑招因为距离的缘故都难以施展,再加上李平的刻意闪躲,舞阳剑的锋锐更是无处使力。高强度的对攻,对精力和体力的消耗不言而喻,无论这一战胜负如何,在外人看来齐乘风都选择了一条最为不智的道路。 刀剑类的兵刃虽不擅远攻,但无论是刀芒还是剑气,都有一定的及远能力,三步开外到丈余以内更是将优势发挥到极致的范围。如先前那边以剑·八千式·连刺与李平对攻的打法,其实才是最符合齐乘风优势的打法,之所以能压制李平,这一点也占了举足轻重的分量。 当然,这二人所使兵刃不同,擅长的攻击距离更是大相径庭,有这样的局面倒也不算意外。可齐乘风始终没有做出任何改变局势的应对,这一点就让人莫名其妙了,难不成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即便是舍弃优势也要和李平就此分个高下? 身处局外,很多事情都没法看得分明,不过两人花样百出的对攻,却仍是让不少人惊出一身冷汗,生怕下一刻就分出了生死胜负。刀剑无眼,再怎么顾惜规则,与自身性命相比也终归差了几分,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难不成还畏手畏脚送了自己性命不成? 李平此刻就在纠结,能用的手段几乎都用了一个遍,剩下的就只有杀招。补天阁的传承本就不是用来比斗的,一招一式都是前人在生死搏杀中精炼出来的杀招,为的就是一招毙敌或是重伤对手,出手间最重的便是一往无前有我无敌的气魄和杀伐果断。 由此而来,这些招式秘法,不乏杀伤力极大或是专攻要害的手段,而且无一例外都极具爆发力。可爆发力却不是没由来的,强大的杀伤力背后,蕴含的却是巨大的消耗,无论是精力、体力还是内功,在对敌之时都如流水般收止不住,这也使得补天阁在魔门八大派中除了出手最为狠辣之外,续战能力也是最差的。 经验和修为的精深,能够逐渐减少这方面的压力,所以续战能力这一点倒也并非那么绝对,但对李平这样的小辈天才而言,想要做到这一点至少还要十年苦修。交手这么久下来,齐乘风的内功修为他也大体有所察觉,除了用深不可测而言,李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无论是剑招威力还是闪转腾挪,齐乘风所用内力比之只高不低,这也是为什么对方身法不及自己却始终未落明显下风的缘故。与之相比,李平的出手完全称得上寒酸,除了必要的消耗,一些明知无果的招数李平统统以实转虚,避过舞阳剑后才重整旗鼓,足可以称得上是精打细算。 两人交手半晌却始终未曾兵刃相接,这里面固然有李平摄于舞阳剑锋芒不敢以三棱长刺试险的缘故,其实也未尝不是李平根本耗不起。挑战之前李平就曾从补天阁的情报部门拿到过关于齐乘风的资料,对于齐乘风的身份来历也有过一些了解,其中提到最多的便是齐乘风修炼年岁尚短。 自夺剑大会之后,齐乘风的名气就逐渐传开,江湖上自然不乏好事者对其颇感兴趣。一来二去,齐乘风的身份背景和师门传承就被有心人查了出来,除了其少年时父母被仇家寻仇之外,有关其拜师羽殇的过程自然成了重中之重。 落震坤与羽殇的纠葛虽然过去,但因为此间并无其他江湖大事发生,许多细节都未曾被人淡忘,齐乘风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很快就暴露出来,不少人对其年纪轻轻就颇有侠义精神而赞叹不已,同时也察觉到了一个关键所在。 在拜师羽殇之前,齐乘风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乞丐,别说剑法,就是拳脚武功都只会个皮毛,其真正习武的时间不过才一年半载!这份天赋,放眼整个武林都属罕见,要知道齐乘风在夺剑大会上风头出尽,甚至有个种子杀手的外号,谁也不能说他是靠着运气走到最后,这份实力与进境,简直骇人听闻。 其他的情报李平得到的并不多,魔门虽暗地里向正道武林渗出了不少触手,但情报的收集还是比较困难,能有这些资料都还要归功于齐乘风的名气。不过从这些情报来看,齐乘风的剑道修为应当是极其不错的,这一点从其与卿武阳的交手中也能看出一二。 但身为刺客,分析情报并对症下药也是补天阁弟子的专长,很快李平就发现了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那就是内功修为!齐乘风修炼的功法不难打听,青莲心经在魔门亦有不小的名头,其效用和特点人尽皆知,算不得什么秘密。 几乎绝大多数顶尖功法都有易学难精的通病,以齐乘风的天赋进境快些也实属正常,面对寻常对手时自然够用。当然,能以精妙剑法打败卿武阳,齐乘风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不过这一战里,齐乘风并未凸显自身修为,胜负分出的也极快,这就不由得李平不产生联想了! 究竟是无意为之还是不得已为之,齐乘风打败卿武阳的那一剑虽然精彩,但和砍缺黑色月轮的手段相似,其仰仗的更多还是舞阳剑的锋锐!若换成寻常兵刃,甚至是与卿武阳手中兵刃同等级别的兵刃,齐乘风那一战还能否这般轻松的拿下,这实在是一个问题。 然而这世上是没有如果的,所以李平面对齐乘风时也在兵器上吃了亏,这才对卿武阳的憋屈感同身受,进而改变战术扬长避短,好让齐乘风也尝尝被人利用弱势打败的不甘。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直到现在齐乘风都没有显出半点颓势,而自己却被逼的不得不掀开底牌,这一点李平始终难以理解。不过再怎么难以理解,到了这个时候李平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三棱长刺负于身后,轻松拉开与齐乘风的距离,为最后一轮袭杀的到来调整自身状态。 这也不能怪李平郁闷,实在是齐乘风的天赋和运势都非常人能及,一身实力进境更是绝非外人能够想象,故而出现与情报不符的结果也就理所当然了!况且和剑道修为比起来,齐乘风的内功修为反倒更加不为人知,这其中长生诀带来的影响简直是翻天覆地的。 长生诀身为魔门四大奇书,不过是一门内功心法而已,凭什么能和其他三本奇书并驾齐驱?要知道天魔策包涵万千魔门秘法,其中更是不乏幻界术这类骇人听闻的神仙手段!而慈航剑典内藏剑道绝技,其中更是有一整套完整修炼所需,内功身法无所不包,慈航静斋更是以之稳坐魔门第一大派的位置!战神图录齐乘风虽尚未接触,但这本在魔门四大奇书中最为神秘的存在无疑也分量不轻。 要说长生诀只是因为奇特的修炼要求和魔门圣主亲修此功的缘故,齐乘风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而且随着修行时日愈久,对长生诀的妙处他也感同身受,愈发觉得长生诀深不可测了! 青莲心经所修炼出的真气本是青色,在和长生诀融合之后却变成了白色,但自从齐乘风内视体内经脉之后却发现,这恐怕还不是长生诀真正的颜色!星星点点的金色光点在真气流经奇经八脉之后,便遗留了下来,这一点毫无疑问是修炼长生诀以后带来的表现。 这些金色光点让齐乘风的经脉变得更有韧性,同时真气的运转速度也快了不少,虽未改变真气威力,但对齐乘风内功修为的影响却是显而易见的。与此同时,每当齐乘风受伤,暗运真气修复伤口时,出现在伤口处的也并非丹田内的白色真气,而是这些平日里不知道躲藏在哪里的金色星点,其效用比之青莲心经更加恐怖。 这些也就罢了,毕竟真气对经脉的温养也算是顶尖功法的共性,无非是效果强弱罢了!但体内真气的变化,却明显不太正常,那恐怖的质量和远超同等境界数倍的真气量,都绝不是青莲心经能够拥有的,而青莲心经已经是江湖上的顶尖功法,长生诀却能让之变强数倍,那长生诀又该是何等级别的功法? 这个问题齐乘风始终不敢深思,因为他隐隐怀疑自己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否则这长生诀的效果也未免太逆天了!自从学了长生诀之后,齐乘风就再也没有真气枯竭的时候,甚至连耗损过半的时候都极其罕见,哪怕是面对焦修杰时也未曾在修为上落入什么下风。 这一点极为恐怖,所以直至今日,焦修杰虽然知道齐乘风修为不俗,却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这也是齐乘风对其刻意隐瞒的结果。这里面齐乘风也不乏私心,四大奇书虽原属魔门,却是炎阳魔君夏尘阳留给他一人的传承,虽有意让他照顾魔门,却并未让他将四大奇书传播开去,这显然不是对方没有考虑。 在这方面,齐乘风也有自己的考虑,虽然想要利用魔门为父母报仇,但若是没有掌控魔门的实力,想要达成目标可谓是千难万难。齐乘风并不想成为一个傀儡,哪怕他心知即便自己成为魔门圣主也不可避免的要受人摆布,但这也只是一个过渡阶段。 只要实力达到一定程度,齐乘风并不需要成为魔门第一高手,就能名正言顺的统领魔门。而有四大奇书在手,齐乘风很确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登上武道巅峰,而且这一天也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久远。 只可惜,就算踏足武道巅峰,也未必就能随心所欲!夏尘阳的经历已经告诉了齐乘风,一个人再强也是有其局限性的,所以在心中隐隐对父母之死有所猜测的齐乘风,需要更加强大可靠的力量,而魔门就是最为合适的力量。 仇恨的力量很可怕,齐乘风在不知不觉中早已陷入其中难以自拔,不过这一点对他来说究竟是福是祸,眼下却也看不分明。不过因此而带来的动力,却也是齐乘风实力突飞猛进的催化剂,其中得失恐怕也只有将来的某一天才能让齐乘风自己品味。 李平的变化齐乘风已有察觉,但他心里也同样对现下的局面不感兴趣了!实力的差距逐渐明朗,也是通过一个个对手,齐乘风才明白现在的自己究竟有多强。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是在这两场比试之前,齐乘风对力量的控制尚未精进的情况下,想要快速打败李平也不是一件难事儿。 而在实力再次大幅度上涨的情况下,李平就算还留有三分余地,齐乘风也已经不屑一顾了!真要动用隐藏的实力,就算是夺剑大会时的张灵风也不可能是齐乘风的对手,只是不知道对方这段时日进境如何,总是不可能快过自己的吧! 齐乘风一念至此,嘴角也不禁带出一抹笑意,自外出游历以来一直都有种无形的压力逼迫着齐乘风变强,却极少有机会让他转过头来回顾从前,原来不知不觉中变化已经这么大了,只是不知道比起那个人来又如何? 剑冢之中,那个卓尔不群独自盘坐在高处的身影出现在齐乘风脑海,冥冥中似乎有一种预感,自己将来一定会有与其交手的一天,而且这一天可能比想象中到得更快!与那个人相比,李平无论从哪个方面都要差出太远,既然想与他交手,眼前的李平可不能成为阻碍。 舞阳剑上亮起一道晦涩剑光,与之前明亮全然不同,点点黑色剑光逐渐爬上剑身,自剑尖处不断向下蔓延。一股骇人的剑势凭空生出,齐乘风身周的空气犹如实质,却无半点风声鹤起,隐隐将李平整个纳入其中。 受此一惊,李平连忙向后纵越,与齐乘风拉开更大的距离。行动间却觉身形一滞,似乎有无形丝带缠绕身周,连动作都变得缓慢了一些,脸上不由露出骇然神情! 第四百四十五章 实力变化 齐乘风的蓄势并不漫长,甚至比之前几次使用剑·八千式·拔剑斩还要短暂,舞阳剑刚刚被黑光覆盖到剑脊之前,就已经携着无匹的威压朝着李平飞射而去,却诡异的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黑光在舞阳剑挥出的同时便已离剑而去,但在不少人眼中那道黑光却成了舞阳剑的延续,仿佛那三尺长短的宝剑,经此一挥伸长了开去,洞穿了两人间那段距离,势必要在李平身上添个窟窿才肯罢休! 这种错觉来得极快也去得极快,不少人一晃神间就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面对这明显不同凡响的一剑,李平竟是丝毫躲避的动作都没有,就这样直直的朝着黑光迎了上去! 凭心而论,黑色剑光的飞行速度并不算快,以李平和齐乘风相距的距离来看,只要反应及时,完全是有机会躲闪的。从之前李平的表现来看,尽量避免与齐乘风硬碰硬才是常态,似这般完全昏了头的举动,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琢磨。 不过这样一来,不少人心中搁置下去的种种疑问也再次升起,这李平不会真的私下与齐乘风有所勾连吧?否则怎么总在这种关键时刻昏招频出呢?上一次损了趁手兵器,这一次难不成还要故技重施?还是说,就准备借着这一剑分出胜负佯败落场! 外界的一切李平早已无暇顾及,在剑·八千式·归元斩出的那一霎,身周就仿似被无垠的黑暗所笼罩一般,再也无法移动分毫。眼中的世界都仿佛被那道黑光吞噬一般,除了眼睁睁的看着黑光越靠越近,李平竟是没有半点应对之法,举止之间完全失了方寸。 淋漓的冷汗和可怕的心悸终归让这位习惯行走在黑暗与死亡边缘的年轻刺客回过神来,咬紧牙关做出了当下最正确的举动,将内力与魔气统统灌输到三棱长刺之中,借着勉强迈步前冲的身形,将这一击不管不顾的朝黑光刺去。 一切都在无声中消弭,周身涌动的真气和魔力不断与黑光碰撞湮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在这般消耗之下,不过眨眼间李平就感受到了一阵阵的虚弱无力,几乎是拼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才勉强支撑到黑光彻底消耗殆尽,随即眼睁睁的看着手中三棱长刺从尖刺处消融,足足被黑光吞噬了半尺长短才停歇下来。 惊魂未定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李平却不得不面对眼前的局面,本来身在丈余开外的齐乘风已经到了眼前,而那柄寒光闪闪的舞阳剑则正停在他咽喉前三寸之处,隐隐带来的威胁感甚至让他感觉通体发寒。 毫无疑问,这要是生死之战,借着黑光掩护突进到自己身前的齐乘风,只要手中劲力微微一吐,以舞阳剑的锋锐,此刻的自己早已成了一具尸体。强烈的危机感让李平连开口说话都有些困难,一丝侥幸浮现在李平的脑海之中,若不是自己实力不差,恐怕那道黑光就足以要了自己小命,又哪来的心思再去计较这些。 齐乘风将舞阳剑收回剑鞘,冲着李平抱拳施了一礼,语带三分歉然的说道:“承让了!” 李平闻言点了点头,漠然的将视线转到手中三棱长刺上,又用左手抚摸了一下断口处,只觉入手处平滑如镜,竟然没有半分毛糙刺手,心中不由更是凛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忍不住朝着舞阳剑又看了一眼,李平就这样转身低头走了开去,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当然,这个时候李平也用不着再说些什么了,场下胜负在齐乘风持剑逼近李平的时候就已经见了分晓,剑指咽喉也不过是个形式,打到这种程度也没人会再觉得胜负如何,倒是齐乘风的一番做派颇得了一些好感,却不知此时齐乘风心中也多少有些不安。 倒不是这一战胜的有多么侥幸,真正让齐乘风不安的是他之前其实已经有些失手!剑·八千式·归元的威力在齐乘风的众多手段中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所以在使用这一招的时候齐乘风也未尽全力,在黑光刚一覆盖剑尖以后就将这一剑挥出。 然而即便没有使出全力,这一剑与往常相比也大不相同,因为在这一剑里,齐乘风动用了自己所掌握的所有手段!真气和剑势自不必提,这两样作为这一剑的根本,前者提供了强大的破坏力,后者封锁了李平的活动空间,都是剑·八千式·归元所必须的条件。 但除此之外,齐乘风目前所掌握的其他力量,在这一剑下也让他自己大为吃惊!惊之剑意不用多说,这一路下来虽也有不少进展,却算不上有多大突破,而先决剑意是在进入西崖州之后才领悟,虽然也顺势融入了这一剑中,起到的效果却并不明显。真正造成这一剑威力大大超出想象的元凶之一,还要数毁灭剑意! 自从以心魔的身份占据了身体的控制权以后,齐乘风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这也导致许多原本无法使用的能力也随之显现出来。在此之前,毁灭剑意齐乘风只用过一次,而且是在意识空间之中为了争夺身体控制权而无意间使出,这一次才是毁灭剑意第一次自齐乘风手中用出。 不过即便如此,齐乘风本人也并未掌握毁灭剑意,而是只能在使用剑·八千式·归元时才能将这股力量用出,这一点变化便使得这一剑的威力比之前大了一倍不止!而之所以说毁灭剑意只是元凶之一,则是因为除了毁灭剑意之外,魔力的使用也大大的超出了齐乘风的预料。 在夺取身体控制权之前,齐乘风所能使用的仅有惊之剑意所带的魔力,虽然威力不俗,但性质单一不说,掌控力度更是低的令人发指。而自杀戮而来的那份魔力则十分稀薄,甚至连齐乘风自己都很难察觉,这也是其体内存在的第二种魔气。最后,则是在梦魇空间中探查其他四大奇书时,齐乘风的体内自其接触天魔策后,便有了第三种魔力。 这三种魔力之中,源自于天魔策上的魔力,最为深不可测,且始终没有为齐乘风所用,最后更是与本能形成心魔,将三种魔力彻底整合。融合了内魔、外魔与器魔的三种魔气,原本在力量上是有极大差距的,正常情况下互相吞噬消亡到只存一种才最合理,但在齐乘风的本能复苏之后,通过融合最终却诞生了一种兼具三者特性的魔气,并彻底的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 换句话说,齐乘风现在的本体意识并不清醒,对他而言此刻的状态便是入魔,能够轻松调动体内魔气的同时,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以最强大的本能战斗。可以说,这种种巧合之下,齐乘风对魔力的运用早已如臂使指。 而这股融合之后的魔气,虽然数量并没有改变,质量却莫名的提高了一大截,甚至在三种魔气的本源之上。原本能够运用的魔气就从原来的一种变成了三种,威力甚至比三种加起来还大,对剑·八千式·归元的剑招威力增福之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样一来,这一剑的威力比齐乘风原本的预想足足强了三倍不止,李平能在这一剑下保住性命,实在是有些侥幸。要知道齐乘风哪怕多蓄力一息时间,以李平最后表现出来的状况都至少会是重伤,况且那一剑是横向斩出,更大的可能还是李平在这一剑下落个腰斩的下场,如此一来又怎能不让齐乘风感到庆幸。 如今的齐乘风,对杀戮的态度多少有些改变,虽不至于到滥杀无辜的程度,但在与人交手时失手误杀,对如今的他而言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之所以感到庆幸,更多的还是因为挑战环节的规定,这一点与从前的齐乘风相比已然相差极大,却也不知道何时才会被人察觉。 一战过去,不少人对齐乘风的表现都刮目相看。对战卿武阳的那一场,齐乘风最后虽胜的干净利落,但明眼人都看出其依仗了舞阳剑之利!这一战虽同样在兵刃上大占上风,但临敌时的应对以及最后这一剑的骇人威力,还是让人看清了他自身的强大。 相比起来,齐乘风的表现比之陆修静和边承志都要耀眼不少,只要能够继续保持这种状态,这一环节过后,小辈之中齐乘风的势头恐怕也会变得无人可挡!这时就显出武功套路的高下区别的,真要论起来陆修静和边承志的表现都不差,但和齐乘风面对的场面相比,无疑又都平淡了些,也只能说是对手不太合适了! 这一点上,齐乘风的优势虽然已经越来越明显,却也有人暗暗嘀咕,表现的机会虽多,齐乘风未必就能都把握住。与卿武阳的一战,齐乘风虽与对方交手数百回合,却因为初战的缘故并未暴露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来!但在与李平交手之时,齐乘风却曾露出过明显的疲态,哪怕是一闪即逝,也足够证明这一战至少在某些时候,对齐乘风而言也并不轻松。 眼下才打败两名对手,剩下的五人虽未必一个比一个强,但就算差也不会比这两人差到哪去。而齐乘风恢复的时间虽然看似固定,却随时可能因为其他人的变故而削减时间,甚至于其他竞选者在发觉齐乘风难以为继之时,故意以强大爆发快速解决战斗,以此来减少齐乘风恢复的时间,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说到底,竞选者之间本就是竞争关系,而在这种情况下一切符合规则的手段都是允许的,这也是先前挑战顺序确定之时各方明争暗斗的结果。齐乘风作为一匹半路杀出来的黑马,在魔门的认知度本就要弱于其他竞选者,甚至于连沈飞尘和赵建章这样的小派宗主都不如,想要一鸣惊人,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事事都要远胜旁人。 焦修杰对这一点看得极透,所以挑战顺序中的猫腻虽然对齐乘风较为不利,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发表过多意见,只因为这一点并非他们几方势力的高层能够看懂,魔门之中能够看懂这一点的也绝对不在少数。而在这种“不公平”的情况下,仍旧表现出远超其他人的表现,齐乘风所收获的就不仅仅是几场胜利了! 得失之间存乎于心,有时候吃亏反而是福!不过一味的吃亏也是不对的,至少要知道自己吃亏之后会有什么好处,否则白白吃亏不说还要被人当成傻子,岂不是徒增笑柄?将花间派和齐乘风当傻子的人不少,但事实却会证明那些人才是傻子,对这一点焦修杰深信不疑。 齐乘风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力量,这种力量以前焦修杰感觉很模糊,现在却感觉越来越明显,心中的那个猜测也愈发让他激动。只是这一切他从未对别人讲过,甚至担心某些人会不经意的发现什么,所以在竞选圣主这个紧要关头之上,焦修杰也没让齐乘风过多的参与到具体事务中去。 一抹笑意不自觉的浮现在焦修杰脸上,看着迎面走来的齐乘风,焦修杰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他肩头上用力的拍了一下,以示对他的鼓励。就在刚才,焦修杰从齐乘风那一剑中看到了某些熟悉的东西,也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心中的喜意几乎压抑不住。 不经意间将目光投向了夏尘夜的身上,却见对方正用疑惑不解的眼神打量着齐乘风,良久之后才将紧皱的眉头舒缓下去,露出了一副恍然的模样。 谁也不知道夏尘夜那一刻究竟在心里想些什么,焦修杰却隐约有所猜测,不过从对方的表现来看,在缺少某些必要情报的情况下,夏尘夜看到的东西恐怕也只是表面。心中算计着夏尘夜可能带来的影响,那抹喜意也随之消散而去,略微皱起的眉头显见得焦修杰的心情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美好。 这时候,圣主竞选的热门人物之一,安荣鑫也缓步走下了场。单从气势而论,这位天莲宗的宗主与其说是一位魔门高手,不如说他更像一个富家翁,笑容亲厚憨态可掬的模样,让人完全看不出半点威胁!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天莲宗主 正如寻常富家翁饭后闲游的安荣鑫,虽状似平凡,但知道这位的人却丝毫不敢有半分小觑的念头。天莲宗虽秉承着与人为善的宗旨结交八方朋友,却不代表没有怒目之相,若只会一味逢迎,只怕天莲宗那偌大家产早已经拱手让人了! 而今魔门虽然稳固,但这却是平静浪潮下的波涛,稍有风起便会天地变色。西崖州太过荒凉,独特的地理位置虽然带给魔门庇护,却也同样限制了魔门的发展,如今的魔门更是到了发展的极限,再想继续壮大,除了互相吞噬就是对外扩张。 互相吞噬虽然能解一时之急,但魔门的整体实力却并不会得到提升,内斗带来的损失魔门也未必承担的起。在这种局面之下,有识之士自然不会短视,但想要转移矛盾,也绝非一两家之言就能做到,这个时候领头人的出现就成了必然。 以如今魔门的现状,对外扩张实在多有不足,这里面不单有整体实力上的差距,势力的分割也让魔门的力量无法集中,谁也不愿在对外扩张的过程中损失过重,以致于在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落于人后。未战而先顾左右,这一点虽然有些可笑,却也是任何人都不得不考虑的一个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安荣鑫站了出来,以天莲宗在魔门中的声望向各方发起邀约,其后更是以其多年经营下来的人情将圣主竞选一事敲定。可以说,魔门之所以会有今天的局面,安荣鑫在这里面起到的作用是决计难以忽视的,就算各方势力对这个计划都有推波助澜的举动,但能起这个头的,整个魔门也只有安荣鑫一人! 这倒不是天莲宗有多强势,实在是魔门八大派的性质使然!当然,这其中安荣鑫的作用也是居功至伟的,在战后各派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安荣鑫以宗主身份调动天莲宗资源,对魔门各派伸出援手,甚至不惜出让门派利益,硬生生将魔门颓势止住,这份人情时至今日魔门上下都铭记于心。 只可惜恩情终归只是恩情,在关乎门派发展和未来的问题上,这些恩情分量始终还是轻了些。圣主之位的归属意味着什么,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哪怕与天莲宗私交再好,绝大多数人也仍会选择支持各自势力的代表,这也是各方势力同意安荣鑫提议的重要原因。 夏尘夜坐拥阴葵派及其麾下众多门派,论及势力之强本就是八大派中数一数二的,若再加上补天阁这个同为八大派之一的支持,夏尘夜所掌握的资源甚至是魔门之最!这一点外界知之甚详,安荣鑫自然也不例外,之所以仍然发起这次竞选,自然也是有所准备的。 魔门八大派在正魔大战之后便名存实亡,虽仍旧保持着名义上的平等,但慈航静斋和黄沙门的处境却并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后者因为传承问题,虽然魔门各派十分感念其在正魔大战中的付出,但三十年都过去了,这份情分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一个没落的黄沙门,就算麾下各派再如何愚忠,这时候也该为门派的将来考虑了!固然黄沙门的位份至今未失,但自顾不暇的黄沙门传人也早已没有精力和能力去管理麾下各派,这样一盘散沙的现状,如何能不引人垂涎。 而前者身份转变,叛离魔门的同时却并未将麾下各派的出路安排妥当,这也就导致慈航静斋虽已不在魔门,那些被同道鄙夷的麾下各派却始终怀念曾经归属于慈航静斋麾下的风光日子。魔门圣主炎阳魔君夏尘阳和慈航静斋圣女的关系在魔门可谓人尽皆知,即便夏尘阳自身没有任何偏颇对待的地方,魔门中人也会下意识的对慈航静斋礼敬三分。 可这一切在那一战中尽数化为乌有,慈航静斋给魔门带来的耻辱远非其麾下那些门派抛头颅洒热血便能洗刷干净,虽然事后并未追究这些不知情门派的罪责,但叛徒的印记岂是三言两语便能解释清楚,更何况那一战中魔门逝者的亲友,又有几个能够做到不迁怒无辜! 正因如此,这三十年来慈航静斋麾下那些门派始终没有崛起的迹象,除了魔相道和邪极道仍惦念着昔日荣光励精图治,其余各派几乎都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得过且过的混日子,如此一来,又哪里能和其余六派的势力相比。 故而当今魔门虽仍以魔门八大派划分势力,实则早已只剩六派互相角力,这一次的圣主之位竞选之后,更是会直接废除其余两派的位次,由这一次圣主之位竞选的结果来划分归属。 也正因如此,黄沙门一干门派很轻易的就被安荣鑫拉拢了大半,也让其与夏尘夜成为了这一次圣主之位竞选最为热门的人物。不过此中变故却也不少,魔相道和邪极道的横插一脚虽是垂死挣扎,但也给那些原本归属于慈航静斋的门派带来了一丝希望,这份变数虽不棘手,却也不得不防。 八派之中,安荣鑫和夏尘夜便取了其中半数,而原本归属于慈航静斋的各派却反被邪极道和魔相道分了一半,这也难怪赵建章和沈飞尘始终难入二人眼界了!除此之外,花间派、真传道、灭情道各有打算,以年轻一辈佼佼者来参加竞选,虽看似手段另辟蹊径,实则也多少带着些无奈,若是正面与这二人竞争,实在是半分胜算也无。 有鉴于此,安荣鑫甫一下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在第一时间投注到其身上,不少人更是隐隐期待这位长袖善舞的安宗主,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而有这种想法的显然不是少数,虽然安荣鑫以精深内力传音时便已展现不俗功力,但真正见过安荣鑫出手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天莲宗本就信奉和气生财,与寻常魔门中人多见的偏执并不相同,甚至在正道之中也颇有美名,乃是魔门之中名气最好的存在。这一点在正魔大战之前也颇为受人诟病,甚至有人认为天莲宗的所作所为颇有通敌之嫌,若不是夏尘阳一力压下,当初也不知道要闹出多少风波。 正是因为这一点,在慈航静斋叛离魔门以后,天莲宗所受到的压力也极大,很难说安荣鑫后来的那些决定是否有邀买人心的念头,只是从结果来看天莲宗确实做得很好。这也导致了天莲宗在安荣鑫的领导下极少与其他门派发生摩擦,身为宗主的安荣鑫更是从未在外人面前出过手,一时之间其实力几乎成谜。 不过如安荣鑫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关于他的小道消息自然不少。有人说是因为安荣鑫实力低微,所以才从不在外人面前出手,老宗主也只是看上他的经营能力才将宗主之位传于他,除此之外并无亮眼之处。 这种猜测,经营能力之说已经得到了验证,但实力低微这一点显然有些站不住脚。天莲宗即便再怎么和善,魔门出身也决定了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身为宗主若是没有一定的实力,恐怕经营能力再强也不可能上位,这一点可不是前任宗主几句指派就能拍板的。 当然,也有另一种说法,就是所有和安荣鑫交过手的人都死在了安荣鑫手上,所以外界才从来没人见过安荣鑫出手!这种猜测颇有几分魔门肃杀之风,不过如果联想到天莲宗的行事作风,这一点恐怕比另一种猜测还要不靠谱。 除了这两种主流的说法,其余说法也不一而足,无非也就是围绕在安荣鑫实力究竟如何以及为何不在外人面前出手这两点上,只可惜这两个问题却始终得不到答复,即便问及天莲宗的门人弟子,得到的答案也只是高深莫测的微笑。 当然,这一点也是天莲宗有意为之,保持宗主身上的神秘感,对天莲宗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至于那所谓的高深莫测的微笑,其实也只是一种手段,知道安荣鑫深浅的人以此搪塞,不知道其具体实力的也能够在人前不露怯,至于这个微笑该如何解释,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说起来,这一场挑战也算是这次圣主竞选的一大亮点,从未在人前显露实力的天莲宗宗主终于要大展身手,不少因为观看连番打斗而略显精神萎靡的人,也都不由得打起了精神,瞪大眼睛期待着挑战的开始。 安荣鑫已经年逾五十,虽因为所修功法缘故看上去并不显老,但比之夏尘夜和凌渊,却是不折不扣的魔门前辈。这一点也是必然,正魔大战一役魔门中人能够幸存下来的几乎个个带伤,绝大多数都在随后的一二十年里故去,这也是夏尘夜这一代人成为魔门顶梁柱的重要原因。 安荣鑫比二人年长不少,正魔大战之时就是天莲宗的青壮一辈,三十年过去,能在资历上稳压安荣鑫一头的魔门宿老大多已是半隐退状态,这一次的圣主竞选却生生有人为其请出了三位,对其的忌惮甚至超过了夏尘夜,其中牵扯不由得人颇觉玩味。 因为功法缘故,绝大多数的魔门中人在寿元上都是不及正道人士的,故而魔门的权利交迭也更为频繁。在这个实力至上的环境之下,明哲保身的最好办法就是激流而退,这一点倒与正道武林的争权夺势正好相反。 不过这也不是说魔门的老一辈人物就没有搅动风云的能力,老而弥坚这个道理在任何地方都一样,只不过和年轻人比较起来,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会有所下降,这也是退居二线的根本原因,与其强撑着眷念手中权势,倒不如看准时机抽身而退,反而能够得个好收场。 有这种种牵扯在其中,魔门对老一辈高手的敬重绝对算得上世间少有,即便安荣鑫身为一宗之主,此时也只得满脸堆笑的与站在他身前的那位老人赔笑寒暄着。这一幕看上去着实有些失体面,不过知道老人身份的人却不那么想,真论起来安荣鑫这个宗主身份也未必能有多威风! 枯藤老人古遥,天莲宗上一代的太上大长老,有传闻其与天莲宗前前任宗主曾在宗主一位上明争暗斗多年,即便最后棋差一招,却也在败北之后稳坐天莲宗大长老一职,更是在前任宗主继位以后成为天莲宗太上大长老,论起辈分来还是安荣鑫的师叔。 这样一位如今已在天莲宗颐养天年的人物,按理说实在不该出现在这里,可是在看到挑战者名单的第一时间,安荣鑫便明白了其中问题所在。说来也简单,安荣鑫虽顺利继任宗主一位,身后却并无强力靠山,即便这些年将天莲宗打理得井井有条,暗地里也不乏人对其宗主之位有觊觎之心。 安荣鑫的师傅与枯藤老人古遥是同一个时代的长老,但身份地位却是天差地别,之所以当初能够顺利继位,安荣鑫本人与前任宗主的私交占了很大程度的影响。而前任宗主也是为厉害人物,若不是在正魔大战中受了严重内伤,如今的天莲宗恐怕还要更上一层楼。 对安荣鑫的能力,前任宗主心知肚明,所以除了以强硬姿态将安荣鑫扶上位之位,还与宗门高层立下了五年之约,若是安荣鑫无德无能,则五年后重新改选宗主。这个誓约压下了天莲宗内部的争斗,却也为天莲宗埋下了一个祸患,此后安荣鑫虽以能力手段坐稳了宗主之位,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却彻底与他离心离德,这其中枯藤老人那一脉便是挑头主事之人! 这一次圣主之位竞选,在枯藤老人那一脉人眼里便是个绝好的机会,圣主之位花落谁家对他们而言并无区别,但只要安荣鑫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落人话柄的举动来,他们便能借题发挥,甚至将当年那个早已过期的誓约拿出来旧事重提也未尝不可! 因为双方素有嫌隙,安荣鑫的底细究竟如何对方也知之不详!不过这些人也不会傻到像外界那样认为安荣鑫不堪一击,所以为保万全就派出了实力深不可测的枯藤老人,想来这一战当可保万无一失。 第四百四十七章 同门内斗 那些私底下的算计,自然不方便拿到明面上说,而且枯藤老人这番举动在外人眼里也有颇多疑问,所以安荣鑫和古遥的一番寒暄,却也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般波澜不惊。 “师叔,近来身子可好,听师傅他老人家说,前段时日本想找您叙旧,却始终无缘得见,不知道师叔可是在忙些什么,弟子若是帮得上的话,还请您支应一声!”安荣鑫的态度放得极低,虽然心里巴不得对方出点意外突然暴毙,脸上的神情却让人如沐春风。 古遥闻言只是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言道:“你师傅那个人就是无趣,每次找我也只是翻来覆去的说些有的没的,实在不招人待见。老夫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懒得理会这些,这才跑出来躲个清静,正碰上这一档子事儿,所以才来凑个热闹,一会儿动起手来你可千万别和老夫客气!” 安荣鑫连连摆手,“师叔您这话说的,晚辈哪敢和您造次,若是伤了和气岂不是不美!您若是肯给晚辈一个面子,就是舍下颜面不要晚辈也一力主张把这场挑战取消,也免得让外人说些闲话。至于师叔若真想考校晚辈武功,此间事了晚辈必会给师叔一个交代,不知您老人家意下如何?” 安荣鑫这话说的有些欠妥,毕竟圣主竞选不是他一人之事,这样大包大揽的态度也容易落人口舌。不过若真能就此让枯藤老人打退堂鼓,对他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这无论输赢都落不了好的一战,安荣鑫是打心眼里不想出手。 道理也简单,无论输赢,本门中人跳出来挑战,安荣鑫少不得要被外人扣下个御下不严的帽子,这对圣主竞选可谓有百害而无一利!抛过这一点不谈,枯藤老人历久不衰,一身武功早已臻至化境,这些年虽已久不出手,但对门人弟子的教导却始终没有落下,由此也可见这位老辈强者的根基之深,安荣鑫想要赢下这一场也绝非易事。 再者说,枯藤老人就算再如何不是,毕竟是安荣鑫的师叔,有他师傅那一辈的情分上,真要是出手有个闪失,无论对上还是对下安荣鑫都很难交代。这样一来,出手的分寸就更难把握了,畏手畏脚的情况下这一战的难度无疑还要更上一层楼。 最后,安荣鑫虽然心中对自身实力十分自信,却也不得不考虑万一落败的可能。真要是那样,输在本门之人手中,对其声望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原本与夏尘夜平分秋色的态势也很可能因为这一败而崩塌,而这样的结果是安荣鑫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这个台阶对安荣鑫来说少不得会有损失,但对枯藤老人古遥而言却是个再好不过的台阶了!有安荣鑫这一番话,只要稍加编排对枯藤老人一脉而言就是个不错的口实,还能免了亲身一战的风险,实在是个空手套白狼的好机会。 然而枯藤老人却不这样想,安荣鑫越是放低姿态,他反而越发觉得安荣鑫底气不足,连带着对另外两个挑战者的身份也心中存疑,只觉极有可能便是安荣鑫暗施手段笼络来的帮凶,好在大庭广众之下为安荣鑫的不堪实力打掩护。 安荣鑫的退路找的越是周全,枯藤老人就越不想让对方顺心,脸上带着莫测的笑意,岔开话题说道:“宗主这话可是怕惹闲人非议?老夫一把老骨头了,说的话却还是有些许分量的,就让那些同辈的老家伙都来做个见证,老夫倒要看看谁敢在事后嚼舌根的,放开手脚战上一场便是,也叫人看看天莲宗的功夫到底上不上得了台面!” 这话一出,安荣鑫眉头顿时一皱,虽未明言,对方的拒绝之意却是溢于言表,再多费口舌反而不美。一念及此,安荣鑫也只得应道:“既然师叔决议如此,晚辈也不好再劝,同时也请在场诸位做个见证,这一战若有半点掺水的地方,天莲宗便就此退出本次竞选,决不食言!” 枯藤老人闻言先是一喜,随即却冷静下来,看着安荣鑫的目光也不禁转冷。这一次的目的是打击安荣鑫的声望,至于他退不退出竞选,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为了宗主之位,这圣主之位恐怕也只能舍弃掉了!但逼安荣鑫退出和害安荣鑫退出却是两码事,身为天莲宗的门人,就是枯藤老人一脉也希望圣主之位能够归于天莲宗门下。 所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有所限制,绝不能做的太露骨。安荣鑫既然有言在先,倘使枯藤老人真做出留手举动来,这次圣主之位的竞选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可那样一来,安荣鑫的名望有这番话在不但不会有损,反而人人都会赞他一句光明磊落。而促使这一切的枯藤老人,除了鸡飞蛋打损人不利己之外,实在落不了任何好处,甚至连自己这一脉底下的人都会离心离德,完全是得不偿失。 安荣鑫这话一出口,留给枯藤老人古遥的就只要一条路了,那就是尽全力打败安荣鑫。可这样一来,问题却又绕了回去,敢这样决断,难不成安荣鑫对自己的实力真的那么自信,还是说他已经自大到不将自己这个老家伙放在眼里了? 枯藤老人古遥虽入门比安荣鑫的师傅较晚,但无论天赋资质还是心机算计都远在这位师兄之上,想来想去枯藤老人也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安荣鑫眼界太浅,用看他师傅的目光来打量自己,错估了自己的实力,这才绕着弯子搞了这一出戏,实则乃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古遥脸上的神情也明朗起来,顺着安荣鑫的话又寒暄了几句,将面上的功夫做得十足,任谁也看不出这两人私底下都恨透了对方。 言语既定,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两位已然站在了场下,名单又是各方势力都过了眼的,倒是没什么地方违反规则。至于会不会有存心留手的情况,那就只有打过再说了,反正二人战前已经立过了军令状,真要有什么事后也容易分说。 抱着这样轻松的态度,围观众人对这一战的期待也慢慢降了下来,却不料从一开始这两人就动了真格!只见相距丈余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暴起了身周气势,两道无形劲风以二人为中心,翻滚呼啸着朝对方第一时间涌了上去,碰撞出惊天动静的同时,也让二人不约而同的向后退去。 这一退,二人间的高下立刻就分了出来!安荣鑫只略微向后退了半步就站稳了身形,而古遥却是连退数步才停下身形,举止间更是少了几分从容,显然这第一波的气势比拼两人相差不少。不过这种程度的比较也说明不了什么,古遥的年纪摆在那里,气血枯败精力不济,气势上稍落下风也能接受。 但这样一来,安荣鑫的实力反而暴露了一些,毕竟古遥年纪就算比安荣鑫长了十载,一身功力却不会差,能在气势上压倒古遥,安荣鑫的本事也不可小觑。一念及此,再也没人小看这位憨态可掬的天莲宗宗主,全都打起精神期待着两人接下来的表现。 场下两人都是赤手空拳,而且看样子也没有使用兵刃的打算,所以不少人都以为接下来就要进入近身肉搏的阶段了!可刚一结束气势比拼,安荣鑫便双手合十,两臂再一展开时一道火红气焰便自双掌之间向外蔓延,瞬间就将安荣鑫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古遥的反应比安荣鑫慢了半拍,但在身形调整后作出的动作却也与安荣鑫如出一辙,火红的气焰不消片刻也将其完全包裹其中。远远看去,场中的两人就像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气焰冲天不可一世,除了形状大小略有区别之外,几乎看不出什么不同。 安荣鑫体型圆润,平日里还看不出什么,此刻被火红气焰这么一包裹,整个人就像个球一般,从外看去就连衣着打扮都看不分明,全然被一片火红代替。 古遥这边看上去就要好得多,火红气焰覆盖之下也能勉强看出人型,虽同样看不出衣着打扮,但想要区分两人还是较为容易的。只是这样一来除了从招式进退看出胜败之势以外,再想从两人面色窥得一二就难上加难了,这一战也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只见那团球形气焰一阵波动,随之数道火红掌影便已隔空拍出,朝着丈余外的人型气焰飞射而去,只听空气中呼啸的风声,就能看出这几道火红掌影的威势有多么惊人,片刻的功夫便逼到了对方身前。 人型气焰虽慢了一步,但应对起这数道掌影来也并不显得吃力,一番拳脚相加以后,隔空而来的这些掌影瞬间消散一空,却让场中的温度似乎稍稍升高了一些。 一步先,步步先,拍出数道掌影的球形气焰显然并未将胜负寄托在一招一式之上,这先手拍出的掌影也只是争取时间的手段而已,趁着对方招架的功夫,新一轮的攻势也早已酝酿而出。这一次,飞射向人型气焰的就不是掌影了,无数道火环划着诡异的弧度,在空中组合成一种颇具玄奥的图案,乱中有序的朝着对方笼罩而去。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会儿场中最内行的无疑就要数天莲宗的人了!两人自一下场就全然没有留手,所用的功法正是天莲宗的顶尖秘法“天心莲环”,修习者必须拥有极其精深醇厚的内力方可习得,将五脏之气生克转化,最终以“心火”形势现形于外,内力操控御敌如臂使指! 安荣鑫一开始的数道掌影不过是天心莲环最基础的应用,虽威力不俗,但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人就能勉强应对,与刀气剑气隔空伤人并无二致。故而古遥虽然慢了一分,拳掌交击之下却也轻松无比的用天心莲环反制回去,论起消耗甚至还在安荣鑫之下。 不过安荣鑫这第二轮的攻势,就远非先前所能比较,乃是正经的天心莲环八大秘技之一的“包藏祸芯”,一经使出便将对手身周所有要处全数锁定,且在内气操控之下,这些火环虽看似有先有后,实则全然不分先后,只要对手心存侥幸不加躲闪,这些层层叠叠的火环就会趁其不备一拥而上,其险恶之处也是这招秘技的名称由来! 古遥既然在对敌之际同样选择了天心莲环,对这一招的险恶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几乎在打散掌影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应对,一般朝前同样拍出掌影消耗火环数量,一般朝后急退而出,延后了火环及体的时间。 然而这一退之下,古遥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拍出的掌影虽将几道涌在最前的火环消于无形,但密密麻麻的火环却不见减少,飞射的轨迹也全然与心中所想不符,颇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觉。一恍惚间,丰富的动手经历立时就让古遥明白了过来,自己的应对完全落入了对方的算计,这一退反而让自己深陷险境! “包藏祸芯”再强,也不可能在离体之后太远的地方还能操纵自如,所以这一招最大的克星毫无疑问便是距离。而再繁复的招数终究有其个中原理,火环虽看似有前有后,但为了能在同一时间击中对手,每一道的飞行速度和轨迹都是略有不同的,这一点也决定了这一招的最终威力。 正是因为太过熟悉,所以古遥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后退,身体的反应甚至比大脑还快!至于挥手将掌影拍出,也是常规的应对手段,为的就是将数量终归有限的火环尽可能的提前消灭,减少这一招的威力。 不过这一切全都没能逃过安荣鑫的算计,而且这一招“包藏祸芯”,从一开始安荣鑫瞄准的就不是古遥,而是其身后!更远的飞行距离,带给了安荣鑫更多的出招机会,而古遥的顺势退后,也能让他将这一招的威力发挥到最大,至于那些被掌影击散的火环,与数量众多的后手相比完全不值一提,况且这样做反而进一步的减少了古遥应对的时间,也彻底为安荣鑫奠定了这一战的胜势!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万世流芳 没人能够发现古遥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终日打雁如今却被大雁啄瞎了眼睛,那种失落感甚至比此刻他所面临的危机感更加深重!不过古遥却也没有就此灰心,这一步步算计虽然精细,终归只让安荣鑫占了一个先手的便宜,以二人此刻的距离,对方的后招绝难配合,只要度过这一劫,胜负就还在两说! 退是不能再退了,火环已距古遥不到三尺,滚滚的热力似乎都要透射而来,身周的空气也因此不断升高温度。这般千钧一发之际,想要在仓促间全身而退已是极难,但付出一些代价却也未必就不能安然度过。 一道热力自古遥双手太**、阳明穴、少阳穴、太阳穴汹涌流过,短短瞬息间其双手便连连变动十余手势,速度之快搅动得其身前火红气焰都为之波动,隐隐将身前火气都变得稀薄了许多。 古遥的这番作为自然不是无用功,包藏祸芯虽是天心莲环中极厉害的手段,但想要靠这一招就将其击败却也没那么简单。以耗损心力为代价,同样一招出自天心莲环的天道循环以超出常理的速度出现在古遥身前,虽然威力比之正常情况下要弱上不少,但有古遥身周缭绕的火红气焰作为根底,当可立于不败之地! 果不其然,包藏祸芯如繁花一般的火环一触即合,向着古遥身周各处汹涌而至,带起的气浪哪怕隔得极远都能清楚感受。只是这般汹涌的火环也只是在接触古遥身周气焰片刻后就寸步难行了,一道火红球面死死抵在火环与古遥之间,虽看似淡薄却始终巍然不动。 一直僵持了数息时间,火环才彻底消失不见,而那道火红球面也像碎纸屑般随风飘散,露出其后模样略有几分狼狈的古遥。只是这第一回合的较量,古遥的额角便挂满了汗水,显然这一手应对于他而言也并不轻松。 好在这一切总算已经过去,收起了轻慢心态的古遥虽然在这一招之下落了下风,但同样也看出了安荣鑫的不足之处。或许是与人交手的经验不够丰富,安荣鑫并未在火环汇于一点汹涌暴发的时候接上后招,让对此亦有所准备的古遥并没能将后手使出。 若是二人身份互换,以古遥的老辣做派就绝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哪怕是另有后手应对突袭,古遥也不认为在那种情况下自己能够讨什么好,最多就是打退对方的攻势,论起消耗和形势都要比此刻更加难上三分。 因为强行出手而露出空门的火红气焰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又重新补上,这期间两人都没有别的动作,似乎还在消化先前那一轮交手的结果。这样的对峙古遥自是乐见其成,火红气焰表现出的低迷状态还在其次,心气的耗损才真正让古遥感到有些难受,这么会儿功夫却也足够他将损伤压下去了! “怎么,精心计算的一招就这么无功而返对你而言打击不小吧!这手包藏祸芯用得虽然漂亮,老夫却也不放在眼里,有什么本事尽管都使出来,就当老夫替你师傅教导一番,也好让晚辈们都开开眼界!” 古遥的姿态装的极高,明明是自己落入下风,这几句话轻描淡写间还真让不知情的人以为这个先手是古遥刻意让出去的,一时间对古遥的高深莫测行径叹为观止。只可惜这番言语并不能为古遥挣得什么面子,因为安荣鑫的还击远比这几句更加犀利! “师叔恐怕误会了!毕竟在下是晚辈,与前辈动手已是不敬,若是穷追猛打岂不是更加逾矩?再者,师傅他老人家对师叔颇为崇敬,常谈修为武艺多有不如,小子顽劣,心中却多有不服,玩笑间曾问及师傅若能与师叔交手小子能有几分胜算?” 话说到这里,安荣鑫却突然笑而不语,一众场外观战的人都被其话头勾起好奇心,大气也不喘的静待安荣鑫的后文。古遥虽然心知不妙,却也同样被话语拿住,下意识的等待了片刻,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开口问道:“你师傅怎么说?” 安荣鑫爽朗一笑,“师徒间的戏言,本不该说出来冒犯长辈,不过此间之事总也会有个结果,小子就斗胆狂言几句吧!记得师傅当时颇为感叹,若是师叔年轻几十岁当能让晚辈们看看风采,如今恐怕早已不是小子对手,还让小子莫要因此行些骄矜举止,伤了师傅他老人家的师兄弟情分!” 古遥闻言大怒,冲着言语间笑容满面的安荣鑫一声大喝:“贼子尔敢,气煞老夫也!”这两句话喊完,古遥身周的火红气焰也随主人心意猛地一涨,气焰翻滚间一股无形压力也随之席卷开来,尽展其深厚内功。 安荣鑫见状也只是轻晒一笑,先前那些话可不是编撰出来的,若不是师傅三令五申念及旧情,古遥在天莲宗内与他百般为难,又岂能容他活到现在。不过如今既然古遥当众撕破脸皮,那也怪不得他有违师令了,先前已经让了古遥三分,这个时候再行出手恐怕师傅那里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对于古遥,安荣鑫实在是连半分好感也欠奉,之所以不愿与其交手,一来是天性使然谨慎惯了,就算师傅明言对方不如自己也不敢尽信师傅的一家之言。二来也确实是碍于师傅情面不想闹得太僵,存心给对方台阶下。 知情识趣的,在安荣鑫那招包藏祸芯之后就该明白两人间的差距,说些场面话也能留个全身而退的余地。可古遥非但不领情,还出言嘲讽,安荣鑫就是脾性再好也会被引出火气,更何况这位天莲宗的宗主大人也未必有那么好的脾气。 古遥的怒火安荣鑫看得分明,心中却没由来的升起几分快意,一念通达之后身周气焰也随之猛涨,却在离开安荣鑫身周以后分离开来,化作一个个漂动的火团围绕在安荣鑫四周,随着其呼吸韵律一闪一闪的。 也不知古遥看出了些什么,脸上的怒意迅速被惊骇占据,连带着身周的气焰都没来由的抖动起来。场中两人被气焰包裹看不出脸色,古遥的这番动作外人见了还以为是在蓄势发招,却哪里知道此刻古遥心里的震惊。 万世流芳!没错!一定是万世流芳!天心莲环的终极奥义,也是天莲宗数十年无人领悟的绝强杀招,就连古遥都只曾在其师傅口中听过大概描述,却始终无缘亲眼得见。此刻可算是有幸见到,但却没想到这一招会用在自己身上,不禁感觉满口的苦涩,连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起来。 不过很快的,古遥又在心底疯狂呐喊,这不可能,安荣鑫这小子不可能领悟了万世流芳,一定是在摆花架子骗自己。这种将心火围绕在身边的手段虽然复杂,但古遥自己也能够勉强做到,至于这番场面安荣鑫是如何得知的,也不难解释。自己和安荣鑫的师傅拜在同一人门下,师傅既然告诉了自己,自然也有可能告诉对方,安荣鑫有心打听却也不难得知。 似乎是在安慰自己,也似乎真觉得安荣鑫正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古遥瞬间便将心中寒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自信。安荣鑫在天莲宗这些年的威望与日俱增,完全没道理放任自己这一脉的人暗中生事,归根到底就是对自己的忌惮。 就算古遥不想承认,也得叹服安荣鑫的手段能力,无论在哪一方面几乎都有压倒性的优势。可越是这样枯藤老人这一系的人就越是疑惑,让安荣鑫这般忌惮久久不敢下重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左思右想之下便将原因归功于古遥身上。 没错,一定是实力上的差距!魔门毕竟尚武,安荣鑫的宗主身份也并非那般名正言顺,古遥若是存心以实力说事儿,对安荣鑫带来的影响也决计不小。不过双方毕竟没有完全撕破脸面,安荣鑫又依着前任宗主的遗命完美达成了五年之约,真要是那样做结果也只能两败俱伤。 其实这一次古遥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才会出此下策,一旦安荣鑫如愿做上圣主的宝座,天莲宗就再也没有他那一脉的立足之地,这才起了心思用武艺将其压服。有了这种种思量,古遥却也打起了精神,身周气焰无风自动,绽放出一朵朵雨点大小的火花,纷纷扬扬的朝前飘去。 初时这火花还不见征兆,微弱的星火仿佛半途就会被风吹灭,可奇就奇在这些火花仿似永无止境一般,片刻的功夫就跃至半空,将两人之间的天地彻底隔开,如同被风席卷的雨点一般朝着安荣鑫倾席而去。 风雨莲天,天心莲环的八大秘技之一,也是学会万世流芳的必备技能。与后者相比,这万千火点虽然恢弘,却缺少几分灵性,一旦出手便再不受主人控制,全然靠着风力朝敌方席卷而去,无论是速度还是爆发力都差了不止一筹。 不过能成为秘技,风雨莲天自有其精绝之处,漫天席卷的火点真如骤雨一般,在火红气焰的支撑下仿似无穷无尽,一经展开敌人除了被火雨淹没之外,再难有其他出路。 这一招的覆盖范围极广,古遥若动了心念,就是将整个挑战场地覆盖也无非是时间问题。而这些火雨看似弱不禁风,一旦及体却犹如跗骨之蛆,无论如何应对都会在肉身经脉上留下难以磨灭的伤害,处理起来烦不胜烦。 眼见得火雨距离安荣鑫只有一步之遥,对方却仍旧娇娆造作的摆弄着徒具其型的万世流芳,古遥的嘴角也不禁挂起一抹冷笑。这一招既出,安荣鑫若全然没有应对之法,难保不会有性命之虞!而风雨莲天的特性天莲宗上下无人不知,若真因此重伤乃至当场毙杀对方,谁也不能就此说出个不是,倒是个绝佳的动手机会。 随着火雨临近,古遥的心也越发热切,手中动作不但没有分毫减缓,反而比之前更加快了几分,往外飘飞的火雨更是如同不要钱一般,争先恐后的朝安荣鑫席卷而去。古遥的这份险恶用心早已溢于言表,但安荣鑫此刻尚且毫发未伤,谁也不能出言指摘不是,至于事后的开脱之言,古遥这时候已经在心里打起了腹稿。 谁也不知道安荣鑫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那些凌空漂浮在其身周的火团虽然数量越来越多,但比之古遥挥手间洒出的万千火雨实在是太过稀少。因为火红气焰的遮挡,除了能看到安荣鑫并未束手待毙之外,完全看不清其脸上神色,也只能静待这一轮交手的结果出现了! 局势很快就有了改变,古遥和安荣鑫虽相距甚远,但那漫天火雨终究还是随着风势包围了上来。从这一点上来看,风雨莲天这一招的弊端也十分醒目,速度上实在是有颇多诟病,若是对手不管不顾的强行抽身而逃,这一招无论如何也只能落个无功而返的下场。 好在安荣鑫不单没有逃走,更是站在原地分毫未动,这一招至此也再无落空的可能。场间所有人见到这般绚烂景象都不禁为安荣鑫捏了一把冷汗,却也正在此时异变突生,那些凌空漂荡的火团,在火雨彻底笼罩安荣鑫的前一秒,猛地动了起来。 一团团火红的气焰,如同花骨朵一般,猛地从中间绽放。随即一朵朵火红莲花自火团之中逐渐清晰,转瞬间便变得惟妙惟肖起来,随着风势几经摇摆看上去更是栩栩如生。 漫天的火雨,一刹那间便全无声息,飘摇的火莲就那样大摇大摆的朝着古遥飞射而去,所过之处的火雨无不一扫而空,甚至被火莲吸收同化,让本就虎虎生威的火莲更加不可一世。 这一番转变太快,火光氤氲间道道透明波动在火莲四周扭曲,明显是温度过高造成的视觉误差,将两人之间的诺达地方变成了一方莲池。火红的莲花娇艳欲滴,道道透明波动像是无形的香气一般四溢开来,美的让人心折!而目睹着一切的古遥,心中却只剩四个大字,万世流芳! 第四百四十九章 何为底蕴 火雨在漫天花雨的冲击下转瞬即逝,飞射的火红莲花似慢实快,眨眼的功夫就将古遥身周的火红气焰包裹进去,随即不断有烟气和火焰被水浇息的嗤嗤声传出,片刻的功夫就将古遥身周一大片区域遮盖的难以识物。 烟气笼罩之下,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惊恐的挥舞着双手,试图将火红莲花击散开去。然而那些莲花看似精巧,实则都是安荣鑫以心火凝结加以特殊的内功操控手法显化,每一朵都蕴含着极其强烈的威势,不动则已,古遥慌乱间的这番举动恰好落入了死局。 本意只是将古遥围困在其中,消融耗损其身周气焰,最终逼迫其投降的火红莲花,在古遥的连番攻击下终于有了结构不稳的迹象。这本是一个极其危险的预兆,但慌乱间的古遥却将之视为了绝地反击的信号,手中攻势不但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将身周的所有火红莲花都卷了进来。 安荣鑫见状也不禁大惊失色,这招万世流芳的威力他再清楚不过了,真要是任由古遥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将火莲击破,正面爆发威力的古遥决计没有生还的可能。心念一动间,安荣鑫却也起了几分杀意,就这般袖手旁观等待古遥的只有死路一条,虽然对圣主竞选多少会有影响,但却也是个绝好的机会。 不过同样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安荣鑫轻叹一口气,挥手间用秘法将火莲中的大半心力隔空化去,束手侧立远望着古遥默默无语。古遥确实给安荣鑫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这么多年下来却也为天莲宗立下了汗马功劳,否则安荣鑫的师傅也不会几次三番的想要化解两人间的嫌隙。 安荣鑫心中有气,但真让他下死手击杀古遥,却也着实有些困难。身为天莲宗宗主,安荣鑫所掌握的力量和底牌远在枯藤老人一脉的想象之上,之所以没有痛下杀手斩草除根,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这一次古遥做的确实有些过了,但安荣鑫也能想明白对方的顾忌,既然如此,能否在这一招下活下来,就看古遥自己的造化了! 饶是已经用秘法收回火莲中的大半心力,古遥身周的形势也没能得到多大的改变,不过这也已经是安荣鑫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至少在这一刻安荣鑫是问心无愧的!一众天莲宗长老里也不乏有人眼力出众,看清了其手中印决代表的涵义,再通过感知体悟火莲中的力量,不难猜出安荣鑫做了什么,一时间神情都显得有些复杂。 一道道玻璃碎裂的炸响,在古遥身周传出,状似癫狂的古遥,脸上立刻浮现出几分喜色。因为身周的火红气焰消耗殆尽,所以古遥的神色外人看得异常清晰,只可惜这抹喜色还来不及彻底晕开,满腹的惊骇就爬满了古遥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 围绕在古遥身周的火红莲花,在古遥的连番击打下终于承受不住,如蛛网一般细密的裂纹遍布其上,火红的烈焰自其中奔涌而出,几乎在第一朵红莲炸开的瞬间就发生了连锁反应,密密麻麻的莲花在古遥身周绽放,形成了一道绚丽的火网。 声声惨嚎自古遥口中喊出,那凄厉的喊声让人不禁从心底最深处涌起寒意,望向场中的目光也不禁带上了几分震怖。火焰缭绕中的古遥形似恶鬼,偏偏这些肉眼可见的火焰对其衣物竟似不伤分毫,一个劲的朝古遥的四肢百骸周身经脉里钻,如同在施展人世间最残忍的酷刑一般。 凄厉的惨嚎只持续了十数息,难以忍受的痛苦让古遥没过多久就晕厥了过去,只是躺倒在地的身躯犹在火焰缭绕中不自觉的抽搐,让人明白此刻的古遥还尚未断气。 四散的红莲气焰在古遥晕厥之后也逐渐消散,但那些透体而入的气焰显然并没有就此消失,在古遥皮下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带起阵阵如蛇虫游走一般的鼓包,看上去就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胜负在此刻已经不言而喻,枯藤老人一脉的几位忠心弟子按捺不住心底的担忧,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大放悲声。由于安荣鑫的留手,古遥并未在这一招之下殒命当场,但由心火交织内气形成的火红气焰却已在其经脉中大肆攻伐,经此一战之后古遥的一身功力恐怕也会荡然无存,从此以后将与常人无异,甚至无法再行修炼。 两人间的关系天莲宗内知情的人不在少数,虽然双方都尽量克制,未将形势传扬到宗内底层弟子耳中,但此刻能到场的天莲宗精英多少也都知道一些。安荣鑫的手段当得酷烈之说,但临阵留手的动作也十分明显,其中恩怨自有旁人在心中计较,不过往后的天莲宗恐怕无人再敢在明面上指摘安荣鑫的不是。 这一战安荣鑫并未赢得人心,但威压已成且不同于往常的表现,也让人看到了他的另一面。一个杀伐果断却又不失怜悯的统领者,或许才是最适合魔门的共主,很难说安荣鑫之所以最后会做出这般选择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考虑,但此后的宣传造势,恐怕少不得这方面的手段。 站在场外看完全程的焦修杰,时不时将心中想法告知于齐乘风,这位对魔门现状一知半解的圣主传人,很需要这方面的知识。无论是武功修为还是势力统辖,都是齐乘风需要掌握的,很显然这段时间留给焦修杰灌输情报的机会并不算多,哪怕齐乘风的记忆力十分出众,想要在短时间内搞清楚魔门错综复杂的形势,也是不可能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的道理,在眼下来说十分贴切,正是因为齐乘风身上有了太多的未知,才能让其参选至今都没有落于下风。安荣鑫的表现固然亮眼,甚至拥有在极短时间击毙齐乘风的实力,但这一战为其带来的影响更多还是负面的。 或许一时的胜负能让安荣鑫的威望提升,但同门长辈挑战的污点,却无疑是各方攻讦他的一个绝佳机会。之所以无人反对古遥的挑战,很大程度上便有这个原因,而场面上的胜负落幕绝不是分出高下的唯一战场,只不过剩下的手段还需要时间的沉淀。 安荣鑫下场时的表情不算好看,对于这个将笑意时常挂在脸上的憨厚胖子来说,哪怕只是面无表情都能让人看出其心情不佳。一个擅于掩藏自己内心想法的人,都不自觉的露出这幅表现来,可想而知安荣鑫此刻的心情有多糟糕。 这一战结束得很快,除去两人中途交谈的时间,几乎是这几场挑战以来胜负最快见分晓的一场。而且严格论起来,这也是唯一一场双方完全没有直接接触的交手,但论及惊险和死伤程度,却也是数一数二的一场。 对武者而言,武功尽失经脉尽废带来的打击无异于死亡,而对古遥这位名望颇高的太上大长老而言,其打击或许更甚。这一战过后,枯藤老人一系的人在天莲宗势必大乱,短时间内天莲宗的后方极有可能出现不稳,这一切对安荣鑫来说都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也怪不得他下场时的脸色那么难看了! 与此同时,场外观战者中还有一人的脸色也极为难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下场战过一次的沈飞尘!虽然前一场挑战沈飞尘赢得也还算利落,可无论是出手的场面还是威力都远不能和安荣鑫相提并论。更为关键的是,设身处地将自己和古遥交换角色之后,沈飞尘实在没有半点信心面对战力如此强大的安荣鑫。 在参加圣主竞选之前,赵建章和沈飞尘就不止一次的对各个环节进行谋划,这其中的重中之重便是这挑战环节。要想做到一鸣惊人,取得参赛资格只是第一步,原属慈航静斋麾下的魔相道和邪极道虽然也算发展迅速,但和六大派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过明显。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赵建章和沈飞尘就没动其他心思,六大派中,几位宗主除了凌渊素有魔门第一人的名号之外,其余人也并未有太过超脱的声望。虽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六大派的宗主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高手与高手之间的区别也极为明显。 三十年前,赵建章和沈飞尘还都是不太上台面的小人物,所以对魔门高手的概念都比较模糊,加之各自在宗门中都可谓无人能敌,这份信心也就此种下。不过有幸曾见过凌渊出手的二人,对其魔门第一高手的名号还是十分敬服的,若是本次竞选凌渊有意参加的话,说不得这二人反倒会息了心思。 只可惜凌渊无心于此,倒是倾力支持夏尘夜参选,为此甚至摆开车马尽显补天阁的态度。此举虽然大振夏尘夜的声威,但反而让这两人对夏尘夜起了几分异样心思,对其的看法也大打折扣,只当这位前任圣主的妹妹靠的全然是兄长的名望和情人的襄助,真本事恐怕十分有限。 真传道和灭情道的两位门主倒是十分强势,可本次竞选参选的却是两个小辈,以赵建章和沈飞尘的盲目自大,自然也不会将边承志和陆修静放在眼里。 花间派那位侯明杰也是个人物,只可惜上次竞选花间派不但没有派人参加,甚至都没有展现明显的态度,一来二去也被赵建章和沈飞尘排除在外。 最后就只剩下安荣鑫了,这位从未在人前显露身手的天莲宗宗主,也是赵建章和沈飞尘最轻视的存在。天莲宗以商贾为生存基础,正魔大战之后损失极为巨大,明面上的势力更是十去其九,这么多年下来也未曾恢复往日盛况。 依赵建章和沈飞尘的念想,天莲宗能入选魔门八大派之一,无非是身家优厚在魔门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这一点哪怕是在正魔大战之后也能看出几分端倪,至于真正的战斗力也未必有多高强。 其实这也是两派消息闭塞,外加天莲宗战后的一应举措带来的误会,自从正魔大战以后就一直收敛爪牙的天莲宗,看上去确实有些好欺负。再加上天莲宗以商贾为门派基础,甚至于天莲宗的底蕴也有很大一部分与商贾息息相关,也难怪赵建章和沈飞尘把天莲宗当成上不了台面的商贾之流。 和气生财一直都是天莲宗的门派宗旨,哪怕争夺宗主之位这样重要的问题上,也是以赌约的形势商量着来,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天莲宗确实缺少几分魔门中人的狠辣。但这并不意味着天莲宗软弱可欺,与之正相反,财帛动人心的道理自古如此,自身若是没有强大的实力,天莲宗凭什么能护住那份惊天的财富? 三十年的时间太久,久到天莲宗的和气生财在某些不明就里的人眼里变成了软弱,更有甚者认为天莲宗是靠着人情和事故才稳坐魔门六大派之一的宝座。只是这些人也不想想,三十年下来难道就没人和天莲宗发生过争执和矛盾?这些争执和矛盾又是否每次都能和平收场? 魔门从来都不是靠着人情和事故就能安稳无忧的地方,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这一点赵建章和沈飞尘本该心知肚明才是,只可惜圣主之位的诱惑还是让两人将一切可能都朝着自己心中最有利的方向靠拢。 安荣鑫和古遥的这一战,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所有轻视天莲宗和安荣鑫的人,能成为魔门八大派之一,且一直存续至今成为公认的魔门六大派之一,天莲宗靠的不单单是人情和事故,那份实力才是天莲宗立派的基础,远不是商贾这个词就能概括得了的! 赵建章的退缩,在外人看来可能是个笑柄,但在此刻的沈飞尘看来,却未尝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区区一个阴葵派排名最末的长老,就能打得赵建章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更是以颜面尽失的方式输掉挑战,这其中蕴含的深意直到现在沈飞尘才有些了然。 魔门八大派的席位从来都不是固定的,这一点从如今名存实亡的慈航静斋派系和黄沙门派系就能看出端倪,能坐稳那个位置靠的可不是名分,而是实打实的实力! 补天阁有凌渊一人就几乎让他们知难而退,同为如今的魔门六大派之一,夏尘夜和安荣鑫的参选绝不可能比凌渊亲至差上多少,这一次竞选从一开始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笑话,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笑话,想通这一点的沈飞尘,心中如何能不惘然若失? 第四百五十章 未战先怯 临敌之际,未战先怯,此乃兵家大忌!沈飞尘的实力本就未登绝顶,又在交手前失了心气,这一战还未交手便已输了三分。不过事已至此,沈飞尘也断没有临阵退缩的理由,赵建章的做法或许颇为明智,但在魔门有时候血性比理智更重要! 一步一步的走到场下,这一战的对手已经立在了场中,紧闭的双眼并没有因为沈飞尘的到来而睁开,那副淡然无视的做派已经充分说明了对方的态度。出奇的是,沈飞尘并未因对方这般无礼的做派而感到生气,心中反而有种淡淡的喜悦,巴不得对方的这份轻视来得更加强烈一些。 灭情道刑堂长老席平威,掌门席不负的次子,年龄和沈飞尘相差仿佛,在灭情道声威甚重。换做从前,面前这位看上去没多少心机和城府的对手,无论如何也是进不了沈飞尘的眼界的,掌门次子这个身份在魔门虽并不如何亮眼,但人情世故在任何地方都不会缺少存在感。 灭情道门规甚严,刑堂的存在更多只是一种威慑力,敢于触犯门规戒律的下场极惨,甚至能不通过刑堂直接处刑,只要事后能有相应明证便能不受追责,这也使得刑堂长老的身份在灭情道几乎只是一个虚职。 有意争夺圣主之位的沈飞尘,在挑战对手的情报收集工作中格外用心,甚至不惜花费巨大代价与补天阁专属情报网络进行交易,只可惜仓促之间收集来的情报仍旧有些乏善可陈。 当然,一分钱一分货,补天阁的情报网络自然不可能只收集些平常人稍加打听便能知道的情报,关于席平威的一些生平事迹和武功路数也尽皆包含在内,只是从前的沈飞尘对那些情报并不如何信服。 席平威,少时师从其父席不负学艺三载,九岁晋升弟子辈,十一岁横扫灭情道弟子辈无敌手,同年晋升师长辈,一十五岁位列长老一职,及至十八岁改任刑堂长老,至今未有职司变动。据可靠情报,席平威修习内功乃灭情道无上绝学紫气天罗,且有传闻席平威还兼修了正魔大战之后就仿若失传的刑遁术,其战力之强难以评估。 不过奇怪的是,身为刑堂长老席平威极少在宗门内行走,且每年都会有半月时间闭关修炼,据推测应该是功法出现了某些问题,怀疑可能是走火入魔。旁证与几起人命有关,死者皆是灭情道刑堂下属,补天阁的情报中甚至还包括了这些人的身份来历,只是却没有后续灭情道内对席平威的具体处罚。 大致的情报就只有这些,原先的沈飞尘只以为席平威是因为掌门次子的身份而免受处罚,可现在想来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在任何门派无故杀伤同门都是大罪,以灭情道门规之森严,就算席不负声威再甚,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也绝不可能保下席平威。 这些道理其实并不复杂,但此前沈飞尘和赵建章却都下意识的将所得情报往其他方面联想。就如席平威的成长轨迹,晋升弟子辈并不算难,其横扫同辈的那一年更是正魔大战结束的那一年,门人弟子伤亡惨重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并破格提升为师长辈也不难理解。 至于晋升长老之位,虽然有些勉强,但也大体上可以用灭情道人手匮乏来解释,否则也不会在三年时间内就让席平威掌管刑堂。