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风侠影》 第一章 竹屋男女 这是杭州府附近的一片竹林,满山翠竹,迎风轻摇,竹香阵阵。 时值江南梅雨季节,竹林此时正是一片乌云压顶,远方传来隐隐雷声,已有豆大雨珠开始落下。 嗖嗖嗖 此时的竹林中,却有一众二十多人正展开轻功向竹林深处奔去。这二十多人包含僧尼俗道各色人等,展开各自独到的身法,前后错落向前而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些人来到半山腰上一间竹屋之前停下。 这间竹林深处的竹屋,建在离地近三尺的空中,由9根粗大的毛竹支撑,一门一窗。。屋子前是一个小平台,用围栏围着,有一个竹制的小楼梯通到小平台上。整个竹屋好似未经修整,竹子的枝枝丫丫都那么支楞着,好像整个屋子长满了刺一样。 此时,从打开的窗口可以看到屋里有一点烛光,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众人到达门前的小空地也有一会了,却发现迟迟没有动静,终于在中间一个和尚身边,走出了一个披麻戴孝的青年男子,大声喝道: “欧阳耀天,你给我出来!” “哇——哇——” 回应青年的却是一阵婴儿的哭声,这让众人却是大感意外。 “哎,扰人的人又来了。”从屋中传出一声轻叹,一句声音,犹如空谷幽兰,空灵之中透出一股幽怨,又透出一股疲惫。 “婉儿,我去看看,你好好休息。” 当屋中传来这一句的时候,屋前的众人中,大部分都流露出一股紧张的神色。 “吱呀” 随着竹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男子。 身穿黑色劲服,外罩一袭青布长衣,头裹蓝色头巾,身材挺拔,说玉树临风面如冠玉一点不为过。且脸上明显带着一抹微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幅傲视群雄的画面。 “这几天我很高兴,你们别来烦我,要不然有你们好看,哼。”这男子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转身就要进入屋中。 “欧阳耀天,你给我站住。”此时,第一个说话的青年人又站出来向他喊道。 嗖—— 随着一声破风声,一道绿光疾奔那个青年人,却突然停在了离青年胸口一寸的地方。 青年此时才来得及后退一步,满脸讶异地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一寸的绿色之物。原来这是一根竹枝,此时正被握在一只宽大的手掌之内。再看断口,应该是刚刚摘下来的无疑,再看欧阳耀天身边的门上,有一处枝桠明明有着新的断口。原来刚刚是他随手折下一根竹枝,关注内力之下,射向了青年。 “不用紧张,我没想杀你,否则就不会被和尚抓住了。”欧阳耀天轻轻的笑了一下,看了站在青年身边正握着竹枝的和尚一眼。 “阿弥陀佛,欧阳施主,三年前自嵩山一别,是否别来无恙?”和尚口宣佛号,向前走出一步,单掌立于胸前,向欧阳耀天微微躬身。 看来这个和尚是少林寺的高僧,还和这个欧阳耀天认识。 “大和尚,怎么?这次是你领人来和我过不去?“欧阳耀天转回身,面对着和尚,没有一丝的客气。 “阿弥陀佛,欧阳施主,三年前在少林,有幸与施主切磋,让老衲至今收益良多。“和尚又是向前一礼。 “我说大和尚,你哪来这么多废话,你如果是来叙旧的,我还有事,恕我不能奉陪了。“欧阳耀天不耐烦了,转身又要进屋。 “你!“青年人指着欧阳耀天的背影,生生忍住没有再叫住他,而是看向了和尚那边边的道士。 “静空方丈,此次前来,叙旧的事情,还是等此间之事完成之后再继续吧,先把这次柳小侠士的事情解决吧,您看呢?“还没等那个道士说话,道士身边的一位尼姑却一荡拂尘,对着和尚说道。 “了绝师太,此行皆是为了柳小施主之事,只是,贫僧却是认为,还是应按之前约定,应以大事化小为主旨。“ 原来,这位和尚是当代少林方丈静空,而师太则是峨眉掌门缘绝师太之师妹,现为峨眉派第二号人物。 “自当如此,贫道也是此意,全儿,你认为如何?“那位道士却是面向青年人,缓缓说道。 披麻戴孝的青年人此时却是看向了自己身边的一位中年人,愤愤的说道:“二叔,您看。。。“ 被称为二叔的这人,却向青年抬手压了一压,说道:“就如虚如道长所言吧。“ 青年听自己二叔这么说,也是无话可说,低头抿嘴不言了。 这位道士,也是大大的有来头,是武当当代掌门虚元道长的三师弟,自从虚元道长不问江湖事后,就是这位虚元道长代武当问事江湖。 中年人转向静空和尚,了绝师太,如虚道长,深深一躬身,说道:“道兄,方丈大师,了绝师太,全凭三位做主。” 听中年人这么说,虚元道长向前走出一步,遥遥面向欧阳耀天,说道:“欧阳居士,今日我们来找居士,是因前次居士与柳清方老居士切磋,最后重伤于他,以致他不治而亡。因此。。。” “屁话,那是他明明就是输了还不认,非要跟我拼命,我没办法才出的重手,这能怪谁。”还没等道士说完,欧阳耀天露出不屑之色,打断了道士。 “无论怎样,柳老居士却是因居士而亡,而柳老居士之子,因悲愤其父之亡,欲找居士报仇。我等与柳老居士均为旧识,且知欧阳居士武功独步天下,因此不忍看柳小居士白白送了性命。而静空方丈惜才,也认为此事不能全部怪罪于你,希望可以善了此事。我们商议了一个方法。就是再进行一次比武,居士与我们三人中的一位切磋,如我们侥幸获胜,则居士承诺这一生不得踏入江湖。”虚元道长一口气说完。 “咳咳咳——咳咳咳——” 听道士说完,欧阳耀天笑了一下,正要答话,屋中却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欧阳耀天迅速返身冲进屋中,屋外所有人却都是面面相觑。 “婉儿,婉儿,你怎么了!”屋中突然传出欧阳耀天惊恐的声音。 “你们等在外面,烦请方丈大师和师太跟我一同进入屋中,看看情况。”这个时候,虚元道长欠身向身边的两位说道。 三人迅速进入屋中,看到屋里的床上,欧阳耀天正怀抱一位女子,而怀中的女子脸色苍白,嘴角有血丝,而此时的地面,正有一大滩血迹。 了绝师太迅速上前,就要抓起女人的手腕,却被欧阳耀天一把格开。 “你做什么!”看着了绝师太,欧阳耀天非常愤怒,这个老尼姑,难道还要在这个时候对自己的妻子不利吗? “你别误会,贫尼会一点岐黄之术,是要为她把把脉。”了绝师太也不生气,平心静气的回答他。 “真的?那求你快帮忙看一下婉儿,婉儿之前还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吐血了。”欧阳耀天非常紧张的一把抓住了绝师太的衣袖,满脸焦急的恳求。 了绝师太也不说话,拿起那个女子的手腕,闭上了眼睛。 欧阳耀天不敢出声,生怕打扰尼姑的诊脉,却焦急的看向了怀中的女子。 “哎——” 没过一会,了绝师太放下了女子的手腕,深深的叹息一声。 “天哥,其实,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我从小身体不好,虽然我爷爷一直在帮我调理,但还是没有太好的好转。我爷爷告诉我,我不能生育,这样会有生命危险。”欧阳耀天怀里的女子,此时悠悠醒转,看着欧阳耀天缓缓说道。 “什么?婉儿,你怎么不告诉我,我。。。”欧阳耀天知道怀中女子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如此,一时之间陷入了失神状态之中。 第二章 竹林托孤 看着失神的欧阳耀天,女子抬手,轻轻的抚摸他的脸颊,笑着说:“天哥,我就是想给你生一个孩子,这样,我们的家就完整了。”女子说完这句话,好像更加虚弱了。 “婉儿,别说了,别说了。我这就带你去找郎中。”失神中的欧阳耀天,被女子唤醒,马上抱起她,作势就要向门外冲。 “欧阳居士,此时你不宜动她。“了绝师太同时站起,将拂尘一甩,拦在了门口。 “让开!!!“ 欧阳耀天口中爆出一声怒喝,震得屋中烛光随之晃动。 哇——哇—— 随着欧阳耀天的吼声,屋中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声,刚刚好不容易被哄睡的婴儿,又开始了哭闹。 “天哥,师太说的对,我现在不适合移动,你将我放下吧,我们看看孩子,你也陪我多一会,好吗?“怀中女子的声音,越来越是微弱,已可说气若游丝。 欧阳耀天听到怀中女子这么说,马上又将女子轻轻地放在了床上,并将一边的孩子抱过来,放到了女子的怀中。 女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已经失去了血色。她看着怀中的孩子,又看向欧阳耀天,微微地笑了一下。欧阳耀天看着原本明媚如春的笑容,此时却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心如刀绞。 “天哥,我真的很想永远陪着你,还有我们的儿子一起,开心的生活一辈子。“ “我也想,我也愿意,我也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欧阳耀天无声的留着泪,拼命点着头。 虚元道长看着此情此景,向另外两人看了看,三人无声的退出了房间。 “天哥,我真希望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看着他练功,看着他娶亲生子,看着他。。。”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无力,凭欧阳耀天灵敏的耳力,也只能隐约听到她说话。 “会的,会的,我们一定会看到的,我们一定会看到的,我们一起看。。。”欧阳耀天此时已经几乎泣不成声。 感觉到抚摸自己脸的手滑落下去,欧阳耀天急急看向女子,却发现此时女子的头已经歪向了自己的怀里,双手无力地垂在了两侧。 轰隆一声,天际划过一道闪电,传来一声闷雷的声响。 “啊——” “哇——哇——” 屋外众人听到屋中发出的这一声吼,又伴随着婴儿的哭声,面面相觑。 静空和尚,虚元道士,了绝尼姑三人,又一次进入屋中,看到的就是欧阳耀天右手怀抱女子,左手怀抱孩子,愣愣地看着怀中女子。 三人等了片刻,欧阳耀天还是那样的姿态始终一言不发,好像没看到三人就在眼前一样。 “阿弥陀佛,欧阳施主,黄施主已经往登极乐,请你也节哀顺变。”静空和尚口宣佛号,双手合十,向欧阳耀天说道。 了绝师太正要说话,欧阳耀天却说:“方丈大师,请你们三位在外面稍候片刻,我会诸位一个交代的。” 看着还是那个样子愣愣看着怀中人的欧阳耀天,三人又一次退出了屋子。 众人在外面等了近一个时辰,可一直没见欧阳耀天出来,青年人看向低眉无语的和尚等三人,却等不及了,来到中年人身边,焦急的说道:“二叔,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他会不会跑了?” 中年人看青年人这么说,却摇了摇头。 “不会的,三位高人都在这里,谅他也跑不了。再等等。” “可是。。。”青年人还是很焦急,正要说话,却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耳中亦传来噼啪的燃烧声音。扭头一看,原来不知何时,竹屋已经开始燃烧。 只见三条人影迅速地冲进燃烧的屋中,来到床前,发现欧阳耀天此时已经是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虚元道士一步来到欧阳耀天身边,搭上了他的脉搏,发现此时他的脉象非常紊乱,且若有若无,输入内息一探,发现其体内内力几乎全无,马上将自己的内力向欧阳耀天输了过去。 静空和尚见此情景,一个翻身,跃到了欧阳耀天背后,也是双掌探出,抵在了欧阳耀天后背之上,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到他的体内,却发现他的体内全无反应,输入的内力就好像泥牛入海一般。 此时,欧阳耀天睁开眼睛,看着身前的虚元道士,有气无力的说道:“两位,不用费心了,我的静脉已经完全崩溃,已经没有内息,也不会对内息有回应。此时,已经不是内力可以救我了,这也算是我对你们的一个交代了。”说完,难得的笑了一下。 “阿弥陀佛,欧阳施主,这是何苦呢。。。”静空和尚双手合十,发出一声感叹。 “大和尚,如今婉儿因我而死,我也将随她而去,而婉儿和我都希望我们的孩子能活得很好,所以就不让他随我们走了,希望你们不要为难我们的孩子。还有,这个竹屋是我跟婉儿亲手建起的,就让我们一起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吧。。。” 欧阳耀天的声音越来越是虚弱,直至最后,头已经低下,却也好像是看着怀中女子一样。 三人无奈,最后向欧阳耀天夫妻深深拜了一拜。 静空和尚抱起欧阳耀天臂弯中的婴儿,看向虚元道士和了绝尼姑,两人见和尚坚决的眼神,也轻轻地点了点头。就这样,这个婴儿就算是要被和尚抚养成人了。 三人退出竹屋,没有阻止火势,遵照欧阳耀天的遗嘱,让他二人可以静静地长眠于此。 林中众人,看着雨中依旧熊熊的大火,都深深地陷入了各自的沉思之中。 静空和尚虽然面色平静,但从偶尔发出的轻叹声,能听出他的惋惜之情。 虚元道士则正向之前的青年人及中年人在解释着什么,显然是在向他们说明情况。 而了绝师太,则是在和尚身旁,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头,显出一片慈爱之色。 其他人在听到年轻人的转述之后,也是发出一片感慨,有哀叹惋惜的,也有表示出一片愤慨的,表示他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 而众人没有发现,原本哭闹不停的孩子,此时却是异常安静,且完全没有料到,欧阳耀天全身内力尽去,甚至经脉崩溃,是因为这个孩子。 众人也没有发现,距离他们半里之遥的一个小土坡后面,此时也正有一双眼睛在静静地看着此地发生的一切。 第三章 不能练功的师叔祖小和尚 时值明嘉靖30年,朝中严嵩权势滔天,对内贪污腐败,排除异己,对外色厉内荏,罔顾外敌,整个明朝已经到了内忧外患大夏将倾之际。 朝堂国家虽波涛汹涌,但于江湖之上,却无甚大碍,各家各事,只凭自言。 而于中原洛阳之东,开封之西,嵩山山脉绵延,群山叠嶂,绿意盎然。在山林之中,有一古刹山门,名为少林寺,为世人所皆知,公认为天下武功之出处。 自北魏达摩祖师以来,历经千年,所传武功代代相传,发扬光大,如今已是武林至尊之位,为江湖人物所推崇。 “喝——喝喝——” 晌午时分,从少林寺中一处广场之上,正传来一阵呼喝之声,为一群少年和尚正在练武,拳腿之间,呼呼作响,已可见少林武功至阳至刚之雏形。 而在这处院落的一个角落,此时正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和尚,手持扫把,扫着落叶,却是一步一抬头,看着场中练武的那群小和尚,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在场中,这些小和尚也注意到了这个扫地的和尚,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之中,有从小在少林出家的,也有少小被父母送来的,都已经至少在少林学武五年以上,有的甚至已达十数年。但只要是超过十年的,几乎都在近十年中,看着这个小和尚每天都在打扫着寺庙,无论寒暑,无论晴雨,可却从来没见他练过一次拳脚,就如寺中普通的小沙弥一样,只是负责寺中清扫之事。 “停,大家休息一会。”从清晨练到现在,终于在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小和尚的一声令下,终于可以休息一阵了。 年纪大的小和尚,声如洪钟,体态雄健,面宽眼大,生的一副少年金刚模样。他是少林最小一辈的大弟子,号为海清,是少林上代二弟子如相和尚之徒,目前负责监督并教导最小一辈弟子的功夫。 看着大家不是席地而坐,就是伸腿揉臂,都是在积极地缓解疲劳,就不管众人,向着角落中的扫地小和尚走去。 “师叔祖,您来了。”年纪大的小和尚,来到扫地小和尚面前,双手合十,向前躬身,居然称呼小和尚为师叔祖,态度之恭谨,却是出自真心。 “海清师侄,练完功了?”小和尚也是双手合十,问安道。 “师叔祖,我来吧。”海清小和尚问安之后,就要拿过小和尚的扫把,帮小和尚继续扫除落叶。 “不,这是我应该做的,你练功时间久了,也该休息。”小和尚却是不愿,将扫把往身后藏去。 “师叔祖,我不累,扫扫落叶也能当作休息。“海清小和尚却是坚持要替师叔祖扫落叶。 “不,还是我来吧。我扫落叶也是习以为常了,这也是我的修行。刚才,我看你带着大家练的功夫,好像跟之前的不一样,这又是什么功夫啊?”小和尚没有给扫把,却是转移话题,问起了功夫的事情。 “是的,之前的功夫,是我少林入门功夫伏虎拳,他们之中,最少的也练了五年,也算入门了。他们中有的已经跟随他们的师父,已经开始修习新的功夫,今日是将他们全部招集在一起,共同开始正式修行少林拳法,一年后,会依据他们各自的条件,修习不同的功夫。”海清小和尚耐心地详细解释。 “哦,原来如此,那不知接下来都要练什么功夫?是如何练法?”小和尚又问了一句。 “这。。。”而对于此问,海清小和尚却是忧郁起来。 “师叔祖,我本不应该瞒着师叔祖,但,方丈师祖有训,寺内任何人不得对师叔祖言讲寺内之武功,我也不敢随意透露练功之法。”海清小和尚又追加了一句解释,但脸上却也是有些不忿,又有些疑惑。 原来,这位被称为师叔祖的小和尚,是于十五年前,被少林方丈从寺外带回的一个婴孩,直接被方丈收为入室弟子。此事在当时,曾经引起寺内僧人的极大疑惑,因为作为少林方丈的静空大师,于二十年前收了最后一个弟子真悔和尚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其他弟子,而此时却又突然收了一个婴孩为徒,这让众僧一时无法接受。但方丈大师不说明原委,而寺中一众有辈分的高僧,也无不同意见,因此就这样接受了一个尚在襁褓中,辈分却又及其高的小和尚的事实。 当时所有寺内的僧人,均是做出随后的武林又将出现一位武林高手的猜想,这也让很多当时真字辈如字辈二三代僧人羡慕不已。 但于十年前,这个师叔祖四岁多的时候,静空方丈却突然对寺内所有练有功夫的僧众严令,不得对这个师叔祖道出任何练功之法,有违者将逐出少林。 所有僧众听闻方丈如此令下,又是增加了一层疑惑,只有少数几位与方丈同辈的大和尚没有表现出异常。 因此,这近十年来,虽然这位师叔祖日渐长大,每日却只是扫扫庭院,打水烧柴,与功夫之道,是一点干系都无。 这海清小和尚自被自己的师父如相和尚,收为首徒之后,痴迷武学,每日勤练武功,日日不辍,在少林这一代弟子中已经隐隐是功夫最高,直追上代。 但自从认识了这个小师叔祖,又知道寺中对师叔祖下的禁令之后,却是非常疑惑。少林僧人,很多都是以练武为主业,更何况是被少林方丈收为入室弟子的人。 他也问过他的师父,而他师父却也说不明原因,只说寺内也许只有师祖那一辈人才可能知道原因。 与小师叔祖认识数年,见他时时望着自己这一辈人练武,眼中难掩的羡慕之色,海清看着就很是心中不忍,曾偷偷想教这小师叔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结果被知道了情况的师父一通训诫,严令他再也不得违背方丈之令。 自此,海清也不敢再私自教授武技给师叔祖,但心里却也是非常不忿。小师叔祖明显对于武学也是非常向往,但方丈师祖既收了小师叔祖为入室弟子,又为什么就不教授小师叔祖呢,这对小师叔祖太过不公了。 因此,这次小师叔祖问起武功方面的事情,海清小和尚就难免踌躇。 “不妨,我也就是随口问问而已,我知道方丈师父的命令,虽然师父没有对我明言,但我最近好像能明白师父如此下令的用意了。”小和尚却是笑笑,向海清小和尚摆了摆手。 “哦?师叔祖知道为何方丈师祖如此下令?”海清的好奇心却是被勾起,急急向小和尚询问。 “嗯。。。只是猜到一二吧,却也不是完全确信。”小和尚却也没有具体说明,只是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看他如此,海清也没有继续追问,陪着站了一会,看那边的小和尚们休息的差不多了,就告罪一声,继续去教导他们练武去了。 小和尚则继续扫着落叶,还是一边看他们练武,一边向前继续清扫。 如此,等这个院落扫完之后,小和尚将扫把带去了杂物房,放好之后,去了寺中厨房,领了一份午食后,就回到了位于内院之后的一处房舍之中。 这房舍处于内院院墙之后一片小树林之内,仅有两间房舍,是寺内按方丈的要求,特意整理出来的两间。其中一间就是小和尚的房舍,而另一间,则不是任何人的居所,但每每总是有寺中一代各高僧轮流住进来,一住便是数日。 这也是全寺最不同寻常之处,因为其他二三代高僧,无论辈分如何,均没有在这个院落之中住宿的资格,只有一代高僧中武功最高的几位才能住进来。这让寺内僧人猜测,会不会是寺内高僧清修之所。但小师叔祖也住在隔壁,这却又让众僧无法理解。 小和尚回到自己的房舍之后,一边吃着午饭,一边展开一本金刚经,认真研读了起来。 第四章 窗前谈佛 “复次须菩提。菩萨于法应无所住行于布施。所谓不住色布施。不住声香味触法布施。须菩提。菩萨应如是布施不住于相。何以故。若菩萨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须菩提。于意云何。东方虚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须菩提。南西北方四维上下虚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须菩提。菩萨无住相布施。福德亦复如是不可思量。须菩提。菩萨但应如所教住。” 小和尚反复研读此品,却完全无法品得其中真味。 方丈师父曾言,金刚经乃大智慧之经,佛家高僧俱都研读一生以悟其真理。但只是研读经书却也不能完全领悟其真意,必经世俗世界之修行,方能得其真髓。 也曾说如能体味经中之真意,必能悟透生死,得人生之大快乐。因此希望小和尚每日诚心研读,能够体悟经中之意,获得心中的平和与安乐。 虽然小和尚从5岁便开始研读金刚经,如今已可说倒背如流,但师父所说的经中真意,别说悟透生死,就是连所谓的人生快乐也没体会到半分。这一直让小和尚很是疑惑,到底这样读经对是不对。 “哎。”轻叹一声后,小和尚也只能继续翻到下页,继续着他十年如一日的读经时间。 “真悟,读经之时,怎可叹气!” 突然,小和尚面对的窗户外,传来了一个严厉的声音。 真悟小和尚一惊之下抬头,发现窗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两个老和尚。一位面带微怒,双目如铜铃,身高丈二且臂长手大,站立于窗外直将整个阳光都挡住。 而在他的身后,又站着一位面带微笑,慈眉善目,正眼含慈笑的老和尚。 真悟小和尚看见二人,马上站起,双手合十深深一躬。 “静虚师叔,静空师父。“ 原来窗外的和尚,竟是少林方丈静空和尚与少林执法僧,静空方丈的师弟静虚和尚。这位大和尚生的一副怒目金刚之相,在少林之中常常以执法严明为名。少林众僧人就算不怕任何人,也会怕这位怒目金刚执法僧。 “真悟,读经应以身为正,心为诚为本,如此才能读得经之真味。如今,你却一边饮食,一边读经,兼之又长吁短叹,如何读经!“静虚和尚继续批评真悟小和尚,语气严厉依旧。 真悟小和尚知道静虚和尚一向执法严明,且尊崇佛法经典,最为厌烦的就是以如此散漫的态度来读经书,每每看到哪位寺中僧人如此,必定责罚。看来这次自己定是无法逃过责罚了。 “师叔,真悟知错了,我这就。。。“ “静虚师弟,真悟读经已经十年有余,此金刚经一定已经烂熟于心,如今还要他坚持每日读之,心中必定疑惑。金刚经之真意,别说真悟休想在如此年纪体悟,就是我等研读,究其一生,又有几人能言说已经尽知其意呢。既如此,又何必强求真悟这十几岁的少年呢。”正当真悟要认错领罚的时候,静空和尚却帮他说话了。 “方丈师兄所言极是,但却不能因无法感悟其意,或无法短时之内悟出经典之意,就可轻慢经典,以不诚之心去读经书啊。”静虚和尚却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阿弥陀佛,我知师弟尊崇佛法,且极重法度。我亦认同师弟之言,读经书必心诚,心不诚则不得经书之真意。不过,师弟不闻拈花一笑的典故否?”静空和尚微笑着看着静虚和尚。 “师弟自然知道此典故,但师兄说此典故,又是何意呢?” 佛家拈花一笑的典故说的是,一次大梵天王在灵鹫山上请佛祖释迦牟尼说法,大梵天王率众人把一朵金婆罗花献给佛祖,隆重行礼之后大家退坐一旁。佛祖拈起一朵金婆罗花,意态安详,却一句话也不说。大家都不明白他的意思,面面相觑,唯有摩诃迦叶破颜轻轻一笑。佛祖当即宣布:“我有普照宇宙、包含万有的精深佛法,熄灭生死、超脱轮回的奥妙心法,能够摆脱一切虚假表相修成正果,其中妙处难以言说。我不立文字,以心传心,于教外别传一宗,现在传给摩诃迦叶。”然后把平素所用的金缕袈裟和钵盂授与迦叶。这就是禅宗“拈花一笑”和“衣钵真传”的典故。 作为少林执法僧的静虚和尚,当然知道这个典故,却不知静空和尚此时提起这典故是什么意思。 静空和尚看着自己这个如怒目金刚,此时却一脸疑惑的师弟,微微笑了笑,说道:“佛祖当年拈起一朵金婆罗花,却不言语,众人皆不明其意,唯有迦叶尊者微微一笑,佛祖即将衣钵传于迦叶尊者,并说唯有迦叶尊者得其佛法真意。佛祖之拈花不语,迦叶尊者之一笑,均是于无形无相之间便将佛法之本意传达。”说到这里,静空和尚静静的看着静虚和尚。 静虚和尚听到静空和尚的话,先前还不甚表示,但听到最后,却是陷入了深思。 真悟小和尚看着陷入深思的静虚和尚,又看了看站在院中的静空和尚,想说话却又没有开口。 “真悟,有何话想说,便说就是了。” 看着师父淡然的眼神,真悟鼓起勇气,轻轻地说道:“师父您是想说,其实我读佛经,是站着读还是卧着读,吃着饭读,还是喝着水读,都不必介意,只要是真心的在读经书,是要明白经中真意,就是真的在读经了,是吗?” 静空方丈还是那样微笑着看着真悟小和尚,而站在窗前深思的静虚和尚,却突然看了真悟一眼,然后转向静空和尚,双手合十,深深的拜了下去。 “多谢方丈师兄提点,静虚确是着相了。” “阿弥陀佛,师弟不必如此,是师弟悟到了,非我提点于你。况佛法之精妙皆在于此,只能自己悟,却无能他人告知。”静空和尚也是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还礼,却没有居功。 “阿弥陀佛,方丈师兄,静虚明白了。”静虚和尚又是还了一礼,这才转身面向了真悟小和尚,突然笑了一下,用真悟小和尚听着浑身直冒冷汗的语调,说道: “真悟,你是想用如此皮毛的见解,就想表明你体悟到佛理了吗?还是想用这么浅薄的话语,逃过责罚?“ 看着居然会笑的静虚和尚,真悟张着嘴久久不能合拢,陷入了惊讶之中。 第五章 入世学佛 “真悟,你静虚师叔所言非虚,参佛在于心,不在于相,而此相又非彼相,你可知否。“ 静空方丈又说了一句让真悟大感迷惑的话。 看真悟小和尚低头皱眉,静空和尚却笑了笑,没有继续说明。 “真悟,你读了十年金刚经,可读出什么道理否?“静虚和尚却紧抓着真悟小和尚不放,继续追问于他。 “师叔,真悟读经时日尚短,如何敢在师父和师叔面前发表浅见。“真悟小和尚赶紧双手一合,深鞠一躬,诚惶诚恐地说道,不是真不敢说什么,而是怕这师叔又拿住话柄来惩罚他,他是真的有点怕这个严肃的师叔。 “怎么?是不敢说还是无可说?“静虚和尚把眼一瞪,直直地看着真悟。 “我。。。“真悟小和尚吓了一跳,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师父。 静空和尚笑眯眯的,看着惊恐的真悟,却是鼓励地说道:“真悟,放心说,你师叔又不会为难你。“ 听到师父这么说,真悟也无法了,只能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地说道:“师父,师叔,真悟读经时日尚浅,对于金刚经,初时只是能念通,却不知其意,后经师父点拨,却也只是读得其中皮毛,只能读出经中词意,无法读懂此经。“ “想读懂金刚经,却也不是你这般年纪就可明了的。不过无妨,就说你读懂的就好。“静空和尚还是鼓励他。 真悟看着微笑的静空和尚,再看看威严的静虚和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师父,师叔,近日徒儿读经,发觉经中所讲,好似与空相关,悟到空则可得喜乐。“ 真悟说完,深深地又拜了下去。 静空和尚听到真悟这么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而静虚和尚也是一脸诧异,看着真悟。 看静空和尚与静虚和尚半天不说话,弯着腰的真悟也不敢起身,无奈也只能等待。 静虚和尚失神了一会,没想到这个真悟小小年纪却对经书有如此见解,不过又觉得哪里不对。突然想起,金刚经的一般解法,不都是这个说辞吗,世间很多人也都明白这金刚经中的通俗解释。 想到此,静虚和尚怒目圆睁,刚想发作,却突然想起之前静空和尚提点的‘着相’之说,深感惭愧,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却也依旧以严厉的口吻说道:“真悟,你用这世人皆知的说法,是想戏弄你师父和我吗?“ 真悟听到静虚和尚这么说,吓了一跳,身体都抖了一下,连忙解释道:“真悟不敢,真悟句句实言,实是我自己的体悟。“ “体悟?真悟,这怎么说?”静虚和尚有点疑惑,听说过感悟,却没听过体悟一说。 “真悟,来,你到这院中说说你的体悟吧。”静空和尚却招了招手,让真悟出来说,也是为了别让真悟这么一直弓着。 “是,师父。”真悟又拜了一下,走出了小屋,来到院中静空和尚面前,静虚和尚也转身向他,等他继续说。 “师父,师叔,真悟从小见寺中同年师侄都能学武,师父却不允真悟学武,甚至下令寺中众师兄师弟乃至师侄等人也不得教我一招半式,这让真悟非常不解,也郁闷异常,想不通为什么师父会如此对待您自己的入室徒儿。”说到这,真悟又看了看静空和尚和静虚和尚一眼。 看师父和师叔没什么异样的神色,真悟放下了心,继续说道:“不过,徒儿日日反复读经,却好似慢慢地想通了一些。其实,无论学武与否,与心中的苦乐并无相干。真悟心中的苦,来自真悟自己心中,是来自真悟的痴念执念贪念。想到此,真悟又想到,学武是不是真悟非要有的呢,如不能学武,真悟就不能获得心中的喜乐了吗?后又想到,如真悟放下学武的执念,是否会得到心中的喜乐了呢?” 说到这,真悟小和尚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静空和尚和静虚和尚。 静空和尚还是那副微笑满面,而静虚和尚却是陷入了又一次的深思。 就这样,这小小的院中,陷入了寂静,只有院后婆娑摇曳的树叶迎风之声。 佛家金刚经传入中土千余年,各家解读之说不尽相同,但基本也都认可金刚经讲的是佛家的空与慈悲。而千余年来,世人却一直在研读金刚经,欲从经中悟佛,却鲜有人能悟透其中禅理,也达不到预想中的大彻大悟之佛性。甚至,经中的空与慈悲,特别是空,也甚少有人能悟透,能悟透的,皆是有大能大智慧之高僧。 不知过了多久,静空和尚打破了沉默,双手合十,对真悟小和尚说道:“阿弥陀佛,那真悟有否得到心中之喜乐呢?” “阿弥陀佛,师父,真悟愚钝,还未得到心中喜乐,只是心境稍有平和。”真悟也是双手合十,缓缓地说道。 “阿弥陀佛。。。” 被声音惊醒的静虚和尚,却是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随即转身就走出了小院。 此时的静虚,心中已不是惊讶,而是一种触动,仿佛自己心中的佛性有所颤动,而这是因为刚刚师兄静空所说的着相,又紧接着听了真悟的空与喜乐,让静虚和尚心中的佛性有了一些前所未有过的因素,这让静虚和尚极为兴奋,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感悟一番。而临走的一声佛号,则是他的感谢之意,谢他的师兄,也谢他的小师侄。 “师父,师叔这是。。。是不是恼了徒儿了?”看静虚和尚听了自己的话,突然就走了,真悟还以为是他说的话让师叔生气了。 静空和尚也猜到了一点静虚和尚的举动之意,却也不说破,只是继续看着真悟小和尚。 真悟看到静空和尚只是看着他却不说话,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真悟徒儿,你可知你此番话,正应了佛家入世学佛的格言?”微笑看着真悟小和尚的静空,为他说了一句佛家格言。 入世学佛是说佛家弟子进入尘世修行佛法,即弘扬佛法又自我修行。是否能抵御尘世诱惑,能否于尘世中读懂世间尘世各相,能否到达佛家所言之彼岸,能否最终参悟佛性,此即僧人入世学佛的初衷。 “真悟徒儿,你虽还未真正入世,但我少林亦可言在俗世,而于少林中的生活,也于俗世凡尘并无太甚区别。你于此间生活联系佛经之言,并能悟到佛理,虽非大智慧之大彻大悟,却也是此途之起始,且徒儿之境界亦算一定,因此也算真正入我佛道了,为师甚是欣慰。”没等真悟回答,静空和尚就自顾言讲了起来。 “多谢师父夸奖,徒儿只是偶有心得,还需师父多多提点。”真悟小和尚被静空和尚夸奖有点脸红了。 “阿弥陀佛,徒儿不必过谦,这入世学佛。。。” 轰隆—— 正在静空和尚要继续说的时候,远方天空中传来了一声闷雷之声。 这声雷声,让一直面容带笑的静空和尚,失去了笑容,居然带上了一丝愁容。 第六章 不能练武的秘密 轰隆—— 远方的雷声又好似近了几分,伴随着雷声一大片黑云也向这少林广大寺庙压来。 静空和尚微皱着眉头,转过身来一看真悟小和尚,发现真悟小和尚也是脸现彷徨之色,双眼似乎有点迷茫地看着远方黑云,呼吸亦急促起来。 “阿弥陀佛,真悟!” 此时,一声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在真悟小和尚身边炸开了。 双眼迷茫的真悟,被这一声震醒,浑身一抖,一下回过神来,不过还是有点迷茫地看着一脸严肃之色的静空和尚。 “真悟,你随我来。”静空和尚走上前来,一手抓住小和尚的手腕,向屋中走去。 真悟随着静空走回屋内,被静空按坐于屋内床上。静空走到窗前,又向远方看了一眼带着闪电的乌云,迅速的将窗户关上了。 静空又走回床边,看着又陷入迷茫的真悟,摇了摇头,坐到了真悟的对面,双手合十,开始念起了经文。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静空所念的是佛家中的心经,为唐朝玄奘所译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世人常念此经,可让人心绪宁静,获得心中平和。僧人常念此经,是欲感受五蕴皆空,得大智慧,得自在,度苦厄而达彼而,终修成佛。 静空和尚念经,却是暗运少林内力,以类似少林狮子吼功的内力运行原理,念出经文,可达到深入人心,震耳发聩的作用。 而此时对着真悟小和尚单独念经,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于真悟,其作用也是非常明显。原本有些失神的真悟小和尚,双眼也有了些神色,听到静空和尚又对着自己念心经,所以也跟着一起念了起来。而真悟念的,却是他念了十年的金刚经。 就这样,伴随着窗外越来越近的黑云和雷声,这屋中却是一片祥和的咏经之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雷声渐隐,真悟小和尚的不安神色也是尽去。静空停止了念经,真悟也随之停了下来。 两人之间这默契程度,一看就是经过了常年的反复,一点没有生涩意外的感觉。 静空看着脸色恢复如常的真悟,又想起之前在院中各人的对话,好像下了一个决心。 “阿弥陀佛,真悟,你可知为何将你安排在这间单独于寺外的静室,且一直有为师及你师叔师伯辈轮番住在你隔壁吗?” “师父,您这是。。。“ 真悟听到静空这么说,非常意外。因为这个问题真悟问过静空不止一次,每次静空都没有告诉他,也不让他问。这十年来,真悟一直抱着这个疑问,时时的想着这个原因。虽然之前也猜测过一些原因,甚至最近也有点确定这个原因了,但听师父突然说到这个了,也是意外之极,好像师父是要告诉自己了? “真悟,你可知为何每次阴雨雷电之日,为师和师叔伯们必定会伴着你一起读经?” “师父,徒儿不知,还望师父教我。” 真悟一看今日师父好似要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马上就问了起来。 “真悟,你可知你体内有一股极强的内力?” 真悟看着表情严肃的静空,心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大,师父说自己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内力?可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十余年前,因一次因缘际会,为师将你带回了寺中,也算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原本为师收你为入室弟子,也是为了传你功夫,因所托之人的缘故,为师觉得应让你学武,这也应是其人意愿。” 听到这里,真悟真的很惊讶,原来师父是要传自己武学的,那为什么后来又变了呢? 看到真悟的讶异及困惑神色,静空继续缓缓说了起来。 “后来在你三岁多的时候,有一次雷雨天,发现年纪尚幼的你,狂躁不安,呼喝不停,为师等为你检查,发现你体内居然有一股内力狂乱运行,导致你迷失自我,这是一般人练功走火入魔的状态。而当时你才三岁多,又哪里来的这样的内力呢。这让为师等人非常诧异,也疑惑不解。” 真悟听着师父说,越听越是惊讶。 “后来经为师等人看护及观察,均认定应是你的父亲在你幼年之时,以特殊的方法为你打通了经脉,且留了一些内力在你体内。而这内力在你体内会遵循一个特殊的经脉路径,一直自动往复循环,且会随着时日,会越来越雄厚。这也是你体内内力的特殊之处,这让为师等人惊讶之余,也是深深的敬佩你父亲的方法。” 真悟听到这更惊讶了,原来自己也是有父亲的,虽然这好像是废话,但他从来没有听师父说过自己父亲的事情,这也是自己一直想知道的。 真悟急切的就要询问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静空却抬了抬手,示意真悟不要问,自顾自地又继续说了下去。 “真悟,关于你的父亲,目前还不能告诉你,因为时机还未至。而你身体的状况,为师等人还没有完全明白,且不知为何,一遇阴雨雷电天气,你的内力就会在你体内乱走,冲击各处经脉,且你也会变得疯狂无比,好似不认得身边众人一般。如不管不顾,轻则会让你经脉尽毁,或冲击头脑从而失心,重则会七窍流血而亡。而因你特殊的经脉情况,不适合修习我至刚的少林武技,且练了武技,如等你内力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再想于你内力狂乱之时去压制,为师等人怕会出现别的意外,因此才下令少林任何人不得传你武功,且为了能让你内心平和,为师一直教你读经,望可以去你内心之烦躁,也期望有一天可以在你内息纷乱之时,也能守住自己的灵台。“ “阿弥陀佛,真悟明白师父这么多年的苦心了,谢谢师父。”真悟听到这原委,真心感受到了师父为自己的考虑,诚心的在床上跪拜了下去。 “真悟,你不必如此,这都是为师应做的。坐下且继续听为师说。” “是。”真悟又磕了一个头,然后恭恭敬敬地坐在了静空面前。 “原本为师等人准备等你再大一点,或能找到方法解除之后才告诉你,但今日听到你对金刚经的体悟,为师觉得到了告诉你实情的时机。还有一点就是,你体内的内力,目前程度已经非为师等人一人能独立控制的了。原本按为师等人的看法,在你16岁之前应都可为我等控制,结果你内力的增长速度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计。因此也要教你一些控制内力的心法,从而在每次你内力狂乱之时,跟随我们对你内力的控制,需要你进行配合,如此才能控制住你的内力。” 静空说完,看向真悟,发现此时的真悟脸上,已经满是激动,明显是听到可以学武功,内心极度开心所致。看见如此,静空又有点后悔了,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轻率了,毕竟真悟才十四岁,虽读佛经有些心得,却还是少年心性,突然得闻期盼了十余年的事情能够实现,一下子就表露出其年少的一面。 啪——轰隆—— 还没等真悟回话,屋外又是传来一声惊雷,不知何时,乌云已经笼罩了小院,雷电亦在小院附近落下,而不时闪起的闪电,也晃的屋内忽明忽暗。 “额。。。“ 真悟的脸一霎时就变的通红,呼吸也开始变的粗重。 静空一看这样,就知道是真悟体内的内力又开始狂乱起来,迅速起身来到真悟身后坐下,推出双掌抵在真悟后背,将自己的内力度了过去。 第七章 狂乱的真气 静空和尚的真气一到达真悟的体内,便吃了一惊,只觉一股奇大的真气想将静空排斥在外,甚至隐隐有攻击的趋势。大惊之下,静空和尚收束心神,连忙又催加了一分真气,欲将其压制住。 可静空和尚越是催动真气,越是心惊不已。原本真悟体内的真气,虽然能称为庞大,但以静空和尚几十年修为来论,却也不难应付。往常真悟发狂,少林之内,不仅仅静字辈可帮其压制,就是下一代真字辈中,也有很多人可做此事。只是为了隐密,没有让真字辈人参与其事而已。 但是此次发狂,与上一次发狂,相隔也有八九个月了,没想到这段时日以来,真悟的真气增长这么多,已经隐隐赶上真字辈僧人的修为。看来真悟的真气增长速度是越来越快,已大大超乎了之前的预想。 静空和尚继续将其几十年修为之真气慢慢向真悟体内输入过去,与真悟的真气开始了对冲。想要让真悟平静下来,只能是先将真悟体内乱窜的真气压制住,然后引导着将这股真气重新归于真悟的丹田之中。 而这过程之中,又不能催动太多真气去强行压制,因为这样做可能就会产生两股真气的激烈碰撞,一旦稍有控制不当,就会对真悟尚未完全巩固的经脉产生影响,甚至会毁掉其经脉,这样的话,真悟的父亲为真悟打通的这些经脉就会毁于一旦。 先不说这样会毁了真悟父亲的一片苦心,也会让真悟体内这可以自动循环往复的奇异真气修习之法毁掉。现如今武林之中,还从未听闻过这样的修习之法,一般寻常的修炼真气之法,都是以各家的心法加上每日循着相关经脉循环温养真气,从而带来真气之增长。而这过程,都需要修炼真气的人的主动引导,且真气的增长也是渐渐增长,经数年数十年才会大成。 而真悟体内的真气,却是会自动循环往复,且遵循的经脉路径也不是一般的小周天大周天,而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在小周天与大周天之间穿插循环的路径。而这穿插的路径,还不是之前寻常人修炼的经脉路径,好像是被人强行打通的一些原本不是用于修炼真气的经脉。最让人惊讶的就是,真悟的真气增长之快,是静空等人平生未见的。静空等人猜想,真悟的真气可以在体内自动循环,且能增长如此之快,应与这些经脉有关。 但后来众人又发现,如按这般增长速度,不出十五年,真悟的真气将会超过静空等人,到时就不是静字辈的僧人以一人之力可以压制,不出二十年,如还是不能找到方法,则真悟发狂之时,就没人可以制服他了,到时候,就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乱了。 因此最终众人决定,虽然不教授真悟修习武功,却也不毁去其经脉。毕竟,如果能找到真悟发狂的原因,解决之后,也可让真悟重新修习武功,到时候凭借真悟强大的真气,其武功修为境界,将会达到一个相当的程度,这也是众人所愿意见到的。如果到了真悟十六岁,还是没能找到解决的办法,那说不得也要集众人之力,将其体内的经脉毁去,并保住真悟的性命。如此虽不能让真悟练武,也能让其在寺内安心做一个出家人。 随着时间过去,真悟通红的脸色,急促的呼吸也有所缓解,却始终不见好转。 啪——轰隆——哗哗—— 伴随一声雷响,倾盆大雨也随之落下,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打在窗户上门上。 原本有些平静的真悟,又一次开始浑身发抖,脸色变的通红,呼吸急促之下,胸口也开始大大的起伏着。 静空和尚感到真悟体内的真气又开始狂乱的四处乱窜了起来,原本已经开始引导着向丹田而去的真气,裹挟着静空进入真悟体内的真气一起,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冲击,一下就让静空失去了对自己真气的控制。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让静空和尚也是吃惊不小。虽然每次对真悟体内真气的压制也是一次难过一次,但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此次在真悟真气冲击之下,居然让自己对自己的真气失去了控制。 惊讶之余,静空又一次提起真气,与真悟开始了抗衡,而此次提起的真气却是一触即溃如泥牛入海,完全没有反应。 静空明白了,这应该是真悟的真气吸收了他的,量上已经不是之前的量了,而是加上了之前他自己的那部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都被真悟吸收了,还是只是一部分,但这量的提升,也不是按之前输入的量可以抗衡的了。 静空突然又想到,真悟的真气含量越来越强,是不是每次都吸收了他们用于压制的那部分真气所导致的呢? 此时不是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静空和尚又一次提起真气,向真悟压制了过去,而此次的真气量是上一次的两倍有余,而这就相当于静空和尚全部真气的近一半了。这也让静空和尚感到了隐隐的不安,如果这样下去,这次的发狂,还能顺利压制住吗? 静空也顾不得太多了,开始集中注意力与真悟的真气抗衡了起来。 随着时间消逝,已经过了近三个时辰。 其间,屋外从最初的雷电交加暴雨倾盆,也渐渐风消云散,变成绵绵细雨。 而真悟也终于在静空的全力施为之下,变得平静如初了。 当真悟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已经完全黑暗的屋内景物,缓缓转动脖子,前后左右的寻找起了静空和尚。 最后在自己身后,看到了已经收功盘坐的静空和尚。黑暗之下,也只能看见了一个盘腿而坐的黑影而已。 “师父,徒儿醒了。“真悟看静空和尚也不说话,就轻轻的说了一句。 但是静空和尚却没有回应,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疑惑之下,真悟却也不敢随意碰触静空的身体,又轻轻地叫了两声,然后静静地等待静空的回应。 黑暗之中,除了自己的呼吸声音,静空和尚呼吸的声音也是清晰的传入真悟的耳中。 真悟觉得应该是这次师父太累,在休息,所以也没有打扰他,也闭上了眼睛,心中也默默的念起了金刚经。因为这次发狂,真悟也有点感触,自己的心绪好像比以前更加不平静,就算现在自己醒了也还是有点心绪不宁。因此决定赶紧继续默念金刚经,以期在师父醒来之时,能恢复自己的情绪。 就这样两人相对而坐,伴着屋外细雨落地的声音,一坐又是近两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 “阿弥陀佛,既然施主已经来了,何不现身一见呢。“ 安静的屋中,却突然响起了静空和尚的声音。 第八章 七星出斗篷现 真悟被静空的这一声惊醒了,惊讶的睁开眼看了一眼依旧坐在自己对面的静空和尚,又向黑漆漆的屋内四面看了一眼,却也没发现有什么人,疑惑的向静空和尚看去。 此时,静空睁开眼睛,转头向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真悟随着静空转头的方向看去,却也没发现哪里有人。正要回头问问静空和尚,却突然又把头转了回去。 因为在黑漆漆的门口,好像又有一个人影。 “阿弥陀佛,静空大师,请问我可以进去吗?我从七星岛而来。“屋外的人说的倒也是客气。 “阿弥陀佛,远方来客自是尊客,请进屋一叙。“静空和尚的语气中,没有一丝的惊讶,却是透出了一股浓浓的疲惫。 真悟听到静空疲惫的声音非常惊讶,静空和尚几十年修为,内力深厚武功盖世,平时说话不说声如洪钟,那也是字真句灼,字字都会深入人心的,他何时听过静空和尚如此的声音呢。 “师父,您这。。。“ “无妨,真悟,扶我到床边,为师要迎客了。“ 真悟扶着静空坐到了床边,赶紧下床将烛火点上了。将烛火点上的真悟,一回头却是吓了一跳。 此时坐在床边的静空,脸色苍白,嘴角居然还挂着一丝血丝。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你这是。。。“ 真悟一下扑到床边,扶着静空的双膝紧张的看着静空和尚。 “无妨,真悟,为师就是消耗有些大,过两天就没关系了。“ 原来,静空今天在压制真悟体内真气之时,发现真悟的真气已经远远超乎他们之前的预计,且在最初施为之时,一个不慎又让真悟的真气郭侠了静空近两成的真气,要应付这样的真气量,静空就必须用自己近半的真气来压制,且经历了近三个时辰的施为,这就让静空消耗了过度的真气和心力。 以静空和尚几十年的修为,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这让静空和尚也大大的感到意外。如果事前就知道会是这样,他就会让寺内的师兄弟一起来压制真悟了,几人轮番施为,也就不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看来下次要让静虚、静相等一起来了,没想到真悟的真气提升是如此的快。。。 静空如此想着,又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真悟,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却没说什么,抬头看向了小屋门口。 真悟随着静空的目光,也看向门口,却什么也没发现,正要回头问静空,结果回头的一瞬间,好像发现门口的暗处之中,好像有一团黑影。 此时的门口暗处之中,确实站着一个人,而这个人站在了门口烛光不及之处,真悟看不到他的脸,却是看见这个黑影好像是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斗篷外罩着防雨的斗笠,斗篷下摆正随着门口吹进来的风哗啦作响,而整个头脸都被斗篷的罩头罩着,黑洞洞的好像一个黑洞一样,让人看着像要陷进去似的。 “阿弥陀佛,七星出,斗篷现,江湖传闻不假,尊客即是从七星岛而来,想必是奉欧阳岛主之命而来。“静空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遥遥的向黑斗篷拜了一下。 “静空大师,如您所说,我奉岛主之命请大师往七星岛一行。“黑斗篷头部位置发出了声音,让人听着甚是高傲,冰冷。 “阿弥陀佛,对七星岛欧阳施主贫僧也是闻名已久,四十年前欧阳岛主之名已是如雷贯耳,只是尚未有缘相见,不知此次岛主相邀,却是为了何事?“静空和尚还是不急不徐。 “静空大师,我们岛主邀约武林各大门派掌门,到七星岛一聚,具体是什么事情,就不是小人能知道的了,那么就请大师尽快动身吧。“黑斗篷还是那么冷冰冰的语气。 “即如此,那就请尊客留下一个日期,贫僧定当如期赴约。“静空和尚客气依旧。 “静空大师,岛主想尽快与大师相见,就烦请您马上随我们走吧。“黑斗篷却说出这样强硬的话。 “阿弥陀佛,贫僧作为寺中方丈,俗务缠身,怕是不能立时动身,还望尊客体谅则各,回复欧阳施主到期贫僧一定赴约。“静空的语气还是那么淡定,没有一点被强迫的感觉。 “静空大师,还是请您马上动身吧,岛主有严令,务必请到方丈大师,我可不敢让岛主等。“黑斗篷的语气却越发冰冷。 “阿弥陀佛,我师父是少林方丈,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何况说了会到期赴约就是会到期赴约,难道你还怕我少林方丈会骗你不成?“真悟一下就站起来,觉得这个黑斗篷真的是太不近人情了,大半夜的跑来,什么事情也不说,就要让别人跟他走,更何况是堂堂少林方丈。再说方丈师父也说了会如期赴约,这人却要让方丈师父马上就走,这太过分了。 “哼,你是谁,无知小儿也敢插话?”黑斗篷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我是谁无所谓,但这里是少林寺,你们还敢胡来吗?”真悟也是有点觉得可笑,这个人跑来少林寺,居然还那么嚣张,真是不知死活。 “真悟,不得无礼。”静空和尚却是拦住了真悟。 “静空大师,大师武功盖世,且少林内高手如云,自然不是我可以轻易请的动的,原本我也对这次邀请大师心里没底,不过,以现在大师的情况看,我反倒是又有了信心。请大师不要为难在下,可好?”黑斗篷直接无视了真悟,直接对静空和尚说道,语气里此时却满是笑意,充满自信的感觉。 “阿弥陀佛,尊客即如此说,那看来贫僧确实应该马上随你走了。”静空和尚却还是不紧不慢。 “师父,您不能去。静。。。”真悟发现静空真的要答应这个黑斗篷,着急起来,马上想要高声呼喊,引来静虚和尚。 而这一声高喊,却只发到喉咙口就被憋住了。 真悟只觉得身上一麻,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口中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静空看到黑斗篷宽大的衣襟此时正缓缓落下,知道这是黑斗篷出手制住了真悟,应该是点了他的穴道。 “阿弥陀佛,江湖传言七星岛武功独步武林,看来所言非虚。虽不知尊客在七星岛身居何位,但这隔空打穴手法,尊客已得其出手化有形于无形之真髓,敬佩。”静空和尚又是双手合十,微微向黑斗篷拜了一下,然后缓缓地下床,走向了黑斗篷。 “大师过誉了,雕虫小技而已,难入大师法眼。那就请大师随我走吧。”黑斗篷看静空走向自己,侧了个身,将门口让了开来。 看静空走向了黑斗篷,真悟着急了。静空方丈对他可是恩重如山,收他当了入室弟子,从小真心待他,虽然没有传他武功,但也是慈爱有加。而如今就要被黑斗篷带走了,这次被带走,吉凶不知,这如何不让他着急。 可他想动也动不了,想开口也开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师父走向黑斗篷,只感五内俱焚,气血上涌,只想立刻冲上去与黑斗篷拼了这条命。 “啊——” 突然,真悟的口中发出了一声震天吼叫。 第九章 被劫持 “啊——” 从真悟的口中发出的震天吼声,传遍整个山林,传遍整个少林寺。随着真悟这一声吼,整个少林寺都醒了。 各个原本黑着的房间,此时都点上了灯光,纷纷有光头的和尚走出了僧舍,向声音传来之处望去。而从少林内院几间房舍之中,更是有几个老和尚一个一个奔向了后院外的这个小院。 而屋中的黑斗篷侧过去的半个身子,又转了回来,一直到真悟小和尚冲过来抱住他为止,居然都没有什么反应。显然是惊讶之余,有点愣神了。 但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他知道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小和尚这一声叫唤,应该把整个少林寺都惊动了。 黑斗篷抖了一下身子,想要把这个小和尚震开,却发现抱着自己的小和尚,力气之大超出了自己的预想,这一抖居然没能把他甩开,且抱的越来越紧了。 想到现在是紧急时刻,黑斗篷双臂又被抱住,却又震不开这个小和尚,这让黑斗篷开始有点着急。 “来人,请方丈大师走。” 随着黑斗篷的话,屋外暗影之中,又走出了两个黑斗篷,迅速进门,在静空身上连点数指,架起静空就向外退去。 屋内的黑斗篷又挣了两下,发现还是挣不开小和尚,情急之下,提起小和尚的腰带,就这样在身上挂着个小和尚就向屋外走,与那两个黑斗篷一起向黑暗的密林之中奔去。 而真悟一边挂在黑斗篷的身上,一边还是啊啊啊的叫着,希望能引起寺内高僧的注意。 黑斗篷被这个小和尚的行为搞得很是无奈,斗篷下的手连续动作,在小和尚的胸前数个大穴连续的点去。而令他诧异的是,平时百试不爽的点穴手法,如今却像是点在了泥人石头一样,小和尚一点反应都没有,嘴里还在啊啊的叫着,只是每次点到他,他都会顿一下,仅此而已。 原本黑斗篷顾念着要请来少林方丈与自家岛主会面,且这小和尚看着与大和尚的关系不浅,就不想出手伤了这少林的小和尚,但如今情景,由不得他不出重手了,要不然连将方丈请到岛上的命令都完成不了。 想到此,奔跑中的黑斗篷,聚起真气,一掌推向了抱着自己,将自己胸腹完全面向自己的小和尚。 可谁知道,掌中聚起的真气,拍在小和尚身上却如泥牛入海,小和尚除了一下子没能发出声音,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让黑斗篷诧异无比。黑斗篷虽然不是什么武林高人,但也自信自己的这一掌可开碑裂石。可自己这一掌拍在小和尚身上,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不信邪的黑斗篷,又一次提起真气,几乎将自己真气的半成,都凝聚于掌上,狠狠的向小和尚胸口拍了下去。 啪—— 这一掌拍下去,终于让一直叫喊不停的小和尚喷出了一口鲜血,再也没能喊出声。 见小和尚喷血,黑斗篷终于嘘出了一口气,提起一口气,又震了一下身子,几乎将小和尚挣开。 之所以说几乎,就是因为小和尚虽然喷了一口血,但是还是死抱着黑斗篷没有放手。 噼啪——轰隆—— 见小和尚的双臂有所松动,黑斗篷正要再次发力,天边却再次传来雷电之声,而自己的双臂及胸腹,突然传来一股巨力,几欲将双臂折断。 “呃——” 这一巨痛之下,黑斗篷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疾奔中的脚步也踉跄了一下。 而密林中突然又有几个黑斗篷聚拢了过来,一一数过来,是七个。加上被真悟抱着的黑斗篷,这是一个八人小组。而这八个黑斗篷,就是七星岛标准的八人小队,每次出岛行走江湖,都是八人为单位,从不多一人也从不少一人。 “队长,您怎么了?” 其中一个黑斗篷,跑到他的身边,焦急地问道。 而此时,被抱着的黑斗篷一言不发,浑身颤抖,正在全力抵抗小和尚的双臂。原本就因为急速的奔跑及之前的出掌而气息有些紊乱的黑斗篷,感到抱着自己的小和尚的力量却是越来越大,而自己却越来越有点力不从心。 知道这个时候耽误不得,黑斗篷迅速向身边的人下了命令。 “胡一,你们快带着老和尚先走,我想办法挣脱这个小和尚后就跟上你们。” 被叫做胡一的黑斗篷,沉默了一下,知道队长这是为了完成岛主的命令。因为在他们黑斗篷小队的心中,没有任何事情是能比岛主的命令还重要,他们做任何事情都是以岛主的命令为第一位。 “胡二,你们带着老和尚走,这是命令。” “这。。。” “你不相信我吗?而且,任务第一。” 被称为胡二的另一个黑斗篷,犹豫了一下,想想队长以及胡一的功力,没有再说什么,一挥手,带着剩下的五人继续架着静空和尚向密林深处奔去。 而胡一则拉起小和尚的腰带,抓着队长的胳膊,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队长现在已经是有点喘不上气了,这小和尚不知为何,力气是越来越大,胳膊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小和尚的嘴里虽然不喊了,但是兀自还呜呜地发出低吼,好像一个野兽一样。 胡一奔行了一段,远远地看见身后有灯火摇曳,应该是少林寺里的和尚追了出来。这样继续带着小和尚肯定是跑不了的,早晚会让和尚们追上,再说,火光是普通和尚,少林中也肯定有些高手和尚早就追了出来,刚才小和尚一通叫喊,肯定也给他们指引了方向,就算不打火把也会追过来的。 虽然他们分开行动了,但是也不敢保证那一路会不会被人追上,为了完成任务,看来自己这边也要弄出点动静了。 想到这,胡一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四周,发现他们跑到了一处半山腰上,前后是稀疏的林子,左边是密林,右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山崖,他们一直是沿着山中的密林跑过来的,现在算是跑到了密林的尽头了。 胡一再看队长,电闪雷鸣之中,头罩里面队长的脸也能看到了,居然已经变成了酱紫色,大惊之下,一掌拍向了小和尚的后背。 而胡一的这一掌,也是像队长一样,好似泥牛入海,一点反应都没有。 胡一有点明白为什么队长一直不能摆脱这个怪异小和尚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胡一还是一掌接一掌拍了下去。 随着啪啪的拍在小和尚后背的声音,小和尚也开始有了反应,呜呜的低吼,也开始变成呃呃的轻叫,最后变成了啊啊的喊叫。 连续拍了十余掌,胡一心里是惊惧异常。如果是别人,就算是一个练过武功的人,被他这样拍了十余掌,不被拍成肉泥也应该是被拍死。但是这小和尚一看就没练过武功,又怎么能挨得住呢。 胡一不甘心,又一次凝聚所剩不多的真气拍出了一掌。 这次小和尚没有喊叫,而是仰头喷出了一口鲜血。喷出的鲜血在闪电的映照下,划着弧线向天空喷洒。殷红的鲜血,在闪电的映照下,是那么的红,而这红的背后,是黑斗篷队长头罩内因长时间挤压胸腹而酱紫的脸色,以及脸上一道由眉间一直到左脸颊触目惊心的疤痕。 喷了一口鲜血的小和尚,定定地看着头罩中的脸,而黑斗篷队长也看着小和尚。 队长看向小和尚,原本有些稚嫩的小脸,此时却狰狞可怖,双眼通红,呲牙咧嘴,嘴边正挂着一丝血迹,整个面容让人看着甚是恐怖,让队长这久经江湖的老江湖,看着也是心里一个哆嗦。 一边的胡一,看小和尚抱的好像不是那么紧了,提着小和尚的腰带,一下就将他拉倒了。 胡一迅速地来到队长的身边搀扶着他,一边看向了密林深处,发现有好几个身影正迅速地向他俩跑来。 “队长,少林寺的和尚来了,我们快走吧。”胡一焦急地搀扶队长就要走。 而队长正要转身,却定在了原地。胡一一回头,发现躺倒在一边的小和尚,又一次冲了过来,张开胳膊就又要抱过来。 看小和尚这纠缠的没完没了,气急的胡一,举起一掌就向小和尚拍去,拍向了全无防备的小和尚胸口。 被拍在胸口的小和尚倒飞出去,直接落下了身后的悬崖。 第十章 中毒 噗—— 与小和尚对了一掌的胡一,喷出了一口血,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 队长扶住胡一,两个人诧异地互相看了一眼。因为之前无论他们怎么攻击小和尚,小和尚都像个石头人一样无动于衷,只是到最后才忍受不住而喷血。 但是这一次,胡一却是从小和尚身上感到了一股澎湃无比的内力传递了过来,直接将自己震伤,内府受创不小。 “这小和尚有古怪。。。”胡一又说了一句,却又呕了一口血。 队长看着重伤的胡一,又看了看小和尚摔下去的方向,摇了摇头。 “本来不应该伤了这个小和尚的,毕竟岛主有事求于少林方丈。” “队长,岛主怎么会有求于少林的人?”胡一第一次听队长说这个,紧接着问了一句。 “别问,岛主自有安排。目前也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快走。” 队长看了一眼身后,知道少林和尚快追过来了,勉强提起一口真气,扶着胡一,展开身形沿着山崖边继续向前跑去。 不过片刻,山崖边出现了三个老和尚,察看了一下现场,继续向两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少林和尚追了一夜,却发现完全失去了敌人的踪迹,很是诧异,又沿着原路仔细搜索,最终在一个林中的树丛中,发现有人潜伏过的痕迹,又向这痕迹延申的方向追了一天一夜。却始终没有追到人,更是没看到自己方丈的丝毫痕迹。 少林和尚终于确认,来的这伙人非常擅于隐藏行踪,是隐匿行藏的高手。不过能于无声无息之间劫持方丈大师,也是让和尚们非常奇怪,按说以方丈的武功,不可能被人这样无声无息的劫持,整个事件,只听到过真悟的喊叫,而真悟也同样被劫持。 这两人的同时被劫,让整个事情扑朔迷离。 最终,少林僧人大部分都被派出少林,广发武林贴,邀与少林交好的各大门派给与对此事的关注。 而此事过去还不到一个月,峨眉的了绝师太也失踪了。失踪前倒是有人听到了绝师太屋内有打斗的声音,但等人赶过去的时候,已是人去屋空,没有留下丝毫线索。这两件事迅速在江湖中传开,引起了整个江湖极大的震动。 而这个事件中的另一个关键人物,真悟小和尚呢? 真悟那晚被胡一击飞,直接飞落山崖,在崖边连个脚印也没留下。虽然少林高僧第二天在山崖附近看见了凌乱的脚印,但也没想到真悟是被击飞到山崖下,因此也没人去查看崖下的情况。 真悟飞落山崖,如无意外,应该是摔的粉身碎骨,绝无生还的希望的。 但是恰巧,跌落十余丈之后,有一个支出来的树枝探出山崖外面,正好托了一下真悟,而这树杈下面,已经不是直上直下的了,是一个有倾斜的缓坡。就这样,真悟在树杈的一托之下,减缓了下坠的力道,又落在斜坡上,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此时真悟落下的速度已经非常快,虽然没有直接掉落地面,而是顺着斜坡滚落,但缓冲的并不完全,斜向滚落的速度依然很快,在这一过程中,压倒灌木无数,很多山石也随着真悟的滚落滑向了山下。而在最后一段更缓的缓坡上,大石遍布,正被带下来的各种小石头砸的噼啪乱响。 而滚落下来的真悟,直直地就向这一堆乱石冲去,整个身体全部撞到了石头堆里,头更是一下重重地撞在了石头上,人直接就晕了过去。而这整个过程,也就是片刻间的事情。 真悟此时的体内,是真正的翻江倒海。 原本在少林小院之中,真悟体内奔腾的真气好不容易被静空和尚压制,最终以至于静空和尚消耗过度,才轻易被黑斗篷带走。这样好不容易才被压制的真气,因为方丈师父要被带走,气血上涌情绪激动之下,体内真气又开始在身体内奔走,不仅冲开了被黑斗篷点住的穴道,也让黑斗篷的掌力拍在他身上的时候,丝毫不起作用。因为真悟体内的真气,强大到需要少林方丈全力施为才能压制,当然就不惧黑斗篷仅几成功力的掌力了。 而到了后来,经过真悟运全力抱着黑斗篷一段时间,又经过连续的被掌击,真悟体内原本就有点乱的真气运行,越来越乱,但不是越来越弱,却是越来越强,最后胡一的一击,更是引起了真悟体内真气的反震,一下就将胡一震伤了。 还好当时胡一也没能运起多少真气,要不然反震受的伤将更大,直接震死他都是有可能的。 而被震下山崖的真悟,体内是气血翻腾,真气不受控制的乱窜,沿着经脉左突右冲,将原本就有些有异常人的经脉,冲的更加凌乱无比。如果按正常修炼内力的人来看,此时真悟的经脉已经算是毁了,再也不能修炼内力了。 而此时,真悟体内的真气,已经达到了一种濒临饱和的状态,狂冲乱撞,经脉已经束缚不住了,几欲冲出身体,如果再继续下去,那就只能是落个静脉爆裂,七窍流血而亡的局面。 咝咝——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轻轻的声音,不一会,一条遍体淡紫,三寸来长,头上长了一个淡蓝色小肉瘤的小蛇,缓缓地爬了过来,围绕着真悟的身体开始转圈。 外形甚是怪异的小蛇围着真悟爬了一圈,停在了爬俯于地的真悟左手边,吐出小小的蛇信,轻轻的舔了舔真悟的手。 小蛇昂起头,继续吐着信子,好像很是好奇,为什么会有个物体在这,而且还是个全身滚烫,让他隔着老远就能发现的一个物体。而这个物体,全身越来越热,这热量是那么的吸引它,让它欲罢不能,好像是一个美味在吸引着它。可是,这个美味又太大了,让它根本无法吃下。 小蛇终于动了,抵挡不住这个诱惑,不管能不能吃下,它也要咬一口。 小蛇一张嘴,露出两排四颗小尖牙,就咬向了真悟的左手食指,好巧不巧,正好咬在食指商阳穴上。当他咬住手指还不到一瞬,就猛的被弹开,落到一边变得无声无息的了。 而真悟被咬的手指,只是留下了四个小口,已经开始发紫青肿,且迅速地向整个手部蔓延,不一会已经蔓延至脖子,整个脸色也变得青紫浮肿。 原来这小蛇剧毒无比,咬了这么一个小口,就这么一会功夫,已经让真悟全身已呈中毒迹象,口鼻甚至流出了黑色血液。 第十一章 失忆 旭日东升,阳光普照大地,经过一夜的大雨洗刷,树叶也好像更青翠了,空气也好像更清新了,这个世界也好像干净了不少。 太阳缓缓升高,高过了山头,黑暗与光明的边界,慢慢地在地上划着一道线,缓缓地向山谷深处移动。 终于,这道线划到了一片乱石堆,划到了乱石堆旁边的一个人,而这个人就一直趴在那,一动也不动。 阳光暖暖地洒在他的身上,在他身上还没有干的水滴,反射出七彩的光亮。 他的身体轻颤了一下,光光的秃头,缓缓抬起,左右看了一下,双手撑到身前,缓缓地翻身坐了起来,弓着腰盘着腿,双眼迷蒙呆呆地看着前面的石头堆。 啾啾—— 此时从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了几声鸟叫。 哗哗—— 一阵微风吹过,又传来树林的响动。 随着这些声音传来,这个人的双眼开始了聚焦,好像神魂回到了躯体。 一股雨后泥土的芬芳,轻轻的进入他的鼻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这空气非常的香甜。 不过,这空气中,好像真的是有一股甜味,他左右看着寻找着这股甜味的来源,找了一会,眼睛定定地看向了他的左边,而他的左边围了一圈的蚂蚁,且越围越多。而圈中却是一条小蛇,淡紫色,阳光下晶莹璀璨,煞是好看。 他的眼光一下就被吸引住了,双眼痴迷地看着,看着,好像这就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你是谁?”他突然说话了,而且居然是对着这个小蛇。。。 “你真好看,我能摸摸你吗?”他说完等了一会,见小蛇一直没动静,就慢慢地伸出手,轻轻的碰了一下小蛇,看它还是没动静,他又轻轻地摸了一下它,顺着它的背脊,轻轻地抚摸着。 看小蛇一直没动静,他就轻轻地将小蛇捞了起来,托在掌心,贴近眼前仔细地看了起来。而一阵一阵奇异的香味,却刺入了他的鼻子。他发现,香味原来是从这条小蛇的身上传来的。而原先聚在小蛇周围的蚂蚁,又向着他爬了过来。 他用鼻子贴近了小蛇,从头到尾一路闻了下去,最终确定,这条小蛇头上的那颗淡蓝色小肉瘤就是香味的来源。他好奇极了,左看右看,想搞明白,这个小肉瘤为什么会这么香。 可是不知何时,他发现,他身上爬满了蚂蚁,正在向着他手中的小蛇爬去。而他的四周围,也围过来一堆各种动物,几只老鼠,几只松鼠,甚至还有几只狐狸,一抬头,还能看见天上还飞着几只大鸟。 而这所有的动物,就这么盯着他手里的小蛇,既不散开,也不敢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 他见这些动物都盯着小蛇,把手往身后一藏,站起身就跑。而这些动物就跟在他的身后,一直追。他回头一看,撒腿继续跑。 他一路跑,身后的动物就一路跟,他从早上跑到中午,一路停都没停,穿山越林,过河越谷,终于在一道山梁上将这些动物都甩干净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一颗大树,气喘吁吁地。不过他这可是跑了一个上午了,能只是气喘,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等气喘匀了,他又拿起手中的小蛇,轻轻地又抚了一下小蛇的背脊,很是爱惜的样子。 “你是谁啊,他们为什么追你啊?” 如果还有第二个人在这,估计肯定会认为这是一个疯子,哪有对着动物说话的人啊。 “我知道你也不会说话,但是你是我看见的第一个活物啊,我也只能跟你说话了,你是睡着了吗?一直也不动。。。” 他还是对着小蛇说话,其实也好像是自言自语。 “哎,不过我好像也不知道我是谁了,我一点都想不起来看见你之前的事情了,而且,我身上好疼啊,浑身都疼,头更疼,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人,当然就是真悟小和尚了。他的头在落到悬崖下面的时候,撞在石头上,造成了头部的严重伤害,导致他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刚刚失去记忆的他,就好像初生的婴儿一样,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从感觉到的听到的看到的等等,都是在重新构建的过程当中起到重要的作用。 而他今天醒过来之后所经历的,已经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份对这个世界非常美好的印象,在他的心里,存入了一个清新的印象。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到这来的,我也好像不知道我该去哪。。。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小蛇当然不会回答他了,而这些问题的答案也没有人能告诉他。 其实,他这还是小问题,他不知道的是,他从鬼门关已经走了三个来回了。 他体内的真气,每到雷雨天气就会被激发,而一旦激发,就会不停运转,不管不顾就会导致他迷失自我甚至经脉受损或经脉爆裂而亡,因此才有少林高僧居住于他的隔壁,紧挨着看护他的举动。 而昨晚,在经历了一次静空方丈的压制之后,又因为黑斗篷要抓走他敬爱的方丈师父,他的情绪受到了极大的波动,紧接着又被黑斗篷连续攻击,体内的真气已经完全狂乱暴走,在没有少林高僧的看护下,已经不可抑制的极速运转,最后居然已经到了透体伤人的程度,这就是胡一最后一掌被震伤的原因。 而他跌落悬崖,一般人肯定是十死无生,而他却因为体内狂暴的真气,反而在跌落的过程中护住了内府,让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之伤。但这也只能说延缓了一点他的死亡而已,因为如果没有人能压制他狂暴的真气,那他最终也只能是落个经脉爆裂而亡的结局而已。 但这个时候,小蛇出现了。这小蛇是一种非常稀有的剧毒蛇,是一种叫紫冠金蛇的幼蛇,世所罕见。这紫冠金蛇因其通体金色,头上深紫色的肉冠而得名,而处于幼蛇期的小蛇,还没经历过蜕皮,所以蛇体还只是淡紫色的颜色,淡蓝色的肉瘤。其蛇毒则属于剧毒,世上恐怕没有任何解药,这条小蛇虽是幼蛇,但其毒性也不是一般毒素可比的,别说普通人,就是具备几十年功力的练家子,也不一定活得下来。 真悟体内的内力正是全速运转几乎就要损毁他的经脉之时,紫冠金蛇幼蛇咬了他一口。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金蛇的毒牙已经刺入了他的手指皮肤,毒素已经进入了他的体内。正是这一点点的毒素,一下子就让真悟身中剧毒,导致气血不畅血脉壅塞,原本可以致死的毒素,却起到了压抑他体内狂暴真气的作用,而这真气,被毒素一阻,却奇怪的又与毒素开始了抗衡,经过一夜的抗衡,双方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从此两方各自匿伏在真悟的体内。 这不代表真悟的真气消失了,也不代表毒素解了,而是还在他的体内,只是一时之间都不起作用了而已。但中毒就是中毒了,而且是紫冠金蛇的毒,这个毒没有被清除出真悟的身体,始终还是会一点一点破坏真悟的身体,最终。。。 而这小蛇的死,就简单了,因为它一口咬在了真悟商阳穴上,他的真气顺着商阳穴喷薄而出,直接震死了小蛇。 跌落悬崖,身中剧毒,真气暴走,这哪一个落在一般人身上,都是决死的情况,而这真悟三样都经历了,又活了下来,可不就是走了三回鬼门关吗。 如果他能马上回到少林寺,兴许还有可能解决他身上的这些问题,但此时他恰恰又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是少林寺方丈的关门弟子,失去了这救命的机会,那以后他会怎么样呢??? 第十二章 生与死 就这样,两天过去了,真悟一直在山林中奔走,因为一直有各种小动物时不时地追他,确切地说,是追他手里的小蛇。 真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小动物就一直要追他,难道是小紫的香味把他们吸引过来的? 小紫是真悟在这两天给这小蛇起的名字,而这两天,他没事就跟小紫说话,还好只是他一个人,让别人看见肯定会认为他精神出问题了的。。。 其实真悟不知道的是,这小蛇头上的小肉瘤,对于其它动物来说是致命的诱惑。因为这小肉瘤具有极佳的解毒效果,哪个要是吃了它,那它就不再惧怕蛇毒,对于这些动物来说,那就是仙丹了。而对于人世寻药制药的大夫来说,那这就是救死解毒的灵丹妙药了,再加上几味解毒药草制成丹药,就能解天底下任何蛇毒甚至其它致命毒药,这是世上所有大夫都在寻找的奇药。 而平时都是有成年蛇在它身边护卫,而成年紫冠金蛇的威胁性不是一般动物可以抗衡的。遇到它的人,也很少能击杀成功,大部分都是命丧其毒口之下。但因为这种蛇非常稀有,又因为它的繁殖条件很苛刻,加上它的幼蛇经常被其它动物猎杀,因此也已经接近绝种的边缘。 但这只小蛇不知为什么,没有成年蛇在一边守护着它,可就算如此,一般的小动物也不敢轻易的接近幼蛇,因为一旦被小蛇咬破哪怕一小口,也会立刻让它们毙命。所以它们不敢接近小蛇,但又被小蛇头上小肉瘤的香味吸引,就这样一直追着它。 跑了两天两夜的真悟,最后跑进了一个小山洞,靠在冰凉的洞壁上喘气。这两天他也就吃了几个随手摘的野果,现在饿的是前胸贴了后背,终于是跑不动了。 他又重新拿出了怀中的小蛇,就着洞口照进来的阳光,仔细地看着。 “小紫,你可真能睡,可我为了保护你,已经跑了两天了,实在是跑不动了。。。” 这小蛇也很奇怪,死了两天了,但还是跟两天前没什么区别,依然是那么鲜艳的紫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一层薄雾一般的紫色光芒。 真悟看着,抚摸着,没一会就睡着了,这两天他也确实是累的够呛。 太阳西斜,已经是傍晚时分,真悟刚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随着一声啾啾的鸟叫,就被惊醒了。因为这两天他太熟悉这种声音了,总是有不同的鸟类会随时地出现在他的四周。 被惊醒的真悟,又将小蛇揣进了怀里,走出小山洞,继续了他的逃亡之旅。 如此又经过了一夜一天,真悟终于晕倒在了一个小山坳里。三天三夜没怎么吃东西,又加上三天三夜的奔跑,真悟也到了极限。 没一会,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在真悟的身上,不一会就将真悟全身都打湿了。 随着雨水流进真悟的嘴里,真悟抿了抿嘴唇,慢慢地清醒了过来。发现在下雨,艰难地反了个身,就这么躺着张大了嘴,任雨水落近他的嘴里。 喝了一会水,回过点神的真悟,从怀里拿出了小蛇,看了一眼。 “下雨倒是好了,你的香味传不远了。。。” 真悟艰难地笑了一下,手臂软软地垂落在了胸口,而一阵一阵的香味,冲入了他的鼻子,让他浑身都感觉舒坦,也让他感觉更加饿了。 “小紫,跟你商量一下呗,我真的太饿了,你让我闻闻你,好吗。。。” 小蛇当然不会有什么回应,真悟等了一会,看它一直这么软趴趴的在自己的手里,就将它拿到了自己的鼻子前,使劲地闻了一下。 平时没有注意,但是今天这么特意地闻了一下,发现这香味还真是香,而且吸进身体里,竟然让身体的疲累感也减少了不少。 真悟贪婪地又多闻了几下,但是缓解疲劳之余,他发现他的饥饿感却更加地强烈。 “小紫,我舔一舔你的小肉好不好,光闻好像还是很饿。。。” 真悟又一次跟小蛇说话了,但还是同样没有得到回应。 真悟又闻了两下,实在是受不了越来越强烈的饥饿感,终于将小蛇捧到了他嘴上,伸出了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蛇头上的小肉瘤。 而当小肉瘤一接触到真悟舌尖上的口水,肉皮居然直接就融开了一个小口,里面的汁液顺着真悟的舌头直接流进了真悟的口中,一股苦涩也随之充满了真悟的嘴里。 “呃——” 真悟一下就坐了起来,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坐在那干呕不停。 真悟没想到舔一下居然舔破了肉瘤,而发出异香的小肉瘤,里面的汁液却是这么苦,这苦味让饿了三天的真悟,直欲将胆都想吐出来了。 缓了一会的真悟,跌坐在了地上,张开口冲着天空,希望雨水能冲洗一下自己的嘴。 攒了一口水,噗地吐了出来,嘴里的苦味缓和了不少,真悟迷茫地低下头,看向小蛇。 “小紫,你这小肉怎么这么容易破啊,而且这也太苦了,你没事。。。” 正说话的真悟,突然发现,手里小蛇淡紫的颜色,正在迅速地变得灰白,原本圆润的蛇体,也迅速地干瘪变干。 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真悟张大了嘴,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的心里好像明白了,应该是他把小蛇害死的。回想着之前小紫淡紫色的躯体,是那么的好看,而现在却变成了这灰白的了无生机的样子,真悟的心里跟针扎一样,而且这全过程又是他眼睁睁看着发生的。 这小蛇是他醒来看见的第一个生物,也一直是它陪着他,虽然一直都是他自己对着它说话,它从来没有过什么回应,但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陪伴,让他不会觉得孤单。所以他本能的就想保护他,所以他护着它奔跑了三天三夜。可最终,它却死在了他的手里。 从鲜活的生,到灰白的死,是那么的迅速是那么的明白,这好像是让他心中的某一根弦被拨动了,也好像是在他的心湖之中投入了一块石头,又好像心中的一面鼓被狠命的敲响,让他久久不能平息。 “小紫,是我害了你。。。” 良久,他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捧着小蛇的尸体,就这么看着。 过了许久,雨过天晴,一束阳光照在了他的脸上。这阳光暖暖的感觉,这雨后清新的泥土芳香,又一次将他唤醒了。 他抬起头,看向那雨后越发翠绿的山林,看向那不远处依然流淌的清溪,又低头看了看手里依旧灰白的小紫,终于站了起来。轻轻地,他珍而重之地将小蛇放入了怀里。 “我们走吧。。。“ 他轻轻地拍了拍胸口,面向前方的夕阳,大步地走了出去。 第十三章 流落山村 这里是洛阳东南一百多里之外的一个山村,山村处在一个依山傍水面向南边的小山谷之中,村子依山而建,大约有八十多户人家,叫山阳村,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小村庄,估计都不在洛阳的户籍册之中。 时间正是晚饭时分,村中炊烟袅袅,满村跑的小孩子也都被爹妈吼进了屋里吃饭。村后一个农家小院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步履蹒跚地走进了院里,走向西厢房的厨房。 叮咚—— 老太太突然听到从厨房的声音传来了锅碗撞击的声音,一下就站住了,仔细听了一会,然后慢慢地走过去,悄悄地向里面探头,一下就愣住了。 原来在黑漆漆的厨房里,正有一个黑影蹲在灶台前面,不知道在干什么。突然,这个黑影站了起来,从灶台上的一个碗里拿出来一个馒头,然后蹲了下去。 发现这应该是一个人之后,老太太悄悄拿起一把厨房门口放着的镰刀,双手握住,慢慢走进厨房一步,比向了那个黑影。 “你是谁!“ 听到声音,黑影浑身颤了一下,猛然回头看向了门口的老太太,嘴里还塞满了馒头,还在嚼个不停。 “你是谁,干什么的!“ 老太太看他没回话,又喊了一声。 “我饿。。。饿。。。“ 黑影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老太太好不容易听清楚了,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镰刀。 “你是逃难的?从哪来啊?“ 原来老太太把这个人当成了一个逃难的了,因为这些年,她也见过不少外地逃难的,如今年月,哪哪都有家破人亡逃难避祸的。老太太心好,也曾施舍过一些米面给这些人。 老太太一边问,一边走过去,在炉膛里面掏了几下,掏出来一个带着火星的树枝,把放在旁边木桌上的一个蜡烛点着了。 随着烛光亮起,老太太看到蹲在一边的黑影,却是吓了一跳。 因为这个黑影,全身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了,一条一块的破洞到处都是,红的绿的黑的黄的,好几种颜色挂在衣服上,脸是黑漆漆的,短短的头发上全是枯枝烂叶,黑乎乎的手上更是布满伤口,有的已经好了,有的明显是最近两天的,还带着血痂,脚上的鞋更是磨的已经露出了脚趾头,而且还只剩下一只。 这是吃了多少苦啊。。。 老太太心里不落忍了,轻轻地走上前去将这个黑影扶了起来,掸了掸他的头发,一脸心疼地上下看着这又向嘴里塞了一口馒头的‘难民’。 虽然脸上黑漆漆的,但老太太还是看出这个难民其实只有十来岁,还是个小孩子,这更引起了老太太的同情心。 “孩子,你从哪来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也,也不知道。。。“ “好吧,你跟我来。” 原来还是一个结巴,老太太心里这么想着,带着他走出了厨房,进到了正房里把他按在了土炕边上。 “我饿。。。” 这难民一看老太太把自己带出了厨房,恋恋不舍地看着厨房的方向。 “我知道,你先坐一会,我去给你做饭啊,你等我。” 老太太慈祥地拍了拍他的头,看了一眼一手的灰尘,走出了房间,来到厨房烧起来水。没一会就提着一桶热水来到了屋里,出去又拎了一桶凉水,拿出一个大木盆,把凉水和热水兑了一下,试了试水温,弄湿一条毛巾就要给他擦脸。 当热毛巾碰到脸上,他向后缩了一下,看着老太太慈爱的目光,又把脸凑了上来。 嗯。。。 热毛巾擦在脸上,让他舒服的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老太太无声地笑了一下,将已经变黑的毛巾重新洗了洗,又给他擦了几次,终于让他露出了原貌。 浓眉大眼,高鼻梁,嘴唇略厚,依然略显稚嫩的脸,明显因为饥饿,使得他颧骨有点凸出,皮肤也有点黑,有点粗糙。 看着这孩子的脸,老太太立马转过了头,偷偷地抹了一把泪。然后起身将木盆里的脏水泼掉,又换了一盆,让他洗手,自己则又去了厨房里忙活去了。 这个人,就是落了山崖的真悟了,自从喝了小蛇肉瘤里的汁液之后,真悟就一直向西走,走了近一个月。这一路他都是沿着一条小溪走的,渴了就喝溪水,饿了就在岸边随手摘点野草,有时候还能碰到野果野蘑菇野菜什么的,他虽然不认识,但也是照吃不误,谁让他饿呢。路上也会碰上一些出来喝水的小动物,但是他对小动物,只有喜爱之情,又哪里会想着抓来吃呢。 就这样,走了一路吃了一路野果野菜还有普通的野草,让他瘦的几乎脱了相,饿的几次都几乎走不动了。每当这时,他就会拿出小蛇,对着它说几句话,休息了一会就又有力气了,就继续走。就这样,他一个人在山里走了近一个月,终于走出了山,来到了这个小村子,到了第一个遇到的村后老太太家厨房,就不管不顾地进去吃了起来。 真悟将手伸进了木盆里,感受着热水的温度,非常舒服地又呻吟了一声。轻轻地,他撩动起热水,感受着热度在指间滑落,脸上露出了开心的表情。热水,应该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让他非常的新奇。虽然凉水也让他很舒爽,但是热水却让他很是舒服。 没一会,老太太做了一大碗的面条,端进了屋里,拿到了真悟的面前。真悟看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刚要伸手,却停在了半空,看向了老太太。 “孩子,吃吧,你肯定饿坏了。” 老太太又向前递了过去,微笑地看着他。 看着老太太和善的眼神,真悟笑了,双手捧过面碗,看了一眼老太太,就要拿手去抓面吃。 “唉,这孩子,别直接抓啊,烫。这有筷子。” 老太太看着差点被烫着的真悟,摇了摇头,笑着把筷子递过去了。 真悟接过筷子,好奇地看了一眼,又看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明白了,这孩子还不会用筷子。马上又到厨房端了一碗面,拿着筷子来到真悟面前。 看到真悟一边受着烫还一边艰难地挑出一根面条往嘴里塞,老太太又笑了。 “别急,面条不是这么吃的,你看我。” 真悟看到老太太拿起筷子,插入碗里,挑起面条吃进嘴里,看着被自己放到一边的两根树枝,学着老太太笨拙地用筷子挑起面条,塞进了嘴里。 老太太看他学的挺快,很开心。一面指点他,一面也吃起了自己手里的面。 “你从哪来的啊?你叫什么?”老太太又问起了他的身份。 真悟的嘴里,塞满了香甜滚烫的面条,一边吃一边笑,一边看着老太太。 “我。。。我不知道。。。不记得了。。。我在山里。。。山里醒过来。。。就一直走一直走,最后走到了这里。。。” “哦,这样啊。。。那你以后要去哪啊?” 老太太很奇怪,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就又问了一句。 “不知道。。。” 又是一个不知道,这让老太太也没办法了。 “这是什么?” 这时候,真悟用筷子插了一块白花花的东西,问老太太。 “这是鸡蛋,你没吃过?” 老太太问了就有点后悔了,刚刚他就说过,他只记得他在山里的走过来的事情,根本应该不记得这是什么。 “那你吃看看。” 真悟咬了一口,发现这个鸡蛋真香,笑着看了老太太一眼,两三口就都吃完了。他又在他的碗里找了找,发现再没有了,挺失望的,又看向了老太太手里的碗,结果他发现老太太的碗里好像没有。 “家里就剩下最后一个了。”老太太还以为他又想吃呢。 “啊?那怎么给我吃了,你怎么不吃啊?” 真悟一着急,说话都有点顺畅了。 “没关系,你先吃吧,明天我再去村东头李家去换就行了。” “你真好。。。” 真悟眼里已经有了泪水。 第十四章 我叫赵小龙 就这样,这一老一少面对面地吃完了面,老太太收拾好碗筷,又带着他来到了屋外,让他将全身的衣物都换下来,要给他好好擦洗一下。 真悟一下就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就这么赤条条地站在了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准备好水,一转身就看见了这么个情况,吓了一跳,又看了看真悟憨笑的脸,呵呵呵的笑了出来。 真悟一看老太太笑了,也跟着咧着嘴笑了。 老太太明白,这孩子应该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什么基本的常识廉耻。想明白这个后,老太太也不管他是不是赤身裸体了,就开始给他擦洗身子,再说,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什么没见过啊。 直到换了三盆水,才勉强把真悟擦干净一点,这让老太太已经累的有点喘了。 老太太直起腰,捶了捶,发现真悟已经把水倒了,笑了笑。 还挺乖巧,心里想着,老太太接过盆放到一边,领着他进了屋,翻出了一套衣服交给他。 “这是我孙子以前的衣服,可能有点大,你先穿着吧。今晚你就睡这,这是我孙子以前睡的地方,我在那个屋。” 真悟拿着衣服,感受着手里粗糙的面料质感,轻轻地抚摸了一会,在老太太的催促下,穿了起来。 擦了身子,穿了新衣服,真悟整个人都感觉轻快了很多,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心里觉得暖暖的。 老太太看着眼前的真悟,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真悟看到老太太流泪,一下就慌了,扶着着老太太双臂一脸的不知所措。 “你这是。。。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孩子,我就是想起来我那死去了孙子了。“老太太擦了擦眼泪,拍了拍真悟的手。 “你孙子?“ “是啊,我老头子死的早,我一个人养大了儿子,看着他娶了媳妇,又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孙子,还以为我们一家四口就这么过上好日子了呢。可谁想前几年闹了山贼,我儿子和儿媳妇就这么让山贼给杀了。。。“老太太说到这又哭了起来。 真悟又是手忙脚乱地赶紧用袖子给老太太擦起了眼泪。 “后来,我孙子又得了急病,也这样就死了。。。本来还以为能把孙子拉扯大也算是给我们赵家留个后了,可谁想。。。“ 说到这,老太太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真悟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能一直帮着她擦眼泪。 “好了,快睡吧,看我,说这些干嘛。“ 老太太自己擦了一下眼泪,把被褥给他铺好,就出去了。 真悟看了看身上的新衣服,又看着铺好的被褥,心里暖暖地不知该怎么形容。出去把自己脱下来的脏衣服收起来,从里面把小蛇拿出来珍而重之地放在了怀里,回到屋里钻进了被窝。 夜里,真悟被一阵哭泣声惊醒了,发现是老太太在那个屋正在抹泪。感受着被窝里的温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这么看着屋顶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老太太又给烧了一盆水,让他洗了,又去村东头换了两个鸡蛋,都窝给了真悟。 真悟发现自己碗里有两个鸡蛋,而老太太一个都没有,死活都要给老太太一个,老太太却说她常吃,就让真悟都吃了。在老太太的坚持下,真悟只得吃了两个鸡蛋,眼睛里也流下了泪。 “我不想走了,行吗?“吃完了面,真悟低着头轻声地说了这样的话。 “嗯?你说什么?“老太太眼睛也睁大了,好像没听清,又问了一次。 真悟捧着碗,看着碗里剩下的面汤,低着头,也不敢看老太太,又轻轻地说:“我昨晚想过了,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你对我这么好,我就留下来给你当孙子。“ 老太太又流泪了,搂着真悟一直哭。。。 当天村里就传开了,都知道赵家老太太收了一个大孙子,全村人都来老太太家看,搞得真悟的脸红了半天。 就这样,真悟在村里留了下来,一晃,时间就过了半年。 现在全村人都知道,每天早上就会有一个老太太,领着一个半大小伙子,到河边打水,而这个小伙子,看见一个人就咧嘴笑,然后就说,“我叫赵小龙,大婶(大叔)早。“村里人都见怪不怪了。 原来,自从老太太收留了真悟,因为他想不起自己叫什么,就随了老太太夫家姓赵,又因为老太太说,原来他孙子怕养不活,起了个二狗的贱名,但还是死了,所以这次就不起贱名了,就叫小龙。 赵小龙,起了名字后,他高兴了好几天,嘴里念叨着我也有名字了,从此以后,看见人就说我叫赵小龙。 老太太自从收了赵小龙之后,每天也是乐的合不拢嘴。 来了村里也半年了,村里人发现,这赵小龙特别勤快,力气还特别大,一大袋的土豆,他一个人能扛俩。老太太家里原本荒了的地,也被老太太带着他给开好了,等到了冬天收获了一地的土豆还有麦子。全村人都说老太太有福,收了个福宝,这让老太太天天地笑得合不上嘴。 而且,老太太也发现,赵小龙也不是结巴,之前说话有点磕绊,是因为他之前很久没跟人说过话。这在村子里住下之后,说话就流利了。而且随着每天吃饱饭,身子骨也越发的壮实了,力气也越来越大,只是脸色还是一直有点黑,也当是每天给晒的,也没往心里去。 全村三百多人,每天看着这赵小龙跟在老太太后面,手挑肩扛的各种农具,下地干活,上山砍柴,样样都行,眼看着把老太太家里搞得生活是越来越好,都夸他是老太太的福宝,甚至有一次还有一家上门来要给他说亲,搞得他是一脸的懵懂,不知道啥是提亲,闹了个大大的笑话,搞得老太太足足笑了两天。 这样被全村人夸,当然就有人看不过眼了,其中就有村长家的小儿子。 这村里的村长姓刘,是一个猎户,身高体壮,据说还拜师学过武。闹山贼的时候,曾经带着全村的青壮年成立了一个护村队,也就是那个时候,赵老太太的儿子和儿媳妇被害,全村的青壮年也死伤了不少。 自从那之后,村长就对村里的几家失去壮年的家庭进行照顾,要不然老太太一个人也熬不过这几年。所以村长在村里非常受人尊重。 村长有两个儿子,都随了村长长的人高马大,大儿子叫刘大虎,二十岁,已经成家,为人憨厚,非常孝顺,每天跟着村长上山打猎,下山就照顾村里的孤寡老人,大家都说这小伙子以后一定能像他父亲一样,当一个好村长。 而二儿子就有点不像话了,叫刘二虎,十三岁,小时候跟着父亲,就喜欢武枪弄棒,喜欢上山打猎,长大点了就喜欢跑去邻村跟人打架,整天的鼻青脸肿的回来,一回来就被自己父亲打的鬼哭狼嚎;要么就是把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再由他父亲出面给他擦屁股,然后回家又把他打的鬼哭狼嚎。 就这样,还不能改掉他这个惹事生非的毛病,这让全村人都对他大摇其头,都说他这是给他父亲脸上抹黑的败家子。 而他呢,也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从来也没想着改,还是那样到处找人打架。但却也没人听说过,他在外面惹了什么大麻烦,也从来没人听说过他平白欺负过谁。所以村里人也大多只是摇头,看在村长的面子上也是对他一再容忍。 这样的人,一旦发现全村人都众口一词夸奖一个人,那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特别这个人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特别是居然连自己的父亲都夸他,这两个月,他每次犯错被父亲打一顿之后,就会让他跟他学学,这让他的心里更是特别不舒服。 第十五章 嫉妒 时间已经是深冬了,再有五天就过年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村里每个人都是大红的厚棉衣服,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山阳村昨晚下了一场大雪,全村都是白皑皑的。一大早天还没有亮,村后赵老太太家的院子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赵小龙扶着一个大扫把,站直了腰擦了擦汗,哈出了一口白气。 身后屋门被打开,赵老太太端着一碗热水走出来,又递给他一条毛巾。 “小龙啊,你怎么起这么早啊,累了吧,歇歇再干。“ “奶奶,没事,一会我想着趁大家都还没起,把村里的路给扫一下,这样大家出门就方便了。“ 赵小龙在村里也有半年了,也知道该叫赵老太太奶奶了,也学会了很多人情世故。 一口把热水喝完,擦了一把汗,又沿着院门口开始向村里的路打扫了起来。 “这孩子,真是的。“赵老太太看着赵小龙的背影,笑着说了一声,回厨房开始做起了早饭,想着今天一定要做点好吃的给自己这宝贝孙子。 日出东方,冬日的暖阳照进了山阳村,映照的全村都是亮闪闪的。村里人家也大多都起床了,男人都开始打扫着自家的院子,女人也开始烧水做饭,而大多数孩子还都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呢。 “小龙,起这么早啊。“一个打扫院子的老村汉,一抬头就看见正在扫路上积雪的赵小龙,捋着白胡子点着头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李大爷,李大叔,你们早啊。“赵小龙笑着跟院里的李大爷和他儿子打了一个招呼。 “小龙,你怎么自己扫起路来了,等大家都醒了每家自己扫自己家门口的,那这路也就都干净了,不用你扫。“李大叔扶着扫把笑眯眯地跟赵小龙说。 “没关系,我起的早,多扫点,大家就少扫点。“说完就继续扫了起来。 身后看着他的两人,都是点着头,满嘴的夸奖。这一路扫过来,满村的人都看见赵小龙在扫路上的积雪,满村的人打着招呼夸奖他,他也一路笑着跟人打着招呼。 扫到村长家门口的时候,村长正带着他两个儿子也在扫着门口的积雪。老大认真卖力地在那扫着,老二则是在一边站着,打着哈欠。 村长迎面看到了扫路的赵小龙,满脸的笑意。 “小龙,等会扫完了到我家来一趟。“村长说完,也指挥着两个儿子打扫起了村路。 “爹,我们院子都扫完了,干嘛还要扫路啊。“老大没说什么,老二就开始抱怨起来。 “哼,你看看人家赵小龙,扫完自家院子,知道帮全村扫路,你呢,自家院子扫的都不卖力,你好好跟人家学学,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争点气啊你,哼。“看着自家这二儿子懒散的样子,村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哼,就知道说我。。。“看着自家父亲严厉的表情,刘二虎耷拉着脑袋嘀咕着。 “你说什么?还不快过来干活!“ 在父亲严厉的呵斥下,刘二虎慢慢腾腾地挪过步子,站在刘大虎身边开始扫地了。 “二虎子,你扫那边一点就行,这边我来扫。“刘大虎将大部分路面都负责起来,分给自己弟弟一点点。 “哥,没事,我俩一人一半。“ 村长看着兄弟俩,其实还是很欣慰的。这大儿子憨厚,人勤奋,二儿子喜欢练武,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从小就想送出去拜个名师好好学武,可谁想还没长大呢就开始惹事生非,到处找人打架。这要是直接给送出去了,还不一定惹什么祸呢,还是得在家里关几年,等再懂点事了再送出去。武功底子自己已经给打好了,也不怕到时候没基础。 其实,村长是很喜欢二儿子的,因为他喜欢练武,也很有灵气,不像老大这样憨直。只是因为太好逞强,不敢把他送出去拜师。 就这样,一大早在赵小龙和村长的带领下,全村人都发动了起来,没一会家家户户的血就清扫干净,路上,孤寡老人家里,都已经扫完了。 扫完了雪,村长给了赵小龙一大片腌野猪肉,让他带回家里,过年的时候吃。 赵小龙百般的推脱,但是也没能推掉,因为村长说这是给赵老太太的,这让他无法拒绝。临走的时候却说,以后上山打猎,他也要跟着去。村长知道,这是赵小龙不想白拿肉,也要出一份力,所以满口答应,心里又是对他大大的赞美一番。 “赵小龙,你等等,我找你有事。“走出村长家的时候,刘二虎追了出来,拉住了赵小龙。 “二虎子,什么事啊。“赵小龙笑着问他。 “我。。。“刘二虎却一下说不出什么,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 “那你跟我去我家吧,我先把肉送回去,我请你吃我奶奶做的糖面饼,可好吃了。“看赵小龙居然邀请他去吃糖饼,刘二虎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这么直愣愣地被拉到了赵小龙家。 赵老太太看村长家二儿子来了,热情的迎进了屋里,又看见村长送的一大片野猪肉,连忙就去厨房把刚做好的糖面饼端了进来,还拿了两大碗的热茶,让他们两个小伙子在屋里聊,自己又去多做几个糖面饼,要让刘二虎带回家,算谢谢他爹给的猪肉。 刘二虎看着热情招待他的两人,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他今天找赵小龙,就是想给他好好找找麻烦。但是一看这情况,又不好意思了,只能是低头闷闷地啃着饼,都没吃出来是什么味。 赵小龙没发现刘二虎异样的神情,开始问起了上山打猎应该注意什么。 刘二虎随口回答着他,没一会突然就站了起来,因为他发现,,问这些,就是为了跟他爹上山打猎。这让他一下就气起来,终于决定,要好好打他一顿出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打他一顿出气。 其实,刘二虎不知道,这是因为他对赵小龙的嫉妒。 因为他非常想得到他父亲的认可,因为在他心里他非常崇拜他。他父亲带领村里人抗击山贼,那个时候他还小,没能参与。后来听村里人经常说起他父亲当年的英雄事迹,小孩子崇拜的不行。 稍微长大一点就开始跟他父亲学武,因为非常有天赋,经常让自己的父亲夸奖,心里非常高兴。每天都嚷嚷着要像父亲一样打山贼,让他父亲高兴了好一阵子,直说自己儿子将来肯定会出息。只是随着时日,又哪里有山贼让他去打呢。就这样,后来就发展到跟别人打架,想打赢了回来让他爹能夸他几句。可是没想到,他每次打架回来,不管打赢了打输了,他父亲只有责骂,从来没有夸过他,这让刘二虎小小的心灵受伤不小。可越是这样,他就越去打架,因为他心里的郁闷,只有通过打架才能排解出来。 而这半年多来,他是一直看着赵小龙在村里的所有行为,也是听着村里越来越多的人夸奖他,最后甚至连自己的父亲也夸他,这让他心里非常嫉妒。 今天这小子居然跟他父亲说要一起去打猎,那以后在他父亲心里,还会有自己吗。所以一冲动,就追了出来,追出来还没想好怎么说,就被赵小龙拉来吃面饼,这让他深恨自己不够坚决。所以当赵小龙问自己打猎的事情,他一下就激愤了。 “你跟我出来!”刘二虎尽量降低自己的声音,他是不想让老太太听到担心,却又尽量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瞪着赵小龙说。 赵小龙愣愣地看着他,直到被他拉着走向了村后。 第十六章 打架 咯吱咯吱的,踩着厚厚的积雪,两人一起来到了村后的小树林,走到了一个比较宽阔的地方。 刘二虎一看周围没什么人,又知道现在是村里人吃早饭的时间,不会有人看到他们,所以就放心大胆的面向了赵小龙。 “赵小龙,你打我一下。” “啊?”赵小龙有点很诧异,这二胡子怎么了,干嘛让我打他呢。 “你也别想太多,因为我想跟你打一架,如果我先动手,我爹肯定又打我一顿,所以就让你先打我。”刘二虎说的理直气壮的。 这让赵小龙更犯迷糊了,他为什么要跟我打架呢。。。我对他又没干什么。 “你快打啊,快打我。”看赵小龙不动,刘二虎上来推了他一下,就把脸伸了过去。 “我不打你,我干嘛要打你啊。”赵小龙直往后躲。 “不行,你就得打我。”刘二虎开始不讲理了,直往赵小龙身上靠,简直像一个小无赖。 赵小龙转身就要走,他不想理他了。因为他也听说过刘二虎经常找人打架,有时候就是会犯浑。 刘二虎追了上去,拦住了赵小龙的去路,就是不让他走,非要打架。 “我不会跟你打架的,村长对我奶奶对我这么好,过了年我还要跟他上山打猎,我怎么能打你啊。” 赵小龙这话不说还好,这话一说,刘二虎一下就气冲脑门,直接挥拳就打向了赵小龙胸口。反正他以前经常打架,被他爹收拾,也不差这一次了。 胸口中了一拳的赵小龙,却是动也没动一下,这让刘二虎一下有点惊呆了。他的拳力他是很清楚的,自从他十岁开始找人打架,还从来没有人中了他一拳这样无动于衷的。 不信邪的刘二虎,这次用了跟他父亲学到的拳术,集中力量一拳捣向了赵小龙的胸口。 第二拳还是打在了赵小龙胸口,但赵小龙只是后退了一步,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就好像有人推了他一下一样。 “你别闹了,我要回去了,奶奶还等我吃早饭呢。”赵小龙有点不耐烦了,加快脚步就要绕过他。 闹?刘二虎一下有点接受不了这个词。曾几何时,哪有人用闹来说过自己啊,被自己打的人不是求饶就是哭,没有哪一次有人会认为他是玩闹啊。 “你什么情况,为什么我打你你都没反应,你不疼吗?” 又一次拦住赵小龙的刘二虎,居然问出了这么一句。 “不疼啊,我知道你没真心想打我,就是想让我打你,你好跟我打架,对吧,我才不上当呢。“说到最后,赵小龙居然还笑了一下。 这让刘二虎迷糊了,难道是昨晚没睡好?还是因为早上没吃饭,所以力气没使出来? “那我走了哈,你别担心,我不会告诉村长的。“赵小龙看刘二虎不说话,就又想走了。 “不行,你不能走,我就不信了,你还得让我打一拳。“刘二虎不依不饶了,今天非要打的他叫饶不可。 “那你快点哈,奶奶还等我回去吃饭呢。“赵小龙无奈,就这么直挺挺站在了刘二虎的面前。 就知道吃,哼,看我打得你满地找牙。如此想着,刘二虎重新拿桩站好,吐气开声,一拳打向赵小龙胸口。 这一拳也算是刘二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满想着一拳还不得打的他起不来? 可也邪门了,挨了一拳的赵小龙就是退了两步而已,还是没啥反应。刘二虎一下气急了,接连又连续打了好几拳,砰砰砰的连续捶在了赵小龙胸口,赵小龙也只是连续又退了好几步。 刘二虎完全愣住了,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对面揉着胸口的赵小龙,已经是哑口无言了。 “好了吧,我们走吧,我奶奶还要给你饼让你带回去给村长呢。“ 就这样,刘二虎几乎是失魂落魄的被赵小龙拉回了家,又失魂落魄的拿着一大摞的面饼走回了自己家里。 从此,刘二虎好像蔫了一样,再也不到处去找人打架了,整天就在家闷着,他爹让干啥就干啥,却是完全失去了生气。这让村长有点高兴,又有点担心,但是问他也什么都不说,整天就是闷在家里,早起就练功,一练就是一天,其它的什么都不干,连平时玩的好的几个小伙伴来找,也不出门。 这让村长和村长媳妇着实的是担心了几天,这年都差点没过好。 而赵老太太家的这个年,可是过的相当不错。往年都是老太太一个人过年,随便做点什么也就对付过去了。可今年不一样,有赵小龙在,老太太除夕夜就开始忙活,做了很多好吃的,年初一一大早,就又领着赵小龙开始忙活,处理野猪肉山货,忙了一早上,才吃了一顿热腾腾的早饭。 吃完早饭后,赵老太太就想带着赵小龙到邻居家以及村长家拜年,却先一步被几个邻居来访,还都是带着自家的小女儿小孙女来的。 老太太家里可是热闹了,从一大早开始,一拨接一拨的来人,直到临近中午,村长挨家挨户拜年走到老太太家,还有两家人在老太太家里拉着老太太和赵小龙的手在那聊着天。 “哈哈哈,赵大娘,过年好啊,您这里可真是热闹啊。。。“随着村长爽朗的笑声,一大帮人簇拥着村长走进了老太太家里。 “村长来了,村长过年好,过年好啊。。。“老太太笑呵呵的把村长迎进了屋里,大家伙都站起来一起围着村长。 “大家都坐都坐,哈哈哈,赵大娘,你这里可真是热闹啊,连我这村长那可也没您这热闹啊。“村长扶着老太太坐在炕沿,热情地说着。 老太太被村长说的只剩下捂嘴乐呵了,满脸笑开了花,一手拉过旁边站着的赵小龙,直拍着他的手,满眼的慈爱。因为老太太知道,这都是自家这半路孙子给他带来的,大家都是认可自家孙子才会这么对待她这老太太。 “村长,这也快到中午了,就在我这吃了吧,正好大家伙也都在,大家都留下一起吃,我老太太家里难得这么热闹。“老太太一激动,直接邀请大家都留下吃午饭。 “好,那就这么定了,大虎,快回家把家里腌的那扇野猪肉拿来,还有那野兔肉,对了,还有我那坛好酒也都拿来,告诉你娘还有你奶奶,中午都来这吃。“看村长留下吃饭了,大家也都没客气,一哄而散,回家搬桌子搬椅子,拿酒拿肉,把老太太家院子摆的满满当当。这是农村人的习惯,谁家摆席,大家伙都会帮衬着一起摆。 就这样,这酒席一直喝到了太阳落山,就连赵小龙也喝了不少。不过大家发现,这赵小龙酒量相当可以,群村人基本都喝醉了,他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这让人群里的刘二虎看到了又是惊讶异常,连喝酒看来自家都不是他的对手。这让他心里的失落感更加强烈了。 因为以前在村里,除了村长最能喝酒以外,就属他能喝了,这也是他比较自傲的一点。结果今天看到赵小龙千杯不倒的样子,他这点自傲,真的是一点都不剩了。 第十七章 生命与善念 转眼,春暖花开,冰河消融,河边低垂的杨柳吐出了嫩绿的春芽,漫山遍野的野花也伸展开了粉红的花瓣。 山阳村迎来了进入五月的第一场春雨,上山的路还有点泥泞。而此时的山路上,正有七八个人正艰难的向山上走去。 打头的是村长的大儿子,正在前面一边拿着一根树枝打着草一边向山上走去。后面则是村长还有刘二虎和赵小龙等村里五六个青年小伙。 “大家看,知道为什么大虎在前面打草吗?“这时候村长对着后面的几个后生问起了话。 “我知道,打草惊蛇。“其中的一个小伙子紧接着回答。 原来,今天是村长带着几个后生来进行打猎培训。 “很好,小三子说的很对,因为这个时间山里的蛇基本已经都出洞了,而且也是最饿最凶的时候,所以在走山路的时候一定要先打草,以免被蛇咬到。之前我也说过,我们村附近这几座山,虽然蛇不是很多,但也有一两种是有剧毒的。小林子的爷爷,还有二狗子的爹,都是被这种毒蛇咬伤,最后中毒不治死去的。“ 说到这,看向人群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而此时这小伙子也低下了头,显然就是村长说的两人中的一人。 小伙身边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大家继续向山上走去,没一会就到了半山腰一处高坡上,村长突然示意大家停下,然后指了指坡下一棵长到高坡附近的大树。大家顺着村长的手指看过去,发现是一个鸟窝,里面还有几个鸟蛋。 “有鸟蛋!“一看到有鸟蛋,刘二虎兴奋地大喊一声,就要冲上去掏鸟蛋。 “别动。“村长一下就拦住了这莽撞的二儿子,继续指着鸟窝说道。 “大家注意,现在这个时节,原本应该已经没有鸟蛋的,因为鸟蛋应该都已经孵化出小鸟了。但是这里还有鸟蛋,说明这几个蛋应该也是快孵化的鸟蛋。如果今天运气好,估计还能看见小鸟破壳的过程。这是非常神奇的,我活了这么多年,也只见过一次,那年。。。” 村长还没说完呢,就看见一个鸟蛋破裂了,露出来一个尖尖的小鸟喙。 “大家快看,你们今天真是运气太好了,运气太好了。“村长惊讶地看着,嘴里反复地说着他们运气好。 只见蛋壳破裂的越来越大,没一会,一个粉红色的小脑袋破开蛋壳露了出来。随后,这小脑袋左右看了看,好像很好奇这新世界的到来。小蛋左右摇晃着,这小家伙艰难地挤开束缚着它的蛋壳,拼命地想要向外爬,却笨拙的无法向外爬出,在自己的壳里磨蹭着。磨着蹭着,把身边破掉的壳挤开的更大,一点一点地慢慢地向外挤,先是一只翅膀,然后是另一只,靠着两个翅膀搭着,艰难地向外爬,结果一下就跟蛋壳一起直接倒在了一边,小尖喙一下就杵到了搭建鸟窝的枝桠里。这下好了,它又找到一个支点,加上尖嘴的用力,小鸟终于是爬出了蛋壳,尽情地拍打着翅膀。 它终于正式的来到了这个世界。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小鸟孵化的全过程,最终看到小鸟成功破壳而出,终于都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气。这全过程让看的人都有不同的感触,大家都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生命的诞生,突然感觉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真的很不容易,又想起以前听说的他们的娘都是经过十月怀胎,再经历非常痛苦的分娩,才把自己生下来,而且又要养育自己十几年才能让自己成年,这样出来正常的做事。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就忽然觉得,娘真的是非常不容易,都说要孝顺,看来孝顺真的是应该的。 感叹了一会,大家都回过神来,互相看看对方,发现对方的眼神都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刘二虎感触也非常大,突然明白,以前自己打架确实好像不太好。不管是被自己打的还是自己被打,这都是哪位爹娘当宝贝养大的孩子,自己打别人,别人的爹娘会心疼,自己挨打了,自己的爹娘也会心疼,额。。。自己爹应该也是很心疼的吧。。。想到这,刘二虎偷偷地看了一眼村长。 “好了,我们走吧,我们聚在这,鸟妈妈就不敢回来了。。。“刚说到这,就发现有人指着他身后着急地指指点点,却惊讶地发不出声来。 村长一回头,发现有一条满身斑斓的毒蛇,正在悄悄地爬向鸟窝。 二虎一看,着急地就想上前抓蛇,却一下就被村长拦下来了,村长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爹,我得救这小鸟啊,不能让这毒蛇给吃了啊。“二虎挣扎着就还是想上前。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条蛇要是吃不到这小鸟,可能就会饿死,你还想说它可以吃别的,那别的小动物就不可怜了吗。记住,这就是这片森林的王法,我们不能捣乱。“村长看着二虎,严肃地说。 村长的一句话,让二虎一下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让其他人也都无话可说。 “村长,我觉得您说的很对,但是,这只小鸟是在我们眼前刚刚生出来的,它还没来得及看看它的娘就要被这蛇给吃了,这对这小鸟不公平。而且,这蛇不吃这小鸟不一定会死,但是这小鸟肯定会死的。而且您不能让我们刚刚看到了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就马上又让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它死吧。“这个时候,赵小龙突然抓着村长的胳膊,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村长看着赵小龙真挚的眼神,又看了看其他人焦急的目光,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把抢过刘大虎手中的树枝,一下就把那条爬向鸟窝的毒蛇挑飞,远远的落在了高坡下面。 大家看到村长出手救下小鸟,都是神情一松。村长明显可以感觉到,虽然大家都很认同他要尊重森林法则的说法,但还是都不忍心看到小鸟被毒蛇吞食,这也让村长突然意识到,与其让这些孩子看到一场弱肉强食的杀戮,不如看到一场拯救,这会对这些孩子是有好处的。 想到这,村长笑了,看着赵小龙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点了点头。 刘二虎看到村长又对赵小龙的认可,心里有点失落,低下了头也不说话。 此时村长转身,又拍了拍二虎的肩膀,看他抬头,也点了点头。因为他很欣赏儿子这份善心。 看父亲微笑着向自己点头,刘二虎的双眼亮了起来,咧开嘴笑了。 就这样,众人继续向山林密处深入。 第十八章 被毒蛇咬 深入山林已经有一整天了,众人聚集在一个缓坡平台上,升起了篝火开始吃起了带来的晚饭。 “怎么样,今天大家应该学到了很多吧,兔子,狐狸,蛇,鼠这些小一点的动物,一般都是用下套的方法去抓,而野猪,山羊,虎,豹这些大的动物,就需要用陷坑再加上武器还需要跟很多人一起才能抓住。我们这次呢,不是为了抓什么东西,而就是来学的,因为打猎,也是很讲究技巧的,不是随便下个套就有猎物能钻进去的。等明天我给你们打个样子,你们好好看。“ 大家继续静静地听着,村长又教给大家几种打绳结的方法,还有一些在山里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后就布置大家值夜的顺序,以及一些值夜需要注意的事情,就安排大家原地睡觉,而他自己则在四周围开始撒一些黄色的粉末。大家好奇之下一问,才知道这就是雄黄粉,撒在大家睡觉的地方周围是驱蛇用的。 布置好这一切,村长就让大家赶紧睡觉,明天一大早还要带大家去林子中的水源地潜伏,去观察早上的动物喝水的情况。 就这样,第一次睡在外面的大家,怀着即新鲜又忐忑的心情,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结果没一会就听到身边有鼾声传来,原来村长和刘大虎已经很快就睡熟了。这让大家对二人是即佩且服,而此时再听他俩的鼾声,突然就感觉很是心安,除了轮值守夜的人以外,迷迷糊糊的也都睡着了。 到了深夜,轮到刘二虎和赵小龙守夜,两人坐在两块石头上,相对无言。赵小龙拿着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把火苗弄大一点,刘二虎则是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随便划拉着。 “我说,上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刘二虎突然轻声问向赵小龙。 “嗯?上次?”赵小龙疑惑地看着他。 “对,上次我俩打架,我那么打你,你为什么都不还手,而且我打你,你怎么都不疼啊,你是不是练过?”赵小龙追着问他。 “那次你找我又不是真的要打架,再说,我自从在山里醒过来,一直到奶奶家,就是一路走走走,哪有人教我练什么啊,你可别逗了。”赵小龙笑笑,摇了摇头继续挑动着火苗。 “不对不对,这不对,这不对,我也练了很多年武了,没有人能挨了我那么多拳像你这样没点反应的。那之后我还以为是我武功没有练到家,最近一直很勤奋地练,但是又感觉不对,就算我之前没练到家,你也不应该就能那么挨却一点都不疼啊。。。你这也太奇怪了,你都让我迷糊了你,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刘二虎气哼哼地看着赵小龙。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记得从我醒过来的这段时间的事,其它的一点都不记得了,而且如果我会武功,我估计也不记得了。再说你看我这手,这么白嫩,可不像你,这哪像练过的。不过,你看我这么壮,所以我才不疼的。”赵小龙笑着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显示自己很强壮不怕打。 此时,侧身睡着的村长微微睁开了眼,他当然没有睡着。