就算能力再怎么出众,大战之后的刑堂对灭情道而言也是极为重要的堂口,不可能放手交到旁人手上,这样说来席平威掌门次子的身份也与情报相契合了! 至于后来职司始终未变这一点,也正好与这个猜测相符合,随着正魔大战的余波过去,席平威的作用也几近于无,这样一位靠关系升上来的长老,自然没办法在之后的年岁里步步高升,刑堂长老的位子也就一直做到今天。 至于这次参加挑战环节,倒也容易解释。席平威毕竟是掌门次子,若是无故擢升,恐怕难以服众。如今毕竟不比从前,形势安稳之后许多从权之策也不好再为之,借着这个机会在挑战环节登台亮相,只要表现足够亮眼,就算败下阵来也能为门派争取利益,这样一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扶其上位了! 这一系列的推测,都是根据补天阁提供的情报,加以推测之后得出的。做完这一切之后,赵建章对沈飞尘的运气十分羡慕,这样一位派出来捞“政绩”的对手,应对起来自然要轻松许多,说不得反而是沈飞尘表现自己的一个大好时机。 换做从前的沈飞尘,或许此刻仍旧会那般认为,可边承志和安荣鑫的表现,却让他从两个方面看到了魔门六大派的可怕!边承志的个人实力毋庸置疑,可其在灭情道的地位更多还在于他的天赋和年龄上,之所以被选派来恐怕更多的还是寄托于其未来的不可限量。 这一战将边承志的性情和果决展现的淋漓尽致,一个善用头脑且临敌之际沉稳冷静的对手,远比一个仗着实力强大任性妄为的对手要可怕得多。然而更为让人感到心悸的是,哪怕在旁看完全程,沈飞尘也依旧没能看穿边承志的底细,而这位灭情道看好的未来接班人,在灭情道的身份不过只是师长辈的普通门人罢了! 论及亲疏,边承志身为掌门席不负的亲传,外加铁打的内定接班者,无论如何也不会比席平威这个掌门次子要差到哪去,而边承志却并非灭情道长老,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靠关系上位这一点在灭情道恐怕是说不通的。 而安荣鑫的强势出击,则让沈飞尘发现,在这些六大派的掌权者眼中,个人实力远不是他们展现自身强大的唯一途径。在此之前,没人认为安荣鑫会有多强,之所以其能成为圣主竞选的热门人物,更多还是取决于天莲宗的势力以及人脉。 魔门六大派的水,远比沈飞尘想象的要深得多也浑得多,原先以为看穿的那些,还有多少是自己井底观天的臆测,又有多少胜算是他真正握有的!回顾下来,沈飞尘惊骇的发现,此前认为的一切属于他的优势,都渐渐被六大派层出不穷的表现给击得粉碎,而自己引以为傲的实力,很可能也只是一个笑话。 大彻大悟之后,带给沈飞尘的便是无尽的空虚,那种无力感甚至让他一度想要直接放弃。不过最终还是不甘心占了上风,多年的隐忍和谋划,好不容易遇到了这样一个机会,哪怕前面已是深渊火海,不亲自走上前去看上一眼,终归会有满腹的遗憾。 没有客套与寒暄,面对这场败率极高的挑战和目中无人的对手,沈飞尘也没有与对方亲近的打算。就算是输,也要输得体面,为三十年来背负慈航静斋叛逃阴影的诸多门派呐喊出声,这本也是沈飞尘内心所期待的。 席平威两手空空,且并没有掏出兵刃的打算,哪怕是挑战正式开始,也只是睁开双眼淡淡的瞟了沈飞尘一眼,除此之外便再无动作。这份轻慢旁人一目了然,但摸不清席平威深浅的情况之下,也没人对此有所指摘,最多也就是有些奇怪罢了。 沈飞尘上一场的表现四平八稳,虽不算多么亮眼,但也算得上高手行列了!面对这样一位对手,席平威仍是无动于衷,要么就是有恃无恐,要么就是酒囊饭袋,这种情况之下前者的概率明显要更高。 饶是沈飞尘早有准备,此刻嘴角也不禁泛起一丝苦笑,心中更有一股无名业火熊熊燃烧。灭情道固然是魔门六大派之一,自己却也大小算是一宗之主,以身份地位论处未必就在席平威之下,这般轻贱与人也实在太过分了,少不得拼死也要挽回些颜面来。 主意既定,沈飞尘也顾不得旁的,长剑出鞘后身形一个电闪便朝着席平威突袭而去,闪着寒光的长剑直刺对方前心。这一剑中规中矩,但后手变招极多,而且剑身上此刻已布满剑光,席平威空手应对难免有些吃亏,这样一来可乘之机相应也会更多。 沈飞尘的预想很美,但实际情形却与其脑海中的预料大相径庭!面对这直袭而来的一剑,席平威半点躲闪的动作都没有,甚至在沈飞尘的剑尖即将及体的时候才堪堪出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牢牢将满布剑光的长剑夹住,竟是无非动弹分毫。 这一下兔起鹘落太过突然,沈飞尘本来满心欢心,却在手中一沉的同时如坠冰窟,一丝绝望也迅速笼上心头。虽然早知自己极有可能不是席平威的对手,但这般差距还是有些超出沈飞尘的预料,不断涌入剑身的气力和内力都如石沉大海一般,也让沈飞尘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猛然间,席平威双指一手,借着沈飞尘向后拔剑的力道屈指在剑身上一弹,被这股力道弹动的剑身竟然不受控制的朝沈飞尘面门砸去,速度之快疾若流星。 本在暗自发力的沈飞尘完全没有防备,这一松一弹两下动作更是不到一息的功夫,等到眼前的剑身越来越近的时候,想要撤手逃避已经来不及了!啪的一声脆响,带着凌厉风声的剑身正抽在沈飞尘的脸上,转瞬间一道鲜红的剑印就出现在沈飞尘的脸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士可杀不可辱,这般轻辱的做法,在魔门之中足可结下死仇。沈飞尘身为一宗之主,这份颜面损伤更是致命,但此刻的他却心中一片冰凉,本就不怎么旺盛的战意更是几近凝结。 持剑的右手微微颤抖着,和脸上正在发热的伤势相比,沈飞尘所受到的精神打击无疑更甚。如席平威那般以手夺剑沈飞尘也未必不能做到,但那是在面对比自己弱上好几个级别的庸手时方能这般轻松,况且这也得建立在对方反应远不及自己的前提之下。 若席平威动用兵器乃至秘法奇招一招伤敌,沈飞尘或许还不会这般惊恐,可摆在眼前的却是平平无奇的一道剑指,甚至连每一个动作都能清晰的在脑海中重现,但就是这般平平无奇的两个动作,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术不但徒劳无功,反而吃了大亏。 沈飞尘完全相信,若不是为了折辱自己,以席平威的能力只要将打向自己的剑身换成剑锋,单这一下势大力沉的反弹,自己就有可能重伤。只不过那样一来,事后沈飞尘完全可以用一时大意来解释,反倒不如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没错,眼下的局势让沈飞尘感到十分棘手,因为做完那些动作之后的席平威又恢复了原样,甚至连双眼都闭了起来。胜负若按照真格来论,此刻其实也已经分出了,但沈飞尘既然尚未认输,席平威又没有开口言说,这一场就还不算完。 可不算完的情况下摆出这番做派,对沈飞尘的无视就更有甚之了!若是就此认输的话,即便沈飞尘还能厚着脸皮参加接下来的挑战,圣主之位也已经与其失之交臂,接下来再做任何事都是于事无补,因为不会有人放过席平威这个打击沈飞尘的绝好机会。 眼前没有退路,但席平威的强大却让沈飞尘连出手的勇气都有所丧失,在这般受辱之后竟是久久不敢出手。可怕的沉默僵持在两人之间,对沈飞尘而言眼下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且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所在。 “退出吧,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很显然你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一道语带不屑的声音从面前传来,沈飞尘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走神了,而此时的席平威已然睁开了眼睛,这番话自然也是出自对方之口。不用想也明白,席平威的这番做派是受人指使,而自己这么久也没有动作,显然也让对方的耐心全无,这句话说完,也该图穷匕见了! 果然,见到沈飞尘仍是不言不语,席平威的眼中更是多了几分不屑,仿佛和这样的对手交手对他而言也是一种侮辱。没有继续言语,两人交手以来的第二次交锋,就在这时拉开了序幕,而等待沈飞尘的却依然是绝望! 第四百五十一章 紫气天罗 席平威的手极稳,稳到哪怕与沈飞尘的剑锋正面交锋,也没有半分抖动,只是那般轻巧的一探一抓,进退间如灵蛇吐信一般的长剑就被其握在掌中,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沈飞尘的应对很快,在席平威出手的第一时间便挑动了长剑,连连向前突刺,招式中虚中有实,更是带了几分机变和诡异。然而这一手堪称不俗的剑法,在席平威面前却连半点作用都没有,层层剑光虚影有若无物,被那只白净光洁的右手仿似踏破因果一般轻松拿捏,如同被拿住七寸的蛇虫,动弹不得。 这已经是沈飞尘第二次被席平威抓住剑身,两人间的差距一目了然,只是这一次席平威再未如先前那般可以留手,空出的左手化掌向沈飞尘当胸拍去,握剑的右手也同一时间向怀中拉扯,带得沈飞尘不自觉的朝前踉跄着,将已露空门的前胸主动朝席平威迎去。 砰的一声闷响,席平威的左掌已经看似轻巧实则沉重的拍在了沈飞尘的胸口,打的后者为之浑身一震。然而这一掌却并未让沈飞尘放开手中长剑,这一下也让席平威为之侧目,他很清楚自己这一掌的轻重,也很清楚沈飞尘在这一掌之后的伤势,却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般执着的持剑不放。 一分神间,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弱了三分,面如金纸的沈飞尘嘴角溢着鲜血,却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剑上的变化,猛一发力便拔剑抽身而退。 席平威下意识的一揽手,却扑了个空,不自觉的朝向后飞退的沈飞尘多看了一眼。那一瞬间沈飞尘所表露出的内力深浅和速度与之前截然不同,显然是用了什么秘法,可怪就怪在两人之间相隔这么近,席平威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动作,这一点明显不大正常。 不过疑惑也只是转瞬即逝,对席平威而言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连五成实力都没有施展的他,并不认为对方能做出什么威胁到他的举动。况且秘法也不是万能的,越是强大的力量,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越惨烈,他很期待对方在殊死一搏之后仍旧了无希望的表情。 沈飞尘的抽身而退十分突然,再加上席平威也没有刻意追击,两人间的距离再一次拉得很开。明眼人都看出了沈飞尘的不济,也都看出了席平威猫戏老鼠的心态,对这一场的胜负几乎已经不抱什么奇迹,但沈飞尘此刻的想法显然已经有所不同,原本目光中的犹疑已经完全被决然所取代。 没有擦去嘴角的鲜血,沈飞尘突然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右手持剑横于身前,空着的左手握住剑锋猛然用力,缓缓流出的鲜血瞬间就将剑身染得血红一片。而更让人吃惊的是,那柄被沈飞尘握在手中的长剑之上竟无一滴鲜血滴落,全都牢牢的挂在剑身之上,仿似原本就是长剑的一部分。 本就面色有些苍白的沈飞尘,此刻的脸色更加难看,那种大病初愈的抱恙感,让人不禁怀疑下一刻其会不会就此躺倒在地。不过这一切很快就有了新的变化,沈飞尘的气势在剑身染血的瞬间就开始大幅上涨,隐隐带起的威压更是搅动的四周气流紊乱,风声呜咽间如厉鬼在侧,竟带起一丝丝阴邪之感。 一抹冷笑浮现在席平威的嘴角,面对眼前发生的剧变,席平威没有半分动作,好整以暇的看着沈飞尘放手施为。眼前的变化虽然看似惊人,但对席平威而言却也不过如此,勉强也只是让他稍微升起了几分动手的兴趣,至于威胁感,那只能是说笑了! 席平威本人对这一场挑战从始至终都是不屑一顾的,甚至如果可能的话他并不想参与这场对他而言无聊的闹剧。不过宗门的命令席平威却是不能违抗的,所以哪怕心中不喜,也只能按照既定的谋划照本宣科,期待着早一点结束。 沈飞尘的表现在席平威看来无疑有些不识时务,那一掌的轻重席平威心知肚明,嘴角逸散的鲜血已经足够说明沈飞尘内伤的严重。而这种情况,已经是席平威留有余地的结果了,所以无论如何席平威也想不出来,对方这样顽抗到底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以血祭剑的手段无疑也是一种秘法,而且从沈飞尘的脸色来看这种秘法对其本源也有损伤,极有可能这一战后会功力大退。席平威并不认为一道秘法就能抹平两人之间的差距,而且就算退一万步说,沈飞尘极其侥幸的胜过一招半式,又如何保证接下来的挑战他还能顺利参加呢? 还是说,对方有把握在施展秘法的情况下,在自己手上毫发无伤的赢下这局,然后抓紧时间赶在下一场挑战来临之前恢复战力?这个设想让席平威的眼神开始变得危险起来,倘若真是那样,这无异于是一种对他的侮辱。 多想无益,沈飞尘的状态很明显难以持久,剑身上的血色开始出现消减,虽然极其细微,但蒸腾的血气却瞒不过席平威的双眼。果不其然,气势仍在增长中的沈飞尘,并没有继续留在原地,身形一闪间便朝着席平威的方向动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无论是速度还是行动的轨迹,沈飞尘都变得诡异起来,如同幽灵一般仿似脚不沾地的漂荡而来,迅捷无比的同时也破显轻灵。明显看得出来,此刻的沈飞尘与之前已经有了极大的区别,那柄布满血色的长剑,也绝不是之前那般容易对付的。 席平威略微认真了一些,虽然不认为对方拥有打败自己的能力,但若是在这种局面下伤在对方手上,哪怕是极细微的一道伤口,对他而言都是奇耻大辱。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这一次他并没有贸然的用手直接触碰血剑,而是身形微动迎着沈飞尘的行动轨迹冲了上去。 一道淡若透明的紫气从席平威的身上逸散而出,在其经过的路途上留下一道极其细微的痕迹,两人周身气势强绝,若非眼力绝佳之人极难察觉到这丝变化。 不过在场之人竟是魔门精锐,更不乏凌渊、席不负这样的顶尖高手,所以这一抹淡若无存的紫气,仍旧逃不开一些有心人的目光。眼光流转间,一个多年不曾出现在魔门的失传功法映入了这些人的脑海,而这时的两人也已经撞在了一处! 之所以说是撞,乃是因为面对沈飞尘迅如流星行如鬼魅的剑势,席平威竟是半点回避的意思都没有,几个闪烁间便视长剑于无物,迎着血光神乎其神的一拳打在沈飞尘腰侧,带起的强大力道直接将沈飞尘打上半空。 一道血箭自沈飞尘口中喷出,原本极为高涨的气势顿时为之低迷,那柄遍布血色的长剑在这一击之下似乎也感同身受,鲜红的血迹瞬间便消散了一大半,顺着剑尖缓缓向下低落。 落地的时候,沈飞尘勉强还带了三分警觉,只是脚下虚浮无力,踉跄了两步才站稳脚跟。手中的长剑向四周虚砍,却早已寻不见席平威的身影,刚想转过身去,一道巨力却从背心处传来,将本就气势低迷的沈飞尘再一次的击飞出去。 一击之下,沈飞尘神魂弥散,手中长剑更是下意识的脱手而出,嘴角的鲜血止不住的向外喷涌,朝前颠颠撞撞的走出几步后,竟是一时不支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席平威在接连几次出手后,一种无形的气势也随之升起,那是一种带着浓浓血腥气的可怕感觉,此刻沈飞尘口中不断喷吐的鲜血似乎也让两人间的气场微微有些改变。 面对委顿在地已没有反抗之力的沈飞尘,席平威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感情,比之先前多少有些麻木。不过注意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只当是胜者的骄纵与不屑,可当席平威一步一步缓缓向沈飞尘继续走去的时候,终于有人察觉到了不对。 一位邪极道的长老在沈飞尘刚刚倒地的时候便神色极为惊慌,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向沈飞尘坐倒的地方飞掠而去,入场的第一时间便开始探查起宗主的身体状况。当感到入手处一片虚浮的时候,这位长老也明白自家宗主已无再战之力,心下黯然的同时,也只得一言不发的便想带沈飞尘离开。 然而刚一抬头,一道阴影便遮盖了下来,席平威高大的身影已经走至身前,此刻正用冷冷的目光朝下望来。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笼罩在这位长老身上,一时间竟感觉呼吸一滞,面对一般的席平威,半点也动弹不得。 一道带着紫气的掌影倏忽而致,满心的绝望让那位心忧宗主的长老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眼看着就要命毙在这一掌之下,一道极难察觉的灰影却出现在了一旁。 席平威向下挥出的掌影顿时一滞,整个人飞快的动了起来,只是瞬息间便退出了老远,满脸戒备的朝沈飞尘的方向望去。那一瞬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迫使着席平威本能的退避,却始终没有弄清危机的由来,让此刻状态略有些不对的席平威思绪一片混乱。 凌渊不知何时竟已经来到了场下,此刻正静静的站在沈飞尘身边,仿似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一般。席平威挥掌而出的时候凌渊并未出手,却仅用一丝气机便将席平威喝退,这一幕顿时让场外的不少人眉头紧皱。 来到场下的凌渊并未急着开口,而是先转身看了眼正站在灭情道一众人最前方的席不负一眼,然后才缓缓向四周朗声道:“这一局胜负已分,想来诸位都没什么意见吧!此前便已经定下了规则,这般境地之下还下此狠手,不知可否请席掌门给个解释?” 从始至终,凌渊都没有正眼看过席平威一眼,此时更是因为说话的缘故背转了身去,状态隐隐有些不对的席平威,竟是趁着这个机会朝着凌渊的方向直袭而去。 这一次,散逸的紫气十分明显,几乎肉眼便能看到形状,反倒是席平威的身影却几乎快到肉眼难见,只留下身后一道紫色轨迹,让在场众人看出了席平威的打算。 这一幕太过突然,任谁也料想不到席平威竟然会突然发难,而且目标赫然是立在场下的凌渊!这一下突发变故顿时让全场大哗,一些补天阁麾下的门派更是第一时间躁动起来,然而还不等这些人有所行动,一道紫色的身影便从凌渊身旁飞射出去,赫然便是前一刻消失在场上的席平威! 与进逼而来的速度相比,席平威飞射出去的速度并不算太快,但就是在这样不快不慢的速度之下,席平威却整整飞出了七八丈远,恰好落在了灭情道众人的身前。 许多人不知所谓的看着这一幕,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凌渊的喊话,不少人的注意力都在第一时间转到了席不负身上,而凌渊所处的位置又恰好是在席不负和席平威之间,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席平威出手的动作。 而就算那些看到席平威出手的人,此刻也只觉颇为摸不着头脑,看向凌渊的眼神更是敬畏有加。明明前一刻还在背对着对方,下一刻却轻描淡写的将对方肉眼难及的偷袭化去,还恰到好处的控制了出手的力道和方向,这一手本身实在有些超出常人的想象了! 不过这些让人惊诧的事情并不是眼下的关键,在席平威出手的那一刻,灭情道便不能就此袖手旁观了!不知何时已经满眼血色的席平威刚刚稳住身形,气息一转便要冲上前去与凌渊拼命,一只枯干的手却按在了他的肩头,牢牢的将他控制在了原地。 “够了,再闹下去就要给灭情道丢脸了!” 说话之人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在场之人却都清楚的听到了耳中,同时一股寒意也不自觉的涌上心头,一些体质较弱的更是冷汗溢出脊背,与身旁之人相顾骇然。 第四百五十二章 强敌出场 出手之人正是如今的灭情道掌门席不负,也不知是其在出手之际动了手脚,亦或是往日的威严太过深重,被其按住肩头的席平威目光一闪,竟就此平静了下来,冲着席不负躬身一礼便先后退去。 席不负对此并无异议,目光全都放在凌渊身上,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今天的事儿日后灭情道自会给沈掌门一个交代,就不劳凌阁主费心了!倒是凌阁主的身手让老夫见了眼前一亮,有机会的话还望凌阁主赏脸和老夫切磋一下,也好让老夫看看如今这魔门顶梁柱到底是如何威风!” 说这些话的时候,席不负并未带太多感情,但就是这般听上去略显淡漠的话语,其中却蕴含着十足的霸气,让不少人都领教了这位灭情道掌门的威风。 不过也没人对此有太多意见,如今凌渊虽然是公认的魔门第一人,却也不乏仰慕席不负威名之人,况且这两人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相差无几,辈分上更长一辈的席不负这般说话,也算不上落凌渊的面子。 席平威的些许过失,席不负以切磋的名义揽了下来,潜台词便是以胜负分对错。若是凌渊赢了,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席不负也会给出个交代,而若是输了,凌渊也就无权再过问此事了!至于沈飞尘那边,说是自会给个交代,难不成邪极道还真敢接这个茬不成? 这就是实力上的差距,所带来的不同待遇,虽然有些赤裸,但这就是魔门的规矩,一切以实力说话。灭情道之所以霸道,与这一点息息相关,有席不负这样俾靡众生的人物在,也难怪席平威敢向凌渊这个“魔门第一高手”出手了! 凌渊的修养极好,并未因此生气,但对席不负的邀约也并未拒绝,点了点头便算是应下了此事。至于沈飞尘那边,凌渊也没有继续不依不饶,说到底也是沈飞尘自己实力不济,若不是此刻情况特殊,凌渊也不想插手其中。 赵建章和沈飞尘抱着侥幸的心理参与到这次圣主竞选中来,从一开始两人就没有认清楚自身的定位,还为各派的放松警惕而沾沾自喜。会有如今的下场,也只能说是咎由自取,以凌渊的立场而言,这二位可是实打实的在和夏尘夜竞争,远算不上有什么交情。 局面到这个时候也基本已经明晰,沈飞尘被席平威打成重伤,即便勉力继续下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接下来的比试恐怕也难以参加。这样的变故不少人都早有预料,但对这一轮的竞选这般激烈也还是有些始料不及,纷纷猜测接下来的局势走向。 说起来沈飞尘的出局对剩下的人而言并不算一个太好的消息,尤其是齐乘风、边承志、陆修静这三个小辈高手,挑战的间隔时间被进一步缩小,功力本就不及夏尘夜和安荣鑫,在这样连番的打斗中出现意外的可能也会变得更高,说不得这一轮的表现都会大受影响。 安荣鑫和夏尘夜倒不存在恢复问题,可到了他们这个级别,与实力相近的敌人交手时,必然极耗精力。齐乘风三人为了减少消耗,必然会选择速战速决,相应的两人的压力也会随之增大,这样的连锁反应之下,对所有人的久战能力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先前的场次谋划,灭情道也颇费了一番功夫,这其中沈飞尘的存在就是一个不轻不重的条件。席平威这般出手,虽然为灭情道扬了威风,对边承志而言却没有多少好处,也不知到底是他自己的突发奇想,还是灭情道的又一个谋划手段,局面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不过局面再怎么变化,也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比试,而这一次出场的,赫然便是阴葵派宗主夏尘夜!不知有多少人都在期待着这一战的到来,而当这一战真的到来之后,那些期待着夏尘夜表现的人,仍旧被其表现出来的实力所震惊! 只见夏尘夜足下一点,整个人便极其突兀的拔地而起,飘飘然的停在了半空之中。下一刻,夏尘夜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原地,连人影闪动的间隙都不曾让人察觉,等到举目四望之时,才发现夏尘夜此刻已身在场下,正和往回走的凌渊四目相对。 夏尘夜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太过骇人,一时间全场静得落针可闻,不知道多少人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与之相对的,场中不少人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从前只知道凌渊的实力极强,却不知道夏尘夜竟然也有这般修为,暗自感叹太过低估了对方。 虽是女流之辈,夏尘夜身上的霸道却一点也不弱于席不负,配合上那副高傲和意气风发,着实有种让人凛然不敢侵犯的感觉。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能在无形中给人带来不小的压力,而这就是阴葵派的宗主,也是如今魔门六派掌权者中唯一的一位女流之辈! 曾几何时,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地里腹诽,如夏尘夜这般人物,究竟怎样的男子才能将其征服。虽然时常有流言蜚语说其与凌渊私交不凡,但始终未曾传来二人的喜讯,到得后来夏尘夜生下夏红菱,闲言闲语便流传了起来,本以为凌渊会站出来承认两人关系,哪想到这位竟然也不声不响的弄来个凌志冠,也说是自己的儿子,弄得这场闹剧草草收场。 此刻见到二人四目相对,场外腹诽之人恐怕也不再少数,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怀着龌蹉心思的人有多少了!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夏尘夜和凌渊都已经各位一派之主,而以他们的身份也没人再敢乱说什么,倒也没人不开眼的在这个时候起什么哄。 许是夏尘夜闹出的动静太大,等到凌渊下场之后,众人这才发现场下除了夏尘夜之外,竟然还站着另一个人。这一下可不得了,原本静得落针可闻的场外,顿时便议论纷纷起来,都在猜测来人到底是谁? 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声无息的出现,其身法和对气息的掩盖,绝对是一等一的!就算这其中有众人被夏尘夜的举动夺了心神的缘故,想要做到这一点也难上加难,场内场外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两只手便数得过来。 这样的人物,自然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不提那些提前通过关系看过比试名单的人,一些认出场下这人的观众,都情不自禁的惊呼了起来。而在已经略有些嘈杂的议论声中,一个名号就这样传到了齐乘风的耳中--天煞宫血手厉炎! 齐乘风闻言便欲向焦修杰打探关于这人的信息,虽然为了能让齐乘风专心对敌,焦修杰并未将其他参选者的对手信息告诉齐乘风,但对于齐乘风临场的询问,却也并不藏私。可这一次,齐乘风看到的却是满脸严肃的焦修杰,显然厉炎的出场让这位花间派的右护法看出了些什么,也大乱了一些他原定的计划。 没有继续出言,齐乘风只是深深的看了焦修杰一眼,随即就将目光转到了夏尘夜的身上。既然在场的魔门中人不乏有人认识厉炎的,那身为阴葵派宗主的夏尘夜,不可能没有提前得到关于自己对手的信息,说不得这两人之前就认识也说不定,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一场挑战! 齐乘风猜得不错,夏尘夜确实认识这位外号血手的天煞宫宫主厉炎,也十分清楚对方的南昌,但却始终有些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参加到这次的竞选中来。 天煞宫份属天莲宗麾下,但向来都属于听调不听宣的存在,对天莲宗的指示从来都是有选择性的听从,并不如其他小派那般唯命是从。这一点固然是天莲宗的特性使然,却也足可以证明天煞宫的强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单论门派实力,天煞宫也未必就比魔门八派要差上多少。 只可惜天煞宫的入门标准太过苛刻,而且非“半魔”之体不得掌权,单只是这一点就严重限制了天煞宫的发展,使得其实力虽然强大,人丁却并不如何繁盛,始终缺乏与其他魔门大派争强斗狠的底蕴。 不过若因此就小觑了天煞宫,那就太过不明智了,能在硬实力上与魔门八派比肩,就是因为天煞宫的门人,个个都有远超常人的实力,更不用说天煞宫的那些“半魔”之体的存在了! 夏尘夜和厉炎是老相识,甚至阴葵派和天煞宫之间也并不陌生,可在此之前她却没有得到半点对方会来参加挑战的消息,显然是厉炎和天煞宫刻意为之。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打夏尘夜一个措手不及,也是为了杜绝夏尘夜在赛前与厉炎接触,可让夏尘夜想不明白的是,安荣鑫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能让厉炎和天煞宫不惜冒着得罪夏尘夜的风险,来参加这次比试! 确实,夏尘夜手上没有任何节制天煞宫和厉炎的手段,阴葵派和天煞宫的交往也不过泛泛,可凌渊和补天阁却绝不是天煞宫能够得罪的起的!同样是以暗杀为主的存在,补天阁从各方面而言都是天煞宫的前辈,甚至一些阴暗面的情报往来和业务介绍也是补天阁居中牵线的,说其掌握着天煞宫的命脉也毫不为过。 也正因如此,厉炎也是少数几个知道夏尘夜和凌渊真正关系的人,也由此才让天煞宫和阴葵派有所往来,这就更让夏尘夜想不明白,究竟安荣鑫许下了怎样的好处,厉炎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出这样的举动。 可以说,无论这一战胜败如何,厉炎和天煞宫都会得罪阴葵派和补天阁,而在事先没有任何迹象和通报的情况下,这种举动甚至会被视为存心敌对。这对天煞宫而言可不是小事,即便厉炎身为天煞宫宫主,也未必能担下这份责任,这也是最让夏尘夜费解的事情。 “为什么这样做,难道你不知道后果吗?”夏尘夜的神情有些冷淡,却并未动怒,更多的还是不解。 厉炎闻言苦笑了一声,略有些无奈的说道:“身不由己啊!天煞宫不比阴葵派,我这个宫主也没有你这个宗主自在,总归是有些不想做的事也没法拒绝,既然做出了这个选择,无论日后如何,这一战还望你能认真应对,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厉炎的话让夏尘夜品出了些许阴谋的意味来,不过她也不以为意,毕竟是天煞宫内部的问题,她一个外人,在现在的立场上也不便多说什么。既然对方还愿意和她这么说,说明心里也没真拿自己当敌人,大不了日后针对天煞宫的时候留几分底线,也权当是还对方这个人情了! 正如厉炎所说,既然做出了决定,就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有些时候即便是一派之主也不可能随心所欲。即便不怎么在意厉炎的这般举动,即便心里只是微有芥蒂,但既然天煞宫做出了不利于阴葵派的举动,阴葵派就必须做出应对,而这,或许便是厉炎无奈的由来。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过程如何有时候并不重要,既然厉炎参加了这场对决,也说出了让夏尘夜全力以赴的要求,夏尘夜也不会因为与其相识而存心留手。更何况以厉炎的实力,对夏尘夜而言也是个极其棘手的对手,若不认真对待,说不得也会落个如赵建章和沈飞尘那般的惨淡下场。 以年岁来论,厉炎虽比夏尘夜年长几岁,但两人也算是同辈人,在这一点上倒并未占夏尘夜什么便宜。可到得这般实力,真要是说年纪更长些的人就一定能胜过夏尘夜那也未必,因为年老体弱气血衰败而实力大降的例子也不在少数,武学之道可不是年纪越长就实力越强的,天赋才是至关重要的因素。 或许正因如此,与其找一个实力和夏尘夜相当或是略强的老一辈高手,反倒不如找一个与其同辈的高手,无论是胜是平,对夏尘夜的打击都要远胜前者,或许正是出于这个考虑,安荣鑫才会花大代价设计让厉炎出手,只是不知道他这个如意算盘能否打响! 第四百五十三章 血手厉炎 场下两人虽然年岁均已不小,但从外表看去却都不带多少暮色,且身上尽皆有着独特的气质,初看略显复杂,看得久了却有一种莫名的和谐。 夏尘夜身姿婉约柔美,却带着一股难言的英气和上位者的威严,将柔弱和刚强揉为一体,举手投足都有特别的韵味。眼角处虽被岁月平添了几分淡纹,却又更多了几分知性和从容,这样的人无论身在何处都不会被人忽略。 厉炎与之相比卖相就要差上不少,普普通通的面貌和没什么特别的身形,在场中人想要挑出十个八个和他相似的简直易如反掌。但与其平凡的相貌和身形相比,那一头银发和猩红赤眸却着实有些惹眼,见过一眼的人便决计不会将其忘记! 这种平凡与独特共存的矛盾感,形成了厉炎身上那股特殊的气质,也让人不禁暗暗揣度,若是没了那一头银发,是否还能记下厉炎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容与那寻常的身姿。 这正是魔门之中特有的“半魔”之体特征,银发而赤眸,体内天生便蕴含汹涌魔气,唯有父母双方皆是魔气深厚之辈才有可能诞下怪胎,即便是在魔门之中都极为罕见。而拥有这种罕见血脉的存在,却并不是一种幸运,反而更像是一种诅咒,其中艰辛苦涩,实难为外人道也! 该说的话既然已经说了,两人也没什么好耽搁的,各立一边便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自厉炎出场之后就一直打量他的齐乘风心中有些奇怪,这位天煞宫的宫主诨号血手,一双手却洁白如玉,看上去秀气修长,也不知道血手的名头是怎么来的? 不及齐乘风多想,这两人已经在场中动起手来,甫一交手就爆发出令人为之骇然的可怖速度,让场外不少人都只能看见两团模糊的黑影!这两人都着黑色衣袍,除了厉炎的一头银发之外,远远看去本就看不出太大分别,这时候速度一快,连厉炎那一头银发都变得模糊难辨起来。 这般激烈的打斗,和之前的对决完全不同,交战双方出手间带起的劲风猎猎作响,半刻也没有停过。可就在这般声威浩大的交战之下,两人交手的余波却半点也没有扩散开来,虽然每一次的碰撞都声如雷霆,但散逸出来的气势却只如威风拂面。 毫无疑问,这是对自身力量的一种极为精妙的把握,将全部杀伤力都运用在对敌的杀伤之中,不但能使攻势更为猛烈,同时还能将自身消耗降到最低。 这一点看似不难,甚至齐乘风自忖也有几分把握做到,可在这般极速之下半刻也不停歇的这般施为,就着实有些骇人了!仅只这一手,齐乘风便看出自己与场下两人的差距,真要是动起手来,恐怕坚持不了片刻便会殒命在二人手中。 与齐乘风一般有这种想法的场中恐怕不在少数,以前只知道凌渊这个魔门第一高手,却不想魔门八大派能够平起平坐,又哪里会有易于之辈!先有安荣鑫一鸣惊人,展现出无人得见的强势手段,一举将成名已久的老辈高手拉下马来!这会儿又见识到夏尘夜的出手不凡,举手投足间都有无上威能,心中不免便多了几分惴惴之感。 正自满腹心思的时候,场中突然有了动静,两团黑影中当先一人飞退而出,落地时脚步略显凌乱,显见得是在这一轮的交手中没有占到便宜。众人连忙定睛看去,却发现原来这人竟是夏尘夜,那略显狼狈的动作和微微泛红的脸色,一时间便又让众人升起了无数复杂心思! 与夏尘夜相比,厉炎落下的身姿就要轻松写意不少,施施然的飘落下来,但脸色却并没有众人想象中那么好看。只见厉炎满脸严肃,看向夏尘夜的一双赤眸中满是忌惮,就像是在这一轮交手中吃亏的是他一样。 确实如众人所看到的一样,在第一轮的交手中,夏尘夜便吃了一个不小的亏,但这一点还远远达不到影响胜负的地步。按理说,能在交战伊始就占得上风,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才是,厉炎的这番举动,看上去多少有些要求过高了! 可厉炎却不这样认为,出于对夏尘夜的了解,他很清楚刚才那一轮交手意味着什么,也很快就意识到接下来的交手会是如何棘手!少数人这时候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或者说从厉炎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本来还有些纷杂议论的场外,突兀的便静了下来。 “锵”的一声,利剑出鞘,那些还在因为突如其来的静默而摸不着头脑的人,此刻也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夏尘夜确实在第一轮的交手中落了下风,但前提却是她并未使用剑术,而只以拳脚和厉炎交手,这也就是为什么厉炎虽然占了先机,脸色却仍旧难看的缘故。 没有多说什么,夏尘夜的嘴角带着一丝讥讽,似乎是在无声的嘲讽那些先前看不清楚形势的人,也或许是在表达对厉炎的不屑,剑光甫一闪动,便给厉炎带来了极大的压力。然而这股压力很快便转为了杀机,只是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一剑,但当厉炎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一剑离他已经是咫尺之遥! 来不及回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神的,从剑尖上隐隐传来的寒意让厉炎毛骨悚然,一抹灰白色的死气萦绕其上,提醒着他或许下一刻便会身首异处。 一双握拢的葱白玉手在间不容发之际迎了上去,那双让无数少女也为之自愧弗如的秀气拳头,看上去没多少威力,好似撒娇耍闹一般就这样朝着剑锋迎了上去! 毫不夸张的说,这蕴含夏尘夜精深内力和锋锐剑气的一剑,断石分金都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想以肉身硬撼实在是痴人说梦。别说是与剑锋对个正着,就是擦着碰着也是个血溅当场的下场,厉炎的那双拳头虽然好看,可除此之外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不说罡气拳风,就是一点内力威压都感受不到,在旁人看来厉炎这仓促间迎上的两拳,更像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壮士断腕之举,意图用此法保全自身性命。只是以那剑锋之利,这般做法究竟能起到多少作用,实在是有待商榷! 然而下一刻,无数人被眼前一幕惊掉了下巴,那双看上去除了好看以外再没什么特别的双拳,竟然硬生生的将覆满剑光的利刃逼了回去,一道金铁交击之声清晰可闻,仿佛与利剑相错的也是什么神兵利器一般! 直到这时候,一些从前不曾听闻厉炎威名的人,这才恍然大悟,这血手的名号,看来就要着落在对方的这一双手上了!而那些听过或见识过厉炎凶威的人,却在此时脖子一缩,对其双拳的可怕程度又有了新的理解,也对先前仅凭拳脚就和厉炎打得热火朝天的夏尘夜,不由得又高看了几分。 场中的形势并没有因为这一剑的无功而返停滞,剑势被阻的夏尘夜就像早有预料一般,微微错开的剑锋,划出一道狭长弧度,朝着厉炎的腰身便直斩而下,竟似要用这一剑将之腰斩。 刚刚死里逃生的厉炎也不敢有丝毫轻慢,脚下连点的同时,一双肉掌也朝着夏尘夜的剑锋抓去。这一剑固然巧妙,但与之前那一剑的突然和诡异相比,反倒不算什么,给厉炎带来的威胁不增反减。 夏尘夜也没有执着于这一剑,察觉到厉炎双手的走向,毫不犹豫的变了招,挥剑上挑的同时也将目标从厉炎的腰身转到了左臂,借着厉炎追击而来的力头,便想乘其不备先斩断其一臂。 这般用心不可谓不深,也是出于夏尘夜对厉炎的了解。血手厉炎的威名,夏尘夜自然不可能小觑,在得知对手的第一时间就在谋划着交手细节,之所以先以拳脚交锋,一来是试探其深浅,看看厉炎是否功力又有精进,二来也是希望借此让其掉以轻心。 这两个意图毫无疑问都以失败告终,但夏尘夜的谋划显然不止这点深浅,有凌渊这个熟知厉炎的“魔门第一高手”在,可以说从一开始厉炎就没有多少胜算,区别只是夏尘夜该怎样才能胜得更有成效! 这一套声东击西的剑法,便是夏尘夜为厉炎量身定制的,看上去也许不太起眼,但其中却实实在在的用上了好几种魔门秘术!虽然厉炎的棘手程度还在想象之上,但这“一波三折”的最后一折,可不是看上去那么好应付的! 高手过招,对手的一举一动都必将牵扯心神,厉炎自然不会错过夏尘夜的任何一个动作。几乎是在夏尘夜剑势偏转的一瞬间,厉炎的腰身便开始诡异的扭动了一下,偏移身体重心的同时,也让露出破绽的左臂向内横移了几寸,虽然幅度不大,但想躲过这一剑却不成问题。 然而就在剑光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候,厉炎突感不适,一种没来由的心悸让他毫不犹豫的将内力疯狂涌入左臂,同时足尖点地顺着剑势挥来的方向返身电射而出。 这一系列的变化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厉炎虽然在最后关头心生警兆,但也只是堪堪将那意图斩断左臂的一剑,变成了几道鲜血横流的血口。此刻两人已经拉开了距离,厉炎看向夏尘夜的眼中却满是惊惧,同时也多了些许不知名的意味。 见状,夏尘夜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神情也变得更加肃然,仿佛受伤的不是厉炎,而是她自己一般。诚然,厉炎左臂上的血口极深,这一剑也实打实的伤到了厉炎,只是却鲜少有人能够看出,场上的局面确实没有看上去那么乐观,夏尘夜这一剑也并未收到理想的成效。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只有少数几个对这二人都有所了解的人,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预料到了即将发生什么。在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凌渊望向夏尘夜的目光里,充满了担忧和叹息。这本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只可惜夏尘夜并没能抓住。 那当先的一剑看似直来直往,实则已经用出了阴葵派的镇派绝技,其中甚至还带了几分惑人心神的秘法,这才能在厉炎反应过来之前逼近身前。而正是因为这突兀的一剑,厉炎逼不得已之下只能硬撼其锋,这便落入了夏尘夜的第二波算计,借力使力转袭厉炎腰身。 能在那般剧烈的碰撞之下扭转剑势,这份操控力不可谓不精准,但出于对厉炎的忌惮,夏尘夜不惜为其设下了第三波算计,那便是再转剑势袭其左臂!原本这样连番转换攻势的方法殊为不智,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每一次的转折必定会使剑势受挫,即便剑术再精妙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然而,正是这样看似不智的做法,却让厉炎那紧绷的心神有了刹那的松懈,也正是那刹那的松懈,才让那突兀出现的警兆,救了厉炎一命!那本该擦身而过的一剑,却仿若无视空间阻隔一般,生生的向前又突进了几寸,不单将厉炎左臂笼罩其中,连带其左胸心房都在剑气奔袭范围之内。一旦这一剑斩个实在,哪怕厉炎修为再怎么精深,也决计没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夏尘夜的出手不可谓不狠辣,但事态如此,厉炎也没法怪责对方。不过这样一来,厉炎也没必要再继续留手下去,而这也是为什么凌渊和夏尘夜都颇感棘手的缘故,认真起来的厉炎和现在的厉炎完全没法相提并论。 或许只有夏尘夜这个直面厉炎的人才最清楚发生了什么,几乎就在厉炎左臂上鲜血迸溅的下一瞬,一种让她毛骨悚然的血腥气息便从对方身上传出,而夏尘夜也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宝剑,仿佛站在她身前的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某种嗜血凶狂的猛兽。 没来由的,夏尘夜的心中升起了几分犹豫,这时候或许才是对方最脆弱的时候,凭借她已经修炼到空间篇的“天魔秘”修为,未尝没有一击毙敌的可能,只是这样一来看上去未免就有些落了下乘了! 思量再三,夏尘夜还是按捺住了出手的冲动。换做其他任何时候,夏尘夜都不会对敌人留手,但此刻却有所不同,挑战环节最重要的是展现实力,但气度对她而言也尤为重要,顾此失彼实乃不智,况且就算厉炎认真起来,也未必就能拿她如何! 第四百五十四章 半魔之体 天煞宫能成为实力最为接近八大门派的魔门大派,自然有其非凡之处,而“半魔”之体虽被世人视作诅咒,但其强大却是毋庸置疑的!厉炎能成为天煞宫宫主,靠的便是其强大的实力,虽然并非天煞宫第一高手,但厉炎绝对是“半魔”中的一个异类。 唯有父母双方本身都是蕴含精深魔气之人才有可能诞下“半魔”,而每一个“半魔”的出生都会伴随着生母的死亡,这本身就让“半魔”带上了受诅咒的光环。 而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在吸取完母亲身上的魔气之后,体内魔气属性失衡的“半魔”便会陷入到暴走状态,这个状态通常会在出生后数年才会显现,而且随着年龄增长会愈演愈烈。想要解除这种暴走状态,唯一的办法便是吸取父亲身上携带的魔气,而这也意味着另一条生命的逝去。 魔气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有害无益,恰恰相反,当体内魔气充裕到一定程度时,便会与肉身融合,从而达到增强体质的效果。反过来说,当魔门中人修为达到一定程度时,魔气便成了其身体的一部分,而“半魔”的存在便是为了掠夺父母双方的魔气,这也就是诅咒的由来! 唯有牺牲父母双方的性命,才能让“半魔”拥有清醒的意志,而无法在中途被打断的魔力吸取,便注定了这会是一个悲剧。这种被诅咒的存在,原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才是,然而当亲眼目睹爱妻付出生命换回的孩子出现在面前,也只有极少数铁石心肠的人,能够当机立断痛下杀手,而当时日愈久有了感情之后,这场悲剧便已经注定了! 每一个“半魔”的背后都有一个悲惨的故事,而父母双方越是强大,这份悲惨便越加浓厚。“半魔”初生时与常人无异,唯有消化完来自母亲的那一份魔力之后,才会陷入暴走状态,这个过程越是长久,父子的关系便越是深厚,结局自然也越是悲凉。 正因如此,哪怕是在魔门之中,“半魔”的存在也并不受待见,更是因为其强大的实力而引起忌惮,生存环境异常艰难。天煞宫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也自其诞生以来便有了一个铁则,那便是唯有“半魔”才能参与到门派的管理之中! 这条铁则毫无疑问是为了确保“半魔”的生存环境,也确实让性情大多孤僻的“半魔”对天煞宫有了归属感,久而久之便有了日益强盛的天煞宫。但这份强盛却只建立在个人实力的强大之上,没有父母亲友的“半魔”们,对管理这件事先天便缺乏天赋,这也使得天煞宫即便有傲视魔门的实力,却始终敌不过当年的魔门八大派。 这一切都在厉炎上位之后发生了改变,这位“半魔”中的异类乃是前任天煞宫宫主之子,而他也是唯一一位有记载的父亲健在的完全体“半魔”!这份特殊让厉炎很早就受到了天煞宫众人的关注,也因此成为了“半魔”中的异类。 绝大多数的“半魔”,一旦成为完全体便自然拥有极其强大的实力,只要修习与自身相合的功法,便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高手。而厉炎这个异类则尤其与众不同,也许是因为吸取魔力的过程出现了什么异变,前任天煞宫宫主虽然侥幸生还,一身魔力也去了个七七八八,勉强撑到厉炎成年之后便撒手人寰。 吸取了天煞宫宫主八成魔力的厉炎,只保存了清醒的意识,实力却与常人无异。虽然能够明显感受到存在于厉炎体内的两股强大魔力,但彼此始终保持泾渭分明的两股魔力,却没能给厉炎带来半点实力。在强者为尊的魔门,厉炎所受到的歧视可想而知,尤其是一个没有实力的“半魔”,更是让他沦为了天煞宫的笑柄。 哪怕有前任天煞宫宫主的庇护,厉炎所受到的羞辱和蔑视也不在少数,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厉炎走上了自行修炼的道路。这对“半魔”而言,毫无疑问也是一种耻辱,虽然“半魔”之体天生便是一个诅咒,但诅咒带来的却是源于父母的强大实力,厉炎这种舍本逐末的做法虽然也是出于无奈,却不会有人对其感到理解。 没有人知道厉炎那些年究竟吃了多少苦,也没有人知道厉炎的修炼到底有没有起到作用,只知道在天煞宫宫主离世后的某一天,厉炎与一位长期欺压他的“半魔”决一死战,最终用一双沾满鲜血的手将对手的头颅取了回来。 这位“半魔”中的异类,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最后更是在父亲留下的那些忠实拥趸的帮助下成为了新的天煞宫宫主,开创了属于自己的传奇。而血手的名号,也是这么多年下来,那些丧命于厉炎手下的亡魂铸就的,夏尘夜此刻便在直面这份血腥! 丝丝缕缕的血气从厉炎左臂上的伤口处散发,片刻的功夫,那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便缩拢回去,仿佛从来都不曾破开一般。亲手分化剑光的夏尘夜对那几道伤口的深浅最清楚不过了,见状也是眉头紧锁,对厉炎的可怕恢复能力颇感棘手。 然而这还只不过是个开始,大团大团的血气从厉炎的四肢百骸中升起,满头的银发无风自起,在厉炎的背后飘飞舞动如同万千银针。一股可怕的气机瞬间锁定在了夏尘夜的身上,随着方向望去,却只能见到一双似要滴血的血眸,那双眸子里满是死寂,完全看不到一丝生者的气息。 那是一种嗜血而癫狂的感觉,身为魔门中人的夏尘夜对此并不陌生,但厉炎眼中的那种死寂,却让她有种错愕感和陌生感。不同于普通魔门中人入魔后的躁动狂暴,血气汹涌的厉炎看上去十分安静,仿佛那种凶煞之气并非自其身上涌出一般。 本来还有所顾虑的夏尘夜,再也没法继续按捺不动,剑光一闪间便似一道闪电疾掠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拉出身后一连串的虚影。被厉炎身上带来的压力所激,一出手夏尘夜便尽了全力,早已修至空间篇的“天魔秘”全力催动,只一刹那便跨越了两人间的距离。 一袭血色波纹突兀出现,以肉眼难及的速度挡在了夏尘夜的身前,与势若流星般的剑光微一碰触,就散做万千血舞飘散开去。然而这看似轻若无物的血色波纹,却就这般轻描淡写的将夏尘夜势若流星的一剑化去,更为可怕的是,这股力量间的碰撞甚至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这看上去极为诡异的一幕,随着夏尘夜的飞退暂时告一段落,此前从未对此现象有过一知半解的夏尘夜心中清楚,这一战恐怕要比想象的更加艰难。厉炎的实力夏尘夜也曾听凌渊提起过,可这般诡异强绝的手段,此前却从未听说。排除掉凌渊刻意隐瞒的可能,真相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厉炎刻意藏拙! 补天阁的情报系统极其牢靠,即便是在魔门隐匿踪迹的情况下,依然有着远超正道武林的效率,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在于世人那些阴暗面的需要。 无论是暗杀还是盗窃,甚至于谍报和潜伏,由补天阁引领下的魔门精擅此道的各派,从不介意为任何雇主做事。行有行规,只要不泄露雇主身份,也没人会在意他们魔门中人的身份,甚至有时候反而更加方便以此摆脱嫌疑。 天煞宫不事劳作,旗下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产业,加入其中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人手不足的缘故,即便是厉炎这位天煞宫宫主也不免需要出些难度较高的任务,这就是厉炎血手称号的由来,也是凌渊对其身手了解的主要渠道。 黑暗世界的钱并不是那么好赚的,一着不慎全军覆没的情况也时有发生,哪怕是凌渊这个级别的高手,也不可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保存实力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所以当厉炎用出此前从未有过的手段之后,此时场中最为心焦的莫过于凌渊了! 夏尘夜此时已经无暇他顾,就在剑光破碎,倒退暂离的下一刻,厉炎的行动也随之开始。飘散的血雾飞快的凝结,一转眼就将厉炎完全包裹,随即那数量惊人的血雾就这样消失在厉炎体内,仿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然而,这样的异变并没能让夏尘夜放松警惕,厉炎身上隐隐传来的威胁感不减反增,让夏尘夜颇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觉。气息一凝,一道惑人心神的秘法便在无声无息间被夏尘夜以特殊手法打出,飞快的钻入了厉炎体内。 这一手在之前的交手中便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虽然厉炎在最后关头因为本能感知到危险而清醒过来,但对厉炎判断力的延误却是毋庸置疑的。只可惜这一次夏尘夜的秘法却落了个空,虽然极其精准的命中了厉炎,但后者却像毫无察觉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不信邪的夏尘夜又连连挥出数道迷惑心神的秘法,但无一例外全都无功而返,这也让她暂时打消了利用秘法占得先机的这个念头。不过这样做也不是毫无意义,至少厉炎现在的状态夏尘夜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心中也有了相应的应对之法。 心念电闪间,厉炎已经动了起来,一道黑影瞬息而至,速度比之夏尘夜先前的突袭还要快上几分,刚一有所动作便闪现到了夏尘夜的身前。 只听嘭,嘭,嘭的数声连响,两人已经一触即分,只是因为速度实在太快,分开时的两人在旁人眼中极难看清。不等身形渐稳,这两道人影便再一次的冲撞到了一处,只是和先前厉炎冲向夏尘夜突袭不同,这一次的两人不断在碰撞中分分合合,区别只是每一次碰撞的中心都会因为上一次的碰撞结果而发生偏移。 速度达到这个程度,场外不少人已经很难看个真切,但对场下两人的实力却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虽说速度快并不意味着实力强,但想要将速度达到一定的程度,无疑是一件难度极大的事情。而在这种速度之下还能保持进攻的节奏和精妙的招法,毫无疑问便可以称为一等一的高手了! 当今天下武道衰微,自炎阳魔君夏尘阳离世以后,已经再无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单以实力而论,无论是夏尘夜还是此刻的厉炎,都已经站在了整个江湖的顶峰,能亲眼目睹这般激战,也算是一场幸事了! 不得不说安荣鑫打了一手好算盘,利用手中资源逼迫厉炎不得不应下这个差事,只要厉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败夏尘夜,对其威望便是一种极大的打击。挑战环节虽然言明不以胜败论处,但魔门中人尚武,且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个在同辈中尚且不能力压群雄的人,又有何德何能引领魔门抗击正道? 单论个人实力,安荣鑫自认恐怕不是夏尘夜对手,但耍起这些小手段来,夏尘夜这个后辈无疑还要嫩了些。既然阴葵派自恃实力不屑于这些小动作,那就让他好好教教对方,什么叫做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什么又叫无所不用其极! 厉炎和凌渊的私交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罢了,远谈不上相交莫逆,与门派间的利益相比,这点私交也算不得什么!目光短浅只顾眼前利益的人太多,即便厉炎身为天煞宫宫主,也无法左右所有人的思想,看似复杂难改的局面,安荣鑫却并未费太多手脚,便将天煞宫拉拢到了己方阵营。 安荣鑫很了解厉炎,知道这是一位责任心极强的存在,在魔门中这样的人极其少见,更别说以“半魔”为主导的天煞宫里。不得不说厉炎是一个异类,不过这却正好给力安荣鑫利用的机会,既然已经决定了倒戈一击,厉炎的所作所为便会比想象的还要决绝。 夏尘夜满以为厉炎隐瞒参赛的举动是安荣鑫刻意安排的,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切原本就是厉炎的谋划,少了调查研究的时间,厉炎所隐藏的实力马上就给夏尘夜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第四百五十五章 分光化影 剑客所依仗的大多是手中长剑的锋锐,夏尘夜虽所修繁杂,但最主要的伤敌手段仍是精修的剑法。以其手中神兵的锋锐,以往对敌时从来都是无人敢直撄其锋,可在面对厉炎这位天煞宫宫主的时候,夏尘夜却完全没法伸开手脚。 别说什么避敌锋芒,厉炎简直就是在主动朝夏尘夜的剑锋上撞去,一副完全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的样子。然而就是这般看似无稽的作为,却让夏尘夜束手无策,无论刺向厉炎的身周何处,换回的都是剧烈的反震和对手强有力的反击。 论速度,天魔秘已修至空间篇的夏尘夜稳占上风,这门阴葵派的镇派功法本就是武林中的顶尖功法,虽然夏尘夜的修为仍旧离大成甚远,但放在当世无疑可称绝顶。 凭借着玄奥的身法和行动轨迹,夏尘夜一次次的将手中长剑或劈或砍在厉炎的身上,同时险之又险的在厉炎的反击到来之前抽身而退,看上去潇洒非凡。相比之下,厉炎横冲直撞的攻势看似连绵,却怎么看都有种有勇无谋的莽劲,只有那种一往无前的决然有些许让人称道的地方。 单从局面上看,毫无疑问是夏尘夜占据了上风,但只有夏尘夜自己心里清楚,这样的僵持对自己极其不利。连番使用天魔秘中腾挪的秘法本就消耗甚剧,这样打下去即便胜出也很难在下一场挑战开始之前恢复全盛实力。要知道厉炎的目的只是为了打败她,而她的目的却是为了圣主之位,从一开始这场挑战便是不对等的。 剑光闪动间,夏尘夜以隐蔽手法暗发银针,瞄准厉炎身周要害射去!本以为厉炎会一如既往的视如无睹,却不料面对那些细如牛毛的银针时,厉炎竟会下意识的偏移身形,让本该射中要害的银针统统射在了不痛不痒的地方。 这些由夏尘夜左手射出的银针,并没有如其右手长剑一般被格挡弹出,而是略有些吃力的洞破了厉炎的防御,浅浅的扎在了厉炎身上,随着后者的劲力喷吐才无力的掉落下来。 眼见这一幕的夏尘夜多少有些失望,这一手姹女银针虽然可以配合毒素使用,但向来眼界极高的她却不屑于这般手段,也对繁琐阴暗的配毒手段并无多少兴趣,以至于遇到厉炎这样的对手时难堪大用。 银针虽然破开了厉炎的防御,但未落到要穴的银针只是浅浅的破开对方表皮,以之前厉炎展现的强大恢复能力来看,这一点损伤恐怕连轻伤都算不上,转瞬间便能恢复如初。 不过由此也能够看出,无论厉炎此刻的状态是否与入魔相同,至少其还保留了相当程度的战斗意识,并不像看上去的那般莽撞,刻意躲避对其造成威胁的银针便是明证。而那些看似直来直往的冲撞和反击,在那般高速之下,能够连连招架的人也实属罕见,反倒是有点大巧若拙的意味。 握了握左手上的银针,夏尘夜没有贸然将其射出,以她的身份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大量的暗器,既然银针对厉炎有着相当的威胁,自然要用在更为合适和需要的时机。 想到这里,夏尘夜也不禁暗恼,由于没有料到厉炎的隐藏实力这般惊人,以至于在战前的准备工作中做的并不如何充足。说到底夏尘夜也有自己的骄傲,即便被安荣鑫摆了一道也并未太过在意,此刻便吃了准备不充足的亏。 再想这些也是于事无补,厉炎的攻守之势固然难解,夏尘夜也不是全无办法。身形闪动间,数道虚影从夏尘夜身周分化出来,接连向厉炎逼近,一时间剑光闪动炫目无比,场中交战的人影也瞬间乱做了一团。 许多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场下原本影影绰绰的两道身影变动得更加频繁了起来,让人眼花缭乱之际金铁交击之声也越发连绵不断,在耳边几乎响成了一片。 再怎么迟钝的人,这个时候也发现了不对,原本四处跃动的两道身影,其中一道此刻已经被死死的压制在了原地,除了疲于奔命的不断招架,完全做不出任何的反击举动。 因为活动范围的限制,那道逐渐清晰的身影也被人认了出来,正是怒发如狂的厉炎。只是除了满身凶悍的气势,此刻的厉炎看上去多少有些狼狈,彷如笼中困兽一般,只能怒吼着坐等命运的判决。 与厉炎相比,夏尘夜的身影几乎难以辨别,就连身形轮廓都在极快的速度下变得模糊,一眼望去便如鬼魅一般神出鬼没。除了那漫射的剑光,就只能看到无数身影将厉炎团团围住,逐渐将其彻底淹没在无边的攻势之中。 然而即便是这般非人力所能达到的强猛攻势,依然没能将厉炎击败,这位天煞宫的宫主此刻就如一艘暴风雨中的小船一般,每时每刻看上去都有颠覆的可能,却依然如故的在风雨中飘摇,看不出半点沉没的迹象。 在这般狂猛的交战之下,围观众人尽皆目瞪口呆,一些细心的人悄然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无数黑色碎屑,定睛观瞧之后才发现竟是一粒粒被划做微尘的青黑色布料。仔细辨认后不难看出正是厉炎身上所着衣物,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被剑光分解,散落了满地。 俗话说细思极恐,此刻便是这般道理。那满地细碎的布料如同微尘一般,一眼望去也不知碎裂成了多少块,仅此来看也知道在这不算太长的僵持中,厉炎硬生生的挡下了夏尘夜多少次剑光。 连绵的剑光已经聚拢成团,厉炎整个人都被剑光形成的细密剑网笼罩其中,而此时的金铁交击声也早已连成一片,节奏之快仿似有数十人同时拿着铁锤敲击铁砧板一般,让人莫名的觉得心神燥乱意志消沉。 就在这般疾如暴雨的猛攻之下,数道细微的“呲呲声”却清楚至极的传入众人耳中,那种感觉极为怪异,就像是闹市中的轻声耳语,明明不该声音极远,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噗呲”一声,血雾弥散,场中的漫天身影也随之消散,露出其中赤裸着上身神情萎靡的厉炎,和满脸疲惫之色的夏尘夜,看不出这道吐血的声音究竟是谁发出。 血雾散落在厉炎身周,却有眼尖的人看到了夏尘夜衣角的几缕血迹,让局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厉炎身上的狂暴气势已经平复了许多,但依然让人感到触目惊心,一双血眸更是死死的盯在夏尘夜身上,眼中的战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夏尘夜的状态看上去要好上不少,除了衣诀略显凌乱,也就只有那略显疲惫的神态与刚下场时略有区别。面对厉炎眼中满溢的战意,夏尘夜只是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怎么,还觉得有和我一分高下的能力?莫不是以为我只有这些本事?” 厉炎眼中的战意略微平复了些,想了想道:“夏门主说的不错,不过之前只是因为一些缘故不得不与夏门主交手,现在却是我想主动与你交手,这其中的差距恐怕并不像夏门主想的那般轻巧,还望夏门主能够加倍小心!” 说着,厉炎身上的气势猛地一收,整个人却像是变得更加高大了一般,浑身上下都在劈啪作响。心知情况不对的夏尘夜并没有冒进,略一沉吟之后反倒是选择了抽身后退,与厉炎拉开一段安全距离之后才暂且停下,静静打量对手身上的变化。 之前的交手中厉炎已经展现了惊人的速度和防御力,但在秘法加持下的连绵攻势下仍旧露了破绽,被夏尘夜先以银针刺穴后以宝剑震上,内腑都受到了冲击,可谓是受伤不浅。也正因如此,身心疲惫加之掉以轻心的情况下,夏尘夜的衣角才沾染了些许厉炎喷出的血雾,为其多添了些许狼狈。 打到这个程度,就算厉炎放弃认输也没什么,毕竟以其表现而言也足以压服众人,何况这只是一场挑战罢了,也不是非要把命搭上。但在厉炎的那一番话后,情形就有所不同了,若不是对方心中有求胜的信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继续发难,就是不知道厉炎到底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底牌。 略微平复了一下躁动的气血,夏尘夜受到的压力也不小。先前的一轮连绵抢攻看似激昂,实则乃是付出巨大心力和内力消耗的结果,此刻的状态约莫只有全盛时期的七成多。虽然也还有一些秘法和手段尚未使出,可之前就已经提到,夏尘夜的目的和厉炎截然不同,自然也不可能在这一战中便底牌尽出竭尽全力,否则接下来的一战就悬了! 似乎是看出了夏尘夜的迟疑,厉炎这个时候也有了动作,挥手聚起一团无形气焰的同时,厉炎也在悄悄向夏尘夜传音。以二人的修为,自然不用担心传音被人拦截,只是这个时候的传音多少显得有些突兀,而且厉炎话中的意思,也让夏尘夜感到惊愕莫名。 “夏门主,此番作为委实是得罪了,只是此间多有不得已之处,还望海涵!另外,这一招的对碰就当做最后的较量吧,无论输赢我都会宣告认输,还望夏门主日后能对天煞宫多少留些情面!” 原本夏尘夜以为厉炎只是说说而已,不料却在此时听到了另一道传音,内心的惊讶险些让夏尘夜露了破绽,若非及时收敛心神,恐怕已经让人看出了端倪。 “相信他,然后尽全力出手!当然,最重要的是保持自身安全,必要的时候闪躲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传音的人是凌渊,显然在挑战之前便与厉炎有过某种暗地里的联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她隐瞒。不过出于对凌渊的信任,夏尘夜并没有急着寻根究底,手中长剑隔空一指厉炎,朗声喝道:“放马过来吧!” 数道人影突兀的出现在夏尘夜身旁,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形容相貌都与其一般无二,仿佛这位阴葵派的宗主大人身边多出了几个双胞胎一样!这诡异的一幕让不少人为之震惊,随即便是怀疑自己双眼的举动屡屡出现,惊叹诧异之声不绝于耳。 厉炎此时也多少有些恍然,之前还对夏尘夜那如同鬼魅一般的身法叹为观止,此刻回忆起来却发觉了不对。如果夏尘夜真有那般诡异速度的话,恐怕在一开始的拳脚较量中就能占据上风,排除其在挑战环节故意放水的可能性之后,看来古怪就出在其剑法或所修功法之上。 厉炎的想法虽然有所偏差,但却已经十分接近真相。夏尘夜的速度确实没有表现出的那般惊人,但通过秘法却能在这数道虚影之间转换身形,以达到同时出现在不同方位的效果。 但这种秘法的根本虽然源自天魔秘,却也只能移形换影,真正挥出攻击的仍是其手中宝剑。而之所以能够做到那般铺天盖地的攻势,靠的却不单单是功法,而是以手中宝剑分化剑光之后,再以精妙剑法分而攻之,其本质乃是将剑光分成数份,而不是将夏尘夜分成数人。 这其中的差别极其细微,除了凌渊之外还从未有人能看出虚实,这也是为什么夏尘夜不在拳脚打斗时运用的缘故,因为一旦分化虚影而攻势未能匹配,一眼便能让对手看出关键,反倒是失了妙用。 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分化虚影,倒不是夏尘夜存了与厉炎对攻的心思,毕竟这件事其中的猫腻已经昭然若揭,夏尘夜也不愿在这种时候意气用事。 有虚影的掩护,夏尘夜想要躲避厉炎攻势便能轻松许多,只要对方的攻击范围不大到让她来不及转移的程度,对她而言便是绝对安全的!在这种情况之下,使用一些看上去比实际上更为夸张的秘法,显然更容易让她获取人气,而这一点远比击败厉炎要来得重要得多! 第四百五十六章 顺势而为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结果自然已经不言而喻,厉炎聚起的无色气焰威能可怖,但却徒有杀敌之心没有下手之机,被夏尘夜以虚影晃过之后又被从天而降的一剑逼退身形,颇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 而就在众人为之叹息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出现了!明明已经避过夏尘夜这一剑的厉炎,竟然就这般推金山倒玉柱的躺倒了下来,而且全身上下满是细密的伤口,正不断的向外涌出丝丝缕缕的鲜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一个血葫芦。 这一下变故太过突然,等天煞宫的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厉炎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生死未知。就连夏尘夜也被对方的表现给弄得惊诧莫名,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厉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犹豫了片刻才向着厉炎躺倒的方向走去。 她这一动不要紧,天煞宫那边众人却像是被捅了马蜂窝一般,一窝蜂的簇拥在厉炎身周,目光凶狠的逼视着夏尘夜,显然是将夏尘夜这个“打伤”宫主的人视为了死敌。见状,夏尘夜也没有自讨没趣,冷哼一声后便拂袖而去,留下一群正紧张关注着厉炎的天煞宫长老们。 一直到走到凌渊身边,夏尘夜才在暗地里用传音入秘的方式向对方问询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个解释吗?” 别看夏尘夜在外人面前一副霸道模样,面对凌渊的时候其实也是多有无奈的。就如眼前这件事一样,很明显凌渊在背地里做了很多事情,却什么也没有告诉她,这让夏尘夜的心里隐隐也有些不快。 而察觉到夏尘夜的情绪之后,凌渊却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微笑着传音反问道:“你是指现在的局面还是之前的事情,或者说你想知道的到底是什么?以你的聪明才智,恐怕在厉炎向你传音的时候就弄清楚了前因后果,有必要继续向我求证吗?” 夏尘夜想了想,也明白凌渊说的没错,到了这般的身份地位,即便不喜那些尔虞我诈,也绝不会对此一无所知。当厉炎和凌渊先后在比试中向她传音,这件事的轮廓便已在她脑海中勾勒出了大概,剩下的无非是些细枝末节罢了! 安荣鑫虽手握某些天煞宫的把柄或是利益成功让厉炎被迫参战,但凌渊和厉炎的私交显然还在安荣鑫的了解之上。再者,比之寻常“半魔”来说,厉炎的心智眼界无疑要高出太多,所以也不难看出安荣鑫这番手段的包藏祸芯。 得罪了阴葵派和补天阁,天煞宫就只剩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牢牢的捆在天莲宗这条船上,到时候无论这一战厉炎是否得胜,安荣鑫都是最大的受益者。相比并不熟稔的天莲宗,无疑还是对权利欲望更不热衷的补天阁更加靠谱,更何况还有其与凌渊的私交在。 至于为什么凌渊事前不将实情告知,想来无外乎两个方面!一来则是凌渊本身得知消息的时机就已经较晚,针对厉炎的行事没办法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应对,也没有机会与被人严加看守的厉炎互通有无。二来凌渊也担心以夏尘夜的性格在得知真相后出手留情,或是在交战中无意露了破绽,那样不仅更加危险,也很容易让安荣鑫看出不对。 至于厉炎会不会因此伤在夏尘夜手上,那就不在凌渊的考虑范围内了!既然做出了挑衅阴葵派和补天阁的举动,即便是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应当的,再说因为挑战环节的规则所限,夏尘夜也不会没由来的下死手,只要厉炎自己注意,最多也就是个重伤离场的下场。 想到这里,夏尘夜眸中一抹疑惑闪现,传音向凌渊求证道:“厉炎身上那一堆伤是什么情况,记得没错的话之前虽然刺中过他很多次,但这些伤口明显有些不对劲,无论是深浅数量还是分布区域,都未免有些太巧合了吧!” 凌渊不动声色的朝厉炎躺倒的方向看了看,略微感知了一下气息之后才传音道:“你还是小觑了那家伙的实力,要是双方都不动用底牌,败得人多半是你!那一身伤是他故意为之,除了避过周身要害以外几乎身上每一处都是剑伤,入肉虽然不深,却也不次于凌迟的滋味,光是这份心性就远胜于你!” 