带着这帮半大孩子进山学打猎,又要睡在野外,虽然安排了守夜,但大家的安全可不能完全依靠他们。为了让大家增加自信,他装睡了,但却因为装睡,终于知道了前段时间自己儿子奇怪举动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这个赵小龙。 不过这赵小龙还真是有点奇怪,自己儿子的功夫他是了解的,虽然不算什么练有所成,但也不是一般人能随随便便就能承受的。而这赵小龙,听刚才的话好像是挨了自己儿子很多拳,但是一点事都没有,以至于自己儿子都有点怀疑自己,这就真的很奇怪了。这赵小龙说自己失去了记忆,看来也不像是假的,难道是失忆以前练过武?金钟罩?铁布衫?武林至尊少林寺可就是在这河南府,难道他是从少林寺出来的??? 但无论村长怎么想,他也不会得到答案,只能是自己心里猜测。 而此时的刘二虎,一看从赵小龙身上也问不出什么,一下就站了起来,转身向身后的树林子走去。 “你干什么去,村长说了不要出雄黄圈。”赵小龙着急地对着刘二虎说了一句,又回头看了看有没有吵醒大家。 “我去撒尿,你怎么那么听话啊,也不嫌烦。”刘二虎很不耐烦,他最讨厌的就是赵小龙这种听话的乖宝宝样子。 看刘二虎走进黑暗的树林里,赵小龙不放心,也追着赵小龙进了树林。 没走一会,就看见刘二虎正对着一棵树在那小便呢,赵小龙就站在后面看着,一会又回头看看大家睡觉的地方,就这样照看着两边。 在一次回头的时候,赵小龙的头突然又扭了回去,因为他发现,在刘二虎的头上方不远处一根树枝上,正有一条青绿色的蛇缓缓地探出头,冲着的方向正是刘二虎头部和肩膀的位置。 赵小龙看刘二虎还没发现就这么继续在小便,他也不敢出声,只能悄悄地向刘二虎走过去,一边继续盯着树枝上的绿蛇。 刘二虎一边扎着腰带一边转过身,发现赵小龙正悄悄地接近自己,吓了一跳,难道他要对自己下黑手了吗,一下就摆出了架势,喝问赵小龙。 “你要干嘛。” “别动!”赵小龙低喝一声,还是盯着树上,慢慢接近刘二虎,一步一步都很小心。 刘二虎看他这个样子,很是好奇,发现他一直抬着头看着上面,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头上。但是他却什么也没看见,这黑咕隆咚的深夜里,他仅仅能看到自己头顶不到三尺的地方。 随着刘二虎抬头,那条绿蛇身子一躬一伸之间,已经开始落向了刘二虎头顶。赵小龙向前一个飞跃,一下就将还在抬头看的刘二虎推到了一边,而那条绿蛇,正好落在了赵小龙的肩膀上,弹落在了赵小龙脚边。 绿蛇原本的目标是刘二虎,随着赵小龙一推,失去目标的绿蛇,一下没咬到什么,直接是撞在了赵小龙肩膀上,最终掉落在了地上。 被赵小龙推到一边的刘二虎,听到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原本就要喝骂出声的声音,一下就噎回了嘴里,仔细向发出落地声的地面看去。还没等他看清是什么,就发现一条黑乎乎的什么东西就冲着赵小龙的左腿射了过去。 “呃。。。”赵小龙吃痛呼出一声,刘二虎虽然看不见,也知道他肯定是被攻击了,就要上前查看,却同时从赵小龙和他身后传来了两声叫喊。 “别过来!” “别过去!” 叫他不要过来的当然是赵小龙,叫他不要过去的就是村长了。 村长身后,刘大虎拿着一个火把迅速地赶了过来,村长一把接过,快速地向赵小龙接近,将火把向赵小龙靠近了一些,终于看清,赵小龙正小心地伸手向咬在自己小腿上的一条绿蛇抓去。 看到这条绿蛇,村长连忙举手示意大家都停下。因为他认识这绿色的蛇就是非常让人忌惮的毒蛇——竹叶青蛇,这种蛇非常喜欢攻击,而且其毒是剧毒,就算很快进行解毒处理,能活下来的人也很少。因此首要就是不能让其他人再围过来,深怕其他人再次惊扰了毒蛇,让毒蛇又攻击其他人。 村长见赵小龙抓住了毒蛇的头部,将它从腿上拿了下来,马上来到赵小龙身边,拔出随身携带的一把短刀,一挥刀就将仍然缠在赵小龙手臂上纠缠的毒蛇七寸部位划开,再从赵小龙手中捏着蛇头接过来,扔在了一边的树下,然后马上将火把举高,看向上方树枝,查看还有没有其它的毒蛇。 “哎,村长。。。”赵小龙看到村长拔刀,还没说完一句话,手中的蛇就已经被村长结果,并扔到了一边。赵小龙心里有点不忍,毕竟这蛇也挺好看的,虽然好像没有以前的小紫好看。 “村长,不用看,树上没有其它的蛇了,就这一只。” 村长听到赵小龙这么说,惊讶的看向他。因为就算自己这样的老猎户,接住火把的火光,也才能勉强地看到大树很低的范围,难道这赵小龙能看见更高? “不管了,大家回去多拿几个火把,高举在头顶,就算有蛇也不会攻击下来。小龙,你快坐下。”村长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能看见了,从身上挂着的一个布袋中又掏出一把雄黄粉抛洒在四周,然后按住赵小龙让他坐下,并一把将他的裤腿撕开。 村长心里非常着急,这竹叶青蛇的毒非常霸道,被咬到的人如果不能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得到救治,那是非死不可的。他就曾见过一个村里的长辈,被树上扑下来的竹叶青蛇咬到,直接就挥刀将整个手臂砍断,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如今,要救下赵小龙的性命,难道是要将他的腿砍下来吗?村长想着,不由地紧了紧手中的猎刀。 正当村长抓紧赵小龙的脚踝,决心砍下他的腿的时候,突然借着火光看到,赵小龙被咬的地方,只有四个小口,却没有他预想中的乌青色。这让他很是诧异,又拿过交给大虎的火把,仔细地反反复复地查看了一下赵小龙的整个腿,发现还是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这让村长很是纳闷了,还从来没有被竹叶青蛇咬的人是这样的情况,他甚至又查看了一下扔在一边仍然在卷曲翻动的那条死蛇,想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竹叶青蛇,别是搞错了。村长发现,那条蛇确实是竹叶青蛇,这让村长更是感到奇怪了。 “小龙,你这个地方是刚刚被那条蛇咬到的吗?”村长居然问赵小龙是不是真的被咬了。 “是啊,刚才我好不容易才在不伤它的情况下把它取下来的,村长您却一刀就。。。”赵小龙用哀怨的眼神看了村长一眼,这赵小龙,现在在想的居然还是村长一刀杀了那条毒蛇的事。 村长完全没有发现赵小龙哀怨的眼神,因为他已经完全沉浸在惊讶于赵小龙被竹叶青蛇咬了但是又好像没有被咬一样的状态。 第十九章 发现超级大野猪 此时是天色将亮未亮的时候,天色还是有点暗。河边一丛低矮茂密的小树丛里,上阳村进山学打猎的八人,现在就爬伏在这。其中六人在刘大虎的教导下,每个人都在自己身上插满了树枝,与环境融入到一起,也算是学到了伪装的方法。 而同样满身插满树枝的村长,现在心思已经不太在教导这些孩子打猎了。此时村长手里,还拿着昨晚刘大虎收起来的那条竹叶青蛇,翻来覆去的看,好像是想看出是不是哪种没毒的蛇长成了绿色,变的像竹叶青蛇。但是借着清晨的微光看了很久,村长还是觉得,这就应该是竹叶青蛇,不可能是别的蛇。 村长的眉头就这么皱着,看一眼毒蛇,又看一眼赵小龙,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心里始终是想不通为什么赵小龙被竹叶青蛇咬了,却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这让他很是疑惑。 而在一边的刘二虎,则是一直盯着赵小龙,心里是五味杂陈。因为这个他一直比较嫉妒的人,昨晚救了自己一命。这让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小龙,怎么跟他继续接触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心里就是别扭。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就是他的嫉妒心在作祟,而且这嫉妒心,也是没来由的,是因为他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而这认可中他父亲的认可也是他最重视的。结果他父亲偏偏又非常欣赏赵小龙,经常在他面前夸奖他,甚至让他跟他学,这让他心里非常嫉妒,也促使他对赵小龙是左右都看不上眼,最后都闹到要打他一顿。 结果没能打了他,却是自己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创伤,而昨晚又被他给救了一命,这突然的转变,实在是一时间无法让刘二虎接受。 看着赵小龙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就在那看着湖边各种小动物喝水,也不知道看到什么了,还笑眯眯的。每次看到他笑,刘二虎心里就不痛快,这小子跟个傻子一样,总是笑,笑,笑什么笑,真是越看越让人讨厌。 最终,刘二虎还是回到了惯常的鄙视状态,而这也让刘二虎的心里,突然好受了很多。 赵小龙可不知道刘二虎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还在那津津有味地看着小动物们喝水的样子,因为他发现,每个小动物喝水的样子都不一样。 鹿是站在湖边喝水的,喝两口,就会抬头四处看看,那警惕的样子很是想让赵小龙笑,因为他觉得这鹿真够笨的,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它都没发现。而鹿妈妈身边的鹿宝宝,则是闷头在那喝水,小舌头一舔一舔的,还真是可爱。 还有松鼠,有一只居然是抱着一个松果来的。这小松鼠胖嘟嘟的,一看就是舍了命也是要吃的货。 还有其它各种草食动物,赵小龙都会发现一点能让他觉得很不错的地方,只要发现了,就都会笑,他觉得,这些真的都是太有趣了。 过了一会,天空亮了起来,随着警惕的鹿妈妈带着小鹿转身跑掉,其它的小动物也是一哄而散。没一会,大家发现,在另一条小路上,出现了一只全身灰褐色,其间夹杂着黄色斑点的山豹,抵伏着身子,缓缓地走向了湖边。没一会,在湖对岸是草丛里,也出现了一只头戴王字的老虎,让大家不自觉地开始浑身战栗,全身紧张,有的人甚至已经额头冒汗。这是山里的大型猛兽开始出来喝水了。 “慢慢呼吸,数着自己呼吸的次数。”身边轻轻地传来村长的声音。 突然听到村长的声音,好几个人都吓的身体颤了一下,听到是村长的声音,呼出了一口气,按照着村长的话做,没一会就都放松了下来。 看到几个人放松了,村长又看向了赵小龙,因为他发现,这赵小龙一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是看到豹子猛虎,他都没有表现出害怕,反而是一种兴奋,一种看到新鲜事物的新奇感,这让村长非常无奈,这小子是因为完全不知道这些猛兽的危险性,只顾着看新鲜了。 随着太阳升高,这次潜伏观察也结束了,大家随着村长退出观察位置,来到一个小山坳,村长又教给大家一些辨识动物各种脚印的方法,又随着村长连续追踪了两天两夜的山猫,直到第三天早上,才算完成了这次学习。 大家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着带来的干粮,互相分享着这几天的感受体会。村长看着这些还处在兴奋的小伙子们,笑呵呵地说了一句话,结果让大家一下更兴奋了。 “今天我们完成最后一项,大家就算入门了。我宣布,这次学习的最后一个任务,抓一只野猪。” 野猪,虽然不算是多厉害的猛兽,但也因其坚韧的外皮以及粗壮身躯的横冲直撞,还有一对可用于攻击的像匕首一样的獠牙,所以也不是一般的几个人可以随便捕获的。村长看着这帮小年轻不知轻重,还以为可以抓一头猪回去吃肉,真是太小看野猪的攻击性了,以为自己时不时地打一头野猪回去,就以为野猪很好抓,摇头无奈苦笑。 就这样,兴奋的几个小伙子,在村长的带领下,来到野猪可能出没的地点,设置陷阱捕兽夹,安排驱赶的人,安排守陷阱的人等等,然后村长和大虎各带着两个人人分散去寻找野猪的踪影。 村长带着的,就是刘二虎和赵小龙,他很欣赏赵小龙,所以也想着好好带带他。他们三人一路小心翼翼地,追踪着野猪的脚印,走了一刻钟左右,终于在一个满是泥泞的土坡下看到了一只公野猪正在泥泞的土地里拱着找食吃。 这头公野猪体长近八尺,身高体壮,满身黑毛,一对长长的獠牙,支楞在嘴的两边,黄黄的,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村长看到这头野猪,脸色有点变了,因为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一头野猪。这么大的野猪,肯定是力大无比,攻击力强悍,一个不小心就会有人受伤甚至丢了性命,这让村长这个老猎户,也打了退堂鼓。 “二虎,小龙,我们走。”村长终于下定决心,还是不要冒险。 “爹,干嘛要走啊,我们抓了这头猪啊,我还等着回去杀猪吃肉呢。”刘二虎一脸的兴奋,正跃跃欲试地想要迂回过去赶猪呢,却突然听到村长要走,马上问了出来。 “你就知道吃,你以为这头野猪是你能抓住的吗,哼。”村长气哼哼地打了刘二虎的头一巴掌。 刘二虎摸着被打的头,一脸无辜地看着村长,又看向一边同样一脸兴奋的赵小龙,却发现这赵小龙除了兴奋,却还是那个笑眯眯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看见自己被打了心里正幸灾乐祸呢。 “村长,这么大的一头野猪,真的很不好抓?我就是在想,如果我们抓回去了,一是给村里带回去很多的肉,二也是给我们这几个人一个很好的练习的机会,三呢,如果能活生生的抓回去,我们能养起来,当个种猪,那以后村里的猪不就都能长这么大?” 赵小龙很诚恳的看着村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不想别的猎人杀了这头野猪吧,我记得你以前看见村里张婶要杀鸡,也是左拦右阻的,还说了一大堆的道理,最后没拦住还回去在家闷了两天。”村长诧异地看着赵小龙,突然笑了一下。这赵小龙善良,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这还故意试探他能不能有人抓到这头野猪。 第二十章 惹怒野猪王 赵小龙被村长说中了心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是坚定地看着村长。 “你也别想太多了,这么大的野猪,我也是头一回见,能长这么大,估计也是一个异种,而且也活了不少年,说明这头野猪也是非常聪明的,这头野猪不是一般人能杀了的,放心吧。” 看到村长这么说,赵小龙好像有点放心了,不过一边的刘二虎却是不以为然。在他心里野猪就是猪,还能聪明到哪去。 “爹,小龙不也说了吗,这也是我们一次练习的机会,要不然我们这几天不是白在山里待着了吗,再说,就像小龙说的,抓活的回去,我们也能当个种猪啊,要是以后村里的猪都这么大,那村里人不都是每天都可以有肉吃了吗?”这刘二虎还会耍这样的鸡贼,拿赵小龙的话说事,明明是他自己想抓这头野猪。 村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这点小聪明哪能骗过村长。 “你懂什么,野猪是不可能圈在圈里的,别说我们村里的土圈,到时候就是木笼子甚至铁笼子,都有可能被野猪冲坏。抓进村子里,别说养,别伤人就不错了。“ 看着两个小伙子缓缓点头,村长改变了主意。为了刘二虎能改掉毛躁的脾气,也为了赵小龙能改变一下太过善良的缺点。 “不过,既然你们两个人都想抓,那我们也可以试试,不过,这需要冒很大的险,非常危险你们知道吗,以前我们抓野猪,也遇到过凶狠的。还记得村里老赵家的大小子吗?他的腿到现在都一瘸一拐的,就是有一次抓野猪,被野猪顶了一下,大腿骨被顶断了。那次的野猪,还没有这次这只大。“ 村长原本以为这番话会让这两个小子能害怕一点,哪成想这刘二虎是更加的兴奋,而这赵小龙是一脸的不忍。这跟村长原来的预想可是正好相反,让村长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村长决定要冒险一下了,看来要给这两个小子好好来个震撼练习了,要不然都不会长记性,而赵小龙这太善良的问题,也不会改变。因为太善良,在这个山村里可以,但是只要走出山村,就会让赵小龙吃亏的。 “怎么样,就算这样,你们也想试试吗?不怕危险?“村长最后决定还是要他们自己下定决心。 “爹,我们抓吧,抓回去这么大一只野猪王,我们几个人在村里就大有面子了。“刘二虎跃跃欲试,双眼都在放光。 “村长,还是不要了吧,这么危险,还是算了吧,而且这野猪长这么大不容易,我们就不要。。。“赵小龙却是一脸的不忍。 村长看他们两个的表情,更加下定决心要带着他们抓这只野猪了。 “你们俩去把其他人叫过来,如果我不在这里了,我会留下标记的,你们随着标记找过来。“村长很快安排了起来。 刘二虎兴奋地答应一声,转身就拉着满脸不愿的赵小龙就走,深怕他又说什么让自己这爹爹改变主意。 很快,二人分头找来了守在陷阱附近的人和刘大虎带着的人来到了村长守着的地方,发现果然已经不在了,就随着村长留下的标记追了过去,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里找到了蹲伏的村长,纷纷潜伏在了村长周围,看向前方不远处拱着地找食的大野猪。 “你看,我跟你们说了吧,这是一头野猪王,连我爹都没见过的野猪王。我们要是抓回去了,在村里我们就长脸了。大李子,你追了两年的小花,看见你抓回野猪王,肯定马上答应你的提亲的,还有赵三,你大哥腿瘸了,你不想找野猪报仇吗,抓这野猪王回去就是报了一个大仇啊。“这刘二虎还在鼓动着别人,居然还说的头头是道的,原本看见这么雄壮的野猪,已经有点害怕的几个年轻人,明显已经被激起了他们的好胜心,他们几个明显已经不怕了,反而是各种遐想,想象着抓了野猪王回去,村里人的肯定,小姑娘的崇拜,这都让他们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 村长一看小伙子们的斗志被自己这小儿子三言两语就激发了出来,好像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儿子,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深深意识到,以前自己对这个儿子还是不够了解啊,自己只是知道简单粗暴的用拳头打他,也从来不好好了解他,看来以后要改一改了。 “好了,大家都听我的,因为这只大。。。野猪王,很危险,所以我们不能蛮干,一定要多动脑子,要把它引到一个狭窄的地方,限制它的行动,然后再下手。这样,大家都听我的安排。。。“村长开始安排每个人的分工,而刘二虎听到他爹用了他野猪王的叫法,心里美滋滋的。 不一会,大家按村长的吩咐,纷纷散开,各自执行各自的任务去了。 村长估摸着大家准备的差不多了,从身边捡起一块大石头,使劲扔向那头野猪,想把它驱赶向野猪的前方,在那里,每个人都会将它按既定的路线驱赶,最终驱赶到一处山坡裂谷之中。 石头准确的打在了野猪的屁股上,却没有村长预想的嚎叫发出,而是转头看向了村长的方向,目露凶光。 村长看到野猪凶狠的目光,心中一颤,因为他分明感受到了一份危险,而这危险让村长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爬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野猪王缓缓转过身,慢慢地向村长藏身的方向走了过来,虽然它不知道打它的石头是从哪飞过来的,但就是认准了一个方向就走了过来。 村长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眼看着野猪王距离他越来越近,连呼吸都轻微了起来,最后甚至将口鼻掩在脸下的土里,生怕自己呼出的气息让野猪王感觉到。 野猪王悠哉游哉地溜达过来,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却是一路踩倒了不少灌木,发出一声一声的噼啪声。一路走一路鼻子贴着地面拱,也不知道是在找食还是在闻气味。 随着噼啪声离自己慢慢远去,村长悄悄抬起头,看到野猪王的大屁股正对着他,摇摇摆摆的远去,终于深深地呼出了闷在胸口的一口气。 突然,野猪王停住了身形,缓缓的又绕着圈转了回来,村长意识到这是他们之前趴伏的气味,引起了它的注意,按这路线,野猪王是迟早会找到他的。不能犹豫了,村长看准身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跳起来之后就拼命跑了过去。而身后传来轰隆轰隆的奔跑声,是野猪王看到跳起奔跑的村长,追了过来。 眼看快到树下了,村长匆匆向后撇了一眼,却是吓得魂飞魄散。因为这头野猪王速度极快,已经离自己不到三丈远,这一个呼吸间就会追到他。村长踏出一步,急向左边扑倒,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哗啦啦的枝叶掉落之声。 村长顾不得擦看身后,跳起来就双手并用,迅速爬上了大树,直到距离地面两丈多高的树杈上趴好,才探出头来查看下面的情况。 只见树下的野猪王正奋力地拔出插进树干两寸有余的獠牙,然后晃了晃它的大脑袋。刚刚那疾速奔跑下的冲撞,明显也没让野猪王受到多大的伤害,只是有点晕而已。很快清醒过来的野猪王,艰难地抬起那粗壮的脖子,勉强看到了在自己头顶树杈上趴着的人,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嚎叫。 嗷—— 随着这嘹亮的嚎叫,野猪王向后退出七八丈,又是全速向大树奔了过来,轰一声就撞在粗壮的树干上,使得整个大树不停地摇晃了起来,而这一晃,就差点把村长晃下来,吓得村长马上趴在树杈上,死命地抱住再也不敢放手了。 野猪又晃了晃大脑袋,向后退去,并又一次向大树撞了过来。 第二十一章 村长受伤 轰——轰——轰—— 一声一声的撞击声远远传去,终于把久等不见野猪王赶来的其他人吸引了过来。大家远远的看见野猪王疯狂撞树的情景,吓得魂飞魄散。因为大家分明看见,一尺多粗的大树,被这野猪王撞的不停摇晃,而树上正趴着他们的村长,眼看着就随时会晃下来。 “爹!“一看这情况,大虎二虎就要冲过去,被身旁几人迅速地拉住了。 那边的村长一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这野猪王根本不是这几个年轻人能对付得了的,如果被野猪王看到他们,以野猪王的速度,他们几个恐怕就要交代在这了。 还没等村长想完,野猪王又一次撞在了树上,村长一个失神没抓劳,整个身体都被摆到了树杈下面,这要不是村长双手双腿都缠抱着树杈,肯定就会掉在地上,摔个七荤八素就不说了,下面虎视眈眈的野猪王,可也不是吃素的,它真的会吃肉。 “爹!“一看这情景,大虎二虎奋力挣脱众人,就要向这边跑来,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一个人抱住,怎么都挣脱不开,两人转头发现居然是赵小龙。 “别急,村长还。。。快跑!“没等赵小龙说完,突然就大喊一声,拉着二人就向身后狂奔,其他人也是纷纷转身,拼命跑了起来。原来趁着这功夫,野猪王发现了他们,冲着他们就狂奔了过来。 不过,经过了近十几次的撞树行为,野猪王明显也有点吃不消,速度不是很快,只是随便追了一段距离,就停下了脚步,一回头,居然又跑向了那棵大树,看来是要盯死打过它的村长。 村长眼见野猪王要追村里的年轻人,大急之下,顺着树干爬下大树就要追过去。可双脚刚一沾地,就发现野猪王又向他冲了过来,无奈之下,又爬上了大树,赶紧抱住了树杈。 这次,野猪王没有撞树干,看来它也知道疼,不再傻傻地用头撞树了,反而是围着大树开始转圈,估计是正在想用什么方法才能把这个人弄死,以解它心头只恨。因为在它成年之后,估计还没有哪个这么弱小的生物敢于侵犯过自己了。 就这样,从上午直到日头高升,树杈上坐着一个人,树下荫凉的地方趴着一头巨型野猪,而在距离这里远远地,又有几个年轻人躲在灌木丛后面看着,三方耗上了。 “二虎,别急,看来爹爹一时不会有什么问题,这野猪也是累了,拿咱爹没什么办法。这样,你和赵小三赶紧回村里,叫来赵大伯还有孙二伯他们,他们都是厉害的猎户,知道这边的情况以后就知道该怎么办了。等他们来了,人多以后就能想办法救咱爹了。“刘大虎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野猪王一时半会好像也不会放弃,就赶紧安排自己弟弟去村里叫人。 “我不走,哥,你让别人去,我要陪着咱爹。“刘二虎趴在地上,使劲摇着头,就是不愿意离开。 刘大虎正要再劝,却被一边的赵小龙拦住了。 “大虎哥,山里的路你最熟,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就数你进山的次数最多,所以还是你去叫人吧,要不然二虎他们去了搞不好还会迷路,别叫不来人又把自己丢在山里了,你看呢大虎哥?“赵小龙镇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刘大虎一听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之前自己光想着自己留下来守护自己爹,却忘了这些弟弟们还不太熟悉山路,还真的很容易把自己丢在山里。 想通这点之后,刘大虎向赵小龙点点头,回头就对其他人安排起来。 “赵小三,你跑的最快,你跟我回村。其他人在这都别动,等我带着村里大人回来,听到没有。二虎?“其实赵大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这弟弟,性格冲动,平时又经常打架,村里所有年轻人都有点怕他,真怕自己走了,这小弟就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没人能拦得住他。 “大虎哥放心,我们都不会乱动的,我帮你看着二虎兄弟。“也就赵小龙敢说这话,而且刘二虎又不会反驳什么。 刘大虎看刘二虎就是趴着,也没说什么,稍微放下了点心,带着赵小三就迅速向村里方向奔了回去。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趴在灌木丛里的众人都感觉到口干舌燥,纷纷拿出了水袋喝水。赵小龙的提议大家也吃点东西,因为大家如果都饿坏了,有什么突发情况就没力气对付了。大家一听有道理,就都拿出随身的干粮吃了起来。 等大家吃完干粮喝完水,突然发现一直趴在大树下的野猪王也有了动静,站起来抬头看了看村长的方向,就低头向山坡下方走了过去。大家等了一会,发现野猪王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才一个个抬起头看向村长躲着的那棵大树,刘二虎更是先一步跑了过去。 还没等大家来到树下,村长就爬下了大树,迎向大家走了过来,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笑呵呵地说:“呼,那头野猪王应该是渴了找水喝去了。这大家伙,跟我以前遇到的野猪都不一样,没想到没能赶它,反而被他追了,哎,真是失算啊。大家记住,就算我这样经验很多的猎户,有时候也会遇到对付不了的大动物,所以大家以后进山打猎也都要小心,不要什么动物都惹,有些真的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村长这是抓住机会又对大家进行打猎的经验传授,大家也是笑呵呵的点头表示明白了。 “大虎和赵家老三呢?” “大虎哥说让二虎和赵小三回去叫人帮忙,我看只有大虎哥认识山路,就建议大虎哥和他去的。”赵小龙赶紧承认是自己的建议,怕村长会责怪他们分开行动。 “嗯,这样最好,大虎对山路熟,要是别人去了,我还真不放心,你想到这些很好。”村长又对赵小龙的细心点头,心里是越发的喜欢。 “爹,你怎么样,没伤到吧。”刘二虎则是拉着村长的胳膊上下查看着,发现除了胳膊上蹭破了点皮,应该没什么大碍。 “爹没事,这畜生再厉害,爹也不会受伤的。它再聪明,不也就是畜生吗,还能比你爹聪明?”村长难得地自夸了一下,拍着满脸关切之色的刘二虎肩膀,对自己这儿子的关心很是受用。 “好了,我们走吧,赶紧赶路,别到了晚上跟村里来的人走岔了。等会。。。” 正在说话的村长,看见他前方站着的几人一个个的张大了嘴巴,突然意识到不好,赶忙回头去看,惊得魂都快飞出去了。 原来他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正有一个硕大的身形缓缓露了出来,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一对如匕首一样的獠牙,紧接着就是如铜铃一般大的血红色眼珠,透出的那股凶光,直接让身后的两个年纪最小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好,村长心里一紧,马上拔出了随身携带的猎刀比向野猪王,一手向后猛挥。 “大家散开,都上树!” 没听到身后的动静,村长回头一看,发现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已经不知道怎么动了。远远地看和近距离与野猪王对视,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那对血红色的凶眼和那对暗黄色的獠牙,好像直接刺入了众人的心中,一下就震慑住了他们这小小心灵。 “快!!!” 随着村长一声爆喝,赵小龙和刘二虎最快回过神,一人拖起一个坐倒在地上的人,迅速地向后跑了过去。大家也都迅速回过神,扭头转身就跑向了离自己最近的大树,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村长双手握住了猎刀,双脚跨立,与野猪王远远地对峙。因为他知道,没等大家都爬上树自己就跑的话,先不说能不能跑脱,就是速度上也快不过这大畜生,这样一个一个都会被它从身后撞倒踩死。为了掩护大家,他不得不站在原地与这畜生对峙。 野猪王也不理其他上树的人,背上的鬃毛几乎根根树立,呲牙咧嘴地向敢于拿刀对着他的村长走来。估计他还没遇到过看见他还不转身逃跑的动物,所以它要用气势吓倒这胆大包天的小动物。 嗷—— 看到村长一步不退,失去耐性的野猪王发出了一声炸雷一般的吼叫,飞起四蹄,低着头猛冲向了村长。 听到吼叫,刘二虎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爹猛然向一边飞出去,同时也看到一蓬鲜血飞溅。 第二十二章 小龙发威 赵小龙和刘二虎,终于把两个瘫软的家伙弄醒,把他们就近藏在灌木丛后面,一回头就看见野猪王冲向了村长。 与野猪王对峙的村长,其实心里非常的紧张。如此巨大如此狡猾的野猪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从它故意走开引诱他下树的举动就可以看出来,这野猪的智慧比一般动物都高,因此绝对不能放它过去伤害村里的后生。 看着奔向自己的黑色大块头,村长心里已经没有其它任何的杂念,双手举起猎刀,看准野猪王长长的獠牙距离自己不到一尺距离的瞬间,脚下猛蹬,向一旁跳开的同时,看准野猪王脖颈侧面,狠狠地一刀劈了下去。 而这野猪王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看到村长跳向一旁,虽然身子不能拐弯,但大脑袋却是向村长跳开的方向迅速摆动,匕首一样的獠牙,一下子就刺穿了村长的裤子,在村长的小腿上留下了长长的一道血槽。 而村长使尽浑身力量砍下来的一刀,因为他的跳跃失去了跟基,又因为野猪摆头,且其厚厚的如铠甲一般的猪皮,只能是在野猪的脸到脖子上,划开了一道不深的伤口。这还是因为砍的是侧面以及脸部,如果砍在后背,估计也就只能是一道浅浅的划伤,能不能出血都不一定。 野猪王一个掉头,对着村长一次又一次地嚎叫着。估计这只野猪长这么大也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今天撞了十几次树也没有把这个人从树上弄了下来,耍了个聪明,把他骗下来了,结果又被砍了一刀。它估计是恨透了村长,不管其它,就把目标定为了村长,又一次冲向了倒地的村长。 “爹——” 刘二虎看到野猪王又一次冲向了村长,大喊一声,奋不顾身地就冲向了野猪王。 野猪王速度太快,刘二虎刚跑出来几步,野猪王已经跑到了村长面前,低着头立着两个獠牙,眼看就要将村长来个两洞穿心。村长看准来势,一个翻身,堪堪躲过身上要害,但还是没能完全躲开,后背被划开了一道血痕。 在刘二虎眼里,自己父亲是被野猪王顶向了一边,这让他目眦欲裂,双眼通红,啊的一声叫着就又加快脚步冲向了野猪王。 此时的野猪王又在转身,又冲向村长,对冲向他的刘二虎看也不看一眼,眼里只有村长一个人。调整好身形的野猪王,又开始奔向村长,再来一次,估计村长也就要交代在这了。 呵—— 刘二虎一声爆喝,合身撞向野猪王。正跑到村长跟前,低头专注于村长的野猪王,被刘二虎一个全力冲撞,直接是一个踉跄,四蹄没有配合好,自己绊住自己的腿,一下就摔向了一边,发出了轰的一声,向前划出去,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差一点被倒下的野猪王压到的村长,看到被反震向一边的刘二虎伏地不起,爬向了他。奋进全力冲向野猪王的刘二虎,肩膀撞在皮糙肉厚身强体重的野猪王身上,把重逾四百斤的野猪王撞偏了奔跑方向甚至摔倒,肩膀瞬间就脱臼骨折,倒在了一边,一时疼的爬不起来。 “二虎,二虎!”村长看自己小儿子倒在地上,非常着急,不顾后背小腿流血不止,一心要爬过去看看。听到父亲喊自己,刘二虎扭过头,看到一路血迹爬向自己的父亲,刘二虎心里着急,咬着牙用没有脱臼的另一条胳膊撑起自己的身体,艰难地爬起来,来到村长身边跪下,将自己父亲抱了起来。 “爹,您怎么样了,您怎么样了。”看着流了一路血的父亲,刘二虎几乎是带着哭腔,已经有点不知所措了。 “二虎,爹没事,爹没事,你怎么样?”村长打量着单臂抱着自己的刘二虎,看到他耷拉在一边的左臂,又看到他挂在嘴边的血迹,心疼的不得了,同时心里又有点高兴。因为他看到了这小儿子身上的闪光点,孝顺,勇敢,还有点小智慧,这让他一直放不下的心,终于有了点着落。 咿嗷—— 突然传来的一阵野猪的嚎叫,惊到了他们二人,刘二虎一转头,看见了让他惊讶万分的事情。 在他们俩说话的时候,摔倒在一边的那头野猪王,已经站了起来,正瞪着眼睛要冲向他们二人。正在此时,一个身影迅雷一般扑向野猪王。 赵小龙看到刘二虎冲向野猪王的时候,也紧随着冲了过去,但晚了一步的他,眼睁睁的看着刘二虎撞偏野猪王肩膀脱臼倒地,而这野猪王转了个头,就又要冲向他们两人。大急之下,奋不顾身就冲向了野猪王。 赵小龙扑向野猪王,一把抱住了野猪王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使命将它推向一边。 野猪王吃痛之下,惨嚎一声,狂乱地甩动着大肉头,想用獠牙刺到赵小龙。但赵小龙全身紧紧的贴在野猪王一侧,又用力抱着野猪王脖颈,使得野猪王摆头不甚灵便,因此也没能伤到赵小龙。 野猪王狂乱地挣扎,一边不停地摆动着大头,一边摆正四蹄,与向一边推着它的赵小龙开始较劲。 赵小龙知道,此时他绝对不能放开,一旦放开,非但他要丧命,刘二虎和村长也会有性命之忧。因此赵小龙咬牙使尽浑身力气,双臂用力勒紧野猪的脖子,双腿也是奋力蹬地,要把野猪从村长和刘二虎身边推开。 但是,一个人的力量再大,怎么能比得过这山中巨大野兽的力量呢。虽然赵小龙奋力抵抗,但野猪王还是带着赵小龙一步一步走向了村长父子。 赵小龙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无法抵抗,心里非常着急,也异常惊恐。村长对自己奶奶和自己都非常的好,对村里人也是非常照顾,在村里是非常受人尊重的。这要是让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村长杀了,那他回到村里还怎么面对村里人,奶奶也一定会非常伤心,自己心里也会非常愧疚。 想到这里,心里一股怒火上窜,只觉得胸口好似有咚咚的声音在响起,胸腹之间,四肢百骸之间,有一股澎湃的力量迅速升起,而他不知道,他的双眼也随之变得通红。 呃—— 赵小龙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吼叫,借着体内新生的这力量,双腿又一次用力,居然一下子就顶住了野猪王的脚步。赵小龙发现野猪王被自己顶住了,心中大定,双臂又加了一份力道,心里就想着绝对不能放开野猪王。 野猪王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量顶住了自己的脚步,脖子上更是传来一阵紧过一阵的收束感,弄的它几乎快喘不上气了。野猪王凶性大发,嗷嗷叫着疯狂地甩起了大头,想要把勒住它脖子的这个人甩掉,四蹄也随着疯狂地前后乱踢,想要踢到这个人,它恨死了这个人。 野猪王的疯狂,终于让赵小龙尝到了苦头。野猪王一蹄子正好踢到了赵小龙小腿上,让赵小龙一个踉跄,差点没抱住野猪王脖子,命丧野猪王蹄下。 啊—— 小腿传来的剧痛,一下子激起了赵小龙的狂性。一声狂吼之下,浑身一震,双目赤红,双臂用力,竟然一下将原本粗壮的野猪王脖子勒的收紧了一圈。 原本踢腾的野猪王,咿的一声短促惨叫之后,四肢一软,前蹄居然直接跪倒在地,口中已经有涎水流了出来。 村长和刘二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们完全想象不到,平时看着温顺和善的赵小龙,居然也有这样的时候。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村长受伤甚至差点丧命野猪蹄下,让赵小龙心情激荡之下,引发了原本隐伏于他体内,与蛇毒维持了平衡的强大内力。虽然赵小龙无法也不会驾驭这股内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体内拥有这样的内力,但是这股内力自行运转之下,极大的增强了赵小龙的力量,而这内力可是让少林寺方丈也忌惮的内力,这力量也曾经让七星黑斗篷队长被赵小龙抱晕过去。虽然野猪王皮糙肉厚,脖颈粗壮,但也不是它一头野兽可以平白承受得了的。 而这过程中,赵小龙是背对着村长和刘二虎的,他们也没有看到赵小龙脸上表情的变化,所以他们更无从了解这是怎么发生的,只是被赵小龙展现出的巨力感到惊讶无比,嘴巴张开以后都忘了合上。 就在村长和刘二虎的注视下,野猪王终于四蹄跪地,倒向一旁。可赵小龙还是没有放开野猪王,依然是那样趴伏在倒地的野猪王身上,死命地勒着。 第二十三章 赵老太太去世 “村长,小龙他这是。。。” 村长被身边的人的呼唤惊醒,转头发现是之前藏在树上的村里其它年轻人,此时都已经围了过来。在周围藏起来的时候,他们把全过程都看见了,这平时总是笑呵呵的赵小龙,这次是让他们感到了万分的惊讶,重新刷新了他在他们心中的印象。 “快,快去把那野猪杀了,别让小龙受伤了。” 清醒过来的村长马上命令先去结果了野猪,如果发生什么意外,这不是村长愿意看见的。而众人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巨大的野猪王,踌躇着都不敢上前,眼神之中还是充满了惧意。 “我来。”刘二虎却是挣扎着站了起来,他对这野猪的恨还没有解开,已经顾不上害怕了。 拿起村长掉落一边的猎刀,刘二虎小心翼翼地走向了野猪。看着这么巨大的野猪倒在地上不断抽搐,而赵小龙还趴伏在野猪的身上勒着它的脖子,这让刘二虎不知道该怎么下刀了。最终在村长的提示下,来到野猪王的身后,对着野猪王的菊花,狠狠地来了个“**” 咿—— 野猪王发出了一声憋在喉咙里的惨叫,剧烈地踢腾了一会,终于是不动了。而赵小龙好像不知道野猪王死了一样,还是在那继续搂着野猪王的脖子不松手。 “小龙,小龙,野猪王死了,野猪王死了!”直至刘二虎喊了五六声,连拉带拽的,才终于让赵小龙放开了勒着野猪王的双臂,转头迷茫地看着围过来的众人,左右看看,看到扶起自己的刘二虎,还有坐在一边被两人包扎伤口的村长,终于是呼出了一口气,全身瘫软的就靠着野猪王就瘫坐在了地上。 所有人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赵小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等到天黑,所有人与前来接应的刘大虎等人会合,终于回到了山阳村。很快,赵小龙独自一人制服野猪王的消息就在村里传开了。不到十天,附近十里八乡所有人都已经听到了山阳村的赵小龙独自一人杀了一头超过千斤的野猪王,各种传闻已经上升到了传奇的程度,什么山阳赵小龙独自一人进山抓野猪王为民除害啊,独自一人进山抓猛虎,偶遇野猪王轻松制服啊,已经把赵小龙传说成为一个力大无穷武功高强的绝世高手。 而真正的相关人,就是村长和一起去学狩猎的刘二虎等人,以及赵小龙和赵家老太太,则是直呼好险。因为只有他们最了解这其中过程的惊险,那天哪怕任何一个散失,别说赵小龙,就是一起去的其它所有人都会命丧野猪王蹄下。 不过,最后对于赵小龙来说,也是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村长决定教赵小龙武功。因为经过野猪王事件之后,村长认识到赵小龙拥有的巨大力量,而这力量对于练习武功也是有极大帮助的,村长不想埋没了赵小龙的这份潜力。虽然村长自认自己的武功也没什么厉害的地方,而且赵小龙这个年纪起步学武已经晚了,但他觉得,这个时候为赵小龙打个基础还是没问题的,再不学就真的太晚了。 就这样,赵小龙在村里人奇怪的目光下,每天天不亮就跟随村长来到村后的树林之中,与刘大虎及刘二虎一起站桩练武,算是正式开始了自己的练武生涯。 但人生有时候就是不会那么的平坦,总是会有意外的不如意发生。 几个月后的深秋,赵家老太太去世了。年过花甲的赵家老太太,年轻时失去了丈夫,一个人含辛茹苦带大了儿子,终于看到儿子娶亲生子抱上了大胖孙子,结果好日子还没过几年,儿子儿媳又相继死于山贼,又是一个人带着孙子,结果又一次白发人送了黑发人。这连续的打击,已经耗尽了老太太的全部心神,可以说已经基本没什么念想,就等油尽灯枯的那一刻了。 可随着赵小龙的到来,又点燃起了老太太生活的希望,更何况赵小龙人又善良又孝顺,全村人都夸老太太命好,捡了个宝认了个好孙子,让老太太心里着实的开心,心情舒畅的过了近一年。而这大悲之后的大喜,则也迅速地燃烧尽了老太太余下的生命力,终于在深秋冬初这季节剧烈变化之际,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含笑而终。 老太太算是走的安心了,但这对赵小龙来说,打击非常大。从他在森林中醒来,就经历过一次小紫的死亡,让他痛苦过一次。这次老太太的去世,则让赵小龙真正的感受到什么是痛彻心扉。 自从他来到老太太家,老太太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及教导,让他深深地感觉到了老太太对他的关爱,让他非常感动,也让他很是珍惜现在与老太太的生活,更是感激并感恩着老太太。说句村里人经常说的话,那就是一定要好好孝顺老太太,为她养老送终。 但是他感觉自己还没怎么孝顺老太太呢,老太太就已经去世了,这让他的心里是无比的痛苦。守着简易灵堂的赵小龙,每时每刻都在回想着老太太对自己的好,每每想到老太太的音容笑貌,心里就会一阵阵的刺痛,无声的流泪。 全村人都看到了无声流泪的赵小龙,很多人都是默默流泪,心中感叹。赵老太太的这一辈子,很多人都是亲眼看到的,很多人都觉得如果是自己,可能早就死了,都没有想到老太太这么命硬,最后居然还得到了赵小龙这样的好孙子。可结果享福不到一年,就这么去了。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是觉得,老太太的身体本来就是越来越差,眼看也没几天了,这临了能收养赵小龙,又是心情愉快的多活了近一年,已经是老天爷对老太太极大的眷顾了。 只是赵小龙想不到那么多,他只知道,对自己极好的奶奶去世了,他再也看不到奶奶了,他的心里无比的痛苦。这让他吃不下睡不着,整天什么都不想干,如此几天,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 村长来看过,村里的老人年轻人都来看过,但怎么都不管用,所有人只能看着他一天天的瘦下去,萎靡下去,都是心疼无比。 老太太头七最后一日深夜,刘二虎来到了赵老太太家,看到独自坐在灵柩前低头沉默的赵小龙,大步地走了进去,来到赵小龙面前站定。 第二十四章 见识外面的世界 看着依然低头沉默的赵小龙,刘二虎心里没来由的也是一阵悲凉。刘二虎坐在赵小龙旁边,也是一句话不说,默默的陪他坐着。 “赵小龙,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过,但是你不能这样。”坐了近一个时辰,刘二虎突然说话了。 但赵小龙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就这么一句话还不能让他心里感到好受。 “赵小龙,你知道吗,我之前非常讨厌你。“刘二虎的这句话,终于让赵小龙有了点反应,轻轻转头看向刘二虎。 “因为你做什么事情我爹都会夸你,而我不管做什么他都会教训我,所以有一段时间我真的非常讨厌你。“刘二虎看着赵小龙,双眼瞪着他看了一会,发现赵小龙没有一点害怕或者别的什么情绪,终于是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自从上次在林子里你替我被蛇咬了一口,后来又救了我爹和我,这让我又没办法继续讨厌你。你知道吗,这让我很是头疼,头疼了好几个月,而且后来每天居然还要跟你一起练武,你知道我这几个月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刘二虎终于是把藏在心里几个月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赵小龙听到这,把头转了回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他不希望谁因为自己而难过,但是刘二虎说的这些,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他也不是能说会道的人。 “赵小龙,说句实话,我还是很佩服你的。这几个月跟你一起学武,你的认真,刻苦,都让我很佩服,而且你的进步也很快,这让我也很是惊讶。我爹说,你是因为赤诚之心心无杂念才会进步神速。哼,要我说你就是大脑空空,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不知道才会心无杂念,什么赤诚之心。“刘二虎还是气哼哼的。 听到这,赵小龙更加失神了。可能刘二虎说的对吧,自己都不记得以前的事,只有这一年的记忆,好像自己的这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一年。赵小龙失落的心情更甚了,将头深深的埋入了双膝之间。 刘二虎没有注意到赵小龙的表情,兀自在自顾自的说话。 “我不像你,我不想一辈子在这小山村里待着,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以前很小的时候我跟我爹去过县里,见过的东西都是在我们这个村里从来没见过的,那边的人说的话都是我在村里从来没听过的。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决心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出去闯一闯,不要一辈子待在这么一个小山村里,做一辈子的井底之蛙。“ 刘二虎猛然转过头,抓着赵小龙的肩膀情绪激动了起来。 “赵小龙,你知道吗,以前我都不敢跟我爹说我的想法,但是我现在敢说了,我爹说,你当时能救下我们,就是因为有胆量,所以才不怕受伤,才敢拼了命的要救人。你有胆量,我当然也不能没有胆量。但是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太失望了。你奶奶那么大的年纪,又因为有了你开开心心的过了这么长时间,村里人都说赵奶奶能再活这么久,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可你呢?就因为这个想把自己饿死是吗,你觉得赵奶奶看见你这样会开心吗?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让你奶奶死后也不得安心,让我这个因为你得了点胆量的人也跟着一起失望,你就是个不孝不义的人!“ “我不是,我不是,我就是太难过了。。。”赵小龙看着激动的刘二虎,满脸眼泪,摇着头呜咽着说。 “哼,难过能让你奶奶活过来吗?难过你就可以这样糟蹋自己吗?你别忘了,你奶奶为了让你吃好穿好,平时是怎么对你的,你这样对得起他吗!” 刘二虎大声吼出了心里的话,愤然站起身,转身就走了,只留下赵小龙一人在屋里流泪。 第二天,在村长和村里人的帮助下,赵小龙将奶奶安葬在山上。此后,不知道是不是那晚刘二虎的话起到了作用,赵小龙又开始正常吃饭睡觉,继续与村长学习拳脚,甚至还在村长的带领下,与村里人一起进山打过几次冬猎。 又是一年春天到来了,春暖花开,河水消溶,天气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这一天,在村长家里,所有人都在沉默中看着站在村长面前的刘二虎,而村长媳妇正在一边抹泪,刘大虎扶着他娘的肩膀站在后面,正使劲给刘二虎使眼色。 “二虎,你去把赵小龙找来。”村长在桌上磕了磕烟袋,终于说话了。 听到村长说话,刘二虎愣了一下,不过马上转身跑出去,没一会就带着赵小龙来到了村长面前。 “村长,您找我?”看着屋里古怪的气氛,赵小龙小声地问了一句。 “小龙,你之前跟我说过,你想去外面看看,是吗?”村长看着站在身前,因练武又粗壮了很多的赵小龙,又点起了一锅烟,沉声问了一句。 赵小龙还没有说什么,刘二虎倒是很诧异地看向了赵小龙。 “村长,之前二虎兄弟跟我说过,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想过了,我也想出去看看,而且,我在村里住,总是需要村长还有村里人照顾,我不想这样,还有,我住奶奶家里,总是会想起奶奶,总是很痛苦,所以我想出去走走,或许能让我不再这么痛苦了。”赵小龙很诚恳地向村长说出了最近一段时间的心里话。 村长听完赵小龙的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进入了屋里,没一会拿着一个大包袱走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二虎,过来,打开看看吧。” 刘二虎疑惑地看着他爹,走过来打开了包袱,发现里面除了放了一些出门必备的银两雨具等物品以外,还有两张官凭路引。刘二虎拿起一看,一张是自己的,另一张居然是赵小龙的。 “那晚你在赵老太太家跟小龙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还一直在等你到底什么时候会跟我说这件事呢。结果没等你说,小龙居然先跟我说了。所以我就准备了两张路引,就等你来跟我说了。”原来村长早就知道这件事,都已经提前替他们俩准备好了一切相应物品。 “我知道,你从小就跟村里其他孩子不一样,现在你也大了,既然你有心出去闯荡一番,那为父的也不能拦着你。男儿志在四方嘛。”村长走过来拍了拍刘二虎的肩膀,刘二虎此时已经是泪眼朦胧,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因为他一直怕自己父亲不支持自己出去闯荡,一直怕跟他说,可没想到的是,自己父亲却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 “小龙,我一直不知道你多大了,但估计也是跟二虎一般年纪,所以你的路引上,出生年月里写的跟二虎是同年出生。你为人心善,又稳重,出门以后你就是哥哥,二虎是弟弟,你们兄弟俩要互相帮衬互相关爱。出门了不像在村里,外面的人和事,不会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好,你俩一定要学会坚忍,先保护好自己,才能在外面好好闯荡。二虎,你听清楚了吗?出去了你要多听你小龙哥的,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你干脆就不要出去了!”说到最后,村长用严厉的目光看着刘二虎。 刘二虎坚定地点了点头。因为在他心里,同龄人中赵小龙是他最佩服的一个人,所以他爹的这种安排,他也不会排斥。 第二十五章 初涉江湖 洛阳,有十三朝古都之称,唐朝之时最为繁盛,曾被定位东都,一时之间达到鼎盛。到了明朝,虽然不复当年大唐盛世时的繁荣,但也依旧是商客如织,货车骡马如过江鲫。 洛阳往南30余里处接近龙门镇的一处管道上,正有两个人沿着管道向北走向龙门镇。这两人就是一大早从山阳村出发的赵小龙刘二虎两人。 自从村长答应两人出去见见世面,两人就兴奋地准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在村长及村长媳妇的相送之下,走向了未知的前方。两人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龙门镇的一家酒楼,那家酒家是以前村长将打到的猎物卖去的一家酒楼,和老板很熟悉,这次赵小龙二人出门,就是村长写信拜托的酒楼老板,拜托他收了他们俩当伙计。 在酒楼当伙计,是村长想到的一个非常好的闯江湖的第一站,因为酒楼里形形色色的人都能遇到,而且身为伙计,更能在接人待物方面得到锻炼,况且当店伙计还有一份收入,这样也可以让他们两人自食其力,体验生活的不易。 兄弟二人不知道村长还有这么多考量,拿着村长写的信高高兴兴地就出发了。刘二虎这一路上简直就是小曲哼着,小步蹦着,心情简直可以用出笼鸟儿来形容。周小龙却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路上看着刘二虎欢快的身影,却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心里却是很担心这一次的出门。因为毕竟他们二人谁也没有出过远门,甚至自己只有这一年多的记忆而已,更别说对这世界或者说对他们要去的龙门镇是什么情况,他们会遇到什么情况,遇到了情况他们怎么解决,这都让赵小龙心里充满的担忧。 不过赵小龙记住了临走时村长说过的一句话,凡事都要忍让,遇事不要慌张,处理事情不要忘了心里的善念。赵小龙深深地记住了这句话,一路上默念着,到了下午心情也稍微轻松了一点,此时再看欢快的刘二虎,也有点体会到他面对新世界充满好奇和愉快的心情。 两人走了近一天,在夕阳西下之时,接近了此行的目的地,龙门镇。走在管道上的二人,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真的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外面人是什么样子。他们的穿着,他们的说话,都让他俩感觉到了一种新奇。 怀着一股新鲜感,二人加快脚步赶向龙门镇,都想尽快融入这个新奇的世界了。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骡马的嘶鸣声以及铃铛声。 “让开!让开!” 突然刘二虎身后传来一阵喝骂声。刘二虎一回头,发现一队运送队伍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而其中打头几人中的一个人正伸手向他肩膀推来。刘二虎本能的一个格挡,将这个人推过来的手格开了。 那个人好像有点意外,又一次出手,这次的速度更快,脚下更是配合了一个前跨的动作,明显是一个攻击动作了。刘二虎看到这个人又伸手推过来,这急脾气也上来了,右手伸掌左手握拳,准备格开他伸过来的手的同时就要出拳。 此时突然从那个人的斜后方伸过来一只手,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而自己握拳的左手也被从他侧面伸过来的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刘二虎转头一看,发现是赵小龙抓住了自己的手,再转头看到对面的那个人,是被他旁边的一个人拉住的。 此时再看这二人,先前出手的,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后面拉住他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年轻人被中年人拉住,很是不忿,狠狠地甩开他的手,狠声说道:“你干什么拦着我,没看这俩小子拦着我们的道了吗。” “任洪,那也没必要出手伤人不是,有话好好说嘛。”那个中年人向他笑了笑。 “徐贵,你算什么东西,我师父才是总镖头,你。。。” “任洪,不要胡说八道,快给你徐师叔道歉。”正在小年轻指着中年人张嘴就要说什么难听的话的时候,从队伍的中间传来一声有如洪钟的声音,走过来一个近五十岁的中年人。 走过来的中年人一身皮裘,毛茸茸的白色毛领略显夸张地围着他的脖子,一袭白色的皮衫一尘不染,下摆也是夸张地几乎拖到了地上,下身穿的黑色绸缎棉内衬长裤,脚蹬一双黑色绒布皮靴,脸上带着轻轻地笑容,走过来看着那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年轻人看到裘服中年人过来,讨好的笑了一下,赶忙让到一边。 “师父,是这两个乞丐一样的小子。。。” “嗯?”还没等这谄媚的年轻人说完,裘服中年人就撇了他一眼。 看见他师父撇过来的眼神,年轻人浑身打了个激灵,马上低下头,避开了他师父鹰眼一般的目光,并马上向一边笑眯眯的中年人拱手说道:“徐师叔,小侄刚才无礼了,请您多多见谅。” “无妨,任贤侄是年轻人嘛。”中年人摇了摇手,还是向他笑了笑,然后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裘服中年人。 “总镖头,我们马上就快到洛阳了,天色也不早了,是不是尽快赶路啊?” “嗯。”裘服中年人居然就只是点了点头就转身走回去坐上了其中一辆马车之中。 年轻人马上转身,又站到了排头的位置,吆喝了一声就继续赶着马车前行,而赵小龙和刘二虎自然站向一边,看着这一对马车离去。 那位中年人却走了过来,看向刘二虎和赵小龙,和蔼的笑了一下。 “两位小哥,我们都是洛阳武威镖局的,我叫徐贵,是武威镖局的大镖头,你们俩这是要去龙门镇还是洛阳啊?” “徐大叔,我们是山阳村人,第一次从村里出来,是到龙门镇的。”赵小龙拉住要说话的刘二虎,自己抢先说了出来。 徐贵看了刘二虎一眼,然后转向赵小龙,仔细地看了看他们二人,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刚从村里出来,也应该知道不能随便得罪什么人,今天的事也别往心里去,快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吧。你们俩很好,但是也不了解这个江湖,以后你们会明白的。“ 说完这些,徐贵转身跟上了骡马队。赵小龙两人看着这一队人都走了,恨恨的哼了一声,转过身就拉着赵小龙说道:“你干嘛拉着我啊,那个人明显是故意要推我让我难堪,我刚才一拳就能把他撂倒你信不信。“ “二虎,我们刚出来,对这些人还不了解,别闹事。还是就像刚才的徐大叔说的,赶紧去龙门镇群贤酒楼吧。先安稳地找到落脚点再说。“赵小龙劝了刘二虎一句,拉着他继续走向龙门镇。 “小龙,我看那个姓徐的好像挺不错的,说的话中听,但是那个穿着皮大褂的就不太让人舒服,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人看着就讨厌。“一边走,刘二虎一边拉着赵小龙说自己的感受,表达出对裘衣中年人的不屑。 有封面了!!! 终于有封面了,很不错。 很合书名也很传神,谢谢起点设计封面的工作人员。谢谢!!! 第二十六章 以诚待人 赵小龙一路走着,一路听着,偶尔回应刘二虎一句,表面上笑呵呵的,可是内心之中却还在想刚刚发生的事情,心里不是很舒服。如果这江湖就是刚才那样不讲理的事情都是很常见的,那他们俩还有必要继续吗。 刘二虎没想那么多,反而因为能打的架被拦住了而有点愤愤。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很快就进入了龙门镇。看着人来人往热闹无比的市镇,两人均露出了惊讶之色。这里可比山阳村热闹多了,各色服饰的人群,各种叫卖的声音,各种从来没见过的摊档物品,还有不断传来的路边小吃的阵阵香味,让两个初来乍到的村里小伙大开眼界,同时也是腹中鸣叫不断。 “小龙,你饿不饿,我们吃点东西吧。“刘二虎摸着自己的肚子,看着旁边炸春卷的摊子,流出了口水。 “喏,吃糖饼吧,这是我跟我奶奶学的,虽然没有我奶奶做的好吃,但也还是不错。“说到后面,赵小龙的声音有点低沉,因为他又想起了他奶奶,心情自然有点低落。 刘二虎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春卷,留着口水在身上摸了一会,突然一转身,拉着赵小龙就摸向他怀里,因为他想起来,他爹把所有的钱都给了赵小龙保管。 赵小龙回过神,抓住了刘二虎的手,看着他流口水的样子,实在是无奈的很。 “二虎,我们这次出来,全部银两也没有多少,还是省着点花吧。你饿了就吃这糖饼吧。” “哎呀,我们都出来了,就不要再吃家里带来的东西了吧,再说,既然出来了就吃点外面的东西,也算是了解市井民情嘛,你说对不对。”刘二虎一脸的笑,看着赵小龙,还有点讨好的意思在里面。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刘二虎对赵小龙也是很顺从,有他爹说的话,也有他自己内心的佩服在里面。 赵小龙看刘二虎这个样子,也是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走向了那个春卷摊子。 “请问,春卷怎么卖啊。” “小哥,一个两文,我这春卷可是我家里秘制的馅料,绝对保证你吃了第一个就想吃第二个,小哥可以先尝一个。”摊主满脸媚笑,熟练地继续下了几个春卷入了油锅,然后又用油纸包了一个春卷递了过来。 赵小龙没有接,反而后退了一步,摇了摇手说道:“我不能平白吃你的东西的,给我两个吧,我付钱。”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从里面数出了四个铜板,递了过去。 这摊主看赵小龙递过来的钱,愣了一下,又重新看了一眼赵小龙,因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占便宜的人。以前他免费让别人品尝,那些人还想多吃几个呢。 刘二虎站到了赵小龙身边,拿过了那个包着春卷的油纸,一口就吃了下去。这摊主一看,心里有点鄙夷地看了这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一眼。 “老板啊,你就收下吧,我这兄弟是不会白占人便宜的,这个也算一起。嗯,真的很好吃啊。”谁想,刘二虎一口吃着发烫的春卷,烫的呲牙咧嘴,却也是不忘满口称赞。 “是啊,老板,你收下吧,我要两个,不,要四个,刚才这一个也一起算。”赵小龙看刘二虎吃的那么香,忍不住就多要了两个。 “才四个啊?塞牙缝都不够啊,买十个吧小龙。”刘二虎一看赵小龙如此小气,撇了他一眼,急忙就说要多买几个。 “二虎,我们不能这么乱花钱的。我们身上的钱也不多,我们还没有找到事情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工钱呢。”赵小龙急忙拉住刘二虎,他可不想因为一时贪嘴而将身上的钱那么快花光。 就在他俩相持不下的时候,那位摊主已经麻利地包好了一包春卷,递向了赵小龙。 “小哥,你的春卷包好了,八个,给我十六文吧。你想要四个,这位小哥要十个,其实不管是四个还是十个,对于你们这两个大小伙子来说都是吃不饱的,但是你我有缘,这位小哥又喜欢我的春卷,而且你们又需要省钱,那就打个折,买八个吧。”春卷摊主笑呵呵地看向赵小龙和刘二虎。 刘二虎立马接过那油纸包,半转过身子看向赵小龙,生怕赵小龙后悔一样。赵小龙看刘二虎这样子,摇了摇头,又数出了十二个铜板,一共十六个铜板递给了摊主。 摊主笑呵呵的接过了铜板,看也不看他们二人,继续忙自己的炸起了春卷。 赵小龙看了刘二虎一眼,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拉着他继续走向镇中。刘二虎抱着这包春卷笑呵呵地,一脸的得意样子,他也算摸到了赵小龙的脉,如果不是什么大问题,那么只要软语相说就肯定没什么事情会不答应的。 走了没有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一间大酒楼门口,看见匾额上写的群仙酒楼四个大字。两人高兴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进去,来到柜台前面。 “麻烦您,我们找林大叔,我们是山阳村来的。”赵小龙双手一拱,向柜台后面正在算账的一个中年人说到。 中年人一抬头,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两个壮实的小伙子,疑惑地看向他们二人。 “我姓林,你们是从山阳村来的?是不是刘村长让你们来找我的?” “对,山阳村刘村长就是我爹,我爹说来龙门镇找群仙酒楼的林掌柜,说是跟他说好了的。”刘二虎上前马上介绍了一下自己。 “哦,就是你们俩啊,来来来,我这几天一直在等你们来呢,快来快来。小郭子,你来招呼客人,来,你们俩跟我上楼。”林掌柜确定了两人的身份,马上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带着两人上楼来到一间雅间之中。 三人来到雅间后,林掌柜亲手给两个人上茶,坐定之后,林掌柜哈哈笑着说道:“快坐快坐,哎呀,之前一直买刘村长打的野物,与刘村长也甚是相谈甚欢,我很佩服刘村长的处事为人的。这次刘村长说,他的宝贝儿子要出来见见世面,拜托我给安排个事情做,这让我很高兴,说明刘村长还没有忘了我。” “怎么会呢,我爹一听说我们要出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您呢,让我们一出村,哪里都不要去,直接来找您呢。“刘二虎马上接口,笑眯眯的拍了个马匹,听的林掌柜心里舒服的很,连声说好。 “林大叔,这是刘村长给您写的信。“赵小龙拿出怀里揣着的信,交给了林掌柜。林掌柜拆开一看,发现这刘村长交待他不要安排太轻松的活计,一定要多锻炼锻炼他们,看的林掌柜不住的点头,对刘村长的为人很是佩服。 看完信之后,林掌柜看着眼前这壮实的两人,心中在想着给他们俩安排什么活比较好。 “林大叔,如果您能收留我们,您随便给安排什么事情做都可以的。我们初来乍到,还什么都不懂,但是还有把子力气,您这有什么粗活累活都可以安排给我们的。“赵小龙见林掌柜看完书信,马上就坐正身子开始表态了。 “是的,林大叔,我们别的不会,但在村子里也算是最有力气的两个人了。您随意安排,什么活我们都可以干的。“刘二虎也跟着马上表态,脸上也尽量表现出真诚。 看到两人这样表态,林掌柜也甚是欣慰,更加看好这两个小伙子了。不过他决定还是不能给他们安排太轻松的事情做。 “我这个酒楼虽然不是龙门镇最大的,但也不算小,现在伙计也不缺,厨房之中掌厨配菜等事也不一定适合你们。但既然刘村长拜托我了,那我也得给你们安排事情做。这样,我们这里每天都有很多蔬果米面需要搬搬抬抬,每天还有很多垃圾废物需要扔掉,很费力气,之前干的两个人因为太累,所以辞工不干了。你们俩愿意干吗?“ “愿意愿意,只要您收留我们,我们什么活都愿意干,我们有的是力气,不累的。”两个人看林掌柜有收留之意,马上表示可以接受任何安排。 林掌柜看他们二人这样积极,连工钱都不问一下就答应,心里更是满意。 “好吧,那我就收留你们,你们可不能没干两天就嫌累跑掉。” “谢谢林大叔,我们绝对不会嫌累的,一定会好好干的。”赵小龙二人开心地点着头满口答应。 “嗯,很好,那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叫我掌柜的,等一会我给你们俩安排住的地方。你们还没有吃晚饭吧,你们先坐一会,我安排给你们送来晚饭。明天开始再安排你们干活。”林掌柜说完站起身,就要出去给他们俩安排吃食。 “林大叔,哦,不,掌柜的,您不要忙了,我们带着干粮呢,您看现在有什么活可以给我们干的,我们随便吃点就可以马上干活的。”看林掌柜要出去,他们二人马上站了起来,纷纷表示马上就可以干活。 “呵呵,干活不用着急,还怕没有活给你们干吗,不过也不用着急,今天你们就好好安顿下来,明天开始肯定给你们安排活的,只要你们不要嫌累就好。”林掌柜笑呵呵的点着头说完,不容他们继续说就走出去了。 “掌柜的。。。”赵小龙看着头都不回地走出去的林掌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兄弟俩坐下来,刘二虎打开了那个春卷纸包,正要拿起一个吃,突然重新数了一下,然后抬头对赵小龙说道:“小龙,我们刚才是不是买的八个春卷啊,怎么这包里有十个啊?我记错了吗?还是那个老板输错了啊?” 原来在那个油纸包里,居然是十个春卷,这让赵小龙也很是意外。兄弟俩看着油纸包皱眉想着,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是十个而不是八个。正好林掌柜走进雅间,看着两人对着几个春卷皱眉头,很是疑惑。 听赵小龙说完事情经过,林掌柜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肯定是那个小老板看你们两个人实在,很喜欢你们俩,所以多送了你们两个,嗯,你们俩都很实在,实在的人到哪都会让人喜欢的。以后你们也要这样以诚待人,明白了吗。” 两人听林掌柜这样说,心中的疑惑也解开了,然后就是很开心,都觉得这世上看来还是好人多,实在的对待别人还是应该的。然后就是拼命对着林掌柜点头,表示以后一定遵照林掌柜所说,以诚待人。 第二十七章 又遇武威镖局 自从赵小龙和刘二虎在群仙酒楼安顿下来,已经十日了。这十日之中,两人每天都是早起晚睡,起早贪黑的干活,挑水扛米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每天还都是喜笑颜开的,看的林掌柜每天都是点头含笑,教训他那些偷懒的伙计好好跟着学学。 这天午后,已经将三大缸水挑满的赵小龙和刘二虎,跟林掌柜请假。林掌柜痛快地答应了,因为他知道他俩去干什么,心里更是欣慰无比。 两人出了酒楼,一路跟人打着招呼,来到了那日卖给他们春卷的摊子。离着很远,就看见很多人围着春卷摊在买春卷。 “小龙,二虎,你们来了。春卷马上就好啊,稍等一下。“老板看见他们二人来了,满脸喜笑,手上的动作都好似轻快了几分。 “黄老板,今日生意可好啊,你的春卷这么好吃,一定卖了不少吧。“刘二虎马上笑呵呵地恭喜老板生意兴隆。 原来他们二人自从知道春卷摊黄老板那日因为喜欢他们二人的为人多给了他们两个春卷之后,也是投桃报李,每天都来买八个春卷吃。一来春卷真的很好吃,二来也算是报答他那天多给两个的恩惠。不过他俩每次都会数清楚,怕这黄老板又多给几个,经过两次多给两个,而他俩坚持给钱之后,黄老板也是不再多给了,只是每次都特意将做给他二人的春卷馅料多加几分。这让他俩每次都是吃的满嘴喷香欲罢不能,只想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春卷。 “哈哈,多亏你们照顾生意,你们每次买完,还到处跟人说我这里的春卷多好吃,让我这摊点的生意比平时好了太多了,我都快忙不过来了。“黄老板埋怨地瞪了一眼刘二虎,然后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的春卷真的很好吃嘛,来来来,我帮你我帮你。“刘二虎笑呵呵地,赶忙进入摊档的后面,一点也不见外地开始帮忙黄老板包起了春卷递给来买春卷的客人,而客人们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都是笑呵呵的,直夸老板人实在,做的春卷又好吃,所以才有这么多人来买春卷。 赵小龙看着这一切,心里非常开心,直觉得这次出门见世面真的是很好,遇到了这么多的好人,见到了这么多热心的人和事。 就在大家欢快地说笑买春卷的时候,远远地传来一阵骡马叮当之声,众人一起转头,发现一队插满各色旗帜载满货物的马车队伍,在马车队两边,则跟随着两列二十余人持刀拿棒的护卫。大家仔细一看,马车上插的都是武威镖局镖旗。 “是武威镖局啊,洛阳最大的武威镖局。“众人小声议论的声音,也被赵小龙和刘二虎听到,两人同时想起,这不就是他们第一天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镖局吗。 这队马车来到春卷摊附近,发现被一堆人围着,几乎占据了道路的一半,正阻挡在马车队前行的道路之前。一看如此,队伍前方开道的一个年轻人,跑了过来大声吼道:“让开让开,没看到武威镖局的镖队过来了吗,别挡着路,快让开!“ 路边众人纷纷避让,明显都是听过武威镖局的威名,不想与武威镖局产生冲突。而众人这么一让,把站在摊子后面的刘二虎,和在人群中站着的赵小龙给让了出来。这一下,刚才赶人的年轻人,就与赵小龙刘二虎打了个照面,三人明显都愣了一下。 “是你(们)?!“三人同时叫出了声。 “真晦气,怎么又遇到你们,哼,每次遇到你们都是碍着我们的路,赶紧让开。“年轻人气哼哼的说。 “哎呀,怎么又遇到你这疯狗,我们才是晦气,赶紧滚开吧,没人想理你这疯狗的。“刘二虎手上继续忙乎着,看都没看他一眼,可嘴上却是一点都不饶人。 “唉,二虎,不要这样。这位大哥,我们二人初来乍到不懂江湖规矩,之前得罪了,还请您不要跟我们两个一般见识。我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赵小龙拦住刘二虎继续说下去,转身对着那个年轻人拱手躬身,深深施了一礼。 “哼,就凭你?还配不上得罪我,对于我来说你们就是路边的杂草一般,哼。“年轻人一看赵小龙说软话,马上半转过身,双臂环抱,一抬头就鼻孔朝天,斜眼看着赵小龙。 “呦呵,给你脸你就上鼻梁是吧,上次不是有人拦着。。。“刘二虎看这年轻人居然是如此倨傲,心里非常不忿,转出春卷摊,撸着袖子就要跟他动手,却被站在一边的赵小龙一把拉住。赵小龙实在不想刚来龙门镇没多久就惹事,看这武威镖局在镇上人的心目中好像很有分量,而他二人又在群仙酒楼做事,可别因为他们给酒楼惹来麻烦才好。 “这位大哥,我们实在不想惹事,我就代我这弟弟给您赔不是了。“说着,赵小龙深深地一个躬身作揖。 “哼,你。。。“年轻人一看如此,更是嚣张无比,转过身就要指着刘二虎大骂,结果他身后已经过了一半的马车队中,一头高头大马之上坐着的中年人看到站在路边指着别人的年轻人,轻轻地哼了一下,深感这徒儿不成器。 “任洪,你在做什么,护镖为重,赶紧归到队里!孰重孰轻你分不清吗!“ 这年轻人就是当日要打刘二虎的任洪了,那日被拦住之后,一直很是不忿,却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哪而不能好好教训一下。难得今日能遇到,正想好好收拾他一下,却忘了正事又被自己师父看到,这让他心里惶惶,吓得汗都出来了。马上答应一声,小跑着就跑到了队伍最前方,重新挺胸抬头开起了路。 马上的中年人就是当日的裘服中年人,武威镖局的总镖头,庄雄。这庄雄作为武威镖局的总镖头,一切行事均为武威镖局的名声,一切都是以武威镖局的任务为先。因此对于这徒儿为一己之私居然忘了护镖重任很是不满,狠狠地瞪了一眼任洪。而对于赵小龙和刘二虎,则只是轻蔑地撇了一眼,因为在他眼里,虽然徒儿有错会让他很不高兴,但外人则是完全无足轻重,在他心里连一丝涟漪都不会引起。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也有一个人在跟着,在路过赵刘二人之时,对着他们点了点头,轻笑了一下。这位就是徐贵大镖头,此人同样以武威镖局事物为重,但为人宽厚,喜欢提携后辈。在武威镖局之中,庄雄总镖头最是威严,很多镖师很是怕他。而这位徐大镖头反而是最为宽厚有长者风范,因此最受人尊重和爱戴。 赵刘二人看到上次那位和蔼的徐大叔跟自己点头微笑,很是有好感,两人也纷纷向他点头致意。徐大镖头看到二人点头后,转过头继续严肃地跟着队伍向前走去。 等队伍走过之后,路上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刘二虎继续走进春卷摊位帮忙,完全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而赵小龙却拉着身边的一个人问起了这武威镖局的事情。 第二十八章 变身小二 武威镖局,作为洛阳城最大的镖局,在武林之中也是威名赫赫的镖局,武威镖局的创始人是百年前威震武林的陈绍威,人称中岳大侠。陈邵威是少林俗家弟子,曾跟随当时的少林执法高僧学习武艺,练得一身横练金钟罩以及少林金刚掌。凭着这两项绝技,陈绍威行走江湖几乎不遇敌手,到了中年,结婚生子之后就落根于洛阳,开了这间武威镖局。 镖局开设之初,靠着陈大侠于江湖上闯下的名声,货物运到哪里,当地的江湖人也都给一分面子,无论当地的绿林好汉,还是当地官府中人,皆都避道开关,从不为难。到了他儿子陈广庭这一代,更是在各省各道开设分局,镖局网络几乎可说遍布全国。 到了当代当家陈复升一代,威名已有些不如当年。作为陈绍威的孙子,虽然陈大侠从小教导他练武,但因其天赋有限,却又不肯下苦工,终于在陈大侠百年,没人督促之下完全放弃了勤奋。之后的十余年只有靠着陈大侠的余威以及陈广庭的苦心经营,也才算维持了武威镖局如今的局面。 如今的武威镖局总镖头庄雄,据说是人称岭南双雄的兄弟俩之一,大哥叫庄英,目前是长沙府第一捕快,而江湖传言,整个岭南地域各省各府中很多捕快都是他的师兄弟甚至是徒弟。因此在岭南地域,江湖上提到庄英,都会给三分面子,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在公门之中的影响力,更是因为他为人公正又武艺高强。 而他兄弟庄雄,没有像他一样走公门之路,而是拜于武当门下,勤练武艺十年,之后游历于江湖,据说从不遇敌手。于十年前,在北直隶地域遇到走镖的陈广庭,两人大战一场之后,引为知己,于是便归于武威镖局。自此,武威镖局又添一大助力,江湖上无论黑白两道,都会给武威镖局一个面子,使得武威镖局的镖车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畅通无阻。 回到群仙酒楼,赵小龙就将自己听到的事情跟刘二虎说了,再三交代刘二虎以后再遇到他们,千万不要再主动招惹他们。刘二虎听到武威镖局原来这么威风,倒是很想去洛阳看看这个武威镖局,急得赵小龙拉着他又劝了半天才让他勉强答应不去招惹他们。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赵刘二人每天都是早起晚睡的做事,闲暇了就去春卷摊买春卷帮忙干活,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这一日晚间,正在后厨帮忙的刘二虎,突然听到前面大堂传来一阵桌椅翻到的声音以及打斗的声音。 “怎么回事?”正要去前面看看的刘二虎,却被旁边的大厨拉住了。 “别去,去了也没什么用,掌柜的都会处理好的。这都是常事了,没什么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王大厨,这发生什么事了啊?我听着好像都要砸了我们店一样啊,怎么还是常事?”刘二虎听到王大厨的话,一脸的疑惑,这怎么还经常有人来捣乱吗? 没一会,前面打斗的声音已经没有了,拉着刘二虎的王大厨这个时候放开了他,把正要下锅的菜收了回去,还一边说这道菜浪费了,可以休息一会了。 刘二虎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马上奔到了前面大堂。前面大堂此时是一片狼藉,翻倒的桌椅,满地的饭菜,还有一些摔坏的桌椅碗碟碎片,让刘二虎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惊讶。 看着收拾残局的众伙计,刘二虎来到林掌柜身前。林掌柜看到刘二虎过来,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二虎,没什么的,时不时的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开酒楼的,难免会遇到江湖人,很多时候这些江湖人还是很讲究的,但是有时候,也会遇到两家对头一起来的时候,偶尔就会像今天这样,两方大打出手的,哎,我们又能怎么样啊。。。只能是自己承担了。不过损失也不大,就是一些桌椅和碗碟,哈哈,我一直都是用旧的,每次都等这些人打完,正好让我换一批新的。” 刘二虎看着笑出来的林掌柜,再看看空空的大堂,他知道这不是掌柜的说的全部。那些因为躲避逃跑了的普通食客,肯定是没有付账的,而这些损失才是大的。 晚上到了睡觉的时候,刘二虎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赵小龙说了,赵小龙也是很意外,没想到开一家酒楼居然会遇到这种事情。两人想到林掌柜对自己的好,决心帮助他解决这个问题。 第二天,两人就跟林掌柜说要做店伙计,林掌柜想到两人也干了近一个月了,一直都是勤勤恳恳。因此也想给两人安排一个更好一点的事情做,马上安排有经验的伙计带着二人熟悉了一些必要的事情,哪些人应该怎么对待,哪些人不能得罪,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不能做。 两人尽心尽力地跟着老伙计学了两天,之后就开始自己单独接待起了客人。 虽然两人憋着劲想要在遇到武林人的捣乱而出手,却一直没有再遇到来捣乱的武林人物,这让两人很是无奈,只能是每日按部就班地当起了两人的店小二。 不过在林掌柜看来,这让两人是越来越让他喜欢了。赵小龙带有诚意的笑容,刘二虎风趣的言谈,这都让店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客人们直夸林掌柜雇了两个好伙计。 其间,山阳村的刘村长来过一次,除了送来酒楼要的野物以外,当然也是来看看赵刘二人。听着林掌柜满口的夸奖,刘村长笑的已经合不拢嘴了。他没想到自己这惹事生非的儿子,一出来就成人了,这真的是没想到的事情。而对于赵小龙,他则是一百个放心,这孩子的品行,一直是让他很是欣赏。 不过,最后刘村长却向赵小龙说了一件事,让赵小龙很是意外。刘村长告诉他,在他们俩走了不到两天,村里就来了几个穿着黑斗篷的人,向村里人打听有没有一个穿着和尚衣服的少年来过村里。村里人当然说没有见过穿着和尚衣服的少年人了,但是这却让刘村长留了个心眼,因为他之前听赵老太太说过,赵小龙第一天来到她家换下的衣服,是一套非常破旧的黄色衣服。虽然他没见过那套所谓的黄色衣服,但是这次来的这些穿着黑斗篷的人,正好就是在找穿黄色僧服的少年,这一下就不得不让刘村长回想起赵老太太的话。 不过,这些穿黑斗篷的人一个个都不像好人,所以刘村长也没跟他们说什么,但是他却特意交代赵小龙,以后如果有人问自己的身世,一定不要说实话,就说是赵老太太的孙子。刘村长是担心那些找他的黑斗篷存了坏心,所以交代赵小龙一定要多小心。 赵小龙除了意外,却也有点兴奋。因为虽然不能确定这些人找的是不是自己,但也有可能知道他的身世。因此嘴上虽然答应了刘村长一定注意,但心里却是有点期盼能遇到这些人。 第二十九章 冲突 如此,自从赵刘二人来到群仙酒楼,平静的日子已经过了两个月了。这两个月对于兄弟两人来说,也算是见识了这世界的一小面,每天接触的人和事物,都让兄弟两人感触颇多。 而这一日突然来到群仙酒楼的这一群人,却完全打破了这平静的日子。 这一日临近午后,店里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客人了,赵小龙正在擦着桌子,刘二虎正在一边招呼着还剩下的三桌客人,而其中一桌客人,正在拉着刘二虎陪他们喝酒。 刘二虎这人江湖习气很重,虽然只有十五岁,但从小就是找人打架斗殴,群架也没少打,身边也经常有同村的年轻人混在一起,来到这里也已经有两个月了,见惯了那些喜欢喝酒吹嘘的客人,他不像赵小龙那么沉稳,反而很喜欢这种氛围,因此很快就习惯了这样的事情,经常跟喝多的客人一起吹嘘自己当年打架的事情,这近一个月的小二生活,他就经常会被客人拉着一起喝酒吹嘘,还经常帮客人买单他们喝的酒,表现的异常豪爽,而这豪爽,又让很多客人很喜欢他。 正在此时,同桌喝酒的一个络腮胡大汉,举到半空的手停了下来,双眼直愣愣地看向前方,旁边要跟他干杯的人怎么叫他他也没有回应。大家很意外,都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结果一个一个都定在了那个姿势。 夹了一片切牛肉正往嘴里塞的刘二虎,看见大家都看向一个方向,也跟着转头看了过去,而夹着的牛肉在他转头之后,也滑落了下来。 “客观您好,您是打尖还是。。。”随着嘎然而止的小二迎客声,赵小龙抬头看向门口,却也是愣住了。因为他看见四个人走了进来,而让他大脑瞬间停止的画面,则是第二个走进来的那个女子。 赵小龙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或者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人。一身雪白无暇的罗裙,外罩淡紫色轻纱衫,未施粉黛的瓜子脸,添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白里透红的肌肤,大大的眼睛,如水的眼神,忽闪的眼眉,恰如其分的琼鼻,殷红粉嫩的小口,盈盈一握的腰身,凹凸有致的身材,这一切,都让看到她的人感到惊艳,且是绝艳。 随着迎上来的小二定在那,走在最后面的人走上来冷冷地说了一句:“打尖,四个人。” 冰冷无比的声音,好像兜头一盆冷水浇在所有人心中,一个激灵将所有人拉回了现实。站在柜台后面算账的林掌柜,也是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抬头看了一眼走到柜台前面的人,吓得腿一哆嗦,差点坐地上。 来到柜台前的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女人,这可以从穿的衣服以及长发能看出来,但是从长相来说,真的让人很是怀疑。宽脸颊,吊眉,大圆眼,大鼻子,大嘴,再加一道从右眼上方横跨鼻梁直到左嘴角上方的疤痕,让看到这副面孔的林掌柜心里直呼见鬼了。 “有没有雅间。”冰冷的话语,好似冰冷的剑一样直刺人心。 “有,有,小陈,快请几位尊客到楼上雅间,好生伺候。”林掌柜毕竟见惯了各种人,很快就回过神来,赶紧打法迎上去的小二招呼客人。 “小。。。小姐,这。。。这位小姐,不知可否。。。可否陪我们兄弟几个。。。几个喝一杯。。。”正准备上楼的四人,被一个醉醺醺的大汉拦住了去路。 “滚开。“刚刚要雅间的人,伸手拦住了他,而她的手上,是一把带鞘的剑,而所有人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四个人都带着宝剑。 “天啊,怎么还有你这么丑。。。这么丑的人,你才应该。。。应该滚开。我找的是这位仙子,你这丑。。。丑八怪滚一边去。“ “黄大哥,别这样,来来,我们兄弟陪你喝,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刘二虎已经醒了大半,看见刚刚同桌喝酒的那位黄大哥去招惹酒楼的客人,马上上前试图阻拦。 “二虎子,你。。。你他妈的也给我滚开,你。。。你算哪根葱,敢在这妨碍老子。”说完,甩开拉着他胳膊的刘二虎的手,当胸一推,刘二虎被推的直飞了起来,飞过两丈后,后脑直接撞在了大堂立柱上,立时就晕了过去。 “二虎,你怎么样了,二虎。”赵小龙扑上来,抱起他摇晃着。 “黄大哥好样的!小娘子,你知道我们黄大哥是谁吗,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关中奇侠黄天霸,别说关中,就是来到这洛阳地界,也是倍受武林人物敬仰的。我们黄大哥愿意跟你喝一杯,是看的起你,快过来陪我们黄大哥喝一杯。”原来跟这黄天霸同桌的五个人,也都来到他的身后,说着就要上来拉那位美女。 “哼,什么关中奇侠,原来是在关中被通缉的窜天猴黄天霸。我还以为叫窜天猴会是个獐头鼠目样子像猴的人呢,现在看也不是嘛。”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中年道姑,撇了一眼醉醺醺的黄天霸,眼中的不屑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 “咯咯咯,三师叔,我觉得他应该叫窜树熊,您看他那满脸横肉身高马大的样子,哪有猴子的样啊,我看倒是像狗熊,咯咯咯。” 正在黄天霸身后的五个人,听到道姑的话,纷纷叫嚣着就要上来动手,却突然从道姑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 这突然的笑声,好似这纷乱世界中传来的一声清脆金铃声,让听到的人心中有如云开雾散一般。 黄天霸身后几人明显都是一愣,向道姑身后看去,发现原来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绿裳少女发出的笑声。这绿衣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娇小眉清目秀,转动的大眼透着一股机灵。此时这绿衣少女正在那位美女耳边轻声说着什么,惹得美女也是跟着捂嘴轻笑。 黄天霸看到掩口轻笑的美人,心中的淫念之火又起,不管不顾地伸手就要去拉美人。 还没等黄天霸的手碰到她,却见一道亮光闪起,直奔黄天霸的手腕而去。黄天霸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全身一僵眼睛一闭,只差喊出声了。 等了一会,黄天霸没感觉到疼,慢慢睁开眼,发现离自己手腕下方不到半寸的地方,寒光闪闪的剑锋停止在那。黄天霸一下把手收了回来,惊魂未定之下,发现握着那把剑的手腕,被一边伸出的一只手抓着,而这只手的主人,却让所有人意外。 “放开,要不然对你不客气。”依旧是那冰冷的话语,让人一看就心惊的脸上,此时是微微的惊讶。因为她对自己的剑术非常有自信,比快的话,这里的三师叔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今天,却有人可以在自己出手时拦住自己,这不仅让她感到惊讶,就连站在她一边的中年道姑,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看向眼前这其貌不扬的少年人。 “各位尊客,大家能在这里相遇,那就是缘分,何必为了一点事情动刀动枪的呢。再说各位尊客肯定也都很忙不是吗,何必在这里为一点小事虚耗时间呢?” 赵小龙放开了丑女的手,微笑着向众人说着。 第三十章 化解 赵小龙扶起被黄天霸推到一旁撞晕的刘二虎,摇晃了几下,刘二虎就醒了过来。晃了晃头,刘二虎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扶着刘二虎站起来的赵小龙,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转回头看向门口对峙的众人。 看到黄天霸又去纠缠,他却注意到站在一边的那位长相特意的女人,已经一手握上了剑柄,这让他意识到这女人可能会动手,这让他很是无奈。只要她动手,店里估计又要乱了,损失就会不可避免,而且这还是动刀子的事情,万一出个人命官司,搞不好就要让官府查封几天,这又是更大的损失了。 想到这里,赵小龙向那个女人走了两步,正要说话就发现这女人双脚有一个微小的变化,紧接着握剑的手臂抬起,拔剑挥向黄天霸。 赵小龙赶忙跨前两步,右手闪电般伸出,看准挥过来的手臂,一下抓住了那个女人的手腕,并向下压了下去。随着手臂被下压,继续因为手腕转动砍向黄天霸的剑锋,终于停止在了黄天霸手腕下方,避免了黄天霸血溅当场的命运。 这些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站在赵小龙身后的刘二虎,看到赵小龙的身影突然变快,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快,闪电般窜到那个女人前面,闪电般出手,准确地抓住了那个女人的手臂,这都让他特别意外,他是没想到赵小龙的动作会这么快。 而一直站立在那个女人身边的中年道姑,也看见了赵小龙的全部行动。而这道姑的眼光,就不是常人可比,且她也很了解自己这丑师侄的武功,以她平时挥剑的速度,一般人是反应不过来的,没看那黄天霸已经吓得定在那,只来得及闭眼了吗。而这其貌不扬的少年,却能准确地抓住她的手腕,且还能预见到剑会随着手腕转动而继续挥动,有一个下压的动作。对于这少年的眼力以及速度,中年道姑表示出了惊讶。 而惊魂方定的黄天霸,赶忙把手缩了回来,并后退了两步,恨恨地看向了瞪着赵小龙的丑女。看着这丑女四人只顾着看赵小龙都没人理会自己,顿感脸上无光,又惊又怒之下酒也醒了大半。 “你这臭女人,居然偷袭我,你是找死!”黄天霸一声吼叫,身形一动,居然以不似他高大身型应有的速度欺近丑女。 啪—— 还没等丑女挥剑,一道灰影直袭黄天霸胸口,随着一声闷响,黄天霸直向后摔去,站在他身后的两天也都被他撞开跌向两边。 而赵小龙向前一步,一把拉住黄天霸伸向前的一只手。这又让出手的道姑惊讶了一下,收起挥出的拂尘,重新又打量起这少年。这少年的眼力,反应,速度,一再地让道姑感叹。 “嗯。。。这位前辈,能否不要打架呢,我们这里刚刚换过一批桌椅,真的经不起再被损毁,求求您不要在这里打架,可以吗?”赵小龙露出一个自认为很诚恳的笑容恳请道姑。 原来,赵小龙拉住向后摔出的黄天霸,是因为发觉他继续摔过去,肯定会砸烂他身后的桌椅,这是赵小龙不想看到的。在这可能生死攸关的一刻,他想到的居然是店里的桌椅,这让中年道姑实在是无语非常。 “小娃娃,你师从何处?”中年道姑对赵小龙好奇异常,又见他几次出手阻拦,决定先问清楚他的来历。 听到中年道姑的问话,赵小龙很是疑惑,这位是在问我的师父是谁? “您是问我的师父是谁吗?我没有师父,只是跟我们村长学了几天拳脚,如果这么算的话,那村长就是我师父了。”赵小龙挠着头憨憨地回答。 “你村长?你的村长是谁?”中年道姑皱眉,想了想江湖中有哪位高人是当村长的。这当然不会有结果的了,赵小龙说的村长,那就是山阳村普通的村长,道姑往高人身上去想,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的村长就是山阳村村长啊。”中年道姑看着挠头的赵小龙,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毕竟江湖上隐士高人也很多,很多也是不愿自己的行踪被人知道,这种忌讳的事情,中年道姑当然不会触犯,不过她还是决定卖个人情给眼前这少年。 “黄天霸,你回去问问你那断了一条胳膊的兄弟,他的那条胳膊是谁给他卸掉的。”中年道姑冷冷地向站在一边看着自己胸口撕裂的衣襟的黄天霸说了一句,又向赵小龙点了点头,然后领头走向了二楼。 林掌柜赶紧领着道姑四人向楼上而去,打发另一个小二赶紧准备热茶,然后看着赵小龙,偷偷地竖了个大拇指。 赵小龙对林掌柜笑了笑,然后又看向一边进一步发愣的黄天霸,刚要上去说几句话,就看到黄天霸猛然间跑出了酒楼。跟他一起来的几个人看到黄天霸都跑了,互相看了看,也正要抬腿向外走,却被刘二虎拦住。 “陈大哥,您看这酒菜钱是不是先。。。”刘二虎弯着腰双手搓着抹布,笑眯眯地看向其中一人。 惊魂未定的这位陈大哥,马上掏出银两塞进刘二虎手里,也不理刘二虎说要找钱的话,直接夺门而出。而酒楼里剩下的两桌客人,也都是纷纷掏出银两放在桌上,一下就走了个干净。 “怎么都走了?”回过头的赵小龙,发现大堂里的人都走了个精光,一边帮刘二虎收拾一边好奇的问了一句。 “估计都是被楼上的那个老道姑吓的。咝,头真疼,那个窜树熊下手还真狠,亏我之前还跟他称兄道弟的。。。别再让我看见他,哼。”刘二虎揉着脑后的包,狠狠地说着。 “二虎,别冲动,我们不能给林掌柜带来麻烦。”赵小龙拍了拍刘二虎的肩膀,劝了一句。 刘二虎没说什么,哼哼着继续收拾桌子。 正在收拾的两人,听到门口有人走进来的声音,抬头一看,却发现走进来的两人也不是陌生人,正是有过两面之缘的武威镖局总镖头庄雄以及大镖头徐贵。 走进来的两人,看见赵刘二人,明显也是愣了一下,不过看到他们干的事情,也是了然。庄总镖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头看向了一边,没有理会他俩。而徐大镖头则走上两步,对着二人笑了一下,双手一拱,说道:“两位小哥,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我们又见面了。想来两位是在这里做事,我想请问一下两位,今天有没有见到一位道姑来贵店打尖。” 赵小龙对这位徐大镖头很有好感,见他以礼相询,马上也是学着他双手一拱,笑着说道:“徐大叔,您客气了。刚刚确实来过一位道姑,还带着三位姑娘,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人,我去帮您问问,您稍等。”说完,赵小龙转身就跑上了楼。 “两位请坐在这稍等一下。“刘二虎马上招呼两人坐,并热情的从柜台拿出一壶茶想要给两人倒上。只是两人都没有坐,继续站在门口,也挥手示意不需要茶水。 “徐大叔,您也是武威镖局的吗?我们听说武威镖局是我们大明朝最厉害的镖局,这是真的吗?”刘二虎见两人都没坐下也没喝茶,也不管是不是尴尬,马上又好奇地向徐贵问起了他一直想知道的武威镖局的事情。 “哈哈,这位小哥客气了,我们武威镖局虽然不能说是整个大明朝最厉害的镖局,但也算小有名气,武林同道也算给武威镖局几分薄面。”说起武威镖局,徐大镖头也严肃了几分,很谦虚地向刘二虎说。 还没等刘二虎问第二个问题,楼梯方向传来一阵噔噔噔的声音,一道绿色的身影站在了楼梯下面,看着门口的两人说道:“哪位是武威镖局的庄总镖头啊?” 第三十一章 峨眉来人 武威镖局两人随着绿衣少女上楼去了。而绿衣少女临上楼之前,回头对着赵小龙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才笑嘻嘻地跑上楼。这让赵小龙和刘二虎都是很挠头,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楼下二人怎么想,绿衣少女欢快地头前带路,将武威镖局两人领进了一处雅间之内。而此时,雅间之内的三人,正站在桌边等着他二人。 庄雄看到中年道姑,马上迎了上去,恭敬地向道姑深深施了一礼。 “绝尘师叔,武当末学庄雄这厢有礼了。未能亲躬奉茶,却要师太设宴相邀,实是汗颜。” “呵呵,庄师侄,无须多礼,请这边坐。本来应该到洛阳与你就近相见,但碍于此时还不能太过张扬,所以只能约在此地,倒是要烦你来到这里,让我很是过意不去了。我们坐下说,这位是。。。”中年道姑微笑着对庄雄说着,然后对站在庄雄身后的徐贵看了一眼。 “师叔,这位是我武威镖局大镖头徐贵,在镖局已余十年。徐镖头,这位是峨眉绝尘师太,估计你也在江湖上听过师太的大名,快来拜见。” 还没等庄雄说完,徐贵赶忙上前一步,也学者庄雄深深一礼,然后恭声说道:“嫉恶如仇绝尘师太,江湖声明如雷灌耳。徐贵一直非常敬仰师太为人,只是一直无缘一会,没想到今日在此处能见到您,实在是徐贵之幸。” “区区虚名不提也罢,两位请坐。”绝尘师太轻挥了一下拂尘,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绝尘师太,是峨眉掌门缘绝师太的三徒弟,年少时性格刚烈脾气如火,且对多行不义的江湖宵小从不手软,因此江湖人称嫉恶如仇绝尘师太。在进入中年之时,因一次武林大事,绝尘师太性格也收敛了很多,出手也不再是直接取人性命,而均是施以惩戒,这从她弃剑而改用拂尘就能看出来。否则今天遇到的黄天霸,就不会仅仅是衣襟碎裂前胸隐痛,而可能直接就是胸骨尽碎,毙命当场。人到中年的绝尘师太,也不经常行走江湖了,因此很多人还只是知道绝尘师太当年的名号而已。 众人坐定,绝尘师太也简单介绍了一下随自己而来的几人。 “这位相貌比较特异的,是我二师姐的关门弟子虚冠,俗家名梁惠婉。这位相貌比较好的,则是我新收的徒弟清竹,俗家名任莹玉。这位最调皮的,则是我九师妹新收的徒弟清风,俗家名张凤灵。” “哎呀,三师叔,都说了不要跟别人说我的道号了嘛,清风,听着多像牛鼻子道士的名号啊。大家叫我凤灵就好,或者叫我灵儿也可以,不过千万不要叫我清风,要不然我会很不开心的。” 绝尘师太刚刚说完,叫清风的绿衣女孩就拉着师太的衣袖开始摇了起来。嘟起的小嘴,摇着师太衣袖撒娇的模样,以及灵动流转的眼睛,还有对自己称号的嫌弃口气,都让在坐的众人莞尔。 “好了,不要闹了,这号是你师父给你取的,你去找她给你改啊。”绝尘师太笑呵呵的对清风说道。 结果清风一听到绝尘师太让她找她师父说去,一脸的苦相。 “三师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师父最会捉弄人了。我说我不想叫清风,她就说要给我取号明月,要不就是要叫灵石灵丹。。。这都是什么号嘛,明显就是捉弄我。” 众人看着放开衣袖气鼓鼓坐着的绿衣少女,终于都是笑了出来。 “呵呵呵,师叔,早就听说峨眉空静师叔为人亲和,如今一听灵儿师妹提起,果然是江湖传言不假啊。”一向严肃的庄雄,也终于被逗得笑了起来。而坐在他一边的徐贵,则是不想失礼而压抑着笑容,尽量表现的严肃一点,却是在心里想着这峨眉女道人之中怎么也会有这样古灵精怪的人物,还要叫空静,这哪里有一点空灵清静的意境嘛。 “呵呵,我九师妹为人最是喜欢玩闹,当年我师父尚在之时,就很是头疼,让庄师侄见笑了。”绝尘师太想到自己那让平时严肃异常的师父都颇为无奈的六师妹,也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哪里哪里,峨眉一直是武林之中令人敬仰的门派,且与我武当也是善缘无尽,小侄只有景仰之情,绝无它意。” 庄雄虽然人到中年,与绝尘师太年纪相仿,但他的师父与绝尘师太辈分相同,因此一直以子侄之礼对绝尘师太。 “对了,师父他老人家前几日就派人给我传信,说师叔近几日就会来河南府,让我一定要尽心办理师叔所命之事,不知此次师叔前来,是所为何事?” 说到正事,绝尘师太也是笑容一收敛,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折叠的纸放于桌上。 “庄师侄想必也听说过,去年少林静空方丈,还有我峨眉了绝师姐被劫持一事。” “师叔,这件事我也在江湖中听闻,当时江湖巨震,什么样的谣传都有过。不过后来我向师父打听,据说三个多月之后,两位前辈都相继回归,却也不愿说明原委,只是知道后来就有很多少林和峨眉门人四出江湖,好像是寻找什么人。后来甚至我武当也有派门人出山寻找,而我因身在镖局,师父不便让我参与此事,因此才没有跟我说起此事。” 庄雄听到绝尘师太说起去年轰动江湖的少林峨眉重要人物被掳事件,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绝尘师太今日又重提此事。 “庄师侄,去年那件事,既然你师父没有跟你说,详情我也不便与你提起,因此事牵扯十余年之前一件旧事,且牵连甚广后果又不是很好,所以当年参与的人都不愿再提起。“说到此处绝尘师太也是唏嘘不已。 “原来如此,师父是不愿我牵扯江湖旧案而影响我们镖局,师父这番用心良苦,师侄一定铭记于心。“庄雄听闻原来是这样,遥遥向武当方向拜了一拜,心中满是对自己师父的敬意。 “是的,庄师侄身处武威镖局,行走江湖规矩颇多,如牵扯这件事则会给你带来许多麻烦。只是,经过少林武当峨眉三派之力近一年寻找,均无结果。无奈之下,少林方丈托武当及峨眉两派,希望发动更多力量行事。因此你师父听说我要路过河南府,就托我来找你,也希望你能出一份力。不过,顾及你的身份,此事只是希望你能稍加留意就好,也不用费心去寻找。毕竟我们已经找了近一年而没有结果,想来目前再投入过多的精力也于事无补。“ 看到皱眉深思几近自言自语的绝尘师太,庄雄心中更是充满了疑惑,到底这三大门派是在找什么找了一年,竟然还没有结果。 第三十二章 失踪的少年和尚 看着疑惑的庄雄,绝尘师太打开了那张纸递给了庄雄,原来上面是一个画像。 庄雄接过来一看,这应该是一个少年,浓眉大眼,圆润饱满的脸型,再加头上光光,庄雄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小和尚。 绝尘师太看庄雄看向自己,正要说话,坐在一边一直不言不语的任莹玉却轻声发出了一声咦。 而张凤灵则一把抢过那张画像,左看右看地看了好几次,然后用诧异的声音说:“三师叔,这不是楼下那个小二吗?您怎么还有他的画像呢?“ 庄雄又看了一眼那张画像,又看向绝尘师太。绝尘师太从张凤灵手中拿过画像,交给一旁的任莹玉。 “清竹,你也觉得像他吗?此次为师特意带着你,就是因为你在丹青一途颇有造诣,因此对于画像认人也应有一定相通之处,或许会对为师此行有所帮助。这张画像是根据一位少林僧人的描述,请画像高人所画,据说十分相像。“ 任莹玉又看了一会画像,初时点头,后来又摇了摇头。最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开口,而她一说话,庄雄两人首先被她有如出谷黄莺一般的美妙声音震撼,几乎忘了听她说话的内容。 “师父,丹青之中,人物画像首重传神,且皆为画中点缀之笔。而寻人之画像,虽首重相貌五官,但也难免受画师习惯传神的笔法。因此如熟悉之人看,或者画像与真人共处一室,则旁人皆会人如其画。但恕弟子妄言,如非画像高手能将此人画的形神俱备,则我们这些外人只凭画像寻找,实属不易。而这张画像,确实跟楼下那位小二哥有点相似,不过却也只能说形似一分,神似三分而已。“ 任莹玉轻轻将画像放于桌上,看向绝尘师太,绝尘师太轻轻叹了一口气,对庄雄说到:“庄师侄,莹玉所说也是我们这近一年来所遇之难题。所有认识此人的人也几乎都派出去寻找,而我们这些人则只能靠画像去认,遇到的看着相似的也有好几人,但当认识的人前来相辨,却又都不是,哎。“ “师叔,这人姓甚名谁,年纪多少,到底是何方人物?为何劳烦武林三大门派如此倾力寻找呢?“庄雄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而一旁的徐贵则是一副附耳倾听的样子。 “庄师侄,我也只能告诉你他是一个少林小和尚,去年失踪之时,年龄为十三岁。其它的因牵扯甚广且事由曲折,我也不便相告。不过,如果说一些特异的事项,就是他不会武功,但会在雷雨天发狂且变得力大无比。“ 不会武功,却会在雷雨天发狂又力大无比?听着这说法,除了绝尘师太大家都陷入了又一次的疑惑之中。 他们在寻找的,自然就是从少林走失并失忆的真悟小和尚。当时真悟跌落悬崖,在山中走了一月有余,以衣衫褴褛骨瘦嶙峋的姿态进入山阳村,后来吃饱饭又随着一年的成长,原本就快速发育的身形,已经与离开少林之时有了不少变化。除非是非常熟悉的人,不然就不会有人认得他就是当年的真悟小和尚。 而少林方丈被掳走之时,黑斗篷受伤,无法尽速赶路,而七星岛又在遥远的东方海上,因此直到少林方丈回到少林,已经是三个多月之后。此时再去那处悬崖下寻找,则当然已经痕迹全无,再加没多久就赶上大雪封山,让寻找真悟踪迹之事更是难上加难。 当时寻找真悟小和尚的,除了三大门派,还有黑斗篷也在寻找。山阳刘村长对赵小龙所说的村里来过的外人,就是他们。 四方几乎投入全部人手近千人,以山崖为中心向四个方向进行地毯式搜索。因为当初在崖下没有找到任何骸骨,因此都认为人还没死,所以开始向四面搜索。但近千人的人数,对于方圆几十里的山区来说,人手还是略显不足。且山阳村地处深山,是一个连河南府户籍都没有记录的一个小山村,黑斗篷几人能找到这里已经是赵小龙离开村子几日之后的事情,也就是说经过了近一年时间,才偶然被黑斗篷寻了过来,又加他们寻找的是一个小和尚,这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近一年的寻找,始终全无踪迹,少林方丈心中已认定,这真是佛祖注定,能不能找到只能随缘了。虽然寻找还在继续,四大皆空的少林方面,已经不再那么执着了,也只是拜托其他两派多多留意而已。这也才有武当及峨眉的门人发动其它方法,增加寻找的可能性,全面铺开却又只是交代寻找的是一个少年,不会武功却在雷雨天会发狂的一个少年。 别说这一年还没发生几次雷雨天气,如今的赵小龙因紫冠金蛇的毒性,压抑住了体内的真气,更是不会在雷雨天发狂。因此几方人按这线索打听,就更不会有什么结果。 因此几方人都在河南府广大地域之内,分别派有门人并广泛联络相熟之人,希望能在因缘巧合之下,寻找到真悟小和尚。 哆哆哆—— “各位客官,您点的膳食准备好了。“ 随着几声敲门声,门外传来的声音,一下就打破了雅间之内的寂静,最快回过神的张凤玲,一下窜过去推开门,发现是刚刚楼下的那个小二,愣了一下,在他满脸堆笑的注视下,把他迎了进来。 “各位客官,几位的膳食都准备好了,请几位慢用。“看着赵小龙将托盘之中的酒菜摆于桌案之上,屋内几人都留心观察了起来。果然如任莹玉所说,此人真的只能算与画像中人有一分形似而已。 可能是因为这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吧。众人心中都是这么想着,绝尘师太更是在心中摇头不断,认为自己这段时间真是看谁都像画像中的人了,更何况刚刚明明发现这小伙子可能还会武功,就更不可能是她要寻找的人了。 “几位请慢用,有什么需要您再吩咐,我就在楼下候着。”摆好酒菜,赵小龙招呼了一声就要退出去,结果却是被绝尘师太叫住了。 “小二哥,你是哪里人士?” 赵小龙被道姑叫住,有点意外,却也是躬身一礼,说道:“我是山阳村人。” “山阳村?”一边的庄雄却是从来没听过这么一个村庄,不知为何绝尘师太问这个小二是哪里人,难道是为了寻找画像中的人? “是的,庄总镖头,我们山阳村很小,之前也没有村里人出山,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我们村。” “哦,原来如此。”庄雄对这少年能叫出自己庄总镖头的身份很不意外,毕竟之前这少年也算跟武威镖局的人有过两次接触,又是做小二这种营生,自然会打听到自己。 “你之前说,你的武功是跟你们村长学的?”绝尘师太又问了一句。她始终对之前赵小龙出手时表现出的眼力以及身手感到好奇。 “是的师太,不过也没有学几个月,只是学会站桩还有几式拳脚,还称不上武功。”赵小龙很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哼,惺惺作态。”坐在师太一边一点都不人如其名的梁惠婉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声音。 赵小龙疑惑地看向她,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第三十三章 有意收徒 “虚冠。小哥不要介意,你可能不知道,虚冠的剑术虽还不能说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但在快之一字上,已有了一定心得。刚刚你拦住了她的出手,且是在距离她四步远的距离,瞬间赶到她身边,又准确抓住她的手腕,而且甚至为了避免她的剑能因手腕转动而伤到那个黄天霸,居然还向下压了一下她的手腕,这些都充分体现出你应是一位武功不凡的少年。可你刚刚却说你不会武功,她应是觉得你过谦了。”绝尘师太拦住梁惠婉回答了赵小龙。 “可我真的只是学了几个月拳脚而已啊。。。”赵小龙继续挠头。 “先不说这些,小哥姓甚名谁今年贵庚家住哪里啊?”绝尘师太又拦住想要继续说话的梁惠婉,却突然问起了他的姓名和年纪。听到师太问这些,屋里的其他人一下子都竖起了耳朵。 “哦,我叫赵小龙,是山阳村人,今年应该是15岁。”赵小龙虽然有点疑惑为什么会有客人问这些,却也马上回答,只是到了年纪这一项,却有点迟疑。 “应该?怎么说应该是15岁?”他的这一点迟疑,被庄雄准确抓住问了出来。 “哦,那是因为我忘记我以前的事情,又没有爹娘,所以村长看我跟二虎年纪差不多,就按二虎的年纪给我定了十五岁。”赵小龙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忘记以前的事情?”庄雄又抓住了一个重点。 “是的,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说到这里赵小龙神情有点黯然。 大家一看他的这个表情,也没办法继续问下去了。其实,如果他们继续问下去,搞不好就会问出他们感兴趣的事情,结果他们却都停在了这里。 见众人没有什么问题了,赵小龙招呼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见他退出去了,众人也没说什么,开始吃起了饭菜,一边继续聊起了一些轻松的话题。而绿衣少女却突然又想起了赵小龙的身手,向绝尘师太问起了那个情况。 “三师叔,刚才那个人,真的不会武功吗?当时我都没看清梁师姐是怎么出手的,他居然能拦下来。” “哼,他肯定是说谎。伪君子,虚伪。”听到张凤灵又提到他,梁惠婉表现出了不屑。 绝尘师太放下碗筷,喝了一口茶水,轻轻地说道:“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那只能说明他本身的反应速度很快且眼力惊人,看他身体很壮实,应该确实是练过一阵拳脚的样子。如果真是这样,他倒是个可造之才。” 坐在一边的徐贵,听到绝尘师太这么说,一下子就感兴趣了。他跟赵小龙刘二虎两人,也有两面之缘,第一次见他俩,他就发现他俩应该是会武功,且赵小龙此人行事稳重,给人的感觉很是不错。因为这次跟他相遇,其他人都在关注峨眉寻人的事情,而他却注意到这少年的另一面。作为小二,没有过多的谄媚,奉承,被这么多陌生武林人问话,却没有一点拘束,回答的不卑不亢,且刚刚绝尘师太也表现出对他身手的另眼相看,这些点都让徐贵很是欣赏,因为这些都是身为镖师应该具备的。 “三师叔,那我们把他带上吧,您收他为徒,那我也有个小师弟了,您说好不好?”张凤灵忽闪着她的大眼睛,用哀求的语气拉着绝尘师太的胳膊说道。 听到张凤玲这么说,绝尘师太拿起筷子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头。 “为师怎么会那么轻易收徒,再说为师也只愿收女徒弟,不想收男徒弟,不要胡闹。” “三师叔,您也知道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我就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而且这个人让人也觉得很不错,给我的感觉他的为人应该很不错的。您也听我师父说过的,我虽然还小,但看人的感觉是很有天分的,我师父有时候都会问我意见呢。”张凤灵还是不放弃。 绝尘师太倒是听说过此事,只是她还是不太认同,张凤灵才十几岁,还涉世太浅,又哪来的看人的眼光。她将她那古灵精怪的师父哄她的话当真,绝尘师太又怎么可能当真呢。 “你三师叔我年纪也大了,不会再收徒了。前几年难得收清竹为徒,为师甚是喜欢,已经当作是关门弟子,早已决心将我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实在无心再收其他徒弟了。如果你很喜欢,你可以回去跟你师父说说看,如果你师父喜欢,你可以让你师父收他为徒啊。不过别到时候你师父只喜欢他而不理你,你不高兴。” “谢谢师父一片栽培之心,徒儿在这里再次谢过师父一片厚爱,一定不会辜负师父一片苦心。” 绝尘师太也没有直接否定张凤灵,以免小丫头伤心,最后用玩笑的语气说了一句。倒是坐在一边听的任莹玉,听到师父原来对自己这般重视,赶忙离座行礼,被绝尘师太拉起来按在座位上。 只是众人没想到,张凤灵听绝尘师太说完,倒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直说要尽快回去禀告师父,让在坐的众人除了徐贵都是轻笑无语。 徐贵没有笑张凤灵这小丫头,是因为他也非常认同她的感觉。他虽然不知道小丫头说的她师父夸她看人的感觉很对,是真是假,但他却非常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从第一次在管道上遇到赵小龙开始,徐贵就一直对这少年人印象深刻。第二次虽然是因护镖任务只能点头而过,但也知道又是那位总镖头的小徒弟惹事生非,而赵小龙也是选择了忍耐,虽然这有可能是他胆小怕事,但他那朋友可不像胆小怕事的样子,最后居然也能听他的劝息事宁人,这又让他对赵小龙在与自己同龄的友人中拥有的地位有了个认识。直到今次又再相遇,对赵小龙待人接物的姿态又甚是满意,最后又听绝尘师太对他的夸奖以及对这绿衣小姑娘对他的念念不忘,都让他甚有触动,甚至也有了多年未动过的收徒之心。 而在楼下的赵小龙,完全不知道楼上几位的心思,帮刘二虎揉着脑后鼓起的那个大包,直说以后别再跟那个黄天霸走的太近。 过了近一个时辰,楼上众人才用完饭走下楼,来到柜台前结账。在庄雄一定要做东的坚持下,众人也只好随他,庄雄去柜台结账,其他人则走向店外。 而那个张凤灵却突然来到赵小龙面前,又仔细地上下大量起来。直到看的赵小龙心里有点发毛,她才突然下定决心一般又向他走进一步,神秘地小声说道:“赵小龙,我相信我的感觉,我决定了,回去就跟我师父讲你的情况,那之前你一定哪里都不要去,一定要等我再回来哦。”说完又向他笑了一下,然后就跑出了酒楼。 “啊?”听完她说的话,赵小龙是满脸的疑惑,一点都不知道这绿衣服女孩说的是什么,而他身旁也听到这话的刘二虎,则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 “小龙,你刚刚在楼上怎么她了,她怎么就看上你了?还要回去跟她师父讲清楚,然后这是要让你等她回来嫁给你?” 听着刘二虎说的话,赵小龙无语非常,这都什么跟什么。而结完账正向外走的庄雄听到这话,冷冷地哼了一声,懒得理这无耻小儿,径直走出酒楼。他身边的徐贵,则是摇头笑了笑,知道他们误会那位姑娘了。 他径直走到赵小龙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两位小哥不要误会,那位姑娘不是那个意思。她是现今峨眉第二代排行九位的清心师太的三弟子,她觉得你是一个可造之才,想要回去禀明她师父,想让她师父收你入峨眉。我想先待那位小姑娘问问你,你对拜入峨眉门下怎么想。” 第三十四章 武威镖局的邀请 “峨眉?”刘二虎马上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知道峨眉派,那可是武林三大门派之一,女弟子众多,可是刘二虎幻想过很多次的好门派。 赵小龙不知道为什么刘二虎这么大的反应,再看他那正在幻想什么的表情,赵小龙更是疑惑了。 已经走到门外的绿衣少女,听到徐贵直接把话挑明了,直接又跳了进来,瞪着大眼睛看着赵小龙。 “那我呢?我能进峨眉派吗?我的功夫也挺不错的,收了我做徒弟肯定会给峨眉派争光的。”赵小龙还没说话,刘二虎抢到他的前面,拉着绿衣少女的衣袖就积极地问了一句。 看着刘二虎流着口水满脸堆笑的样子,张凤灵一脸的厌恶,甩开他拉着的自己的衣袖,狠狠地说道:“你?看你这一脸的猪哥相,我们峨眉才不会要你这样的人,一看你就是没有抱着单纯学武的目的。哼!” “怎么会呢,我真的是诚心想拜师的,真的,小姐姐,你相信我。”刘二虎作出自认为自己最真诚的表情,又拉起她的衣袖看向张凤灵。 “哼,谁是你姐姐,你再纠缠我我就不客气了,放开,你这个小色鬼。”张凤灵又一次甩开自己的衣袖,用力将刘二虎推开,却发现没能推动他多远虽然这让她有点意外,但她也顾不上这些了,就是盯着赵小龙看着,等他回答。 看到盯着自己看的绿衣女孩,赵小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一下,就问了一句。 “嗯。。。这位小姐,我想请问一下,你为什么想让我拜入你们峨眉门下呢?” “我看到你拦住我师姐,觉得你的身手很不错,如果经过我师父的调教,应该会有所成就。我对我的眼光很有自信,只要我推荐给我师父,我师父就一定会答应的。”张凤灵很是真诚地看着赵小龙说。 赵小龙很意外,他没觉得自己刚才拦住那个女人伤人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这些人就一直抓着这一点呢。 “先谢谢这位小姐看得起我,不过说实话,我真的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刚才就是很本能地拦住了那位小姐,如果这些让你们很介意的话,我只能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赵小龙解释了一句,生怕这些人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什么介意的地方。 “你完全误会了,我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有很好的练武天赋,想给你一个机会。你就说你同意不同意吧。”张凤灵突然有点不耐烦了,因为她觉得她这次有点冒失了,从他的这个朋友的这种样子,她对这个赵小龙的人品也产生了怀疑。 赵小龙看出了这个绿衣女孩的态度有所变化,但是又很是疑惑,不知道这小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前后的变化会这么快。 “嗯,这位小姐,如果我们加入峨眉派,都将会做什么呢?”赵小龙又问了一句。 “这还用问,就是在峨眉山随着我师父学武了,如果十年八年之后,你能学到我师父的两层功力,那我保证你可以横着在江湖上走了。”张凤灵很是得意的说道。 “你是说,我加入峨眉了,就需要一直在峨眉山十年八年不能离开?”赵小龙却关心这一点,因为他可不想在山里呆个十年八年,他还想时常回村里看看呢。 “当然不是说完全不能下山,不过当然是要经过师父的同意才可以。但只要是峨眉弟子,肯定都会珍惜一切时间练武,怎么会想着下山呢。”张凤灵皱着眉头看着赵小龙,心想他为什么问这些。 “这位小姐,那我就要跟我这兄弟商量一下了,看我们是不是真的要拜入峨眉门下。”赵小龙看看刘二虎,又看看绿衣少女,最后是如此作答的。这让绿衣少女很是意外,更让刘二虎也很是着急。 “小姐姐,我们不用商量的,我们答应,我们愿意去峨眉。”刘二虎马上把赵小龙拉到一旁,直接替他答应了。 “哼,我可没说峨眉会收你,我也不会让我师父收你的,就算收,我们也只会收赵小龙一个人,与其他人无关。”张凤灵一看这讨厌的人又来接话,很是不屑,扭过头看都不看他。 “啊?”刘二虎听到绿衣少女这么说,满脸失望,不知该如何是好,转头看向赵小龙。 “如果是这样,那这位小姐,请恕我不能答应你了。我跟二虎无论做什么都是要一起的,我们一起从山阳村出来的,所以做什么都应该在一起,互相也是有个照应,我绝不会自己单独去哪里,更不会去别的地方自己呆个十年八年。”赵小龙看着绿衣少女,很清楚地说出了这样的话,他却不知道,在一边的刘二虎以及徐贵都很是为他着急。毕竟,峨眉派是武林三大门派之一,如果能拜入其门下,不说会学到多好的武功,就说自己是峨眉派门人,那也是非常有用的一个身份,行走江湖谁不会给峨眉一份情面呢。 “哼,不愿意就算了,谁还要求着你不成。”绿衣少女一听赵小龙的回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跺了个脚,气哼哼地转身走出酒楼。 徐贵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小龙,也没有说什么,也走出了酒楼,就这样,几个人再也没说什么就都走了个干净。在后面看着他们走掉的刘二虎,急的是抓耳挠腮,又跑回大堂,抓着赵小龙就咆哮起来。 “你知道加入峨眉派会有多大好处吗,你知道加入峨眉派,会学到多高明的武功吗,你知道加入峨眉派,以后在江湖上行走是多么地有面子吗!!!” 赵小龙躲着快喷到自己脸上的口水,微笑着看着刘二虎,却什么都没说。 刘二虎看赵小龙什么都不说,只是在那笑,放开了赵小龙的胳膊,也盯着赵小龙回看过去。 两个人一直这样看了一会,直到林掌柜都看不下去要走过来说两句的时候,赵小龙突然说话了。 “那位小姑娘不是说了嘛,去了就不能下山,还要十年八年的,那怎么行呢,我还想时不时的回村里看看呢。” 还没等赵小龙说完,刘二虎就要发作,他哪里会想到赵小龙就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拒绝峨眉派的邀请。 “她不是还说吗,只要我不要你。我可不想一个人去,难道你想自己一个人留下?” 听到赵小龙这么说,刘二虎一下就定在了那里,看着笑眯眯的赵小龙,最终狠狠地在赵小龙胸口锤了一拳,然后两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在两个人都不再想这件事的第二天,徐贵突然找到了赵小龙和刘二虎,开口就说:“你们想进武威镖局吗?” 第三十五章 徐贵其人 前一天,庄雄与徐贵将峨嵋派四人送出龙门县之时,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临别之际,徐贵小声地向庄雄问道:“总镖头,刚刚那位张小姑娘说的是真的吗?” 庄雄皱眉看向徐贵,很纳闷今天的徐贵有些反常。特别是临出酒楼时,居然还特意跑去跟那两个小子说话,最后惹得峨嵋门人很是不喜,现在又追着问。 见庄雄只是看着他不说话,徐贵无奈,又问了一句:“总镖头,我是说,那位张小姑娘说的,不再愿意收那个赵小龙是真的?” “哼,那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有多少人想进峨嵋派都拜入无门,他居然敢拒绝,真是岂有此理。再说,峨嵋还会差他一个不成?”庄雄听徐贵提到赵小龙,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拒绝峨嵋。 但徐贵听到庄雄这么说,却是喜上眉梢。因为他想收赵小龙为弟子,却又担心峨嵋派的人认为他在跟她们抢人。如果峨嵋不要了,那自己自然可以收他为徒了。 “总镖头,那您看我收他俩做弟子,峨嵋几位师姐师叔会不会不高兴呢?” 听到徐贵这么说,庄雄倒是意外了一下。这徐贵在镖局之中十余年,也只是收过两个弟子。后来在一次护镖途中,遇到了一个硬点子,大战之后,徐贵重伤,两个弟子双双陨命,而徐贵自此也从未收过徒弟,没想到这次居然起了收徒之意。 还没等庄雄回话,走在前面的绝尘师太转过身,微笑着对徐贵说道:“徐大镖头是看上那位赵小龙了?” 江湖中暗听别人对话是很不讲规矩的,一般都会避讳。就算无意中听到了也会装作没听见。 不过绝尘师太毕竟辈分在这里,且行事也是颇为耿直,因此听到徐贵二人说话。就直接问了出来。 “师太,我与那小子先后有过两面之缘,见他为人小小年纪便处事稳重,遇事不会轻狂,且身手好似也有些底子,因此留了个印象。如今又有师太亲口承认他也算一个可造之才,所以就想收为弟子。一来如今镖局事物也是颇多,我作为大镖头,徒弟却都已战死,没个亲带的跑腿的也有些不是。二来我也甚是喜欢赵小龙此子,很想收为弟子。本来峨嵋想收徒,我虽心中有些不舍,但这也是他的造化。谁想他如此不懂事,居然拒绝了峨嵋,惹得这位张小姑娘也甚是不快。但如实说来,我却心中有些窃喜。”徐贵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绝尘师太。 其实徐贵说了这么多,已经在情理上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在情,自己的徒弟战死,所以想收徒,这算人之常情。在理,自己比峨嵋先见过赵小龙,峨嵋算后见,且峨嵋已经被拒在先,因此,于情于理他徐贵再提出收赵小龙为弟子,峨嵋也不应有什么不快。 绝尘师太虽然不算通透之人,但也属性情耿直为人豁达的人。因此对于徐贵的说词,她虽不一定完全理解其说法,但也明了他想收徒的意思。 “呵呵,徐大镖头严重了,峨嵋派虽也算个江湖大派,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应听命或依附于此,峨嵋还没有自大到如此地步。那位小二哥只因不能同时收了他跟他兄弟,便拒绝峨嵋,这足以表明他也是一位重情谊之人,如我不是收得清竹为徒,便要与徐大镖头抢这小子了。”绝尘师太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低头微笑的美女清竹如此说道。 徐贵见师太没有异议,便看向她身边的张凤灵。 “张小姑娘,您看意下如何?” “您收徒问我干嘛,三师叔都赞同,我又能说什么,只要那小子到时候别后悔就行,哼。”张凤灵嘟着小嘴,劲力表现出不屑的样子,只是在场众人都知道她其实还是希望赵小龙可以答应的。 “清风,不得无礼,武威镖局也是威震江湖的大镖局,入武威镖局也是他的造化,怎么会后悔呢。”绝尘师太却赶紧替张凤灵多说了一句,毕竟她的话有些藐视武威镖局的意思。 “哦,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庄师兄,徐大哥。。。”张凤灵也自知失言,赶紧吐着舌头向庄雄及徐贵致歉。 “哈哈哈,张小师妹心直口快,很是合我心意,如果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早有妻室,我倒是很想赖上峨嵋找你师父,求她将你嫁入我家给我当个儿媳妇呢,哈哈哈。”庄雄开了一句玩笑,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这也很自然的将刚刚的失礼之处揭了过去。 只有张凤灵小脸红红的在一边不知说什么好,拉着绝尘师太的衣袖直摇。 将峨嵋众人送走之后,徐贵回到镖局正式向当代镖局掌门人提出收徒意向。当代掌门陈复升虽然声威不及其父亲或爷爷,却知道镖局中庄雄以及徐贵的重要性,因此很是敬重二人。听徐贵所说赵小龙二人出身没有问题,且为人很是不错,又见庄雄没提出异议,就痛快地答应了徐贵的要求,并祝贺徐贵终于又找到愿意收的徒弟。 就这样,第二天一大早,徐贵就出现在群仙酒楼,表达了他想收两人为徒并要加入武威镖局的意思。 两人听徐贵说要收二人为徒,开始很是意外,之后就心里有点疑虑。因为他二人也打听过武威镖局,其中最是有名的自然就是庄雄总镖头,还有当代掌门陈复升。但却从未听过徐贵其人的事迹,只知道他是大镖头。 如果徐贵知道这两个自己看中并想尽办法要收为自己徒弟的人,正在质疑自己,他定会苦笑不得。虽然这些年庄雄的名声已经盖过了他,但在庄雄之前,他可是武威镖局的总镖头。行走在江湖上,也要被人尊称一声徐总镖头的,当年他也是武林道上赫赫有名的疯和尚徐贵。 说到徐贵其人,他幼时生活在嵩山山脉中的一户猎户之家。机缘巧合之下,被一位貌似是和尚的人收为徒弟。 为什么说貌似,那是因为那个人除了身上一件脏兮兮的和尚衣服之外,没有一点和尚的样子。喝酒吃肉,疯疯癫癫,不守一丝出家人该守的清规戒律,让当时尚为年幼的徐贵很是怀疑他身上的僧人衣服是不是他在少林寺偷出来的,或者他是一个因为不守戒律被驱逐出少林的和尚。 但无论怎样,徐贵每天晚上偷偷跑出家,带着家里打到的一些山鸡等野味给那个假和尚吃,而假和尚就教他学习武艺,期间虽然那个假和尚经常消失不见,但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继续教他武功。就这样,徐贵跟着他学了近五年时间,原本乖巧可爱的少年郎,也变得不修边服,大大咧咧。 直至五年后的一天,假和尚又消失不见踪影,又赶上徐贵家人得了一场重病而相继去世,等了近六个月后,还不见假和尚回来。为了生活,徐贵不得不离开了那个山村,独自一人闯荡江湖。 虽然徐贵一直很是怀疑假和尚师父的身份,但习得的一身武功却不是假的。靠着假和尚传授的武功,徐贵也在江湖上闯下了一个疯和尚之名。 因为徐贵为了怀念自己假和尚师父,也去弄了一件僧人服,也是喝酒吃肉,形状疯疯癫癫。且无论是招惹他的人还是他招惹的人,都被他打败,这也让他声名鹊起。 正当他年少得意之时,得罪了当时武林中一位邪道巨恶,差点送了性命。被人救下后,行为有所收敛,改变了之前浪荡江湖的姿态,加入武威镖局,成为了一名镖师,后被当时的掌门陈广庭赏识,立为总镖头。 只是后来来了一位更负声明的庄雄,徐贵为了镖局主动让出了总镖头的位置,一直以大镖头的身份辅佐庄雄。而近二十年前疯和尚的名头,如今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 第三十六章 镖之行 这是一个傍晚,在洛阳武威镖局之内的一个小院落之内,有三个人正站在一个排列着刀枪钩叉的架子边上。此三人便是武威镖局大镖头徐贵,以及他新近收的两个徒弟,赵小龙和刘二虎。 那日徐贵找到他俩表示想收他俩为徒之后,他俩因为不知道徐贵的名声,有些犹豫不绝。此时站在一旁的林掌柜,二话不说就替他俩答应了下来,并直说第二天他俩收拾好就会赶去洛阳找徐大镖头拜师。 徐贵很开心地走了,却留下两个很是疑惑的人。毕竟他们不是很了解镖局行,更对徐贵有点看不起。林掌柜听了他二人的疑惑后,对他二人很是严肃又简单地说了两点。 第一,镖师比酒楼伙计更受人敬重。因为镖局是用自己的信誉作为担保,来保护雇主委托的财物甚至雇主本身的身家性命,雇主能找到镖局,就说明这个镖局是一个有信誉的。而越是名声大的镖局,就更加看重信誉,遇到非常之时,那是会拼上自己的性命来扞卫镖局的信誉的。而能为了信誉拼上自己的性命的人,自然会被人敬重。 第二,进入镖局就会走镖,而走镖就会走南闯北,就会见识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既然赵小龙和刘二虎走出山村就是为了闯江湖见世面,那镖局正是他们可以考虑的一个好去处好行当。 而对于徐贵的名声以及本事,林掌柜只是反问了他俩一句,没本事的人能做武威镖局的大镖头十多年? 就这样,赵刘两人收拾齐整,第二天就来到了洛阳武威镖局。 在见过武威镖局掌门之后,进行了一个简单却郑重的拜师仪式。在镖局前掌门陈广庭及现任掌门陈复升,总镖头庄雄,大掌柜陈广弦,师爷及其他两位镖头还有三十多位镖师,趟子手的见证之下,赵刘二人向徐贵拜上拜师茶,等徐贵喝完他俩敬的茶,行了拜师大礼之后,他俩算是正式拜了徐贵为师父了。 拜师礼之后,两人又被徐贵拉着给几位镖局头把人物敬茶,又一一见过了其他的镖局人员后,才被安排到了徐贵在武威镖局之内居住的单独的院落中的厢房内。 从镖局特意为徐贵举行全镖局上下都参加的拜师礼,甚至久未出面过问镖局事物的前掌门都亲自出面见证徐贵收徒,还有这单独的一个小院作为居所,这一切都表明徐贵在武威镖局的地位之高,让赵刘二人觉得,好像真的没有拜错师父。 吃过晚饭后,徐贵将两人叫出房间,首先说起了走镖这个行当。 几千年来,华夏之地是一个盛产绿林豪杰的地方。无论是赶考的秀才,还是走货的商人,如果在一个太平盛世,那倒不必太过担心在路上被人打劫,只要他们走的是官道,一般不用太过担心行路安全问题。但如果生逢乱世,那就基本不要出门了,如果一定要出门,那一定就需要多人结伴而行,因为你会碰到劫道的,开黑店的等等,运气好了,只会被抢劫带的财务,运气差点,有个同伴还能给你收个尸,运气再差点,你的家人就此永远失去了你的消息。 古代劫道的,有几个人就敢跳出来开抢的,也有几十几百人成立山寨占山为王的,更有甚者,在一些穷乡僻壤,整个村子就是做劫道买卖的。而所有这些成规模的劫匪,分工明确,有在要道村镇经营酒楼茶嗣打探消息的,有在高山上望风打旗的,还有就是主要人员,在道路两边埋伏后,等目标进入伏击圈就一哄而出将目标团团围住,然后就开始讨价还价了。 因为一般劫道的,也不是一来就动刀动枪的。首先就是一段开场白,什么此山是我开这一套了,然后就是客气地跟目标表示自己这么多人开山不易,需要打这里过的各位交点份子钱等等,反正就是先练练嘴上功夫,美其名曰先礼后兵。其实也是怕遇到狠人,毕竟再职业化的劫道者,也怕遇到武功高强的狠角,因此不会一来就直接动手,弄的双方都下不来台,没有缓冲余地。 所以一般都是以人多势众刀枪明晃为核心,以势压人,使被劫者屈服,乖乖将财务交出。不过也不会做的太绝,好心的会留点银两,算作回家的路费,黑心点的就会抢个光溜溜,就给留条命,之后的生死,就看个人造化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说会讨价还价呢?那是因为劫道的如果遇到自觉不能简单的以气势就可以的让对方乖乖就犯的目标的时候,既不想撕破脸拼杀,又不想这么多人白走这么一遭,就需要两方领头的出来讨价还价一番。贼也讲究个不走空,更何况这么多人出来打劫。行路的人如果知道这些江湖规矩,就会谈个双方都满意的价码,算是买路而过了。 有镖局护卫的队伍,一般也会遇到劫道的。虽然镖局赶路的时候都是插着镖旗,喊着口号前进,也难免遇到不惧怕你镖局名声的团伙。这个时候,就需要带队的镖头出来试试手探探风,看对方是什么样的路数。 先用文的方法,就是通报一下自家镖局的名号,总镖头的名号,再就是押镖的镖头的名号。如果对方还是不买账,那就需要镖头亮几手自己的拿手绝活,如果对方觉得以自己的实力硬来,会有损失或者说损失得不偿失的话,那就会顺着台阶下,说些场面话,双方达成一个都能接受的结果。一般情况下都是这样的局面,大家互相留个情面,不伤和气,又各自留有脸面。 但有时候也会遇到一些棘手的情况,比如货物价值高,又被劫匪所知,这样的情况下,可能会引出一些令镖局忌惮的强人或者镖局不想面对的局面,那就是不得不需要用武力解决。 但在武力解决之前,镖局还是会想办法尽量不动武。先是攀关系,从师门到出身,哪怕有一点可以算是沾亲带故,那也会让事情有所回旋的余地。 如果最后这些都行不通,不得不动手,那么镖局之人自然也不会贪生怕死,拼出性命也会保护雇主所托之镖,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当时不会被抢被杀,更是为了维护镖局的声誉。因为镖局一旦失镖,不仅需要承担赔偿,更会使得镖局声誉下降,影响镖局的前途。 说到这里,徐贵看向赵刘二人,很严肃认真的问了他们一句。 “你们愿意为了保护雇主所托之镖,为了镖局的声誉,付出自己的鲜血甚至生命吗?” 第三十七章 习武 看着眼前以无比严肃的表情,问两人的徐贵,赵小龙和刘二虎突然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这就是身为男儿要作出的承诺吗? 刘二虎心里突然想起他的父亲,身为村长的父亲,当年为了抵抗山贼,组织村民全力护村,村中的老少爷们响应自己的父亲,为了保护村中家人,纷纷将平时用来耕作的农具当作了武器,很多人拼出性命不要抵抗山贼,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妻儿父母。 这不也是一种男儿郎的责任与信誉吗? 如今,既然做了走镖行伍的行当,又拜了镖头为师,那么自己不也正应当做出一份男儿的承诺吗? 越想越是激动的刘二虎,眼中都已经有些发红,看到徐贵看向自己,用自认为最郑重的声音说出了他的承诺。 “我愿意。” 看到刘二虎的表情以及语气,阅人无数的徐贵颇为意外。因为他知道,这刘二虎说的话,应该是发自他自己的内心深处的,而不是那些响亮的嘴上答应。没想到这位有点算是添头的人,居然会有如此决心,这让徐贵有点意外之喜的感觉。 而反观自己颇为看重的赵小龙,当自己看向他的时候,他居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反而是微笑着轻声答了一句:“我也愿意。” 徐贵心里有点皱眉,他没想到这赵小龙会是这样的表情。他见过很多答复这句话的人,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就算假装,表情基本都会是一种严肃或者说庄重,他还从来没见过笑着回答这句话的。 难道他不知道这句问话代表什么意思?还是因为年龄太小不明白这句话的份量?或者根本不在乎这句话代表的意义为何? 徐贵有点糊涂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草率了?还没经过认真的考察就收了这个徒弟? 但无论徐贵此时怎么想,他已经不可能再轻易地做别的决定了,只能暂时先好好观察一下再说了。 “好,既然你们两个人都拜我为师,又跟我进入镖行,我希望你们俩能重视身为镖局中人所发出的承诺。我们镖行人说出的话,特别是对雇主说的话,那就是字字千金。我们身为镖行人,雇主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而我们对雇主的承诺就是我们的性命,我们要对雇主所托尽我们所能去完成,因为这是我们在镖行生存的根本所在。” 徐贵再次强调了一次诺言的重要性,他真的怕这两个年轻人看轻了镖行人的言行。 “是,师父。”两人这次倒是回答的一致。 看着眼前两个毛头小伙子,用真挚的眼神看着他,徐贵好似又找回了当年初入镖行,一边教徒弟一边走镖江湖的豪情,意气风发地重重说了一声好。 “好!既然你二人拜我为师,又跟我入了镖行,那多余的话为师也不多说了。很多事情是需要经年累月的过程才会明白的,为师也是用了近二十年,做到了对自己的言行的始终如一,才能在武威镖局有一席之地,如你二人能几十年如一日地遵守你们做出的承诺,那你们也会在镖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在江湖上留下你们自己的名号。” 两人听着徐贵的话,心情是越来越激动,徐贵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也在无限升高。他们也想做到几十年如一日的遵守自己做出的承诺,它日能在江湖中拥有自己的一个地位。 “好了,现在开始,为师正式教授你们武功。之前,为师犯过一个错误,那就是一直认为武功在镖行不是最重要的,结果我之前收的两个徒弟,就是在一次走镖时战死。因此,为师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武功在大多数走镖时都不会有太大作用,因为走镖的安全一般靠的是黑白两道人脉以及镖局自身威名,一般不会有需要动手的事情发生。但走镖数载或十数载,甚至第一次走镖,意料之外的情况时有发生,武功会增加你们活命的机会。因此,为师决定从现在开始教授你们武功。在此之前,我要先了解一下你们,因为我之前见过你们二人的身手,好像你们练过武是吗?” “师父,我倒是从小跟我爹练武来着,在我们村里还有附近几个村里,还没有对手。”听到徐贵问他们练武的情况,刘二虎有些自傲的挺胸说道。 不过看了站在身边的赵小龙一眼,却又悻悻地指着他说到:“除了小龙。” “哦?那小龙是跟谁学的武功呢?”看之前信心满满的刘二虎,看着赵小龙蔫了下去,徐贵又对赵小龙的武功感兴趣了。 “我也是跟二虎他爹学的。” “哦,那看来你比二虎学的好啊。”徐贵看着刘二虎,想要打击一下他的信心。因为学武最忌讳的就是自满。看刚才刘二虎很是骄傲的样子,一看就是在他们村里没人能打得过他,让他有些骄傲。 “他不算,他才跟我爹学了几个月啊。再说,他没跟我爹学之前,我就打不过他。。。”刘二虎马上又抢着说。 “哦?那小龙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徐贵越来越对赵小龙感兴趣了。 “师父,我之前在酒楼说过,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我跟二虎也没打过架,他说打不过我,那是他太谦虚了。”赵小龙赶紧解释一下。 “哦?是这样吗二虎?” “师父,不是我谦虚,我是真的打不过他。有一次我想找他打架,他生生吃了我好几拳,一点事情都没有。这还只是他不还手只挨打,如果还手那我肯定就是要输的啊。。。”刘二虎想起那次让他的自尊心很是受伤的架,就心情有些失落。 “二虎,你跟你爹学的是什么武功?”徐贵有些吃惊,无论刘二虎学的武功再差劲,但既然是在几个村里没有敌手,也算是有些功力的,怎么可能会让赵小龙只挨打又不会受伤呢?除非是内家拳,当时不会受伤,事后才内伤复发。但看他俩现在这样子,也不像啊。 “我爹没告诉过我,只是从小教我,我就跟着学。” “那你打一趟拳让为师看看。”徐贵和赵小龙向后退了两步。 刘二虎卷起衣袖,吐气开声,拉开架势打起了拳。只见刘二虎马步沉稳,拳掌带风,看得一旁的徐贵暗暗点头。 等刘二虎练完,徐贵看着他点了点头。“嗯,你爹教你的是少林入门拳法,罗汉伏虎拳。二虎,你练习了很多年,看得出已经得了拳法之形。但你年纪尚幼,且伏虎拳是一个入门级拳法,不算高深武功,虽可强身健体,但却不算高强的武功。不过你可以继续练习,因为任何拳法,练到了极致都会发挥出强大的杀伤力。”说到这里,徐贵从地上拿起一块青砖,左手握紧,右手握拳,用力打出。随着一声嘭响,看着坚硬无比的青砖虽声破碎。 赵刘二人目瞪口呆,没想到看着普通的一拳,却能打碎一块坚硬的青砖。 “我这一拳,没有运用任何内力,仅仅是依靠我的肉身拳力。二虎,等你再练十年伏虎拳,也会有我这样的拳力。” 第三十八章 选兵 赵刘二人心中,徐贵的形象又拔高了一层,就刚刚这一拳,可是他俩从来没有从村长那里听说过的,原来他俩就以为村长就很厉害了,没想到出村拜的第一个师父,就这么厉害。 徐贵拍了拍手,又看向了赵小龙。 “师父,我跟二虎学的一样,可我才学了不到半年,也只会打这一套拳,我就不用演示了吧,还没有二虎练的熟呢。”看到徐贵看自己,赵小龙连忙摆手。 徐贵不知道这赵小龙是谦虚还是真的只会这些,又看向刘二虎。看到刘二虎没有特别的表情,知道赵小龙所言不假,就更让他心里疑惑了。如果赵小龙真的没有练过武功,那为什么刘二虎又说自己打不过他呢。 徐贵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心想毕竟刘二虎的功力也还粗浅,赵小龙也不至于有什么惊人的秘密。 “那好吧,既然这样,为师就按照为师的想法教授你们武功了。武功一道,强调的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勤。无论任何武功,唯有勤学苦练一途,只有最勤勉的人,才能达到武学的一定境界。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就是这个道理了。”说到这,徐贵看了赵刘二人一眼,发现两人正聚精会神的听,继续说了下去。 “当然,这也跟遇到的师父有关,因为师父不一样,教的武功高低可能有所区别,所谓明师出高徒,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学武另一个最重要的地方,就是德。因为再高强的武功,没有高尚的武德相配,则只会沦为一种杀人手段而已。而德,就看这个学武的人本身品行如何,武功本身不会分好坏,只有习武的人让武功变得好或变得坏。武德高尚的人,学的武功越是高强,越会被人称颂,被江湖所认可。相反,武德低劣的人,会被人所不齿,武功越是高强,对别人就越有害,甚至会成为贻害江湖的大恶人。” 赵刘二人听着徐贵所说,心中觉得甚是惊奇,因为这些从来都没有被村长提到过。村长只是说习武强身,保村卫家,却从来没有说过习武还要讲德。 “再其次,学武是讲究一定天赋的。同样的勤奋,同样的师父,同样的武功,却从来都是能分出弟子武功的高低。这就是因为天赋不同,每个人对武功招式的理解不同,进而出招就会不同,就会带来胜负。但一定要记住,勤能补拙,天赋再好,不勤则不达,天赋再差,勤则必达。” 赵刘二人本就不是偷奸耍滑的人,对于徐贵说的勤,他俩也很是认同。更何况,勤奋的人在哪都是会被人看好,林掌柜不就是因为自己勤奋,才会总是夸赞他们俩吗。 “而对于胜负,为师必须强调一点,那就是不能因一时的胜负而论输赢。这一点在我们镖行更是如此。因为我们镖行走镖,讲究的从来都是不论胜负,只为护镖。如果我们走镖的时候时常跟江湖人物动手,就算武功上赢了他们,也会结下仇怨,这就会对下次走镖或者下下次走镖埋下隐患。在江湖上,最怕的不是看得见的危险,而是看不见的隐患,因为这些隐患会在你不经意间跳出来,严重的时候,甚至会让你丢了性命。当然,可能有的人就不在乎,因为他觉得他的武功天下第一,遇到任何危险隐患都可以以力压人。我要告诉你俩,这是错误的。首先,没有人是可以天下无敌的,任何时候都要记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其次,江湖上行走,讲究的是以德服人,这在我们镖行更是至理名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就是这个道理。走镖讲究的就是多方相助,官面上,江湖上,黑道白道,如果所有人都能卖你一份情面,那你走镖走到哪里,都会是畅通无阻。因此,我们镖行的人,讲究的就是不要争一时之胜负,凡事留三分,讲话要留三分,行事要留三分,情面上更是要给人留三分。” 赵刘二人听到这,对于走镖这个行当,更是有了进一步的理解,原来还以为走镖就是一群拿着刀枪的人护送货物,没想到表面上的这些以外,还要讲究这么多。 “当然,这不是让你俩忘记武功的重要,因为任何时候,都要有以命护镖的觉悟。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非要动手的情况,那个时候就是需要武功护镖护己。但武功一途,博大精深,不是一年半载的修行可以有所成的,但又不能等到你们有所成才去走镖,因此,为师决定先教你们一些简单实用的东西。”说到这,徐贵走到了摆放在一旁的架子旁。 “为师现在要教你们的,是保命的一种粗浅方法,那就是拿起武器。”赵刘二人有点皱眉,不太明白徐贵的意思。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这是很有道理的一句话。当然,这不是让你们在走镖的时候,喝上二两烧刀子再上路,更何况走镖的时候是绝对禁止饮酒的。”看着忍着笑的二人,徐贵也轻轻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为师的意思,就是一般人遇到凶徒,如果手里有武器,那么他的胆气也会壮很多。习武之人手里有了武器,那么对他遇敌动手之时也是有帮助的。所以,现在开始你们就要挑选一把适合自己的兵器。这些兵器之中,有些是为师自己收藏的,如果你们能看中,那为师就送与你们。” 听到这,两人明白了,这是让两人选择兵器,而师父就是要先教他们兵器的运用之法。 刘二虎马上走到兵器架前,看着刀枪棍棒斧钺钩叉琳琅满目的兵器,一时之间也不知该选择什么好。不过在看到左下方挂在兵器架的一件兵器的时候,刘二虎眼中闪出了一丝喜色,马上走上前去拿了起来。 这是一把刀,刀身用白布缠绕,在到了刀柄处时打了个结,只留刀柄在外,三指宽,略弯曲,无甚特殊之处,但刘二虎就是觉得跟这把刀很是对眼。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感觉,让刘二虎感觉很是踏实,刀柄握在手里,觉得非常贴手,让他拿起来就不想放下。 看到刘二虎拿起那把刀,徐贵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但他却很快稳定好心绪,来到刘二虎身边。 “你倒是会挑,一下就挑中了为师曾最为喜爱的兵器。” 刘二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地笑了一下。 “师父,其实也没什么,我在村里的时候,就跟我爹学过用刀,不过那个时候用的是打猎用的砍刀,很差就是了。刚才看到这把刀,虽然被布缠着,但是就是看着顺眼,我也不知道为啥,就是觉得这把刀很吸引我,就拿起来了,您不会生气吧。” 徐贵接过刘二虎递过来的刀,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刘二虎。 “为师怎么会生气呢。这把刀,陪伴为师也有近十年了,当年是为师最为喜欢的刀。后来因为一些变故,为师不再用它,只是将它收了起来。这次摆出来,只是想让它也出来晒晒太阳,没想到,居然让你看中了,这也算是你与这把刀的缘分吧。” 第三十九章 黑刀幽冥 徐贵看着那把刀,简单挥舞了一下,被白布包裹的刀身,平平无奇的。徐贵又看了一眼身旁盯着刀看的刘二虎以及赵小龙,慢慢地走到了院子中央。凝神定气之下,徐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缓缓地一起握住了刀柄。 呵——随着徐贵一声轻喝,徐贵向前猛地跨出一步,随着这一步,手中的刀猛地向前劈砍下去,随着一只脚又向前跨出,又是一次猛劈,紧接着又是向前又是一次劈砍,随后向旁跨出一步,是一记斜向的挥砍,又向另一边跨出一步,一记斜向的挥砍。 赵刘二人看着徐贵在一个很小的范围之内,前突后进,左劈右砍,手中白布包着的刀,好似一条凶猛翻腾的白龙一般,围绕着徐贵的周身游走,好像随时都会奔腾出来噬咬任何敢于接近的敌人。 随着徐贵的动作越来越快,原本的白龙,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变成了一条黑龙,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有如龙吟一般的低啸之声。随着这一声低啸龙吟,徐贵的口中同样也发出了一声哈——的低吼。 随着他的吼声,原本飞快奔腾的白龙,变成了一条时快时慢的黑龙,可赵刘二人却觉得,这不是很快的黑龙,却更是具有气势,而这气势让二人心里顿时感到了一股寒意,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随着徐贵的动作,黑龙的范围越来越大,赵刘二人心中的寒意也是越来越盛,又向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院中摆着的石桌旁,才停住。 赵刘二人向后看了一眼石桌,又转回头向场中看去,却发现那条奔腾的黑龙,冲着他二人奔了过来。这一下,让赵刘二人心头一紧,心头狂跳,好似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直至黑龙在赵刘二人的头顶点了两次,最后定在了刘二虎的眼前三寸处。刘二虎张大了嘴巴,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那一点黑,那是那条黑龙变化出来的刀尖,泛着一抹黑暗的幽光。 刘二虎张大的嘴已经是合不上了,甚至都流出了口水。因为他心里是喜悦,是一股狂喜。他没想到,他挑的刀原来是这样的,他挑的师父原来是这样的。 随着徐贵缓缓地收起了刀,一片一片在空中飞舞的白色,缓缓地飘落了下来。这些白色纷纷扬扬,每一片大小几乎相同,打着转围绕着场中的徐贵,好似一片片飞舞的雪花,轻轻地落在了徐贵的四周。原来这些白色是之前包裹在刀身上的白布,随着徐贵疾速的挥刀,被撕裂开来,再随着徐贵的舞刀,被斩成了一片一片的碎片。 刘二虎已经完全震惊了,他虽然不知道徐贵在空中斩开飞舞的布片是多么的不容易,更不知道将它们斩成相同大小的样子,是多么高深的眼力和多么高强的手法。但是他知道,这个师父很厉害,这个师父他没有跟错。 看着惊讶的刘二虎和赵小龙,徐贵笑了。不过他笑的,是他俩的反应。 “你们俩很是让我意外。” 听到徐贵这么说,两人很是诧异,难道刚才自己害怕的样子,让师父失望了? “因为你俩居然没有太害怕。以前为师练这趟刀法,身边的人无不吓的脸色发白失去血色,在最后刀点在头顶的时候,甚至会吓的叫出声,甚至有吓倒,失禁的人。” 看着微笑着看他们二人的徐贵,两人终于嘘出了一口气。他们现在很是害怕让这位新拜的师父失望,他们很想继续跟着这位师父。 “你们很好,定力很不错,胆气也够。二虎,快把你的口水擦掉,我会教你我的刀法的。” 徐贵笑呵呵地把刀交给刘二虎,刘二虎珍而重之地接过,原本没有觉得多重的刀,现在却让刘二虎觉得沉重无比。刀柄上,还有一截残留的白色布片,随着微风轻轻地晃动。而露出全容的刀身,通体黝黑,三指宽的刀身上,可以看到浅浅的银色细纹,刀刃之处,则黑中透着一抹幽蓝,幽蓝的边缘,则泛出了一丝银光。 刘二虎轻轻地抚摸着刀身,口中连连赞叹,好刀好刀。 “此刀名幽冥,当年是为师的师父你们的师祖传给我的。师父他老人家,说这把刀是他在五十余年之前,在南疆苗地获得,是出自一个苗疆大族,曾经是苗疆大族族长之佩刀,伴随着这个苗族三百余年,饮血无数,是这苗族的镇族之宝。因师父他老人家对这苗族全族有过大恩,感激之下,就将这宝刀赠送给了师父。”说到这,徐贵一脸的缅怀。 “而为师的这套刀法,也算是跟师父他老人家学的。不过,师父只是教过我两句话,那就是,刀首重刀势,以势压敌,次重刀形,以形取胜。为师用了近五年,始终没有参透师父的意思,后偶遇一东洋使刀高人,通过与他的一番较技,终于明白了一些皮毛,最终创出了这套刀法。” 听着徐贵说到这里,两人终于明白了这把刀以及这套刀法的来历,深有同感的点头。 “不过,我这套刀法,它其实也不算是一套刀法,因为为师的这套刀法,重视的是势与形,刀法本身是没有套路的。因此,二虎,如果你想使好为师的刀法,那么,你就要多用心体会刀法的势与形,只有这样,才能体会到为师刀法的精妙。” 徐贵却重新强调了一次这套刀法的特殊之处,重重地拍了拍刘二虎的肩头。刘二虎体会到了这份沉重,用力地点了点头。 看到刘二虎真诚的表情,徐贵点了点头。刚才刘二虎在他刀下的表现,还有之前刘二虎能挑中这把刀,他都觉得,可能冥冥之中,这刘二虎真的与自己有缘也说不定。 徐贵看着摸着刀流口水的刘二虎,摇了摇头,心想,看来这定力还是需要练啊。 “小龙,二虎已经选了武器了,你也去选一个吧。”徐贵看着一边满脸笑意的看着刘二虎的赵小龙,让他也去挑一把武器。 赵小龙听到徐贵招呼,愣了一下,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怎么?这里没有你看得上的兵器?”徐贵看到犹豫的赵小龙,感到了一丝意外。 “哦,没有没有,我。。。我只是想,一定要选择武器吗?我可不可以不选啊。”赵小龙犹犹豫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以你现在的身手,如果没有一件趁手的武器,可能就不能跟为师一起走镖了,因为在走镖的时候,除了总镖头和大镖头等几个人以外,每个人都必须手持武器,这是走镖的规矩。走镖讲究的也是以势压人,这个势,就是持刀明枪,让想要打镖车主意的人,仔细掂量掂量。如果你没有武器,镖局里的人,都会对你产生意见,虽然有我带着你,但这也不能让你成为护镖队伍里的特殊的人。”徐贵很严肃地对赵小龙说到,他不清楚为什么赵小龙不愿意选择兵器。 第四十章 小龙选兵 赵小龙很是无奈,因为他从心里就比较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事情。现在师父让自己选一件兵器,自己也是很矛盾,因为兵器就是伤人的武器,自己又不想伤人,当然不想要武器了。 但听师父的意思,是必须有一把武器才能走镖,自己也很想跟着师父和刘二虎一起走镖,看来是不得不选一把兵器了。 看着师父皱眉的神情,又看了看刘二虎期待的眼神,赵小龙走向武器架。 看着武器架上琳琅满目的各种兵器,赵小龙是各种犹豫。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是带尖带刃,一看就是伤人利器。赵小龙的目光被一把通体银色的枪吸引了过去,笔直的枪身,寒光闪闪的枪头,那简易的线条勾勒出的锋利,让赵小龙心里有点又是喜爱又是讨厌。矛盾中,轻轻用手指碰触了一下一把寒光闪闪的枪尖,随着一点刺痛,鲜血就流了出来。 看到赵小龙站在一把精钢枪前观察,徐贵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因为这把枪也是一把难得的好枪,是当年他花了重金请扬州的一位制枪高手打制的,是他自己也喜欢的一件兵器之一。枪乃万兵之王,这赵小龙能选中它,那也是不下于刘二虎选幽冥刀的选择了。 “嗯,这把。。。”正待心中欣喜的徐贵想讲出这把枪的来历之时,却看到赵小龙摇了摇头走向了放在最边上的一把木棍,这让徐贵到嘴边的话生生噎住。 赵小龙没看到身后徐贵精彩的表情,自顾自地抚摸着已经有些掉了漆的木棍,觉得顺手不已,越来越是喜欢。最后将木棍从架子上拔出,转身来到徐贵跟前,献宝一样双手托起木棍。 “师父,我就选它了,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件有年头的兵器了吧,感觉很不错。” 看着笑呵呵地赵小龙,徐贵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就是一根普通的木棍,是自己很多年前用来挑担,后来偶尔会用它驱赶一下落在院里树上的乌鸦的一根。 没等徐贵说什么,一边的刘二虎一把抢过那根木棍,掂了掂分量,直摇头。 “小龙,你力气那么大,要选也得选那个啊,选这么个轻飘飘的木头棍干嘛。”刘二虎说的,是立在一旁的一根狼牙棒,一看就沉甸甸够分量,且也比这木棍看着凶狠的多。 赵小龙看了看,赶紧摇头,甚至撇了一下嘴角。 “小龙,我知道,你就是觉得这个木棍不带尖不带刃的,不会伤人,才选的这个吧。我爹说的没错,你就是心太善,看不得别人受伤难受,你连死了那么久的蛇都还留着,还说是你自己害死它的不忍心扔了。你这样不行,我们走镖行走江湖,我不伤人人伤我,防人之心不可无。” 刘二虎一脸老江湖口气,拍着赵小龙的肩膀,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这几句话让听着的徐贵很是疑惑,什么力气大啊,心善啊,还留着什么蛇?这都什么跟什么?不过徐贵倒是听出来,赵小龙选木棍作为武器,就是觉得它最不会伤人。想到这,徐贵倒是对赵小龙又高看了一眼。因为,心善之人不会错。 不过他觉得还是应该让这两个小徒弟认识一个道理,任何事物,都不能被它的表面迷惑。 “小龙,真的像二虎说的,你选木棍就是因为木棍不会伤人?”徐贵从刘二虎手里拿过木棍,单手抛了一下,问向赵小龙。 赵小龙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看赵小龙果然如刘二虎所说,徐贵点了点头,又将手中的木棍向上抛了出去。只是这次是向上向前抛出,向下落的时候已经是在场地中央了。 此时徐贵用力踏在一旁的一个石凳之上,借这一踏之力,向后猛然一个翻身,顺手就抄住仍在空中的木棍,落地一滚,紧接着又一次弹起,空中拧腰,架在腰间的木棍随着他的拧动,向两边各摆一次。赵刘二人相信,如果有人围着他的话,估计这一下就能解决两个敌人。 随着徐贵落地,木棍被徐贵双手握住,随着他的双手舞动,木棍时而像一面屏障,将敌人的攻击全部挡在身外,时而又向一条毒龙,探出之时,在这一线之内的任何敌人都无法阻挡一般,时而又像一根缠绕盘错的蟒蛇,只要被它缠上,任何敌人都会被绞杀。 而随着徐贵的挥舞,原本落在地上的白色布片,纷纷被气流带动起来,纷纷杨杨的围绕着徐贵飘舞。这飘舞的白色布片,好像白色蝴蝶一样,围绕着徐贵翩翩起舞,不愿远离。 其中更有一只蝴蝶,点着棍端飞舞,随着木棍的点挑缠绕,始终围绕在木棍一端,不离不弃,好似棍端有着令它着迷的花蜜一样始终不愿离去。 啪——啪—— 就在赵刘二人还沉浸在徐贵的棍术带来的恍惚光景中时,随着徐贵手中木棍的加速舞动,院中摆放的花盆一个个粉碎,被扬起的盆中细沙,被木棍扫到后激射而出,打在院墙之上,居然打出了一片细密的小洞。 张大嘴巴的两人,赶紧捂上自己的嘴,生怕泥沙飞入自己嘴中,将自己吃饭的伙计给废了。 木棍挥舞的越来越快,带起的风也越来越大,棍风扫过之时,两人脸颊都能感觉到如刀割一般的疼,而两人的衣角已被带起,发出啤噗之声,让两人如直临暴风一般。 再看位于暴风中心的徐贵,只有随着步法带起的衣角轻漂而已。 喝—— 啪—— 随着徐贵一声爆喝,手中飞舞的木棍以千斤之势落在院中青砖之上,发出一声巨响,再看与木棍接触的青砖,已是尽数龟裂。 徐贵起身,含胸拔背而立,右手持棍紧贴身后,左手立掌放于胸前,让人看着说不出的巍峨挺拔,一股英雄气,一身男儿魄。 “好!当年的疯和尚,原是如此好气魄!”随着一声喝彩,一个身影走进院中,也让赵小龙刘二虎两人惊醒过来,看向场中徐贵及来人。 “庄总镖头谬赞了。” 原来来人是总镖头庄雄,徐贵一贯如常地向庄雄持棍行了一礼,脸上的微笑却也是如沐春风。 “徐大镖头不要再过谦了。当年我任总镖头之时,老掌门曾说过,以你疯和尚之江湖威名,本也可震的住江湖好汉,但你执意讲总镖头之位相让与我,是因为我在江湖上的名号,更也是因为我在公门之中的关系。当年我只是敬佩你退位让贤,武功一道却是没有高看,如今一见徐大镖头之棍法,让我大开眼界,真是让装某敬佩。如此再一想,当年如若不是因为庄某这区区公门一点关系,单凭武功,老掌门还真未必会同意让我当这总镖头。但徐大镖头为了镖局,将总镖头之位让给我,这又实在是令庄某汗颜啊。。。” 庄雄见徐贵客气,居然毫不客气地说了一通,竟没有给几次想插话客气一下的徐贵说话的机会。 第四十一章 武之道 原来,刚刚徐贵舞棍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同在镖局内的其他人,很多人都闻声赶了过来,其中就包括饭后在镖局后院纳凉的庄雄。很多人都看到徐贵挥棍击沙洞墙,更看到徐贵以木棍之威,砸裂地面上的青砖。看到的所有人都惊讶于徐贵的棍法,看着墙壁上的小洞,看着地面上龟裂的青砖,心中无不发寒,都想谁能挡的住这种棍力。这里面就包括以前对他不甚恭敬的任洪,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平时总是笑脸待人的徐贵,原来武功这么高强。 庄雄更知道,如果以铁棍或熟铜棍将青砖砸开,那没什么,但徐贵却是用一根普通的木棍,将坚硬的青砖砸裂,而木棍本身却丝毫未损,这就是将自己的内力关注于木棍之内,且用的是借物打力的功夫,这才能做到在木棍无损的情况下将青砖砸裂。而想要做到这一点,是需要非常高深的内力以及使力的技巧的,非十几年功夫不可达。 而庄雄来镖局也有十年了,因着镖局及自己的名声,也没遇到什么大敌,也因此从未见过这徐贵全力御敌,从而庄雄对徐贵也仅止于是一位非常有经验的镖头的印象。 可今日一见徐贵舞棍,庄雄却是从新认识了徐贵,于武功一道,他自认如两人全力对战,自己没有把握必胜,这是他这么多年行走江湖还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因此庄雄对徐贵的夸赞都是发自真心,心中也下定决心,以后要多跟这位徐大镖头亲近,如能时常一起切磋武艺,那对他二人都可能会带来一种难得的突破。 又客气了几句后,庄雄将还在院门口聚集的众人都打发回去,直说明日一定要与徐贵好好聊聊之后,也走出小院。毕竟徐贵是在教授徒弟,这么多人围着看也有些于理不合。 等送走庄雄后,徐贵转身看到依旧张着嘴愣在那的两个小徒弟,知道这次这两个徒弟是见识到了真正的武功。 来到赵小龙面前,徐贵将木棍交给了他,赵小龙本能的接过木棍,合上嘴仔细地又擦看了一下,好像要看看徐贵挥舞的是不是自己刚刚拿给他的那根木棍。在确认还是那根木棍后,赵小龙又一次惊讶地张开嘴,愣愣地看着徐贵,却已经不会说话了。 “小龙,还有二虎,这下你们该明白了吧。兵器不能因为其外表就去判定是不是可以伤人,因为使用兵器的人的武功,决定了一件兵器是否会伤人。兵器的杀伤力,是根据使用兵器的人以及他所要面对的敌人的武功决定的。你们也看到了,虽然二虎选的是一把锋利的刀,小龙选的是一把普通的木棍,但为师同样能将它们变成威力巨大的伤人利器。” 赵小龙和刘二虎愣愣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泛起了不同的念头。 刘二虎当然是非常高兴,他知道他拜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师父,没看那高傲的庄总镖头都说要向师父多多请教吗。这次自己肯定能学到一身高强的本领,以后在江湖上,也要有他刘二虎的名号了。 而赵小龙心里,却有些担忧。因为他知道武功是肯定要学的了,而因为选了自认为最没杀伤力的木棍有些放心的他,如今一见原来木棍也能有如此的威力,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学这武功,又怎么忍心用这根棍去伤人呢? 两人的表情尽收入徐贵的眼中,他对刘二虎的兴奋很理解,也对赵小龙的担忧感到开心。因为他始终认为有善心的人,肯定是错不了的。不过为了打消赵小龙的顾虑,徐贵还是决定将自己对武功的心得现在就说给他二人听听。 “你们二人要记得,不论武功高强还是兵器锋利,都在于使用这武功和兵器的人。练武之人,如没有良善之心,只知以武凌人,以武逞强,好勇斗狠,那此人也仅只是一莽夫,这样的人练的武功越高,就越会为祸他人。而如果练武之人具备着良善之心,那么这个人就会想着如何凭借自己的武功去帮助人,锄强扶弱,这个人的武功越高,那么对别人的帮助就越大,甚至可以做到匡扶正义,成为真正的大侠。” 听到徐贵的话,两人的表情同样变得严肃了起来。两人都是淳朴厚道的山里人,虽然刘二虎性格急躁动不动就想和别人动手,但这也只能说是少年人好胜心强,内心之中,还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赵小龙就更不用说了,厚道孝顺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而这样的人当然也会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更何况他之前因为不想伤人,选了一根木棍当自己的兵器。 “何为大侠,那就是以高强的武功去压人,以高尚的武德去服人,锄强扶弱,救世济贫。而最重要的,就是武德,就是武人的德与行。越是高强的武功,越要有高尚的品德,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才能在江湖上有立足之根本。只会以武逞能,以武凌人的人,只会在江湖上人人喊打。无德者人弃之,有德者人恒敬之,你二人要铭记于心。” “是,师父,徒弟记住了。”两人同时用力地点了点头。 看着两人坚定的目光,徐贵心中大慰,深感这两个徒弟没有白收。 “好,有关武人的德行,你二人需要在以后慢慢领会。从明日开始,为师就要先教导你二人练武,有了武功,才能先保命,只有保住了性命,才能继续走向大侠之路。” “是,师父,多谢师父教导。”两人挺胸抬头,又一次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赵小龙和刘二虎两人开始了两人的习武之路。每天清晨天还未明之时,两人就被徐贵叫起来开始一天的练功,直至晚上全镖局的人都已经入睡之时。因为徐贵对练武说了一句总的要领,那就是勤与苦,练武唯有勤奋刻苦才能有所成。 徐贵教了两人一套呼吸吐纳修炼内功的心法,是当年他的那位假和尚师父教他的。徐贵至今也不知道这套心法的名称,只知道自己今日的武功境界,都是因为每日修习这套心法得来的。如今也没有一点藏私,全部教给两人。两人每天入睡前和醒来之后,都要修炼徐贵教的心法。 而对于外功,徐贵有一套自己这么多年领悟的一套修习心得。 对于刘二虎要学的刀法,自从那日选兵之后,刘二虎就再也没有摸到过那把幽冥刀,而是每天拿着徐贵给他找来的一根大木棍较劲。徐贵要求他双手用握刀的方法,握着他找来的那根比刘二虎还高了一头的,几乎有他大腿粗的,重逾八十斤的木棍。 站桩的姿势,刘二虎已经没有问题了,只是按徐贵的要求,刘二虎是需要达到能将这木棍用两手握起,并将另一端抬高到超过自己的头的高度,并保持一个时辰。这让将木棍的一端抬离地面都还做不到的刘二虎直呼老天。但有徐贵的严命,刘二虎也只能每天根这根大木棍较劲,却始终无法抬起丝毫。直至三天后,徐贵才让刘二虎用较小的木棍重新练起,原来徐贵是想让刘二虎体会一下最终目的的艰难才让他用大木棍,重20多斤的小木棍,才是练这桩的起始阶段。虽如此,刘二虎每天也是练的双臂脱力,双腿打颤,腰酸背痛不已。 而对于赵小龙的棍法,徐贵却是交给赵小龙一根柔软的麻绳,要求赵小龙能将麻绳像木棍一样舞动起来。这让心思单纯的赵小龙犯难了,虽然每天能摔打麻绳上千上万次,但却从来没能将麻绳舞动的有如一根木棍一样。每天挥舞麻绳,练的两臂酸软,徐贵却进一步要求赵小龙要按照他画在地面上的脚印行走。就这样,赵小龙也是每天练得浑身酸软,与刘二虎两人算是同病相怜了。 第四十二章 出走镖局 就这样,时间过了两个月,徐贵也因为没什么重要的走镖任务,全心全意对赵刘二人进行教导。 期间,庄雄经常来找徐贵叙话,同样看到了徐贵对两人进行的教导。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庄雄很是不解,看到徐贵微笑不语,陷入了一阵沉思。没多久,庄雄虽然没有完全展开皱着的眉头,但也好似心有所得,走入场中,从赵小龙手中接过了那条他甩了整整两个月的麻绳。 庄雄轻轻甩动了几次,然后向后退了两步。庄雄看了一眼手中的麻绳,没有紧握,缓缓向两边展开,随后,拧腰挥臂,将手中的麻绳甩了出去。 随着庄雄的甩动,赵小龙发现,那根在他手里甩了几天仍然不见什么效果的麻绳,竟然被舞动了起来。而随着庄雄的舞动,原本软软的麻绳,居然变成了一条直线,好似庄雄手里的不是麻绳而是一根真正的木棍。 随着舞动,庄雄的双手已经几乎让人看不清,而他的步伐,不乏灵动与稳健。正当赵小龙和一边的刘二虎惊讶地看着的时候,庄雄的双腿猛然定住,双手尽力展开向下,手中的麻绳被挥向地面,发出了一声啪的脆响。 收势站起的庄雄,却是皱起了眉头。而此时徐贵迎了上来,面对庄雄行了深深地一揖。 “不亏是庄总镖头,第一次就能将此柔软的麻绳挥动自如,有如一棍在手,实在是令徐贵佩服。” 庄雄见徐贵夸自己,眉头皱的更深。 “徐大镖头可是取笑于我?虽然我不曾练过布棍,但我也知道,布棍高手如用我手中之麻绳,至少应可将这地面之砖劈出深痕,而不似我,只有这轻响。”庄雄手里依旧握着那条麻绳,眉头始终皱着。 徐贵看着庄雄的表情,微微笑了一下。 “庄总镖头,当年我练习甩绳,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才做到您刚刚做到的,因此刚才对您的敬意,是由衷地。而且,布棍的修行,需要的时间绝对不是一两年能达到预想的结果的。况且,我教小龙的,不是布棍,而是通过这修行,让他掌握对棍术的感觉。小龙,记住,棍术不是靠蛮力,而是要顺势而为。当你能掌握如何将麻绳随心所欲使用的时候,你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掌控手中的棍棒了。” 庄雄听到徐贵最后对赵小龙说的话,若有所思,虽然没有想的透彻,但也是对徐贵的方法有些佩服。都说月棍年刀枪剑一生,一般人都会认为棍法是最容易修习的,但这也仅仅只是对于普通的棍法而言。任何武功想要达到更高的境界,则需要特殊的练功方法及长时间的练习,更需要名师指点。庄雄相信,徐贵的武功不低,且教徒弟也很有一手,因此他很肯定赵小龙和刘二虎,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凡。 随后,徐贵又对拿着沉重木棍较劲的刘二虎进行了点拨。徐贵的刀法,首重刀势,而这刀势,需做到举重若轻,气势雄浑。因此从一开始就让刘二虎举沉重的木棍,等到他能做到将80斤重的木棍运用自如之时,那么拿着仅十余斤的幽冥刀,就能见到一定的成效,那个时候再配合徐贵传授的刀法,假以时日,定能达到一定的境界,而之后能达到的刀法境界,就要看刘二虎的悟性。 刘二虎听的有点迷惑,但一旁的庄雄,却听的心中点头不已,对徐贵的授徒方法又加深了一层认识。 就这样,赵刘二人在一知半解中继续着自己的练习。在随后的一个多月之后,刘二虎已经可以将四十余斤的木棍勉强运转自如,而赵小龙已经可以将麻绳舞动起来。 这让徐贵有些意外,因为在他看来,想要达到他二人的程度,所需要的时间应该在半年左右。而刘二虎的力量,以及赵小龙对绳棍的悟性,很是让徐贵意外。 而两人对于自己的进步,也很是欣喜,原来一直以为师父说的境界是他们根本无法达到的,但随着自己一步一步做到之前师父描述的境界,心中对自己也充满了希望。 就在近两个月时间之后的一天夜里,徐贵匆匆来到小院之中赵刘二人的房间内。已经习惯于练习强度的两人,不像之前那样沾床就睡,而是还有余兴聊天。 两人看到从来不会在这个时间来找二人的徐贵突然进入房间,很是意外,纷纷从榻上起身,赶紧将徐贵迎到了厅中的桌子边坐了下来。 徐贵看着两人没说话,只是来回的看着两个人的面容。相比两个月之前,两个少年因勤奋的修习,脸色已经变得有些消瘦也更黑了,身子骨则明显比之前结实的多。他知道,这两个少年,虽然平时自己因为镖局的事物不会时刻盯着他们,但他们没有一刻偷懒,确确实实是按照自己教授的枯燥的方式进行了修习,这从两人在两个月的时间就达到了超过自己预期的程度就可以看得出来。 而赵刘二人看着徐贵定定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互相看了看,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龙,二虎,为师要出门办些事情,为师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二人也要勤奋不能偷懒,知道吗!”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徐贵终于说出了这话,因为他知道,其实自己这次,估计是回不来的,但心中却对这两个新收的徒弟有些放不下。 看着两个徒弟疑惑地点着头,徐贵从怀里拿出了三本册子,其中两本有些薄有些新,而另一本则明显显得很是破旧。 “这两本小册子,是为师将为师悟得的刀法及棍法整理成册的,其中有心法及几式招式,因为时间来不及,为师只得将最重要的部分给你二人写出来,你二人务必按照册中所记,勤加修习,虽不一定能横行武林,但却也能保你二人习得一身不错的刀法棍法。”徐贵首先将两本新的书册分别递给了二人。 “这一本,是为师的师父他老人家传给我的。当年师父他老人家也没说明这册子的出处,只说按我的体质,只有这一本适合我修习。这是一本内功心法,为师所有武功均以此册中所载的内功心法为根基,可以说为师能有今日之成就,均拜当年师父他老人家传给我的这本册子。如今我将这本内功心法传给你二人,你二人除了每日勤加修习我教你们的练功之法之外,也要将这本内功心法中的内功修炼起来。雄厚的内功,定会助你二人武功更上一层楼。”说着,徐贵将那本有些破旧的书册郑重的放在桌子上,推到了两人面前。 辉日心法,两人看到在书册的封面上,有这四个潦草甚至有些凌乱的字迹,心中有些疑惑,正要翻开看看的时候,徐贵却拦住了两人,拿出了刘二虎久不见的幽冥刀以及那根二十余斤每天被刘二虎挥舞的木棍,让两人跟着他来到了院中。 在徐贵的指点下,这一晚赵刘二人用真正的武器修习到四更时分,才终于睡下。 第二天,带着满腹的疑惑,两人各自又修习了一天的绳法和木棍,却一直不见徐贵再次出现在小院之中。 直到第三天,庄雄突然出现在小院之中,皱着眉头告知他二人,徐贵已经从镖局辞工,从今往后,庄雄就是他二人的师父。 而到了第四天,庄雄在两人的房间桌子上,发现了一张纸,上面只写了几个字——我们去找师父了。 第四十三章 追寻师父 时间已经过去近十五天,在徐州城外向南的官道上,正有两个衣着朴素的少年人向南行走,其中一人背着一件用布包裹着的长条物,手里拿着一根成人手臂粗细的大木棍,而另一人腰间捆着三圈粗麻绳,手里同样提着一根木棍,只是这根木棍比相对较细一些。 此二人就是从武威镖局追着自己师父而来的刘二虎赵小龙二人。 当日,两人听闻徐贵已经脱离镖局,将二人托付给庄雄,百思不得其解下,追问庄雄原委。原来,徐贵在入镖局之前,在徐州之时曾得罪一个凶人,差点死于那个人之手,恰逢路过的高人救下。那位高人就是住在宿州的金刀大侠庞云,早年间时常出手打抱不平,救人危难,是一位侠名远播之人。 而那个凶人逃脱之后,害人的手段更加高超,近几年更是时常听到此人为恶的名声,只要是谁得罪了他,就一定是被灭门,且手段极其残忍。更为蹊跷的是,官府中人却不知此人是如何行凶的,而江湖中传闻,此人是一位用毒高手,都是先用毒将被害人毒倒,然后再用残忍的手段将人折磨至死,而被害人无论是凡夫走卒,还是武林中人,却是无一例外惨遭毒手。 前几天,江湖中传闻,此人给金刀大侠的家里传了一封书信,声称于今日会拜访大侠,要报十余年前的仇。而当时接信的仆人以及拆信阅读的大侠次子,均身中剧毒,仆人经一天一夜的惨嚎才最终死去,而大侠次子则因内功深厚,勉强抵御毒气攻心,在金刀大侠的护持之下,才勉强保住了性命,但一身武功尽废,瘫痪在床。 徐贵听闻这一消息,深感庞家遭此大难,皆因自己而来,且庞大侠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因此执意要去庞府协助御敌。但怕为镖局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决定脱离镖局,以一己之力去协助庞大侠。虽然老掌门多次劝说,最终要派庄雄等人协助徐贵,却被徐贵坚决的拒绝了。因为徐贵知道,镖局经营三代,如今的局面实属不易,且这类用毒高超的恶人,又是防不胜防的存在,镖局家大业大,又时常需要护镖行走江湖,这类人是绝对不能得罪。虽然老掌门说不怕此类卑鄙小人,但现任掌门及其他人有些犹豫,徐贵又不想老掌门难做,因此才不告而别,且留书一封,劝老掌门一定要为镖局上下百十口人考虑,千万不要因自己一人而将镖局陷入危险之中。又特意拜托庄雄,一定帮自己照顾两位徒儿,让庄雄更是感慨万千,冲动之下也要追着徐贵赶往宿州,被现任掌门百般劝阻了下来。 那位凶人自称花蛇,很少有人知道其真名,只知道其人凶残无比,用毒诡奇,且残忍好色,只要是仇人,必定会被灭门,男人通常被折磨致死,而女人的下场更加凄惨,尽皆赤裸,尸体表面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特别是女人的私处,更是惨不忍睹。庄雄曾听闻他在公门中的好友说,只要去过灭门现场的捕快,都需要几天才能从那恐怖的场景中摆脱出来,甚至有些年轻的捕快,几个月都无法恢复正常。 徐贵要与如此凶人拼斗,除非当场将其击毙,如若不然,必将后患无穷。显然徐贵也没有万全的把握,此次赶去以抱着与庞家同生共死的决心,这也是徐贵不愿牵连镖局的原因。而为了以防万一,镖局也发出了召集令,召集所有镖局中人回局保护镖局。因此作为总镖头的庄雄更是不能擅离镖局了。 听闻这些事情之后,赵刘二人晚上简单商量了一下,就决定一定要去帮师父。徐贵如此仁义,处处为别人考虑,让二人真心觉得没有拜错师父。如今师父誓死要去报恩除恶,他二人更应该追去出一份力。 而一大清早跑出镖局的二人,突然发现,不知道宿州在哪里,更不知如何去。无奈之下,两人首先赶到龙门镇的群仙酒楼,找到林掌柜的。林掌柜的听闻二人此行的目的,吓坏了,人家大侠都朝不保夕了,你两个小孩子去了能有什么用。虽百般劝阻,两人却是执意要去,林掌柜的最终无奈之下,也是有感于两人的忠义,为两人尽心准备了盘缠以及出门必备之物,叹着气将两人送出了龙门镇。 两人依着林掌柜的安排,先是到了洛阳之北的孟津,在黄河渡口坐上了一艘路过徐州的商船,一路沿着黄河向东,终于在第八日清晨到达徐州城外。 两人没有进入徐州城,在渡口附近买了够两人五日吃的干粮之后,绕过徐州城,沿着向宿州的官道一路走了下去。 两人在渡口打听过,如果骑马,一日可达宿州,但一匹马需要几十两银子,这可就不是两人可以负担的。因此两人只能走路去宿州,而走路,快走也需要三日,且虽有官道,但也不太安全,渡口的人建议他二人去城南找个茶棚,与去宿州的人同行而去。 两人沿着官道走了一个晌午,才终于在官道旁的一片树林内看到了一处简易茶棚,果然如渡口的人所说,有很多人在茶棚歇脚,估计就是想结伴而行的人在此处互相探听别人的行程。 两人来到茶棚外,看到里面仅有的几张桌子已经被人占满,很多人都是拿着大碗茶或蹲或站在树荫下,边喝边互相攀谈。两人也有样学样,要了两大碗茶,走到了一棵大树下,席地而坐,支起了耳朵。 周遭的人都在小声说话,两人听了好几个人的目的地,没有一个是要去宿州的,无奈之下,两人决定喝完这带着咸味的参盐茶之后就独自上路。 正当两人归还空碗之时,茶棚中一个坐了四个人的桌子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因为其中一个女子正被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拉扯着。 “小娘子,你看,你要去宿州投亲,我要去宿州办货,正好一路,而且我带着这么多人,你只有你们娘俩两人,这一路上可是盗匪出没,我也能保护你们娘俩不是。”男人虽然嘴上说着要保护女子,但从男人双眼上下打量这女子的眼中,任何人都可以看出这男人是对人家女子居心不良的。 再看这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标致的脸庞,大大的眼睛,樱桃小口,白皙的肌肤,粗布衣裳下难掩的玲珑身段,确实是很容易让男人动心的女子。 “这位老爷,小女子也是在此等人的,我有人同行,就不烦劳老爷了。”女子怯生生的话语,想要摆脱拉扯却又无力的摆动,让那个男人更是有些肆无忌惮,就是拉着人家女子的衣袖不放。 “你放开我娘,我娘都说了不要跟你一起走,你为何还如此纠缠不清。”坐在女子身边的小男孩忍不住去拉男人的手,却因为力气太小一点作用都没有。 “小娘子,你在这里都坐了近一个时辰了,哪里有人来找你啊,你就跟我一起走吧,我绝对能保你安全到宿州的。”男人不理小孩子无力的小手,更是肆无忌惮,一手拉着女子衣袖,另一手更是搭到女子的肩上,居然想要将女子拉到自己这一边。 茶棚里的人看着这一幕,无不摇头叹息,低声议论,却被男人身边几个站着的打手模样的人,几个凶恶的眼神就都吓的噤声低头喝茶了。 啊—— 正当男人努着嘴要亲到极力向后躲着的女子脸上之时,男人突然觉得自己搭在女子肩上的手婉上,传来了一股巨力,剧痛之下,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第四十四章 打架 男人一回头,发现自己的手被一个十几岁,衣着朴素的少年拿着,而自己挣了两下,居然没能挣脱。 刘二虎看到男人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妇女,而周围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敢于站出来说句公道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到男人背后,一把抓住了男人搭在女子肩上的手腕。刘二虎最近一段时间,练习握持重棍,虽然还不能将四十余斤重的木棍挥动自如,但手上的握力,已是今非昔比,这一握之下,直疼的男人叫出了声音。 而男人身边的打手,正在互相笑着说着,根本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敢出来管闲事,自然就没有人注意到刘二虎来到男人身后抓住男人的手。直到男人的惨叫传来,这些打手才清醒过来,喝骂踢打着刘二虎,让他放手。 看着无论如何踢打都巍峨不动的刘二虎,有个打手急了伸手就要拔出随身携带的腰刀,也被一只手大力地抓住,疼得他龇牙咧嘴。 “二虎,放开他吧。”赵小龙甩开抓着的那人的手,也拉了一下瞪着男人死命抓着的刘二虎。刘二虎又狠狠使了把力气,看着男人疼得仰了一下脖子才甩开了那个男人的手腕。 男人向后一仰,向后摔了出去,碰的桌倒椅翻,狼狈不堪,最后在一众打手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了起来。 “娘的,哪里来的小混蛋,敢坏大爷我的好事。来人,给我揍这两个小崽子。”气急败坏的男人,一看是两个半大小子,还是两个衣着朴素,一副穷酸相的小子,立马来了精神,一挥手就要让手下过去教训一下。 “等一下。”赵小龙此时喊了一声,正要动手的众打手愣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男人。 “怎么?想求饶了?那好,你们俩给我跪下来磕三个头,今天本老爷心情好,也能放过你们。”男人说着,眼睛却看向了站在一边的女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求饶?哼,那也要先问问小爷爷手里的这根棍答应不答应。”刘二虎顿了一下手中的大木棍,发出嘭的一声,抬着头傲然看着男人。此时男人才注意到两人手上各自拿着的两根巨棒,心中叫了声我的妈耶,这怎么还拿着这么粗的木棍啊。 “二虎,我们出去吧,别把人家老板的店砸坏了。您说呢,这位老爷。”赵小龙拍了拍刘二虎的胳膊,转头又对那个男人说。 “呦,小娃娃可以啊,好,我们都出去。”男人听到赵小龙这么说,心中略有点意外。 等众人都来到棚子外面,无关的人将众人围了个离三层外三层。众打手中站了一个出来,向赵刘二人勾了勾手指头,撇嘴笑着。 “小龙,我来吧,打架是我拿手的,哈哈。“刘二虎将自己手中的粗木棍递给赵小龙,站到了圈中。 打手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半大小子,哈哈地笑了出来,向左右看了一眼,又向那个男人看去,等那个男人扬了扬下巴,就快步走向刘二虎,一副不想浪费时间的模样。 打手走到刘二虎身前,伸出一只手就要去抓刘二虎脖子,可当他发现自己的手离对方的脖子还有两寸远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手再也无法向前,而手婉上,也传来一阵剧痛。正当他要呲牙惨叫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不受控制的被拉向他的前方,小腿迎面骨一疼,紧接着就看见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眼前直接就黑了过去。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眼前是蓝天还有那个平时自己觉得挺熟悉的脸。 那个打手晕过去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而当他在自己朋友的搀扶下坐起来的时候,发现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人。 那个男人已经张大了嘴巴,看着一地的人,发着楞。 最后,他的身边站出了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只穿了一件坎肩的男人,露出来的两条胳膊,堪比一般人的大腿,没系扣袒露出来的胸腹之间,覆盖着的是好似黄铜盔甲一般的腱子肉,周围的人,注意到这个人,都发出了一声声的感叹。 赵刘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甚至是一丝的惊慌,因为他俩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别说赵小龙,就是刘二虎这打架王,也没见过这么健硕的人。 不过刘二虎还是站在了原地,因为他看见了那个女子担心的眼神,他知道,她是在担心他,也是在担心她自己,她抱紧了她怀中的小男孩,默默地流出了眼泪。 “来吧!“刘二虎咚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双腿打桩,含胸拔背,双手自然地向前弯曲伸出,手指虚握,好似手里握着什么一样。刘二虎浑身的气势瞬间就不同了,好似巍峨的山岳,又好似不动的巨石,看向前方壮汉的眼神,透出的是好似利剑一般的杀气。 对面壮硕的男人,与刘二虎双眼对视的一刹那,心中震颤,双腿不自觉地居然有些发软。壮汉闭了一下眼睛,等睁开再次看过去,却发现没有了那样的感觉,很是怀疑是不是自己昨晚没睡好。 定了定神,壮汉缓缓向刘二虎靠了过去,走到距离刘二虎还有两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他的对面,那个还很年轻的少年人,一步都没有动过,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而那双眼睛,好像真的能射出越来越锋利的光芒,让他感觉如芒在背。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很多人都从中听到了他的紧张。是的,看着他对面那个比他还挨了很多的少年人还那么的沉稳,这个壮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已经很明显地暴露出了他的紧张。 壮汉舔了舔嘴唇,使劲咬了咬牙,啊的吼了一声,然后张开双臂就向着刘二虎冲了过去。刘二虎没有后退,虽然一般情况下,有人冲过来后退几步避开他的锋芒再战才是常理,但刘二虎已经对徐贵传授的刀法有了些心得,那就是气势,而这气势,就是一往无前,绝不退缩。 因此,刘二虎没有后退,而是高高举起了双手,看准低头猛冲过来的壮汉后背,狠狠地砸了下去。 第四十五章 重手 刘二虎双拳狠狠砸在了壮汉的后背,壮汉的身形顿了一下,却依旧环臂抱住了刘二虎,嘿的一声,欲将刘二虎举起。 哈—— 刘二虎的双拳又一次砸在了壮汉的后背,壮汉显然被砸的不轻,没能直起腰,但却依然死命抱着刘二虎不放。 又一次,刘二虎的双拳砸在了壮汉后背,壮汉吃痛之下,双腿已有些弯曲。 当刘二虎要再一次砸下去的时候,壮汉双臂猛然发力,配合肩膀的顶压,一下子将刘二虎勒的有些喘不上气,原本凭借腰腹之间凝聚的那口气抵抗壮汉的挤压,在这一下之后失去了防御。 “快认输吧,没人能受得了大壮的臂力的,你现在不认输,等会就会被他抱死的,我们可是见过大壮生生勒毙过一头牛的。”旁边坐着站着的一众打手,见刘二虎被勒的脸色涨红,便开始了叫嚣。 “大壮,快摔他,把他摔成八瓣,摔他个脑袋开瓢。。。”人群里还有人在出主意,听的两人心里有些发苦。真的如他们所说,壮汉将刘二虎摔在地上,真的会受重伤。 “喂,大个子,快放开,你这样把你后背全都露给我,全无防备,只要我攻击你要害,你会受重伤的。”刘二虎挣扎了两下,完全无法挣脱壮汉的环抱,如果不下重手,还真的无法摆脱他,可又不想真的伤人,无奈之下,只得劝了他一句。 “不放,你今天伤了我这么多兄弟,我要勒死你,反正我腰也使不上力气了,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原来壮汉的腰背已经被刘二虎伤了,以至于用不上力气,所以他才死命抱着刘二虎没别的动作。 “他们又没什么大事,你至于拼命吗,快放开!”听到刘二虎说的,壮汉明显停顿了一下。 “大壮,勒死他,替我们报仇,以后你就是我们大哥了!” “对对,勒死他,以后我们把你当大哥,快勒死他!” 一众打手又开始起哄了,赵小龙听着直皱眉头,心想这些人怎么这么狠心,随便就让自己兄弟跟人拼命。 “好,看我的!”壮汉在众人的叫嚣之下,嗷嗷叫着就开始了又一轮用力。 “呃。。。大个子,你再不放开,别怪我不客气!”虽然刘二虎经过两个多月挥重棍的修行,腰腹以及双臂双腿的力量发生了很本性的变化,但这壮汉的力气,实在不是刘二虎现在的腰腹之力可以抵抗的。刘二虎的抵抗在被瓦解,他只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被勒断了,而这壮汉还没有一点要松手的意思。 “别怪我!”憋闷又气急的刘二虎,双眼通红,用尽最后一股力气,双手高高举起,喊了一声之后,就要照着壮汉暴露在自己眼下脖子砸下去。壮汉只要被砸实,则非死既残。 “二虎!”就在刘二虎双拳距离壮汉脖子还有三寸之时,赵小龙看出了刘二虎的意图,及时叫了出来。虽然赵小龙不知道刘二虎现在的体力之下,用尽力气会不会对壮汉造成伤害,但还是本能的叫了出来,他不想真的让刘二虎伤人。 砰的一声,刘二虎的拳头还是砸在了壮汉的脖颈上,壮汉的身子一僵,双腿跪了下去,双臂却还是抱着刘二虎没有放开。 赵小龙赶紧上前,想帮刘二虎放倒这壮汉,虽然因为一对一的公平性,之前一直没有上前帮助刘二虎,但他终于忍不住了,既不想伤了别人,更不想让刘二虎受伤,所以说不得只能两个对付一个了。 可还没等赵小龙搭上手,刘二虎自己却已经挣脱开了壮汉的双臂。原来壮汉已经被击晕,只是双臂还僵硬在那而已。可即使失去意识,壮汉的双臂力量还是很强劲,让刘二虎费了些力气才挣脱开。 挣脱开壮汉双臂的刘二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臂支撑在身后,仰着头大口喘着粗气。 “二虎,怎么样?没事吧?”听到赵小龙关切的话,刘二虎看向他,摇了摇头,又喘了两口,才用很虚弱的声音回答到:“这个大个子,真是没白长那一身健子肉,差点勒死我。。。呕。。。我现在不知道我肚子里是不是已经都稀巴烂了,只想吐。。。呕。。。” 看着刘二虎干呕不止,赵小龙心有余悸。这壮汉的力量之强,真的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如果换了是别人,估计一上来就被壮汉抱起抛了出去,只两下,估计就没有人能站起来了。亏了刘二虎在第一次的时候砸在他后背,两个多月挥重棍带来的力量,确实也让壮汉受伤,没能将刘二虎扔出去。 赵小龙看向了趴在一边全无动静的壮汉一眼,摸了一下他的脖颈,发现还有跳动,终于呼出了憋着的那口气。 “他应该没死吧,听到你叫我,我就知道你不想让我杀人,我收了些力气。不过我觉得,就算我用全力,也不一定能将他怎么样,他壮的就跟一头牛一样。。。”刘二虎知道赵小龙在担心什么,不过他真的觉得,仅仅凭力量,自己真的不能把他打死。 “嗯,估计他要躺一会才能醒了,你力气也很大,一定要会控制,师父不也说过吗,力量要做到收放自。。。”正在说话的赵小龙,惊讶地张大嘴巴定在了那里。因为他看见,那个壮汉的身子颤了一下,之后壮汉的双臂撑在两侧,居然就这么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刘二虎也是惊讶万分,没想到这个壮汉这么强悍,如果让他再跟这壮汉较劲,他还真的有点怕了。 谁知壮汉坐在地上好一会,才缓缓地转动了一下脖子,然后就是龇着牙用手揉起了自己的脖子。等他看到同样坐在自己前面的刘二虎,有些涣散的眼神,才终于聚焦起来,啊啊叫着就又要扑上来,可没等他站起来,却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腿。 “大个子,还想打啊,等我喘口气的,我陪你打个够。”本也想站起来的刘二虎,看见壮汉又坐了下去,也懒得站起来了,只得恨恨地说句不服输的话。 “大壮,你他妈真没用,居然让一个小孩打的站不起来了。”还没等刘二虎多喘两口,周围的打手又开始叫了起来,其中叫得最凶的就是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我花那么多钱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个小孩子都打不过,你们这么多人居然让人一个一个放倒了,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只会一个一个被人打趴下,还是空着手被人打趴下,真是废物。”那个男人在一个一个自己空手这些字眼上说的很慢很重,赵小龙听着觉得有点不对。果然,那些打手互相看了看,然后一个一个拔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刀剑,凶恶地围了上来。 第四十六章 震惊 看到一众打手拔出刀剑围了上来,周围的人群一下子骚动了起来,谁也没想到,打架居然变成了动刀见血的场面,有些自觉机灵的,已经悄悄退出了人群,以免波及到自己。 坐在地上的刘二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边从身边的赵小龙手中接过木棍,一边指着那些人说道:“哼哼,你们这些不要脸的,拳脚不行,就要动兵器了是吗,单打不行,就要仗着人多了是吗?正好,让小爷我拿你们试试我的刀法。” 众人听他说的一愣,刀法?他手里拿的明明是一根木棍,哪里来的刀? “穷小子,你是穷的买不起刀吧,要不要我借你一把菜刀啊,哈哈。。。”听到打手中有人如此说,众打手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像完全忘了他们是被人家打趴在地上刚刚才站起来的。 “别废话了,来吧!”刘二虎对他们的嘲笑呲之以鼻,对自己的刀法,或者说对徐贵的刀法,是有非常强的信心的。 “小心。”赵小龙轻声说了一句,然后退到一边,站在了兀自坐在地上还有些发愣的壮汉附近。他也对刘二虎的刀法很有信心,但他们学武的时日毕竟尚短,而且这壮汉的强勇,也是让他有些心有余悸的,因此他在注意场中的同时,也注意着壮汉,以在他暴起伤人之时自己可以尽快出手。 场中的刘二虎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看着这根让自己挥舞了近两个月的木棍,心中有些感慨。拜了徐贵为师之后,他就一直非常敬服徐贵的为人以及他的一身武功,时刻梦想着自己也能达到他的一身修为,因此才会如此刻苦地按照徐贵的教导练习。 徐贵在走之前的那晚,表示两人的进境完全超过了他的预期,这让他非常欣慰,这也让二人心中有些开心。不过徐贵又说,以现在两人的速度想要达到他的境界,起码还需要五到十年的勤奋练习,这还要配合两人对他交给他二人的内功心法的修炼进展都能按照他的预期。 这让二人立马收起了骄傲的心,表示一定会刻苦勤奋。而且他二人也确实做到了,就在二人赶路的这些天,二人也没有一刻放下修炼。 已经练习了一段时间四十斤木棍的刘二虎,再次拿起二十斤木棍,觉得比之前轻盈了许多,单手挥舞了一下,呼的一声,随着沉闷的破空声,觉得甚是灵变,这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欣喜,自觉自己这段时间的修炼真的是有些成绩。 围着他的一众打手,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觉得这小子被自己这么多人围着,居然自顾自的愣神,有个自觉被藐视的打手,哼了一声就挥刀砍了过来。 “等一下!”正当此人冲上来想要一刀砍了这小子的时候,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喊了一声,却发现已经有些晚了。 刘二虎虽然有些自顾自地缅怀,但这冲过来的人正好站在自己右手斜前方,被刘二虎看到了。看准此人挥过来的那柄钢刀,刘二虎单手握着的木棍,也是迅疾地撞向了那刀。 那人只见一道灰色影子一闪,自己手中就传来一股巨振,紧接着就觉得手中一轻,小腿一痛,然后就发现自己又躺在地上了,而且这次从小腿传来的痛,是真的很疼,让他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 看见自己同伴受伤,又有几个人嗷嗷叫着冲了上来。他们也跟那第一个倒地的人一样,只看见一道灰影,有的抱着手腕有的捂着肚子有的抱着腿,无一例外地都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几人被震住了,他们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刘二虎,不自觉地都向后退了好几步。因为之前倒地,身子还只是受点小伤,更多的是面子上挂不住。但这次就不同了,是实打实的受伤,而且很多都是伤筋动骨,而这伤,只是人家一挥之下造成的。 先不论这些人是否清楚这一挥之下所讲究的力气和速度,更不论他们是否知道刘二虎手中看着不是很起眼的木棍其实有二十斤重,但这躺了满地嚎叫的人是看得见的,只这结果,就已经够让这些人胆寒了。 “李大哥,这。。。这。。。”一个离着那位叫他们等一下的领头人近一些的打手,哆嗦着声音向他问了起来。 “嗯。。。”见这领头人只是嗯了一声之后,没了下文,这人心中有些发急,心想你光嗯做什么,倒是给拿个主意啊,是走还是跑得定个数啊。 此时的刘二虎和赵小龙,也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场面惊到了。他二人敢于出来帮助那名女子,一是心中的那股正气,二是因为拜了徐贵这大高手为师,心中自然有些底气。 但他二人万万没有想到,徐贵传授的功夫,居然如此厉害,只是挥手间就能将人打成重伤,更何况刘二虎还只是用了最初最轻的木棍,如果用那八十斤木棍,或者用背着的这柄幽冥刀,那又会是什么结果。 还没等两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位女子带着自己的孩子走到了刘二虎面前。 “多谢少侠相助,少侠大恩感激莫名,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拜。”说着,就拉着自己的儿子深深地拜了下去。刘二虎回过神,赶忙上前将女子扶了起来,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他也是第一次出手帮助别人,更是第一次让人这么谢谢自己。 赵小龙也走了上来,直说没什么,他二人学武也是为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今能够帮助到别人,也不算枉费了这几个月下的苦功。 刘二虎却在一边看向左右,除了还躺在地上哀嚎的几人,却没发现剩下的那几人。 “他们都走了,在两位少侠。。。陷入思虑之时,直接跑掉了,那个讨厌的恶棍也跟着一起走了。”女子看刘二虎的举动,知道是在找之前的那些打手,因此稍微说明了一下,却也没好意思直接说是在刘二虎发愣的时候跑的。 刘二虎听了却也是有些脸红,自己居然被自己吓到发愣,这实在是有些丢人。 “怎么?他们都走了?真是没义气,他们居然不管受伤的同伴。”刘二虎脸红之后,看到这些躺在地上的打手,却又有些愤愤地。 赵小龙同样看着地上受伤的打手,心中有些不忍。这些人不是断了手骨就是断了腿骨,要么就是胸腹之间受了重伤,虽然不一定会要了他们的命,但如果这样不管不顾,也会让他们落下残疾。 赵小龙看了一眼刘二虎,刘二虎看到赵小龙的目光,却有些飘忽。 “小龙,不要管他们了吧,他们帮着那个恶棍欺负弱女子,都是混蛋,我们还管他们死活干嘛。”刘二虎太清楚赵小龙的善良了,他知道赵小龙不忍看着这些人就如此躺在地上的。 “我也知道,他们不算好人,但也不能看着他们如此痛苦而无动于衷啊。”说完,赵小龙走了上去,想要将一个打手扶起来。 “你要干什么,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吧。”那个打手一看赵小龙向自己伸手过来,还以为要对他不利,吓得直哭喊着求饶。 “你别怕,我不会伤你的,我只是想把你扶起来。”赵小龙也没多做解释,就将那人扶起坐下,又将其他人都扶坐了起来。不过看着那些断了腿骨的人呲牙咧嘴的只想躺下,却又不敢忤逆自己的‘好意’,只能忍着疼坐着,弄的赵小龙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这可怎么办,我们又不会治这种伤,是不是要把他们送到城里的医馆啊。”赵小龙回过头,看向刘二虎。 “看来只能这样了,只是我们还要抓紧时间赶路的,师父可能早就到了宿州,可能现在就已经身陷险境,急需我俩赶过去相助的。”刘二虎说这些明显是有些推脱。以徐贵的武功,如果,他都陷入危险,那他俩过去又能起到什么帮助。 不过,赵小龙却深以为然,因为他心中也是只想尽快赶去宿州相助师父,而其它的危险则是不会去顾忌的。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我带他们去城里。” 第四十七章 首次行镖 一直坐在地上回神的壮汉,虽然头还有些晕乎乎的,脖子感觉快断了,但他的眼睛还是能看见,耳朵还是能听见。 所以他就这么坐着,看完了刘二虎是如何一棍就敲飞打手的兵器,顺势又挥过来敲打打手的腿,胸腹,有两人甚至是直接打在手臂上,只用一棍就让他两人失去战斗力,这过程让壮汉看的心里有些发毛。 再到后来,看到那个领头的李大哥,悄悄向后退走,连带着那位雇主也一起跑进了旁边的树林中,只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他听到刘二虎骂他们没义气,心中没来由有些失落。李大哥平时对自己还是挺好的,没想到今天连句话都没有就直接跑掉了。 后来另一位一直没出手的那位,居然想着要医治自己这些要打他们的人,他心中有些热了。又听到他们左右为难,不假思索地就说这些人由他送到城里。 赵小龙看到壮汉有些摇晃地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你可以吗?你自己现在都需要医治,你怎么将他们送到城里?” 壮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双腿。啪啪的声音,听的周围的人直皱眉头,心中想如果拍到自己身上会不会直接被拍死。 “我可以的,你看。”壮汉拍完站直了身体,咚咚地敲了两下自己的胸口。 “小龙,这大个子结实,我那两下根本伤不到他的。”刘二虎走上来,轻轻拍了拍壮汉的胳膊,惊讶于他结实粗壮的肌手臂,看着赵小龙说道。 “嘿嘿,你是第一个把我打昏的人,你很厉害呢。”壮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可是,他自己怎么把这么多人送到城里呢。。。”赵小龙左右看着,周围的人群却没有一个搭腔的,纷纷回避赵小龙看过来的目光。 壮汉走到茶棚边,拉出来一辆马车来到两人边上。这是一辆简易棚车,车里还有一些行李。 “这是我们那位雇主的车,既然他扔下我们自己跑了,也没给我们工钱,那这辆车就由我保管了,他想要回去就拿我工钱来换。”壮汉露出了自认为狡诈的笑容,却不知周围听到他话的人都在心中说他傻的可以。工钱才几个钱,这辆马车,加上这匹马,足够他换几十两银子了,那肯定比他所谓的工钱多多了。 赵小龙倒是没想他工钱会有多少,倒是觉得这马车很不错,载上地上躺着的这些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了。说了一声好之后,他跟刘二虎两人就想帮忙将地上的打手扶起来坐到车上,可谁想,那些打手一看两人伸手过来,都好像躲猛兽一般左右滚着,混然不顾牵动伤处带来的疼痛。 “交给我吧。”壮汉走过来,那些人就不挣扎了,乖乖地被他扶到了车上。无奈的两人,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了。 这时那位女子走到两人身边,施了一礼,然后将小男孩拉到身前说道:“两位少侠,刚才听到两位也是要去到宿州是吗?” “是的,我们要抓紧时间去办事。”赵小龙看着女子说道,心里清楚,这位女子应该是想跟他们同行。 “我也是要去宿州投亲的,我的相公被官府拉去修园林,结果累死在工地上,官府说是他自己累死的,也不给个说法。夫家也已经没什么亲人,生活没有着落,无奈下我也只能回宿州娘家了。我自己倒没什么怕的,但我这儿子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能让他陷入危险。所以我想请求两位少侠,能否带上我们娘俩一起去宿州城,只要两位少侠能安全地把我儿子带到宿州,少侠的大恩大德,我会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的。。。”说着,女子拉着孩子就跪了下去,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大姐,您不要这样,快起来快起来,不就是一起去宿州吗,我们答应你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赵刘二人手忙脚乱地将母子俩扶了起来。 还没等女子收起眼泪,又有一个男子走了过来,怯生生地说:“两位小。。。少侠,我能不能也一起走啊。” 赵小龙回头一看,是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粗布衣衫之后,背着一大框的书籍,弱不禁风的身体,好像随时会被风吹倒一样。 “好啊,一起走吧。”看着书生这模样,刘二虎随口也就答应下来。 “我也一起。”“还有我。”。。。 这时又聚拢过来几个人,有男有女,这一下,所有去宿州的人也将近有十几人了。 “大家一起走就是了。可我想问一句,为什么大家都不赶紧出发,而是聚集在这里呢?”赵小龙很疑惑,问了出来。 这时有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人说道:“少侠可能有所不知,如今这年月,像我等庶民的生计已经是非常难以为继了,而官府却时常要我们出工,而工钱又经常是缺银短量,像那位小媳妇的丈夫一样,很多原本身体不是很好的人,时常会在出工之时累死或被人打死,又无法也不敢去找官府要说法,这导致很多原本良善之人都落了草,干起了无本买卖,因此出远门的人,最怕的就是遇到这样的盗匪,因为他们也很穷,看见人就会打劫。我们这样搭伴赶路,其实就是互相有个安慰而已,如果真的遇到强盗,我们是无力反抗的,财物被抢还是小事,能不能保命,那就真的看天意了。”此人说完,旁边很多人也都发出了叹息。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镖局一直有这样那样的护镖生意,原来这年月如此之不太平。。。”刘二虎看着赵小龙,也感慨了一声。 “是的,其实我们几个也算是护镖人,只是我们没有那个实力成立镖局,只能几个人搭伙,保些赶路的行人当雇主,挣些散碎银两。”这时在一边帮着同伴上马车的壮汉也搭话,也是对这不太平的时月发出自己的感慨。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二人可真不敢给各位什么保证了,我们也是赶路去寻人的,不能将各位送到各位想去的地方。”赵小龙没想到与人同行居然是有这样的考虑,想到自己二人毕竟学武时日尚短,可真的不敢答应这些人的保护要求。在这里再等等,他们可能还能遇到更多人或者高手与他们同行,这样可比自己两个保险多了。 看两人有推托之意,去往宿州的这些人都有些急了,纷纷上来恳求他们两人。 “少侠,我这里还有些盘缠,还有些首饰也能当几个钱,求求你们,保我们母子二人到宿州。”那位女子拿出了怀里的荷包就要递给赵小龙,另一只手更是向头上的簪子摸去,生怕他们二人不同意。 “这位大姐,这些可是不够的,我这样没什么武功只有些蛮力的,保雇主从徐州到宿州,也有一两银子拿呢,虽然跟雇主带的货物还有雇主的身份有关,还有就是跟雇的人数,还有。。。”壮汉将最后一人放到车上之后,就撇见女子掏出的干憋的荷包,顺嘴就插嘴了,原本想卖弄一下自己对保镖行业的见识,可说着说着就想不起来了,最后只有在一边挠着头尴尬的笑的份了。 可周围的人仅仅听到他这一知半解的见识,就都愁眉苦脸起来。虽然自认自己的命不是很值钱,也没带什么贵重货物,可也拿不出什么银两,有些人随身也只有几个铜子而已,自己带的大饼子,估计人家少侠应该也是看不上的。 “这位壮士,那只保一个人,比保两个人应该便宜一些吧。” “嗯,好像是这样,不过我记得这是用在。。。”还没等他说完,那位女子就将自己孩子推向赵小龙和刘二虎。 “两位少侠,我拜托两位就保护我儿子去宿州就好,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女子急得快苦了,因为她在这官道旁的茶棚,光天化日之下,都差点被人掳走,如果走出徐州城的范围,那将是什么世界,她实在无法想象了。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女子,如今真的是有些豁出去了,只想着能把自己儿子托付出去。 赵小龙和刘二虎看着那个直往自己母亲身后躲的小男孩,又互相看了看,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您这镖我们接了。” 第四十八章 同行不同路 围着的众人,一看赵小龙答应了这位女子,马上也围了上来,纷纷拿出自以为值钱的东西,拜托两人将自己保到宿州。 赵小龙和刘二虎一看这情景,两人走到一边低声商量了一下,然后转回头面对着那些殷切的目光。 “各位,我们二人决定,带着大家一起去宿州。大家尽快带好自己的行李,我们马上出发。” “不过,我们需要改一改这个价钱。”还没等众人露出喜色,刘二虎插了一句话,马上让众人的表情垮了下来,甚至有些人开始商量,是不是要集合一下几人的银两,共同出钱雇用二人。 “我们决定,每人收取。。。”随着刘二虎拉长的声音,所有人都投来焦急的目光。 “一文。”刘二虎说完,作出一副自认为奸计得逞的表情。但所有人都是愣愣地看着他不说话,这让刘二虎的表情越来越苦,最后挠挠头看向赵小龙。 “怎么?难道我没说明白?”赵小龙也一脸的疑惑。 还是刚才那位年纪最大的大叔,排众走出,来到刘二虎跟前,小声问了一句。 “少侠是说,我们每个人只交一文钱,就可以在少侠的保护下赶到宿州?” “是啊,难道您没听到?”刘二虎很是委屈,原本是想来个大喘气,作弄一下大家的,没想到居然没人有所反应,搞得自己郁闷得很。 “真的是一文?一个铜子?”那位大叔还是有些不信,又重新问了一句。 “是的大叔,我们觉得诸位出门在外也是非常不易,而我两人也还只是初入镖行的新手,武功也是稀松平常。不过既然诸位信得过我二人,那就收一文,权当我二人受雇于诸位。而既然有了这层雇佣关系,我二人必定会信守镖行承诺,带大家安全到达宿州,请诸位放心。”赵小龙郑重地说出了这番话。 他二人虽然没有正式走过镖,但时常听师父说些镖行的规矩。因此决定,要正式建立镖行规矩中的雇佣委任,这样也是对雇主的承诺,也是对行镖之人的一个督促。 这位大叔不知镖行的规矩,却也清楚这次真的是只收一文钱,赶紧将这消息告诉给了身后众人。众人听说真的只收一文,都非常惊讶,不过惊讶之余,也是纷纷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行囊。 有些不太相信的人在一边窃窃私语,说怎么会有这种好事,结果被站在一旁的壮汉臭骂了一顿。因为这壮汉也是懂一些镖行的规矩的,他知道只要镖行的人跟雇主建立了雇佣,那就是会用生命实现这承诺的。 当他将自己的理解将给周围的人听了之后,有些人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可有些人还是不太相信这话,更有人直接就问壮汉,雇佣你们的那个雇主,也没见你们用生命保护,最后都逃了,这怎么说的时候,壮汉真的是哑口无言。 不过不论怎样,当赵小龙和刘二虎在那位女子的千恩万谢声中出发继续赶往宿州之时,已经聚拢起了二十多人。这其中有些是要去宿州的,有些是去别的地方,路过宿州甚至会有些绕远的人,但还是纷纷加入了这个队伍。 毕竟只花一文钱就能雇佣能把十几个大汉打跑的人当保镖,这也是非常划算的一件事。保得一路是一路,很多人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加入的。 就这样,二十多人一起上路,虽然行进速度有些缓慢,却因为其中几位经常往返于徐州与附近镇甸的行脚人的指引,赵刘二人也算是没有走什么冤枉路。因为出了徐州城范围十几里之后,官道已经渐渐失去了原有的样子,有些原本的路径,已经被路边的杂草所覆盖,不知路途的人,稍不留神就会迷失在那山林之中。 当天傍晚,众人在那几位行脚人的建议下,决定在林间休息一晚。走了半天多的路,众人吃了些干粮之后,纷纷睡下,而赵刘二人决定轮番值夜。 当赵小龙值守的后半夜,在篝火旁照看火焰的赵小龙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大树后面,发出了一声踩断树枝的声音。 “什么人!”赵小龙发出一声低喝,而原本靠在一颗树下睡着的刘二虎则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提着木棍来到赵小龙身边。 “两位少侠,是我。”随着一个人声,一个人影转出了大树,慢慢走了过来。等他走到篝火能照到的范围之时,两人看到来人好像有些面熟。 “你是谁?站在那!”赵小龙虽然也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但没有放松警惕。因为虽然这个人是微笑着走过来的,但赵小龙却觉得这个人很不对劲,身上满是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气息。 那人听到赵小龙的话,果然乖乖站在了原地,却四处打量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你是今天那群人的头,后来带着剩下的人和那个胖子跑了。”刘二虎突然想起来,此人就是今天围攻他们的那群打手的头目,愤然指着他说到。 “哦?是你?那怎么只有你自己?其他人呢?”赵小龙听刘二虎这么说,又奇怪地问向那人,因为他记得今天跟他一起逃了的人应该不止一两个人。 “哎,我们从那里走了之后,继续护着那位雇主赶往宿州,可谁想在前面快过了永固山山区的时候遇到了山贼,这伙人强横的紧,杀了我们四人,更将雇主虏上了山,放言要雇主的家人带一千两银子来赎人,我这也正是受雇主的请托,连夜赶去雇主家里报信的。”那头目唉声叹气地边说边向火堆走了几步,坐了下来伸出手取暖。 “哦,是这样。。。”赵刘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一同坐在了火堆的另一边。 坐了一会,刘二虎的困意袭来,跟赵小龙打了个招呼,走到刚刚靠着的树下,继续睡觉去了。 “两位少侠也是赶往宿州?”没一会,那个头目开始与赵小龙攀谈了起来。 “是的。”赵小龙却回答的有些冷淡。虽然刚刚用此人经历了生死,所以才会浑身散发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但还是从心里有些抗拒与此人交谈过深。 “那为何与如此多人同行呢?我记得之前的茶棚里,好像没有这许多人去宿州啊。”头目有些疑惑地向四周看了看。 “因为我们两人收了他们的佣金,答应护送他们到宿州,有些会路过宿州的人也就一起同行了。”赵小龙虽然不喜此人,但也不想太过无礼,因此简单说明了一下。 “哦?原来两位也是做镖行买卖的,失敬失敬。我也是拉了几个兄弟走镖,平时也会被赶路的商人雇佣来护送到一些较远的目的地。我们是同行啊,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少侠多多见谅。”头目说着,站起身双手抱拳躬身行了一礼。 赵小龙也是站了起来,同样弯腰行了一礼。 “小心!”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随着一声小心从赵小龙身后一丛灌木之中传来,赵小龙余光之中看到一抹亮光映射过来,立刻顺着躬身的姿势,向自己右侧滚了过去。再一抬头,发现之前那抹亮光,是一把被握在头目手中的匕首反射的火光。 那个头目此时目中一片凶光,看到赵小龙躲开了自己的致命一击,恨恨地向发出声音的灌木方向看去。 同时看向那边的赵小龙,发现灌木丛之中站起了两人,仔细一看,居然是那个调戏女子的胖男人,而搀扶着他的应该是一个之前被他雇佣的打手。而这打手此时正一脸气愤地指着头目咆哮。 “好你个钱三,刚才在路上就对我们暗施杀手,杀人夺财,如今又想跑到这里来杀人越货吗?” 第四十九章 安抵宿州 随着那个打手的声音,钱三握着匕首又一次扑向离他最近的赵小龙。此时赵小龙手中只有一根刚才拨弄火堆的细枝条而已,情急之下,赵小龙一边后退,一边本能地挥出了手中枝条。 嗖的一声,小树枝以一个由慢变快的速度,抽向了钱三的脸上,啪的一声抽在了他的脸上,而这一抽直接将钱三抽的皮开肉绽,疼痛之下脚下一软就摔向了一边。 钱三作为这帮打手的头目,还是有些身手的,之前逃跑就是因为看出了刘二虎的棍法很是强悍,不是自己能敌得过的。这就比那些连强弱都看不清就冲上去的人的眼光强。 当赵小龙手中握着的树枝挥向他的时候,他已经看清这只是一根细树枝,而对方挥过来的速度这不是很快,自己完全可以挡住,就算被打中又能有什么伤害,只是一根细树枝而已。因此他丝豪没有停顿,握紧手中匕首向赵小龙刺去,另一手则抬起去拦住树枝,心中还在计划着尽快除掉这小子,然后想办法好好对付那个使棍的高手。 可他不知道的是,赵小龙练了几个月的甩麻绳,而这功夫是不能用蛮力去驱使,因此赵小龙的挥动,都是从慢到快有个过程。因此赵小龙刚刚一挥动时的速度很慢,这让有些眼力的钱三错误判断了树枝的速度,最后抬起阻挡的手臂根本没有挡住树枝,而直接抽在了他的脸上。 而赵小龙练习甩绳的时日已经不短,渐渐能挥动绳子抽打在地面,这就让他在甩动树枝的时候,本能地使出了甩绳的技巧,再加有些惊慌之下,力气使得有些大,如果手中是一根麻绳可能这个时候反而甩不出去。恰恰是树枝,在此情形之下,才做到了既没能让钱三挡住,又被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因为赵小龙这段时间的练习加上他的力量,直抽的钱三脸上好像被刀切开一般,而那条树枝也是在冲击之下断成了三段飞了出去。 剧痛之下摔在一边的钱三,捂着自己的脸嗷嗷惨叫着,这声音将林间睡觉的所有人都惊醒,纷纷围了过来。 刚刚离得有些远的刘二虎,只就着火堆看得有些不是很真切,却是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走上前上下摸索着赵小龙,直问他有没有受伤。 在赵小龙表示他没碰到自己之后,刘二虎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握着木棍走向钱三。刘二虎站定在距离钱三三步远的距离,手中的木棍随意地指着钱三,懒洋洋地说道:“别装了,起来!” 就在所有人疑惑刘二虎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一道寒光射向了刘二虎,而原本躺在地上哀嚎的钱三,突然跳起来就向人群跑了过去。 刘二虎一个蹲身,堪堪避过射来的匕首,再跳起来追向钱三,可被这么一耽误,离得钱三还真是有些距离,不是一时之间能够追上的。 围着的众人看到满脸鲜血的钱三向自己跑过来,纷纷避让,钱三从这破口之中轻松地跑出了圈外,向远离这里的黑暗树林之中逃掉了。 “二虎,跟着我。”追出了一些距离之后,刘二虎因为树林中太过黑暗,无法全速追赶,却被赵小龙从身后追上来,超过他之后没有一点迟疑地继续全速向前跑了过去。 刘二虎非常奇怪,赵小龙是怎么可以在这么漆黑的树林之中奔跑的,毕竟自己已经是完全看不清前方两步远的距离了。 还没等刘二虎追多久,只听前面就传来嘭的一声,还有一个人吃痛的惨叫声。刘二虎加快了脚步,虽然听着不像赵小龙的声音,但还是很担心他遇到危险。 结果等刘二虎摸着黑到了那个声音附近的时候,就听到赵小龙招呼自己。等他寻声走过去,就看见赵小龙压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看着像一个人,应该就是那个钱三。 等刘二虎到了之后,赵小龙一把拉起那个人,果然就是逃掉的钱三,此时正被他自己的腰带将双手反捆于身后,而裤子则用衣襟下摆系着,使得上衣和裤子变成了松挎的一体。而钱三本人,则被他以为是刘二虎的赵小龙追的,黑夜中拼命逃跑,结果狠狠地撞在了树上,滚到了地上,好像撞的还不轻,赵小龙把他拎起来的时候,他还有些跌跌撞撞站不稳的样子。 等他两人将钱三带回火堆旁的时候,看到他的所有人都是皱着眉头,有的人甚至笑出了声。因为此时的钱三,衣服系着裤子变成了好像破了口子的大麻袋,脸上混着血和树叶以及草汁等,花花绿绿的甚是好笑,整个人就好像是做了滚地葫芦的破麻袋一样。 刘二虎将他扔到了地上,吃痛下完全清醒过来的钱三,发现自己的处境之后,挣扎着就要起身,结果被从后面踢过来的一脚又一次踢的趴在了地上,只剩下呻吟的份了。踢了一脚的那人,好像还是不解气,上来又是连续踩了几脚,被赵小龙拉开才作罢。 在众人的询问下才知道,原来白天他们跑掉之后,几个人又聚到了一起。本来说是要各走各路的,但那位雇主却说要他们继续保护他去宿州,因为之前已经答应他的雇佣的,他们要完成。本来众人还七嘴八舌的说因为他调戏女人,才致使他们自己被人修理了一顿,纷纷要回徐州。这雇主也是有些心虚,就答应等到了宿州再给他们多加一份保护费用,又怕他们怀疑自己的钱财都落在茶棚,掏出了内袋之中的银两给众人看以证明自己的钱还在。众人商量之后,决定继续护送他去宿州,虽然人少了点,路上可能更危险,但财帛动人心,他们决定冒险试试。 可他们都没有想到,钱三看到那雇主的钱财之后,顿生歹心,傍晚时分等大家分散了去准备烧火的木柴之时,突然发难,秘密杀了几个离得远的同伴,剩下三个人的时候发现了他的意图,大家打了起来。 这位活下来的人是自知自己功夫不如钱三,又看钱三根本没有将他们当作同伙,想独吞所有财物,所以情急之下就带着雇主直接逃掉了。当钱三解决了那两个人之后,就漫山遍野的寻找两人,两人只好趁着夜色,躲在了一处灌木丛之中。 他二人没想到刘二虎他们能停留在这附近,却因为白天的过节,也没敢现身,只得一直躲着。本来已经睡着的两人,被赵小龙的声音惊醒,看到是钱三寻了过来,直到钱三出手要伤人,才忍不住出声提醒了赵小龙。 众人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纷纷骂这钱三真是个畜生,还有人说应该直接杀了,不能留下这种祸害。而赵小龙却说,应该送交官府处置,我们自己不该私自判决人的生死。众人见刘二虎没有异议,只得决定明日将此人一并带到宿州,交给那里的官府,毕竟他们还要仰仗两人保护到宿州,所以在这些事不关己的事情上就不发出什么意见了。 最后众人又少侠长少侠短的夸奖一通之后,才纷纷散去继续睡觉,且第二天天刚亮就都醒来出发,而众人的脚步也明显比昨天快了很多,都是想尽快赶到宿州,实在是受不了这不安全的路程了。 不知是不是老天体谅众人的心情,直到当天傍晚远远看到宿州城,都再没遇到危险。 第五十章 音讯全无 众人终于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入了宿州城,在城门口,纷纷向赵刘二人道谢之后各自散开了。 值守城门的官兵,初时见到二十多人向城门而来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异色。可当看到其中几人押着一个被捆绑的花花绿绿的人过来时,都好奇地围了过来。听到前因后果之后,才又事不关己地各自站在了自己的岗位,只派了一个最年轻的官兵,带着赵刘二人以及钱三还有那位雇主和仅剩的那位打手一起赶去衙门。 这宿州,是一处拥有几千年历史的地方,于一百多前更是出过一个大人物,那就是开国将军傅友德。当年,傅友德追随朱元璋打下一片江山,虽然最后没能善终,但彼时对宿州也是有一些积极的影响。更何况当时很多不知自己何处出身的部将,追随傅友德落根于宿州地界,造成当时的宿州也是一片繁荣迹象。 如今,此地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繁荣,甚至有些凋弊,才刚过傍晚,街上几乎就没了什么行人,而主要道路两旁,也时常能看见一些破败的院墙。 移交钱三倒是异常顺利,只是一位捕头模样的人听了几人的叙述,便将钱三交给了两个捕快押入大牢,之后就将几人打发走了。 如此快速简单的处理,让赵刘二人心中有些异样,心中甚至产生这样做,官府是不是有些草率的念头。但无论怎么样,他二人也没什么跟官府打交道的经历,也只能认为这就是官府的办案流程。 只是他二人不知道的是,钱三将被冠以江洋大盗的罪名,为宿州附近经常发生的拦路打劫负责,等待秋后问斩。而官府则发布公告,声称近日官府实行了一次成功的抓捕行动,抓获一批拦路打劫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 此为后话,而如今将钱三交给官府之后的赵刘二人,走出府衙之后,有些茫然。因为虽然知道师父是来的宿州,却不知宿州庞大侠家住哪里,刚刚来的路上了问过几个人,却都摇头说不知道,这让二人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看到在一边还在攀谈的三人,两人决定过去问问他们。兴许他们可能知道庞大侠的住处。 听到赵小龙的询问,小官兵明显不知道庞大侠是谁,而那位中年雇主和打手,却说听过庞大侠的名号,也知道这位庞大侠是住在宿州,可具体是住宿州哪里,两人就不知道了。 不过中年雇主马上又说道,想知道谁住哪里,直接问问官府的人不就最清楚了吗。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两人只怪自己江湖经验太少,这么明显的方法居然没有想到。道了声谢谢之后,两人马上又转身去敲响了紧闭的府衙大门。 “他妈的谁啊,敲个没完哭丧呢!!!” 敲了半天之后,大门里才想起不耐烦的声音,随着吱哑的开门声,跨出来一个人,一只手里拿着一根水火棍,一只手里还拿着两张小黑木块,刘二虎一看就知道这是以前临村二猴子他们玩过的牌九。 还没等赵刘二人说话,那个捕快用手中的木棍捅了一下赵小龙,狠声说道:“妈的,干嘛的,知道不知道这是哪啊,敢在这撒野,不想活了!趁大爷我高兴,赶紧滚!” 刘二虎看这捕快如此恶劣,顿时就想上前理论理论,却被从身后伸过来的一只手拉住。刘二虎一看是那位中年雇主,正要问他拉他做什么,结果却看到他向前走了两步,笑嘻嘻地躬身向那捕快施了一礼,看得赵刘二人心中甚是鄙夷。 “这位捕快大哥,我这两个小侄子不懂礼数,您别见怪。”说着还靠钱两步,向前伸手握住了那个捕快的手,看得刘二虎心中鄙夷更甚,更是气他说自己两人是他的侄子,正要上前理论,却被赵小龙拉住。 因为站在另一边的赵小龙,在捕快收回手的时候看到,他的手里分明多了一小块白色的东西,赵小龙知道,这是银子,这中年雇主是在帮他们。 中年雇主不知道刘二虎差点上来揍他一顿,继续点头哈腰的问:“请问这位捕快大哥,您知道庞云庞大侠家住哪里吗?” “我怎么知道什么庞云,那个庞。。。你是说那位金刀大侠庞云庞大侠?”腋下夹着水火棍,正在咬那块银子的捕快,一开始还很不耐烦,可再一次说庞大侠的名字的时候,马上意识到这人说的那人应该是那位之后,态度马上有所转变,甚至那直着的腰都有些弯了。 “是的,我们就是来找金刀大侠庞云庞大侠的。”这时赵小龙赶紧上前说了一句。 “你们是庞大侠什么人?”捕快有些小心的问了出来。 “我们跟庞大侠有些交情,这次来宿州就是特意来拜会庞大侠的。”中年雇主又抢着回答了一句。其实赵小龙是想实话实说的,可被中年雇主抢着说了之后,也闭嘴没说话,因为他知道,这样回答可能更有用一些。 果然,那捕快一听中年人说跟庞大侠有些交情,吓得不轻,赶紧将自己手中握着的那块散碎银子递给中年人。 “原来几位是庞大侠的故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各位大人大量,请恕小的无礼。”虽然中年人推辞不想收回来那银子,但那捕快想起之前自己的无礼举动,却是坚持让中年人收了回去,然后说自己去把捕头叫来,然后一溜烟地就转身跑了进去。 几人看着这捕快前倨后躬的样子,有些诧异,看来这庞大侠在宿州地面很有威名。 没一会,那捕快带着刚刚接收钱三的捕头又出来了。 “是哪位找庞大侠?”捕头出来看见又是这送来犯人的几人,头一句就直奔主题,却是没有敷衍或打什么官腔的意思。 “就是这位老先生,还有这两个小哥,还有那位。。。”捕快赶紧将三人以及一直站在后面的那个打手说了出来,却是哪一位都不敢落下。 “是我们要找庞大侠,这位捕头大人,可否告知我们庞大侠的住处?”中年人继续好人做到底,代替两个少年回答了捕头的问话。 “哦?不知几位找庞大侠是有何要事?”捕头没有直接说出答案,却是问了一句他们找人的目的。 这一点中年人就不知道了,只好看向赵刘二人。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觉得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由赵小龙将他们此行来找师父以及师父来找庞大侠的目的。 可还没等赵小龙说完,那捕头就打断了赵小龙的话,反身却将那捕快打发了进去。那捕快普通得到赦令一般,忙不迭地跑了进去,生怕这些人将他刚才的无礼行径告诉捕头,那自己可没好果子吃。 “几位请随我来,这件事在这里说不太方便。”捕头说完却头前带路,走向了位于大门里侧的耳房之中。 等赵刘二人进入房间,那捕头却没看见刚才那中年人以及站在后面的那个年轻人。一问之下才知道,那位中年人是一路一起来到宿州的,主要是来说明钱三的问题。之后看他二人出门在外的经验太少,才帮忙跟之前那位捕快大哥交涉的。既然捕头大人亲自出来见两人了,他就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就告辞离去了。 其实三人不知道的是,那位中年人也算是个眼力通透之人,刚才听了赵小龙的话以及捕头紧张的神色,再根据庞大侠的威名,这一判断,就发现一定是庞大侠遇到了大麻烦。虽然不知道这麻烦是什么,但一定非同小可,没看这两位小哥武功这么高强,他们的师父肯定更了不得。可这样的人都来帮手,庞大侠那是遇到了多大的麻烦。因此,怕沾上麻烦的中年人,拉着还想很近去听个究竟的打手赶紧走了。 不论那两人是什么情况,在屋里的三人,已经坐下,由捕头给两人倒了两杯茶,之后却是默默不语,只等得两人面面相觑,心中有些发急。 刘二虎正要开口,那捕头深深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庞大侠现在的住处。” 第五十一章 形势严峻 等了半天,居然等到一句不知道,这让赵刘二人失望无比。不过赵小龙很快抓住了捕头话中的关键。 “这位捕头。。。” “哦,我姓周。” “周捕头,您刚才说,您不知道他们现在的住址?”赵小龙强调了现在两字。 “是的。因为出了之前那件事之后,庞大侠举家迁走,之后就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后来我听以前的一个庞家仆人说,庞大侠知此次寻来的仇家非同小可,且善于用毒,为了避免殃及旁人,遣散了所有佣人,并搬出了宿州城。有些眷恋故主恩情的人,依然住在宿州城里没有散去,我见到的那人就是在庞家干了十几年的仆人,他说很多留下的人,就是在等有朝一日庞大侠能回到宿州城,那他们就会继续为庞家卖命。”说到这,周捕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接着问了一句。 “对了,你们两人知道这次庞家遇到了什么危机吧?” “我们只是听别人转述,对于实情只知一二。据说当年庞大侠为了救人,得罪了一个绰号花蛇的恶人。而这个恶人如今要找庞大侠报仇,又是一个用毒的高手。”赵小龙简单说出自己二人了解的情况。 “那你二人为何牵扯在此事之中?你们说是追寻你们师父而来?” “是的。当年庞大侠救下的那位,便是我师父。师父觉得此次事件是因他而起,且听说庞家已经有人中毒遇害,因此决定与庞家共同进退。” 听到这里,周捕头大致明白了这两人以及他们师父与庞家的关联。 “原来如此,那你师父可有对付毒物的良方?”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想不起师父提到过自己对毒物有解决之道,因此缓缓摇了摇头。 “这。。。这可如何相助庞家啊。。。”周捕头一听两人的师父也不会解毒驱毒,露出了担忧之色,并缓缓讲出了事发当日的情景。 那日,有人听到从庞家之内传出的惨叫声报了官。周捕头带两个手下去查看,在庞府看到庞府那位老管家庞喜在地上痛呼打滚,脸上满是青紫,面容扭曲,眼角嘴角鼻孔甚至耳中都流出了黑色的血水,不断抽动的身躯,旁人如何使力居然都按不住一个六旬老翁。而另一边的地上,前后坐着两人,正是庞大侠以及他的二公子庞峰。 询问左右庞家人才知道,二公子与庞喜身中剧毒,庞喜的毒气已经攻心,已经派人去药铺抓些解毒药物,不过恐已无望,而二公子本身内力高强,且中毒时间不长,因此庞大侠正以全力为二公子驱毒。 原来刚刚有人敲门,庞喜去开门却没见到来人,只发现掉落在地上的信。因为信封上写着庞家人收,所以他就拿着那封信,交给了庞家二公子。在庞家二公子拆信阅读给庞大侠听的同时,庞喜毒性发作,剧痛之下哀嚎倒地。庞家人查看之下,确定是中毒,且听到信的内容,庞大侠马上让二公子扔掉那封信,并让其运功抵御毒气。而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庞喜的脸色由红润变成了青色,且青色之中隐隐透着一股紫色。 庞大公子查看之后,发现此乃近年来在江湖中臭名昭着的三日逍遥散,而这毒药的名字就是那个自称花蛇的人取的。据说那花蛇及其喜欢看人痛苦的神色,别人越痛苦他就越开心,所以他专门配置了这毒药,让人痛苦三天三夜才会死去,而这三天对于他来说就是非常之逍遥的三天,因此才会取名三日逍遥散,其他人更多的则称为三日断魂散。 而这毒药,据说至今很少有人能解,中毒之人除非尽快找人将自己杀死,不然只能受尽三天痛苦之后才会最终死去,其痛苦连自杀都没有力气做到,痛苦的滋味,看中毒之人的情状就会让人不寒而栗。 二公子虽然经过庞大侠全力施为,保住了性命,但却已无法起身,只能躺在床上让人伺候衣食起居。而那位中毒已深的老仆人,庞家人却束手无策,在经历近一夜的痛苦之下,庞大侠亲手将他击毙,以免他受足三日之苦。 事发虽已过近一月,当日那老仆人在地上翻滚哭嚎的声音,至今还让周捕头心中发冷,而当日同去的一个年轻捕快,到现在还时常会从梦中惊醒,这让周捕头唏嘘不已。 而那日之后,周捕头应庞大侠的请求,没有将此事传出去,这是怕在城里引起惊慌,庞大侠不想让江湖恩怨带给老百姓不必要的恐慌,也不想给府衙里造成麻烦。并于第二日就遣散了所有仆人,带着一家人出城而去。