夏尘夜听到这里也有些恍然,交手之时还没意识到,只以为对方在自己的分光化影之下不及防守,现在看来恐怕那口血也是硬逼出来的,为的就是尽快结束这场比试。至于那一身的伤,即是给安荣鑫一个交代也是给阴葵派一个交代,否则日后就算二人不去追究,天莲宗和阴葵派也容不得一个完好无损的厉炎走下场去。 能把这些利弊算得这般清楚,这位天煞宫的宫主确实是个人物,只是不知道这样一位人物又是怎样被安荣鑫拿捏的,以至于只能用这种苦肉计的手段脱险。 夏尘夜的明眸微咪,目光中闪烁着些许危险的气息,朝着安荣鑫的所在不经意的看了过去。恰好这个时候安荣鑫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扭过头来与夏尘夜对视了一眼,随即微笑着远远的点了点头。对这种笑里藏刀的人物,夏尘夜历来都没什么好感,但这种场合之下也没法做出什么失格的举动,冷哼了一声后便移开了目光。 天煞宫的人动作很快,在场下飞快的为厉炎紧急处理了一下伤势之后,就带着人撤出了场中,留下满地触目惊心的鲜血。这一战或许不是最危险的,但绝对是最激烈的,厉炎虽然不敌败北,但却没人敢小觑这位在狂风暴雨般攻势中屹立不倒的男人。 挑战仍在继续着,不可能因为一两场挑战的余韵耽搁太久,所以在场下一应事务处理的差不多后,齐乘风便又一次的下了场。这一次的对手是来自灭情道的青年才俊,虽然名望不如边承志,但一身实力却不输多少,也是年纪轻轻便晋入师长辈的人物。 不得不说灭情道的底蕴实在深厚,虽然齐乘风在尽力一战后仍是取得了胜利,但这一场胜的也着实不算轻松。相较于之前边承志对战田不二时的纠缠拖延,齐乘风的这位对手性子可要急得多,连番的快攻让齐乘风应对的极为艰难,最后是在魔力爆发之下才取得了优势,一举奠定了胜局。 这一战也让齐乘风彻底了解到了自己的实力所在,同时也对魔门各派的底蕴有了一番了解。师出同门的两位门中精英弟子,所用手段却截然不同,这本身就意味着灭情道拥有不止一门顶尖的功法,而这一点在正道武林却是极其少见的。 就拿青莲剑宗而言,虽然剑宗派系林立,各系也各有所长,但真正能被称为顶尖的却寥寥无几。而公认的立派绝学七情剑诀又太过晦涩能学,使得这门青莲剑宗的看家本事也逐渐没落,就连号称门中天才的羽殇也转修剑·八千式,其中无奈由此也可见一斑。 倒不是青莲剑宗没有其他剑法可修,而是那些无法和七情剑诀相提并论的剑法,注定无法踏上那条武道巅峰之路。正是因为看破了这一点,羽殇才会选择另辟蹊径自创孰优孰劣暂且不知,但至少是有了踏足巅峰的机会。 如青莲剑宗这般正道武林的顶尖大派都是如此,换做其他中小门派只会更加寒酸,一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户,别说顶尖功法,就是当世一流的武功怕也是拿不出来的。 相较而言,魔门的派系虽一分为八,但因为统属关系的存在,那些太过弱小的门派早已在不断的磨砺中被吞噬合并,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之中。剩下的不是自强不息便是自寻生路,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少而精的局面,没有哪一派是真正好相与的。 就拿黄沙门举例,这个昔日的魔门八大派如今虽然式微,但就算是落到名存实亡的地步,也还是有几门麾下各派贡献的一流功法。若不是缺失了黄沙门的立派功法,仅这些苟延残喘的黄沙门人,便足以在正道武林开宗立派了!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与正道武林的敝帚自珍是分不开关系的。当年羽殇自身游历江湖,为的便是印证剑道修为,同时也存着借鉴对手剑道精华的想法。可即便是出身名门,羽殇也不敢自报家门行此等事由,一直到后来名声渐起才被人所知,此后也不知听过多少风言风语,这也是剑·八千式虽取自天下剑招,却绝无一招完全雷同的缘由。 以羽殇当初的眼光和修为,未必就能有精炼招式的本事,之所以这样做恐怕避嫌才是最大的顾虑。殊不知这种去芜存菁的方式恰好印证了其剑道,再加上其天资过人,天长日久后也正让他走出了一条康庄大道,创立了可称一流的剑·八千式。 如今的齐乘风,实力早已超越同辈中人太多,但也正因如此,剑·八千式对他的限制也逐渐出现。这门剑法毕竟是羽殇以自身为蓝本量身定制的,其中许多关节都并不适用于所有人,甚至有些习惯性的出招反而有些制约齐乘风的发挥。 虽然羽殇早已料到这点,只教齐乘风剑招不教其剑道,但齐乘风的实力进步实在太快,这种做法也只能略微延缓瓶颈的到来。如今在不使用魔力的情况下,齐乘风的剑道修为已经可入一流高手境界,但在全力以赴之后,剑道的修为反而会成为拖后腿的存在,这一点在这一战中也显露无疑。 具体的应对方法齐乘风心里也已经有些眉目,但本我的存在却让他很难做出太多改变。虽然以心魔占据躯体,行走坐卧皆与常人无异,但从前只事战斗的他,不得不在其余方面分摊极大的精力。 对魔力的自如应用,是齐乘风此时最大的优势,但同样的他也失去了专心战斗的能力。除非将本我唤出接管身体,再由其发挥全力战斗,否则的话对齐乘风而言,每一个拥有魔力的人都能做到的入魔,对他而言便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而这一点却是齐乘风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当够了本能的他之所以会主动迎合魔力,为的便是掌控身体。哪怕这种掌控对他而言本就是一种负担,但对从未拥有过这种感觉的他来说,一切都是新奇而充满诱惑的,即便是烟消云散,他也不舍得放弃这种美妙。 这样一来,留给他的选择也就不多了,想要在短时间内提高实力,剑道修为上的开发可以忽略不计,除非这两年内他能找到什么加速吞噬本我的办法,否则唯一的办法就是等。而除开剑道修为,剩下的就是天魔策中的诸多秘法,以及自身的内功修为。 天魔策的修炼需要时间和甄别,想要在那浩如烟海的众多秘法中寻找到合用的存在,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更别提这其中不少秘法都有修行的前置条件。好在长生诀不愧为魔门四大奇书,绝大多数需要先决内功的秘法都可以轻松兼容,让齐乘风的选择空间也由此大了太多。 可同样的,那些需要精深内功修为的秘法,对如今的齐乘风而言也多少有些尴尬。再怎么天赋异禀,齐乘风的内功修为也不可能赶上老一辈的顶尖人物,那些威力强大的秘法,以他的修为用出来意义实在不大。 遇到强敌毫无作用,遇到较弱的对手时又不如手中利剑好用,十足十的成了鸡肋。当然,一旦齐乘风的修为能够达到一定程度,这些秘法的威力也会随之倍增,到时候坐拥魔门四大奇书的齐乘风,前景也将不可限量。 这样一来,齐乘风的选择也就很明显了,短时间将内力修为提升,其战斗力便会有一个极大的提升。配合上天魔策中的诸多秘法和强大魔力,即便是焦修杰也未必会是他的对手,当然,前提是对方之前并未留手,毕竟在齐乘风的感知中,这位花间派的右护法身上,实在有太多神秘的地方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未来可期 之前齐乘风的修为一直停留在青莲心经的“莲枝扶摇”境界,虽然因为兼修长生诀而使功法性质发生了变化,但大体却还在青莲心经的修行进度之中。对齐乘风而言,这也是一件令人无奈的事情,长生诀并没有明显的境界区分,甚至对青莲心经带来的改变也主要是增强和延伸,并没有将其原本的特性抹除。 这本是一件好事,毕竟青莲心经的诸多特性实用性都极强,否则也不会成为顶尖心法。但相应的,长生诀虽然也带来了其他的特性,却也完全依托于青莲心经的境界,就连瓶颈也一同继承了下来。 炎阳魔君夏尘阳留下的四大奇书并不是原本,其中也蕴含了些许他自身的理解,虽然只有部分注解,但其价值却难以估量。这其中关于长生诀的记载极少,显然炎阳魔君自己也处于摸索状态,但从字里行间却可以看出,修炼长生诀的过程中完全没有任何瓶颈! 青莲心经和长生诀的意外相融,显然不是长生诀的正常修炼方式,虽然从目前来看效果极佳,但瓶颈问题却成了齐乘风的一道心病。要知道青莲剑宗已经多年无人能将青莲心经修炼到顶层,这其中让无数天才俊彦为之止步的便正是瓶颈。 第十六层的修为再加上长生诀的内力增福,这般修为比之寻常将青莲心经修炼到“莲色自妍”境界初期的青莲剑宗门人也是不遑多让的,但对齐乘风而言,放在眼前的最大问题便是瓶颈。 为了最大程度提升齐乘风的修为,这期间焦修杰毫不吝惜花间派的各类资源,生生让齐乘风本就恐怖的修炼速度再一次的大幅上升。第十六层的境界便是在这样强大推动力上,生生跃进的,这其中的臂助至少让齐乘风省下了几个月的苦修。 然而这一切也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了,此前从未体会过瓶颈痛苦的齐乘风也终于切身体会到了这种无奈。无论是灵丹妙药还是苦修冥神,内力修为都没有半丝长进,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死死的挡在身前,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却坚不可摧。 经过静气和长生诀的双重提纯,齐乘风内力之精纯可谓恐怖,即便是焦修杰也为之赞叹不已。以其过来人的眼光,齐乘风之所以会遇到瓶颈,并非是受限于内力的质量,而是其心境修为不足所致。 内力并非死物,本就是以体内先天之气点化,后天又以游离在空气中的能量蕴养,本身就带着几分灵性。正因如此,没有相应的功法和运用手段,内力便如一盘散沙,一经脱离体外便会飞快消散。 于是乎,关于内力的操控,便是每一个习武之人必须要铭记于心,且当做本能的首要前提。没有这一点,也就无从谈起引气入体,更无从谈起将内力收敛于丹田之中,可以说从修炼内力的开始,便是对内力操控的一种锻炼! 而所谓心性修为,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说法,极难用言语表达。无关年岁却有关经历,一个人的心性如何外人极难看破,却能从细枝末节看出些许端倪。原本齐乘风的心性修为不算太差,但在本能占据了身体控制权后,这份心性便有些堪忧。 外界的一切对如今的齐乘风而言都是新奇的,大半的注意力便不自觉的被吸引着,这也导致原本极易入定的齐乘风开始难以集中精神起来。而原本无意识控制的各种身体行为,现在也变成了有意为之的控制,这便进一步的加剧了齐乘风的负担。 这种精确的控制本就是本能最为擅长的,所以齐乘风以前每每入魔都能发挥出极其强大的力量。但这一切在其将本我封印在体内之后便发生了改变,失去了下意识的帮助,齐乘风的每一个动作都需要分配精力,否则便会寸步难行。 对一般人而言这是难以想象的困难任务,因为本能的养成本就是数年乃至数十年的习惯,想让一个连走路都不会的婴孩跑过成年人,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但反过来,让一个失去所有记忆的人学会跑步,虽然也是困难重重,但难度却要降低不少。 齐乘风现在面对的问题便是如此,所谓的心性修为在他看来便是专注于内力操控的精力是否足够,而在日益熟悉身体情况的他看来,这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当然,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无疑还是融合掉本体的意识,只不过这样所要冒的风险实在太大,倒不如静等两年风平浪静的彻底夺下身体的控制权。 转过来转过去,齐乘风面对的问题仍旧得不到任何解决,不过以他自己的估算,最多两个月就能完全掌控身体的各项控制,这期间随着熟悉程度他的实力也会自然提升,最终可以达到入魔时的九成实力。 而到那个时候,即便心性问题仍旧存在,眼前的瓶颈也会暂时消散。至于青莲心经修炼到二十层时的瓶颈,就只能期待两年后融合本体意识再行突破了,对那时才刚刚二十岁的他而言,这已经是一个能让任何人惊骇无比的修行速度了! 齐乘风的变化没有被任何人察觉,融合了部分本体意识的他,本就拥有绝大部分的记忆,就连一些下意识的行为习惯也与从前无异,想要从外表上看出变化几乎不可能。而那些潜在的变化全都是内在的,自从深入魔门之后焦修杰便有意隔离齐乘风与言希遥等人的来往,齐乘风虽有所察觉,却也只是听之任之并未抗拒。 心魔的出现,对齐乘风的影响毫无疑问是巨大的,颜凡的死让齐乘风对力量的渴望暴增,这才导致了本能的反叛。而在获得身体的控制权后,焦修杰的诱导又让其对权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也在变相的削弱齐乘风的其他情感。 一行人深入西崖州的目的本是调查飞贼事件的始末,顺带着寻找言希遥师傅的下落,但在到达乌拉泊之后,齐乘风却对此事只字不提。以前虽然也从各种途径得知了不少关于魔门的事情,但却并不清楚这件事的利害之处。 随着对魔门的了解日愈加深,齐乘风很清楚言希遥的师傅苏以寒在正魔大战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也明白这其中的牵扯究竟有多大,就连焦修杰和花间派也未必能够保住与苏以寒相关的众人。 齐乘风也有私心,他很清楚言希遥的性格,一旦知道苏以寒的下落,哪怕是冒再大的风险,她也会在所不辞。换做以前,齐乘风或许会和她携手并肩血战到底,但现在的他却有了私心,无论苏以寒对言希遥再怎么重要,让他搭上言希遥、公孙衍、百里遥等人的性命不顾,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一点他实在做不到。 至于苏以寒处境如何,就更是齐乘风不愿探究的了!无论是好是坏,这时候都已经晚了,既然做不了什么,倒不如专心于眼前,如果他能如愿成为魔门圣主,也许苏以寒还能有个一线生机! 齐乘风下场以后,陆修静和边承志都接连下场打败了各自的对手。兴许是之前两人的表现太过出色,在面对二人的时候,他们的对手多少有些畏手畏脚心不在焉的,本就技不如人还临敌怯战,结果如何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这样一来对齐乘风来说反而是件好事,虽然对手越强想要胜出便越难,可太弱的对手同样让人难以发挥。挑战环节不比寻常,一个合适的对手往往比一场轻取的胜负更加重要,而这也是各位参赛者需要考虑到的。 不得不说圣主竞选的各个环节都饱含深意,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想要成为万人之上的魔门圣主,也绝不是在一两个方面技压群雄便能高枕无忧的。正是出于这个考虑,焦修杰在暗地里使的手段,很快就起到了作用。 挑战环节又一次的轮到了齐乘风出场,而他这一次的对手,却并不像之前那些名望不俗的对手一般,被众人所知。恰恰相反,当这位寒月门的高徒站在人前以后,除了少数几位同门的长老认出了他以外,就连一些寒月门的精英弟子都没有认出这位掌门亲传。 这是慕容望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此前虽有关于他的消息在寒月门流传,但始终无人得见其相貌。对寒月门的小辈弟子而言,这位掌门亲传简直就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数十年如一日的在寒冰涧的寒室里苦修,甚至有传言其早已在其中走火入魔而亡,只是被门派高层压下了消息罢了! 种种传言并没有兴起多久,对于一个长年累月见不到的存在,没有多少人能一直保持兴致,久而久之这位引起不小争议的掌门亲传,就这样渐渐被人淡忘。 若不是清清楚楚的听到慕容望自报家门,恐怕没有多少人会想到这位满身火气的少年竟是出身寒月门的,那有些灼人的气息,更像是某些修习火属性功法或是内力的门派。 就那样静静站在场下的慕容望,轻易的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声火鼠裘编制的毛皮衣物遮掩不住少年精悍的体魄,那具充满爆发力的躯体仿佛拥有着无穷的力量,举手投足间便能翻山倒岳。 赤发赤眸放在寻常地方兴许会有些扎眼,但在魔门之中却不算如何特别,只是那如瀑一般倾泻而下的长发多少有些夸张,仍是为其引来了不少惊诧的目光。 魔门中人讲求随性,但似这般放浪形骸如同荒野蛮人的毕竟也是少数,见到其在这般场合下仍是如此打扮,多少有些稀奇。这一次的圣主竞选乃是魔门近三十年来最大的盛世,为此各派的准备不可谓不周全,身为掌门亲传却如此寒酸,倒真有点另类了! 齐乘风却不这么认为,见到对方的第一印象便是坚韧,仿佛自山石之中破土而出的青草一般,满溢着活力。那是一种不甘心平凡,用尽全力对抗死亡的朝气,让人下意识的认为无论何种险地都无法难倒对方。 一身灼人的气息透着些许暴虐,与慕容望脸上和煦的笑容相衬,多少有些矛盾,也不知是怎样的生长环境才造就了这样一位奇葩。但齐乘风却绝不会怀疑,这是自己所遇到的同辈中交过手的人里,最强的一位,且没有之一! 两人相视而立遥相呼应,齐乘风本就气质飘逸潇洒俊朗,有了慕容望的衬托便更显得英武不凡。相比起来,慕容望虽然也是浓眉大眼,衣着气质却多了几分土气,怎么看怎么不入眼,先天便弱了几分气势。 连战连胜的齐乘风,此时在魔门众人眼中也早已有了不轻的分量,再加上其圣主传人的身份,看好他的人也不在少数。慕容望虽然看似凶悍,此前却无半点名望,再加上相隔甚远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下意识的便对其看轻了几分,连带着对这场挑战的兴致也冷淡了不少。 齐乘风一如既往的选择了以剑·八千式·拔剑斩作为起手,然而只是刚一蓄势,慕容望那充满爆发力的身躯便逼了过来,威势之猛如同凶兽,连带着呼啸的气息中似乎都带上了些许野心。 这样横冲直撞的做法十分冒险,对剑客而言一个合适的出手距离往往能将对手一击致命,而正面突袭来的对手则是最好的出剑目标!剑光一闪而过,轻而易举的刺在了慕容望的胸前,然而想象中的血溅当场并没有出现,一道“咔嚓”碎裂声清晰的随着反震之力传了回来,让齐乘风前刺的身形顿了一顿。 下一瞬,一声巨响传遍全场,齐乘风先前站立的所在,被一股可怖巨力瞬间轰裂开来。那块因为齐乘风的躲避而遭殃的石板满是龟裂开来的纹路,裂隙间荡起的灰尘激起片片尘埃,随即又被涌动的身形搅了个粉碎,四散在场下飞扬。 第四百五十八章 寒月高徒 原本心不在焉的场外众人,被这一幕险些惊掉了眼睛,这位外表粗豪的寒月门掌门亲传,比看上去还要霸道凶蛮,这初交手的一幕便已是这般劲爆,也不知接下来齐乘风会如何应对。 事实上,在慕容望将舞阳剑挡下的瞬间齐乘风便已察觉不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抽身而退,险之又险的在对方拳风及体之前拉开了距离。这倒不是慕容望的速度有多快,实在是齐乘风先前并未有丝毫心理准备,再加上并未察觉到危机预警,这才在临敌之际慢了几分。 好在齐乘风如今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即便轻慢了些许,也并未因此落于下风。而且这样一来,慕容望的手段也算是暴露了出来,再来应对也会轻松许多,除了那一手突如其来的格挡手段,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对齐乘风的威胁都不算太大。 舞阳剑上剑光一闪,惊之剑意已经被齐乘风全力运转,慕容望那飞驰而来的身形在齐乘风眼中顿时便慢了下来。剑·八千式·连刺料敌先机,早已在慕容望的行进路线上守株待兔,却见剑光连连刺中慕容望宽厚的身躯,却始终未能寸进。 这一次,借助惊之剑意的感知,齐乘风清楚的看到挡在舞阳剑和慕容望之间的片片薄冰。那看似毫不起眼的轻薄冰晶,如梦幻一般转瞬即逝,却用难以形容的诡异方式阻挡了舞阳剑的进攻,如同富有生命一般自行浮现在舞阳剑的前刺道路上。 又是一声轰然巨响,齐乘风所在的那处地砖在慕容望的失手之下再次龟裂开来,留下满地的苍夷和消失在视线中的齐乘风。徒然发生的变故,并没有让慕容望丢失对手的踪迹,侧身的同时右臂早已反手挥出,带起一阵阵的热浪将从后方刺来的舞阳剑击打开去。 一股沛然巨力从舞阳剑上传来,险些让齐乘风不慎脱手,无奈之下也只得抽身暂退,舍弃了再刺一剑的打算。虽然这一番试探仍旧无功而返,但齐乘风却已经看出了对方的破绽。 接连的几次靠近,都展现了慕容望不俗的速度,但这种速度却与身法不同,全然是以蛮力使出。虽然借此能够快速的接近对手,但移动中的转圜却差了太多,这般蛮横的作为,倒是让齐乘风想起了一个故人。 曾几何时,力千钧便是以这种方式施展大力门的秘法,后来更是在羽殇的指点下改进了身法,只可惜为了保全齐乘风和羽殇的性命,力千钧选择了在唐门独自断后,最后不敌被困身亡。 这段记忆原本十分深刻,但在此时的齐乘风看来却多少有些奇怪,虽然拥有了本体的全部记忆,但作为潜意识存在的他,却并不能很好的理解那些情感。或许在完全吞噬了本体之后会发生某些改变,但在此刻,却只能作为齐乘风破解对手攻势的一种提示。 没有继续选择进攻,舞阳剑斜指地面,齐乘风平静的拉开些许距离之后,便直直的看着慕容望,准备试验心中的猜想。这般作为多少有些不太尊重对手,但慕容望却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双手倒垂如风般扑向齐乘风,略一靠近便张开双臂,将齐乘风的前路挡了个密不透风,竟似打算就这样将其揽入怀中。 慕容望的力道齐乘风已经通过舞阳剑感受过了,以他的承受能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硬抗对方的怪力,于是后退便成了唯一的选择。早已做好准备的齐乘风,并没有丝毫慌乱的意味,足尖一点便朝侧后方飞退,舞阳剑也绕至身侧,随时可以斩出一击凶狠杀招。 然而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慕容望的速度在齐乘风飞退的同一时间,竟然突兀的猛涨一大截,就如其身后有人正以极快的速度推动他前进一般,模样古怪却速度惊人。 火鼠裘的皮毛厚实,再加上观战众人相距较远,谁也没有看见慕容望背后的数处关节,此刻正均匀的布满薄如蝉翼的冰晶。这些冰晶与之前阻挡舞阳剑的冰晶一般无二,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那原本能轻易挡下舞阳剑的冰晶,此刻却在接触慕容望之后飞快的融化着。 片刻的功夫,那些突兀出现的冰晶便全部气化,随之顺着慕容望的毛孔被其吸入体内,而慕容望的速度也在这个时候降了下来。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突然的加速显然是齐乘风没有预料到的,等到慕容望的身形越靠越近的时候,齐乘风已经来不及转圜了! 舞阳剑横斩而出,一招剑·八千式·平湖全力催动,朝着慕容望合抱而来的双手斩去。以舞阳剑的锋锐,肉体凡胎决计无法抵挡,这一剑任何人在硬撼之前恐怕都要思量一二,然而慕容望却仍是不闪不避,甚至主动朝舞阳剑的剑锋迎去,双臂之上冰晶凝结,转眼间便与抢先一步激发的剑光撞在了一起。 冰晶碎裂之声不绝于耳,慕容望也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感受着从双臂上传来的些微痛楚。这一击并没能将齐乘风留下,但也给对手造成了不小的麻烦,那柄伤到他的利刃,此刻正落在不远处地砖之上,缓缓地自剑尖起沉入地面。 这一幕被无数人看了个正着,见者无不惊叹舞阳剑的锋锐,却忽视了剑身上尚未消散的些微剑光。当然,这些人里并不包括那些早已站在武道巅峰的存在,只是那些人此刻的神情也并不轻松,却不知道心生感慨的对象到底是剑还是人! 齐乘风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舞阳剑,心中颇有些无奈。慕容望的莽撞举动,让他下意识的忽略了对方的心机,而这种先入为主也让他陷入到了难堪的境地之中。 丢失手中宝剑的剑客不是没有,但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保住性命的却委实不多。虽说习剑者多半也会兼修一些拳脚功夫,可连最为擅长的剑道都无法对敌,指望拳脚功夫岂不是舍本逐末?更何况对齐乘风而言,眼下的情况比那种还要糟糕,因为他压根就不会什么拳脚功夫! 其实这样说也有失偏颇,至少齐乘风还是会些基本的拳脚功夫,便是那家传的强身健体拳法。不过这门拳法根本就不在齐乘风的考虑范围之内,别说早就在羽殇那里落了个入门拳法的称呼,单以齐乘风如今的眼光来看,这门拳法中的破绽实在是太多。 虽说交战至今慕容望也没使出什么特别的拳脚招式,但在这种精修拳脚的对手面前班门弄斧,情况只会更加糟糕。略微分析了一下眼前形势,齐乘风无奈的发现,想要取胜,拿回舞阳剑便是重中之重。 只可惜这般浅显的道理也不是他一个人能想到,原本自一开始就对他紧追不舍的慕容望,此刻却是笔直的朝着舞阳剑走去。速度虽然不快,但显然慕容望并未打算将舞阳剑拱手相让,一旦齐乘风有任何不妥举动,慕容望都会在第一时间借机对其发起猛攻。 一时间,齐乘风被慕容望逼得有些进退两难起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对方夺剑,显然有些不甘心,但在失去舞阳剑的情况下,又该用什么去阻挡对方那一身蛮力呢? 正在犹疑不定的齐乘风,突然看见了腰间的剑鞘。这柄剑鞘是在名剑山庄的时候,公孙衍花重金请人打造的,所用材料皆是上品,轻便结实自不必说,难得的是其构造繁杂,能在收纳舞阳剑的时候避免剑身与剑鞘的接触,从而减少剑鞘的负担,同时加快舞阳剑出鞘的速度。 右手轻握剑鞘,微一用力便将其从腰间解下,三尺的剑鞘握在手中要比舞阳剑短上一截,分量形制也多少有些别扭。然而齐乘风却在此时眼前一亮,剑鞘的手感虽然不及舞阳剑,但略一试探内力竟然也能传入。 略有些晦涩的阻力传来,渡入剑鞘中的内力约莫有半数在这过程中被消耗,余下的却在剑鞘外镀上了一层微弱剑光。这样的发现让齐乘风也为之眼前一亮,虽然远比不上舞阳剑的畅通无阻,但比之寻常刀剑都不弱分毫,看来这柄剑鞘确实是铸剑师花了极大精力锻造而成的。 剑鞘在手,齐乘风的信心也随之恢复了不少,却见慕容望此时已经持剑在手,看向他的目光也多少有些古怪。这种心情齐乘风多少也能理解,不过现在可不是计较那些事的时候,这场挑战可还没轻松到能让他放松警惕的地步。 周身气势暴涨,一击剑·八千式·一字斩已经当先斩出,虽不及御使舞阳剑时气势非凡,但也有着不俗的威力。惊之剑意全力催动,齐乘风手握剑鞘紧随着飞射的剑光朝着慕容望电射而去,速度之快竟能与剑光平齐。 这一幕大出众人所料,就连慕容望也不由得慢了稍许,下意识的抬手挥剑朝着剑光迎去。没有半点意外,飞射的剑光被舞阳剑轻松击散,露出了齐乘风紧随其后的身形,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 原本手持舞阳剑的齐乘风都拿慕容望没奈何,偏偏此刻手握剑鞘的他却将慕容望打了个措手不及。隐藏在剑光后的杀招并不出彩,剑·八千式·连刺的威力也在慕容望左手的接连挥动中烟消云散,可双手并不协同的慕容望,却怎么看怎么有种手忙脚乱的感觉。 舞阳剑的锋锐不必多说,仅从慕容望以其轻松击散一字斩剑光便能看出一二,以齐乘风现在的手段,无论如何也是没法招架住的。剑鞘之上虽也凝结剑光,但若是强行与舞阳剑发生碰撞,恐怕不出几合就会被慕容望的怪力斩作几截。 然而这样大好的机会,慕容望却半点也没有把握住,生疏的出剑角度和蹩脚的出手时机不单没能伤到齐乘风,反倒是对左手的攻防节奏带来了不小影响,险些因为连连刺出的剑鞘而被舞阳剑伤到自己。 很快便察觉到这一点的慕容望舍弃了右手的助攻,专心以左手对敌,立刻就有了十分明显的变化,几个回合下来便将齐乘风逼的不得不退开数步,重新拉开了距离。 这样一来,慕容望的漏洞也显现了出来,比起拳脚上的功夫,这御使刀剑的手段实在太过不堪。遇到寻常对手或许还能以舞阳剑的锋锐占据上风,可对阵齐乘风这样的剑道高手,就不免有些捉襟见肘了!只是舞阳剑的锋锐,慕容望也深有体会,让他就这样放手,还真有些舍不得,场面一时间便显得有些尴尬起来。 齐乘风倒没想那么多,慕容望的剑法虽然粗鄙,但配合一身勇力却也是他绝无可能招架的杀招。相比起来,拳脚的伤害反倒不如舞阳剑带来的威胁大,当然,这一切的前提也得是慕容望能伤到他才行。 对齐乘风来说,这也是一种考验,仗着舞阳剑的锋芒和自身远超同辈的修为,以往的战斗中齐乘风极少会有那种全程躲闪的时候。倒不是没办法做到这一点,毕竟剑客走的大多都是轻灵的风格,只是对他而言舞阳剑的存在和内力修为的优势,往往能让他在正面的对抗中占据上风。 慕容望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接着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舞阳剑交到左手,再一次的朝着齐乘风逼近。一道灼热气流在慕容望右手掌心燃起,直直的朝前打出,隔着老远便让齐乘风感受到一股灼人气浪扑面而来。 没有丝毫犹豫,齐乘风第一时间便向身侧躲避,却也只是堪堪躲过微微偏转的气浪。原来慕容望这一招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气流挥出的同时也在源源不断的自其手中涌出,随着掌心的朝向变化,犹如一条看不见的火龙一般横扫扑跃,险些便将不及躲闪的齐乘风卷入其中。 这一变故更加让齐乘风确定了自己的感觉,慕容望目前所展露的手段虽然不算太多,但绝对是交手过的同辈第一人。这般难缠的人物,委实让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而最让他忌惮的,还是对方那看似莽撞无脑,实则处处暗藏杀机的攻防手段。 第四百五十九章 大智若愚 咬了咬牙,齐乘风虽然颇感棘手,但也知道这时候可没有时间让他多加感慨,以慕容望的战斗风格,必然不会就这样罢手。之前观看夏尘夜和厉炎的战斗时便略有所悟,眼前的慕容望虽不及厉炎,但无论是战斗风格还是难缠之处,都多少有些相似之处,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做些文章。 如夏尘夜那般利用速度优势强行破敌,齐乘风自忖是做不到的,不说那样夸张的攻势需要极强的大局观,就是招法间的进退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夏尘夜的手段看似潇洒,但其实每时每刻都在面临极大的风险,一旦不慎被厉炎抓住破绽打伤,速度受到影响的结果就是满盘皆输。而齐乘风所要面对的恶劣情况绝对是有增无减,因为慕容望的任何一次重击,都极有可能让他重伤甚至死亡。 无论是攻击时的力道,还是防守时的难缠,慕容望所展现出来的能力都可堪一流。若不是出手间的准度和速度方面的笨拙,慕容望的实力还能更上一层楼!当然,世间万物有得就必有失,慕容望的战斗风格不可能是凭空而来,至少速度方面的问题就有很大一部分是受到过强力量的影响,想要有所改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弱点早在第一时间就被齐乘风看破,也正因如此才会让他掉以轻心,万万没想到在那种速度之下对方竟然还能临阵加速,这才会让舞阳剑脱手,落到现在的尴尬局面之中。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先行试探一番,寻找机会夺回舞阳剑的同时,也看看对方的耐力如何。 凭借一柄剑鞘,齐乘风是绝无胜出的可能的,连舞阳剑都难以突破的防御,齐乘风可还没自大到那个地步。但如果对方内力不济,或者因为久战而无法继续维持防御,这一战他就能有八成以上的胜算,而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夺回舞阳剑,胜算就能十足了! 想的挺好,但现实却很残酷,慕容望的剑道修为确实有些上不了台面,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拿齐乘风没办法。舞阳剑和右手热力交替挥出,一远一近让齐乘风只能疲于奔命,而时不时贴到近前来的慕容望更是会让他苦不堪言,场面上显得异常难看。 这一战虽然暴露出了慕容望的不少破绽,但也同样暴露出齐乘风身法上的问题。与内功修为不同,轻身功法上的造诣虽然进境因人而异,但却比内功修为更看重水磨功夫和领悟力,非天长日久的锻炼不能精进。 齐乘风所学莲花步虽然也是江湖上的一流身法,但却绝对算不上最顶尖!即便百里遥在身法方面给了他不少指点,也不过是让齐乘风对莲花步的领悟更深一些,根本上的差距不解决,身法速度上的问题就不会得到根本改变。 这期间齐乘风也尝试修炼过黄沙门的轻功三叠云,结果却并不理想,这门轻功和他的剑法路数并不相合,效果反而不如莲花步的飘逸合心。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得到百里遥的同意之后才做出的尝试,虽然天魔策中也有相应的记载,但将百里遥当做朋友之后,有些事还是需要忌讳一二的。 原本齐乘风并不打算在短时间内正视这个问题,一来是因为如今的身法已经足够使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有太大的进展,将精力花在这方面多少有些得不偿失和事倍功半。二来也是受限于对身体的控制力度,本就占据了不少精力的情况下,想要分出更多精力来无疑会让他的战斗力进一步下降,那样一来反而多有不便。 只是如今的形势,却容不得齐乘风继续放任了,莲花步的运用已经催动到了极致,但渐渐熟悉他的慕容望却也越靠越近,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等对方内力耗尽,自己就会惨败在其手中。 而促使他有了这方面想法的另一个原因,恐怕还要着落在舞阳剑上!正常情况下,齐乘风因为需要兼顾攻守,在身法上的精力自然要被分去不少,而舞阳剑的无坚不摧也让齐乘风往往只用在速度上跟上对方即可,并不需要在身法上有多么惊人的表现。 如今手握剑鞘,进攻已经化作了泡影,全幅的精力都放在了防守之上,反而让齐乘风对身法的控制变得轻松了起来。没有招架的可能,就让躲避变成了唯一的办法,而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即使齐乘风每每看去都是一副险象环生的模样,可交战至今慕容望出手不下百余回。齐乘风却仍旧毫发无伤! 本能对于战斗的领悟,本就是远超常人的。接管身体后的新奇虽然让他精力难以集中,但在这种生死相搏的战斗中,那些逸散的精力也在逐渐集中起来。虽然仍旧距离入魔状态极远,但在摒弃攻击压力之后,每一次的躲闪都已经无限接近于本能。 渐渐地,莲花步的影子在齐乘风的心中淡化,随之而来的是其遵循天魔策中的无数轻功做出的一次次尝试。不单有黄沙门的三叠云,还有许许多多仅次于顶尖身法的诸般轻功,或许这些轻功各有各的缺失之处,但能被收录到四大奇书的天魔策中,本身就具有其独到之处。 道道灵光不断闪现在齐乘风的脑海之中,其间一道模糊的身影总是不时出现在齐乘风的眼前,诱导着他跟随其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躲闪动作。此刻的齐乘风状态有些古怪,虽然并未进入到入魔状态,但全幅的心神却也在不知不觉中挣脱控制,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支配着身体。 汹涌的魔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将齐乘风整个人都覆盖其中,不断翻滚的魔气,让原本俊朗阳光的齐乘风,看上去有些诡异阴森。这般手段还是齐乘风第一次在人前显露,就连与其交手过的焦修杰也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急忙将脸上的惊讶掩盖了下去。 夏尘夜和凌渊此时也是满脸疑惑,从齐乘风的身上传来了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细想之下却又一无所获。人群中如几人这般惊讶的也不在少数,但却全都集中在齐乘风的魔气身上,感叹这位圣主的传人果然不凡,小小年纪便能有这般强悍魔气。 对手身上的变化,自然瞒不过慕容望,几乎是在魔气涌现的第一时间就加了小心,却始终没有看懂这般做法的厉害之处。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慕容望也能察觉到两人之间的问题在于身法上的差距,有意保持现状,却又忧心这不知所谓的魔气,一时间也有些不好应对。 倒不是慕容望就没有其他手段,只是初次在人前展现便将全部底牌和盘托出,这种结果多少有些超出他的想象。虽然在寒月门里名声不显,但那也是出于对他的保护,并不代表他对外界一无所知。 寒月门隶属真传道,但地位却并不算高,与真传道的交往在正魔大战之后更是稀松。之所以这样,与门派实力脱不开关系,魔门毕竟是以实力为尊,没有可堪利用的价值,也别指望别人能看得起你。不过真传道倒也没有刻意为难,可这样平淡的来往,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对寒月门的发展壮大而言便是一场灭顶之灾。 曾经的寒月门,在魔门中虽然不算大派,却也是门徒上千高手过百的一方势力。可是那场正魔大战发生的太过突然,胶着的战事更是让寒月门深陷泥潭,一场血战过后能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寥寥无几。靠着少数留守的寒月门弟子,虽然勉强保住了根底,却从那时起便一蹶不振了! 三十年的发展,如今寒月门也不过三百余人,其中光是二代弟子和三代弟子便占了一多半,真正算得上精英的全派上下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人。这份没落虽然比之那些全派被灭彻底消亡的门派要强出太多,可有过曾经辉煌的寒月门人,显然接受不了如今的际遇。 慕容望生于寒月门长于寒月门,其父辈更是那场大战中少数的几位幸存者之一,这份根源让其从小就接受了光大门庭的教育!大战的余波,让慕容望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郁郁而终,临死前将其托付给了如今的寒月门门主,也是他的结义兄弟萧清。 只可惜再小的门派,也免不了权利倾轧,深陷其中的萧清自身都难保,何况还要照顾慕容望这个幼童。一开始萧清还会带着慕容望上门要个说法,可一等萧清离开对方就会变本加厉,反倒苦了年少不懂事的慕容望。 萧清为了保全慕容望,只得让他少在人前露面,却还是少不了被人欺负的时候。对付一个小孩子,太多的手段可以运用,光是对慕容望的孤立,就让这个心思聪敏的孩子早早的成熟了起来。无论人前人后,慕容望都会装出一副愚笨的样子,被人欺负也是默不作声,久而久之也逐渐被人淡忘。 只是这一切却瞒不过萧清的眼睛,也只有在他面前慕容望才会露出本来的面目,而那副懂事的模样却让萧清更加自责!这种自责和无力感让萧清做出了一个后悔终身的选择,却也让寒月门出现了一个举世难得的天才。 为了不让慕容望被人欺负,萧清一厢情愿的认为只有实力足够强大才能赢来尊重,让年仅五岁的慕容望开始修炼寒月门的镇派绝学。然而急功近利的下场多半不好,被萧清逼着修炼的慕容望,意外的觉醒了体内魔力,而那份火属性的魔力在寒月门的冰属性功法入侵之下,终归留下了祸患。 不断涌出体外的灼热气息,瞬间就让慕容望晕了过去,而唯一能让慕容望保存性命的方法,便是终年待在寒冰涧的寒室里闭门不出。这种惩罚不亚于终身幽禁,但懂事的慕容望却对萧清没有半分怨言,依然无比信任这个最亲近的叔叔! 内心的悔恨,让萧清将怒火倾泻在了那些与他作对的人身上,若不是顾念寒月门的实力,他早有做出清洗的念头。一番动乱之后,寒月门千疮百孔,却也终于变得上下一心,那位被雪藏在寒室里的孩童,也成了外人极难见到的门主亲传。 机缘巧合之下,萧清寻到了一门诡异魔功,却正好适合慕容望修炼。多年苦修下来,慕容望不仅习得了一声强绝武艺,还解决了困扰着他的暴走魔气,终于有了外出的可能。而就在这个时候,圣主竞选这个震动魔门的大事件被传扬开来,寒月门也得到了一个扶摇直上的机会。 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蛰伏多年的寒月门并没有太多拿得出手的东西,而慕容望的实力便是其中最大的砝码!只要能在挑战环节一鸣惊人,寒月门就能得到真传道的重视,此后的正魔大战一旦拉开序幕,这其中的好处简直难以估量。 只是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萧清和慕容望也很清楚,既得利益必然是需要其他门派进行割舍的,底牌露的太多反而不美。在将慕容望引荐给真传道之后,萧清便再也没有插手其中,虽然真传道不缺年轻高手,但有些事情假手于人脸面上才能过得去。 只是萧清不知道的是,真传道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上慕容望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所谓天才,这一番谋划甚至都没能被真传道的高层正眼瞧上半分。 还好,有一位奸狡如狐的花间派右护法无意间知道了此事,暗施手段在背后推波助澜,将慕容望推上了挑战环节这个扬名的好去处。只是这其中究竟存了多少好心,又带了几分恶意,就只有焦修杰自己知道了! 这位外表看上去有些憨直的少年,实在颇合焦修杰的胃口,几乎是在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便动了心思,想要收归到手底下来。如今虽然因为因缘际会改了主意,却也只是将其换了种利用方式,想来这种见面方式,未来能让齐乘风收服他的时候省却许多心力。 第四百六十章 诡异身法 没错,焦修杰对齐乘风的预期其实远在对方的想象之上,在圣主竞选还未看到端倪的时候,就已经为其谋划起了未来的诸般事宜。想要坐稳圣主之位,齐乘风的不足之处实在太多,即便有花间派的支持,他本人毕竟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这里面的牵扯就有些复杂了! 花间派也不是焦修杰一个人说了算的,在门派利益面前虽然能够在短时间内当家做主,但这也是出于门主侯明杰对他的信任。一旦这份信任开始打折扣,亦或者齐乘风的行事风格与花间派的利益发生冲突,根基不稳的齐乘风绝无可能坐稳圣主之位。 齐乘风毕竟不是炎阳魔君夏尘阳,不提那身冠绝天下的武功,就是那身令人折服的个人魅力,就远不是尚显青涩的齐乘风可以比拟的。能够坐稳圣主之位,本就是夏尘阳的特别之处,想要模仿重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魔门自诞生之日起已逾千年,其间分分合合也有十数位圣主,却无一人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仅此一点便能看出夏尘阳的过人之处。相比起来,如今的魔门年轻一代,差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当然,即便是在夏尘阳的那个时代,如齐乘风、陆修静、边承志这样的天才,也只是少数,真正的区别还是心性上的。没有经过动乱的魔门中人,很难想象那份艰难的境地,哪怕在正魔大战之中败北,也不过是偏安于西崖州一隅之地,与普天之下几无立锥之地相比,也不过是憋屈了些罢了! 只是还记得那些的魔门中人,终究已经老了,魔门的未来也该是交给这些年轻人的时候了!焦修杰其实更看好些在夏尘夜或是安荣鑫手中的魔门,但那样的魔门却只能与正道分庭抗礼,想要真正重现魔门的辉煌,需要的则是齐乘风这样的魔门希望。 陆修静和边承志也都很不错,但这两人的身上却少了些霸者的气度,为一方诸侯或许已然足够,可统领魔门就要弱了不少。齐乘风身上其实本来也没什么霸气可言,但焦修杰却清楚到看到了一丝那个人的影子,无论这意味着什么,都足以让他下决心赌上一把了! 场中的齐乘风和慕容望显然猜不到这位场外的幕后黑手心思,只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对手的身上,而在久战不下的境况下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的慕容望,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求胜的欲望,将压箱底的手段拿了出来。 寒月心决全力施展,这门致使慕容望走火入魔的功法,从未被其抛诸脑后,反而在镇压心魔的过程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万物相生相克的规律实在玄妙,慕容望的心魔由寒月心决而起却又因寒月心决得以镇压,这一生一克间产生的妙用,自然不是镇压这么简单。 就在寒月心决运转的同时,慕容望周身的火气如退潮一般顷刻间便消散无踪,连带着两人身周的温度也似乎降低了不少。这种久违的清爽感觉让齐乘风的神智略微恢复了些许,但脑海中不断晃动的道道身影却让他在下一瞬再次失去了身体的控制。 一缕缕魔气自慕容望体内涌出,红蓝相间的魔纹看上去分外刺眼,一股张扬霸道又带着几分邪意的古怪气势油然而生,将原本看上去有些憨直醇厚的慕容望,变得有些妖异和诡魅。 左手的舞阳剑笔直掷出,朝着齐乘风的方向电射而去,在将对手兵刃握在手中许久之后,慕容望竟然出乎意料的做出了这般惊人举动!而面对电射而来的舞阳剑,齐乘风却只是略微伸展身体,空出的左手便准确无误的将剑柄握在手中,神乎其神的避过了剑尖上已然泛起的寒芒。 两人无意间散发出的魔气,也在这个时候激烈的碰撞在了一起,而在这般接触徒劳无功之后,汹涌的魔气似乎也随主人心意一般被对方激怒,翻滚激荡着变得更加暴虐。 一道道冰晶组成的甲胄,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将慕容望的四肢和躯干完全包裹起来,闪着幽光的冰刺一眼便知锋利无匹。而在对手变得仿似战争兵器的当口,齐乘风却只是默默地将舞阳剑和剑鞘换了下手,以双手持剑的姿势静待对方的准备。 一股平素从未在齐乘风身上出现过的傲气展露无疑,哪怕此前齐乘风看上去已经只剩招架之力,却也半分不损其此刻带给众人的震撼。那种一往无前目中无人的高傲,曾几何时便如同山岳一般屹立于众人之前,却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轰然倒塌,给魔门留下了满目疮痍和无尽悲伤。 这一刻,不知有多少魔门宿老只知痴痴的看着齐乘风的身影,将其与印象中的那个影子重合。而从这一刻起,再也没有人怀疑过齐乘风的身份问题,如果这世间还能有人沾染那人身上的影子,恐怕也只有他的亲传弟子了吧! 就在所有人沉浸在这两人的夸张表现之时,慕容望终于动了!仍旧是那般直来直往的突袭,却又有些难言的变化充斥其中,不待众人反应过来,细碎的冰晶便在两人交战处溅射出来。 舞阳剑在慕容望的一击之下竟然弯曲出了一个细微的弧度,而这种情况此前从未出现!伴随着齐乘风借力的飞退,剑身上不断发出激烈的嗡鸣,似乎舞阳剑也因为战斗的激烈活了过来。 一股极淡的情绪从剑柄之上传来,但却被陷入特殊状态的齐乘风给忽略掉了,那是一种如同稚子般欢呼雀跃的情绪,淡弱却强烈!汹涌的魔气如浪涛一般席卷于剑身之上,瞬息间便将舞阳剑变得流光溢彩如同瑰宝,更加映衬得齐乘风傲然不凡。 慕容望右拳处的冰晶有些许碎裂的地方,那是之前与舞阳剑碰撞后的结果。一道内气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破损之处,转瞬便将冰晶恢复如初,除了几道多出来的红色纹路,看不出有什么其他变化。 而这一切都是在运动中完成的,一击未能得手的慕容望没有丝毫耽误的想法,在齐乘风身形飞退的同时,便已经再一次的踏步上前,同时双手一齐挥出,带起阵阵破风之声。 爆响的风声,便是这场大战拉开的序幕,道道拳影几乎是追在齐乘风身后的,却再不像先前那拳一般打出惊天动静。手握舞阳剑的齐乘风一反常态,除了偶尔出剑刺向慕容望的身周要害,其余时候只是单纯的用身法躲避着对方的攻击。 那些闪转腾挪固然极其实用,但却像是东拼西凑的一堆零件,看似高端大气,实则凌乱不堪,与其不凡的气质截然相反。这样诡异的组合让人大失所望的同时,也起了几分新奇之意,不明白齐乘风是如何用这般粗鄙的身法,躲过对手那般连绵恐怖的攻势。 飞跃的身形不断的转移着阵地,但两人脚下的砖石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慕容望的连番强攻之下,无数地砖被其失手之下击得破碎不堪,连带着溅起的碎石都伴着破空之声飞射而出,将两人身边搅动的一塌糊涂。 这样纷乱的战局,自然不可能保证完全躲避开来,只不过面对飞溅而来的碎石,两人的表现却是大同小异。慕容望自不必说,周身有冰晶包裹,完全不受半点影响,视碎石尘埃如同无物。 反倒是齐乘风有些一反常态,竟也如慕容望一般在碎石飞溅中行动自如,连挥剑劈砍的动作都极少。只是这般的潇洒作为,却看得人心惊胆战,生怕什么时候齐乘风就被碎石所伤,却半天不见齐乘风有什么不妥之处。 那一团围绕着齐乘风的魔气固然不凡,但也没达到无视碎石飞溅的地步。要知道这些碎石虽然抵不上暗器锋锐,却在慕容望的强大破坏力下有着极大的冲击力,即便不能破体伤人,对行动的影响也是致命的。 可偏偏齐乘风就这样坚持了下来,动作虽然一如既往的天马行空,却始终比慕容望的拳风快了半筹,而且出剑反击的频率也在一路攀升,不知不觉间两人竟已变成了对攻之势。 当然,所谓对攻仍是慕容望在后紧追,只不过是齐乘风出招的次数已经不亚于对手,这才让人有这种感觉出现。而越是这样,齐乘风身上的古怪也越是明显,那般窘迫的境地之下,全心全意防守都已经狼狈不堪,这样不辞辛劳的反击又是所为何来呢? 慕容望的拳风固然伤不到齐乘风,齐乘风的舞阳剑也未曾让慕容望吃半点亏,倒是这遍地的狼藉,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其余的挑战者继续比试。 兴许是听到了众人的心声,慕容望突兀的停了下来,周身魔气翻腾涌动,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而就在慕容望停下的下一刻,齐乘风飞射出去的身形,也随之停下,却只是用空洞的眼神望着慕容望,看不出一丝情绪。 没有让众人等上太久,慕容望的后手很快便使了出来!一团团幽蓝气旋在慕容望双手凝聚,于此同时其身周的冰晶铠甲却在片片龟裂,只留下道道红色纹路在其四肢百骸忽明忽暗的闪动着,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 这一次,慕容望没有立刻出击,而是将双手连连甩动,朝着两人四周破碎不堪的空地抛射着幽蓝气旋。只是片刻的功夫,空气中的温度便降了下来,让慕容望身周重新喷吐的灼热气息,变成了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烟雾。 随着这番变化,慕容望的双眸也变得血红一片,显然魔气的运用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却不知其距离入魔的状态还有多远。虽然没有明言,但挑战环节中比试双方是不得进入魔化状态的,这本就是规则中不得存心制敌于死地的一种解读,至于具体的作为,却还是要参与者自行决定。 当然,这种解读是有一定范围的,像凌志冠那样败北之后心怀怨念的做法,就是最不可取的一种。慕容望在目睹这一切后还选择这种方式,显然是其对自己的行为有一定的控制力,倒也不算是违规。 当然,严格说起来慕容望的举动已经有些逾矩,焦修杰若执意抗议,这一战恐怕也要到此为止了!毕竟各方早已有言在先,不以胜负论处,打到这个地步已经足以证明齐乘风的实力,否则也不会将慕容望逼到这般田地。 可是焦修杰会这样做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比起那种胜利,正面击败对手的荣誉,无疑会更加耀眼,对齐乘风而言也更加有利。更何况,在焦修杰看来,这一战齐乘风已经处在了不败之地,接下来的挑战时间,持续的越久反而越好! 看出这一点的不止焦修杰一人,在齐乘风用各种诡异姿势闪躲的时候,便有不少人从其动作中看到了熟悉的影子。而在相互辩证之后这些人才惊讶的发现,那些似是而非的动作,竟然源自于十数种魔门中的顶尖身法! 当然,能被看出来的身法只是其中一部分,更多的却是连这些人都看不出端倪的各种动作。而隐藏在其中的玄妙,其实远没有这些人看到的那样简单,至少那些碎石飞溅带来的影响,便不是被忽略掉的,而是以那天马行空的身法,生生顺着慕容望的攻势,一并躲闪了开来。 一开始,这种身法的应用还十分生疏,可随着时间流逝,齐乘风却逐渐熟练的掌握了下来。这一点,从齐乘风出剑的频率也可见一斑,正是因为躲闪的压力越来越小,才使得他出剑的次数越来越多。 当然,更深一层的东西,只有继续看下去旁人才能体会,但这些旁人中却不包括焦修杰这样的顶尖人物。在旁人还在为齐乘风的古怪动作议论纷纷的时候,焦修杰看到的却是越来越赏心悦目的一道道轨迹,那种熟悉的感觉也越来越清晰,让他坚信这一战不会再有任何波澜! 第四百六十一章 棋差一招 场中的两人,再一次的战做了一团!只是这一次,齐乘风已经不再只是躲闪,而是和慕容望在进退之间不断发生着碰撞。虽然慕容望的攻势破坏力惊人,但无法打中对手的攻击,自然也谈不上有多大的威胁。 齐乘风的身法仍旧一如既往的诡异,但带给慕容望的压力却在直线上升。舞阳剑的锋芒本就不是那么好应对的,失了冰晶护体的慕容望,在神智有些昏沉的情况下,也在下意识的闪躲不必要的接触。 单从这一点来看,慕容望先前的举动多少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不仅没能打开局面,反而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有些难堪起来。而就在众人为慕容望的不智叹息不已的时候,战局便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改变! 只是一个与之前相比没什么不同的接触,却因为齐乘风行动间的一个趔趄而变得截然不同。慕容望的右拳结结实实的打向了齐乘风的左半边身体,虽然被持着剑鞘的左手略微阻滞了片刻,但仍然将其打得飞退出去,一抹血沫也自其嘴角溢出,显然齐乘风已在这一拳之下伤了脏腑。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场外的焦修杰皱了皱眉,但在注意到齐乘风的动作之后,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又舒缓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胸有成竹的微笑。 舞阳剑还剑入鞘,齐乘风无神的双眼也在此时恢复了神采,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感觉浮现在他的脑海,仿佛身体的每一寸都能随着意念自如摆动,再也没有一丝束缚感。 这种感觉无疑是一种错觉,齐乘风能轻易地察觉到身周的气流活动,也能感受到自慕容望身上传来的阵阵热力,却总有种自身和外界脱节的错愕感。那是一种陌生的新奇感受,一种超脱于本能的身体控制能力,虽然不能准确的描述出来,但有一点却是他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他比之前要强得太多太多! 微微下伏前探的身子,毫无疑问地彰示着齐乘风的意图,剑·八千式·拔剑斩的蓄力,以从未有过的速度提升着齐乘风的气势。大片的魔气和内力翻滚着涌入剑身,仿佛舞阳剑上有一团无形的漩涡,贪婪的吸收着可以利用的一切力量。 慕容望对自己那一拳的力道心知肚明,脏腑受创的对手想要行动自如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却不得不让他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对手不单没有丧失战斗力,而且看起来似乎变得更加棘手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本能让慕容望察觉到了齐乘风这一剑的危险。虽然这样莽撞的出手很难利用那些四散的凝冰寒气,但只要逼迫对方行动起来,如之前那样的机会总归还会有的。到那时候,慕容望很有兴趣知道,自己的攻击对方究竟能接下几次! 热力如火山喷发一般汹涌而出,慕容望脚下的碎裂石板上一片焦黑,隐隐还有炸裂融化的细碎红点,在其飞射出去以后逐渐冷却着。然而不等那星星点点的火光完全黯淡下来,这一战的结果便已经分出,而仍旧站在场上的那个人,却不是燃起这道火光的慕容望。 舞阳剑深深的嵌入慕容望体内,锋锐的剑身将其自腰身处斜向上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宽大伤口,一直延伸到其左肩附近,只差寸许便能将其彻底斩作两截。 带着破风声的两只拳头,擦过齐乘风的腰身和头顶扑了个空,也正是这扑空的惯性才让慕容望伤得这般重。凝结于身前的冰晶被舞阳剑轻易破开,却不甘心就此散去,缓慢却坚决的想要将几乎整个人都扑进慕容望怀中的齐乘风冻结。 “嗤”的一声热血飞溅,躲闪着冰晶的齐乘风带着舞阳剑退开了几步,却并未放松对慕容望的戒备。与那道血腥恐怖的伤痕相比,伤口处流出的鲜血实在太少了,少的仿佛那道伤口如同虚幻一般,正在以极佳的骗术手段欺骗着它的对手,同时也欺骗着它的主人! 身周的温度突然降低了几步,保持着戒备状态的齐乘风毫不犹豫的朝着身后挥剑斩去,舞阳剑的剑身却像是从流水中划过一般,半点也不受力的轻易掠过,只在剑身上留下了点点水雾。 抽剑回身,齐乘风再一次的想要向慕容望逼去,面对这样诡异的变故,擒贼先擒王无疑是个最好的选择!然而齐乘风的动作却在这时猛地止住,倒不是慕容望又弄出了什么新的变故,而是一道声音清晰的传到他的耳中,开口的人正是面前的慕容望。 只见慕容望一手捂住贯穿半幅身躯的巨大伤口,一手不断聚集着身周幽蓝色的气团,有气无力的再一次重复了先前的话语:“不打了,我认输!”末了,似乎又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什么,只可惜因为声音太小齐乘风并未听清,只是似乎隐约听到对方提到了“怪物”什么的。 舞阳剑轻轻一甩,剑身上的点点血迹一扫而空,齐乘风收剑回鞘的同时,看向慕容望的目光也多少有些古怪。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站在那里自己动手处理伤势,这份承受能力实在有些非人!况且身为剑客,齐乘风很清楚那种伤究竟意味着什么,单是出血量上就绝不正常,看来这位寒月门的高徒,比想象的还要麻烦,自己能够以这种方式赢下挑战,实在有些侥幸。 齐乘风擦去了嘴角的血沫,同时也想起了之前那突如其来的变故。目光微微下移,才看到脚边的点点水渍,略一联想便明白了问题的所在。看来慕容望也是求胜心切,将那幽蓝色的气团散开,就是为了限制他的行动力,从而找到像刚才那样的机会重伤于他。 从舞阳剑最后斩过气团的感觉来看,这一手对他的限制恐怕极大,躲避空间被限制的情况下,还真不一定能躲开慕容望的追击。找不到破解气团的方式,就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和慕容望硬碰硬,那样一来,局面对他来说就太不利了! 从交手以来的认知来看,慕容望显然掌握了冰和火这两种属性截然不同的攻击方式。冰属性主防御和控制,火属性主攻击和爆发,二者的应用都与魔气息息相关,应该是一种与他自身完全契合的功法带来的变化。 攻守兼备的慕容望,毫无疑问已经可以算作年轻一辈的顶尖天才,但在战斗中齐乘风却发现了太多对方的缺点。魔气的运用慕容望已是如臂使指,这一点仅从冰晶的凝结速度便可见一斑!但正因如此,这对齐乘风而言最为棘手的能力,慕容望的运用却也最为肤浅。 除了抵挡舞阳剑的攻势以外,几乎毫无作用,最后更是因为力量太过分散,而被齐乘风抓住机会重伤。虽然因为视线缘故齐乘风并未看到慕容望利用冰晶加速的手段,但单以运用的手段而言,慕容望的开发实在太过单一! 除此之外,慕容望所表现出来的身法和拳法也是一塌糊涂,完全没有与其相匹配的发挥,甚至在某种程度而言已经是一种拖累。全无章法的攻势,和直来直往的突进,除非面对的是实力远弱于自身的敌人,否则对方只要在任意一点上占据上风,便能占据不败之地。 而最为让人诟病的,还不只是慕容望的身法和拳法,那糟糕透顶的战斗经验,简直让人怀疑齐乘风是不是他的第一位对手!这一战在慕容望夺下舞阳剑的时候胜负就已经在向他倾斜,但这天大的机会,却被慕容望搅合的稀碎。 不懂剑法算不上什么漏洞,毕竟任何人都会有短板,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的人就是传说中也不存在。而如果真有那样的笨蛋,只要其在一开始就专精于一种兵器,其成就之高绝对胜过将十八般兵器俱都练至“精通”! 不精通剑道的慕容望,扬长避短的选择并没有错,与其使用看似锋芒无匹的舞阳剑,倒不如腾出手来选择对齐乘风威胁更大的拳头。但是千不该万不该,慕容望不该就这么轻松的让齐乘风重掌舞阳剑! 要知道剑鞘在手的齐乘风,哪怕有再多的手段,只要慕容望凝结冰晶,就绝无可能被对方伤到。可以说,把握住舞阳剑,慕容望本身便以立于不败之地,面对一个连剑都没有的剑客,取胜的手段实在太多。 以慕容望的能力,将舞阳剑深入石板之中,可谓是易如反掌。到时候只要围绕着舞阳剑来战斗,围点打援攻其所必救的情况下,齐乘风也难免露出破绽。而只要齐乘风夺剑时多耽误片刻,说不定胜负便能在瞬间分出,远比四处漫无目的地追击要强得太多! 就算对这般行为不耻,只需蛮横的将舞阳剑掷出场外,对齐乘风而言便是难以承受的损失,而这也并不违背什么,毕竟将其兵器击落也是靠的实打实的手段,要怪也只能怪齐乘风太不小心。 太多太多的问题,在慕容望的身上显露无疑,即便这并不影响慕容望成为一个高手,但在面对齐乘风这个实力相等甚至胜过数筹的对手时,落败便成了必然。 不过瑕不掩瑜,慕容望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足以赢得旁人的尊重。别的不说,那些魔门大派的年轻一辈天才高手中,自忖能胜过慕容望的已是屈指可数,更遑论在场之人虽个个都算精英,也未必有多少强过慕容望的。 至于胜过慕容望的齐乘风,就更不必说了,这一战过后四战全胜的战绩,已经让他的风头一时无两,竞选圣主的呼声也更是高涨。当然,这其中有多少是焦修杰暗地使手段请的托,就不得而知了!只从声势来看,齐乘风此刻几乎不弱夏尘夜和安荣鑫分毫,比之边承志和陆修静都要强出一大截。 两人相继退场以后,挑战环节短暂的停歇了片刻。慕容望的拳法实在太过粗犷,满地的碎石灰尘严重的影响了下一场比试的进行,不得已之下也只得先行处置一番,再来继续接下来的挑战。 好在此刻的圣主竞选,最不缺的就是人手,没过多久场下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虽然原本平整的砖石地面,难免变得有些坑坑洼洼的,但大体上却已经无碍。真要是在交手时受到影响,那也不是一方的事情,权衡一番之后倒也没有多做计较。 许是之前的数场比试,各方都已将最有把握的手段放在了前面,这也使得接下来的几场比试显得颇有些古井无波。当然,能在这种场合被选派出来,这些挑战者也都是人中龙凤,没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只是天才与天才之间也存在着明显的差距,陆修静的剑罡同流本就是道祖真传,一身修为更是傲视同辈,相比起来那位出身赤阳门的剑客,就多少有些不够看了。陆修静甚至都没表现出多少战意,七星子午剑便连连在其身上留下伤痕,自觉无颜再战的情况下这一战也只能草草收场。 至于安荣鑫的对手,比之这位还要更加不济。兴许是受安荣鑫的名声影响,以为这是一个出风头的大好机会,想要在圣主竞选中猛踩天莲宗莲主一头。 不料在和古遥这位同门前辈的交手之中,安荣鑫一手天心莲环威势滔天,深深将这位吓破了胆。再加上古遥被废去修为后的凄惨模样,这位干脆来了个未战先怯心惊胆颤,下场后还没应付几手就推脱自愧不如,自己成了笑柄的同时也累得安荣鑫被安排了一手。 碍于颜面,安荣鑫也没办法得理不饶人,客套了几句之后便下了场,心里却暗暗将这人记挂了下来。说起来这个对手也不算太弱,但兴许是魔门太久没有经历过腥风血雨,骨子里的那份血性也被磨的差不多了,这才会出这么一档子事儿。 被这个插曲一闹,不少人也没了心气,连带着接下来的几场比试看上去也多少差了点意思。不过该有的支持却没有打太多折扣,各方在自己的支持者获胜后也全然不吝惜的为其呐喊助威,气氛逐渐也火热了起来。 第四百六十二章 惺惺作态 得托于慕容望对场地的破坏,齐乘风的伤势也在安荣鑫胜出后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别小看这份恢复能力,要知道慕容望的那一击也是实实在在的伤了齐乘风的内腑,寻常人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够痊愈。 而满打满算,陆修静和安荣鑫的这两场比试也不过半个时辰便宣告结束。齐乘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个七七八八,长生诀的恢复能力之强可谓惊世骇俗,若是让旁人知道这些,恐怕少不得要生出些旁的心思。 好在这一场的对手也不算太强,至少和慕容望相比,相差的实在太多。而这位也颇有几分自知之明,在见识过舞阳剑的锋锐之后,便提议以招式切磋不比兵器,虽也最终不敌败下阵来,但也算是输人不输阵了! 这一幕倒也没有引来多少不满,受安荣鑫那一战的影响,这种还算可圈可点的比试,多少也还有点看头。虽然少了几分火气,但明眼人也看出这位确实不是齐乘风的对手,勉强让其拼死一战,结果也不会有多少区别。 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挑战环节的火气也不自觉的降低了不少,边承志的威名本就不俗,再加上一出场就伤了十多位一流高手,这份实力就更是让人胆寒了!不过边承志的这位对手也是硬气,似乎全然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只可惜实力上的差距却不是心气可以弥补的。 安荣鑫和齐乘风的比试已经足够快了,可加起来也比不过边承志来的利索!只是区区十招,这位自以为能有几分胜算的年轻高手,连边承志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其干净利落的刺成了血葫芦,而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先前看似可笑的田不二,实力其实也不算太差。 被血气一激,原本有些精神萎靡的众人也不由得为之一振。这倒也不全然是比试的精彩程度导致的,挑战环节开始至今,共比试了一十七场!虽然因为赵建章和沈飞尘的中途退出,这轮挑战环节的比试次数已经减少了不少,但整整四个时辰的比斗,也足够让这些魔门精英们精力不足了! 要知道,这种强度极高的战斗之中,可供学习观摩的地方实在太多。对在场的不少人而言,这不单单是一轮供他们日后站队的环节,同样也是一场场提升实力的大好机会。若是能在观摩领悟中学会一鳞半爪,对武学的进境便是难得的提升,这样的机会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十七场战罢,剩下的五位参选者中,每人都还剩一场比试,唯独齐乘风一人还有两名对手。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挑战齐乘风的对手足足有七人,能一路走到这里在很多人的眼中都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不过到了这种时候,也有不少人在隐隐期待着齐乘风能够七战全胜!要知道连番的战斗,考验的不单单是个人的实力,同样也是考验一个人的续战能力和恢复能力,这些方面也是组成实力的一部分。 五战全胜的齐乘风,从某种意义上已经完全的盖过了陆修静和边承志的风头,哪怕剩下两场比试结果不如人意,只要不是输的太难看,恐怕都不会有人认为齐乘风不如这二人。 当然,夏尘夜和安荣鑫并不在此行列。这两人的实力之强,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余三人,将齐乘风拿来与其比较,实在是没有必要。而到了这个时候,焦修杰的手段便已经凸显了成效,不出意外的话,陆修静和边承志在这一轮表现就算再好,也只能委屈的成为齐乘风的垫脚石。 真传道和灭情道虽然都不乏气魄,敢于选派小辈竞选圣主之位,但在谋略方面实在是差得有些远。这一点与魔门各派的风格有关,倒也很难说出个优劣,只是在圣主竞选一事上,这两派欠缺的就有些多了! 不过这两派也不乏制胜的手段,只是相较起来就多少有些难看了!此时夏尘夜已经信步走到了场下,而她的对手正是此前曾经出言指摘过她的真传道传功长老云天辰。 说起这位云天辰云长老,在魔门之中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可真跟那些魔门的老一辈高手相比,差的却又不是一点半点。之前摄于夏尘夜的威势,云天辰在众人面前出了丑,事后却是越想越生气,自觉在小辈面前丢了颜面。 不过夏尘夜的实力他多少也能看出一些端倪,自知自己绝不是对手,想要找回场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云天辰不大不小也是个长老,但在真传道中,传功长老的品级并不算太高,与其平级的传功长老也还有几位,算得上是排名末位的长老之一。 相比起来,夏尘夜这个阴葵派门主,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要高出他太多,寻常时候这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可挑战环节的诸般规则,却让云天辰看到了几分希望,虽然很难在正面战斗中胜过夏尘夜,但要想在比试中使些绊子,却也未必有多难。 而在规定不得伤人性命的前提下,即便云天辰占了便宜就认输,夏尘夜也只能白白吃个闷亏,那样的话不仅能为门派稍稍解忧,还能为自己找回个场子,可谓是一举两得。 心里有了这般计较,云天辰自然是十分积极的要求参战。而掌教净禅子虽然觉得亲派门中高手出战略有不妥,但在看到挑战者名单中席平威的名号后,也默许了云天辰的行为。既然灭情道开了先河,这脸面上的事情也顾不得了,而若是夏尘夜外强中干败在了云天辰手中,对真传道而言也是个极大的利好消息。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夏尘夜与厉炎的一战,让净禅子心中清楚云天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夏尘夜的对手,这一番决定实在有些得不偿失。然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云天辰与夏尘夜的这一战已经避无可避,比起不战而退,就是败了也要败个磊落。 这番思虑净禅子也是考虑了良久,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云天辰始终都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实言相劝未免有些不大妥当,可若是不说却实在是心中难安。 不得已之下,净禅子也只好派人给云天辰传话,却难免婉转了一些。只可惜这番劝告,全然被云天辰置之不顾,反而信誓旦旦的言说自己已有应敌之策,断然不会丢了真传道的颜面。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净禅子反而更加心忧。不过再想亲身出言劝告的时候,云天辰已经下到了场中,与夏尘夜相视而立。这个时候无论说些什么对云天辰而言都不合适,净禅子也只能这般忍着忧心,静静地看着失态的发展。 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云天辰的姿态做得很足,不单特意将之前斥责夏尘夜的事情拿出来道歉一番,还十分客气的请夏尘夜多多指教,端得是一副和和气气的伪善面目。 夏尘夜不知对方心中所想,见其提及此前事由也有些许歉意。毕竟是自己迟来在先,虽说没有耽搁什么,但为了阴葵派的颜面还是霸道的让对方有些下不来台。从这一方面来说,夏尘夜确实有些对不起云天辰,被其这般言辞恳切的一说,心中也多少有些不忍。 寒暄了几句之后,这场比试也就正式开始了!不过念及之前叙话时的氛围,夏尘夜也没有急着出手,反倒是示意对方先行出招,想要以此还了对方这个人情。 云天辰拱了拱手,倒也没有继续推托,伸手从怀中取出几枚袖珍旗帜和八卦盘符,便自顾自地摆弄了起来。只见其步走八卦,手掐指诀,一道道真气被其注入手中旗帜,全然不顾强敌在侧的威胁,半点防备也没有做出。 这一幕让夏尘夜有些无语,换做寻常时候早已是当先一剑刺出,哪里有功夫计较这些。可有之前的一番恩怨,这时候趁其不备先出手的话,难免有些乘人之危的意思,这就与她之前的想法有些相悖了!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坐视云天辰继续放手施为,等对方准备好了再一击败敌。 倒不是夏尘夜过分托大,实在是高手相见单凭气机便能分辩对方强弱。云天辰身为传功长老,虽然多少也有些实力,但在夏尘夜的眼中却还是有些不够看的。相比起来,就是齐乘风对他的威胁,都要比这位云天辰云大长老要强得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尘夜莫名的觉得神智有些昏沉,四周的一切也变得有些模糊。心知不对的夏尘夜连忙收束心神,可再睁开眼时,周遭的一切却已然变了模样,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视线所及之处尽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经验丰富的夏尘夜,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是着了对方的道,却不知对方是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手段施得暗算。没有多想,夏尘夜第一时间便挺剑朝着不远处刺去,而那里正是云天辰之前所在的地方! 长剑刺了个空,这一点并未出乎夏尘夜的预料,但奇怪的是原本以为的偷袭却并没有如约而至。对方将其困于雾气之中,无外乎是对正面应敌没有信心,而雾气之中并无毒素,想要击败夏尘夜就必须要依靠其他手段。 若是使用暗器,先不说这雾气对云天辰有没有影响,在夏尘夜中招后的第一时间对方就可以突施暗算,完全没有必要继续等待。就算云天辰心思紧密,在夏尘夜一剑刺空的时候也是最佳的出手时机,断然不可能就此错过。 如此一来,暗器这种手段便可以排除掉了,而先前云天辰腰间的佩剑看起来也不像摆设,所以夏尘夜防备最深的便是来自暗处的剑袭!只可惜也不知是看破了夏尘夜的心思,还是来不及反应,云天辰并没有做出任何应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夏尘夜一剑刺空飘然而去。 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雾气中的边界,夏尘夜却奇怪的发现自己似乎被困了起来。这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挑战环节的交手空间虽然不小,但以夏尘夜的身法,要不了多久便会越出场外,绝不可能朝一个方向走了这么久还是空无一物。 摸不清头绪的夏尘夜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手握长剑静静感受身边的气息,时刻做好了反击的准备。但这般僵持并未让事情有所转机,四面八方的浓雾中一片死寂,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夏尘夜一人一般,没有半分异常的变化。 无边的死寂让夏尘夜再也按捺不住,在原地飞身而起,笔直的朝着上方飞跃。这一次的举动,却与之前的境遇有所不同,虽然四周仍旧遍布迷雾,但头顶上方却结结实实的出现了某些阻碍。 以手中长剑在其上划过,夏尘夜很快就判断出了自己的处境,那从长剑上传来的触感,分明是大殿中梁柱砖瓦,虽然肉眼所见仍是一片浓雾,但那份清晰的触感,却半点也做不得假。 飞身向地面落去,夏尘夜一边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可能到来的偷袭,一边在脑中构思破局之策。毫无疑问,眼前的局面是幻术所致,云天辰不知以什么手段蒙蔽了她的视听,使其肉眼所见皆是浓雾。 但这种手段的限制着实不小,虽然能迷惑方向,让夏尘夜始终在一定范围内活动,却无法颠倒上下改变真假。这样一来,夏尘夜的心中也有了几分计较,手中剑光一闪,便不管不顾的朝着四面八方挥剑斩去! 一道道剑光飞射而出,形成一张张细密的剑网!单独一道剑光的威力不算太强,但这般浓密的剑网,却足以将人碎尸万段。这种无差别的攻击手段并非夏尘夜所长,但依仗精深的修为和强绝的控制力,做到这一点并不算太难。 随着剑光四散飞出,夏尘夜的感知中也出现了几分异样。虽然一经射出,剑光便如泥牛入海一般不见踪影,但附带着剑气和剑意的剑光,却不是蒙蔽肉眼便能遮盖下的。 第四百六十三章 奇淫巧技 绝大多数的剑光,在飞行到一定距离之后便轰然碎裂,而这种情况本就在夏尘夜的预料之中,也没有为此分散精力。原因很简单,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夏尘夜的每一剑都是计算好的,彼此之间差别不大,所以最后的结果不是被云天辰击散,就是落到场外被人破解。 以剑光消散的时间差来看,夏尘夜此时所在的地方极其接近场地的中央,而这一点也证实了她之前的猜测,身周的浓雾可以很大程度的误导方向,让她始终处于场地之中。 除了这部分的剑光,剩下的剑光都在半路上便被某些东西阻挡了下来,但因为方向太过不一,也排除了是云天辰的可能。不过在眼下这种情况,哪怕明知道可能是陷阱,夏尘夜也不得不去查看一二,毕竟继续留在原地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冒险一试。 以夏尘夜的身法,若是全速前进这点距离本可转瞬即逝,但浓雾中的种种诡异却让她不敢这般轻举妄动,只得一边不断挥斩着剑光,一边朝着目标方向靠近。 这种做法对内力的消耗着实不小,但这一轮的挑战本就只剩下这最后一场,夏尘夜也不用太过吝惜内力的消耗。这样做虽然慢了一些,但胜在稳妥,只要能朝固定的方向移动,说不准能直接突破浓雾封锁也说不定。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破风之声传来,浓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朝着夏尘夜的方向飞射而来!没有半点犹豫,夏尘夜手中剑光一闪,便径直与袭来的剑光撞在了一起。 身为一名剑客,夏尘夜如何会被这种手段暗算,即便看不清情况,单从破风声中就能感知到这一击的来势汹汹。但就在其挥手破去这一击后,夏尘夜却并未如对手所料想的那样,朝着故意露出行径的对手方向而去,反倒是加快了向前的脚步,飞快的朝那处不知名的物体所在掠去。 一声惊疑不定的哼声,清楚的传到了夏尘夜的耳中,引得其嘴角挂起一丝冷笑。虽然算不得身经百战,但这种小儿科的手段又如何能够让她分心,兵法有云,攻敌之所必救!敌人越是不想让你做什么,反而越说明那便是敌人的破绽。 没有半分犹豫,夏尘夜刚一靠近目标,便决然的挥剑出招,狠狠的劈砍在了那个不知名的物件上。随着一道金铁交击声响起,一柄青灰色的小旗应声而断,切口处整齐划一,仍自泛着略有些黯淡的金属光泽。 夏尘夜目光一扫,视线范围内却哪里还有什么薄雾浓云,只见得云天辰正手持长剑飞一般的自身后赶来,却在察觉到夏尘夜的目光之后急停而止,面色颇有些讪讪然。 场中的变化太快,夏尘夜一时也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但见到云天辰止步于前不敢妄动,也没有急着立刻反击。视线朝着先前剑光传来阻力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七面与之前那柄青灰色小旗一般无二的旗帜正静静的插在砖石之间,彼此之前距离相差仿佛。 问题果然出在这旗帜上,只是不知道云天辰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段,竟能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就落入了陷阱之中。要知道阴葵派本就擅长惑心秘法,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夏尘夜就尝试了数种破幻的手段,却始终没能起到分毫效果。 略微回想了一下之前比试的经过,毫无疑问是因为太过轻敌所致,给了云天辰太多的准备时间,这才会陷入困境。也幸好云天辰的剑术修为算不上强,否则在看不到对手身形的状况下,必将会是一场难以言喻的苦战。 不过这其中也仍存着不少疑点,虽然在浓雾中困守的时间不算太久,但自始至终云天辰只在其意图破坏旗帜的时候出手过一次。虽然勉强能够解释为云天辰不愿与夏尘夜正面交手,但若是这样,又何必要下场参加挑战呢? 然而很快,凌渊的传音便让夏尘夜怒火中烧,也明白了云天辰这样做的目的!原来这云天辰并非如夏尘夜想的那样没有任何作为,这所谓的浓雾也不过是障眼法罢了,除了夏尘夜之外,场内场外的所有人都是看不见这些浓雾的。 因为浓雾是云天辰以特殊手法只针对夏尘夜一人动的手脚,所以在外人看来,云天辰只是对着手中旗帜和八卦罗盘摆弄了一番,夏尘夜就直愣愣的呆立在了原地。 虽然夏尘夜清醒的速度远在云天辰的想象之上,但借着那短暂的空当,云天辰还是险之又险的将手中旗帜挥洒了出去,呈八卦方位分立在了场中各处。这一系列的动作,让人看得云里雾里的,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下一刻,夏尘夜的举动,却让众人明白,云天辰的举动虽然怪异,可也实实在在的起了某些作用。只见一脸严肃的夏尘夜,像是双眼完全失去了焦距一般,试探着向着四周移动,却始终走不出身周丈余之地。 而云天辰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不紧不慢的朝夏尘夜靠近,间或手中长剑还在比比划划着,似乎在考虑该从何处下手是好。这样的举动一直持续着,但让人奇怪的是,云天辰似乎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一味的摆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嚣张模样,将小人得志的做派显露无疑。 凌渊本就对这位曾经当众顶撞过夏尘夜的真传道长老心中有些不满,此刻见状更是怒火中烧。只是碍于规则,凌渊也并未传音提醒夏尘夜,默默的忍受着怒火,静待事情发生转机。 云天辰其实也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轻松,虽然算不上顶尖高手,但对气机的感受云天辰天生就异于常人。夏尘夜虽然双目被迷,但这种手段却隔绝不了声音,以夏尘夜的警觉,一旦动作过大便有可能被其察觉,而对高手而言目不视物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麻烦。 自己的情况自己心里清楚,别说夏尘夜这个阴葵派门主了,就连之前出手的阴葵派十五长老叶剑心,都能轻松将其击败。正面对敌,哪怕是夏尘夜蒙住眼睛,他在心里没有一丝底气,若不是对方给了他机会施展手段,云天辰不会有一点出手余地。 不过这一切全都在云天辰的算计之中,不能正面败敌,也不代表没有取胜的手段。为了防止参加挑战环节的人因伤重无法认输,所以会有一名指定的人有权在参与者情形不利时,代替其做出认输选择。 夏尘夜指定的人自然就是凌渊,而云天辰则恰好听说过关于这二人之间的关系,一番算计之后,云天辰早早便定下了取胜的手段。虽然没能力伤到夏尘夜,但这一点却只有云天辰自己清楚,只要摆出一副夏尘夜性命只在其翻手之间的做派,也不怕凌渊不会就范! 先决条件既然已经就绪,云天辰的第二步便是尽可能的接近夏尘夜!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只要尽可能的放慢动作,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便能轻易靠近。但接下来需要做的,对云天辰来说,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既要做出对夏尘夜有威胁的举动,又不能被夏尘夜察觉,这里面的难度可是不小!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云天辰也在私底下借机练习了数次,要知道武者对于危险大多会有一种先天的警兆,若不能瞒过这丝警兆,即便动作再慢也有可能被夏尘夜察觉。 以夏尘夜的实力和警惕,只要云天辰的动作被其察觉,这一战就到此为止了!近身接战之下,即便夏尘夜目不视物,云天辰也绝不是她的对手,一不小心甚至会重伤或是死在当场。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夏尘夜的威名在魔门之中也是人尽皆知的,云天辰并不认为自己会有丝毫机会。为此,在下场之前云天辰就无数次的警告自己,绝不能在过程中抱有任何侥幸,或是显露任何敌意。只有这样,他才能有和夏尘夜交手,甚至胜出的可能。 不得不说云天辰的准备工作和算计都已经做到了极致,但可惜的是他唯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凌渊对夏尘夜的信任,以及强大到恐怖的感应能力! 无论云天辰做出何种举动,哪怕将剑刃指向夏尘夜的咽喉,凌渊都始终没有任何表示。这番好似完全不将夏尘夜的性命放在心中一般的做派,让云天辰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亦或是这二人的关系并不如自己所知的那般密切。 一番作为之后,凌渊始终没有任何改变,这让云天辰也只能收手暂退了!夏尘夜的行动越发突兀,一不小心真有可能被其无意间撞破,倒不如暂且装出一副高深莫测成竹在胸的样子,说不定反而能让凌渊改变态度。 这番做派瞒过了在场无数人,但云天辰不知道的是,凌渊对杀气和恶意的感知,当世恐怕无人能出其右。从一开始凌渊便察觉到了云天辰的底气不足,那番做派反而让凌渊肯定了心中所想,自然更不可能替夏尘夜做出认输的举动。 只是这样一来,凌渊心中的怒火也是更甚,这样跳梁小丑般的人物也敢这般造次,未免也太不将阴葵派和补天阁的颜面放在眼里!所以在夏尘夜脱困后没多久,凌渊便将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己的猜测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和盘托出,静待夏尘夜对此事做个了断。 虽然这番举动多少也有些出格,但凌渊只求问心无愧,没有在交手之际给夏尘夜提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其他的,那就看夏尘夜准备怎么应对的,以其对她的了解,这位真传道的传功长老,恐怕很难在她手上讨得了好! 凌渊的传音,让夏尘夜彻底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云天辰的感官也一路降到了冰点。若是说夏尘夜一开始还对云天辰的手段有几分欣赏的话,这份欣赏在其畏战取巧的行为被曝光之后便已经荡然无存。 能够蒙蔽视听的手段阴葵派并不缺,但能让她这位门主都吃瘪的手段,哪怕只是奇淫巧技也足以让云天辰自傲了!只是身为剑客,在占据了这般优势之后竟然仍旧不敢向敌人出剑,与这样的对手交战,在夏尘夜的眼中无疑是一种耻辱。 洗刷耻辱的最好办法就是击杀带来耻辱的人,虽然受限于规则,但夏尘夜也已经飞快的在脑海中既定了报复的手段。没有任何言语,趁着云天辰还没找到开口认输的理由之前,夏尘夜便已经悍然出手,速度之快比之对决厉炎之时也分毫不差。 以常理论之,云天辰这样的对手原本是配不上夏尘夜的全力出手的,但为了让云天辰没有认输的机会,夏尘夜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全力以赴!身形刚动,数道人影便一同显现出来,转瞬间便将云天辰围困在了当中。 原本还在犹豫着该找个什么由头认输的云天辰,这时候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夏尘夜的怒火是个人就能看出,与其被教训一番后狼狈收场,倒不如这个时候就知难而退。不得不说云天辰分析利弊的速度已是极快,只可惜这个道理云天辰还是领会的晚了一些,刚想开口便已经被剑光笼罩了起来。 “住手,老夫代他认输了!”净禅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随即衣袍闪动间,这位真传道的掌教已经第二次亲身下场,拦在了闻身收手的夏尘夜身前。 与云天辰相比,净禅子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几乎是在夏尘夜动手后的下一瞬便做出了反应。只是夏尘夜的剑实在太快,哪怕在净禅子的话语尚未道尽之时便已停手,云天辰的身上也依旧布满了剑痕,伤口处的淋漓鲜血甚至直到此刻才将将流出。 一瞬之威,竟至于斯!在与厉炎的交手时,夏尘夜虽然已经展露出了极强的实力,但因为厉炎的防御实在太过紧密,即便最终浑身浴血不敌败倒,也有不少人以为是因为最后一击的缘故。 可此时此刻亲眼见到云天辰的凄惨模样,众人才深切的感受到夏尘夜出剑的速度究竟有多快。这样短的时间里,就能造成这般凄厉的伤害,甚至连净禅子这位魔门大能都来不及制止,这份实力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内力比拼 夏尘夜的这一战,完全可以用跌宕起伏来形容。不知有多少人被云天辰的惺惺作态给蒙蔽了双眼,全当夏尘夜已无半点还手之力,却不料短短时间内便发生了这般难以置信的变化,若不是净禅子出言制止,恐怕云天辰能否活着下场都是个问题, 当然,即便是净禅子亲身制止,云天辰的下场也并不算好!只是略微看上几眼,便知云天辰伤的极重,那一身的皮肉伤还在其次,满身的鲜血看似恐怖,却不及其内伤来的麻烦。 被人抬下去的云天辰早就在剧痛之下失去了意识,那瘫软下去的身子也不知断折了几处,颇有些不成人形的样子。嘴角喷出的鲜血,哪怕是在昏迷状态之下都没有片刻止歇,显见得内腑之中此刻也早已是一片狼藉。 这般沉重的伤势,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丢了性命,好在云天辰到底也是个长老,一身修为也算得上扎实,这才勉强保住了性命。只是这样保住性命,所要承受的痛苦也是难以言喻的,相比起来当场丧命或许对他来说更好些也说不定。 除了真传道的人面色有些难看之外,倒也没什么人对夏尘夜的举动表示不满。在场的人也不是傻子,一开始看不出所以然来,是被云天辰的惺惺作态蒙蔽了双眼!而夏尘夜只用一招就分出了胜负,两人间的强弱高下,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对强者的挑衅,本就是最为不智的举动,更何况云天辰的举动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无怪乎会犯下众怒。实力暂且不论,这般心机做派本就是魔门中人最为不耻的,即便是真传道也会因此感觉颜面无光。 云天辰虽然勉强保住了性命,但日后在真传道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更何况夏尘夜的出手也是早有计较的,若非以灵丹妙药温养,加之专人细心照料,想要恢复如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落到这般田地的云天辰,想要得到那般待遇,恐怕只能是痴人说梦了! 有时候,比之动手杀人,这样的诛心手段反而更加可怕!不过就算要怪,也只能怪云天辰自己,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魔门之中最不好得罪的人。要知道夏尘夜除了是阴葵派的门主之外,更是一个女人,这两个身份,可都不能容许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出丑,落到这般田地也只能说是云天辰自找苦吃了! 说句实话,夏尘夜的心里压根就没太把云天辰当一回事儿。即便之前云天辰当众责问夏尘夜迟来的问题,也不过是门派立场各为其主,就算举止有些不太磊落,在夏尘夜的眼里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倒也并未如何在意。 若不是云天辰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处心积虑的意图报复,也不会这样惨淡收场。只能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人和人之间的仇怨有时候就是因为一些小事而有了嫌隙,若是能及早放下,说不定又会是另一番景象。 这一战夏尘夜虽挽回了颜面,但效果却并不如此前预料的那般,几乎可以算作是两败俱伤。云天辰固然没落得好,夏尘夜原本的声望却也因为战斗中的颓势而颇受诟病,不说有多少人因此改弦更张转换支持者,单说这一战带来的拥趸,就是屈指可数! 若不是夏尘夜掉以轻心,局面本不该那样难看,而在不少人的眼中,即将面对正道的魔门,并没有能够无端折损的实力。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个道理于圣主之位而言同样如是,饶是炎阳魔君一生几无劣迹,正魔大战一役也几乎让其威名扫地,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在,容不得众人不多加考虑。 这个道理夏尘夜和凌渊心里也都明白,但事已至此也徒呼奈何,唯有在接下来的环节中再寻机会了!而这个局面,对其他几位参选者来说固然是个不错的消息,却也同时在警醒着他们,不要犯与夏尘夜相同的错误。 好在齐乘风三人年岁虽轻,这方面却着实让人放心,哪怕是性情最为孤傲的边承志也丝毫没有小觑对手的时候。这三人的经历虽然并不相同,但却都被视作年轻一代的天才人物,少不得与前辈高手的交锋,轻敌的心思在不知多少次的磨砺之下,早就被视作最深的忌惮。 夭折的天才便不是天才,而江湖上从来就不缺少半路夭折的天才,若说这些人都是时运不济,恐怕也不尽然。追其本源,不自量力和轻敌冒进,恐怕才是害死他们的主要原因。 在这方面,无论是陆修静还是边承志都要比齐乘风强得太多,只不过有时候不经历风雨也难得见彩虹。若不是齐乘风一力主张外出游历,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些机遇,当真那般闭门修炼,说不得失去的反而更多。 时也命也,既然一路走到了这里,而且也有了明确的目标,齐乘风要做的便是坚定地一条道走到底。机会,已经在不经意间到来,能不能抓住,就要看他自己了! 有了夏尘夜的教训摆在前面,齐乘风三人接连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开战伊始便全力以赴,在将对手压制得喘不过气来之后,便轻松的取得了挑战的胜利!只可惜这样的比试,在精彩程度上无疑要差上不少,只不过考虑到齐乘风在这个环节的优势,继续力求表现反倒不如稳妥一些来得好。 原本以为这一环节就要这般虎头蛇尾,没想到看似稳重的安荣鑫,偏偏在这个时候闹出了个不大不小的动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位号称魔门宿老的飞霜门大长老,自称在武功招法上决计不是安荣鑫的对手,便想在内力上与其分个高下。 飞霜门原本隶属于黄沙门麾下,但自正魔大战以后这层关系便形同虚设,黄沙门也只在名义上有统属权。只是黄沙门的传人也明白深浅,式微之后从不曾对其吆五喝六,而飞霜门也不想趁人之危做些违背道义的举动,索性就这样默认着过活。 如今黄沙门和天莲宗的关系几乎人尽皆知,说其是天莲宗的掌中傀儡也不为过,这样一来飞霜门的立场便有些耐人寻味了!按理说为了避嫌,安荣鑫也不至于自毁前程的私底下做手脚,可这比拼内力的较量方式,却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了! 要知道内力比拼不同寻常,不单外人极难看出虚实,且其凶险程度还在刀剑厮杀之上,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命丧当场,若不是生死大仇极少有人会选择在内力比拼上一较高下。 这种情况之下,安荣鑫最稳妥的应对方式自然是拒绝对方的无理要求,也不会有人在这方面大做文章,反倒会赞其稳重。而飞霜门大长老既然直言武功招法不是安荣鑫的对手,想要胜过这一场应该也难度不大,这样一来倒也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安荣鑫不单没有拒绝,反而一点避嫌的想法都没有,径直便与这位飞霜门的大长老比斗了起来。这种行为看似磊落,但却极易落人话柄,毕竟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之下,谁也说不好两人是否会暗通款曲,联手在众人面前作假。 这种怀疑,很快便扩散了开去,场外不断有人轻声私语,显然是在议论场下情形。这两人双掌互抵,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只有丝丝白雾在二人头顶涌出,显示着内力争斗的激烈。 但仅从这些表象来看,却并不能证明什么,毕竟以二人的手段,真要是取巧弄出些白雾来,还真不是什么难事。说到底,内力的比拼,除了当事人以外,旁人很难分辨什么,就连胜负之说也只能以结果分出。 不过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一些内力深厚之人,在近距离的感知之下也是有可能分辨出比拼时的强弱之势的。只是战局一旦陷入胶着,内力的比拼就变成了生死争斗,除非一方肯冒着重伤的风险先行撤手,否则便是不死不休。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任何外界的打扰,都有可能会使交手双方走火入魔,自然也就容不得有人贸然接近两人。当然,若能找到双方都认可信服的人,这个问题也就不成问题了!可都已经落到比拼内力这个地步,双方的恩怨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想要找到这样一个人,又谈何简单。 安荣鑫之所以没有提及这一点,多半便是不愿将生死交于他人之手,而对方的态度显然也与安荣鑫一致。不过这样一来,反而有些奇怪,此前从未听说安荣鑫与人结仇,难不成私底下这二人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仇怨不成? 很快的,议论的重点便转移到了这一方面。毕竟此时的场合非比寻常,真要说安荣鑫会在这种局面之下动什么手脚,信的人实在不多!而既然问题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复杂,结果便很明显了,却不知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何仇怨,以致于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分个生死。 这一轮比拼比想象的还要漫长,而这样的表现无疑说明二人的功力也远比想象的还要深厚!源源不断的白雾自二人头顶升起,比之一开始的白雾袅袅,此时的情形几乎可以用云蒸雾绕来形容,战局之激烈也就可想而知。 虽然还无法断言胜负如何,但光从表情来看,安荣鑫无疑要更占上风!这倒不是说其表现了什么轻松模样,实在是与对方的满面红光相比,古井无波且一如往常的安荣鑫,看上去还犹有余力。 内力的比拼,本就是质与量的较量,孰优孰劣很难辩个分明。再加上内力的运用方法不同,即便是内力全然相同,操控能力更加精细的一方也能占得不少优势。 此前不少人都只将安荣鑫视作天莲宗的莲主,对其经营手段和人际交往都是赞不绝口,但关于其实力方面却鲜少有人提及。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若说有人能将权势和武功做到面面俱到,大多数人是不相信的。 即便强如炎阳魔君夏尘阳,身边也有一大票的智囊团为其分忧解难,这才有闲暇得以修炼武功。安荣鑫统领下的天莲宗,所辖事务范围遍及整个魔门的三分之一左右,其中繁杂事务的处理,也大多是其亲力亲为,这才为他坐稳莲主之位打下了基础。 在这种情形之下,很难让人相信他还有空余时间用来修炼,就更别提武功有多高深了!然而今日的几场比斗,却让众人认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安荣鑫,也深深感叹其天赋之高,甚至不少人都在臆想,若是安荣鑫不是天莲宗的莲主,这世上会不会出现第二个与炎阳魔君相似的不世之材呢? 没人能对这个问题作出答案,而僵持已久的内力比拼,也终于在这个时候分出了胜负!安荣鑫神色平淡的收回了双手,动作之轻松仿佛只是抬手与人打了个招呼一般,神情间连半点疲惫也不显。 与他相比,飞霜门的大长老此时状态就有些差强人意了!七窍之中尽皆涌出鲜血,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一副随时可能倒下的模样。 安荣鑫也没有过多言语,之前撤手的举动已经留了对方一命,不过这一战过后对手恐怕也时日无多,倒也没什么恩情可言。对于两人之间的恩怨,安荣鑫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人死如灯灭,继续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向四面拱了拱手,安荣鑫也没有搭理对方的意思,径直便向天莲宗走去。这一环节对他而言已经到此为止,原本打算借此显露身手的目的虽然已经达到,但效果却并不如预期的那么好! 齐乘风的出现,让安荣鑫的表现黯淡了不少,原本应该在这时候稳压夏尘夜一头的他,反倒被齐乘风给按了下去,将众人的目光牢牢的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种局面是安荣鑫之前没有预料到的,所以在飞霜门大长老主动请战的时候,安荣鑫也并没有权衡利弊,而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行动。在这个世上,唯有站在最高的人才能聚拢弱者的目光,除此之外哪怕是第二也毫无意义! 这一环节,齐乘风成了毫无疑问的最大赢家,而他再去抢夺稳压夏尘夜的位子,已经失去了意义。既然如此,反倒不如放松一番心情,也好在后面的环节里,领教一下对手的其他手段! 第四百六十五章 挑战落幕 安荣鑫的做法并不算理智,即便齐乘风已经占据上风,但尽可能的表现自己仍然会让他受益匪浅。但这位向来以商人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天莲宗莲主,其实是一位极其自负的人,若是无法成为第一,其他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 齐乘风没空理会安荣鑫的想法,作为这一环节的最后一战,他并没有掉以轻心的资格。此前焦修杰就早有明言,挑战环节看似对其不利,实则反而是对其最有利的环节,当然,前提是他自己能抓住这个机会。 焦修杰的手脚做得十分干净,但一些挑战过程中的特别之处却也逐渐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好在这些细节并不能说明什么,也并未破坏挑战环节的规则,只是这样明目张胆打擦边球的举动,毫无疑问已经犯了众怒。 关于这些场外的心理博弈,齐乘风对此也无能为力,他能够做的,就是尽可能漂亮的打败自己的对手,以此争取更多的话语权和支持!在这方面,齐乘风有着极大的优势,而在这最后一战之后,虽然没有明言,但在不少魔门中人的眼里,他已经成了当之无愧的魔门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 这个说法其实并不准确,但当舞阳剑上再一次绽放出剑·八千式·归元的寂灭黑光时,那种可怖的破坏力,足以让任何人为之胆寒!别说是与齐乘风同辈的这些魔门小辈天才,就是不少成名已久的魔门宿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在那样的威势下全身而退。 谁也不知道齐乘风这一招的极限在哪,但从其表现出来的轻松来看,这一剑的威力本可以更强。不需要过多言语,那位倒霉的挑战者,已经用自己凄凉的下场,述说了这一战的残酷。即便齐乘风已经有心留手,但不及应对的情况下,出现意外也是在所难免的。 这是唯一一场让人来不及救援的挑战,也是唯一一场出现挑战者死亡的挑战,虽然血腥残酷,但显然魔门众人对此都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人借着一点打压齐乘风,哪怕是同为参选者的几方,也并没有借机生事。 规则虽然已经在极力避免死伤,但身为武林中人,本就该有生死置之度外的气魄,更何况还是身在魔门。随着这一战的落幕,圣主竞选也宣告过半,齐乘风这匹黑马究竟能走多远,成了所有人拭目以待的首要事宜。 连番的对战,不光让挑战者们身心俱疲,观战者们同样也是筋疲力尽。但环节结束后的休息时间,却并未让大部分人感到轻松,难得的清朗月色下,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处奔走游说,为第二天就要决出的圣主之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齐乘风和焦修杰自然也不例外,但区别只在于前者是被迫奔走,后者才是主谋!而在焦修杰说出这一行的目标时,齐乘风的第一感觉就是荒谬,即便后来在路上算计好这其中利弊,见到目标时的感觉也分毫未变。 满脸苍白的沈飞尘和神情阴郁的赵建章,这便是齐乘风和焦修杰拜访的目标,而可巧的是这二位竟然都在一处,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邪极道和魔相道虽然相交不浅,但这样摆明车马的做派,无疑是在对外宣扬,将这两家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 之所以齐乘风会觉得这一行十分荒谬,原因便在于此,无论赵建章和沈飞尘在这一次的竞选者表现多么糟糕,其身后的力量都已经达到了参选的基础。即便这份基础十分薄弱,也必将成为各方争取的重中之重,齐乘风虽然有花间派的支持,但和其余各方相比,实在没有多少竞争力。 “两位宗主,此行的目的已经言明,不知二位有何打算,不妨说出来商量一下!”焦修杰的笑容很和煦,一点也没有在意对方的冷淡态度,进门寒暄了两句之后就一股脑的将来意道明,随即便摆出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模样。 齐乘风却不似焦修杰那般乐观,桌上的茶水都不及撤下,况且先前在路上感受到的气机,显然是有人刚从这里离开,且故意避开了与他们的相遇。种种迹象显示,在他们来之前就有人提前一步到访,还有可能不止一波! 这也是齐乘风最为纳闷的地方,要说争取支持,齐乘风倒不反对前来一试,即便希望渺茫也能占个先机试探一二。可一力主张这件事的焦修杰却并不如何急迫,在将这一行的目标告知于他之后,便去忙别的事情去了,一直拖到现在才出门拜访。 有别的势力会拉拢并不稀奇,但在自身条件不如别人的情况下还这般怠慢,也难怪齐乘风会觉得荒谬。而事情果然也如齐乘风想象的那样并不顺利,沈飞尘因为有伤在身,从那一脸的苍白上看不出什么,但赵建章脸上的阴郁,显然是并不如何欢迎他们。 “焦护法,你我双方此前并无来往,来意我们虽然已经明白了,不过沈兄和我都是一样的看法,并不打算再继续蹚这趟浑水,还是请回吧!”赵建章言辞虽然不失礼数,但神情却一如既往的阴郁。 “哦,这倒是稀奇了,二位宗主之前大费周折参与进来,怎么这时候却反倒要退却,莫非是门中出了什么变故?”焦修杰故意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顺着赵建章的话接了下去。 这话里多少有些讽刺对方的意思,赵建章听了不免动怒,不过碍于焦修杰的身份,也不好直言反击。如此一来,赵建章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本就阴郁的脸上似乎要滴出水来,冷哼一声后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飞尘闻言之后心气也是不顺,齐乘风虽并未在竞选中与他们为难,但同样是横空出世,两方的结局却是天差地别,些许嫉恨总还是有的。焦修杰此次前来看似颇有诚意,言语间却不似先前的来访者那般敬重,处处透着些不以为意,此刻所言更是有暗讽其实力不济退赛的意味,如何能够不恼! “有劳焦护法用心,不过门中之事就不劳记挂了,有空的话还是想想自己的处境吧!这圣主竞选的水,恐怕要比焦护法和齐少侠想的要深得多,言尽如此,沈某有伤在身,恕不远送了!” 赵建章虽然没有说话,但送客的态度也十分明显了,聊不到几句就弄到这个田地,齐乘风也是颇为无语。不过焦修杰显然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仍旧装傻充愣道:“沈宗主的伤看来极重,不如让我看看,说不定真好有医治的手段,也不枉我白跑这一趟!” 焦修杰的做派,实在有些让人无语,以他的身份地位,若说真是看不懂眼色,在场众人恐怕一个信的也没有。可若不是那样,双方之间已经快要撕破脸皮,这般举动又是所谓何来?别说花间派向来不以医道手段闻名,就是焦修杰真有什么不凡手段,想靠这一手来缓和关系也是绝无可能。 身为一派宗主,赵建章和沈飞尘代表的不光是自己的意愿,同时也是门派的未来。因一己好恶一意孤行的事情,魔门之中虽然并不少见,但这些人里显然并不包括这两位。 之所以对焦修杰和齐乘风态度冷淡,其实也不单单是心中的些许不平,更重要的是对外宣布两派的态度。各方势力的橄榄枝该伸的已经都伸了出来,开出的条件更是极为动人,相比起来两人都不认为看上去最为弱势的齐乘风和花间派,能开出什么像样的条件来。 而且即便条件诱人,两人也不能答应,天底下没有白来的馅饼,以花间派和齐乘风的弱势来看,想要吃下这张馅饼,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会低,至少远远超过其余几方,那样一来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与其好高骛远,倒不如安下心来寻条合适的去路,也不枉这一番殚精竭虑和苦心经营。既然道不同,也就无谓在继续浪费口舌,反正合作的机会渺茫,沈飞尘也没有再压抑自己的态度。 “焦护法还是请回吧,有些话说开了未免太伤感情,还是糊涂些为好!邪极道虽没什么能人,但这点伤还是治得好的,焦护法的一番好意,恐怕沈某人消受不起。” 这话已经说得足够直白了,焦修杰也没有继续客套,戏谑着直言道:“恐怕不止一方势力,已经找上门来了吧?难不成二位宗主都是这般,半点余地也不留的开口送客,那样的话倒真叫焦某刮目相看了!” 说是刮目相看,焦修杰脸上可没半点那种意思,反倒像是看着两个跳梁小丑一般,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客套。齐乘风熟知焦修杰的性格,见他突然来这么一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一行到底所为何来。 即便此行不成,日后多半也是敌非友,但这种势力之间的交际往来,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说的便是这种情况,在利益面前,说不得互为仇敌的两方,也有携手合作的可能。 买卖不成仁义在,像焦修杰这样一言不合就翻脸的,还当真是少见。很明显,摸不着头脑的不止齐乘风一个,赵建章本就心里有气,略微一愣之后也顾不得那许多,满脸不善的直言道:“就算是又如何,难不成你花间派还想一家独大不成,依我看,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否则焦护法也不会深夜来此!只是有一点让人怎么想也想不通,如果焦护法的来意真如你所言,这样的作态未免有些适得其反了吧?” 焦修杰脸上的戏谑神情依旧,闻言只是讥讽道:“那依你所看,又该是副什么模样才对,难道还要对败兵之将和丧家之犬奴颜婢膝不成?真要是那样,也只能让焦某觉得二位太过天真,也太将自己当回事儿了,其余几方的态度,真就那么和善可亲吗?” 这话完全可以算作是诛心之言了,但赵建章和沈飞尘听完这话以后虽然心气郁结,却并未对此作出任何回应。齐乘风从这种古怪态势中看出了些许端倪,心中对焦修杰的佩服也是更甚,虽然不知道他这样做的信心何来,但事情发展到这里,接下来恐怕还会有转机。 没有理会两人难看的脸色,焦修杰又自顾自的说道:“想来之前就有各方的使者前来传达了投诚的条件,就是不知道哪一家更入二位的眼,不妨让我来猜猜!” 站起身来踱了几步,焦修杰继续自顾自的说道:“阴葵派实力深厚,加之只用一个十五长老就轻松胜出,恐怕对二位身后的势力最不感兴趣,约莫只是随便派了个小角色来试探一二,条件恐怕是几方里面最差的!” “同理,灭情道也一向自视甚高,席平威一战成名,加之下手也未曾收敛分寸,显见得从未将邪极道放在眼里。不过接连两轮被人抢了风头,就是再微不足道的助益,也颇有用处,倒也不会像阴葵派那样敷衍,多半是派了个性情平和的长老,抛出个可行可不行的条件出来,多少有点施舍的意味吧!” 说道这里的时候,赵建章和沈飞尘脸上的模样已是十分难看,对着焦修杰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却始终未发一言,显然焦修杰的话并非无的放矢,已然戳中了两人心中的痛处。 略微收敛了几分笑容,焦修杰全然不顾两人的脸色,仍旧出言讥讽道:“这两家眼高于顶,自是从未将二位放在眼里,这种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恐怕二位也不会心甘,所以也不必在此赘言了!倒是剩下的两家,如果焦某没猜错的话,恐怕已经有人得偿所愿了,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好运,竟然能得到二位的看好,方便的话可否说出来让我分析一二!” “天莲宗!”赵建章的语速很快,心里已然被焦修杰的话头勾起了几分好奇,但脸色却并没有因此由阴转晴,只待对方话里稍露破绽,便立时做好反唇相讥的准备。 第四百六十六章 迂回行事 赵建章的话开口太快,沈飞尘有心想要止住话头,却也来不及作为。虽然同样心中好奇,但沈飞尘也很清楚,焦修杰不会无端这样言语,必然有所图谋。言多必失的道理毋庸置疑,既然已经订好了下一步的章程,也无谓和对方多费口舌。 焦修杰却不想给沈飞尘这个打断话头的机会,见赵建章已经上钩,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道:“果然和我料想的一样,论起这方面的手段,魔门上下恐怕无人能出其右!只是与之相当的,和天莲宗做买卖虽然不会亏本,但赚的也必然不会有天莲宗多,这个问题不知道二位是否考虑过?” “当然,选择真传道的话也多有不便,别的不提,净禅子可不是易与的人物,开出的条件必然是几家之中最好的,可这限制恐怕也是当仁不让的最为苛刻吧!” 焦修杰的语速极快,道出的消息却一个比一个劲爆,就连在一旁静静聆听的齐乘风,也禁不住有些傻眼。按理说,这些情报都是各家的绝密独家,就是本门之中也不可能人尽皆知,焦修杰又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经过和结论。 若说只凭赵建章和沈飞尘的只言片语,就将事态推衍到这个地步,那焦修杰也未免太过可怕。这种非人的心机和算计,只要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若是与之为敌的话,就是时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恐怕也未必能保自身周全吧! 赵建章和沈飞尘此时俱是一脸惊骇,显然焦修杰的分析出入不大,就连一些细枝末节和态度应对,都被其说了个七七八八,就好似对方全程都在暗处旁听一般。 这个念头一起,赵建章和沈飞尘不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骇与释然。许是焦修杰表现得太过,两人都在同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唯一的可能,对身处暗中那人偷听的本事感到惊骇的同时,也稍稍的松了一口气,焦修杰带给他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一想到有人能凭借只言片语就料事如神,一股寒意就直袭心头,直欲令人想要将其杀之而后快。而即便心中有了合理的猜测,赵建章和沈飞尘也不愿与眼前之人再在一室之中对立,只想尽快开门送客,远离这个诡变如狐的男子。 “焦护法之言语看似合理,实则只是一家之言,既然已知我等选择,这其余的话便尽皆是浪费时间,不如这便离去吧!今日双方立场不同,不便大排筵席招待贵客,日后若有机会,再叙情谊也不迟!” 赵建章和沈飞尘之前颇感各方来人态度倨傲,脸上虽然默不作声,一股邪火却没处发泄。正赶上焦修杰带着齐乘风前来拜会,哪里会放过这个欺软怕硬的机会,在他们看来,这样放低身份亲自前来的举动,反而有失身份,所求自然也不同于人。 本来准备刁难一番之后再谈合作,也好将价码尽可能的拉高,没想到焦修杰浑然不吃这套,言语间满是揶揄讥讽,一气之下连攀谈交易的机会都不打算留给对方。但孰料这形势变化如此迅速,对方三言两语便道破二人心机,一应料算更是让人胆寒,只是结果却更坚定二人心意,想要将这不速之客尽快送到门外。 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焦修杰自进到门内以后,就没打算这样轻易离去。对二人的送客言行熟视无睹,焦修杰仍是自说自话道:“扪心自问,二位宗主真以为天莲宗和其余几方都安了好心,准备给惶惶如丧家之犬的两家一个容身的机会?” 焦修杰的话极为不善,但话中意思却极难辩驳,赵建章也只得勉强反问道:“却不知焦护法和齐少侠又安了几分好心,与其余几方又有何分别,若是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倒不妨言来一试!但若只是自以为是的开出一些自认为优厚的条件,我看就没那个浪费时间的必要了!” 对赵建章的态度,焦修杰只是冷哼一声,“莫不是到了这时节还看不清自己的身份,真以为能和六大派平起平坐?若真是如此,这一趟来的倒是孟浪了,日后福兮祸兮,静待二位细细品味,只盼莫要后悔今日错失良机就是!乘风,我们走!” 一番贬斥之后,焦修杰作势欲走,竟是丝毫不理会赵建章和沈飞尘的错愕。齐乘风虽不知其用意,这个时候也不会拂了焦修杰的脸面,总是一趟无功而返,这种结果他也早有预料,微微向二人点头示意之后,就跟着转身已然迈步的焦修杰向门外走去。 堂间转折实在太快,原本盼着焦修杰和齐乘风速速离去的二人,反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一愣神的功夫,焦修杰和齐乘风的身影已经快要走远,眼瞅着快要转弯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沈飞尘终于还是坐不住了,一起身竟是带着伤重之体追出了门去。 赵建章见状也是一愣,本就在揣度对方心思的他,虽然也想起身,但碍于双方攻守同盟的立场,反而慢了一步。见到沈飞尘已经起身追了出去,赵建章也不敢怠慢,紧追两步扶住沈飞尘就朝焦修杰的方向赶去。 听到身后动静的焦修杰也不托大,停下身来便和齐乘风一齐转头看去,脸上还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这般意有所指的做派,任谁都能看出对方是在刻意拿捏,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上,赵建章和沈飞尘也只得全盘吃下,将焦修杰和齐乘风请了回来。 这一次双方之间的关系反倒是融洽了不少,赵建章和沈飞尘虽然略感尴尬,但焦修杰也一反常态的再无讥讽直言,脸上的笑容也一直没有落下。而直到这个时候,赵建章和沈飞尘才意识到,刚进门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一幅神情,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后来的那番恶劣言行,实在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见气氛平和下来,赵建章也难得的客气道:“焦护法这一趟来必然不止是为了羞辱一番,只是之前的做派未免有些奇怪,毕竟礼贤下士虽然俗套,可我等俗人却也不能免俗,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深意?” 焦修杰喝了一口刚上来的茗茶,其中滋味自不是初来时那般苦涩,乘兴而来却连杯茶水都没有,甚至堂而皇之的将前拨客人留下的茗茶摆在桌上,二人的一点小心思又哪里瞒得过人老成精的焦修杰。 “尊重不是靠别人施舍的,自身本事不够,又哪里来得尊重?就好比这一趟前来,若是花间派统领魔门,二位宗主又岂敢如开始那般慢待,这个道理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焦修杰饮茶的举动,本就让二人浮想联翩,联系上这一番话语,更是觉得对方高深莫测。只是焦修杰这话虽不似之前那般夹枪带棒,可也不是那么好接下去的,若是承认的话,岂非间接认下了前面欺软怕硬的做派,双方之间的关系说不得又会转冷。可若是不承认,连花间派都放下了身段,两家就是合力,也与对方相差甚远,不言不语岂非更是狂悖无知? 好在焦修杰此言也并非刻意为难,见两人面有愧色,也没有抓住这一点继续大做文章。清了清嗓子,焦修杰神情严肃的问道:“不知二位对眼前形势作何看法,若是心中并无定计,不如让我来分析一下如何?” 这句话一出,立时便切中此中要点,赵建章和沈飞尘虽然属意天莲宗,但留下焦修杰的原因就在于并不如何满意现状。既然对方有意分析局势,倒不妨先听听,也好与之前那几位来使的说法做个对比,清晰思路的同时也好看看对方诚意。 然而焦修杰的分析,却并无什么出彩之处,除了比其余几家分析的更加直白之外,就是将自身优势贬斥的一文不值!没错,焦修杰并未在二人面前避重就轻,而是实实在在的将眼前局面分析了一遍,哪怕这对游说而言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夏尘夜在挑战环节虽然两战全胜,但被云天辰暗施手段损了颜面,这一轮虽有颇多亮眼表现,却并未起到太好的效果。不过这也只是挑战环节这一轮罢了,先前亮相的圣蛊教、五毒岭、血月教本就是一等一的大手笔,若再加上补天阁这个强有力的臂助,其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顺位,只要在之后的环节大放异彩,圣主之位可谓十拿九稳! 安荣鑫的情况与夏尘夜类似,即便没有展露交际手段,也不会有人无知到小觑天莲宗。当然,那些以利益维系的关系,自然是比不上阴葵派和补天阁的御下手段,但若只以数量来论,天莲宗的实力恐怕还远在这两家之上! 而这当中唯一的短板,安荣鑫那令人诟病的个人实力方面,却也在这一环节彻底的扭转了外界看法。三战全胜的战绩虽然说明不了什么,可当这三场比斗却将安荣鑫各方面的能力全都展现了出来,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一位魔门高手的崛起。 当然,这些表面上的东西,远远不是全部!隐忍多年的安荣鑫,甚至让外界始终对其实力一无所知,这份心性和沉稳,才是最为可怕的地方。与这样的人为敌,时时刻刻都要担心被其算计,但当这样一个人成为圣主,却不免让人心生期待。 要知道当年的炎阳魔君几乎已是历代圣主之中声威最盛的了,但在正魔一战之后,其心机谋划却依然让人诟病,甚至因此背负了不少骂名。由此可知,个人实力和麾下势力并不是魔门中人最在意的地方,至少不是每个魔门中人都只在意这些,而安荣鑫在心机谋划方面的优势,可谓是无人能及! 相对而言,真传道和灭情道多少有些表现平平,被推出前台的边承志和陆修静本是年轻一辈的绝世奇才,但在齐乘风的光辉面前却多少有些黯淡。可这些却只能存续一时,真要算下来这两人的表现非但没有可以挑剔之处,比之齐乘风更是不遑多让。 而当风头过去,人们的热情逐渐冷静下来之后,齐乘风那七战全胜的战绩,也未必有多惊人!要知道边承志本就在魔门之中颇负盛名,不少人只是因为消息闭塞,此前才从未有过关于他的消息。而陆修静虽然差了不少,但身为魔门中人,关于他的消息也不难打探。 反观齐乘风,虽然在正道已是小有名气,但在魔门之中,除了名剑大会上的亮相,其余便再无多少可供八卦的事迹。只是夺剑大会毕竟是正道武林小辈们的盛典,含金量多少有些存疑,真要拿出来大吹大擂,反倒会引人笑话。 除此之外,花间派比之真传道和灭情道也并无多少优势,甚至于在这种场合也只有焦修杰这位唯一的门中高层出面支持,少不得也会有人怀疑齐乘风的根底是否稳固。 要知道净禅子和席不负都在这一环节先后出手,其回护之意溢于言表,反倒是齐乘风始终都有点孤家寡人的意思,除了和焦修杰相谈甚欢之外,并未见其与其他花间派的人言笑晏晏。 这些细节看似无关紧要,但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眼中,却是个大做文章的机会。此番言语,本不该由焦修杰亲口道出,但其却像是全然不在乎一般,在赵建章和沈飞尘面前娓娓道来,言语之详尽比之各方使者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这些利弊分析,除了焦修杰自贬花间派的部分之外,其余各方都只道了自身优势,对其不利所在都是避重就轻。原本这也不算什么,扬长避短也是人之常情,但与焦修杰的豁达相比,却无疑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总的来说,这些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也算不得什么秘密,花些心思也不难整理出来,可在谈判之际这般直言自身利弊,且远不如其余各方强盛的,却还真是少见。一席话语言罢,虽然都能感受到焦修杰的诚意,但如何将话题继续下去,却着实成了难题。 第四百六十七章 苛刻条件 赵建章和沈飞尘正感为难之时,焦修杰许是看出了二人眼中的疑问之色,大咧咧的开口问道:“二位这般为难,可是在听过这番分析之后,不知如何是好啊?” 焦修杰都这般开门见山了,赵建章和沈飞尘也没有继续藏着掖着,直言不讳道:“不瞒焦护法,这些话语原本也算不得有多稀奇,但这般从你口中道出,着实有些让人意外!既然焦护法已然言明其中利弊,倒是颇为让人好奇,这般情势之下,如何来的信心走这一遭,可是有什么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尚未道来?” 赵建章和沈飞尘虽心机不深,但却也都是聪明人,焦修杰即便将话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可能就此改变两派的决定。可既然对方敢于反其道而行之,其中必定也有所依仗,双方接触虽然不深,但焦修杰的留给他们的印象实在不浅,这也是他们主动追回对方,并给双方一个机会的原因。 焦修杰见鱼儿上钩,故作深沉道:“二位宗主可知已然大祸临头?”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赵建章和沈飞尘都心中一惊,暗自苦思片刻之后,却一无所获,不得已之下只得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焦修杰,嘴中谦虚道:“不瞒焦护法,恕我二人愚钝,实在不知这祸从何来,可否请焦护法告知一二!” 焦修杰等得就是这么一问,意味深长道:“二位可还记得是用什么手段来的这里,又是如何瞒天过海半道杀出的?如今这魔门态势,就是不说相必二位也心中清楚,所谓的魔门八派,实际上只剩下了魔门六派,其余各方即便各有私心,却始终不敢冒出水面,二位可知这是为何?” 焦修杰的话,赵建章和沈飞尘也明白,无非是在暗指二人斩杀同门奸细,暗自筹划参选圣主一事。这其中固然有天大的机遇,却也暗藏杀机,远的不说,那些出身各大派的奸细个个死无全尸,这笔账哪怕不能在明面上算,暗地里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正因如此,赵建章和沈飞尘才会待在一处,选择了天莲宗作为靠山,如此一来才能免去后顾之忧。而焦修杰最后提及的疑问,其实也是二人一直以来的疑问,为何各方即便各有私心,却始终没有将之放在明面上来。 慈航静斋麾下各派在正魔大战之后群龙无首不谈,黄沙门麾下各派大抵也是不想负了当年黄沙门人在正魔大战的恩情,可三十年过去了,无论是恩情还是乱象,也早该过去了,可这么多年下来却始终没有太大的变化,这其中必然有些缘由。 “看来焦护法深知其中利害,不妨说出来与我二人听听,若是能有些许助益,日后两派必定深感大德!至于这投奔门道一事,也可就此商量一二,只是事关门派未来,不得不小心行事,还望焦护法能理解一二!” 这番话说得客套,但指望凭此拉拢到邪极道和魔相道的支持,却无疑是痴人说梦。不过赵建章和沈飞尘也心里清楚,若是半点好处也没有,恐怕焦修杰也不会把话说得干脆,索性就先许下个人情,再以此观望其话中隐意。 焦修杰深谙这种心照不宣的讨价还价,也没有什么介怀的想法,与聪明人合作总比笨蛋来得强,更何况前者一旦分清利弊,比之后者可要稳重踏实得多。 一念及此,焦修杰也不卖关子,正色直言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二位宗主恐怕再清楚不过了,可若说这点风险各派都无力承担,未免也太过小觑魔门各派的血性,既然如此,为何这么多年下来只有二位做出了这番惊人举动呢?”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二位恐怕也是早已察觉到门中细作,这才能于竞选来临之前扫清关隘,可在这件事上,二位着实是占着不小的运气!说句不客气的话,若是第一次圣主竞选,二位就莽撞的加入进来,此刻恐怕连尸骨都已经凉了!” 焦修杰这话说得半点也不客气,但闻言的赵建章和沈飞尘却同时心中一寒,想到了某些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能在各方势力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这两人的心智本就数上乘,不然也不会按捺下心中对权势的渴望,错过了第一次圣主竞选。 “你是说,若是第一次圣主竞选没有错过,便会有人出手暗杀我们,好让我们没机会参与到后续的竞选中来!可若真是这样,一旦死讯传出,岂不是会引起众怒,那样一来,出手的那一方岂不是会被千夫所指!” 焦修杰淡淡的摇了摇头,语气平淡的说道:“恐怕你们太过小觑魔门六大派的实力了,别人不说,若是花间派欲对二位不利,恐怕倾邪极道和魔相道上下全力,也决计保不住二位的性命!有些事情恐怕二位还不知道吧,第一次的圣主竞选之后,包括夏尘夜在内的四位参选者,每一位都曾遭遇过不止一次的刺杀,这样的话,二位还以为自己的性命真就掌握在自己手中吗?而且之所以说二位运气极佳,可不单单是这一点,莫非真以为贵派的门人弟子中,就再无细作了?” 说着,焦修杰拍了拍手,一位魔相道弟子打扮的少年便循声而来,却正是之前给两人端上茗茶的弟子。而能被留在此间听命的,又怎会是籍籍无名之人,这一点,光从赵建章脸上的震惊神情便可见一斑! “子瑜,怎么会是你?”赵建章的声音有些嘶哑,脸上满是讶异,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自己最器重的弟子,竟会是别派安插的细作。 “师傅,让您失望了,不过弟子在入门之前便是花间派的人,也只好说声对不起了!不过弟子倒是可以保证,除了泄露了些魔相道的发展决策之外,绝无半点对宗门不利的举动,这一点相必您也可以察觉,否则的话弟子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您的身边!” 这位名叫子瑜的少年所言不错,赵建章接掌魔相道多年,门中大小事务无一不清,若是其真有什么逾矩作为,恐怕早就随着那些细作一同赶赴黄泉了!饶是如此,被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叛,赵建章还是感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焦修杰却没有理会这些,冲着少年略微点头,示意其可以退下了!这少年也不拖沓,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赵建章磕了三个响头,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去,身法动作潇洒利落,显见得也是个难得的年轻高手。 这一幕让赵建章感慨万千,却又不得不按捺下心中怒意,嘶声向焦修杰问道:“焦护法这是何意,难不成是在向我展示手段,若真是如此的话,怕也只能是不欢而散了!魔相道虽人少式微,但这骨气还是不缺的!” 听着这话,焦修杰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回应,沈飞尘就已经伸手拉住了赵建章,嘴里连连劝慰:“赵兄恐怕是误会了,若是展示手段,也用不着在这种情形之下,相必这是焦护法想用这种方式展示诚意,若不是花间派的存心包庇,你我二人又哪里有机会来此一行!” 这话一出,赵建章也冷静了下来,不过被人背叛的感觉仍旧让他心中难受,便赌气似的重重的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不言不语。沈飞尘审时度势,朝着焦修杰苦笑了一声,既表现了自身无奈,又顺势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焦修杰也不以为意,这种尔虞我诈实在太过平常,若是连这都想不通,赵建章也不配坐稳宗主宝座。看了一眼赵建章的神色,焦修杰又继续说道:“之所以展示这些,即是为了表现诚意,也是为了让二位看清眼前态势!灭掉邪极道和魔相道确实困难,但若是除掉二位,这中间的难度就要小得多,而若是提前栽培好了合适的人手,恐怕想要执掌两派,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之所以说二位幸运,便是出于这一点,若不是各派因为细作折损收到消息太晚,再加上准备第二次圣主竞选牵扯了太多精力,恐怕这时节两派的话事人,也未必还是二位!如今诸事已毕,二位又提前退赛,这中间的危险,相必就是我不说,二位也有所察觉吧!” 焦修杰的话句句扎心,但却无一处可供反驳的地方。原本赵建章和沈飞尘便已经对危险有了直觉,却不料危险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恐怖,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身首异处,数十年的基业转手相让,这种结果于他们而言,简直比死还要可怕。 脸上变颜变色的二人,再也顾不上先前被人背叛而带来的屈辱感,略有些迟疑的问道:“此刻天莲宗已诚心接纳,有了这个靠山,莫非其余几方仍要冒着风险动手不成?须知此间事情未了,圣主之位也还没有定夺,若是事情泄露,岂不是自毁长城?” 焦修杰冷笑一声,神情间带着说不出的嘲讽意味,“二位莫非还看不清楚形势,若是所料不差的话,天莲宗要的,可不单单是邪极道和魔相道的支持,这里面的差距,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本来还抱着些许侥幸的二人,闻言彻底变得心如死灰。焦修杰说得没错,无论这条消息是从何处得来,此刻估计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能拉拢到魔相道和邪极道,就有极大的可能将那些零散的慈航静斋麾下各派尽皆拉拢过来。 这份诱惑实在太大,大到若是自己得不到,就必须得想方设法的不让别人得到!天莲宗确实是来访的几方势力中最有诚意的一方,但这份诚意中带着几分试探,又带着几分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恐怕就只有安荣鑫自己知道了! 焦修杰说得没错,哪怕投向天莲宗,邪极道和魔相道也不会有任何安稳的可能,就更别提他们两个自己了!过了今晚,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个问题,若是哪一方态度坚决到不管不顾,恐怕连今晚都未必能安稳度过。 只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却也有些怀疑,要不是危言耸听的话,焦修杰又如何保证花间派就能保住他们!要知道无论哪一方能争取到他们的支持,胜算都会大大提升,这种此增彼减的事态发展,不可能有任何一方能够容忍。 孰料这时候,似乎是猜到了两人心中的想法,焦修杰笑着摊开手道:“二位不要误会,花间派也没把握一定能护住邪极道和魔相道周全,不过与其余几方不同,论起诚意,恐怕就是几家联合起来,也未必有我们坚决!” 顿了顿,焦修杰一指齐乘风,“这位恐怕二位都不会陌生,花间派这一次可不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情来的,说句不好听的,若是竞选的结果不如人意,花间派上下未必会认新任圣主的颜面!况且真要是合作,二位难道不觉得,赌上性命换来的报酬有些太轻了吗?” 焦修杰能知道合作的具体内容,这一点并不让赵建章和沈飞尘惊讶,有了先前那一幕的出现,很大程度上来讲,双方才算是有了平等合作的基础。别看焦修杰说得严重,事实上与邪极道和魔相道相比,花间派的形势才是最不容乐观的。 无论邪极道和魔相道存亡与否,只要齐乘风得不到这一股助力,凭借花间派一家之力,后继乏力只是迟早的事情。其余几方势力就算得不到,只要没有其他人得到就可以高枕无忧,而齐乘风和花间派却不得不全力争取。 这也是为什么,赵建章和沈飞尘一开始兴致不高的原因,甚至对齐乘风和焦修杰先入为主,认为对方必定会苦苦哀求,哪料到事情发展远远超乎了他们的预料,主动权反而掌握在了对方手中。 不过即便如此,赵建章和沈飞尘也没有完全失了方寸,话说得再好听,没有真材实料也只是空谈。既然焦修杰嫌弃天莲宗开出的价码太低,倒不如听听他的价码如何,若是确实让人心动,倒不失为一条好退路! 抱着这样的心情,赵建章和沈飞尘都已经准备狮子大开口了,谁知道焦修杰的答复,却让他们不禁怀疑其自己的耳朵来! “花间派只负责保护二位的生命安全,期间二位则需要负责游说各方全力支持!” 第四百六十八章 秘密合作 焦修杰的话,一字一句都清晰无比,但赵建章和沈飞尘却足足听了好几遍,才算是彻底回过神来!而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便是焦修杰疯了,要不就是自己疯了,否则怎么会出现这样不可理喻的合作与条件! 赵建章和沈飞尘的反应,焦修杰早有预料,见状只是轻咳几声,等到二人的注意力聚拢过来,才微笑着说道:“二位不必这般惊奇,刚才的话只不过是一个大概,具体的事宜还要细细分说,不过可以保证的是,二位最后一定会对这一次的合作欣然接受!” 有了这番话打底,赵建章和沈飞尘也略微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即也对焦修杰的恶趣味颇感不满。在他们看来,这无非是焦修杰刻意开的一个小玩笑,并未意识到接下来他们将要接受的,是怎样一番惊天动地骇人听闻的“合作”! “正如我之前所说,花间派会竭尽全力保护二位的安全,在此过程中也希望二位能积极配合,以圣主竞选的流程来看,这一切都会在明天告一段落,所以今晚便成了重中之重!如果有必要的话,二位宗主最好能随我一同回去,也好集中力量保卫双方的周全。” 焦修杰的提议并无什么不妥之处,相较而言天莲宗此前的做派,确实是相差太远,也间接的验证了此前焦修杰的推测。虽然躲入花间派里多少有些落人话柄,但和性命和两派未来比起来,这点个人得失显然不算什么,所以赵建章和沈飞尘很快便应承了下来。 “二位宗主可要注意,这里的保护是只针对于二位的,因为不排除二位门下仍有其余势力的细作,为防万一,这些人只能留在花间派防卫的外围。当然,若是二位宗主另有安排,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按照我的推论,只要二位宗主能确保安全,这些门人弟子的性命反而不用太过担忧。”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有了先前那一幕的先入为主,赵建章和沈飞尘还真有些心里没底。这也显示出了焦修杰的谋划之深,显然在来这里之前就做好了一应布置,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图穷匕见。对此,赵建章和沈飞尘非但没有任何意见,反倒是因为焦修杰的周全而颇感可靠。 只是这一切,到这里也就戛然而止了,任凭赵建章和沈飞尘想破脑筋,也没料到焦修杰所谓的优厚条件,竟然只有这些!当然,按照焦修杰的原话来说,齐乘风若能继任圣主之位,此后两派获得的好处也会令人咋舌,只是这样的空头支票,显然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焦护法,这样的条件,未免与想象的差了太远了吧!以你的手段,应当知道其余四方势力之前开出了怎样的条件,不求能胜过多少,也不能差这么远吧!”耐不住性子的赵建章终于还是问出了口,虽然那些钱财秘籍并不如何紧迫,但也多少是些眼前可见的利益。 焦修杰闻言面露讥讽:“二位真觉得是这样吗?我倒觉得跟这些眼前的蝇头小利相比,接下来我要说的好处,恐怕更加令人心动!三十年前的正魔大战,将魔门数十年的积累一朝荡平,更让原本威名赫赫的魔门八大派变成了魔门六大派,这里面空当出来的权势利益,恐怕二位加起来也吃不下吧!” 这番利诱言语,原本应该让人垂涎欲滴才是,但从焦修杰嘴里说出,却让赵建章和沈飞尘一阵心悸。魔门八大派的地位,可不仅仅是其底蕴超然,更是因为各自麾下众多的魔门各派,这股力量之强盛,即便在慈航静斋叛离和黄沙门没落之后也分毫未减,想要重拾荣光又谈何容易。 赵建章和沈飞尘的野心已是极大,但也只敢尝试争取圣主之位,意图借此机会号令原属于慈航静斋麾下的各派,此前甚至为了严守机密,而不敢与其他各派接触。这份小心谨慎,正是因为二人深知这份力量的可怕,而眼前之人却在妄议这份力量,如何不让二人惊骇莫名!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一旦这份意图传扬开去,会引来怎样的反响,谁也没法预见。而作为这一切的源头,魔相道和邪极道必定会在风雨之中尸骨无存,因为他们所要面对的可不止慈航静斋留下的一盘散沙,还有来自于整个魔门八大派的压力和考验。 仅仅只是这样几句妄议,赵建章和沈飞尘在心里就已经默默打起了退堂鼓。野心并不是什么让人厌恶的东西,但却十足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东西,太过夸张的野心,只会给阴谋家带来毁灭,贪图远超自身能力范围的利益,下场通常都不会太好。 “或许你们会觉得这是痴人说梦,可若是当年的慈航静斋圣女,出面重掌大权,又当如何?”焦修杰的声音充满了诱惑,而闻听此言的赵建章和沈飞尘,却不约而同的陷入了呆滞。 齐乘风不明所以,但听到焦修杰提起苏以寒,下意识的问道:“慈航静斋的圣女,不正是导致正魔大战的元凶之一,恐怕魔门中人都欲对其杀之而后快,又怎么会容许其重掌大权呢?” 焦修杰没有回答齐乘风的问题,只是静静的看着赵建章和沈飞尘,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见状,赵建章反而向齐乘风解释了起来,“圣女殿下确实当众刺了魔君一剑,但那只是私情,与大局无关!何况当年炎阳魔君便做出了选择,既然他并未选择取其性命,魔门上下也无人有权再行处置!” “至于重掌大权,看似匪夷所思,这其中却有不少的操作空间!当年圣女在魔门之中名望颇高,加之其为人亲和待人和善,不少魔门小辈对其都颇有好感。时移世易,这些人活下来的都已经成了各派的高层,只要其登高一呼,不难获得这些人的支持。” 