自此,周捕头也失去了庞大侠的消息,更不知道庞大侠一家现今落脚之地。 听到此处,赵刘二人面色也有些难看了。其一是因此行及其凶险,可能会丢了小命,其二则是因全无方法找到师父,这让两人顿感失落。 周捕头见两人不言语,以为两人也是被吓到了,毕竟这两人看年纪怎么也不到十八岁,还是少年,被吓到也是情有可原的。为了不让两人太过陷入此等情景,周捕头将自己茶杯中的茶一口喝干,然后起身看了一下天色。 “好了,你二人如今也知道了庞大侠家里的境况,估计你二人也该知道,这不是你二人可以帮得上的。再说,你们师父如果是近几日来到宿州,也是找不到庞大侠的。如今估计也该是离开了。” 看周捕头如此说,两人也是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既如此,你二人跟我走吧,很快要夜禁了,我带你二人找个落处,再吃个晚饭。估计你二人还没有吃晚饭吧,我可是听见某人肚子叫了呢。”周捕头笑笑,看了一眼刘二虎,因为刚刚刘二虎的肚子咕噜的响了两次。赵刘二人赶了一天的路,都没怎么吃东西,此时确实有些饿的发紧。 三人走上街头,在周捕头的带领下,穿街过巷,向周捕头所说的一家熟悉的客栈走去。 来到客栈,周捕头首先帮两人要了一间客房,并声明一定要干净舒服的。店伙计当然是点头哈腰地答应,忙不迭地领着三人来到楼上天字号房。 赵刘二人在龙门群仙酒楼干过,那里也提供客房,知道天字号是店里最好最贵的,连忙说不要这么贵的。可周捕头却坚持要了这间客房,且直说这几天两人的吃住都算在自己的账上,而一边的小二也是很有眼力的答应着,笑眯眯地边夸周捕头为人仗义边打开房门并让在了一边。 不由两人再说,周捕头率先走了进去。赵刘二人有些无奈,只得跟了进去,小二跟着也走了进来。等两人将行李放好,坐在客房厅中桌边,周捕头又麻利地点了几样宿州小食,让小二尽快去准备。 第五十二章 周捕头与庞家 等酒菜上桌,小二退出之后,周捕头主动给两人斟了两杯酒,也给自己倒满一杯。周捕头正要敬两人之时,赵小龙拦住了他。 “周捕头,首先我二人非常感谢您的款待,只不过,心中始终有一事不明,还请周捕头说明。” “哦?何事?”周捕头放下酒杯,有些意外地看着赵小龙。 “周捕头,是这样的。您与我二人应属首次相见,却为何如此盛情,这让我二人有些心里没底。请恕我们有这样的疑惑,不过还望周捕头明说,要不然我俩也难吃的安心。”赵小龙用非常诚恳的眼神看着周捕头。 “哈哈哈,没想到,你二人年纪虽小,却也知这世间不会有这等凭白无故对人好的事情,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不错不错,出门在外能时刻注意这点很不错。”周捕头听了赵小龙的话,发出了一声爽朗的笑声。 “不过,你二人放心,我对你们绝没有恶意。来,我们先干了这杯酒,然后再慢慢听我说。”说完,又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赵刘二人一看这情形,也没再多说什么,同样举起酒杯,三人干脆地碰杯,一饮而尽。 这次换刘二虎给三人倒上了酒,周捕头还是没说话,又带着两人干了一杯。如此干了三杯之后,周捕头才终于放下酒杯,哈哈笑着又左右打量了几眼赵刘二人。 “好。真没想到,两位小兄弟也是如此痛快之人。”周捕头不厌其烦地连夸了几句之后,才缓缓打开了话匣。 原来,周捕头全名周庭远,十六岁就随其父干起了他祖上传下的营生——打铁。虽然打铁不是他原本就想做的营生,但托开国皇帝的福,所定官制如此,他无法随意更换其它活计。不过还好他对火石刀剑颇有些灵性,干了近五年后,已能打制上好刀剑,在州里也是有了些名声。 后来宿州府衙的捕头找到他,让他打过一把特制的短匕首,既需锋利,亦要美观,送人不能落了他的颜面。最后他交出的匕首让那位捕头非常满意,一高兴居然让他跟着那位捕头,干起了捕快。 虽然打铁的营生是官制规定周捕头要从事的职业,但一百多年后的今日,这制度已经有些不合时宜。很多人使使手段,买通个把管事人,自然就没人去管你做什么。这对于那位捕头来说这不是一件难事,更何况周捕头甚至他爹也不希望一辈子打铁为生,因此痛快的答应了此事。 可谁知,就在周捕头当捕快的第二年,宿州就闹了一件大事。那年出了一个采花大盗,专门祸害良家闺女,官府出动了所有人手,都没能将其抓获。其中一次行动中,那采花贼就在那位捕头捕头守着的街道中的一间民宅中犯案,最后还让他逃了,气的府衙大人直接将那位捕头免职,随便抓了个捕快就任命了捕头,并直言如若再抓不到,就再换人,且要打四十大板。 可接连又换了两位新捕头之后,府衙大人终于坐不住了。召集所有捕快师爷共同商讨对策,其中就有人提出是否可找江湖人物相助,毕竟此贼武功虽稀松,轻功却是了得,前几次让他逃走,皆是因为捕快们不会轻功,根本追不上。当府衙大人问去哪找江湖人物之时,那人就提到了隐居于宿州城的庞家。可府衙大人当场严词拒绝,并警告再有人敢提到,就打八十大板,革职查办。 当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很诧异,只有师爷好像明了其中的道理,没什么异样的表情。而当日提出这办法的就是周捕头,他没想到会让府衙大人斥责。 不过,当天晚上,府衙大人就让师爷捎来了一条口信,只有两个字,照办。最后通过师爷较隐诲的解释,才让周捕头明白,就是让他以自身的名义去找庞家相助,且拜托庞家,请他们对外不要宣称以庞家的名义协助官府办案。当时他觉得这样庞家怎么会答应,但是师爷却说庞家一定会答应,自己只管去就好。 其实在当时,庞家也听说了这采花贼的消息,并私下派出自己人去打听过这采花贼的来路。奈何庞家也只是一个近似隐居的家族,对于很多江湖之事也没有太多消息,更何况这采花贼是最近才在宿州犯案,且就是受害人也是在被迷药迷昏的情况下受害,因此更是无从查起。而庞家虽然也是一个大家族,但会武功的人也仅有主家众人,虽然每晚都会有几人出去潜行埋伏,想碰上那贼子,无奈这宿州城也算是一个大城,只他们几人也守不了太多地方,更因夜禁要躲避官兵,否则别说抓贼,让官兵当成贼抓了交差也有可能。 因此当周捕头找上门,表达出来意之时,正与发愁抓贼的庞家人一拍即合。而此事在官府与庞家人秘密配合之下,终于在那贼人再次犯案之时,顺利将其抓获。 此事老百姓是不知有庞家人协助,而官府中人也甚少有人知晓,那个当时在一条街巷之中断了腿被抓的采花贼,其实是庞家人出手打伤才会顺利被捕的。不过周捕头却因此事办得得力,特别是抓捕中两方人马的调动,都有周捕头居中联系,因此府衙大人将周捕头正式升为捕头,并于其后一直非常重用,并于之后几年,又与庞家顺利解决过两个杀人越货的大案,使得周捕头在府衙大人面前也是深受恩宠,而周捕头却也一直记得庞家人的协助,过年过节,都会以私人身份去拜会庞家。 后来周捕头才了解到。庞家因其祖上是傅友德大将军的部将,而傅友德大将军最后的结局又有些让朝廷忌讳,因此当年与傅发将军有关联的人,只要还没有被斩首的,自然就都会隐藏身份或者非常低调的生活,更不会与当地官府有什么牵连,毕竟几十年前宁王叛乱的事情,让朝廷对这些身份敏感的人还是有了些戒备之心。因此,此前庞家不便直接参与官府之事,而官府也只能秘密提出协助,且永远也不会承认这件事。 周捕头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也是对庞家不计自己名利去帮助官府帮助百姓的行为感到深深地敬佩。 如今庞家有难了,而且是江湖中令人色变的花蛇,却又因不想让官府难做,也不想连累附近邻里和自家仆人,又一次自家独自承受这些危险,搬离了生活上百年的宿州城,这份胸怀,直叫周捕头佩服的无以附加。 而自己这点微末的武功,是一点力气也出不上,这让周捕头深感遗憾。今日碰到赵刘二人,发现是来寻找师父相助庞家的,虽然没有找到庞家,但这师徒三人的义气,却让周捕头很是喜欢,因此才会如此厚待两人。 解开所有的疑惑,更是了解到这两人才拜师没几个月,却因为敬服师父的为人就要寻来同生共死,对这两个年轻人更是喜欢。而两人从刚才的讲述之中了解了周捕头的为人,今日又如此款待自己,也甚是觉得这人不错,因此,没一会三人就小老弟周大哥的叫了起来,互相都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不过除了又喝了几杯以后,三人就都只是扒饭吃菜,周捕头是因为晚上还要巡夜,而赵刘二人则是因为到了一个陌生地方,不想放开了喝,虽然两人酒量都很大。 吃喝完毕之后,周捕头起身告辞,这个时候刘二虎和赵小龙商量了一下,之后刘二虎向周捕头说:“周大哥,您巡夜,能不能顺便带我二人去庞家城里的住处去看看。” 第五十三章 重逢 周捕头听到两人的要求,也没说什么,叫了小二收拾残桌,领着两人巡街去了。 三人慢慢走街过巷,路上还遇到两队同样巡夜的捕快,周捕头还特意介绍了一下两人,说以后遇到要多照应。就这样快走到东城门附近,穿过大路向南又走了两条巷子,才终于在一个红色大门口站定。 看着不是很大的大门,不是很高的院墙,不是很大的院落面积,看着实与一般小富人家也无甚区别,只是门上挂着的门匾上,庞家两字倒是书写的苍劲有力,字体随不甚优美,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这就是庞家宅邸了,庞家虽然也有庞四公子及庞三姑娘娘家人在江南经营丝绸茶叶生意,家境也算殷实,不过在宿州这老宅,却只是与普通人家无异,且我听府衙大人说过,庞家从之前几代人开始,就经常会资助一些本地的穷苦读书人,却从来不会以此去要求那些走上仕途的读书人进行回报。如此良善人家,如今却因那江湖恶人,举家搬离了祖宅,真真是岂有此理。” 赵刘二人看着人去院空,静悄悄的庞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小龙,你说师父他来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见到庞家人呢?”刘二虎实在受不了这沉闷的氛围,终于打破寂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按周捕头所说,庞家遇袭是一月之前的事情,师父得到消息是近半月之前,就算师父骑马全速赶来,也需要三日。但庞家是事发第二日便举家迁离,所以师父他怎么都见不到庞家人的。我们等会回去向那中原客栈的老板伙计打听打听,问问有没有师父样貌的人来投宿或打尖的,还有明日也可向城里其它客栈打听。”赵小龙想了想,觉得这样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对,师父如果来过,必定需要吃喝投店,我们就这么办。”刘二虎大点其头,看向周捕快,那意思很明白,是要尽快回客栈。 周捕头摇了摇头,心想如果他们师父真的着急庞家,一定会转头就继续寻找,直奔城外。不过他也没有说出来打击两人,毕竟也是有些可能会在城里打个尖或买些干粮以备路上食用。更何况,这两人得知目前情势如此危险,还执着于找到师父,心中也是对二人欣赏得紧。 等三人回到客栈,周捕头告辞离去,两人马上就找到掌柜的打听。不过,得到的却也是意料之中的否定答案。 两人无奈,只得回到房间。愁眉苦脸地坐了一会,刘二虎霍地站起,拿起那根大棒就要出门。 “二虎,干什么去?” “练功,反正坐着也是憋闷,又睡不着。”说完,刘二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没一会,后院之内就响起了呼呼的风声。 赵小龙尽快将两人的行李收拾了一下,然后也来到楼下后院之中,与刘二虎一同练了起来,直到院外三更声响,才回房洗洗睡下。 第二日,两人一大早吃过早饭之后,就出门去打听消息去了。可耗费了整日时间,几乎走遍城内各大小客栈及食肆,均没有得到有用消息。只是在一间临近南门的一家小酒家之中,打听到好像有这么一人在近十日前在那里打过尖,且要了一大包的吃食。不过之后那位客人的去向,那里的人就不知道了。 回到客栈的两人,面对面坐着,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虎,你说,我们还继续找师父吗?我们已经失去师父的消息快半个月了,师父去了哪里我们一点头绪也没有。”赵小龙说出了目前的情况,实在不容两人乐观。 “其实,我们这样追出来,师父一定没有想到。我当初觉得师父是一位让人敬佩的人,也是一位值得我们真心追随的师父。再说,我们既然拜师了,不能眼看着师父自己犯险,而我们却什么也不做,这样我会很内疚。”刘二虎也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说的对,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林掌柜说过这句话,我还记得很清楚。我不知道我的爹娘是谁,我只记得奶奶,所以我不知道对父亲应该是个什么感情。不过,除了村里人,就是师父真心对我俩好,我觉得我不应该在师父有危险的时候袖手旁观。”赵小龙脸色有些黯然,很明显是想起了自己这两年的境况。 “那,我们继续找吧,虽然不知道要找多久,但是我觉得总比什么都不做会让我心里舒服一些。”刘二虎坚定地看着赵小龙,等着他的回答。 “好,就这么定了,我也是这个意思。”说完,两人互相看着呵呵地笑了出来。 “那好,现在我们看看接下来怎么找。我觉得师父应该是出南门而去,因为在南门附近的那家酒家是唯一一家师父进入过的,所以我猜师父应该是在那里准备食物,然后出南门一直向南寻找庞家去了。”赵小龙紧接着开始了分析,刘二虎听着也觉得是这样,两人就决定,明日一早,准备好干粮,直奔南门而去。 做好了决定,两人也算轻松了一些,各自拿起自己练功的家伙,来到后院,开始了每日的练习。 “小龙,动作还是有些僵硬,二虎,挥棍之时,应该多运用腰腹之力。” 正当两人练得有些身体发热之时,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甚至让二人有些愣神,怎么好像回到武威镖局师父的小院,两人在练功,师父在一旁提点。 两人猛然转过身,看向声音发来之处,只见明亮的月光之下,后院厨房转角处,此时正站立一人,那熟悉的身形,不是徐贵又是谁。 “师父。” 两人同时叫了声师父,跑了过去,站定在徐贵面前,盯着徐贵上下看了又看,生怕是自己看错了一样。 “不要叫我师父,你们两人违抗师命,还有何颜面叫我师父。”徐贵看着两个傻呵呵笑的小徒弟,突然沉声说道。 徐贵这句话,把两人说的有点糊涂了,挠着头互相看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违反师父的命令了。 “师父,我们何时违抗您的命令了啊?”刘二虎看着徐贵严厉的眼神,低着头偷偷看着他,小声说道。 “为师出门之前,是不是让你们好好在镖局跟着庄大镖头学武,这才几天,你们就都忘了?”徐贵又狠狠瞪了一眼刘二虎,吓得刘二虎头低得更低了。 “师父,我们是担心您啊。更何况这次来宿州,师父是为当年的救命恩人庞大侠解围的,庞大侠既然是师父您的恩人,那也就是我们的恩人了,我们自然也是要赶来为恩人尽力。更何况此次的敌人非比寻常,是一个用毒的高手,师父和庞家都会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身为弟子,我们又怎能眼看着师父遇到危险而什么都不做呢。”赵小龙看着徐贵,话说的铿锵有力。 “对对对,我们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赶过来帮助师父的。”一边的刘二虎只觉得赵小龙将自己心里话都说出来了,站在一边猛点头。 徐贵听了赵小龙的话,有些发愣,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赵小龙从不是那种能言善辩之人,怎的这次突然说的话,让他自己都觉得无法反驳呢。 不过,徐贵决定,这次就是不讲理了。 “哼,怎么?只是几日不见,就学会狡辩了?就学会违抗师父了?” 地五十四章 逐出师门 面对着严肃的徐贵,赵刘二人有些惶恐。虽然徐贵收两人做徒弟没几个月,但他的武功,他的品格,都在两人尚算幼小的心里打下了很深的烙印,这才使得两人不顾危险赶来寻找。 可如今,刚一重逢,既被冠以违抗师命的罪过,严词相对,两人心中都觉得有些委屈。 徐贵看到两人有些委屈的面色,心中也是有些不忍,不过马上又狠下心,厉色沉声的道:“哼,你们快回镖局去吧,师父办完了事,自然会回去。如若不然,定让你二人知道违背师命的后果,到时休怪为师无情。” “师父,我二人就是想帮助师父,不是要违抗师父的命令,求求您让我们留下吧。”赵小龙语气之中充满了恳求。 “是啊,师父,我们也是想留下帮助师父啊。再说我们也没有违抗师父的命令啊,您走的时候是悄悄走的,又没有直接对我们下命令不让我们。。。”刘二虎开始还很大声的说,可看到徐贵看过来,声音也是越来越弱,最后直指徐贵是不告而别之时,看到徐贵皱眉,更是连声音都没有了。 徐贵皱眉,是因为他有些心虚,毕竟之前自己确实没有直接让他二人怎样,只是拜托庄雄代为照顾二人。当时自己只顾得与镖局上下说明原委,又抱着有去无回的决心,更是没想到新收的两个徒弟会追随而来,因此对他二人根本没交代什么更没有师命一说,自然违抗师命就更无从说起。 如果真的要计较,那就是违抗了徐贵让两人当庄雄弟子的命令,而且这还是庄雄口头转达的。两人不愿跟着名头比自己大很多的庄雄,却坚持追了过来叫自己师父,这让此时的徐贵心中,不禁有些动容。 不过,越是这样,徐贵越是要将两人赶走。徐贵打算今天是不想讲理了,眉头又一皱,脸色一板,瞪着两人。 “就你二人还说要帮助我?我今日跟了你们一整天了,你们都没有一点察觉,就这样还要帮我?真是大言不惭。”徐贵尽量作出轻蔑的语气。 赵刘二人听徐贵说已经跟了自己一整天,都有些惊讶。虽然自己两人急于打听师父的消息,行路有些匆忙,但如果有人跟着自己一整天还没察觉,这确实有些太没有警觉性了。 “师父,我们今日急着打听您的消息,没注意身后。再说,这也不能算武功不行啊。”刘二虎还在强辩,而赵小龙一听这话,就知道要糟。 果然,听到刘二虎的话,徐贵哼哼的轻笑了两下,紧接着就说:“你是觉得,你的武功已经很高了?” 刘二虎甩开赵小龙拉自己的手,向前走了一步,有些不屈地道:“我的武功肯定没有师父高明,但也拜师父所授,兼不敢偷懒耍滑,自觉武功自保已有余,甚至于可以帮助师父解决一些小事情。” “呵呵呵,好,既然你如此说,那你用全力来攻我,如能逼得我后退一步,那我就让你们留下。”徐贵往后院的中央站了过来,看着刘二虎。 赵小龙担心的就是这个,给师父一个缘由,就可以打发他们回去。而现在,刘二虎给了师父一个很好的机会,因为无论如何,赵小龙都不认为以他俩目前的武功,能够做到师父所说。 刚要上前阻拦的赵小龙,看到刘二虎自信的目光,犹豫了一下。因为他见过刘二虎出手,如仅仅让师父后退一步,兴许还是有可能,而这一犹豫,刘二虎已经站到了徐贵的对面十步远。 刘二虎看了一眼手中四十斤重的木棍,又看了一眼轻松站定的徐贵,放下了手中的木棍。而徐贵却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怎么?你是觉得不用拿着兵器也能逼退为师?我收的两个徒弟,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只会狡辩,一个只会自大?” “师父,您是师父,我怎么敢。。。”刘二虎正要解释不敢对师父不敬,却被徐贵粗暴地打断。 “住口,就凭你还不够资格与我空手相对。刀法既然练了这么久,就用幽冥刀,省的到时又有其它借口,哼哼。” 两人如此千里迢迢来相助,却一而再地被徐贵讥讽,心里着实是委屈异常。而向来不服输的刘二虎,更是有些被小瞧了的气愤,转身将一直背着的幽冥刀解下,拿起那根二十多斤的木棍,走了回来。 徐贵其实心里是很清楚为何刘二虎要放下木棍,在他提醒他要用刀之时,又只是拿起他最熟练的二十斤木棍。那是刘二虎不想对师父不敬,后来又被自己逼起了好胜心,想赢却也不想伤了师父。 此子当初是收赵小龙的一个添头,却在相处的这段时间,时常能作出一些让徐贵眼前一亮的事情,这让徐贵有一种被上苍眷顾的感觉。不过,今日徐贵是要将两人彻底从宿州赶走,因此,决心一定要让两人彻底死心。 “哼,自大,轻敌。”徐贵作出一副轻蔑的神情,伸手向刘二虎勾了勾手指。 刘二虎站定,没有被徐贵挑逗,而是缓缓呼吸了几次,平稳了自己的心绪。在徐贵嘲笑他敌人会给你这样调整的时间吗的声音之中,双手稳稳地握上了棍端,双腿岔开,腰微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定在了原地。 赵小龙看着刘二虎摆足了姿势,却发现他始终不动,心里有些疑惑,问出了声。 “二虎,怎么了?你不要太害怕,也别想他是师父,就当他是那个花蛇,出手攻击他。” 刘二虎听到赵小龙的声音,扭过头,说了一句让赵小龙郁闷无比的话,更是让对面的徐贵大笑不止。 “我好像没练过进攻的刀法,之前练的,都是原地挥棍。” “哈哈哈哈,就凭你两人这点微末的武功,不,应该说是把式,就大言不惭地说要来帮忙?真是可笑之极。好了,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明天一早,回洛阳吧。”说完,徐贵转身就要离去。 “师父且慢,我还没出手呢,我要试试。”刘二虎很坚定地叫住了徐贵。 “要出手就尽快,也别说试试,尽你的全力,省得你新有不甘。”徐贵又站住了,回头面对着刘二虎,提醒他要全力以赴。 刘二虎点了点头,单手握棍,缓缓走向徐贵。来到距离徐贵三步远之时,已经完全进入手中棍的攻击范围之内,可刘二虎没有出手,他的脚步更加缓慢,小心翼翼地又接近了一步。这一步走完,刘二虎手中的棍突然挥向徐贵,抬臂挥下,一蹴而就,砸向徐贵的左肩。 眼看二十斤重的木棍就要砸到徐贵肩膀,赵小龙都差点喊出小心,刘二虎心中有些不忍之时,结果刘二虎却没感觉到一丝的着力就那么直接砸了下去,在他一愣神的功夫下,直接砸在了地面,然后就看到一个手掌迎面拍了过来,越来越大,在距离他鼻尖一寸的地方停住。 刘二虎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赵小龙站在一边却看得明白,在木棍将要砸在徐贵肩膀的一瞬间,徐贵只是轻巧地向右边跨了一步,而木棍砸在地面的同时,徐贵又向前跨出一步,挥掌击向了刘二虎的面门。 而这两步,让赵小龙清楚的感觉到了徐贵的游刃有余,让他的心中生出一股既佩服又不甘的感觉。 而刘二虎看着眼前停住的手掌,赶忙向后又退了两步,距离徐贵五步远停住,有些茫然地看着徐贵。 “用力不会留劲,只能使老让人抓住破绽。”徐贵有些讽刺的话,引起了刘二虎的思考,回想刚刚自己的运力过程。没一会,刘二虎又一次向前踏出一步,这次是双手握棍,双腿跨步凝劲,紧接着缓缓将木棍高举过头顶,配合腰腹之力向下猛然砸了下去,还是砸向徐贵的左肩。 徐贵心中摇了摇头,还是在将要被砸到的瞬间,向右跨出一步。可让徐贵没想到的是,那根木棍没有砸在地面,而是紧随着他向右追了过来,撞向他左臂。 这让徐贵心中有了些讶异,没想到这刘二虎悟性不错,能这么快就想通自己话语中的意思,且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二十斤重木棍的走向,当年他可是练足四个月才能控制这二十斤木棍的,刘二虎的这份力气,也可算是天赋异禀了。 徐贵紧接着又向右边跨出两步,这两步的差距,让刘二虎跟过来的木棍的力道很快衰弱,速度也没有之前那么快,这让徐贵轻松地又欺进刘二虎身前。 “双腿僵硬,是木桩吗?”徐贵又讽刺了一句。 刘二虎又举起了手中的木棍,又一次挥向徐贵,虽然这次加上了双脚的变化,而结果却没依然没有变化。 就这样刘二虎挥了十多棍,徐贵化解了十多棍,虽然没次都因徐贵的讽刺有些变化,却始终没能碰到徐贵衣角一次,更别说逼退。而最后一次,徐贵也没有客气,在刘二虎的腹部结实地打了一拳,刘二虎直接跪倒在地,干呕不止。 “哼,就这点道行,还大言不惭要帮谁,太可笑了。”徐贵抬着头只用眼角余光看着跪在地上干呕的刘二虎,说出了如此轻蔑的话,又撇了一眼要说话的赵小龙,狠声说道: “你二人无视师父的吩咐在前,又大言不惭自不量力在后,真是惘废我一番苦心教导和安排,真是让人失望之极。从今日起,你二人也不要叫我师父了,我跟你二人从此画清界限,再也没有瓜葛。” 第五十五章 原来如此 赵小龙被徐贵的话说得愣在原地,连刘二虎也抬头愣愣地看着徐贵,忘了擦掉嘴角的口水。 徐贵看着两人惊愕的表情,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忍,不过,他还是狠心转过身,扭头又看了两人一眼,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展开轻功,翻过院墙,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之中。 赵刘二人就那么愣着,直到墙外响起三声梆响,喊更人的声音响起,刘二虎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长叹。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杆,两人都没有起床,就那么躺着,看着各自的眼前。 敲门声响起,两人也没去理会,听到门口喊话的人的声音,发现是周捕头,赵小龙只好起身去给他开门,刘二虎也终于在赵小龙的提醒下,起床来迎接周捕头。 周捕头看到来开门的赵小龙和他身后的刘二虎,吓了一跳。因为昨日白天在街上看到两人之时还是龙精虎猛的两个小伙子,可今日一见,两人挂着四个黑眼圈,眼中无神,面容憔悴,哪里还有昨日那份精气神,简直是判若两人。 两人今日连床都没起,自然还没照镜子,也就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形容有多糟糕,也没发现周捕头讶异的神情,只是将周捕头引进屋中坐下。 周捕头按下满腹的疑惑,先喝了一口刘二虎刚刚倒的茶,而茶一入口,周捕头差点喷了出来,因为茶是凉的,且又苦又涩。可他看到对面两人也各自喝了一口,居然什么表情也没有,就那样咽了下去,然后就定定地看着他。 周捕头艰难地将那口凉茶咽了下去,然后看向两人,心中却是在想这两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夜之间竟变得如此无神。就这样,三人围坐在桌边,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直到刘二虎碰了碰赵小龙,赵小龙才突然意识到现在这尴尬的气氛,马上打起精神向周捕头问起来意。 “周大哥,实在不好意思,我俩心中有事,怠慢您了。您此次是为何而来呢?” “哦,两位兄弟不必客气。今日在街上巡街,我那些手下都说没见到你二人,所以我以为你俩已经走了还是有别的什么打算,就过来看看。只是,我听店小二说,两位小兄弟今日一直没出过房门,如今一见,又是如此的憔悴,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周捕头将来意简单说明了一下,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赵小龙心里非常失落,明显不太在状态,刘二虎则心中有些不快,觉得师父太不近人情了,索性就想找人说个痛快。 “周大哥,昨天我们师父来找我们了,可您不知道,他居然把我们赶走了,哎。”刘二虎说话直奔主题,好像告状一样,直接开始数落徐贵。 “哦,他让你们回去是吧。我也猜到了,如果我是你们师父也不会带着你俩跟着一起犯险,毕竟,最近几年花蛇的名声,在江湖上已经是一种恐怖的代表了。你们是不知道,他。。。”周捕头没意识到刘二虎所说赶走其实是逐出师门,因此按常理推测应该就是让他们回去,正想好好说说这花蛇的恐怖之处,却看到两人瞪着四个大眼定定地看着自己,一愣神之下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两人听到周捕头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两人真的是被昨晚徐贵讽刺两人不自量力的话当真,最后刘二虎不停地对师父出手,才让师父气愤之下将两人逐出师门的,全没有想过这是徐贵为了不让两人犯险而使的计谋。 “周大哥,您说的可是真的?”刘二虎又问了一遍。 “什么真的假的?难道我还会骗你二人不成,这花蛇真的是。。。”周捕头还在想花蛇的事情。 “不不不。周大哥,我们是说,您刚才说的我们师父赶走我们,是为了不让我们犯险,这是真的吗?”赵小龙紧接着打断周捕头关于花蛇的话题,直接问出了令他们苦恼一夜的问题。 “嗯?怎么?不是吗?不是你们师父让你们回去的吗?是不是他的语气态度太过严厉,让你二人心里有些受不了?呵呵,那是他为你们好,你们是不知道,那花蛇。。。”周捕头还是没搞清楚他俩说的赶走是什么意思,又绕回到花蛇的事情上,开始卖弄起他也了解不多的那点花蛇有多恐怖的事情。 可他没注意到,他对面的两人,此时已经完全没在注意听他的话了。原本两人因为昨晚徐贵的绝情,心中失落异常,更是失去了以后的方向。可周捕头无心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让两人直骂自己真的是愚钝,连师父的苦心都不能理解,还在这里心有怨恨,真真是不敬的很,昨晚真应该让师父多打几下。 “周大哥,刚刚我说的,是我们师父将我俩逐出了师门,您说这样的情况,是为我们着想,还是真的要把我们逐出师门呢?”刘二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小心地问周捕头,那期待的眼神,生怕周捕头说出的答案与自己心里想的不一样。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两人今日会如此神色。如果是这样,那我真的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不了解你们师父,而且逐出师门这样的话,在江湖上是不会随便说的。不过,此次庞家遇到的危险,是真的大危险,你们师父抱着必死的决心的话,也有可能就是想让你二人断了与他的师徒关系,再另投师门。不过,到底是哪种情况,我没办法肯定,这只能你们自己决断。”周捕头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说安慰的话,他也不想凭白给这两个小兄弟什么希望,因为到后来也有可能更失望呢。 刘二虎还想说什么,却被赵小龙拉住了。因为他知道,师父到底是什么意图,只能像周捕头说的,只能是他二人自己下决断。既然如此,没必要再问什么。想到此,赵小龙反而开始打听起了花蛇的情况,搞的周捕头直翻白眼,心想原来刚才自己都白说了。 噗—— 正当周捕头要重新说这花蛇之时,刘二虎却猛的吐出了一口茶。 “额。。。这什么茶啊,又凉又苦又涩的。。。呸呸呸。。。”原来刘二虎直到此时才喝出茶的味道,搞的周捕头轻笑摇头不已。 第五十六章 协助 三人换过热茶之后,周捕头又耐心的将他所知有关那花蛇的事情都告诉了两人。两人突然发现,昨晚徐贵所说,两人不自谅力,可能真的不仅仅是出于打击他两人,两人自认为,这次自己可能真的是不自谅力了。 如果真如周捕头所说,那花蛇是如此狠毒,用毒之法又是如此高明,那师父及庞家是需要全力提防的。而最容易下手的可能就是如两人这样武功稀松的身边人。如果两人不幸中毒,可能还需要师父等人为两人想办法解毒,这就是对师父的一种消耗。如果是这样,那两人真的不能死缠着师父了,因为这样反而会成为师父的拖累。 那如何帮到师父呢,两人心中开始了思索,却也没什么方向。 而周捕头没注意这两人已经又一次走神,继续自说自话,又开始讲起自己今日寻找两人的过程,可没一会,赵小龙突然打断了他。 “周大哥,您刚刚说您遇到谁了?” “遇到谁?什么谁?你是说我遇到了谁?”周捕头被赵小龙突然的打断弄得一愣,反过来问起赵小龙。 “您刚刚说,您在庞府附近遇到了谁?还跟您说了些什么。”赵小龙也只是边听周捕头说话,边思考自己两人以后应该如何做,所以也没能说出具体,只是大概记得周捕头说在庞家附近遇见了谁,说了些与庞家有关的事情。 “哦,你是说庞福,对,我在庞家附近街巷遇到了他。我问他怎么没回老家还在宿州,他说他一直没走。他庞福从庞家上两代开始就在庞家做事,如今庞家遭遇大难,他如何能够独自拿着钱离去。虽然自己不会武功,帮不上老宅那边的防御,但宿州城中的庞家宅邸他却要守着。虽然收了老爷之命,一直大开府门,但我们老哥三个还是住在府门口的门房之中,不能令无干的人进入庞家进行破坏或盗窃庞家财物。” 赵小龙听完周捕头的话,眼前一亮,心中顿时明白自己两人应该干什么了。 送走周捕头之后,赵小龙便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刘二虎听,刘二虎也是觉得不错。随即两人便收拾行李,到楼下结账,谁知掌柜的坚决不让两人结账,说周捕头有严命,两人的花销一定不能跟两人算。两人也确实有些囊中羞涩,就不再坚持,之后,便向庞家走去。 来到庞府,府门依旧大敞四开,两人喊了两声有人吗,见没人应答,便自顾自走了进去。 走进大门,是一个巨大的屏风墙,门的一边有一个门房,此时关着门,看不见里面到底有没有人。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打个招呼,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自己的情况。 “你们是找何人?” 正当两人踌躇之时,一声苍老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两人一惊之下,迅速转身,刘二虎更是将手中的木棍指向来人。 不等两人看清来人,那人已经自顾自地向门房走去,推开门走了进去。两人相互看看,赵小龙让刘二虎收起木棍,自己走向那木门,轻轻敲了两下。 “这位大爷,我们是来庞家协助守护的,可否一叙?” “庞家已经没人了,只剩下三个老头子看门,你们走吧。” 不见那位来开门,只是从屋里传来声音。 “大爷,您应该就是庞家的老管家吧。我们知道庞家已经都迁走了,我们也知道您留下就是要继续看护庞家家业,我们二人没什么大本事,但也愿意为庞家出一份力,就让我们帮您一起看护庞家吧。”赵小龙继续诚恳的说道。 门吱哑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家,蓝衣蓝裤,勾娄着背,满脸的褶皱,正双眼无神地看着两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这?” “大爷,是这样的,我们的师父去帮助庞家抵御那个花蛇,我们两人武功低微,就不去那边添乱了,留在这里与您一起看护庞家的这所宅邸。” “你们师父是谁?”老人又问了一句。 “哦,我们师父叫徐贵,我叫赵小龙,他叫刘二虎。请问大爷您贵姓?” 赵小龙赶紧双手抱拳施了一礼,介绍了自己两人。 “徐贵?前段时间是有个姓徐的来过,后来让我打发走了。他去哪了我不知道,你们如果想找他,就去别的地方找,我不知道。”说完老人又想走进屋里。 赵小龙赶忙拉住老人,刘二虎甚至挡在了门口。 “大爷,您听我说,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我们师父我们见过了,他已经跟庞家人在一起了,我们就是留下来帮您守着这处宅子的。哦,对了,是府衙周捕头周大哥告诉我们您还在这里看护宅子,我们才来相助的。”赵小龙有些着急,甚至把周捕头抬出来证明自己两人。 果然,一说周捕头,老人停下脚步,看向了赵小龙,又看了一眼挡住门口的刘二虎。 “你们认识周庭深周捕头?” “周庭深?额。。。我们认识的周捕头叫周庭远,您不认识他?”刘二虎有些疑惑地说了一句。 “哦,人老了,记性有些差了。那你们进来吧。”老人看了一眼刘二虎,示意两人进屋。刘二虎让开了挡着的门口,等老人进去之后,两人也随着进了屋里。 等三人在屋中坐下之后,老人又左右看了两人几眼,显得有些好奇,这两个半大小子,到底能帮到庞家什么呢。 直到两人被老人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老人才缓缓说道:“你们的师父是不是很愚蠢?” “大爷,您何出此言呢?我们非常尊敬我们的师父,请您不要诋毁他。”刘二虎一听老人出口就骂徐贵,心中不快,不是看他是一位老人家,更是庞家管家,这就便要出手教训他一下。 赵小龙对刘二虎摇了摇头,又转向老人,却也有些面色不善,沉声问道:“这位大爷,就像二虎说的,我们很尊敬我们师父,您为何一出口就如此伤人呢?” 老人家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继续说道:“你二人到底知道不知道这次庞家遇到什么敌人,你们师父怎么就带着你们两个小家伙来的?他是想害死你们吗?如果不是,那他要么就是太自大,要么就是愚蠢,不是吗?”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感觉到有些脸热,原来师父被人骂,还是因为自己找来所致。赵小龙不想师父被人如此误会,只得将两人偷跑出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老人交待了出来。 老人听赵小龙说完,看着两人有些尴尬的表情,呵呵呵地笑了出来。 “呵呵呵,我老头子收回刚才的话,也向你二人道歉。我没想到,你们师徒三人如此有情有义,是老头子我唐突了。两位小哥不要见怪。” 第五十七章 共进退,同生死 两人见老人家主动道歉,也连忙说没关系,紧接着就问,有没有什么两人能做的。 老人家见两个小伙子一脸期待,左右看看,指了指在墙角火炉上的水壶。 “你二人就帮我老头子泡一壶茶吧,水在那,茶叶我老头子刚刚买回来,正好也请你二人喝一杯,也算我老头子给你二人赔个不是。” 两人听到老人如此说,愣了一下,不过刘二虎马上起身,走过去提起冒着热气的水壶,转过身走向桌旁。这个时候老人已经将自己放在桌上的纸包打开,往桌上的三个茶杯之中各放了些茶叶,刘二虎很熟练地给三个茶杯都满上了水,顿时,屋内便茶香满溢。 等刘二虎重新坐下,三人一边喝茶,一边聊了起来。原来老人叫庞福,在庞家做了近五十年,从普通打杂,一直到今天的管家,可以说他比很多庞家人更对庞家有感情。庞家总共有四位管家,分别取名福禄寿喜,三位较年轻的下人以及三位年轻的婢女。庞喜在一个月前,中了花蛇的毒,惨死在当晚,如今剩下老哥三人,虽然庞家遣散了所有仆婢,但三人却没走,偷偷留在庞府,看护着这不大的宅邸。 这段时间,庞福都是在门房,而庞禄庞寿两人则各自在内宅和外宅。庞家人全都搬走,并将大门敞开,是为了告诉花蛇,庞家已经没人。而三人则只是打扫打扫院落,擦擦屋中灰尘,也就没什么其它事情了。 刘二虎问道不会怕花蛇找不到庞家人,拿三人出气?庞福却说也没什么可怕的了,毕竟三人已经年过花甲,也活不了几年,且也没有其它地方可去,子女孙子都在老家各自安康,自己三人只因念及庞家的恩情,这才将庞爷给的遣散银两都托人送到老家,自己则留在这里看护这宅子,就算死了,也算为庞家尽忠了。 赵刘二人听到这里,也是心中有些唏嘘。两人没有在哪待过几十年,也不太能明了这种忠心,只是心中却对这三位老人家有些敬佩,毕竟愿意为别人豁出自己的性命,这就是有情有义之人,而两人对有情有义之人最是敬佩。 说着说着,却突然听到咕噜咕噜的叫声,赵小龙和庞福看向刘二虎,刘二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 原来两人急于赶来庞家,还没吃午饭,庞福呵呵笑了笑,带着两人来到了前院的偏厢之中,说一会就有饭吃,让两人稍等片刻。 果然,不稍片刻,庞福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位老人,应该就是那两位管家了。 “两位小哥,这两个老头子就是我刚才说过的另外两位管家了,这是庞禄,这是庞寿。”庞福进门,一边摆着菜肴一边讲身后两人介绍了一下。 这另外两人,年纪都在五十以上,一位有些发福的是庞寿,一位则有些瘦的是庞禄。两位一进屋就笑呵呵地跟两个小伙子打招呼,赵刘两人则赶忙起身回礼。 “听福大哥说有两位少侠前来相助,让我二人很是诧异。毕竟,如今的庞家已经有些落魄,不如从前了。没想到还有两位少侠以及两位的师父来,真的是很替我们老爷感到骄傲。”那位胖胖的管家进门就拍着赵小龙的肩膀大声说道。 “应该不止他们三位,前几日陆续有几位江湖侠义之士登过门,也是来帮助老爷的。不过我也只能按老爷的吩咐,没有将老宅所在告诉他们,不然此时老宅那边防卫力量应该是很强的。”庞福摆好各色菜肴,有些唏嘘的对大家说道。 “那是老爷不想牵连更多人啊。。。”一直站在一边不说话的庞禄,突然感慨了一句。 “是啊,我听大公子说过,那花蛇在江湖上也是一个让人闻名色变的狠辣角色,更加上擅长用那些令人防不胜防的毒药。听说很多江湖人不知怎么就会中了他的道,最后都是极度痛苦的丧命,就像老四那样。。。”庞寿说着,想起了庞喜的惨状,神色黯然起来。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人各有命,老四只是先我们一步走了而已。不说了,都坐下吃饭。”庞福见众人神色黯然,赶忙招呼众人吃饭。 赵刘二人也是被三位老人的情绪感染,心中也是有些悲伤,虽然跟着落坐吃起了饭菜,但也是有些食不知味。 “两位小哥,不要替我们这些老家伙伤感,我们也已经活了这么大年纪了,什么都看开了。何况在庞家,我们也是很受庞家人尊重的,老四更是得到了厚葬。我们老三以前可是扬州有名的大师傅,当年也是为了报答庞老爷的恩情,才来庞家做管家的,主要就是负责庞家的伙食。赶紧尝尝他的手艺。”庞福看赵刘二人情绪不高,出声安慰了几句,更是给两人夹了几筷子的肉。 “对对对,我这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庞老爷都是赞不绝口的,快尝尝,可别吃完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味,那我老头子可就要伤心死喽。”一边的庞寿也对两人打着趣宽慰。 “确实很好吃,我得多吃点。”刘二虎赶忙夹了一块鸡腿肉,一边大嚼一边赞叹。赵小龙也是连连称善,迅速吃了起来。 就这样,五人围着一桌的饭菜,品评着菜色味道,愉快地吃了一顿午饭。吃完了饭,赵刘二人抢着收拾起了碗筷,跟着庞寿将食盒拎到厨房,帮忙洗刷,又帮忙打水劈材,忙得不亦乐乎。 等到太阳快落山之时,庞福却带着两个人来到了前院,正在打扫前院的庞寿以及赵刘二人,看见三人却一下愣住了。 来人来到赵刘等人面前,赵刘二人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而庞寿却与其中一人打了个招呼。 “呵呵,大公子,您来了。” “寿叔,你们这又是何必呢。。。哎”来人之一居然是庞家大公子,也就是庞云大侠的大儿子庞海。 “师父。。。”赵刘二人却是小声地向另一人问了声安。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将赵刘二人逐出师门的徐贵。徐贵看着眼前一人拿着一个扫把的徒弟,也是轻声叹了口气。 “哎,你们两个,怎么如此执拗呢。。。” 此时旁边的庞大公子却也是来到了这三人身边,上下打量起赵刘二人。 “徐大哥,这两位就是您新收的那两位爱徒?” “大公子,这两子就是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子了,大言不惭地还想要协助我,昨晚已经让我好生教训了一顿。可您看,还是这么执拗,今日又来这里添乱,哼!”看到徐贵说昨晚的事,赵刘二人头低的更低了,那模样看得庞海忍俊不禁。 “呵呵,徐大哥,我看这两位小哥可是跟您很像呢,当初我爹那么劝您离开庞家是非,您不也执意留下吗?这就叫有其师必有其徒啊,哈哈哈。”庞海看着徐贵那有些严肃脸色,马上替两个小徒弟说话,将他之前的执拗说了出来,搞的一边的徐贵还有些不好意思。 徐贵看着庞海摇了摇头,沉声说道:“那怎能一样,当年如不是庞大侠相救,我这条命就交代了,更何况这次庞家危机,那也是因我而起,我更应责不旁代,岂能袖手旁观。” “师父,您说的对,可您也应该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如今师父犯险,当徒弟的也不能袖手旁观。”赵小龙却我此时突然抬头,以坚定的眼神看着徐贵,说出了这番话,一旁的刘二虎也是抬头点个不停。 “好好好,好一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此两子我喜欢,要不是已经拜入徐大哥您的门下,我都想收这两人为徒了。”一边的庞海,对赵刘二人是大加赞赏,庞福庞寿两人也是在一边赞赏有加。 “你二人可知道此次面对的敌人之危险?”徐贵看着眼前的两人,认真的问道。 “知道。”两人同时答道。 “你们愿意就在宿州与我共同退敌?” “愿意!” “你们真的不怕死?” “不怕!” “好!既然你二人愿意跟随我这师父,我们就共进退,同生死!” “是!!!” 第五十八章 庞家老宅 这里是宿州城外十里的一片密林,时至盛夏,烈日炎炎,林外小路之上,茂盛的乱草,也好似顶不住高温,尽显颓色,低伏于地。 沿着小路进入密林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色。树丛茂密,绿意盎然,参天古木,伞盖成荫,进入林中,瞬间就可以感受到一股凉意。 沿着林间小路向密林之中行进一刻钟,依稀就能看到小路尽头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之中,则是一处围着一圈木篱芭的大院,大院之中,则是三大间围成凹字形的木屋。 此时,在院子正中的主屋之内,正有几人在叙话。堂中方桌主位,端坐着一位老者,满头银发,高高地扎在头顶,浓眉之下,虽透着一股倦意,却也是生得有如铜铃的大眼,高鼻梁下略大的嘴,以及黑得有些发亮的脸色,正是十余年前,江湖上人称黑面神的庞云庞大侠。 庞云年少之时,庞家在宿州城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大户人家。当年庞云的太爷爷庞怀恩跟随开国大将军傅友德,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战功。后傅友德被太祖赐死,庞怀恩心中不忿,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托病辞去了军中职务,带着家人返回宿州老家,在城外建了这间老宅,结庐而居。后来当地官府之人念他是傅友德将军的部下,而他与傅友德将军都是宿州出身,因此多方给予方便,让庞家在宿州城内开设了各种买卖,庞家的生活也很快进入了大富人家之列。而人一旦得意了,就会忘形,庞家也不例外。 就在庞怀恩去世二十年后,当庞云十岁之时,当时的庞家老太爷,也就是庞怀恩大儿子庞龙山当家之时,其倍受宠爱的第三子,与新来的知县发生了冲突,仗着自己的武功,竟然重伤了好几位劝阻的捕快。这件事终于为当时的庞家带来灭顶之灾。据说朝中有与那位知县交好的官员狠狠地参了一本,再加上原本其祖上就与傅友德有旧,直接导致朝廷下令严惩庞家,所有十五岁以上男丁全数充军,罚没所有家财。 庞家没落了,家里只剩一些老弱妇孺,勉力支撑,年少的旁云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得同家人一起为生计奔波。后因某些奇遇,习得一身武功,在江湖上闯荡,闯出了自己的名声。到其三十余岁之时,才回到宿州老家,娶妻生子,照顾其年老的母亲,直至其母终老。后经两代人努力,兼之旁云在江湖上的信誉,终于又将庞家家业恢复。 他的右手边坐着的,是一位儒生样人,虽说此人穿了一身儒生服,却是生得方面大耳粗手粗脚,身材魁梧之极,与他这一身儒生服是如此的不协调,如果换成一身武士劲服,可能会更加让人舒服的多。此人便是庞海了,年少之时被父亲庞云抓起来练功,却总是心不在焉,反而却喜欢读经史子集,且时常能让教书先生夸赞其有读书的天分,让当时的庞云反而有些犹豫要不要让他弃武从文。 而庞海在江湖上游历了两年之后,却突然回家,跟其父庞云说要认真学武,并称要文武全才。虽不清楚庞海为何突然转性,旁云却也是心中欣喜,毕竟,自己的武功很适合庞海修习。不过没过多久旁云就发现,庞海虽然全心全意跟着自己学习武功,却又将一半的时间用在了读书,这让旁云失望异常。毕竟他自己的儿子他很了解,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在读书上有多少天赋,但在学武一道,他还不具备可以用一半的心神就能够达到高深境界的那种天赋。不过既然旁海那么认真地学武,旁云也是全心全意教他,只是他能达到什么境界,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庞云左手边坐着的便是徐贵,而他的身后,则站着两人,正是赵刘二人。自从两人前日午后被徐贵带来庞家老宅以来,便与徐贵形影不离,按徐贵之言,是为了时刻督促两人武功,可院里众人却都知道,这是徐贵为了保护两人。 而三人对面,庞海身后,站着一位妙龄女子。青丝如瀑,肤白如霜,明眸皓齿,亭亭玉立,再配上一身亮黄色贴身劲服,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明艳灵动之感。此女便是庞海大女儿庞青青,年方二八,因从小聪慧过人,最近两年家里有些大事发生之时,也能列席发表意见,且时常都能被家里长辈接受。 偷偷看了一眼对面微微皱眉陷入思考的庞青青,刘二虎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热,赶紧将目光收回看着前方桌面。自从见到这位庞青青之后,刘二虎时常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异常,脸总是热乎乎的,让他以为自己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身边的赵小龙看到刘二虎有些黑里透红的脸色,很是纳闷,这两天自己这兄弟的脸色时常这样,问他是不是病了,他也说不知道为什么,这让赵小龙心里有些担心。 感觉有些气闷的赵小龙,随意地向屋外看去。小院地面因夏日阳光的照射,让人觉得有些晃眼,而更远处的树林,则透着一股舒爽之气。 正当赵小龙想继续看着树林,让自己能舒服一点的时候,突然看到从一棵大树之后,飞出来一个圆乎乎的东西。一个两个三个,接二连三地,有三个圆乎乎的东西飞了过来。 当第二个飞过来的时候,赵小龙已经冲了出去,而庞云和徐贵刚刚站起来。当第三个飞过来的时候,赵小龙已经冲出了小院向那个地方跑了过去。当第一个东西落地之时,赵小龙冲过小院前方空地,接近了树林边缘,而他的身边,已经有一道身影越过他冲进了树林之中。 而当那道身影要接近赵小龙看到的那个地方之时,却突然停了下来,当赵小龙刚要超越那人之时,却被一把拉住,指了指前方地面及附近树枝。 “师父,那些白色的东西,难道是。。。” 那道身影自然是徐贵,而他所指之处,赫然有着一些白色粉末。徐贵一言不发,拉着赵小龙小心翼翼地倒退出树林,直到小院门口才放开赵小龙,转身走进院里。 此时的小院之中,庞家三人以及刘二虎围着那三个圆乎乎的东西,尽皆露出痛苦之色。 徐贵走上前,仔细一看,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是那样痛苦,而此时,在众人身后,传来一声痛呼。 “福叔!!!” 第五十九章 立身之本 随着一声惊呼,一道火红的身影向几人围着的中心冲了过来,却被站在外围的庞云一把拉住。 几人回过头看去,看到庞云拉着一位年轻女子,都知道这是庞云最小的女儿庞娟。此时她正想奋力挣脱其父之手,却又不能,只能将另一只手尽力伸向圈中,一声一声凄厉地喊着福叔禄叔寿叔。 没错,被扔到院中的三个圆乎乎的东西,正是庞家三位老管家的人头。三颗人头,被抛进小院之中,散落于地。虽不是端端正正摆着,且整颗头颅都沾染了泥土,却也能让在场众人一眼就认出这是庞家三位老管家。 而仔细看去,可看到三颗头颅尽皆面目黑紫,眼角鼻孔嘴角,甚至从耳中都有发青的血液流出,再加那到死还保持着的痛苦表情,众人都想想到了这三位,是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之后才被人斩下了头颅。 “哎。。。” 看到小院之中陆续在聚集庞家之人,庞海深深地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地盖在了这边庞福的头颅,而徐贵和刘二虎也各自脱下自己的外衣照在了另外两颗头颅之上。这之后,三人却都没有去碰触地上的三颗头颅,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 因为众人为了对付花蛇的剧毒,已经商议出了几条坚决要遵守的规矩,其中之一就是,无论谁或者任何东西,只要是与花蛇有关的或者花蛇碰触过的,甚至是可疑的,均一律不得碰触,甚至在之后,如果有人幸存,也绝对不能想着焚烧或者掩埋死去之人的尸首。 当初庞云说出这几条规矩之时,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毛骨悚然,随后来的徐贵等人,被告知这些规矩之时,也是深刻体会到了此行的凶险。 “哎,福叔禄叔寿叔三人,自我爷爷在家之时便以入我庞家,一直尽心竭力地为我庞家劳碌。就算庞家落寞的那些年,也没有离开我们家,帮着奶奶尽力维持庞家生计。到我爹爹成名归来,庞家蒸蒸日上,回复往日兴盛,本想这四位叔叔也可以在我庞家安享晚年,却不曾想遭此大难,真真是。。。”庞海说着,声音已经有些哽噎。 “徐贵,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 “住口!” 正当几人看着地上被三件衣服遮盖的地方,长吁短叹之时,那位一直被庞云抓着不让上前的庞娟,突然指着徐贵大声谴责了一句,却被身旁的庞云一声怒喝喝止住。 “为父说过很多次,花蛇今日寻仇之事,与徐贵无关。”庞云沉声如此说道。 “怎么与他无关,当年要不是他自不量力去惹那个花蛇,也就不会有今日之惨祸发生,福叔他们就不会。。。”庞娟却还在继续声讨徐贵,而在场的其他人,除了徐贵两个徒弟之外,也都了解当年发生的事情,听了她的话,虽然没有明白的说出赞同之言,却也都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徐贵,眼神之中也无不责怪之意。 而徐贵听到此言,也是深深地自责了起来。因为当年之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不是当年自己仗着一点微末武功逞能,去惹花蛇,就不会被花蛇重伤,更不会被庞大侠救下,也不会为庞家带来今日之祸事。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场中众人向声音来处看去,看到的是庞云怒不可遏的脸色以及捂着脸颊惊讶地看着庞云的庞娟。 “没想到我庞云之女,竟然能说出此等混账话来,你真是太让为父失望了!” 看着抛开自己的手,愤愤地转身离去的父亲的背影,庞娟的脸上充满了疑惑以及委屈之色。自己那从小疼爱自己,从未对自己打骂过的父亲,今天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了自己又说出这么重的话,好像今日之祸是自己带来的一样。 “庞五小姐,对不住,我。。。” “徐大哥,我爹打我妹子,完全是她咎由自取,您不必介怀。” 站在一旁的徐贵,看得于心不忍,正要向庞娟道歉之时,却被一旁的庞海拦住了,并直言这完全是庞娟的错。 听到平日最疼自己的大哥也这么说,庞娟脸上的委屈之色更甚,眼中的眼泪更是在打转,只是被性格强硬的庞娟拼命忍住了而已。 “爹,你这样说小姑,未免也太帮着外人了,难道小姑说的不对吗?我们庞家有今天不都是因为这个外人。。。”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站在了庞娟身边,不顾身后拉扯自己衣襟的姐姐庞青青,大声说了出来。 这个少年就是庞海的小儿子庞德斌,虽只有十四岁,却已经身材硕长,眉清目秀,是一个一看就惹人喜爱的少年。正当场中所有人因为庞云的愤怒以及庞海这长子的言语,都不敢出声之时,他却站了出来,不管不顾地帮着自己的小姑。 庞海深深地望向他,虽然少年平时最受爷爷的疼爱,但父亲却对自己很是严厉,在父亲严肃的有些冷的目光看过来之后,少年心中有些怯懦,也不敢说话了,反而靠向了拉着的小姑,低头不敢看他父亲了。 庞海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却也很快收拾心情,一个一个看向了场中庞家众人,最后又把目光投向庞娟。 “五妹,你应该听过我们娘亲讲述的当年爹爹的为人,也应该听过很多爹爹当年行走江湖的事情。近十多年来,有多少江湖人物登门拜访爹爹,有多少人因为我们是爹爹的子女,对我们另眼相看照顾有佳,又有多少人边给我们讲述当年爹爹的侠义事迹,边为我们能有这样的爹爹羡慕不已。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庞海对着庞娟问出这样的话,但那深沉的声音,却也同时是扣问在场其他所有庞家人。 看着庞娟脸上的迷茫之色,庞海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当年爹爹行侠仗义之时,会考虑这个坏人惹得,那个恶人惹不得,只挑那些爹爹有必胜把握,甚至可以为爹爹带来大名声的事情去做,那还会有那么多人真心的称爹一声大侠吗!”庞海的声音越来越高亢。 “你忘了我们的爹,是以侠义立身于江湖,是以与为恶之人誓不两立作为处世之本的吗?当年徐大哥初入江湖,就有一腔侠肝义胆,敢于与为恶江湖,人人谈之色变的花蛇为敌,这是何等豪气,何等热血。你大哥我只恨当年只知读书不勤练武,而没能与徐大哥并肩作战引为生平憾事。可你呢?当年的恶人寻上门来,有了死伤,就怕了?就胆寒了?就觉得当年爹爹不该多管闲事,就应该让那个什么花蛇把徐大哥害了?如此,你还有何脸面自称黑面神金刀大侠之女!我们庞家还有何脸面立身于江湖之中!” 说到最后,庞海那有如宏钟的声音,一字一句,敲打在了庞娟的心中,也敲打在了所有庞家人的心中。 第六十章 全面防御 庞娟深深地低下了头,感觉自己脸上热辣辣的,眼泪也不知何时流了下来。听到大哥的一番话,心中惭愧无比,真的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庞娟抬起衣袖,也不顾什么大家闺秀的矜持,狠狠地抹了一下脸,抬起头,大步走向徐贵,深深地鞠了一躬。 “徐大哥,对不起,是我不好。” “五小姐,您言重了。今日庞家之祸,确系因我而起,是我对不起庞家。。。” 看着向自己道歉的庞娟,徐贵也深感内疚。看看因自己挨骂,哭花了脸庞的庞娟,又看到地上三处隆起的衣裳,徐贵心中的愧疚更甚,不知如何面对庞娟的道歉。 此时庞海走了过来,拍了拍徐贵的肩膀,而人群中也走出来一位美妇,拉着庞娟走回了人群之中。 “爹也真是的,就知道帮着外人,害的小姑受到爷爷责骂,都哭了。。。” 此时,一阵小声的嘀咕,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啪—— 原本要散去的众人,诧异地看向那个发声之人,还没看清是谁发出的声音,就听到一声响亮的耳光声音。 众人看到庞海脸色铁青,正欲将躲在一位中年美妇身后的庞德斌拉出来,而中年美妇则张开双臂护着身后的少年。 “你这没出息的东西,胆小怕事又口无遮拦,还就知道找人护着你,一点没有我庞家男儿的担当,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正当庞海不顾身边徐贵等人的拦阻,将少年从中年美妇身后拉出之时,屋中传来庞老爷子略显疲惫的声音。 “海儿,徐贤侄,你们都进来吧。” “哼!” 庞海知道,自己爹爹平时最是疼爱自己这小儿子,到如今还要护着他,无奈之下,愤愤地甩开拉着的那只儿子的手,回身一边向徐贵道歉,一边将他师徒三人请进屋中。 “娘,我说错什么了,爹居然当着外人的面打我,我好委屈。。。”看庞海进屋,庞德斌才从中年美妇身后转出,拉着她的手小声哭诉了起来。 这中年美妇就是庞海结发妻子,庞得斌的生母,廖氏。廖氏心疼的抚摸着儿子那高高肿起的脸,流着泪摇着头不知说什么好。 “斌儿,都是姑姑害得,让你跟着受委屈了。”庞娟走过来,心疼的揉着庞德斌的头,出声安慰着。旁边陆续又围上来几位庞家女眷,连声安慰起少年。 “哎,大嫂二嫂,小妹,你们太宠他了,大哥说的对,想让斌儿有我庞家男儿的风范,就不能继续这么宠着他了。。。” 刚刚拉住庞娟的那位美妇,此时对这几个围着侄子心疼的妇人表示出了无奈。 此女便是庞云大女儿庞秀,嫁到苏州近八年,此次听说家中变故,特意赶来要与娘家人同生共死。 而哭哭啼啼的少年看到这个脸色严肃的大姑说话了,也不再哭了,却也不敢与她对视。 因为这位大姑是一位严厉又雷厉风行的女人,从小就不太会宠爱哪个子侄,反而跟着他爷爷他爹以及二叔处理家中各种事物,又因是女儿身,得到爷爷和他爹他二叔的宠爱,因此在庞家,在她出嫁之前,最有地位的除了庞海就是他这大姑了。 再说屋中几人,再次围着方桌坐下之后,一时之间却也没人出声,心中都各自感慨着。 “爹,您真的不能再这么宠着斌儿了。。。”庞海还没说完,就见庞云抬起手止住了他说下去。 “海儿,斌儿还小,再说,你们小的时候,我不也是这样宠着你们的吗,也没见你们哪个丢了我的老脸的。”庞云还是没有太过在意庞海所说。 见庞海还想说什么,庞云又先说道:“如今,大敌当前,先不说这些,对今日之事,你们有何看法。” 一说道正事,庞海收起心神,重新考虑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爹,我觉得,今日之事,正说明这花蛇就要正式对付我们了。”考虑了一会,庞海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庞云又看向徐贵,徐贵也点了点头。庞云思考了一下,也是觉得如此。 “那花蛇自从一个多月之前给我庞家送进挑衅书以来,一直没有什么动作。今日突然将三位老兄弟杀死,又特意将头颅给我们看,就是要给我们制造恐怖氛围,江湖传言此人最是喜欢看到别人的痛苦,想来三位老兄弟的头颅,就是让我们痛苦的开始,因此对我们的攻击,应该就是这两天了。”庞云皱着眉头,沉声说出此话。 “庞大侠,我觉得,花蛇此人最是残忍,只要此人犯案,必是灭门,且对女眷下手从来都是阴毒无比,因此我们对庞家女眷应进行特殊防护。”徐贵又补充了一点。 “爹,徐大哥说的此点,我们不得不防,我们就是宁死,也不能让这畜生祸害了我们家的女人。”庞海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庞青青,有些激动的说道。 庞云也看了一眼庞青青,眼神中充满怜惜,随后转过头,狠声说了一句让在场众人浑身发寒的话。 “这个我也考虑到了,这几日所有女眷集中在一处吃住,再给每个家里的女眷发一粒你从刘掌柜那里取回的药丹,等到真到无力抵抗之时,就服了此丹,免遭那畜生之辱。” 在场所有人,除了赵刘二人不明所以之外,其他人都是浑身一颤。因为大家都知道,庞云说的药丸,是十几天前让庞海去城里的药铺宝春堂取回来的,是庞云早前特意嘱托宝春堂刘掌柜配制的毒药,人一旦吃进嘴里,药丸便会立刻融于口水,连吐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吃药之人便会立刻毙命。看着老爷子绝决的表情,大家都知道这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 “爷爷,我觉得我们应该马上采取行动,按之前商议的进行全面防御。”正当大家都沉默之时,一直安静地站在一边的庞青青突然说了一句。 庞青青所说的全面防御之策,乃是确定花蛇会动手之时,进行的最终对策。既将所有庞家女眷及三代集中于一间屋中,进行封闭式的保护,直至花蛇成擒。这期间所有屋中之人不得擅自出屋,只用提前准备的清水干粮度日,会武功的几人要负责戒备,以防毒虫蛇蚁等毒物在外面戒备的庞家人不注意之时侵入。而庞家男人及徐贵师徒,则轮流分守于三间房舍的屋顶及屋内,于院中空地之中,遍撒硫磺,以期防止毒虫的攻击,又准备了几垛柴草于屋内外,防止飞虫飞进来伤人。 而届时,庞家人将会痛苦异常。所有女眷集中于一处,吃喝拉撒都要在狭小的空间之中解决,而男人则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以防花蛇出其不意的袭击。这肯定会让所有庞家人都处于一种极度的紧张与恐惧之中。而在这样惶惶不可终日之中,庞家人是否能做到万无一失,哪怕让花蛇钻了一次空子,那都有可能是所有庞家人的灭顶之灾。 最为关键的是,所有人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一日两日,还是十天半个月,这对所有庞家人都会是一种折磨,就算不为花蛇所害,可能庞家人自己就会先崩溃。 大家意外地看向她,毕竟庞云已经说了要加强警惕,为什么这庞青青突然有些迫不及待呢?难道是被刚才庞云的绝决吓到了? “青儿,不用担心,爷爷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保你周全。”庞云慈爱地看着庞青青说道。 少女知道大家会错意了,也不解释什么,只是以坚定的目光看着庞云,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爷爷,此前我们商议的时候,一直很奇怪这花蛇为什么一直不动手,后来得出的结论是,此人穷凶极恶,杀人必定要灭人满门,所以应该是在等我们所有庞家人都聚齐。” “是的,不过,老四不是至今未归,也不会着急正式动手吧。”庞海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爹,之前江湖上传出花蛇要对付我们庞家,这应是此人特意传出去的消息,目的就是为了聚齐我们庞家人,这是我们之前商讨过的一种假设,我们也一直认为此人会等我们全家都聚齐之后才会动手。” “是的,所以我们没必要现在就开始如此紧张全面防守不是,毕竟那样做会让所有人都很难受,我们也商量过,这样的全面防御是坚持不了几天的。”庞海还是有些疑惑,觉得这女儿有些紧张的过头了。 “不,爹,我们应该马上进入全面防御。”庞青青却又一次坚持了自己的意见,这让所有人都深感诧异。 第六十一章 恶毒至此 众人见庞娟坚持,都有些意外,不过深知自己女儿的庞海,深深地看了一眼庞青青,让她把话说完。 庞青青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 “爷爷,爹,对花蛇此贼,我们之前做过详细的评断,认为此贼有三大特点。其一,此贼善用毒,无形无色,立时毙命或受尽痛苦之后才死去,花样繁多不厌其烦,而武功虽有却属中流,因此无论对付谁,必然使用其独门配制的毒药,让人受尽各种折磨而死,江湖上少有听闻此贼用武功杀人。其二,此贼恶毒,瑕疵必报,且一旦出手必是灭人满门。江湖传闻,观受害人情状,男女老幼皆承受无比痛苦而死,对女人则更残暴,常常是会受尽其凌辱而惨死。其三,此贼心思深沉,颇具耐心。江湖传闻,此贼为了灭人满门,可等待十天半月等人家门齐聚,且此贼所用之花样繁多,各异,足见此人在用及害人之处用心之深。” 众人看看庞青青,对于她重复此三点不知何意,只得继续听下去。 “不过,今日之事,让我却觉得,我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此贼的绰号,花蛇。”庞青青说到此处,原本平静的脸色,却已经有些发白,众人不知她想到了何事,且不明白这里为什么突然提到了这个绰号。 “青儿,为何你突然提到那个人的绰号呢,好色,狠毒,所以才有花蛇这一绰号,这不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事情吗?”庞海代表众人问了出来。 “是的,爹,不过所有人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个绰号的由来。”庞青青不顾众人疑惑的眼神,继续说了下去。 “花蛇这绰号,传闻中是由他自取的,且宣称自己非常好色,非常狠毒。而从公门中传出的受害人的惨况,对被灭门之人的男女情况描述,区别不是很大。只是说男人承受了非人的痛苦,女人肉体被花蛇以凶残的手段折磨,承受巨大的痛苦之下惨死。”说到此处,庞青青脸色更白了,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众人听到此处,还是有些不明所以。而站在徐贵身后的赵刘二人,却心中愤愤,对这花蛇更是咬牙切齿。 “这一段时日,我时常会想象花蛇犯案的过程,用我认为的最恶毒的方式去想象,虽然每次都让我心中发寒,却也始终感觉没有接近花蛇的心境或花蛇犯案之时的心境。直至刚才,此贼突然出现,我心中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心中突然想通一些关键之处,且让我能真正的走进了此贼犯案的更。。。女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人心了,不,那种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心了,那简直应该是魔鬼。”听着听着,众人发现庞青青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浑身竟然有些颤抖,声音好似是她自己自言自语。 “青儿!” 突然,从庞云口中发出了一声有如洪钟一般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震醒了陷于自己幻想中的庞青青,庞青青浑身一震,身子摇晃之下,庞海一把将她扶住,扶着她坐到了原本自己的座位上,徐贵赶忙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了她的手中。 喝了一口热茶,庞青青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些红润,空洞发直的眼神才终于恢复了一些神采。 “好了,青儿,不要再说了,你先回房去休息一下。大家也都散了,各自回房,这几日是关键,稍后我会安排防御之事的。”庞海心疼女儿,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让自己吓到,也吓到庞家众人。原来,刚刚庞云的声音,已经惊动院中的所有人,屋中门口已经几乎聚齐了庞家所有人。 “不,爹,女儿一定要说完,不然我们对那个魔鬼的恶毒不够了解,防守不力的话,可能会生不如死的。”庞青青却抓着庞海的衣袖,坚定的看着他。 庞海还要说什么,庞云却出声打断了他。 “海儿,让青儿继续说吧。你们也都进来,身为我庞家儿女,应有胆识面对任何艰难苦厄。” 门外的众人之中,第一个冲进来的,庞海的妻子,庞青青的母亲,来到庞青青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赶忙关心起了女儿。其他众人也走进了屋中,围着中间的方桌,站了一圈。 庞云看着这屋里老老少少十几人,发现没有一个人的脸上表现出恐惧,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庞青青,鼓励的点了一下头。 “那我继续说下去了。让我突然觉得那花蛇马上要对我们下手,是因为两件事。”虽然庞青青显然是被惊吓到,但思路还是很明确。 “第一,出嫁在外的大姑,昨日归家,而今早则马上将被害的三位爷爷的头颅交给我们。第二,就是刚才我提到的,花蛇这绰号的由来。” 众人疑惑的互相看看,却不知这两点为何能说明那花蛇马上就要对庞家下手了呢。 “这就要重新说回我这些时日以来,对花蛇的行动和心境进行思考的结果了。江湖中人都知道,花蛇自称好色,狠毒,而遭到他毒手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惨死,所以简单的就是认为他就是恶毒之人,好色只是所有男人都有的一个,像是附带的品xing一样。离开庞家在宿州城中的府邸之前,我曾拜托衙门里的周大哥,带我看过有关花蛇犯案的公门中的卷宗,虽然对其犯案后的场景所述也只有寥寥数语,却也能大体了解到那花蛇的残忍。而公门通报的卷宗之中,有仵作的详细验尸内容,此处才让我感到恐怖。因为其中除了对尸体的表面惨状有所描述以外,更有一点让人很是疑惑,那就是被灭门的当事人之中,很多男人女人都有**的痕迹。且从现场的情况看,所有人都会被集中在一处大厅或庭院,血迹等也只在这些地方。这就是说,所有过程里所有人都是在一处地方,而且,而且。。。而且都是赤身luo体。” 当庞青青说到此处,屋中无论男女,脸上的神色都是既诧异又有些羞愤。 “根据仵作的检验,无论男女应该都是服用了强烈的chun药。” “啊!” “呕——呕——” 接连干呕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默,屋中所有人顾不得看声音是谁发出的,只顾得深深吸气呼气,想尽快将那想象的画面赶出脑海。 “青儿啊,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这简直。。。简直。。。”庞海发妻脸色煞白,她也是刚刚干呕的人之一,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拉着女儿让她不要再说了。 “青儿,直接说正题。”庞云那有如洪钟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屋中众人听到,顿时觉得压在腹之间的那口闷气尽皆去除,让众人终于都能回复到了如常的脸色。 “是,爷爷,我也是想起卷宗之中那惨绝人寰的描述,不自禁地说了出来。。。说这些的用意,就是想说,对这花蛇,所有人都有误解,都认为他是一个残忍的人,这是有偏差的。我认为,他首先是一个极度好色的人,其次才是残忍恶毒之人,因他的这好色,已经脱离出了我们常人认为的那种层次,需要用极度的残忍来体现。所以他要害人之时,我们都会认为他是在等他们家里的人聚齐,可我觉得,他是在等这家人的所有女人聚齐。” “青儿,所以你才会说,我们家最后一个女人,就是你大姑昨天回来了,而等了近两个月的花蛇,终于开始动手了,是吗?昨晚没有动手,是因为他先去城里,将福叔他们三人害了,然后今早出城来到我们这里,让我们看到三位叔叔的头颅,陷入愤怒和恐惧之中,因为他也非常喜欢观看别人的恐惧。这所有的都说明他是要开始对付庞家了是吗?”庞海终于理清自己女儿的思路,代替她说了出来。 “是的,爹,所以我才说,我们应该马上按之前商议的进行全面戒备。如若不然,一个不小心,着了这魔鬼的道,做出那等禽兽行径,女儿就是不用他杀,也会自己了断。”庞青青咬着牙说出这番话,让在场众人,特别是女人,心中都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哈哈哈,没想到最了解我的,居然是你这个女娃儿。”正当众人消化庞青青的话的时候,门口却有个人突然站了出来。 第六十二章 措手不及意料之外 众人惊讶之余,纷纷向门口看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人,一身银色锦服,身形高硕,白面红唇,小眼细眉鹰勾鼻,再配上微微上翘的嘴角和那尖细的笑声,让屋中所有人都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什么人!”庞海分开众人,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抱拳问道。 那人自顾自走进屋中,看向了屋中所有人,屋中男人只是匆匆一瞥,而女人则是每一个都深深地看了一眼,原本就细小的眼睛,更是眯得只剩一条缝,嘴角的笑意则让所有被看到的女人觉得浑身的不舒服。 正当庞海再次出声问询之时,那人尖细的声音又响起来。 “你们不是一直在等我吗?我这不就来了吗。” 听到此话,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有徐贵和庞云互相看了一眼。 “你就是花蛇?你的样子变了,倒是让老夫一时没有认出来。” 庞云站了起来,说出了一句让屋中所有人惊讶无比的话。 “哈哈哈,这要多谢当年您了,让我身受重伤,自那之后,身子骨倒是轻健了。”虽然那人哈哈笑着,可配上那尖细的声音,让所闻之人无不感到怪异异常。原来之前的花蛇,是一个身材壮硕甚至有些胖的人,不过因那次被庞云打伤,受了内伤导致身形消瘦,却再也胖不起来,整体容貌身形变化极大,使得见过他的庞云及徐贵,第一眼倒是没有认出此人就是当年的花蛇。 这下终于确认了此人便是花蛇,原本离门口站的近的人,一下子都退到了方桌之后。原本尚算有些富裕的厅中空间,此时因所有人都聚集到里面,显得拥挤了一些,门口附近只有花蛇一人,倒是显得宽敞很多。 “你就是那恶人花蛇?来得好,今日我就要为江湖除了你这大害,为我二弟,为我四位叔叔报仇!”庞海一见此人便是这段时日让庞家陷入恐慌的花蛇,怒气上涌,拔出腰间佩刀,一刀砍了出去,恨不得将此人一刀两断。 啊—— 可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庞海惨呼一声,向后飞起,直向屋中方桌撞来。徐贵眼疾手快,将手附在庞海后背,使了一股巧劲,化解庞海向后的冲力,轻轻地转了半圈,将庞海立于身侧。站定的庞海,抚着胸口,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所有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实在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虽然庞海于武功一道,不算是庞家中最高,但也不至于一招之间就被人击飞,难道这花蛇除了用毒厉害无比之外,武功也是高深莫测吗? “花蛇,难道你。。。”徐贵看着门口摇着手指,显出一副不屑之色的花蛇,沉声说道。 “哈哈哈,徐贵,看来你的功力也进步不小嘛,到现在也居然还没有完全失去内力。” 听到花蛇如此说,众人才大惊之下,纷纷运功,却发现修炼了十几二十多年的内力,居然一丝都提不起来。 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庞云大喝一声,踩着方桌飞掠而出,手中已是一把金刀在手,一招力劈华山当头砍向花蛇。 只见那花蛇轻巧地闪向一旁,右手在腰间一抹,一道黄光便卷向了庞云吼间。庞云落地还未站定,便立刀守护,而那原本卷向庞云咽喉的黄光,在花蛇一抖之下,迅速回撤,倒卷而出,刺向正欲欺身而上的徐贵面门,徐贵一惊之下,迅疾地侧头避过,只闻到一股清香之味掠过鼻孔,心念电转,赶紧闭住呼吸,却为时已晚,只觉原本就有些迟滞的内力,迅速消散,身体也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全身瘫软之下,直接趴倒在地上。 “师父!”一直在观看场中变故的赵刘二人,见徐贵倒下,同时出声,却只有赵小龙一人跑了出去,将徐贵翻转过来,抱在自己的怀中,而刘二虎则已经瘫倒在地上。 而那边的庞云,则依旧挥舞着那柄使他名震江湖的金刀,一刀一刀砍向那花蛇,只是此时,那花蛇只是面带微笑,只是轻松躲避,没有再出手。因为所有人都已看出,庞云的金刀,挥舞的越来越缓慢,过不了一会,便会力竭停止。 “庞大侠,您还真是老当益壮内力深厚啊,中了我的清风散,居然还能运功动刀,真是让我钦佩无比呢,呵呵呵。”那花蛇一边轻松地躲避着庞云的金刀,一边却在夸庞云内力深厚,可那轻蔑的口气,任何人听到都不会有被夸赞的感觉。 啪—— 当庞云砍碎一把立在一边的木椅之后,再也提不起那把沉重的金刀,单膝跪地之下,艰难地用左手扶着膝盖抬起头,狠狠地瞪着花蛇,最后却终于支撑不住身子,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爹!”“爷爷!” 屋中众人见在他们心中无敌于江湖的庞家家主,黑面神金刀大侠庞云就这样倒伏于地,都有些不可置信地喊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的喊声,都被这狂放的笑声掩盖了下去。众人此时才突然意识到,庞家这十几人,已经全数落入到这淫邪无比的花蛇手中,想起刚刚庞青青所说,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一股极度的恐惧,而这恐惧绝不是对死亡的恐惧,如果只是死去,众人中很多人反而会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如果最后发生庞青青形容的那种人伦惨剧,那真的比杀了众人还令人无法接受。 正当众人陷入极度恐惧之时,看见那花蛇正一步一步走向他们,心中的恐惧瞬时占据了所有心神,直想向后退去,却发现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纷纷坐倒于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悠然地坐在了屋中方桌主位,将手中的武器放在桌上,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你这畜生,淫贼,你不得好死!” 一杯茶还没有喝完,花蛇就听到身旁响起一声娇喝,转头看去,发现是那个将自己的行为心思分析的透彻的小姑娘正怒目瞪着自己。 花蛇看着庞青青笑了,不是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笑,是一种让庞青青看了,居然觉得是发自内心的一种笑容。 正当庞青青心中有些诧异之时,花蛇走过来,不顾庞青青不要碰她的喊叫,将她扶起坐在了方桌边的椅子上,又重新坐到主位,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怒目看着花蛇的庞青青看,却意外的发现,花蛇看他的目光,透着一丝疲惫与无神,是一种满是灰败与绝望,是一种孤寂落寞的眼神,心中居然隐隐泛起怜惜之情。 被自己这突然升起的奇怪心境吓到的庞青青,赶紧避开了那目光,低下目光,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卷如胶似膏的黄色长鞭。 “这是金龙鞭,是用东海龙蛟的筋,经过特殊药水侵泡七七四十九天,又放置于密林微风之处九日阴干,如此历经三次,用近半年的时间才制成的软鞭。此鞭刀砍斧劈不能伤,烈火不焚遇酸不腐,力可起三百斤,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你如果喜欢,我可以送给你。” 注意到庞青青目光的花蛇,让人很是意外的解释了一下,最后居然说出让人更加意外的话。 大感意外的庞青青,重新看向花蛇,眼中满是疑问。 “当然,这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你嫁给我,做我花蛇的老婆。”花蛇突然说出如此的话,眼神中,居然还透露出一种期待。 “什么?你做梦!” 虽然很是意外,但庞青青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生在侠名之家的庞青青,就算是平常情况下,也不会嫁给这样声名狼藉之人,更何况,是此人将自己所有家人毒倒,欲行禽兽之事的情况。 第六十三章 极乐之恶毒 听到庞青青毫不犹豫地拒绝,花蛇也不意外,只是笑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怀里慢慢地拿出了几个小瓶子。 “这个瓶子里的,就是清风散,无色无味,最大的用处,就是会让吸入之人的内力会像风一样消散,所以我叫它清风散,是不是很好听的名字?”花蛇指着一个小瓷瓶对庞青青说道。 “怪不得我感觉不到一丝我的内力,原来你一进门就释放了这个毒气,哼。”庞青青愤恨地瞪了一眼花蛇。 “不不不,我的小心肝,虽然你很聪明,但还是不懂我的这些宝贝。清风散起效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我当然不能进门的时候才释放。如果这样,我可能就不能这样跟你坐着倾心相谈了,早就被你爷爷劈死了。”花蛇摇了摇手指,解释了一句。 “什么?那我们是什么时候中毒的,为了对付你,我们一直都很小心的。”庞青青听到这花蛇叫自己小心肝汗毛直竖,却被他后面的话吸引住,问出了屋中所有人的疑惑。 “小心肝,想对付我,只是小心可是不够的哦。这清风散配制成之后,会像冰雪一样凝结,但是一遇热,会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之中。所以是在冬天的晚上配制,制成之后装在瓷瓶中用蜡封口,用的时候只要捏开瓶口的蜡,或直接打碎瓷瓶就能让周围十丈之内的人中招。今早我把它沾在那三个老家伙的人头上扔进这个院子,只要站在那三个人头的十丈范围内,就会吸进体内,而你们却根本就不知道已经中毒了。怎么样我的小心肝,我是不是很厉害,哈哈哈!”说着说着,花蛇伸出一指,挑起了庞青青的下额,看着她满脸的不愿又无力躲开的神色,得意地狂笑了起来。 想起今早,因为是三位平时在庞家最受尊重的管家的头颅,所有庞家人都出来围着伤心,必定是在十丈之内了,所有人自然都是那个时候中毒的了。想到这个花蛇,居然是利用了大家的亲情,庞家之人虽然都已经瘫软在地,却也都骂了出来。 “卑鄙!无耻!恶棍!” 听着众人的叫骂,花蛇好似很是享受一般,眯着眼微笑着,摩挲着那已经开了口的瓶子。等众人的骂声渐小,他才继续指着另一个瓶子说了下去。 “小心肝,之前我在外面听到你说的了,发现你真的很懂我呢。不过,你说的呢,还不完全,为了让你更懂我,我就好好给你说一下。这个呢就是清音散了,名字是不是很好听,都是我自己取的,嘿嘿嘿。这个呢会让人失去声音,当然,不是完全不能发声,因为这样会失去很大一部分乐趣呢。不过,总是会有一些人是住于闹市之中,为了不让别人打扰我的享受,自然还是应该配制这一样,既不能让人大喊大叫引起别人的注意,又能让人发出很低的声音让我享受的妙药了。。。”花蛇有些自得地拿着那小瓶子给庞青青看。 “不过,这次估计用不上了,这里方圆二十里都没有别人,不会有人打扰我享受,当然要让你们放开声地。。。哭喊,哈哈哈哈,听别人哭喊,那可是我最大的享受,哈哈哈哈!”花蛇说到这里,有些癫狂地笑了起来。 还没等庞青青说什么,花蛇又继续说了几个恶毒无比的毒药恶虫,能腐坏人肌肤的雪花露,真的可以让人肝肠寸断的小刀酒,会让人疼得只想死的心里美,专门啃噬人脊髓脑髓的花甲虫小花,还有喜欢在人血管里爬来爬去的水蛭小红等等,听着这些花蛇取的矫揉造作的毒药毒虫名字,再想到他用尽心思,只是为了让别人痛苦,让庞青青心中感觉到无比的恐惧。 花蛇突然拿起了两个瓶子,拿到庞青青眼前,神秘地小声对她说:“小心肝,这是我最得意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庞青青看着花蛇几近疯狂的眼神,心中泛起了一股极端不祥的预感。 盯着庞青青眼睛的花蛇,好像读懂了她的眼神之意,咧着嘴笑着说道:“没错,这就是你之前说的,能让人淫乱的药。不过,我的药嘛,当然会跟普通的不一样了。我的呢。。。你猜会怎么样?”花蛇那疯狂的眼神,让庞青青心中升起的恐惧更甚,都已经无法言语。 花蛇也没想庞青青能给出什么答案一样,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的这个,我叫极乐散。极乐,那就是最极端的欢乐。这欢乐可以让人爆发出最原始的兽性,可以让人将内心最深处的欲望,那就是食与色之欲同时爆发出来。你知道吃了极乐散的男女,会是什么情景吗?” “啊——别说了,不要再说了!!!”庞青青终于受不了,崩溃地大叫了起来。 “小心肝,还有呢,哈哈哈哈,你没见到,那些看到家里人在自己眼前陷入极乐,有的人甚至直接被气死了,哈哈哈哈。。。” 屋中之人听到花蛇的话,全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如果真的眼睁睁看着,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真的是会让人发狂,真的还不如直接死掉。 倒伏于地上的庞云,气的哇哇大叫,庞家所有人都是愤怒地吼叫,而花蛇却又是那副享受的样子,身子竟然都有些发抖。 “花蛇,我答应做你妻子,求求你放过我的家人。”嘈杂的声浪之中,庞青青冷静又冰冷的声音,却被所有人听到。 屋中霎时安静了下来,马上又传来一声庞云的爆喝:“花蛇!你我之仇,不要祸及老夫的家人子女,如果你是条江湖好汉,那你就冲老夫一个人来,老夫。。。” “呦~此时此景,还老夫老夫的,庞大侠,还是如此的侠气冲天嘛。。。”花蛇发出了轻蔑的笑声。 “你——”庞云气的噎了一口气有些顺不过来。 “花蛇,我。。。”庞青青紧接着又对他说,结果直接被花蛇捏住了脸庞。 “小心肝,如今你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不用你答应你也会做我的妻子啊。不过,既然你亲口说想做我的妻子,那我就更开心了。但既然你是我的妻子了,那你就不能扫了为夫的兴致是不是。而为夫的兴致就是喜欢看这些人处于极乐境地,等会你也随我一起欣赏和享受吧。哈哈哈哈哈哈——” “你——”庞青青也终于清楚,今日之事,真的是无法善了。 “花蛇,你冲着我来!”“花蛇,有本事你解了小爷爷我的毒,看我不跟你拼了——”“呜呜呜——” 屋中庞家人,愤怒地吼叫,绝望地啼哭,却不知,他们越是显得凄惨可怜,花蛇的心中则越是欢欣雀跃。 “好了,庞大侠,现在开始,我就先给你的。。。嗯。。。先给你的哪个乖女儿乖孙子吃极乐散呢。。。你给我决定吧,这里人太多,我都不知道选那一对好了。要不,我先跟我的小心肝先来,让你看看,你看呢,哈哈哈哈哈,啊!——” 乐极狂笑的花蛇,最后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第六十四章 毫无影响 “好!” 正得意的花蛇,却发出了一声惨叫,被挡住视线的庞家人都有些诧异,而看得到的人,紧张的心终于放下,此时才爆发出一声好。 同样诧异的花蛇,低头看向剧痛的小腿,发现此时自己的小腿上,有一把金灿灿的刀砍了进去,再看握刀之人,居然是之前已经倒下的庞云。 原来就在庞云得意地为庞青青解说自己的各种毒物之时,原本趴在地上的庞云,居然缓慢地爬向了花蛇所在的位置。这让看到这一幕的庞家人及徐贵等人,无比惊讶。因为他们非常清楚,自己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可庞云居然还能动。 而正得意的花蛇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更何况他对自己配置的清风散非常有信心,根本不相信还有人中了清风散之后,还可以行动自如。 这其实也没错,毕竟自从清风散配制成功之后,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他意料之外的情况。只是他今日遇到了两个特别的人,这两个人是他人生的噩梦。 惊诧之余,花蛇抬起另一只脚踢向庞云握刀的手,可没想到,庞云却自己将刀抽回,这又好似在花蛇的腿上切了一刀,让他在剧痛之下,险些坐倒于地。 之前还走来走去得意无比的花蛇,看着艰难地以刀拄地支起身子站起的庞云,惊讶地坐在那张着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那个曾经装着清风散的瓶子,心中甚至对自己的药产生了怀疑。但是看到屋中倒了一地的人,却又肯定自己的药没有问题。 “死老头,你怎么可能还能动,我的清风散不可能无效。”花蛇的声音透着一股惊恐,甚至带着一丝颤抖,此时此景,又一次勾起了曾经的庞云给他留下过的沉痛记忆。 “哼,你以为就你这三脚猫的下毒功夫就能天下无敌了吗!”庞云没有多余的话,只是手提金刀,气势凌然地一步一步走向花蛇。 花蛇真的是惊得无法言语,满脑子都是四个字,怎会如此。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庞云,花蛇脸上的惊急之色更甚,甚至都忘了反抗,完全没有了刚进屋时与庞云你来我往的潇洒。 等庞云接近到离花蛇半个刀身距离之时,双手握刀,提起便砍了下来。旁边看着的庞家人,精神一阵,高喊着“杀了这畜生”,“为武林除害”,一个个皆是神情兴奋,就等庞云一刀落下,砍杀此恶贼。 “嘿嘿。” 还没等金刀落下,花蛇突然嘿嘿一笑,抓起桌上的龙蛟鞭,撑起暗黄色鞭身,架住了那口金刀。还没等在场之人惊讶,那鞭身一弯一弹之下,那柄金刀居然被弹起,直接脱离庞云之手,飞掠过半个厅堂,啪一声撞在了门边的墙壁之上,当朗一声,掉落在地上。 “哈哈哈哈,好你个庞老头,还很会作戏嘛,你以为。。。”花蛇还没说完,就看见庞云提着一双肉掌,欺身向前,他因得意全无防备之下,眼看着那双肉掌按在了自己胸前,紧接着就看到庞云离自己越来越远,耳中听到砰的一声,身体就向下落去,离地面越来越近,最后只知道自己应该是整个脸着地的趴在了地上。 花蛇撑起双臂,刚要坐起,就只觉胸中沉闷,一口鲜血吐出。眼前的金星与口鼻传来的酸痛,还有好似胸骨断裂,兼之体内内力翻腾,让他明白庞云那一下已经让他身受重伤。 想想刚刚庞云走过来,还以为是提前服用了什么解毒药才没有中毒,让他惊骇之下,只想逃离此地,可看到他走过来之时,双腿颤抖,气息凝重,虽不知如何中了自己的清风散还能有余力走动,但明显已是强弩之末,所以大定之下,才会出手接住那看似强力的一刀。 果然如自己所料,那刀仅仅是因为龙蛟鞭的弹力就被弹飞,这庞云果然是装腔作势,正待拿话刺激他几句,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还能发出如此掌力将自己震飞。 花蛇吃力地靠墙坐起,抬眼看向庞云,此时庞云依然保持着双掌推出的姿势,定定地望着他。 “哼,臭老头,没想到中了我的清风散,你居然还能行动,还能出掌伤我。不过,我看你也到此为止了。等我恢复了,看我如何对付你以及你这一众儿孙!”花蛇咬牙切齿地说出这番话,并从怀中又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红色药丸吞下,看到庞云没有进一步动作,竟然自顾自地盘腿调息了起来。 “小龙,你去,拿庞大侠的金刀,快结果了花蛇。” 正当花蛇以为除了庞云之外,已经没人可以威胁到自己,自顾自开始闭目调息的时候,突然间听到此话,骇然之下,猛然睁眼看向他一直没有注意的那个角落。 原来从他刚开始用龙蛟鞭上涂抹的飘香散将徐贵进一步毒倒之后,就再也没有关注过他,就算看见一个半大小子冲过去扶住了徐贵,他也只是觉得应该是中毒比较浅,发作的比较慢而已,因此才会全身心的应付庞云。 而徐贵也很意外地发现,当大家全都瘫倒于地之时,这赵小龙却一直怀抱着自己坐于地上,且从他臂弯传来的力道,却不见一丝的软弱。惊讶之余,徐贵大喜,赶忙用眼神制止想要站起来去找花蛇拼命的赵小龙,只是小声说了一个等。然后一直在观察屋内情景,一言不发地保持沉默,不敢引起花蛇的注意,生怕这最后的希望被花蛇提前发现。 直到此时,这步奇兵果然可以发挥作用了。 花蛇看到那个之前扶住徐贵的半大小子,居然豁然起身,快步走向门口墙边,低下身捡起了那把金刀,大踏步地走向了花蛇,惊诧地张大了嘴只知道看着。 这哪里像是中了自己清风散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中毒迹象。大惊之下,花蛇也不顾体内翻腾的气血,提口气,一下站起身,靠墙而立。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还有你这个娃儿没中毒,早上看来你没出来看那三个老头的。。。不对,你不是那个第一个跳出来的小子吗?你怎么之后没去看那人头吗?怎么会没中毒?这不可能!”虽然花蛇大笑着说出这番话,可言语之中明显透着一股色厉内荏,直到最后简直是惊恐。 赵小龙听到他如此说,停下脚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在所有人的期待中,说了一句让人抓狂的话。 “我也不知道。” 看着赵小龙那不似作假的神情,花蛇心中充满了惊恐。 只要是在清风散的作用范围之内,就不可能有人不中毒,就算是功力高强的庞云,虽然不知为何还能行动,且能将自己震飞,但那明显也是强弩之末,这从庞云目前只能扶桌勉强站着,一步也无法移动的情况就能看出来。 但是这小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毫无影响的行动。虽说清风散对人内力的作用为先,使人无力只是为辅,那这小子也不该如此地行动如常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花蛇心中狂喊着。。。 第六十五章 负隅顽抗 “别过来,别过来。。。” 看着双手举刀,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赵小龙,花蛇心中的惊恐无以复加。嘴里说着,双臂更是慌乱的挥动。 “你也有怕的时候!” “快杀了这个混蛋!” 屋中庞家之人,看到花蛇如此惊惧,兴奋起来,纷纷叫嚷着要赵小龙结果了他。 赵小龙来到距离花蛇两步距离,举起了手中的金刀,却没有立时砍下,却转头看向了徐贵。 “师父,真的要这样杀了他吗?要不然绑了他,交给官府吧。。。” 听到赵小龙如此说,庞家所有人都非常诧异。而徐贵突然想到,几个月前的那晚,因为心中不想伤人,而选择棍棒作为武器的情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徒弟真的是有些心慈手软,甚至是过分的心软,这可如何在这险恶的江湖之中行走啊。。。 咻—— “呃——” 正当徐贵看向庞云,想要询问如何处理之时,场中异变突生。只见赵小龙捂着胸口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于地上,而他的胸口,此时正露出一截笔管粗细的箭尾,捂着的指缝之间,流出的是乌黑的血液。 “哈哈哈哈,就凭你还想杀我?就凭你!” 刚才还显得惊恐无比的花蛇,此时却是发出了一阵大笑,脸上也尽是得意之色。 “小龙!”徐贵与刘二虎同时喊了起来,无奈只恨自己此时一点力气也使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小龙捂着胸口躺倒于地,手中的金刀也当啷一声,倒在了一边。 花蛇将自己的衣袖向上挽了一些,所有人看到他的左臂上,居然绑着袖箭,那露出来的箭头幽蓝泛光,分明是侵染了剧毒。原来刚才的一切皆是花蛇假装的,不但让庞家人以为他重伤不能行动,更是让赵小龙放松了警惕。就在赵小龙转头与徐贵说话之时,花蛇那原本胡乱摆动的手臂,却指向了赵小龙,射出了那藏于衣袖之中的袖箭。 “花蛇,你好卑鄙!”徐贵看着脸色有些发青的赵小龙,怒瞪着花蛇,大声疾呼。 “哼,他应该感谢我才对。这袖箭的毒,叫两步断命,哪怕被它擦破点皮,两步之内也都是必死无疑。一般我可不会让我的玩物这么轻易就死的,便宜他了,哼。”花蛇抬起左臂,好像展示一样将自己的袖箭晃了晃,而口气之中居然还透着一股可惜。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没有被清风散影响,但没所谓了,中了我的两步断命,是没有人可以活下来的,这与使人无力的药可是完全不同的。” 花蛇走到已经躺倒的赵小龙身边,用力踢了两脚,随后走向了屋中央的桌边,将一直扶桌勉强站立的庞云随便地就推倒于一旁,重新坐在了庞青青身边。 “娘子,那我们继续?”花蛇抓住庞青青白皙的下巴,将脸转向他,居然用商量的口吻,笑眯眯地对庞青青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庞家人重新陷入了绝望之中。 庞青青看着因为庞云的那一掌,头发有些纷乱,满脸泥渍血迹,却还兀自带笑的花蛇,心中的恨却一丝都没有减少。因为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花蛇将要对自己家人进行如何的残忍行径。如果这些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眼前,她宁愿去死。可她现在浑身无力,就是咬舌自尽的力气也没有,委屈之下,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哎呀,娘子,哭什么呢,你该为为夫感到高兴才是啊。为夫这么享受这么开心,你也要替我高兴啊,哈哈哈哈!” “放开庞小姐。” 正当花蛇放声狂笑之时,一句冷冷的声音从他身后响了起来。不屑地转回头的花蛇,看到身后的情景,却是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因为他看见,原本躺倒在地的那小子,居然坐了起来,并将那钉在胸口的箭拔了出来,随手抛在了一旁。 随着叮当一声,看着赵小龙居然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屋中的所有人包括花蛇,又一次陷入惊讶之中,张大着嘴无法相信眼前的情景。 花蛇简直无法相信他的眼睛看到的事实,让所有人都瘫软的清风散,对这个人没作用,用来当最后保命手段的袖箭,虽然中了,可最该起作用的毒却好像对这个人没什么用。 看着赵小龙转身看向自己,花蛇发现原本流出黑血的胸口受创之处,此时居然流出的是红色的血,这是没有中毒的征兆,而之前,他明明看到这小子流出的是黑色的血,这么一会功夫,怎么可能就会没事了呢??? 花蛇虽百思不得其解,但心中发狠之下,抬手就又射出了一枚袖箭,直取赵小龙面门。可这次却被赵小龙抬起双臂护住,而那只箭则射在他的左手小臂之上。 呃—— 赵小龙痛的叫了一声,脚步更是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双腿一软,险些又坐到地上,而所有人都看到,被射中的伤口之中,流出的是一股黑色的血,而这确实是中毒的迹象。 可随着黑血又一次变红,赵小龙又一次咬着牙拔出了箭,虽然箭上见血封喉的毒好像不起作用,但被射到手臂上,也确实是很让人疼的事情。 不过,这只是疼而已,花蛇所谓的致命,那是完全没有迹象的,起码在赵小龙身上是一点都看不出。 从前百试不爽,让所有中了自己毒的人都能陷入绝望,让自己可以完全掌握别人生死的手段,此时对赵小龙来说,好像玩笑一样,这让花蛇几欲发狂。 “啊——啊——不可能!!!” 花蛇疯狂地叫着,双目赤红,浑身颤抖。转身就将之前摆在桌上的一个瓶子抓在手上,打开盖子甩向赵小龙。 “快躲,是会钻入身体的毒虫!”坐在一旁的庞青青记得,这是刚才花蛇得意地向自己炫耀过的一种专门钻入人身体的虫子,会慢慢啃咬人的内脏脑髓,阴毒之极,因此出声提醒赵小龙。 赵小龙只见十几个绿点被撒向自己,又听到庞青青提醒,只能抬手护住口鼻眼耳等处。 “哈哈哈哈,你以为只是护住这些地方就行了吗?我的小花是可以将骨头当花生吃的虫,不管你怎么防护,都会咬穿你的身体,进入你的骨头里。你不是不怕毒吗,那就让小花咬死你!” 随着花蛇的疯狂言语,随着赵小龙哎呦哎呦的叫声,庞家人一个个又一次陷入绝望之中。 第六十六章 危险 “哎呦,哎呦——” 听到赵小龙痛苦的声音,庞家人心中的绝望越来越深,可花蛇的狂笑声却慢慢小了。因为赵小龙的声音不是他预想中的那种痛苦的惨叫,心中疑惑渐深之下,定睛向赵小龙仔细看去,令他难以置信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 往常只要沾到人身上,就会疯狂噬咬并钻入人体的甲虫,今日居然一只只的全都掉落下来,而赵小龙露着的胳膊上,却明显有被小虫咬过的血洞。 再仔细看掉落于地的甲虫,明显一个个的都在向外爬,可没爬多少,居然一个个的都一动不动了。诧异之下,花蛇捡起一只查看,发现甲虫居然已经死透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对我的小花做了什么!!!”花蛇此时心中的惊恐简直是无以附加。 自从花蛇学得用毒功夫以来,无往而不利,江湖之上将他的手段传得天花乱坠,各路武林人物对他更是退避三舍,可以说他真的是横行于江湖,而这都是仰仗其用毒之功。直至今日之前,他从未怀疑过自己某一日会败在某人手中,除非是自己大意下直接被砍头。 而今日,面对一个半大小子,自己所仰仗的绝对手段,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效,这简直是对花蛇最大的打击,因为这种事情他只有在那个人身上见过,那就是他的师父。可那个人毕竟是真正能令所有武林人物恐惧的用毒宗师,甚至自己的这些手段也是从那个人那里学来甚至偷来的皮毛,面对那个人,自己可能甚至都没有出手的机会。 可这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却是让他回忆起面对那个人之时,体会过的深深的无奈,这简直是要让人发疯的事情。 “我叫赵小龙,虽然我也不知为何你的这些下三烂对我没用,但既然叫我赶上了,那我今日就一定要抓了你见官,让你再不能害人。” 说着,赵小龙挽起袖子就向花蛇走去,一副要将其扭送官府的样子。 此时的花蛇心中,赵小龙就是恐怖的化身,看着他走向自己,惊惧之下只顾得倒退,却一下撞到身后的桌子,更是倒推着桌子退去,直到撞到墙壁,还兀自蹬腿不止。而在慌乱之中,他的手也向后推去,却无意中摸到放在桌上的金龙鞭。 逼向花蛇的赵小龙,突然就见一道黄色鞭影挥向自己的面门,一惊之下,举起双臂护在前方,并疾速向后退去。 啪——啪——啪——啪—— “来啊!来啊!来啊!。。。” 只见刚刚还惊恐万状的花蛇,挥舞着手中的鞭子,不停抽向赵小龙,其形状好似疯癫,手中挥舞的金龙鞭,更是没有任何鞭法可言,只是一次次向前挥去而已,甚至连赵小龙退出金鞭所能及的范围都没有停下。 呼——呼——呼—— 而随着鞭子抽空的声音持续半花蛇晌,花蛇才终于停了下来。停下来的,喘着粗气,双手双腿微微颤抖,后背更是汗湿了一大片。 而他对面的赵小龙,其形状也是惨不忍睹。赵小龙小臂之上,是一道道殷红的血印,而胸腹之间,原本就有毒箭造成的血洞在流血,再加甲虫咬破的几十处小破口也在流血,如今又加上几条金龙鞭撕开的口子,整个样子看着就好似一口滴血的破麻袋。 看到赵小龙凄惨的模样,花蛇终于回过点心神,深深呼出一口气。 “哼,看来你也不过如此,虽然不知你有何蹊跷,但你今日必须死!” 随着花蛇一声怒吼,金色鞭影又一次抽向赵小龙。 鲜血淋漓的赵小龙,忙又向后退出两步,而随着赵小龙的退却,花蛇展开步法,紧跟而上,手中金龙鞭追着赵小龙抽打过去。 不大的厅堂中,赵小龙也实在退不到哪去,没退几步就已经又被抽中几次,胸前被血染红的衣襟,又被撕开几处,已可看到内里翻开的皮肉。 “小龙,往屋外跑,到了林子里他的鞭子就不好用了。” 一旁的徐贵,看到被满屋追打的赵小龙,突然嚷了一句,因为他终于想起这徒弟其实可以说根本不会武功。 徐贵意识到,赵小龙才随自己学了没几天,且都是一些筑基的粗浅功夫,虽不知为何不惧毒物,但武功上终是新手,如何能是久经江湖的花蛇之敌。而花蛇应已注意到此点,所以才不再用毒,而是改用兵器。 听到徐贵的话,赵小龙一顿,立时就要向厅门冲去,却不料这一顿之下,原本抽过来的金鞭,忽然向下卷去,正绕在他脚踝之上,随着一股大力,赵小龙不由自主向后倒去,嘭一声直接摔在地上。 “哼,你以为我没想到吗,你以为就凭他能从我金龙鞭下逃掉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花蛇不屑的看着徐贵,手臂一抖,缠住赵小龙的金鞭,犹如活物一般自赵小龙的腿上倒卷回花蛇的手上。 “哼哼,再说,这屋中这么多人。。。” 话说一半,花蛇嘴角浮起一股狞笑,手臂一挥,却是将金龙鞭狠狠地抽向徐贵。 “呃!” “呀!” “啊!” 随着徐贵一声闷哼,厅中响起一片痛呼之声。 花蛇接连挥舞手中的金龙鞭,只要是在金龙鞭范围之内的人,都被抽打一鞭。横七竖八躺倒于地的众人,皆是无力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鞭子落在身上。 “住手!” 直到赵小龙的怒喝响起,花蛇的狂笑声才代替了众人的痛呼。 “哈哈哈哈哈!你看,他如果跑了,这些人就要代他挨打,你猜,他会跑出去吗?哈哈哈哈哈!”花蛇看着徐贵,几近疯狂地大笑不止。 听着花蛇的话,又看到颤悠悠站起来的赵小龙,徐贵心中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可如果这样,那今天可能所有人都难逃花蛇的毒手了。 “小子,你说呢,你会不会跑出去,嗯?你说我用不用担心你会跑出去呢?” 花蛇又转向站起来的赵小龙,轻蔑中带着不屑地问道。 看着躺倒满地,无助呻吟的众人,赵小龙挪动脚步,来到厅内中央,转过身面向花蛇站定。虽一句话也没说,但任何人都意识到他是不会跑出去的。就连花蛇也从他倔强的眼神中,感觉到这小子应该真的是不会跑出去了。 花蛇很不喜欢他的眼神,那里面没有一丝恐惧,也没有那种疯狂的恨意,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坚韧之色,这让花蛇甚是不快。因为他喜欢看到别人害怕的眼神,那种怒火中烧却毫无办法的绝望,这些都会让他感觉飘飘欲仙,欲罢不能。而以往每次出手,都能让他如愿以偿。 可这小子是怎么回事,一点没有他想看到的东西,这反而让花蛇几欲发狂。 “小子,今日不把你抽的哭爹喊娘,我花蛇誓不为人!” 随着花蛇一声狂吼,金龙鞭又一次抽向赵小龙胸前。 第六十七章 鞭影漫天 “额!额!额!” 赵小龙接二连三地被金龙鞭抽到,发出一声声痛苦的闷哼,金龙鞭如同飞舞在空中的金刀,毫不留情地在赵小龙的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随着鲜血的飞溅,赵小龙一步一步向后退去,身子也在鞭影中左右摇晃,好似随时都会不支倒地。 “花蛇!冤有头债有主,你冲我来!” ”赵小哥,你快逃吧,他日再为我们报仇不迟!“ 徐贵看着赵小龙此时的模样,恨得双目欲裂,却发现自己只能如此呼喝,心中真是有如利剑洞穿一般。庞家人也都是咬牙切齿,只恨不得能飞过去咬死花蛇这畜生,庞海更是直让赵小龙别管他们,只管逃走。 啪—— 可还没等众人说完,场中连绵的鞭子着体声,却换成了一声清脆的裂空之音。一顿之后,紧接着挥舞向赵小龙的所有鞭子,居然都一一落空。 刚刚还在高声叫喊的众人,此时都是惊讶无比。徐贵庞云等人早就看出这花蛇鞭法稀松平常,但身为赵小龙的师父,徐贵却非常清楚赵小龙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是花蛇的对手。满地飞溅的血迹,一片血污的前襟,都充分说明赵小龙被伤的多么严重。 可这突然能够完全避开花蛇的鞭子,却是怎么回事,徐贵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能躲开我的鞭子?” 停下动作的花蛇,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甚至直接问向了对面的赵小龙。 “你的鞭子我看得很清楚,刚才有点反应不过来,挨了好多次,但现在我的身子能跟上我的眼睛,所以能躲开了。” “能看见我的鞭子?” 花蛇看看赵小龙,又看看自己手中的金龙鞭,心中却满是疑惑,什么叫能看见鞭子,又怎么就躲开了?不仅是花蛇,就是庞云徐贵等高手,心中也是疑惑不解。 无法理解其中之意的花蛇,振臂舞动起金龙鞭,并眯着眼尽力看去。在他眼中,却尽是漫天飞舞的黄影,多看了几眼只觉得眼冒金星,胸中亦有些翻腾。 无奈停下的花蛇,赶紧闭目大口吸气,才将胸中烦闷之感压下。回过神的花蛇,只觉得这是赵小龙在羞辱自己,心中怒火腾腾蹿了起来。 “好你个恶毒的小兔崽子,竟敢愚弄你花大爷!” 听到花蛇如此说,赵小龙却是一脸的迷茫,不知他所说愚弄是哪里来的。可没等他多想,就见花蛇咬牙切齿地又开始疯狂舞动起金龙鞭,赵小龙和花蛇之间的空间,被金色鞭影所充满。 花蛇虽嘴上说被人愚弄,但终究心中存疑。因此再次舞动的金龙鞭,更是将鞭法中的快与诡发挥的淋漓尽致,屋中之人所能看到的,只有重重金影,而这一片金影之中,突然就会有一抹金光袭向赵小龙。 这金光,时而如利箭刺向面门,时而如金刀砍向上身,时而又如灵蛇卷向下盘。如此鞭法,真可说集诡、疾、灵、利于一身,让屋中识货之人都替赵小龙捏着一把汗。 身处鞭影之前的赵小龙,摆头,晃身,大步后退甚至跳起,有些手忙脚乱,左支右拙,其姿态没有一丝大侠高手的行云流水云淡风轻,没有任何步法可言,更谈不上身法。只是当金光奔向他时,他都会做出相应动作,堪堪闪过金光,而有些甚至无法分辨有没有闪过,这让人看得俱是提心吊胆不已。 啪——啪——啪—— 只是,场中响起的,依旧是清脆的鞭子破空之声,没有哪怕一次是另一种声音。而当漫天鞭影散去之时,看到的,是赵小龙有些狼狈却依旧挺拔的身影,以及花蛇气急败坏且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场中静得落叶可闻,所有人都处于震惊之中,而最震惊的,恐怕要属花蛇。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花蛇心中只有不可能三字。 最让自己得意的毒,在赵小龙面前如同笑话一般,而从金龙鞭虐的满身伤,到不能伤到丝毫,只是转眼之间,所有这些都已经颠覆了花蛇的认知,自己的所有手段,在他面前简直犹如儿戏一般。 自从进入这间屋中,花蛇的心就好似巨浪之中的一叶扁舟一般,大起大落之中好似随时会被撕裂一样。这让花蛇回忆起幼年时经历的那段最恐惧的年月,那种无助,彷徨,愤怒,疯狂撕咬着花蛇的内心。 “我能看见你的鞭子,已经能全数躲开,你伤不到我了。不要再做无谓的事情,速速束手就擒,跟我去见官吧。” 听到赵小龙如此说,屋中之人心中扶额不已。对花蛇这种不容于江湖的恶人,还说什么见官,直接一刀宰了才痛快。 “啊—啊—啊—” 突然,花蛇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叫声,双眼欲裂,嘴角流涎,状如疯癫的他,瞪视着前方的赵小龙,双拳紧握之下,又一次将手中的金龙鞭挥向赵小龙。 赵小龙却没有做太大的闪避动作,因为他看到这一鞭,是抽向他右臂,所以只是侧侧身子就让过了鞭子,正想应否欺进他身前,狠狠给他一拳之时,却听到身后响起了一声痛呼。 “呀——” 一惊之下,猛然回头一看,一直坐于屋中中央座椅之上的庞青青姑娘,此时一副痛苦的表情,而其胸前,赫然有一道殷红的血痕。 “你!!!” 赵小龙回过头狠狠地瞪着花蛇,气愤之下却不知说什么,因为他瞬间就明白花蛇的险恶用心。 花蛇抽自己的每一鞭子,都会捎带着瞄准他后面的人,如果他躲避,就一定会伤到后面的人,如果不躲避,那肯定就是会继续伤到自己。如此卑劣的手段,真是让赵小龙不知说什么好了。 “哈哈哈,你躲啊!你再躲啊!” 花蛇爆出一声狂笑,继续一鞭抽向赵小龙,而赵小龙没来得及多想,又看到一条黄影抽向自己,不暇思索之下,又一次躲闪之后,心中却响起一声,坏了。 “呀!” 果然,处于赵小龙后方的庞青青,又一次被伤到。 赵小龙心中一股怒火升腾,趁着鞭子挥出之际,猛地蹬地踏步向前,饱含怒意的一拳就挥向了花蛇。 花蛇好似早有预料一般,展开身法,一边躲向一侧,收回的鞭子却也没收势,继续挥打在了花蛇斜后方一人身上。随着这人的痛呼,花蛇没有停下,继续侧向游走,又一鞭挥向正中的庞青青,一着之后,又一次抽打在后方一人身上。 论身法,赵小龙自然也是不如花蛇,他很清楚,如若这般追逐下去,只会让屋中之人受苦,且看花蛇的意图,明显是抽打庞青青为主。而此时,庞青青已经挨了三鞭,胸前三道血印赫然在目,其痛苦之色更是刺痛赵小龙双眼。 如果自己不躲,今日真的可能就死在这里,可就算如此追下去,估计还没等追到,这庞小姐可能就先于自己命丧黄泉,这可如何是好。 还没等他想出妥善的办法,第四鞭已经抽到了庞青青身上。除了又添一道血痕,前襟更是被撕开一条口子,粉嫩的肌肤更是一下子冲入了赵小龙眼中。 花蛇同样看到了这一幕,这更加激发出他的狂性,鞭子舞的更加起劲,哈哈狂笑中,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花蛇准备下更重的手了,如果能将庞家小妞的衣服抽烂,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金龙鞭夹带着花蛇的恶念,又一次无情的抽向庞青青,花蛇正等着看再添一道破口,欣赏让自己兴奋无比的画面。 叭—— 随着一声金鞭着肉的声音,花蛇没有看到那一抹期待的殷红,却看到了一身的破衣烂衫。 赵小龙挺身挡在了庞青青身前。 第六十八章 急转直下 眼看着花蛇的鞭子又一次抽向自己,庞青青怒目圆睁,咬紧牙关,心中暗暗发狠再也不能痛叫出声。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发生,因为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哈哈哈,继续来抓我啊,怎么不来了!!!” 看见赵小龙终于无奈地用自己身体挡住鞭子,花蛇心里简直是兴奋至极,狂笑连连,一鞭一鞭不停的抽了过去。 赵小龙身后的庞青青,听到的是一声声鞭子着体的声音,看到的是始终站在自己身前的那不是很高大的身影,而飞溅的血花,每一滴都好像是从自己的心中被鞭出一样。 “够了,赵少侠,你快逃吧,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于心不忍之下,庞青青哽咽着说道。 赵小龙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庞青青看到赵小龙溅着血迹的脸,从那一抹笑意中,从那坚定的眼神里,她读懂了,患难与共,绝不独生。 庞青青闭上双眼,两行清泪从脸庞滑落。 此时的赵小龙双臂并拢,仅仅能护住头面,身上传来剧痛,却也一步都无法离开,真真是有些进退两难。进不能欺近花蛇三步之内,退又只能被动挨打,别说保全庞家及自己师徒三人,再挨多几下可能就是皮开肉绽脱力被俘,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花蛇蹂躏庞家,而束手无策。 唯一的办法就是制服花蛇,而制服他的前提就是接近他。盲目冲过去已经证实不可行,草率地做出尝试,又不知这花蛇会使出何种卑鄙手段,且如今情况也没时间让自己再多作拖延,因为赵小龙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要尽快,且要一击必中。 此时的赵小龙心中,唯此一念而已。 而此时的花蛇,却从初时的狂喜慢慢转变为极度的愤怒。因为虽然赵小龙用比自己的预期还要愚蠢的方法解决了眼前的局面,且让自己抽的心情舒畅无比,但他却没有发出一点痛苦的叫喊,这让花蛇心中顿感失落,而那透过双臂间隙望过来双眼,更是没有丝毫的恐惧,有的是一种花蛇无法理解的神情,这让花蛇又感到愤怒,这让他之前勉强压制住的内伤又开始发作,胸中翻腾不已。 “花蛇,你这个败类,有种冲我来。” 一旁的徐贵看到自己的徒弟已经快没有人样,自是愤恨不已。这跟了自己没几个月的徒弟,武功没学到,如今却因自己在此受此大难,作为师父,如何不会心疼。 “当年就是我要杀你为武林除害,如今为何只跟一个小辈纠缠,却把我忘在一边,难道你当年的胆子已经被我吓破了不成!!!” “闭嘴!” 花蛇一鞭子抽向徐贵,又立刻继续攻向赵小龙。如果不是看赵小龙好像要跳过来,他还真有心直接将余下的所有力气都用来鞭死徐贵。 徐贵的嘶吼,让花蛇心情激荡无比。他又何尝想在此跟一个半大孩子纠缠不清,这还不是因为自己引以为傲的毒,对这小子丝毫不起作用,唯一能阻拦自己享乐的就是这小子吗。 “咦?” 愤愤地继续抽向赵小龙的花蛇,又一鞭抽到赵小龙前胸之时,好像看到有一团灰白色的东西正在滑落。而这灰色的东西霎时吸引了花蛇的注意力,手腕一抖之下,更是改变原本的鞭路,抽向赵小龙手臂之上。 “啊——” 此时异变突生,一直双臂掩面的赵小龙,双手探出,就在鞭子抽到双臂的瞬间,抓住鞭梢,用力向回一带,紧接着便是双脚蹬地前踏,双拳分上下两路疾速攻出。 而花蛇却是一时失神之下,没有控制好金龙鞭的速度,直到被赵小龙抓在手中,才突然意识到不妥,往回极力一收,正赶上赵小龙也在往回带的劲力,使得立足不稳的花蛇被猛得拉向赵小龙,这使得他俩的距离霎时拉近,紧接着就感觉到胸腹之间一股巨力透体而入,喉头一甜就将一口鲜血喷出了老远,同时身体也向断线的风筝向后飞去,又一次撞到墙上跌落于地。 一直不断的叫骂声,突然之间嘎然而止,屋中静的落叶可闻。 刚刚还一直站着挨鞭子的赵小龙,怎么就突然一下子将此前还张牙舞爪的花蛇,一招就放倒了呢?此种急转直下,真的是完全超出了屋中人的认知范畴。 可还没等所有人继续惊讶下去,正站直身子的赵小龙,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小龙!” “赵小哥!” “赵少侠!” 