赵建章的话让齐乘风颇有些难以理解,不过也由此看出了魔门与正道之间的区别。虽然有些话对方没有点明,但齐乘风也不是迂腐之辈,自然知道问题没有对方说的那么简单。 自正魔大战以后,慈航静斋麾下的这些门派便颇受冷遇,虽然绝大多数的魔门中人并未直斥其非,但光是那些异样和不信任的眼光,就足够让人憋闷不已。这样的境遇,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被人淡忘,反倒是成了一个深深烙印在各派身上的耻辱标志。 只要一天不能反攻正道,这份耻辱就一天无法洗刷,而凭借如今已是一盘散沙的各派现状,想要做到这一点又谈何容易。群龙无首多年,这些门派的实力却大都相近,即便是魔相道和邪极道这样的顶尖大派,也依然没有能够服众的能力,这就导致始终没法将各派力量整合。 这个时候,一个全无根基的慈航静斋圣女,便成了一个可行之策!只要稍加操作,不难将其与存身正道的慈航静斋分割,重建独属于魔门的慈航静斋。虽然只是一个空壳,但有了名义,统领麾下各派就不再是妄言,到时候有花间派和齐乘风这个“圣主”的暗中相助,魔相道和邪极道便不难操控这个傀儡。 可这一切问题的关键,全都在苏以寒这个圣女身上,若没有她的鼎力相助,这一切便都是空谈。一念及此,赵建章和沈飞尘俱都按捺不住各自的兴奋,将目光死死的盯在焦修杰的身上,意图从他的口中得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然而现实再一次的让两人失望,因为焦修杰的原话是:“很抱歉,不过圣女殿下并不在花间派手中!当然,好消息是,此刻圣女殿下正在乌拉泊中,且如果情报无误的话,这位圣女殿下正在阴葵派做客,说不定现在正和小姑子聊天呢!” 这个消息对赵建章和沈飞尘而言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眼看着毕生难得的机遇出现在了眼前,却犹如镜中花水中月,这种大起大落直欲令人为之抓狂。过了好半天,两人才算是冷静了下来,而看到焦修杰一边品茗一边微笑的模样,一道灵光突然闪现到脑海之中。 既然焦修杰这般提议,绝不可能全无准备,更不会将苏以寒的下落如实告知,相比起来先将二人骗到船上才更加合理。可令二人想不通的是,即便苏以寒与夏尘夜这个小姑子关系冷淡,也不会无缘无故转投花间派,这里面又有什么关窍是两人不知道的呢? 倒是有传言焦修杰曾与炎阳魔君夏尘阳称兄道弟,可魔门之中这样的人物没有上百也有八十,这位平易近人的魔门圣主,可半点没有自恃身份的意思,反倒是以此为荣。虽然也没少因为上下尊卑的问题引来非议,但久而久之魔门中人也就习以为常了,甚至隐隐以此而自豪。 焦修杰和苏以寒自然是见过面的,可要说这二人有什么交情,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不过齐乘风这时候也看出了些什么,眉头微微一皱道:“你是打算利用言希遥的这层关系吧?之前怎么从未和我提过,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要知道希遥可是慈航静斋的门人,也没有圣女殿下当年在魔门之中的名望!” 焦修杰显然已经料到了齐乘风会问及此事,不紧不慢的答道:“放心吧,你的小情人不会有事!至于危险,魔门之中处处都是,只要操作得当,这件事便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记得没错的话,你们原本的目的就是救出苏以寒,可以如今的局面来看,凭你们的力量,拿什么去救人?” 轻拍两下齐乘风的肩膀,焦修杰又继续说道:“之前不告诉你,是不想这件事提前传扬开去,也是没有必要!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甚至对你而言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难道你愿意看着你的小情人和她的师傅一起回归正道武林,在将来的某一日与你为敌吗?” 齐乘风闻言身子一震,虽然刻意在回避这个问题,但其实他的心里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在魔门的见闻,让齐乘风深深感受到这些人并不像正道武林说的那样残忍嗜杀六亲不认,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可这份仇怨结得实在太深,就算正道武林已经渐渐淡忘魔门的存在,那一战的败北与背叛,却是魔门中人永远无法洗刷的耻辱。血债唯有血偿,而齐乘风若是成为了魔门圣主,将来的某一天,总归是要和那些存身正道的亲朋好友为敌的。 齐乘风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但那些为数不多的朋友,和青莲剑宗的那些同门,却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为了报仇,齐乘风误打误撞的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从原本的被迫竞选变成了如今的主动争取,但这个问题却始终得不到任何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法。 焦修杰的话让齐乘风有些心动,这个世界上让他在意的人并不算多,若是不想成为敌人,就想办法将他们变成朋友。至于立场问题,今后会有很多机会让他把握,先从言希遥身上做些尝试,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见齐乘风沉寂了下去,焦修杰也没有过多理会,将言希遥和苏以寒的关系对赵建章和沈飞尘介绍了一番,又将一系列的谋划与二人一阵分说,很快就拉拢来了这二人的忠心。会有这样的结果并不让人意外,焦修杰从未怀疑自己的判断,而这还只是开始! 为了让两人更加安心,焦修杰又透露出了另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如今已然没落的黄沙门,有一名遗失在外的真传弟子,而这位身负黄沙门诸多失传绝学的真传弟子,正在花间派里做客,且与齐乘风这位圣主候选人,乃是生死之交! 焦修杰说得自然是百里遥,而许久没有与其见面的齐乘风,这才知道这段时间神出鬼没的百里遥究竟做了什么!虽然不知道焦修杰是如何游说的,但百里遥对这件事情显然十分上心,不仅从齐乘风这里要去了天魔策中关于黄沙门功法秘术的记载,还亲身修习了其中不少功法秘术,显然是早有预谋。 第四百六十九章 诸般利用 焦修杰暗中的这些安排,并没有告诉过齐乘风,想来也是担心会横生枝节。不过凭借焦修杰对几人的态度,也明显能够看出所谓的正邪之分,在他的眼里并没有那么泾渭分明。 对焦修杰而言,只有可以利用和无法利用的,而他也确实将这一点做到了极致!百里遥自不必说,明里暗里的诸多动作,外加焦修杰对其全无防备的态度,已经足以说明一切。这里面应该也有什么齐乘风忽略的细节,否则百里遥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这么上心,就是不知道这件事对百里遥又意味着什么! 言希遥虽然并未离开齐乘风的视线,但苏以寒的事情恐怕焦修杰已经偷偷告诉了对方。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也是因为形势所逼,以为言希遥之所以没有逼问师傅下落,是担心会让自己困扰。现在看来,焦修杰早已和言希遥达成了某些协议,这里面恐怕也少不得一番威逼利诱。 至于公孙衍,虽然作用不及两人那么大,甚至颇有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感,但出身药王谷的公孙衍,却也有着一手好医术!自从之前暗灵派、血刀门、空桑派这三家心怀不轨的行事被揭穿以后,花间派麾下各派就始终有些战战兢兢的,生怕被其牵连。 焦修杰在小惩大诫之后,虽然夺了这三家掌门的位份,却又派公孙衍上门为其疗伤。不少人将此举视作焦修杰杀人灭口的手段,但在那三人相继痊愈之后,心中的担心也随之放下。这本不是什么大手笔,但对安稳人心来说却是极好的手段,当然,为了让这三人尽快痊愈,公孙衍按照焦修杰的要求,用了些拔苗助长的手法。 药王谷一脉的医毒手段天下闻名,以魔门中人的本事,想要在短时间内看破问题几乎绝无可能。在三派的感恩戴德之下,焦修杰轻而易举的就收拢了人心,并借着齐乘风一往无前的势头,让本有些涣散的各派,反倒是比之前更有热情。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这些小家小户自然懂得,否则也不会出现背地里转投他人的举动。说到底,权势利益才是最关键的,花间派虽名义上统领着各派,但正魔大战之后这种管辖无形就松散了许多,真出现大规模的动乱,不止是花间派一家会感到头疼。 这一夜并不平静,焦修杰的安排也远不止于此,而齐乘风也终于见到了多日未曾见面的百里遥。许是这些时日太过操劳,百里遥的身形明显变得更加消瘦,但其身上那股蓬勃的朝气和初见端倪的上位者气息,却让齐乘风为之眼前一亮。 “虽然你们早就认识了,不过我还是重新介绍一下吧!”焦修杰在安排两人见面之后,便打趣着二人,随即先是一指齐乘风,“这位,魔门的新起之秀,也将是未来的魔门之主!”说完,又将手指向百里遥,口中说道:“而这位,则是新晋的黄沙门门主,也是我们此次竞选的最大臂助!” 焦修杰的介绍,无疑带着几分玩笑性质,但二人却都从其言语中听出了某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这段时间焦修杰对齐乘风的态度,百里遥恐怕是三人里看得最清楚的,不同于言希遥和公孙衍的半软禁状态,百里遥在花间派的行动是完全自由的。 齐乘风被焦修杰胁迫的过程三人都很清楚,但随之而来的转变却只有百里遥一人看在了眼里。对此,百里遥并没有太多想法,对他而言,齐乘风用自己的自由交换了几人的性命,这份恩情绝不会因为初衷的改变削减分毫。 本就出身魔门的百里遥,对谁来继任圣主之位原本并没有多少想法,但当他在焦修杰的扶持下成为了黄沙门门主之后,来自那些门人弟子的期冀和前辈先烈的热血,就让他不得不担负起黄沙门的未来! 与那些素未谋面的魔门大佬们相比,无疑还是齐乘风这个曾经生死与共的朋友更让百里遥放心,而一旦齐乘风能坐稳圣主之位,黄沙门也必将得到丰厚的回报,甚至极有可能借助这份反哺重现曾经的辉煌。 焦修杰的介绍,无疑点明了齐乘风的心迹,也让齐乘风明白了压在百里遥身上的重担。两人虽然都没有言语,却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信任和熊熊燃烧的野心,这一刻已经无需任何言语,接下来该做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这一夜注定无法平静,当焦修杰带着齐乘风和百里遥,以及打定主意一路跟随的赵建章和沈飞尘,一路上的游说便再也没有了阻碍。集合了魔门八大派其中三家的势力,哪怕这其中两家早已辉煌不再,也不会有任何人再敢轻视齐乘风的未来。 这位炎阳魔君的传人,如流星一般突然出现,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绽放出了极其闪耀的光芒。无论实力心机,亦或是人脉势力,这位年纪轻轻的竞选者都丝毫不落于人后,仿佛那些所有人为之追求的事物,于他而言只是唾手可得一般,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拥有了一切。 游说各派的进度很快,甚至不少得到消息的门派自发的聚集在了一起,为这一行的顺利再次增添了几分助力。虽然这些流于表面的应承不乏虚与委蛇和阳奉阴违,但在大势面前,这些本就谈不上忠心的各门各派,终究会做出最符合他们利益,也是最容易取得利益的决定! 焦修杰之所以将登门的时间一拖再拖,为的就是在这些本已经打定主意的人心中,埋下一颗飞速生长的种子。当原本以为牢不可破的将得利益,变成了不明形势的无根浮萍,慌乱和无措便成了必然。 即便不能扭转这些门派的支持,单单就此造成的动乱,便足以让各方为此焦头烂额。既然其余几方势力能在花间派的眼皮子底下游说暗灵派、血刀门、空桑派这些立场不够坚定的小派,花间派同样也能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这一点便是各方势力不得不防的。 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焦修杰需要一段相对安稳的时间,以使齐乘风能够平安的度过今晚,顺利参加第二天的竞选。这样做并非杞人忧天,事实上在焦修杰带着众人返回花间派驻地后,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众人就接连遇到了三波刺杀。 这些刺客的第一目标,毫无疑问便是齐乘风,只要这个变数消失,其余各方便能重新回到原有的轨迹之中,花间派组织起来的三方松散同盟也会随之化作乌有。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重新洗牌还是浑水摸鱼,就全凭各自的本事,至于谁能笑到最后,那就是后话了! 当然,齐乘风的一身本事也不是吹出来的,寻常刺客单单想要在花间派的重重布防下近身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披荆斩棘之后还有几分余力行刺,着实要打个问号!不过这些防卫倒也不是全无漏洞,焦修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即便已经尽可能的挑选门中信得过的精锐,但仍旧在临阵之时出现了倒戈一击的状况。 好在这位的演技虽好,齐乘风却也始终未曾放松警惕,焦修杰早有明言,就是面对他也千万别太过信任,魔门之中稀奇古怪的秘法并不少见,化妆易容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然,想要模仿一个人,光是模仿外表是不够的,若真能以化妆易容的本事装成焦修杰来骗过齐乘风,除非这人本就与焦修杰师出同门!人与人的气息是不尽相同的,这一点对高手而言格外清楚,远比身形动作和行为习惯更加刻骨,想要认错实在是千难万难。 但就是这般千难万难的情况,却还是出现了!这枚棋子不知道已经隐藏了多久,单以化妆易容的手段来看,这人毫无疑问已是大师级的本事,无论从外表还是气息都看不出任何问题。 当然,这里的看不出问题,是从焦修杰的视角出发的,太过畏战不前以及不动声色靠近齐乘风的举动,最终还是暴露了这人的居心。早就有所防备的齐乘风,在对方动手的第一时间便用舞阳剑将其制服,却还是没来得及制止对方的自尽举动。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焦修杰仍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胆战心惊,去除了面具和易容装扮的刺客,同样是花间派的一位门人,只是此行前来乌拉泊,原本是并没有这名弟子的。这样一来,对方如何隐瞒行迹就不言自明了,以假乱真本就是极高明的手段,更何况是以真换真呢? 这件事出了以后,焦修杰为了众人安全,严令门中弟子不得靠近几人十步之内,务必将敌人格挡在外。这样做虽然会让花间派的门人弟子压力大增,却也从根本上解决了信任问题,若是在防备外敌的同时还要防备自己人,这一关就变得太难了! 好在沈飞尘虽然身上带伤,却也还有几分自保之力,其余几人或多或少也有一技之长,在焦修杰的保卫之下倒也不用担心被人长驱直入。只是这一夜却由此刻开始变得无比漫长,虽然不断有前来助阵的各派高手在外围聚集,但时不时响起的喊杀声和惊呼声却几乎持续了一夜。 一直等到天亮,喊杀声才渐渐平息下来,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平和面貌。只是平和之下的代价,却是早已血流成河的片片红痕,自极远处一直蔓延到众人存身的小院之中,让人望之便心生寒意。 赵建章和沈飞尘早就被不绝于耳的乱象弄得心乱如麻,若是没有焦修杰的一番劝告,恐怕此时两人多半已经命丧黄泉。虽然绝大多数的刺客,刺杀目标都是齐乘风,却也不乏几位声东击西实则对他们才是杀之而后快的主。 焦修杰的救助已是极快,但赵建章仍在保护沈飞尘的过程中被刺客划伤了手臂,只是一瞬间的交手就能看出刺客的本事决计不低,单靠邪极道和魔相道的那些年轻弟子,恐怕绝无可能挡下这层出不穷的刺杀。 刺客和死士不同于寻常武林中人,其手段偏向于全力出手一击必杀,所以常常会有越级杀人的情况出现。赵建章的实力远在那位刺伤他的刺客之上,但有心算无心之下,也仍被其伤了手臂,若不是公孙衍解毒的手段着实不俗,恐怕至少也要舍弃一臂才能勉强保住性命。 一夜无眠,又是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之下,所有人都只觉精力匮乏身心俱疲。天亮之后,圣主之位的竞选也即将继续,而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会随之消失!那些在这一夜中死去的杀手们,绝不会留下任何的身份信息,所以这件事也只会在这里告一段落。 虽然若是存心查证,也能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蛛丝马迹,但这些无足轻重的证据,却影响不了大局。栽赃陷害的把戏并不难做,只要将一切推到这个解释上,调查取证所要花的时间便会久到让人绝望。 无论这样的结果会否影响到圣主竞选的顺利进行,都不是焦修杰和齐乘风想要看到的,没有确凿证据的指控只会引人非议,而若是因此推迟圣主竞选的日期,再想要控制局势打各方一个出其不意,就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与眼前的大好局势相比,这点小小的忍让显然算不了什么,只要齐乘风能成功坐上圣主之位,那就是对幕后黑手的最大打击。至于事后的清算,想来也会远比此刻来得轻松,甚至不需要齐乘风亲自开口,便会有无数人自愿为其奔走,这也是权势最为诱人的所在。 焦修杰的算计和利用让齐乘风已经领先了众人一步,但真正分出高下的却是今天的竞选环节,若是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之前所做的一切便全都是无用功。 能做的和该做的,焦修杰已经尽全力去做了,剩下的部分就只能靠齐乘风自己了!虽然对这个年轻人充满了期望,但有时候焦修杰也会怀疑这份重担会不会太过,毕竟这位年轻人如今还太过年轻! 第四百七十章 意外来客 一番洗漱之后,众人的精神也恢复了不少,一夜的提心吊胆只是过程,结果如何还要着眼在白天的博弈。然而这个时候,却突然有花间派的弟子通报,说是阴葵派的少宗主前来拜会,此刻已在门外等候,不知是否要放她进来。 “阴葵派,这个时候派人来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暗地里的刺杀不奏效,改成了明面上的威胁?”赵建章虽然被毒伤折腾得够呛,但脑子转得却是极快,闻言立刻便做出了自己的猜测。 关于夜间行刺的众多刺客杀手的身份,众人心中早有猜测,其中嫌疑最大的无疑便是阴葵派和补天阁。虽然魔门各派俱都豢养了一些行走在阴影里的力量,但论起暗杀和间谍,无疑要数阴葵派和补天阁最为拿手! 更关键的是,即便是魔门八大派,想要拿出昨晚那般的大手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一晚的损失足可以让任何一派伤筋动骨,除了补天阁之外!当然,也不排除这些刺客和杀手是由多方势力派来的,但重复派遣多批杀手的做派,其实是十分危险的,稍有不慎便可能留下把柄。 正常的情况下,一到两拨杀手便足以探查任务难度,此后再多的手段也不过是添油战术。刺杀不同于正面强攻,一次突围失败就意味着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想要靠消耗人命的办法完成刺杀,无疑是外行中的外行。 这些前后矛盾的做法,虽然与补天阁历来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但也正好可以作为其摆脱嫌疑的手段,所以倒也无法因此排除其嫌疑。而与之正相反的是,如此大量没有名姓且能够互相配合掩护的刺客和杀手,绝不是其他己方势力能拿得出手的。 若是再加上那名化妆易容的花间派门人,这份手笔和决心,便更符合补天阁和那位霸道宗主的作风行事了!要知道除了齐乘风之外,如今最有竞争力的人选毫无疑问就是夏尘夜和安荣鑫,只要齐乘风一死,圣主的位份八成就落在这二人其中一人之手。 以动机和能力来论,阴葵派和补天阁的嫌疑显而易见,所以这当口谁也没有料到阴葵派会主动派出使者,而且还是在门中地位颇高的少门主! 没人回应赵建章的猜测,但在心里也都默默计较着些什么,唯有齐乘风的心里略微有些错愕,也略微有些期待。这种感觉十分莫名,却异常强烈,似乎冥冥之中有着一种渴望,让他想要快点见到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 焦修杰略微沉吟了片刻,还是示意门中弟子将夏红菱先请进来,毕竟来者是客,将之拒之门外实在是有失体统。而且在这当口,一言一行都有无数人在看着,若是落了个避而不见的口实,不知道又会引来何等风波。 这个关节,一丝一毫的错漏都出不得,各门各派看的可不光是哪一方的势力更大,否则的话灭情道和真传道也不会前来参加这次竞选。眼下看似齐乘风的风头正盛,却也是其最为艰难之时,接下来若是不能应付下各方的群起而攻,先前做的一切也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前路光明越是要小心谨慎,所以在对待夏红菱的问题上,在场众人都十分慎重。堂间除了留下赵建章、沈飞尘和百里遥这三位局中人以外,就只剩下焦修杰和齐乘风这两位此间主人,就连一众花间派弟子也被指示暂且退开。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尽量不将谈话内容外传,也是为了尽可能的争取处理突发状况的余地。无论夏红菱这一次所为何来,既然对方是一个人,很多手段就不方便使用,出于对自己的自信,焦修杰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什么不利举动来。 夏红菱很快就被花间派弟子带到堂中,一袭轻纱将婀娜体态尽显无疑,而空空如也的双手和腰间,也意味着此行并非为了大动刀兵。这份坦荡作态原本不足为奇,但却让堂间众人心生疑惑,眼前的局面虽不至于刀兵相见,可出于武者的习惯,身为剑客的夏红菱本不该这样空手前来。 况且双方之间的关系,远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平和,即便不提昨晚发生的刺杀,就凭花间派回绝夏尘夜转而支持齐乘风,便足以让阴葵派上下对花间派心生不满。 这一点,夏红菱身为阴葵派的少宗主,不可能不清楚。但其却在这个风口浪尖,独自一人手无寸铁的前来拜会,这就不由得众人不在暗地里揣度其用心了! “不知少宗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昨夜风波太甚,一时间忙得有些手忙脚乱的,若是招待不周,还请见谅!”焦修杰并未甫一见面就冷言冷语,身为魔门八大派的气度,让他不屑做些小人姿态。 “焦护法客气了,小女子身为晚辈,哪好让贵派出门相迎!这一路上的见闻小女子也领教到了,对于这份遭遇也是颇觉愤慨,只是昨夜形势未明,为防发生误会,阴葵派上下也不便出手援助,此间纠结不妥之处,也请焦护法海涵一二!” 夏红菱的应对颇有些出乎意料,倒不是这番言辞有什么特别之处,实在是言语间的平和与夏尘夜的往日做派大相径庭。阴葵派本就身为魔门八大派之一,气焰之甚不言可明,而在夏尘夜上位之后更是变本加厉,那份源自于骨子里的傲气,几乎已经成了阴葵派门人的特点之一! 依照阴葵派的做派,在这种关头之下,无论昨晚的刺杀是否与其有关,都不该在这个时候出面解释才对。毕竟面子上的功夫不能不做,言谈间必定会涉及昨夜之事,推脱起来难免面子上会抹不开。 夏红菱进来之前众人便对这一点有过思量,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开口解释,甚至有那么一点点讨好意味!这般古怪发展,由不得众人不去深思,还是齐乘风先开口解围,否则气氛便要因为这初见面的两句对答,而僵在那里了! “少宗主此次前来不知道是自己的主意还是贵派的主意,对昨晚之事不知又知晓几分,如今局势难明,敌友之间也难辨得很,还望少宗主能直言相告,也好让你我双方坦诚相见!” 夏红菱眼波流转,一双凤目带着些许笑意盯在齐乘风的脸上,似笑非笑的不答反问道:“齐少侠希望小女子此次前来是自己的主意还是宗门的主意,又是如何看待小女子此行的意图呢?” 这番话被夏红菱说得莺声娇语婉转撩人,半点不似先前初进门时的客套得体,反倒更像是情人之间的打趣玩笑,一时间连带众人看向齐乘风的目光都有些古怪,弄不清这二人之间是否有什么别样关系。 齐乘风轻咳两声,也被对方这雷人举动闹了个措手不及,稍微收敛了几分心中涟漪之后,不假思索的正色道:“少宗主的意图在下着实不知,可若此行是少宗主自己的意思,还是等来日双方有闲暇时再叙话也不迟,此间诸多事宜还需计较,也请少宗主海涵!” 齐乘风这话十分得体,就连焦修杰也不禁暗暗点了点头。这段时日以来,齐乘风的进步他是颇感讶异的,不单是武学修为方面的进境,为人处世和待人接物方面的进展,也足以当得上一个天才之名。 虽然不少事情焦修杰都是背过齐乘风暗自安排的,但在其余时候焦修杰却并未对其有所防备,无论是指挥调度还是安排诸般事务,都是当着齐乘风的面进行的,甚至于他派高层的会面,也始终将其带在身边。 此前齐乘风的名号并不如何彰显,不少人都对焦修杰身边的这位年轻人十分好奇,却不料与焦修杰比起来,这位才是他们言谈间涉及利益的正主。原本焦修杰也没有太多旁的心思,只是觉得这样做对齐乘风而言更加安全,却不料反而阴差阳错的发现了齐乘风的又一个长处。 许是年幼时乞讨为生的经历,让齐乘风对人情世故的认知别具一格,虽然极少接触这些官面上的冠冕堂皇,但学以致用和举一反三的速度却快得惊人。见惯了那些大户人家流于表面的虚伪,齐乘风对这些表面功夫并不陌生,短短时日便能做到让焦修杰满意的地步,不得不赞誉其天赋异禀。 然而面对齐乘风这般官方的口气和应答,夏红菱看上去却并不满意,嘴中小声嘟嚷了句什么,随即才扬声说道:“小女子此行乃是宗门委派,谈不上有什么目的,只是想来对昨夜之事做个解释,以免贵方因此心生误会,伤了两家和气!” “什么误会,不知道少宗主所言何意,难不成是知晓某些关于昨夜刺客的消息,特地前来告知一二!若真是如此,花间派自当感激不尽!”焦修杰并未顺着对方的话头接下去,虽然心中确实是那般猜想,但当着事主的面也不好直斥其非。 “焦护法不必这般绕圈子,昨夜的事情如今只怕人尽皆知,只是正如我之前所言,为了防止出现不必要的误会,昨夜阴葵派并未派出人手前来相助。当然,补天阁与阴葵派同气连枝,所以昨夜两派的动作也一般无二,不知道焦护法可理解这话的意思!”夏红菱巧笑嫣然,口中道出的消息却让焦修杰瞳孔一缩。 “此言当真?” “绝无半点虚假!” 两人间的一问一答显得慎重无比,而话里隐含的意味却让焦修杰只觉背心发凉。这样一来,夏红菱来此的理由已经不言自明了,为的就是向齐乘风和花间派解释,昨夜的事情与阴葵派和补天阁无关,真正出手的另有其人。 这个解释听上去确实有些荒唐,但细细想来却也不是不可能,虽然花费的代价出奇的高,但却不失为一个一石二鸟的好手段!首先便是刺杀的结果,无论是否能够成功,至少也会极大的牵扯齐乘风和花间派的精力,继而使其在某些决策上出现失误。 其次,以此手段栽赃最有嫌疑的阴葵派和补天阁,扩大圣主之位最有利的两位候选人之间的矛盾,若能以此让齐乘风和夏尘夜结仇,效果甚至比击杀齐乘风来得更好。 以花间派在昨夜承受的损失来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即便表面上不动声色,在圣主竞选的环节中也绝不可能无动于衷。到时候若是齐乘风先发制人,以夏尘夜的性格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必定会做出反击,这样一来,无论昨夜的刺杀是否与阴葵派有关,双方之间的仇怨都已经结下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从这个方面思考,收益最大的无疑是其他三方,而其中最有嫌疑的无疑就是安荣鑫了!可若是这般思考,却又落入了某种可能出现的谋划之中,兴许幕后黑手早已料到阴葵派可能出现的应对,借此手段将栽赃目标锁定在安荣鑫身上。如此一来,最有希望的三人陷入乱战,反倒是陆修静和边承志更有几乎趁乱取利。 阴谋算计和尔虞我诈最可怕的地方并不是会带来多大的破坏,而是这种事发之后的互相猜忌和相互防范,无论真相究竟是什么,对齐乘风和花间派而言,需要面对都是满世皆敌的局面。 夏红菱的来访,其实对结果而言起不到任何作用,齐乘风和花间派不可能听凭其三言两语便对其深信不疑,也不可能如对方所愿转移仇恨,结果其实和之前并无两样,甚至会让齐乘风和花间派对其看轻。这般不智的举动,即便夏尘夜决议为之,也一定会引来不少反对,所以焦修杰也并未立刻就下定论。 “少宗主,此行除了这个解释,不知道贵派可有其他吩咐?不瞒你说,阁下此次到访着实有些出乎意料,直到方才也始终让人有些不明所以,不知此行是否还有其他用意?” 第四百七十一章 诡异邀请 焦修杰的反应多少有些唐突,但局势的变化却让他心中略有些惶急,加之面对的只是一个小姑娘,便也顾不得太过讲究礼数。好在夏红菱对此也并未计较,轻笑点头算是认可了焦修杰话中所指,随即却说出了一个有些惊人的要求。 “此次前来确实不单单是为了解释,而是想要请齐少侠过门一叙,之所以不先说这件事也是为了避免误会,想来少了那些阴谋暗算,贵派对我方的态度也会和缓不少!当然,此行往返齐少侠的安危阴葵派必会负责到底,绝不会出现半点差池,这一点可以用阴葵派的名誉担保!” 这个要求一出,不止是焦修杰一脸莫名,就连齐乘风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眼下这种局面,齐乘风的身上早已汇集万千目光,夏红菱的要求无异于天方夜谭。 且不提齐乘风是否能在往返途中安然无恙,单是其与夏尘夜的身份问题,便是花间派和齐乘风不得不考虑的。虽然在身份地位上二者相差悬殊,但同为圣主之位的竞选者,在这个关节上二人身份其实并无区别。 若是齐乘风单枪匹马与夏尘夜会面倒还好说,可若是阴葵派出动人手将齐乘风带走,传出去可就有些不大好听了!但凡有心人以“觐见”之名冠之,齐乘风便会在身份上矮夏尘夜一头,对之后的竞选环节来说,无异于一个巨大的打击。 “夏宗主的这个要求请恕花间派无法应下,此时正值多事之秋,为了避免某些闲言闲语,还是等竞选之后再作打算吧!届时也不必夏宗主派人上门来请,在下自会与齐少侠一同登门造访,少宗主这便请回吧,也请顺便带上花间派的问候,若日后查明昨夜之事,必当再行感谢!” 焦修杰拒绝的很干脆,顺便也借着话锋把夏红菱的到访说成是上门邀客,小小的为齐乘风挣了些许脸面。这件事情牵扯太多,与其苦思其中利弊,倒不如果断回绝专注眼前,毕竟与他而言阴葵派也绝无可能因此便洗清嫌疑。 “焦护法可是有何疑虑,若是如此大可但讲无妨,此行出门之前宗主便有明言,只要齐少侠肯赏脸一见,条件苛刻些也不打紧!而且为显诚意,齐少侠做客期间小女子也会留在花间派寸步不离,以示磊落之意!” 夏红菱的态度颇为坚决,大有不惜代价也要将齐乘风请去做客的意思,让人弄不清阴葵派此举到底所图为何!对方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又是礼贤下士又是甘为人质的,足见其诚意所在。 要知道夏红菱在魔门之中的名气可不小,其中大半就来自于凌渊对其的宠溺,再加上其又是夏尘夜的独女,要说夏尘夜忍心舍弃夏红菱的性命对齐乘风意图不轨,实在是解释不通。 若是齐乘风应下这份邀请,无论过程中有任何差池,夏尘夜都决计逃不脱干系。而这一点也必然会为人利用,对阴葵派带来的压力甚至还要胜过昨夜的刺杀,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做派,实在有些不像夏尘夜的风格。 事情就此陷入了僵局,夏红菱的态度太过坚决,焦修杰也不可能黑着脸赶人。毕竟来者是客,对方的态度也并无不妥之处,甚至连咄咄逼人都算不上,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好言相向的夏红菱,众人还真没什么好的应对之举。 “乘风,这件事你觉得如何?” 齐乘风身为当事人,当然不能不顾他的意见,焦修杰苦思良久也想不通其中关节,见状便将问题丢到了齐乘风身上。以齐乘风的稳重,也不用担心他做出什么突然之举,换个人面对夏红菱,或许反而是个不错的选择。 “少宗主...”齐乘风刚一开口,就被夏红菱挥手打断。 “叫什么少宗主,听着别扭,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你就唤我红菱吧!” “......我还是叫你夏姑娘吧!”察觉到堂间众人怪异的目光,齐乘风略有些尴尬的回应着,被夏红菱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了个措手不及。 似乎是挺满意看到齐乘风的尴尬模样,夏红菱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点了点头便算是认可了!只是她那句又不是第一次见了,却让堂间众人嘴角不自然的多了几分笑意,显然是想歪了什么。 “事关重大,也请夏姑娘体谅一二,虽然此前已有明言,但在下还是想向姑娘确认一下,此行前来确实是受宗门所托,也确是指名道姓希望在下前去一见?”齐乘风稳住了心神,面容严肃的问道。 这个问题确实如齐乘风所说的那样事关重大,夏红菱毕竟年幼,若是被人利用设下圈套,说不得齐乘风这一趟便会九死一生!而一旦出现那种情况,夏红菱便成了烫手山芋,杀不得也放不得,最后只能成为双方仇恨的导火索。 夏红菱闻言也并不着恼,从怀中掏出一枚漆黑令牌,上前几步递给了焦修杰。这令牌非金非木,摸上去却温润如玉,漆黑的底牌中间一面刻着“阴葵”二字,一面刻着火凤游龙,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焦修杰初时并未如何在意,但在看清手中令牌之后,却是大吃一惊!这枚令牌乃是阴葵派宗主手令,凡阴葵派门下,见令如见宗主,持此令者对门中上下人等皆有生杀予夺任凭心意的权利,乃是独属于夏尘夜的宗主令牌。 只是看上一眼,焦修杰便知绝非假冒,其上精绝雕工本已极难仿制,材料之特殊更是肉眼可见。看来为了打消疑虑,夏尘夜早已做好安排,有这块令牌在,即便事后推脱夏红菱乃是被人蒙蔽,阴葵派也决计解释不清。 果然,念头刚起,便听到夏红菱开口解释道:“这块令牌乃是临出行时宗主亲手交付,言道若是贵派心存疑虑,便将其取出为证,想必这份诚意焦护法已然感受到了吧!至于礼数问题,外面已经备好了轿马,只是为了避嫌停得稍远了些,若是齐少侠不嫌弃,这便可以唤来启程!” 对方既然早已打定主意,轿马人手这些准备自然是完备的,只是如此一来齐乘风心中的疑虑反而更甚。这般行止绝非临时起意,也必然是经过阴葵派一众高层首肯后作出的决议,可任凭齐乘风如何思量,也想不通对方为何坚持要在此刻与他会面。 齐乘风脸上的为难之色一闪而逝,但一直将视线集中在他脸上的夏红菱,仍旧清楚的察觉到了。聪颖如她,自然清楚齐乘风心中所想,但碍于某些缘由却是不方便当面解释,只得略显焦急的说道:“小女子以身家性命担保,此行绝不会危急齐少侠安危,亦不会有损贵方利益,若是一切顺利,倒是与贵我两方都大有好处!” 焦修杰眉头一挑,心中对夏红菱的说法多少有些不屑,但不经意间从夏红菱脸上看到的一丝羞赧,却是让焦修杰心中一动!不久前的一个小道消息,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在了焦修杰的脑海中,再联系到夏红菱此行的突兀,焦修杰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乘风,既然夏宗主盛情相邀,且将礼数做到这个份上了,去这一趟倒也无妨!左右此间事宜也不需要你亲身在场,剩下的一些准备就交予我来便可,到时候若时间紧凑,不妨与夏宗主一同前去。夏姑娘远来是客,这一趟下来却尽忙着正事,自你走好当需好好招待一番,到时候在会场碰面就是!” 焦修杰看似是在与齐乘风做着交代,其实也是在暗示夏红菱充当人质的问题。虽然心中对此事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礼后兵的好,手中多张底牌总归没有坏处。 齐乘风对焦修杰的判断一样信服,再加上他本身对此行的缘由也十分好奇,便点头应下了此事。双方约定谈妥,夏红菱也没有片刻耽搁,径自出门安排诸般事宜去了。 待夏红菱身影走远,齐乘风也忍不住冲焦修杰问道:“怎么突然改了主意,想到让我去这一趟,莫非是看出了什么?此间虽已无太多事情需要安排,但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情最好尽量避免,若真是看出了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也好让我提前做个计较!” 赵建章和沈飞尘也对焦修杰的决定有些意外,但毕竟不是此间主人,有些话也不便开口。此时见齐乘风问出心中疑惑,也将疑问的目光投注到焦修杰的身上,想要听听对方有什么独到见解。 略微看了看在场众人,焦修杰发现唯独百里遥在默默想着些什么,心下微微一动,并没有立刻回答齐乘风的问题,反倒是朝百里遥问道:“百里兄,可是看出了些什么端倪,不妨说出来听听!” 众人闻言微微一愣,却也同样发现了百里遥的举止有异,便将注意力暂时偏转过来。只见百里遥眉头紧皱,目光中透着些许疑惑,口中有些迟疑的说道:“这位夏姑娘此前倒也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还不怎么觉得,今日一见却是有些古怪!” 百里遥说话的语气迟疑不定,显然是对自己的判断也不太确信。齐乘风闻言却是明白,与百里遥的相识是在夺剑大会以后,这里所谓的一面之缘多半便是进入西崖州之后的那一次,若是让百里遥知道早在这以前夏红菱就女扮男装的与他有过交集,也不知道他会如何惊讶。 焦修杰闻听百里遥这般说道,心中却是略有失望,不过还是下意识的问道:“这位夏姑娘在魔门之中可是出了名的古灵精怪,不过百里兄既然这么说了,倒不妨说一说到底是哪里有些古怪?” 百里遥犹豫了一下,闭目沉思片刻,这才略微摇了摇头,不确定的说道:“我也说不好到底哪里不太对劲,不过这些年走南闯北下来,见的人多了许多细节都会下意识的留意。从一进门我就在暗中观察,却总觉得这位夏姑娘和从前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真要细说的话,恐怕就要数那双眼睛了!” 百里遥这有些颠三倒四的话语,让众人都有些纳闷,一时也开始回忆起了夏红菱此前的形容举止,却始终不得要领。焦修杰却隐隐将百里遥的观察,与心中那个不确信的小道消息联系到了一起,微笑着将这一茬给岔了开去。 “乘风,此行势必多加小心,虽然依照情理对方不至于在这个关头行不智之举,可世事无常人心难料,多加些小心总归是没错的!之所以让你和夏尘夜一同到场,便有这方面的考虑,倒不全是担心时间问题,这一点你须得清楚。” 临行之际,焦修杰也是小心嘱托,哪怕对方看似并无恶意,到了这时节他也难免有些担心。齐乘风对他而言意义非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要比他的身家性命还要重要,容不得出半点闪失。 齐乘风闻言只是点头应是,虽然不知道焦修杰为什么同意他走这一趟,但至少对方不会害他,自己多加点小心就是。不过临行之际,还有一桩事却要与众人商议,那便是此行若是对方提出什么要求,又该如何是好? 对于齐乘风的顾虑,焦修杰倒是没有多少犹豫,“既然夏尘夜指明让你独自前去,说明有些话或者交易只想与你单独达成,所以倒也不用太过在意花间派的立场!当然,若是对方存心欺你年少,想要借机达成某些不合情理的要求,你也大可不必当面拒绝,保全自身安危为重,事后自有机会与其清算。” 看得出来,焦修杰显然是已经从夏红菱的态度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却不知为何没有对齐乘风明言。不过得到这样的答复,齐乘风的心里也有了底,知道了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反倒是隐隐有些期待这次会面了! 初见夏尘夜时便有些惊叹于对方气度,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让齐乘风对其也十分好奇。而相较于夏尘夜留给齐乘风的深刻印象,这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胡言乱语的前任圣主传人,想必也给夏尘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是不知道这印象是好是坏! 第四百七十二章 茶水有毒 夏红菱的行事十分利索,过不多时便折返回来,还带来了一位同行之人,却正是之前在挑战环节登台亮相过的叶剑心!众人一见之下,气氛难免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毕竟之前赵建章便是惨败于此人手上,甚至还因此退出圣主竞选。 不过进来之前夏红菱应该就已经和叶剑心打过招呼,所以一应礼数这位十五长老都做得极为周全,甚至主动出言向赵建章赔了个不是,言道之前只是各为其主,并无存心冒犯的意思。 赵建章本也不是小气之人,再加上技不如人也无话可说,反倒是对这位轻松打败自己的对手颇有几分敬意。些许嫌隙一经解开,双方的关系也融洽了不少,而叶剑心显然也是知道这次会面的内情的,对齐乘风的态度也是十分友善。 焦修杰见状,也没有继续耽搁,客套了几句之后便将齐乘风和叶剑心送出门来,留下百里遥招待夏红菱。此前两人本就有过一面之缘,夏红菱也是个自来熟的性格,便拉着百里遥询问起分开之后发生的事儿来。 话分两头,齐乘风自出门以后,便被叶剑心带领的阴葵派精锐护卫在了当中。为了安全起见,齐乘风并没有选择坐轿子,而是骑在马上随人群一起移动,右手按在舞阳剑的剑鞘之上,随之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叶剑心看样子也对齐乘风十分好奇,一路上对其剑法路数问询不止,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这一趟本来不该让他这位与赵建章有所嫌隙的人出马,但架不住叶剑心的一再要求,夏尘夜也只好点头应允。 好在叶剑心此人倒也不是不分轻重之人,尤其是夏尘夜亲口交代下来的事情,叶剑心还从未让其失望过。再加上单论实力,叶剑心也确实足以独当一面,有他在场,真要是遇到逞凶行刺之人,危险也会小得多! 一番交谈下来,齐乘风对叶剑心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这位阴葵派的十五长老,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但心智方面却算不上有多成熟,对身份地位这些东西更是看得极轻,没过多久就和齐乘风称兄道弟起来。 按理说,齐乘风身为名义上的前任圣主传人,论辈分是要比夏尘夜低一辈的,而身为与夏尘夜同辈的叶剑心,在辈分上无疑是要长齐乘风一辈的。就算不论辈分,这两人的年纪也相差甚远,叶剑心的年纪超过齐乘风一倍有余,这般相交忘年在旁人眼中多少就有些离经叛道了! 可也不知道是魔门对这些虚礼并不看重,亦或者同行的这些阴葵派弟子对叶剑心的做法早已是见怪不怪了,竟无一人对此感到异样,护卫的队伍甚至没有因此而多看一眼。 齐乘风也不好说些什么,况且他对叶剑心也颇有好感,也不避讳什么,与其在剑术上相谈甚欢,竟也从对方口中得了不少好处。不管如何天才,齐乘风习剑的时间毕竟有限,剑·八千式也只是胜在精妙和应用,倒并非如何奇诡难测。 叶剑心本就是好武之人,又接连看了齐乘风的出手,自是见猎心喜。一番交谈下来已是得偿所愿,便自顾自的指点了一些自认为的鄙陋之处,以其多年来的习剑眼光,这些指点自是弥足珍贵,虽略显唐突,但好处却是实打实的。 相较下来,叶剑心从齐乘风这里得来的无法是些一解好奇的招式应用,对剑道风格已经固定的叶剑心来说,收获并不算大。而齐乘风却有所不同,剑·八千式已经越来越不顺手,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便是确定自己的剑道风格,与叶剑心的一番交谈,对其启迪颇深,可谓效果拔群。 阴葵派的落脚处与花间派离得略远,一行人虽已尽快赶路,却还是耽搁了不少时间,好在叶剑心和齐乘风都乐在其中,倒也没把这段时光浪费。许是阴葵派的阵势颇大,再加上白日里人多眼杂,这一路并未出现拦路行刺的状况,也算是少了不少麻烦。 到了地方,叶剑心也没有立刻离去,径直带着齐乘风向内走去,七拐八拐的便进了一个偏殿。按理说这般作为颇有些失礼,齐乘风毕竟与夏尘夜同为圣主候选,一应礼数本该尽善尽美才是,在偏殿迎客多少有些失礼。不过这一路上下来,齐乘风和叶剑心也多了几分交情,倒也不好对其说什么,只准备见了正主再质问一番。 偏殿的门开着,叶剑心却并未与之一同入内,只是冲着齐乘风一阵挤眉弄眼,便带着一脸神秘莫测的笑意,独自离去了!偏殿之外是一处空旷院落,齐乘风站在原地有些发怔,弄不清阴葵派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正犹豫间,突然听到一句女声从偏殿之中传来,声音清澈脆亮,还带着一丝熟悉的感觉。 “愣着做什么,人都到了这里,莫非这时候反倒是怕了?” 被人这么打趣,齐乘风也不好继续停留,索性便直接迈步朝偏殿走去,将心中的些许顾虑抛诸脑后。此行并不简单,齐乘风此刻代表的也不光是自己,同样也是其身后三方势力的颜面,断不能在这个时候损了颜面落了威风。 只是出乎齐乘风意料的是,想象中的满殿阴葵派高层并不存在,除了仍是一袭轻裘的夏尘夜,这殿里竟是再无他人!夏尘夜的身上似乎有着某种魔力,饶是这偏殿已经着实不算小了,齐乘风的目光却还是在进殿后的第一时间便被其牢牢吸引。 夏尘夜仍是一如初见时的那般气场十足,若单论姿容样貌,夏尘夜虽也属一流,却远算不上绝代佳人,可那一身略带几分煞气的霸道气质,却让她多了几分寻常女子决计学不来的特殊味道。 那是久居高位养成的颐指气使,但却被其极佳的心性驾驭自如,虽带着几分侵略性,却并不让人见之不喜。这位整个魔门最有权势的女人,有着与其身份地位相匹配的心智和武功,足以让那些桀骜不驯的诸多高手,对其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 “坐吧!”夏尘夜并未起身,端坐于茶桌之前,冲着齐乘风指点了一下位于她正对面的位置。 齐乘风也不客气,上前几步略施了一礼之后,便依言坐下,却并不急着开口。此行毕竟是对方主导,倒也不用太过心急,以免落入下风,不妨先依言而行顺便观察一下对方。 夏尘夜在让齐乘风坐下之后似乎也并不着急,伸手取过清水倒入壶中,内力运使间,片刻的功夫便将一壶清水煮沸,随即行云流水一般的摆弄着茶艺。看得出来这不是夏尘夜第一次亲手施为,那副乐在其中的模样更加不似作伪,只是这般行径却多少有些与其身份不符。 在齐乘风看来,身为一宗之主,夏尘夜身上的负担必然不轻,想要兼顾武道修为和宗门管理,不光需要远超常人的天赋与毅力,大量的时间消耗也是必然的。 茶道虽能平心静气,但显然与夏尘夜的气质不符,实在让人难以将其与之联想到一起。不过这显然并不是此行的重点,对方这么大费周章的将自己请来,恐怕不是喝茶聊天那么简单。 “怎么,是在想为什么我会执意请你过来,又为什么单独接见你吗?放心,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而且这一趟对你而言恐怕只有好处!” 夏尘夜的目光并没有放在齐乘风的身上,仍是专心致志的摆弄着茶道工序,神情专注而认真。这话却让齐乘风有些走神,不知道对方意欲何为,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夏尘夜已经斟好了茶水,正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 齐乘风心中略感尴尬,随即却意识到了不对,看向夏尘夜的目光也满是忌惮。无论焦修杰对此行的分析如何,毕竟身处敌我不明的地界之中,齐乘风的警惕心几乎片刻没有放松!而在这种情形之下,却莫名的走神了好一会儿,很明显是夏尘夜动了什么手脚。 “放心,我对你并无恶意,只是有些好奇,所以便验证了一下!” 夏尘夜轻笑了一声,一边说着还一边将手指向齐乘风面前的茶盏,示意其品尝一下,动作随意而自然,处处透着一股善意和亲近。当然,若是没有之前的突发状况,齐乘风或许便会这样认为,只是现在对他而言,面前这个女人却已是充满了危险。 齐乘风略显僵硬的身子,落在了夏尘夜眼中,嘴角微微上扬,略带几分挑衅意味的说道:“怎么,怕我在茶水里下毒,还是觉得这茶水入不得眼,需要给你换换?” “不必了!” 齐乘风伸手端起茶盏,一口将之饮尽,只觉一股温润茶香充满口腔,刚刚将其咽下,一股清凉之意便涌入脑中,将原本有些混沌的大脑变得一片清明。 “这茶水......” 齐乘风迟疑了一下,却不知道该如何言语,那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很难形容,甚至让人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虽然并不懂茶,但齐乘风下意识却觉得再好的茶水也不该有这样的效用才是,一时间便有些迟疑。 “茶水有什么不对吗?” 夏尘夜一边问着,一边轻轻端起自己身前的茶水,同样一饮而尽,随即笑着看向齐乘风,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这茶水很不错!” 为了不露怯,齐乘风并没有问出心中疑问,毕竟在茶道方面他从未有过半点涉猎,以夏尘夜的身份,真有什么灵茶也说不定。 “噗呲”一声,夏尘夜在听完齐乘风补充的话语之后,竟然就这样笑了出来,而且看那架势竟然还有愈演愈烈的模样,到得最后竟是在齐乘风面前捧腹大笑起来。 见此情形,齐乘风一脸错愕,不知道对方为何这般表现。迟疑着审视了一番自己的衣着形容,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齐乘风只好试探着问道:“夏宗主,可是在下有什么不妥之处,引得宗主这般表现?” 夏尘夜连连摆手示意,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眼角竟然还带着几许笑出来的泪花。见到齐乘风一脸认真的模样,刚刚平息下来的夏尘夜似乎又有点忍俊不禁的样子,眼带笑意的说道:“齐乘风,你可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已经许久没有人让我这样放松过了!”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夏尘夜极其突兀的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换来的则是齐乘风的摇头。 “太像了!”夏尘夜看着齐乘风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随即又接着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茶水里面确实有毒,想必你也感觉到了,头脑一片清晰,是不是很有意思?” 齐乘风闻言大惊,看向身前茶盏的目光中满是惊疑,回想了一下先前感受,确实与夏尘夜所说一般无二。只是细细感受体内情况之后,齐乘风却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之处,就连对毒药十分敏感的青莲心法,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虽然青莲心经在与长生诀融合以后特性就变了有所不同,但其避毒祛毒的功效却并未消失,而这也是齐乘风并不如何惧怕毒素,果断选择饮下茶水的原因。不过青莲心经的这种功效却也并非全无漏洞,药王谷出产的“静气”便是一种青莲心经无法祛除的毒药。 当初羽殇便被落震坤以静气谋害,这种毒药专门针对内力,中者内力如阴魂缠绕一般,所以又有个别名叫做“阴魂缠”!而制造这种毒药的初衷,却是为了提纯内力,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称之为毒药,只不过这份“补药”的副作用,实在是太强了一些! 倘若夏尘夜之前下在茶水中的毒药与静气类似,同样属于虽不致命,但对中毒者有诸般限制的毒药,那对齐乘风而言无疑是一个惊天噩耗。从眼前可知的情报来看,这种毒药针对的似乎是头脑或是意识,难不成是某种可以操控对方行为或是言行的毒药? 阴葵派在这方面的手段实在太过出名,再加上这一次的邀请处处透着些诡异,也容不得齐乘风不将事情往这个方面猜想。 第四百七十三章 身份真假 齐乘风暗暗将手朝着舞阳剑的剑柄处移动,准备一旦对方稍有异动,便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当然,出手的结果几乎是注定的,齐乘风并不认为自己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打败夏尘夜,只是一旦自己在阴葵派出事,夏尘夜便难逃干系,这也是他唯一能做到的! 见到这个玩笑似乎开得太过,夏尘夜连忙制止道:“放松一点,刚才只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茶水里确实加了些东西,不过不是毒药而是解药!想必你多少也察觉到了,之前头脑有些昏沉,甚至不自觉的走神了,这些才是你中招后的表现。” “毒是在你进门的时候下的,这一点因为提前布置,并不难做到!当然,这也是玩笑的一部分,是为了验证一些猜想,结果着实有些让人吃惊,不过具体的就没必要告诉你了!茶水中的解药能让你恢复清醒,所以才会觉得神清气爽,说到这里还要感谢一下你那强装坚强的模样,确实让我久违的感到快乐,肆无忌惮的好好笑了一场!” 夏尘夜说话的语气很俏皮,并不像一个身居高位的掌权者,反倒像是一个正在和亲朋好友恶作剧的小女孩!虽然心知这个形容有些欠妥,但齐乘风却没由来的觉得有些贴切,原本满腔的怒火也因此消散的无影无踪。 叹了一口气,齐乘风正了正身子,语气尽量平淡的问道:“不知夏宗主此前请在下前来所为何事,恐怕不止是为了开个玩笑这么简单吧?” 夏尘夜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想了想后才反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刚才的话,不怕是我在骗你,茶水里确实是毒药,这么说只是为了把你安抚下来,免得出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次,齐乘风并没有犹豫,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却并未做任何解释。之前因为惊慌乱了阵脚,现在仔细想来,即便夏尘夜想下药害他,也没有在茶水中下药的必要!倒也不是齐乘风妄自菲薄,阴葵派高手众多,要想在他反抗之前将其制住,实在不是一件如何困难的事情。 若是危急性命的药物,且不提青莲心经是否能够百毒不侵,就是齐乘风可能出现的鱼死网破抉择,就不是阴葵派所能承受的。至于惑人心智操控言行的药物,又大多难以尽善尽美,有公孙衍这个出身药王谷的高徒在,齐乘风不认为焦修杰会错过这个验证的机会。 综上所述,齐乘风如今最不惧怕的恰恰就是下毒,既然如此,无论毒是下在茶水里还是其他地方,对齐乘风而言都是一样的,也就无所谓信不信了! 齐乘风的冷淡表现,明显让夏尘夜的兴致下降了不少,不过这也正好是谈正事的好时机。玩笑开罢,夏尘夜也重新回归了宗主本色,那种无形的上位者气势也在随之复苏,隐隐让齐乘风感觉到了些许压力。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面前这位主在魔门中人眼里可不是什么良善之倍,杀人盈野满手鲜血倒不至于,可间接死在她手上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说正事之前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当然,如果你不想回答也不打紧,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个问题的答案除我之外不会再告诉任何人知晓!”夏尘夜表情难得严肃了些许,语气比之先前也沉稳了许多。 齐乘风点了点头,也没急着应答,静静等待夏尘夜的后话。 “之前有人说你是夏尘阳的传人,对此你也并未否认,虽然舞阳剑和四大奇书能证明这一点,可我还是想知道,这到底是真的还是用来竞选编造出的虚词?” 夏尘夜的目光在问话的同时一直盯在齐乘风脸上,似乎是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齐乘风显得有些迟疑,但并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有多难回答,实在是其中牵扯的部分内容,说出来极难取信于人。这也是焦修杰并未大肆宣扬齐乘风身份的原因,适当的神秘感固然能吸引不少人的关注,可更多的原因是齐乘风实在拿不出太多的证明来。 这件事从始至终便是一个巧合,现在想来当初也未必是他一眼选中了舞阳剑,反倒更像是舞阳剑选中了他!至于所谓的传人,齐乘风倒是从夏尘阳那里得到了不少收获,称其为师也不无不可,只是真要说齐乘风从对方那里学到了什么,还真有些不太好说。 四大奇书对齐乘风的帮助毋庸置疑,仅是天魔策和长生诀就让他受益匪浅,可换句话说,任何一个魔门中人得到这四本奇书都会今非昔比。这一点并不能说明齐乘风和夏尘阳的关系,但却也是齐乘风唯一能证明夏尘阳存在的证据。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夏尘夜有言在先,齐乘风也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欺骗她,犹豫再三更多的是在思考自己的解释对方能否相信。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不是一时半刻便能想清的,于是齐乘风只好开口解释道:“有些事情说出来你未必相信,不过这件事我也并不打算隐瞒,至于信不信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夏尘夜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齐乘风的这个解释而感到气馁,反倒隐隐觉得对方不会在这个问题上骗自己,剩下的无非就是这个故事到底有多离奇? “夺剑大会的经历就不必过多解释了,想必贵派的夏姑娘早已将此事告知,而这一切的源头,便是从剑冢夺剑开始!” 齐乘风没有过多隐瞒,将如何得到舞阳剑的过程述说了一遍,以前之所以不想太多人知道,是担心有心人因为这件事将他和魔门联系起来,如今这种状况之下,自然没了这种担心。 接下来,齐乘风又将无意进入梦魇空间,以及在梦魇空间中遇到夏尘阳的事情说了一遍,着重又把夏尘阳对他说的话和带他看的那些影像给描述了一遍。 说到这里的时候,齐乘风并未避讳舞阳剑的事情,天魔策中也有幻界术的记载,得不到允许的情况下,即便得到施展幻界术的载体,也无法进入到相应的空间之中。而依照种种记载来看,夏尘阳无疑是在彻底消散前将梦魇空间打上了齐乘风的印记,将其变成了齐乘风的私有物。 这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齐乘风的允许,任何人都无法借助舞阳剑进入梦魇空间。而一旦齐乘风身死,梦魇空间也会随之封死,再也无人能够将其开启,存于其中的魔门四大奇书也会随之消散。 夏尘夜身为阴葵派宗主,对幻界术必然不会陌生,即便没有修习,也必定对其有所耳闻。齐乘风之所以如实相告,便有这方面的打算,想来为了四大奇书重回魔门,夏尘夜也会尽力保住齐乘风周全。而若是能够借此将这个消息传遍魔门,齐乘风日后在魔门的安危也能得到一定的保证,对他而言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一点原本就是齐乘风和焦修杰预先设想好的,不过原定的计划是在齐乘风因为意外被人制住,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寄出的护身符。此刻的情形虽然并不相同,但齐乘风认为这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将这个护身符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夏尘夜在听齐乘风描述的过程中始终不发一言,神情也渐渐委顿下去,眉宇间多了几分哀愁。尽管正魔大战距今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可那一天的场景却始终在她心中难以忘怀,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终究还是倒下了,可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所作所为也依旧那么令人敬佩。 四大奇书对魔门意味着什么,夏尘夜心知肚明,难得的是在那种绝境之下夏尘阳竟然还在苦思身后之事。以他的本事,原本就是重伤在身,也有凭借一己之力突围的可能,但那样一来对魔门的士气而言无疑是致命一击。 无数人将为那个选择付出生命,魔门也会因此一蹶不振再难振兴,而那样的局面对他而言显然要比死更难以接受。没人知道在被最心爱的人背叛之后,那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或许坚持不肯走的原因,并不只是割舍不下魔门众人那么简单。 故事讲完了,两人也同时陷入了沉默。旧事重提,并没有让齐乘风生出多少感慨,虽然这些记忆在吞噬了部分本体之后已经与他本人经历无异,但那种身为局外人的异样感,却始终让他难以代入。 夏尘阳对魔门的贡献有目共睹,但对齐乘风而言却并不如何伟大,换做是如今的他,或许暂时撤离才是最好的选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有时候这句话是句废话,因为太多割舍不下的东西,让人明知道最好的选择是什么,也会因为情感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 齐乘风不知道本我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但对他而言,这种英雄式的悲哀,无疑是一种彻头彻尾的错误。以夏尘阳冠绝天下的实力,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做任何事,但就是这样一位逆天的存在,却因为一个选择在三十年前英年早逝,这种行为在齐乘风看来无疑是愚蠢的。 夏尘夜似乎也感受到了齐乘风的异样,平复了一下心绪后便开口问道:“似乎你并不是很赞成我兄长的做法,换做是你的话又会怎么选择呢?” 齐乘风想了想,微微摇头道:“这种假设没有意义,因为我会尽力避免出现那种情况,而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如果,事事算得那么清楚未必就是正确的!只能说魔君的死,太可惜了!” “可惜?这倒是个新奇的说法,以前从没有人在我面前这样说过,比起那些安慰和赞誉,还是这个词比较合我心意!可惜了,如果你真能拜我兄长为师,这个世上或许能出现第二个冠绝天下的人物,如今单凭你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夏尘夜的言辞有些唏嘘,齐乘风也分不清是真情实意的有感而发,还是半真半假的拉拢奉承,只得微微摇头将此事一笔带过。不过这个时候,齐乘风却也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似乎从自己一进门开始,对方的自称便一直是“我”! 这个细节原本不算什么,但齐乘风却清楚的记得,圣主竞选之时夏尘夜的自称一直是本座!这一点即便是在面对安荣鑫那样的人物时也一直未曾改变,齐乘风可不认为自己的身份地位能比安荣鑫更高,这样说来这一点恐怕应该是夏尘夜故意为之。 只是对方这样做的目的或者原因到底是什么呢?难道仅仅是齐乘风和夏尘阳的那一层“师生关系”?可这样解释的话,夏尘夜求证二人关系的举动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除非是在此之前她就已经确信齐乘风的身份并无疑点,否则不可能在一开始便以“我”自称。 夏尘夜自然想不到齐乘风此刻的心思,或许她也没料到齐乘风竟然这么迟钝,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一点异常。而齐乘风对自己这般后知后觉也有几分疑惑,最后只能将原因归结于对方身上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下意识的忽略了双方的身份和立场。 闲话叙完,两人也耽搁了不少时间,齐乘风见夏尘夜似乎对自己的解答比较满意,便顺势将话题引到了此行的正事上面。不过夏尘夜却并没有急着作出解释,而是问了一个莫名其妙,又略显尴尬的问题。 “你觉得这次竞选自己胜算如何,最大的敌人又是谁?” 这个问题有些尖锐,双方之间的关系因为昨夜的刺杀并非如何融洽,虽然夏红菱亲身前来解释,可也同样拿不出证据证明此事与阴葵派无关。凭借三言两语,虽然能暂时缓和矛盾,可想因此就抛开芥蒂,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齐乘风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这个时候应该作何答复,不假思索的回道:“胜算如何犹未可知,只是这一次的竞选已是势在必得,而我方似乎也颇有优势!至于最大的敌人嘛,这样说未免有些太过,同为魔门中人,此次竞选也只是想多出一份力,倒谈不上敌人这么严重!” 第四百七十四章 殿内温言 齐乘风的回答很官方,不过这样说也是为了避免落人话柄,毕竟眼下局势颇为紧张,这方面还是需要尽可能的注意一些。夏尘夜之前的表现虽然有些古怪,但谈起正事来,齐乘风可不会忽略掉其宗主的身份。 果然,面对齐乘风的回答,夏尘夜似是早有预料一般,也并不在上面多做文章,浅笑说道:“看来昨夜的事情已经成了你我双方之间的一根刺了,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易地而处的话,说不定我会直接带人打上门去要个说法!” 说到这里,夏尘夜突然话锋一转,“可结果你还是来了,说明这件事在你们心中同样存疑,而且更加倾向于在这件事情里面,阴葵派并没有扮演某些见不得光的角色!焦修杰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所以他让你来了!” 齐乘风并没有反驳,却从三言两句间看出了对方的厉害之处。只是这里面仍旧有一个疑问,若真如夏尘夜所说的那样,本该是阴葵派一众高层一同前来议事才对,为求稳妥更是应该邀请焦修杰一同前来,这样的私下会面着实有些奇怪。 “身为上位者,有时候真相如何并不是最重要的,怎样将利益最大化才是一位合格的上位者需要考虑的事情!当然,这种说法在魔门之中很难得到认同,快意恩仇才是最多人奉行的行事准则,这也是魔门和正道的最大区别!” 夏尘夜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一时之间齐乘风却也无法领悟,只得跟着赔笑。这话的原意齐乘风并不认同,身为上位者将利益最大化固然重要,但若是因此失了底线,便有些得不偿失了!况且只专注于眼前利益的人,最后必定会吃大亏,蝇营狗苟之辈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见到齐乘风没有太大反应,夏尘夜轻叹一口气,语气沉重的道:“你可知道如今的局势远比想象的还要严峻,这一点不单是对你和你身后的势力而言,也同样适用于我!所以无论昨夜的事情真相如何,我只希望你能冷静的听完我接下来所说的话,然后做出一个选择!” “选择?” 齐乘风有些疑惑,不知道对方所谓的严峻形势,会带来怎样的变化。而无论这一趟所为何来,至少对方一开始是抱着善意的,如此说来,这个选择莫非是合作或是为敌? “昨夜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说了,不过不知道你们是否想过,若这件事情与阴葵派无关,那又意味着什么呢?花间派虽身为魔门八大派之一,但在情报收集方面,比之阴葵派和补天阁却要略逊一筹,某些小道消息和门派秘闻,没听说过也实属正常,而这便是邀你前来一会的主要原因!” 说到这里,夏尘夜的表情有些难看,“在暗杀行刺方面,补天阁的实力毫无疑问是魔门中人心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可这份盛名之下却也隐藏了诸多无奈!从很多年前开始,暗地里就有一股神秘的新兴势力,时不时的便会与补天阁发生摩擦,而为了不给我带来负担,凌渊始终没有向我提及此事。” “阴葵派与补天阁不同,虽然在这方面也多有涉猎,但并非只有这一条发展渠道。凌渊这般作为,一来是为了阴葵派的发展和安危考虑,二来也是出于补天阁的自尊心,不愿在这方面落人话柄。只是这件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凭借凌渊的指挥调度和补天阁的深厚底蕴,这股势力不止一次的被消灭殆尽,可每一次的销声匿迹,都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这股势力便又死灰复燃,且一次比一次难缠!” 夏尘夜在说完这番话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低沉的继续说道:“这一切终究是瞒不住的,当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之后,阴葵派的情报部门也得到了相当一部分情报,从而知晓了补天阁的麻烦!结果自然不必多说,阴葵派也顺势加入了这场斗争,为了将其斩草除根,布置了一个隐于暗处的庞大陷阱,等着对方一头钻入。” 齐乘风从夏尘夜的神情上,便可看出这番谋划的结局恐怕不会太好,可对方口中的神秘新兴势力,花间派却从始至终没有得到过任何消息,这一点未免也太过惊人了!能和魔门八大派中的两大顶尖大派掰手腕,还不落多少下风,这份实力绝不可能一文不名,除非对方的身份是...... 齐乘风的目光有些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夏尘夜,得到的回应却是对方略有些无奈的点头。 “陷阱并没有起到最初设想的作用,但却并非毫无意义,随着局势的拉扯,隐藏于这股势力的幕后黑手,终于也被拖下了水!说到这里,恐怕你已经猜到了真相,没错,那个真正操控这股势力的幕后黑手,正是魔门八大派之一的天莲宗!当然,或许也可以说,操纵这一切的人就是天莲宗现任莲主安荣鑫!” 从夏尘夜口中说出的一切,在齐乘风听来无异于天方夜谭,可无论他怎么想,都没办法解释对方为什么要编这样一个弥天大谎!而排除掉一切不合理的事务之后,剩下的结果哪怕再荒谬,也是唯一的真相! 安荣鑫不但在明面上交游四海八面玲珑,甚至在暗地里还有一股不弱于阴葵派和补天阁的黑暗势力,这种惊天秘闻恐怕光是想想就能让人觉得荒谬。可在看到满脸愁容述说着这一切的夏尘夜时,齐乘风也只得勉强让自己相信这一切,并尽可能的冷静下来。 如果夏尘夜说得不假,那么表面上看起来占据优势的齐乘风,面对暗地里准备充分的安荣鑫和天莲宗,必定会吃个大亏。圣主竞选不单单是竞选者的个人展示,手段、势力、人脉,乃至口才都至关重要! 之前焦修杰就曾向齐乘风说过一些这次圣主竞选中的古怪之处,其中就包括厉炎的无端出战。这一切虽然并不影响大局,但在其余挑战都有迹可循的情况下,这个出乎意料的意外情况,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现在想来,单是这次圣主竞选的组织和发起就颇有猫腻,从各方面的反馈来看,这一次的盛会几乎是天莲宗一力主张发起的,却在过程中几乎没有出现什么像样的阻力!虽然这一点可以归咎于大势所趋,再加上天莲宗与各方也颇有情分,碍于情面之下才纷纷响应加入其中。 可这样一个足以影响魔门局势的大手笔,必然会触动各方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之下,真的有可能出现这般古井无波的局面吗?如今的魔门虽然是六大派领头,但无论是掌控力还是号召力都远不如当初,更何况天莲宗也只是六大派之一,哪里来的那般大的面子? 当然,外界对天莲宗的普遍定位只是一个牵头人,之所以能顺利促成此事,更多的是因为其余魔门八大派对此事并不抵触。这个传闻在魔门之中极其普遍,甚至在齐乘风问及焦修杰时,对方也并未感觉到什么异样,若真如夏尘夜所说的那样,这里面的水恐怕深不可测。 以焦修杰在花间派的地位,齐乘风并不认为门派中对他而言有什么秘密可言,所以要么是安荣鑫的手段神乎其神,要么这一切并不在明面上进行,就连花间派都在稀里糊涂中,按照对方的设想行事。 要做到这个地步,其中难度可想而知,即便是当年魔门的鼎盛时期,也从未出现过一个能将整个魔门玩弄于鼓掌之间的门派。夏尘阳倒是能够做到这一点,可权势对他却只是附属品,相比下来阳谋和绝对的实力,才是其最中意的。 与当年的夏尘阳相比,夏尘夜口中的安荣鑫无疑会是个更好的掌权者,但当这样一位存在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后,齐乘风的处境就有些不妙了!原本以为夏尘夜和其背后的阴葵派与补天阁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现在突然出现一个连夏尘夜都无可奈何的对手,这让齐乘风颇有一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 不过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冷静,夏尘夜将这般绝密的讯息告诉他,恐怕也存着自己的心思。按照她的说法,安荣鑫隐藏在暗地里的那股势力与补天阁争斗无数,显见得也是行走于阴影中的人物,在这个时候选择摊牌,未必没有祸水东引的意思。 原本就不利的局势,若是再因为昨夜的刺杀,而引来齐乘风的敌视,夏尘夜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在这个时候执意请齐乘风前来会面,恐怕最大的心思,莫过于结盟了! “如今的形势和昨夜的真相我已经和盘托出,剩下的就要看你的选择了!据我的调查了解,你并不是魔门中人,身怀魔气的事情也并未在正道中人面前显露,若是借此时机退出,未尝不是一个安身立命的好选择。要知道安荣鑫的手段可没有看上去那么柔和,昨夜的事情既然做下了,哪怕是为了心安,一旦他得势了,你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夏尘夜的话不无道理,但齐乘风的选择余地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多!不提仍在阴葵派手中的苏以寒,即便言希遥愿意随齐乘风逃离西崖州,有公孙衍这个人质在,齐乘风可不认为焦修杰会好心让他退出。 别看两人如今关系不错,可这却是建立在二人之间有着共同的利益,一旦齐乘风做出损害这份利益的举动,很难说焦修杰会做出何种应对。不过以魔门中人的心性手段来说,这种无异于背叛的行为,恐怕很难得到什么好下场。 摇了摇头,齐乘风拒绝了夏尘夜的提议,“退出是不可能的,不过理由恕我不能告知,即便争夺圣主之位的希望渺茫,我也不会选择退出!再者说,夏宗主的情况不也同样如此,以阴葵派和补天阁私底下和安荣鑫的恩怨来看,若是被其上位,恐怕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吧?” 夏尘夜摇了摇头,却并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轻舒一口气后,巧笑嫣然道:“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就可以进入正题了!” 这一笑对齐乘风而言多少有些突然,任他如何猜想,也决计想不到在说了一番严峻局势之后,夏尘夜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什么叫接下来可以进入正题,难不成之前的一切都只是玩笑吗?齐乘风真是越来越猜不透,这位魔门之中最有权势的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不好意思,先前的话确实带着些试探意味,不过你也要理解,在这种局势之下,若是盟友不能坚定到底,反倒不如自己单干得好!而且刚才那番话也不尽是试探,就个人而言,其实我是比较希望你能退出的,毕竟你还太年轻了!” 夏尘夜的话让齐乘风略微有些不快,禁不住反唇相讥道:“有志不在年高,况且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夏宗主的处境似乎并不比我好到哪去,即便我就此退出竞选,胜负之数恐怕也有相当的差距吧?” 齐乘风的这番话多少有些刻薄,夏尘夜却只是对其翻了个白眼,随即才开口道:“小心眼,之所以说这话可没带什么贬义,而是你确实太年轻了!知道吗?即便是我兄长,也是在接近而立之年才将魔门稳定下来,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同样的资质!” 夏尘夜的语气十分诚恳,言语间也丝毫不吝惜对齐乘风的赞赏之情,甚至不惜将齐乘风与夏尘阳相提并论!能得夏尘夜亲口说出这番话来,这般荣誉若是说出去,不知会有多少人被惊掉下巴! “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般的天赋,若能一路顺利的走下去,你未来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而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安荣鑫还是我们,都已经老了,那才是魔门最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时候!如今的魔门虽然经过三十年的休养恢复了几分生机,但和正道武林的一战势必极其艰难,稍有不慎身死当场也实属正常,而我并不想看到你落到那般结局!” 第四百七十五章 惊人条件 夏尘夜的话说的十分轻快,但齐乘风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情绪!这种感觉在青莲剑宗的时候齐乘风也感受到过,那是在青峰山上秋昔弱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失去亲人的齐乘风,再一次感受到如同亲人般的温暖。 想到这里,齐乘风不禁有些尴尬,心里也难免觉得有些好笑。以夏尘夜的身份地位,恩威并施的手段恐怕早已是炉火纯青,几句拉拢人的贴心话语,也算不得什么。虽然那种言语中的真诚让齐乘风略微有些在意,但是这个时候可不是闲话温情的好时候。 “夏宗主的好意小子铭记在心,只是世事无常,说不定这样一路避让,到最后反而成了庸才!以炎阳魔君的惊天资质,若不是经历了许多风雨,恐怕也难以在那个年纪就建功立业,可见得失之说也未必那么绝对!” 齐乘风说这话的意思原本只是为了缓解尴尬,倒并没有意有所指,夏尘夜听了之后却又是白了他一眼,嘴上佯怒道:“没心肝的小子,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这种道理难道还用你说?面上的风光谁都看得到,可那背后的艰辛却又有谁知道?不说别人,你这一身功夫也不是白来的吧,其中有多少时日的苦修,别人不知道,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 齐乘风闻言身子一怔,万万想不到一句无心之言,竟然会引来对方这么大的反应。不过夏尘夜的话说的也不错,旁人只看到齐乘风如今的风光,却只有公孙衍、言希遥、百里遥这寥寥几人才知道齐乘风到底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天赋固然重要,但齐乘风身上最让人惊叹的其实是他的毅力!几乎只要一有闲暇,齐乘风就会开始修炼,无论是剑术还是内功修为,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其中并没有捷径可走。不知多少个夜晚,齐乘风都是在修炼内功中度过的,这份努力甚至比长生诀的存在更加重要。 不知道为什么,齐乘风觉得自己今天特别容易感动,夏尘夜的身上有一种让他说不出来的亲近感觉,下意识的让他觉得对方不会对他存有恶意!这种感觉哪怕是在羽殇身上齐乘风也没有感受过,虽然羽殇待他已是极好,但那份感情里除了对他天赋的欣赏,也多少有几分因为王叔和力千钧之死而带来的愧疚。 这一点对齐乘风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因为羽殇对他确实极好,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但人的感觉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就像是和羽殇比起来,秋昔弱这个师祖和他反而关系更亲近一些。 感情与感情之间也大有不同,太上大长老李小帆虽然也是长辈,但齐乘风与其却更像是忘年交!当然,这也和每个人的性格有关,换做是古遥那种极其看重身份地位的老前辈,恐怕对小辈与其同辈论交的行为早已是深恶痛绝,否则也不会一直反对安荣鑫的上位。 想到这里,齐乘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假思索的便问出了口:“照你所说,安荣鑫暗地里的实力极其强大,应该稳坐莲主之位才是,怎么会让枯藤老人带领着嫡系人马处处与其为敌。以他的手段,若是有心下手,恐怕天莲宗的内乱早就平息下来了吧!” 夏尘夜对齐乘风的表现十分满意,不由得出言赞赏道:“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你的思维反应很快!的确,将枯藤老人留下对天莲宗的稳定团结而言极其不利,可相应的,这对初掌宗门且没有深厚根基的安荣鑫而言,同样也是一个极佳的机会!” “比起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明面上的敌人无疑要好对付得多!况且有枯藤老人古遥这棵大树在,隐于暗处的零散反对派,也会不由自主的聚集到一处,而安荣鑫只要在合适的时机做出应对便能永绝后患。” 夏尘夜的陈述让齐乘风有些背脊发凉,在他的心里,实在是很难将那个脸上总是挂满笑容的温顺胖子,与阴谋诡计联想到一处。一个将反对者视为跳梁小丑,玩弄于股掌间的幕后黑手,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吗? “这么说来,枯藤老人参加挑战环节也是安荣鑫设计好的,为的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重创于他?可是这样做的话,岂不是会让那些归属于古遥的反对派,为争权夺利而乱作一团吗?在这个竞选圣主之位的关键时候,这样做看起来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齐乘风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这一点也是安荣鑫显露出来与夏尘夜描述中差异最大的地方。看的出来,在和枯藤老人古遥的交手过程中,安荣鑫是有明显留手的,若是对方能主动认输告负,结果也会大不相同。 夏尘夜微微点头表示赞许,随即开口说道:“这一点也正是我要说的,安荣鑫的谋划确实可谓周全,但他却漏算了一点人心!枯藤老人古遥年轻时便是魔门中的天子骄子,手段心性都是不差的,这些年的周旋下来怎么会一点异样也察觉不到?” “安荣鑫的手段固然隐秘,但有时候破绽往往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这一次的圣主竞选,安荣鑫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而在夺取圣主之位后,后方的安稳便成了重中之重。古遥也许是察觉到了这份危机,亦或者安荣鑫布下的一些后手让他感受到了危险,这种生死之间磨砺出来的直觉,让古遥不得不赌上一切,将身家性命都一并压了上来!” “这个举动无疑是出乎安荣鑫意料之外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在得知挑战者中出现古遥这个名字的时候,饶是以他的涵养功夫,脸上也变了颜色!可以说古遥的出场,让安荣鑫的许多计划都不得不做出调整,包括对天莲宗内部的清洗,也不得不提前到来。” 夏尘夜的脸上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看来古遥给安荣鑫带来的麻烦,远不止看上去那么简单。能让夏尘夜用上清洗这个词,天莲宗里那些古遥麾下的门人弟子,恐怕没有几个能够幸免于难,对天莲宗带来不小损伤的同时,必然也会牵扯安荣鑫的不少力量。 “这么说来,夏宗主是看到了取胜之机,这才唤我前来商议!可若是这样的话,联手之说岂不是有些白费周章,说到底圣主之位也只有一个,就算将安荣鑫拉下马来,最后不也还要在你我双方之间分个胜负,那又何苦来哉呢?” 齐乘风并没有被夏尘夜的话绕进去,对他而言结盟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但主导权和联手后的益处,却要掰扯清楚。若对方只是打着利用的想法,这个盟友不结也罢,心怀鬼胎的队友往往比实力强大的敌人更加麻烦! “这个世上哪里有真正无用的事情,不过是得失多少罢了!至于结盟与否,我这里倒确实有两条路给你,就是不知道你会如何选择了?”夏尘夜用有些玩味儿的眼神打量着齐乘风,眼中光华流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话刚说完竟忍不住轻笑起来。 虽然已经数次领教夏尘夜的变脸速度,但齐乘风对夏尘夜的变化仍旧有些不大习惯,颇有几分讪讪的说道:“不知道夏宗主所说的两条路所谓何来,不妨先说来听听!” 夏尘夜对齐乘风的表现也不以为意,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才道:“第一条路自然是合作,想必这次竞选的剩下两个环节,焦修杰已经提前为你谋划好了,这其中的诸多利弊和可供利用的条件,恐怕也有专人分析,而结盟之后的好处,就不用我再复述了吧?” 齐乘风点了点头,算是对夏尘夜说法的认可,不过有一点两人却心照不宣的选择了略过不提!诚心结盟的好处自不必说,可若是一方心怀鬼胎,对另一方来说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这中间可能出现的意外实在太多。 “结盟后的具体操作,事后阴葵派自有专人会与焦修杰沟通联系,而双方之间的保障,也全由焦修杰来亲口要求。只要能让你相信这份诚意,阴葵派定会竭尽所能,而我要的只是你的一个承诺!” 夏尘夜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诱人,若真如她所说任由焦修杰提出要求,倒真能降低不少临阵倒戈的风险。只要确保同盟的稳定,这件事便有百利而无一害,就是不知道夏尘夜口中的承诺作何解释? “承诺?” “没错,一个承诺!承诺绝不在圣主竞选中做出背信弃义之举,承诺在结盟结束之前,绝不撕毁盟约!” 夏尘夜的语气很严肃,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天方夜谭,让齐乘风有些不明所以。魔门虽然较之正道更加直白率性,但并不代表没有尔虞我诈,这样天真的话从夏尘夜口中说出,实在有些让人难以想象。 一个承诺,在守信之人眼里一诺万金!但在背信之人眼里,却无疑是个笑话,只要稍微违背良心,就能换取天大的利益,这笔交易在绝大多数人眼中,都是无需犹豫便能做出的选择。 魔门的圣主之位,虽远不如三十年前那么风光,但仍旧是位居万人之上,一言可定生死的人物。仅仅一个承诺,如何能保证在这样的利益面前,还能保持本心不受诱惑?就连齐乘风自己,也不确定是否能够做到,夏尘夜又哪来的信心,对他这般信任? 齐乘风的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才好。毫无疑问,一口应承下来才是对他最有利的,可齐乘风却犹豫了,这种仿佛天上掉馅饼的感觉,让他有一种不真实感。 许是看出了齐乘风的窘迫,夏尘夜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嘴角的笑意却是更加盛了几分,过了半晌才继续说道:“倒也不忙做出决定,之前也说了,我这里有两条路可供你选择,不妨先听听另一条路再来决定如何是好!” 齐乘风闻言振作了几分精神,心知自己的表现多少有些露怯,换做是焦修杰来,恐怕就不会这般大惊小怪。轻轻点了点头,向夏尘夜示意自己已经做好准备后,齐乘风又拿起面前的茶盏,想要借助饮茶来掩饰几分尴尬。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局面,和夏尘夜接下来要说的话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见齐乘风没有反对,夏尘夜也没有绕弯子,面带笑意地轻声说道:“这第二条路倒也简单,只要你愿意娶我女儿为妻,当阴葵派的姑爷,这次竞选圣主,阴葵派和补天阁便会全力助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刚将茶水咽下的齐乘风,立刻被呛得连连咳嗽起来。片刻的功夫,一张脸便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被茶水呛得,还是被夏尘夜的话给羞成这样的!勉强平复了一下气息,齐乘风满脸诧异的朝夏尘夜问道:“夏宗主,你这玩笑未免也开得太大了吧?”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夏尘夜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半点收敛,任谁也看不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齐乘风却是有点坐不住了,无论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对他而言可都不是闹着玩的。结盟一事事关重大,不然焦修杰也不会主张让其走这一趟,显然是早已料到夏尘夜有结盟之意。不过再是如何心计深沉,恐怕焦修杰也料想不到眼下的局面,这让齐乘风心中暗暗叫苦,后悔没有拉着焦修杰一同前来。 不过想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之前那种局势,在没弄清夏尘夜是敌是友的情况下,焦修杰和齐乘风是不可能同行前往的。说句难听的话,若阴葵派真是不怀好意,不顾夏红菱的生死,硬是将齐乘风给扣了下来,有焦修杰坐镇,还能寻找机会周旋一二。 真要是两个人都身陷其中,指望没有主心骨的一众花间派精英做点什么,恐怕要到圣主竞选结束,才有可能恢复自由。至于赵建章和沈飞尘,本就是趋利而来,不做出落井下石的举动就算是有良心了! 百里遥倒是可靠,但少了齐乘风这面大旗,黄沙门的招牌可就没那么好使了!之前见风使舵靠拢过来的人,一旦形势不利,同样也会调转船头,到时候百里遥自身都难保。 第四百七十六章 难以抉择 这份顾虑,无论是夏尘夜还是焦修杰都心知肚明,所以夏红菱被派去的唯一目的便是邀请齐乘风前去会面,顺便将自己作为人质,以安齐乘风和焦修杰的心。至于解释昨夜的刺杀,反倒是顺便为之,毕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空口白牙也做不了准! 可齐乘风万万没想到,这一趟自夏红菱始,竟也随夏红菱终!也不知夏尘夜到底是哪根筋不对,竟然突然提出这般荒谬条件,慌了神的齐乘风,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在夏尘夜打趣的目光之下,如坐针毡! 良久,齐乘风总算是看出来了,夏尘夜恐怕真不是在开玩笑,这么久都没有出言解释,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先前的条件都是真的,甚至相比起第一种合作方式,夏尘夜心中更倾向于后一种! “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这个条件看起来太过优渥,整个魔门恐怕也难得找出几个拒绝的人来,不过在这个时候提出来,难道不觉得有些荒谬吗?” 齐乘风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心里还是不太相信夏尘夜或者说阴葵派会选择这样荒谬的方式,来应对眼前的局面。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夏尘夜的表情反而因此严肃了下来! “荒谬?恐怕未必吧!这个条件看似优渥,可是整个魔门值得阴葵派这般放下身价去支持的,却唯独只有你一个人!而且真的有那么荒谬吗?或许你的价值,连你自己都不太了解,而焦修杰无疑是个聪明人,在第一次与你见面的时候就发现了你的价值,这对他和花间派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幸运!当然,对你来说也同样如此,再也找不到比花间派更适合你的台阶了,也再也找不到比焦修杰更适合辅佐你的人,不得不说这也是命数使然!” “有些事情,焦修杰并没有告诉你,或许以后也不会,但若是你接受这个条件,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将你的价值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不要太信任焦修杰,或许他现在不会害你,甚至愿意为你付出自己的生命,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但我却与他不同,无论你信还是不信,我都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举动,而原因就在那个你不曾知晓的答案之中!这个选择并不艰难,或者说真正可供你选择的余地并不大,据我了解,你和焦修杰的合作看似平等,实则还是由他占据主导,面对这种条件,我实在想象不到焦修杰有什么理由拒绝!” 夏尘夜的话说得不错,若焦修杰在场,必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夏尘夜的条件,从而获得阴葵派和补天阁的全力支持。可齐乘风却隐隐有些不安,焦修杰确实在隐藏着什么,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可为什么夏尘夜会知道这件事情? 二人之间的关联实在有些隐蔽,甚至在外人眼中这两人根本毫无关联,可齐乘风却隐隐觉得,或许夏尘夜和焦修杰的关系,远比外人想象的还要深厚得多。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夏尘夜的话,也才让眼前发生的一切,看上去不那么荒谬! “当然,我并不会去逼迫你做出任何选择,正如一开始我说得那样,无论这一趟你最后作何选择,对你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你也不用担心因为拒绝我的提议,而导致合作破裂的可能,就目前的局势来看,合作已经是唯一可行的道路,除非你想改变最初那个问题的答案,退出这场博弈!” 夏尘夜并没有着急听取齐乘风的答复,在说完这些话后,自顾自的摆弄起了茶具。面前的年轻人足够聪明,也有足够的魄力,更难得的是他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鲁莽和随性。无需太过深入的了解,夏尘夜就能看出其身上唯一的软肋,那便是所谓的羁绊! 有了羁绊,很多时候人就变得不由自主起来,执拗的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追随本心,却不曾发现在一次次的不由自主之后,本心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再回首,才发现所谓的不由自主只是自欺欺人,如今的模样,才是最熟悉的自己。 焦修杰的手段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隐蔽,阴葵派和补天阁的实力,也远在他的想象之上,关于齐乘风与他之间的纠葛,夏尘夜早已从特殊渠道有所了解。这一趟看似偶然,实则夏尘夜早已在心中有所定计,不过真正让她做出投注而非拉拢的选择的原因,仍旧是齐乘风这个人。 重情重义,天赋卓绝,最难得的是有头脑有野心。虽然如今尚显稚嫩,但只要给他一定的时间,早晚有一天他能成长到一个让人惊叹的地步,而这一点却是夏尘夜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们这一辈人已经老了,更不必说比这一辈更加年长的净禅子、席不负等人。魔门的局势并不乐观,一旦现身人前,所要面对的压力将是超乎想象的!之所以急着选出圣主,不单单是安荣鑫的暗施手段,同样也是因为各方都很清楚这一点,留给各自门派顶尖战力的发挥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同于从前,这一次的正魔大战必定耗时良久,甚至会长时间的处于僵持状态。正魔双方明里暗里的各种博弈,将会影响整个江湖的走向,尤其是涉及利益分配和新老势力的交换,绝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平复下来的。 夏尘夜有信心一直坚持到这一战的最后,但却没信心在战后继续为魔门或是阴葵派再做些什么,实在是这份压力太大,大到连霸绝天下的阴葵派之主对自己也没了信心。 痛陈利弊之下,阴葵派诸多高层也理解夏尘夜的想法,虽不少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但拉拢支持齐乘风的做法,仍旧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不同于大多数的魔门派系,阴葵派高层划分文武,能够参与议事的大多都是头脑清晰谋略极深的人,所以这个看似大胆的想法,反倒并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殿内的气氛有些过分冷清,无论是夏尘夜还是齐乘风都没有再开口,只有时不时传来的清洗茶具声随着夏尘夜的动作传到齐乘风的耳中。对方开出的条件太过优渥,但齐乘风却有着自己的顾虑,且不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般丰厚利益背后所图必定不小! 若当真在阴葵派和补天阁的支持下夺下圣主之位,其本身便会打上这两家的烙印,再加上迎娶夏红菱,双方之间的关系在外人眼中自然是牢不可破的。这样一来,花间派这边又会作何感想?短时间内或许不会介怀,但时间一久,流言蜚语四处逸散,恐怕就连焦修杰都不免疑心,今日这一趟诡异会面便会成为伏笔。 只是那时齐乘风早已身居高位,花间派即便心中不喜,也绝不敢表达出来。可这样一来,反而更重夏尘夜的下怀,有些时候猜疑慢慢就会变成疏远,两厢一对比,齐乘风自然会逐渐投入阴葵派和补天阁的怀抱。 凭心而论,这一路下来焦修杰和花间派对他的帮助实在不少,虽然对方也是有所图谋,可这一切都摆在明面上,齐乘风对此也并不抵触。双方之间的唯一矛盾,恐怕就出在焦修杰以人质威胁齐乘风参选上面了,不过相处久了,齐乘风倒也能理解焦修杰的难处。 当初一行人贸贸然的闯入西崖州中,无论是探查魔门虚实调查飞贼事件,还是趁机营救失踪的苏以寒,对魔门而言都是敌非友。以正魔双方的仇怨,焦修杰没有第一时间灭杀他们,甚至考虑齐乘风的感受,将言希遥三人生擒,这本身便已是一种善意。 当然,颜凡的死是双方之间避免不了的死结,可当时双方乃是敌对的立场,说到底这也只能算作齐乘风和焦修杰的私仇。而真正杀死颜凡的人,却并不是焦修杰,而是齐乘风自己,这就使这件事成了双方都在下意识回避的事情。 除开这一件事,焦修杰对齐乘风可谓毫无保留,无论是个人实力还是谈吐应对,但凡对齐乘风有益,焦修杰都会倾囊相授。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下,花间派的能量更是被完全调动起来,不计代价的为他做着铺垫,明里暗里的那些付出,齐乘风也是一清二楚的。 背信弃义的事情齐乘风不屑为之,所以这一点必须要在和焦修杰交谈之后才能定下章程!除此之外,更加让齐乘风在意的,就是言希遥的感受。这位一路同行的温婉女子,早已在他的心中占据了一方天地,若是让她知晓这件事情,很难说她会作何感想。 齐乘风不愿伤害言希遥,但从眼前局面来看,恐怕这件事最后并不能两全其美。不说拒绝这个条件所要面临的压力,单说少了阴葵派和补天阁的支持,这一次圣主竞选齐乘风实在没多大把握!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绕不开的点,那便是言希遥的师傅苏以寒仍在阴葵派的手中!若是拒绝提议转为合作对抗安荣鑫,其后再争个高下,索要苏以寒的事情无疑会受到阻碍。在这个关节,只要稍加联想,就不难看出花间派的打算,而作为这一切的关键,苏以寒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阴葵派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自毁长城的举动。 当然,焦修杰也不可能甘愿看着这种局面出现,必然会竭尽所能的做出争取,期间一些手段不可避免的就会出现,无论结果如何,合作双方的信任都会大大降低,对之后的竞选而言几乎是一场灾难!失去了信任基础的双方,绝不可能做到毫无保留,互相防备之下又如何对抗安荣鑫? 这诸般后续,既然连齐乘风都能在短时间内想到,一众阴葵派高层恐怕只会想得更加细致。之所以只有夏尘夜一人与其会面,或许便已是考虑到了诸般可能,认定齐乘风绝不可能一口回绝。联想到叶剑心之前的偷笑举动,以及那明显知道内情却闭口不言的做派,齐乘风也唯有苦笑了! 确实,在这种情况之下,齐乘风绝无可能一口回绝,因为他代表的不单单是他自己,同样也是其身后三方势力的利益所在。焦修杰绝不会容许他自己草率决定,那样做的后果只会让双方之间的关系撕裂,甚至让焦修杰做出某些不理智的威胁举动。 要知道双方之间的关系之所以和谐,全都是因为齐乘风知进退,行事和思考都符合焦修杰与花间派的利益需求。一旦双方的意见相左,齐乘风若是拿不出合理的解释,双方的关系就会回归到本质,虽然那样做对焦修杰来说并不如何有利,但与这件事背后的惊人利益相比,些许细枝末节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齐乘风的野心不难看出,若日后能坐上圣主之位,很多事情就不便为之。即便在这件事上焦修杰于他有愧,这份仇怨也只能算在他一人身上,而对花间派来说则是多了一个根深蒂固的强大盟友,这笔买卖自然做得。 至于焦修杰是否愿意为花间派牺牲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是无需质疑的,否则花间派门主侯明杰也不会将一应事务全都交托在他手中,这份信任本身就超越了生死! 一直到最后,齐乘风也没有得到任何应对的头绪,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折返一趟,问问焦修杰等人的意见。当然,最重要的自然还是言希遥的意见,在这件事上齐乘风不想对其有丝毫的隐瞒。虽然这样做有些自私,但齐乘风实在不想由自己来做出选择,至于结果如何,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这件事夏姑娘知情吗?不知她又作何看法,是否感到为难?”临走之前,齐乘风终于忍不住将这话问出了口,等待着夏尘夜的答复。 “那丫头的心思谁也不知道,不过依我看来她还是挺喜欢你的,具体的你还是自己问她去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想太多过问,但既然她对这件事并不抗拒,希望你无论做出何种选择,最后都不要伤害到她,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夏尘夜的话说得轻快,但到了最后却不难看出她对夏红菱的疼爱,齐乘风也只得默默点头,随即施礼离去。 第四百七十七章 回程遇袭 齐乘风和夏尘夜的会面并没有用去太多时间,省下了那些繁文缛节和试探之后,留给齐乘风的时间还很充裕。回去的路上依然是叶剑心带人护送,只看他那副亟不可待的模样,就知道这件事情其事先必定一清二楚。 “叶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事先早已知情,为何不提前告知一二,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不是?这下倒好,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夏宗主面前露怯,叫我怎么说你才是?” 齐乘风见叶剑心一脸八卦模样,忍不住先开口吐槽起来。这一路下来对叶剑心也有些了解,换做旁人这样说自然有些失格,可叶剑心却不是会计较这些的人,反倒会觉得更加亲近。 果不其然,见齐乘风这样说,叶剑心脸上一苦,讪笑着解释道:“我说兄弟,不是哥哥不提前知会你,而是宗主提前就打过招呼,不让我对你透露此间实情,说要好好看看你的反应!” “看我的反应?”齐乘风心中略感奇怪,却也没打算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和叶剑心纠缠不清。看的出来,夏尘夜在叶剑心的心里地位极高,让他做出违逆夏尘夜的事儿来,实在不太可能。 许是出于愧疚,叶剑心在回来的一路上,对齐乘风剑法的提点极为细致,看得出来在齐乘风与夏尘夜会面的时候叶剑心也没闲着,这份情齐乘风嘴上虽然不说,心中却领下了。 两人正攀谈间,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察觉到异状的叶剑心第一时间就扬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为什么停下?” 一位阴葵派的精英弟子回身答道:“回禀长老,前方探路的人没有按时返回,第二波探查也派了出去,需等探明情况才好做下一步的安排!” 叶剑心点了点头,对这名弟子的安排并无异议,这一路上的关窍所在他早已提前得到汇报,知晓前面是处天然凹陷的盆地,最适合埋伏不过。探子没有回禀,多半便是糟了不测,眼下也只好等第二波探报回来,才好决定如何行事。 没过多久,探子便折返回来,这位的轻功明显有些不凡,疾行中如一道黑影,在大白天也犹如鬼魅一般。没有丝毫耽搁,飞快的介绍了一番前方所见,就退到一旁等待叶剑心的指示去了。 情况并不算好,叶剑心带的这队人马虽是阴葵派精英,但据探子回报,前方埋伏的人马至少是他们的三倍。战而胜之或许不难,但想保卫齐乘风周全却着实不易,而且对方手中还带有强弓劲弩,之前那位探子便是栽在这上面,一旦交手出现意外的可能性极大。 这探子也不知是何许人也,叶剑心对其探查到的情况竟是没有半点疑心,只是犹疑片刻就做出了决定。正面带队硬闯无疑是极为不智之举,敌暗我明的情况下那些强弓硬弩的杀伤力极大,所以这个选择从一开始就被叶剑心否决。 绕道虽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一来距离会延长不少,二来也无法确定其他方向还有没有埋伏,若是耽搁得太久恐怕会对结盟事宜不利。作为知道内情的人,叶剑心很清楚自己身上的责任之重,不单要将齐乘风完好无损的送回,还要又快又稳,展现出阴葵派的实力来。 于是乎,一个让齐乘风有些讶异,但其他阴葵派弟子都习以为常的决定出现了,叶剑心独自先行开路,其他人在收到信号后跟上!显然这已经不是叶剑心第一次这样做了,而那些弟子的表现,毫无疑问是对他实力的认可和信任,坚信他能按自己所说完成任务。 就这样,在齐乘风颇有些难以理解的目光中,叶剑心就这样单枪匹马的去了,而且看上去极为轻松写意,一点也没有刚收到探报时的愁眉苦脸。 因为离得近,之前那位探子的话齐乘风听得十分清楚,对方的原话是,即便有叶长老在,正面突围也极难保证客人的安全!这无疑已经说明了敌人的棘手,也说明了就算叶剑心配合这队阴葵派的精英,也未必就能讨得了好。 然而兴许是看出了齐乘风的疑惑,先前那名回禀过叶剑心的弟子突然笑着对齐乘风解释道:“齐少侠不用担心,叶长老的本事远不止昨日表现出来的那些,若不是我们这些人拖了后腿,这天下之大能够拦得住他的人,恐怕也没多少!” 齐乘风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却对这名弟子的话不置可否。此前叶剑心下场参加挑战环节的时候,齐乘风便对他的实力和过往有些好奇,而焦修杰也十分详尽的向齐乘风介绍了一番。得益于这二人之前便有来往,许多外界无人知晓的秘闻焦修杰也是如数家珍,对其实力强弱也有一个大概的猜测。 叶剑心十五长老的排位由来,焦修杰知之甚详,仅此一点就能看出叶剑心的实力至少在其师傅之上。而根据焦修杰的猜测,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阴葵派十五长老,真实实力至少也在众位长老中排名前五,否则阴葵派的众位高层也不会容许他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不过即便如此,与之相对应的实力,魔门之中也绝不少见,说这天下能够拦住他的人没有多少,未免也太夸大其词了!别的不说,以焦修杰的老谋深算谨小慎微,齐乘风很怀疑当初和自己交手时对方是否真的尽了全力。 齐乘风一直都有一种直觉,焦修杰远比看上去隐藏得更深,只是可惜的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齐乘风始终都找不到试探的机会,也只能将这份怀疑藏在心里。夏尘夜说得没错,焦修杰的心里一直都有个秘密在瞒着他,在没弄清楚那个秘密之前,齐乘风并不打算完全放松对他的警惕。 正思索着,一道响箭从远处升起,正是叶剑心之前去的方向。一行人没有丝毫犹豫,将齐乘风护在中心,一边戒备着四周,一边快速向前行去。由这里便可以看出这些人的训练有素,在叶剑心走后看似随意,实则外松内紧,时刻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虽然埋伏已经暴露,但也不排除对方还有第二手准备,叶剑心的名声虽对外不显,可阴葵派内部却有不少人熟知他的性格,难保这不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当然,真要是那样,这些阴葵派的精英们也不是吃素的,前面的埋伏之所以棘手,更多还是地利的因素,真刀真枪的交起手来,这些阴葵派精英还真没怕过! 没过多久,齐乘风便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赶到了埋伏的所在地,只见略显崎岖的道路上满是断折的箭矢,隐隐按远近连成了一条曲线,向着远处延伸。再走近些,齐乘风才恍然发现,除了满地的流矢,一句句躺倒在阴暗处的尸体和血迹,更加让人触目惊心。 仅仅是看得见的明处,就有不下十具尸体,且看样子每个人的身上都只有一处伤痕,极有可能都是被人一招毙命。这份出招的精准和毒辣,乃是齐乘风生平之仅见,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这些人死前所面对的究竟是何种的绝望。 脑海中,叶剑心的身影浮现上来,一人一剑在漫天箭雨中闲庭信步,随手挥开的一剑总是能将那些避无可避的流矢劈得粉碎,一步步逼近那些手持刀兵却只能做着无用功的刺客,随即一剑刺出再不停留,徒留一具喷涌鲜血的无力尸体。 没人能让叶剑心有半步停留,这一点仅从地上遗留的箭矢走向便可见一斑,由此带给敌人的心理压力之大,简直令人难以想象!这是一场屠杀,在留下十几具尸体之后,敌人明显做出了溃逃的动作,只是在叶剑心的追击之下,能有几人逃出生天,实在有待商榷。 顺着痕迹一路前行,过不多时便碰上了折返回来的叶剑心。只见其衣诀飘飞,虽沾染上了些许浮尘,大体却与出发时一般无二,身上连半点血迹都瞧不见。这幅模样,说是叶剑心闲来无事郊游一番也不过分,却万万看不出前一刻其还在手持利剑大开杀戒。 “来了,对方这次的手笔不小,可算是花了我一番功夫!原本想留几个活口,一不留神让他们借机自尽了,不过倒也无所谓,既然来了这些人自然也清楚问题的严重性,招认什么的可能性不大。” 叶剑心嘴上说得轻巧,眉宇间的一丝疲惫却暴露出先前一番追击并不像他说得那么轻松写意。不过齐乘风却也并不点破,既然对方并没有借机邀功的打算,默默承下这份情就是了,来日方长总有对方用得到的时候。 这也是齐乘风厚道,按理说夏尘夜既然做出了邀请,这一路的安危问题本就该由其负责。可这只是情分,无论叶剑心不愿绕路的初衷究竟是什么,留下齐乘风自己单枪匹马前去扫清威胁,这份情意就不能用一句应该就打发了! 一行人重新上路,也没人对路边时不时出现的死尸表现出什么异样情绪,即便刺客的数量远比预料的还要多出不少。不提叶剑心的实力如何,单单是这份追击过程中暴露出的速度,就明显要比昨日挑战环节时高了不止一筹。 而且据叶剑心所说,因为担心对方另有安排,在追击剿灭埋伏的所有刺客之后,他只是略微向前探查了一番情况,便直接折返了回来。齐乘风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略微向前探查”到底有多远,但从叶剑心回来后的轻松表现可以看出,至少一定距离内都是安全的。 接下来的路程并没有出现什么变故,兴许是对方并未想到这次埋伏会无功而返,也可能是叶剑心的非人表现,震慑住了暗地里的贼人,一行人就这样有惊无险的回到了花间派的驻地。 留下一众阴葵派精英在外等候,叶剑心和齐乘风一同进了门,远远便看见了正陪夏红菱赏花的百里遥。这两人一前一后,一边赏花一边交谈着什么,不过因为离得太远,这两人交谈的声音又不大,所以齐乘风和叶剑心都没能听清两人在说些什么。 不等两人走近,百里遥和夏红菱便先后发现了进来的两人,面色不由得都是一僵,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正主抓了个正着一般。齐乘风心中奇怪,嘴上不由得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看起来相处得还挺不错嘛?” 百里遥和夏红菱对视一眼,难得的笑着打趣道:“这倒不打紧,重要的是某些人回来之后该怎么交代,换作是我可享受不来这份艳福!”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夏红菱面色微红,却并不避讳,抬起脚尖踩了百里遥一下,眼睛却死死的盯在齐乘风脸上,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端倪来。齐乘风走后她便与百里遥聊起了夺剑大会之后的事情,百里遥在得知这一行的真正原由之后也没有过多隐瞒,将有关齐乘风的事情挑重点说了一番。 言希遥的事情自然是重中之重,不过同为魔门中人,夏红菱很快就用她身上特有的爽朗洒脱赢得了百里遥的好感,所以才会有这个时候的打趣出现。看似只是个玩笑,其实百里遥心里却是有些偏袒夏红菱的,如果能得到阴葵派和补天阁的臂助,黄沙门的复兴道路也会轻松不少。 不明就里的齐乘风却多少有些尴尬,没料到夏红菱身为女子,在这方面竟是如此大胆直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好在焦修杰也得了齐乘风归来的消息,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之后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倒是正好替齐乘风解了围。 安排完人带夏红菱和叶剑心去偏殿休息,焦修杰便又带着几人聚在一处,商谈起这一趟的结果来。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原本极少参与其中的公孙衍和言希遥也被焦修杰派人请来,让心中本就有些不自在的齐乘风,感到更加坐立难安。 从百里遥的表现来看,这一趟的实情对方恐怕已然知晓,而以焦修杰的手段想要偷听到二人的谈话内容实在算不得什么难事儿!这个时候请出言希遥和公孙衍,为的无非便是以势压人,好让齐乘风放下心中芥蒂乖乖就范,殊不知这个举动反而让齐乘风心里有了疙瘩。 第四百七十八章 心生嫌隙 从自夏尘夜口中听到这件事,一直到回程的路上,齐乘风始终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这件事来得太过突然,要说对齐乘风一点吸引力都没有,自然是不可能的,可这份心动恰恰是让齐乘风感到最汗颜的! 一路下来,言希遥的善良大方和贴心体己一直都让齐乘风心动不已,两人虽未曾许下铭刻于心的诺言,但却早已情投意合心相许之。为了彼此的安危,两人都能甘冒奇险,甚至在面对焦修杰这样的强敌时都能不顾生死的奋力一搏。 然而这一切都在齐乘风的本能占据身体后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虽然拥有着相同的记忆,但从根本上来说,此刻的齐乘风早已不是原来的齐乘风了!心魔的全面放开,让齐乘风的野心和欲望成倍增长,相应的情感上反而变得更加淡薄。 这一点齐乘风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虽然感觉自己的行事作风与原来有所不同,但却下意识的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远比从前本体的拖沓更有效率。可在夏尘夜给出的诱惑面前,齐乘风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他,因为若是换做从前,这份心动决计是不会出现的。 这一发现让齐乘风有些迷茫,不知道这种改变究竟是对是错,但那份愧疚一时半会儿却不会减少。凭心而论,这个机会对齐乘风而言十分重要,甚至会改变接下来的局势走向,若能获得阴葵派和补天阁的支持,魔门圣主之位几乎已是唾手可得,而且远比其他方式来得更加稳妥! 可这样一来,势必会伤害到言希遥,没有任何人愿意同其他人分享爱情,因为爱情本就是自私的。但如今的局面已经不是齐乘风能左右的,焦修杰此举很明显是在得知实情之后逼迫齐乘风做出选择,同时也是逼迫言希遥做出选择。 齐乘风很清楚言希遥的性格,若是让她知晓苏以寒的生死掌握在阴葵派手上,最后会做出何种选择不言而喻。可正因如此,齐乘风越发对焦修杰的手段心存芥蒂,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派,即便是对他有利,也属实让人心中不爽。 无奈这件事既然百里遥已经知晓,再想隐瞒也是徒劳,更何况一不小心反而会弄巧成拙,倒不如当着众人的面将事情缘由说个清楚明白,之后如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众人之中,除了百里遥对这件事知晓一二,就连焦修杰都只是一知半解,大多都没有意识到齐乘风接下来的话会带来何种震撼!而百里遥虽提前在夏红菱口中得知事情原委,此时对齐乘风的经历却也极感兴趣,陪着众人一起听齐乘风将事情从头到尾的叙述了一遍。 赵建章和沈飞尘自是几人中最为惊讶的,虽然自觉抱上了一颗大树,却万万没料到这颗树比想象的还要高深莫测,就连阴葵派都主动示好到这种程度。不过惊讶归惊讶,这件事背后可能带来的好处和变化这二人也是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着实有些苦恼。 魔相道和邪极道虽然实力不俗,但这一次的圣主竞选却也让他们认清了自己和魔门顶尖大派的差距。若说黄沙门的加入只是多了个实力和利益相当的孱弱盟友,那么阴葵派和补天阁的插足毫无疑问便是能够影响结盟走向的庞然大物。 利益的划分总是固定的,其他盟友多分润一分,留给他们的就更少一分,这个道理向来都是简单直白的。当然,以魔相道和邪极道的能力,吃得下的利益总归也是有限的,可人总是这样患得患失,自己得不到的好东西也未必愿意分润给别人,更多的时候还是宁肯咬牙多吃两口,哪怕消化不良也心满意足! 与赵建章和沈飞尘相比,焦修杰的反应却并不像想象中那般激烈,反倒有些兴致平平,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多少波动。大体上的事情脉络,之前他便猜了个七七八八,在这件事上也并不像两人那般顾虑良多!拿得到手的好处才是真的,没有阴葵派和补天阁的支持,这次竞选的结果实在难料,而这也是他逼迫齐乘风做出选择的根本原因。 虽然这样会令齐乘风心中不满,但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已经不多,与其拖沓下去耽搁了时机,倒不如快刀斩乱麻。焦修杰相信,等齐乘风尝到了权利的甜头,今时今日的些微不满早晚会烟消云散,甚至会感激在这个关头推动他的人。 现在的关键在于,齐乘风能否下定这个决心,而言希遥又是否会在这件事中成为阻碍!焦修杰毫不怀疑齐乘风最后的决定会是什么,但若是因为言希遥耽搁得太久,那便有些得不偿失了,真落到那般田地,说不得也要用上一些非常手段。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身为这件事情的当事人,言希遥的表现极为冷静,反倒是一旁的公孙衍眉头紧皱,语气有些不善的冲齐乘风问道:“乘风,这件事上你是什么态度?原本这话不该我来问你,不过当兄弟的还是要劝你一句,珍惜眼前人!” 闻听此言,焦修杰冷哼一声,语带不屑的道:“知道不该开口,就应该默不作声,莫不是以为这件事还有转圜余地?且不说拒了这门亲事,夏尘夜会作何感想,若是当不上这魔门圣主,死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许是担心齐乘风误会这话里的意思,顿了顿后焦修杰又接着说道:“夏尘夜的话虽不能全信,但安荣鑫暗地里的实力恐怕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否则也不会有眼前这一幕出现!昨夜的刺杀,再加上回来路上的埋伏,显然有人不想让乘风坐上圣主之位,这件事可大可小,却十足是见不得光的,不妨好好想想这位幕后主使一旦上位,最想做的事情又是什么?” 齐乘风闻言心中一凛,此前他倒没想到这一点,只觉坐拥魔门四大奇书的他,对魔门而言意义重大,即便经历了昨夜的刺杀,也只当是幕后之人冲昏了头脑。如今想来,既然已经撕破了脸,也无从谈起什么顾虑不顾虑的,四大奇书固然重要,但和圣主之位相比,很难说孰轻孰重。 一旦圣主之位旁落,身负魔门四大奇书的他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明里暗里的逼迫决计不会少,到时候言希遥和公孙衍这些与他亲近之人,恐怕也很难落得个好下场。焦修杰说的没错,事情走到这一步,他早已没有了回头的余地,区别只是一条路走到黑,还是一步登天执掌魔门! 公孙衍有些黯然,此刻他深恨自己实力低微,连累得齐乘风身陷泥潭。当初踏足西崖州的意气风发早已不在,现在想来几人的做法实在有些冒失,连羽殇当年都在西崖州黯然收场,仅凭他们几个便想在西崖州来去自如,未免也太过想当然了! 现在想来,名剑山庄一行和后来深入蒙辽州,让几人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偏差。前者毕竟是年轻一辈剑客的盛世,即便是王新余这位公认的年轻一辈第一剑客,也未必就真能入那些老辈高手的眼!以公孙衍的眼光来看,齐乘风如今的实力恐怕就不比那时的王新余差,可面对焦修杰却仍旧没有多少还手之力,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后来深入蒙辽州探查飞贼事件更是如此,那些荒漠中的贼盗,本就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物,无非是仗着人多势众横行四野,几场大战下来便让众人沾沾自喜,全然没有想过若不是齐廷昭的九王爷身份,众人也未必能在蒙辽州如鱼得水。 那些精通战阵杀伐的军士,在正面作战中起到的作用远超想象,贼盗们的士气一散,似齐乘风这等剑道高手,所能造成的杀伤力可想而知!一路顺遂的经历,让众人不知不觉间便起了骄纵之心,只觉天下之大哪里都能去得,故而苏以寒在西崖州失踪的消息一传来,一行人可谓是一拍即合,三言两语就定下了隐秘前往的打算。 其实那些准备又哪里算得上周密,言希遥虽在江湖上行走了不少时日,但西崖州却是第一次去,需要准备些什么防备些什么几乎是一无所知!而齐乘风和颜凡这种头一次闯荡江湖的少年侠士就更加不济了,除了一腔的热血和满腹的好奇,就只有听之任之和随遇而安了! 百里遥可谓是一群人中对西崖州最为了解的,可这位离乡背井四处作案的贼王,对西崖州的了解却也都是过时的。虽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比起其他人的两眼一抹黑也实在好得有限,遇袭之时甚至连逃命的机会都没能把握住。 也就是焦修杰看重了齐乘风的利用价值,否则一行人若是遇上其他魔门高手,这会儿恐怕尸骨都叫荒野中的猛兽吞食个一干二净了! 焦修杰的温和对待,几乎已经快要让几人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可此刻的这一番话又将几人惊醒,气氛顿时便显得有些压抑。 出于立场问题,百里遥在这件事上不便置喙,而公孙衍也因为形势所迫和心中愧疚息了探究齐乘风态度的念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赵建章见情况不对,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道:“各位这是说的哪里话,眼下的局势已然明朗,安荣鑫一家独大,联合抗击才是正道!夏宗主也是看破了这一点才提议合作,现在争得无非是合作的方式,没必要自己人先在这里伤了和气!” 赵建章和沈飞尘人老成精,一见言希遥和公孙衍临时到场便知这件事其中必有猫腻,再一看几人之间的关系,也就不难猜到这根节所在。焦修杰的态度摆在那里,这件事的转圜余地属实不大,与其伤了和气,倒不如先站出来胡搅蛮缠一番,将矛盾的中心转移。 不得不说赵建章的话还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的,在场的人没有愚痴之辈,利害关系都能看得分明。眼前结亲一事固然有些荒谬,但说到底已经不是齐乘风自己的事情,若单以感情问题分说,未免有些不识大体。 齐乘风的心里也清楚这一点,可言希遥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只是眉头紧锁目光凝重,显然已陷入到天人交战之中。这一幕齐乘风早有心理准备,但真见到了仍是止不住的心疼与内疚,以言希遥的性子让她出言阻止,无疑要比登天还难,识大体懂人心的她很清楚怎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但这却并不代表她心中不会纠结。 焦修杰恐怕早就将苏以寒的下落告诉了言希遥,只是除此之外是否还说了些别的,齐乘风就不得而知了!这段时日里,若论所承受的压力,言希遥绝不在齐乘风之下,一边是自己心爱的人,为了自己的安危不得不与虎谋皮,一边还要担心失落在乌拉泊的师傅,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与自责,足可以将人逼疯! 言希遥没有疯,但却也日渐消瘦了,可这些事情她却从来没有向齐乘风开口过!因为聪明如她,很清楚齐乘风所要面对的压力也绝不会小,实在不想让身心俱疲的齐乘风,还要分心担忧她的处境。这份善良,与她处境相仿的公孙衍全都看在了眼里,这才有了一开始质问齐乘风的那一幕! 齐乘风很清楚公孙衍的为人,对这种当众让他下不来台的举动也并不介怀,但心中却也在叹息。无论是百里遥还是言希遥,在这段时日里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改变,而若论改变最大的无疑还是他自己!可公孙衍却全然不同,虽然碍于局面和众人的安危选择了隐忍,可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和自负却丝毫不改。 焦修杰的出现,让一行人的西崖州之行宣告结束,可这份打击却并未让公孙衍觉得如何重大,只是在感叹眼前际遇。无论是天赋还是才情,公孙衍都从未缺少过,齐乘风也一直相信终有一天他能站到剑道和医毒之道的巅峰,所欠缺的只是时间和阅历。 可同样的,齐乘风也很清楚,若是不懂得改变和迂回,公孙衍所要面对的劫难会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这样的人江湖上从来都不缺,而一个半途夭折的天才,什么也不是! 第四百七十九章 袒露心声 “希遥,这件事你怎么看?” 沉默了许久,齐乘风还是将这句话问出了口,既然事情发生了,逃避也不是解决的办法,索性长痛不如短痛。无论言希遥做出怎样的回应,齐乘风都已经有了些许心理准备,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就看言希遥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到底如何了! 齐乘风在心底打定主意,自幼父母双亡的他对情感看得极重,若真因为这件事伤害到言希遥和公孙衍,倒不如豁出命去。之前的些许犹豫,有野心的催发和心魔的挑动,可齐乘风终究还是齐乘风,拥有着同样记忆的本我和自我,实在做不出会导致众叛亲离的举动。 许是齐乘风眼神中的坚决让言希遥看出了些什么,扬首凝视着齐乘风的言希遥先是微笑着摇头,随即朱唇轻启道:“不用在我身上太费心了,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我理会得,不过也别太掉以轻心,毕竟事关许多人的生死,行事务必要更加谨慎!” 言希遥的识大体齐乘风早有领教,却想不到在这关头她会如此言语,微微点头的同时也在心中暗道,此生决不负卿!有句话言希遥说得不错,这件事看似极为有利,却也要有相当的运作,若是夏尘夜真是包藏祸心,其中风险也决计不小。 屋内众人见言希遥和齐乘风都相继赞同此事,气氛也松缓了下来,公孙衍虽心中不快,却也知道不是由着自己性子来的时候,只能叹一声气便默不作声的在一边旁听着。 万事开头难,有了齐乘风的应允,后续的事情倒也十分好说。不过毕竟事关重大,众人也少不得一番商量,就其中许多细节反复推敲,这才理出了一应章程。 这其中的重中之重便是苏以寒的问题,齐乘风要想获得慈航静斋麾下门派的支持,苏以寒的圣女身份便是抛不开的!阴葵派一手掌握苏以寒的生死,若是临阵倒戈,对齐乘风而言便是极大的掣肘,这一点却是不得不防的。 而除此之外,双方结盟后的一干事宜反倒要好说不少,毕竟涉及到往后的利益分配,绝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双方要的也只是一个大概的方向。这其中齐乘风的态度最为关键,无论这时候谈得如何皆大欢喜,事后没有齐乘风的居中调和,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 当然,双方的打算也很简单,齐乘风即便夺取了圣主之位,无根无垠的他也决计不可能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掌管魔门。若是不想沦为傀儡,与各方保持合作关系便成了他的唯一选择,而对他有提拔之恩的花间派、从龙之实的慈航静斋麾下、百废待兴的黄沙门,以及成为一家人的阴葵派和补天阁,便成了他合作的首选。 以其一人之力,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掌握魔门五大势力,而这份力量集合起来却足以压服魔门的一切反对声音,这其中所能得到的利益,单是想想便让人心动。至于如何利用齐乘风的地位,各方恐怕也各有心思,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在眼前利益一致的情况下,结盟的基础还是十分稳固的。 这也是夏尘夜想得明白,唯有齐乘风的特殊出身才能让各方放下芥蒂,换作是她便决计没有可能。阴葵派和补天阁同气连枝,这份紧密关系远胜其他各派,若让夏尘夜夺得圣主之位占据名分,这魔门恐怕就要听她的一家之言了! 这一点无疑是各方都不愿意看到的,而对齐乘风这个原本的局外人来说,夏尘夜上位和安荣鑫上位其实并无太大的区别。花间派一开始倒是有投效之意,可却在待价而沽的过程中遇到了齐乘风这个变数,如今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毕竟反复无常的门派在魔门之中并不吃香。 一番计定并未花费太长时间,焦修杰便带着赵建章和沈飞尘在叶剑心的护卫下,径直朝阴葵派去了!双方都有合作的意向,而且局势已然刻不容缓,这关头准备得愈充分竞选之时底气也就愈足,自然由不得有片刻耽搁。 好在焦修杰原本就已经将一应事务安排了下去,剩下的无非是谈论些具体的实施过程和出手时机,只要适当的引导舆论,坐拥五大派支持的齐乘风,圣主之位已经可以说是胜券在握了! 这次竞选即便打着公开公正的旗号,但能够在暗地里操作的东西也着实不少,那些各派精英表面上拥有着支持任意一方的权利,但在实际的选举中却不得不考虑各自的门派利益,而这便是最大的暗箱操作。 一行人匆匆离去,剩下的几人便难免有些尴尬,原本四人一路同行,也算得上相交莫逆,但在颜凡死后有些变化和隔阂依然出现在了几人中间。 药王谷亦正亦邪,但身为正道名门,对于投身魔道还是相当抵触的。公孙衍嘴上不说,心中对焦修杰却也有诸多不满,齐乘风的变化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始终碍于形势不得开口,这会儿见焦修杰带人离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乘风,此间没有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言不讳了!这魔门圣主之位究竟是焦修杰想让你去争夺还是你自己想要,兄弟一场我不希望你在这件事上骗我!” 言希遥和百里遥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注到齐乘风身上,只是前者神情复杂,后者却满脸好奇,显然二人的立场已经有了些许不同。面对这样尖利的问题,气氛瞬间便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在沉默中等待着齐乘风的回答。 “不瞒你说,这件事情我也已经纠结良久!一开始确实是出于无奈,当时的形势你们也清楚,若是我不答应焦修杰的要求,此刻怕早已不是如今的局面。可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意识到或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沉吟了片刻,齐乘风声音平淡的说道:“我的身世你们也都有所了解,自小父母双亡的我一直都是跟着王叔乞讨为生,直到遇到师傅才出现了一些改变!与当初相比,如今的生活不知道好了多少,可有时候我却很想念当初和王叔在一起的单纯日子!” 说到这里,齐乘风的表情有些黯淡,不过片刻后便收拢了心神,语气坚定地道:“我不埋怨任何人,因为那些欠我的,早晚有一天我会拿回来!王叔和力大哥的仇都已经报了,可那时的我太弱小了,除了尽一丝微薄之力之外,更多的只是一个看客!” “这一次也同样如此,若是我足够强大,颜凡便不会死,局面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一次两次可以凭借运气活下来,可这并不代表每一次都能这般幸运,若是再遇到无法匹敌的对手,到时候又该如何?难不成去乞求对方有求于人,或是看在我可怜的份上饶我一命?” 齐乘风的语气愈说愈烈,说到最后甚至都有些歇斯底里起来,看得出其背负的压力极大!场面一时间变得十分静默,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因为齐乘风的话不仅是对他自己而言,身为人质的其他人也同样感同身受。 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在深吸一口气后,齐乘风又恢复了些许冷静,犹豫了片刻才道:“路过渝州城的时候,在齐府老宅里我发现了一些关于当年父母之死的线索,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年杀我父母屠灭满门的这件事是一个被手下称为千户的人带人做的,而能被称为千户的,盛元王朝里只有两种人,且无一例外都是官面上的人!” 这还是齐乘风第一次提起这件事,在场几人都清楚他这话中的分量,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盛元王朝对江湖的影响极深,在江湖人的心中更是分量不轻,虽然嘴上不说,但正魔两道对官府的忌惮却是毋庸置疑的。 一个皇宫飞贼事件,几乎调动了大半个江湖的人力,这份影响力和手段足可见一斑。而能被称作千户的,只可能是朝廷的军方中层或是专司于皇亲国戚的锦衣卫高层,盛元王朝以武治国,这两者几乎便等同于与盛元王朝皇室挂钩,若要与之无敌,几乎与谋反无异! 齐乘风的父母都是江湖人士,正常来说即便犯下罪责,出面惩治的也只会是六扇门的人。可结果却是满门覆灭,仅剩齐乘风一人逃出生天,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也就可想而知了!换言之,齐乘风的仇家也必定身份不俗,能调遣堂堂千户行这等灭门行径,其身份足以令人胆寒! 正是因为这样,齐乘风才始终没有将这件事告知他人,与朝廷的力量相比,个人和门派的实力实在太过渺小,即便倾青莲剑宗上下也决计没有为其复仇的可能!不过江湖人士之所以遍布盛元王朝,却也不是全无缘由,那种以一敌千甚至以一敌万的武道巅峰强者,就连盛元王朝皇室也要有所忌惮,这才默许了江湖的存在。 齐乘风原本的打算便是靠一己之力踏足武道巅峰,并在这个过程中追查当年的真相。区区十年过去,他相信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都还活的好好的,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一定会有机会为父母报仇雪恨! 焦修杰的出现让齐乘风改变了这个想法,因为他发现除了个人的力量之外,魔门的力量或许也能助他实现心愿。当然,焦修杰的实力同样也是打醒齐乘风的理由之一,在他眼中已是极强的焦修杰,却只能偏安一隅,这个发现足够让他灰心了! 供职于朝廷的武林人士从来都不在少数,若说朝廷之中没有几位绝顶高手,齐乘风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远的不说,皇宫飞贼事件那些死在禁宫之内的高手,就绝不是皇城禁卫军能独自对付的,否则紫荆城也不会乱作一团。 此间诸多考虑,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哉,齐乘风之所以热心于飞贼事件,本就抱着几分借此事暗中查探当年真相的心思,如今有了变化,又如何能够无动于衷。说到底,这件事本身便是他的心魔,在接掌身体控制权后,齐乘风的变化便又大半是受心魔影响而至,走到今天也就不足为奇了! 公孙衍没料到齐乘风心中竟还有这样大的一个惊天秘密,一时也有些骇然,但转瞬间便反应过来,不禁脱口而出道:“此事透着些许怪异,若真是朝廷的千户所为,事后又对外封锁消息,那必然是你父母的存在威胁到了朝廷,或是朝廷中的某些人!可你父母皆是江湖人士,会是何种原因招来这般杀身之祸呢?” 齐乘风默默摇头,这一点他也始终想不明白,据王叔所言,父母二人都是行走江湖的侠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儿常有,但却从未听闻和官府有什么瓜葛。尤其是在生下他以后,更是常年在渝州城定居,连江湖上的事儿都极少过问,否则王叔也不会知道齐府的所在。 见齐乘风不愿在这件事上过多置喙,公孙衍也没有追问,默默在一旁思索起来。这种事情若是落到他的身上,大概也不愿身边之人参与进来,但既然已经知晓此事,公孙衍便绝无可能袖手旁观。 言希遥的表现倒是一如既往,面对齐乘风略带几分愁苦和焦虑的模样,只是默默的起身来到他的身边,伸出双手挽在齐乘风的左手上,轻声安慰道:“无论今后会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别再一个人背负这些事情!况且,我可没有看上去那么柔弱,慈航静斋的行走也还没到事事都要人保护的地步!” 齐乘风闻言有些感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归根到底,即便有苏以寒的缘故在里面,但齐乘风的选择终归是有些对不起言希遥的,在这个时候她还能不顾那些龃龉来温言劝慰,这份情意怕是无论如何也还不清了! 百里遥见状略感尴尬,毕竟几人中只有他是对夏红菱毫无恶感的,这里面虽然也有他与二女的接触,但其中多多少少也带着几分名利。只是黄沙门的现状容不得他感情用事,这个时候也只好出言符合,对言希遥的印象也颇有改观。 不过改观归改观,站在他的立场上,夏红菱和齐乘风无疑更配!若齐乘风真能诚心以待,日后掌控魔门也能少上许多压力,只是现在看来这件事恐怕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第四百八十章 前事真相 焦修杰这一去便再没有了回讯,只是差了人来通报一声,提前到忠义殿交流竞选环节的具体安排。这样做也是提前商量好的,此刻作为竞选之地的忠义殿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众目睽睽之下没人敢冒大不韪再妄动刀戈。 齐乘风带着一众花间派的弟子也并不耽搁,索性留下来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便直接上了路。这会儿外面也渐渐多了人声,路上倒是安全了不少,不过齐乘风等人也不敢因此掉以轻心,时刻做好了应对埋伏的准备。 许是对当街行凶有所顾忌,这一路齐乘风等人走得十分安稳,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不过美中不足的是,队伍中多了夏红菱这位让众人有些尴尬的存在,气氛实在说不上好,隐隐似乎还有些许火药气味,在言希遥和夏红菱二人间弥漫。 齐乘风和百里遥对此都是叫苦不迭,反倒是公孙衍颇有些幸灾乐祸,从始至终都只是冷眼旁观。之前百里遥便与夏红菱有过接触,自然清楚这位主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却没料到当着言希遥的面,对方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这一路之上,齐乘风走在当中,左边是言希遥,右边是夏红菱,心里别提有多不自在了!偏偏这两人他还躲不开,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话茬,心里早就不知道到底这一路说了些什么。 