。。。 屋中呼唤赵小龙的声音此起彼伏,可始终没见他有所回应。 就在众人急得不知所措之时,只见屋中有一道青影闪入,还没等人看清,在屋中转了一下就消失了,等众人反应过来才发现,赵小龙和花蛇不见了。 这下一片哗然,光天化日之下,怎会发生这种事情,难道还能是白日见鬼了不成。可无论怎样,所有人现在是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是干瞪眼了。 一直等到第二日的太阳再次升起,徐贵第一个恢复过来。虽说恢复,但也不是完好如初,徐贵只觉得全身酸痛难当,手脚酸软,好似大病初愈。可尽管如此,徐贵还是勉力走到门口向外张望,明知道看不见什么却依然有些不甘地向林中极力张望着。 “徐大哥,赵少侠失去踪影,已是昨日,如今应尽快恢复功力才好。” 徐贵的身后,传来庞海的劝说,徐贵也知,以现如今的身体状况,他什么也做不了,只得安心坐下打坐,以期能尽快恢复功力。 如此,风平浪静的过了三天,所有人才终于基本恢复行动。功力深厚如徐贵庞海,早于第一日就已经恢复了五成功力,等到所有人可以行动无碍,已经是第三日傍晚。 除了庞青青挨了几鞭受了些皮外伤外,受损最巨的,就要属庞云庞老爷子了,因为直到第三日所有人行动无碍,老爷子还只能靠别人搀扶才能走动。 原来当日庞云之所以能够在最初多坚持一会,还能伤到那花蛇,是因为庞云在最后服用了一粒还神消融丸。此还神消融丸是庞云在一次偶然的机缘巧合下,从一个古方之中看到,前一段时间特意配制了一丸。 依古方之记载,此丸乃用人参、鹿茸等名贵补气还神之药材,再配以少许蝎子尾、蜈蚣等毒物熬制而成,在人重伤重病中毒等危机时刻服用,可以短时间之内激发人的内力,使得功力倍增。不良的后果就是,一旦药效过后,就会非常之虚弱,更是会损伤经脉,致使功力大损。 一般时刻,庞云自然不会借助此等药丸发挥功力。但此次对付花蛇,想要保全庞家十几口人,庞云实在是没把握,所以只好配制一丸。可没想到花蛇之毒如此强横,不知不觉之间中毒不说,服用了药丸,也没能对付得了花蛇。如果不是有赵小龙,这次庞家不仅要被灭族,名声更是要毁于一旦了。 而徐贵原本是要于第一日就出发寻访赵小龙的,可庞家全员都要靠只有五成功力的庞海照看,万一再有什么意外,这也实在不是徐贵愿意接受的。 更何况赵小龙已经失踪两日有余,且刘二虎也还没有完全恢复,因此徐贵决定再多等两日。最主要是,经这两日大家商讨,一致觉得当日那青影,应是一个轻功高强之人,何况距他虏人已过一日夜,且不知方向的情况下,徐贵想追到人,可说几乎无望,因此庞家人才劝说其留下,从长计议。 第六十九章 青衣人 这是位于灵璧城外西南的齐眉山南部山区,月光下有阴森森的林木之间,隐约之中可以看到,有一条满是杂草覆盖的山间小路,时断时续的小路尽头,有一间破败不堪的庙宇坐落于此。此处已经是大山深处,满地的杂草,墙皮脱落的院墙,以及掉在门口的牌匾和那倒在一边的门板,任何人看皆是一座人迹罕至的荒庙无疑。 可诡异的是,庙墙之内闪动着幽幽的蓝光,更有隐隐的哭声传来,如有胆小之人路过此地,必定是要吓的魂飞魄散。 荒庙之内,只有两进院落,进门是一处不大的院子和一间破败的大殿,后面则是一排房子,是曾经的僧舍厨房等地。 这座庙显然是断了香火很久,大殿中央的菩萨,早已失去了金身,露出了原本泥塑的本色,落满了灰尘。虽然如此,从菩萨像那似闭未闭的佛眼之中,依然可以感到一种看淡炎凉,处世泰然的无我境界。 而在佛像的前方,生着一堆不大的篝火,篝火之旁有三人,两个人躺着,一个人坐在火堆旁边,一只手里拿着一根去了皮的树枝,正在搅动着篝火上架着的一个小锅。而那小锅之中,正有一丛蓝色火焰升腾跳动,使得全殿都沐浴在幽蓝之色中,让人看着觉得甚是诡异。 “呜呜呜——师父。。。救救我。。。咳咳——” 地上躺着的人声音很是虚弱,可眼睛却死死盯着坐在火堆边的人,仿佛那是唯一的救星。火光照映之下,可以看到此人正在哭泣,眼泪鼻涕满脸,且又时不时地咳出一口血。 这个躺在破庙的冷地上,哭哭啼啼咳血之人,正是消失于庞家老宅的花蛇,而躺于另一边的人正是浑身血污衣衫残破的赵小龙。而坐在火堆边的,是一位神情漠然的青衣人,专心翻搅小锅,对一旁喊他师父叫救命的花蛇,看都不看一眼。 青衣人年约五十许,干净的一身青衣,没有束起而披散着的灰发及灰色长须,浓浓的眉毛,阴郁的大眼,高高的鹰钩鼻,厚厚的嘴唇,再被映上一层幽蓝光辉,整个人给人一种深沉诡异之感。 此时距两人被青衣人带走,已经有一日一夜,三人是于昨日子时到达此处。自从到达此处,青衣人将两人就那么随便扔在一旁,自顾自的准备小锅以及各种草药,就开始熬制着什么,间或拿起一团灰色的东西细细摩挲,而对两人则是一直不闻不问。 刚开始,花蛇还对青衣人解释着什么,但发觉青衣人根本没兴趣听之后,就不再说什么。而一旁的赵小龙初时听得有些不解,随着花蛇的声音变小,只觉一股股倦意袭来,直接晕了过去。直到傍晚时分,花蛇发现青衣人一直没有理会他的打算,更没有看看他的伤势,这让他感觉到不安,这才又开始哀求青衣人救救自己,只是哀求了几个时辰,花蛇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血咳得越来越多,惊惧之下,只能哭求青衣人,希望他能救救自己。 青衣人始终无动于衷,好像他的眼里只有那口小锅。那小锅之中熬煮的也不知是何物,从清晨开始熬煮一直到现在,足足熬了近九个时辰,其间青衣人一直在添水添柴,更是时不时的投入一些花花绿绿的药材,直至小锅之中升腾起幽蓝色的火焰,又开始不停的翻搅,一直到现在。 突然,那蓝色火焰变得越来越小,青衣人搅动的速度却越来越快,随着火焰变成火苗,越来越小直至熄灭,最后一阵紫烟升起,青衣人才做了一个满意的表情,停止了搅动,反掌挥向小锅下的柴火,将犹自带着火苗的柴火全部震飞。 瞬间,一股清香飘满大殿,让人闻之飘飘欲仙。在一边哭求的花蛇,更是眯眼收声,贪婪地吸了一口,显得如痴如醉,而另一边熟睡的赵小龙,鼻翼扇动之下,幽幽醒转,深吸口气,说道:“好香,是要吃饭了吗?” 青衣人看了一眼还有些意识朦胧的赵小龙,起身走过去,站在赵小龙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小子,你为什么会有紫冠金蛇。” 随着青衣人的声音响起,赵小龙的眼神慢慢有了些生气,终于看清自己眼前站着一个人。意识到什么的赵小龙,刚想坐起来,结果只是抬了一下头,就又无力地瘫软下去。 “请问前辈,这里是哪里,您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我为什么一点力气也没有。。。”赵小龙虚弱的问道。 “小子,你为什么会有紫冠金蛇。”青衣人又一次问道,让人感觉甚是无礼。 “紫冠金蛇?前辈,我不知你所问何事,我也没有什么紫冠金蛇啊。”赵小龙却是不失礼数,乖乖地回答。 “就是这个。”青衣人直接从怀中拿出了一团灰色物体。 “小紫?” 赵小龙仔细看去,才发现青衣人手中的,不就是自己一直珍藏的小紫吗? “快说,你是从何处得到的这个紫冠金蛇幼蛇的!” 青衣人一见赵小龙果然识得紫冠金蛇,激动得蹲下来,抓起赵小龙破烂不堪的衣襟将他提起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前辈,小紫是叫紫冠金蛇?好奇怪的名字。。。” “别废话,快说,你是从哪得到的,快说!” 青衣人见赵小龙兀自说些有的没的,有些气急败坏的将赵小龙直接按在地上,掐住他的脖子,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咳咳。。。前辈。。。前辈。。。” 赵小龙被青衣人掐住脖子,整个脸很快变得通红,就在转成紫色之时,青衣人才放开他,又一次喝问道:“说!” “咳咳。。。呼呼。。。” 赵小龙艰难地咳了几下,又深深吸了几口之后,才又重新看向青衣人。 “前辈,你想知道,我可以如实相告,又何必如此呢。” 青衣人看赵小龙还是没说到自己问的答案,又一次伸手掐住了赵小龙的脖子。 “快说,再不说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前辈,您好言相询,小子我自当奉告,可您一再如此逼问,就恕难从命了。” 赵小龙见此人将自己和花蛇虏来此地,却也不言明,如今又是如此逼问,倔强气来了,狠狠回瞪着青衣人,就是闭口不言。 青衣人见赵小龙回瞪过来,一时怒从心起,直接又一次狠狠掐住了赵小龙的脖子,怒目看向赵小龙。 赵小龙的脸色迅速转红,眼看又一次变成了紫色。 第七十章 花青山 青衣人又一次失败了。 虽然赵小龙被掐住脖子,脸色发紫,可他一直是那样回瞪着青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直至赵小龙双眼翻白,青衣人才不得不松手。 看着赵小龙连连咳嗽,大口呼吸的样子,青衣人无奈起身来到了那口小锅边。 此时的小锅之中,是一种蓝色半透明的膏状物,正散发着一股一股诱人的香味。青衣人从随身的包袱之中,拿出一块较大的牛皮纸铺在地面,也不顾还有些发烫的锅体,直接抓起来就小心的倒了一些膏状物在牛皮纸上。只见牛皮纸上的蓝色膏体,缓慢的向四周扩散,不一会就变冷变硬,直至变成一个三寸圆形的蓝色薄饼状物。 青衣人将还有些热度的蓝色饼状物从牛皮纸上起下,放置于一边的包袱之上,再次倾斜小锅将膏状物倒于纸上。直至锅底药渣显现,已经又做出了三块蓝饼。剩余部分,青衣人也没有执意榨干,而是将小锅放于一边,转身将这四块制成的蓝饼用新的牛皮纸包了起来。 忙完这一切,青衣人收拾起包袱,来到赵小龙身边,想着如何才能逼他开口,却发现赵小龙正望向另一边,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花蛇此时已从痴迷状中清醒,正艰难地举着一条手臂伸向青衣人,并喃喃地道:“师父。。。救我。。。” “哼,别叫我师父,我可从没收过你当弟子。”青衣人却异常冷淡地转回头。 “呜呜呜。。。师父。。。当年。。。没人管我死活。。。您是。。。您是唯一收。。。收留我的人。。。咳咳。。。”花蛇边哭边说,却没说两句整话,又咳了一大口血。 “当年是你赖在我那不走,我只是没赶走你而已。”青衣人一口否定了花蛇的说法。 “呜呜呜。。。师父。。。我娘死的,,,惨啊。。。我看到。。。几十个山贼。。。我爹也。。。我知道。。。错了。。。不该偷。。。您秘笈。。。呜呜呜。。。师父。。。救我。。。救我。。。”花蛇已经有些胡言乱语,听得一旁的赵小龙皱眉不已。 “哼,只因当年你年幼,可眼中戾气太重,才没有在你面前配制过毒药,岂知你偷学我一招半式的武功后,居然趁我不在偷我配毒手书遁走,之后到处杀人取乐。我的毒是让你用来取乐的工具吗?我的毒是让你造成如此杀孽的工具吗!” “呜呜呜。。。师父。。。” “别叫我师父!从前没有你确切的消息,抓不到你,没想到此次你胆大包天,竟传的整个武林皆知。看来你已然不怕被我逮到了是吗?” 赵小龙没想到青衣人居然一改之前的冷漠,居然说了这么多,也终于了解花蛇与青衣人之间的瓜葛,青衣人应是收养过花蛇,且青衣人虽表面不承认是花蛇的师父,不过确实让花蛇学到了武功。虽未明说,但赵小龙也能猜到不是当着花蛇的面练功就是将武功书籍放在了花蛇可以看到的地方。只是,青衣人当年没有教花蛇用毒,而花蛇的用毒之法是他自己偷青衣人的秘笈,自学而来。后在江湖中制造血案后,青衣人一直在追踪花蛇,只是之前没有找到花蛇,而不能将其制服。而这花蛇如此残暴,应是与其幼年时,爹娘惨死于眼前有关,且那情景应是极惨无比,否则也不会让一个正常少年,变成花蛇这种残忍至极的**。 “咳咳咳。。。师父。。。咳咳咳。。。我知错了。。。咳咳咳。。。救我。。。”花蛇此时却是咳血不已。 “哼,你已然胸骨尽碎,脏器破裂,救不了了。就算能救,以你之行为,我又岂能救你?”青衣人拂袖转身,再也不理会咳血的花蛇。 “呜呜呜。。。师父。。。” 看着前一日还狂放无比的花蛇,此时却是眼泪鼻涕一脸,咳血不止的凄惨样子,赵小龙有些于心不忍起来,特别是听说花蛇幼时的遭遇之后,更是有些可怜花蛇。 “前辈,他是您徒弟,您就救救他吧。” “嗯?” 听到赵小龙的话,青衣人倒是大感意外。 “不是你把他打成这样的吗,现在倒好心起来。” “前辈,不是好心,只是他现在如此凄惨,实在是于心不忍。” “哼,他怎么对待你们的你都忘了?” “可他不是没能做什么吗,所以如今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苦而死啊。” 看着赵小龙这滥发同情的样子,青衣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前辈,要不我把我关于小紫知道的事情都跟你说,就求你去救救他吧。”赵小龙还在坚持。 “哼,不用你滥发同情,我说过,他死定了,就是黄老头来了,也救不活。” 青衣人真是受够了,眼前这小子简直是不可理喻的很。 “那位黄前辈是哪位啊,医术很高明?住哪里?”赵小龙倒是锲而不舍地追问。 “哼。” 青衣人冷哼一声,也不再理会赵小龙,自顾自地拿起小锅走出大殿之外。 “前辈。。。前辈。。。” 赵小龙看着走出殿外的青衣人,不死心地呼喊。 “你。。。赵小龙?” 很意外地,花蛇的声音传了过来,赵小龙转过头,那边的花蛇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我。。。花。。。青。。。山。。。” “花青山,你叫花青山?”赵小龙听到的声音太小,又追问了一下。 但花蛇,花青山却再也没有任何回答,眼睛只是那么定定地看着赵小龙,却没有任何神采。曾经让整个江湖谈之色变的花蛇,最终死在了这么一个破庙之中。 赵小龙看着花青山,心中却是不知什么滋味。 最初在镖局听到花蛇的行事,有的是惊讶与对师父的担心,听到周捕头的描述,又看到待自己亲切的几位老人的头颅,有的就是怒和恨。 而如今,眼看着花蛇哭泣咳血的样子,听到花蛇可能凄惨无比的幼年经历,最后死在这么一个破庙之中,竟然又有一丝怜悯之心泛起。 花青山,这是他的爹娘给他取的名字,或许也同样寄托了一份不为人知的期待? 或许,他告诉赵小龙这个名字,是希望赵小龙知道自己的名字不是花蛇而是花青山? 或许,他是觉得江湖中人只知道他叫花蛇,无人识得花青山? 或许,也没有或许。。。 从大殿屋顶的破洞中洒下来一缕月光,照射在花青山的尸身之上。斑驳的泥菩萨,破败的庙堂,躺在地上的一生一死之人,此情此景,清冷的月光更是陡增了几分凄凉。 青衣人却不知何时返回殿中,手中却没拿着小锅,想是在外面处理掉了。 青衣人来到花青山尸身旁,默默地注视良久,直到赵小龙的声音再次响起。 “前辈,他说他叫花青山。” “他叫花青山。。。”青衣人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起伏。 “我想他是希望我们在他的墓碑上用这个名字吧。”赵小龙却也好似喃喃自语一般低声说道。 青衣人却没有作答,又站了一会,随后背起包袱,拎着赵小龙便走出了大殿,将赵小龙和包袱一同摔在了庙门口。 还没等赵小龙痛哼出声,青衣人便化作一道青影,围绕大殿外纵跃,其间更是传来几声啪啪破石之声。 啪—— 轰隆—— 哗啦啦—— 随着最大一声响起,只见原本破败不堪的大殿,此时竟是轰然倒塌,殿墙与屋顶皆是向内倒塌,覆盖了殿中一切,唯有那佛像露出一个佛头,微闭的双眼怜悯地看着瓦砾堆起的坟墓。 还没等砖石瓦砾落稳,青衣人便回到赵小龙身前,背起包袱拎着赵小龙,头也不回的走出庙门下山而去。 第七十一章 荒村遇贼 这里是灵璧城东南四十里,汴河南岸边的小刘庄。原本小刘庄也有几十户人家,靠水吃水打鱼为生,可如今世道艰难,常年的横征暴敛,劳役差遣,使得原本就人丁稀少的小刘庄流失大部分青壮年在外,又加发生过一次疫病,全村老幼死了十之八九,现如今早已成一个荒村。 当旭日东升之际,一青衣人带着长长的斜影进入了小刘庄。 青衣人自昨夜下山,一路施展轻功,终于在天明之际来到这村落,可进村才发现,这个村庄已经空无一人。可青衣人明显不想去灵璧城或再寻一个村落,找了一处尚算干净的农家草屋,将赵小龙放在一处土炕之上,自己则又出屋而去。 这一夜奔波,青衣人显然游刃有余,可苦了被青衣人夹在腋下的赵小龙。虽说不用走路省了脚力,可这样被青衣人夹着奔了几个时辰,赵小龙全身好似要散架一般。被放在土炕之上的赵小龙,只觉浑身酸软无力,再加这一路颠簸,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流出了血水。 不一会,赵小龙便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浑身发冷,脸色霎时变得煞白,等青衣人再次进屋之时,已只剩痛苦呻吟之声。 两人一夜奔驰,只是沉默赶路,皆没有任何言语,更别说青衣人对赵小龙嘘寒问暖。此时见赵小龙身下流出的血水,煞白的脸色,还有痛苦的呻吟声,青衣人瞬间明白,这是前日流血过多,加之今日伤口再次破开流血以及这两日来的奔波导致,如不能及时施救,有可能会死。 青衣人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墨绿色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扶起赵小龙坐起,掰开嘴塞了进去。等确定赵小龙咽下之后,放平,又从包袱之内拿出一个黑色木盒,打开盒盖,内里满是各样瓶瓶罐罐。 青衣人将赵小龙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的衣物去掉,在其全身上下,各种触目惊心的伤口之上,撒上白色粉末,再将原来赵小龙的衣服撕成一条一条进行包扎。 等青衣人忙完,再看赵小龙,已然变成了一个大粽子。 青衣人又从村里寻来一个破了口的砂锅,打了些水,就在屋中原本厨房之内烧了起来。等水烧开,又寻来一个破碗,又从另一个瓷瓶中倒了一些灰黑色粉末,用热水冲开并静置于桌上。 此时的赵小龙脸色因包扎看不到,也不再疼痛呻吟,但依旧双目紧闭,任何人都能看出其状态甚是不佳。 青衣人等了一会,将药碗拿起并用手指搅拌一下,然后扶起赵小龙掰开嘴灌了下去。等一碗药汤全部灌下,青衣人才将赵小龙放平,自己则是和衣靠坐在墙边,自顾闭目养神起来。 夕阳西下之时,赵小龙悠悠醒转,睁开眼好一会,才回过神,并感到疲惫无比,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样。 “前辈。。。前辈。。。” 没有人回答赵小龙,这让他很是意外,那青衣人哪去了,难道嫌自己累赘,把自己扔下独自走了?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艰难的转头看去,却发现目光所及空无一人,屋中还是那原来的模样,只因是旁晚,屋中已是完全黑了下来。 “就是这间,这是以前村长住的地方,是庄里最大最好的房子,我们就在这休息几天。” 还没等赵小龙多想什么,屋外却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听到堂屋脚步声响,之后就见先后有三人进入屋中,其中两人更是抬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有些费力地放在一边的墙角。 “刘老大,在这就不会被官府的人查到了吧。”黑暗中,有个低沉的响起。 “小刘庄荒废了十余年,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里了,自从我十岁离开这里,也已经近二十多年没回来了。放心,官府不可能查到这的。”那刘老大说的很肯定。 “那就好,狗子,找口锅生个火,逃了两天两夜,我们也吃口热乎的。” “好嘞,正好我这里还有点卤牛肉和干饼,撕吧撕吧放一起煮了,那也是很香的。” 说着,第三个人急匆匆跑出去,显然是去寻锅去了。 “刘老大,你说我们这次,能拿到多少赎金。”第一个说话的,一边将随身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一边问道。 “这不好说,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谁!”刘老大边说,边吹燃了一个火折子,正准备找个东西点着取个亮,却突然发现炕上居然躺着一个人,一惊之下便大声喊了出来。 第一个说话的人被刘老大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看,立时也是一惊,马上从桌上拿起一把刀比向炕上那人。 “两位别误会,我也是路过此地,只是在这里休息一下。”赵小龙一看两人紧张的神色,赶紧解释,只是这解释,在两个无比紧张的人眼里,一点作用也没有。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刘老大也抽出随身携带的刀,却是向后退了一步。 “我真的是个过路的,受伤乏力,因此才在这里。”赵小龙继续解释,但其躺着一动不动的样子,让那两人更是惊疑不定。 刘老大将火折子吹亮了一些,终于模糊的看到,那人全身上下被包扎的像个粽子一样,一动不动的躺着,只有那看向自己的一对眼睛在闪闪发亮。 刘老大看到这情况,正不知该如何之时,身旁那人却已经按捺不住,提着刀向赵小龙走去。 “孙兄弟,你要干什么!”刘老大一把将其拉住。 “什么过路的,哼,我才不信,不管如何,今日一定要杀了他。”姓孙的人一挥胳膊,争脱了刘老大的手,执意要杀赵小龙。“不行,我们怎么可以随便杀一个无辜的人?”刘老大又一次拉住他。 这次那姓孙的人没有挣扎,转过身瞪视着刘老大,缓缓说道:“即使要搭上一百多兄弟的性命?刚才我们说话他都听见了,他日后如果传出去,官府会放过我们吗?” 听他这么一说,刘老大却是一愣,虽然刚才他俩没说太多,但赎金二字却是实打实说了的,明眼人一听这二字,很容易就猜到自己这是干的什么事情。如今官府正到处寻找自己等人,此时如果放了这人,确实会威胁到自己和自己那帮兄弟。 “可是,也不一定非要杀了他啊。。。”刘老大喃喃自语地说道,手上也不知不觉放松了。 “哼,为了其他兄弟,这时候可不能心软。”那姓孙的人一下子摆脱了刘老大,一步跳上土炕高高举起钢刀。 “不要!”刘老大一时失神,让姓孙的一下就跳到了炕上,这眼看就要一刀挥下。无力阻止的他,扭过头,实在不忍看到那受伤之人死于自己等人手中。 可随着扑通一声,没等到预期中的惨叫声,却听到有人倒地之声。疑惑之下看去,却发现那姓孙的已经倒在了那人身旁,生死不知。 第七十二章 借名唬人 “孙兄弟,孙兄弟。”刘老大急急地叫了两声,可那姓孙的却是没有一点动静。 漆黑的荒村废屋之中,土炕上躺着一个全身被包得像个粽子一样的人,而那个想要杀他的人,却不知为何无声无息倒在那人身边,眼前这景象,让刘老大瞬间冷汗直冒,只觉得油然升起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你对孙兄弟做了什么。。。”刘老大双腿发软,声音发颤,直直的向后退了两步才靠在木桌边稳住身形。 赵小龙也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人刚刚还要提刀砍自己,可为什么突然就倒下了? 可无论怎样,自己算暂时保住了小命。虽然不知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可从他们刚才的言语之中听来,明显的没做什么好事,很可能就是只听过没见过的绑票,很明显他们是不能让自己的秘密让外人知道的。刚刚事出紧急,自己还没来得及想好如何应对,现在一定要趁他们惊疑不定,先保住小命再说。 想到此,赵小龙决定撒一个慌。 “哼,你们好大的胆子,在江湖上谁人不知我花蛇的名号,虽然我身受重伤,可对付你们还是绰绰有余的。”赵小龙决定冒充那花蛇,毕竟他凶名在外,估计他们也算是江湖人,应该听说过花蛇。何况自己从来没遇到过如此情况,也不知还有何人能说出来唬人,无奈之下,也只能冒充花蛇来吓一吓他们。 而这刘老大显然对江湖之事不是很清楚,不知道花蛇是谁,却也不敢贸贸然行事。 “额。。。请恕小的孤陋寡闻,不知您花蛇是谁,可能您在江湖上大名鼎鼎,只是小的并不是江湖人,所以可能不认识您。不过,您能告诉我,我孙兄弟是。。。”刘老大姿态放的很低,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花蛇也不是人尽皆知嘛,害得我白白冒充他。赵小龙一边腹诽着花蛇,一边继续硬着头皮装腔作势。 “哼,你这种无名之辈没听过我倒也不奇怪。算了,不知者不怪,我就不继续对你下手了。不过你记住,你这兄弟是中毒了,中的毒叫三步去命散。毒如其名,就是说接近我三步之内,就会中毒昏倒,且会一直昏睡三日,如三日之内没有我的解药,必定会全身腐烂七窍流血而亡。而你。。。哼哼,自从你进入这间屋子,你也已经中毒,只是离我不是那么近,毒尚未发作而已,但如果没有我的解药,你一样会于七日之内毒发,到时候一样会全身腐烂,七窍流血而死。” 刘老大听到赵小龙如此说,再想象那凄惨可怖的死亡画面,惊得嘴都张大嘴不知说什么也不敢相信。可一转眼,那句全身腐烂七窍流血,让刘老大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突然意识到刚才那个人说的花蛇好像是。。。 “您。。。您。。。您是那位。。。喜欢用毒灭人满门,让人死都不得好死。。。让人死无全尸。。。让人死状奇惨无比。。。让人。。。让人。。。的那个花无命?”刘老大此时已经牙关打颤,站立不稳,浑身冒冷汗,思绪都有些混乱,只希望那人说不是。 “花无命是谁?我是喜欢灭人满门,也喜欢看别人在惨叫中想死又不能死的样子,怎么江湖上还有一个人跟我有同样的喜好吗?哈哈哈!”赵小龙很是厌恶那花蛇的行为,只是现在也只能如此装腔作势了,只是他确实不知花无命是谁,难道还有另一个与花蛇作为相似的人? 还没等赵小龙想出眼前这人如果不会被自己的说词吓到,接下来该怎么办,却见他扑通一声直接跪在那里,连连磕头不已。 “花。。。花大人,饶。。。饶。。。饶命。。。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刘老大那惊恐的求饶声,倒是吓了赵小龙一跳,不知为何他突然这样。 “谁说要杀你了,起来,说,什么花无命。”赵小龙有些好奇,追问刘老大。 “花大人。。。饶命啊。。。花大人。。。饶命。。。”刘老大却只知磕头求饶。 “快起来说话,再不跟我说,我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起来!”最后两个字,赵小龙特意恶狠狠地吼了出来,可这好像抽干他最后一点力气,让原本就虚弱无比的赵小龙更感无力。 但这也不是完全无用,起码那刘老大停止了磕头,抬起头小心翼翼看着他。见炕上躺着的人好像没什么动静,稍稍安心的刘老大,慢慢讲述自己在一个茶馆听说的奇闻。 原来,在江湖上花蛇之名代表着一个可怕的存在,可在普通民间,却无人知道花蛇,在普通人之间传说的,是个恐怖无比的名字,花无命。 而花无命也不知是不是花蛇的名字,只是普通人不知道花蛇,却传闻有个非常恐怖的人,经常喜欢灭人满门。不管是平民还是高官,也不论穷人还是富人,死状千奇百怪但却奇惨无比,传说很多见惯死尸的仵作,都被杀人现场吓的不行,有的人甚至再也不愿意接近死尸。最关键是此人非常擅长用毒,所有被灭门的人,都是身中奇毒,可衙门甚至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毒。 后来也不知何时开始,有传闻说那人姓花,且只要见过他的人都会没命云云,所以慢慢在民间就开始有了索命毒鬼——花无命的传闻。 “哦。。。原来如此。。。原来花蛇还有这么个称号。。。”赵小龙听完喃喃自语,却忘了现在自己就是那花蛇。 “花大人,您说什么?”刘老大没有听清,却怕是跟自己有关,赶紧追问,省得那人一个不高兴,让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咳,没什么。对了,那个。。。你们那个麻袋里装的是什么?”赵小龙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顾左右而言它,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突然看见墙角放着他们带来的大麻袋,随口就问了出来。 “花大人,小的不敢隐瞒,那是这次我们兄弟绑来的肉票,是那盱眙县令的小女儿。”刘老大诚惶诚恐地跪行到麻袋边,伸手解开了那麻袋。 袋口一开,只见一个已经哭花了满脸,蓬头垢面,十三四岁的小女孩露了出来。 第七十三章 青衣人返回 黑暗中,别人看不清那小姑娘,但赵小龙却看的一清二楚。 蓬乱的头发,惊恐的双眼,红肿的脸颊,嘴里塞的一大团破布,有些凌乱的明黄色衣衫,显然被绑的日子里没少受苦,看得赵小龙心中怜意大起。 “哼,你们居然如此对待一个这么小的小姑娘,真是该死。”赵小龙的声音中充满怒意。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请花大爷息怒。”刘老大被赵小龙的话惊得又开始磕头求饶。 看着刘老大连连求饶,再看看那依旧处于惊恐中的小姑娘,赵小龙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放了她,如她在惊恐中跑出去,黑夜中又在如此荒僻之地,加上如今这有些混乱的世道,她一个小姑娘很难靠自己存活。 正在赵小龙还在想该怎么办之时,之前出去的狗子突然回来了。 “刘老大,这破村子,我找了个遍也没找到能用来盛水煮饭的家伙什,我看我们就随便生个火。。。刘老大?”一边抱怨一边往里屋走的狗子,一进里屋就发现了跪在地上磕头的刘老大,转头看向他磕头的方向,模模糊糊的好像有两个人躺在那,不,应该说一个躺着一个趴在那。 满脸疑惑的狗子,来到刘老大身边,一边扶他一边问:“刘老大,你这是做什么?” 被狗子搀扶的刘老大,又哪里敢起来,见狗子也已经进屋,知他也已中毒,赶紧拉着他要他跪下磕头。 被刘老大拉着的狗子,却是直挺挺的不愿下跪,满脸疑惑不知刘老大这是怎么了。 “刘老大,你这是做什么,跪什么跪啊,跪谁啊?” “哎呀,死狗子,快跪下,你已经中毒啦,快跪下求花大爷饶命,要不然你就死定了。”刘老大见这狗子不下跪,急地用力拉扯着狗子,无奈惊吓之余已经手软脚软的他,又哪里拉的动年纪轻轻的狗子。 “什么中毒,谁中毒了,谁是花大爷,刘老大,你这是怎么了嘛,孙大哥呢?”狗子觉得他已经没办法跟刘老大继续说下去了,继而想找那姓孙的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你孙大哥那不是在炕上吗,他也中毒了,快跪下!”这刘老越发地着急起来。 “什么?那是孙大哥?”狗子一听炕上趴着的就是孙大哥,着急地就想上去看看。这下吓的刘老大魂飞魄散,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地抓住狗子衣袖,让狗子一步都挪不动。 一看刘老大如此死拉着自己,那狗子也是郁闷无比。 “死狗子,你孙大哥就是因为走到了花大爷三步之内,所以中毒晕倒了,而从你进这屋子开始,你也已经中毒了,你这傻狗子,快跪下,现在只能求花大爷大发慈悲给我们解药,要不然我们都要全身腐烂,七窍流血而死啊,你想死的这么惨吗?快跪下!”刘老大几乎是用吼的声音解释给狗子听的。 听完刘老大的说词,狗子却是一愣,但年轻的他哪里信这些,只觉得刘老大脑子发昏,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刘老大,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什么一进屋就中毒,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事。你放开我,我倒要上去看看,我才不信我会中什么毒。” 狗子这愣头愣脑的话,气的刘老大不知说什么好,又怕炕上的花无命听到施下手段,立时就要了狗子的命,赶紧向着炕上求饶。“花大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这狗子小,就是个傻小子,又有点楞,没听过您的大名冒犯了您,您可千万别怪罪他啊。” “哼,我花蛇怎么会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你让他安分点,如若不然我立刻要了他的小命。”赵小龙虽不知那姓孙的为何会倒在自己身边,但他可不敢保证再来一个人也会如此,所以也不想这狗子上来,万一没有倒下,那自己可就遭殃了。 可那狗子一听炕上之人如此说,就确定那人肯定是怕了,要不然怎么会害怕自己上炕呢? “哼,刘老大,你别拉着我,我才不信你说的,孙大哥肯定是被他用什么手段打晕了,哪有什么毒,不然他为啥怕我上去?”说着,狗子更加奋力地要甩开刘老大的手,就是要上炕去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人。 刘老大也有了一丝的疑惑,不是因为狗子的话,却是因为从他听来的传闻中,那花无命可从来不是好说话的人。传闻中,那是个一言不合就要灭人家满门的人,可想绝不会是个手软的人。今日又怎么会因自己一句话就放过狗子呢? 刘老大心中一疑惑,手上的力气就小了,使得狗子一下就甩开他的手,反而因为用力过猛,弄得自己一个踉跄。 狗子嗔怪地看了一眼刘老大,转身就要上炕,而赵小龙一看如此,心中更是有些紧张。 “如果想活命,你最好相信他的话。” 正当狗子要踏上炕沿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一惊之下,狗子转头寻找声音的来向,却突然发现,此时门口居然站着一个黑影,谁也不知道他是几时进屋的,这让依旧离门口很近的刘老大也是惊讶不已,或者说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你。。。你是。。。谁。。。”此时的狗子,声音也有些发颤,终于不像刚进屋时那么镇定。 黑影没有理会狗子,自顾自地走到桌子边,吓得刘老大连连向后爬去,直到顶在墙上,依然向后缩着身子。等黑影拿出一根蜡烛点燃,两人才看清那黑影是一个青衣人。 “他妈的,我问你你是谁?”狗子被青衣人的无视,气急败坏地撸起秀子就要上前动手,却被一边的刘老大拉住,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把狗子直接拉倒在自己身上,死命的抱住。 青衣人撇了一眼地上的两人,转身走上了土炕,看到趴倒在赵小龙身边的那人,一抬脚就把他踹下土炕。而这整个过程中,所有人都没有听到一丝的脚步声,吓得地上的两人直以为遇到了鬼。 “前辈,那人都晕过去了,又何必这么对他。”赵小龙却对青衣人将姓孙的踹下去感到非常不忍。 “谁说他是晕过去的?”青衣人冷冷地看着赵小龙,似乎有些生气。 “那他。。。”赵小龙突然想起,花蛇叫此人师父,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你那些胡说八道的话,没一点对的。”青衣人的话,却让赵小龙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孙大哥!” 此时传来一声狗子凄厉的哭喊。 第七十四章 抓壮丁 听到狗子哭喊的声音,赵小龙马上意识到那姓孙的不是晕倒而是死了。这让赵小龙难过之余,狠狠地瞪向青衣人。 “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何会死?”赵小龙冷冷地问道。 青衣人居高临下盯着赵小龙一言不发,好似不理解赵小龙的逻辑一般,一个想杀他的人,好像不该杀一样。 青衣人皱了皱眉,却不再想下去,弯下腰伸手摸向赵小龙的腰间。赵小龙看到青衣人从自己腰部左近,拿起一个白色瓷瓶,随后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塞塞住瓷瓶,再将瓷瓶放回怀中。 赵小龙知道,问题就应该出在这个瓷瓶上。 青衣人见赵小龙盯着这瓷瓶,还以为他在担心自己是不是也中毒了,难得的解释了一句。 “你不会死的,如果中毒,当场就死了。那天在屋外,我看的很清楚,那花蛇的毒对你不起作用。后来见你怀揣死的紫冠金蛇,而那紫冠又不在它脑袋上,我就料定你肯定是吃了那金冠才会不惧怕毒药。所以今日我出门,在你身边放了这瓶药,一是为了我不在的时候护着你,二是为了看看你是否真的是不怕任何毒药。果然如我所料,从我出门到回来这近三个时辰,你居然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这真是让我吃惊不已。只是以我对金冠紫蛇的了解,不应有如此效果,简直是百毒不侵,这太让人意外了,太意外了。。。” 说着说着,青衣人有些情不自禁地停不下来,到后来低声呢喃的声音,已经完全是自言自语了。 赵小龙听这青衣人的话,气的差点又一次昏死过去,在他身边放一瓶毒药,居然是为了测试自己是不是会被毒死,结果没毒死自己,反而毒死旁人,真真是岂有此理。 “您。。。您不是。。。花蛇。。。花大人?”刘老大却抓到了一个要点。 “额。。。对不住两位,我不是,刚才为了保命,不得不冒充他一下。”赵小龙倒是实话实说,只是口气中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当着花蛇的师父青衣人的面承认自己冒充花蛇。 刘老大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了一个更让他震惊的话。 “哼,打死了人家,现在又冒人家的名活命。”青衣人撇了一眼赵小龙,有些为他不齿。 “前辈,您这想法真是。。。那您测试就测试,何必放能毒死人的药呢,如今害死了一个人,这可如何是好。”赵小龙依然对毒死了那姓孙的耿耿于怀,愤愤地对青衣人说道。 “哼,死了就死了,谁能奈我何。再说,他如果不是要杀你,就不会接近你身边三尺,就不会中我的毒,那都是他咎由自取。“青衣人冰冷的语气,让听着的人都觉得如坠冰窟。 “那您就不能换个让人仅仅是晕倒的药吗?非要害人性命?“赵小龙却有些不依不饶。 青衣人定定地盯着赵小龙的眼睛,看到他一点不惧地回望向自己,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够了!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啰里啰唆为了个要杀你的人喊冤,真是妇人之仁。要不是看你还有用,早就杀了你。“ 青衣人恶狠狠地声音,让赵小龙清醒了一些,想想那人确实是想要自己的命,结果才被毒毙命。这可能真是应了那句因果报应不爽。 青衣人见赵小龙不再言语,轻哼一声,放下背着的包袱,转身来到炕下两人身前。就在两人惊恐的连连缩向墙壁的同时,青衣人闪电般伸出双手,轻拂两人咽喉,当两人因咽喉处传来的疼痛不自觉地张开嘴时,青衣人又自衣袖中弹出两粒药丸,随着他双手一挥,便落入两人喉中,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青衣人便又一次轻拂两人喉咙,使得两人将药丸吞咽下去。 还以为青衣人要取两人性命的赵小龙,刚要替两人求情,就发现青衣人已经让两人吞下了药丸。而两人反应过来后,趴伏在地上又咳又抠,好像是要把药丸吐出来,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青衣人又来到一边麻袋中的小姑娘身边,拔出其口中之物,同样施法将一粒药丸也让小姑娘吞了下去。做完这一切之后,青衣人才在炕沿安然坐下。 “你们三人听好,我给你们吃的,是七日断肠丸,七日之内,我保你们无恙,七日之后,如无我的解药,你们三人便会腹痛如绞,疼足三天三夜,最后常穿肚烂而死。“青衣人说出这番话,让三人大惊失色,那小姑娘更是哭出了声音。 那小姑娘被人绑来,路上就是因为哭啼被人塞入布头,更是被扇了两巴掌。如今在这里又是看到死人,又是被人下药说七日之后死的会很痛苦,终于是忍不住,哭的有些撕心裂肺。 “闭嘴,再哭就让你现在就死!“青衣人显然也是被小姑娘的哭声搞得有些烦。 青衣人的恐吓,依然没能止住小姑娘的哭声,这让青衣人心中烦躁无比,豁地起身,走向那小姑娘。 “前辈,请前辈手下留情,我告诉您从何处得来那紫冠金蛇,求前辈饶她一命。“赵小龙以为青衣人要下杀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一闪念间,这番话脱口而出。 青衣人听赵小龙如此说,也是一定,转头看向赵小龙。原本他只是嫌这小姑娘太吵,只是想用之前那拔出的布头再堵上她的嘴,却没想到赵小龙如此关心这小姑娘,让他意料外的获得了他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青衣人却也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堵上那小姑娘的嘴,继续说了下去。 “七日之内,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听话,我自然会给你们解药,明白了吗?“听到这话,小姑娘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而一边的刘老大和狗子,却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见那青衣人没有注意二人,眼神交流几下后,手悄悄伸向了掉落一边的钢刀。 赵小龙见到,意识到他俩想做什么,只得出声道:“你们三个人,最好都听他的,也要相信他所说的,因为他是花蛇的师父。你们确实中毒了,但只要好好听话,这位前辈不会失信于你们,一定会给你们解药的。“话中说三人,好似只是提醒三人,却是说给刘老大等两人听,让他俩不要轻举妄动,但又不想引起青衣人注意。 听到赵小龙的话,刘老大两人吓得赶紧又缩回了墙角,而青衣人则回过头深深看了赵小龙一眼,之后又轻蔑地撇了两人一眼。虽然没看两人,但两人的一举一动自然都在青衣人的感知之下,赵小龙此举却有些多余。 “哼,他救了你们俩,这几日你们就好好伺候他,直到他的伤痊愈为止。“ 第七十五章 一碗血 原本一片死寂的刘家庄,这几日却有了些生气。原本的村长家,早已冷透的灶膛,也重新燃起了火气,漆黑的夜晚,又重新点上了两点烛光。 今日,已经是赵小龙等五人在此停留的第五日,而赵小龙居然已经可以下炕走动,这让照顾他的刘老大和狗子二人惊奇不已。 因为这几日为赵小龙换药,两人看到了他身上横七竖八的如同切口一般的伤口,只觉得触目惊心。而从赵小龙与青衣人的对话中听到的是,他如此全身无力,是因流血过多,兼且最后击杀花蛇时,又用力过猛,从而致使他脱力。按那青衣人的说法,常人如果伤成这样,起码需要静养三个月才可以下塌,想恢复元气行动如初,则需要更多时间。 可如今这赵小龙,第五日竟能下炕走动,这恢复能立,不仅让刘老大两人惊讶无比,更是让青衣人露出了一丝诧异。 因为青衣人知道,以他配制的药方,虽然可尽快恢复人的元气,却绝没有能让人五日就下炕的功效,因此如今这般情况,只能是因这小子的身体与常人有异,这更让他对赵小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更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治好赵小龙。 那日,青衣人就是到灵璧城为救赵小龙去抓药,且买了一些粮食蔬菜炊具带回来。傍晚回到小院中,便看到刘老大三人进入屋中,从刘老大与姓孙的争执,再到赵小龙冒充花蛇吓唬刘老大,到后来狗子返回时,隐身于屋顶又来到屋内,前前后后所有的经过他都一清二楚。只是后来听到狗子又要送命,想到正好留着这几人给自己打打下手,才终于现身。 随后的日子,刘老大和狗子就被安排烧水做饭,而那小姑娘则负责煎药喂汤,这可苦了赵小龙。这几日,毛手毛脚的小姑娘,不是直接拿起正在烧的药罐子,烫得直接把药罐子打碎,就是将滚烫的药汤喂给赵小龙,烫的他嘴上起了好几个大泡,更曾将一碗热粥直接扣在赵小龙的伤口上,最后倒是把小姑娘吓的大哭。 可每次反倒是赵小龙安慰起了小姑娘,全身都无法动弹的她,只能是一边安慰她,有时候甚至是做几个鬼脸,直到小姑娘破涕为笑为止。 小姑娘毕竟生于官宦人家,从小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哪里做过这伺候人的事情。如今在此废屋之中,被绑架而来又身中剧毒孤苦无依,简直是噩梦般的境遇,只想回到那温暖的家里,扑到关爱自己的父亲怀里,大哭三日。 还好每次那大哥哥都不怪罪自己,还总是想方设法地逗自己笑,只觉得这屋中,只有这一个好人。这让小姑娘心存感激之余,更加小心翼翼地伺候起了赵小龙,第五日这一天喂药,再也没有烫到赵小龙,且见他可以下炕走动,真的可说是开心的有些手舞足蹈。 因为小姑娘打翻了几次药,原本可煎十日的药,却只能煎五日,青衣人不得不决定明天再出去抓药,且因赵小龙这特异的体质,细细把过脉之后,决定要换几味药。 到了第七日,青衣人给了每人一粒解毒药,并告知三人这仅能延缓发作,而最终的解药,需要等到他觉得可以的时候才给他们。刘老大二人虽有不愿,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继续做着捡柴烧饭这些杂事,而小姑娘心里反而有些小小的兴奋,她却不知是为什么。 就这样,这五人在这相对平静的日子中,度过了又一个七日。这段时间之中,刘老大二人好似也认命了一般,每日按部就班,而小姑娘则多了些笑容,更是在一次洗漱之后,露出了如同仙童般的美丽童颜。 圆圆的脸蛋,如凝脂般雪白细腻的肌肤,明亮灵动的双眼,笔挺的琼鼻再加粉嫩的樱桃小口,有如出谷灵鸟一般清脆的嗓音,再加上五尺余的身高配上一身嫩绿色小袄及长群,直像是从那彩色观音年画之中跃然而出仙境童子一般, 刘老大等人绑来她的时候是个晚上,套上麻袋就背着逃跑,一路上忙于逃亡,只是在当夜打开麻袋塞上布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小姑娘的真容,此时一见,却是被她的容貌惊得张口无语,连青衣人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讶色。 而赵小龙则是四人中可能最幸福的人,被犹如仙童一般的小姑娘,一口一个小龙哥哥的叫着,让赵小龙只觉得心中甜的如同泡在了蜜罐之中。 也不知是否因这小姑娘美丽的笑颜让赵小龙心情大好,还是那改了方子的药起到了特别的作用,赵小龙的身子越来越是有所好转,终于是在第二个第七日变得行动如常。 这一日,青衣人来到他的身边,拿出了一只碗以及一把小刀。正在赵小龙大感疑惑之际,青衣人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我需要你的一碗血。“ 听到这句话,反而是坐在一边的小姑娘吓了一跳,张开双臂挡在了赵小龙的身前。 “前辈,求您不要伤害小龙哥哥。“小姑娘跟着赵小龙一起叫青衣人前辈。 青衣人却不理会小姑娘,直视着赵小龙的眼睛,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赵小龙知道,小姑娘根本阻止不了青衣人。 “小依,让开吧,没关系,前辈不会伤害我的,他只是要我的一点血而已。“原来小姑娘叫小依,被赵小龙拉开到一边。 小依有些不信的看看赵小龙,又看看青衣人,才嘟着嘴让开。 赵小龙看着青衣人,见他一点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撸起袖子伸出了自己的胳膊。青衣人毫不犹豫,就见一道亮光晃过两人的眼前,赵小龙的左臂便血流如注,顺着胳膊就流入了下方早已等待的瓷碗中。 青衣人见手中的碗已经流满,头也不回地捧着碗走了,而小依则赶紧拿起青衣人早就放在一边的金创药和布条,替赵小龙包扎了起来。 此后的五天,青衣人在一旁的屋中再也没有走出一步,其间只是扔出了三颗药丸,之后就不管不顾地把自己闷在屋中。 第七十六章 盱眙盗匪 在青衣人把自己闷在屋里的这几日,赵小龙想起了小依的遭遇,追问刘老大两人,终于把此次绑架事件的前因后果弄清。 原来,刘老大两人都是盱眙县内的渔民,平日以打鱼为生,生活虽不富足,但也算衣食无忧。可盱眙及泗州等洪泽湖南端地区,十几年来活跃着几股盗匪,其中有山贼也有水贼,经常打家劫舍惊扰乡里。 四年前,有一位路过盱眙县的京城高官的家人,居然被这些盗匪所抢,最后更是无一幸免全部被杀。后来被盱眙县衙发现尸首,只当做一般盗匪案件,草草掩埋尸首了事。那高官见家人久久不回,便请朝中好友相帮,而那人是个朝中重臣。那重臣出面,命扬州府出差严查,一路查查之下,就查到了邻省凤阳府境内的盱眙,最后由一个当年参与埋尸的衙差口中得知真相。 这一事件,在当时的盱眙境内,真的是人尽皆知,因为原先的盱眙县令就是因此事被罢免,最后竟被判死刑。不过又有坊间传闻,那县令出了一大笔银子,在京城疏通关系,最后是被私放出来。 不管怎样,后来新上任的县令被严命,限期查出凶手。可直查了半年多,又上哪里去找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盗匪呢。无奈之下,县衙下令封锁附近的山林及洪泽湖,只要发现擅自进山或擅自行舟于湖,则立即抓捕。又广发告示,称这是为了抓捕盗匪,盗匪不抓尽,则永不解封。并劝告乡民,如有与盗匪相通者,尽快转告盗匪,立即投案,不要连累自己的相亲。 这下可苦了附近的乡民,因此地乡民不是山民就是渔家,都是要吃山吃水才能活下去。官府这一禁令,抓没抓到盗匪不知道,却把那些穷苦的乡民逼得日益贫穷。因为山进不得,湖下不去,不仅断了这些人的食物来源,往日靠出售山货鱼货所得的收入也断了。半年多下来,民不聊生,食不果腹,很多乡民不是逃到了邻省当了流民,就是贫饿之下困苦之中去世,更是催生了更多的盗匪打劫往来的客商,使得盱眙泗州境内的治安更是每况愈下。很多百姓更是到县衙擂鼓鸣冤,请求官府解封给民生路,却始终不得结果。 说到此处,刘老大更是声泪俱下,因为他老娘和年幼的小儿子,就是生生饿死的。眼看活不下去了,刘老大秘密联合附近的百十来号乡民,打算冲击县衙,逼迫县令解封。可考虑到这会被冠以反叛朝廷之大罪,会株连九族,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打算绑架县令的家人,获得赎金,而这目标自然就落在了县令最喜爱的小依头上。 于是刘老大等人在县衙附近等候,直到小依带着几个家仆进山烧香之际,等到傍晚回城之际,绑了小依,赶走仆人让其报信。最后刘老大三人带着小依躲到了这距盱眙县数百里的小刘庄,等过几日再回盱眙去和留下的人联络,等县令的回复再采取下一步行动,只是没想到一来小刘庄,就被赵小龙两人制住,一直到今日。 听到这里,赵小龙才了解了一个大概,眉头更是越皱越紧,而一旁的小依,从听到刘老大家人的惨况就开始眼泪横流,一直是梨花带雨的样子听完刘老大的讲述。 赵小龙非常同情刘老大等人的境况,也觉得这盱眙县令真是太过可恶。可让他将小依交给刘老大去换赎金,又是觉得大大的不妥。而怎么解决刘老大等人的问题,又不是赵小龙这初出茅庐的少年能想到的。 直到太阳落山,日出东方,甚至直到青衣人出屋来到赵小龙面前,赵小龙也没有想出妥善解决这一事情的办法,直愁得他在屋中只顾来回踱步,甚至都没看一眼青衣人。 ”你走来走去地干什么,我们要走了。“ 直到青衣人冷冷的声音传来,赵小龙才止住步子,转过头看向他。 “前辈,我们去哪?” “这你无需知道,只管跟着我就是。” “前辈,那可不可以。。。”赵小龙有些面露难色地说。 青衣人不言语,只是盯着赵小龙的眼睛。 “前辈,我是说。。。是这样,刘大哥他们是。。。” “不可以。”还没等赵小龙说完,却被青衣人冷冷的声音打断。 “前辈,刘大哥他们。。。”赵小龙心里有些发急,想要说明刘老大们的情况。 “那又怎样,如今盗匪盛行,盗匪是哪里来的,还不就是原先的百姓,他们自作自受罢了。” 原来,青衣人虽不在一个屋子,却将他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听着青衣人冷冰冰的声音,赵小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盗匪确是由原先的百姓而来,可仅仅因为这样,就要连累其他不是盗匪的百姓吗? “等我收拾好,我们就走。还有你们三个,也各自走吧。”青衣人的最后一句,却是对聚在门口的三人所说。 “啊?大爷,那我们的解药。。。”刘老大见青衣人这就要走,担心起自己中的毒,连忙问起来。 青衣人也不回答刘老大,自顾自回自己的屋子,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不见青衣人答复,刘老大两人在门口心急如焚,却不知如何是好,小依则走进了屋中,来到赵小龙面前,低头不语。 而赵小龙现在满脑子都是盱眙县附近百姓的惨况,却又不知如何解决而紧锁眉头,根本没发现在自己面前神色有异的小丫头。 正低头沉思的赵小龙,突然感到自己的衣袖轻轻地被拉了一下,回过神才发现自己面前低头不语的小依,抬头看到门口神色不安的刘老大两人。 “别担心小依。”赵小龙轻声安慰一声小姑娘,走出屋子来到青衣人屋门口。 “前辈,小依他们的解药。。。”原来赵小龙以为小姑娘是担心自己身上的毒,马上代她向青衣人求解药。 “上次就是解药。”等了一盏茶时分,才轻飘飘传出了一句。 听到这话的刘老大两人,终于是呼出了一口深气,而小姑娘却一直嘟着嘴低头不语。 “那他们。。。”赵小龙又问了一句。 “让他们走。”青衣人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 刘老大两人听到这话,喜上眉梢,马上就要夺门而出,却被赵小龙拦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刘老大转头看了一眼还在那个屋子的小依,怕他仍要对小依下手。 赵小龙与刘老大两人耳语一番,刘老大诧异地看了赵小龙一眼,才皱眉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村长家。 不一会,青衣人终于从屋中走出,却看到赵小龙拉着小依等在门口。 “小丫头,你为何还不走?” 第七十七章 图谋不轨 这里是虹县东二十里的一处山丘密林,距离汴河仅三里的此处,远远地可以看到江边渔家的灯火。夏夜小雨过后,原本就湿润的空气,更是透出一股宜人的清爽。 在密林之中,此时隐隐透出一点火光,循着火光来到近处,可看到有三个人影围坐在此,从其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口中,正发出清脆的牙齿打颤之声。 “小依,你披上我的衣服。”其中一人正从自己身上脱下一件破布麻袋一样的东西,批在娇小的身影上。 这三人正是于清晨从小刘庄出发的赵小龙三人,原本青衣人只想带着赵小龙一人上路,却因赵小龙一力请求之下,才决定带上小姑娘一起上路。三人在青衣人带领下赶了一天的路,旁晚又遇一场小雨将三人淋了个透,直到天完全黑下来,青衣人才带两人在此处生火歇息。 可这生于官宦之家的小姐,何时吃过这等苦,走了一天的路,累的是几近虚脱,不是赵小龙最后背着她赶路,肯定是到不了此地。而傍晚又淋了一场雨,如今疲累交加风寒入体,坐在冰冷的石头上的小姑娘意识已经有些不清。 “小龙哥哥,我还是。。。冷。。。”虽然披上了赵小龙的布条破衣,但同样湿透的衣服,自然无法让小姑娘感到温暖。 “靠火堆近些,能暖和点。”赵小龙看着紧紧搂着双臂不停打颤,紧闭双眼小脸煞白嘴唇发青的小姑娘,怜意大起,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着靠火堆够近的小姑娘摇摇欲坠的身形,赵小龙来到她的身后,在她将要躺倒的那一刻,紧紧地搂入怀里。 背靠在赵小龙怀里,感到一股暖意的小姑娘,睁开那紧闭的秀目,看到自己依偎在赵小龙的怀里,苍白的脸上浮上一丝粉红,想要挣脱这男子的怀抱,却发现使不出一丝力气。无奈的小姑娘,有些认命似的安心躺在了这让她感到温暖安全的怀抱之中,闭上双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前辈,能不能想想办法,小依的身子好烫,肯定是病了,您这里有没有药啊?” 感觉到怀里小姑娘的身子越来越热,赵小龙有些慌,问向一直在一旁默默坐着的青衣人。 “我从不带伤寒药,我这里都是毒死人的药,你真的要试试吗?” 听到青衣人有些冷漠的话,赵小龙实在是没法子,却发现青衣人的目光,正定定地看着他怀里的小姑娘。 这目光,让赵小龙想起今早青衣人望着小姑娘的目光。 原来,今早于小刘庄,青衣人是不愿带着小姑娘一起走的,可赵小龙却坚持要带她一起上路。 “我们不能将她一个小姑娘独自留在这里,这很危险。” 青衣人定定地望着小姑娘,那深邃的眼神,让赵小龙这毛头小伙根本看不懂。 “前辈,晚辈我很感激您救我,但从这里我们各走各路。我准备先送小依回家,再回去找我师父和兄弟。您的大恩,我赵小龙来日必会报答。”赵小龙突然说出这话,好像此时才想起,他没必要一直跟着这青衣人。 直到此时,青衣人才收回看向小姑娘的目光,轻蔑地看着眼前的赵小龙,好像他说了什么很可笑的话。确实,如果真如赵小龙所说,今日可各走各路,那青衣人就完全没必要将他从庞家带走,难道他是专为救赵小龙一命才将他从他师父身边带走,如今救活了又这么放走他不成?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青衣人看着赵小龙坚定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这是他在要挟自己,如果自己不带小姑娘一起走,他就不会跟自己走。 “哼!” 随着青衣人一声轻哼,赵小龙就见青衣人正迅疾地接近自己,还没等他有所防备,就只觉自己胸口一麻,然后就看见青衣人已离自己一步之遥立住,且正收回自己的右手。 “前辈,您这是做什么?”赵小龙一边揉着有些发疼的胸口,一边嗔怪地问向青衣人。 “嗯?怎么可能?”青衣人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 因为他对自己的出手相当清楚,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确确实实地点到了赵小龙的胸前玉堂大穴,是绝不会失手的。而这玉堂穴乃任脉大穴,被点中者,轻则气息不畅,浑身乏力,重则全身瘫痪甚至有毙命风险。 而以青衣人功力,刚才那一指,他确信一般人一定会全身无力瘫倒任人摆布,怎可能如现在赵小龙这般,毫无影响行动如常。这让青衣人大感诧异,有些弄不清这赵小龙到底是什么情况。 青衣人不信邪,左右双手连番点出。虽然赵小龙能看清青衣人每个动作,无奈自己的速度跟不上青衣人,只能被青衣人在自己的胸前指指戳戳一番。 而青衣人见赵小龙连连后退,双手连摆,虽然没能阻挡住自己点向他胸前各大穴,却也没有一点如常人般被自己制住,依旧是可以行动如常。 青衣人却不知,赵小龙的全身经脉早已处于隐伏状态。那日跌落山崖,全身经脉在赵小龙庞大的内力冲击之下,早已处于崩溃边缘,虽因蛇毒入体被压制了下来,却也造成赵小龙全身经脉因充斥大量停滞的内力而堵塞,这就造成赵小龙的经脉已异于常人。 而之所以让后来修习徐贵教的内功心法全无作用,就是因为赵小龙完全不能靠自己调动起那堵塞在自己经脉内的庞大内力所造成。 而这内力,却也起到保护赵小龙的作用,抵御赵小龙全身穴位不受体外劲力侵袭。 “前辈,您这是做什么!很痛的!”赵小龙揉着被点疼的胸口大声质问青衣人。 看着一脸无辜的赵小龙,青衣人的眼神更是发光,暗下决心就算打断他的腿,也一定要将赵小龙带走。 而正准备上前将赵小龙的腿打断的青衣人,看到一旁拉着赵小龙手臂,一脸担心地看着赵小龙的小姑娘,青衣人停了下来,深望了她一眼,终于没再出手。 “好,正好我也要去扬州,也算顺便,就带上她吧。不过,小子我警告你,你不用想着逃离我,更别想着去找什么师父,你是一定要跟着我的,你还有很大的价值,我不会将你让给别人。别以为我制不住你,你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最后,青衣人就是撂下这么一句狠话,带着两人上路了。 而赵小龙却注意到了青衣人那看小依的眼神有些不对,一路上心里总是犯嘀咕,现在又看到他用那种眼神望着她,心里却越发觉得不对头。因为他想起那花蛇是个好色的**,作为花蛇的师父,难道这人也要对小依图谋不轨不成? 第七十八章 渔家雇船 河边的一户渔家中,小依静静的躺在被窝之内。一旁坐着一位老妪,手中拿着一个空碗,正慈祥地将小姑娘散乱的头发归拢。在堂屋方桌之旁,坐着一个不停抽着烟袋的一个老大爷,在他旁边坐着两人,正是赵小龙和青衣人。 “赵小哥,放心吧,小丫头只是风寒,一碗姜汤下去,再好好睡一觉就无妨了。”屋中的老妪端着碗走了出来,一边坐在另一边,一边对赵小龙说道。 原来,此前在密林之中,正当赵小龙怀疑青衣人是不是有何不轨企图之时,青衣人却让赵小龙背起小姑娘,带着他们来到这家渔家之中。这渔家只有老头老太太两人,见一个大男孩背着一个小姑娘求助,便收留了他们。老太太不仅给小姑娘熬了一碗姜汤,还将她的湿衣服换下,让她睡在了温暖的被窝里。 “谢谢大娘,您救了我妹妹,大恩大德一定不忘,他日定当奉还。”赵小龙赶紧起身,向老太太深深鞠了一躬。 “赵小哥不用客气,一碗姜汤而已,只要今晚睡个好觉,明日再吃点东西就好啦。”老太太笑眯眯地说道,宽慰这关心妹妹的哥哥。 赵小龙正要多谢几句,却被青衣人挥手打断,而青衣人却对着一边不停抽烟的老头,指着屋外说道:“老头,院外河边的那条船,可是你的?” 见青衣人问自己,老头一边继续抽着眼,也不看他,道:“嗯嗯,是我家的,怎么?” “这汴河直通泗州,老头你带我们走水路,将我们送到泗州城,这是十辆银子。”青衣人说着,便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好似老大爷一定要应允一样。 老大爷撇了一眼桌上的银子,抽了两口烟,冷冷地道:“不去。” “二十两。”青衣人又拍了一锭银子在桌子上,口气有些不善。 磕磕—— “说了不去就不去!” 老大爷将烟袋锅在桌子上重重地磕了两下,瞪着青衣人大声说道。 “再说一次不去看看。”青衣人的声音越发冰冷,没吓到老大爷,倒是把一边的赵小龙吓了一跳。毕竟老大爷不知这青衣人是谁,但赵小龙却对他的手段清楚的很。 “不去就是不去,你还能把我这把老骨头怎样?”老大爷也是个倔脾气,两眼瞪得更大。 还没等老大爷说完,赵小龙赶紧起身,连忙向老大爷道歉。 “大爷,您消消气,我这大伯说话不中听,我代他向您道歉。我们也是急着赶回去,我妹妹就是今天走了一天的路,再加上淋雨才病倒的。大爷您行行好,用您的船送我们一程,不然恐怕我妹妹还没到家,又病在路上,这可让我们如何是好,您说呢?”赵小龙连连道歉,并用乞求的目光看向老大爷,且对一旁冷着脸的青衣人连使眼色。 “哼。” 青衣人轻哼一声,起身走出屋外,像是要眼不见心不烦。 暗呼出一口气的赵小龙,又重新看向老大爷,再次乞求到:“大爷,我们真的是急着赶回去,我妹妹身体弱,我怕她。。。” “我说老头,你就送他们一程吧,我看这小姑娘实在是心疼,如果我们小英子还活着,也应该是她这么大。。。呜呜呜。。。”老太太也在一边劝说老大爷,说着说着却是悲从中来,轻声哭了起来。 “哎,不是我不送他们,实在是因为这条水路太过危险。这几年少雨,水位降低,很多段河道,不是河底巨石显现就是浅滩南行,实在是不好行舟。再说,泗州盱眙一带闹匪,官府为了抓贼是又封山又封水,只要有船只在那附近的水面出现,都会被官府抓到大牢,轻则一顿打,重则将你定为通匪罪,那就是要杀头的啊。。。”老大爷唉声叹气地说明,这反倒是让老太太不敢再劝他送赵小龙了。 “原来如此啊。。。那您看这样可否可行,您就送我们到泗州范围之外,只要在到达戒严的地方之前把我们送上岸就行,您看呢?”赵小龙不死心,又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嗯。。。我想想。。。这汴河一路下去一天半的水路,在到达泗州城之前,有一段距洪泽湖很近的地方,那里水流平缓且是一处极为宽广之地,到了那里你们就可以上岸,大概再走一日就能到泗州城,你看如何。”老大爷皱眉想了一下,如是说道。 “好好好,大爷,那您就送我们到那里就可以,真是太感谢您了。”赵小龙连连称好,并起身又是向他鞠了一躬,老大爷连连摆手说别客气,一边的老太太也是笑了起来。 这时,青衣人走进屋中,看着屋里三人,一脸不耐,冷冷地丢了一句。 “那就明天上路。” “明天?小姑娘身子还虚,多待几天吧。。。”老太太却是有些不舍,显然是很喜欢小依,想多留她几天。 “大娘,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们真的急着赶路,明天一定要走的。还有,这银子您也收下,这次也真是太麻烦二位了。”赵小龙看到青衣人脸上的不耐,生怕再生出什么事端,连忙拒绝了老太太的好意,又转移话头劝她将银子收起,省得她又要留他们。 “这。。。”老太太面对桌子上的两锭银子,却有些为难地转头看向了老大爷。 “我们不要银子,送你们都没什么花销,怎么能收银子。”显然老大爷也是个纯朴之人,并不想收他们的银子。 “哼,我给出去的东西,是不会收回的,不要就扔了。”此时又飘来青衣人冷冷的话语。 还没等老大爷说什么,赵小龙赶紧接过话头。 “大爷,您就收下吧,我大伯这人脾气怪,您不收他就真的会扔掉的。再说,需要您出船两日,今日又多有叨扰,您收这银子也是应理应当的,您快收下吧。” 听到赵小龙如此说,老头老太太两人看着桌上的银子有些发呆。 “哎哟,这可是我们家好几年的花销呢。。。”老太太自言自语道。毕竟如老两口般的渔民,何时有过如此巨款,平时打鱼售卖,也就是几钱铜板,家里最多也就有过一些散碎银子而已。 如此,赵小龙三人就在老大爷家过了一日,第二日清晨,就带着老太太准备的干粮,在依依不舍中登上了小船沿河而下。 第七十九章 逃跑 第二日午时,位于洪泽湖西仅二十余里的一处山脚下的河道中,一艘小船缓缓驶出。船尾处,一位老人正在撑着船篙,费力地将船靠向岸边,船中央坐着两个人,而船头处则站着一青衣人,等船距离岸边刚刚有三丈有余之时,便纵身一跃跳上了岸,而船上三人对这份轻功,好似也见怪不怪了。 青衣人踏稳实地,终于呼出了一口气,转身等着小船靠岸。小船靠近岸边浅处,赵小龙跳下来用力将小船拉向岸边,等船停下后,便将一个踏板架在船沿和岸边石滩上。一身粗布农家姑娘打扮的小依,搭着赵小龙的手臂款款而下。 “赵小哥,从这里开始,沿河往南再走个一天的路程,就能到泗州县了,我也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撑船的大爷对赵小龙和小依说道。 “孙大爷,您的大恩大德,真是不知如何感谢,我。。。” 还没等赵小龙说完,老大爷摇了摇手,看着一脸感激的赵小龙和小姑娘,双眼突然有些发红,颤抖着嘴唇说道:“孩子,你不用谢谢我,我原来也有个孙女,可惜她爹妈死的早,是我们老两口一直抚养她,只是后来得了重病,不到十岁就走了。她如果一直活着,也有这小姑娘这么大了,她让我们想起我那可怜的孙女而已。所以你们也不用谢我,就只当是我再送我孙女一路吧。。。”说到这,大爷忍不住用衣袖抹了一下眼睛。 抹完泪,大爷一撑竹篙,将船撑离岸边,又默默地驶向了回家的方向。 “孙爷爷,我一定会去看你的,一定会的。。。”看着独自一人的苍老背影,忍不住流泪的小依高声喊道。一身粗布的小依,仍然是那么玲珑可爱,此时又双眼泛泪,真可说是梨花带雨。 “小依,我们也走吧。”直到小船转过山脚,赵小龙才有些怜惜地轻声提醒小姑娘。 两人走到青衣人身边,却发现他双眼看着远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那深邃的目光让两人心中亦有所触动。 “小荷,爹也想你。。。” “前辈,您说什么?”听到青衣人喃喃自语,赵小龙依稀听到一些,纳闷地问向青衣人。 “别废话,赶紧上路!”青衣人却是没有理会赵小龙,转身自顾自地走向南方。 这一日夜,三人终于走到了距泗州城北三十余里的一处小山上,准备在山上休息一夜,明日进城。而这青衣人一路之上,却是很少言语,只有赵小龙和小依两人低声交谈。因此路上行进速度很慢,到了深夜才终于到达此处。 一堆篝火之旁,三人分两边坐着,青衣人独自一人坐着,两眼围闭依旧无语。赵小龙两人靠坐在一棵大树之下,轻声言语。 “小龙哥哥,我好累。。。”小依轻拍着自己的双腿,看着赵小龙说道。 “先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一夜,明天还得赶路呢。”赵小龙拿出一张老太太给烙的干饼,分了一半递给小姑娘,并向她眨了眨眼。 “嗯,知道了。。。”小依接过干饼,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青衣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龙哥哥,你说孙爷爷现在到哪了?”一边吃,小依忍不住有些担心一个人回去的孙大爷。 “应该是到昨日我们上岸休息的那个林子里了吧,放心吧,孙大爷不是说过吗,这条河他行船几十年了,不会有问题的。”赵小龙安慰小姑娘。 “说到那林子,昨日第一次看见。。。嗯。。。那大叔直接跳上岸,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人可以跳那么远,那就是传闻中的那种大侠才会的轻功吧。”小姑娘睁着大大的眼睛,呼扇着长长的睫毛,天真的看着赵小龙问道。 “应该是的,我也是听我师父说过,江湖上很多高人都是会轻功,一个纵身就是好几丈开外,一个跳跃就上了房顶。”赵小龙回忆着从前徐贵描述的轻身功夫,用小姑娘可以理解的方式说了出来。 “好厉害,小龙哥哥,那你会轻功吗?”小姑娘双手合拢在一起,长大嘴巴发出惊叹,睁着一双大眼问赵小龙。 “我可不会,我才跟我师父学了不到几个月的功夫,还没学过轻功呢。”赵小龙看着一脸期待的小姑娘,挠挠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我要是会就好了,那样就不会被坏人抓住,也不会拖累小龙哥哥。啊,对了,那明天。。。”小姑娘突然想起什么,正要询问赵小龙,却见他将食指比在了自己的嘴上,意识到自己失言的小姑娘,又赶紧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手中握着的饼一下子将半张脸盖住了。 赵小龙被这可爱的举动逗的无声笑了笑,轻轻将小依脸上的饼末擦去,黑夜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小依的脸上泛起的红晕。 “好了,赶紧吃完,早点睡吧。” “嗯。”小依回想着刚刚手指轻拂自己脸颊的感觉,回味着那一刻心跳加速的慌乱,低头默默地将手中的食物消灭干净。 不一会,大树之下就传来两个均匀的呼吸之声,小依将头依偎在赵小龙的肩上,赵小龙靠着身后的大树,双双睡着了。 再之后,青衣人也是找了另一颗大树,双腿盘坐闭目睡去。 等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林间,照射在青衣人脸上之时,他轻轻地睁开眼,却发现昨晚赵小龙两人睡觉的树下,此时已经找不到两人痕迹。他起身拍了拍身上,背上包袱一言不发地展开身形,向南飞掠而去。 此时距青衣人南方近十里处的山林中,可看到两个坐在树下的身影。今晨五更黎明时分,赵小龙首先醒来,见青衣人依然靠树沉睡,摇醒小依,背上行囊悄悄地离开。轻声走出一段距离,赵小龙不由分说背起小依就向南方飞奔,到了天光大亮之时,才将小依放下,拉着她接着跑。直到小依连声说跑不动了为止,两人才在一颗大树下坐了下来,连喘粗气。 “小龙。。。小龙哥哥,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小依靠着大树,抚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我们休息一下,等会找个地方先藏起来,他估计就找不到我们了,等我们进了泗州县城,我们就安全了。”赵小龙也是气喘如牛,却依然警惕地四周看着,一边安慰着小姑娘。 “小依,跟着我跑让你受委屈了。但是如果现在不跑,可能我永远也跑不掉,我自己跑又担心他不会将你平安送到家,只能带着你一起跑了。” 原来,这一路之上,赵小龙就决定要逃出青衣人的手掌,只是一直放心不下小依,才没有自己单独一个人逃跑。这一路上,两人总是说悄悄话,他就趁着青衣人不注意之时,告诉他自己不能一直被青衣人控制,却担心小依的安危。 小依也同意他应该逃跑,说自己愿意跟他一起跑,并告诉他到了泗州附近再跑,因为只要跑进泗州城,那泗州尹县令是她父亲的故交,一定可以护着他们。 赵小龙也听孙大爷说过,泗州和盱眙仅一河之隔,想来两位县令应是相熟,便决定今晨逃跑。只是他还是高估了小姑娘的体力,这才跑出一个多时辰,就已经跑不动了。看来是需要找个地方先藏起来才行。 第八十章 强盗 这里是一处河边茂密的矮树丛,时值盛夏之时,正是蚊虫肆虐之际,树丛之中更是蚊虫聚集之地。早上升起的太阳已是那么热辣,这使得整夜在外飞舞的各种蚊虫,有如收工回家般全部躲避在了那树丛之中。 此时,大帮人从河边林中冲了出来,手中拿着钢刀长枪,打扮各异凶神恶煞一般,一看就不是好人。 “人呢,怎么不见了,刚刚分明是朝这个方向跑来的。”其中一个赤裸上身,脸上有个大黑痣,手握钢刀的人,左右看看不见人影,便自语起来。 “大家分开搜,说不定藏在什么地方了,给我仔细点找。”这次是一个劲装汉子说到,此人不像别人手中握着粗劣的钢刀或钢叉,而是拿了一柄宝剑,剑柄之上更是镶嵌着几颗红红绿绿的宝石。最显眼的是脸上一道从左眉到右脸的伤疤,那伤疤以及灰白的左眼,望之令人胆寒。 “是,二当家的。”原来此人是这些人的二当家,而二当家这称呼,暴露出这些人是做无本买卖的强盗。 “阿嚏!” 还没等这些人分散开,那蚊虫聚集的树丛之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喷嚏声,这下使得众人一下子围住那树丛,纷纷叫嚷着出来,并亮出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可树丛之中,还是没有人现身,那二当家排众走出,用那单眼盯着树丛,好像盯着猎物的狼一样。 “阿嚏!”此时,树丛之中又传来一声喷嚏声。“还不给我滚出来!”二当家一声爆喝,让里面的人赶紧出来。 随着一片枝叶晃动,一个上身赤裸的大小伙子钻了出来。等他站直了身子,围着的众人纷纷发出一阵惊呼,乱哄哄的开始对着眼前的人指指点点。 因为眼前的少年,身上满是横七竖八的伤痕,触目惊心。更是有经验的人指出,这些明显是最近开始结疤的伤口,看形态还应该是鞭子抽出来的。 “都闭嘴!”二当家的也是被眼前少年身上的伤疤吓了一跳,但马上回过神后,却是不悦地呵斥身后的众手下。 “还有一个人呢?”二当家的盯着眼前的少年质问道。 “只有我一个人,没别人。你们是什么人,这是要做什么?”那少年丝毫无惧地盯着眼前之人。 “哼,我们看的清清楚楚,两个人向这里跑的,再不出来就用枪扎进去,看你。。。” “啊!虫子虫子。。。” 还没等二当家的说完,随着一声惊叫,一个娇小的身影便冲出了树丛,扔下盖在头上的衣服,不管不顾地抹着脸上头上拍打着全身。那少年也冲到那人身边,捡起地上衣服就帮忙挥打着那人的身子。 “哼,藏在这里,亏你们想得出,这时节的蚊虫,哼哼,就不怕把你们的血吸干。”二当家的幸灾乐祸地说道。 看着两人慌乱拍打的狼狈样子,一众强盗更是哈哈大笑不已。 “好啦,看这两个穷酸样子,也是没钱的穷酸,带走,正好给寨里当佣人。”二当家的一挥手,转身就要走。 此时那脸上有个大黑痣的强盗,却是来到二当家身旁,一脸谄媚的道:“二当家的,听刚才的声音,其中有一个好像是个丫头,您看能不能。。。” “哼,就那么个丑丫头,你也看得上?”二当家的回头看了一眼,一脸鄙夷地对黑痣强盗说道。 黑痣强盗顺着大当家的目光看去,马上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此时再仔细看那两人,真是有些惨不忍睹。那光着上身的少年,不说别的,就是那满身的刺眼伤疤就看着够可怜的,更别说还有些结疤的地方,有些痂被蹭掉,露出赤红的皮肉,还有些地方正在流血,那模样真是看着要多惨就有多惨。 而那应该是丫头的,此时脸上被蚊虫叮咬的,肿起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红包,再配上满脸的污泥,头上身上沾着的枯枝烂叶,像足了那传说中的黑麻脸母夜叉。 浑身一个激灵的黑痣强盗,哪敢再提要女人的想法,转身就追着二当家的方向奔去,头也不回一下。 这两人,当然就是赵小龙和小依两人。两人为了躲避青衣人,一直跑出树林却找不到藏身之处,最后看到这河边茂密的树丛,匆忙躲了进去。可这两人,都是没什么野外生活经验之人,哪里知道这树丛乃附近蚊虫之聚集地,对这蚊虫的嗜血更是毫无了解。 一进去,赵小龙就发现很多蚊虫聚集在这里。看到小依害怕地不断挥打,赵小龙告诉她一定要忍耐一会。这可苦了小姑娘了,就是花蛇的剧毒甲虫都反被赵小龙的血毒死,更何况这蚊虫,叮上就是死,自然不会出现平常被蚊虫叮咬的麻痒起包等现象。虽然赵小龙马上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盖住了小依的头脸,可又哪里能盖得严实。那蚊虫钻着缝就爬进了衣服内,不但叮咬小依的脸颊脖颈皮肤,更是钻进小依的鼻孔,让小依忍不住直打喷嚏,可却依然遵照赵小龙的吩咐躲在树丛中捂着嘴没有动,最后听到人家说要用枪扎,终于是忍不住冲了出来。 就这样,两人被一众强盗推搡着,走了半天的山路,终于是来到了一处深山荒庙之中。 来到庙门口,早已有人通知里面的人,呼啦啦又冲出了几十号人,叫二当家的声音此起彼伏。二当家的面无表情地走进庙里,带着赵小龙两人来到大殿之中。 此时的大殿之中,正有几人围坐在一口大锅之旁的地上,各自抱着一块大骨头吃着,只有正中佛像之前摆了一把木椅,坐着一个一脸横肉赤裸上身的人,手中也抓着一个鸡腿正大嚼不已。看到来人,匆匆撇了一眼,毫不理会只顾专心啃食着手中的鸡腿。 “大哥,抓到两个人,看着是两个从哪个人家偷跑出来的下人,就抓来给我们当下人了。”二当家朝中间坐着的人一拱手,简单猜了一下两人的来历。 那中间坐着的人应该就是这伙强盗的大当家的,此时才又多看了一眼被围在二当家众人中间的赵小龙二人,一看是两个土布衣服的穷相,其中一个更好像是一脸大包的黑脸女人,更是一脸嫌弃。 “哪抓来的丑丫头,真是晦气。” “你才是丑丫头。”没想到此时小依却不高兴了,从小到大还从来没人说自己丑过呢。 赵小龙赶忙拉了一下小依,匆匆在她耳旁说了一句,然后赶忙向中间的大当家的抱拳躬身。 “大当家的别见怪,我妹妹天生难看,吓到大当家的了。” “拉下去拉下去,倒人胃口的东西。”大当家的一脸厌恶地挥手,转头又看向放于旁边的石锅,挑捡着里面的鸡肉。 就这样,两人被那黑痣强盗带到了大殿之后的柴房之中,两人一进门,那黑痣强盗还仔细看了一眼小依,可在这昏暗的柴房光线下,更是被小依那满脸大黑包吓得一哆嗦,赶紧关上柴房门就走了。 两人看到那黑痣强盗走了,才转过身看向柴房之中,却发现昏暗的屋角,此时正坐着几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小孩子。 第八十一章 一击毙命 柴房之中没什么木柴,在屋中的一边却堆满了干稻草,正有十几个蓬头垢面的小孩子或坐或躺在那里,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从还小的身形可以判断,大多都是七八岁的孩子,最大的看着也没有小依大。而在屋中的另一边,有着好几处粪便和尿渍,屋中满是屎尿臭味,这让赵小龙和小依连忙捂住鼻子。 看到屋中如此多的小孩,一个个神情呆滞,赵小龙和小依互相看了一眼,便走向前想要查看一番,却惊得一众小孩子纷纷向后躲去。 “别怕,哥哥姐姐不会伤害你们的。”赵小龙看到孩子们惊恐的眼神,止住步子拉住小依,和蔼地解释着。 “你们也是被抓来的?”小依看着孩子们,小心地问道。 却没有一个孩子回答她,有的只是目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有的是连头都不抬一下。 “他们可能是吓坏了,对了,我们的那个包袱里还有吃的,包袱呢?”赵小龙看着这些孩子实在是可怜,突然想起他们带的包袱里还有些吃的,就想分给他们。 一直目无表情地孩子们,一听到有吃的,眼睛亮了一下,盯着赵小龙看去。 “哎呀,早上在那跑出来的太急,包袱放那里没拿。”小依突然想起,早上从树丛里跑出来的太过仓促,把放在地上的包袱给忘了。 事实上,还好小依将包袱忘在了那里,不然肯定会让那些强盗抢去,而且看到包袱里小依换下的衣物,一定会从那高档的衣料中推测出小依出自富贵之家,那小依就危险了。 “哦。。。那算了,也没法子了。我就是看这些孩子实在是可怜,看这情形,应该都是被这些强盗抓来的,也不知道他们的爹娘该多着急。。。哎。。。”赵小龙看到听说没有食物,双眼失去神光的小孩子,心中真是难受无比。 “他们是睡着了吗,怎么好像一直没动静。。。”小依看着墙角躺着的几个孩子,拉拉赵小龙的衣袖,指了指那边。 赵小龙看到那几个一直躺着不动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轻摇了摇他们。其中几个呢喃着醒了过来,看是两个陌生的人,也不理他们自顾自地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而其中却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却怎么也叫不醒。 虽然这孩子因长时间没洗漱,可那污浊的小脸却透着一股血红色,还有那紧紧皱着地小小眉头,以及瘦弱娇小的身子骨,都让赵小龙心中感到隐隐的痛。 赵小龙霍地站起身来到门口,将那木门拍的怦怦山响。 “快来人,这有孩子病了,你们管不管!”赵小龙冲着门外大喊,很快就有个恶狠狠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鬼叫什么,再叫就把你舌头割掉!” “这有个孩子病了,你们管不管啊,他病的很重。”赵小龙焦急地一边拍打着木门一边对门外的人吼道。 咯拉咯拉 随着一阵铁链拉动的声音,木门被拉开,走进了一个身高只有五尺,獐头鼠目的人,撇了一眼赵小龙,便推开他来到了墙角处,用脚踢了踢那个小女孩。看小女孩毫无反应,竟是俯下身拉起小女孩的一只脚,就那样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往外拖着小女孩。 “混蛋,你做什么!” 看到此人竟如此对待一个重病的小女孩,赵小龙怒不可遏,冲上前去拦住那人的去路质问。 “小子,你找死啊,让开!” 那强盗五尺余的身材,被赵小龙这近六尺身材一拦,却是显得那人更像一个小孩。可这话语之中,依然充满了威胁。 赵小龙一下子就从那人手里抢下小女孩被抓着的脚,大声质问道。 “你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病了的小女孩,你要把她带到哪去?” 被赵小龙突然夺下自己手中握着的小脚,那强盗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被囚禁在这里的一个半大小子如此大胆,竟敢反抗自己。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的强盗,恼怒之下,居然从后腰拔出了一把菜刀,一边砍向赵小龙一边恶狠狠地道。 “妈的,到这了还这么狂,你想跟这小丫头一起被拉出去喂狼吗?“ 看到此人一言不合居然拔刀相向,且一刀就砍向自己头顶,这显然是要取自己性命。这一下,彻底激怒了赵小龙,看准菜刀的来向,偏头避过的同时,侧身上前拧身出拳,一拳当胸击中。只听嗑拉一声,便见那强盗有如断线风筝一般向后飞去,轰的一声撞到对面墙壁,随后啪一声直接脸着地反弹到了地面上。 气急地赵小龙,又上前将他翻过来抓住衣襟质问道:“你这混蛋,就这么对待一个小女孩,你还是人吗???“ 可那强盗还哪里能够回答他的问题,只见他耷拉着脑袋,嘴角更是鲜血直流。 看赵小龙依旧在连连追问,小依壮着胆子走过来,伸出手在那人鼻子下面一探,却发现气息全无。 “呀!“ 小依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惊恐之下连连后退。 赵小龙发现小依的异常,才有些清醒过来,赶紧放下那强盗,可发现抓着的衣襟处,竟然软绵绵地随着自己的按压塌了下去。大感惊讶的赵小龙赶紧也是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一拳,竟然是打碎了此人的胸骨。 “小龙哥哥,你杀人了?“ 有些发懵的赵小龙,被小依轻轻推了一下,才终于回过了神,茫然地看向了小依。 这是赵小龙第一次如此轻易地杀了一个人,让赵小龙原本纯良的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上一次的花蛇,那也是经过了一番艰苦的拼斗,最终还是在荒庙之中一起度过了一日夜之后才断的气,对他的触动还不是那么强烈。 虽然赵小龙一直知道自己的力气很大,但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盛怒下的一拳,居然可以如此轻易的结果了一条人命。这让赵小龙的思绪纷乱无比,心中更是有如压了一块巨石一般。 “大哥哥,我们赶紧把这个人藏起来,别让别人发现了。“ 此时,一声柔弱却坚定的声音传来,赵小龙看向声音的方向,发现不知何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而她身后的木门,也是早已被关上。 “那是个杀人不咋眼的强盗,大哥哥不用难过的,杀的好。“ 赵小龙听着一个小女孩告诉自己,杀人杀的好,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八十二章 想到办法 在昏暗的柴房之中,赵小龙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感到了无比的心痛。 瘦弱的身子,破烂的布衣,脏兮兮的小脸蛋,尤其那灰暗的眼神,让赵小龙无法想象一个本应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会让她拥有一双如此无神的眼睛。 “这些人都是畜牲,前两天就有个年纪大一点的姐姐,被他们在前面折磨,哭叫了一天一夜,昨天下午才没了声音,不知是不是死了。”小姑娘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平静的让赵小龙有些难以置信。 “还好姐姐你够丑,要不然你也一定被他们折磨的生不如死。”小女孩回头又看看捂着嘴站在一边的小依说道。 “我。。。才不丑呢。。。”一向以自己的容貌骄傲的小依,听到小姑娘说自己丑,本能的就要争辩一句,可声音却越来越小,显然是在这有如魔窟的地方,也不敢再强调自己貌美了。 “你们都是附近的村民,也是被他们抓来的?”赵小龙看着那些三三两两围过来的小孩子问道。 “我原来在泗州县乞讨生活,前几天在县城外的山上被他们找来,其他人与我也类似,不是附近的乞丐,就是附近村里的小孩,都是被他们抓来的。”小女孩看着身后一众孩子说道。 “他们为什么抓你们啊?”一旁的小依无法理解地问道。 “我听到他们说,过几天要把我们卖给扬州的青楼。”小姑娘看了一眼小依说道。 “青楼?青楼是什么地方?”小依这养尊处优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是青楼,又为什么要抓小孩子卖到青楼,疑惑地看看小姑娘又看看赵小龙。 “我也不太清楚青楼是什么地方,只是以前听别人说过,好像是花钱喝酒的地方。”赵小龙入世未深,只是依稀记得以前在龙门镇的群仙酒楼做工的时候,听到客人好像是说过什么青楼。 “青楼就是男人花钱找女人陪着喝酒的地方,反正是个不好的地方。”小姑娘倒是有些见识,可一样对那烟花之地不甚了解,她一个乞丐,哪里知道青楼的真面目。 “嗯?花钱找女人陪喝酒?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小依喃喃自语着。 “不知道,不过那也只是像我们这样没事的孩子才能被卖过去,只要是生病的都会像刚才那样,被他们拉出去扔到山里。。。”小姑娘自顾自地说道,眼中也终于有了一丝慌乱之色。 “什么?生病了他们不给医,还扔到山里?”赵小龙听到此处,却是大吃一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说生病的卖不上好价钱,浪费他们的粮食。” 小姑娘的话彻底激怒了善良的赵小龙,这些人真的是如她所说,简直是禽兽不如。想想刚才那强盗说拉出去喂狼,真的不是他随口一说。生病的小孩,本就需要医治,却被他们残忍地扔到山里,小小的他们,岂不就是剩下成为野兽口中一块肉的下场吗。 嘭一声,赵小龙一拳砸在地上,那拳头下更是瞬时就有鲜血飞溅而出,可他好像全然无觉一样,只是恨得咬牙切齿。 “这些强盗,这些畜生,到底拿人命当什么。。。” “小龙哥哥,你。。。你没事吧。。。”一直觉得赵小龙和蔼可亲的小依,第一次见他如此愤怒,惊讶之余却有些担心,轻声问道。 赵小龙霍地站起身,不顾小依的询问,直接走向柴房门,正当他的手接触到木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腰带被拉住,回过头一看,却是那小女孩双手正紧紧抓着自己的腰带。 “你做什么?”赵小龙的声音有些怒意。 “你做什么?”小姑娘却反问赵小龙。 “我。。。” 赵小龙却一时语塞,才发现自己能做什么呢,自己又不会武功,强盗又那么多人,自己能做什么呢。虽然刚刚一出手就打死了一个强盗,可那是一时侥幸,等面对外面人数众多的强盗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又能打死几个,万一那些强盗迁怒小依或者这些孩子,自己后悔都来不及。 冷静下来的赵小龙,收回了要推门的手,转身看着屋中的一众孩子,陷入沉默之中。 被赵小龙的举动吓了一大跳的小依,也是不敢再言语,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不一会,感到脸上的包又开始痒,忍不住要抓的小依,想起路上赵小龙的话,被蚊虫咬过的地方过两天就会好,但如果抓破的话就会留下疤痕。想到此,双手赶紧抓着自己的手臂,强忍着那越来越强烈的瘙痒之感。 正当小依瘙痒难耐地走来走去之时,赵小龙突然走过去捡起地上那强盗丢下的菜刀,在自己食指上划了一刀,转身伸出手向小依的脸上抹去。 吓了一跳的小依,本能的往后躲去,却被赵小龙一把拉住。 “相信我,我从记事开始就发现,我不怕有毒的东西,毒虫毒蛇都伤不了我,那些蚊虫咬我我也没起包,反而是那些蚊虫死了。我想应该跟我身上的血有关。你脸上的包,涂抹我的血应该可以止痒。” “真的?”小依半信半疑地问道。 “额。。。我也不是很肯定,但是今天那些蚊虫咬我,我确实也不痒。要不还是算了,那些蚊虫和以前的毒虫都死了,万一。。。”赵小龙反而有些迟疑了。 还没等赵小龙说完,小依却抢过赵小龙的手指,在自己脸上划了一下,并自己一边涂抹着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相信小龙哥哥,如果我真的变丑了,你可不许不理我。。。” “当然,不管你美与丑,你都是我的小妹妹。”赵小龙憨憨地说道。 看着赵小龙的样子,小依心里甜甜的,手上更是加快了涂抹的速度。而脸上痒痒的感觉,居然随着涂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凉的感觉,让小依舒服的差点呻吟出声。 “小龙哥哥,这果然有效,还凉凉的好舒服的感觉。”小依欢快地拉着赵小龙的手摇摆着说道。 赵小龙呵呵傻笑着,另一只手正想用来挠挠头,看到手中拿着的菜刀,却突然定住。 “小哥哥,你的血真神奇,那是不是也能治病?“一边的小姑娘眼睁睁看着小依脸上大大小小的包变小,想到一边躺着的生病小女孩,焦急地问向赵小龙。 “我的血不怕毒,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治病。那小女孩没有外伤,那只能是喂给她喝我的血,我不敢肯定会不会有效,而且我更怕反而起到不好的结果。“赵小龙听到小姑娘的话,回头看看那躺在地上的小女孩如此解释道。 刚刚燃起的希望一下被扑灭,小姑娘有些情绪低沉,可紧接着的一句话,却又让她精神一振。 “不过,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们所有人都逃出去。” 第八十三章 事败 赵小龙来到木门前,悄悄打开一条门缝,见屋外没人,便探出头四周查看了一下,连忙再缩了回来,便对小依说道:“小依,你帮我看着,如果有人来就叫我。” “小龙哥哥,你要做什么?“ “我要带大家出去,你帮我看着点。“ 一头雾水的小依,看着也不多做解释的赵小龙,也只好从那门缝之中向外望去,却依然时不时地回头看看赵小龙到底在做什么。 赵小龙先将那死了的强盗拉到墙角草垛旁,将他用干草覆盖好,又将他吐出的血迹草草擦掉,之后就来到靠里一面的墙壁边,伸手摸索着什么,不一会就停在了一处墙皮脱落严重之处。 原来这间庙虽然很大,可年久失修,很多院墙早已是破败不堪。这间柴房也是如此,各面墙壁早已因南方潮湿的空气,侵蚀的露出了里面的砖块,有些地方甚至连砖块都变得脆弱无比,赵小龙稍一用力就捏下些边角。 确定好地方之后,赵小龙便将手中的菜刀用力向脆弱的砖头砍去。随着啪的一声,那原本就松脆的砖块便被砍下一块,随着赵小龙连番挥刀,砖头碎屑哗啦哗啦的掉落下来。 不一会,能砍下的部分便已经被赵小龙砍的差不多了,但仍有砖体的一大半依然坚固的支撑着墙壁。此时赵小龙将手中的菜刀沿着砖头之间的缝隙,开始一下一下地划了起来。 过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只见赵小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哇,已经能看到外面的光了,小龙哥哥,你真厉害。“赵小龙的耳边,此时想起小依的惊叹之声,赵小龙转过头便发现,他的身后围着一圈小脑袋, “进来的时候我看到,这柴房应该是靠着最边上的围墙建的,而且都是非常陈旧,所以有了这把菜刀,我就想到应该可以打出一个洞口,可以让我们悄悄逃到外面。“ “真的吗,真的可以逃出去?“身后这一众小脑袋纷纷问着,看着那还没有半寸宽的小缝隙中透进来的光线,一个个的眼中闪闪发亮,好似那缝隙就是他们的希望。 “对了,小依,你怎么在这,我不是让你去看着吗?“原本还笑呵呵地赵小龙,看到猛往前凑的小依的脑袋,才反应过来问道。 “你们在干什么!“还没等小依回话,门口便响起一声呼喊。 被这一声喊一惊,众人纷纷转过头看向门口,却不知门口何时站着一个人,还没等赵小龙等人有所动作,那人却自己走了进来。 赵小龙站起身,把手中的菜刀藏在身后,排众而出来到那人面前,指了指墙边说道:“那边有个东西。” 那人看看眼前赵小龙和一众有些惊慌的小孩,不疑有他,自顾自地走向前来,用力扒开身前的几个孩子,低头向那墙壁看去,一眼就看到墙下掉落的大片砖头碎末。 突然意识到不对的强盗,连忙起身回头,却发现刚刚跟自己说话的男孩突然上前抓住自己的衣襟,将自己顶到墙上,另一只手中也多了一把菜刀,一下就比在了自己的颈间。 “别动,不然我杀了你。”赵小龙狠声对那强盗低声说道。 “好好好,我不动,小哥饶命,饶命啊。。。”那人赶紧举起双手,连声讨饶。 “快杀了他,还等什么?”赵小龙身边却响起了那小姑娘的声音,吓得那强盗是魂飞魄散。 赵小龙听到小姑娘的话,皱起了眉头。如今这处境,身处贼窝,又被人发现了唯一逃生的希望,如若此人声张,那自己和小依以及这么多孩子的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小姑娘说的,杀了此人一了百了。 可赵小龙自从掉落山崖醒来,到紫冠金蛇死在自己手中,之后在山阳村接触的又都是淳朴的乡人,因此他对生命抱着的是一种非常美好的体验,绝不会轻易动杀心。 就算是对这满是罪恶之极盗贼,他们没有在自己面前做下罪恶滔天的事情,所以他对这些盗贼也根本恨不起来,更别说是随便杀了他们。 “小爷饶命啊,我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没断奶的孩子,你杀了我就等于杀我全家啊。”那盗贼见赵小龙犹豫,连忙又开始讨饶。赵小龙看着那声泪俱下的样子,更是狠不下心来。 “快啊小哥哥,你再犹豫,他们同伙来了我们都得死。”小姑娘却是连声催促,甚至上来抓赵小龙的手臂,想推着那手中的刀划向强盗的脖子。 赵小龙一惊之下,连忙本能地往回用力,却突然感到胸前被狠狠地推了一下,一个不稳向后退了两步。只见那强盗挥手打开抓着自己衣襟的手,用肩膀一下撞开赵小龙,拼命夺路而逃,三两步就奔到了门外,却一不注意摔了个狗啃屎。 “快来人啊,这些小孩要造反啦!!!” 那贼人顾不上擦一下嘴鼻中留出来的血,连滚带爬地爬起来,一边逃一边大声嚎叫。 “哎,我们完了。”小姑娘一声叹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其他孩子则已经是哭成了一片。 “小龙哥哥,都怪我,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小依也吓得不知所措,抓着赵小龙的胳膊却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小依那满脸又是血又是泥的,赵小龙涌起一阵愧意。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想摆脱那青衣人,就不会偷跑,也就不会是今日这局面。如果还跟青衣人一起,起码就可以安全将小依送到泗州府衙甚至直接送回盱眙她爹爹那里。 赵小龙如今是后悔不已,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既然是自己将小依带入险境,那自然是要由他来保护小依了。 看着前面大殿拐角处涌出的一众强盗,赵小龙轻轻拍了拍小依抓着自己的手,坚定地说道;“放心,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他们伤了你的。” 看着赵小龙坚定的眼神,小依却感觉没来由的安心,轻声的嗯了一声。 第八十四章 奋力阻挡 看着大殿拐角处不断涌来的强盗,赵小龙看着紧张无比的小依,轻声吩咐道。 “小依,进屋把门关好。” 小依看看眼神坚定的赵小龙,心中安稳了些,看看那边正在赶来的众强盗,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小龙,点点头回身走回柴房,却只是关了一扇门,自己把着另一扇坚定地说道:“小龙哥哥,你要小心,我在这里看着你。” 赵小龙看着站在门口的小依,欲言又止,反而向门口走进了些,并轻轻地点了点头。 “喂,小子,是你在闹事?” 此时,随着赵小龙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声嚣张无比的话语也一同传进赵小龙耳中。 赵小龙默默地转过身,看着身前空地之中围了十余人,纷纷对着他指指点点,其中还有大笑着跟身边的人讨论着什么的人,显然都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见赵小龙不回答自己,先前说话的强盗感到有些气愤,怒气冲冲地用手中的钢叉刺向赵小龙,同时喝问道:“妈的,我问你话没听到是怎的,找死是吧!” 还没等那强盗说完,就发现自己手中的钢叉却被赵小龙一把抓住,恼怒的他狠命向前用力,却发现手中的钢叉纹丝不动,诧异之下又想往回抽,也是丝毫不能动得半分。 “喂,侯二,你他妈是不是这几天在哪个娘们身上使力使多了,现在成软脚虾啦,哈哈哈!” 随着一众看热闹的强盗们奚落笑骂之声,那侯二真是气急了,也不管手中的钢叉了,回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双手紧握便向赵小龙当胸刺去。 赵小龙看到此人还没说两句话就拔刀欲刺,且是冲着要人命而来,也是恼怒不已,持刀的右手刚刚有所动作,便停了下来,却反而踢出一脚,正中那人腹部,之将那人是踢的凌空飞起,砸倒了身后数人又滚了两圈才趴在了那里。众人看到那侯二挣扎两下,最后却是没能站起身,直接趴在那吐血不止,这才纷纷收起玩笑的心态,手执武器将赵小龙围了半圈,纷纷叫骂不停。 “小子,好大的胆子,找死是吗?” “信不信爷们把你打成残废,砍成肉酱。。。” 赵小龙却是毫不理会那些人的呼喊,转身来到小依身前,将菜刀交给她,并叮嘱她小心不要伤了自己。 “来吧,今天我要教训教训你们这些毫无人性的畜生。”转身又来到原地的赵小龙,将手中的钢叉倒过来,踹断钢叉一端,拿着木柄指向了那些只知叫骂的强盗。 这些强盗看到赵小龙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没来由的心中有些胆怯,不过看看自己这边有十余人,瞬间又是胆气一壮,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嗷嗷叫着呼啦啦地就冲向了赵小龙。 赵小龙看着冲上的强盗,迎了上去。 正前方,一个强盗挺着一个鱼叉向他冲来,赵小龙急踏一步上前,手中木棍刺向那人胸口。不等那人惨叫后退,就见左侧有一把镐头砸向自己,赵小龙向右后方斜踏两步,避开左侧镐头的同时,手中木棍顺势挥向右方,看准右方武器的来势,那木棍横扫一片,紧接着一个转身,手中木棍运转大半圈,又挥向左侧强盗。 就这样,只见场中飞起一道道棍影,只要挨着的,不论是强盗手中的武器还是强盗们身上哪里,不是被那木棍砸飞就是被木棍重创。只见各种锄头镐头鱼叉甚至是砍刀劈柴刀纷纷向外抛撒,强盗纷纷哀叫着向后倒去。 十余人不到盏茶时间,纷纷躺倒在地上哀嚎,而站着的赵小龙,单手持棍衣摆随风飘荡,双目含怒而视,有如怒目金刚一般。 “好小子,倒是我看走了眼了。” 随着一声喝彩,只见那二当家的伴随着一众强盗缓缓走来,其中更是有那大当家的以及几位身份明显有些不同的强盗。 “就是他,就是这小子打伤了我们这么多人。”身边一个鼻血喷涌的强盗,捂着鼻子瓮声对着那大当家和二当家哭述着。 啪—— “妈的,废物,一个小屁孩都收拾不了,养你们有什么用!” 那强盗的哭述,换来的是大当家的一个耳光,那强盗直接被扇倒在一旁跌坐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再望一眼大当家的。 那大当家的走上前,背着双手上下打量赵小龙,却对身边的二当家的说道:“二弟,你怎么看?” 那二当家的看大当家的问,有些不耐地道:“大当家的,这你还看不出来?他应该也是练家子,看他使棍好像有些门道,不过身法很差,根本不算什么。” 那二当家的像模像样地对大当家的解说着,脸上露出一抹轻蔑之色。 那大当家的也不介意二当家的傲慢的态度,却是笑笑说道:“那今日就让我见识一下二弟的剑法?” 二当家的见大当家的如此说,轻哼一声便走了出来,看着赵小龙说道:“今早抓你的时候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练家子,不过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这里撒野?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高手。” 说着,二当家的仓啷一声拔出手中的剑,潇洒地耍了一个剑花,手捏剑指虚步点地,手中之剑虚指前方赵小龙。 二当家的等了一会,见赵小龙依然毫无动作,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赵小龙的气定神闲的样子,对比着他自己在这摆了半天姿势,在旁人眼中感觉十足地可笑,这让二当家的有些脸热,心中对赵小龙也陡增恨意,便爆喝一声,一剑向赵小龙面门刺去。 赵小龙却没料到对方的剑如此之快,一刹那便距自己面门不足一尺,一边急忙后退一边提起手中木棍挥向那剑。 却不成想,眼前的那剑随着赵小龙的木棍挥舞,也是绕了半圈,随着刺啦一声,一剑划破赵小龙的衣服,腹部更是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就侵湿了一片。 “好!” 围观的一众强盗喽啰震天叫好,纷纷夸赞二当家的剑法了得,而那大当家的却是微笑着一言不发。 得意的二当家的看着单膝跪在地上,手捂腹部的赵小龙,却没有继续攻过去,反而向身后一众叫好的喽啰连连摆手,直说这点微末剑法不算什么。 等他谦逊够了转回身,发现赵小龙站了起来,双手紧握木棍,口中喃喃自语好像在说着什么。满脸疑惑的二当家的走进一步,侧耳倾听。 “棍法应顺势而为,不应只用蛮力,棍法应顺势而为,不应只用蛮力。。。”赵小龙的口中,此时却是反复着当时徐贵教导的棍法主旨,这却让听到的二当家的更是不明所以。 第八十五章 小龙棍法 看着嘴里念念叨叨的赵小龙,二当家的大感不耐,心中决定要尽快解决他,不然其他人必定会以为他的武功也不过如此而已。 “小子,如何,这才叫真正的剑法,不是那些只会乱挥瞎甩的蠢货可比的,现在跪地求饶还不晚,不然下一剑就要你狗命。”二当家的动手之前,还不忘耀武扬威,脸上尽是得意。 等了一会,却只见赵小龙还是那样嘴里念念有词盯着自己,没有任何行动,这让二当家的感到被赵小龙轻视,心中愤怒更盛,极怒之下,舞起手中剑又一次刺向赵小龙的面门。 这一剑与上一剑来势相同,如赵小龙与用上一次相同的手段应对,必将重蹈覆辙再次中剑。这一剑招就是吃准对手一定要阻挡这剑的心思,随着阻挡之法而随机应对的战术,不论阻挡从何方而来,尽皆有应变之法,二当家的在这一招上浸淫多年,是他有绝对信心的一招。 可二当家却见赵小龙依然如上次一般,将手中木棍在身前画圆,料定这小子没啥高明的应变对策,只能按本能行事而已。因此,随着一声嗤笑,二当家的依然如上次一般,运转手中剑循圆而下,心中更是发狠,这次一定要划破他肚皮让他肠留满地。 嗖—— 随着一声轻响,围着的一众强盗就见到那二当家捂着肚子向后疾退,最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众强盗难以置信地发出一阵惊呼,其中还夹杂着一声惨叫,很多强盗心中鄙视那发出惨叫的人,心想二当家是你爹吗,他受伤你鬼叫什么?一边鄙视一边纷纷转头寻找那发出惨叫之人。 只见一个身处人群外围的强盗,手捂肩膀跪地惨叫,手指缝隙之中正有大股鲜血流出,而他的脚旁掉落着一柄剑,眼尖的人更是马上辨别出那正是二当家的剑。直到此时,众人再回望二当家的,发现他手中早已空空如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交手,二当家的就扔了自己的剑还捂着肚子坐在地上,这还是平时那个以剑客自居的潇洒的二当家的吗? 不仅这些强盗不知怎么回事,就连二当家的也不知发生什么。当他正顺势划向赵小龙腹部,决心给他来个穿肠破腹,却突然发现自己手中的剑上传来一股大力,带着他的手他的剑快速地划了一个半圆,最后那一瞬,自己更是握持不住,那剑脱手飞出,而自己的肚子正被赵小龙抬起的一脚踢中,这点他倒是很明确。 原来赵小龙谨记徐贵教导,棍发不能只靠蛮力,应顺势而为。虽然不知其深意,但平时甩绳练功,让赵小龙也已能够掌握到一些门道。今日遇到这二当家富于变化的剑招,发现自己手中的木棍,在第一次自己仓促用力之下,完全无法跟上那人的变化。后来想起徐贵教导,想着不能仅靠蛮力,应像甩绳那样使用木棍。再加赵小龙有别于常人能看清对方一切动作的特异之处,赵小龙在第二次便追着那把剑贴上,更是顺势加速带着那剑运行,结果二当家的在手中剑突然被加速的情况下,把持不住而脱手。而那受伤的强盗则是在外围看热闹的人,正被那脱手飞起的剑落下砍到,只能说是他运气不佳。 场中知道这情况的除了赵小龙,那就只有一旁的大当家可能还看出了一些门道。大当家的不断上下打量着赵小龙,显得对他饶有兴趣,而那看到二当家的吃瘪,那更是让他心里美滋滋的。 “哎呀,二当家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一个毛头小子难道还能打败我们的剑客大侠二当家的吗,来来来,快把二当家的宝剑捡来,别耽误他教训这小子,快。。。”大当家着意在剑客大侠四字上加重音调,那调侃之意任谁也都能听出。 这让一众强盗纷纷嘀咕,原来传闻二当家对当家不服,一直想找机会取而代之,这应是真的,大当家此时见二当家吃亏,当然是借题发挥讽刺二当家的武功不怎么样还痴心妄想。 二当家的没有一点心思理会一旁冷嘲热讽的大当家的,早已处于震惊之中。自己这几手剑法,那也是拜远近闻名的扬州第一剑楚天阳为师所学得的,当时为了这几招剑法,他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而那楚天阳是荆楚第一剑客高飞的弟子,那荆楚第一剑客的威名可是实打实的拼杀出来的,那剑法能差的了吗。更何况自己这几年凭着这几招屡次从官府的围剿中逃脱,这更让他觉得当年花的钱真是物有所值。 没关系,自己只是一招输给他,还有好几招绝招没使出来呢,你给我等着。 不服输的二当家的,捂着自己肚子勉力站起,一边伸手接过一个喽罗递过来的剑,一边心想这小子的腿力也够给劲的。 而此时,赵小龙早已由小依帮忙,撕下上衣简单包扎了一下受伤的腹部,见那二当家的又持剑上前,将小依推回门内,据棍立于门前。 “小子,看我不宰了你,现在求饶也晚了!”二当家的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紧接着捏起剑指剑举过头,慢慢走向赵小龙。 啊—— 可这次还没等二当家的出手,赵小龙便踏前一步,手中木棍如毒龙般刺出,正中二当家的胸口,耳尖的人甚至听到了一声骨裂之音。 “哈哈哈哈,二当家的,你怎么光摆姿势毫无防备地接近敌人啊,这不把自己凭白送上门让人打吗,啊?” 耳中又一次传来大当家不客气的嘲讽,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小喽啰的偷笑声,二当家的气急攻心,哇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这次自己真是有点大意,只顾着回顾那几招剑招,却没注意发动的时机和距离。哼,你们给我等着,收拾了这小子,总有一天也让你尝尝我的剑。 回撇一眼大当家的,狠狠下定决心的二当家的,这次也不预先说话或摆什么姿势,直接使出手中长剑,舞出朵朵剑花,攻向赵小龙。 二当家舞出的绚烂剑花,在普通人眼中可能早已眼花缭乱,不知如何下命丧剑下。可在赵小龙眼中,他清楚的看到那剑尖轨迹,别人眼中可能此时好似两三把剑同时攻来,可赵小龙始终清楚地看到那一柄剑。 那柄剑虽一直向着赵小龙刺过来,但为了做出很多剑花,双方的距离缩短的很慢,起码在赵小龙眼中是很慢,这还不如第一剑那样直接快速刺过来。 赵小龙不管那剑花耍的如何绚烂,只是看准那持剑手,挥棍而去。 啊! 啊—— 呃! 随着三声长短不一的惨叫声,二当家持剑的右手第一个被木棍砸到,这一下让二当家的手指骨碎裂之下,根本无法继续握着剑,当啷一声直接掉落于地。紧接着赵小龙一个回身,木棍继续挥舞之下,直击二当家的腿弯,使其直接跪倒于地,而紧接着挥来的第三击更是直接砸到头上,在一声短促的惨叫后,向后飞出的二当家的还没落地,便失去了意识。 场中所有人,包括大当家的和一众头目,俱都鸦雀无声。 第八十六章 强盗手段 风轻轻吹过林中,站了二三十人的寺庙后院,此时却安静的可怕,只有那被风吹动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哇,小龙哥哥,原来你这么厉害!”随着一声小姑娘清脆的欢呼声,所有人都从震惊之中惊醒,纷纷对着场中站着的赵小龙以及那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二当家的指指点点。 其中,大当家的最是惊讶,因别人可能不太了解那二当家的,但自己却是很清楚。初遇那二当家的,便发生过打斗,当然,自己等人是因为本职工作——打劫,才与二当家的发生打斗,而当时他就凭着手中一柄剑直接伤了自己十余人。如若不是自己对他好言相劝,更是许以二当家之位拉他入伙,当时便不可能善了。 后来听他吹嘘自己的剑法乃师承扬州第一剑,大当家便有些诧异。因他常听说那所谓扬州第一剑是个纨绔子弟,只因家里老爹原来做过荆州的什么官,他才能拜在荆楚第一剑客高飞的门下。后听说他不好好练功,只知勾搭小师妹被赶出了师门,因此大当家的全没把那什么扬州第一剑放在眼里。 可这二当家的,只是花了三百辆从那人处学得几招,大当家的这些手下便有如被砍瓜切菜一样拿下,这岂不让大当家的惊讶?直到后来这二当家的屡次挑衅大当家的,他也全不作理会,虽然他从来没有承认怕跟他动手,但众强盗中已经有传言,大当家的是怕败给二当家的才不敢应战。 大当家的当然是有些怕,毕竟荆楚第一剑的威名那可不仅仅是响在荆楚地带,在这江浙一地也是威名赫赫。可又不甘心就此被夺了大当家的位,一有机会他便怂恿二当家的与人动手,期待看到他吃亏。可至今一年多,大小发生过十余次战斗,二当家的却从没有在单打独斗中吃过亏。 直至今日遇到这小子,在一众强盗眼中已是用剑高人的二当家的,被这不知哪里抓来的毛头小子打到不省人事,大当家的真的是即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他决定一定要趁着这次机会再次确立自己在众强盗心中大当家的地位,绝不给二当家的翻身的机会。 “哈哈哈,没想到,二当家的也不过如此嘛。哼,我们是强盗,从来不做什么单打独斗的事情,看到没有,这就是喜欢单打独斗的下场!”大当家的对一众强盗大吼道。 “老三老四老五,你们一起上,让这小子看看我们为什么能在这盱眙地界横行。”大当家的一挥手,他身边便走出了三人。 这三人,一个手中提着一把鱼叉,还有一个手中握着一把钢刀,其中更是有一个手中拿着一条皮鞭的妩媚女子。 “小哥哥,我看你还是投降吧,看你这俊俏样子,让妹妹我怎么下的去手呦”最先说话的那女强盗,让周围一众围着的强盗感到一阵恶寒。 此时的赵小龙,上衣也已经撕下一圈,包扎在腰腹伤口处,且依旧有鲜血在渗透而出,敞开的衣襟里露出结实却满布刺眼伤痕的胸膛,十几岁尚显稚嫩的脸庞上,浓眉大眼厚嘴唇,也算不上俊俏。而那女强盗则明显已是三十有余甚至更老,浓妆艳抹不说更是穿着露肩短袖的上衣和长不及膝盖的粉群,这样子简直让赵小龙不敢多看她一眼。 就这样的一个风骚老女人,现如今却一口一个小哥哥的叫着赵小龙,不仅赵小龙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就是那些同伙都纷纷撇嘴转头。 “老五,别再废话,赶紧拿下那小子,你要是喜欢,到时候就送给你,哈哈哈!”大当家的也有些忍受不住这老五的做派,赶紧催促动手,却也不忘提出让她感兴趣的条件,以使她拼力厮杀。 “呦,大当家的,那我们可说好了,抓住小哥哥,她可就归我了呦。。。”老五转身向大当家的抛了个媚眼,让大当家的一阵反胃,连连催促他们赶紧动手。 “老五,这小子扎手,待会动起手来可管不了那么多,万一只剩下个半截子你可也要照收啊,哈哈哈”那手提钢刀的老四,比比自己的刀,大笑着说道。 “都别废话了,围起来,能拿下再说,活着归老五,死了。哼哼,就把他扔河里喂鱼。”在钢叉老三的招呼下,三人分三角,将赵小龙围住。 “那可不行,一定要活捉才行呦,很久没有如此让我动心的小哥哥了。”那老五依旧媚声不断,还连连向赵小龙努嘴作亲吻状,让赵小龙直皱眉不已。 突然,赵小龙余光之中,看到有亮光闪起,一惊之下,急忙侧身挥棍,当的一声,一把钢叉荡开一旁,而另一侧,那把钢刀也是斜劈而来,那刚刚还在媚声笑语的老五也挥鞭向赵小龙脚踝卷来,仓促之中收棍不及的赵小龙,只能化作滚地葫芦向三人包围圈之外滚去。 原来此那两人趁着老五说话,赵小龙分心之时偷袭,这让赵小龙一照面便落入下风。 “小哥哥,是不是在想跟妹妹我洞房花烛时刻啊?嘻嘻嘻。”那老五依旧在说个不听,手中却没停下,一鞭一鞭抽向赵小龙。看来这是他们三人围击别人的惯用路数,其中一人说话让对方分神,另两人看准机会便实施偷袭。 滚向一边的赵小龙心中暗悔,自己不应在这群敌人环伺之时还不专心应敌,以致落入如此下场,真是怪不得别人。 可无论赵小龙如何后悔,他满地打滚,那三人追着砍杀的局面却已经形成。这可如何是好,小依等挤在门口观战的一众小孩子,刚刚因赵小龙击败二当家燃起的希望,当头被浇灭。 赵小龙深知不能继续如此下去,看准三人中最近的老三手中钢叉一叉不中,重新抬叉迈腿之机,手握棍端用尽气力挥向他的小腿。 啊! 随着他一声惨叫,另外两人迅速向后跳去,看着那老三抱着自己的小腿在地上痛哭挣扎,一时却不敢上去对一骨碌翻身而死起的赵小龙动手了。 “这小子确实有些扎手。”老四看着老五说道。 而赵小龙看着眼前两人,再不敢有任何分心,横棍在前凝神以对。 可赵小龙的眼角余光之中,却发现远处人影一闪,再看之时,只见那大当家的悄然接近柴房门口。 “小依。。。” 还没等赵小龙提醒,大当家的迅速抓向门口全身望向这边的小依,茫然不知的小依,持刀的右手一把被大当家的拿住,并向身后一拧。 呀—— 随着小依的一声痛叫,赵小龙知道,今日休矣。 第八十七章 惨叫声起 柴房门口,满眼泪花的小依,有些羞愧地看着赵小龙,而她身后的大当家,一手反剪小依的右手,一手掐着小依的脖子,得意地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小子,还不把棍子放下!就凭你这臭小子,还想带人逃跑?真是自不量力。” “小龙哥哥。。。对不起。。。都怪我。。。呜呜呜。。。”看着赵小龙无奈的将木棍放下,小依的眼泪终于决堤,哭花了满脸。 “没关系,小依,都怪我,我不该带着你偷跑,不然也不会落入这般田地。。。”赵小龙如今是万分后悔从青衣人那里偷跑出来,小依却是摇着头说都怪自己。 “哼,现在后悔也晚了,谁让你胆敢要跑的,还挖洞?你是耗子投胎是吧!妈的,老四,给我一刀砍了这小王八蛋,我再把这丫头送给你,随便你怎么玩!”大当家的还以为他们是在后悔从柴房逃跑,误会之下更显得意。 “哎呦,大哥,别杀这小哥哥,把他赏给奴家嘛,小妹可欢喜这小哥哥呢,嘻嘻。。。”还没等老四有所动作,老五这妖艳风骚的女人向赵小龙眨着眼说道。 “不行,这小子太危险了,一定要杀了他,你在屋里随便挑一个小孩,我就当少赚点,但这小子不行。”大当家的恶狠狠地向老五吼道。 “大哥,怕什么,挑了手脚筋不就好了,那些小崽子有什么可玩的。”老五却显得非常不屑,显然还是对赵小龙更感兴趣。 可赵小龙听着他两人的对话,心中的怒火却是不可抑制地升腾起来。什么随便挑一个小孩,挑小孩做什么?虽然赵小龙想象不到具体的,可也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要把小依交给那使刀的强盗,还随便玩? 赵小龙想到,之前那重病的孩子,被强盗像拖牲畜一样拖走,扔到野外的孩子丧命在野兽的口中。更是想到,可能也有那小小孩童,在这些强盗手中呼喊哭叫不得一丝怜悯,还有那哭喊惨叫两天一夜的某位姑娘。。。这些畜生,绝不能放过! 赵小龙缓缓弯下腰,拿起地上的木棍,双手握紧。 “你做什么?放下,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大当家的见赵小龙突然的异常举动,手上加力,小依的脸顿时变得通红。 赵小龙看着小脸通红的小依,大声说道:“小依,这些畜生,今日一定不会放过你我,就算我束手就擒死了,他们还是不会放过你,你愿意受辱而死吗!再说,他们还会伤了里面孩子的命,与其如此,不如我今日就大开杀戒,就算拼尽全力而死,也要把这些人统统杀了!你怕死吗!” 依稀听到赵小龙的充满怒意的声音,小依艰难地转动眼球,看着赵小龙,说不出话的她,只能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好!小依,等我杀尽这些强盗,就随你一起去,小依,黄泉路上等我!”随着赵小龙话音一落,双眼怒睁之下,离他最近的老四,看到一抹红色凶光映入他的眼睛。 一惊之下,老四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到呼声震响,便感到一股巨力敲击在自己右边脑袋,眼前最后看到的,是向左飞过的场景,以及几片飞舞的血花。 看到老四反应都没来得及,便在赵小龙一棍横扫之下飞出,倒于一旁生死不知,这让之前还吊儿郎当的老五和在一边看热闹的老三,受惊之余纷纷向后退去,手持武器戒备起来。 “妈的,快停下,不然我真的会杀了她!”看着赵小龙一棍击倒老四,并一步一步上前,大当家的气急败坏地大声吼道。 赵小龙却充耳不闻,眼中只是盯着前方妖艳的女人,一步一步向她逼近。老五看着双目通红,咬牙切齿逼近的赵小龙,只觉双腿发软手心湿滑,感觉手中的皮鞭都要握之不住。 “快停下,不然我一刀砍了她!!!”那大当家的夺下小依手中菜刀,高高举在小依头上,冲着赵小龙高声嚎叫。 赵小龙只是看了一眼,见小依依旧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便一步不停地继续走向不断后退的老五和老三。 “妈的,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赵小龙虽然一直盯着眼前的老五,余光却一直在留意小依。此时见那大当家的终于挥下手中菜刀,赵小龙心痛地闭上了眼睛。 啊—— 场中众人耳中,响起的不是少女的尖叫,而是男人杀猪般的惨嚎。众人大惊之下,纷纷看向柴房门口。只见大当家的握着自己的右手跪在地上,而他的右手手背上,露出半截铜钱。 啊—— 又是一声尖利的惨叫声想起,众人发现,这次确实是女人的声音,可眼前的那少女明明就好好的坐倒在那。突然意识到声音是从另一边响起,众人才匆忙向声音的来向看去。 只见那刚刚还在卖弄风骚的老五,此时已经满脸扭曲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那赵小龙正收起挥出的木棍,继续走向楞在一边的老三。 啊—— 又是一声惨叫响起,众人一惊转头看去,看到大当家的依旧跪着,可伸出去的左手手背上,也露出半截铜钱,而左手手指前,就是从右手中掉落的那把菜刀。 正当众人本能地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等着那边是不是也会再有惨叫声响起,可当众人看过去,却没见任何异常。 那赵小龙向前奔出两步却停了下来,而那老三却撞开围观的强盗,连滚带爬地冲向外围。可还没等到他跑过前殿拐角,一道金光一闪而过,直奔老三腿上。 啊—— 一声惨叫没有辜负众人期待般响起,紧接着相同的金光连连闪过,随着倒在地上的老三连连惨叫,从他的四肢上接连跳起血花,看得一众强盗,嘴角抽搐不止。 啊—— 又一声惨叫响起,众强盗不自禁地一抖,转过头便看到赵小龙手中的木棍向前点出,而棍端则是向后滚去的大当家的。 原来那大当家的依旧凶横,双手受伤却依然要逞凶,向倒坐在一边的小依扑去,赵小龙两步上前,手中木棍毒蛇吐信般点向大当家的,在他堪堪抓到小依之前,撞到了他的胸前。 看着手上依旧插着两枚铜钱,捂着自己胸口倒在地上哀嚎不止,再看看倒在地上依旧没有醒转迹象的几个头目,一众强盗茫然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还占据着优势,讨论着怎么分战利品的头们,怎么就几声惨叫之后,便一个个倒地不起生死不知了? 第八十八章 圆满 午后炙热的阳光,射在大殿后的空地上,蜿蜒流出的红色血水,还没流出多远就已经被阳光带来的热度挤出了水分,变干凝固在地,好似那黄色土地裂开了红色的裂缝。 一众强盗,看着拘棍而立的赵小龙,看着他那通红的双眼,心底里不由冒出一股寒气,照射在头顶的阳光,也不能驱散。 “赵小哥!赵小哥!” 一阵呼喊从柴房另一边的房子中传来,可赵小龙却只是持棍盯着眼前抚胸哀嚎的大当家,对那呼喊毫无反应。 原本坐倒在一边的小依,终于回过气来,听到呼喊,双眼渐渐回复神采,转头四处望去,终于看到站在自己身旁的赵小龙。小依勉力撑起身子,来到赵小龙身旁,伸出手拉了拉赵小龙的胳膊。 “小龙。。。啊!” 小依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一双通红的犹如野兽一般的眼睛看向自己,而那对眼睛,比自己所有噩梦中出现的恶鬼眼睛都要恐怖,吓得她忍不住捂嘴惊叫出声。 赵小龙看着眼前受惊的小依,好似一个陌生人一样,盯着她看着。心中越来越怕的小依,却鼓起勇气再次抓住赵小龙的手臂。 “小龙哥哥,小龙哥哥,我是小依啊,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小依啊,你不要吓我,小龙哥哥。。。” 在小依的连连呼喊之下,赵小龙眼中的红色,终于开始慢慢褪去。 突然,从那边院墙之上翻下一条青影,一个起落便来到赵小龙身边,一把将他的身子扳过去,仔细看向他。 “前辈。。。您来了。。。” 好一会,赵小龙的双眼才回复神采,看到眼前之人,轻轻说了一句,然后直接坐在了地上。 来的人正是那青衣人,看着赵小龙那通红的双目由红转淡,深感诧异,自顾自在那皱眉思索起来。 “小龙哥哥,你怎么样了?” 小依扶着坐在地上的赵小龙,哽咽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关心之情。 “小依。。。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累得慌,坐一会就好了。”看着小依含着泪的眼睛以及那关心的样子,赵小龙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自己终于没让小依受到伤害,终于没有发生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发生,这一切,太好了。 赵小龙终于笑了出来,举起手轻轻拍了拍小依的手背。 “赵小哥,赵少侠!” 刚刚那呼喊又一次响起,赵小龙听着有些熟悉,便转头望去,发现柴房的另一边还有一间屋子,而那屋子的窗前,正有人向他又是招手又是呼喊。 赵小龙在小依的搀扶之下,艰难地站了起来,走向那窗口。 “赵少侠,赵少侠,是我啊,是我啊。” 赵小龙看着那蓬头垢面之人,好一会才依稀辨认出此人。 “你是。。。刘老大?” “对,对,就是我,就是我” 此人正是在那小刘庄与赵小龙三人分开的刘老大,没想到居然也被抓来此地关着。 赵小龙转身将门上的铁链拽下,一众强盗却只是看着,没人敢说一句话。 “刘老大,你怎么被关在这了?我们不是说好在盱眙城外见的吗?”赵小龙看着刘老大和那狗子互相搀扶着从屋中走出来,疑惑地问道。 “哎,别提了。”刘老大看了看身边的狗子,叹了口气才娓娓道来。 原来,刘老大和狗子两人,当日从小刘庄离开,也是走的水路,比赵小龙几人早了两日到达。可等他们上岸不到半天,就被这伙强盗抓来,关在了这里。 他们听之前被抓的人说,男人可能会被卖到江浙福建等地的黑矿里当挖矿,而那些年龄大的女人,则不是被他们折磨致死就是被卖到矿区附近当妓女,而那些年纪小的则会高价卖给苏杭地区的青楼。 就在他们以为这以后就只能当个矿工度此余生之时,今日听到屋外吵闹,才发现是赵小龙大显神威,这才得救。 赵小龙和小依听完,也是唏嘘不已。对于赵小龙和两人预定在盱眙城外相见的约定,小依也是有所了解,所以如今听到他俩被抓于此也是吃惊不已。 听完刘老大所说,赵小龙眼睛一转,转身走向那些呆立一旁的众强盗,将手中木棍重重地顿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吓得那些强盗浑身一个激灵。 “你们关了别人这么久,你们也尝尝被人关的滋味,都进去,谁不进去就休怪我棍下无情!” 众强盗看看倒在地上依旧在哀嚎的大当家的,还有那边生死不知的老二几人,一个个默不作声地走进了刘老大等人出来的木屋及赵小龙等人被关押的木屋,满满的两屋子人。 狗子以及原本被关押的几人,很有眼力地赶紧用铁链将木门紧紧锁住,众人此时才终于大松了一口气。 赵小龙一边让狗子等人将几个当家的简单包扎之后捆绑起来,留了两人看着,之后便让小依带着一众孩子互相照顾着,来到了前殿之中。 看着前殿之中众强盗吃过的一屋子吃食,饿了很久的众人,口水直流,却是不敢直接去吃,都是很自然的看向赵小龙。 留着口水的赵小龙,根本没注意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直到小依拉了拉衣袖才回过神,看着一圈人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说道:“大家看着我做什么,这些东西又不是我的,是那大当家的请大家吃的,大家尽情吃。” 还没等赵小龙说完,众人呼啦一下奔了过去,空手抓起食物就开始了狼吞虎咽,赵小龙和小依也是饿了一天一夜,再也不客气地开始了填饱肚子的行动,而小依则想起依然在后院的青衣人,拿着一个大鸡腿就去后院,却是嘟着嘴拿着鸡腿又返回。 等大家吃饱喝足,有两个人去替换了后边看着强盗的人,赵小龙却与刘老大和小依开始了商议。 “如今好了,答应你们的事也算有了一个着落。这批强盗就由你们交个官府,再由小依这证人,相信官府也不会再为难你们了,你们觉得如何?” 刘老大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却是拿不定主意。 “小龙哥哥,还有两位大哥放心,我一定会跟我爹作证,是这些强盗绑的我,是小龙哥哥和你们救的我。”小依像献宝一般积极地说道。 “不,是他们救了你,我只是他们请来相助的,你要这么说,这也是为了帮刘大哥家乡父老,你回去后一定要劝说你爹为刘大哥家乡开禁才好。”赵小龙却摇了摇手,教小依如何如何说。 就这样,腿脚快的狗子带着小依的一个贴身香囊上路了。直到傍晚之后,大批官差举着火把冲进了小庙,更是有个干瘦的中年人大喊着依儿冲在了最前面,直到小依那略显瘦弱的身子扑在了怀中。 在庙外大树之上看着这些的赵小龙,听着小依嚎啕大哭的声音,心中可说是百感交集。可还没等他感慨完,却被青衣人夹住腰间,一个起落便向那黑暗的山林隐匿而去。 第八十九章 诡秘之行 这一夜,从赵小龙和青衣人离开小庙,已过七日,两人于傍晚十分到达这扬州城外山中一洞窟之内。 当两人到达时,却发现洞内生着一堆火,并有一男子正在烤着一只野鸡,看到青衣人之后,打了个招呼便飞奔而去。青衣人见怪不怪地自顾自走入洞中,在火堆旁一坐,打量了一眼已烤得金光流油的野鸡,撕下一只鸡腿便大口吃了起来。 茫茫然的赵小龙,看着这一切,又看看只是吃喝的青衣人,估计他也不会对自己解释什么,便也依样坐在火堆另一边,撕下另一只鸡腿大嚼起来。 等两人吃完鸡,赵小龙也不管那边将包袱摊开的青衣人,自己找了个草垛便睡了过去。青衣人看看一声不发又吃又睡的赵小龙,重重地哼了一声。 离开盱眙的第二天夜里,赵小龙就试图逃跑过,可这次青衣人一点机会也没给他,没等他跑出半里,就追上他。 虽然赵小龙执棍奋力反抗,可那半吊子还不能称为棍法的挥棍,在青衣人面前简直不堪一击。虽然赵小龙靠着这挥棍击败那些强盗,但在青衣人面前,那就是有些玩笑了。 青衣人不仅将那木棍击得粉碎,更是下重手,打脱赵小龙两条手臂。他告诉赵小龙,前一次他俩逃跑,他从开始就已清楚,只是他有把握不让他脱出自己的掌握,才任他们逃的。只是后来他俩被盗匪抓住,青衣人就顺势想让他俩吃点苦头长点教训才在最后一刻出手而已。而此次是不想影响赶路,不然直接打断赵小龙双腿才是应该。 虽然青衣人在清晨时分为赵小龙接上了手臂,可这脱了近两个时辰的手臂,岂是能马上完好如初的?这里是赵小龙因肩膀和手臂的疼痛,睡不好吃不好,对青衣人更是愤恨不已,因此两人这几日赶路,始终沉默如一。这倒是让青衣人自得的很,他可不是一个话多能说之人。 不过这一路上,青衣人对赵小龙更是产生无数疑问。自从庞家老宅到如今,他多次发现这赵小龙的眼力与常人有异。 那些快速挥动的兵器,好似对他毫无影响,就好像那速度对他而言很慢一样。上次自己快速出手点他穴道,他依然能正确判断自己出手的轨迹,如不是他动作跟不上,自己的双手必然在那时便被他抓住。 说道点穴,这赵小龙也很是有些反常。自己的指力自己清楚的很,可那次点在他身上,不仅全无作用,更是有一股反震之力袭来,那时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手指那酸麻的感觉。 还有,这几日夜里赶路,因是月初,没有月光之下,林中伸手不见五指,就是青衣人也不敢快速赶路。而这赵小龙在黑夜之中的林间,速度与白天无异,丝毫不受黑夜影响。昨夜,黑衣人更是故意落在后方观察,惊讶地发现,赵小龙在漆黑的林中,不管是前方有树木还是脚下有横木,都可以准确避开或跳过。 所有这些都让青衣人对赵小龙产生无比的好奇,可让他直接问,却又不是他所愿,因此直到现在,青衣人也只是在心中暗自猜测,从不主动问什么。 如此一夜过去,睡了一夜好觉的赵小龙,打着哈欠醒了过来。睁开眼的瞬间,便看到那边盘腿而坐的青衣人转过去的眼神,赵小龙心里一阵不快。 慢悠悠坐起来的赵小龙,深深地伸了个懒腰,揉揉还是有些酸疼的肩头,又狠狠瞪了一眼青衣人。 “前辈,我说过不跑就不会再跑,您不用这么一直看着我,哼!”原来赵小龙以为青衣人看他是在监视他,以防他再逃,却不知青衣人那对自己好奇的心思。 “哼,老夫愿意看什么就看什么,你能怎样?再说,就是不看着你,你逃得掉吗?”青衣人又转头看向赵小龙,声色俱厉,可如果是个老江湖,就会发现青衣人那狠声之中,却是有些异样在里面。 赵小龙却没发现什么,只是轻哼一声,便起身在洞内左右看了起来。昨夜因为太过疲累,也没顾上好好看看这洞穴。这一看,赵小龙就觉得这不像一个荒废之地,因为洞穴顶面上有很浓重的曾经被烟熏的痕迹,而地面上更是有很多生活用具。 在一处乱石后方,赵小龙更是发现一卷被褥,从落在上面的灰尘看,这被褥已经在这里放了不止一两个月。 这里明显曾有人居住,难道是昨夜那人?那人明显是与青衣人认识,可为何又直接走了? 满脸疑惑的赵小龙又看向洞口的青衣人,却发现洞外远处,正有两个人慢慢爬了上来。等那人气喘吁吁地来到洞前空地上,赵小龙发现那人如此气喘不是没有道理,因为那人不到六尺的身高,却有着近三尺的体宽,肚子上的肥肉,在他弯腰扶膝喘气之时,依然凸出很多,让那人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那人年四十许,头戴员外帽,身穿褐色华服,满指金戒,腰间却挂着两块羊脂白玉佩,再加那嘴上两撇八字细胡,让赵小龙这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都感觉此人浑身都是别扭。 而他身边则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身干练的服饰,炯炯有神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厚厚的嘴唇,浓淡适中的胡须,再加上腰间悬挂的一柄宝剑,一看就让赵小龙想到翩翩公子这四字。 “哎呦,先容我喘口气,呼呼,每次爬这么高。。。真是要我的命啊。。。”那胖中年人被年轻人搀扶着,依旧喘得厉害。 “以后你也不用爬这么高了,此次之后,可能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我了。”青衣人依旧被对着洞口,对那中年人说道。 “什么?怎么如此?如是因我刚才之言,您大可当我是在放屁,可千万不要动怒啊。。。”没想到刚刚还一副要断气的中年人,听到青衣人不再来的话,一下子原地蹦起老高,瞬间冲到洞口,对着青衣人的背影急声说道。 “我有其它事要做,不知会耗费多久,因此事先告知于你,往后你也不用每半年派人守在此地了。如我一切顺利,便再会另行告知于你。”青衣人解释了一下。 “哎呦,老哥,凡事好商量,对价格不满意,您可以再提啊,二百五十两一块,不,三百两一块,您看如何?”那中年人连忙叫出了一个价格,生怕青衣人不同意,又紧接着自己把价格又提了上去。 青衣人却是站了起来,转过身紧紧盯着中年人的眼睛,直吓得中年人连连后退才说道:“董老板,你是忘了我是什么人了吗?忘了我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第九十章 毒尊薛怀文 面对着青衣人咄咄逼人的气势,那董老板的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却也只是一瞬,下一刻马上变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低眉顺眼连称不敢。 “无礼!” 可董老板身后的年轻人却是忍受不了青衣人的行为,上前一步手握剑柄,眼看就是要拔剑相向,却突然被一只手抓住,原来是那董老板。那董老板不仅用身体挡住了那年轻人,更是双手拼尽全力按住年轻人要拔剑的手,连使几个眼色,然后回过头一脸谄媚的笑道。 “薛老哥,这是犬子,董其彪,他年轻不懂事,这是第一次见您,您见谅。其彪,还不快快见过你薛大伯,这是我们家大恩人,如果没有你薛大伯,哪有我们家的今天,快。”最后一句是对那年轻人说的,并生拉硬拽地让他对青衣人施礼拜见。 那年轻人被自己爹爹连连眼神催促下,才不情不愿地拱了一下手,闷声说了一句:“拜过大伯。” 而赵小龙直到此时才知道,这青衣人原来姓薛。 “这小子,真是不懂礼数,平时算爹白教你了。哎呀,薛老哥,您见谅,小犬他没见过世面,失了礼数,老弟我在这给您赔个不是。”那董老板谄媚的笑容,让赵小龙见了觉得不舒服之极。 “哼。” 青衣人也不说什么,只是转身从自己的包袱之中,拿出了一个小包裹。赵小龙觉得有些眼熟,终于想起这是自己和青衣人第一次见的时候,青衣人做的几个圆饼正是被包在这包裹之中。 “四块,八百两。”青衣人冷硬地对董老板说道。 “老哥,这是八百两银票,您收好。”那董老板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数也没数就交给青衣人,显然两人不是第一次做这事,已经形成了默契。 青衣人也没数那银票,直接揣进怀中,却见那董老板转身把手中的包裹交给自己儿子后,又是那副谄媚的表情看着自己。 “薛老哥,您。。。您以后真的不再做这蓝膏了?”原来这董老板还是在惦记这个事情。 “我突然有别的事,没时间。”青衣人转过身看了一眼赵小龙,一边收拾包袱一边说道。 赵小龙此时有些明白了,此处洞穴应该就是这两人约定见面交易的地点,只是见面的时间不是很准确,所以才会像昨晚那样,快到日子的时候派人守在此处,等人到了就马上去禀报自己主人。而两人交易的东西,应该就是那蓝色的饼状物。也不知这是何物,那董老板听说青衣人不再做了,居然直接提高了近一半的价格。就算是二百两一块,那对普通人来说都是一大笔钱。赵小龙在龙门镇的群仙酒楼,一个月累死累活才拿几十钱,要赚这二百两,赵小龙不知要工作多久才可以。 “哎,这么好的东西,这么大的生意,不做多可惜。。。”那董老板听青衣人说的坚决,连连哀叹。 “这些年你也没少赚,还嫌不够吗?”青衣人转身站起,看着董老板拍手哀叹的样子,心中暗暗贪了口气。 “老哥啊,哪有人嫌钱多的。。。要不,您看,您能不能把这制备的方法。。。”那董老板双手握于胸前,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笑还是那谄媚的笑,只是这次却说出了最根本的一个要求。 青衣人冷冷地看着董老板,直到那董老板脸上的笑容都僵住,才缓缓说道:“这东西,不是常人可以配制的,需要对药性了如指掌,更需要对制备的整个过程熟练掌握,最关键是,有些药草不是常人可以找到的。就是我,每年也只能卖你这么几块,这就是难处。”青衣人难得地解释许多,显然也是不愿随意打发董老板。 董老板听青衣人如此说,眼中满是失望,知道这四块蓝饼将可能是自己最后的存货,心中已经开始打算着,回去应该如何定价及售卖,才能赚取最多的利益。 下山的路上,那年轻人忍不住拉住董老板,脸上一脸愤愤不平,大声质问道:“爹,那姓薛的到底是什么人,您对他怎地如此低声下气,叫孩儿真是好生气愤。” ”我的小祖宗唉。。。“ 听到年轻人这么大声说话,董老板急忙捂住他的嘴,向后看了一眼,并急急拉着他向山下奔去。直到看到了山脚等他们的几个随从,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左右看了看,拉着年轻人躲到了一棵大树之后,才悄声对他说道。 “你听说过江湖上有个人称毒尊的用毒高人吗?”年轻人一脸疑惑,显然是没听说过。 “几年前我去云南购进烟丝,耽误了近一个月你还记得吧。那就是因为路上遇到了当地蛮人抢劫,最后只剩我一个人逃进深山迷路所致。”董老板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浑身一个激灵,显然是当时的情景还深深烙印在心里,让他想起就害怕。 “这我知道,您回来后说,当时跟您一起去的人都死在路上。”年轻人对当年那事也是有所了解。 “当年,我一个人慌不择路,逃进了深山迷失方向,整整徘徊了近两日。就在我以为要死在异地他乡之时,误打误撞地走进了一个山谷。那山谷之中躺满了脸色发黑倒地毙命之人,有些死状奇惨,全身爬满了蛇虫,而有些死的又特别安详,脸上居然还带着笑。看着足足有几十具死状各异的尸身,我还以为走进了地狱呢。而在山谷中的一间草屋之中,我发现了当时已经奄奄一息的他,我按着他的指示给他配药,才救活了他一命。”董老板说到此处,腰杆也挺了挺,很是得意他当时没有逃出山谷而是继续进入,最终救了青衣人一命。 “这么说,您是他的救命恩人啊,那他怎么对您还如此不敬?真是岂有此理。”年轻人听到此处,更是疑惑不解。 “我哪里敢以救命恩人自居啊。那些死尸都是带着刀剑的,算上谷内谷外有近百人。这样一个可以一个人对付百人的人,我哪里敢自居什么救命恩人。”董老板连连摇头,歇了口气继续说道。 “后来,等我回来四处打听,再结合江湖人物之间的传闻,判定那人应该就是江湖上与医仙武圣其名的毒尊薛怀文。” “啊?”年轻人张大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 第九十一章 蓝饼 看着儿子张大着嘴巴合不拢的样子,董老板甚是理解,毕竟最初自己推测出这结论时,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毒尊,传说中的用毒宗师,整个江湖上,很多人宁可得罪医仙武圣,也不愿得罪毒尊,因为谁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奇惨无比不留全尸。 “不过,他从来没有对我明说,我也从来没敢问他,反正无论他是谁,对我而言只是有利无害。谁让我赶上他重伤,让我救了他一命呢,哈哈哈。。。”董老板回忆着当年自己救人的情形,脸上重新回复了那自得的表情。 “爹,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如果是我,当年就不会进入那山谷,更不会救人,更不会与毒尊扯上牵连。。。”看着自己的父亲狂笑不已,年轻人心有余悸地说道。 “哼,你如果一直这么想,就会一辈子没出息。如果当年,我不是因为好奇心起,大胆的进入那山谷,还会有今日我们扬州董家吗?你记住,人不能莽撞,但也不能没有好奇心,也不能没有胆量。”董老板看着眼前这儿子,敦敦教诲起来。 “爹,我们扬州董家与他有何关联,这不都是您千辛万苦从云南甘肃一车一车采买的烟叶带来的吗?”年轻人却是有些不服,与董老板平日所说甚是不同,这让一直以自己父亲为荣的年轻人,一时有些不信自家的繁荣还与别人有关。 董老板听到儿子这么说,又小心的左右看看,更是绕着大树看了一圈,甚至把周围的树上也仔细看了个遍,确定没有任何人之后,才小声对自己儿子说道。 ”你以为这些年,只是卖那些普通烟丝,能让我置办起这么大的家业,能让我结交苏杭一带高官?你记住,这些都是因为你手里拿着的这个。。。“董老板指了指年轻人手中拿着的包裹,那里面正是青衣人卖给他的蓝饼。 年轻人有些不知其意,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包裹,董老板继续说道。 ”你知道,我们卖的烟丝中,有一些特别供应扬州苏杭高官的,每一两烟叶售价在一百两的逍遥游,我从前告诉你那些是我经过特殊加工,添加了一些特别的香料,那是骗你的。“年轻人听到自家最值钱的烟丝,居然是自己爹骗自己的,刚要质问,却被董老板拦住,继续说道。 ”爹是怕你年轻管不住嘴,现在可以告诉你,那逍遥游烟丝,就是普通的云南优质烟丝,再混合这蓝膏细末而成的。将这蓝膏打碎,磨成极细的粉,混合在烟丝中,就变成我们家的逍遥游。你也抽过那烟,一小锅烟就可以让人飘飘欲仙,忘却所有烦恼,不知年月几何,所以我才取名逍遥游。“ ”啊?那逍遥。。。“ ”住口!“ 年轻人惊讶之余,声音不自觉的变大,让董老板喝住,连忙看向左右,然后才瞪了他一眼,见他知趣地一手捂住了自己嘴巴,才继续说道。 ”这是绝对的秘密,家里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原本看你武功有所成,心想应该也让你继承你爹我的生意,今日才带你来认识那姓薛的,没成想你一点涵养功夫也没有,差点跟他动手不说,现在还如此一惊一乍,叫我如何将这诺大产业放心交给你!“ 看着董老板严厉的声色,年轻人放下手,表情严肃地向董老板保证,一定会多加改正。 ”记住,我们扬州董家,就是靠这蓝膏发家的,所以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第三人知道。这小小四块蓝膏,就能制作近十斤上供给各地高官的特级逍遥游,近百斤卖给各地青楼烟馆的普通逍遥游。你想想,这四块蓝膏,能给我们董家带来多少好处,多少实惠。所以别说二百两一块,就是五百两一千两一块,我都愿意出。“ 年轻人听到自家一百两银子卖一两的烟丝,居然就是这包裹中的物事起的作用,又一次张大了嘴巴,再稍微算了算这八百两购入的东西,能换来近20万两白银,这让年轻人简直不敢相信。 “可是爹,这毒尊给的东西,不会有毒吧。。。”年轻人想到这是毒尊之物,自然想起毒物,连忙问道。 “嗯,他倒是说过,一定不能为了增强效果加大参入的量,否则轻则容易中毒上瘾,重则对头脑有影响,且就算轻微的量,长时间抽吸也会对头脑有影响。不过无所谓,上瘾正是是我们希望的,长时间抽烟都会上瘾嘛,哈哈。再说谁知道那些当官的什么时候会犯事被斩,我们只要保证这些人不在被斩之前别变成白痴,给我们带来好处就成。”说这番话之时,董老板脸上闪过狠戾之色。 “对对,而那些庶民,抽死了也跟我们无关,哈哈哈。” 这真是一对唯利是图的奸商恶人。 ”不过,这次姓薛的居然是最后一次卖给我蓝膏,真是可惜了。所以,我们回去一定要好好计划一下,怎样才可以充分发挥这最后四块蓝膏的价值。我听说京城的严阁老他老人家,也是品尝过这逍遥游,把上供的杭州知府,直接晋升为浙江总督。以后找个机会,一定要做一批更特级的逍遥游,直接带到京城,说不定还能给你换个一官半职。“ 听着董老板给自己描绘的美好未来,年轻人直接双手抱拳,向董老板深深一鞠躬。 ”爹,您放心,孩儿以后绝对听您的吩咐,绝对不会再让您失望。“ ”嗯,彪儿,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只要有了这四块蓝膏,你以后绝对会飞黄腾达。“董老板看着眼前压抑着激动心情,又一次向自己叩拜的儿子,心中甚是欣慰。 ”不过,爹,这蓝膏姓薛的真的不再制作了吗?他会不会是另与人成谋,要把我们甩掉,这不可不防啊。“年轻人激动过后,却马上想起今日之事,提醒起董老板。 ”嗯,你能想到此,也算智虑深沉,只是不用担心,既然姓薛的不再做这蓝膏了,于我以没有用处了,哼,就让我用他,再狠狠赚一笔。“ ”爹,您是说。。。“年轻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一脸阴冷的董老板。 ”这你不用问,到时自然会有人对付他,更会给我们董家一笔不小的消息费。哼哼!“ 董老板说完,便大步走出树后,向远处等待的仆人走去,年轻人皱眉深思之后,却是想不通董老板话中之意,却也紧随其后返回家去。 而此时的山上,青衣人却不知自己已经被自得的董老板判了死刑,正在山洞之中与赵小龙交谈。 ”这么说,这紫冠金蛇幼蛇,你是在河南龙门镇附近的山阳村找到的,是吗?“ 对于紫冠金蛇幼蛇的来龙去脉,两人直到此时才有所交流。 “不是在山阳村,山阳村是从我遇到小紫的地方,走了很久以后才走到的村子。” 赵小龙看着又一次说错的青衣人,有些不耐,心想这前辈怎地如此善忘,明明自己将前后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哼,你说了那么多,还那么乱。不论怎样,你应该还能记得怎么回去吧。”青衣人被赵小龙混乱的描述说的头大无比,毕竟当时的赵小龙处于初醒阶段,而且不是跑就是饿,又哪里记得清整个过程细节。 “嗯。。。” 赵小龙低头皱眉仔细回忆着当时的路途,过了半盏茶时间,抬头看向一脸期待的青衣人,说道:“好像。。。记不清了。。。” 第九十二章 西南之地 烈日当空普照,山林绿意葱葱,青山绵延无垠,林中走兽飞鸟不绝。 此处是位于大明西南,四川云南广西交界的安隆长官司的西部。此地历来属少数民族聚居区域,曾居住着大量苗、土、壮、瑶、仡佬等少数民族,一度民富且文化昌盛,历经千余年,经过数次繁荣与衰败,形成其独特的民族文化及历史脉络。 后经大明朝对西南少数民族历次征伐及各种管理政策的推行,使得此地少数民族人口大减,汉人罪犯又多流放于此,再加汉人官员与当地土司勾结,致使大量少数民族平民处于被盗抢被欺压的险恶境地。此前更是经历十余年苗族起义事件,使得此地民生更加凋敝,大片山地之中,亦是人迹全无只余鸟兽,倒是让此地勃发出另一番旺盛的生机,多年不见踪影的各类珍禽异兽,再次在此地繁衍生息。 就是这样的山区一处山谷之中,此时却是出现了两个人影。 前方一人一身青衣,背上一个大大的包袱,显得尤为沉重,步履却稳健依旧。而他后方,是一个脸色发白的少年人,那踉跄的身形,身无一物却好似随时都会倒地不起一般。 此二人正是赵小龙及青衣人,而此时距扬州之行已三月有余。 扑通一声,摇摇晃晃的赵小龙终于在踩到一个浮石后,身形不稳摔倒于地。前方的青衣人转身看到倒地的赵小龙,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发现其始终没有动静,上前观察一番,发现赵小龙的脸色煞白,呼吸若有若无,明显已是昏厥过去。 青衣人抓起赵小龙后襟,将其拖到一棵大树之下放好,拿出一个水袋,掰开赵小龙牙关喂他喝水。青衣人明显没有照料病人的经验,那倒入赵小龙口中的水,直接呛得昏迷中的赵小龙咳嗽不已,顺着嘴边流出来的水比喝进肚的还多。 不过,不知是因为多少喝了一点水,还是因为呛到咳嗽,赵小龙却幽幽醒转过来。青衣人看着双眼有些迷离的赵小龙,也难得地松了一口气,说道:“你真没用,用了你一点血就如此虚弱,哼,没多远就到地方了,休息一下吧。” 原来,这三个多月以来,青衣人又从赵小龙身上取了两次共两大碗血,这使得原本就失血过多,没有好好休息一下,连续赶了三个多月路的赵小龙,终于不支倒地。这赵小龙前后四个月之内,被青衣人取了三大碗血,加上本就在庞家老宅中失血过多又因用力过猛昏迷,如果换作常人可能早已毙命。这还多亏赵小龙身体与常人有异,更是有两人不知的强大内力护体,兼一路上青衣人给赵小龙特别进补的一些名贵药材,才让他撑到此处。 原本青衣人是要带赵小龙去到那山阳村,再按赵小龙的记忆找到发现紫冠金蛇的地方,可无奈赵小龙在到山阳村之前,有一个多月都在大山之中徘徊,早已不记得具体路途。如真的去到山阳村再往回寻找,可能需要花费的时间就不好估量,青衣人却又好似另有要事,无奈之下,便带着赵小龙来到这西南腹地。 这一路上,两人从扬州沿着长江逆流而上,用了近一个月时间过鄱阳洞庭,于洞庭西侧常德府附近上岸,又历时两个多月才终于到达此处。这一路对寻常人来说,可能会发费更多的时间,可青衣人急于赶路,一路上基本没有休息几日。这可苦了赵小龙,原本身体还没恢复好,期间又贡献了两大碗血,虽然青衣人时常会夹着他展开轻功赶路,可这也只是一时之计,终于在连续赶了近十日山路之后,赵小龙耗尽最后一点气力,倒地于此。 两人在树下歇息半个时辰,青衣人一身轻松地站起,赵小龙却是仍无丝毫力气起身,脸色更是显出诡异的潮红,这是气血馁弱消耗过度之像。看到赵小龙的状态,青衣人也知其不宜再赶路,如强行带他上路,赵小龙可能会有性命之忧,这不是青衣人所愿看到的,毕竟他对赵小龙的研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无奈之下,终于决定在此处休息到明日再赶路。 就这样,虚弱无比的赵小龙,在时醒时昏的状态下,过了一下午,直到月亮高挂中天之时,才再次幽幽醒转。 咕噜咕噜 伴随着一阵肚饿之声,赵小龙感到一阵极度饥饿,终于捂着肚子勉强坐了起来。眼神迷离的赵小龙,看着眼前的一堆篝火,迎着那跳动的火光,直愣愣地看了半响。 “你醒了。” 一旁靠着大树闭目养神青衣人,也不睁眼,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说道。 赵小龙只觉一个模糊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意识到应该是有人与他说话,便茫茫然转动着脖颈将头转向声音发来的方向。 “吃的在你面前。” 青衣人睁开一条缝撇了一眼赵小龙,又冷冷地丢过来一句。 又愣了半响的赵小龙,在第二次肚子叫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终于想明白青衣人所说的话是何意,看向自己眼前的火堆。那火堆边上,正插着一根树枝,树枝上插着一大团绿色物事,正有一股股烟气从那物事之中袅袅升起。 赵小龙耸动了一下鼻子,此时才恢复嗅觉一般,发现有一股带着一丝异味的香气正钻入自己的鼻孔。又闻了闻,确定那香气正是从眼前的绿色物事之中散发,随着第三次肚子叫,赵小龙猛地伸出手抓向那树枝,也不顾那绿色物事发烫,便一口咬了下去。 额。。。 第一口下去,赵小龙便发现一股苦味激活了自己的味蕾,却不舍得吐掉便囫囵嚼了两下咽了下去。再准备下口的时候,才终于发现,这绿色物事的外皮,好像是某种宽大的树叶,迎着火堆的那一面已被烤成墨绿色。赵小龙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连着树叶一块咬的,所以才那么苦。 偷偷瞄了一眼那边的青衣人,发现他闭着眼也没有看他,便匆忙将树叶扒下,终于看清里面应该是一只山鸡。赵小龙顾不上许多,狼吞虎咽地将整只山鸡吃掉,期间还在山鸡肚子中发现一些好像人参的东西以及不知名的植物,料定这是青衣人给自己补身子的,也是将那山鸡肚中之物全数吃下。 嗝—— 等他吃完,喝了一大口水,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一阵困意又一次袭来,便躺倒于地又一次昏昏睡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山鸡肚中的药物,不止有补身的人参等名贵药材,更是有一些只产于这西南之地的有毒草药。这些所有的药物,乃是青衣人的独门配方,是他自己研得一种可潜伏于人体内定期发作的毒药。 青衣人明知赵小龙可能百毒不侵,却依然对他下了这毒药,也不知是他对自己的药有信心还是又一次对赵小龙的抗毒测试。 只是此时浑然睡着的赵小龙,在青衣人手中,不知会经历何种苦难。 第九十三章 苗人 当第二日旭日东升之时,青衣人睁开双眼,看向了西方。他的西边正是昨日两人行进的方向,处于两座山之间的一片谷地,而谷地的两旁山脚开始,就已经长满各种茂密的灌木丛以及树木。青衣人看着的是一片不远处的灌木丛,这灌木与其它的并无甚区别,却不知为何青衣人盯着它看。 片刻之后,青衣人捡起一颗小石子,在手上掂了两下,随后向那灌木丛一挥手,那小石子便划了一条弯弯的曲线,准确的投入了那灌木丛。 看着毫无动静的灌木丛,青衣人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 “还不出来,再不出来可就是大石头了。” 还是没见丝毫动静,可青衣人的嘴角笑意却是更浓了。 “呵呵,耐心见长啊。。。” 青衣人继续对着那灌木丛说话,见还是没有动静,他弯腰捡起一个拳头大的石头,掂了一下,便直接挥臂。 “呀——” 只见灌木丛中响起一声女童的尖叫声,呼啦啦地便有一个娇小的身影从灌木丛一边闪了出来,直接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半响才露出了半颗小脑袋。 “呀,薛伯伯你骗人,你根本没扔石头。” 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站了出来,指着青衣人手中一掂一掂的石头,嘟着嘴向喊到。这小女孩头上戴着一个树枝编成的头环,脸上更是不知抹了什么绿色的枝液满脸绿油油的,而一片绿色中那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却是分外明亮。身上穿着一件原本应该是黑色,如今却是染着各种花草颜色的长袖衣裤,露出来的手脚脖子等处也都是一块块的绿色。 最特别的,是她斜挎着一捆手指粗细的麻绳,腰间更是插着一把带鞘的小弯刀。如果不是她那娇小的身形及稚嫩的童音,任谁看到如此模样的人,都会认为是一个女战士。 酣睡一夜的赵小龙,也被这一声尖叫声惊醒,迷迷糊糊的抬头看了过去,只见身边的青衣人手里拿着一个石头一掂一掂的,而脸上则是一个让赵小龙第一次见到的笑容,充满慈爱的笑容。赵小龙没想到自从见到就一副死人脸的青衣人,居然也会笑。 “阿云,不是薛伯伯骗你,你只注意到了我的手臂,却没发现我到底扔没扔石头。你的忍耐力增长了不少,但是眼力还需要练习哦。” 听到青衣人的话,嘟着嘴的小姑娘阿云偏头一想,可能是觉得青衣人说的对,脸上马上显出一副受教的表情,继而浮上那孩童天真的笑容,一蹦一跳欢快地来到青衣人身旁,刚要说话,便注意到青衣人一旁草地中,居然还躺着一个汉人装束的人,正费力地抬头看向自己。 刷地一声,阿云像一只受惊的野猫跳到青衣人与赵小龙之间,同时拔出腰间的弯刀比向赵小龙,娇喝一声。 “什么人!” 赵小龙看到小姑娘一照面便拔刀相向,着实是心里一惊。奈何身体乏力无比,浑身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比昨晚都不如,只能是勉力抬起头看着她,声音沙哑地说道:“小妹妹。。。我是。。。” “阿云,他不是坏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不用管他。”还没等赵小龙说完,青衣人拍了拍阿云的肩头,说了一句,却没有解释赵小龙的由来。 阿云听到青衣人如此说,看了一眼青衣人,盯着赵小龙疑神疑鬼地将弯刀收了起来。 “阿云,你为何独自在此?”青衣人却是问起了小姑娘在此地的原由。 “薛伯伯,昨日阿爹和姑姑。。。”阿云说到此处,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看向一边躺着的赵小龙,拉着青衣人向远处走去,又极尽小声地悄声向青衣人说道。 “薛伯伯,昨日阿爹和姑姑以及村里一些长大的年轻人,都回湘西苗寨去了,我和哥哥还有阿娘以及一些族人去送行。听阿爹说,最近一段时间官府查的不是很严,所以阿爹决定冒险回老寨去,毕竟那里还有很多我们族人,阿爹这族长不能一直在外面。” 听到阿云如此说,青衣人皱眉陷入沉思。 阿云所说的苗寨,是湘西地区最大的一个苗族族群聚居之地,族长姓龙,在湘西地界的苗族人中拥有相当高的声望。那是因每次苗人与汉人发生冲突之时,因小姑娘的父亲学过一些汉文化,且是族长,所以都是由他代为出面调停。更有再之前的族长,曾多次带领这一地区的苗人对汉人官府起义反抗,所以龙姓苗族在湘西地区颇具声望,而附近几大苗寨皆与龙姓苗族交好。 只是这龙姓苗族一直带头反抗官府,成为官府眼中钉,和平之时防范甚严,紧张之时更是时不时将其作为打击封锁的主要族群之一。因此龙姓苗人为了不致使自己族人被官府一网打尽,在川、滇、黔、桂等地深山都设有秘密营寨,发展人口休养生息。 前几年发生过一次较大的苗汉冲突,正是由龙族长带领一众苗人与官府进行周旋。虽然最终官府与苗人达成和议,却是深深忌恨龙族长,于去年抓住一个由头,对龙姓苗寨进行封锁,并欲抓捕龙族长。幸好龙族长得到其它苗族的报信,才逃出封锁躲进位于滇边的一个秘密营寨。 如今时间已过了近一年,看来官府也是失去了耐心,懈于封锁,终于让龙族长决心要回到寨中。只是青衣人却隐隐地有些担忧,毕竟龙族长多次代苗人出头,成为官府的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此时还冒险回到湘西寨中,这风险有些太大。 不过青衣人最终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毕竟他不想眼前这小姑娘担心。 “阿云,那你还没回答我,为何你独自一人在此啊,不是说跟你娘你哥哥一起送的吗?” 看到青衣人又问起此事,阿云的脸色马上垮了下来,小嘴又一次撅起来,话音之中更是有些伤心。 “我跟哥哥吵架了。。。” 看着撅嘴踢着脚下石子的小姑娘,青衣人却是有些好奇起来。 “吵架?你不是最喜欢你哥哥吗,之前还总是缠着他让他教你打猎。” “薛伯伯,哥哥最讨厌了,明明他自己也是个新人猎手,却总是说我这不对那不对的。” “哦?他说你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跟薛伯伯说说看。” “薛伯伯,哥哥说我还是小孩子,打猎就该按他教的,一切都要按他的做法来。” 看着阿云生气的原由竟然是这点,倒是让青衣人轻轻地笑了一下,认为这阿云也真是不知轻重。打猎原本就需冒着一定的风险,一个新手在打猎时乱来,那就是拿自己的性命胡闹,更会威胁到同伴的性命。所以当然要听从老猎人的教诲,毕竟这些都是他们经历生死获得的教训。 “哥哥说过,一个高明的猎人就是要与山川树木合而为一,使得接近猎物的时候,不让猎物警觉而逃跑。可他看到我这身打扮,居然笑话我,说我这是乱来,从来也没有人像我这般打扮,真是气死我了。” 第九十四章 阿云小姑娘 青衣人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身装束,也是大皱眉头。 苗人女子,一般上身都是窄袖或无袖的对襟短衣,下身则是过膝长裙或短裙,头上一般会佩戴一些家里传下来的银饰或帽饰,脚上则多穿露指绳鞋或光脚。就算是参与打猎的年轻苗人女子,穿着上也与平时不会有太大差别,一般也只是背弓执杖,或背着一个大竹篓跟在男人身后。 可此时的阿云,则是一副前所未见的装束。头上带着横枝乱叶的枝编头环,上身穿着长袖窄领长衣,腰见紧绑着一条两边有很多小袋子的腰带,里面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什么。而下身也是一条过脚面的长裤,上下各自用四条布条裹紧,尽显少女双腿腿部玲珑曲线。小腿上缠绕的布条,可以叫绑腿,只是大腿上缠着的,青衣人却是不知该如何叫法。再往下的鞋子,是一双汉人包头布鞋,这倒是无甚奇特之处。 再加上阿云不知用什么东西涂满了脸颊手脚等皮肤裸露之处,身上的衣服也处处绿色渍迹,好似在草地上滚过一般。青衣人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也不知该如何评价阿云的装束,只得无奈摇头不已,心中也甚是同意阿云哥哥的说法,这小丫头简直是有些乱来。虽然青衣人感觉到这可能是小姑娘所说,猎人应与环境相容,可这也太过于离经叛道,这么多年在西南之地行走,见过无数各族土家人的青衣人,也从见过哪个老猎人会是如此装扮。 阿云见青衣人也是摇头不语,心中有些失落。不过,自从年初自己开始一点一点改变装束以来,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哥哥更是没少笑话自己,如今早已有些习以如常,心中也只是稍稍失落而已。 “阿云,你这身打扮,嗯。。。伯伯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阿云是个聪明的女孩,一定是有你的心思。”阿云没想到青衣人话中没有笑话自己,反而说自己很聪明,这让小姑娘心中的阴霾尽去,心中乐开了花。 “不过,即使如此,你也不该跟你哥哥吵架还单独远离族人啊,这样可不好。”青衣人却是对小姑娘独自一人在此有些不悦,毕竟这西南山区之中,可以说是走兽无数,一个落单的小姑娘可是危险异常。 阿云听到此处,却是笑嘻嘻地看着青衣人,有些得意地说道:“薛伯伯放心,我可没有一个人远离族人,他们就在这座山的另一边山腰之处。自从昨日与哥哥吵架之后,我趁着大家午后休息之时藏身在林子里,一直就没离开他们多远。” “那他们没有派人找你吗?” “我们一共只出来十八个人,阿爹带着姑姑和族里五位大哥哥一起走的,剩下阿妈和我们兄妹俩还有八位一起来的族人。他们发现我不见了之后,就四散开到处找我,哥哥甚至是从我身边不远的地方路过都没看到我,嘻嘻。哼,让他看不起我还笑话我,还不是找不到我吗。”阿云对几个族人找不到自己甚是得意,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是如何躲过几人的搜索,直听的青衣人皱眉不已。 “那后来呢。”青衣人见阿云只顾着说如何躲避族人,打断她继续问到。 “哦,后来就是天黑了啊,他们集中在一起后,便商议今日赶回寨子里,多叫一些人手来帮忙寻找。不过我敢说,他们叫来再多的人,只要在这大山里,谁也别想找到我,嘻嘻。”阿云明显还是小姑娘脾性,全然没有考虑到她家人此时着急的心情,只把这当作了一个游戏,享乐其中。 “阿云,你这样可就不对了,你不见了,你娘该多担心你,你怎可让你娘如此忧心。你爹这一去吉凶不知,你娘肯定已经担惊受怕着,你再如此藏着不见踪迹,你娘会多着急你想过吗!”青衣人对阿云这任性的作为有些生气,再加他也有些担心龙族长此行的安危,因此越说声音也是越大。 阿云见青衣人好似有些生气,自己再想想他的话,心中突然觉得甚是过意不去,想到阿妈此时焦急的心情,阿云也是悲从中来,眼中更是泛起了泪花,抓起青衣人的衣袖就问道:“那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让阿娘伤心。” 青衣人看阿云知错,看着她留下的眼泪在绿油油的脸上划下两道白道,青衣人怜意大起,伸手替阿云擦去眼泪,和声说道:“你不是说其他人在山的另一边吗,我陪你去找他们,相信你娘看在我的面上,不会太责怪你。不过,你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任性了知道吗?” “嗯,薛伯伯,以后阿云再也不会了。”阿云说完,转身就向山上奔去,那矫健迅捷的身影,有如一头在山林间奔跑的花豹。 而青衣人看了一眼赵小龙,交代他不要妄动,后展开身形向小姑娘追去。 赵小龙一直在听着两人的谈话,心中满是疑惑,毕竟才“醒来”一年多,根本就没见过甚至听说过这些苗人,而对这看着还没自己大的小姑娘,更是惊讶无比。不仅这么小就开始学打猎,且看她奔跑于山林间的姿态,显然是比中原汉人小孩迅捷的多,甚至比自己在山阳村看到的成人猎手还身手敏捷的多。 赵小龙就在这胡思乱想之中,静静等待着青衣人返回,可直到日上三竿也不见人影。听着自己肚子咕咕鸣叫,饿极的赵小龙,撑起回复些力气的身子,靠坐在一棵大树之下,翻开青衣人背过来的包袱,找到了一包干粮,抓起一块又干又硬的面饼塞进了嘴里,还没等嚼几下,倒是被噎得直抓自己的喉咙,慌乱地在身边行李中翻找着水袋。 “喂,汉人,是不是要水啊?” 还没等赵小龙找到水袋,一颗小绿脑袋从他靠着的大树后面探出,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赵小龙。 吓了一跳的赵小龙,更是噎的难受,认出是那叫阿云的小姑娘,猛点其头,嘴里呜呜发声,可喷出了一嘴的饼沫,却楞是没发出一声完整的声音。 “嘻嘻,看,我这有水。” 阿云从树后跳了出来,手从后腰处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水袋,在赵小龙眼前晃了两下。赵小龙看到水袋,急忙向前抓去,却被阿云将水袋向后一藏,让本就身子骨虚弱的赵小龙一个失神之下,直接向前扑倒在地。 “哈哈,臭汉人,对我们苗人那么狠毒,还想喝水,看我给不给你。”阿云看到狼狈地趴倒在地上的赵小龙,开心得哈哈大笑。 可等赵小龙抓着自己的脖子侧过脸来,小姑娘却是吓了一跳,马上大叫着将赵小龙翻了过来。 第九十五章 龙苗邀请礼 “喂,汉人!汉人!” 阿云着急地摇着赵小龙,可赵小龙的脸色越来越红,到后来甚至变成了酱紫色。阿云看着赵小龙如此,吓得手足无措额头冒汗,慌乱中看到扔在一边的水袋,灵机一动,马上将赵小龙扶起,将水袋塞子打开,掰开赵小龙的嘴将水灌了进去。 猛地灌进口中的水,赵小龙本能地猛咽了几口,然后发疯一样抓住水袋仰脖灌下,却是呛得喷了出来,紧接着便哇哇地开始吐,直把那胆黄水吐了出来才终于趴伏在一边。 看着赵小龙喘着粗气蜷缩在地上,阿云真的是吓了一跳,心想这吃饼子居然还差点吃死人。可她哪里知道,赵小龙这是失血过多之下,身体极度虚弱,昨晚大吃一顿草药山鸡却没喝多少水。这本就是体虚之人最忌讳的,可青衣人也没有出言提醒,毕竟在他认为,只要赵小龙不死就好,体虚,那正好可以防止他逃跑。 岂知,在刚刚肚饿之下,赵小龙看见食物便吃,却不知自己的身体虚弱,又吃了草药山鸡这等大补之物,此时身体处于极度缺水的状态,这下直接让那干透的面饼将他噎了正着。阿云如果当时就将水给他,也就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只是小姑娘心中对汉人的成见,想让她作弄他一下,结果让赵小龙差点噎死,这倒是把小姑娘吓了一跳。 “喂,臭汉人,快醒醒,醒醒,吃个饼还能把你吃死啊,别装死,快起来。等会别让薛伯伯他们以为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看着赵小龙好像没什么大碍,受到惊吓的阿云反而是一股怒气上涌,想到如果自己对薛伯伯说,这汉人自己吃饼把他自己吃成这样,肯定不会相信她,如果让薛伯伯以为是自己把他怎么了,那可真是冤死了,她可不想为这臭汉人蒙冤。 “阿云,怎么了?” 正当阿云拍打着赵小龙让他赶紧起来的时候,一声动听的女音从阿云身后不远处响起,听到这声音,阿云的身子顿了一下,猛掐了一下赵小龙肋下软肉,随着赵小龙一声闷叫,赶紧起身转了过来,冲着那人嘿嘿傻笑着。 “嗯?阿云,你笑什么,你在那做什么呢?” 随着那声音再次想起,阿云的面前走过来一群人,除了青衣人以外,其他人皆都穿着有别于中原汉人的服饰。 其中头前走过来的便是一苗人女子,头盘五彩布帽,上插银簪两对,上身着长宽袖中衣,外套无袖盘凤坎肩,下身穿一黑色长裙,下摆露出一双五彩绣花布鞋。手中拿着一根半身凤凰乌木手杖,行走之时墩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沉闷之音。再观其面庞,柳眉凤目,琼鼻粉唇,肤白面润,看着近四旬的年纪,于风姿绰约中透着一股雍容。 作为众人中唯一的女性,刚刚发声之人显然就是此人。 “阿娘。” 在这中年美妇面前,阿云显得有些慌张,眼神向后瞟了一眼,却只是低头轻声唤了一声娘。 “薛大哥,这位是。。。” 中年美妇看了一眼略显紧张的阿云,又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揉着肋下的赵小龙,转而对青衣人问到。 “大祭师,他是。。。” 还没等青衣人说下去,中年美妇却摆手打断了他。 “薛大哥,我跟昆哥都说过,我们三人只有兄妹情谊,没有规矩礼教,且薛大哥对我龙苗有大恩,是我所有龙苗人感激不尽之人。因此千万不要再叫我大祭师,这让小妹深感惶恐,且实在是感到你我有些生分。” “大祭师盛情,我薛怀文深表谢意,也谢谢龙苗对我薛怀文的礼遇。大祭师允许我一汉人自由进入龙苗禁地,已让我感激非凡,岂可在礼数上再有僭越。”青衣人却坚持自己的称呼,这让身后一位苗人老者暗自拂须点头不已。 这青衣人果然就是江湖上与医仙武圣齐名的毒尊。 医仙黄景山,乃河北保定府人,医术高超武功高绝,早年为宫中御医,后辞官行医江湖,救人无数,被江湖人士称为神仙活,即神仙都救不活的人,他就能救,江湖上更是有病不过河北的盛赞。 而那武圣,则甚少有人知其身份姓甚名谁,只是江湖上有传言,他应是出身少林。而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却是谁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三十余年前导致江湖血雨腥风的东海七星岛岛主,传闻中便是因遇见此人,才最终归隐东海不再问江湖事。 而毒尊薛怀文,却是令无数江湖人物发抖的存在。传闻,生于江西某个官宦之家的薛怀文,少年之时便中了秀才,当所有人都以为朝中又会多一位堪比杨阁老的天才之时,却因其父得罪江西府某位高官,致颌府问罪,族人问斩的问斩,流放的流放。之后这样一个少年秀才,却是如何走上毒尊之路,无人知晓。只知其再次出现在江西境内之时,便发生那起曾轰动全国的高官全家被人毒毙之案。朝中大震之下,锦衣卫倾巢而出,更是曾在江湖之中千金悬赏追捕薛怀文。可最终,近十年的追捕,只是多了无数死状奇惨的死尸,薛怀文却是了无踪迹,直至如今。 没想到,这带走赵小龙的青衣人便是毒尊薛怀文,与这西南苗人却有着如此深厚的交情。 见那中年美妇还要继续说,薛怀文却是抢先说道:“大祭师也不用多言,我薛怀文自有我自己的行事原则,望大祭师成全。” 中年美妇见薛怀文如此说,只得答应道:“好吧,薛大哥,我也不再强人所难,毕竟此事你我也争论了有十余年。只是请薛大哥记得,您永远是我们龙苗的大恩人,龙苗所有人永远是您的朋友,我们永远欢迎你随时到我们龙苗地界。”说完,中年美妇便双手执杖横于两人之间,睁着一双美目期待地看向薛怀文。 薛怀文知道这是龙苗祭师代表所有龙苗人对最尊贵的客人发出的邀请礼,获得这邀请礼的人,会获得龙苗人无上的礼遇。如果自己将双手搭在横在自己面前的乌木杖之上,便算承了龙苗人这份情。自己已于十年前,受到过来自龙苗族长的邀请礼,那次让所有龙苗人对自己恭敬有加,当作上宾款待。但今日再接受大祭师的邀请礼,才算真正受到所有龙苗人最真诚的邀请,不仅会获得龙苗人发自内心的真诚相待,今后更是将再也不受任何龙苗禁忌约束。 薛怀文看着大祭师真诚的双眼,知道自己是真心得到其肯定,如自己真不领这份情,那将是对龙苗人的藐视,将让所有龙苗人仇视于他。 于是,薛怀文怀着一份崇敬之心,低头将自己双手搭在乌木杖之上。 第九十六章 龙苗与紫冠金蛇 随着薛怀文低头搭手,原本分散站在大祭师身后苗人,纷纷走上前来,那年龄最大的苗人,站在了大祭师身后,而他后面,每两人将自己的右手搭在了前面一人的肩膀之上,最后汇聚于老苗人肩膀,老苗人再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大祭师后心之处。随后,大祭师默默低下头,而她身后的人亦有如波浪一般纷纷低下各自的头。 趴伏于地的赵小龙,看到身边小姑娘走过去,加入进那些苗人,再看到此时薛怀文及其身前所有苗人低头沉默不语,仿佛连在一起的情景,被这没多少言语却庄严肃穆的场景深深感染,连腹部及肋下的疼痛都一时忘却。 随着微风轻轻吹动树叶,一阵沙沙声在这片宁静的空间传开,好似在一片平静的湖面,落下一片树叶,泛起一圈静静散开的波纹。 大祭师抬起头,双手立起乌木杖,轻轻在薛怀文头上点下,这邀请礼最终才算礼毕。薛怀文抬起头看向身前大祭师以及一众苗人,再次微微颔首,而一众苗人个个脸上洋溢着发自内里的微笑。 这邀请礼看似简单,却于龙苗人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而大祭师举行的邀请礼,更是带着一份虔诚在里面。 苗人,历来崇拜自然,天地日月,山水林木,飞禽走兽,都是苗人尊敬的对象。而龙苗之中,大祭师是负责与天地神明沟通的灵媒,代表的是龙苗人的精神信仰。而她手中的那根乌木杖,是龙苗先人用一株古老枫木的树杈,制作成半身凤凰形状的法杖,专门在龙苗大祭师之间继承,已传承一千余年。每次进行重要的祭祀或大祭师认为会影响龙苗兴衰的大事,都是大祭师手举这凤杖进行,所有龙苗人无不秉承大祭师的心意,虔诚追随。 今日,大祭师对薛怀文使用凤杖进行这龙苗邀请礼,那便代表薛怀文获得大祭师最高认可,所有龙苗人对薛怀文将以最真心相待。 薛怀文知这是他与龙苗人相识三十余年来,第一次真正获得来自龙苗的真心接纳,这是他从前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 怀着无比激动的心,薛怀文重新抬起头,重新看向身前的一众苗人,一向淡定不露喜怒的眼神,此次却是难掩有些激动。 大祭师向薛怀文轻轻点了点头,与他同时露出了一抹微笑,相互之信任与情谊,在无声中尽数表达无疑。 随后,大祭师重又看向趴伏着的赵小龙,薛怀文亦收拾好心情,郑重地向她解释道:“他是我于中原偶遇之人,身怀紫冠金蛇幼蛇,可能还吃下过那未成形的紫冠,因此带在身边以作些研究。” “哦?如今还有紫冠金蛇?” 听到薛怀文提起紫冠金蛇,大祭师也惊异无比,又看到薛怀文从怀中取出小蛇尸,一众苗人纷纷围在一旁观看起来。 “这蛇死而不腐,通体灰白,头冠处亦可看到宝冠破裂后残留的皮囊,果真如传言中所说紫冠金蛇死后之象相同,想必这确实是紫冠金蛇幼仔无疑了。” “哎呀,我苗人之中早有传言,这紫冠金蛇早已于数百年前绝迹,没想到在中原之地竟然还有这宝蛇,真是奇迹啊。。。” 看着薛怀文交给大祭师的小蛇,众苗人啧啧称奇,纷纷诉说着自己所知关于金蛇的事情。 “薛大哥,那他。。。”大祭师将小蛇递给一旁的老苗人,指着地上的赵小龙问向薛怀文。 “大祭师,按此人说法,他是在一处山崖之下醒来,全然不记得之前的事情,身旁只有这幼蛇的尸体。后来在山林间摆脱各种动物的追踪之时,因一时饥饿,舔破了这幼蛇的肉冠,将里面的汁液全数吃进了肚里。而又在不知路途之下,在山林之中游荡了近一个月,才到了河南府龙门镇附近的山村。所以我断定,这紫冠金蛇必定出没于那山村方圆几百里之内。”薛怀文慢慢将自己所知全数告诉了大祭师,因为他知道,对于各种毒虫毒蛇,苗人的兴趣不在他之下。如今他也算是龙苗一族之人,于是不加隐瞒悉数相告。 “大祭师,这紫冠金蛇百年难得一见,在我们苗疆更是几百年来踪迹全无,如今既然发现其踪迹,那自然应该全力寻找啊。”一旁的老苗人双手捧着小蛇尸,一直有些激动,听到薛怀文的话,马上向大祭师提议。 “大祭师,如今紫冠金蛇现世,这对我龙苗人是个大大的吉兆,如能找到一两条成蛇,对我龙苗在各族之中的威望更是大大的提升,一定要全力去找到这紫冠金蛇啊。。。” “大祭师,我愿前往中原,为我龙苗寻找金蛇。” “大祭师,我也愿意去。” 大祭师听到老苗人的话,又看到其他人激动地开始请命,心中一动,皱眉沉思起来。因为她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从前苗人到汉人地域活动,虽有不便但也无甚不可,如今却是大有不同。历来朝廷对苗人便猜疑忌惮,哪朝哪代都对苗人进行打压,明王朝更甚。且这几十年间,苗人与西南各地官府皆不合,甚至有过大大小小不下十余次战争,如今更是在西南各地修筑堡垒关卡,以图限制苗人的活动范围,将苗人困在这西南。 如此时局之下,如果为了紫冠金蛇,苗人贸然前往汉地,一旦被官府查擦,势必将对如今局势推向更恶之境,届时不仅他们龙苗,西南境内所有土族将又一次吸引朝廷注意,甚至引来朝廷镇压,那他们龙苗必将成为所有千万土族人的罪人。 可紫冠金蛇对龙苗人,却又是一个天大的诱惑。龙苗之所以叫龙苗,不仅仅因为族长姓龙,更是因为族内自古与蛇这个物种有着极深的渊源。龙苗人最是喜欢蛇,不仅日常养蛇吃蛇研究蛇毒,在战时更是驭蛇退敌。而这紫冠金蛇,因其蛇毒乃剧毒,而那紫冠却又是解毒圣物,还有那金蛇胆蛇皮蛇肉,可说浑身是宝,历来便是龙苗人欲求而不得的宝蛇。几百年来,紫冠金蛇已绝迹于苗疆,而对金蛇的各种用途,更是几乎没有留下,只是在龙苗人之中,还依旧传说着当年紫冠金蛇的神奇之处。 如今,消失几百年的神物再次出现,这怎能不让龙苗人激动,可这又如何是好。 第九十七章 生死边缘 大祭师看着周围苗人狂热的眼神,听着苗人连连请命之声,心中隐隐泛起一股不妥之感,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正在她犹豫不决之时,薛怀文轻轻咳了一声,大祭师抬头看到了薛怀文看向她的平和眼神,灵机一动。 “薛大哥,刚刚才成为我们龙苗一家人,便让你看了笑话,实在是。。。” “大祭师言重了,我与龙苗因缘深厚,自然了解我们龙苗人对紫冠金蛇的看重。几百年不见的金蛇,如今突然出现,激动是再正常不过。” 大祭师与薛怀文两人这一番对话,却是让一众苗人冷静下来,想想刚刚他们自己在大祭师面前,那脸红耳赤争相呼喊的样子,更是大感惭愧无地自容。 那苗人老者明显在这群人中辈分最高,正想代表大家向两人致歉,却被大祭师抢先说道:“阿布叔,您看我们是不是引薛大哥两位先到寨里歇歇脚,然后再商议其它?” “大祭师说的是,我们太冒失了,应该先引领薛老弟回寨才是。”苗人老者也是就坡下驴,马上附和大祭师所言。 听到大祭师和老者都同意先回寨,其他人更是没什么可说,纷纷遵命。 “喂,汉人,快起来,我们要回去了。” 一直在人群外无聊地打量着这些大人在那里大声说着什么紫冠金蛇,不懂是什么的阿云,又来到趴伏于地的赵小龙身边打转。从来没见过汉人的阿云,对赵小龙的好奇比那什么紫冠金蛇更甚。直到她听到大家说要回寨了,这才兴冲冲地站了起来,向赵小龙喊了一声。 谁知赵小龙只是捂着肚子呻吟,却没有别的回音,倒是让小姑娘以为他气自己先前不给他水又掐他,所以装着没听见,有些气恼的阿云,踢了赵小龙两下,附身在赵小龙耳边大声喊道:“快起来,我们要走了!” “阿云,你做什么,不许这样对你薛伯伯的客人!” 听到大祭师严厉的声音传来,阿云嘟着小嘴向赵小龙轻哼一声,转身跑到了一众族人群中。 “大祭师,不用太过责备阿云,此子与我无交,只是因吃了紫冠身体有异,我才带着他的。”薛怀文显然很是宠着阿云,不愿见到她被责骂。 “薛大哥,您也不用太惯着阿云,怎么说这个少年也是你带来的,那就是我们龙苗的客人,龙苗人岂能怠慢客人。”大祭师却是坚持待客之礼。 薛怀文知道苗人好客之道,却也不在此处与大祭师争辩什么,对着大祭师一拱手,转身来到赵小龙身边,将他翻了个身,却是皱起了眉头。 因为此时的赵小龙,浑身滚烫额头冒汗,双目紧闭嘴唇干裂,呼吸似有似无微弱至极,这让薛怀文紧张不已,转身便开始在自己的包袱之中翻找着什么。 见他如此,一众苗人纷纷围了过来,大祭师更是蹲下身子,把手搭在了赵小龙脉搏之上。大祭师只觉赵小龙的脉搏虚弱异常,时有时无又纷乱无规则,有几次又跳动的异常有力,让大祭师也是皱眉不已。 薛怀文从自己的包袱之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两粒黄色药丸,就着水喂给赵小龙,不一会就见赵小龙紧紧皱着的眉头有些舒缓下来。 “薛大哥,此人脉象纷乱,时有时无,实在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们应立即启程赶回寨中,让我阿婆为他医治,不然性命堪忧。”大祭师还是搭着赵小龙的手腕,却是眉头不展,向一旁的薛怀文说到。 “好,我这里也只有这强提元气的丹丸,也只能吊住他一口气,也只能麻烦老祭师了。”薛怀文此时隐隐有些后悔,不该强行要两次赵小龙的血,他可不想让赵小龙这难得的研究材料就这样死掉。 “好说,快,来个人背上他,我们马上回寨。”大祭师也不耽误,站起身便向身后一招手。 “我来。” 从一众苗人之中,走出一位虎背熊腰的年轻人,抓起赵小龙的胳臂一提一甩,就将赵小龙背在了身后,大步向着西方快速走去。 薛怀文将地上的行李快速收起,与大祭师等人一起快速追上了年轻人的步子。而在原地,剩下阿云一个人呆呆地看着赵小龙原本躺着的地面,愣愣地发起呆来。直到前方之人叫她,她才又看了一眼刚刚赵小龙吐出黄胆水的地方,跺了一下脚,转身急急追去。 赵小龙的眼前尽是一片黑暗,耳中传来一阵一阵好似闷雷一般的轰鸣,嘴里只感一阵阵的干涩,喉中更是火辣辣的好似有一股火苗在烧灼,而浑身上下则是好像被投入烈火中一样刺痛难耐。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股清凉流入口中,让赵小龙精神一振,随着那股清凉在身体里化开,全身的烧灼刺痛好似退避三舍一般尽数消退,这让赵小龙舒服的只想哼哼。 那有如清泉滋润干枯大地一般的事情,赵小龙体验到好几次,终于在最后一次后,发现在那无尽的黑暗中,有一束光照射了进来。赵小龙追着那光芒奔去,终于在光芒的尽头,看到了一位仙子,那位仙子嘴唇轻动,好似在说着什么,只是无论赵小龙如何呐喊,却始终无法拨开耳边的轰鸣之声,听到仙音。着急无比的赵小龙,只觉一阵黑暗来袭,那束光便消失不见。 又不知过了多久,赵小龙又看到了那束光,这次他好像离那光很近,而那仙子好似离自己也是很近,赵小龙将手伸向仙子,却看到仙子神色有异,却听到一个炸雷一般的声音响起,随机那束光又消失不见了。 只是赵小龙依稀记得,那炸雷之中好像有个声音,好像是臭汉人。 再次看到那光,赵小龙决定不再有所动作,只是尽力去睁大眼睛去看。那光变得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大,再一看,赵小龙便看到了一个屋顶。那屋顶之下有一个大梁,梁上挂着几个铁钩,而钩子上好像挂着几块黑乎乎的东西。 愣了好一会的赵小龙,又艰难地扭动着脖子,左右看了看。他的左边是一个木头墙壁,右边摆着一把木椅,木椅后面有个方坑,里面还有些没有烧完的木柴,坑上则吊着一口小锅。 沿着目光所至,都是一些木制桌椅,墙壁上还挂着一些兽皮干草,这让从来没见过这般景象的赵小龙,一时搞不太清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正当赵小龙愣愣地看着这些事务发呆之时,从门口却传来一声惊叫:“呀!臭汉人,你醒啦!” 等赵小龙艰难地转过头看向门口,却早已不见人影,只有门外噔噔噔远去的脚步声,随着那脚步声渐小,赵小龙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再一次陷入昏迷之中。 第九十八章 大病初醒 等赵小龙再次醒来,已是某天的夜晚时分,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屋顶,只是太过昏暗已看不清大梁上挂着的东西。向右看去,发现从自己头的位置散发着一点光芒,随后觉得自己身侧有异,转头便发现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压在自己的手臂之上,赵小龙此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右臂酸麻无力,明显是眼前这东西压得。 “有人吗。。。” 赵小龙呼唤了一声,却发现那声音嘶哑干涩,且小得可能也就只有自己能听见。无奈之下,赵小龙动了一下胳膊,没想到那黑乎乎的东西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有一双眼睛越来越大,映着头上的微光,闪闪发亮。 “呀!汉人,你又醒了!” 随即,一声又尖又细的声音刺破赵小龙的耳朵,在他脑中炸开,直让赵小龙眼前发黑,差点又晕过去。 “阿灵姐姐,阿灵姐姐,快看,这汉人醒了,我没骗人,他真的行了。喂,汉人,你可不许再睡着,你要替我证明我没有撒谎。”那声音一边大声叫喊,一边摇晃着赵小龙的胳膊,生怕赵小龙又昏睡过去。 “阿云,怎么了?” 原来这床边的黑影,正是小姑娘阿云,却不知为何此时守在赵小龙的床边。而从阿云的身后也传来一声朦胧的声音,此屋中看来还有第三人。 “阿灵姐姐快来,这汉人醒了,他醒了。” 此时的阿云兴奋异常,连忙起身跑到身后,从床上拉起一人,连拖带拽的拉了过来。 赵小龙借着烛光看到眼前出现了两个人,这两人赵小龙觉得都有些眼熟,只是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云,快去叫我奶奶还有薛伯伯。” 那后来被拉来的,也是一个小姑娘,年纪却比阿云大一些,是一位叫阿灵的姑娘。阿灵此时一看赵小龙果然醒了过来,想起奶奶交待无论这人何时醒来,都一定要马上告诉她,便赶紧让阿云去找她奶奶,更没有忘记顺便告诉薛怀文,因为她记得这人是薛怀文带来的。 “好,我这就去,看他们还会不会说我骗人。”阿云兴奋的跑了出去。 可刚到门口,小姑娘却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阿灵,有些担心地问道:“阿灵姐姐,如果我走了,只剩下你们两个,这汉人又乱摸你可怎么办?” “哎呀,你快去,都说了那次他不是有意的了。快去,可不能耽误奶奶和薛伯伯来。”阿灵听到阿云的话,脸上有些发烧,却还是马上打发阿灵去报信。 “哦,那你可一定要小心哦。”阿云显然是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门口。 看着阿云担心的样子,阿灵真的是又可气又可笑。轻轻摇了摇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赵小龙,却发现他此时也正望着自己发呆,这让阿灵小姑娘脸上一红,又想起上一次赵小龙口中念着仙子伸出双手乱抓,而自己拿着汤匙的右手正被他抓个正着,让一边看到的阿云叫骂着臭汉人,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一下子又把他拍晕了过去。 “我好像。。。见过你。。。”赵小龙看着阿灵,终于想起这就是他之前见过的那仙子。 “嗯,这几天都是我在喂你喝药。”阿灵见赵小龙说话,发现听不清楚,便俯下身子倾听,只听到好像是说见过自己,便马上说明了一下是自己给他喂药的。 “喝药?不。。。我是说。。。我好像模模糊糊地记得。。。我见过一个仙子。。。跟你长得很像。。。” 赵小龙哪里知道自己此时的状况,更不记得喝过什么药,只是依稀记得,那光亮的尽头有一位很美丽的仙子。 阿灵见赵小龙说自己是仙子,脸上又是一热,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在床头木桌上那盏小小的油灯下,虽有些昏暗,但也能依稀看到阿灵姑娘那出尘脱俗的清丽容颜。灵动的双眼,精致的琼鼻,粉嫩的小嘴,白皙的肤色,配上略显清瘦的瓜子脸,还有那额前的松散刘海,再加垂在其上的几颗小小银坠及那黑红白三色相间的布帽,给人一种不似尘间凡人之感。 也怪不得赵小龙在朦胧间见到她,便以为是一位仙子。 还没等阿灵从羞涩中恢复,门外便响起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阿灵马上起身迎向门口。赵小龙随着阿灵的身影看去,只见门口进来三人,其中一男一女是薛怀文与大祭师,而在他们之间,还有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妪,却是赵小龙不认识的人。 只见阿灵引领三人走向床边,而床上的赵小龙却发现,门口又探出了一颗小脑袋,不是阿云又是谁。 走向床边的三人,也不顾赵小龙是不是看向门口,直接在床边站了一排。那老妪将床头那盏油灯取来,伸手直接翻开赵小龙的眼皮,凑近油灯仔细看着,也不管赵小龙是不是被翻的疼痛或被火光映得刺眼。之后不仅掰开赵小龙的嘴,还左右摆动赵小龙的头,一番上下左右地查看,随后更是在赵小龙浑身上下捏来捏去,直捏的赵小龙又麻又痒难受无比。 “嗯,看来是没大碍了,烧也退了,身上的知觉也回来了,筋肉也紧实。”最终,那老妪下了判断,这让身边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吧,他好的很,昨白天就醒了。。。”门口的阿云,一下子跳了出来,叉着腰大声说道。 “阿云,别插嘴。” 大祭师却是打断了阿云的话,看向身旁的老妪。 “阿婆,这样说。。。” “能不能活命,就看他的造化,死活应该也是早晚的事。”老妪却说出了一句令几人惊讶之语。 “不对啊,老阿婆,您刚刚不是还说,他没什么大碍了吗?”还没等屋中之人说话,门口的阿云却是跑了进来,拉着老妪的胳膊问道。 “阿云!”大祭师看着阿云,声音之中透着几分严厉,可阿云此时满心都是老妪前后相反的话,根本没注意大祭师的语气。 “也不好说,还要再看看。。。”老妪又否定了自己的话,这又让听着的人一头雾水。 “老奶奶,您是说。。。”躺在床上的赵小龙也是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他们前后行事,这老奶奶说的应该是自己,可怎么前后的话如此矛盾,最后居然又不好说了。。。再看,还要再看什么?赵小龙一点都听不明白老妪所说,忍不住问了一句。 可还没等赵小龙问完,那老妪从随身的一个布袋之中掏出一个尖头的小水囊一样的物事,抬手便扎向赵小龙手臂,赵小龙只觉一点刺痛,便看到那小水囊刺破了自己手臂的皮肤,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可奇怪的是,那从破口流出的血没有沿着手臂流下去,而是一直维持在伤口周围那一点,没有一滴滴落到地面,好似全数被那小水囊吸走一样。 赵小龙惊恐之下,却无法动弹一下手臂,因为老妪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赵小龙的胳膊。赵小龙看着昏暗之中白发苍苍的一个老太太,正在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吸取自己的血,顿时心中笼罩上了一层令人战栗的阴影。 致谢!!! 没想到,我也坚持到了可以更新vip章节的时候。 谢谢大家的推荐票,更是特别感谢尾号0354的书友的连续3推荐票 (跟我银行卡的尾号居然一样,这可能也算我们的一种缘分,:)别介意哈,我有啥说啥。。。) 没有大家的支持,可能我写下去的动力会差很多,谢谢!!! 为了表示感谢,我决定,再多更新十章免费章节。 虽然不多,但也算是我聊表心意。 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 第九十九章 喝药 赵小龙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中午时分。通过门窗照射进来的阳光,使得屋中明亮温暖,屋外孩童的喧闹,大人的呵斥,以及冲进鼻中的食物香味,让赵小龙有一股仿佛再世为人之感。 赵小龙抬了抬头,又活动了一下四肢,发现身上的力气好像有些回复,便艰难地撑起上身,向旁挪了挪身子,终于靠在了一边墙壁之上。左臂上传来的木制墙壁粗糙感觉,虽然有些不适,却让赵小龙有些兴奋,又将脸部靠了上去,尽情感受着脸上的刺痛,并深深吸了一口木头散发的原始清香。 咕噜噜—— 随着肚中一阵轰鸣,赵小龙感到一股极度饥饿的烧灼感从肚中传来,更伴随着一阵口干舌燥之感。虽想多闻一下木香,无奈肚子不允许,赵小龙只得左右看看,看有没有水能先喝上一口。 此时,随着噔噔噔一串脚步声,门口一暗,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那身影走进门口一步,看到床上坐起的赵小龙,却是一愣,随后马上快步走进屋中。 “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 听着一阵熟悉的声音,赵小龙看到那人快步走向床头桌边,将手中端着的碗放在了桌上,转身便要扶着赵小龙让他躺下。直到此时,赵小龙才看清来人的面貌,不是那仙子是谁。 “仙。。。嗯。。。这位姑娘,没关系,我不想躺着,倒是想坐一会,这样更舒服。”赵小龙看着扶着自己的一双羊脂白玉般的手臂,有些失神下,差点又脱口而出叫对方仙子,可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的赵小龙,却是马上改口。不过,感觉此时浑身舒泰的他,倒是不想再躺下,却是坚持要坐着。 看着赵小龙挺着身子要坐着,感到自己双手传来的抗拒力量,阿灵怀疑地看着赵小龙问道:“你真的可以吗,奶奶说你可能还需要再躺几日的。” “嗯,我这样很舒服,谢谢姑娘。” 看着赵小龙如此说,阿灵便收回双手,定定地上下看着赵小龙,心中升起些微诧异。因为奶奶为寨里人看病,还从来没有说错过,可这人却有些脱出奶奶的预料,这倒是让小姑娘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人太过勉强。 看着盯着自己的清丽少女,赵小龙却是有些脸上发热,眼光转向一边不敢与阿灵对视,而口中干渴之感更盛。 咕噜噜—— 肚子里又一次发出了抗议,赵小龙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姑娘,不知道有没有水。。。” 还没等赵小龙说完,听到那声音的阿灵,才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转身将那碗放在桌上的东西取了过来,坐在了床上说道:“看我这记性,倒是忘了正事。” 赵小龙看到小姑娘的手中,端着的应是一碗汤药,看着黑乎乎且传来一阵苦味的那碗药,赵小龙只觉胃里一阵翻腾,让他更是一阵难受。 阿灵看到赵小龙的反应,轻轻笑了笑,用汤匙舀起一勺,一边呼呼吹着气一边说道:“这汤药可是奶奶将她毕生收藏的几味珍贵的药材拿出来熬制的,全靠它才能将你救活。” 原本看到阿灵那有如破开乌云的雨后阳光般的灿烂笑容,有些失神的赵小龙,听到阿灵说这汤药的珍贵之处,突然想起昨夜的情景。 昨夜那老妪用那不知何物的东西取了自己的血,让自己升起一股恐怖之极的恐惧时,那拉着老妪的小姑娘哎呀一声说道:“哎呀,老阿婆,你怎么又放他的血,不是你说的他流了太多血才会病倒的吗,你想要他命啊,那你还救他做什么。” “阿云,不要乱说,你真是口无遮拦。”身边那美妇将阿云拉到了一边,训斥了一句。 还没等她说完,那老妪便将那小水囊一般的物事拔出,马上用大拇指按住了那刺破的小洞,随后又取出几片青褐色的叶子,放进嘴里嚼了几下,然后将那嚼烂的一团黏糊糊的物事,抹在那小洞上,再迅速用布条缠了起来。 “呵呵,这点血还要不了他的命,再说,吃了我那么多好药,他也得付点药钱才是。”老妪做完这一切,随口丢下一句话,便宝贝地捧着那小水囊走出了屋子。 那薛怀文看了一眼赵小龙,不发一言也随着老妪走出了屋子,倒是那美妇好言让赵小龙好好休息,又交代两个小姑娘好好照顾他,随后也走了。 赵小龙如今想起,知道眼前小姑娘应是没有欺骗自己,自己能活确实应是那老妪医治所功,而自己还在嫌弃这汤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谢谢姑娘,是我小人之心了,麻烦姑娘代我谢谢你奶奶,还有下次再看到她,我赵小龙一定好好谢谢她老人家。” “原来你叫赵小龙,赵大哥,你也不用谢我奶奶,你是薛伯伯带来的人,那自然就是我们的贵客,医治你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阿灵看着赵小龙赵小龙拱手相谢,对他稍微解释了一下,救他是因为薛怀文,不用太客气。 “无论如何,是一定要谢谢老奶奶的救命之恩的。” 看着赵小龙真诚的眼神,阿灵愉快地笑了笑,将手中吹凉了的一匙药递向赵小龙。 “赵大哥,你不用太客气,只要是我们龙苗的客人,我们都应好好照料的。先将这药喝下,好好养好身体才最重要。” 赵小龙看阿灵要喂自己,脸上又是一热。 “我自己喝就可以,不敢劳烦姑娘。” 说着,赵小龙便接过阿灵手中的碗,大口喝下那汤药。 “小心,烫。。。” 阿灵措不及防之下,看着赵小龙大口喝下那碗汤药,却是着急的提醒赵小龙,可赵小龙已经喝下一大口,烫的他差点全喷了出来。只是赵小龙看到阿灵担心的表情,却是硬忍着没喷出来,楞是将一大口烫嘴的药汤,一口咽了下去。这一下,只觉得自己的胸膛好像有一股火向下串去,热得赵小龙满脸通红,额头更是冒了一头的汗。 “赵大哥,还是让我来吧。” 看着赵小龙的窘样,阿灵扑哧笑了一声,接过他手中的药碗,用汤匙喂赵小龙服下了剩下的汤药。 闹了个笑话的赵小龙,也没再坚持,让阿灵喂自己喝药。却也是奇怪,自己喝时还滚烫的像热油的药,让阿灵一喂,却好似一股暖流流入自己身体,像久旱的大地遇到甘泉一样,让自己又想起昏迷之时,喝到的那清凉的甘泉。赵小龙意识到,之前自己昏迷之时,应该也是喝了这药,而照顾自己的,应该就是眼前这好似仙子的姑娘了。 “姑娘,多谢你在我昏迷时照顾我。” “赵大哥不用客气,还有,你叫我阿灵就可以了。” 第一百章 大病初愈 在阿灵的帮助下,赵小龙很快喝完了一碗汤药,只觉得浑身有一股说不出的舒泰。只是那咕噜噜的肚子叫,却有愈演愈烈之势,闹的赵小龙脸红,阿灵低头浅笑不止。 “阿灵,我这肚子真是不争气,只是喝药看来是止不住它叫唤了,你看。。。”赵小龙也是觉得实在饿得慌,挠着头向阿灵讨要吃食。 “赵大哥,也怪不得你会饿,自从昏迷至今,已过十日,这些日子除了一日三次的汤药,只能喂你喝一些鸡汤,汤汤水水的喝了十天,常人也该受不住,更何况你。我去问问奶奶,看可以给你吃那些东西,然后我再做给你吃,很快的,你再忍忍。” 阿灵微笑着起身收起药碗,快步向屋外走去。赵小龙看着阿灵走出屋外的背影,再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却也是无奈,只得等阿灵带吃食来了。 无聊之下,赵小龙试着挪了挪身子,到了床边一用力,双腿终于是踩在了屋中木制地板之上,这使得赵小龙第一次产生一股脚踏实地的踏实感觉。随后,深吸一口气的赵小龙,身子向前一倾双臂一撑,屁股也离开了床。 猛然站起的赵小龙,一个踉跄之下险些摔倒,一只手扶在床头木桌之上,才止住倾倒的身形。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的赵小龙,没有再坐下,而是等了一会,等眩晕感消失之后,缓缓直起腰将手离开桌边双腿用力,终于站立起来。 赵小龙在屋中缓缓走了几步,然后轻轻挪着步子来到窗边,向屋外看去。原本赵小龙以为这里会是一个村落,像以前的山阳村那样挨家挨户,可窗外的景像却全然超出了赵小龙的认知。 因为屋外基本还是一片树林,虽然没有那么茂密,但也绝不像中原任何村落。处于山腰的这一片树林之中,稀稀落落的散布着几十间木屋,木屋皆是两层,有的最高不过三层,低下的一层都是用木料支撑着上面的一层,四周没有所谓的墙壁,因此可以说其实这些房屋只有一层可算是房间。而这房间则基本都连接着一段木梯,木梯后则是房前的廊道,上有伸出屋顶许多的屋檐以遮雨,前有木制扶手钉在廊道边缘。而房前屋后,则是有很多大树自然生长,看来是居住在这里的人没有砍掉树木,而是选择与林木共同生存。 看着这特异的房子,赵小龙充满了好奇,这有异于中原的居住方式,让赵小龙大开了眼界。再看那些在山坡上喜笑追逐,在各家房屋之中上串下跳的孩童,赵小龙突然没来由的觉得,这样生活在山林树木之间,倒是好生让人羡慕。 站在窗前看了一会这别样的景色,赵小龙感到有些累,正要转身走回床边,却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这间房子前方不远处,那里有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树,枝叶繁盛茂密,在微风中发出一阵令人惬意的沙沙声。 “喂,阿云小姑娘。” 没想到,赵小龙看了一会,却向着那大树喊了一嗓子。那大树当然是兀自随风轻摆,全然没有回应赵小龙一声的倾向,倒是屋下走来的几人,听到赵小龙的喊叫,纷纷看向那棵树,又转回头看向赵小龙,心想难道这人是把脑子病坏了不成。 这几人也不在下面耽误,纷纷走向木梯拾阶而上,进到屋中。这几人自然就是薛怀文及大祭师老妪等几人,其中还有一些赵小龙没见过的老苗人。 “赵小哥,你怎地在这里,刚刚是在喊什么吗?”大祭师一进屋就首先问了出来,所有人也好奇地看向他。当然,有些人是好奇他刚刚在喊什么,有些人是好奇他居然能站在这里,更有些人是对赵小龙本人好奇着。 “哦,这位。。。嗯。。。大娘,那位应该是叫阿云的小姑娘刚刚在那棵树上,所以我向她打个招呼。” “不得无礼,这位是龙苗大祭师,你也应称呼大祭师。”没想到一直微笑着上楼的薛怀文,却严肃地纠正起赵小龙。 “薛大哥,无妨,毕竟赵小哥还不认识我。赵小哥,你是说我家阿云刚刚在那棵树上?”大祭师没有介意赵小龙的称呼,却是又随着众人看了一眼那棵大树,还是没有发现人迹,与众人一同疑惑着看向赵小龙。 “咦,又不在了。。。” 赵小龙也转头看了过去,发现刚刚看到的地方,此时已经没有阿云的踪迹。赵小龙心中也有些疑惑,刚刚明明看到阿云姑娘像第一次见时那般打扮,躲在一处枝叶茂密的树杈上,可这时却不见了,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赵小龙心中也有些怀疑自己了,毕竟那棵树离这间屋子也有些距离。 可赵小龙一抬头,看到薛怀文看着窗外微笑着,心中更是疑惑不解。赵小龙不知道的是,这屋中之人,唯有薛怀文知道赵小龙所言是真。以薛怀文深厚的内力,身遭数十丈范围内落叶可闻,对那树上藏着一人是最清楚不过,也知道肯定是喜欢藏身自然的阿云无疑。而他猜测赵小龙应是靠他那有异于常人的目力发现的阿云,这让薛怀文始终对赵小龙保持着浓厚的兴趣。 其他人则不同,苗人向来不喜修炼内力,当然没有薛怀文的内力也没有赵小龙的目力,因此都是怀疑地看着赵小龙。 “你这娃娃身体甚是可以,这么快就能下床走动,嗯,也没有白费我那些草药。”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那老妪,上下打量着赵小龙,点着头啧啧称奇地说到,却是对赵小龙所说无动于衷,倒是惊叹于赵小龙的恢复力。 “这还要多谢老奶奶医治,赵小龙在这谢过老奶奶活命之恩,今日恩情他日必当涌泉相报。” 赵小龙看到老妪,便连忙向老妪深深拜下去,带着感激之心的话音,充满诚意的态度,让屋中一众苗人心中,暗暗点头。 “好说,不过也别先忙着谢我,我救你也不是白救的。”老妪说的倒是平淡之极。 “小龙知道,老奶奶也是像这位薛先生,需要我的血,小龙自然心甘情愿奉上。”赵小龙清楚,昨晚这老奶奶便取了一些自己的血,与那薛怀文相同,好像自己的血对他两人很是重要。虽然这薛怀文取了大量自己的血才让自己险些丢了性命,可这老奶奶毕竟救活了自己,这救命之恩却是事实。 只是赵小龙心中默念,他们再取自己的血,可千万别让自己死掉就好。 第一百零一章 如何发现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木屋之中,赵小龙坐在床边,专心对付着手中那碗碎肉粥。这是老妪让阿灵为赵小龙准备的食物,并告诉他最近一段时间,除了喝药就只能吃一些粥。赵小龙虽然感觉自己现在饿得能吃下一整头牛,可老妪再三强调,大病初愈之人,最忌猛补暴食,这样反而适得其反。更何况赵小龙是流血过多,身体还无法承受太多的食物,因此,赵小龙也只得听从吩咐,遵照安排进食。 不过这次,赵小龙却没有让阿灵喂自己,坚持要自己喝粥,毕竟赵小龙已恢复了很多,再说被阿灵喂食,总是让赵小龙心中莫名激荡,实在是有些心中不安。 阿灵则坚持了一下后,便随赵小龙自己喝粥,但也在一边静静陪着。偷偷瞄了一眼那边怡然淡雅的阿灵,赵小龙一时竟有些失神,手中的汤匙都顿在了半空。 “喂,你快说啊,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屋中的这份宁静,却被一声粗暴的童音打破,赵小龙的手臂被旁边伸出的一只绿油油的手摇晃着,热粥也被晃出一些,直接烫到赵小龙端着碗的手,若不是赵小龙忍耐力够强,那一碗香甜的碎肉粥,就要碗打粥散了。 看到赵小龙被烫得呲牙,阿灵赶紧接过他手中的粥碗,用抹布擦去赵小龙手上的热粥,转头嗔怪地看了阿云一眼。 “阿云,你就不能等赵大哥喝完了粥再问吗。” 屋中站着一个头戴树枝头环,满脸绿色,长衣长裤,手脚脖子尽数绿色的人,不是阿云是谁。今日在树上的正是阿云,小姑娘又装扮成这副摸样,躲藏在屋外大树之上,是为了监视赵小龙,担心他又对阿灵动手动脚。 自从她如此装扮隐匿在树林之中,就从来没有被寨子中的人发现过,这让她很是得意,平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便始终以这种装扮潜行于寨子周围,乐此不疲。 只是前一次被薛怀文发现,便缠着他追问其中的原由,却没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便以薛伯伯武功高强,自有他高人一筹之处来安慰自己。可这次却被赵小龙这比她大不了多少的人发现,虽然当时她一动也不敢动,始终没有理会赵小龙,更是在屋中所有人说话的那一空当,溜之大吉,可心中却是有了一个大大的疙瘩。 所以等屋中之人尽数散去,她才偷偷从后窗跳了进去,追着赵小龙问是如何发现的她。可赵小龙所说就是看见她在那里的说词,却怎么也不能让阿云接受,阿灵端着一碗粥进屋,也没能阻止她继续追问。 阿云无奈地看着两人为怎么喝一碗粥客气半天,心中却是越发的焦急,等看着赵小龙喝了一半又停在那,终于忍不住便又上前拉着赵小龙问了起来,这下却是把赵小龙烫了正着。 看着阿灵责怪的眼神,又看看赵小龙吹着手上被烫的地方,阿云吐了一下舌头,乖乖地坐在了一边。 “阿云妹妹,现在想想,应该是因为风。” 赵小龙却是突然转头对阿云说了一句话,让阿云一下子又蹦了起来,串到床边急急地问道:“风?什么风,风为什么能让你看到我。对了,谁是你妹妹啊,乱叫妹妹看我不打你。” 好奇地追问的阿云,却突然想起这人居然叫自己妹妹,又有些愤愤地向赵小龙比了一下小拳头。一旁重新端起粥碗的阿灵,微笑着摇头,坐在了床边。 “阿云,你才十岁,不叫你妹妹难道还叫你姐姐啊?” “阿灵姐姐,你怎么竟帮着外人嘛。。。”刚刚还一副凶样子的阿云,又拉着阿灵的胳膊猛摇,还好阿灵稳住了拿着粥碗的手,不然那一碗粥估计是真的要全洒出来。 “阿云,别摇了,再摇我也要被你烫着了。” 阿灵看着赶紧放开自己的阿云,心中对这全寨最是让人头疼的小妹妹爱怜无比,阿云虽然顽皮又有些不听话,但她的善良却也是真的。 “赵大哥,手还疼吗,要不要我喂你喝?” “哦,不用不用,我的手没关系,我自己喝就可以。” 赵小龙赶紧接过阿灵手中的粥,也不用勺子,吸溜吸溜直接喝了起来。这一通闹,粥也没那么烫了,赵小龙也是饿极了,便加快了喝粥的速度。 等赵小龙喝完了粥,阿灵接过碗又递给他一杯水,阿灵便开口道:“赵大哥,我也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发现阿云的。说实话,虽然大家都知道阿云经常这个样子,可只要她进了林子,寨子里就从来没人找到过她,你到底是怎么发现她的呀。” 喝了一口热水的赵小龙,浑身都感到一股惬意,听到阿灵也问这个事情,看到一边的阿云也是竖着耳朵一副倾听的摸样,便缓缓将自己中午的所见说了出来。 “阿灵姑娘,当时我看着窗外那棵大树,匆匆一瞥之下,起初也没发现阿云。。。姑娘。”刚说到此处,便发现阿云对着自己背着阿灵挥了一下小拳头,赵小龙赶紧改口叫姑娘。 “只是,那个时候正吹着微风,林中大树上的枝叶都在微风下摇摆,却有一处绿色始终不动,我也是好奇心起便仔细看了几眼,发现那处虽然是一团绿色,且躲在茂密的枝叶后面,但只要风吹过之时,便能发现有一个大致的轮廓始终不动,再仔细一看,看到阿云姑娘那双大眼睛正在一眨一眨地看着我,又想起之前见过阿云姑娘的这身装扮,自然就猜到是阿云姑娘了。” 经赵小龙如此一说,阿云也是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阿灵却是惊讶于赵小龙观察之仔细。可还没等阿灵说什么,阿云却好似想起什么一般,指着赵小龙说到。 “你骗人,你说你看见我的眼睛,可这窗子到那棵树,起码有十余丈距离,别说眼睛,就是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熟悉的人都不一定认得出,你居然说看见了我的眼睛,我才不信。” 赵小龙听阿云如此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能看到她的眼睛。 “阿云,他没骗你,他真的可以看到。” 正当阿云以为自己戳穿了赵小龙的谎话,有些得意之时,门口却传来一个声音,让她相信赵小龙所说。 第一百零二章 鬼眼传说 门口走进一人,正是薛怀文。作为与赵小龙接触时间最长,武功又是最高的薛怀文,对赵小龙的异常之处,当然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薛伯伯,你是说,他真的可以从那么远的距离,看到我的眼睛?” 阿云看到是薛怀文,虽然不会怀疑他所说,可也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嗯,如不是他天生异禀,便与他吃过金蛇的宝冠所致。” 薛怀文的解答如此简洁,却让包括赵小龙的三人皆是一头雾水。 “薛伯伯,可我听奶奶讲过,金蛇的宝冠是不能直接服用的,人如果吃了,难逃毙命当场。” 阿灵姑娘想起听那老妪说过的关于紫冠金蛇的故事,却是与薛怀文所说有些出入。 “常人估计是,不过,他却绝非常人,不知因何原由吃了宝冠却无恙,且百毒不侵,夜能视物,如今又有这能察远识细之能,确实超出我们这近千年对金蛇的所知。” 薛怀文看着坐在床上同样一脸疑惑的赵小龙,难得地细心对阿灵解释了几句。可这让屋中几人更是惊讶,纷纷转回头盯着赵小龙,倒是让赵小龙觉得浑身不舒服,好似他们盯着的不是人而是一件稀罕宝贝。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眼?” 阿灵低头喃喃自语,薛怀文却是眉头一挑,看向皱眉深思的阿灵。阿云没听清阿灵所说,转头看着阿灵,可左等右等也不见阿灵再说一句,心中好奇心大起,拉了拉阿灵的衣袖问道。 “阿灵姐姐,你刚刚说什么?什么眼?” 被阿云惊醒的阿灵,此时才发现屋中三人都看着她,却是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毕竟奶奶交代过不许随便说给别人听。可回头一想,薛怀文已获得大祭师邀请礼,阿云又是大祭师小女儿,而那赵小龙则是当事人,说与他们听应该不算随便告诉别人,便小心地将自己所知说出。 原来在苗族内有一些隐秘的传说,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晓,其中一个就是关于鬼眼的传说。传说中,上千年前,苗族曾出过一位驭蛇制药奇人,盖苗人境内无他不知之蛇不知之奇花异草。传说此人常常穿越常人难以进入之地,寻找灵草毒蛇,靠的便是一双称为鬼眼的双眼,不仅可以暗中视物,更能于百步之外看到隐伏于山林间的毒蛇。 此人便是靠着这一双鬼眼,找得到常人难以发现的毒蛇灵草,更是靠着这鬼眼躲避凶险,最终才能成为全苗人之中最出色的药师。而自他后,上千年间,再也没出过一位拥有鬼眼的人,因此如今的苗人,只有少数几人才知此传说,而阿灵的奶奶便是其中之一,阿灵也是于去年才在一次偶然中听说了此事,只是当时是当故事来听的,根本没当真。只是没想到,如今真的有一位拥有鬼眼的人,就坐在自己眼前,这让阿灵的内心震惊异常。 静静地听完阿灵所说,薛怀文陷入沉思之中,而阿云却是一副不信的神色,伸出手在发呆的赵小龙眼前晃了两下,大声说道:“喂!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鬼眼吧,我才不信呢。” 被阿云小姑娘这一声惊吓的不仅仅是赵小龙,连一边的阿灵也是浑身一颤,薛怀文也皱眉不悦,显然是自己的思绪被打断,有些生阿云的气,可对这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薛怀文又能说什么呢,最后只能是摇头无言叹息而已。 不过,当晚赵小龙所在的木屋便又热闹了一番。不仅老妪和大祭师先后前来,就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苗人,被一些晚辈搀扶着也要来看一眼赵小龙,并连连称奇不已。 第二日,寨中便有鬼眼重现的传闻开始出现,这寨中几十口人纷纷来到木屋之外探头探脑的观赏千年一遇的鬼眼,搞得赵小龙浑身不自在了一整天。最后是大祭师发下严令,不得打扰赵小龙休息,并命所有寨中之人不得将这一消息传出去,否则可能会为龙苗引来灾祸,这才让赵小龙的木屋重新恢复了宁静。 只是,虽然大部分人已经不再来观看,但赵小龙眼前却始终有个小小身影晃来晃去,那便是阿云这精灵古怪的小丫头了。其他苗人对大祭师之言当然是严格奉行,可对这小丫头,却是一点制约也无。不仅住进了赵小龙的木屋,还搬出了保卫鬼眼这令人啼笑皆非的借口,就是大祭师也是对自己这顽皮的小女儿也是无奈。不过还好,阿云在全寨之中都是个受到爱戴的小姑娘,自然不会对小姑娘有何指责。 不过赵小龙倒也是喜欢这小妹妹一般的姑娘住在一起,有个人能说说话,让赵小龙心情也是大好。至于男女有别这些汉人俗礼,刚清醒一年多的赵小龙自然不甚了解,不然之前也不会与那小依有亲密之举,而整个苗人之内,则更没有汉人那种繁文缛节,自然没有人对赵小龙和阿云住在一个屋中有何言语。 就这样,赵小龙在苗寨之中,算是真正住了下来。每日有阿灵悉心照顾,喝着奶奶药师的补身药烫,再有阿云在旁问东问西的陪着说话,赵小龙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三日后便已行动无碍,七日后便如常人般饮食起居,除了身子还有些弱没什么力气之外,以与常人无异。这倒是让薛怀文及奶奶药师惊叹连连,直称此子不同寻常。 这一日午后,屋中赵小龙和阿云阿灵两姐妹,照常玩起了平日常玩的一个游戏,即阿云双手握拳,将两手抓着一小截鹿筋,拉扯一段之后放松一手,让赵小龙猜鹿筋弹回那只手中。连日来,赵小龙每次都能猜中,而阿云却乐此不疲,总是变换着速度反复让赵小龙猜。阿灵则陪在一边看着两人玩,每次看到阿云气恼的样子便在一边低头浅笑,有时更是亲手试上一试,却也没能逃过赵小龙的眼睛。三人玩耍的时光,倒也是充满欢笑。 可今日的赵小龙却是有些异常,不仅连连猜错,更是有些呼吸急促烦躁异常。阿云倒是欢快无比,直说终于胜过了赵小龙,可心思细腻的阿灵,却是发现了赵小龙的异常。 “赵大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小龙,输了可不许不玩,今天我一定要多赢你几次,什么鬼眼,也不过如此嘛,再来。”阿云却毫无知觉,只催促着赵小龙继续。 轰隆—— 原本于午后便开始乌云密布的天色,此时终于落下了一道闪电,随后便落下豆大的雨点,没一会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而随着一声紧接一声的闷雷,阿灵在不时闪起的电光之中,看到赵小龙的双眼迅速变红,呼吸更是有如老牛喘气。 第一百零三章 疯魔 屋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天地为之暗淡。屋内更是昏暗至极,只有电光划过的一瞬,才能看到三人的各自不同的脸色。 阿云在昏暗的屋中,显得兴奋异常,感觉赵小龙一定会猜不中,不想错过赢的机会的阿云,连连催促赵小龙快猜,将自己的双拳伸到赵小龙眼皮之下。 看着赵小龙脸色异常,双眼通红的阿灵,感到有些不安,拦着阿云让她先停下,可兴奋的阿云哪里听得进去,直摆着双拳连连催促赵小龙。 一阵电光闪过,阿云和阿灵同时看到赵小龙的双眼已是血红至极,在屋内昏暗的景色衬托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让眼前两个小姑娘心中一颤。 轰隆—— 随之而来的一声闷雷之后,赵小龙突然挥起一手,拍在阿云摆在眼前的双拳。 “呀!” 一股巨力之下,阿云随着一声尖叫摔向一旁。 “臭汉人,你干什么!” 倒在地上的阿云,撑起上身,握着自己被拍疼的手怒目瞪向赵小龙,心想自己这几天真是白对他那么好了。 “赵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第一次看到赵小龙如此粗暴的对待阿云,阿灵诧异之余,担心地问向赵小龙。见赵小龙不言语,阿灵手搭赵小龙肩膀,还没等有所动作,便只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推出,紧接着后背传来巨痛,顿时眼前发黑胸闷异常,随着喉头一甜,喷出了一口鲜血。 “呀——阿灵姐姐!” 阿云眼见阿灵在赵小龙一击之下,凌空飞起,一下撞到另一边墙壁之上,口吐鲜血倒地不起,眼中凶光直冒,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凶狠地扑向了赵小龙。 原本坐在床上的赵小龙,此时正在下床,却好像全然不知一把锋利的短刀刺向自己。当阿云的短刀刺进赵小龙肚腹之中之时,才察觉到一般低头看向那短刀。 而阿云猛刺之下,却发现短刀只是刺进不到半寸,任自己如何使力,却是再不能向前半分。阿云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情景,一愣神之下,发觉一股刚猛之力从刀身传来,短刀直接脱手向自己倒飞而来,刀柄猛地撞在胸口,直将阿云撞的向后连连后退,随着她喷出一口鲜血坐倒在地,短刀才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轰隆—— 嗷—— 随着一声暴雷,赵小龙猛然振臂抬头,一声犹如猛兽嚎叫的震响,透过小屋响彻于整个苗寨之内,远处甚至有一声声的回音隆隆传来。 这一下,原本因暴雨显得空荡荡的苗寨,一下子炸开了锅。很多年轻人纷纷拿起武器奔出屋外,木屋窗口更是探出一众人头,四处查看是不是寨里有猛兽侵入。 寨中一间三层木屋的二楼走廊之上,随着那一声吼站出来几人,正是大祭师,薛怀文及等一众寨中有些辈分的老苗人。众人正是趁着大雨闲下来,聚集在寨中议事之地,商讨有关紫冠金蛇事宜,却突然听到一声震天嘶吼,大惊之下纷纷到屋外查看。只是,寨中除了已奔出来四处查看的年轻苗人,便只有那如瓢泼般落下的雨柱敲打在各处的声音,别说野兽,连一只野狗也没有看到。 正当大家不知所以的时候,大祭师身边的薛怀文却一跃跳下栏杆,向寨东纵跃而去。正当大家疑惑地向东边望去之时,透过雨帘看到寨东原本阿云所住木屋二层走廊之上,木门突然大开,随即两个娇小的身影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走下楼梯,还没等完全走下,两人便一起栽倒,顺着木梯滚落下来。 正当众人发出一声惊呼之时,一道青影赶在两人滚落地上之前,接住了两人。这让所有人呼出一口气的同时,更是陷入一阵疑惑之中。 “阿云!阿灵!” 大祭师一阵呼喊之下,直奔下楼,一直奔到阿云木屋之下。从薛怀文手中接过两个小姑娘,见到两人嘴角挂血脸色惨白的凄惨模样,心肝欲裂,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将两人紧紧拥入怀中。 而薛怀文一跃跳上走廊,正要奔向木门之时,大开的木门之内,赵小龙缓缓走出。薛怀文奔前两步,正要上前查看赵小龙之时,突觉有异,猛地向后跃出,却依然感到一股刚猛劲力擦在自己胸前,顿觉胸中一阵烦闷。 薛怀文大惊之下,诧异地看向赵小龙,却发现此时的赵小龙,双目血红欲滴,真有如鬼眼一般摄人心神,再加面目狰狞嘴角流涎,面色泛红步履踉跄,简直犹如厉鬼一般。 薛怀文面对状入疯魔的赵小龙,虽心中惊奇,却也无惧。见赵小龙踉跄着向自己走来,便快步迎了上去。到两人达一步之遥时,赵小龙不声不响举起双掌向前推出,薛怀文却是仗着自己内力深厚,聚起三层功力,双掌迎了上去。 啪—— 随着一声震响,薛怀文向后倒飞出去,飞跃三丈有余,落向地面。只见薛怀文一个翻身落于地上,嗒塔塔水花溅飞之下,连续向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拂胸站定之下,便也是一口鲜血喷出老远。 “薛大哥!” 怀抱着两个小姑娘的大祭师,只见一条青影飞过自己头顶,便见那薛怀文吐血当场之景。从没见过薛怀文如此的大祭师,震惊之中更是感到恐怖,转头向木梯之上看去,只见赵小龙一步步出现在木梯上端,那犹如鬼魅的形状,在连续闪过的电光之中,深深映在了大祭师心中,直让大祭师有如堕入冰窟全身冰冷。 “快走!” 看着赵小龙一步一步走下木梯,薛怀文向楞在当场的大祭师吼道。原本围过来的众青年苗人,几人扶起大祭师与两位昏迷的小姑娘,而另有几人喝骂着冲向了赵小龙。 见几位年轻苗人不知轻重地冲上,大急的薛怀文正要运气奔出,却发现体内真气乱串,一个不慎,又是喷出一口鲜血。而再看向前方,只见那几位年轻人,被赵小龙一脚一个踢飞,手中挥舞的木棍短刀亦随同飞出,纷纷扬扬与众人一同散落在地上,溅起雨水无数,其中更是有几股鲜红相伴。 看着走下最后一阶的赵小龙,再看看躺倒于地哀嚎不止的几个年轻后生,周围所有苗人无不愤怒,纷纷喝骂不止。在这周遭不绝的叫骂声中,又有几个年轻苗人挥舞着手中武器奔上。 薛怀文心中暗叫要糟之际,赵小龙振臂仰脖,一声震天吼叫自赵小龙喉中响起。 随即,只见赵小龙身上的衣服鼓荡衣袂咧咧,一股劲风向四周震荡开去,瓢泼的雨水竟好似被排开于赵小龙身体之外,在赵小龙身遭形成一个圆形的水幕,一振而散。 这一瞬,好似眼花的一幕,镇住了所有苗人,张大嘴定在当场,只余那哗哗的雨水声不绝。 第一百零四章 毫无效果 雨一直在下,电光不时划过,雷声依旧在轰鸣。 小楼木梯之前,仰天长啸的赵小龙,缓缓低下头看向前方,空洞血红的眼神依旧。周围一众苗人突然想起这就是传闻中的鬼眼,随明明知道那是描述特异洞察力的眼睛,可如今看着赵小龙那空洞又赤红的双目,心中猛然一阵惧怕,反而觉得眼前此人的双眼,可能才是名副其实的鬼眼。 “你这忘恩负义的汉人,亏我们全力救治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吗?” 原本围着大祭师和两位小姑娘的一位虎背熊腰的年轻人,起身向前走去,紧握手中一把砍刀,一副要找赵小龙拼命的架势。此人便是阿云口中所说的哥哥,之前赵小龙昏迷在路上,还是此人将他背了回来。如今眼见自己的妹妹躺倒在雨中,不知生死,还有那善良的阿灵妹子也是一副将死之样,而造成这一切的居然是自己背回来的人,这怎能不让做哥哥的伤心欲绝。 “武保,退下!” 薛怀文见那雄壮少年走向赵小龙,心中大喊不妙,勉强提起一口真气,展开身形向前跃去,就在少年将要步入赵小龙双臂范围之时,一把抓住其腰带,猛然将其向后甩去。 果不其然,赵小龙依旧抬起双掌向前拍出,少年被薛怀文拉开,可薛怀文自己却又暴露在赵小龙双掌之前,眼见就要印在薛怀文胸膛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薛怀文拧腰后跨,身子以闪电般的速度绕到了赵小龙身侧,堪堪躲过赵小龙的一双肉掌。武功高强如毒尊薛怀文,却也是一阵后背发凉,因为虽然躲过了赵小龙的攻击,可那双掌之中蕴含的澎湃内劲,擦着边躲过的薛怀文却是深受震动,也觉是他平生少见,如真正挨上一掌,估计以自己的内力,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薛怀文毕竟是一位久经江湖的武林高人,对武功一道自然是清楚绝不是站定了对拼掌力。只见他单掌击出,趁赵小龙向前伸出的双臂再有其它动作之前,直击在赵小龙小腹之上。虽是在仓促之间,却也是运起三层功力,这也是怕一掌将赵小龙击毙。 只见被一掌拍在小腹的赵小龙,躬身如虾倒飞而去,直接砸穿木梯撞入小楼之下,嘭嘭声中,更是直接砸断两根支撑柱,轰然倒塌的木屋直接将其掩埋。 围观的众苗人,很多都是第一次见薛怀文出手,没想到这平时话不多的人,发起威来居然如此可怕。被薛怀文甩在一边的雄壮少年,也被薛怀文的手段镇住,一时之间倒是忘了起身,依旧半躺在泥汤之上。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倒塌的小楼残骸一阵耸动,一根房梁突然呼的一声飞跃而来,直砸向站在最前的薛怀文。薛怀文深知,身后一众苗人无人能够接下这带着罡风而来的木梁,双腿运劲提气推掌,掌劲含而不发搭在那飞来的木梁之上。 那木梁好似有千钧之力,将薛怀文直向后推去,众苗人纷纷向两旁躲避。眼见要撞到大祭师等人,薛怀文双臂一振,那木梁竟是反向斜飞而去,砸在林中一棵大树之上,顿时断为两截落向两边,而泥地之上,则是被薛怀文双脚犁出两道长长的足迹。 众苗人再看那小楼废墟之处,大雨滂沱之下露出赵小龙半身,虽天色昏暗,可那一双赤红的鬼眼却是醒目异常。 “武保,先带大祭师等人走,你们不是他的对手,等我制服他你们再来。” 薛怀文看着赵小龙从废墟中一跃而出,急急吩咐少年带众人撤离,毕竟这些人在此,会让薛怀文有所分心。薛怀文清楚,不知为何,这赵小龙好似对自己的掌力浑然不惧,刚刚明明结结实实地受了自己一掌,居然毫无受伤的迹象。此时的赵小龙,绝不是自己分心之下,便可对付得了的,稍有不慎自己也难逃受伤之命,那其他人便只有听天由命的份了。 可那雄壮少年却还是有些不愿如此逃离,最终在大祭师的吩咐下,才与其他苗人一起,抬着昏迷的两位小姑娘退走,直到离薛怀文与赵小龙二十余丈外,才纷纷躲进附近的木楼之内,凭窗向他二人看去。 只见那赵小龙,一步一步缓缓走向薛怀文,薛怀文却是不动如山。当两人之间接近两步距离时,薛怀文决定先发制人。 他突然向前跨出一步,等赵小龙有所动作之时,却闪身向赵小龙身侧跨出,同时一掌向赵小龙肋间击去。可没想到的是,前次还中了一掌的赵小龙,此次却是有所反应,不仅转身正对着薛怀文,更是在转身的同时,双掌推出拍向身前的薛怀文。 薛怀文有些诧异之余,却是游刃有余,身形一晃之间,再次来到赵小龙身侧,还没等赵小龙再次转身,便又突然再次提速,直接闪到赵小龙背后,一掌又是印在了赵小龙后背。 独尊薛怀文的轻功,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以他深厚的内力为基础,闪转腾挪之间,尽显飘逸灵动之感。 赵小龙从未练过武功,更加此丧失心神之时,只是一味以本能追着眼前的事物挥掌,当然不会有所建树,自此再也没能摸到薛怀文的衣角。 薛怀文游荡于赵小龙身遭,不时在赵小龙胸前背后拍打一掌,初时还显游刃有余,只是越到后面越是觉得吃力起来。每次薛怀文击中赵小龙,便受到一股反震之力,且自己所用内力越大,反震之力越是强劲。随着时间流逝,没见赵小龙有何异常,反倒察觉到自己的内力似乎有所不济,双臂亦开始酸麻,内腑更是传来阵阵隐痛,显然是受了内伤的征兆。 大惊之下,薛怀文停止了攻击,一跃数步之外,停下身喘着粗气,定定地看着赵小龙。而那赵小龙一直被薛怀文拍打,而自己却是一次攻击都没成功,显然有些急火攻心,口中发出嚯嚯吼声。 当发觉到没有攻击落到自己身上,赵小龙转着头四下寻找薛怀文,终于发现身侧几步之外的人,一声大吼之下,便合身向薛怀文扑去。 薛怀文看着赵小龙丝毫没有迟滞的身形,很是怀疑眼前之人是否就是与自己激斗半响之人,怎地一直挨打的人毫不受影响,反而是自己这攻击的人如此狼狈。 可无论薛怀文如何疑惑,眼前的赵小龙已扑向自己,如再不想想办法,相信不是被他打死,就是被他累死。 第一百零五章 暂时制住 暴雨之中,赵小龙瞪着一双赤红的双眼,嘶吼着冲向薛怀文。看着如疯虎一般奔向自己的薛怀文,心中焦躁不已,来不及仔细考虑纵身便向一旁避开。还好这赵小龙只会直来直去攻击,倒是让薛怀文躲避的轻松。可这样一味的躲避,就会正中薛怀文的猜测,自己终究会被他累死。 自己最擅长的毒物攻击,对这赵小龙完全无用,而自己的掌力反而被他反震的倒是让自己先受了内伤,这说明他所拥有的内力,可能比自己几十年修炼的内力还要雄厚。如今,难道只有下狠手才能制住他吗?断手?还是断脚?还是挑了他的筋? 纵跃闪躲的薛怀文,暗下狠心摸向自己怀中,那里有一把小小的匕首,是他近二十年没有动用过的兵器,难道今日终于到了它要见血的时候吗? 可这赵小龙不知为何狂性大发,又突然拥有如此澎湃的内力,不,应该说是狂暴的内力,这样的情况之下,如斩断他的手脚筋,虽能制服他,却可能会产生预想不到的后果。毕竟斩断手脚筋并不能制止他体内的内力,且在不明他内力情况之下再负外伤,在如此狂暴的内力下,原本就血脉贲张的赵小龙,稍有不慎便很可能导致他再次流血不止,这次就真的是神仙也救不活他了。 而这赵小龙是唯一一个知道紫冠金蛇位置之人,且他也是唯一一个吃下紫冠却没死之人,更是百毒不侵及拥有一双鬼眼的唯一一人,如因自己草率动手送了他的性命,那还真不如让自己死了算了。 想到此,薛怀文的手从怀中撤出,双臂一振,劲力灌注于双手,看准赵小龙推来的手掌,闪身躲过的同时,双手一扣,准确地扣住了赵小龙的手腕,再用劲向外一拧,正是要用分筋错骨之法卸下赵小龙的胳膊。 可还没等拧过半圈,薛怀文只觉一股巨力传来,便发现赵小龙被自己抓住的手没有按自己劲力的方向转去,两力相抗之下,反而是自己被赵小龙带的身形偏转,紧接着赵小龙另一只手更是又一次拍向自己。 这一下,薛怀文内力一滞,胸口淤闷之下,原本就有些不畅的内力,竟是有些浮动不受控制之感,而在这一时刻,赵小龙带着狂猛劲力的一掌,正拍向自己胸膛,如若中了这一下,估计薛怀文不是当场毙命就是深受内伤的下场。 千钧一发之际,薛怀文放开抓着赵小龙手腕的手,沉腰后仰,脚下更是蹬在赵小龙腰间,猛力踢出。身形一晃的赵小龙,那一掌终究是又一次没能击中薛怀文,而向后跌出的薛怀文,后背着地的一瞬,双手撑地挺腰后翻,一个翻身落于地上。 雨水虽然以最快的速度将薛怀文身上的泥汤冲去,亦成功避开赵小龙的那一掌,可他单膝跪地单臂撑着身体样子,可算是狼狈到了极点。那些在远处木楼中观战的一众苗人,虽然看不清具体细节,可薛怀文从泥地上打滚起身的过程,他们看的一清二楚,虽不会对他产生什么轻视,但也是为他着实捏了一把汗,对薛怀文的武功有所了解的大祭司,更是对赵小龙惊讶无比,开始担心起好不容易建起的这处龙苗秘寨,会不会就被这少年给毁了。 可薛怀文却没时间顾虑自己此时的狼狈,那赵小龙没给他任何犹豫的时间,又一次向他冲来。薛怀文直起身,看准赵小龙击出的手掌来势,在腰间一抹,随即双手闪电般在赵小龙伸出的手腕绕了两次,不等赵小龙有所动作,便展开身形围绕赵小龙腾跃来去。 只见赵小龙的动作竟在此间有所迟滞,双手双脚的活动范围在逐渐变小,最后,在薛怀文又一次跃到他身后,猛力拉动双手之下,赵小龙居然全身一缩扑倒在地。薛怀文连忙跳到倒在地上的赵小龙身上,双手连连施为,最终将赵小龙翻过身后,便一下坐到地上,直喘着粗气。 不一会,原先那雄壮少年奔进前来,才发现赵小龙身上,此时正缠绕着十余匝黑青色的细绳,将那兀自吼叫翻腾的赵小龙捆了个结结实实,再看那连着的一端,正是出自薛怀文腰间。 原来,在刚刚那一刻,薛怀文在腰间解下自己独门秘制的攀天索,套住赵小龙一只手,再将赵小龙全身捆缚,才终于将其制住。 这攀天索,是薛怀文取西南之地独有的青藤,挑选最坚韧的部分,剥离成粗丝,经特殊药水侵泡晾晒编织成索,仅小指一半粗细,却能承千斤之重,不仅柔韧耐磨更是长超三十丈。平日里,这青黑色的长索,捆扎在薛怀文腰间,不细看就像一条宽厚的腰带,等他需要攀山下崖之时,便是一个可保他采药越岭的利器。 在少年的一声大吼之下,躲避的苗人一个一个围了上来,看着被捆了个结实的赵小龙,终于是呼出了一口气,纷纷向喘着粗气的薛怀文致谢慰问。 可喘过一口气的薛怀文,却是始终愁眉不展,因为他发现,赵小龙虽然因为被捆着无法再出手伤人,可他依旧是一副疯魔失神状态,不仅嚎叫挣扎不休,那坚韧异常的攀天索,在赵小龙不断挣扎之下,吱嘎乱响,竟好似要被他撑开一般。 赵小龙此时的巨力,薛怀文在捆缚他的时候,便有过充分体会,捆他这么一个人的过程,竟好像让薛怀文有一种捆扎一头滇南巨象之感,不然他也不会在捆倒赵小龙之后,便一下坐倒在地粗喘连连。 薛怀文知道,赵小龙这疯魔之态,一定与赵小龙体内这来历不明的内力有关,必须尽快探明原由,想到压制之法,不然这攀天索一旦被他挣断,以自己此时的状态,再想制住他就更是不易了。 想到此,薛怀文提着攀天索的一端,吊着赵小龙进入一处木楼之内,更为了以防万一,让所有人不要接近此处。毕竟这内力一道,是苗人所不知的领域,只能自己一人相对。 一众苗人见薛怀文将自己和赵小龙关在木楼之内,便也纷纷散开,各自回去。而大祭师却招来自己儿子,派他带着两个年轻人急急出寨而去。 此时,大雨却是渐渐小了起来,天边的雷电,也只是偶尔闪过,天地间是一派山雨渐去之象。 第一百零六章 雨住雷竭 西南之地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到了傍晚时分,已是云散雨竭,一片清明。大地好似洗去凡尘般清洁,山林就像抛光的翡翠般碧绿,纯净的林间空气,吸入一口便让人浑身舒泰。 寨中渐渐有了人影,只是不像往日那样聚在一起清谈,而是自动来到一片倒塌的废墟,开始有序地进行清理,更有人时不时地回头看向一边关紧木门的小楼,从那小楼之中,时不时地还有低低的嘶吼声传来,不明所以的人,一定会以为,那里是不是圈养着某只野兽。 那小楼之中,正是已进入一个多时辰的薛怀文及疯魔的赵小龙。自从进入屋中,薛怀文便将赵小龙按坐于一把木椅之上,并用那攀天索捆绑固定。怎料那赵小龙一直挣扎不断,攀天索虽无恙,可那木椅却是经受不住赵小龙的挣动,没一会便解体。 无奈之下,薛怀文只得将赵小龙按趴在地板上,膝盖顶着他后腰,右手掌抵在了赵小龙后背神道穴之上,渡入自己一丝内力,探查赵小龙体内内力状况。 但从一开始,赵小龙的状况便使得薛怀文惊讶不已。因为薛怀文的内力一经探入赵小龙体内,便被一股同等的内力反震回来,这随即让薛怀文想起,之前自己击中赵小龙之时,用的气越多,反震之力就越强的情景,让见多识广的薛怀文亦是惊叹不已。 无奈之下,薛怀文运起自己几十年修为的内力,缓缓增强之下,直到运起五成左右,才顶着赵小龙体内反抗之力,终于可以沿着他的经脉进行查探。而随着探查,薛怀文的眉宇之间却更是增添疑惑。 因为按赵小龙体内此时内力乱窜游走的状况,这明明的内力走火入魔的情景,可薛怀文带着赵小龙的这一段时间,从来没见他修练什么内功,难道是之前在自己面前没练,这几日调养之时才又重新开始练,身体太差以至于练得走火入魔? 可赵小龙体内这澎湃的内力,又岂是这十几岁的少年所能拥有的,这内力简直要赶上自己修练几十年的功力,难道这小子还有什么奇遇不成,难道这又与那金蛇的宝冠有关? 薛怀文这一想,却是钻入了牛角尖,无论何种异常,想当然的与紫冠金蛇联系上。他哪里知道赵小龙的身世,又怎么会了解赵小龙的父亲对他进行的经脉改造,自然就无法理解此时赵小龙体内的异常源自何处,只能是按自己的固有方向进行猜测。 可无论薛怀文怎么猜测,却也是想不明白其所以然,但眼前紧急的便是要压制赵小龙体内这股狂乱的气息。薛怀文虽不知赵小龙为何突然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内力,但他知道走火入魔的后果,如不赶紧帮赵小龙压制他体内的内力,他只有经脉爆裂而亡一个结局。这是薛怀文绝对不能接受的结果,不是担心赵小龙会丢了性命,只是因他绝不愿意失去赵小龙体内的血液,以及赵小龙所知的金蛇出没地点。 薛怀文收束心神排除杂念,便开始全力施为,运起他几十年的功力,压制规导赵小龙的内力,欲将它们归入丹田之内。毕竟薛怀文身具几十年的内功修为,赵小龙的内力虽然狂暴汹涌,却也是无人控制,自然被薛怀文慢慢掌控住,随着薛怀文的意念游走。 轰隆—— 随着屋外一声闷雷,薛怀文突然感到赵小龙的内力又一次躁动起来,疾速地在赵小龙体内奔腾,甚至是裹挟着薛怀文的内力一同奔走,使得薛怀文几乎要失去对这些内力的掌控。无奈之下,薛怀文继续催动内力,直提高到八成,才终于再次控制住赵小龙的内力。可还没等薛怀文将赵小龙的内力完全引入丹田,再一次的雷声,引起了又一次的暴走,薛怀文不得不再次全力施为压制。 如此往复几次,时间却是过了近两个时辰,随着屋外雨住雷歇,薛怀文终于是将赵小龙体内的真气全部归入其丹田之中,赵小龙也终于失去意识再无异动。 直到此刻,薛怀文才终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身子却是一下子躺倒在赵小龙身侧。从背后传来的湿乎乎的感觉,薛怀文却知道这不仅仅是雨水,肯定也有自己的汗水。此时的他,全身酸痛不说,体内空空如也的内力,更是让他暗道侥幸。 虽然他不知道赵小龙体内是如何产生的庞大内力,但他发现,这内力暴走却是跟这雷雨天有关。因为每当雷声响起,原本被自己掌控的内力便会变得狂乱异常,如原本蛰伏于赵小龙体内的内力,就是受到雷声而引发,那这一切就全都说得通了。 薛怀文仔细想想,自己和赵小龙在一起的这些时日,好巧不巧地真是一次雷雨天也没有遇到,且赵小龙的身手他也见过,出手之中毫无运气之像,哪里像是一个身负如此内力之人。可今日正巧赶上雷雨天,便发生这赵小龙疯魔的事情,再加上自己查知的雷声引动他体内真气的情况,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赵小龙会突然暴起伤人。而这赵小龙一副迷失心智疯狂之态,应该是狂乱的内力冲击他的头部,导致他陷入了失去意识的境地,身体完全失去自己的控制,好似疯癫只会对人进行攻击。 刚刚如果那雷雨再晚一些消散,薛怀文估计此时自己肯定会因内力枯竭而虚脱昏迷,而那赵小龙在没有自己压制之下,最终一定难逃经脉爆裂而亡的结局。今日能有这等结局,那还真是有三分侥幸在内。 暗道侥幸之余,薛怀文勉力坐起,盘腿打坐,恢复起了自身内力。 直至入夜,薛怀文终于睁开了双眼,眼前那赵小龙依旧是趴伏余地,而他的身边却蹲着一人,靠着窗口撒入的清冷月光看去,不是那老妪药师还是谁。 “你醒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接近你到如此距离你还浑然不知的情景。看来今日这小子确实是把你折腾的够呛。” “哎,药师不知,他岂止是把我折腾够呛,今日更是差点废了我,再把他自己也搭进去。。。。” 听到老妪药师的话,薛怀文轻轻叹了一口气,一五一十的将今日之事和盘托出。 第一百零七章 毒尊其人 清晨的山林间,升起了一片薄雾,苗寨中的小楼若隐若现,鸡鸣报晓之声时而传于其间。小楼内此时是一片影影绰绰,早起的苗人已开始了他们新的一天。 在赵小龙所在的木楼上,一个人影凭窗而立,那佝偻的身形,花白的头发,正是那老妪药师。说起来,这药师乃苗寨之中最懂药性之人,不仅对医人的草药了解甚深,更是对各种有毒之物了如指掌。药师在苗寨之中备受尊敬,因为寨子里有人生病受伤,都是由药师负责医治,自然所有人都对她尊敬有加。且苗人没有自己的文字,苗人的知识传承都是口口相传,而药师便承担着继承传播知识的责任,是苗人知识传承的一个重要一环。只是随着千百年来的传承,药师传承的内容,逐渐慢慢集中在各种草药毒物上,对其它方面他们却是有所忽略。 如今这一代药师,尤其痴迷于对毒物的研究,足迹踏遍西南之地,对苗疆的所有毒虫毒草可算是了如指掌。可她一生只在苗疆,从不踏足中原,却是如何与薛怀文相识的呢? 这就是追溯到很多年前的一段密事。 