好在这一路终归是有尽头的,否则齐乘风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真要说起来两女倒也没发生什么直接冲突,只是言语间对彼此的赞誉之言,怎么听都有种夹枪带棒刀光剑影的感觉,让齐乘风不止一次的汗毛乍起。 对夏红菱,齐乘风心中是没有多少恶感的,结合如今的经历,他大体上也能判断出当初在名剑山庄时,夏红菱对他的警示之意。再算算上一次圣主竞选的时间,不难猜出夺剑大会一行,对方的目的恐怕正是舞阳剑,却不知为何当初夏红菱没有当面点破,事后也没有对他出手。 身为魔门中人,齐乘风可不认为夏红菱会是心慈手软之辈,单看当初那些败在她手上的参赛者,就知道其手段之强硬。虽然从女扮男装这一点上来看,对方存有刻意掩盖身份的意图,能够下手的机会并不多,但仍旧解释不通为何要出言提点自己。 记得当初关于这个问题夏红菱也给出了解释,不过看着顺眼这个说法,如今想想着实有些暧昧。念及当初分别之时自己主动拥抱夏红菱的举动,齐乘风没来由得感觉有些心虚,下意识地看了言希遥一眼,发现对方似乎并未察觉,这才心下稍安。 当初在名剑山庄分别之时,言希遥便似有意似无意的打趣过齐乘风,显见得是早已看出夏红菱女扮男装的做派!后来在西崖州的重逢更是下意识的争锋相对,每每念及此处,都让齐乘风感叹女人的第六感实在可怕,竟然那么早就察觉到了异样,也不知对他而言是福是祸! 由于来的比较早,忠义殿内的人并不算多,不过见到齐乘风与花间派众人提前到场,不少好事者都在一旁窃窃私语起来,约摸着便是一些关于昨夜连番刺杀的讨论。 此刻汇聚于乌拉泊的大多是各门各派的精英,无一不是耳聪目明之辈,再加上昨夜闹得动静实在不小,到现在还弄不清楚情况的反而少见。不过毕竟只有少数人敢去凑这个热闹,绝大多数人因为担心殃及池鱼,并未亲眼见到昨夜情形,此刻议论起来当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这些人议论之时虽是三五成群,却也都刻意压低了声音,显然是怕言语间的某些猜测不小心开罪了哪方势力。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这些来得早的人大多也是爱热闹的好事之徒,几番言谈下来,原本因为来人稀少而略显空旷的殿内,也一改齐乘风等人来之前的冷清。 “乘风,当初名剑山庄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只是一步之遥就能一步登天,成为屹立于魔门千万人之上的圣主,这种感觉可让你心中燃起几分豪情?” 夏红菱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格,此刻闲来无事,便与齐乘风攀谈起来,开口便问起了他心中感想。 齐乘风微微摇头,浅笑答道:“此间结果还未见分晓,哪里来的什么豪情,紧张倒是有些,不知是否让姑娘失望了?” 夏红菱闻言有些不悦,但关注的点却不在齐乘风话里的内容之上,“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叫我红菱就好!名剑山庄的时候便对着言仙子一口一个希遥,怎么到我这里便这么生份,难不成是在介怀之前行踪泄露的事情?” 夏红菱此言一出,齐乘风也是微微一滞,虽然对其生份是因为言希遥的缘故,但泄露行踪以致焦修杰前来袭杀一事,一直都是齐乘风心中的一个梗。索性也不急着开口解释,想听听看对方如何分辨,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他更想从对方口中听到真相! 见齐乘风并不言语,夏红菱显得有些委屈:“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之前虽然立场不同,可我始终都未曾害过你,不提名剑山庄之时对你的提醒,单是沙依巴克的相遇,若我真想害你,你们一行人难道还能活着从那里离开?” 齐乘风闻言有些尴尬,没料到夏红菱的反应这么大,不知道对方身份也就罢了,现在看来事情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若夏红菱针对齐乘风一行做出布置,来人绝不会只有焦修杰一人,仅凭这一点虽然无法证明其清白,但至少能排除其动机。 齐乘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不料言希遥这会儿反倒抢先开了口:“乘风,夏姑娘的为人我虽然不太清楚,不过这一点我还是信得过她的!这种暗地里的阴谋手段,实在不像是她的风格,若有一天她亲自带人来围杀我们,那倒是挺合情理的!” 这话听起来并不算客气,言语中也不乏挖苦之意,但夏红菱却并未介意,反倒是展颜回道:“这话对我胃口,若不是身份不便,我倒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不像这个呆子,也不知母亲大人看上你哪一点,竟然...” 话说到这里,夏红菱的脸色有些泛红,饶是她性子活泼,说到将自己许配出去这件事的时候,也终归有些难以启齿。这幅可爱模样,还是齐乘风第一次见,心跳似乎都快了几拍,只觉对方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言希遥轻咳一声,齐乘风也随之惊醒,三人之间的气氛复又变得尴尬起来!好在这个时候外围的人群一阵喧闹,却原来是夏尘夜带着阴葵派的人来了,夏红菱见状连忙寻了由头告辞离去,也让齐乘风微微松了口气。 言希遥在一旁打趣道:“怎么?这么快便看上了这位夏姑娘,这阴葵派的东床快婿看来你是很乐意为之嘛!” 齐乘风闻言,只得苦着脸解释道:“这件事确实是我对你不住,不过你放心,此生我绝不负你,只是眼下我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日后再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话也算是表明心迹了,以前二人虽然亲密,但这方面的话题却从未提过,言希遥心中欢喜,嘴上却道:“谁稀罕你说这些,油嘴滑舌!夏姑娘虽性子粗豪,但看得出对你也是一往情深,说不得日后你见了她的好,便又瞧不上我了!” “这说的又是哪里话?夏姑娘就是有千般好,在我眼里也不及你万一,这一路走来风风雨雨的,难不成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 话都说到了这里,齐乘风索性也就豁出去了,虽然没有什么谈情说爱的经验,但他也清楚,这个时候可万万不能犹豫! 果然,言希遥虽装出一副不屑模样,心中的那股欢喜却怎么也掩藏不住,连带着对夏红菱的醋意也减轻了不少。事已至此,再追究责任也是无益,齐乘风既然已经表明了心迹,旁的也只好日后再说了! 言希遥欢喜了片刻,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定,嘴上却故意转移话题道:“虽说信得过夏姑娘的赤诚,可这件事还是透着些古怪!记得当初你曾经说过,关于行踪是如何泄露的,焦修杰的回答是从旁人那里得知的,可是关于这人的身份焦修杰却是讳莫如深,只说有二人得知我们一行人的下落,碰巧遇见了他!” 齐乘风点点头,这件事他确实向焦修杰求证过,也正是“二人”这个关键词,让他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在沙依巴克偶遇的夏红菱和凌志冠。可不知为何,焦修杰对这二人的身份来历确实只字未提,似乎是想要掩盖些什么。 只是这样想来,这种做法未免有些古怪,既然不想让齐乘风得知对方身份,又何必告诉他消息是从“二人”口中得知,从一开始便拒绝回答岂不更好?齐乘风嘴上不说,其实心中早已存疑,对焦修杰这样做的目的也有过诸般猜测。 现在看来,夏红菱既然已经对这件事给出了回应,那么多半与她并无关联。但言希遥说的也没错,即便与夏红菱无关,这件事里也依然有些古怪。 一行人中除了言希遥和百里遥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之外,其余三人完全说得上名声不显,而百里遥更是属于那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无影神偷!若说有人认出言希遥来,倒并不如何稀奇,可焦修杰显然是冲着舞阳剑来的,更是知晓齐乘风来历,这就将可能性缩小到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 排除掉一些意外可能,现在看来嫌疑最大的仍旧是夏红菱和凌志冠,而前者已经自辩清白,后者现在下落不明,实在让人难以追查。想到这里,言希遥福临心至,突然回想起那次在沙依巴克的偶遇,夏红菱对待齐乘风的另样举动或许齐乘风并未察觉,但她却一丝不落的看在了眼里。 从凌志冠的表现来看,其对夏红菱明显颇有情愫,而在心爱之人对其他人另眼相看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事情来恐怕都不足为奇。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夏红菱毫不知情,因为两人都曾当面许下承诺,不将一行人的行踪泄露,为了不在夏红菱那里留下恶感,凌志冠背着她做这些事情完全解释得通! 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齐乘风,言希遥心里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看得出来夏红菱对齐乘风的喜欢不似作伪。若说以前只是女儿家的吃味,那么现在言希遥要担心的,便是双方身份地位带来的影响!或许齐乘风会如他所说的那样绝不负她,可有些事情却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齐乘风没有察觉到言希遥的小心思,对于这个猜测他也是十分认同的,当初在凌志冠应诺之时他便隐隐有些不安,现在看来恐怕直觉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所预警。不知为何,在得知夏红菱与这件事并无干系之后,齐乘风的心里放松了不少,下意识的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双方之间的关系。 心中各有想法的二人陷入到了沉默之中,不过有之前的商谈摆在那里,彼此也只当对方仍在推测事情缘由。有一点两人都没有点破,那就是焦修杰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若这件事情真是凌志冠有意泄露,焦修杰又为什么语焉不详的将夏红菱也一同拉下水呢? 最好的解释,无疑便是焦修杰在知道二人的情况下,故意用含糊其辞的方式让两人猜到泄密者的身份,从而疏远齐乘风和阴葵派及补天阁的关系。这样做的好处十分明显,在没有其他后援的情况下,一旦齐乘风登上圣主之位,对花间派的依赖只会更甚,而花间派因此所能摄取的好处无疑也会更多。 只是时移世易,局面的变化让夏尘夜做出了与齐乘风合作的决定,审时度势之下这门亲事就显得难以拒绝了!可若真是二人想得这样,焦修杰的心计未免也太过深沉,一步可有可无甚至不一定派得上用场的棋子,他都精心布置到这个地步,单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第四百八十一章 师徒叙旧 对于焦修杰,齐乘风始终都没有完全放下防备,表面上的和谐相处更多的时候其实仍是虚与委蛇。只不过对双方而言,这种合作是必要的,久而久之或多或少的也多出了几分交情,不知不觉便麻痹了齐乘风的警惕。 在与夏尘夜会面之前,齐乘风虽然已经察觉到焦修杰的不对劲,但在利害关系面前,他并不认为对方会做出不利于他的事情来!可如今看来,或许有些事情自己下意识的忽略掉了,所谓的门派利益和圣主之位,真的就是焦修杰唯一的所求吗? 夏尘夜答应过齐乘风,这件事后如果齐乘风愿意,她会将一些齐乘风所不知道的焦修杰的秘密告诉于他。这样做的目的明显是为了挑拨离间,而从夏尘夜自信的表现来看,结果必然会如她所料,让两人的关系变得生疏。 对于齐乘风而言,夏尘夜的打算无疑是一个阳谋,即便他明知对方所图,也不可能因此压下心中好奇。况且若真如夏尘夜所说的那样,焦修杰所隐藏的东西,或许伤害的不止他一人,在这种情况下他绝无可能坐视不理。 一系列的阴谋算计,让齐乘风心累不已,这方面的交锋实在非他所长,往往一只脚已踏入瓮中都还未知未觉。之所以会这样,归根到底还是实力的不足,若有了无视这一切的实力,再多的手段也只是儿戏! 夏尘夜心思多变,但以其一人之力也绝无可能布置下这诸多算计,一众阴葵派的高层想必也付出良多。虽然从眼下局势来看对方并不占优,但从长远来看,笑到最后获益最多的,极有可能便是知进退明得失的阴葵派和补天阁! 这份大局观,便是智谋方面的实力,而齐乘风所欠缺的便是这方面的助力!焦修杰也同样如此,但这位智计百出的花间派右护法,半生浸淫于权谋交际,许多阴谋算计早已到了张口便来的境界,便是以一己之力也并未落于下风,这份本事却是常人难及的。 安荣鑫则介于这二者之间,既有出色的个人谋略,又有身后的庞大资源,故而他才能远远的凌驾于双方之上,逼迫得夏尘夜不得不选择与齐乘风合作。从这方面来说,无论是夏尘夜还是焦修杰,比之安荣鑫都差了不止一筹,若不是齐乘风这个意外变故,或许这一次的圣主之位,早已是对方的囊中之物了! 阴葵派的人到了,补天阁的人自然也没有落后,片刻的功夫殿内便来了不少人,引得众人议论纷纷。此刻离竞选开始还有不少时间,正常情况下这些八大派的人都会在较晚的时候到场,以彰显各自身份地位,像这样时间未到就已经来了三家的情况,着实有些古怪! 焦修杰赴会之时只带着赵建章和沈飞尘,原本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但当他带着几人从阴葵派众人间走向齐乘风之后,不少眼尖之人仍是看了个清清楚楚,一时间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其实这也是双方沟通好的结果,既然选择了合作,适当的透露些讯息,也方便那些不知所以的人做出选择。届时只要夏尘夜在竞选之时做出拥护齐乘风的举动,外人便不难看出此间猫腻,而一举包揽魔门八大派中超过半数支持的齐乘风,竞选圣主的机会便能大大增加! 焦修杰去的时候是三个人,回来的时候却是四个,其中一人面带头纱,看身形却能发现是个女子,齐乘风和言希遥一眼便猜出了来人身份,情绪都有些异样起来。 言希遥自不必说,为师傅担惊受怕了许久,此刻久别重逢之下,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若不是碍于外界眼光,恐怕言希遥早就按捺不住的迎头扑上,饶是如此,那不断原地踏着的步伐,也暴露出了她心中的欢喜。 齐乘风则略有不同,一想到对方的身份,不自觉的便有些奇怪感觉!虽然也对言希遥能师徒重逢而感到高兴,但一想到因此付出的代价,就莫名觉得有些荒唐。若是让对方知晓,自己的性命是徒弟牺牲幸福换来的,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而齐乘风也因此心中有些忐忑,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于言希遥而言极为重要的“亲人”! 正犹豫间,焦修杰已经带着人走到了身前,满脸的笑意不似作伪,显然这一趟的收获不菲!这一点从同样满脸笑意的赵建章和沈飞尘脸上也可见一斑,之前对这一行还有些忐忑的二人,如今既然是这幅模样,显见得夏尘夜对这二人也许下了什么承诺,否则也不至于为齐乘风的事高兴成这样。 要知道即便齐乘风能登上圣主之位,对赵建章和沈飞尘而言,短时间内也得不到太多助力。就算能凭借苏以寒这杆大旗聚拢那些零散门派,想要整合资源控制人心也需要不少的时间和精力,而这些事情二人很难从齐乘风这里得到什么帮助。 正思索间,齐乘风收到了焦修杰的传音,二人目光对视了一眼,便在花间派弟子的簇拥下隔绝了外界的目光。此间人多口杂,许多不便让外人得知的话,无疑还是用传音的手段更加安全,有众多花间派弟子的护卫,也不虞被人偷听了去。 这边齐乘风被焦修杰唤去,另一边言希遥和苏以寒也被剩下的花间派弟子护住了身形,在一旁互述这段时日来的经历。自苏以寒在西崖州失踪以来,言希遥无时不刻不在挂念这个于她而言唯一的“亲人”,虽早已得知苏以寒的下落及安危,此刻眼见为实才终于放下了担心。 “师傅,这些时日您受苦了!弟子无能,直到今日才得以与师傅见面,实在是...” 言希遥拉着苏以寒的手,神情有些激动,说着说着语气也开始哽咽起来,一句话尚未说完便泣不成声了! “傻孩子,师傅都一大把年纪了,哪用得着你来为师傅担心!这一次出来原本只是为了散散心,没想到遇到了故人想起了往事,这才耽搁了行踪。没有传递消息回去,是不想再回那个地方了,却没想到会让你担心,这倒是师傅的不是了!” 苏以寒的声音极轻极柔,听上去如同二八少女一般,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这位传闻中的慈航静斋圣女,如今已年近六旬!出于隐瞒身份的考虑,苏以寒脸上的面纱并未除去,虽看不见面貌,却能从一袭轻纱看出其婀娜体态,若是旁人不提,仅看拉着手闲叙家常的二人,说是姐妹俩恐怕都有人信! 言希遥自然知道苏以寒口中的“那个地方”指的是什么,对于师傅的想法也颇为理解。这些年师傅受到的冷遇言希遥都看在眼里,虽然心知这中间纠葛极深,但暗地里查到的真相也在表明,师傅也是那一场变故中的受害者。 自小时候开始,门中同辈间的隔阂,就让言希遥备受排挤,那漫长的童年生涯,除了练功几乎再无其他!言希遥心中对慈航静斋本就好感缺缺,若不是师傅的缘故,恐怕早就按捺不住,离开师门闯荡去了!如今见到师傅在自己面前展露真心,言希遥不忧反喜,一边向师傅言道分别后的境遇,一边将自己暗暗做出的决定告知于苏以寒。 这两人相依为命十余载,关系亲近得早已如一家人,苏以寒对言希遥自是疼爱有加!说起来,若不是言希遥前往名剑山庄参加夺剑大会,说不得苏以寒也不会离开慈航静斋,也就不会有这之后的一系列的麻烦。 听着言希遥的讲述,苏以寒时而惊叹时而欢喜,待听到对方为了自己而身陷险境之后,更是难掩其担忧之情。好在言希遥在这些方面的叙述较为平淡,显然是害怕师傅担心而有意略过,不过素来知晓自己这位徒儿心性的苏以寒,又如何看不出来这些小心思! “遥儿,这些时日才真是苦了你了!” 苏以寒叹息一声,却也知道这些话多说无益,以二人的感情之深,再多计较这些也是徒增烦恼。若有一天言希遥失踪,自己也会不顾一切的寻找对方,只是一想到在得知自己失踪的消息后,言希遥该是如何担心的,苏以寒心里就一阵阵的自责! “师傅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能再见到师傅,就是再多的苦也值得,更何况徒儿也不觉得辛苦!” 言希遥的话让苏以寒老怀大慰,知道这话是出于真心,为了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只好故意转开话题道:“遥儿这一次的外出闯荡,可着实有些精彩,不过为师听你话里话外可没少提到那位齐乘风齐少侠,这倒是有些少见了!” 言希遥闻言面色微红,知道师傅是听出了一些特别意味,不过对此言希遥也并不隐瞒,小声将二人的关系和经历向苏以寒述说了一遍。之前便已经将这段时日来的经历说过一番,此时说起齐乘风来,更多的还是两人私底下的一些经历和情愫,所以在谈起齐乘风的时候,言希遥也隐隐带着一丝期待,期待着师傅对齐乘风的认同! 然而苏以寒在听完言希遥的话后,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握住言希遥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因为面纱的缘故,言希遥并未看清对方的面色,但手头上传来的劲道,却让她下意识的问道:“师傅你没事吧?” 苏以寒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随即收拢了几分心神,迟疑道:“你说那位齐少侠是炎阳魔君的传人,如今正在竞选魔门的圣主之位?” 言希遥心中有些奇怪,不过知道师傅和炎阳魔君过往的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点头应是。 哪料见此情形,苏以寒竟长叹了口气,半晌无语。 言希遥虽大感奇怪,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先前述说两人的过往已经让她羞煞,若再让她在这个关头为齐乘风说些好话,着实有些强人所难。女儿家的娇羞和面子放在那里,言希遥也只好强忍着心中好奇,静待师傅说出自己的看法。 过不多时,苏以寒又是长叹一口气,随即将面纱取下,露出了她布满担忧的面容。看得出来,这位慈航静斋的圣女大人,年轻时必然是位绝色佳人,此刻虽年近六旬且眉头紧锁,却依旧看不出多少衰败模样,明眸柳黛风韵犹存,竟好似三十出头的美妇人一般! “遥儿,你可明白自己心意?情之一字伤人最深,师傅这一生便是毁在这上面,你如今年岁尚轻,可要好好思量!这位齐少侠听来确实不凡,女儿家被其吸引倒也正常,可若没有真心,师傅劝你还是莫要泥足深陷!” 言希遥自然明白师傅意思,先前她便将夏红菱的事情也一并和盘托出,言语间虽为齐乘风多番解释,但日后如何连她自己都心里没底。可即便如此,在这件事上她却也早已下定决心,绝不退让半步!感情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若一遇困难就知难而退,又哪里是她的性子? 见言希遥既不认同又不反对,苏以寒也只得一声叹息!知徒莫若师,这孩子打小便执拗,看似乖巧实则自有一番心思。这般不言不语,其实便已经算是反驳,只不过有些心里话不愿说出来惹恼自己,这般懂事实在让人心疼。 暗道一声罢了,总归自己只有这一个徒弟,在这世上也只有这一个牵挂,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说不得也只能陪着走上一遭了!索性路上焦修杰也将慈航静斋麾下各派的现状说了一番,对方既然是阴葵派的少宗主,那便给徒儿弄个更高的名分! “遥儿,师傅对你亏欠良多,既然是你想要的,那便放手去争取!原本以为你长大了,师傅帮不了你什么,可现如今师傅多少还能起到点用处,那便走上一路试试,瞧瞧这世上哪里还有胜过你的女子!” 苏以寒的话让言希遥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能得到师傅的支持言希遥心中自是无限欢喜,也就没有太过在意。师徒俩久别重逢,要说的话实在不少,况且言希遥也十分好奇师傅这一行的经过究竟如何,眼下时间尚早,二人便在一旁小声攀谈起来。 第四百八十二章 图穷匕见 时间转瞬即逝,在齐乘风和焦修杰的一番沟通之后,离圣主竞选的开始也不剩多少时间了!由于时间紧迫,齐乘风并没有第一时间与苏以寒打个照面,这里面固然有正事要紧的缘故,也未尝不是齐乘风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长辈。 好在苏以寒也并未在意这些,见齐乘风忙着正事,也并未催促,一直到焦修杰对齐乘风交代完毕,这才带着言希遥一起上前。见状,齐乘风自然不敢托大,连忙先施了一礼,随即开口介绍道:“晚辈齐乘风,见过前辈!” “有礼了,这一次多亏了你,我才能与徒儿相见,这份情就算是领下了!此间事宜焦护法已与我言说,二位宗主更是真心想要光复魔门,既然有用得着的地方,自当全力相助!” 苏以寒话说得客气,却有意无意将齐乘风的作为转做对她的人情,半点也没提二人间的关系,不免让齐乘风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言希遥对她说了些什么。 正犹豫着,不经意间却注意到了正在给他使眼色的言希遥,心中顿时了然,笑着对苏以寒说道:“前辈客气了,晚辈与希遥情投意合,些许小事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又哪里敢提其他?至于前辈所说此间事宜,倒确是需要您的鼎力相助,还望看在希遥的面上不吝指教!” 言希遥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苏以寒的目光,心中微弹女大不中留,嘴上却也只得客气道:“齐少侠过谦了,小徒先前没少提起你来,这一路行来也多亏了你照顾,还累得要来寻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辛苦了!” 齐乘风见苏以寒将话越说越生份,心中多半对方已知晓自己与夏红菱的亲事,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道:“前辈客气了,少侠不敢当,前辈还是唤我乘风吧!眼下一些事情实属权宜,此事过后晚辈必定会给个交代,还望前辈谅解!” 这话齐乘风倒不是推脱,实在是意识到与夏红菱的这门亲事有着诸多问题。且不提虽心中并不反感,但齐乘风与对方拢过也就见过数面,远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就是单论这门亲事背后的利益纠葛,便不是一时半刻能够理清楚的。 齐乘风想得简单,眼下圣主竞选才是首要大事,双方缔结盟约已是必然,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横生事端。况且时间紧迫,婚事之说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成事,倒不如事后再寻个方法解除婚约,大不了在利益分配上多让出一些便是。 这些话就不便在明面上说了,所以齐乘风也只是点到为止,也算是先安一下苏以寒和言希遥的心。在场之人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更何况如今尚且局势未明,现在就谈论日后如何,未免有些太不将安荣鑫放在眼里了! 苏以寒闻言果然没有过多纠缠,但脸上的笑容却有些耐人寻味,意味深长的道:“难怪希遥这孩子对你赞不绝口,如今看来至少这担当是不缺的!乘风这名字不错,好男儿就该不畏险阻乘风破浪,倒是叫人好奇日后你能走到何种辉煌光景!” “借前辈吉言,晚辈必当铭记于心!” 齐乘风双手抱拳施了一礼,也不继续说些什么。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对方看起来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既然话语里有了点拨,自己小心领会着便是。原本还担心苏以寒会因他与夏红菱的亲事心中不满,能有这般结局就已是邀天之幸,剩下的可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起作用的! 这边几人叙起了旧,百里遥、赵建章和沈飞尘三人可没闲着,出于安全考虑,昨夜许多行动都不太方便,这会儿三人也只好抓紧时间做些未完的拉拢。 得了夏尘夜的全力支持,三人的行动十分顺利,一听齐乘风已然得了花间派、阴葵派、补天阁这三家的支持,被游说的人不是当场应承下来,便是想要观望几人言语中的真假,一旦确信无疑便会立刻挺身支持齐乘风的竞选。 到了这个时候,也无需再许下什么好处,顺水推舟的功劳小是小了点,但也总比螳臂挡车的不识时务要来得周全。圣主人选一旦确定,魔门势必会迎来一番调整,即便不能摄取多少好处,至少也要避免成为圣主上位后新官上任烧的三把火才好! 说白了,这一次的圣主竞选本就是各方的一次无声博弈,看似没多少硝烟,实则比真刀真枪的厮杀更加残酷。若是不能审时度势,在这番动荡之下,就是举派覆灭也不足为齐!别的不说,昨夜花间派驻地发生的一连串厮杀,死伤者不知凡几,若是还看不清这份平和下的血腥,也不必以魔门中人自居了!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昨夜的刺杀对齐乘风一方也未必全无好处,不单通过一夜的厮杀彰显了自身的实力,同样也让旁人看到了幕后黑手对其的忌惮。再者说,能成为刺杀目标的齐乘风,本身便有过人之处,若不是对其余各方竞选圣主之位带来了极大的威胁,又怎么会引来这般觊觎。 反过来说,在某一方或者某几方的眼中,齐乘风竞选圣主成功的可能性极大,甚至大到不得不采取暗杀的形势来解决问题。这在有心人眼中,同样意味非凡,即便先前未将齐乘风太过放在心上,这时候也不得不用心研究对方身上到底有何独到之处! 当然,有好的影响自然就会有坏的影响,暗地里也不乏一些被刻意流传出来的阴谋论,言语间针对的便是那些杀手刺客的身份!魔门沉寂久矣,似这般大规模大手笔的刺杀行动,也不知有多少年未曾出现,而如今一位尚不清楚身份真假的前任圣主传人,却在短短时间引发这种动乱,其实又是否另有隐情? 这些杀手刺客数量众多且实力不凡,更重要的是鲜少有人知晓这些人的身份,偶尔几个被人认出来的,更是连那些人的亲友都不曾得知这些人的真实身份竟然是杀手刺客! 这样一来,便有些耐人寻味了!对于这些杀手刺客的身份,也有人起了疑心,再加上暗地里一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一些关于正道安插人手图谋不轨的阴谋论,便被传扬开来。 对齐乘风而言,这些污蔑实在是不痛不痒,毕竟说一千道一万被刺杀的目标是他,而那些杀手刺客的尸体则已经足以分清双方的立场。不过由此而来的许多糟糕言语,经过一晚上的发酵也终于爆发出来,一些听起来十分可笑的言论,却也在不少人中极为吃香。 一些有心人提到,无论这些人归属于哪一方,死伤总是做不得假的,单单一个竞选便使得魔门内斗死伤惨重,若齐乘风最终登上圣主之位却又不能服众,这对魔门而言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儿! 这些人的言下之意,便是齐乘风不该与花间派大开杀戒,面对杀手刺客的虎视眈眈也要尽可能的保全魔门力量,乃至于为了魔门的强盛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话,认同者自然不会太多,可也不知是为了哗众取宠还是真心赞许,一些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对之奉为真理,不断传扬这种歪门邪说。 对此,齐乘风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魔门也没有管制言论的习惯,若不是当面犯在手上,也不好太过计较。这些人归根到底也只是些跳梁小丑,按照焦修杰的推论,极有可能便是昨夜的幕后黑手故意为之,目的便是搅浑这趟水,顺便激起齐乘风一方的不满。 一旦齐乘风或者花间派将昨夜遭受刺杀的火气发泄在这些无名小卒身上,到时候必定会有后续的手段大做文章,这一点对需要名望参与竞选的齐乘风便会极其不利。 而在这件事上,对方所损失的,无非是一些摆在明面上的小角色而已,即便齐乘风和花间派并不上当,随手为之也无伤大雅!更何况再无知的言论,经人反复传扬,总有一两个脑筋转不过弯的会被洗脑,多多少少对齐乘风也有一定的打击。 仅凭这一手,就让齐乘风感受到了幕后黑手的能力和手段,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风格,确实会让与他为敌的人大为头疼!只是眼下这种局面,对方却暴露了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圣主之位! 只要齐乘风能够集中精力参与竞选,夺下圣主之位便是对其最大的打击,一切阴谋算计都是针对于这个基础,那些刺杀诽谤也只是过程而非目的。敌人越是不愿意见到的,就越应该全力为之,在这一点上无论是焦修杰还是夏尘夜都深以为然! 就在时间临近竞选开始的时候,安荣鑫才带着人飘然而至,但让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真传道的净禅子与灭情道的席不负,赫然便是与其一同前来,且看上去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这番做派,放在有心人眼中自然能够看出些端倪,而这显然便是安荣鑫的刻意为之!毕竟那些潜藏于暗处的力量,大多都不为人知,以花间派的底蕴实力都是在夏尘夜的点拨下才能有所察觉,魔门的其他各派更加不外如是。 相比起这些暗地里的力量,真传道和灭情道的支持,在旁人看来无疑更加震撼,这一点远不是衰败至极的黄沙门以及一盘散沙的慈航静斋麾下能够比拟的。若不是与夏尘夜私下达成了交易,无论是齐乘风还是夏尘夜,恐怕都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栽个跟头,也难怪安荣鑫会选择在仓促间做出刺杀的决断。 真要说起来,魔门之中对齐乘风恨意最浓的,恐怕莫过于安荣鑫了!为了不过早暴露底牌,安荣鑫甚至放弃了第一次圣主竞选的机会,为的就是以压倒性的优势夺得圣主之位,好为上位之后执掌魔门减少阻力。 坐拥天莲宗、灭情道、真传道三派之力支持的安荣鑫,原本已是高枕无忧,即便夏尘夜获得花间派的支持,与黄沙门素有来往的安荣鑫也几乎是稳胜无疑。谁料到就在这个时候,齐乘风这匹黑马突然冒了出来,不单抢走了原本该属于他的风头,甚至还让原本没有什么变数的胜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安荣鑫很清楚在这种局面之下,若是夏尘夜和齐乘风联起手来一致对外,那他想要夺得圣主之位的难度无疑要比原来高出不少。情急之下,便想出了釜底抽薪的法子,若能除去齐乘风这个变数,局面便仍在他的掌握之中。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临时抽调出的力量,终归还是差了一些,花间派的底蕴也却非等闲。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早已是图穷匕见,再掖着藏着反而不美,故而原本留在手中麻痹夏尘夜的底牌,也被安荣鑫提前一步打出。 不得不说这一步棋走得极妙,齐乘风等人在见到这一幕后便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虽然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局面的出现,但对方这样大张旗鼓的做派,仍旧有些太过直接。 圣主竞选不单单是为了选出一位统领魔门的人,同样也是为了消除各方的反对意见,真正意义上将魔门整合成一个整体。这一点,原本就是各方互相妥协的结果,若是失了这个意义,所谓的圣主竞选便是一个笑话。 暗箱操作乃至于内定圣主之位,都是绝不可能被允许的,因为只要有任何一方对结果不满,这一切便成了无用功,这也是多年以来魔门始终没有圣主继位的根本原因! 原本安荣鑫不敢摆开台面横扫对手,为的便是这一点!若是结果在一开始就毫无悬念,哪怕夏尘夜顶着再大的压力,也绝不会同意搞什么圣主竞选,这也是安荣鑫没有在第一次竞选中揭开底牌的根本原因。 但现在却有所不同,接连出现变故的圣主竞选,虽然在某些程度上降低了参选者的含金量,但在公正性上却得到了极大的体现。所有参选者在理论上都是被一视同仁的,区别只是强弱与否而已,而在这种情况之下,择优处之或者说改弦易辙便要容易接受得多! 第四百八十三章 抓阄夺牌 连夏尘夜都没能提早发现安荣鑫与灭情道和真传道之间的猫腻,旁人便更是如此!更何况先前的一系列争斗,真真假假实难分辩,甚至于为了这场戏看上去更加真实,灭情道和真传道在竞选环节中也是丝毫没有留手。 之所以敢这样做,也是源自于安荣鑫那份强大的自信,即便是抛却那些阴谋算计,单单是明面上的实力他也丝毫不惧任何挑战!这样做的效果很明显,一直到挑战环节结束,夏尘夜才察觉到了不对,更是凭借昨夜的刺杀才彻底确定了心中不安的由来。 不过夏尘夜这边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在刺客杀手已然动手的情况下,除了按兵不动静待结果之外,阴葵派和补天阁绝不能派出一兵一卒!夏尘夜毫不怀疑,若是行刺现场出现自己这一方的人,安荣鑫绝不会放过这个最佳的嫁祸机会。 若是齐乘风被刺客杀手暗杀成功,局面固然会变得更加棘手,但终归还算不上毫无胜算。可一旦双方之间因为安荣鑫的缘故产生误会,腹背受敌的夏尘夜便再也没有翻身之地,对夏尘夜而言显然是后者更加难以接受! 所以除了严令门下弟子不得轻举妄动之外,夏尘夜还特意命门人弟子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决不允许有单独行动的情况出现。作为监督,补天阁的弟子同样得到了凌渊的指示,而即便在这般严厉高压的局面之下,依然出现了违命不尊的情况,徒添十余条亡魂的同时,也让夏尘夜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二天的结盟看似随意,实则却是阴葵派和补天阁一众高层连夜商讨出来的结果,若不是安荣鑫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结亲一事也无从谈起!从这一点上来说,安荣鑫无疑走了一步臭棋,硬生生的将夏尘夜逼到了齐乘风的阵营之中,真可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于这一点,安荣鑫同样是后知后觉,在他的认知中,无论是夏尘夜还是凌渊,都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性子!即便是被迫选择与齐乘风合作,也绝对会想方设法的占据合作的主导权,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么大的偏差。 齐乘风的身上,究竟有何种魅力,竟然能让一向霸道的夏尘夜和自命清高的凌渊都甘心为其让位,这一点便是安荣鑫此刻最疑惑不解的地方。饶是如此,局面也还没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至少在接下来的竞选环节中,安荣鑫仍旧占据着极大的优势!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各方人马也相继到齐,虽然离着竞选开始还有些时候,但场中的气氛已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在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一夜未眠,但此刻看去却无一人精神萎靡,相互之间不时扫过的目光之中,似乎都隐隐带着些许火气。 焦修杰手中折扇轻摇,单从面上看去似乎并无什么异样,实则那只负于身后的左手,早已经紧紧握拢成拳!昨夜的死伤一大早便统计了出来,这一次随焦修杰前来的门人弟子,都是花间派的精英,损失任何一位对花间派而言都是一笔不小的损失,这份仇怨又岂是那满院死尸能够消解的? 安荣鑫似乎对焦修杰的目光也有所察觉,笑着上前几步,语态亲和道:“听闻昨夜有小贼不知轻重,敢在这时节闹事儿,不知道焦护法这一夜过得可还算安稳?” 安荣鑫这话并未以内力传音,但众人都在殿内居中之处,又都是功力高深之人,所以附近不少人都循声将目光转了过来,想要看看这二位会不会提前闹出点什么动静来。 焦修杰将折扇一收,神情冷淡道:“不劳安宗主费心,花间派还没到收拾几个不入流的毛贼,也要大费周章的地步!倒是听说这些贼人,昨夜是从天莲宗的方向一路摸索过来,不知道有没有给贵宗惹些麻烦?” 安荣鑫闻言摆出一副惊讶莫名的模样,皱眉反问道:“竟有这等事儿,怎么没人通报于我?让焦护法见笑了,本座昨夜安歇的早,今日一早才得知此事,若真如焦护法所言,有需要天莲宗帮衬的地方尽管言语,本座倒想知道什么人敢这般胆大包天!” 焦修杰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仍是淡淡回应:“既如此,那便先行谢过安宗主的盛情了!不瞒你说,我也很好奇,是何方宵小做出这般下作举动,若让我抓住这无耻小人,必要将其千刀万剐折磨至死,不知道安宗主以为如何?” 安荣鑫闻言心中不快,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夏尘夜在一旁抢白道:“似那等獐头鼠目贼头贼脑的宵小之辈,多半是些见不得光的腌臜货色,说不得哪一天就突发恶疾暴毙而亡!若不是眼下正事要紧,倒要叫这幕后之人知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魔门撒野的,不知安宗主以为如何?” 这般抢白无疑已经说明夏尘夜对幕后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故而才用这番言语来存心恶心人!不过安荣鑫明知道对方是在当面辱骂自己,却也只能不动声色的笑着言是,心中憋闷实难为外人道哉! 不过在外人看来,此间事宜尚自不见分晓,昨夜的刺杀究竟是何人指使,仍是扑朔迷离。按理说嫌疑最大的无疑是夏尘夜,可一来不少人见到焦修杰与夏尘夜同行至此,二来此刻夏尘夜言语中的恶毒诅咒也实在不像是存心开脱,倒有九成的人在心里抹去了夏尘夜的嫌疑。 只是除开夏尘夜,剩下的几方也都有嫌疑,真要追查下去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发现端倪,费时费力不说,揭开真相对魔门而言也未必就是好事!如今魔门式微,内斗是决计不可取的,此间圣主竞选毕竟特殊,若非如此安荣鑫也不会行此险招。 明眼人心里都很清楚,无论圣主之位花落谁家,这件事都只能到此为止!夏尘夜口中言语固然恶毒,但有一点却也颇为无奈,什么突发恶疾暴毙而亡的诅咒,恐怕已经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安荣鑫不愿在这个话题纠缠,随意寻了个由头便将话题岔开,与其之前主动出言寒暄的做派相比,颇有些自讨没趣的意味。在场几人对此也都心知肚明,既已在口头上占了便宜,也没有继续纠缠,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也只能见好就收。 过不多时,殿内已人满为患,各方势力尽皆到齐,圣主竞选的最后两个环节也拉开了序幕!所有的竞选环节都是提前订下的,规矩流程也早已是人尽皆知,但最后结果究竟如何,就只能看各位参选者的临场发挥了! 这一轮的竞选环节,乃是由参选者自拟一个题目,并要求参选者提前准备能让众人信服的答案。题目本身没有任何限制,天文地理、武学秘法、琴棋书画、医毒占卜样样皆可!但有一点,若非口头应答的题目,则出题者自身必须也能展现正确答案,也就是说出题者本人不得将自身无法做到的要求作为题目! 这一轮的竞选环节为积分制,其余参选者必须尽可能的应答,以获得相应的积分。一人答对题目,则答对者与出题者各获得与答题人数相等的积分;两人答对题目,则答对者与出题者各获得答题人数减一的积分;三人答对则所获积分再次减一,直至所有人答对则每人获得一分!若无人答对出题者的题目,则双方均不得分。 此次参与这一轮竞选环节的共计五人,除去出题人,每一道题的答题人为四人。最佳的情况莫过于每一道题都只有自己一人答对,且自己所出题目也仅有一人答对,这样的话便能获得满分二十分! 但这一环节的难度在于,既不能出无人能够答对的题目,又不能让太多的人答对,其中权衡便是关键。当然,细思下来其中还有诸多变数,由于局面发展说不定便会出现不回答比回答更有利的情况,这时候参选者即便知晓答案,也要有所权衡。 与前一轮的武斗相比,这一轮无疑可以算作文斗,心理上的博弈虽然见不到刀光剑影,但论起精彩程度也不会差上多少。参与竞选的五人相继从人群中走出,看向彼此的目光不一而足,都在暗暗揣测接下来的局面走向。 出题的顺序虽然是由抓阄而定,但这里的抓阄却与寻常不同!五块带着数字的令牌被放入了提前准备好的铜鼎之中,随即五人在距离铜鼎十丈的地方相对而立,相互间的距离远近都是大同小异,呈五角星状将铜鼎围在正中,只待信号一响便各施手段摄取令牌。 抓阄这种手段看似公平,但显然并不适用于此时的情况,好在规则本身便有所限制,在摄取令牌的过程中不得触碰铜鼎及其他参选者,且令牌一旦入手便即确定出题顺序,不得中途丢弃或更换令牌。 除了出题的顺序之外,答题的顺序也不是随意选择的,将由每一道题的出题者自行安排,进一步的增加了变数和谋划。别小看这两个看似不起眼的规定,实则在这一轮中,先后顺序往往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提前知晓规定的五人,心中早已有了谋划,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否会与自己想到一块儿去?暗地里已经分作两派的五人,此时都在不住地打量对方派系的人,想要从一些蛛丝马迹看出对方的意图。 只可惜这一点又谈何容易,不提安荣鑫和夏尘夜这两位老谋深算的存在,就是齐乘风和边承志也都是老成持重之人,万万不会在这种关头露怯!陆修静的性子倒是活泛一些,但在这等大事面前也明显收敛了许多,面上亦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 几人都在暗自警惕,同时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虽然单以修为来论,夏尘夜和安荣鑫所占优势十分明显,但在不能肢体接触的情况下,这种优势也算不上太大。 当然,速度上的差距就不是那么好弥补的了,所以开始的信号刚一响起,夏尘夜和安荣鑫便一马当先的朝着铜鼎掠去!以二人的速度,十丈的距离几乎是转瞬即至,不过单以轻功来论,夏尘夜的造诣明显还在安荣鑫之上,虽然相差不多,但若放任不管的话必然是夏尘夜会抢先一步逼至近前。 安荣鑫见状,毫不犹豫的隔空一掌拍出,远远的便将一道由内力凝结的劲风击向夏尘夜的身前!这一掌不求伤敌,甚至极难将夏尘夜击退,目的只是想让对方因此延误分毫,好使二人能同时到达铜鼎附近。 这个打算并不算妙,夏尘夜确实被这一掌延误了片刻,但在安荣鑫出掌的下一秒,夏尘夜的反击就随之到来!同样的一掌隔空挥出,夏尘夜的掌力之中却带着一丝阴寒,如水波一般漂荡而出,直直的落在了安荣鑫身前必经之处。 见到夏尘夜为了躲避掌风向一旁闪躲,安荣鑫也不愿失了这份先机,一咬牙竟是不闪不避的朝着那团如水波一般的掌力直冲而去,只是瞬间便在周身布满了火红的气焰,赫然便是天莲宗的镇派绝学天心莲环! 水波状的掌力几乎在火红气焰与其接触的瞬间便消散无踪,安荣鑫甚至连一丝震动都未能察觉,便轻而易举的突破了水波!这样一来无疑比暂缓身形的夏尘夜要快上几分,然而安荣鑫的得意之情只持续了那么一瞬,不断炸响的火红气焰便让他不得不停下身形。 夏尘夜这一手显然是有所针对,那道掌力中的阴寒气息其实并无多少杀伤力,就是普通武者也能以内力硬撑过去。对于安荣鑫而言,就更是再简单不过了,只要他随手一挥,便能轻易将其化解! 但夏尘夜熟知安荣鑫的秉性,深知此人生性谨慎,面对此等局面必然会全力以赴!而天心莲环的效用,以夏尘夜的身份地位实在不难探查,一道针对天心莲环的秘法,便借此时机使了出来。 第四百八十四章 剑光如雨 夏尘夜掌心中的阴寒气息名为“玄冰魄”,原本只是一门辅助修炼的秘法,效用是将内力凝结升华。虽无多少杀伤之能,但即便是以掌风击出,“玄冰魄”的寒气也不会随之消散,火红气焰看似将其消弭,实则乃是玄冰魄主动融入其中! 天心莲环的根本,是将内气化为气焰以供驱使,本质上是将内力分散后重组的一种法门。夏尘夜虽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却很清楚这个过程一旦逆反,势必会对安荣鑫造成影响,从而延误其接近铜鼎的时机。 只是就连夏尘夜都没想到,这一招的效果竟然如此显着,在一连串的爆响之中,安荣鑫连气息都显得有些不稳起来,显见得是吃了个不小的亏!当然,凭此想要伤到安荣鑫却是绝无可能的,不过能做到这个地步对夏尘夜而言已经足够了! 足下轻点止住身形,夏尘夜毫不犹豫的玉手一招,便将一道内力化形祭出,隔空向鼎内抓去!然而这一抓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没起到半分成效,那道探向令牌的内力不知怎的,竟然倏忽之间便消散开去,徒留夏尘夜的满脸愕然! 安荣鑫见状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也不顾周身尚自紊乱的气息,强自将内气收回体内,复又向铜鼎飞速靠近。二人本就相差不远,夏尘夜也不过是占了片刻的上风,这一愣神的功夫安荣鑫也顺利的靠近过来。 身周的风声将夏尘夜惊醒,来不及思考太多,又一道内力化形祭出,再一次的朝着鼎中抓去!这一次夏尘夜有备而来,将鼎中的情形看得分明,只见那几块金属令牌的表面上白光一闪,成团的内力顿时便崩解开来,随即飞快的在鼎内消散无踪。 见到这一幕的夏尘夜哪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心中不由苦笑,原本这一轮的一应器具都是拜托魔门锻造大派业火宗来安排的,这点小事对业火宗而言可谓是举手之劳,也不必担心向来独立于八大派之外的业火宗会动什么手脚。 如业火宗这样拥有独门技艺的门派在魔门之中并不少见,虽然大部分门派为了发展自愿投入八大派麾下,却也有部分门派保持中立,独立于八大派之外。这些门派有大有小,在魔门之中的分量也不算轻,加之彼此之间互相帮扶,即便是八大派也不愿与其为难! 再加上无论是八大派自身还是麾下各派,或多或少和这些门派都有些来往,这也使得如业火宗这样的门派在魔门成了特殊的存在!不过倒也不是没有例外,花间派原本便是这般的存在,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发展壮大,最终成为了魔门八大派之一。 原本以为这件事只是一件小事儿,但不曾想业火宗宗主公冶陶竟对这事儿上了心,大包大揽的将这事儿担下,并担保决计会给众人一个惊喜!各方势力早知这一环节的规则,也不虞公冶陶会暗自做什么手脚,所以当时也并未在意。 今日一见,无论是铜鼎还是令牌都可谓是美轮美奂,下意识的便将那所谓的惊喜当成了器物之精致,却不料原来所谓的惊喜出在令牌的材质和铜鼎的构造上! 仅从消解分化内力的效用来看,这五块令牌必定是用一种名为陨息铁的天外陨石打造而成,而效用强大到连夏尘夜挥出的内力都能消解,则必定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陨息铁精!这种天外陨铁极其稀有,只需少量加入兵刃之中,再以秘法打造,便会有极强的穿刺效果,对护体罡气都有不俗效用。 而这铜鼎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半人多高的鼎身恰到好处的将人隔开,想要在不触碰到铜鼎的情况下取得令牌,非隔空取物不可得也!而且铜鼎之内的诡异纹样也绝不一般,那些消解的内力其实并未消失,而是以一种玄奥轨迹在鼎内盘旋,此时内力储量尚且不多,也不知一直积累下去还会有何种变故! 这般惊喜,无疑已经将业火宗的大半库存掏了个空,换作平时夏尘夜少不得要取笑公冶陶两句不务正业,可现在却让夏尘夜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心知眼前情况绝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夏尘夜也并未再着急出手,冷眼旁观着安荣鑫的举动。 安荣鑫是何等精明人物,只是一眼便知其中有诈,但已经猜到几分真相的他也并无多少担心,挥手间也如夏尘夜先前那般试探性的隔空以内力朝令牌探去。 这一探的结果自然不必多说,但安荣鑫见状也并不着恼,早有心理准备的他好整以暇的朝着夏尘夜打趣道:“夏宗主费劲心思争个第一,到头来却也不过是在做无用功,不知心里作何感想啊?” 夏尘夜哪是可欺之人,闻言反唇相讥道:“安宗主不也是想争个第一吗?这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做派,可是有失一宗之主的身份啊!再者说,若本座做的是无用功,不知安宗主又有何高招呢?” 安荣鑫闻言一滞,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齐乘风三人也紧随其后赶到铜鼎四周。见此僵持情形,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妄动,紧盯着其他人的举动,争端一触即发。 夏尘夜暗自给齐乘风传音道:“铜鼎和令牌有些古怪,不要贸然出手,一不小心碰到铜鼎出局就麻烦了!虽然出题顺序不是胜负的绝对,但眼下形势还是要分秒必争的!” 齐乘风微不可查的向夏尘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其中轻重,这一轮的抓阄看似轻松,甚至完全可以等其他人抓阄结束再取得剩下的顺序,可实际上对胜负的影响实在不小。 若能提前看破对方安排,到自己出题之时便有着极大的优势,到时候也好对答题者有所针对。反过来说,出题的时机越晚,对结果而言便越是有利,甚至会有绝地翻盘的可能! 这般浅显的道理众人无不知晓,但令牌的顺序是固定的,想要在相互争夺的情况下拿到排名靠后的令牌又谈何容易?夏尘夜一边以传音的方式通知齐乘风令牌的奥妙之处,一边也将注意力死死的盯在安荣鑫的身上,此间争夺的关键不出意外就要着落在与安荣鑫的争斗上了! 局面僵持了片刻,终于还是陆修静最先按捺不住,尝试着朝鼎内出手了!得到夏尘夜提示的齐乘风并未有任何举动,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并做好了出现意外情况随时参与争抢的准备。 一道沉闷劲气拍打在铜鼎底部,将稳稳落在地上的铜鼎击打得微微嗡鸣起来,虽然只是片刻的功夫声音便消弭无形,但这一击毫无疑问对铜鼎造成了些微影响。 陆修静没有选择以巧力取出令牌,而是打算以蛮力将置身于铜鼎之内的令牌震起,随即再于鼎外争夺令牌。只可惜这个想法固然新颖,但从鼎内传出的声音来看,令牌几乎纹丝未动!而铜鼎虽然有所震动,但以陆修静那一掌的威势来看,这份动静无疑显得有些太小,显见得这尊铜鼎也绝非凡物。 不过这一举动倒也不是无用功,至少给了众人一个新的思考方向,若是不能将令牌直接取出,那便将其倒出铜鼎又如何?这尊半人多高的铜鼎看上去固然分量不轻,但在场五人每一个都具有将其击翻的能力,即便不能与铜鼎肢体接触,无非也就是麻烦一些罢了! 一念及此,安荣鑫也不迟疑,周身气焰一触即燃,火红的气焰在其指尖轻点之下,如同一条火线一般直袭铜鼎底部。这一击使了巧劲,在袭向铜鼎的时候略微带着些弧度,目的是为了让铜鼎朝自身这一侧翻倒,以便第一时间进行争抢。 这一手速度极快,但其余几人却都做好了相应的准备!边承志和陆修静都在第一时间靠拢安荣鑫身侧,一左一右护住了安荣鑫身周方圆丈许的区域,将齐乘风和夏尘夜挡在了铜鼎的另外一侧。 这一举动中的意味不言而明,夏尘夜也不去争夺,反手也是数道劲气连连打出,同样也是直指铜鼎的底部,但却正好与安荣鑫击打的方向遥遥相对! 只见铜鼎在安荣鑫的天心莲环面前,立时便站立不稳,向着后方平移了尺许就鼎口微倾,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可就在下一瞬,夏尘夜的攻击也接踵而至,原本摇摇晃晃的铜鼎在夏尘夜的连连击打下,竟然又稳稳的落了下去,将地面震得灰尘四起。 安荣鑫脸色微变,一股怒意涌上心头,嘴上却并不多言,双手连点间无数道火红气焰已紧随而至,朝着铜鼎方向飞射而去。这般气象十分可怖,看上去竟是连夏尘夜也一同囊括其中,气焰之威甚嚣尘上,引起场外围观众人的一阵阵惊呼。 抓阄之前,恐怕任谁也想不到会激烈到这种程度,而安荣鑫此举无疑也拉开了争斗的序幕!夏尘夜凤目微咪,眼神中的杀气一览无余,腰间长剑顺势出鞘,一道剑光直接绕过铜鼎向着安荣鑫的方向飞去。 这一招无疑只是开胃菜而已,夏尘夜也并未指望这一剑能逼退对方,长剑连点将气焰余波挥尽的同时,道道如匹练般的剑光也自剑锋处鱼贯而出,争先恐后的朝着安荣鑫身周四处覆盖而去! 细密如雨的剑光,瞬间就给安荣鑫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原本击向铜鼎的火红气焰也不得不收缩回来,于身前组成红色光幕,将绝大多数剑光屏蔽在外。 安荣鑫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夏尘夜的爆发实在太过可怕,不单将他覆盖其中,就连其身周的陆修静和边承志也被殃及,在剑光之下苦苦挣扎!往日便听说过夏尘夜的霸道,却不料刚烈如斯,竟是丝毫不在意旁人看法,以牙还牙的做派直令人心生寒意。 边承志和陆修静此刻也是叫苦不迭,原本只想抢占个好方位,也好快人一步的抢到令牌,哪料到形势瞬息万变,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这般光景。若不是安荣鑫以天心莲环及时庇护,这会儿两人恐怕就不是苦苦挣扎那么简单了,一个不小心重伤当场也不是不可能的。 齐乘风在一旁原本还想拔剑相助,见此情形也息了这个想法,安荣鑫虽抵挡的还算轻松,可舞阳剑本就善攻不善守,单论攻击威力的话,夏尘夜的剑光雨也不过是胜在数量上罢了!若是齐乘风真要全力进攻,不便抽身的安荣鑫难免会顾此失彼,真要是不小心杀伤了边承志和陆修静,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这里其实也显现出了齐乘风的攻守失衡,虽然在有惊之剑意的情况下,大多数的场面齐乘风都足以应对,但相比起攻坚方面来说,齐乘风的防守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之前在与慕容望交手时齐乘风便暴露出了这个不足,好在临阵之机激发心魔,硬是以绝妙身法度过危局。不过身法毕竟是身法,严格来说并不算平衡攻防的手段,这方面若是齐乘风不设法补强,日后遇到此刻这种情形,未必就能比边承志和陆修静的处境好上多少! 夏尘夜手中不停,嘴上却出言提醒道:“乘风,趁现在,想办法把令牌取出来!” 看来这漫天剑雨对夏尘夜而言也压力不小,此时就连以内力传音的精力都没有,直接将话喊了出来。 齐乘风闻言也不耽搁,略微绕开二人交手的范围,转到了铜鼎的另一侧。舞阳剑蓄势待发,一招剑·八千式·拔剑斩第一时间便摆好了架势,目标直指铜鼎腰身! 另一边的安荣鑫三人自然也听到了夏尘夜的话,脸色不由得为之一变!齐乘风的本事三人都亲眼见过,拔剑斩蓄势的招牌动作更是一眼难忘,又哪里不知道齐乘风在打着什么主意。真要是让他斩出这一剑,没人从旁干扰的情况下,铜鼎必然会顺势侧翻,到时候别说什么先机与否,恐怕所有人的出题顺序都要全凭齐乘风的心意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以一敌二 安荣鑫虽慌不乱,这种形式之前他便有过考虑,自己一旦与夏尘夜在交手中陷入僵持,就只能靠陆修静和边承志来改变局势。虽然没有料到夏尘夜会有这般手段,但安荣鑫也并非全无办法,暗自对边承志和陆修静使了个眼色,二人也很快心领神会。 接下来,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面对夏尘夜挥射而来的剑光,陆修静和边承志竟然不闪不避,视若无睹的向着齐乘风的方向冲去。眼看着便要血溅当场,不料安荣鑫的身形却突然出现,正挡在剑光于二人之间,火红气焰蒸腾如雾,将身周偌大一片区域完全包裹在内! 雾气猩红如血,将夏尘夜的视线完全阻隔,想要从雾气中看清陆修静和边承志的身影,实非易事!虽然有些担心齐乘风能否应付二人,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安荣鑫也不是好相与的,少了陆修静和边承志的压力,应对起夏尘夜的剑光来更是得心应手。为了防止夏尘夜抽出身来对付二人,安荣鑫甚至搞起了反击,一朵朵雨点大小的火花,纷纷扬扬的朝着夏尘夜飞去,正是之前在挑战环节曾经出现过的风雨莲天! 这一招在枯藤老人古遥的手中不过尔尔,但此刻安荣鑫用来却如行云流水一般,事先甚至没有半分征兆!而且无论是速度还是数量,这漫天的火雨都远胜昨日,带给夏尘夜的压力之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原本若无规则限制,夏尘夜断不会任凭安荣鑫这般施为,但不得触碰其余参赛者躯体的规定,对她这位以剑为主的武者而言,实在是有些不利!相反,天莲宗的天心莲环本就是以远程攻击为主,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有些如鱼得水的味道,一时间局面反而对夏尘夜不利起来。 气焰所化的雾气逐渐变得稀薄起来,安荣鑫的身形也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少了陆修静和边承志这两个后顾之忧,安荣鑫的应对无疑要从容得多!昨日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对安荣鑫的实力不屑一顾,可短短两日,这位天莲宗的莲主便展现了其远超常人的实力。 这边战得如火如荼,另一边也没有令人失望!齐乘风的拔剑斩蓄力多时,这个时候想要隔空打断无疑是痴人说梦,边承志和陆修静也只好学着夏尘夜的方法,在反方向同样施为。 三人都是剑客,但在这一刻,风格的差异却一览无余!舞阳剑挟着无匹之势,与铜鼎擦身而过,剑身上的银白匹练却重重的撞在了鼎身之上,带起的巨响振聋发聩。 而不等铜鼎移动寸许,边承志和陆修静的攻击便先后到来!清亮剑光一闪而过,虽声势不大却极为准确的斩在铜鼎之上微微翘起的一角,不动声色间便将其压下少许,赫然便是边承志的迅疾一剑。 这一剑来得极妙,二人本就晚到不少,齐乘风这一剑势大力沉且抢占先机,眼看着出剑时机已晚,却不想边承志只是一剑便稳住了鼎身!当然,仅凭此一剑,想要扼住铜鼎去势无疑是痴人说梦,于是陆修静的七星子午剑便在这个时候迎难而上。 凌厉霸道的剑罡同流,带着些许阴森诡异的味道,倏忽之间便与铜鼎撞在了一处!刚刚略止住去势的铜鼎,只挣扎了片刻,便在剧烈的抖动之中心不甘情不愿的落回了原地,只留漫天被剑气激荡而起的烟尘。 说是原地有些不大妥当,地上清清楚楚的触目划痕已经说明了齐乘风这一剑的威力,生生平移数尺的铜鼎虽被边承志以巧劲止住颠覆之势,但若不是陆修静的剑罡同流威力不俗,彻底颠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击无果,齐乘风心中暗恼,若是对方再晚来片刻,此时铜鼎中的令牌恐怕已经到手!不过这时候再想这些也无济于事,看这架势对方显然不打算善罢甘休,说不得也只能领教一下魔门如今最负盛名的两位年轻天才,究竟有几分斤两! 周身魔气涌动,齐乘风第一时间就将惊之剑意与先决剑意全力施为,周遭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变得清晰起来,就连空中尚未散尽的烟尘都纤毫毕现!这是齐乘风近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这般全力施为,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让他的战意直线飙升,体内杀伐魔气蠢蠢欲动。 一股强绝气势自齐乘风身上喷涌而出,边承志与陆修静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深深的忌惮!本就远超同辈的二人,在心中向来是以前辈高人为敌的,即便是在挑战环节过后,也只不过是对彼此多了些认可,并不认为相互之间的差距能有多大。 齐乘风在挑战环节的表现毋庸置疑,但正因如此,一些存在于齐乘风身上的弱点也暴露了出来。虽然二人都没自负到能够轻而易举的战而胜之,但总归想要落于不败之地也并非难事! 只可惜齐乘风的实力从来都不是止步不前的,连番的战斗看似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可在这个过程之中,齐乘风的实力增长却远在旁人想象之上! 年仅十七的齐乘风,真正开始掌握魔力,实际上还要从在沙依巴克遇到凌志冠开始说起!那是齐乘风第一次对魔气如臂使指,也是他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感受魔力,从而真正对魔力有了粗浅而正确的运用。 其后的一路上,齐乘风始终在钻研魔力,但体内数种魔力的冲突却让他始终难以驯服魔力。虽然这期间他的实力也有所增长,但根本性的问题却没有得到任何解决!直到遇到焦修杰,颜凡之死让齐乘风的心魔意外融合了本我,获得魔力认可的同时,也失去了自我。 这之后齐乘风对魔力的运用可谓是水到渠成,几乎再没有遇到任何坎坷,所欠缺的只是临敌之际的实战效果!而这一点,恰恰便在挑战环节得到了满足,看似已经费尽心机的每一场战斗,对齐乘风而言却只是一场场提升实力的试炼罢了! 与慕容望的一战,齐乘风对魔力的运用已经到了一个极高的层次,而一个新的契机也随之而来,那些曾经观想过的魔门顶尖轻功,便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被其融会贯通,成为了齐乘风自己的力量。 这中间多少有些诡异之处,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便是齐乘风的实力已经有了质的飞跃!这一点旁人或许看不大清,但如夏尘夜和安荣鑫这样的魔门顶尖高手,又如何会看不出来,于是便有了昨夜的刺杀和今日一早的结盟。 净禅子和席不负自然也都看出了端倪,但不知出于何种考虑,这二人都并未将这些发现告诉陆修静和边承志!只是武者的直觉是不会骗人的,所以在齐乘风的气势甫一显现的时候,边承志和陆修静便察觉到了不对,心中的震撼与忌惮溢于言表。 然而这个时候忌惮也无济于事了,齐乘风固然早已经看出二人不愿善罢甘休,二人也在此时看出了齐乘风眼中勃发的战意!这一战势不可免,但好在规则之中有不得接触的限制,这让两人心中也略微多了几分底气。 三人隔鼎而立,气氛早已压抑成冰,在战意涌动的同时,齐乘风身上份属杀伐的魔气也沸腾起来。自外出游历以来,齐乘风手中人命不知凡几,这些人虽各有取死之道,但对齐乘风而言也不可能完全将之视若无物。 颜凡之死,让这份不自觉间积压的压力彻底爆发出来,而自此以后杀伐之气也彻底与齐乘风融为一体!森森血腥杀气萦绕四周,将齐乘风俊朗阳光的面容映衬得有些阴沉,发红的眸子更是藏着无穷杀意,只是一眼便能让人心胆俱寒。 不经意间的对视让陆修静心中一惊,而下一瞬,舞阳剑已翩然而动!许是错觉,自从与慕容望的一战过后,齐乘风便觉得舞阳剑越发的顺手起来,甚至有一种水乳交融的亲近感觉。虽然除此之外并未看出与原来有所不同,但齐乘风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舞阳剑的身上似乎也发生了些什么! 魔力全力御使之下,齐乘风对身周一切的洞察力堪称可怕,陆修静无意间露出的一丝极细微破绽,立时便成了这一战开始的导火索!剑·八千式·一字斩飞射而出,不及迎敌之际后发先至的数道剑光便与一字斩剑光合为一处,赫然便是剑·八千式·平湖! 这两剑一横一竖,在空中交织成十字,将陆修静完全笼罩在内,似乎下一瞬就要将其斩作漫天血肉!剑光看似缓慢,实则眨眼的功夫便飞射到了眼前,留给陆修静反应的时间极其有限。 原本三尺余长的剑光,在飞射的过程中略有些分散,待得陆修静再想出招抵抗之时,剑光已有一人多长,威势不减反增!面对这般骇人攻势,陆修静也不及多想,躲避已是行不通了,唯有咬牙挥剑硬抗这一击! 两声脆响在剑光被格挡的瞬间清晰可闻,只是这一切并未因为陆修静的作为而烟消云散,飞射而来的剑光去势不止,竟将原本牢牢踏足地面的陆修静带得向后飞退,一条蜿蜒血线也自陆修静嘴角溢出,一路淌至胸口,显见得是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齐乘风这接连两招多少有些取巧,若不是陆修静稍有分心,见势不妙的情况下,想要抽身而退也未尝不可!只是现在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这两剑看似未竞全功,却已经伤及内腑,陆修静此刻十成的功力最多还剩八成。 边承志在一旁也看得心惊不已,原本打算在第一时间出手相助,但这种正面的硬抗本就非他所长,再加上也想看看这两剑是否徒有其表,所以边承志最终还是选择了围魏救赵! 剑光飞射的下一瞬,边承志便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齐乘风接近,虽然规则限制不得与其余参选者接触,但他所修刑遁术本就是近身手段,即便不能接触目标,距离越近伤害也能越强盛些。 几乎就在边承志靠近的一瞬间,剑光便将陆修静推出丈余,威势之大就连边承志都不禁为之侧目!手中攻势原本凌厉,被这分心他顾的一下反倒是搅得有些不伦不类,心中正自叹息,一股极强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边承志下意识地便偏转了身子,向着地面蹲伏而去。 这一举动无疑已是千锤百炼后的结果,也让边承志在千钧一发之际险死还生!灵蛇剑的轨迹本已可算诡秘,但齐乘风这神乎其神的一剑却如羚羊挂角一般,边承志甚至完全没有半点发现,原本刺杀突袭的角色也变为了仓皇逃窜的猎物,若不是那福至心灵的危机感应,恐怕这一剑便足以让他伤重不支! 心中的惊骇,让边承志第一时间便选择了逃离,齐乘风带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短短瞬间便连发数剑,且每一剑都有惊天之威,若不能及时调整好状态,靠得太近反而于他不利! 只是有一点边承志始终有些疑惑,刑遁术的隐迹藏踪手段堪称魔门顶尖,虽看似无甚特别,但一举一动其实都带着极强的迷惑性。齐乘风即便能看破杀机,又是如何顺势反击,且这般凌厉自然无懈可击的呢? 想不通这一点,即便是合二人之力联手对敌,边承志的心中也无半点把握!对手身上的古怪太多,与之前所见几乎判若两人,带给他的压力之大甚至不弱于师门长辈。不过即便如此,边承志也没有选择放弃,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门中虽然已有安排,但他自有一番打算! 齐乘风对边承志的暂退并不理会,连追击的剑光都懒得挥出,身形一侧竟是向着铜鼎出手,端得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不过对他而言,也确实如此,当未尽全力的两击轻松将二人逼的狼狈不堪之后,齐乘风便已经明显察觉到了自己与二人的差距,对他而言自然还是眼前的令牌归属更为重要。 第四百八十六章 古怪铜鼎 仅从这对杀意战意的自如控制,便能看出齐乘风现如今的不凡之处!从前每每动用魔力,齐乘风都会不自觉的被杀意战意控制,实力固然暴涨,意识却已被杀戮左右。 如今却明显有所不同,虽然杀意战意不减反增,但齐乘风的意识却分外清醒,没有半点被杀戮影响的迹象。甚至于齐乘风隐隐间有种感觉,这种全力运使魔力的状态之下,他对身体的操控能力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举手投足间也变得轻松写意起来。 就如先前刺向边承志的一剑,之所以无迹可寻,正是因为这一剑并非任何招式招法,完全是齐乘风心随意动的随手一剑。这一剑看似并不起眼,但对齐乘风而言,却无异于将他带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只可惜眼下并不是个演练的好时机,夏尘夜和安荣鑫的僵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变故,整体上仍旧处于弱势的情况下,抓紧时机夺下令牌远比败敌更加重要,所以齐乘风毫不犹豫的朝着铜鼎再次挥剑。 这一次齐乘风没有再刻意挑选方位,仍旧如先前那般随心意而动,施施然的一剑挥出!剑一出手,齐乘风就明显感受到了不同,这一剑的威力固然不俗,但却少了些灵性,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但与先前那一剑相比无疑要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远处的边承志和陆修静虽对齐乘风颇为忌惮,但也不甘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放手施为,目光交错间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的那丝决然,几乎不分先后的同时朝着齐乘风挥剑斩去! 这一次,二人都没有再将目标锁定在铜鼎身上,若不能遏制齐乘风的势头,即便能几次三番的阻止铜鼎翻覆,对局势而言也没有半点益处!从另一边不断传来的动静来看,夏尘夜和安荣鑫的僵持局面一时半会儿绝难分出胜负,而一旦分出高下,局面就再也没有任何变化可言。 