两人相识于三十多年前,从薛怀文对毒理产生兴趣,直至今日在江湖上有了独尊的绰号,药师可说是一步一步见证了他的成长。 当年,薛怀文还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羸弱书生,早几年便中考中秀才,志得意满之下开始恃才傲物,觉得状元是自己囊中之物,便不再发奋读书,只想着趁高中状元之前,多玩几年。因此不仅在江西境内游玩,听说滇黔之地有甚是神秘的少数民族,便带着家丁一路向西而去。在一路游玩的途中,终与药师的大女儿相识倾心不能自拔。 可身为汉人的他,他的家人自然不会同意他与苗人成婚,而苗人之内,对汉人向来也是颇有成见,虽然药师不甚介意苗汉之分,但整个苗寨却是不能容他,更不会接受一个汉人成为苗人的女婿。可当年,两人爱的痴心,便私定终身夜奔出逃,在一处山谷之内隐居下来,后来更是生下一双儿女,过得也算逍遥自在其乐融融。正是在此时,薛怀文从药师女儿处学得初步的毒理。 只是从小读着孔孟之书长大的薛怀文,心中始终惦念家中父母,夜深人静之时,便会独自垂泪。药师女儿见他思念家人,最后便鼓励他回家看看,于是两人便带着儿女回到了江西。 只是让薛怀文诧异的是,父亲词严色厉,绝不承认一个苗女成为自己儿媳,更是当场与薛怀文断绝父子关系,将其赶出家门。伤心欲绝的薛怀文,只得带着妻儿回到山谷之中,继续自己的生活。反而是苗人,看在药师的情面上,慢慢接受了薛怀文,薛怀文一家便往来于山谷和苗寨之间,日子过的倒也算是欢乐。 过了两年,薛怀文因惦念父母,再次独自回到江西,却得知一个惊人噩耗,两年前,自己一家获罪入狱,最终竟落了个抄家问斩的结局。想起老父眼中带泪将自己赶出家门,必定是料定家门将遭祸,为了救自己才将自己赶出了家门。 万念俱灰的薛怀文,本欲在父母坟前自尽以尽绝孝,却遇到守坟的老仆人,终于得知,其父不愿与贪腐官员同流合污,便被那些人罗织罪名联名告上朝廷,才落得如此结局。当年正是那江西知府,联合朝廷下派查贪腐的江西巡抚一同诬告,才最终导致薛家抄家问斩。除了遣散的仆人及被流放的远亲,薛家只剩下他一人。 当他终于清楚个中情由,想起父亲当年的尊尊教诲,想起父亲与自己断绝父子之时那伤心欲绝的表情,想起父亲在那些贪官诬告之下,含恨九泉,年轻的薛怀文心中恨意滔天。而他的仇人不是知府就是巡抚,这让他这一介书生如何报得大仇,难道要等他金榜题名,再等有朝一日拜相入阁之时吗。别说等几十年成为朝中大官之时,这些人还活着与否,就是如今的自己,早已是一个没有宗族名分的路人,连参加科举都成问题,还谈什么拜相入阁。 陷入绝望的薛怀文,终于想起苗疆的妻子,想起妻子所说苗毒的神奇之处,便确定这就是自己唯一的报仇之法。而后的两年,薛怀文在苗疆之内潜心学习制毒之法,不仅从自己的妻子处学得毒理,更是常常请教岳母药师。原本薛怀文就是聪慧之人,如此潜心研究之下,习得用毒之法自然是一日百里。 之后便发生了那起震动朝野的江西巡抚被毒杀,江西知府满门毒毙的命案。据当时卷宗记录,某一日,从知府大院之内突然发出一阵恶臭,院内惨叫之声不绝,而进院查看的衙差,进去后便没再一个人出来,自此恶臭熏天三日不散,远远闻到便会头晕目眩不已。 等恶臭散尽再次进入,发现院中所有花草树木尽数枯萎腐烂,飞鸟落地游鱼浮水,满院寂静中透着无尽的诡异恐怖。等最终找到死尸之时,发现这些死尸腐烂异常身形扭曲,无法从面容上辨认身份,最后以身上服饰辨认之下,确定是知府一家及巡抚和随从。 上报朝廷后,刚刚登基的嘉靖帝下令严查,可无论如何调查,却只得出是一种毒药,具体毒理毒性却不知。嘉靖帝趁机撤换一批官员,再命锦衣卫调查此事,便不再过问。而锦衣卫四处查探之下,一年多来杳无音讯,只得取消官方调查,却是在江湖上秘密发出悬赏,重金查找凶手。 而大仇得报的薛怀文,回到妻儿之间,平静地渡过了两年,直到那些江湖人物追踪而来。这些江湖人物从薛怀文老家邻里之中,打听到当年薛老爷有个儿子因与苗女成婚被赶出家门,便一路追查到此,确定了薛怀文的身份后,便于一深夜发动突袭,将他重伤却杀了他妻子儿女。 再被带回江西的路上,薛怀文用计再施毒术,终于杀了那些江湖人,逃入深山,可重伤之下也最终难免一死。但他以坚定的意志,终于回到山谷中,要与妻儿共死。恰巧遇到路过的一位西域高僧,不但救他性命,更是传了他一套内功心法及精妙轻功。 历经生死,薛怀文看破红尘,避世隐居于山谷之中。可他避世,这世界却不会避开他。当年抓捕他的江湖人物,自然也有他们的亲属友人,也要为他们报仇雪恨,更有朝廷秘密悬赏之下,时不时地便有人查到线索来到山谷。 薛怀文虽看破红尘,却也不想束手待毙,毒与武,在这连番拼杀之下,越见精进,终于形成他自己特有的风格,在江湖上便有了独尊的称号。 第一百零八章 新的测试 不过,江湖上流传的独尊称呼,却是从最初的毒鬼到毒王再到最后的独尊,是以如此一个变化而来。究竟是如何从人人惧恨的毒鬼,慢慢变成毒尊,却是无人考证,只知称呼毒尊的人,几乎都是不认识薛怀文的人,而那些薛怀文的仇人,自然是称其为毒鬼的人多。 不过无论如何,毒尊之于江湖,那就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是一个令人神往,却又保佑不要遇到的人。 可如今,传说中的毒尊却因一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少年,挠头不已。 “药师,此子的脸色,居然恢复常态,不再是那青黑之色。” 薛怀文来到凭窗而立的药师身后,皱着眉头说道。 “果然如此。” 药师却是始终没有转过身,透过薄雾看去,眉宇之间也是一副皱眉深思之相。 “药师,您一生潜心研究毒物,又有苗族千年之经验,可曾见过此子这般的情况。” 被人称为毒尊的薛怀文,居然对赵小龙的情况也是摸不着头脑,这令一向有些自负的薛怀文也有些沮丧。 “此子的情况,就像这迷雾一般,只能窥见一斑,却是不能明了全貌。” 药师的声音,听来也是有些低落,薛怀文听着不由得心里一颤,难道老药师也无法看破,以致意志消沉? “药师,您不必介怀,这大千世界。。。” 还没等薛怀文继续说下去,药师却是转回身,看着他轻轻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赵小龙,轻轻叹了口气。 “哎,这小家伙估计也是命不久矣。” 听到药师所说,薛怀文心中又是一颤,急忙来到床边,急急请教药师此话怎讲。 “你们到此的第一天,我便听你说过这一路上你对他的血做的测试,也听说他百毒不侵眼有异常,虽然你没有查明其原由,却是猜测应与他吃了金蛇宝冠却没有死有关,可这之间究竟有何关联始终让你不得其解。” 药师说到此处,薛怀文点着头陷入了沉思。 “后来,经我取他的血,用我苗族流传之古法再次测试,我也只是得出与你差不多的结果,任何毒一经他的血混合,其毒性便大大降低,虽不是完全消失,也可估计是与血液离体有关。如果是他自己中毒,那便绝对是会将毒物完全消解。不过,这与他吃下宝冠,还有那双眼有异之事,到底是怎样的关联却让我也是不明其理。” 药师此时的话,倒是让薛怀文对药师所说神秘的苗族古法有些敬仰。 “还有一事,怀文,你真的确定,在他的体内隐藏着你们称为内力的东西?” 药师说到此处,却是又向薛怀文问道赵小龙内力的事情,倒是让薛怀文有些诧异。 “是的,药师知道,我们中原人修炼武功,拳脚是外形,内力是源泉。因此,高手练武都是注重修练内力,以武功招式相辅。但此子甚是怪异,一路上与我相随两月有余,据我观察是一点内力都没有。可没想到此次遇雷雨,他的体内突然出现深厚的内力,后经我查探,是那雷声引发他的内力,不仅冲击他的头脑使他变得疯狂,且在其体内随着雷声有愈演愈烈之势,如不管不顾,只有死路一条。如今,雷雨已竭,又经我压制一番,他的体内再次感知不到任何内力的迹象,可我始终无法确信,那内力的隐伏,究竟是因我的压制还是因雷声消失。” “如此,那我这几日进山采的草药,也不一定能测到什么,毕竟这又超出了我的想象。” 药师却是又一次皱起眉头,反倒是让薛怀文不明其意。药师不在寨中这几日,难道是进山采药?听说,昨日是武保出寨背回了药师,这还让薛怀文有些纳闷来着。 “药师,无论如何,不论何种方法,还是试试为好,毕竟如此子这般情况,是谁也没遇到过的情景,如能解开,那对苗族也是一件大事。” “好,既然药草都摘来了,不用也浪费了这难得的材料。不过,这是从苗族流传的一个专门关于紫冠金蛇测试的方法,也不知能不能解开那小家伙的情况,无论如何试试吧,你随我来。” 听到药师叫自己跟随而去,让薛怀文心中有些激动,因为虽然药师曾经是自己的岳母,但也从未让自己观看过她对毒物的配制或测试的过程。今日让自己跟随,必定是与大祭师对自己进行的邀请礼有关,这让自己真正成为龙苗一员,让药师不再对自己有所保留。 两人离开小楼没一会,紧闭的木门又一次被缓缓打开,门口站着三个人影,却是在一番拉扯之后,才一一进入屋中,径直来到赵小龙所躺的床前。 “哼,臭汉人,他这么对我们,你还来给他喂粥,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其中一个人影,抬手便狠狠拍了一下躺着的赵小龙,那愤恨的声音,更是连珠炮般炸起,正是阿云小姑娘。 其他两人,是端着一碗粥的阿玲姑娘及阿云的哥哥,那雄壮的少年龙武保。 “哎,别打,他现在昏迷着,别这样对他啊。再说,薛伯伯不是说了吗,他当时是失神疯魔,根本不认人,这也不能怪他不是。”阿玲姑娘还是那么善良,倒是让一旁的阿云又拍了赵小龙一下,依旧是不解气。 “不怕,有我在呢,我一定保护你们俩。。。小心,快退!” 龙武保拍着自己胸脯,大声说着要保护两人,可话还没说完,便赶忙将两个小姑娘拉到自己身后,一副如临大敌的状态,浑身紧绷神情紧张。 “嗯。。。好渴。。。” 原来,是赵小龙醒了。 看到赵小龙睁眼的龙武保,便一下子本能地将两个要保护的小姑娘拉开,虽然说苗人悍勇,但经历昨日一战,所有苗人对赵小龙都留下了一个恐怖的印象,也不怪一向勇猛的龙武保紧张。 睁开眼的赵小龙,只觉一阵口干舌燥,缓缓撑起身子的赵小龙,只觉全身一阵酸痛,手脚碰触之下感到一阵疼痛,直是呲牙咧嘴叫唤不已。 “哎呦。。。哎呦。。。好痛。。。” “臭汉人,你还好意思叫疼,我和姐姐才是真的疼呢!” 阿云从龙武保身后探出一头,对着赵小龙喊道。赵小龙突然听到有尖利的声音响起,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向一旁,发现正有一个高近七尺彪形大汉站在眼前,而他的身后,是一边探出一个脑袋,一脸愤恨的阿云小姑娘,另一边是端着一个碗静静站着,但脸色还是有些煞白的阿灵姑娘。 此情此景,让赵小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前还与自己有说有笑的两人,为何如今是此番模样。 章 开始更新! 谢谢大家的支持 奉送的十章已经完结,接下来应该就是vip章节了 欢迎大家可以继续支持 谢谢大家!!! 写完148章后,想要致敬!!! 首先,让我为一个注定般的巧合干一杯。 因为写李时珍是一个巧合。 在18年,我下定决心写下这赤风侠影之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几百字大纲。那个时候虽然想到要在西南有故事,却还只有赵小龙被薛怀文绑到西南这一句话而已。 经过一年多的坎坷打磨,故事终于渐入佳境可顺畅写下去的时候,突然卡住了,因为我知道,在古时候受了箭伤是多么危险,伤口发炎甚至破伤风,西南山林的湿热环境,又加流血过多,这在现代都可能是致命伤,我又怎么合理的救活薛怀文呢,甚至一度想是不是让薛怀文在此地干脆死掉算了。 可是,薛怀文是重要的一个主人公之一,不能就这么死了,所以,我突然想到,嘉靖时期不是有李时珍吗,再一查,果然是个名医,那就让李时珍救薛怀文好了,反正我是救不活了,哈哈 这就诞生了第一个巧合。 第二个巧合也非常让我意外,那就是李时珍的着作居然有《奇经八脉考》《濒湖脉学》《命门考》《濒湖医案》《五脏图论》《三焦客难》《天傀论》《白花蛇传》等等,其内容当然不是我这医学盲能知道的,但是单从书名联系到小说内容,居然让我感到非常意外。 不错,小说里的内功经脉还有我瞎编的紫冠金蛇,正好能对应李时珍写的书,这就让我感到意外之余,突发奇想,把李时珍后期写本草纲目的动因糅合进了小说里。 什么?你说你没看出来?那你再仔细品一品,你细品:) 借着这个巧合,致敬李时珍!!! 他编写的《本草纲目》不仅为中国药物学的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而且对世界医药学、植物学、动物学、矿物学、化学的发展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先后被译成日、法、德、英、拉丁、俄、朝鲜等十余种文字在国外出版。有关《本草纲目》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但我推荐大家再次了解一下,缅怀一下六百多年前那个伟大的医者。 说他是名医,不如称呼为大医,大医精诚,济世救人,不仅救当代人,更是救了后代无数人。 说到这,又赶上一个让人悲伤的巧合,那就是最近发生的新冠疫情 关于这点,本人心态不太好,说多了会哭,就不多写了 但是 我还是想号召大家 向所有抗疫医护人员致敬 古有大医李时珍,今现英雄抗疫人 第一百零二章 鬼眼传说 门口走进一人,正是薛怀文。作为与赵小龙接触时间最长,武功又是最高的薛怀文,对赵小龙的异常之处,当然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薛伯伯,你是说,他真的可以从那么远的距离,看到我的眼睛?” 阿云看到是薛怀文,虽然不会怀疑他所说,可也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嗯,如不是他天生异禀,便与他吃过金蛇的宝冠所致。” 薛怀文的解答如此简洁,却让包括赵小龙的三人皆是一头雾水。 “薛伯伯,可我听奶奶讲过,金蛇的宝冠是不能直接服用的,人如果吃了,难逃毙命当场。” 阿灵姑娘想起听那老妪说过的关于紫冠金蛇的故事,却是与薛怀文所说有些出入。 “常人估计是,不过,他却绝非常人,不知因何原由吃了宝冠却无恙,且百毒不侵,夜能视物,如今又有这能察远识细之能,确实超出我们这近千年对金蛇的所知。” 薛怀文看着坐在床上同样一脸疑惑的赵小龙,难得地细心对阿灵解释了几句。可这让屋中几人更是惊讶,纷纷转回头盯着赵小龙,倒是让赵小龙觉得浑身不舒服,好似他们盯着的不是人而是一件稀罕宝贝。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眼?” 阿灵低头喃喃自语,薛怀文却是眉头一挑,看向皱眉深思的阿灵。阿云没听清阿灵所说,转头看着阿灵,可左等右等也不见阿灵再说一句,心中好奇心大起,拉了拉阿灵的衣袖问道。 “阿灵姐姐,你刚刚说什么?什么眼?” 被阿云惊醒的阿灵,此时才发现屋中三人都看着她,却是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毕竟奶奶交代过不许随便说给别人听。可回头一想,薛怀文已获得大祭师邀请礼,阿云又是大祭师小女儿,而那赵小龙则是当事人,说与他们听应该不算随便告诉别人,便小心地将自己所知说出。 原来在苗族内有一些隐秘的传说,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晓,其中一个就是关于鬼眼的传说。传说中,上千年前,苗族曾出过一位驭蛇制药奇人,盖苗人境内无他不知之蛇不知之奇花异草。传说此人常常穿越常人难以进入之地,寻找灵草毒蛇,靠的便是一双称为鬼眼的双眼,不仅可以暗中视物,更能于百步之外看到隐伏于山林间的毒蛇。 此人便是靠着这一双鬼眼,找得到常人难以发现的毒蛇灵草,更是靠着这鬼眼躲避凶险,最终才能成为全苗人之中最出色的药师。而自他后,上千年间,再也没出过一位拥有鬼眼的人,因此如今的苗人,只有少数几人才知此传说,而阿灵的奶奶便是其中之一,阿灵也是于去年才在一次偶然中听说了此事,只是当时是当故事来听的,根本没当真。只是没想到,如今真的有一位拥有鬼眼的人,就坐在自己眼前,这让阿灵的内心震惊异常。 静静地听完阿灵所说,薛怀文陷入沉思之中,而阿云却是一副不信的神色,伸出手在发呆的赵小龙眼前晃了两下,大声说道:“喂!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鬼眼吧,我才不信呢。” 被阿云小姑娘这一声惊吓的不仅仅是赵小龙,连一边的阿灵也是浑身一颤,薛怀文也皱眉不悦,显然是自己的思绪被打断,有些生阿云的气,可对这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薛怀文又能说什么呢,最后只能是摇头无言叹息而已。 不过,当晚赵小龙所在的木屋便又热闹了一番。不仅老妪和大祭师先后前来,就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苗人,被一些晚辈搀扶着也要来看一眼赵小龙,并连连称奇不已。 第二日,寨中便有鬼眼重现的传闻开始出现,这寨中几十口人纷纷来到木屋之外探头探脑的观赏千年一遇的鬼眼,搞得赵小龙浑身不自在了一整天。最后是大祭师发下严令,不得打扰赵小龙休息,并命所有寨中之人不得将这一消息传出去,否则可能会为龙苗引来灾祸,这才让赵小龙的木屋重新恢复了宁静。 只是,虽然大部分人已经不再来观看,但赵小龙眼前却始终有个小小身影晃来晃去,那便是阿云这精灵古怪的小丫头了。其他苗人对大祭师之言当然是严格奉行,可对这小丫头,却是一点制约也无。不仅住进了赵小龙的木屋,还搬出了保卫鬼眼这令人啼笑皆非的借口,就是大祭师也是对自己这顽皮的小女儿也是无奈。不过还好,阿云在全寨之中都是个受到爱戴的小姑娘,自然不会对小姑娘有何指责。 不过赵小龙倒也是喜欢这小妹妹一般的姑娘住在一起,有个人能说说话,让赵小龙心情也是大好。至于男女有别这些汉人俗礼,刚清醒一年多的赵小龙自然不甚了解,不然之前也不会与那小依有亲密之举,而整个苗人之内,则更没有汉人那种繁文缛节,自然没有人对赵小龙和阿云住在一个屋中有何言语。 就这样,赵小龙在苗寨之中,算是真正住了下来。每日有阿灵悉心照顾,喝着奶奶药师的补身药烫,再有阿云在旁问东问西的陪着说话,赵小龙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三日后便已行动无碍,七日后便如常人般饮食起居,除了身子还有些弱没什么力气之外,以与常人无异。这倒是让薛怀文及奶奶药师惊叹连连,直称此子不同寻常。 这一日午后,屋中赵小龙和阿云阿灵两姐妹,照常玩起了平日常玩的一个游戏,即阿云双手握拳,将两手抓着一小截鹿筋,拉扯一段之后放松一手,让赵小龙猜鹿筋弹回那只手中。连日来,赵小龙每次都能猜中,而阿云却乐此不疲,总是变换着速度反复让赵小龙猜。阿灵则陪在一边看着两人玩,每次看到阿云气恼的样子便在一边低头浅笑,有时更是亲手试上一试,却也没能逃过赵小龙的眼睛。三人玩耍的时光,倒也是充满欢笑。 可今日的赵小龙却是有些异常,不仅连连猜错,更是有些呼吸急促烦躁异常。阿云倒是欢快无比,直说终于胜过了赵小龙,可心思细腻的阿灵,却是发现了赵小龙的异常。 “赵大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小龙,输了可不许不玩,今天我一定要多赢你几次,什么鬼眼,也不过如此嘛,再来。”阿云却毫无知觉,只催促着赵小龙继续。 轰隆—— 原本于午后便开始乌云密布的天色,此时终于落下了一道闪电,随后便落下豆大的雨点,没一会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而随着一声紧接一声的闷雷,阿灵在不时闪起的电光之中,看到赵小龙的双眼迅速变红,呼吸更是有如老牛喘气。 第一百零九章 两大问题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天气始终有些阴沉,铁灰色的天空,压得人好似有些透不过气来。 这两日,赵小龙没有走出木楼一步,整日里面壁而卧,不吃不喝不理人。从嘴快的阿云处得知那日发狂伤人的事情,赵小龙便处于深深的自责之中。虽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但他却是一阵阵地后怕,如果当时真的让两位小姑娘因自己有个什么闪失,那他就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就算自己负罪了断,那他的一条命也抵不上两位小姑娘的性命。 一想到一向活泼的阿云,因自己深受重伤,从原本还算亲近,到如今对自己怒目相向,而那如仙子一般的阿灵姑娘,又是因自己伤得如大病一场,却还不忘每日以虚弱的身子给自己端粥,这让赵小龙如何不自责。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赵小龙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再次传来,却依然闭目侧卧,动也不动一下。 那脚步声来到床边,沉默了一下,便听得一声叹气之声传来,阿灵那略显虚弱的声音轻轻传进了赵小龙的耳中。 “赵大哥,你又没喝粥,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阿灵看着床头木桌上已经冷稠的粥,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热粥放在了桌上。 “赵大哥,我知道你自责,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使你不自责,只是我跟阿云如今都好好的,可你却因为不吃不喝倒下了,那我跟阿云不就反而要自责了吗。难道你想。。。” “我才不会因为他自责,他饿死了才好。” 还没等阿灵说完,门口便传来阿云那依旧带着怨气的声音,床上侧躺着的赵小龙,身体更加卷曲,好似要缩成一团一般。 “阿云,别这么说,你不是也听薛伯伯对大家说的吗,他不是有意的。再说,寨子里其他受伤的兄弟,也没有一个人怪赵大哥啊,你怎么还是这样。。。” “那是他们,我才不会原谅他,亏我还陪他玩陪他解闷,阿灵姐姐还这样照顾她,他居然狠心打伤我们,我绝对。。。” “你绝对怎样。。。” 还没等阿云说完,木梯之下传来大祭师那威严的声音,阿云平日最是怕这严肃的母亲,一时语塞之下,便要下楼而去,却被大祭师拦住,反倒带进了屋中。而一同进屋的,还有薛怀文,那老妪药师,两位年老的苗人,以及陪着阿云阿灵一同来的龙武保。 听到进来了一群人,赵小龙也不好再躺着,只得起身坐在床上,低着头也不敢看众人。 “赵小哥,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大祭师倒是没有责怪赵小龙,反而关心起他的身体状况,这让赵小龙更是无颜以对,腾地跳下床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 “各位,都是我的错,我愿承担一切罪责。” “赵小哥,我都听薛大哥和阿婆说了,当日你内力爆发导致失去心神,才会在不由自主的情况下伤人,这不怪你,快起来吧。” 大祭师上前,将赵小龙扶起。原本只想长跪不起的赵小龙,突然想到自己若用力再伤到大祭师,就真的罪不容赦,便乖乖顺着大祭师起身,却始终没抬起头。 “大祭师,无论您怎么说,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我心甘情愿接受责罚。” 赵小龙却是坚持要受罚,让众人听得倒是觉得此子真诚,心中对他的怨恨反而消解了不少。 “好啦,你小子也莫再多嘴,今日我们来这么多人,不是听你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而是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一旁的药师见赵小龙一直说些废话,有些不耐,打断他。而赵小龙听到要告诉他一些事情,便以为是责罚的内容,便抬起头看着药师,郑重地说道。 “药师请尽管说,无论任何责罚,我赵小龙一定遵从便是。” “你这小家伙,还真是一根筋啊,怀文,你跟他说吧,大家都坐下。” 药师听到赵小龙的话,知道他误会自己了,便不耐地叫薛怀文对他进行说明,自己则带头坐了下来。屋中众人见药师坐下,便纷纷席地而坐,赵小龙见状也连忙坐了下来,却是跪坐在地上。大祭师见他如此,刚要拦着,薛怀文却瞪了赵小龙一眼,冷声说道。 “你小子真是有些冥顽不灵,先告诉你,接下来的事情,是有关你本身的事情,也与此处龙苗苗寨有关,因此才有大祭师与这两位族中老者做个见证。” 听到薛怀文的话,赵小龙有些疑惑,自己的事情怎么还与这寨子有关,还需要有人做见证。 “你听好,你的身体有两大问题。第一,就是你中毒了。。。” “咦?不是说他百毒不侵吗?” 薛怀文刚说第一句话,就听到一边阿云惊讶的声音。在大祭师的目光下,知道自己失言的阿云,向薛怀文吐了吐,一手捂住了嘴一手摆了摆,示意薛怀文继续。 大祭师看到阿云如此,正要呵斥她不要如此无礼,却是被薛怀文拦住,示意她无妨,便继续说了下去。 “就如阿云所说,你如今确实是百毒不侵,但你体内确实又含有剧毒,这剧毒正是紫冠金蛇的毒,且是蛇毒与紫冠的双重毒。” 屋中发出了一阵惊讶之声,显然除了薛怀文及药师,所有人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赵小龙显然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中毒之事,心中也是诧异异常。 “薛大哥,此话当真?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中金蛇两种毒,还活得好好的。。。” 大祭师问出了一众苗人心中的疑惑,毕竟赵小龙不知紫冠金蛇,但几乎所有苗人都听说过有关紫冠金蛇的传说。紫冠金蛇之毒,那是天下最毒之毒,被金蛇咬上一口,任他是何人必定当场毙命,神仙难救。而那紫冠,传说中也是剧毒之物,苗人药师正是靠它为引,配制出苗人特有的毒药,是任何其它毒虫毒草无可替代之物。 不过,令有传说,说紫冠甚至还能配制出拥有神奇功效的药品,无论是外伤刀创,还是中毒中邪,都不在话下。只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传说,如今很少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神奇的药品,更没有人能够配制,毕竟紫冠金蛇在苗疆之内失去踪迹,已有数百年之久。 只是有一点,所有苗人确信,那就是,只要能得到紫冠金蛇,便一定可以带领苗人壮大,不惧怕任何外族的侵袭。 无论如何,在所有苗人心中,紫冠金蛇是宝物,却也是要命之物,其毒是天下第一毒。可今日,却有人身中两毒而活,这怎能不让屋中一众苗人惊讶。 第一百一十章 左右是死 “是真的。” 一旁的老妪药师,代替薛怀文给了众人一个肯定的答案。药师在苗人之中,是对药与毒最有发言权的人,既然药师如此说,众人对此就算再无法理解,也只能选择相信这是实情。 “之前,怀文和我都对这小家伙的血进行过研究,确定他是百毒不侵之体,却是不知其原由。只是我发现,他的血里,另有一股毒素存在,如不解除,估计他也是早晚会死。只是这毒却与他百毒不侵之体共存,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听到药师说到这,赵小龙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药师之时,她便说死活是早晚之事,看来便是因为她发现自己体内另有一种毒。 “他醒来之时,我取了他一壶血,经测试发现,那毒素甚是怪异,并不猛烈却也去之不尽,想起他吃过金蛇的紫冠,却又无恙,想来应与此有关,但也不知其中原由。为了了解此点,前几日我离寨,去采了几味草药用来测试,只是后来这小家伙发狂之后,脸上显出一股青黑之气,却是让我更加疑惑,我便取了他一点血,与怀文共同探讨,便发现他体内不仅有紫冠之毒,更是有金蛇之毒,可为何此两毒没有要了他的命,以及这与他百毒不侵到底有何因果关系,更是一概不知。” 药师一边说,一边也是陷入疑惑之中,如赵小龙这种,既能百毒不侵,却身兼两大剧毒之物,也是药师平生仅见,搜遍脑中所有自己知道的相关信息,却是找不到任何可解释的线索。 薛怀文见药师说到此处,突然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不再言语,便接下去继续说道:“不过,经前后对他血液的对比,我们发现了一个不太好的事情。那就是经过这次发狂事件,你体内的毒,有所增强了。既是说,你发狂一次,毒便会增强一分,如此下去,终有一日会增强到你无法承受,便会要了你的命。” 后半句,薛怀文是看着赵小龙说的,却没发现赵小龙有何惧怕神色,倒是让薛怀文对他高看了一眼。 “原来如此,还以为我真的是百毒不侵呢,看来还是有能杀死我的毒嘛。。。”赵小龙有些自嘲地说道。 “这也说不准,毕竟那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可能这毒再强,也会像如今这样,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 倒是药师,此时回过神,对赵小龙说出较谨慎的话。 “呵呵,谁知道呢,没准我下次发狂,直接被人打死,那毒就没机会了。” 赵小龙却是轻笑着摇头,自嘲不已,却让一旁众人纷纷心中佩服他这不惧生死的心胸。 “说到发狂,这就是你第二个问题,那就是你体内潜伏着一股庞大的内力,会随着雷声引发,在你体内游走冲突,如不加控制,会有如练功走火入魔一般,会导致你经脉爆裂而死。” 薛怀文说到此处,发现赵小龙张大着嘴巴,一股不可置信之色。 “这不可能啊,我怎么会有内力,之前我也练过我师父教的内功心法,却始终感知不到一丝的内力迹象啊,连我师父都说我应该不适合修练内功。” 赵小龙有些难以置信,说自己体内拥有庞大的内力,自己怎么不知道,再说,以前跟刘二虎同时修练师父教的内功心法,二虎进境神速之时,自己还一点内力的影子都没有找到。如今又告诉自己拥有内力,这如何让赵小龙相信。 “无论如何,你拥有庞大的内力,这是肯定的。只是那内力平时隐伏在你体内,你感知不到而已。现在的关键是,你的内力会被雷声引发,而一旦被引发,你会再次失去神智发狂,而再次发狂,你体内的毒便会增加一分,如此下去,你早晚都会死,不是被毒死,就是内力狂乱经脉爆裂而死。” 薛怀文说完,屋内众人纷纷发出叹息,为赵小龙的状况感到惋惜不已。而一旁的阿云,此时的表情已完全没有初时的怨恨,只剩下好奇与对赵小龙的同情,而阿灵则已经伸出手抓住赵小龙的手,希望能为赵小龙分担一些。 此时的赵小龙,向后靠在床沿,将头枕在了床上。想自己自有记忆的一年多来,先是看到那紫冠金蛇在自己眼前变得灰暗,再送走了疼爱自己的奶奶,终于认了个好师父,正准备全心追随,却经一番苦战,被这薛怀文强行拉来苗疆不说,还差点死在路上。 这一年多,经历的全都是生死时刻,如今又一次重新活过来,又被告知自己不知何时必然会死,自己这是怎样的命运啊。。。 那花青山,咽下最后一口气也要留下自己的名字,而自己到现在还想不起自己是谁,难道自己要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的情况下,迎来死亡吗? 不过还好,虽然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但遇到了爱惜自己的奶奶,还有那好兄弟二虎,义薄云天的师父徐贵,还有这如仙子一般善良美丽的阿灵姑娘。其实,自己这一年多也遇到了很多好人,虽然相处时间短暂,但自己还是挺开心的不是吗。也够了,反正也没说立刻就会死不是,那就活一天算一天,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更开心呢。 想到此,赵小龙感觉豁然开朗,也不再像刚刚那样失落,抬起头看向薛怀文,等他继续说下去。而薛怀文看到赵小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本也不知该说什么,却突然见到他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自己,倒是让薛怀文心里大感意外,反而对接下来要说的有些犹豫。 “前辈,我自己的情况我也了解了,也没什么,左右都是个死,就是怕伤到身边的人。前辈,您不是说,今日各位长辈在此,是有关寨子的事情吗,也与我有关,这是什么意思。” 薛怀文见赵小龙情绪稳定,反而主动问自己有关今日聚集在这里的事情,心里对他又高看了一眼,便也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 “好小子,看淡生死,也是条汉子,那我也不瞒你,就直说了。” “前辈请说。” 赵小龙从薛怀文郑重的语气中,听出接下来要说的应该很重要,但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刚刚你也听到了,你的内力是被雷声引发,而最近又是此地的雷雨季,随时会打雷下雨,你随时会再次发狂。所以我要带你离开此地,到一处偏僻之所,但不能放你走,因为你的血对我对药师很重要,而你又是唯一知道紫冠金蛇所在之人。。。你明白了吗?” “前辈,明白,您所说的正是我想要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离群索居 第二日清晨,赵小龙与薛怀文便与十几位背着大大的竹篓的苗人青年,一同上路了。 昨日做出决定之后,赵小龙心中也是释怀,看着留在屋中的阿云和阿灵有些伤感的眼神,把那两碗凉的热的粥全部喝下,然后反过来安慰起了两位为赵小龙担心的小姑娘。 阿云是个开朗热情的姑娘,原本听薛怀文说明,其实也知道赵小龙不是有意伤了她俩,可就是当面时拉不下面子,偏要说些重话。而昨日听说赵小龙随时会死,心中反而是对他同情更多。 阿灵则是个善良的姑娘,本就不怪赵小龙失神之下伤了自己,听到他的情况,更是担心加心疼,后来等人散去之后,更是伤心地流下眼泪,反倒让赵小龙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那一夜,两位小姑娘也知道,明日赵小龙要赶很远的路,便只是陪他吃了晚饭,闲坐一会就留下赵小龙一人,让他好好休息。 躺在床上的赵小龙,心中再次涌上一股悲凉,感叹着自己的身世,即无奈又遗憾。可辗转反侧之下,渐渐又一次想通了。反正也不是马上就死,想那么多做什么,再想也不会有啥改变,还不如像平日一样过好每一天,顺其自然就好。这一下,心中释然,倒是呼呼地睡了一个好觉。 说来,这赵小龙也算是个性格开朗乐观之人了,寻常人得知自己不知何时会死,哪会像他这般想得开,不是在焦躁中惶惶不可终日,便是在绝望下荒诞度日甚至早早结束自己的生命,以免再受那煎熬之苦。 赵小龙的开朗乐观,正是他往后无望而不利的核心品质。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其实是心里有愧的。虽说是为了整个族人,但如此要求赵小龙,与软禁他有何分别,而且为了自己的安危,还要将他软禁在荒野之中,且为了能得到紫冠金蛇毒液的秘密,还要时时抽人家的血,这在哪里也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虽说苗人不讲究正人君子一说,可也是淳朴善良之人居多,可为了那数百年难得一遇的紫冠金蛇,为了苗族的复兴,也只能做下这令人有愧之事。因此,为了弥补,才为两人准备了各种丰富的物品,由寨中出人,负责一路为他们送过去,并承诺会定时为两人运送物资。 无论如何,两人上路了。 经历一日夜的路程,在第二日午后时分,这一行十几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一处被薛怀文称为思枫谷的地方。 赵小龙看到,此地为一处山谷,众人沿着一条山脉脚下的河流一路走来,发现前方又有一条山脉在此处会和,形成一个谷口。而谷口向里不到一里,便是一片白茫茫的浓雾挡在众人前方,不仅浓且厚,沿着山势一直向上,在谷口处只能看到两边微微露出的山尖。 随着众人一路向山谷中走去,进入到那浓雾之中,如果不是提前按薛怀文所说,抓着前方之人的腰带前行,赵小龙估计自己早就迷失在了这片浓雾之中。只是一路向前,赵小龙耳中隐隐能听到一股涓涓流水之声,四下望去,两步之外只见一片白色,哪里能看到其它。 不知走了多久,赵小龙终于发现浓雾渐稀,再走几步,便觉眼前豁然开朗,一个静谧的山谷呈现在赵小龙的眼前。 前方是一片方圆两里的谷地,三面环山,绿意盎然的背景下,点缀着一丛一丛色彩艳丽的花朵,而花丛之中,轻盈地飞舞着几只彩色的蝴蝶,让整个眼前的世界充满了灵动之气。 有一条小溪,正从左边山上运下生命源泉。而靠着小溪,有一间二层小木楼,那模样与赵小龙离开的苗寨中的一般无二。只是那木楼四周,此时盛开各色花朵,使得那木楼好似盖在花朵之上,那怡人的花香,一定是充满楼内,谁住在里面都会是生活在满室芳香之中。 正在赵小龙欣赏着眼前美景之时,背着竹篓的众苗人,将竹篓背到木楼开放的一层处,在一个木质平台之上,将所有竹篓叠放整齐,之后便向两人齐齐告别,水也没喝一口,便匆匆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静谧的山谷之中,只剩下赵小龙与薛怀文两人。赵小龙走向薛怀文,正想问问接下来做什么之时,却发现薛怀文缓慢地向木楼另一侧拐了过去。好奇之下,赵小龙也跟了过去,发现木楼那一边,居然有三座坟茔。 前面一个大一点的坟茔前立着一块木质墓碑,上面斑驳的字迹,依稀可辨写着:爱妻田小枫之墓,而后面两个小的墓碑上,各写着爱子薛彦风之墓及爱女薛清荷之墓。 赵小龙猜想,这一定是薛怀文的妻二的坟,见薛怀文静静地站在三座坟茔之前,赵小龙便悄悄退到了木楼另一侧,以免打扰此时的薛怀文。 时间匆匆而过,到了傍晚时分,山谷之中慢慢昏暗了下来,直到此时,薛怀文才从怀念妻儿之中回神,来到小楼前,看到坐在一层木台上的赵小龙。见他愣愣地有些出神,薛怀文招呼了他一声。 “以后我们就住这里,跟我上楼。” 当赵小龙随着薛怀文来到楼上屋中,发现了两个房间,想来是他和妻子,儿女各一间的安排,屋中陈设简单,却是摆放有序,想来是此间主人生前喜整洁细致。 “这山谷,常年无风无雨,更不会有雷声,谷口又有白雾封锁,不会有人打扰,正适合做你的住所。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你不用担心打雷,我也可安心研制我的毒物。” 薛怀文看着四下打量的赵小龙,冷冷地说道。在离开苗寨之后,薛怀文又变回了从前冷冷的样子,对赵小龙也不多做解释。赵小龙看着薛怀文冰冷的样子,也不在意,毕竟这里是他跟他妻儿生活过的地方,如今看他妻儿早亡,回到故地,肯定也是多有伤感。 “好的前辈,知道我的情况,我也觉得这里正适合我,起码不会让我发狂,就是发狂也伤不到人,这里很好。” 就这样,赵小龙和薛怀文两人,便在山谷之中住下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只练一式 当夜,峡谷之中的小楼,难得地迎来了一股烟火之气。薛怀文在小楼二层的中厅中间的四方砖坑之中,吊起一个石锅,在下面点上火熬了一些米粥,两人就着从苗寨中带来的熏肉,面对面坐着吃起了晚饭。 “前辈,还没谢谢您又一次救了我的性命呢,在我发狂之时,如没有前辈,恐怕我已经在黄泉路上了。谢谢您。” 赵小龙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谢过薛怀文救了自己,此时连忙向他道谢。可薛怀文冷冷地撇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吃起晚饭。 “你不必谢我,我只是不想失去你的血而已。只是你要求老天保佑,除了雷雨没有别的事情会引发你的内力,不然,以我此时的功力,不可能再压制你体内的内力,到时你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赵小龙以为薛怀文不会理会自己之时,听到薛怀文如此说,心中却是大大的诧异,没想到薛怀文救自己,还会让他消耗自己的功力。 “赵小龙惭愧,您为了救我,居然。。。” 赵小龙心中有愧,正要再次表示谢意,却被薛怀文粗暴地打断。 “哼,我说过不是为了你,是因为你的血。” “前辈,救命之恩毕竟是救命之恩,不会因您为了什么而改变。大恩大德赵小龙铭记于心,一定好好配合您,您想取多少血便取多少就是,我绝无二话。” 可薛怀文却没再理会赵小龙,只是快速地吃完自己手中的食物,便头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屋中。赵小龙却也不以为意,也迅速吃完回房。 离开此处已是一年有余,薛怀文看着屋中熟悉的一切,想起与妻子儿女共同生活的快乐时光。可还没等他缅怀多久,便注意到隔壁赵小龙房间,传来他走出房间下楼而去的声音,使得薛怀文心中立时有些警惕,这已入夜,这小子出去做什么,难道又要逃走? 悄悄来到中厅门口向下望去,薛怀文便发现赵小龙哪里也没有去,只是好像在楼下一层处寻找着什么,还没等薛怀文起疑心,赵小龙又出现在小楼前,手中却是多出了一根麻绳。 只见赵小龙双手分握麻绳,轻轻甩了甩,又转头扭腰,抖了抖手脚,在薛怀文冷漠的目光中,开始将手中的麻绳抡圆胳膊甩下,只是那麻绳软绵绵的,甩在地面上只是发出噗的一声轻响。 赵小龙摇了摇头,也甚是不满,再次甩起胳膊抡起了麻绳。随着噗噗的响声,薛怀文却是越看越不明白,不知这小子到底搞什么鬼,便也不作理会直接回房而去。 这噗噗的声音,直响到深夜才结束,而后屋外才听到赵小龙疲惫的脚步声进入房中。直到赵小龙进屋,一直盘膝坐于床上的薛怀文才摇了摇,继续闭目打坐恢复功力。 可第二日清晨,那噗噗的声音又一次响彻木楼之内,薛怀文微微睁了睁眼,却是继续打坐,直到午饭时分才缓缓收工。 午饭后,赵小龙继续站在楼前,手中拿起那麻绳,显然是要继续一上午的动作。薛怀文见那赵小龙自昨夜开始便没完没了地甩那麻绳,知其必定不是为了活动筋骨,终于问了一句。 “小子,你这是做什么。” 赵小龙见薛怀文动问,便停下手中动作,回身向他拱了拱手,便挥了一下手中麻绳,说道:“前辈,我在练功,我师父说过,一定要持之以恒的练功,才能武有所成。” “鞭法?” 薛怀文问得有些迟疑,毕竟他从没见过如此双手练的鞭法。 “不,前辈,我练的是棍法。” 赵小龙如实回答,却让薛怀文疑惑更甚。 “棍法?” “是的,棍法,哦,您是说这麻绳,我师父说过,棍法讲究顺势而动,因此叫我先练甩绳。” 赵小龙见薛怀文皱眉,看看自己手中的麻绳,终于明白他是疑惑自己练棍法,为何手中却拿着麻绳,因此才进一步解释了一下。 可这解释,在薛怀文听来却是荒诞无比,他从没见过练棍是从甩绳开始的。盯着赵小龙看了一眼,见他不似在诓自己,薛怀文皱了皱眉,也不再继续问下去,转身回屋继续恢复自己的功力。 赵小龙见他闷声回屋,也不作他想,继续一下一下练起了甩绳之功。 直到傍晚薛怀文招呼赵小龙吃饭,他才拍着酸痛的胳膊,坐到了薛怀文对面。赵小龙拿起放在地上的粥碗之时,薛怀文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好像拿起一碗粥也费了他很大一股劲一样。 “你练功,为何只有那一式?” 赵小龙听到对面低头喝粥的薛怀文冷不丁的一句话,愣了愣,却挠着头说道:“因为师父还没来得及教后面的,便发生变故。。。” 听到赵小龙如此说,薛怀文有些意外。 “只练一式算什么练功。” 听到薛怀文不屑的语气,赵小龙心中有些不快,毕竟这是他尊重的师父徐贵教给他的,这前辈怎么可以如此轻视。 “只有一式又如何,我师父说过,练武之人,不可轻视任何一招一式,只要下苦功,胜负便是在那一招一式之间。” “哼哼。” 听到赵小龙如此说,薛怀文只是轻哼两下,并未再说什么,只是低头喝粥。可那哼声之中尽是轻蔑之意,赵小龙岂是听不出来,正要再说什么,薛怀文已经吃完,放下碗筷就进入自己的屋子,丝毫没有再听赵小龙说什么的意思。 这让赵小龙心中是一阵郁闷,闷闷地专心对付起手中的米粥。赵小龙心想,还不是你把我抓来,我才没能继续跟师父学下一步吗。心中虽是如此想法,可如今,赵小龙心中清楚,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师父了,毕竟这前辈救过自己,那些苗人对自己也是甚为可亲,而自己的血对他们所有人都很重要,因此自己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回到中原,起码也要等到前辈用自己的血,找到他需要的东西为止。 只是赵小龙不清楚,这到底要到何时才可以。再说,如果自己在师父身边发狂,不知师父是否有压制之法,如没有,虽然赵小龙不愿相信,但也是担心自己会伤了师父甚至二虎。因此自己这发狂的问题,在没有得到解决之前,可能不适合回到师父身边,而留在这里可能就是能解决这两个问题的唯一方法。 想到这里,赵小龙也只是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抓紧吃完了食物,便取过麻绳又下楼甩了起来。屋中薛怀文听着那噗噗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倒是有些佩服起赵小龙那单纯执拗的劲头。 随着那声音一下一下响起,薛怀文正想重新收神打坐练功,屋外却突然响起赵小龙的惊叫之声:“什么人!” 随之响起的是嘭嘭嘭嘭接连有东西钉在木头上的声音,薛怀文猛然睁眼,便见窗外夜空之下,正有一条条红色带着烟气飞向小木楼。 第一百一十三章 箭阵 急急来到二楼走廊的薛怀文,正要四下查看之余,突觉眼前有异,毫不犹豫地疾速偏头。只觉耳侧一股劲风划过,身后木墙之上发出了嘭的一声。 薛怀文没有转头查看身后异响,只是全神贯注盯着劲风来向。夜空之下,山谷内静悄悄的,却不再有任何动静,只有一股烧焦的味道遍布于空中。 此时,山谷之内已不是一片漆黑,在木楼各处以及谷内平地之上,却有一簇簇火光正在跳动,而火光中可清晰地看到一支支插在木墙草地之上的箭杆,原来刚刚那些飞来的红色是火箭。 这火箭不仅射中木楼,更是围着木楼分射在各处,在漆黑的夜晚,将木楼及木楼方圆三十丈之内照亮。 薛怀文凝视劲风来向,却发现那是谷口方向,谷口迷雾此时正处在那最外围火光十步之外,只依稀能看到几个迷蒙的红光隐在迷雾之中,以及影影绰绰的几个人影。正当薛怀文皱眉疑惑之时,噔噔噔一阵木梯响动,赵小龙奔了上来。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我刚发现对面山上有人影晃动,便从那白雾里射进来这些火箭。” 听到赵小龙所说,薛怀文向木楼正对面的山上看去,可这黑夜之中,他哪里看得到那近百丈之外的山上是否有人。可他知道赵小龙双眼异能,便也深信赵小龙所说绝对是实情。 薛怀文听到赵小龙疑问,却是沉默不语,只是纵身跃过木廊扶手落于地面,向着谷口迷雾疾速奔去。 正当薛怀文刚刚奔出不到十步,从谷口方向突然有数十支火箭同时射来,只一瞬便距薛怀文不到十丈距离,且笼罩了薛怀文身前高一丈宽两丈的范围。而从那迷雾之中,紧接着又有一波数十支火箭同时射出,只是这次却是扩大了范围,笼罩在薛怀文身前三丈范围,这显然是要封死薛怀文所有纵跃躲避的空间。 薛怀文眼见前方数十支火箭射来,猛然一瞥之下,更是发现紧接而来的两批火箭,不仅分布范围广,且错落有致,每支火箭之间的距离,好似以自己为中心,从不到两尺的距离,随着向外分布,均匀地拉开在三尺的距离,这显然不是一群人仓促之下射出的箭,而是由几十个箭法高明之人射出的箭阵。 而这箭阵,正是对付如薛怀文这样武功高强之人的箭阵。因为一两支甚至十几支箭,对于武功高强之人,可说毫无威胁,毕竟高手的身法轻功不是几支箭能射中的。可这种以大范围紧密间距射来的近百支箭,就不是任何人可以仅靠身法躲过的,除非可将身前一定范围内的箭同时扫落。 薛怀文亦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此处,就在第一波火箭急速飞近之时,随着一个急速转身,手中多出一物,在他闪电般在身前挥舞之下,一阵青影闪过,那箭阵在他身前便洞开一个缺口。这一下只是稍稍阻碍了一下薛怀文的速度,却丝毫没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而那手中之物便是薛怀文身上的青袍。 可就在他突破箭阵之时,却发现又有一波数十支箭已从迷雾之中射出,此时距自己只有不到五丈距离,依然是那布满高一丈宽两丈的密集箭阵。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才发现那飞速射来的火箭,一眨眼之间便已到了薛怀文身前三尺之处。 只见薛怀文一个纵身,紧缩全身的同时飞快舞动青袍,仅扫落身前一个小范围的火箭,便又一次突破了这一波箭阵,落地之后便毫不犹豫地继续冲向迷雾。 此时,薛怀文距那谷口迷雾还剩下不到二十丈距离。可当又一波箭阵射来之时,薛怀文却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考虑不周了。因为随着距离越发变近,那射来的箭阵与自己的距离也变得更近,而这让自己面对箭阵的反应时间更加减少。 可那射来的又一波箭阵,距薛怀文已不到三丈,无奈之下,一个纵身向斜前方跃出,可依旧不够时间脱出箭阵范围,在最后箭光及身之前,挥舞着已开始燃烧的青袍扫向箭阵边缘,在好似一条火龙飞舞之后,落于地上的薛怀文一个纵跃依旧固执地向迷雾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其实非常短。赵小龙眼见薛怀文跃下木楼奔向迷雾,反应过来之后便也要随着跃下,便看到数十支箭一批一批接连射向薛怀文。虽着薛怀文冲破箭阵向前而去,那笼罩着一个巨大范围的数十支箭也没有凭空消失,各自画了一个个低平的弧线之后,便纷纷射在了木楼前的地面及木楼,使得赵小龙为了躲避火箭,不得不退进屋中。 赵小龙小心地探出头看向薛怀文时,正是薛怀文躲避第四波箭阵的时候,他看到薛怀文斜向前跃出之后,便又一次向前冲去。可站在远处木楼二层的赵小龙,却突然发现,在那团迷雾靠近两边山脚的位置,先后有两支漆黑的箭射向薛怀文,而在此之前,正面的迷雾之中,又一次射出了一波密集的火箭。 无论迷雾之中射箭的是什么人,也不论射出箭阵如何厉害,却也不比此次攻击更具威胁。因为这一次,不仅体现了这些人精湛的箭技,更体现了他们对人心的精确推测。因为一直都是用火箭攻击,无论对手如何高明的躲过,在紧张的躲避之中,心中一定隐隐地认定下一次射来的必定也是火箭。在一路短暂的交手时间之内,且在对手终于接近自己一方之时,如对手所料,又一次射出火箭,那对手一定会全心去躲避这超近距离之内的火箭。如对手是个轻功了得之人,更是可能会认为,这一波之后就会没有时间再搭箭射出,心中想的就会是冲入自己一方之后的出手。 综合如此总总,再加夜色下火箭对双眼的映射影响,此时再隐秘地射出两支不同方向不同时机的黑色普通箭支,必定会将对手射穿于箭下。 “前辈小心!” 赵小龙没有想到那么多,也没时间想那么多,看到黑漆漆的箭射向薛怀文,瞬间便大喊提醒薛怀文。 只是,等他看到再出声提醒,对处于已经冲出近二十丈,躲过四波箭阵,在近十丈的距离,面对疾速射来的又一波箭阵,以及那两支黑箭暗中偷袭境况的薛怀文,还有用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罗地网 黑夜之中,薛怀文已接近那跳动着几处红光的白雾,甚至已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白雾稀薄的边缘。自己只要再有几次纵跃,便能冲进那雾中,届时再厉害的箭阵,在白雾之中也是毫无作用,而只身一人进入的薛怀文,便可大杀四方毫无顾虑。 而那由数十支箭组成的箭阵,如预期一般在距离薛怀文十丈之外冲出白雾,薛怀文清晰地看到那白雾在箭支高速射出之下,如滚开的热水一般一阵翻滚。 看准火箭来势,正要一鼓作气突破箭阵的薛怀文,却发现体内内息一窒,脚下不由自主一个踉跄。薛怀文瞬间明白,自己这一段疾速突破,让原本就功力大损,只恢复不到三层功力的内力,终于有些不济。如今面对迎面而来的箭阵,却是万万不容有失,因此,为了慎重,薛怀文停下了不断前进的脚步,快速深吸了一口气。 随着这一停步,薛怀文突然听到身后赵小龙高喊小心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那箭阵射到,而在那箭阵之后,薛怀文好似依稀看到有两个细长的黑影闪过。 来不及多想,薛怀文提起有些浮动的内力,挥舞那依然在燃烧的青袍,向后猛地跳出数步,看准自己身前范围那几支火箭,将其一一扫落。于此同时,薛怀文终于意识到,刚刚闪过的那两个黑影,应该是由另外两边射来的黑箭,在前方火箭为掩护之下,对自己暗施杀着。 如果刚刚没有那突然的一个停步,还是按原本的速度前进,自己必将在破开箭阵的同时被那两支暗箭射中,且看那支箭是先后闪过,必是算准自己的前进方向及速度,为了以保万全,射在了一前一后两个点。 在一瞬间想到这些的薛怀文,心中暗叫侥幸,正要呼出一口气之时,却突然发现,眼前有一个黑点疾速射来,全身一紧之下,来不及做出别的反应,只能极力拧腰转身,却还是晚了一步。 随着呜的一声鸣响,薛怀文只觉右肩好似被铁锤击中,带着他的身子凌空转了几圈,剧痛之下更是直接横着跌落,却在最终落地之前,堪堪调整身形,最终一只膝盖跪于地面,双手向下一撑,才确保没有滚落在地的结局。只是,刚一撑住身形,薛怀文便觉右肩传来一股巨痛,不但差点摔倒,整条右臂更是完全失去了知觉。 还没等薛怀文从巨痛之中回过神来,前方火箭又一次向薛怀文射来,而两旁的暗箭也再一次同时射来。在千钧一发之际,薛怀文强忍巨痛,提气纵身,向斜后方跃出,躲开那两箭的同时,拼力舞动手中青袍,扫落前方火箭。 可就在他落向地面之时,前方又射来一箭,那特有的呜声鸣响,让薛怀文心中暗恨。不仅是因为射中自己的便是此箭,更是因为,射箭之人不是抢先射出,而是在其它箭支的掩护之下,看准自己作出的应对之后,才最终发出那致命一箭。这让此时尚在空中的薛怀文,没有多少应付的手段,极度被动。 可被动也无法,毕竟前面的箭也不能不躲,此时的箭也不能不应付。身处空中的薛怀文,看准那一箭的来向,拧腰踢腿,一脚准确踢在了箭身之上,将其踢偏。同时继续调整身形落于地上,却在落地的同时,滚向一旁。 原来,薛怀文踢偏那箭之时,脚上传来巨痛,落地之下便疼得无法支撑身体,终于滚在地上。薛怀文知道,这该是一支由精铁打制的铁箭,由一把巨力弓所射出,那沉重铁箭,携高速射出,所带劲力自然强劲无比,也难怪刚刚射在自己肩头,不仅没有箭支钉在身上,而是射透肩胛骨而过。这次踢在那铁箭之上,从脚上传来的巨痛感知,脚骨估计也是碎裂无疑。 可尽管此时的薛怀文身负重伤,前方迷雾之中,却是依然有火箭射出,想也不用想,那两旁也依旧会有暗箭射来,前方那铁箭也一定在等待射出致命一箭。 薛怀文却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纵身向右侧斜后方跃起,拉开与迷雾之间的距离,同时左手在怀中一探,从怀中取出一物,奋力向迷雾之中扔去,随后便落在地上紧贴地面,那些射来的火箭暗箭,便纷纷从薛怀文上空射过。 而那本应接着射向薛怀文的铁箭,却是改变方向,射中薛怀文扔来的那物事。那物事被铁箭射中爆开,一股白色粉末纷纷扬扬洒下,落在了离白雾五六丈的距离。白雾之中,明显有一阵低沉的惊呼传来,显然是深知薛怀文毒尊之名,见他抛来之物被凌空射在白雾之外,忍不住发出一阵极度紧张后松懈的惊呼。 而随着这一变故,白雾之内显然是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慌乱,因为薛怀文躲过那些箭后,便一跃跳起,又从怀中取出物品投掷向白雾,可白雾之中却是没有那一直就没有断过的火箭箭阵射出。 只是,薛怀文也只是抛出了两手,便有些匆忙地向后一阵跳跃,急急地向后方逃去。因为前方迷雾之中的人虽然陷入一时慌乱,可两边的人却没有,见薛怀文跃起,便一改之前稳健精准的作风,一边各是三箭齐发,且连连向薛怀文射来,两边瞬时间射出的箭支,却也是相当可观。 而薛怀文向白雾扔去的两物,却是被两支接连射出的普通箭支射回,更是没有凌空被射爆。紧接着,白雾之中便又一次射出了火箭,只是这次却是有些纷乱,且不是所有火箭都是直接射向薛怀文,而是很多都射在薛怀文前方,看来这是要阻挡薛怀文逃回木楼。 薛怀文一直是面向白雾向后纵跃,是为了保持能够看到向自己射来的箭,此时一见对方改变了策略,射向自己的火箭只有稀稀落落的一小部分,而大部分的火箭,都是射向空中,看那落向是自己身后。明白对方意图的薛怀文,停下了向后的跳跃,反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因为他知道,火箭又是牵制自己的手段,而真正的杀招,是由两侧暗箭以及正面铁箭完成。 只是,此时的薛怀文,经过接连消耗,更是身受重伤,不但一条右臂无法动弹,脚骨碎裂之下,行动大受影响,不然刚刚那一刻,自己肯定不会一跳一跳的逃开。 对方果然没让薛怀文多等,随着火箭对薛怀文身后及前方射去,两侧的暗箭在重新调整之下,便射出了连珠箭,一箭紧接着一箭,衔接的非常快,不仅射来方向每一箭都有所不同,两侧的连珠箭居然隐隐有所配合,好似对薛怀文形成了一张大网。而前方迷雾之中,同样射来连珠箭,只是箭与箭之间,衔接的不是很快。 可身处其中的薛怀文却是发觉,在两侧箭手织成的大网之上,那正面射来的箭,都好似画龙点睛之笔,每一箭有如预测到了网中所困之人的动向,与那张箭网一同,形成致命的天罗地网一般,让人深感无力。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重伤不支 山谷空地中,自谷口白雾前到木楼之间,布满了数不清的火点,好似铺就了一条跳动的红色道路。而这道路的尽头,正开始燃烧的木楼,就像那艰难通过道路之人,在终点会被授予的火炬一般。 此时在红色道路中段,数十支火箭整齐地横空飞过,而在其后,则是有多个黑影向前追赶,好似要与两旁纷纷飞来的十余个黑影汇合一般,而那汇合的终点,正凝立着一个人影。 薛怀文眼见如此阵势,心中知道今日势必无法善了,便也横下一条心,就算今日自己最终要死在这,也誓要与这些人好好见个真章。 说时迟那时快,薛怀文提气猛地向左前扑出,同时将手中已燃了大半的青袍,向前方抛去。那燃着的青袍一路飞过,将从薛怀文左前方射来的暗箭照了个遍。就靠着这一刹那亮光,薛怀文连连挥起左臂,只听得叮叮叮几声,几支前方射来的火箭及左方射来的暗箭纷纷落地。借着落在地上的火箭,可看到有几个亮闪闪的黄色钱币掉落在地上。 薛怀文扑向一边,是因为正面火箭数量太多,两边及中间射来的暗箭,也有不少是集中在中间位置,而向一边躲避,箭支数量必然比中间少很多,且自己只要击掉可能射在自己落点的那么几支箭就可以。毕竟在仓促之下,薛怀文无法准确判断自己落点会有哪支箭射到,只能多击落几支,以确保万无一失。 果然,薛怀文落到地上之时,身边没有一支箭射过。不过,他也清楚,继续这样躲避,太过被动,一定要想办法接近白雾,才有自己用毒的本事发挥的余地。可如何才能接近呢,刚刚自己就是无法靠近,才被逼退的,况且离得越近,越难躲避那些箭,何况还有个箭术高手在中间,竟能凌空射飞自己投过去的毒物,真的有些没有办法的感觉。 落地趴伏的薛怀文,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又连忙滚向一旁,之后又马上低低地跃起,短距离扑到一边,紧接着又回身蹦跳了两步,再次扑向右后方。如此连续改变行动的速度与姿态,自然是想让对方无法判断自己的动向,不让对方轻易再射出箭阵,就算射出,必定也会是有些失准,让薛怀文容易对付的多。 果然,在薛怀文如此动作之下,对面没有再次射出箭,可这也不是说对面的人就会放弃。在停了几个呼吸之后,突然从对面射出一阵火箭,而这次与之前大有不同,居然不是同时射出,而是接二连三地接连紧密射出,且是集中射向薛怀文两旁,有如两道火箭墙立在两边。 看到这箭阵变化,薛怀文眉头一皱,却突然意识到这是对方真正地用火箭将自己封锁了。虽然此时还没有射向自己的箭,但薛怀文知道,被火箭封锁了两边后,必然会有射向自己的暗箭,那才是更大的威胁。 瞬间想通此处的薛怀文,还没等有何动作,便见到白雾之中,果真有一支箭疾速射向自己,那速度远远超过了两旁的火箭,眨眼间便射到距自己不到三丈的距离。而于此同时,两边的火箭墙,居然在慢慢的收紧压缩,瞬间让薛怀文真正明白了这箭阵的厉害之处。 两边收缩,稳稳挤压对手的活动空间的同时,由中间最厉害的箭手完成绝杀,这真是应了那句关门打狗的俗语。 不得已,薛怀文急急向后退去,拉开距离的同时,顺手拔出一支插在地上火箭,在千钧一发之际,扫在了那迎面射来的一箭上。只听啪的一声,薛怀文手中的箭杆应声而断,呼的一声在耳边响起,居然没能完全将那一箭扫落,只是让其偏离了一点方向而已。 惊出一身冷汗的薛怀文,附身摸向脚下,却突然发现眼角余光之中有一黑点疾速飞来,不假思索便向后滚倒,平躺与地,便见一黑色暗箭从自己上空飞过。原来,这阵势不仅仅是中间的人攻击,两边也会作出补漏的偷袭。 意识到这一点,薛怀文又向一旁多滚了两下,身旁果然又响起噗的一声,正是另一支暗箭射在了刚刚自己躺倒的位置。随后,薛怀文来不及多想,便又一次咕噜噜滚向另一边,接连又有两支箭射在地上。如这样一直靠着翻滚躲避来箭,那薛怀文早晚只剩中箭身亡的结局。 此时,意识到不能一直在地上滚的薛怀文,左臂撑地,翻身起身的同时,做了一个极为扭曲的动作,原来早已有一箭射到,薛怀文便是一边撑地起身,一边躲避了那一箭。虽然躲过一箭,可真正可说是狼狈不堪。 可随着这一段薛怀文翻滚躲箭,虽说最终成功翻身站起,两边的火箭墙却已经收缩到了一个很近的距离,这一起身,堪堪就要撞到左边的火箭墙上。 一惊之下,薛怀文便要向右侧躲开一步,可用力蹬地的那只脚,终于是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最终没能给薛怀文提供足够的力量,身形一缓之下,便眼见一支右方射来的暗箭钉在了自己的右腿之上。 这一下,强劲的暗箭带着强弩之末的薛怀文原地转了半圈,直接摔向左边的火箭墙。 巨痛之下,薛怀文心中暗叹,我命休矣,便闭上双眼,只等着火箭袭身。可此时,薛怀文突然发现,自己的心中反而是平静异常,脑中也是浮现了妻子儿女,他们好像正在向自己招手。 是啊,我也该是时候去找你们了,这么多年我孤苦一人,虽时常想着应该去找你们,可始终无法抛下身边所有了断自己。这些年,我只有专心于毒物之时,才能一时忘却你们,可每每停下心思,那有如万箭穿心一般的痛苦,便再次折磨着我。 阿枫,这么多年,我只有回到苗寨之时,才有一丝活着的感觉。 风儿荷儿,我再也不用看着其它苗寨的孩子怀念你们了。 我来了。 薛怀文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随着一阵哚哚哚的声音接连响起,薛怀文发现自己身体没有传来火箭入身的疼痛,却是感到臂膀一紧,紧接着身体感到被甩了一下。 疑惑之下,睁开双眼的薛怀文,便看到赵小龙那探头探脑的后脑勺,而自己则是被赵小龙的一臂紧紧抱在一边。 第一百一十六章 缓得一息 赵小龙被一轮火箭射得躲进屋中之后,便在门口小心地查看外面的情况,将薛怀文如何一路突破箭阵,看了个清清楚楚,却在最后发现两边有人偷袭,便情急高喊提醒。见薛怀文在那一声提醒之后,不仅无法再进一步,更是有些狼狈的躲避,情急之下,便要冲出去。 可又一轮箭阵之下,赵小龙突然发现,自己这样冲出去无异于送死,毕竟他自认还没有薛怀文那种身手。暗恨自己武功低微的赵小龙,猛力拍了一下木门边缘,随着嘭的一声,射在木门边上的一支火箭应声脱落下来。 灵机一动的赵小龙,回身入厅,抓起摆在中厅一侧的木桌两条腿,便冲向门边,将木桌侧立通过大门,紧接着扶住走廊扶手跳了下去。 此时正是对方为了切断薛怀文退路,向他身后抛射火箭之时,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注意,赵小龙急急向木楼一侧奔跑,离开了遍布火箭的有如红色道路一般的区域。离开这一区域虽然也有些散落的火箭,赵小龙却也顾不得太过拖延,将木桌顶在身前以防外一,并奋力向前跑去。 此时正是对方变阵之时,且连番变化着箭阵射向薛怀文,可能全部精神都集中于薛怀文身上,居然对从左侧较暗之处绕过来的赵小龙全没注意。 毕竟,射箭需要箭手注意力集中,而如对方这种精确的箭阵,则更要求所有箭手高度集中注意力,因此,直到对方射出两道火箭墙,也始终没人注意到已经距薛怀文仅三丈距离的赵小龙。 等到赵小龙发现薛怀文满地打滚被动无比,发狠全力冲向火箭墙时,那隐于左方的暗箭手才终于看到突然横向冲出的一道黑影。等他转而一箭仓促射向那黑影之时,才发现自己的暗箭居然射在了一面大方桌之上,再要寻找角度射向那黑影下部急速奔跑的双腿之时,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那一面硕大的方桌冲入了左侧的火箭墙,在最后时刻挡住了薛怀文的身影。 赵小龙将木桌低举在身侧弯腰冲入火箭墙,便看到旋着身倒向自己的薛怀文,随即一手抓着木桌立在地上,同时伸出手一把将他捞入自己臂弯之内。随着哚哚哚的一阵响声,左侧箭墙的火箭纷纷射在了立起的桌面之上。同时赵小龙的余光之中,发现还有来自右方的暗箭继续射向薛怀文的双腿,情急之下,赵小龙顺着薛怀文倒下的身形,单臂用力将薛怀文甩了起来,正好避过了那射向薛怀文双腿的暗箭。 这一下,正好把闭目待死的薛怀文摇醒。 薛怀文一睁眼,便看到向木桌外观察的赵小龙的后脑勺,同时也看到了立在那一直响个不停的木桌。眨眼间便明了是怎么回事的薛怀文,马上蜷身坐起,举起左手拍了一下赵小龙后脑勺,大声喊道。 “笨蛋,在等什么,举着木桌,跟我后退!” 被拍了一下后脑勺的赵小龙,转头看向面露怒色的薛怀文,听到他说的话,便也知此时不能有丝毫拖延,将木桌抬起一点,紧贴着薛怀文,慢慢向后退去。 此时的薛怀文,左脚脚骨断裂,右腿更是插着一支黑色的箭,每移动一步都非常艰难。赵小龙见他如此,便伸出一手抓住薛怀文那腰间绳索,用力向上抬起靠向自己。 此时的赵小龙为了不露出被射的空隙,只能尽量将木桌压得很低并蹲着向后退,再将薛怀文抬起靠向自己,那薛怀文简直像是挂在赵小龙身上。薛怀文何曾有过如此挂在别人的身上的时候,心中一发狠,右腿用力跺了一脚地面,巨痛之下,右腿瞬间变得麻木,便挣脱赵小龙抓着自己腰间的手,反而是拉着赵小龙的腰带,带着他一瘸一拐地迅速向后撤去。 随着嘭嘭几声沉闷的响声,赵小龙便觉几股大力推的他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上。为避免撞到薛怀文,赵小龙双腿用力支撑重新找回平衡,便再次随着薛怀文的拉扯继续向后退去。 退了一阵,木桌上不再响起箭支钉入的声音,看来是对方停止了射箭。可赵小龙不敢大意,依然举着木桌向后退去,不一会,两人便终于退到木楼之下,薛怀文一个翻身便躲入了叠放在一层的大堆日常物品之后,而赵小龙则依旧举着钉满火箭的木桌,直将桌子腿顶在物品堆之上,才停下后退的脚步。 赵小龙放下木桌,准备随着薛怀文躲到物品堆之后,却突然发现自己胳膊传来一阵巨痛,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低头查看之下,才发现自己举着木桌的那只胳膊,居然被一支射透木桌的箭刺中,当时着急后退全无疼痛,此时撒手一动,才终于疼了起来。 抱着胳膊急急躲入物品堆之后,再回头看那木桌,正面桌面上钉着不知多少支火箭,后背面却有四支泛黑的粗箭,射透了桌面穿出了一截,让赵小龙感到惊讶无比。这四支箭明显与其它的箭不同,其它的箭只是钉在桌面,这四支居然是射穿了桌面。 赵小龙一阵后怕,如果当时自己的身子再靠近一点木桌,那四支箭可能就会射到自己的身子,那今日自己两人,估计就真的是要死在这里了。 刺啦一声在赵小龙身边响起,转头一看,薛怀文正扯下右臂的衣袖,包在已经洒上药粉的右腿上,而一边正有一支黑色的箭被扔在那。紧接着看薛怀文要用一只左手处理肩上的伤口,赵小龙急忙上前帮忙,将薛怀文的右肩衣物撕开,接过薛怀文递过来的小瓷瓶,将里面白色的粉末洒在伤口之上。 当赵小龙看到薛怀文肩膀上那前后两个一小一大的血洞,便是一愣,因为他想象不到这是如何造成的伤口,看着后面那一片好似被撕碎的血肉,更是紧皱眉头不敢相信。 “多洒点药粉,然后快包上。” 在薛怀文的提醒之下,赵小龙从震惊中醒来,赶紧如法施为,为薛怀文包好了肩上的伤口。而薛怀文看了看自己那发麻肿胀的左脚,在此时却是无甚办法,只能从怀里掏出了另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吃了下去。 “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在那边射箭啊?” 赵小龙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而薛怀文转头看着谷口白雾方向,冷冷地说道。 “神箭门!”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神箭门 神箭门,位于广东廉州府灵山境内,相传于百余年前,突然出现在江湖上。自神箭门现世江湖伊始,其门人便以奇绝的箭术闻名江湖,而关于神箭门最富盛名的箭技,便是其独步武林的箭阵。 神箭门的门人,自两人之上,便可结成多人箭术阵势,自十人以下的二龙戏珠阵,三花聚顶阵,五气朝元阵,十指连心阵等,到十八人三头六臂阵,三十二人四海八荒阵,五十人五风十雨阵,再到八十一人的九九归一大阵等等,其数百门人皆可在一声令下结成各种箭阵,可谓整齐划一如臂使指。 而神箭门不仅以人数行走江湖,更是以其精湛高绝的箭术名震武林。神箭门之中,箭术高超之人比比皆是,不仅以百步穿杨为入门基准,更需兼通长短软硬多种弓种,再配合快慢缓急一箭数发等多种变化,以达到箭术的最高境界。 高绝的箭术,再结成阵势而发,便是神箭门名动江湖的根本,更有了神箭成阵,鬼哭神嚎的说法。 今晚薛怀文遇到的,便是神箭门四十九人七擒七纵阵与左中右三人三花聚顶阵,两阵的联合绞杀。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毒尊薛怀文,也终于是在神箭门五十二人的联合箭阵之下,从始至终没能发挥出其用毒的本事便差点饮恨当场。 当然,这也与神箭门的偷袭以及薛怀文功力大损,兼之神箭门于黑夜之中精巧的设计有关,终于是让薛怀文措手不及身受重伤。 而江湖传闻中,神箭门有些功力高深之辈,能开数石硬弓,射的是一斤有余的通体铁箭,透木碎石威力巨大。只是这一代江湖人从未见过神箭门有射铁箭之人,因此很多人都觉得这仅仅是夸大其词的传说而已。 可今晚,传闻中的铁箭出现在这山谷之中,不仅射穿薛怀文肩胛,更是射透木桌伤到赵小龙的手臂。如今看来,这神箭门铁箭的传闻确实属实,只是不知几十年不见于江湖的铁箭,今日却出现在这山谷之中。 另一方面,一个门派要维持数百人的规模便已是不易,而神箭门人手数把精弓,再加每人几十支种类不等的箭支,仅仅是这些物什,便需花费一大笔金钱,更不论长时间维持每日如此多人的花销及如此多物品的维护,那所需用度更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数字。 江湖传闻,神箭门与廉州府甚至整个广东区域的富商巨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只是这也是江湖上很多自诩清高的武林人物,对神箭门有所不齿之处,再加其常以多人对敌,更让很多江湖人对神箭门有所鄙视,最终使得神箭门在江湖上,始终被认为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门派。 可无论怎样,这也体现出神箭门并非浪得虚名。如毒尊这般江湖顶尖人物,别说重伤于他,能不能在他手底下不被瞬间毒杀过上两招也是两说之事。如今江湖上人人避之不及的毒尊,却是在神箭门箭阵下尽显狼狈身受重伤,不知此事传到江湖上,那些江湖人又将作何感想。 赵小龙当然是第一次听说这神箭门,自然不知其来历,不过看到今晚这奇绝的箭法,倒是让他觉得神箭门三字倒是贴切的很。 “前辈,这神箭门是您的仇家吗?怎地不问青红皂白就往死里射箭啊。” 赵小龙委屈无比,毕竟他还没见过还没打个照面,便要取人性命之事。听到赵小龙问的话,薛怀文却只是盯着谷口白雾看,好一会才反问了赵小龙一句。 “你为何要救我?” 赵小龙听到这问题,却是一愣,一脸纳闷地看着薛怀文也是反问道。 “前辈,这有什么为什么,救人还有为什么吗?” 听到赵小龙如此说,薛怀文诧异地转过头盯着赵小龙看着,好一会后正要说什么,却突然从谷口白雾之中传来一人的高声话语。 “薛怀文!出来!今日我们就要为江湖除害,为那些死在你手里的江湖同道报仇!出来!” 听到喊声,两人同时看向谷口方向,发现在白雾之前,走出了十几人,看那些人手中拿着刀枪棍剑各种兵器,连赵小龙都知道这些人并不是刚刚射箭的人。 “哼,我的仇家可不止神箭门一家。” 薛怀文的嘴角挂上一撇轻蔑的笑意,低声说了一句,倒是让身边的赵小龙听得真切,张着嘴瞪着眼惊讶地看着薛怀文。 赵小龙哪里知道,二十余年来,从朝廷的缉拿到江湖人物的追杀,薛怀文不知杀了多少官差与江湖人,连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与多少人结仇。 随着白雾中走出的人越来越多,赵小龙粗略数了一下,居然有一大片几十个人,这里还不包括在白雾里没有出现的那些射箭的人。这再次让赵小龙惊讶无比,只想问薛怀文到底杀了多少人,才引来这么多仇家。 赵小龙转头看向薛怀文,发现他看到来了这么多仇家,却没有一点紧张之色,反而是一种不屑的表情。可还没等赵小龙说什么,眼角余光之中察觉谷口方向有异,转头看去,发现白雾中终于出现了拿着弓箭的人,冲出白雾越过先前出现的那几十人,如潮水般向两边散去,沿着两侧山脚奔跑,前前后后居然一边各冲出二十余人,奔跑中始终保持着弯弓搭箭之姿,直到每人之间一丈距离才纷纷停下,所有人至始至终稳稳瞄着木楼方向。 直到神箭门的人摆好阵势,那些拿着其他兵器的人,才簇拥着三个拿着弓的人,向木楼靠近。只是所有人走出白雾两丈距离后,便分作两半绕了一个大圈,才又集中在了距木楼十余丈的距离。 赵小龙看到这些人的举动,倒是理解那神箭门的人散开两边,是为了保证这些人站在场中之时,木楼依然在他们的弓箭范围之内,因为赵小龙看到场中的几十人,虽然站了很大一片,却没有一人挡住了神箭门的人。 可另外这些人绕的那一圈,却是让赵小龙有些挠头。不过,他突然想起,刚刚他们绕开的那个地方,不就是薛怀文先前接近白雾的时候,扔出又被射回的那些东西掉落的地方吗,难道他们是在躲避那些东西? 赵小龙刚刚想到此处,那被众人簇拥着的三个神箭门人之一,向前走出一步,高声喊道。 “姓薛的,我是神箭门罗天羽,今日来此,势报父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绝境突变 赵小龙看到上前说话的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身高六尺有余,身高臂长雄健英伟,却是披麻戴孝一脸怒容。最特别的是,此人不仅手中拿着一把四尺余长的大弓,身后还挂着一把不同的弓,而腰侧更是挂着两个箭壶,其中一个便是装着射中赵小龙的粗大箭支。 “姓薛的!出来!当年你有胆伤我父亲,如今为何做缩头乌龟!” 罗天羽又喊了一声,见始终不见薛怀文的回应,便翻手取箭搭弓便射。随即,赵小龙便看到一个粗大的箭划起一条长影,射入前方堆叠的物品之内。 薛怀文左手将赵小龙推向一边,随即自己也是反身靠向另一边。还没等赵小龙反应过来,便见刚刚自己靠着的地方,连续三筐物品如爆炸一般散开,紧接着便见到有一条黑影穿过身旁,直直没入后方黑暗之中。 这一下直惊得赵小龙后背一凉,刚刚如果不是薛怀文推了自己一下,估计此时的自己,就只有被那黑箭洞穿毙命的下场。 “那是神箭门的铁箭,我们身前的这些东西挡不住。” 薛怀文双眼依旧盯着前方,轻声向赵小龙说明了一下那黑箭是何东西。赵小龙听到薛怀文所说,惊讶无比。想起在山阳村之时,村里最厉害的箭手射二两木箭,最远也才只能射出二十丈左右便落下。 而这神箭门的年轻人居然射的是铁箭,虽没看清却料来也不轻,而这铁箭飞了十余丈的距离,不仅射穿了三筐物品,其劲力却依然不减飞到看不见,如何让赵小龙不惊讶。 不仅赵小龙吃惊,那些围着罗天羽的人,也同样是一副吃惊不已的表情。显然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铁箭威力。 “姓薛的!就算你仗着用毒手段高,躲着不出来也没用。这木楼中了无数火箭,早已开始燃烧,木楼烧塌也是早晚而已。与其到时死得窝囊,为何不现身与我一战!” 罗天羽依旧在高声挑战,虽说口气不善,说的却是实情。两人隐身的木楼,早在火箭分射各处布局之时,便已中了不少火箭开始燃烧,更被接连射出的箭阵射中不少,到此时早已形成大火,噼啪作响熊熊燃烧起来。 虽然此时还依旧挺立,处于一层的两人不太受火势影响,可头顶着实越来越热,大火之下,烧毁坍塌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如果还躲在下面,只怕唯有被大火掩埋的结局。 赵小龙见薛怀文始终不言语,心中也是有些着急,刚要问他有什么救命法子没有,却是见薛怀文从怀中取出几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堆药丸,一口气全部吃下,随后转头便对赵小龙小声说道。 “如今我功力大损,且身受重伤。。。” 赵小龙听到薛怀文如此说,便知今日薛怀文不敌对手,皆是因为之前为了压制自己体内乱窜的内力,以致他消耗过巨,心中难过不已。 “前辈,都怪我,如果不是前几日为了救我。。。” “住嘴,听我说!” 薛怀文却厉声打断了赵小龙的话,赵小龙浑身一颤,也是噤声静静听薛怀文说下去。 “这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与你无关,之前火箭之下我本必死,原也无甚遗憾,本想就此去了,却经你救下一命,倒是让我对你有所亏欠。今日即败局已定,我更不能白白搭上你一条性命,所以我决定必须让你能逃出去。” 薛怀文说到这,难得地以平和的目光看向赵小龙,已燃到二层地板的火光,照得薛怀文的脸明暗不定。 “不,咳咳,前辈,我们一起逃,我背你走。” 楼上燃起的烟气,原本还只是向上蒸腾,随着火势向下,一层也有那黑烟翻滚而下,让心潮起伏的赵小龙吸入一大口,被呛了个够呛。可他依然坚持不愿单独逃生,要薛怀文随自己一同逃走。 “小子,别废话,听好,你有暗中视物之能,等下一旦乱起,你便向楼后方向山上逃去。只要你能趁乱逃进山林,在这黑夜之中,即使他箭法再厉害,也必然不能伤你。” “不,前辈,你救过我的命,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此,我们一起走。” 薛怀文抬头看看二层火势,再看看前方人群动静,再三交代仍坚持不走的赵小龙。正在两人还在僵持之时,前方那群人却是发生了骚乱。 “好,就是现在,快走!” 原来,这群人见薛怀文始终不见现身,而那木楼二层已被大火完全覆盖,便纷纷兴奋地开始大声叫骂。 “薛毒鬼,看你还嚣张,今天烧不死你!” “薛老鬼,出来啊,我与你单练!” “姓薛的,任你毒术厉害,遇到神箭门还不是必死的下场!” 。。。 那叫骂之声,尽显嚣张疯狂之色,哪还有刚进山谷时的小心翼翼,时不时冒出的阿谀奉承之语,更显这群人卑劣无能之本色。 木楼越烧越旺,火势熊熊黑烟滚滚,兴奋无比的人群中,更有不少人奔到五丈之外,尽情嘲笑。 可突然间,有一人便捂着自己脖子口吐白沫向后退步,而处于癫狂的人群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人有异。直到接二连三的有人口吐白沫倒地抽搐,众人才惊觉异常,惊叫后退,却也为时已晚,只有靠后的几人才能退回来,离得近的几人,此时皆是倒地毙命,那乌黑的脸色,分明是中毒迹象。 人群见此情景,突然意识到对方可是毒尊,用毒诡异无常奇死百态的毒尊,是江湖人避之不及遇见便只有九死一生的毒尊。 “快退,快退,再退。” 人群立时陷入一阵骚乱之中,纷纷向后退却,有两人退的急退的慌,却忘了初时为了躲避掉落余地的毒物,是绕过一个大圆才围在木楼之前的,一下子踏入那一区域,一下子便尖叫着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腿发出一阵痛嚎,不一会却是开始满地打滚,双手猛抓自己全身及脸颊,不一会,两人身上的衣物便已被撕成一条条的烂布,身上脸上的血肉都抓下来,却是依旧停不下手惨叫不停,而流出的血也是乌黑泛青。 那凄厉如厉鬼嚎叫的声音,有如极度冰冷的利剑,穿透远远围着的这群人,让闻者无不为之颤抖,只觉如坠冰窟。 人群中突然射出两箭,直穿那两个惨叫之人的头颅,那哀嚎之声嘎然而止。那些围观之人浑身一颤,终于是呼出了憋在胸口的一口凉气,看着那血肉模糊黑糊糊的两具死尸,心中只剩下一股透入骨髓的恐惧之意。 嘭——嘭—— 还没等这些人回过神,木楼后方的山上,突然爆发出两声巨响,将众人震的一抖,纷纷回过神向声音来向看去,只见那木楼后方的山上,腾起了两处火焰。还没从刚刚那两人的凄惨叫声之中完全恢复心神的这些人,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是何情况。 而在他们之中,却是有三人突然冲出了人群。 第一百一十九章 被困北坡 山谷中,木楼背面山体方向,连续有两声爆炸声响起,木楼正面的那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神箭门三人却是第一时刻冲出了人群。 这三人远远避开燃烧中的木楼,罗天羽和一人绕向左侧,另一人单独绕向右侧,向那爆炸声传来之处看去。原来那两声爆炸声,是在半山腰处的空中凌空炸开的火球发出的,而在火球映照之下,木楼后面的山上树林之中,依稀可看到有一团黑影正向山上移动。 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事物,罗天羽抬手便射出一箭,不管是什么,肯定不是自己人,先拦下再说。 看到罗天羽出手,他身边的那神箭门人,手指放于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哨声。随着这哨声响起,原本分散在山谷两侧的数十个神箭门人,纷纷向那山脚奔去。 轰——轰—— 随着从这面山体的山顶之处,射出两条清晰的火线,在到达山腰半空之时,凌空炸开,形成两个大大的火球,纷纷扬扬落下,照亮山体的一大片。神箭门人清晰地看到了一团黑影正划着之字,向山顶奔去。 瞬间,嗖嗖嗖之声大作,在洒下的火团余光下,可以看到数十支箭飞向那黑影。 随即,只见那黑影突然失去了踪影,那一片箭雨纷纷射在方圆十步之内,却是看不清倒地有没有射中。可罗天羽知道,山上的黑影肯定是不时在注意这边,刚刚自己射出的那一箭之时,对方马上闪身躲在了一棵树后。显然是不愿冒险在移动中躲避自己的箭,因此才采取了躲在树后的稳妥方法。 但他同时也明白,对方这样时不时躲在树后,移动的速度必受影响。想到此,罗天羽便如同刚刚那人一样,口中发出了一声悠扬的哨音,一顿之后,便是一下短促之音,再一顿,接着是连续三声短促音,一顿之后又是一声短音。 紧接着,那数十神箭门人,便在又一次炸开的火光下,向黑影齐射了一轮,之后,罗天羽及那两人,却是没有急着射箭,而是等黑影躲过齐射,再次向上而去之时才分别射出。 这次,那黑影明显是没有预料到神箭门会有所改变,躲过齐射奔出之时,明显是被再次射来的一箭准备不足,躲避的有些仓促,脚下一滑,居然咕噜噜沿着陡峭的山体滚了下来。 这一下,同样是没有让神箭门的人预料到,射出最后一箭的罗天羽正是瞄着那黑影最有可能的躲避路线,这一下滑倒,倒是正好避开了后面的一箭。 那黑影算是运气极佳,不仅因为滑倒避开可能致命的一箭,滚落时正好滚到了下面一块巨石之后,将随后射来的齐射也同时多了个干净。 这黑影自然是赵小龙与薛怀文两人。在木楼一层躲避之时,眼见外面那些人发生骚乱,薛怀文便说了一声快走,在腰间摸出两粒毒丸,就要跳出物品堆,想要冲出去牵制那些人。 赵小龙知道,薛怀文冲出去,虽然可能暂时能让那些人陷入混乱,可在那些神箭门人的精准远距离攻击下,行动不便的他必定会被射杀于箭下。这样虽然可能给自己提供短暂的时间,让自己能跑进后面的山上,但如果为了自己活命,要送掉别人的性命,这就是赵小龙绝对不能接受的。 说时迟那时快,赵小龙眼见薛怀文起身,便一把抓住薛怀文左臂,一拉一转身,便将他背在了自己背上,拔腿就向木楼后方的山脚冲去。被赵小龙死死抓着左臂及腰间的攀天索,无论薛怀文怎样挣扎,也没能从赵小龙的后背上落下,可此时又不容他大声说话,怕引来楼前人的注意,气的他只能闷声哼哼不已。 此时薛怀文也顾不上再挣扎,毕竟他也不想因为乱动,扰乱薛怀文的步伐,趁着这骚乱的短暂空隙,能跑多远便跑多远。眼看就要跑到山脚之下,薛怀文警惕地向身后望去,发现楼前方的人甚至两边神箭门的人,居然没有一个发现有异,反倒是自己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他没有想到的是,楼前方的人群骚乱,比自己原本预想的还要混乱。不明原因的中毒,凄厉的叫喊声,可怖的死尸,再想想毒尊的凶名,这一切比薛怀文自己预料的还震慑人心。 可也有一事是薛怀文更没有预料到的,那就是他们逃向的这座山上,居然有人。先前赵小龙说过,他看见对面山上,就是木楼前方的山上有人。木楼是面南而建,而山谷谷口在木楼东南方向,就是说,此时两人跑向的是山谷北侧的山,薛怀文料定南面山上的人应该注意不到木楼大火后方。 等赵小龙背着薛怀文刚跑进山林之时,北面半山坡上突然有两个火箭射向空中,并在空中凌空爆炸,形成两团炸开火球,纷纷扬扬洒了下来。薛怀文瞬间便知这面山上也有人了望,暗恨之下,此时却是无法再改变方向,只能被赵小龙背着,硬着头皮向山顶冲去,自己只能是紧盯身后,防备从身后有箭射来。 可薛怀文还是料差了一点,那就是山上了望的人,也被谷内凄厉的嚎叫震慑,一时愣神之下,才被赵小龙逃到接近山脚林边才惊觉,虽连忙发出夜明箭以警示神箭门人,却还是稍稍晚了一步。 果不其然,不一会薛怀文便看见那罗天羽绕开木楼奔了过来。薛怀文心中暗叫可惜,却看见罗天羽突然抬手,便知他发现了自己两人,马上让赵小龙转向。赵小龙虽看不到身后,在这紧急时刻却是绝对听薛怀文的话,马上转身突然跑向另一边。随后赵小龙便听到后边发出噗的一声,转头一看便发现有一支箭插在地上,箭尾还在颤动不已。 就这样,随着神箭门排兵布阵,赵小龙在薛怀文指示下,一边躲避着箭,一边继续向山上跑去。只是这山越是向上越是陡峭,赵小龙终于脚下一滑,两人便作倒地葫芦,顺着山坡向下滚了下来,正好撞在了一块巨石之上,躲过了那阵齐射。 薛怀文是先于赵小龙撞在石头上,赵小龙自然是撞在了薛怀文身上,这一下把本就受伤不轻的薛怀文,撞得闷哼一声,竟然直接晕了过去。等赵小龙回过神要再次背起薛怀文之时,发现他毫无反应,怎么摇晃也不见他睁开眼睛。 在此紧急时刻,薛怀文失去了意识,让毫无经验的赵小龙对接下来该如何毫无头绪,见薛怀文始终不见醒来,急得赵小龙一下子心中纷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再一次的爆炸声在空中炸了开来,一下子惊醒了六神无主的赵小龙,让赵小龙意识到现在只能靠自己了。更何况,现在绝不是停在这里耽误时间的时候,一定要快。 第一百二十章 得意之时 山谷北坡,空中炸开的两团火纷纷扬扬洒下,映照得一片山林尤如白昼。 下定决心凭一己之力突围的赵小龙,悄悄探头向山下看去,只见那神箭门三人依旧站在山下,而远处的那些武林人,正向这边山脚奔来。 可还没等赵小龙多看两眼,便发现有一支箭当面射来,吓得赵小龙赶紧缩回头,而那箭则是击碎近一寸的石头边,擦着赵小龙已经收回的头顶飞掠而过,吓得赵小龙冒出了一身冷汗。摸摸头顶,扎在头上的发髻此时早已散开,随之将手放于眼前,便见一手碎发于手掌指间。 这一下,赵小龙心头直沉,因为他发现,先不管薛怀文醒没醒过来,此时按那神箭门的箭术,自己恐怕连这大石都出不去。只要那些武林人在神箭门的掠阵之下,上得山来,自己和薛怀文就只有束手待毙的份了。 想到此,心里有些黯然的赵小龙,突然发现天空开始暗了下来,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些火团变暗且快要落到的地上。就在此时,另两个火团在空中又一次炸开,原本慢慢变暗的山林,又一次亮了起来。 灵机一动的赵小龙,伸手要解下薛怀文的腰带,将他绑缚在自己身上,却发现入手有些不同,低头细看,发现薛怀文的腰上缠着十余轧像绳索的东西,想起之前拉薛怀文的腰间之时,那宽大柔韧的手感,便是来自此物。这一下,赵小龙心中欣喜,抓紧解下那攀天索,并将自己外衣脱下放于一旁,随即将薛怀文的手脚缠绕在自己身上紧紧固定,便蹲起了身,在身边摸索一阵,随后看着天空静静的等待。 山脚下,罗天羽及另外两人,一直弯弓守着那大石头,刚刚发现有人露出一头,罗天羽便立即瞄了过去,随即将那一斤余重的铁箭射了出去。可那人见机的快,迅速缩了回去,只见那石头边缘碎石纷飞,却没听到任何受伤痛叫之声。罗天羽断定,这一箭射得靠近了石头边缘几分,那些躲在掩体后面的人,时常就是会被这可穿透掩体的一箭射死。看来那人今日是运气极佳。 不过没关系,我们在这里守着,只要他敢跳出来,凭自己三人的箭术,他唯有被射穿的结果。如果不出来,等其他人到的差不多,只要包围过去,那他就是瓮中之鳖。你们千不该万不该躲在石头后面,面对我们神箭门,这就是自投罗网。想到此,罗天羽心中甚至为自己的神箭门有些骄傲。 这一会,那些武林人物已经跑到了罗天羽身边,而天空中的火团已渐渐落下,随着林中慢慢变暗,半山腰之上,又有两条火线划向空中。 突然,就着逐渐暗下的光亮,有人见到十余个小点自那大石后面抛出,想起毒尊的手段,惊叫出声,撞开身后的人跌跌撞撞向后退去。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边听嗖嗖声响之中,天空中炸开了两团火光,在夜间瞬时的明暗极度交替,使得很多武林人的双眼被晃得纷纷眯起了眼睛。 “哈哈哈,你以为耍这种小聪明就能活命吗!太小看我们神箭门了!” 可随着身边嘭的一声巨大的弓弦声响起,众武林人便听到罗天羽有些得意的话语,意识到什么众人,纷纷向那大石看去,却发现大石右侧数步之外,正有一个人影快速跑去。这明明是没有中箭在逃跑,那神箭门少门主得意个什么劲啊。 没错,这披麻戴孝的年轻人便是神箭门少门主,是门主罗飞唯一的儿子。那罗飞于数年前,受到一众江湖人物聘请,带着门中十余位高手,与那些江湖人共同去围剿毒尊,最后却只有罗飞等三人活着回来,且在这几年之中,相继毒发身亡。 而罗天羽见父亲伤于毒尊之手,这几年苦练箭法,终于练成几代门主都不曾练就的神箭门铁箭术。志得意满之时,正赶上罗飞毒发身亡,因此,此次再有人聘请来共同围剿毒尊,他便二话不说,带着门中五十一人,与他同来报仇。罗天羽率众出发之日,也算是意气风发潇洒无限。 可罗天羽此时,也是有些愣神,竟然呆立当场忘了继续追射那人影。之前随着从大石后抛洒出那些东西,罗天羽便陷于极度兴奋之中,因为这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们神箭门经常会在深夜出手对付敌人,而那凌空炸开之物便是神箭门专门为了夜战制作的夜明箭,可在空中爆炸,随后会炸出很多会持续燃烧一段时间的药团,而这燃烧的药团自空中落于地面,需要一个比较长的时间,之后,再更替的射出夜明箭,便会提供持久的照明。 可在数十年的使用中,总是会有对手发现夜明箭唯一的不足之处,那便是夜明箭的照明时间还是非常短,为了提供更长时间的照明,两轮射出的夜明箭的间隔会拉到最长的时间,即不会为了维持同样的亮度连续射出夜明箭,也不会在药团完全落地之时才再次射出,因为这样总是会有个黑暗的时刻,便会给一些轻功高强之人足够逃离的时间。因此,夜明箭便会在没有完全落地时再次发射。 可夜明箭最大的问题,正是炸开的那一瞬间与燃烧一段时间后,亮度差异有些大,在黑夜之中,人眼在一瞬间接受如此诧异的光亮变化,便会在一瞬间造成看不清楚的后果,有些人甚至会在一段时间内眼前发黑的情况。 而有些自作聪明的江湖人,便会利用这一点,在夜明箭交替的瞬间,做些小动作,如今日这般无二,从躲藏之处不是投掷飞镖就是扔出什么物体,吸引神箭门人的注意的同时,逃跑或者反击。 可他们也不想想,神箭门以箭术称道,而箭术首要的便是练眼,制出夜明箭的神箭门,怎么可能不知道人眼在明暗交替时受的影响,又怎么可能不针对此点进行特殊练习。因此所有自作聪明之辈,最后都只有饮恨当场。 今夜,罗天羽见那大石之后的人也自作聪明,便一下子陷入了兴奋之中,对抛洒出的毒物不看一眼,只是紧盯着大石两侧。因为他知道,那些被抛来的毒物自有身边两位门中高手应对,自己只要盯住目标就好。 果不其然,当那些趁着光亮变暗抛出的毒物,一一被两位门中高手射飞,又一次夜明箭炸开也没能丝毫影响那两位的精准。然后罗天羽便看见从大石左侧飞出一物,虽距离尚远,罗天羽却是看的清楚,那只是一块人头大的石头罢了。紧接着在右侧同样飞出一个石头,罗天羽看得清楚,嘴角勾起了一丝轻蔑的笑意,便集中注意力瞄向左侧,可突然又是右侧有异,罗天羽自然又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右侧,却见还是一块石头,赶忙向左侧再瞄,果然见一团黑影窜出,正要放箭,却突然意识到不对,便急急转向右侧,可那左侧又突然有个人影急速跳出,罗天羽情急之下,本能地向左侧那人影放箭。 果然不愧是神箭门少门主,射出的那一箭正好射向那人影的前方一侧,跳出的人影前行了一段,便让那一斤有余的铁箭射了正着,随着嘶啦一声,便飞快的随着铁箭射在了山坡之上。 无论对方如何使出诡计,还不是被自己射中,罗天羽心中得意异常,正大声说出前番之语时,听到那隐约传来的声音及那被射飞的样子,以及眼角之内那从巨石右侧快速逃出的人影,罗天羽心中猛地一顿,难以置信地集中目力向铁箭方向看去,好像非要看到那里躺着一个被自己射中的人才甘心一般。 可借着夜明箭那明亮的光线,无论罗天羽如何看,却始终没见到那里有人躺着。突然,罗天羽便觉得头上啪的一声,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脚下一个不稳,便向后倒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神箭门乱 天旋地转中,颓然向后倒去的罗天羽,发觉自己好似是倒在了某人的臂弯内,耳中好像响起一阵呼喊之声。 “门主!门主!” 罗天羽浑身一振,猛地意识到此时此地之情,立刻重新振作翻身站起,马上向身边人问道:“姓薛的呢!” “麻队长带着一队去追了,您先别动,我给您包一下。” 听到这话,让罗天羽一愣,此时才发觉有粘腻之物正顺着自己鼻梁向下流了下来。上手一摸,流下的居然是殷红的鲜血。 原来,刚刚在夜明箭交替明暗之时,罗天羽身边的神箭门高手,见那巨石之后抛出的一片毒物,却也是心中暗自得意,凭自己和麻队长之能,射飞那十几个被扔来的毒物,根本不在话下。此人便是神箭门八大金箭之一,暗金箭陈昌,此次与另一位黄金箭麻谷里一同,带着银箭一队来对薛怀文进行围杀。而金箭的称谓,神箭门向来只给门中箭技最高的八人,此八人箭术各有所长,陈昌最擅夜箭,因此称为暗金金,而那麻谷里却是一位神箭门少有的箭术全能之人,因此被老门主授予神箭门最高称谓,黄金箭。 就是神箭门如此之人,在围剿薛怀文一人,真可说是兴师动众。 正当他以快射的手法连续将飞来之物一一射飞之余,同样在眼中余光之内发现了巨石左右被做出的小动作,心中冷哼不已,真的是太小看神箭门,太小看这新近继任的少门主了。 对这少门主,神箭门中资历越老的人越是看好,因为他们比年轻一辈更加清楚,练成铁箭射术是何等艰难,不仅需要拥有各种苛刻的天赋,更需要加坚持不懈的大量练习,非天赋异禀心智坚毅之辈,不能练成。他们很多老人练了一辈子也不敢以铁箭行走江湖,毕竟用尚未练成的箭术见人,不仅会行动失败甚至被对手反制,更是会大大影响神箭门在江湖上的声誉,因此铁箭之术,不现江湖已有近百年之久。 可这少门主却在二十余岁之时,便将铁箭术练至大成,这让一众铁箭门的老人欣喜若狂,如不是老门主新丧,他们一定会大张旗鼓地大办宴席以示庆贺。 这正是这位四十余岁一辈子都在神箭门的高手,全心实意跟随少门主的原因,以至于在任何时候,这位高手都是自认老仆追随左右,便是为了亲眼见证神箭门第一高手的成长,更是为了万一之时,全力保他周全,哪怕是丢了自己性命。 岂知,罗天羽在被骗射出一箭后,居然呆立当场,这让他身边的陈昌心中一突,连忙去看那铁箭飞去的方向,却哪里有被射中之人。原本稍稍分心亦能精准射下飞来之物的他,这一下心惊分神,自然失了准头,眼见有一物漏网,好巧不巧正中罗天羽脑门。 大惊之下,心如死灰的陈昌,大叫着少门主便扑向罗天羽,心中更是暗恨自己无能,面对毒尊还如此倨傲放松警惕。如少门主也死于毒尊之手,自己就算以死谢罪也是愧对老门主愧对神箭门。 当他冲近罗天羽身边,将要倒地的他紧紧扶住之时,却发现罗天羽的额头正在流血,而他的身前正落着一块带着血的鸡蛋大石头,顿时明白,从巨石后扔来的不是什么毒物,而是这些石头而已。这一下,陈昌终于呼出了一口大气。 紧张这少门主的人,自然不是陈昌一人,那麻谷里及分散两边的银箭队,见陈昌大叫着冲向他们的少门主,皆是心中一颤,疯狂地冲向罗天羽,还哪里顾得上什么毒尊毒鬼的,眼中只有他们神箭门最为重要的少门主。其中只有靠近这一面的几个神箭门人,含恨向赵小龙射了两箭,可他们心慌意乱之下,又没有结阵射箭,自然是毫无结果。 这一变故自然不是赵小龙所预料到的,他只是全心思考,该如何冲出这巨石,冲出之后如何躲避接下来可能的箭雨。可在这短暂的时间之内,他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自然不可能想出什么万全之策,他也清楚,那些神箭门的人,箭法太过要命,如今也只能是豁出性命放手一搏。 首先便是冲出这巨石,虽然他也想到了利用明暗变化对人眼的影响,但自有记忆以来的这一年,他自己的双眼便于常人有异,因此不能不考虑对方也有不惧变化依然可射之人。又想起之前那些人如何忌惮薛怀文扔出的东西,便扔出两大把石头装作是薛怀文又一次扔出毒物,又为了以防万一,不仅变着法向巨石两侧扔出大石头,更在最后向同一方向先后扔出自己的裤子及上衣,甚至上衣是站起身撑起之后向前走了两步推出去的,那形状在一明一暗之间,还真的有些像是一个人跳了出去。 随后,赵小龙为了抓紧时间,在没有确定是否真正骗过对方,便转身向巨石另一方向全力冲出,看准之前看好的一棵树拼命奔去。直到他冲到了树后,也没发现有箭射来,便暗呼好运之余,又一次向下一棵树冲去,还不忘回头观察一下,看看神箭门射来的箭是射向哪里,以便他进一步考虑接下来如何躲避。 只是他没想到,他心中所说的好运,远不止如此。因为他看见神箭门的人,大喊着少门主跑向原来只有三人之处,只有几支箭乱糟糟地射向自己。心中有些不明所以的赵小龙,能暗中视物且可将任何快速移动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的赵小龙,躲过这几箭自然是不在话下,正好趁着神箭门大乱,一溜烟便沿着山坡横向跑去,那速度自然是比向山顶跑更加快速。 陈昌身为神箭门金箭八人之一,自然是心思沉稳经验丰富之人,见少门主无恙,又看到门人纷纷冲向这里,心中暗叫不好,便向快到跟前的麻谷里大声喊道。 “少门主无恙,快去结果那毒尊,不能坏了任务!“ 那黄金箭麻谷里,更是不同凡响之人,匆匆一瞥便将罗天羽及其身遭一切看了个遍,带血的石头及罗天羽头上流出的红血,再听到陈昌的声音,瞬间便判断出罗天羽并未中毒。心安的麻谷里也是瞬间想起此行目的,便向眼前奔来的一众银箭队员喊了一声停。神箭门人自然是令行禁止,纷纷停下了身形,却也不忘向躺倒在陈昌臂弯内的罗天羽看去。 “门主无恙,随我追。“ 黄金箭麻谷里丝毫没有拖延,排众而出看向赵小龙逃跑的方向,那距离已经有些远了,大手一挥便第一个追了上去。那些银箭队的人见陈昌的表情未有异常,便也转身随着麻谷里的方向追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脱出范围 山谷北侧,背着薛怀文的赵小龙,正在沿着山体一侧奋力向东南方向奔去。赵小龙所处位置不到半山腰,之前一直处于神箭门射程范围内,如今趁着神箭门混乱,跑出了一段距离,脱出了神箭门的射程范围之外。 黄金箭麻谷里带领着一众银箭队数十人,沿着山脚向赵小龙追去,而那半山腰之上发射的夜明箭,也是尽力向这边靠来,甚至前后两箭的射出点,都是在向这边靠近。山上分射夜明箭之人,明显也是在这边移动,不然夜明箭的照明范围一旦覆盖不了赵小龙,那山下的人便很有可能失去赵小龙的身影。 赵小龙没有想到这么多,只是一味的要远离神箭门的人,毕竟弓箭再利,射不到也是毫无威胁。因此,赵小龙在山坡林木之间全力奔跑,目标便是山谷谷口靠着自己这一侧的白雾。只要自己能冲进那白雾之中,神箭门就再无威胁,自己逃掉的机会便大增。 而在山脚下一路追来的麻谷里,却是越追越是惊奇。因为在他想来,躲在树林之中,固然可以对弓箭武器有所限制,可依然不会太过影响神箭门的高手。看那人一路逃跑之中,一直不脱离树林,不向山上也不向山下,便是为了保证自己的速度的同时,不给他们缩短距离的可能,只是麻谷里可不看好这一计划。 因为现在是黑夜,虽然空中有夜明箭照明,可依然不可能将树林照的纤毫毕现,这就让在树林中的移动便的艰难无比。不仅要躲避树林里的横枝烂杈,更是要小心林中突出之物牵绊,更何况那凹凸不平且向一边倾斜的地面。在黑夜中,常人在平地上行走尚且要小心,更何况是在山体一边的林间。 可斜前方山上的那人却是好生奇怪,不仅奔跑如常,速度还不是很慢。自己在山脚下奔跑且不敢使出全力,那人在山林之中移动,居然能一直与自己维持着相同的速度,这如何不让自己感到惊奇。 更何况,看那人身影,应该是背着一人,负重之下仍能在黑暗的山林间奔跑如常,麻谷里心中仔细回忆着有关薛怀文的信息,却无法想起毒尊身边有这样一人的信息。麻谷里的心中,突然没来由的泛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这就是神箭门此次偷袭薛怀文最大的变数。因为他们为了给老门主报仇,仔细搜集过有关毒尊的所有信息,不仅从以前围剿毒尊生还的人那里得到了很多有关毒尊的武功及用毒手段等信息,更是用了几年时间,仔细探查过毒尊过往的轨迹,终于在得到一条重要信息之后,决定在毒尊的苗疆藏身山谷之内围剿他。 为了一击必中,神箭门及那些江湖人不远万里早早就来到毒尊山谷之外,不仅勘察过山谷周围的山川地貌,更是将伏击之时定在毒尊在外返回后不久。因为他们知道,毒尊一年之中大部分时间在别处,回到山谷必定会是最放松警惕,且长时间在外面,身上带的毒物一定会有所消耗,刚回山谷之时便是毒尊威胁最小的时候。 因此他们就在山谷外远远的潜伏下来,经过一月有余的守候,终于等到毒尊与一众苗人返回。那些苗人可不是他们的目标,更何况在苗疆惹了苗人,这可是最不明智的。等到那些苗人出谷离去,神箭门便一声令下,按计划展开了行动。 耗费一日一夜的时间,山谷的三面均埋伏了几人,不仅负责了望,更重要的是万一毒尊要逃入山林,他们便要发出警示,并射出夜明箭为神箭门照明。而在谷口白雾之处,在将要脱离白雾范围,在谷内远处又看不到的薄雾之处,设了几处火堆,并在最靠前的人的指挥下,银箭队便会向前发射箭阵。这种不用看目标只听指挥射出的箭阵,也是神箭门的独家密技之一。 而罗天羽三人便站在白雾中央及白雾两边山上,从三个方向对毒尊施行他们的三人箭阵三花聚顶之阵。虽然在观察中,发现多了一个少年,却依然没有改变计划,因为所有这些不仅在之前都已经有所交代,神箭门人之间的箭阵更是配合无间,对自己的箭阵更是有绝对的信心,不出所料,终将薛怀文伤在箭阵之内。 可最终,却在那多出的一人身上发生了变数,不仅救下将要毙命于箭下的毒尊,此时更是背着他在黑暗的山林间奔逃,让一众数十人的神箭门人一路追赶。 如今便是比拼谁的心性更加平稳坚毅的时刻了,因为追与被追,更是在黑暗的山林之中,谁更能一直保持平稳的心态,便更有利于维持自己的身形,更能保持长时间的追与被追。 经验老道的麻谷里倒是对自己颇为自信,作为神箭门黄金箭,不仅射术高超,心性更是坚韧平稳异常,自然不会认为会输给一个少年。可当又一次的夜明箭炸开之时,麻谷里却是心中叫遭,突然意识到自己心中的那股不安来自哪里了。 因为纵然自己很有信心,但位于山上发射夜明箭的门中箭手却是终于跟不上了。三面山上分别布置了各两人共六位银箭射手,是从那四十九人之中挑出目力最好的六人,不仅负责在远处山上白天黑夜的监视,更是要在夜袭之时,防止毒尊趁黑逃走。 他们一直做的很好,直到此时赵小龙快速向东边快速逃走。因为为了保持夜明箭的照明范围,在横向距离上他们不能离赵小龙太远,因为绑缚着燃药,夜明箭本身射程便比普通箭更短,向上发射功能上没有太大的影响,更何况是在山腰之上射出。可一旦赵小龙横向移动太多,夜明箭即便斜向上追着射出,那照明范围也有可能追不上,如果要保证照明,那么便一定要与赵小龙在横向距离上维持一定的距离。 如此情况之下,山上的两人又要沿着陡峭的山坡横向奔跑,又要时不时向上射出夜明箭,因此那速度自然是极慢,毕竟他们是在夜明箭照明范围的最外围,属于基本摸黑奔跑,想快也快不起来,那射出的夜明箭照明范围终于是没有追上在林间狂奔的赵小龙。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危机依旧 麻谷里眼见着照明范围之内已经失去那人的身影,心中有些无奈,如果再不想办法对他进行限制,真的就留不住他了。 想到此处,麻谷里伸手摸向箭壶,四指同时扣住三支箭,瞄着预想中可能会到达的位置,同时射出三箭。因为虽然脱出了箭程,但那射程之说也是在保证精度的前提,而他在这紧急时刻,只能是发挥自己手中之弓的最大能力,向上抛射而出,不为精准,只为拖延。 麻谷里虽有心让身后紧随而来的银箭队也如此效法,却知道银箭队手中的弓没有自己的好,更何况他们比自己还有些落后,距离更远,因此只能靠他自己一人进行拖延。 紧接着,不管射没射中,为了保险起见,麻谷里又一次探手取箭,可还没等摸到箭,却是手下一顿,突然想起刚刚那三箭便是自己最后三箭。 神箭门箭阵威力巨大,但也有个极大的缺点,那就是每人随身能够携带的箭支数量有限。神箭门当然清楚这一点,因此每个神箭门人只固定携带四十五支箭,但却要求一定要记清自己射了几箭以及还剩下多少箭,这样才会让神箭门人在对敌之时,根据所余下的箭支数量,决定是搭配不同的箭阵还是改变射箭的节奏,总之,每个神箭门的人务必要随时清楚自己箭壶之中有几支箭。 八大金箭更是此中高手,自然会非常清楚自己的箭量。可坏就坏在,今日遇到的是毒尊,虽说一直是以平静的心态在攻击毒尊,可前后几次事情的起伏,还有刚刚以为罗天羽遭遇不测的心里震动,再加奔跑了许久还是没有缩短距离可以射上一箭,在最终又让对方脱离了照明范围,这所有种种加在一起,虽说没有影响麻谷里射箭的准确度,却还是影响到了他心神,将箭支的数量忘记,想射三轮九箭,以箭量限制一下对方,可最终却是忘记自己只有三支箭,如果记得自己只有三箭,那麻谷里绝对不会一次射出,而是分射三箭来尽量拖延对方。 可无论麻谷里如何悔恨,最后三箭已出,他只能盼望能有些拖延作用,甚至是能够射中一箭。可那三箭射入黑暗之中,却是没有任何响动传来,麻谷里便知道,那三箭一点作用也没起到。 随着天空再一次炸起火光,麻谷里瞪着双眼尽量看向远处,却哪里还有人影。 正当麻谷里渐渐停下脚步,心中暗恨之时,突觉身旁一阵劲风掠过,一个人影突然窜出,两个起落便已在麻谷里三丈之前,还没等麻谷里看清是什么人,那身影迅速远去。 不一会,停下身形的麻谷里,便发现身旁嗖嗖嗖地连续跑过去几人,抑或之下向后望去,却是那些一同而来的武林人物正在疾速奔行,纷纷越过他向毒尊方向追了下去。 “少门主,这是怎么回事。” 罗天羽及一众神箭门人赶了过来,听到麻谷里的话,罗天羽沉声说道。 “他们听说毒尊没再放毒攻击,便一个个像打了鸡血,说剩下的就交给他们。麻叔,我们剩下的箭支不多了,且那逃跑之人已奔出我们射程范围之外,剩下的就交给那些人吧。” 罗天羽的声音有些低落,这让麻谷里心中一突,有些担心这年轻的少门主不会是受了打击吧,如一蹶不振,神箭门因他练成铁箭术而再次燃起的雄心,可就要再次被浇灭了。 “少门主,胜败乃兵家常事,千万不要有所介怀才好。” 罗天羽听出麻谷里话中的担心,看着他那任天塌地陷,也始终未曾有过变化的表情,轻轻笑了一下,以坚定的声音说道。 “麻叔放心,我自练成铁箭,虽一贯维持作为箭手的平静心,但心中却是难免有了些骄傲,这心态下被对方骗过关键一箭,确是让我一时无法接受。不过,这应是一件好事,倒是让我彻底明白我父亲所说,真正的箭手,是在射失一箭之后才会成长。” 看着罗天羽轻松地总结自己的过失,麻谷里突然发现,这少门主果然不同凡响,不是那些不能接受自己失败的高傲的年轻人,这种心性正是成为一个好箭手最重要的资质,这一下倒是让麻谷里对这因老门主去世,而直接接过门主一位的少门主,高看了一眼。 “麻叔,陈叔,此间事还未完全了结,接下来集中一下所有箭支重新分发,两位叔叔随我一同继续追踪毒尊,银箭一队队长带领二十人留下,尽量收集附近的箭支,然后再随后赶来。两位叔叔觉得如何。” “门主英明!” “是!” 罗天羽说完,身边便传来两声震耳的附和之声。 因为罗天羽的这一番话,让身边的陈昌精神大振,对他能在刚刚接受失败之时,便能继续分清主次,做出如此正确的安排,心中欣慰无比,发觉少门主真的是不负自己全心追随。 而麻谷里也难得地显出一丝激动的语气,心中第一次真正接受了罗天羽作为神箭门门主的身份,不仅因为他连续让自己高看一眼,更是因为他还保持着对自己这等老家伙的尊重,对如此门主还有何所求,便下定决心以后一定全心辅佐罗天羽,将神箭门再次带入百年之前那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全盛时期。 随即,在两人一番命令之下,神箭门留下二十人打扫战场,将箭支集中分发给了要继续追踪的。一番整顿之后,神箭门分成两批,再次出发。 而此时的赵小龙,正在黑夜中的山林内继续狂奔。刚刚再次爆起的火光,没能将自己身旁照亮,这让赵小龙心中无比欣喜,虽不知为何会是如此,却终于是放下了一半的心。放慢脚步想看看身后情况的赵小龙,竟没注意到自上空落下的三箭,只觉右手臂一痛,随着噗噗噗三声传来,发现自己身前一丈距离内,瞬间便有三支箭插入地面。 而射在自己脚前的那一箭,更是擦着自己的右臂射入地面,还好只是擦过,只是划开了一点皮肉而已。大惊之余,赵小龙心中暗叹,还好自己缓了几步,不然此时自己与薛怀文便肯定会被这三箭之一射中,如此必然只有被对方追上而已。 不过赵小龙也发现,那些神箭门人纷纷停下了脚步,反而是那些武林人物追了上来,其中更有一人远远抛开其他人,急速向前奔来。虽是在山脚下,但一旦接近距离,借着空中的微弱火光,也必然能发现自己。 赵小龙重新迈开双腿,看着前方那白雾与山林的分界线,拼命跑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跌跌撞撞 山谷谷口那白雾,不仅覆盖着宽近十余丈的唯一出入口,其厚度更是高达二十余丈,那白雾沿着谷口两边山势覆盖而上,充斥在山腰密林之内。 而赵小龙的目的地,便是这谷口一侧山坡的白雾,因为赵小龙知道,想要摆脱神箭门的箭,必须尽快进入白雾之内。因此赵小龙奋尽全力,全速向那山坡上的白雾冲去。 随着时间推移,赵小龙离白雾越来越近,只差几步便能踏入白雾范围。正当赵小龙一阵心喜之时,却突然听到身后斜下方传来树枝折断之声,一惊之下回头望去,发现那头先追来之人,此时已进入白雾前的树林范围,正沿着山势穿林而来,那灵如猿猴的身形,在黑暗之中仍是迅捷无比,飞快地便拉近了与赵小龙之间的距离。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赵小龙眼见那人左躲右闪向上冲来,心中一慌之下,脚下居然一个不稳,背着一人的身子,终于是没能抵过冲势,倾倒在地上,翻滚了两下之后,顺着山坡便哗啦啦滑了下去。 而那追来之人看到此情景,口中发出一声尖啸的同时,改变路线向一路滑下的赵小龙窜去。 “快,老袁追上他啦,上!” 随着山脚传来一声高喝,一阵呼喝之声响起,随后山脚各处传来的枝叶折断之声,沿着山林向上而来,显然追来之人还有不少,此时得到消息更是纷纷入林追来。 听着这响彻林间的声音,赵小龙心中焦急无比,可无奈那下滑之势却依然没有减小半分,如这样一路滑下去,那些人倒可不必上山,自己便是将自己直送入人群之中。 赵小龙也一直在试图抓住什么,可恰巧这一路下滑,愣是连个大点的石头也没有一块,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停不下来。 眼见一直抓不到东西止住下滑之势,赵小龙暗道一声对不起,便奋力撑了一下身子,一下子便翻滚了一下,终于是脱离那没有任何突出之物的线路,一只手中抓到了一个凸出之物。可这两个人的重量,一路下滑而来,那冲势可不是赵小龙这仓促之下的一抓可以止住的。随着赵小龙手心一痛,身子继续向下滑去。 可随着赵小龙不放弃的双手乱抓之下,手中再次抓到了一物,手指拼命用力之下,这次总算是停住了继续下滑。赵小龙抬头匆匆一瞥,发现抓到的是一根突出地面的树根,来不及多想什么,便抓紧树根起身,向眼前不远处的白雾奔去。 可刚跑出一步,赵小龙便发觉背上薛怀文身子一轻,连带着自己也被向后带去。回头匆忙一看,发现有个不大的人影正一手抓住了薛怀文的腰间,想从自己背上将他拉下。可那人不知薛怀文已绑缚在赵小龙身上,这一下没能拉下薛怀文,反倒是拉得赵小龙也是向后倒去。 大急之下,赵小龙猛地撤后一步的同时,整个身子也是向后用力靠去。那人也是身手了得,面对这突然的变故,灵活的身形敏捷无比,放开手的同时,更是一个闪身躲过了向他撞来两人。 只是这一下,却是苦了赵小龙和薛怀文两人。原本就在向后倒去,赵小龙情急之下又突然向后猛靠,原本是想撞在那人身上再借力找回平衡站稳身形,岂料那人机警如斯,居然一下子闪躲开来。如果就这样向后倒去,昏迷之中全无防备的薛怀文,估计再难承受赵小龙的重压,胸骨断裂都是有可能的。 只是这一时刻,赵小龙可想不到那么多,只是本能的不想伤到薛怀文,奋力拧腰,终于是在倒地前的一瞬间,勉强将薛怀文避开,用自己的肩膀撞在了地面。还好山上的土地不是那么坚硬,不然只这一下,赵小龙的肩膀废掉不说,紧紧绕过自己腰间捆绑的薛怀文的一条腿,以及在那条腿反冲之下的赵小龙最下方的肋骨,估计都会造成断裂。 不过,尽管如此,赵小龙也是被摔得一阵气闷,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自然也没顾上再次顺着坡向下滑去的身子。等赵小龙意识到,已经向下滑下去不少,远远的已能看清那些一直沿着山脚追来的江湖人兴奋的神色了。 赵小龙赶紧再次向身边一切事物抓去,拼命想要止住下滑,可四下乱看之间,却突然发现了一条人影正从上方跳跃而下,正是刚刚那抓住自己的身手灵敏之人。如此,就算自己止住身形,也必然摆脱不了上面那人,这下让赵小龙心中越发的着急起来。 可随着下滑,速度却是慢了下来,原来一路下来,此时却是到了一处不是那么倾斜的山坡之处。赵小龙突然灵机一动,脚下用力猛蹬地面,同时侧身屈腿,居然一下子顺势站了起来,随后看准一棵不远的大树,猛力向那边跳去,一下抱住了树身稳住了身形。顾不上再想什么,赵小龙看准脚下马上向前冲出。 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上方追下来的那人,虽然上山的时候速度飞快,可这下山之时却是不敢过于太快,万一一个收势不住,直接滚落下山都是有可能,因此只能依靠树木一跳一跳跳下来。这还是亏得此人身手矫健轻功了得,不然下山的速度绝对跟不上赵小龙滑下去的速度。 眼看下方的赵小龙,突然向一边跳起来,那人便急忙改变自己的下山路线,顶着处于自己下方不远处的赵小龙,也是猛然向横向纵跳几次,想着要跳到赵小龙前方再向下进行堵截。可当他最后一跳,跳到最接近赵小龙上方的地方,正准备继续向下堵截之时,却突然发现身侧有异,诧异下看去,只见一股稀薄的白色雾气萦绕在身侧不远处,而再向前看,便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那无尽的白色。 突然意识到不对的那人,赶紧向下方赵小龙看去,只见那浑身脏兮兮的身影,排开一阵白雾,随着白雾缭绕之下,一下便消失在了那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原来,此时以然是到达了这白雾的边缘,那赵小龙就在此人眼皮底下冲进了白雾之中。 第一百二十五章 隐于迷雾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手伸出去,便被白雾包围,只能被依稀看到轮廓。 一头冲进白雾的赵小龙,能看到的范围瞬间缩小到眼前两步左右,差点又一次因脚下不稳而摔倒。 看着眼前的好似无尽的白雾,赵小龙终于可以慢下脚步,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因为赵小龙清楚,虽然终于进入这白雾范围,可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毕竟身后还有数十人为了杀薛怀文而虎视眈眈。 果然,没过一会,便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身后,甚至从侧面山脚方向传来,赵小龙不得不再次加快了脚步。此时虽然没有了神箭门的威胁,可身后的那些江湖人却又是一大威胁,毕竟薛怀文昏迷,而论武功赵小龙根本就不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的对手。一旦被他们任何一人追上,赵小龙便只有束手就擒的唯一结局。 听着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赵小龙心中焦急无比,转头看看背上的薛怀文,却依然是双目紧闭全无意识,这让赵小龙更是心中发慌。在此境地之下,赵小龙发现自己竟是心慌意乱毫无头绪,只知低头赶路,对接下来该如何,心中是半点想法也无。 彼时,因神箭门箭术精绝,赵小龙便只想着摆脱神箭门的箭,一心于冲向这白雾。可如今一进入白雾之中,虽摆脱了被神箭门射死的境地,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心也有如这白雾一般,竟是白茫茫一片不知出路在何处。 “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各位,迷雾浓重,小心脚下!不用急着追,他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 随着时间推移,赵小龙正发愁不知下一步该如何之时,身后不远处却是出现了一阵不小的骚乱。 原来,那些江湖人也是无比焦急,眼看着赵小龙在自己前方不远处遁入迷雾之中,心中暗叫可惜的同时,便一个个接连随着赵小龙之后冲进了白雾之中。在他们心里想来,趁着对方离自己不远,抓紧时间追上,便一定可以将那毒尊抓住。 岂料,这终年不散的迷雾,陈厚凝重,一冲入之间便瞬间看不到一步远。近谷之时虽也走过那谷底入口,却也不似此处这般简直如睁眼瞎一般。他们却是忘了,谷底迷雾哪有两旁山坡浓厚,更且他们入谷之时还是白天,在这黑夜之中进入山坡处的迷雾之中,自然是会有如盲眼之人一般看不到前方一步远处。 虽然进入雾中的江湖人各个身手高强,且小心翼翼地前行,可总有心急之人快速奔进,其结果自然是有人不是撞在树上就是脚下踏空,终于是接二连三的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可就像那发话的人所说,他们不用急于一时,因为毒尊逃不到哪去,更何况在谷口处,他们还留有各自门中弟子看管物品,因此,只要毒尊走出浓雾范围,便是插翅也难逃。 经那人提醒,清楚谷外布置的江湖人们,便不再急于一时,纷纷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可经过半个多时辰的时间,等这些人一个个从迷雾范围走出,却是没有一人发现毒尊的踪迹。大感疑惑的众江湖人,纷纷向一直在谷外等候,此时迎上前的门中弟子打听,却得到一致的答复,那便是除了这些江湖人之外,再没见到其他人从迷雾之中出来。 疑心这些弟子在黑夜之中可能没有注意到从树林间悄悄出来的人影,便发下命令,点起火搜索谷口这一侧山坡,就是要将此山翻了个底朝天,也要找到毒尊,生死不论。 可直到天亮,搜索了近三里范围,却是毫无结果,直怀疑这毒尊是不是在山坡迷雾里藏了什么地道不成,否则怎能消失得如此彻底。 随着旭日东升,江湖人纷纷聚到一起,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之下,皆是一副斗拜的公鸡模样。 “这边!” 突然,众江湖人听到不远处的山腰处,神箭门少门主罗天羽高声招呼众人,便纷纷向那边围了过去。 赵小龙自然不是找到什么地道,更不会是凭空消失。在迷雾之中听到身后传来的一众江湖人的喊话,赵小龙突然心中一动。因为他意识到,这迷惑不仅让自己觉得前路茫茫,也同时捆住了那些追来之人的手脚,使得他们不能一下子找到自己。 因此这迷雾对于自己,那便是一种绝佳的掩护,不仅掩护他于神箭门箭下,更掩护他于这些人的视线之外。 而赵小龙同时意识到,自己此时最大的依仗,便是自己可暗中视物的双眼。