换句话说,这个时候才是最能发挥出两人作用的时候,只要能牵制住齐乘风的精力,铜鼎的翻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齐乘风先拔头筹,取得最遂心意的顺序,而在夏尘夜和安荣鑫无法抽身的情况下,只要边承志和陆修静能顺利夺下两枚令牌,就结果而言反而更加有利! 当然,这样的结果虽然不错,但却并不是二人能够做到的最佳结果!凭借着规则的限制,虽然实力尚有差距,但全力牵绊的情况下也未必不能将之拖延个一时半刻。这样的情况之前本就有所考虑,区别只是齐乘风的实力远超预估罢了,而在不用战而胜之的情况下,取得令牌的人才是最终的赢家! 两道剑光不分先后的朝着齐乘风飞射而来,虽然威势不俗,但齐乘风却并未放在心上!舞阳剑向前探出,剑·八千式·连刺瞬间化作十余道剑光,将飞射而来的攻势一一化解的同时,还犹有余力的朝着铜鼎再次袭去。 连声的巨响在铜鼎身上不绝于耳,但令人诧异的是,也不知这铜鼎是由何种材料锻造而成,在这般连番的击打之下竟无半点损伤!而更让人诧异的事情,还是在这般连绵的攻击之下,铜鼎不单没有多少偏移,甚至比之先前更加稳固。 这一变故的出现让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原本已经做好争抢准备的边承志和陆修静也满是惊疑,心中猜想会不会是齐乘风已然看破二人打算,故意留有余力好让铜鼎吸引二人注意,待他们放松警惕之后再伺机后动。 齐乘风自然没有像二人想象的考虑了那么多,铜鼎的诡异变化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之所以将剑·八千式·连刺的余波刺向铜鼎,就是因为他早已看出先前那一剑并不足以让铜鼎倾倒,可万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接连刺出的剑光之下,铜鼎看上去反而更稳固了,连晃动似乎都轻微了不少。 这边厢的动静闹得实在不小,夏尘夜和安荣鑫虽尚在僵持,却都不约而同的留了几分注意力在铜鼎这边。见到原本剑拔弩张的三人都偃旗息鼓没了动静,两人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事情发生了变故,各自顶着压力以内力传音了解缘由。 齐乘风也不隐瞒,将自己如何压制二人,已经铜鼎出现的变故一一以传音告知给夏尘夜,让后者听得为之一愣!齐乘风的实力夏尘夜之前便有所察觉,虽然没有料到他能以一己之力轻松压制二人,但也算不上太过意外。 可铜鼎的变故就让夏尘夜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以齐乘风刚才弄出来的动静来看,绝不比会自己之前所为差上多少,甚至以那般连绵攻势来看,威力之强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按照齐乘风所说,铜鼎不单没有倾倒,反而比之前更加稳固,就像是被掉包一样,变得重逾千斤,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夏尘夜在这边苦思不解,齐乘风却也没有闲着,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索性刚才的剑·八千式·连刺也未能全力以赴,想不出所以然的情况下,倒不如再试一次! 这一次边承志和陆修静都没有第一时间有所动作,眼前的局面太过古怪,倒不如让齐乘风放手施为,等到铜鼎倾倒再做争夺也不迟。在这样的双方默许下,齐乘风暗自调整了一下状态,随即舞阳剑迅疾无比的抖擞出十余道剑光,争先恐后的撞在了铜鼎之上。 这一次,众人看得更加分明,剑光飞射间的破空之声煞是刺耳,仅凭此一点就能看出其威力不凡。但同样的情形再次出现,铜鼎虽被剑光击得震天响,却仍是稳若磐石纹丝不动,似在地上生了根一般! 不仅如此,而且就连剑光击打在铜鼎上的声音都有了明显变化,原本的清脆悠长早已不见踪影,此时传入耳中的沉闷声响,就像是撞击在实心的山岩之上一般,让人不禁怀疑面前铜鼎是否被人在眼前掉了包! 这种事当然是不可能的,想要在这几人眼皮子底下做到这种事,非得是神仙手段不可!见到这般诡异景象,夏尘夜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犹豫了片刻,便将自己的猜测以内力传音告知给了齐乘风。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难言隐秘,实在是夏尘夜自己也做不得准,担心因此而误导齐乘风。之前她以内力摄取令牌之时,便觉这铜鼎有些古怪,隐隐有种将散碎内力化为己用的错觉,现在看来古怪多半便与之有关。 齐乘风闻听传音心中讶异,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剑刺出斜指铜鼎之中,剑光连闪间已倏忽而至!之前为了倾倒铜鼎,舞阳剑每每出击都只是攻其外侧,下意识地便认为有令牌在内,寻常手段对铜鼎无用。此时剑光一动,齐乘风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妥之处,这铜鼎看似于先前别无二致,内部却盈满了内力,且正以某种玄妙轨迹循环往复。 这种诡秘的情形齐乘风并不陌生,约莫竟与寻常修习内功之时的内力运用轨迹大同小异。这番发现让齐乘风颇为诧异,想不通这铜鼎如何会出现这般古怪现象,顿觉十分棘手。 想也知道,铜鼎内的那些内力,多半便是之前连番攻击所致,也不知这铜鼎是何等材质打造,竟有吸收内力的功效。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铜鼎固然古怪,但真要说有多坚韧却也未必,若不是受限于规则,齐乘风倒真有以舞阳剑之锋芒一试长短的心思。 不过如此一来,齐乘风还真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此前种种攻势虽未尽全力,但也约莫有八成威力。只看一开始夏尘夜挥舞剑光的效果与现在相比,便知道这铜鼎吸收内力之后会愈加稳重,若是继续这样没头没脑的胡乱攻击,说不得最后会变为死局! 虽然不知道那样的话会不会导致临时修改规则的情况出现,但这种不确定的局面显然对处于劣势的他们更为不利!这一环节结盟人数的优势十分明显,若是不能在出题顺序上拔得头筹,接下来的局面或许会更加被动。 齐乘风心下微急,另一边的边承志和陆修静却仍未弄清楚状况,见到齐乘风没头没脑的朝着铜鼎内刺出一剑,不约而同的一齐上前几步,生怕突发什么变故让齐乘风得以抢占先机。 然而一切都与之前一般无二,铜鼎仍是稳若磐石不动分毫,齐乘风也再无什么特别的动作。两人私下传音议论一番,最终还是决定主动出击!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齐乘风选择不动声色,那就让他们来看看这铜鼎到底有何古怪之处! 两人一左一右绕开一段距离,同时朝着铜鼎射出剑光,这一击两人都用了八成实力,声势蔚为壮观!为了尽可能的减少齐乘风干扰的可能,陆修静和边承志特意与齐乘风呈三足鼎立之势,看似同时射出的剑光实则乃是一前一后,想要阻止下来难度必然陡升。 齐乘风见两人出手,原本第一时间便想要出招拦下,毕竟这样一来很可能会让倾倒铜鼎的难度再次上升!但略微思索了一下,齐乘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先不说这样做完全是吃力不讨好,对方若是不亲眼得见铜鼎的古怪,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与其为了不让他们出手攻击铜鼎而疲于奔命,倒不如坐看二人放手施为,即便不能借陆修静和边承志的手倾倒铜鼎,尽可能的消耗二人实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若是真因为这样让二人战力大损,局面对他而言反倒更为有利,因为不管结果如何,最后的令牌争夺绝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陆修静和边承志哪里知道齐乘风的心思,这两人见到齐乘风对他们出手的举动不置可否,挥斩剑光的动作愈发有劲起来!这也不怪二人看不清楚形势,实在是一开始这二人便没能仔细观察铜鼎,对局面的认知大多来源于安荣鑫的描述。 虽知鼎内令牌大有古怪,但却没料到这看似寻常的铜鼎也大有文章,一时不察之下也顾不得铜鼎前后的变化,只想抓住机会先倾倒铜鼎再说! 可是再怎么迟钝,攻击了数波之后这两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那些如同泥牛入海般的剑光,让铜鼎身上处处都透着诡异。不说那股力道相加起来如何惊人,单是这看似普通的铜鼎,竟能在两人的联手攻击下分毫不损,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不知不觉间,两人都下意识的住了手,难以置信的望向身前不远处的铜鼎,心中满是疑惑和不解。这个时候,两人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齐乘风会全然无视他们的举动,原来对方早就看出他们是在做无用功,这才坐看他们平白消耗内力。 齐乘风看似毫无作为,脑中却在苦思冥想破局之策!这铜鼎必然有其局限之处,否则这一轮的抓阄环节岂非成了笑话?夏尘夜在百忙之中早已将业火宗的情况以内力传音告知给齐乘风,言语中虽对公冶陶这位业火宗宗主颇为无语,但也明言对方绝不是不知轻重之人! 既然铜鼎和令牌出自他手,又如此贴合抓阄环节的规则,必定也设有相应的破局之法,而他要做的就是尽快将那个方法找出!业火宗在魔门之中虽属中立,但这等大事面前若是任性妄为,必然会惹下滔天之祸,事后若不能给出合理解释,业火宗的处境必定不会太好。 照着这个思路思索下去,最为合理的解释便只剩下两种!一种便是以蛮力破之,无论这铜鼎是何材质又如何古怪,这天底下不可能存在完全无法破坏的事物,且规则本身便在强调这一点,不得接触铜鼎本就是一种对铜鼎的保护。 当然,这样做的难度无疑极大,否则齐乘风也用不着这么苦恼!不过也不排除铜鼎的承受能力有所上限,以其模仿内力运转这一点来看,内力的存储必然不可能是无穷无尽的,所以坐看二人出手攻击的齐乘风,也不全然是抱着消耗二人的态度,同样也想看看铜鼎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一鸣惊人 从目前的情况上来看,想要在一时半会儿破开铜鼎的难度极大,业火宗即便能够以此做出解释,公冶陶的手段看上去未免也有些落了下乘!而公冶陶不可能不考虑这一点,再联想到一开始夏尘夜和安荣鑫出手时铜鼎的反应,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齐乘风的第二个猜测,便是这铜鼎根本无法一直御使内力,只要过上一段时间,鼎内的内力便会自然消解!之所以此时众人会束手无策,正是因为不间断的攻势,反而给了铜鼎屹立不倒的基础,只要袖手旁观一段时间,铜鼎便会恢复到一开始时的模样。 这个猜测比之前者更加有迹可循,齐乘风清楚的记得安荣鑫第一次出手的时候,铜鼎的反应极大,且单以威力来看对方显然未尽全力,而若不是夏尘夜出手制止,铜鼎或许在那时便已经倾倒。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铜鼎并非无法倾倒,要知道在安荣鑫出手之前,边承志也曾出手,铜鼎内那时便已经蕴含内力。所以问题的关键便在于,必须要在铜鼎内的内力尚未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以超出铜鼎承受的力道才能将其击倒。 如此一来,公冶陶设计之巧妙便一览无余,一早就入手规则的他,算定了竞选者之间必然会出现争夺,这就使得铜鼎在一开始便被击倒的可能性极低!而只要铜鼎内开始储存内力,局面便陷入了僵局,想要破解公冶陶出的难题,就没那么简单了! 在夏尘夜和安荣鑫陷入僵持之后,齐乘风也尝试了攻击铜鼎,现在想来若不是边承志和陆修静的阻止,铜鼎恐怕早已经倾倒。不得不说公冶陶对人心的算计十分精准,眼前局面完全是按照他的预想进行的,只是如此一来,没有及时制止两人连番攻击的举动,看起来就有些冒失了! 不同于先前的小打小闹,边承志和陆修静出手时并未留下太多余地,尤其是在确定齐乘风并无干扰的意思之后,袭向铜鼎的剑光就愈发密集起来。在这样不计后果的攻势之下,铜鼎内的内力存储之多,也就可想而知了! 好在陆修静和边承志也明显察觉到了不妥,并未再继续攻击下去,否则齐乘风就要头痛如何制止这二人了!不过即便如此,眼下的情形也不容乐观,夏尘夜和安荣鑫的战斗虽然很难分出胜负,但在无法碰触彼此的情况下安荣鑫明显要略占上风,一旦让他抽出手来干预这边的战局,结果只会对他们更加不利。 铜鼎中的内力消耗需要多久谁也不知道,这种明知道正确答案却无法应用的感觉着实让齐乘风有些憋闷,无可奈何之下齐乘风只好将自己的发现以内力传音告知夏尘夜,期望对方能给出些合适的建议。 不料夏尘夜在听齐乘风说完自己的猜测之后,虽然极为赞许,但却给出了不同的意见!本就对夏尘夜十分看好自己这件事有所察觉,但齐乘风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这般信任自己,在这个时候给出的建议竟然是让自己全力攻击! 这个结果让齐乘风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在听到夏尘夜提起剑·八千式·归元以后,齐乘风的眼中也多了一抹亮光!没错,单论个人实力,齐乘风现在还不是夏尘夜或者安荣鑫的对手,但这招时至今日齐乘风也未能完全领悟的剑·八千式·归元,却是一个特例! 没有丝毫犹豫,手握舞阳剑的齐乘风第一时间便开始了蓄力,这一次的动静比之使用剑·八千式·拔剑斩时还要狂猛许多,离得远远地陆修静和边承志都下意识的做出了防备的举动。 一股绝强的危机感出现在了两人心头,虽然并未察觉到杀机与死意,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战栗感,依旧让两人握剑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只是在察觉到齐乘风的目标并不是自己以后,陆修静和边承志都没有贸然出手,此刻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涌上心头,若是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下一刻那道难以抵挡的剑光或许就会朝着自己飞来! 一团带着毁灭气息的黑光出现在了舞阳剑的剑尖之上,随即那团黑光开始朝着舞阳剑的剑身蔓延,眨眼的功夫就延伸出去寸许。齐乘风周边的碎石烟尘瞬间便一扫而空,连带着脚下地面似乎也向下微微沉了几许,猛烈的劲风将齐乘风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映衬的周身魔气翻滚的齐乘风犹如魔神一般! 这还是齐乘风第一次这样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全幅实力注入舞阳剑中,也是至今为止所能挥出的最强一剑!甚至就连齐乘风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剑的结果如何,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原本在他眼中牢不可破的铜鼎,似乎也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坚不可摧。 黑光仍在蔓延,场中的温度却像是降到了冰点一般,就连夏尘夜和安荣鑫的打斗声也明显缓和了下来,看来二人都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不过和他们比起来,边承志和陆修静的处境无疑更加难堪,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出手制止的他们,此刻早已是懊悔不已! 现在这种局面对他们而言已是骑虎难下,这个时候再上前制止齐乘风,只会让自己成为这一剑的目标,而两人谁都没有把握能接下这一剑!可指望对方先行出手结束这一切也明显不太靠谱,在这种谁先出手谁更危险的局面下,指望对方舍己为人无疑是在痴人说梦。 但什么都不做显然也并不可取,齐乘风的目标虽然是身前的铜鼎,但为了攻击铜鼎而与之离得不远的二人,已经隐隐感受到这一剑的可怕!真要是这样继续下去,留在铜鼎附近的二人必然会被殃及池鱼,而这一剑的余波是否会伤及二人的性命,这一点陆修静和边承志心里都没有底。 三人原本皆被视为魔门年轻一辈的翘楚,此刻陆修静和边承志却连对手的一剑之威都不敢直视,这一点不得不说有些讽刺。不过真要说起来,也不能怪陆修静和边承志实力不足,实在是剑·八千式·归元不同于寻常剑招,再加上错过了最佳的出手时机,落入这种局面也无可厚非。 进无可进,也就只能暂退了!双方之间隔着铜鼎,剑·八千式·归元虽有不俗的锁定效果,但并非主要目标的陆修静和边承志也仍留有活动空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会儿已经不是该考虑令牌如何的时候了,再不抽身而退指不定会发生什么,若齐乘风真不顾念二人身份,当场身陨也绝非不可能的事情! 如今态势早已明了,夏尘夜和齐乘风的同盟是否稳固暂且不提,若真让齐乘风一人换掉他们两个,这笔账可是亏大了!再者说来,这事儿若当真发生,责任如何界定还真不好说,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齐乘风的作为严格下来也并不逾矩,有了死伤也未必就能怪罪于他。真要是那样的话,边承志和陆修静当真成了死了也白死了! 为防意外,二人退离前特意传音互通有无,生怕对方有所误会让事情发生意外!好在齐乘风似乎并未存着其他心思,对两人撤离的举动视而不见,原本这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可陆修静和边承志却没来由得有一种被人轻视的感觉。 场外之人虽也隐隐察觉到了齐乘风这一剑的不凡,但先前剑·八千式·归元在人前逞凶之时齐乘风并未施以全力,故而不少不明就里的人对陆修静和边承志不战而逃的举动颇为不满。魔门之人大多耿直,心中不满便要宣之于口,霎时间对这二人的嘲讽辱骂不绝于耳,殿内一副沸反盈天的光景。 这时候的夏尘夜和安荣鑫也颇有默契的暂时休战,将半数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齐乘风身上,只是暗地里仍旧没有放松对彼此的警惕。这一战的结果实难分出,之所以争斗不休也只是为了防止对方伺机影响另一边的战局,此时形势已见分晓,再打下去显然已经意义不大。 舞阳剑上的黑光仍在蔓延,不知不觉已经将舞阳剑的剑身覆盖了大半,一股让人心悸的毁灭悸动油然而生,舞阳剑也随之发出一阵嗡鸣!齐乘风能明显感受到自舞阳剑中传出的兴奋之意,这让他愈发确信舞阳剑中已经诞生了剑灵,虽然尚显稚嫩,但假以时日必定会让舞阳剑的威力更上一层楼! 不过此时的齐乘风也已经无暇旁顾,不断汇聚的黑光开始让他有些吃力的感觉,原本运使自如的舞阳剑也渐渐有些不称手了,且随着黑光的覆盖愈加沉重!若是这般无休止的蓄力下去,齐乘风毫不怀疑舞阳剑最终会变得重逾千钧,而他的下场也决计不会好到哪儿去! 没有立刻停下蓄力的动作,齐乘风也说不准铜鼎的承受极限到底有多强,在亲眼目睹陆修静和边承志不战而退以后,安荣鑫绝不会坐视齐乘风再有类似的举动,所以这次攻击恐怕会是他的唯一机会。若是无法一击将铜鼎击破,以这一剑的威能来看,再想等铜鼎恢复原状,还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齐乘风咬紧了牙关,一股股内力、魔气、剑意、杀意仿似不要钱一般朝着舞阳剑汹涌而去,让本就蕴满毁灭气息的舞阳剑变得更加可怖!这股强绝气息,隔得老远便能清晰的令人感受到,连带着夏尘夜和安荣鑫的脸上也逐渐流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前者自是在担心齐乘风这般无休止的蓄力是否会伤及本源,在第一次见到这位少年的时候,夏尘夜便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仿佛二人早已熟识多年!后来通过一系列的探查手段,夏尘夜更是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对齐乘风的关系毫不作伪。 安荣鑫的心情则是颇有些复杂,似齐乘风这样的天才人物也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没料想对方甫一出现便闹出这般大的动作!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对方越是优秀对安荣鑫而言就越是不利,也不知以这般态势下去,留给他处理这个麻烦的机会还剩多少? 当黑光几乎完全将舞阳剑覆盖的那一刻,齐乘风也心知自己已经到达了极限,若继续蓄力下去,就算能将这一剑的威力再上一个档次,他也决计没有能力将这样的一剑挥出,那样的话,等待他的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没有继续坚持,聚拢劲力的同时,齐乘风深吸了一大口气,随即拼尽全力将舞阳剑向前挥砍出去,一团剑状黑光就这样直直的自舞阳剑中飞射而出!这团剑状黑光的速度并不算快,在场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了黑光的飞射轨迹,仿佛只要一侧身的功夫便能轻松躲避这一剑的追击。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黑光所过之处无论是烟尘还是土石都在瞬间一扫而空,连带着地面都被无形的力量犁出了一道深沟!所有亲眼见证这一幕的人,无不瞠目结舌,那种仿佛视野都变得开阔的虚无感,便是黑光所过之处给人留下的唯一感受。 不仅如此,在荡清周遭一切之后,黑光的速度不减反增,而直到这时候众人才惊骇的发现,不过短短瞬间,这团剑状黑光便跨越了数丈的距离,来到了铜鼎面前! 为了避免被冲击波及,齐乘风在蓄力之前就刻意拉开了与铜鼎的距离,那时候的边承志和陆修静还不太明白齐乘风这样做的理由,现在回想起来背上瞬间就被细密的冷汗布满。 连齐乘风这个出剑的人都对黑光唯恐避之不及,他们两个先前却还在不自量力的考虑要不要退走,却不知自己已经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齐乘风自己其实也没有想到这一剑会恐怖如斯,之前也不过是担心铜鼎崩裂之后自己会被碎片误伤,现在看来这个举动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这一刻,没有人再怀疑齐乘风这一剑会对铜鼎带来怎样的打击,却也有无数双眼睛等待着亲眼见证这一幕的诞生。毫不夸张的说,齐乘风用这一剑征服了所有之前对他尚有几分轻视之意的魔门中人,也自此刻开始才算是真正的一鸣惊人! 第四百八十八章 称心如意 留给众人思考的时间其实很短,那团剑状黑光的速度也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慢,只是因为周遭的一切都被消弭一空,这才使得缺少参照物的黑光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的意味!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与寻常剑招的动静相比,齐乘风这一剑并未如想象中的那般惊天动地,甚至除了舞阳剑的嗡鸣之外,就再无一丝声响传出。这诡异的一幕,一直到黑光与铜鼎撞在一处之后,也没有半点改变,仿佛这团黑光只是一场幻觉一般! 然而下一刻,黑光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存在,原本在众人的连番攻伐之下都没有半点损伤的铜鼎,竟然在甫一接触到黑光的那一刻,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起来。 虽然铜鼎的消融速度,比之先前一路上的碎石砖土要慢了太多,但也只是眨眼的功夫,一个人头大小的缺口便在铜鼎之上显露出来。数道不同属性的内力不约而同地朝着黑光涌去,而直到这个时候,场外的不少人才对先前发生的一切有所猜测。 只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铜鼎中的内力固然也算得上精纯,可与黑光的接触却无疑是以卵击石,片刻的功夫便在黑光的侵蚀之下溃不成军,连带着作为载体的铜鼎也消融了大半!而在几息间便达成这般壮举的黑光,却连三分之一都没有缩减,面对几乎再无反抗之力的铜鼎,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眼看着局面变成这个样子,齐乘风也在心中暗道不好!原本指望剑·八千式·归元能将铜鼎破开一个口子,也好方便他从中取走令牌,谁知道黑光竟会与铜鼎较上劲来,不但将铜鼎洞破,且还留有如此多的余地,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最让齐乘风担心的,无疑就是铜鼎内的令牌了!虽然这几枚令牌都是业火宗宗主公冶陶以陨息铁精加以秘法锻造而成,但黑光的威力与特性显然对其也有不小的威胁,万一令牌在归元的威能之下化为乌有,那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事已至此,再怎么后悔也来不及了,齐乘风此刻也无力阻止黑光的侵蚀,只能静待局面的变化再做打算了!好在事情并未像齐乘风想象的那么糟糕,随着铜鼎抵抗力的不断下降,黑光也像是失去了兴趣一般,在铜鼎彻底消融之后也终于不再凝滞不前,隐约有了朝前飞射的迹象。 然而不等齐乘风松下一口气来,异变陡生!只见原本安静待在铜鼎底部的五枚令牌,在黑光侵蚀来临之际,竟然绽放出了刺目的白光,与剑状黑光分庭抗礼。原本逐渐变得清晰的局面,在这场突发异变之下,重新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令牌之上。 人群之中,业火宗宗主公冶陶正失神的自语着什么,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声音太小还是因为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令牌之上,竟无一人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仅从其满脸的惊骇之色,以及其中隐含的几丝惊喜,不难看出这一幕对他的冲击极大,却并非寻常人那般只流于表面。 白光并未持续太久,仿佛先前的势均力敌只是错觉一般,在与黑光僵持片刻之后,那些刺目的白光便猛地缩回了令牌之中,任凭紧随其后而来的黑光将令牌完全笼罩在内! 原本想要看好戏的众人,见状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剑状黑光的威能之前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样的结果也不算太过意外!只是这一切同样并未如大多数人预想的那样发展,原本势不可挡的黑光在包裹令牌之后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着,片刻的功夫便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孤零零落在地上的五枚裂纹密布的令牌。 这一幕事先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离得最近的齐乘风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令牌的方向冲去。这一动,场中其余四人也接连反应了过来,但这一失神的功夫间,齐乘风已经一马当先的来到了令牌近前,俯身将一枚令牌拿起的同时,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剑·八千式·一字斩当先斩出,笔直的朝着安荣鑫掠来的方向飞射而去!齐乘风并未指望这一剑能有何成效,所以舞阳剑挥舞不休,一道道剑光如水泼一般倾泻而去,不求伤敌,只求能够阻扰片刻。 齐乘风的思路十分清晰,四人之中威胁最大的仍旧是安荣鑫,只要能为夏尘夜牵制住对方,陆修静和边承志绝不可能在争抢中威胁到夏尘夜! 果不其然,见到齐乘风这般作为,夏尘夜的脸色不禁露出几分喜色!虽然距离令牌要比陆修静和边承志更远,但修为的差距摆在那里,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落后于晚辈,夏尘夜也不配在高手林立的魔门中立足了! 也不见夏尘夜有什么特殊的动作,就见原本已经势若疾风的曼妙身影,猛地消失在众人面前。隐约间可见一道模糊身影以肉眼难及的速度朝着齐乘风的方向疾射而去,若不是此刻天光明媚,在场众人怕是要疑心鬼魅现身了! 冲在前头的边承志和陆修静都感受到了身后异样,连回头的举动都不曾做出,便极有默契的一同出剑,朝着风声传来的方向不管不顾的挥舞剑光。 这两人心里与齐乘风存着同样的念头,心知自己即便全力出手也未必能拦下夏尘夜,但这般干扰之下多少也能阻隔片刻,有距离的优势在,这片刻的差距说不得便是胜负的关键。 然而剑光并未如二人预想的那样对夏尘夜造成片刻延误,甚至于那数道剑光连与夏尘夜打个照面的机会都没有,那道形如鬼魅般的身影就已经从二人身边擦身而过! 急剧涌起的气流让二人心中一片冰凉,此时此刻方才知道双方的差距究竟有多远!面对那样堪称恐怖的速度,无论心中如何思量,似乎都找不到半点应对之法,很难想象面对这样一位人物,安荣鑫又是如何将之拖延在旁,甚至在僵局之中占据上风的! 其实陆修静和边承志对夏尘夜的表现多少也有些误会,这般极速看似潇洒,实则其中苦楚也唯有夏尘夜自己方知!且不说这种以秘法催动的极速对其身体而言负担极大,单是这种速度下的身体操控便已是极难。 想要在这般极速之下做出相应的举动,需要的不单单是常态下的攻防套路,更是对眼力和判断力的严峻考验!身体跟不上意识只会显得缓慢,但意识跟不上身体面对的便是无穷的危险,只要稍有差池,这般极速之下哪怕对手只是轻轻一剑挡在其身前必经之处,夏尘夜所要面对的也无异于灭顶之灾。 当然,在面对实力相差较远的对手之时,夏尘夜的速度足以令她立于不败之地,但这一点对她而言并无太大益处。能轻易以招数败之的对手用不着这种损伤身体的秘法,而招式无用的敌人,多半只靠速度也难以为继,所以大多数时候这门秘法对夏尘夜而言都只是鸡肋。 除非能将自身反应速度提升到足以适应这种速度的程度,否则对夏尘夜而言这门秘术的最佳用途便仅剩逃跑了!不明就里的两人还沉浸在对夏尘夜速度的惊骇之中,这时的夏尘夜已经在齐乘风的掩护下成功取得令牌,抓阄环节也在这一刻宣告落幕。 不出意外的,齐乘风和夏尘夜分别选择了刻有“伍”、“肆”标记的令牌,将其余三个靠前的出题顺序留给了三人,一场忙活下来也算是称心如意了! 自觉在这一环节中毫无作为的边承志和陆修静,此刻情绪却着实有些低迷,夏尘夜和齐乘风带给他们的打击太大,一时半会儿想要恢复如常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安荣鑫见状却并未指责什么,齐乘风的表现他一直都看在眼中,知道这件事怪不到二人头上。但这份结果多少还是让他有些不快,取过刻着“叁”的号牌后便一言不发的侧立在旁,眼中眸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边承志和陆修静也并未争夺,两人一前一后随手取过一枚令牌之后,便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同样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俱是一副消沉模样。这一次齐乘风带给两人的打击实在太大,尤其是那一剑的风采,甚至将两人的意志也连带着铜鼎一齐消融了,再也提不起半点精神。 业火宗的弟子快步行入场内,十分恭谨的走到众人面前,依次收取着众人手中令牌,同时将出题顺序宣之于众!边承志和陆修静默默将之递还给了业火宗的弟子,这些令牌乃是抓阄之用,本质上属于临时借用,否则业火宗也不会任由公冶陶弄出这么大的手笔来。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齐乘风竟会一剑将铜鼎彻底消融,这个哑巴亏业火宗恐怕也只得闷声吞下了!说到底也怪公冶陶自作主张搞出这些花样来,生生将一个并不复杂的抓阄环节弄到这般田地,虽说也算间接为业火宗扬了名声,但真正大出风头的人还是挥出那惊天一剑的齐乘风! 五枚令牌相继被业火宗弟子收走,随即交到了公冶陶的手上,而这位闹出这一系列后续的业火宗宗主,竟在此时径直朝齐乘风走去!这一幕让场外众人暗暗嘀咕,莫不是公冶老儿气不过自己亲手打造的铜鼎被人毁去,这是要找上门去与齐乘风算账不成? 就在众人满心疑虑之际,夏尘夜也发现了公冶陶的异动,笑着打圆场道:“公冶老头儿好兴致啊,这令牌铜鼎别出机杼,可是让这场抓阄变得别开生面了!今日之事若是日后传扬开去,业火宗的生意怕是更要赚个盆满钵满了!” 夏尘夜素知公冶陶性子古怪,也与旁人一般担心公冶陶对齐乘风不利,所以抢先便用言语将其稳住。两家之间素有来往,阴葵派的不少兵刃便是出自业火宗之手,想来这个面子对方也该给上几分,免去追究齐乘风的这档子事儿。 公冶陶面上带笑,闻言颇有几分自得之色,嘴上却道:“奇淫巧技罢了,精巧虽有几分,最后不还是被人毁了个干净?这事儿最好还是别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业火宗净出些中看不中用的假把式,省的再砸了招牌!” 夏尘夜面色有些尴尬,对方这话看似自嘲,实则也没给她多少面子,言语间的挖苦也不知真是自嘲还是在点拨齐乘风出手没轻没重。想到这里,夏尘夜心里也有几分恼火,原本再寻常不过的抓阄被对方弄成这样,事后还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久居高位的夏尘夜呢? 若不是令牌材质特殊,夏尘夜第一时间便已经得手,不知会省去多少波折。如今的结果虽然圆满,却也是她与齐乘风全力争取来的,若是公冶陶存心要与齐乘风过不去,说不得也只能以势压人,让业火宗悄悄阴葵派的霸道! 然而公冶陶似乎对夏尘夜并无多少兴趣,自嘲一句之后便径直朝着齐乘风走去,随手将五枚裂纹密布的令牌交到了对方手上,随即笑着说道:“小伙子身手不错啊,连我这个老家伙看了都心惊不已,好在接下你这一剑的是尊铜鼎,若换个活人岂不是要尸骨无存?” 齐乘风不知对方来意,有些茫然的接过公冶陶递来的令牌,不知该如何言语才好!之前甫一入手令牌之时,舞阳剑便传来一种极度渴望的感觉,本想留下令牌研究一番,但碍于局面齐乘风也只得将其交出。 此时令牌失而复得,舞阳剑也再次躁动起来,齐乘风心中一动,对方乃匠人出身,莫不是看出了舞阳剑的异状,这才寻了过来?存着这个心思的齐乘风,再看向公冶陶时,果然见到对方的目光看似随意,实则一直在舞阳剑上流转不停,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前辈谬赞了,小子也是得托神兵之威,若非如此也挥不出那样的一剑!听说这舞阳剑乃是魔门数位神匠合力锻造而成,不知道前辈对此剑有何看法?” 第四百八十九 神兵有灵 公冶陶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一直在观察对方的齐乘风又如何会错过这个发现,心知自己问到了点子上了!对方之所以找上门来,并不是为了自己损毁铜鼎一事,而是借着这个由头打探关于舞阳剑的情况,只是不知道舞阳剑与令牌之间的感应又是由何而来? “兵器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神兵择主,能拥有舞阳剑这样的绝世神兵,没有与之相符的机缘,怕也是难于登天!更何况先前那一剑,就是不少成名已久的前辈宿老都未必能够接下,若这样也算谬赞,何人能当得起一声夸来?” 公冶陶言语之间并不掩饰对齐乘风的看好,但这番做派却难免令人心生疑惑,即便对齐乘风一剑毁鼎的作为并不介怀,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于众目睽睽之下走上这么一遭。若说此举是借着齐乘风一剑扬名的势头来宣扬业火宗,又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毕竟齐乘风的名望是踩着业火宗得来的,这般抬举他岂非自贬身份? 齐乘风没有继续接下这个话茬,只是转移话题道:“前辈以前见过这柄剑?” 公冶陶闻言也不避讳,笑着答道:“不错,老朽年轻之时曾有幸见证了此剑的诞生,家师正是这柄剑的铸造者之一!据他老人家临终前的遗言所说,这柄剑乃他一生之中最为得意的作品,只可惜在那一战之后舞阳剑便下落不明,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听公冶陶这么一说,齐乘风这才明白对方竟与舞阳剑之间还有这般渊源,心中已隐隐猜到对方的意图。每一位铸剑师都是爱剑之人,若是没有对剑的一腔热忱,又如何锻造得出惊世的佳品?舞阳剑这样的绝世神兵,本就世所少见,能锻造出此等神兵,无疑是对铸造师的最大肯定! 见到齐乘风神色缓和,那丝隐隐的戒备神色也渐渐放下,公冶陶也顾不得言辞婉转,满怀期待的冲齐乘风问询道:“不知可否将神兵借与老朽一观?作为回报,这五枚令牌就当做回礼,想来日后对你来说也必有大用!” 齐乘风沉吟片刻,也不虞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使些什么手段,便点头应允了下来,随即将舞阳剑连鞘自腰间解下,递到了公冶陶的手上。 说来也是奇怪,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齐乘风将舞阳剑离身,但此刻却明显感受到了不同!自剑身上隐隐传来一丝不舍意味,似乎舞阳剑也意识到齐乘风要将之交于他人之手,竟自发的做出了抗拒的回应。 公冶陶接过舞阳剑来,尚未将剑拔出剑鞘,便已是眼前一亮!身为顶尖的铸造宗师,公冶陶的眼力自是不凡,一眼便看出舞阳剑已生出灵性,且这份灵性虽只是初生,却蕴含着极强的成长空间,倒也不愧为神兵之灵。 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公冶陶缓缓将舞阳剑抽离剑鞘,动作之轻柔仿似生怕对其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一般!其实这种举动大可不必,以舞阳剑之坚韧,若是这般轻易就会出现损伤,这神兵之名才真叫贻笑大方了! 可公冶陶对这一点却充耳不闻,仍是谨小慎微的打量着舞阳剑,仿似在他手中的不是一柄长剑,而是某种至高无上的圣物一般!端详良久,公冶陶这才依依不舍的将舞阳剑交还给了齐乘风,带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对齐乘风说道:“此剑望你务必好生对待,日后若有需要也大可前来找我,当今世上若论对舞阳剑的了解,恐怕没几个人能胜过老朽!言尽于此,就不多耽搁了,想来有人已经等急了!” 公冶陶这话意有所指,齐乘风看了看手中的五枚令牌,心知自己恐怕要在暗地里抽空拜访这位铸造宗师了!对方不将话在明面上点破,显然是不想引人注意,齐乘风心下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颔首向对方示意后,便目送着公冶陶施施然的转身离去。 闹这么一出,公冶陶也自有一番考虑!其实自齐乘风随焦修杰赶赴乌拉泊的第一时间,公冶陶便听说了对方的存在,只是对其圣主传人的身份多少有些嗤之以鼻。 似他这样的人在魔门之中并不少见,毕竟炎阳魔君夏尘阳身陨之际,不少人便身处现场,亲眼目睹了一切。三十年前便已然身陨之人,如何来的这般年轻弟子,多半便是花间派为竞选圣主之位特意弄出来的噱头。 后来舞阳剑的消息不胫而走,公冶陶虽然心动,但手头上的活计尚未做完,又寻不到什么由头登门造访,最后也只好作罢。公冶陶虽无心权谋,但也知道这个时候无端的走动无异于表态,业火宗向来保持中立,身为宗主行事更需谨慎。 竞选开幕以后,齐乘风数次御使舞阳剑,公冶陶的念想便又被勾动起来。不提与舞阳剑的渊源,单是爱剑之人的见猎心喜,就已经足够让公冶陶倍感煎熬了! 好不容易将此事放在一边,齐乘风与慕容望的一战又再次将公冶陶的兴致勾起,这一次无论如何克制,满脑子想的也都是如何借剑一观,再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想要接近齐乘风也绝非易事,在挑战环节这样的紧要关头,齐乘风也绝不会将随身佩剑轻易交于他人,所以直到挑战环节落幕,公冶陶也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好在也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命数使然,齐乘风竟以舞阳剑将公冶陶倾力锻造的铜鼎一击毁去,正好给了他上前理论的机会。只是全幅心神都在舞阳剑上的公冶陶,又哪里来的心思去做表面文章,几句话下来便将意图在齐乘风面前暴露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从结果来看公冶陶无疑是十分满意的,舞阳剑的特异之处他之前就有所察觉,置于手中细细观瞧之后便更是确信无疑。那几枚陨息铁精锻造的令牌原本只是出于偶然,但如今看来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天意,将这几枚陨息铁精与舞阳剑牢牢的关联在了一起。 齐乘风还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又得了个天大的机缘,怀中的五枚陨息铁精令牌仍在与舞阳剑相互呼应,连带着舞阳剑的灵性似乎也多了几分。这种感觉十分模糊,仔细分辩又好像是错觉,让齐乘风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有一点齐乘风却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公冶陶必定知道其中缘由,否则也不会将这五枚令牌作为回礼送给他。看来要想弄清楚其中内情,竞选之后须得尽快去公冶陶那里走上一遭,想来对方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才是! 公冶陶的出场看上去有些像是一场闹剧,关注这件事的人也并不算多,毕竟直到最后公冶陶也没有与齐乘风发生直接冲突,几句言语上的冷嘲热讽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相比起来,正面的冲突才是旁观众人乐见其成的,但大多数人也心知今时不同往日,在这个节骨眼上与竞选者发生冲突,实在是太过不智。 闹剧结束,正事自然也被提上日程,作为第一个出题者的边承志显然也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走上前来,将一座人型木桩摆在了场地中央。竞选者可以自行选择题目内容,提前准备相应的道具自然也是应有之意,只是这木桩究竟作何用处,还需要边承志自己开口解释。 这木桩十分高大,单是落地时的震动感便能让人看出其分量决计不会太轻,这一类的练功木桩寻常时候极其少见,显见得是边承志特意为这一环节打造而成。 习武之人虽有不少喜爱以桩柱练功的,但不同的功法之间所需桩柱往往大不相同,似这般粗苯夯实的固定桩柱,多半是以拳脚外功为主修的功法习练者所用,边承志这位以奇诡难缠为主的剑道高手,怎么看都和这座人型木桩有些不搭边。 木桩的出现让齐乘风满心的疑惑,有些闹不准边承志到底想作何打算,难不成是因为打探到自己不善拳脚,所以特意以这种方式限制自己的发挥?可武学之道本就殊途同归,就算是不善拳脚,触类旁通之下齐乘风也未必不能以剑代之,除非对方连半分脸面也不顾,硬要拿出一套拳脚功夫来考校。 那样一来,固然对齐乘风极为不利,但对夏尘夜而言却并无多少难度,甚至有些白白浪费出题机会的意思!挑战开始之前,安荣鑫和夏尘夜便已然开始了场外的博弈,单论局面的优劣无疑是盟友更多的安荣鑫更占上风,但夏尘夜的优势却在于对方并不知道她与齐乘风的主次之分。 在旁人看来,夏尘夜的身份地位无疑是要远远高于齐乘风的,除了圣主传人的身份之外,齐乘风身上几乎再难拿出能与夏尘夜平起平坐的本钱来。花间派虽对其寄予厚望,但在利益面前这种关系无疑是脆弱的,而先前焦修杰与夏尘夜同行到此的举动,在外人看来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一幕无疑是夏尘夜和焦修杰提前就商量好的,目的就是扰乱视听,即便安荣鑫对这一幕心存疑惑,也会下意识的将缘由向最有可能的方向靠拢!这样一来,针对齐乘风的压力自然而然的也会小上许多,届时齐乘风的竞选赢面也会更大。 木桩出场之后,边承志原本有些灰败的脸色也好了不少,但是不经意间扫过齐乘风的目光仍旧有些复杂,显然是尚未从之前的打击中完全恢复过来。 没有过多犹豫,很快边承志就定下了答题顺序,不出意外地将齐乘风和夏尘夜分别排在了前两位,而安荣鑫则被排在最后一位,留下了充足的余地。 这个时候就看出人多的好处了,照目前的局势来看,只要提前有过勾连,安荣鑫想要答出边承志和陆修静的题目,几乎是易如反掌。而反观齐乘风和夏尘夜,则必定会被其针对,只要齐乘风有一题答不对,局面便对他极为不利。 边承志也没有卖关子,定下答题的顺序之后,便开始介绍这一轮的题目!木桩确实与题目息息相关,但这一题考验的却不是拳脚,而是出招的速度,要求答题者在五息之内尽可能的攻击木桩,并在木桩上留下不少于三十道印记。 介绍完题目内容之后,边承志也没有结束展示,腰间金蛇剑化作残影,脚下步伐连点,随即木桩之上便开始传来沉闷声响。不到三息的时间,边承志便站回了原地,而此时木桩上已经整整齐齐的多出了三十道印记,每一道都清晰可见。 只是见到这一幕的齐乘风和夏尘夜,却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这一幕看似轻松,但从木桩上传出的声响来看,这木桩恐怕有些古怪!而且以边承志的实力,寻常木桩哪怕粗壮一些,被接连在相距不远的地方连斩数十剑,恐怕早就断折开来,可眼前木桩分明看不出半点折损迹象,这就不得不让人小心防备了! 不过题目已经定下,齐乘风也没有太多思考时间,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做好了出剑的准备。为防万一,在出手之前,齐乘风还特意伸手探查了一下木桩,入手的感觉虽比寻常木质细腻,却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周身魔气涌动,齐乘风第一时间便将状态调整到了最佳,手按舞阳剑剑柄,一记剑·八千式·拔剑斩当先斩出。虽无半刻蓄力,但以齐乘风如今的修为,这一剑的威力已然不俗,木桩在剑刃及体的瞬间就出现了划痕。 但这一切在下一瞬便出现了转机,刚刚入木三分的舞阳剑上,突然传来一股极强的反震之力,险些让齐乘风一时不察将剑脱手。这股力道来得十分突然,且无论是力道还是方向都与齐乘风出剑的角度手段一般无二,仿似这一剑被原原本本的返还回来一般! 齐乘风心下了然,看来这木桩的古怪之处便在于此,但同时也瞬间意识到这一题的难度。借着回剑之际,齐乘风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断,一招剑·八千式·连刺顺着先前划痕在其四周连连点出,一连串的沉闷声响在舞阳剑的挥刺下不绝于耳。 第四百九十章 负伤破题 不过一息的时间,木桩之上便清晰可见的多出了十余道剑痕,且每一道都在拔剑斩的剑痕四周,隐隐约约呈环绕之势,将那一道入木最深的剑痕包拢在了正中。 然而就在这时,眼尖的夏尘夜却已然发现了不对,齐乘风握紧舞阳剑的右手,在这短短瞬间便已是皮开肉绽鲜血横流,溢出的血水将舞阳剑的剑柄染得通红! 由于齐乘风出剑的速度极快,场外众人因为距离太远并未看出这一点,不少人只觉边承志的这道题目太过简单,全然没能发现其中真意。而边承志则是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一幕,冷眼看着齐乘风右手上的血迹,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一丝冷笑。 这座木桩原本就是习练刑遁术的特殊器具,普天之下若论对其的了解,恐怕没有几个人能胜过边承志。外表看似寻常的木桩,实则是以十余种稀有材料打造而成,不单坚硬异常同时还拥有自愈能力,放置一段时间便能恢复如初。 而最为关键的是,这座木桩具有受力反弹的特性,能将攻击者的全部力道原路返还,若不能巧妙规避,则必定反噬己身。齐乘风的剑·八千式·连刺攻得越快,其右手便伤的越重,想要在木桩之上留下印记,所需要的力道足以将寻常人冲撞的骨断筋折。 饶是齐乘风以内力护持右手,更是以魔力压制痛觉,但时间一长也必定留下重伤。短短一息时间便能让其皮开肉绽,这三十剑下来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到时候就算对方能过了自己这一关,接下来的几道答题齐乘风也必定无法应对,算下来胜负在此时便已然见了分晓! 夏尘夜在一旁紧咬牙关,对边承志的险恶用心已经猜出了大半,有心提醒齐乘风,却又担心让其分神。虽说双方有言在先,务必要在这一环节尽可能的破题,但若是因为这样顾此失彼,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齐乘风身为局内人,对这座木桩的诡异之处更是有着切身体会,却仍旧没有半点停手的意思,难不成是当局者迷,被事先定下的谋划桎梏住了权衡? 舞阳剑仍在以固定的频率朝着木桩刺去,三息时间一闪即逝,整整三十道刺痕在木桩上排成一条圆圈,彼此之间相距仿佛,展现了极强的剑道控制力。 这份解答足可称得上是无懈可击,哪怕是再挑剔的人见到也找不出什么漏洞,不过与此同时,齐乘风右手上的伤势也终于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只见那只握紧剑柄的右手,此时早已是血肉模糊,虎口处甚至能见到森森白骨!这样严重的伤势对剑客来说无疑是一份沉重的打击,不说是否会对今后使剑造成影响,单是想要完全恢复,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饶是边承志心有算计,也料想不到齐乘风会这般刚烈,硬是不管不顾的做到了这个地步。虽然心中隐隐有些敬佩对方的血性,但这份不智却也让边承志颇为失望,逞一时之能换来的只会是满盘皆输。 “齐兄的剑法果然不俗,只是弄成这幅模样又是何必?” 场面上的话边承志还是要说的,毕竟明面上保持一团和气对竞选后的魔门局势大有好处,真要弄得剑拔弩张也不太好看。 “这点小伤就不劳挂念了!边兄出的题目在下已给出了答案,不知道可否入眼?”齐乘风一边应答,一边以左手将舞阳剑送入剑鞘,脸上看不出多少喜怒。 边承志闻言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即开口答道:“齐兄剑法高绝,这一关自是过了,只是眼下情况特殊,怕是没有单独的时间留给齐兄养伤,这可如何是好啊!” 齐乘风微微一笑,自然清楚对方心思,之所以假意关切,为的就是拿话头将其后路堵死。不过先前齐乘风说右手伤势不过是小伤的话倒也不是谦虚,虽然看上去血肉模糊,但在内力的护持之下其实并未伤到筋骨,以长生诀的特性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 将右手缩进袖袍之中,齐乘风并不打算让旁人看到自己伤口恢复的一幕!虽然这样做只能将结果掩盖片刻,但这种于对方而言出其不意的变化,说不定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结果。 话虽如此,齐乘风也没有好心告知对方的意思,故作豪迈道:“此间大事自然容不得耽搁,既然伤不及性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左右这一轮也并非武斗,伤只右手也不妨事,还是按照流程来吧!” “齐兄高义,既如此我也不多言语,只是若有不便之处,还望齐兄以身体为重,日后的魔门大业少不得齐兄这样的人才!”边承志的话也不全是客套,虽然不愿齐乘风一步登天,但魔门之中有这样一位人物也算是好处多多。 两人借此又是一通寒暄,倒也让齐乘风发现了对方的另外一面,似乎也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不善言语。想想也是,边承志在人前的那副冷漠嘴脸,多半也是傲气使然,面对那些庸庸碌碌之辈又岂能见其平等对待。 虽然对这些毫无营养的言语不甚感冒,但齐乘风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以内力传音,将木桩的古怪之处一一告知于夏尘夜。三息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了,足够让齐乘风摸索出一些诀窍来!之所以手上伤势看起来这么严重,也是因为齐乘风的刻意尝试,反正只要不伤筋骨,这种皮外伤对拥有长生诀的齐乘风而言实在是不值一提。 木桩虽然古怪,但也不是无懈可击,否则的话边承志先前也不会毫发无伤!齐乘风吃亏就吃亏在对木桩的状况一无所知,仅能从木桩的外表了解到些许信息,这才会使得右手血肉模糊,说到底这也是答题顺序带来的不便。 出手之前,齐乘风就仔细查看过边承志留下的剑痕,虽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却带着些诡异的韵律。原本齐乘风并未参破其中奥秘,但在亲手刺出三十一剑之后,这里面的根节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说白了,这座木桩只是一件死物,其本身并不具备伤人的能力,齐乘风右手的伤势完全是源自于他自身的力道。想要不被木桩所伤,最好的办法无异于避免与之接触,只要不受到反震力的影响,这座木桩就与寻常木桩没有任何区别。 除此之外,躲避反震之力也是可行之法,边承志的方法便大抵如此!但想要做到这一点,除了需要极快的反应与速度之外,对木桩的了解也必不可少。短时间内想要做到这一点,无疑是十分困难的,所以齐乘风最后给夏尘夜的建议就是最后与木桩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吗?” 夏尘夜心中暗暗思忖着齐乘风的建议,但最后还是否定了这个方法!由于时间的限制,想要在五息之内留下三十道痕迹,每一息都必须攻击木桩六次以上,而木桩的强度却注定了想要单纯以剑气留下痕迹难度极大。 若是全盛状态,做到这一点对夏尘夜来说并不算难,但与安荣鑫的一番打斗却着实消耗了她不少的内力。现在想来,对方似乎有意将打斗拉入到僵持之中,为的恐怕就是在这时候给她增加麻烦。 原本还以为抓阄环节自已一方占尽优势,可如今看来,安荣鑫的算计显然并非局限在一时的得失之上,甚至于就连出题顺序也未必脱离对方的预料,否则很难解释边承志的题目为什么能恰到好处的给两人同时带来不小的麻烦! 夏尘夜心中苦笑,看来自己对这位天莲宗的莲主还是有些小看了,也不知道对方是否从今日一早的连番邀约中,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按理说这次与齐乘风的合作除了阴葵派高层之外,就仅有焦修杰一方的少数几人知道,可世事难料,难保对方没有在两家安插眼线。 事已至此,也只能以最坏的打算来应对了,目前要做的事情与原计划不变,尽全力完成所有的考验。想到这里,夏尘夜嘴角微勾,以为这样就能难倒自己,未免太过小看她了,就算内力不及全盛时期,指望她连几个小辈都不如,也实在是打错了注意。 手持长剑略微退后几步,夏尘夜身形一震,随即数道虚影分化而出,绕着木桩便是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剑舞!只是瞬息之间,剑刃与木桩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响,便如爆豆子一般响成一片,仅从声音上便能感受得到木桩此时承受攻击之猛烈。 两息不到,人影翻飞间木桩之上便多出了三十余道印痕,虽只入木三分,但却均匀的分布在木桩四面,足可见夏尘夜出手之快! 这份本事,就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若说边承志的演示算得上精,齐乘风的蛮干算得上横,那么夏尘夜的出手就只能用一个巧字来形容了! 收剑还鞘,虚影也在剑光停歇的瞬间消散无踪,仿似从未出现过一般!这般收发随心,实在让人怀疑那些身形究竟是速度过快所致,还是另有其人伺机现身。 夏尘夜所修天魔秘,本就是魔门无上功法,却也因其晦涩难明而少见人才,直至今日才在人前展露了这不凡一幕。 边承志的脸色有些难看,万没想到原本设计周全的一手,竟然会被夏尘夜轻松破解。而且观其状态,更不似齐乘风那般有所损伤,甚至于内力的消耗都未必有多少,实在是有些失算了! 这一题解到这里,重头戏已经过去,无论陆修静的结果如何,对双方而言都已无伤大雅! 至于安荣鑫这边,恐怕也没人会怀疑他难以应付,若是这点准备都没有,夏尘夜就要怀疑安荣鑫和灭情道的联系,是否真如看上去那般紧密了! 果不其然,轮到陆修静的时候,对方只是象征想的试了几次,随即便拱手言道自愧不如,就此放弃了这轮应答。 这一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无论事先说得再好,安荣鑫都不可能不防这二人一手,接下来轮到陆修静出题时,恐怕边承志也会放弃一轮。 这一环节的猫腻,虽然不难揣度,但不知双方内情之人却仍会处身云里雾里,所以陆修静的放弃倒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叹息。 好在安荣鑫的表现确实没有让人失望,一手天心莲环使得出神入化,挥手间便聚起数十朵火红莲花,一息之间就让木桩面目全非! 这一手内力控制实在非常人所及,在场众人俱是各派精英,从前几人的出手便能看出木桩之不凡,这份惊人的杀伤力足以让满堂之人为安荣鑫喝上一彩了! 不过也有少数人看出了些许端倪,安荣鑫这一手看上去固然绝妙,但严格说来,出手的时机才是这一幕成败的关键! 前几人挑战之时,安荣鑫稳居后方,内力调息畅通无碍,等轮到他出手的时候,那数十朵火红莲花,实则已不知道准备了多时,未免有些胜之不武了! 不过看破不说破,这样做也并未违背规则,只能说安荣鑫精于算计,一分一毫的优势都把握再三,这份滴水不漏的本事,却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学来的! 第一轮的题目,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由于有人答对题目,所以按照规则,边承志、齐乘风、夏尘夜、安荣鑫四人各积一分,陆修静积零分。 看似局面变化不大,但在有心人的眼里,这一轮双方各有所得,无非是取舍之分罢了! 安荣鑫一方失了先机,同积一分的情况下,原本占优的出题次数已经荡然无存,接下来的局面走向对双方而言再无优劣可言。 但齐乘风为此也付出了不小代价,至少在外人眼中看来,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说不定会让局面出现重大变化!而一开始就付出这等代价,实在说不上取舍之间是否占了便宜。 这一环节并无休息时间,陆修静很快便排出了答题顺序,不出意外的,齐乘风和夏尘夜又被排上了前列,除了将边承志与自己的顺序互换,这一轮答题几乎是上一轮的翻版! 第四百九十一章 特殊轨迹 与边承志不同,陆修静两手空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准备! 但这样的做派,反而让齐乘风微微皱眉,出题内容本就没有太多限制,在自己右手受伤的情况下,对方不可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陆修静面上带笑,不急不缓的走上前来,开口道出了这一轮的题目。 听起来十分简单,只用在他的魔音颂念之下,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不引动魔气,就算通过! 一些不知道其中利害的人,只当是陆修静刻意降低题目难度,以求能与其他人拉近分数,却不知道真传道的手段之高超。 论起魔门之中对心魔的研究,真传道可谓数一数二,这里面不单包含了镇压心魔,也同样包含了心魔的激发与应用! 所谓的魔音颂念,本就是真传道的一项绝活,通过激发心魔特性,从而增强魔门中人入魔后的战力,在战局之中颇有逆转乾坤之效! 只是这门绝技,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领会的,不单要求施术者本身心性稳重,不受心魔诱使,还要求施术者对诸般心魔皆有领会。 想做到第一点虽然困难,但魔门之中从不缺少人才,能够不受心魔诱使的也大有人在,但想要做到第二点,其中难度就不止倍增那么简单了! 若想对心魔有所领悟,则必须沉浸其中以身试法,但入魔容易清醒难,更何况想要领悟心魔,入魔的时间也必定不能太短。 一旦无法清醒,轻则神智大损为心魔所控,重则气血逆行不堪重负乃至暴体而亡,这其中的种种险难,实非外人可以想象。 好在魔音颂念也是一门由浅及深的秘法,若是自觉难以承受,亦可自损修为稳固心神,这才让栽在这门秘法上的真传道弟子不至于太多! 可饶是如此,若非天资悟性极佳,且心性修为稳固之人,也绝难悟透魔音颂念的些许皮毛,这也是为什么这项绝技名声不显的原因。 齐乘风对此自是不知,但夏尘夜在第一时间便将相关的讯息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告知于他,也好让他心里能有所准备。 虽然得了提点,但心魔之事又有几个人能说得清,齐乘风自己也殊无半点把握! 好在今时不同往日,换做从前体内心魔互相征伐的情况下,这一题恐怕连一丝通过的可能都没有。 稳固了一番思绪,齐乘风与陆修静相对而立,这一轮的答题便算是开始了! 一柱香在两人身侧不远处燃起,道道魔音也自陆修静口中传出,闻声后的齐乘风不由面色一紧双眸紧闭,愕然发现体内魔力竟在一开始便躁动起来。 陆修静的要求是答题者在一炷香内不得引动魔气,但想要从表面上看出端倪,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魔气大多带有相应特性,一经激发也会有所异象,但那却是魔气运用达到一定程度之时才会显露。 这些许的差别,就成了答题者唯一的可乘之机,否则陆修静的这道题,就成了存心为难答题者的死结! 想要在魔音颂念之下完全不受影响,除非答题者本身体内完全没有魔气,而那样一来这一题也就失去了意义。 齐乘风此时便陷入了困境之中,体内魔力异常活跃,隐隐有喷薄而出的征兆显现,若不是极力压制,这会儿恐怕已经败下阵来。 随着魔音的不断颂念,体内的魔力也越发暴躁起来,齐乘风的压制也开始起了反作用,让原本小范围活动的魔气开始在全身四处游走。 这一变故十分突然,也是齐乘风第一次见体内魔气有这般异动,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作为。 压制魔气已经是他多次与魔力打交道后总结出的唯一办法,眼看着似乎并未起到什么作用,齐乘风心里也有些慌了。 好在眼下魔气只是在体内游走,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象,如果能想出办法制止魔气的暴动,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坚持下一炷香的时间。 齐乘风大脑转得飞快,苦思转圜之法,同时默默感知体内魔气的运行轨迹。 虽然只是个没头没脑的尝试,但齐乘风却惊奇的发现,看上去十分燥乱不安的魔气,实际上也在以一个复杂难明的轨迹于体内游走。 这一发现让齐乘风十分欣喜,虽然未必能对眼前局面有所帮助,但总比继续这样无所作为的等待魔气濒临崩溃要来得好! 说做就做,魔力的崩溃只是迟早的事情,耽搁下去的结果不言自明,齐乘风虽然是第一次在体内这样大规模的操控魔气,但尝试起来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之所以能隐约看出某种轨迹,本就是因为大多数的魔气行动都存在一定规律,齐乘风所要做的,只是将那些明显无序的杂乱魔气,重新引导回轨迹之中。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了三分之一,齐乘风的面上却并未显露任何变化,这让陆修静也渐渐开始纠结起来。 表面上来看,似乎从始至终他都只是在颂念魔音,实际上这门秘法本就是由浅至深,影响力也会随时间积累而越来越强! 当然,施术者的功力深浅也对效果有着相当的影响,但在陆修静的计算下,齐乘风这个时候早该承受不住魔力的暴动才是。 这一轮的题目,本就是为安荣鑫量身打造的,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陆修静还特意提前对其施展过一次,测算出了对方承受的极限。 考虑到抓阄环节的状态影响,陆修静也相应的降低了秘法的强度,原以为即便如此对齐乘风而言也已足够,但现在看来似乎计划出现了些许错漏。 眼看着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已经过去,齐乘风还是这般不动声色,继续这样求稳,说不定会重蹈上一道题的覆辙。 陆修静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加强秘法的效用,将魔音颂念的强度,提升到了安荣鑫所能承受的极限附近。 这一变化十分明显,齐乘风古井无波的脸上,突然多出了一抹红晕,显然情况已经有所改变。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原本体内的魔气在齐乘风的刻意操控之下,已经渐趋平稳,但突如其来的加强版魔音,却让数道强横魔气同时脱离了运行的轨迹。 魔气激荡之下,齐乘风的内腑顿时便不堪重负起来,若不是长生诀长久以来的温养,说不得这时候齐乘风已经吐出血来。 之所以反应这么大,也和齐乘风自身的魔气修为有关,也不知是天赋使然还是另有原因,齐乘风自从开始掌握魔力之后,魔气的修为就在不断突破,速度之快甚至不弱于内功的修行! 这般强横的魔气,本就已经超出了齐乘风的控制,若不是心魔早已归附,能让齐乘风对魔力如臂使指,这会儿恐怕已经成了体内隐患。 寻常时候倒也罢了,陆修静的魔音颂念却恰好是齐乘风的克星!躁动起来的魔气,不单变得难以控制,而且在齐乘风的存心压制之下出现了逆反心理。 心魔之所以愿意归附,便是因为本能意识的妥协,将这股原本被封印压制的力量放了出来,而此刻齐乘风的作为却与之背道而驰,自然会引发魔力的抵抗。 原本的运行轨迹已经无法承担愈发暴动的魔力所需,继续这样下去,无非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这些魔气彻底失去控制,脱离齐乘风体内的游走轨迹,使得齐乘风进入暴走状态,彻底被魔力控制意识!要么就是咬牙硬抗,直到魔气暴动超过身体承受极限,最后被魔力冲击内腑爆体而亡! 这两个结果,无论哪一个,都是齐乘风所无法接受的!一旦魔力失去控制,带来的后果恐怕比预想的还要可怕,甚至体内的本我也会伺机而动。 局面看似风平浪静,对齐乘风而言却已经是生死存亡之际!到了这个关头,齐乘风骨子里的那股狠劲也显露了出来,面对体内愈发暴动的魔气,竟然索性完全放开了控制,任由其在体内四处游走。 不过齐乘风也不是全然不管不顾,否则一旦魔力紊乱,立时便会有生命危险!之前的一番尝试,已经让他确认魔力的运行轨迹却有问题,所以他这一次的选择已经不再是控制,而是引导! 以意念带动体内部分暴走魔气,齐乘风以运行内力的方式,专心致志的将其沿着此前摸索出来的运行轨迹循环往复着,随即惊喜的发现,每一次的循环都能带动部分零散魔力汇入其中。 这一感觉与修炼内功极其相似,区别只是不受控制的魔气比内力的冲击力更强罢了!但以齐乘风如今的体魄而言,只要不是致命伤,花些时间便能很快恢复如初。 就这样,齐乘风的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内腑在魔气的冲击下更是找不到一处完好之处,但偏偏在这种情况下,却始终也没能触碰到那个彻底失控的临界点。 一团团魔气汇聚起来,以比之前快出数倍的速度在齐乘风体内运行着,甚至不用齐乘风的刻意引导,那些游离于轨迹之外的魔气,就自发的加入其中,慢慢与其余魔气汇成一股。 直到这时候,齐乘风才终于舒了一口气,知道局面又重新得到了控制!沉下心神感知了一下体内,只见五脏六腑遍布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光点,在内力的运转下,不断修复着体内伤势。 白色的真气与黑色的魔气交相辉映,在体内呈现出一副充满冲突的诡异和谐,彼此虽泾渭分明,却莫名有一种相辅相成的感觉。 齐乘风有一种感觉,此时的自己实力恐怕又有突破,只是不知道魔力的这种变化,对他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陆修静的满脸不可置信,而那柱插在两人不远处的香,也在这时候燃尽了最后一息。 严格来说,齐乘风并未达到陆修静的要求,甚至于从一开始就有些取巧,但结果却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 因为规则就是规则,除非陆修静一开始就针对这一点做出规定,可那样一来就连安荣鑫也别想达到要求! 之所以没有继续提升魔音颂念的威力,陆修静也是有所顾忌的!虽然对这门功法外界所知甚少,但却不排除阴葵派、补天阁、花间派这三家中恰好有高手对其有所了解。 众目睽睽之下,陆修静不可能毫无顾忌的有所偏颇,一旦被发现在对待答题者的时候,有明显的差异对待,对双方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虽然也可以冒险尝试,但被揭穿的后果显然是安荣鑫所无法接受的,所以这道题从一开始就有一个上限。 或许继续尝试下去,陆修静可以创造一个无人得分的局面,但这样做对安荣鑫而言却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一旦齐乘风超常发挥,以超出想象的魔力控制力硬生生的撑过一炷香,局面对安荣鑫而言反而会变得更加不利,那时候才真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所以虽然惊讶,但这个局面无疑也尚在陆修静的接受范围之内,只要接下来夏尘夜显露不支之意,这道题就算没白出! 安荣鑫自然也看出陆修静已经尽力,心中对齐乘风的杀意也愈发强盛,后悔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在挑战环节更加重视对方,以致于陷入到眼前局面。 旁人不知道,安荣鑫却已经从特殊渠道得知了夏尘夜与齐乘风的协议,虽然在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安荣鑫还有些惊讶,但随即就看出了夏尘夜这一步棋的精妙之处。 自己和夏尘夜的年纪摆在那里,魔门接下来十余年的形势也可以预料,即便能一帆风顺的重振魔门声威,那时候的魔门也该是年轻一辈上位的时候了! 而有夏尘阳这位珠玉在前的炎阳魔君,魔门之中就少不了对天才的渴求,这一点却是安荣鑫和夏尘夜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所以即便心有不甘,退位让贤的那一天也是可以提前预料的,而那时候的魔门,何人又能当此重任? 真传道的净禅子和灭情道的席不负年事已高,再过十年即便声威犹在,也不可能镇得住场面,这也是为什么二人甘愿为安荣鑫铺路的原因,所求无非是将来他对两派的照拂。 同样的,夏尘夜也可以利用这一点,但她做的却更加彻底,直接用自己的资源,提前讨好魔门未来的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