如能在此黑夜之下,藏入深山密林之中,那凭着自己这双苗人称之为鬼眼的眼睛,自己岂不是无望而不利? 想到此,赵小龙心中顿时升起无限希望,毅然决然地踏出了自己坚实的步伐。只是,他前进的方向,不再是向前,而是转而向斜上方山上走去。 因为赵小龙同时也意识到,如果一直按着相同的方向逃,早晚会被这些人追上,自己一定要充分利用起一切周围事物,逃向他们意料之外的方向。 而这白雾,便是他此时能利用的绝好掩护。在这白雾之内,更是夜晚之下,他相信那些人能看到的距离只会是比自己近。因此,他便决定向斜上方走去,一边保持与后方的距离,一边向山上而去。因为山下谷底情况不明,自己又在这边山坡,为了尽快进入黑暗的树林之内,赵小龙便决定向山坡上方前进。 而为了尽量不发出声音,赵小龙尽力轻声呼气,并尽量放轻脚步,且避开了一切可发出响动的浮石树枝。在不知走了多久之后,赵小龙终于在上方依稀看到了白雾边缘,更是透过白雾看到那黑夜下的无尽树林。 赵小龙决定在此处停下,稍事休息,并同时静静观察山上林木之间。因为他意识到,为了这次围杀薛怀文,那些人作了充足的准备,不仅神箭门数十人以弓箭远距离攻击,更是在木屋前后两方山上留人观察以便策应,而且他也相信,在他们没去过的西面山上,肯定也有人留守。 因此,如今赵小龙要非常谨慎小心,一定不能仗着自己的双眼匆忙逃入山林,否则一定会被那藏于不知何处的人发现,到时便只有再次被追赶的结局。如在天亮之前不被他们发现,那自己便有足够的时间将他们甩开,如若不然,就算晚上不会被他们追上,天亮之后,自己优势不再之时,可能瞬间就会被他们追上。 果然,经赵小龙细细观察之下,发现在那半山腰之上的树林之间,正有两个人影跌跌撞撞地沿着山势横向移动,赵小龙猜测这两个人影,便是之前藏在山上发射那照明火光的人。 看着两人一路前进的方向,赵小龙悄悄起身,在不会对白雾产生扰动的速度下,反而向着山谷之内的方向而去,消失于迷雾之中。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夜之后 山谷之内,木楼依旧在噼啪燃烧,二楼已然烧塌,火堆落在放置于一楼的物品之上,更添了火势之熊熊。而在那橙红的火光之中,却有一些绿色紫色等其它颜色交替着一闪而逝,如有人在近前,必定能闻到或是香甜或是恶臭的味道。 在靠近山谷内一侧的山坡白雾之边,赵小龙悄悄向山谷之内望去,发现居然还有十余人,仔细一看,人人皆背着一把弓箭,正是神箭门的人。 惊讶之余,赵小龙没有急着动起来,反而仔细向山上山下观察起来,以防万一被人发现自己潜行于山林之间。 看了一会,赵小龙便发现山下神箭门的人有些奇怪。因为那些人都围在燃烧的木楼一侧稍远处,甚至有人更是在大声咒骂着什么。一脸疑惑的赵小龙,为了抓紧时间,正要向山上动起来,却发现那些神箭门的人居然纷纷动了起来,便赶紧又停了下来。那些人却是走向了自己在先前山上躲避的位置,并沿着自己一路逃跑的路线而来,且还时不时的弯下腰,好像在拾取着什么。 不知所以的赵小龙,决心再等等,毕竟这些神箭门的人射箭厉害,那眼神绝对也差不了,自己若是乱动,说不定就会被他们看见。 如此等待了近半个时辰,那些神箭门的人终于走下山,集合一处之后,向谷内又看了一会,便急匆匆奔向谷口,消失在了白雾之内。 赵小龙终于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气,又静静观察了一会,终于确定再无异常,便向山顶悄悄爬了上去。又过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到达山顶的赵小龙,转回身向山谷内望去,最后看了一眼这住了还没两日的山谷,便头也不回地向山下狂奔而去。 山谷内,那烧了一夜的大火,终于在破晓之时熄灭,只留下一堆灰烬,只剩下那旁边三座坟茔,依旧静静地守着人去楼毁的山谷。 当旭日东升之时,温暖的阳光洒在了这片延绵不绝的山脉之上,重新披上绿装的山川,好似醒来的巨人一般,再次焕发了无限的生机,一阵飞起的林中飞鸟,正好像给这一份生机增添了注脚一般。 可飞起的林鸟,却不是因为感受到了山林的生机,而是被一群发足狂奔之人惊飞。这群人不仅有手拿刀剑枪棍的各种江湖人物,更是有一群服饰统一且集体持弓之人,正是昨夜围剿毒尊不成,又在谷外山林间搜索了一夜之人。 这群人在前方几人的带领之下,纷纷到达了山谷北面的山顶之上,极目向前望去,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深林,这让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江湖人物,脸上尽皆泛起了一抹苦色。 他们虽然各个武功高强,可也是生活在人员密集的村镇城市之中,就算长途赶路,也何尝在如此人迹罕至的密林之中经过过。这次为了围剿毒尊,原本就在这山林之间苦守了近一个月,风餐露宿自不必说,这西南之地的毒虫巨蚊便叫他们吃了不少苦头。可为了报仇,为了名扬江湖,甚至为了那二十年来依旧悬赏缉拿的朝廷赏金,这些人硬是挺了过来。可就在他们觉得昨晚必能顺利拿下毒尊之时,异变突生,不仅死了好几个人,如今更是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经过一夜,正当大家失去希望之时,神箭门却告知发现了毒尊的踪迹。原来,正当其他人在搜索附近山林之时,神箭门却是突发奇想,举着火把重新仔细搜索了一遍迷雾区域,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踪迹。 于是,在神箭门的带领下,众人返回到山谷北侧的山上,一路追踪到这山顶之上,可当看到眼前那无尽的原始山林,一下子将所有人从发现毒尊踪迹的兴奋中拉出来,进入到无比痛苦的心境之中。 如果让大家在如此原始的山林之中再继续呆下去,估计这些人还没有找到毒尊,自己就先垮了下去。近一个月的与世隔绝,这些人所带的食物药物等必须之物已所剩不多,再耽搁几天,就算能抓住毒尊,他们自己恐怕也走不出这山林了。 “麻先生,可是确定无误?真的可以尽快追到那毒尊?”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却是一位脸色煞白体态细长之人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事情。 麻谷里便是第一个发现毒尊踪迹的人,此时正蹲在地方,手指轻轻捻了捻,看着地面坚定地说道。 “我确信,他们过去不到三个时辰,如我们继续追下去,相信他一个背着重伤之人,必定会被我们追到。” “如今,我们带来的食物仅够我们这么多人走出这山林,实在是不够我们再追几日啊。。。” “是啊,原本此次就没有预料到会等一个月才将他等来,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计划时日啊。。。” “麻先生,您真的能保证,一日之内追上吗,如若不然,稍有差池,我们所有人可能都要交代在这深山老林之中了。。。” 这些江湖人纷纷打起了退堂鼓,说出了令人无可辩驳的说词。 “麻叔,您看。。。” 一边的罗天羽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轻声向麻谷里问道。 “门主,相信我,我确信能一直追踪下去,不过他们所说也确是实情,不得不予以考虑。还是请门主定夺。” 麻谷里双手一拱,一副全听门主示下的神色。罗天羽皱眉思考了一下,又看了看陈昌,见他也对自己点了点头,便下定决心,转身向一众江湖人拱了拱手,便说道。 “各位前辈,请听晚辈一言。麻先生是我神箭门中最擅于追踪之人,我相信有麻先生负责追踪一定可追到姓薛的。可各位所说也皆是实情,确实需要谨慎处事,不能因为一个姓薛的而让所有人陷入危险之中。因此,我神箭门决定,只派十人进行追踪,其余人尽数回门。各位前辈也可分出几位代表,与我神箭门一同为武林除去一害。而至于那朝廷赏金,自然还是按之前所说,必不会因哪位或哪一家不去而落下谁的那份。诸位前辈,这样如何?” 听到罗天羽所说,第一个觉得高兴的是陈昌无疑,听到这年轻的少门主说的有理有据,带着尊重对方的语气,又以赏金为题隐含它意,这有里有面又隐隐居于领秀位置,此番说话如何不让陈昌高兴。 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麻谷里,也是暗暗点头,更是注意到身后那些神箭门人脸上,尽是一副骄傲神色,并纷纷向罗天羽请命要同去追贼。 这一下,那些退缩的武林人也不得不作出妥协,各家留下一人,其余人等全数回去,各自约定接应地点。就这样,一群近二十人的队伍,再一次出发向毒尊而去。 而此时的赵小龙,却是停在了一处土坡下方,解开捆绑着薛怀文的绳索,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疲累交加之下,昏沉地睡了过去,全然不知正有近二十人的精英人物向自己所处位置追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艰难跋涉 太阳越升越高,肆意挥洒的热量,使得这西南之地的山林生长的无比茂盛,一副生机盎然的模样。 一缕阳光穿过树叶之间,照在了赵小龙的脸上,能看到正有一只蚂蚁在阳光的照射下,拼命逃离那炽热的范围。 赵小龙突然浑身一振,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一下子坐了起来。头脑昏沉的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随即用力在脸上搓了几下。有些回过神的他,回头看了看薛怀文,只是那薛怀文依旧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 正准备回头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的赵小龙,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猛然回头再次看向薛怀文,终于发现了那不对劲的地方,头皮发麻之下,赶紧趴倒在土堆后面,悄悄探出头左右看去。 见到毫无异常,赵小龙终于松了一口气,却也赶忙来到薛怀文身边,重新撕下薛怀文几片薛怀文衣角,将薛怀文的肩膀及腿上的伤口重新再包扎了一下。原来,赵小龙看到薛怀文的身后草叶之上,有几处刺目的红色,正是薛怀文不断滴下的血迹。 赵小龙看到那血迹,便知要遭,因为这一路,自己居然没注意一直有血迹留下,那岂不跟告诉敌人自己的逃走路线无异吗。深深懊悔的赵小龙,恨自己居然如此不小心,还放心的睡大头觉,这下被对方追上那真是怪不得别人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阵他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对于一个高度紧张之下奔行一夜的少年来说,仅仅睡这么一小会就能自己醒来,这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了。 好好包扎擦拭完薛怀文流血之处后,赵小龙再次将薛怀文绑缚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再次上路,只是此次却是时常回头看一下,看有没有血迹留下。见走出十余步还没有一丝血迹落下,赵小龙才终于放下心,却是突然转变了一个方向,向着东北方向而去。 这就是赵小龙有些聪明的地方,虽说不能保证对方一定会发现血迹追来,但为了以防万一再次进行包扎之余,更是想到不应只是逃向一个方向,需要时常转变方向才是。 此时赵小龙所处何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只有一年多记忆的十五岁少年,来到此地也都是在薛怀文的带领之下,还哪里分得清自己所处何方逃向何方,只有闷头向前,尽量摆脱可能的追踪才是他仅能考虑的唯一一点。 只是,对于一个背着一人的少年来说,西南无人之地的原始深林,还是太过艰难。赵小龙昨夜为了逃出躲避的巨石,前后扔出自己的裤子及上衣,此时身上是光洁溜溜,只有一条裤头遮身。此时这西南之地的山林,草树茂密荆棘遍地毫无道路可言,如此情况的赵小龙,还没走出多远,浑身上下便已被刮出了十余条血痕,再加昨夜在山上滑下导致的前身及四肢擦伤,如今的赵小龙可说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 前行中的赵小龙,脸上再次被一根枝条划出一道血痕之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倒不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疼痛,而是他发现自己走过的这一路,处处都留下了带血的痕迹,不是薛怀文流的血,而是刮蹭在自己身上的血迹。 可赵小龙实在是有些无奈,又没有多余的衣物遮体,薛怀文身上的衣物也不够两人分穿。正当他陷入极度无奈之时,却发现周围有不少宽大的叶片,灵机一动之下,便将薛怀文从自己身上解下,并将薛怀文腰间的攀天索全部取了下来。见这攀天索极长无比,赵小龙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抓紧行动起来,开始摘下身边所有的大小叶片。 等赵小龙再次背起薛怀文前行之时,远远看去,便好似一个巨大的绿叶怪物在移动。因为此时的赵小龙,全身被绿叶覆盖,连背上的薛怀文也插着几支带着满枝树叶的枝条。赵小龙的双腿双臂被几片巨大的叶片覆盖,前胸及腰间更是满布巨叶,甚至头脸脖颈部位也不忘用较小的绿叶覆盖住,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对眼睛。猛然一看,就好似一个穿戴着绿色全身覆甲的将军。 而所有这些叶片,均是用那攀天索缠绕于外固定,还好那攀天索够长,不仅让赵小龙可以从头到脚绑住叶片,更是不影响将薛怀文绑缚在背上。 如此形状之下,赵小龙在不用发愁会留下自己的血迹在茂密的林间,大踏步地向前走去,走出一段,更是折了一个方向,又向西北方向行去。 如此走了不知多久,日过中天之时,赵小龙到达了一处山脚之下,找了一处大石坐了下去,背上的薛怀文亦算放坐于石上,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看着前后左右这好似无尽的茂密丛林,赵小龙心中泛起一丝绝望之感,不知这满山的荆棘之路何时是个头。如今不止身上的叶片也多有撕裂之处,最关键的是,肚中轰鸣之声已不止响起一次,这让赵小龙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是泛起一种无力之感。 可无论如何,赵小龙不想与薛怀文一同横尸野地,打起精神便再次站了起来,决定向山上草树还算稀疏稀疏之处而去,那样应该还可以节省些体力。 正当赵小龙在山坡之处转过一个大树之时,偶然向后望了一眼的他,却是连忙又躲在了树后。再次悄悄探出头向后极目望去,赵小龙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因为后方相当远的一处赵小龙走过的草叶茂盛之处,此时正在一分一合,而以赵小龙特异的目力,他更是看到有人影不时闪现。这些人影明明就是昨夜的那些人,怎地如此准确地跟着自己的路线找了过来呢? 这一下让赵小龙浑身紧张起来,赶紧弯腰,借着周围草木的掩护,重新躲在了山脚最茂密之处。此时,赵小龙觉得自己极为需要重新思考一下,到底是哪里留下了纰漏,居然能让那些人准确地追着自己的身后而来。 是血迹吗?难道在自己不察之下,还是留下了血迹? 或者是自己踩踏的痕迹?可这又怎么避免,自己又不能飞。 可无论是什么,赵小龙决定,必须要马上动身,再拖延下去,被他们追到可以看到自己的距离,那按那些人的功夫,追上自己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如此,赵小龙再顾不得什么,在茂密的草木掩护之下,沿着山脚顺着连绵的山脉继续走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毒尊苏醒 原始山林的深处,赵小龙的身上叶片已更换了两次,而为了不耽误行进,赵小龙都是一边走一边摘下叶片塞进绳索之下。而两次更换叶片,赵小龙也不忘登高悄悄看向自己来路,发现那些追来之人,却依然是阴魂不散地远远跟着自己。 心中无奈的赵小龙,却也是接受了这一直会被追的命运,脚下也是越发的坚定。 眼看着斜阳西下,天色越来越是暗淡,山林之中更是早早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赶了一天路的赵小龙,再次来到一处高点,向后望去,却发现远远的有一点火光传来,知道对方终于停了下来,也是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 解下薛怀文,顿觉身子一轻的赵小龙,不管不顾地躺倒于地,随着巨大的困意袭来,便一下子昏了过去。 赵小龙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只觉脑子一阵昏沉,不仅口干舌燥肚鸣如雷,浑身上下由里到外尽是疼痛酸楚。 “嗯。。。” 稍稍动了下身子,便让他疼得轻哼出声,随即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你醒了。。。” 突然,赵小龙身旁响起人声,惊得他一下子翻身坐起,急急向声音来向看去,却发现除了依旧躺在地上的薛怀文外,并无任何其他人。受惊不小的赵小龙,又匆匆转头看向四面,可除了不断飞舞的蚊虫之外,却是没有任何异常,依旧是安静无比。 “小子。。。四处乱看什么。。。还能闹鬼不成。。。” 那声音再次传来,这次赵小龙听得清楚,转头看向薛怀文,仔细一看,才发现一直昏迷不醒的薛怀文,此时正睁着双眼定定地看着自己。 “呼。。。前辈,你醒了,可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那些人追来了呢。。。” 看到是薛怀文在说话,赵小龙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全身发软地又一次瘫倒在地上。而薛怀文定定地看了看赵小龙,又转头看着远方,幽幽地说道。 “你快走吧。。。他们确实追过来了。。。” “什么!” 赵小龙听得薛怀文的话,连忙翻身站起,向自己的来路方向极目远眺,发现确实有几点火光正在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而来,且那距离明显已经很近,看来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这些人却是一直在向自己追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赵小龙连忙弯腰,一边要将薛怀文再次绑到自己背上,嘴上一边却是在埋怨着他。 “哎呀,前辈,你为何不早说,再晚点恐怕都逃不掉了。” 看着手忙脚乱的赵小龙,薛怀文却是轻哼一声,接着说道。 “我叫你半天了。。。是你睡得跟猪一样。。。把我放下。。。” 薛怀文虽然虚弱,却也是不失傲气,一边冷声骂着,一边让赵小龙将他放下。 “好好好,我是猪行了吧,您背着一个人跑一天一夜试试,肯定也是沾地就睡。” 赵小龙却是不理会薛怀文让他放下自己的话,将他手脚缠裹在自己身上固定好,抬起屁股便急急走了起来。 “小子。。。快把我放下。。。我不用你管。。。” 薛怀文却是坚持要赵小龙放下自己,可赵小龙哪里管他说什么,只管看着眼前急急行进。 “小子,我警告你,快把我放下,不然我不放过你。” 薛怀文的声音也不再是那么虚弱,还有些恶狠狠地在赵小龙耳边说道。 “哎呀,前辈。。。求您别再引我说话了。。。我从昨晚背着您。。。跑了一天一夜。。。再让我说话。。。估计我就得喘死了。。。” 听到赵小龙的话,薛怀文顿了一顿,口气却是软了下来。 “小子,你听我说,他们是要找我报仇,与你无关,你放下我,你自己逃吧,不然背着我你也逃不掉。。。” 薛怀文说完,却是一直得不到赵小龙的回话,看他只是闷头赶路,心中有些发急。 “小子!你。。。” 薛怀文的声音突然变高,炸在赵小龙耳边,让赵小龙一下子本能地将头偏开。 “前辈。。。看您声音这么大。。。中气十足的。。。应该不是会死的样子。。。” “你。。。” 被赵小龙抢了话头,居然还有心情拿自己开玩笑,薛怀文心中百味杂陈,再度开口还是被赵小龙抢了一句。 “前辈。。。您不用说了。。。我不可能丢下你自己走的。。。还有。。。真的求您。。。别再引我说话了。。。这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再说话。。。我都要断气了。。。” 听赵小龙说完,薛怀文难得地没再说话,让赵小龙一阵安心之下,脚下更是加紧了行进的步伐。 “小子。。。” “前辈。。。别说了。。。我是不会扔下你的。。。” 赵小龙见薛怀文又要说话,无奈之余却是再次坚定地表示出自己不会扔下他,倒是让薛怀文翻了一下白眼。 “我怀里左腋下,绑着一个小木盒,里面有个瓷瓶,装的是回元丹,你吃一粒,能恢复你元气。” 听薛怀文再次说话,赵小龙刚要打断,却听到是如此话语,便摇头苦笑了一下,以无奈无比的声音说道。 “前辈。。。您可是知道的。。。我可是百毒不侵之体。。。您可药不倒我。。。您省省心吧。。。” “你这臭小子!咳咳。。。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薛怀文听到赵小龙居然是怀疑自己居心不良,气得大声呵斥起来,更是咳出了一口血喷洒在了赵小龙肩膀之上。吓得赵小龙赶紧停下脚步,急急地说道。 “对不起,前辈,您别生气,我吃还不行吗。您还有没有治伤药,您也吃点。” 赵小龙一边说着一边反手摸向薛怀文左边腋下,果然在那里隔着衣服摸到了薛怀文说的木盒,便赶紧将薛怀文解开放在地上摸向他怀里,居然摸到了一根小指宽的布绳缠绕于肩上,在那下方正挂着一个扁木盒,找出那木盒拿到眼前,发现是一个扁扁的硬硬的黑色小盒,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躺着一个极小的白色扁瓷瓶,瓶口居然是蜡封的。 “捏开封口的蜡,里面有三粒回元丹,是我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你今日先吃一粒,应可回复你不少元气,等下次再觉力竭之时,再吃一粒。” 赵小龙按薛怀文所说,捏开了瓶口的蜡封,顿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闻之令人精神一振,心想果然是好药。 赵小龙轻轻倒出一粒,便见手心掉落一粒嫩黄色丹丸,正散发着一阵阵清香。腹中饥渴难耐的赵小龙,翻手便吞下了那颗小药丸,随着喉咙一动,便入了腹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回元丹 随着丹丸进入赵小龙腹中,赵小龙顿觉一股清凉之感从肚腹之内散开,随之而来的便是有如大汗之后,痛快的洗了个凉水澡之感,只觉无比清爽全身舒泰,直舒服得赵小龙嗯声出口,那声音听着就有如感同身受一般让人同感舒服。 正闭目体会着体内那股清凉之意的赵小龙,却是没有发现,一旁的薛怀文正定定地看着自己,那期待又好奇的眼神,如让人看到,肯定会觉得浑身发毛。 可随即,一股火热之感紧接着那股清凉之尾,从赵小龙腹内升腾而起,一股炽热难当之感瞬间便充满于赵小龙体内,居然隐隐勾动了隐伏于赵小龙体内的那股庞大内力,让从没体会到过内力是何物的赵小龙,都在这一刻有所察觉。 赵小龙只觉那股从腹部窜起的炽热之感,一下子好似搅动了自己体内平静一般,立刻就感到自己下腹部,好像是叫丹田的地方也随之流动起了一股热流,蹿升上来之后,便与那腹部热流交缠不休,好似在腹内形成了一个漩涡一般。没一会,赵小龙便觉得自己的四肢及身体各处,均有一条条热流产生,产生的同时便纷纷冲向了腹部那最初的炽热,一一加入了原本只有两股热流缠绕的漩涡,使得那漩涡变得越来越大,最终好似一团实物在腹中搅动一般,让赵小龙感到了一股巨大的疼痛之感刺进了自己的头中。 这一下,再不是之前那种舒服的感觉,赵小龙只觉得自己的头内部,好像有什么东西扎入一般,那股刺痛的感觉,真的是赵小龙从未体验过的巨痛。 “呃!!!” 还有一丝清醒的赵小龙,强忍脱口而出的痛叫,却还是发出了一声好似由灵魂深处冲出的叫声,声音没传多远,倒是把一直聚精会神地看着的薛怀文吓了一跳。 可一瞬之后,赵小龙便觉得那股巨痛突然消失了,就如同它来的突兀一样,消失的也是非常突然,前后不到一眨眼的功夫,让赵小龙只来得及叫出一声,便已消失不见。 双手捂头还没来得及倒下的赵小龙,随着那巨痛消失,感到体内那一团有如实物的漩涡突如其来的崩散,却不是完全消失无踪,而是变成有如那片山谷白雾一般稀薄之气,缓缓遍布于全身,而在那丹田之处,却是留下了一团似有似无的气团。 之后再无任何变化之下,赵小龙便发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更好似要冲体而出一般,使得此时的赵小龙再无疲累之感,精神奕奕之余只想高声喊上一嗓子。 赵小龙感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体会着浑身是劲的感觉,兴奋地看着薛怀文说道。 “前辈,前辈,这回元丹真是太神奇了,我现在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再没有一点累的感觉,这种感觉我还从来没有过,这真是太神奇了。” 看着赵小龙兴奋的神色,薛怀文却是一副精神一松的样子,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缓缓对赵小龙说道。 “嗯,小子,知道神奇就好,那就走吧。” “前辈,你也吃一粒吧,您受了重伤,吃一粒恢复地快。” 赵小龙体会到这回元丹的神奇,见薛怀文一直萎顿于地,便再倒出一粒,直接递到薛怀文嘴边就要喂他。可薛怀文好似受到惊吓一般,使出浑身力气扭了一下头,惊恐的说了一句。 “不!” 这一下,倒是把赵小龙吓了一跳,皱着眉心想这前辈怎地好似自己要喂他吃毒药一般。 向一边扭过头的薛怀文,好似也感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大,马上转回头看向赵小龙,以他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说道。 “这个药是给你吃的,不适合我。。。嗯,不适合我这个伤。再说,只有三粒,也只有你吃才有力气背着我走不是吗,我吃了不仅没用,更会耽误我俩的逃亡。” “哦,原来如此,那既然这样,我就先收起来了,我们赶紧走。” 赵小龙不疑有他,便要将瓷瓶收起,却又听到薛怀文紧张地说道。 “快用布将瓶口塞住,这样长时间露着瓶口,会让药效丢失的。” “哦,好的,前辈,对了,现在我身上什么都没有,还得撕下一点前辈的衣角了。还有,这还得放在前辈怀中,我这实在是。。。” 赵小龙低头看看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直到此时,薛怀文才注意到,眼前的赵小龙全身赤裸不说,还通体缠绕着已破烂不堪的叶片,从破烂的叶片之间,还能模糊地看到横七竖八的刮蹭痕迹,让薛怀文突然意识到,这赵小龙一定是经历了自己无法想象的逃亡过程,才终于背着自己逃出了那些人的围剿。 薛怀文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愧疚之色。 “辛苦你了,小子。” 听到薛怀文突然对自己说辛苦,赵小龙却是变得有些腼腆,一边将瓶口堵住,一边直说前辈太客气了。 等赵小龙将装着瓷瓶的木盒原样贴身放入薛怀文的左腋之下后,便再次将他捆缚在背上,发足狂奔而去,那轻盈的步伐,丝毫看不出是一个已经赶了一日夜路的人。 就这样,赵小龙狂奔了一夜,与黎明时分停了下来,因为有很长时间都看不到那身后追来的火光,赵小龙终于决定休息一下。却不是因为自己累了,而是感到背上的薛怀文气息有些异常。 “前辈,好像那些人也休息了,已经很久看不到他们追来了,您也休息一下吧。” 赵小龙找了块较为平坦的地面,将薛怀文解了下来,却发现此时的薛怀文有些不对劲。双目紧闭的薛怀文,不仅气息粗重,脸色更是有些异常的潮红,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居然滚烫无比。 “前辈,前辈,您这是怎么了?” 听到赵小龙的呼唤,薛怀文睁开了双眼,却是仅仅睁开了一条缝,透着一股虚弱之色。 “小子,你自己走吧,我可能只能到这了。” “前辈,您怎么又说这种话,我说过。。。” 赵小龙听薛怀文又是如此说,一脸的无奈,却坚持着自己的说法。可还没等他说完,薛怀文继续断断续续地说了下去。 “小子,听我说,我流了很多血,这林中又是闷热潮湿,伤口很快就会溃烂,到时候我全身慢慢烂掉,只有死路一条。没必要再拖累你了,你自己走吧。” “前辈,别说了,我不会丢下你自己走的,我一定会救活你的。” 看着赵小龙始终坚定的眼神,薛怀文轻轻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被赵小龙打断。 “前辈,前面好像有一条河,我先带你到河边喝点水,为你擦拭一下再说。” 随后,赵小龙也不顾薛怀文再说什么,抓起散落在地上的攀天索,背上薛怀文便向前方传来水声的地方走去。 第一百三十章 无论为何 太阳再次升了起来,大地开始复苏,林间各种飞禽走兽随着渐渐亮起的天色,归巢的归巢,觅食的觅食,纷纷按着自己生命中从未变化的样子开始了新的一天。 山林间有一处较为开阔之地,有一汪小小的水潭,承接着来自山上某个泉眼流出的清泉,暂时汇聚在此处,满盈之余便又化作一条小小溪流,向东而去,汇入更大的江河,最终流入某片大湖或大海。 虽为涓涓细流,千百年来可也从未断过,流出的每一滴水,势必也流过了千山万水,见到过那遥远的大江大海,却也不一定必是它们所愿。 而汇聚于此处的清澈见底的小小水潭,却是这一方千百生物的生命源泉,不知滋润过多少生命。就如这一个平常的清晨,开始一天活动的动物,第一站便是在这里痛饮第一口甘泉。 与往日不同,今日在这小小水潭边,却加入了两个它们从未见过的动物,一个背着一个来到了水潭边的空地上,那满身绿色的一个动物,放下背上的那个,来到水潭边,将头猛地伸入清水之中。嗯,那喝水的样子,倒是与它们无异。 咕——咕——咕—— 赵小龙足足喝了一肚子水,才猛然把头从水里抬起,随着噗的一声,一口水从他嘴里喷射而出,在他面前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彩虹。猛地抹了两把脸,赵小龙舒服地沉吟一声。 随即,赵小龙从自己身上取下一个还算较为完整的叶片,小小地再清水之中洗了洗,随即换了个地方,踩着潭边突出的石头,用那叶片呈了一叶水,来到薛怀文身旁,喂他喝了下去。 喝下这清凉的潭水,薛怀文也感到全身一阵舒爽,深深地呼出了一口积郁在胸间的沉闷之气。赵小龙见他的精神好似有些恢复,便再给他打了一叶水,一边继续喂他,一边四处看着。 “前辈,这些动物怎地都不怕我们,好像没有一只逃开。” 原来,自打赵小龙和薛怀文出现,除了几只赵小龙眼前的动物跳开几步外,所有动物都是时不时好奇地盯着他们两人,却没有一只逃跑,继续自己喝着自己的水,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倒是让赵小龙感到了不小的疑惑,因为他还从来没有与如此多的动物近距离待过,也从来没见过如此不怕人的动物,这与他在山阳村附近山中所见,有太多不同。 “在这深山老林中,这些东西从没见过人,自然不知人是如何可怕之物,当然不知见到人就要跑了。” 恢复了些精神的薛怀文,幽幽说道,末了还叹了一口气,让赵小龙突然觉得,这前辈好像对人很是有些意见。 可不管怎样,眼前最急的就是赶紧处理一下两人的伤口,然后赶紧上路,继续甩下那些追来之人才是要紧之事。 “哦,这样啊。。。前辈,我先扶您到水边,先清理一下伤口吧。” 赵小龙扶着薛怀文,来到水潭靠近溪流一边,解开薛怀文包扎之处。此时薛怀文那腿上,前后洞穿的两个伤口,还在流出一丝丝血,且那伤口边缘已开始泛白,在一片红肿之中,看着尤为刺眼。 而更严重的是右肩上的伤口,不仅前后贯通,更是将前后肩骨打碎,后面的伤口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开一般,有大片的皮肉绽开,仅靠一点表皮连接在后肩上,让赵小龙看得触目惊心,一下子回想起那神箭门的铁箭。因为他现在才回想起,那铁箭不仅粗,且那尾部的箭羽与通体乌黑的箭杆相同,好似也是用铁打制而成,如此才会在薛怀文肩上留下如此恐怖的伤口。 可不管怎样,赵小龙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薛怀文肩后的皮肉归拢回原样,将两处伤口周围擦拭了一下,又撕下薛怀文身上的衣服,将薛怀文腰间跨带之中的白药洒了一些,将伤口重新包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薛怀文却已是满头大汗,脸色更是有些惨白,显然这一通折腾,又让他经历了一番巨痛。此时的薛怀文,只能将左半边身子靠在一棵大石上坐着,舒缓着巨痛带来的眩晕之感。 看着脸色煞白的薛怀文,赵小龙心中一阵发慌,声音亦有些颤抖。 “前辈。。。” 薛怀文微微睁开双眼,看到眼前满脸担心的赵小龙,却轻声问了一句。 “小子,你为何救我。。。” “前辈,我们相处已数月有余,前辈有难,我自然不能独自逃跑啊。” 听赵小龙这意思,薛怀文又问了一个赵小龙想当然的问题。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将你绑来的吗。” “前辈,不管是绑来还是怎么来,毕竟我们相识数月,您是我认识最久的几个人之一。更何况,您还为了救我,耗尽了内力,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落败。” “哼哼,实话告诉你,我需要的是你不断的给我提供你的血,救你也是为了不让你死了让我失去研究你的血的血包。” 薛怀文听到赵小龙说自己救了他,便发出一阵冷笑,用残酷的语气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如实说了出来。这一下,赵小龙心中也是有些不适,愣愣地看着嘴角依旧挂着冷笑的薛怀文,不知言语。 可没过一会,赵小龙却也是抿了抿嘴,轻轻叹了一声。 “哎,前辈,我知道您是为了得到我的血,强行把我带到这里,可您确实是没有对我有何恶意啊。更何况,在这里我认识了很多善良的人,这也是我这一年多来,经历的最多的几个月。再说,不论您为了什么,您确实是在我发疯伤人之时制服了我,让我避免真的伤了阿灵阿云两位姑娘。如若不然,我真的会后悔一辈子,不,可能当时就会以死谢罪吧。” “你这小子,怎地如此。。。” 薛怀文听到赵小龙如此说,心中真的是无法理解他想问题的方向,在他看来这完全是不可理喻。可赵小龙没理会薛怀文说什么,继续说道。 “再说,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眼看着有人被杀在我眼前,更何况如他们般以多欺少。” 薛怀文瞪着赵小龙还要说什么,可突然觉得有些泄气,与如此愚蠢憨傻之人,还能说什么呢。 就这样,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静静地各自看着自己的眼前。 不久,看到那些围在水潭边的动物全数散去,赵小龙起身来到水潭边,一跃便跳入了水潭之内,弯腰蹲下,将自己完全沉入清凉的潭水之中。再次起身之时,赵小龙将浑身上下好好搓洗了一遍,那满身汗液混着的绿汁泥土,被他冲刷一净,浑身洁净地走上了水潭边。 赵小龙抬头看了看天色,冲入树林,不一会便又是一身绿色的走了出来,随后对薛怀文说道:“前辈,我们该走了。” 薛怀文静静地任由赵小龙摆布,将自己绑缚在了赵小龙背上,等赵小龙踩着小溪中凸出的石头,来到小溪对面之时,薛怀文却突然轻轻说了一声。 “等等。”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反追踪 正当赵小龙跨过小溪,要继续前行之时,薛怀文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 赵小龙停下脚步,将头向后转去,疑惑地问向薛怀文。 “前辈,怎么了,我们要快点离开了,要把他们甩得远远地才好。” “你刚刚也看到了,以我的伤势,没有医治之下,不出两日便必定会伤口腐烂,接着就是热毒入体,继而让我昏迷不醒,随着时日过去,腐烂会蔓延到伤口之外的地方,继续扩大之下,我唯有惨死的结局。就是这样,你如今还是要救我?” 赵小龙听到薛怀文冷静地说出这番话,心中却是一阵发紧。他虽不知受伤之人是否会如薛怀文所说,可薛怀文毕竟是比他有经验,应该不是假话。可即使明知他只能救得了薛怀文一时,赵小龙也不能将他不管不顾地扔在此地,看着他死。 “前辈,这不用再说了,只要您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扔下您。” 听到赵小龙如此说,薛怀文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说道。 “好,既然你小子这么倔,油盐不进,那我就陪你走上这最后一遭。我倒要看看,是那些人先追上我,还是我先死在这。现在开始,你一切都听我的,就算死,在死之前我也必保你逃过他们的追杀。” 薛怀文的声音,不像之前满是一股颓废之气,语气之中尽是一股看破生死豪情万丈的气概,让听着的赵小龙心里也不由地升起一股希望。 “小子,听好,那些人能一路追来,其中必定有一个追踪高手。神箭门以箭术立派,门中必然尽是眼力高绝之人,正是追踪高手必须的资质,想来追我们的人就有神箭门的人。因此,我们必须以假痕迹假行进路线迷惑他们的追踪,在我们真正需要前进的方向上,尽量少留下痕迹。你明白吗?” 赵小龙听着薛怀文所说,一幅似懂非懂的神情,却听薛怀文也不等他作答,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 “小子,眼前这条小溪,便是我们可以大做文章的地方,你继续向前,等到了合适的地方,我再教你下一步如何行进。” 赵小龙回头看了一眼那清澈依旧的溪水,却不知薛怀文所说可作文章的地方在哪里,摇了摇头,只管依他所言,向前而行,直接进入了前方茂密的草树之间。 “停。” 闷头前行一阵的赵小龙,突然听到薛怀文喊停,便马上停住脚步,左右看看身边,想看看此处有何特别。 “小子,你记住,无论人还是兽,走过一地便必然留下脚步踪迹,就算试图掩盖泯灭,也会被追踪高手看出端倪。因此绝不要妄想完全掩盖自己的痕迹,而是要将自己的痕迹隐藏于别的痕迹之内。你看前面,有很多野兽走过的脚印,刚刚那水潭应是这附近所有野兽喝水的地方,这附近会有很多野兽走过的踪迹。可野兽也不会穿过太过茂密的草丛灌木,必然会选择一些好走的路径。我们就是要随着它们的脚印过去,然后再有野兽走过,就会掩盖破坏我们的脚步,明白了吗。” 赵小龙听到此处,看到前方草木之间,果然有一排深浅不一的动物脚印,层层叠叠地印在地上,于赵小龙前行的方向斜斜的交叉于一点。一阵欣喜的赵小龙改变方向,顺着兽印前行而去。 “前辈,我明白了,等我们走过之后,他们追来之前,再有野兽顺着这条路径走过,便会掩盖我的脚印,他们就追不上来了是吧。” 听到赵小龙欢喜的语音,薛怀文却是不客气地泼了一盆冷水。 “不,他们还是会追上。我们走过之后,并不能保证有足够的野兽走过,更不能保证他们就一定不能分辨出人的脚印和野兽的脚印,因此完全谈不上甩掉他们。” 听到薛怀文的话,赵小龙心中的欣喜一下子去了大半,却还是继续问道。 “前辈,那为何还要走兽径,之后应该怎么办?” “因为这样可以拖延他们的追踪,且这是迷惑他们的开始,接下来我们就需要利用所有可以起到迷惑甚至减少我们痕迹的方法。” 赵小龙一路听着,一路继续沿着兽径向前走,却越走发现路上的野兽脚印越是稀疏。好奇之下赵小龙赶紧提醒了一下薛怀文,却被薛怀文冷嘲热讽一番。 “你个蠢小子,难道野兽是在编队走仪仗吗,会一直维持相同多的脚印?它们也只是比较集中地走了一段而已,随时是要各走各路的,能有那么一小段脚印集中的路段就不错了。真是笨。” 被薛怀文一通抢白的赵小龙,偷偷吐了吐舌头,接着问道。 “哦哦,前辈,那接下来怎么走啊?” 薛怀文没有马上回答赵小龙,却是四下看了看,便手指一个方向叫赵小龙走去。赵小龙随着薛怀文的指向走了没多一会,便看到眼前豁然开朗,居然是一条大大小小的卵石形成的好似河道一般的道路横在了眼前。 “拖鞋走上去,这从前应该是一条河流,不知何时断流无水下,只留下这片河底卵石。还好此处时常下雨冲刷,又无灰尘,光脚上去正好让可以借此处来迷惑他们。如果你穿鞋踩上去,必然因鞋底污物留下泥渍鞋印,他们必知我们去向。你向下游走,沿着这卵石走下去,必定能汇流到一处河流,再穿过河流以让他们失去我们的踪迹。” “哦。。。这样他们应该就会被我们甩掉了吧。” 赵小龙看着脚下延申的卵石河床,心中想象了一下那些人找不到自己踪迹时无奈的表情,兴奋地问向薛怀文。 “这就看他们之中那追踪之人的本事了,如果是真正的追踪高手,便一定能猜到我们心中所想,看到这条河床,一定会猜测我们的意图。不过,想来他们为了保险起见,查看对岸的之后,会分两路追踪,并一路沿着河床两岸仔细查看,看我们会不会在某处离开河床。这样总有一路会追到我们。所以说追人不只是要有观察入微的本领,更是要有猜测人心及合理安排人手的能力。” 听到薛怀文解释了这么多,赵小龙深深感到学到了不少,真诚地向薛怀文说道。 “前辈说的是,小龙受教了。” “好了,小子,别废话,就算如此你也要小心脚下,如果划破脚底,那再好的计划也是无用。”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可勉强 日至中天,温度开始急剧的上升,山林之中还算清凉,可在无遮无挡的干枯河床之处,却已是相当炎热,各种颜色的卵石,在太阳一上午的烘烤之下,已变得有些发烫。 赵小龙背着薛怀文,提着自己有些破烂的鞋,沿着河床一直走了近一个上午,脚下越来越热的石头,让赵小龙每一步都有些举步艰难之感。赵小龙浑身已被汗水湿透,赤裸的身子留不住汗水,顺着双腿流向脚下,落到卵石之上,却因烤热的石头又迅速变干,在赵小龙身后只是留下了一串不长的湿润脚印。 而薛怀文被炙烤的则是后背及头部,在一上午的烘烤之下,让薛怀文头脑昏沉身体异常沉重。赵小龙注意到背上已经安静了很久,发觉有些不对劲,便叫了一声前辈,却一直得不到薛怀文的回应。 感到自己与薛怀文之间后背上,传来一阵滚烫之感,赵小龙意识到有些不对,连忙解下薛怀文,将他扶坐于自己怀中。这一查看不要紧,赵小龙发觉薛怀文身上滚烫的有如火炉一般,知道不能继续再这样顶着大太阳前进,便左右看了看,随即背着薛怀文走出了河床范围,穿过草木茂盛之地,进入稍微清凉一些的林中,将他放在一棵大树之旁。 仔细一看薛怀文,嘴唇干裂面色发红,双眼紧闭之下呼吸亦有些短促。赵小龙连声呼喊之下,仍然不见其回应,心中焦急无比。眼见薛怀文毫无反应,赵小龙豁地起身,左右看了看,穿上鞋便向山坡高处疾奔而去,也全然不顾留不留下痕迹了。 过了近半个时辰,赵小龙才又出现在了薛怀文身边,怀中居然还抱着一堆金黄色的东西。当他将这些放在地上,便看到是一串串金黄色的野果,鹌鹑蛋大小的果子,一串近十颗,近了还可闻到一阵清香窜入鼻内。 赵小龙将薛怀文放平,随手抓起一串果实一撸,将那金黄色的果实抓下来一大把,对准薛怀文的嘴双手一握,便有淡黄色的液体自赵小龙手指间流出,落入了薛怀文的口中。一股甜中带酸的味道,立刻散到了周遭,闻之必会令人牙关发酸口中生津。 随着赵小龙挤出第二把果实的汁液,随着薛怀文咳了两下,终于醒转了过来。赵小龙深深呼出一口气,向后跌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到河床尽头了?” 薛怀文看到头顶的大树,还以为已经走完河床,轻声问向赵小龙。而赵小龙却是摇了摇头,将手中金黄色的果渣塞入口中,一边嚼着一边说道。 “前辈,你又昏迷了,应该是外面太热,所以我带你到这林子里凉快一下。您再吃点这野果,又甜又酸还很解渴。” 赵小龙又拿起身边一串金黄色的果实,摘下一颗喂到薛怀文嘴边。可薛怀文瞪着赵小龙,突然冷声说道。 “臭小子,不是让你一直沿着河床走到与河水交汇之地吗,怎么居然进到这林子里来了,这般耽误就不怕他们追来吗!” 看着冷脸厉色的薛怀文,赵小龙心中甚是委屈,却知道自己确实是没有按照薛怀文的交代行进,便也低下了头,小声说道。 “前辈,你刚才昏迷了,身子发烫口唇干裂的,我就想可能是热的,没办法才进来这林子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野果给你解渴的。确实是不能不管你啊,当时。。。” “好啦,别说了,哼,我奔来就是将死之人,用你担心热不热吗,如果我还没死便让后面的人追上,那才是要被气死。” 薛怀文却是不讲理起来,打断赵小龙的话,气呼呼地说道。只是,低着头的赵小龙如果注意薛怀文的表情的话,便能发现,薛怀文也是一副心中有愧的表情,说话之中,表情已没有那种真的发怒的样子,只是还兀自嘴硬罢了。 见赵小龙一直不说话,薛怀文便咂了咂嘴,发现自己口中确实有一股酸甜味,看来是赵小龙给自己吃了这个东西,才让自己醒了过来。想到此,薛怀文看了看一副做错事样子的赵小龙,心中暗暗笑了笑。 “臭小子,怎么,摘了果子只知道自己吃吗?” 听到薛怀文突然如此说,赵小龙抬起头看着他,见他只是瞪着自己,已没有了刚刚那疾言厉色的模样,便笑嘻嘻地赶紧将手中的金黄色果子塞进了薛怀文口中。 薛怀文张嘴接过那果实,轻轻咬了一下,便有一股甜酸汁爆在自己口中,确是爽口无比,甚至让他口中生出不少津液,立时便不再有口渴之感。 “嗯,这果子也确实不错,我看也是过了中午,我们就在这里歇歇。” 薛怀文明显也是感受到了林间急速上升的热度,再想想外面河床那无遮无挡的样子,确实不是赶路的好时候,便也决定应在此休息一下再走,可说出那话的样子,却是一副非常勉强之色。 “好,前辈,你应该也饿了,吃完这些,我再去摘些野果来。” 赵小龙见薛怀文也是答应休息一下,便高高兴兴地和薛怀文将剩下的两串吃掉,转身再次跑进了树林之中。 当夕阳西斜之时,背着薛怀文的赵小龙,终于听到了流水之声,急急先前赶去,转过一片草木茂盛之处,便看到了一条宽约两丈的河流。 “前辈,我们终于到了。” 听着赵小龙兴奋的话语,薛怀文也是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笑容。可紧接着,薛怀文立刻冷声说道。 “小子,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我们只是暂时到了又一处可作疑阵之处。” “小龙明白,只是听到这流水之声,让我心中无法抑制的开心。” 赵小龙却是欣喜依旧,一直奔波在茂密之中,让赵小龙已有些厌倦,看到这奔流不息的河水,让赵小龙心中也是为之开阔。 “好了,现在你进入到水里,走到齐膝之处,然后顺着水流走。” 不等赵小龙继续开心,薛怀文冷静的声音再次传来,赵小龙依言而行,很快便进入到水中。那清凉的河水,让赵小龙直呼舒服,连顺水而走的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当一轮新月自西方升起之时,赵小龙才终于走上河边一滩碎石之上,终于可以休息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要命丹丸 暗淡清冷的月光洒下,缓缓流淌的山间河流,有如一条弯弯曲曲的银带飘落人间。 在河流一处岸边石滩之上,赵小龙及薛怀文终于停下了一日奔波,停在此处准备休息一下。赵小龙打开一包绿叶包着野果,拿到河边清洗好,随后将薛怀文扶起靠坐在一颗大石之旁,两人便开始吃起日间赵小龙采摘的野果。 “前辈,不知是不是因为吃了那回元丹,我浑身满是力气,还不怎么饿,不然,这些果子我一个人吃也不够,呵呵。” 看着只吃了两个野果便停下憨笑的赵小龙,薛怀文却是用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用一个异常平和却又带着些颤抖的声音问向赵小龙。 “小子,吃了回元丹,你感觉如何,给我详细说说吧。” 听到薛怀文发问,薛怀文便将吃下回元丹时的感受说了出来。 “什么?你是说,你现在能感到丹田处出现了一股气团?” 随着赵小龙的述说,薛怀文的眉头一直皱着,等到最后赵小龙摸着自己的丹田位置,说这里产生了一股气团,更是让薛怀文神情激动之下再次发问,得到赵小龙肯定的答复,薛怀文便突然安静了下来,双眼盯着远处,一直默默无言。 “前辈,您怎么了?” 赵小龙见薛怀文一直不说话,便有些纳闷地问道。 听到赵小龙的声音,薛怀文缓缓看向他,定定地看了一会,终于说了一句话,反倒是将赵小龙吓了一跳。 “这回元丹是一位西域高僧所制,他吃了回元丹,直接毙命于当场。” “前辈,您是说。。。” 赵小龙却没有太过惊恐,毕竟自己过了这么久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后怕又有些气愤。因为在赵小龙想来,这又是薛怀文在拿自己试药,对此,赵小龙已有些无奈了。 “前些年,我在西域天山脚下遇到一位制毒僧人,此人一生炼毒,比我还犹有过之。当年,我们两人因毒相识,互相引为知己,各自将自己拿手的配毒方拿出来互相讨论。而当时,此人正在准备炼制回元丹,却缺少几味药材,知道我从苗疆而来,便托我从苗疆帮他采置。” 赵小龙静静听着薛怀文讲述往事,脑中浮现两个知己热烈在讨论的画面,可想到两人在讨论的是害人的制毒方法,却是身心一颤,心想这两人做什么不好,居然专门研究害人的毒药,真是。。。 “第二年我从苗疆来到天山,他终于配齐了所需的所有药材,并开始炼制他耗尽一生也要炼制的回元丹。你从这名字就可以看出,他穷尽一生要炼制的丹药,不是毒,而是补药。他这人一辈子没练过武功,据说年轻时因炼药时不小心,身体出现了问题,从此经脉损毁无法练就高深武功,这是他毕生的遗憾,因此才决心配制能治疗其受损经脉增加内力的药,这便是回元丹的由来。可你知道,这回元丹所需的药材是什么吗?” 赵小龙听到薛怀文突然问自己,却是一阵茫然,自己哪里会知道呢。果然,薛怀文也没打算从他那里得到回复,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炼制回元丹,共需要十八味药材,其中有几味药尤为难得。天山的蜈蚣,冰蛤,苗疆的金蚕,千年鬼枯藤,以及只生长在炽热环境的火溶晶,这些都是只出现在传说中的药材。可在他一生的寻找下,再加上我为他找到的金蚕及鬼枯藤,经九九八十一天,终于炼制了两粒回元丹。” “两粒?您这里不是有三粒。。。” 听到炼成两粒,赵小龙却是疑惑地问了出来。薛怀文看了一眼赵小龙,继续缓缓说道。 “我拥有的三粒,是将令一粒分成的五份之后剩下的三粒。而那令一颗大回元丹,就是被他吃了,结果当时就死了。” “啊?” “他吃下回元丹之前,也是有些犹豫,因为他说过,这回元丹的药材,是极寒极热且有剧毒之物。按他原本的想法,便是以剧毒将身体逼入绝境,再以极寒药性进行压制,最终由极热药性催发身体重生,以达到脱胎换骨,增加功力的目的。不过,这配方是他独有,此药也第一次现世,更是从未有人服用过,因此他也不能一定确保可达他预想的效果,甚至会是致命的毒药。我见他犹豫,便也劝他别一时冲动,可他当时已近六十,对不能练武抱憾近四十年,所以横下一条心便吃下了。” 赵小龙听到此处,真的是无法理解,既然自己都觉得危险,又何必一定要吃呢。他哪里知道,人一旦拥有了遗憾,便会想方设法弥补,更何况到了年老更无它求之时,来到了弥补遗憾的门口,哪里还会考虑其它,就是拼了命也会一试。 “果不其然,他吃下那颗药丸,便很快痛苦倒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直至最后变成黑色,哀嚎了仅一盏茶时间,便一命呜呼了。哎。” 说到最后,薛怀文显是想起那固执的老头,亲眼看着可能是一生唯一的知己死去,而自己什么办法也无,此时也只有化作深深一叹而已。 “前辈,那我。。。” 陪着薛怀文沉默的赵小龙,突然又想起体力充沛的自己,犹豫地问了一句。而薛怀文深深地看着赵小龙,深吸一口气,重又振作起来,继续说道。 “他临死前,断断续续说了几个字,那边是毒,药,性大,分,我仔细一想,他应该是在死去的过程里,体会到了药性,认为那一颗回元丹,毒性太大,药性也太大,应该再分成小丸。我原本是想扔掉那一颗药丸了事,可觉得这是他穷一生之力制成,又以性命试药,我岂能白白浪费。因此我潜心研究他留下的笔记,又将配方之中的药材一一找人询问其特性,最后也同他得到相同结论,那便是,这回元丹确实应该可以让人脱胎换骨增强功力。因此,我将原本就不大的那颗回元丹,分成了五小粒,分别找到一个没有内力的人,和一个拥有深厚内力的人,给他们各吃了一粒,结果都是以当场毙命为结果。” “啊?前辈,您怎能如此草菅人命啊。。。” 看着赵小龙惊讶之余,愤怒地指责自己,薛怀文却是冷笑了一声。 “呵呵,怎么?现在后悔救我了?“ 赵小龙看着薛怀文一副嘲笑自己的神情,却是不知该如何说,难道说现在要把他抓到官府吗?自己两个人能不能活着走出这西南之地,也是问题,更何况还追究什么薛怀文随便给人试毒以致别人丧命。可赵小龙依然有些不忿,抬起头看着薛怀文大声说道。 “前辈,我不能眼看着有人在我眼前死于非命,那是因为我知道,不管是谁,丢了性命便什么都没了,便再也没机会看见他想看的人,想说他想说的话,想做他想做的事。不管是谁,都有父母家人,都有思念他的人,他也一定还有未了的心愿,可一旦死了,那就真的再也机会了。。。“ 说道此处,赵小龙双目中,突然落下两行眼泪,让第一次见到赵小龙流泪的薛怀文,反而有些愣愣地看着赵小龙。 第一百三十四章 生死之间 清冷的月光下,看着眼前流着泪怒视自己的赵小龙,薛怀文好像从新认识赵小龙一般。赵小龙被自己抓住几个月来,无论受伤抽血,从不见动容,可没想到今天为了两个不认识的人居然又是掉眼泪又是大声冲自己吼,这倒是让薛怀文一时之间陷入惊愕之中忘了说话。 其实,薛怀文仅认识赵小龙几个月,哪里知道此时他是想到了山阳村的赵奶奶。在他醒来之后,饥寒交迫地迷失在山林之内一月有余,随后遇到孤苦一人的赵奶奶,不仅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更为他取名赵小龙,让赵小龙有一种获得新生之感。可这温馨的时光只有短暂的几个月,带着微笑去世的赵奶奶,让赵小龙感到了无限的失落,让他原本想好好孝敬一下的时间都没有,这始终是一个赵小龙心中的隐痛。所以在得知新拜的令他敬仰的师父陷入险境之时,赵小龙便义无反顾地踏上寻师之路,更是最后拼劲全力打败花蛇。 在被薛怀文强行带走的这一段时间,亦发生过很多事情,这薛怀文抽走他不少血,甚至因此差点让他送了命。可赵小龙始终是毫无怨言,虽然他将自己从庞家虏走,可毕竟也将自己救活。而到达这苗寨,不仅让自己认识了新的朋友,更是又救了自己一命。这所有的事情,虽是像薛怀文所说情势所迫,但赵小龙却是一直怀有感激之情,才会在薛怀文生命垂危之时,不顾危险相救。 可如今,在艰苦绝望的境况之下,为救薛怀文苦苦挣扎数日的赵小龙,在此刻终于有所不满,一是没想到薛怀文居然如此草菅人命,二也是突然想到赵奶奶死去的缘故,才让他被薛怀文漠视生命的态度所激怒。 “小子,你说我草菅人命是吧,告诉你,我杀的任何一人,都是为了杀我而来之人。就如我们身后这些人,他们要杀我,难道要我束手待毙不成。江湖就是如此,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如都像你这般妇人之人,还何来江湖恩怨之说,还何必有那么多人苦练武功。草菅人命?如今世道,本就是人命贱如草!哼“ 久久才回过神的薛怀文,却是冷声说出一个让赵小龙一时哑口无言,无法作出回应的现实。毕竟,庞家的凄惨遭遇,盱眙地界的所见所闻,那山中荒庙之中神情麻木的一众孩童,还有如今几十人追杀自己两人的情况,这真的是个容不下宽仁的世道。 一时之间,赵小龙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地面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薛怀文轻哼一声,冷冷的一句话传来。 “不想死就赶紧睡,后半夜我们就动身。“ 说完,薛怀文自顾自闭目休息,再也没说一句话。赵小龙躺在地上发了一会呆,虽有回元丹支撑,却也抵不过连日来的身心疲倦,终于也是昏昏睡去。 直至月至中天之时,赵小龙在一阵咳嗽声中醒了过来。向身边看去,发现薛怀文兀自在咳嗽不已,更是在薛怀文嘴角发现了一丝血迹,而在地上居然吐着一滩血。 “前辈,你怎么样了!“ 赵小龙扑上前,赶紧扶住薛怀文,关心地问道。可薛怀文却是脸色更加煞白,双眼只能睁开半条缝,看着眼前的赵小龙惨然一笑,便说道。 “哼,臭小子,刚刚还对我发脾气,现在倒是装模作样关心我。“ “哎呀,前辈,刚刚是小龙一时情急才大声说话,虽然确实是有些无法接受前辈的说法,但也不能看着前辈吐血不管啊。要不,前辈,您也吃一粒回元丹吧,我吃了没死,还满身力气,您吃估计也会对伤势有好处的。“ 赵小龙说着,便要身手进薛怀文的怀中取出木盒,却见薛怀文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刚刚我也说过,回元丹剧毒。虽被我分成五份,但也不是我能吃下的。我敢给你吃一粒,那也是看你百毒不侵,且那个时候我也自觉必死,就是想看看这回元丹对你,会不会有用,如果有用,那也不枉费我珍藏多年。你记住,还剩下两粒,你可在今夜再吃一粒,明日如无异状,再吃一粒。还有,你本身体内的内力已非常庞大,却不知为何只是潜藏在你体内,不止你感知不到,连外人探查也不行。没想到这回元丹却是为你凝聚了一股内力在丹田,想来便是他说的对内力之功效起了作用,可在你身上起到的却是有些异常。无论如何,你在我死后一定要逃离此地,找个高人收你为徒,练起内力的同时,还可看护着你不受雷雨影响,还有。。。“ “前辈,您别说了,我这就带您走,一定会治好您的。“ 赵小龙见薛怀文不停地在说,好似在交代后事一般,急得他不得不打断薛怀文,随即就要背上他再次出发。 可薛怀文却是让赵小龙先放下他,听他把话说完,赵小龙无奈之下,将薛怀文重新放于地上,一脸着急地听薛怀文继续说下去。 “小子,我如今重伤濒死在即,没有医术高超之人救治断难活命。我之命即已如此,也不必强求,我也可与我妻儿相见于九泉了。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你继续沿着河走下去,时不时的上岸再绕一圈回到河流,再到对岸上岸绕一圈再返回河流,如此几次必能拖延他们,而身后那些人,你只要拖足十日,他们便再也追不上你了。到时你沿河而下,便一定可以找到人家,就可以算是逃出生天了。“ 一脸着急的赵小龙,听到薛怀文如此说,却是一愣,疑惑地看着薛怀文。薛怀文却艰难地露出了一丝狡黠狠厉之色,缓缓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过吗,他们在两边谷口山坡追着你进入到过白雾之中吗。既然如此,他们如果在四十九日之内还不吃下解药,便会失去内力,再四十九日还不医治,只有死路一条。因为那山坡上的白雾不比峡谷内的白雾,峡谷两边山坡上,生长着一种特异的毒草,会分泌一种毒素露出体表。常年累月暴露在白雾之中,便在山坡上的白雾区域,形成有毒白雾。现在,他们便已然感到内力会有些不济,你再拖足他们十日,到时他们内力流失大半后继无力之下,更是无法追上吃了回元丹的你。“ “啊?前辈,这是真的?“ 赵小龙一脸的不可置信,不仅他无法相信相同的一片白雾,有些地方无害有些地方居然有毒,相信如不是薛怀文这种对毒有相当研究之人,估计都想不到。 第一百三十五章 割肉疗伤 “当然是真的,你百毒不侵,怕什么。” 虽然伤势严重且吐血,可薛怀文依旧思绪清晰,却在赵小龙的惊讶之语后,却怪他大惊小怪不用怕白雾之毒。 “前辈,我是说,那些人真的都中毒了?” 原来,赵小龙是担心那些身后追来之人,这让薛怀文感到一阵无奈,怎地这小子如此婆婆妈妈妇人之仁。因此,反而瞪了赵小龙一眼,便不再回答他,显然是不想再废口舌。 “前辈,那他们如一直不知中毒之事,最后会有怎样的结果。” 一脸担忧的赵小龙,却接着问向薛怀文,薛怀文被问的有些心烦,冷冷地道。 “还能怎样,最后当然功散气消,再接着当然是死路一条,哼。” “啊?那这毒该如何解?” “怎么?小子,你还想通风报信不成?不怕他们一箭射死你?” 听到赵小龙的问题,薛怀文简直是无法相信,以嘲讽的口气反问道。 “怎么也要告诉他们实情啊,不能就这样让他们不明不白的死掉啊,更何况那有几十条人命呢。” “你。。。你个臭小子。。。真是气死我了。。。” 听到赵小龙居然果真是在担心那些追杀自己的人,薛怀文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哇地一声,又吐出了一口鲜血。这一下倒是吓得赵小龙赶紧上前扶住薛怀文,只觉他全身滚烫不已,更是气得浑身直颤抖,这下让赵小龙反倒是担心起了薛怀文,急急地问道。 “前辈,您怎地如此浑身滚烫,快告诉我,我给您想想办法。” “臭小子,你给我滚!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就是伤口烂掉也不用你在这假惺惺的可怜我!” 薛怀文气急,直骂赵小龙让他滚开,却反而是提醒了赵小龙。赵小龙赶紧将薛怀文肩上包的布条打开,一下子便看到那前后创口已经开始腐烂流脓,那仅连着一丝皮的绽开之处,更是发出一阵恶臭。赵小龙急急将他腿上的布条解开,也是一副相同的惨状。 “前辈,前辈,这可如何是好,您的伤口真的已经开始腐烂了,您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 赵小龙充满担心的语气,却是完全没能让薛怀文的口气有所松动,依旧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冷声喝到。 “我不用你管,你给我滚,把我交给那些人,再告诉他们中毒的事,救活他们,这样你就高兴了,是吧!” “哎呀,前辈,现在不是动气的时候,您快告诉我该怎么办啊。” 听着薛怀文气急的话,赵小龙却是一阵无奈,依旧在焦急地询问薛怀文该如何处理此等伤口。可薛怀文哪里管他,只是依旧在大声让赵小龙快滚,快将自己交给他们换一条命如此等等。 赵小龙无奈之下,也不再问薛怀文,自己站起来走来走去想着什么。突然,赵小龙想到,之前薛怀文说过,等伤口腐烂蔓延到别的地方,自己就没救了,那么,不让伤口烂到别的地方,是不是就还有救? 想到此,赵小龙一下子停住,站定想了一会,随即捡起一块石头,一下子用力扔向了另一块大石之上。 啪—— 随着一声脆响,只见那飞出的石头爆裂开来,向四周纷纷飞散,有一个碎块甚至反向飞到薛怀文身上,打在了他的脸上。这让一直喝骂不停的薛怀文反倒是一愣,不知这赵小龙又是闹的哪一出。 只见赵小龙准确地寻找到飞散出去的所有较大的石头碎片,拿在手里仔细比对一番,然后便跑向河边,在河水里清洗了起来,更是传来了一阵石头摩擦的声音。等他再次走到薛怀文身边之时,薛怀文发现赵小龙手里拿着一片较薄的碎石片,看着那还算锋利的石片边缘,立刻猜到赵小龙是要做什么。 “小子,你别告诉我,你是要为我挖去身上的腐肉,先不说这石片够不够锋利,就是挖去了腐肉,没有相应的药物和手段,你也只会让我邪毒入侵,死的更快,哼,你根本不懂如何救人,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人命如何如何,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听到薛怀文的满是讥讽之言,赵小龙蹲在薛怀文面前,认真地看着他,异常冷静地说道。 “前辈,我虽无能,但也有劲全力救人之心。您可能放弃了救治自己,但我不会放弃,我无法看着您失去性命而无所作为。我有这半片石头,还有些治伤的白药,更有不知是否能用在此时的我的血,如此境况之下,用这些我仅有的东西,我也要试试。得罪了,前辈。” 听到赵小龙的话,薛怀文却是真正地心里一阵触动,一时没再出言讥讽,只是定定地望着赵小龙不语。赵小龙倒是没注意薛怀文的反应,只是说了一句得罪,便挥手敲在薛怀文脑后,直接将他敲昏了过去。 赵小龙迅速将薛怀文肩上的腐肉一一割下,直到灰白腐烂的肉尽去,看着那巨大的血红创口之中,因没了肉而直接露出的白色肩骨,让才醒来一年多的赵小龙,直觉得恶心头晕更有一股呕吐之感。可如今已无法停止,看着那血流不止的创口,赵小龙只能强忍着那一股股上涌的不适之感,抓紧时间将自己左手臂划开一道,将自己流出的血尽数低落在那一大片血肉模糊的创口之上,确保每一处露出的血肉都沾上自己的血液之后,赵小龙才将剩余不多的白药洒在上面,将其重新包扎起来。 等到将腿上的伤口如此处理之后,用了不知多少血的赵小龙感到一阵眩晕之感袭来,抓着石片的右手,更是因为极度紧张而颤抖不已。勉强将自己那依旧流血不止的左手臂洒药草草包扎之后,赵小龙也是躺倒在地上,紧绷的心神一送,便昏迷了过去。 直到清晨,东边的太阳升起,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靠于石上的薛怀文脸颊之时,薛怀文双眼眼皮抖动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眼,醒了过来。受伤至今,流了不少血的薛怀文,此时的脸色更是苍白无比,看到迎面照射的阳光,让他直觉得眩晕无比,赶紧又将眼闭上。 闭上双眼的薛怀文,此时才体会到身体各处传来的一阵阵酸痛,尤其是右肩及左腿上两处伤口,更是传来一阵阵炽热麻痒之感。可奇怪的是,在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炽热之后,却总是能涌现出一丝清凉冰冷之意,每每都会传遍全身,让薛怀文感受到一阵舒爽,随即便又是那令人难耐的炽热。如此一阵炽热一丝清凉交替冲击着薛怀文的全身,让薛怀文真正是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难以言说的感觉。 不过,薛怀文倒是发觉,自己的情况,好像是比昨日好了很多,起码再没有那种全身渐渐失去气力失去知觉之感,此时反而是感到正有一丝丝的力气在自己体内滋生着。 “嗯。。。” 直到听到身前传来一声呻吟,薛怀文才又重新睁开双眼,便看到眼前被初升太阳照射着的赵小龙,只觉得好似有一层光辉泛起。随即注意到赵小龙左臂缠着透着血的布条,轻声一叹之下,良久无语。 第一百三十六章 疑惑顿解 随着红日升起,越过山顶的阳光普照在这一片大地之上,更是将河边两人收入了自己的温暖怀抱之中。 昏倒一夜的赵小龙,身上凝结着一片的水气,在阳光照射下,好似一个散发五彩宝光的稀有宝物,静静躺在那里,等人发掘一般。 随着旁边薛怀文的一声轻叹,赵小龙浑身一震,便忽地坐起,那满身彩光随之一敛,犹如被宝物尽收入体一般。 突然醒转的赵小龙,脑子还有些迷蒙,愣愣地坐了好一会,眼中才慢慢聚起神色,好似此时才终于完全醒来一般。 “小子,你再吃一粒回元丹,这样有助于你尽快恢复。” 突然,赵小龙听到身旁传来一阵缓缓的话音,扭过头向一旁看去,便看到靠坐于大石之旁的薛怀文,此时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小子!快吃回元丹!” 薛怀文见赵小龙这迷糊的样子,便猜到那是流血过多的景象,不知哪里来的一股邪火,突然大声喊了一句。随着这一生吼,一个激灵之下,赵小龙终于完全回过了神,重新又定睛看向薛怀文,终于听清薛怀文所说的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从薛怀文身上取出木盒,又吃了一粒回元丹。 吃下这一粒回元丹,如同昨日那般是个相同的过程,只是这次却没有那强烈的痛直冲头部,倒是让咬牙准备硬挺那一下冲击赵小龙稍稍有些意外。而在最后,那团在丹田的气团被勾动出丹田后,再次形成的气团却是比之前那个好似有些变大,又让赵小龙稍稍意外了一下。 可无论如何意外,那股充斥于四肢百骸的舒爽依旧,浑身充满那好似用不完的力气也是真的。睁开双眼的赵小龙,舒服地舒展了一下全身,只想大声喊出心中的无尽舒泰。 薛怀文看到赵小龙的状态,心中暗暗点头,心想真的是不枉费自己珍藏这回元丹数年,终于是可以亲眼见到它的神效,这也算对那知己有个交代了。 “前辈,这回元丹真是神奇,这一粒吃下去,感觉比上一粒更有效果,不仅那头疼之感这次没有出现,那丹田位置的气团也好像比上次更大了。一粒接着一粒,效果好像越来越好了。” 赵小龙兴冲冲地对薛怀文说着自己的感受,心中的畅快让他不说出来好像都会难受一样。可赵小龙这番话,却是让薛怀文听得一愣,双眼睁大的同时,急急问了一声。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听着薛怀文着急的语气,赵小龙有些不明所以,仔细想想,好像自己也没说什么对他不敬的话啊。 “我是说,这次吃的这一粒,效果比上次还要好啊。。。” 赵小龙想着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犹豫地说了出来,可薛怀文却又急急说不是这句,赵小龙奇怪地将后面的也说了出来。 “我说头不疼了,气团也大了,一粒一粒吃,效果越来越好。” 赵小龙一边说一边注意到,薛怀文越听双眼睁得就越大,最后更是脸上出现了一股狂喜,脸色也兴奋地变得通红。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就应该一粒一粒吃才有效,就该一粒一粒吃才有效啊,哈哈哈,老蓝,你听到了吗,就是这样,就是应该一粒一粒吃才行啊。。。哈哈哈哈。。。” 薛怀文有如疯癫一样的狂笑大喊,让赵小龙一阵意外,不知自己那句话怎么就让薛怀文如此兴奋,这简直有些兴奋的发狂了啊。。。 赵小龙正想呢,薛怀文便又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并剧烈地咳嗽不已,可嘴角挂血却是依旧笑个不停。这倒是让赵小龙又是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轻拍着薛怀文的后背,一边为他顺气一边说道。 “前辈,前辈,您别激动别激动,您这是怎么啦,别激动啊。。。” 薛怀文又笑又咳了一会,直至平复了那咳嗽却还算脸上带笑,盯着赵小龙看着的双眼简直是要喷出火焰一般,让赵小龙心中突然有个感觉,那就是幸好他此时无法动弹,不然好像要扑过来一般。 “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在你身上试药果然没错,你这番话可说解开了我心中最大的一个疑惑,也了了我心中一个大大的心愿,太好了太好了。。。” 赵小龙没有猜错,此时的薛怀文只恨自己不能动,不然一定将赵小龙抱起来狠狠亲几口。因为赵小龙的一番话,正解答了薛怀文对回元丹一直以来的疑惑。据他对回元丹的配方进行的研究,发现这回元丹确实有毒,可那提升功力脱胎换骨的功效也应该是有效,总不至于不论武功高低是否事先吃过解毒药,都不会一点效果没有甚至直接毙命。这无疑让薛怀文这几年深深陷入苦恼之中,总觉得自己和那位知己不会错,可它就是要人命就是没什么神奇效果,一度让薛怀文差点扔掉那剩下的三粒回元丹,省得看到心烦。 当初,薛怀文遇到百毒不侵的赵小龙,便动过拿他试试回元丹的心思,却因为需要他持续的血液让自己研究那紫冠金蛇的毒性,再说也不想无端送了一个少年的性命,便从没舍得让赵小龙吃下这回元丹。可当自己性命时日无多之时,又觉得这赵小龙一人在原始山林中的生存机会也不大,因此一咬牙,便骗赵小龙吃下了回元丹。 只是薛怀文没想到,一直让自己想不通的地方,就在这样的临死一搏之中解开了。因为他从赵小龙的话中意识到,这回元丹是需要少量多次服用才会达到脱胎换骨提升内力的效果,直接吃一颗大丸当然会直接毙命。这当然还要感谢赵小龙本身百毒不侵的体质,不然就算分多次服用,必然也会如前面两人般直接毙命。 不过,那脱胎换骨一说,好像在赵小龙身上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体现,倒是让薛怀文有些小小的遗憾,不过,起码知道分多次吃还是有提高功力的效果,这一点已经让薛怀文足够兴奋了。 更何况这赵小龙,本身内力情况就比较特异,脱胎换骨可能已经在他体内产生,只是赵小龙不知而已。因此,总的来说薛怀文还是非常满意,真的是满意非常。 第一百三十七章 神箭迷踪 赵小龙看着眼前有些癫狂的薛怀文,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这前辈到底是怎么了。可不管如何,赵小龙却是能够确定,薛怀文再如此激动下去,再咳出点血,那他就不是死于受伤而是死于咳血过多了。 “前辈,前辈,您镇定一点,别激动,您再这么激动会继续咳血的,不然只能是小龙再得罪一次,把您打晕了。” 薛怀文见赵小龙真的举起一手,便马上收住笑容深深吸了几口气,瞪着他狠声说道。 “你这臭小子,再敢打晕我,就对你不可了,知道吗。” “前辈,我这也是为了您好,刚给您处理好伤口,您却因为咳血咳死了,那我不是白忙活了吗。” 看着薛怀文放狠话,赵小龙也是一阵无语,以薛怀文如今的状态,连动一下手指都难,更别说什么对他不客气。可赵小龙也知道,还是不要实话实说的好,不然又要多费口舌了。 “哼,别废话了,我们走,你这点处理也根本救不了我,但在我死之前,可保你摆脱那些人的追踪,快走吧。” 薛怀文冷哼一声,倒是催促起赵小龙赶紧出发。可赵小龙低头想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身后的草木从中,让薛怀文看得一愣。 “小子,你干什么去!” 可无论薛怀文如何叫喊,赵小龙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茂盛的草木之中,让薛怀文纳闷异常,不知这小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近半个时辰之后,赵小龙才出现,怀中抱着一些枯枝枯草及一截腐朽的断木。薛怀文疑惑地看着赵小龙,问他这是要做什么,可赵小龙却是对着他露齿一笑,便着手忙起了自己的事。 不久之后,河边石滩上便开始响起薛怀文的咆哮之声,远远传去,经久不绝。 而此时在赵小龙前次经过的那一片水潭前,神箭门及几位江湖人才刚刚起身,眼前便是赵小龙扔下的一些烂叶及几滴血滴。 黄金箭麻谷里根据这些痕迹,判断出这里曾有人停留,而根据一路追来显现的迹象表明,这就是毒尊及那个不知是谁的少年人停留过的地方。随着神箭门其他人在水潭四周的搜索,确定了赵小龙的行进方向,这十余人果断地跟随赵小龙的痕迹继续追了下去。 这一路之上,虽然赵小龙极尽小心,可在黄金箭麻谷里的眼中,却是始终都有可共追踪的线索。只是,即在夜里怕跟丢,也需要仔细观察留下的线索,他们始终与赵小龙差了近一日的距离。毕竟一方是只顾逃就好,而另一方需要小心辨别细微的痕迹,虽然赵小龙路上多有耽误,可这边也是在入夜之后需要休息,因此,两方却是始终没有缩小距离。 休息了一夜的众人,于今晨天光放亮之时,才终于赶到了此处水潭,也是稍稍进行了休整,一边探查一边给空空的水囊添水,自己也吃了点东西。 经过水潭之后,走在最前排的麻谷里却是停了下来,看着脚下错综复杂的野兽脚印,微微皱起了眉头。紧随其后的罗天羽,走前一步问道。 “麻叔,怎么了?” 麻谷里看了一眼罗天羽,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 “门主,现在还不好说,我们继续追下去。” 罗天羽见麻谷里不说什么,便也点了点头,说了声好之后,继续随着麻谷里的脚步走了下去。只是,这次麻谷里前进的却是更加缓慢,走几步,便要蹲下身仔细查看一番。 直走了近半个时辰,后面的江湖人之中,便有了些不耐烦的声音,那骨瘦如柴脸色雪白之人,便上前向麻谷里问道。 “麻先生,为何突然慢了下来?” 麻谷里却是没有理会那人,继续走了一段,终于是来到了那一条卵石河道之前,便停了下来。麻谷里看着眼前的一片卵石,低头沉思着什么,听到身后有人走上前,便转过身,凝重的表情被身后这些人看得清清楚楚。 麻谷里也不顾再次走过来的那白脸人,只是对罗天羽一拱手,恭敬地说道。 “门主,这下有些麻烦了。前段追踪,那人虽说小心谨慎不想留下痕迹,可也始终有迹可循。可这一段,不知为何却好像突然变得聪明了,不仅利用兽径混淆其脚步,拖延我探查的速度,更是在此处乱石河道失去了行迹。” “什么?!” 听到麻谷里的话,罗天羽只是皱眉沉思,可那些江湖人却是炸开了锅。 “麻先生,你说你失去他的踪迹了?” “追了这么久,难道说是就这样白白浪费了几日吗?” “说什么黄金箭神箭门,还追踪高手,我看也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 各种质问哀叹之中,还夹杂着一些质疑藐视之声,让其他神箭门的人怒目相向弯弓搭箭,大声呵斥着无礼。 眼看便要大乱突起,罗天羽高声喊道:“都住手!” 听到罗天羽的喊话,神箭门的人自然是纷纷收箭,而那些江湖人也是愤愤地站在一边,冷哼不已。 “诸位,且听我麻叔继续说下去,如真的就此失去对方踪影,我代表神箭门,对耽误大家时间表示歉意,之后如何到时再商量不迟。各位前辈,认为如何?” 那些江湖人自然没什么可说的,毕竟此时神箭门是十人,而其他人只有区区六人,更何况这一次行动,皆是以神箭门为主,伤了毒尊的是他们,这一路能够追踪到此也是多亏神箭门。因此他们也无话可说,只能纷纷表示愿意听听麻谷里说什么,之后再定接下来的计划。 对于眼前的混乱,麻谷里一直未予理会,只是看着罗天羽处理。此时见众人安静下来,便向罗天羽道。 “门主,这一段的行迹非常聪明,兽径为大多野兽选择走的较好走的路,但却是横七竖八不止一直线,且有很多野**叠踩踏的痕迹掩盖人的脚步,他突然走这条路便是为了混淆自己踪迹,拖延我们的追踪。如今又有这枯竭的山中河道,他只要小心踏入,便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如今我们要追下去,只能是大范围进行探查,更可能需要分成两路,沿着河道上下两边继续追下去,且还要。。。” “快看!” 正当麻谷里解释如今局面之时,却突然听到有人大喊。所有人纷纷随着那大喊之人指着的方向望去,发现东南方向远处,居然升起一缕黑烟,在无风的早晨,直直地插入空中。 第一百三十八章 石上留字 看着远方的升起的一缕黑烟,河道边的众人一阵骚动,而麻谷里的第一反应却是声东击西。因为至今为止,毒尊和那少年一直都是小心翼翼,从没犯下什么失误,更何况刚刚那利用兽径拖延追踪,到消失于河道的踪迹,这都说明他们隐藏行踪的水平提高了。 可突然升起的这缕黑烟,却是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会引来他们吗?这又不可能,不然之前的那几日,便不会始终不见他们生火。或者,只是偶然路过附近的山民所点的火?可这深山老林之中,又哪里会这么巧出现什么山民。 还没等麻谷里继续想下去,身边却是嗖嗖声连想,只见那些江湖人,以那姓袁的为首,纷纷施展轻功,向那黑烟升起之处奔去。罗天羽见此,也是看向麻谷里,只是麻谷里依然皱眉有些想不明白,在那一直沉默不语。 “门主,我看在此地偶然出现别人的可能性不高,虽然不明白为何对方会突然犯下错误生火,但还是值得去一探究竟。您说呢,麻兄。” 倒是身边的陈昌马上简单分析了一下眼前的情况,建议神箭门也赶过去看看,对着罗天羽说的同时,也是说给麻谷里听,最后一句更是直接问向麻谷里。 麻谷里抬头看向陈昌,心中也是略微佩服陈昌的果断。毕竟此时绝对不能有所耽误,便马上向罗天羽及陈昌说道。 “陈兄弟所言极是,现在不是耽误时间的时候,且那黑烟升起之处正是在这河道下游方向,更是离此地不远,去看看也无妨。门主,是我有些犹豫了,我们也去吧。” “好,既然两位叔叔都是如此说,我们便去,走!” 随着罗天羽一声令下,神箭门十人也紧随那些江湖人向黑烟升起之处奔去。 经过近半个时辰,轻功最高明的姓袁的人,第一个赶到了黑烟升起之地。只见这是一个河流转弯之处一旁岸边的乱石滩,那黑烟正是从石滩正中的一处火堆之中升起。 姓袁之人急急左右看去,却是不见任何人影,反而是在一边茂盛的草木之间,看到好似有人进入的痕迹,便马上向着那边冲了进去。 直到过了一盏茶时间,才接二连三的有其他人来到此处,对石滩上只见火堆不见人影的情况,纷纷喝骂一定是对方发现有人赶来匆匆逃走。有几人四下寻找之下,同样发现了那处草木之间有人进入的痕迹,招呼一声便冲了进去。 而那精瘦的白脸人却是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那些追入草木间的人消失,反而是绕着那火堆转起了圈。可还没等他转够一圈,看到一处留有大量血迹之处,凝视一番之下,浑身一颤魂飞魄散。 正在此时,神箭门众人也纷纷赶到此处,同样看到了那依旧袅袅升起黑烟的火堆,反而不见众人却唯独见那白面人站在一滩血迹前浑身颤抖发呆。 罗天羽正要上前,却被麻谷里拦了下来,而手下中有一人很有眼色,直接小心地上前查看。直到走到那白面人身边也毫无异常,松了一口气的那人,便轻轻推了一下白面人。 被人推了一下的白面人,突然浑身一颤,却是哇呀惊叫一声,全然不顾他人,顺着河流狂奔而去。被他这一叫吓了一跳的神箭门的人,纷纷围聚在罗天羽的身边,护着他向后退去,只留下那同样吓得瘫软在原地的神箭门手下独自一人在火堆旁。 “怎么了!什么情况!” 没过一会,石滩边的草木之间,随着一阵呼喝之声跳出一个个身影,却发现神箭门的人如临大敌一般戒备,而场中火堆旁,却只留一个坐在地上的神箭门的人在发呆。 一脸疑惑的几人,有人走向一边戒备的神箭门人,也有人走向那坐在地上发呆的人。可还没等他走近,却突然听到一声大吼。 “前辈小心!” 那人听到声音浑身一振,立即向后纵身跳开,落地之后还没等他向出声的罗天羽讯问,却突然听到那坐在地上的人大吼之声。 “门主,大家快来看!” 见那人一边大吼一边还举起手指向前方,所有人同时又是一阵疑惑。神箭门的人是疑惑自己的门人怎么好像不是中毒,反而是让我们去看什么,而其他江湖人则是疑惑这神箭门的搞什么鬼,一惊一乍的。 心中疑惑的罗天羽,也来不及解释之前自己大叫小心的事情,便急匆匆跑到那门人身边,随着他的手指看去,随即,也是浑身一振立在当场。随后感到的麻谷里陈昌等人,随着那指向看去,便也是一阵惊呼,那陈昌更是大叫不好。 “不好!哎呀!老门主啊,都怪我陈昌不好,我就不该让少门主犯险,才有今日之祸啊。。。” 听到神箭门的人叫喊,众江湖人一阵疑惑,也纷纷跑上前,顺着神箭门人的眼光看去,发现前面只有一个大石,而大石对着众人的一面有几十个好像是用燃着的木棍写着的字。看过字迹的人,尽皆如同神箭门人一般,大声惊叫不已。 那大石之上写着的黑字便是:各位注意,山谷谷口两边山坡白雾之中,散布毒气,中者四十九日之内还不解毒,便会功力尽散,如再过四十九日不解,便有性命之忧,相信各位这几日已有感觉,我薛怀文不想再见各位枉送性命,特此相告,不论之前有何恩怨,以此一笔勾销,救各位一命,也算了却之前恩怨。快快去找郎中医治,不要枉费我薛怀文放你们一条生路。 “不好,我好像真的有些内力不畅,怪不得刚才施展轻功感觉有些不适,原来真的中毒了。” “我也是,这可如何是好啊。。。” 众江湖人纷纷提气运功,果然发现功力有些下降不说,运行更是有些不畅,这石头上所写看来果然是真无疑。 “大家别慌!” 正当所有人均有些慌乱之时,麻谷里高声喊道。 “我料这字并非出自那姓薛的本人,这些字字体幼稚,用词过于客气,我看必然是那姓薛的身边的少年所留,未必是真!” “你管他是谁留下的,我真的中毒了是真的!” “是啊,不然你试着运功看看,是不是正如这上面所说,一试便知。” 麻谷里也是早就试过,确实如石上所说有中毒迹象,可这石上的字迹,明显是出自少年之手,绝不是薛怀文那五十余岁之人所写,这又让麻谷里不得不怀疑,此时正好留下这字迹是不是太过巧合。 第一百三十九章 神箭致谢 石滩旁的火堆,上面覆盖着几层尚有绿意的长草及树枝,湿润的草木在下面的火焰燃烧下,升腾起阵阵黑烟,在无风的河滩上,直刺云霄。 可与这平静无风的画面不同,火堆旁的十余人,却是神色激动大声嚎叫。 “神箭门的,都是你们太无能,让那姓薛的逃进山坡上的白雾,害得我们也跟着中毒,如果我们有个三长两短,别怪我们联合在此的所有门派灭了你神箭门。” “刘兄,别激动,这也不能都怪神箭门,要怪只能怪那姓薛的,是他害得我们中毒的。。。” 。。。 神箭门的人听到一些人把中毒的事情怪到自己头上,纷纷反唇相讥。这些江湖人忘了,是他们邀请的神箭门,也是神箭门射伤了薛怀文,可他们在薛怀文受伤之后,却根本什么也没做到。 如不是有陈昌严令神箭门不许冲动,又有两位保持理智的江湖人相拉,恐怕此时双方已在这石滩上刀兵相见了,毕竟神箭门也不是只有远程的弓箭,每个人还随身携带一把短匕首防身。 罗天羽暗暗运功,也是发现自己有中毒迹象,心中便也是有些焦急,又看到那些乌合之众的江湖人闹事,心中只觉一阵烦闷,无奈之下,便问向一边沉默不语的麻谷里。 “麻叔,现在该如何,是相信这石上的字还是继续追下去。” “门主,这石上的字,我肯定不是出自薛怀文之手,只是我们又确实有中毒迹象。为了安全起见,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回到汇合之处。” 麻谷里沉思之下,说出了他的想法,而从他话语之中也能看出,他虽不信石上的字是薛怀文所留,但也不愿神箭门最杰出的门主冒险。 “是的门主,我也同意麻兄所说,杀姓薛的什么时候都可以,可此时一定要先保门主无恙,门主的安危才是我们神箭门重中之重。” 不知何时,陈昌也来到罗天羽身旁,极力赞同麻谷里的说法。 “两位叔叔,可万一如麻叔所说,这字不是出自姓薛的,那我们就此退走,岂不是正好中计了吗。如果真是那与姓薛的在一起的少年所留,那又是为什么,是姓薛的授意?还是那少年自行决断?他不知道我们是追杀他吗?就是这样多拖几天,恐怕我们就没救了,那他为何提醒身为仇人的我们?” 罗天羽实在想不通此时留字的目的何在,满脑子都是疑问,问得陈麻二人也是毫无头绪。 “凡事皆应有理不是吗?可这石上的字让我实在是想不出其合理之处。如果要留为何之前不留,为何偏偏是此时,难道他们不怕我们跟丢了看不到?那也不对,就算是留着装个样子,那也不用生黑烟提醒我们。。。” 罗天羽此时完全陷入到纷乱的思绪之中,一边的陈昌却是手足无措,只想拉着他尽快找到药物解毒,只有麻谷里安静地站着,重新又看了一遍石头上的字。 突然,麻谷里好像有所领悟,再看一遍石头,终于确定了他的想法。 “门主,这石上的字,应是那少年所留无疑。如将石上的内容简单的理解成是一个十余岁的少年,突然知道我们中毒,而那少年恰恰又有些善心,那便完全说得通了。那便是那少年也刚刚得知我们中毒之事,心善之下便留字提醒我们,而那薛怀文重伤之下,可能无力阻止,便只能任他留字。那少年留字之间不是很明显吗,他是希望救我们一命,以此减少我们与薛怀文之间的仇怨,可又怕我们不信中毒之事,便以薛怀文之名留字。这不就说得通了吗。” 听麻谷里说完,罗天羽及陈昌也重新看了一遍,经他一说,确实是如此无疑。这下,倒是让罗天羽疑惑尽去,心中甚至暗暗佩服那留字的少年。毕竟,能如他一般以德报怨之人已经很少见了,一般人哪里会在逃命之时考虑到追来之人的性命。 而陈昌也是暗暗感激那少年,因为在他心里,唯一重要的便是罗天羽的安危,他是整个神箭门能够重振武林的关键。 “诸位,为保险起见,我们尽快感到汇合地,到了那里,便有我们神箭门准备的解毒药,如还是不行,我们神箭门答应各位负责寻找附近的苗人,这样必可保万无一失,如何?” 罗天羽想通个中关节之后,也是立刻决断,向周围人如此宣布,一力承担所有人解毒之事。这又让陈昌暗中赞叹少门主英明无比,这样不仅可以解开这些江湖人物对神箭门可能的不满,更算是一种施恩,毕竟这也算是救命之恩,因为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们神箭门准备的齐全。而不知感恩的人,起码不会对神箭门再有敌意,懂得感恩的人,那也算神箭门交了一个江湖朋友。这怎么算也是稳赚不赔,让陈昌简直是欣喜如狂不能自已。 众人见罗天羽如此说,便也按下躁动,在数声感谢之语响起之后,随着神箭门的人一同离开了河边石滩。 罗天羽又看了一眼那有字的石头,突然双手拱于身前,大声喊道。 “多谢留字警示!神箭门必不会忘记!如有缘相会!必有报答!” 罗天羽说完,深深弯腰向四周作了一圈揖,随即便追着人群离开的方向奔去。而麻谷里及陈昌相视一眼,也是同时喊道。 “多谢留字之人,神箭门必不忘!” 随后,也是深深弯腰向四周作了一圈揖,便也追着罗天羽的方向疾速而去。 河边石滩重又恢复宁静,只有那火堆依旧在静静燃烧。 在这一片石滩之旁,便是那不知流淌了多少岁月的河流,而河流对岸也是一大片草木茂盛之地,越过那一片草木便是又一座绵延的山岭,而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山顶一处阴暗的灌木丛边,有一棵粗壮的大树耸立,在大树与灌木丛之间突出地面的树根上,正有一人坐在上面,后背靠着树干,却是呼哧呼哧地大声粗喘着。 这人正是薛怀文,此时正因大声咒骂赵小龙而有些接不上来气息之时,只能狠狠瞪着在他眼前正嬉皮笑脸的赵小龙。 “前辈,您也听到了,他们都说感谢您呢,您看这多好。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今日一下子救了好几十条人命。。。” “住嘴!你给我滚!” “哎呦,前辈,您可小点声啊,别把他们又招来了。。。” 第一百四十章 再吃回元 直冲云霄的黑烟石滩的对面山上,赵小龙看着正发脾气的薛怀文一脸无奈。 原来,当赵小龙钻木取火点起火堆的时候,薛怀文就发觉有些不对,当他看到赵小龙用烧着的树枝在石头上留字的时候,终于知道他是在警示那些人,当场就开口大骂赵小龙忘恩负义,居然要救他的仇人,更是骂赵小龙不知好歹,要杀他的人也要救。 如此总总,挑尽了难听的话,却没能阻止赵小龙继续写下去,反而在其间,回过头问薛怀文,这白雾之毒应如何解,气得薛怀文大喊让他们每人喝一斤砒霜。赵小龙自然不会这样写,眼看薛怀文必定不会告诉自己解毒方法,也只能写上让他们赶紧去找解毒方法。 不过,等他写完站起来,薛怀文看到石头上面居然是以自己的名字写下的,又是一阵暴跳如雷,说他薛怀文何曾说过如此软弱恶心之言,大骂赵小龙败坏他名声落他威名。可赵小龙轻飘飘的一句,我写的很威风啊那意思就是绕他们一命放他们一马虽然委婉您没看出来?直气得薛怀文一阵语塞,差点没背过气去。石头上的字哪里威风了,石头上留字本身就是堕了名声之举。 赵小龙见薛怀文不说话了,便以为自己说服他,随即笑呵呵地起身,将一堆树枝和青草轻轻放在燃烧的火堆上面,看到升起的黑烟,便拍拍手满意地点了点头,背起薛怀文直接趟过河就来到了对面山顶。 看着那些江湖人一一来到火堆旁,再直到最后神箭门的人大喊着感谢之语离开,赵小龙心中满心欢喜,便邀功似的向薛怀文说了一句,却没想到换来的是大声让他滚的话,吓得赵小龙赶紧拦着薛怀文继续高声大喊,更是急急看向河对岸。发现那些远去的身影没有一个有返回的迹象,这才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哼,既然如此胆小怕死,你还救他们!自作自受!” 薛怀文见赵小龙小心翼翼地模样,又是一语嘲讽随之而来。赵小龙显然是有些习惯了薛怀文的嘲讽之语,完全是不为所动,却是重新舒服地坐下,拿起一串放在身边的野果,摘下一颗递向薛怀文,并说道。 “前辈,我是胆小怕死,那不也是为了活下去嘛,再说,他们不再追了,我们也好休息一下,再好好医治一下您的伤啊,我这也是为了把让他们不再追来设计的计策,您看多成功。您吃一颗。” 薛怀文看着赵小龙说得好像是计谋得逞一样的表情,哪里相信他的话,瞪着他当然没有接递过来的野果,反而是气哼哼地说道。 “哼,你骗鬼呢,他们走了那是他们怕死,你留字那就是为了救他们。” “前辈,就算我是为了救他们,那有什么不好吗?这下,他们也活了,我们也可以休息疗伤,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何乐而不为呢。” 赵小龙将野果塞进自己的嘴里,一边吃一边说道,倒也是让薛怀文没再说什么,只是依旧气哼哼地不说话,直接闭上眼将头靠在了树干上。 赵小龙见薛怀文如此,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抓紧再吃了两颗野果,然后拍拍屁股便站了起来。 “前辈,现在也没人追我们,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就变成医治你的伤了,您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薛怀文依旧是哼哼着没理会赵小龙,一副你爱怎样便怎样的态度。这下可让赵小龙有些犯难,毕竟对于疗伤,他一点经验也没有,虽然昨晚勉强为薛怀文去了腐肉,可到底有没有用赵小龙心中是一点底也没有。 “前辈。。。” “你滚!我不用你管!” 赵小龙再次叫了一声薛怀文,却依旧只得到薛怀文的冷言冷语。无奈之下,赵小龙只得简单收势一下,也是一声不响地背起薛怀文,下得山来,继续沿着河流走了下去。 薛怀文被赵小龙背起,在最初的时候出声喊了两句不用你管之后,便再没了动静。因为赵小龙不可能不管他,而他也知道无论他说什么,赵小龙也会背着他继续走下去。 就这样,两人在不声不语之中,沿着河流走了一整天,于傍晚时分停在一处河边山脚之下。不过,这次赵小龙却生起了一堆火,第一次让两人的夜晚不再处于黑暗之中。 “前辈,吃点果子吧。” 赵小龙再次摘下一颗野果,递给薛怀文,这次薛怀文没再说什么,用嘴接过便咬进了嘴里,脸色也比早上之时好了很多。这让赵小龙心中一阵开心,那欢喜之情尽显在脸上,倒是让薛怀文心里一阵无奈,轻轻地摇了摇头。 “前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啊,沿着河继续走,真的可以遇到人家吗?是不是应该先采些草药治伤?” “小子,你听好,我必死无疑,无论是采药还是遇到人家,因为我的伤不是简单的草药可医治的。虽然我知道你不可能把我扔下,但我还是要说,你不用再背着我这必死之人上路了。” 薛怀文终于难得地回了一句话,可这难得的一句,却是赵小龙最不愿听到的话。因为赵小龙做不到,除非薛怀文咽下最后一口气,他才会将他掩埋独自上路,不然,赵小龙绝不会扔下薛怀文一个人,让他等死。 赵小龙没有接薛怀文的话,却伸手从薛怀文怀中取出那木盒,看着薛怀文说道。 “前辈,我是不是该吃药了?” 随着薛怀文的沉默,赵小龙将那最后一粒回元丹吞下,闭目盘坐在地上。一阵舒爽的呻吟之后,赵小龙睁开双眼,兴奋地看着薛怀文道。 “前辈,这次的感觉更不同了。” “哦?什么感觉?” 早前还说自己必死的薛怀文,面对着吃下回元丹的赵小龙,还是急急地问了一句。 “前辈,这次不仅没有头疼,反而是有一股清明之感,还有那在丹田的气团,不仅变大而且好像更紧实了。” 听到赵小龙的话,薛怀文陷入一阵狂喜,心中再次确定,这回元丹果然是可以提高人的内力,居然可以让赵小龙这对内息毫无知觉之人,也能感受到内力,回元丹果然神奇。可赵小龙之前为何对自己体内庞大的内息毫无察觉,这也是奇怪之处。 “前辈,这回元丹好像很是神奇,您能不能再多配制几粒给我呢?” 正陷入苦思的薛怀文,又听到赵小龙如此说,却是正好说到了他的遗憾之处。 “哎,小子,如果早前遇到你,你便有五粒回元丹可吃,却叫我白白耗费了两粒,真是可惜。” “前辈,那你可以再配制啊。” “我自然知道配制之法,可我。。。” 说到这里,薛怀文突然顿了一下,紧紧盯着赵小龙不语,看着赵小龙闪闪发光的眼睛,薛怀文正要再说什么,却突然从远处传来人声。 “这里果然有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偶遇名医 夜色渐浓,河滩边山脚下,赵小龙与薛怀文正在交谈之间,突然被远处走来的一行人打断。 听得有人声,赵小龙误以为是神箭门的人重新找来,紧张之余立刻挡在薛怀文身前,并急急向来人方向望去。 只见远处,随着噼啪作响之下,一行五六人正在一个手拿砍刀在前开路的人引领下,缓慢地向着赵小龙所在之地行来。那一行人,除了前方挥舞着砍刀开路的高大身影,后面跟着的便好似几个书生样人,更是跟着几匹驼物的牲口,绝不是如神箭门等江湖人士。 看清来人之后,赵小龙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对薛怀文道。 “前辈,好像是几个书生,不是神箭门的人。” “哼,你紧张个什么,他们是从另一个方向来的,当然不是神箭门那些人。” 薛怀文却是一如既往的语带嘲讽,赵小龙也不以为意,且仔细一想,确实如此,便冲着薛怀文笑笑,起身看向那群走过来的人。 “小子,小心点,这深山老林之中怎么可能出现一群书生,有些反常。” 等那些人近到薛怀文可以看清的距离,薛怀文便轻声提醒赵小龙。因为薛怀文清楚,所谓书生,皆是只知读书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文弱之人,当年他便是如此。因此断不会出现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这里可不是那些文人墨客自诩风流的才子会来的地方。 “明白,前辈。” 赵小龙轻声答道,悄悄又向一旁跨了一步,脚下便是一截准备用来烧火的木棍。 不一会,那头前开路的高大身影,便劈开挡路的草木,一步跨入到了赵小龙所在的这片小小空地的一边。只见那壮汉身高近七尺,粗手粗脚身形雄壮,阔口高鼻浓眉大眼,俨然是一副黑脸李逵之相。进入空地范围之后,那壮汉却不言语,只是轮番盯着眼前这一站一坐,一个浑身赤裸,一个病怏怏包着两处伤口,且灰头土脸的两人。那紧皱的眉头,倨刀横立的架势,显然是对两人充满了敌意。 赵小龙见此人充满敌意的眼神,心中暗叫不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全身戒备着,毕竟对方有好几个人,而自己这边还有个无法动弹的薛怀文,可一定要小心。 “哎呀,二柱,你挡在这里作什么,让开啊。” 正当赵小龙与那高壮大汉全神对峙之时,从那汉子身后,突然有人声传来,随即有一人扒着壮汉胳膊要走出草木范围。可那壮汉却是抬起左臂一拦,反而将那身后之人重新挡住,并嗡声说道。 “恩公且慢出来,这两人甚是可疑,等我制住他们问个明白再说。” “喂,大个子,你说谁可疑,这深山老林里,突然出现你们这些人才可疑。” 赵小龙见那壮汉一开口便说自己可疑,一阵无语之下,反言以对。谁知那壮汉听到赵小龙反而说自己可疑,心中顿时一怒,怒目圆睁之下,紧了紧手中的砍刀便要上前,却突然被人狠狠拍了一下后背,恼怒之余便猛然回头怒目而视,却发现是他身后的那人一脸嗔怪地瞪着他。 “对不起,恩公,我不知是您。。。” 刚刚还一副怒目金刚模样的壮汉,这一刻,马上变成了一个低头乖立低眉顺目的奴仆模样,让见到这一景象的赵小龙,大张着嘴目瞪口呆。 “二柱,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遇事要冷静三思而后行,你怎么每次都如此莽撞行事,动不动就要跟人动手,你再如此,我就。。。哎。。。” 听到这话,那壮汉便立刻跪倒在地上,拉着身后之人的手不停乞求道。 “恩公,我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赶我走,我答应过我娘。。。” “好啦,二柱,我不会赶你走的,起来吧。” 还没等那壮汉说完,那身后之人便扶起那壮汉,轻轻拍着他的手臂如此说道。这一幕,看得赵小龙更是一脸的迷惑,这高头壮汉前后的气势,简直是判若两人,难道这人还是个有钱人不成,这高大汉子是他的家仆? 还没等赵小龙继续想下去,那人便缓步走向赵小龙,而那壮汉却也是紧随其后,显然还是非常怀疑赵小龙,全神保护着那人。 那人走到赵小龙身前三步距离,双手一拱深深施了一礼,朗声说道。 “非常抱歉这位小哥,我这朋友惊扰到二位了,不过他不是坏人,请二位多多见谅。” 那人这么一说,倒是让赵小龙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也是躬身回礼,一边连声说是误会。 赵小龙见眼前之人,三十岁左右,面容清瘦却双眼有神,声音洪亮却让人心中不厌,一身多有补丁的衣服,又高挽着双袖,让赵小龙第一眼便感觉此人一身正派且亲和干练。 “在下李东璧,黄州人士,今夜有缘在此深山之中偶遇二位,不知可否。。。” 那人再次拱手,看着赵小龙和薛怀文说着话,却突然一顿,便急急向一边的薛怀文走去。赵小龙心中一突,紧走两步便抬手拦住了那人,皱着眉头盯着他看着。那壮汉也是一惊,赶紧连跑了两步,刚要呵斥赵小龙,却是被那人回头瞪了一眼,立即噤声立于一旁。 “小哥,对不住,是我太唐突了。我是一名郎中,我见这位好像是受伤了,便想要上前查看,倒是有些孟浪了,不知。。。” “您是郎中?” 还没等那人说完,赵小龙一听他自称郎中,便急急问道。 “正是,我行医湖广,近日在此地附近采药,正巧碰到二位。” 见到赵小龙反应如此之大,那人也是一愣,却也是如实肯定。赵小龙心中大喜,拉住那人的手臂便走向薛怀文,更是急急说道。 “前辈,太好了,这位是一位郎中,正好可以让他给您医治一番。” 薛怀文一直听着几人的对话,此时看到那人走到自己面前蹲下,便疑惑地问道。 “敢问阁下,我听闻湖广黄州府,有一位名医,姓李名时珍,字东璧,不知与阁下是。。。” “呵呵,那便是在下,名医之名却是愧不敢当。” 第一百四十二章 恩公李时珍 夜色之下,篝火之旁,赵小龙扶着薛怀文,紧张地看着李时珍解开薛怀文肩上包扎之处,随后见李时珍也是皱起眉头,让赵小龙心中一沉。 李时珍让那二柱点起一只火把来,二柱便答应一声,从骡马上卸下的物品处取出了一只火把,在篝火上点燃后慢慢凑近了薛怀文肩上伤口处。李时珍借着火把的光亮,仔细看了一会伤口,甚至凑上去用鼻子仔细闻了闻,然后便皱着眉头问向赵小龙。 “小哥,请问这伤口是何时如何造成的,是否进行过其他处理。” “哦,这是神。。。” “嗯哼,李郎中,这是一种粗铁箭从前面射穿造成的,是四天前的夜晚,今日天还未亮之时,因为伤口腐烂,被这小子用磨利的石片割去过一次腐肉,之后只用白药洒在伤口包裹,那腿上的伤也相同。” 赵小龙正要如实回答,却被薛怀文抢过话头,只是简单描述了一下关键,而对于其它却是一字未提。赵小龙见薛怀文如此,便也是闭嘴不言,心中也是觉得,这些江湖恩怨确实也没必要多对常人述说。 而李时珍显然也对伤处有关情况之外的事情毫不关心,听完薛怀文说的内容,再仔细观察一番之后,随即又把了一阵薛怀文的脉,之后便转身向另一边休息几人喊了一声。 “田七,把我的药包全部取来。” 随着李时珍一声喊话,便见一人起身,跑到他们带着的物品处,取来一包大大的包裹放于李时珍旁边,而这期间李时珍对薛怀文凝重地说道。 “兄台,听你之言,再观伤口,我只能说,兄台此时还一息尚存简直是奇迹。此时我还无法马上为你医治,只能先再次替你简单处理伤口。等我想到医治之法,再为你医治。” 李时珍说完,便将那一大包包裹解开,打开一包油纸包裹着的物事,将一个小纸包取出,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洒在了薛怀文肩上的伤处,再取出一些干净的白布,在前后伤口处垫上两团厚厚的不知是何物的东西之后,重新包扎了一番。腿上的伤口也如是,经过观察嗅闻一番之后,还是重新洒药包扎一番,却是绝口不提如何医治。 做完这些,李时珍看着赵小龙和薛怀文,作出一副轻松的神色,说道。 “两位,今夜黑暗,我无法着手处理伤口,且会想一个万全的医治方法,明日一定为这位兄台医治伤口。不过两位放心,这伤虽重,但我保证兄台一定性命无虑。” 说完,李时珍便起身走向了一边大树之旁,靠在树上闭目养神起来。可赵小龙在他站起转身之时,看到他那原本还算轻松的表情,瞬间变得眉头深锁忧虑异常,这让赵小龙心中一阵诧异,刚刚那难道是故作轻松吗?是为了让薛怀文不要太过担心?此时的赵小龙,心中反而是有些开始担心起来。 可无论怎样,李时珍却是再没对赵小龙和薛怀文说什么,而随他而来的几人,却是各自忙了起来。有人取出一口铁锅,去河边打水,有人便在火堆上准备着烧水的木架,而那二柱一番砍刀挥舞之后,原本的空地顿时变得大了两倍,另几人从那些物品之中,取出一应物品,居然简单的搭起了三座帐篷。 赵小龙看着这一行七人三只骡子及一堆物品齐全的队伍,各自默默地行动,那熟练的动作好似不是一天两天形成。那李郎中好像是这一行人的主人,此时正在一边只是靠着大树闭目养神,任由那些好似仆人的人各自忙活,赵小龙心中对这李郎中充满好奇。 看那李郎中有这么多人同行负责饮食起居,还有那堆带着的各式物品,应是一位非常有钱之人。可在赵小龙仅有的一点对郎中的印象,便是那龙门镇的药铺坐堂郎中,那也是赵小龙路过药铺门口偶然看见的。赵小龙只记得,那坐堂郎中闭目而坐,一手搭脉一手捋须,昂头挺胸细皮白嫩,是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中年胖子,与这山林中相遇的李郎中,差异大得让赵小龙始终不觉得李时珍与自己印象中的郎中相符。 眼前的李郎中,闭目皱眉苦思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那一身好几处补丁却还有几处明显是被什么刮破的粗布衣服,还有那颧骨突出脸颊无肉的瘦脸,以及刚刚看到的那双粗糙的细长手指,如单看他一人,说他是常年出入山林的山民更能让人相信。 正陷在自己的思绪之时,突然感到身边有人走近,转头一看,便见那壮汉二柱一屁股坐在了自己身边。 “小兄弟,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恩公说会保证你爹活命,那你爹便绝对死不了。” 二柱坐下便粗声对赵小龙说了句话,虽是一句宽慰之语,却反而让赵小龙一阵无语,对这壮汉也不问问就给他安排了一个爹甚是哭笑不得。 “嗯。。。他不是我爹,是我的一位前辈。。。” 听到赵小龙的话,二柱倒是一愣,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呵呵笑着说道。 “哦哦,对对,刚才你是叫他前辈来着,呵呵,看我这记性。” “呵呵,没关系,对了,我叫赵小龙,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孟二柱,与我家恩公一样,也是黄州人。” 二柱介绍着自己,说到自己与李时珍同属黄州人,声音中尽是得意之情。 “二柱,你为何叫李郎中恩公啊。” 听到赵小龙问起这个,二柱马上脸色郑重起来,看着赵小龙双眼正色说道。 “因为恩公不仅医好了我被打断的腿,更是救活过我娘的命,因此我娘在去世的时候,千叮万嘱叫我一定要报答恩公。所以我希望拜到恩公门下,虽然太笨不能学医,却也是一身蛮力能为恩公搬搬抬抬干些粗活。哈哈,正好恩公经常进山采药,我每次都跟着,自然就一直跟在了恩公身边。” “你是说,你恩公原来不肯收你,可你每次都是硬跟着你恩公进山,你恩公才收留的你?” 赵小龙听完二柱的话,心里却有些疑惑,如此一问,果然见那二柱重新一副得意之色。 “哈哈,你怎地知道的。当年恩公死活不肯收我,我才想出了这个好主意。不过也是,恩公医术高超,每天都能救活不少人命,对他感恩的人可说遍布湖广全省,要是都收留到恩公府内,那就是十个恩公的家也装不下。虽然我是靠着小聪明才让恩公收留我的,可我也是耗费了好几个月的时间,跟着恩公进了好几次山,最后又见我没钱吃饭饿晕在街上,才终于收留我的。这也是说,恩公又救了我一命。” 二柱对于自己能胜过所有人,得以能被收留在李时珍身边,真的是发自肺腑的感恩。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名医良方 这是一个平常的夜晚,很多人经一整日的劳顿,此时已早已遁入梦乡,为了明日积累体力,也是为了可能的美梦。这也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也有一些人,为了一些自身之外的事物,绞尽脑汁,那有可能是为自己的身外之物,也有可能是为他人的切身之物。 李郎中没有睡着,晚饭只吃了一些干饼一碗野菜汤之后,便进入自己的帐篷点上一盏油灯,不知在作什么,月至中天,那一点豆光也没有熄灭,那映在布帘上略显消瘦的身影,一直那样坚挺着。 二柱也没有休息,按他对赵小龙的说法,他负责保护李郎中一行,前半夜需要他值夜。其他李郎中一行,则吃过晚饭后早已睡下,此时的鼾声此起彼伏。 薛怀文也被李郎中强行安排进了一顶帐篷,虽然薛怀文极力推辞,但那些随行人员笑呵呵地说病人是最重要的,这是李郎中向来挂在嘴边的话,便将薛怀文抬进空出的一顶帐篷之后,纷纷挤在一个帐篷内睡去,更有两人是在火堆旁,靠着卸下的物品睡去。 薛怀文被赵小龙喂下两碗李郎中特意熬制的汤药之后,便也昏昏睡去。 赵小龙没有睡着,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吃了那第三粒回元丹之后,周身通畅精神奕奕,却是无论如何无法入睡,更兼见到李郎中及一行人的所为,可说心潮澎湃不已。 睡不着的赵小龙,便来到一边为篝火添柴的二柱身边坐下,轻声问道。 “二柱大哥,李郎中经常进山吗?” “是啊,小龙兄弟,恩公说很多医典上对药材的述说不尽相同,因此为了清楚知道药材的药性,便只有自己亲自尝试才最为稳妥,他还说只在药材铺里是看不到药材原由的形貌,就更不能与医典上述说的药材进行比较。因此,他只要一得空,便留下他的几个弟子负责医馆,自己则带着其他年轻弟子还有我,进山亲自尝药采药。” 赵小龙看得出,二柱在说到还有我时,那特别加重的语气,知道他对于能陪着李郎中进山感到是无比的光荣。 “哦,原来这样啊,那当个郎中还是很辛苦的啊。” 赵小龙点着头轻声赞叹着,可一边的二柱却有些不高兴了,瞪着赵小龙说到。 “才。。。不是呢。” 二柱一激动,声音有些大,发觉之后,马上放低了声音,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李郎中的帐篷方向,见无异常,才又正色地对赵小龙说道。 “小龙兄弟,你可不要把我恩公与那些庸医相比,我可是见过一些上门拜访的庸医的嘴脸,那些只知死读医书的庸医,哪会如我恩公一般进山,他们有的连自己采购的药材是什么都会混淆,不治死人就不错了。小龙兄弟,我告诉你,你可不能拿我恩公跟那些人相比,要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哼。” “我失言了,二柱大哥,您消消气,是我不对。我这辈子只见过李郎中和我们龙门镇药铺的坐堂郎中,还以为所有郎中都是如。。。哦,不,是真的没想到,原来李郎中是一位如此勤勉又有责任心的郎中。” 看到二柱突然如此疾言厉色,赵小龙也是吓了一跳,知道自己应该是冒犯了李郎中,赶紧向二柱道歉,可这言语之中,却是有些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对李郎中的敬意。二柱也是个直性汉子,见赵小龙有些慌乱的道歉,反而心中过意不去,毕竟对第一次遇到李郎中的少年,自己没必要如此。 “小龙兄弟,是我说话有些重了,你毕竟是第一次见我恩公,是我不对,你也别怪哥哥。” “二柱大哥,我。。。你真是个好人。” 赵小龙原本还想道歉,可话到嘴边,发现二柱微笑着摆手示意不用再说,便也收住话头,只是夸了一句二柱。 “我算什么好人,小龙兄弟,我恩公才是天大的善人,在我们湖广整个地区,还有谁不识得。。。” “二柱,外面嚷嚷什么,累一天了也不知道快去休息。” 正当二柱兴奋的想要对赵小龙大大夸赞一番李郎中的事,结果却是从李郎中帐内传出一番话打断了二柱,显然是二柱兴奋之余声音再次变大,倒是让李郎中听到,出声打断了他为自己吹嘘。 “恩公,对不住,我声大打扰到您了,我这就去睡,您也早点休息。” 二柱赶紧小声回了一句,回过头对着赵小龙却是吐了吐舌头,一副做错事的孩童模样。这时从他俩身后,传来扑哧一声笑声,便有一人上前轻轻拍了一下二柱的肩膀,说道。 “你啊,总是忍不住要对所有人说道说道师父的事情,可你知道,师父是最不喜欢我们到处说他的事情的。” 赵小龙看到那人在二柱身边坐下,知道此人便是二柱口中李郎中的三弟子,叫魏凌峰。 “魏大哥,李郎中为何不喜欢你们说他的事情啊。” 魏凌峰给火堆添了一根柴,看着火堆幽幽地说道。 “小龙兄弟,你可知道师父是享誉湖广的名医,近年又被楚王府礼聘为奉祠正,因此人称湖广医圣?” 听到魏凌峰的话,赵小龙却是大大的意外,没想到这李郎中是一位如此负有盛名的名医。 “哎呀,魏大哥,原来李郎中是如此高明的郎中啊。” “是的。可师父他却一直不愿我们拿他的名声到处去说,你知道为何吗?” “啊?这是为何啊?” “因为师父常说,这世上本无名医,只有治病的良方。” 赵小龙和二柱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对魏凌峰摇头。魏凌峰见他二人不懂,却是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起初,我也不懂,可后来跟着师父久了,就慢慢好像懂了点。师父虽然医术高超,却也会遇到一些疑难杂症且束手无策之时。每当那个时候,师父便会遍寻医书查找医治之术,可有时查到的医典记载,却因病态述说晦涩难懂或是因方中药材名称形貌于今时大相径庭,而致不得而医。经历多次之后,这才有了师父的那句话。” 二柱点了点头,却还是不知所云,而赵小龙好像有点明白了那意思。赵小龙想来,所谓世上本无名医,只有良方,应该是说名医是因为医好了很多病患才被称为名医,而名医能够医好很多病患,却是因为他知道很多良方,因此这医好病患,不因名医,却在良方。 第一百四十四章 深有同感 噼啪作响的篝火之旁,只有依旧睡不着的赵小龙和魏凌峰坐在一边。而那边李郎中的帐中,也是刚刚暗下,二柱才终于是去找地方睡了。 “魏大哥,我觉得,这句话,好像。。。对也不对。” 一直沉默的赵小龙,突然说了一句,倒是让一边的魏凌峰感到有些意外,却也是心中有些不快升起。居然有人敢质疑师父的话,这魏凌峰与二柱相同,对李郎中敢于有所不敬之人,那心中只有讨厌。 “哦?原来小龙兄弟也有高见。” 魏凌峰的话中,充满了讥讽嘲笑之意。可一直皱眉思考的赵小龙,却是完全没有听出他的语气,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魏大哥,没有名医只有良方,我说对,是因为名医之所以变成名医,就是因为他知道很多治病良方,所以能救治很多病患,所以这句话就是对的。” “是吗,那又哪里不对啊。” 魏凌峰的语气还是一副耻笑的语气,心中想的是你这不知医术为何物的无知少年,哪里可能懂得师父的高深语意。哼,看你能说出什么,不管你能说出什么,如果我不把你批驳的体无完肤颜面无存,这几年医术算我白学了。 “我觉得,名医知道很多良方才变成医术高超的名医,这就是说,首先他要知道很多良方不是吗?” “嗯?” 魏凌峰听到这话,却是有些不知所谓。 “而名医知道了很多良方,又接着要医治很多病患,可哪张良方能治哪个病,这不是要由名医来决定吗?” “这。。。” 魏凌峰有些迟疑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一句话,那就是,对症下药。这句话总听,他也很熟悉,可用在这里,却是让魏凌峰有些不明所以,因为这句话也是对的啊。 “这不就是说,所谓名医,不仅需要懂得很多良方,还应该知道每个良方可以医治哪个病,而且,不是人生病了疼了,就谁都可以知道这人生了什么病,这就需要名医的准确判断,然后再决定应该用哪个良方才能药到病除,这不就是说,名医和良方,缺一不可吗?” 这次,还没等魏凌峰有所反应,赵小龙继续说了下去,有点滔滔不绝之感。 “还有,要当名医,首先就要花费很多时间用心去读很多医书,读了很多医书,还要知道哪些话是什么意思,是说的哪个具体什么病,然后还要再读很多药方,记住很多药方,更是要记清每个药方中的每个药的名称,以及每个药方能治的病,再有全都记清了也判断对了,最后按方抓药的时候还不能认错药材,还有。。。嗯。。。还有什么来着。。。对了,还有很多病也不只是吃药啊,还需要别的医治方法不是吗?是不是这样啊,魏大哥?” 赵小龙说了一大通,最后却是问向魏凌峰,倒是把魏凌峰问得一愣,反应不及之下,反问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这些话都对啊,又哪里不对了?” “是啊。。。我到底在说什么啊,我都有些迷糊了。。。” 赵小龙听到魏凌峰的反问,也是一愣,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一通,好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用力拍了拍脑袋,再回想为什么说了这么多,这才想起,是刚才自己说的,那句话对也不对的,自己就是为了要说明这一点。可赵小龙却是发现,自己好像越说越糊涂了。 “魏大哥,我好像是在说,那句话,对也不对,是吧。” 看着眼前还有些犯迷糊的赵小龙,感到自己也跟着迷糊的魏凌峰,气道。 “这是你说的话,现在居然问我,真是不知所谓。” 魏凌峰显然也是让赵小龙的话说得有些乱,把自己刚刚那要好好教训一下赵小龙的心思都忘了。 “呵呵呵,我倒是听明白小兄弟说的话了。” 两人被身后突然传来的话吓了一跳,急急转头向后看去,发现不知何时李郎中站在了两人身后。魏凌峰一下子跳了起来,口中轻呼师父,便要躬身下拜,让李郎中示意不用之后,自顾自地坐在了篝火边,并示意同样站起身的赵小龙坐下,两人这才再次一左一右坐在了李郎中的两边。 “赵小哥,家中可有人行医?” 赵小龙和魏凌峰都没想到,李郎中坐下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句,而赵小龙却是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后答道。 “小龙之前只有奶奶,但也于去年去世了。” 赵小龙显然是想起了相认不久便去世的赵奶奶,心中一沉之下,只是简单说了一句。看到赵小龙的脸色,李郎中知道自己问了句不该问的话,也是心中有些愧疚,连忙说道。 “原来如此,倒是我问了句不该问的话,惹赵小哥心中难过了。” 赵小龙见李郎中如此说,却也是有些惶恐,连说没什么。 “如此,我就更对赵小哥刚才一番言语感到惊叹了。你说的这番话,正是说出了何为医者之深意。” “啊?是这样吗?” 赵小龙听到李郎中如此说,却是有些不明所以,而魏凌峰却是觉得师父是不是有些对赵小龙过誉了。 “正是如此。我自幼跟随父亲学医,随着医术渐长,却遇到了更多无法医治之病,见到了更多医治无效下去世之人,遇到了更多所谓名医良方无可奈何之境。虽世人皆称我医术高超,却越来越让我引以为厌,因为还是有很多我医不了病,这让我泄气非常,才有不让我身边的人在外不要提起我名医之名之事。” “师父,世上确实就有些无法医治之症,这与您无干啊,能治所有的病,那是神仙才能做到之事啊。” “是啊,李郎中,您不必责备自己的。” 赵小龙和魏凌峰见李郎中话语之中甚是消沉,心中焦急各出宽慰之语。而李郎中看看魏凌峰又看看赵小龙,反而是以一种轻松的口吻继续说道。 “凌峰,为师刚刚听到了你们的话,突然发现,赵小哥说,名医与良方这句为师所说之言,对也不对,为师也是深有同感。” 第一百四十五章 医者仁心 静谧的黑夜,通红的火光,映得坐在火堆边的三人红彤彤的。 赵小龙和魏凌峰听到李郎中的话,却也是稍稍有些意外,赵小龙是意外于他能对自己都有些乱的话产生同感,而魏凌峰则是意外师父居然会认同这什么也不懂的少年,这是他跟随师父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过的认同,这使得魏凌峰有些嫉妒起了赵小龙。 “郎中,历来不被人认可,世人皆称为官入相才是正途,就连我父亲也一直认为医者一途始终不比仕途,时常教我要为官入仕。我于年少中了秀才,我父大慰,可随后三次乡试却是连连不第,反倒让我父亲大受打击。” 赵小龙和魏凌峰有些纳闷,这李郎中怎么突然说起他的以前,不过,虽然心中有所疑惑,却也是继续静静听了下去。 “其实,我父亲不知道的是,从小看着父亲行医治病,看着那些原本因病痛陷于痛苦之人,经我父亲医治重新展开笑颜,我便同样开心无比。因此,我早已立志要像父亲那样学医救人,并将此立为我终生的志向。终于,在我第三次落第之后,父亲无奈答应教我医术,认为行医终也是吃饭的稳定行当。其实,在我心中,学医岂止是吃饭的行当,那是可以治病救人的最富仁慈的行业。” 赵小龙看到李郎中说到此处,双眼真是闪闪发亮,心中对他产生了一股油然而生的敬意。 “我虽不才,却也是想尽我毕生之力行医救人而已。可越是随着医术精进,却越是遇到让我束手无策的病症,到后来,甚至让我一度怀疑,以凡人之医术,是否真的可以医治天下所有病痛。所以,对名医之称时常感到心中有愧,才有那句算是我了以**的言语。” 魏凌峰跟随李郎中多年,却一直认为师父平时实在是过谦,此时才发现,原来师父不是过谦,是感叹于面对那些无法救治的病症之时的无奈。师父对自己医术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毕竟郎中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医好所有的病人呢。 “可刚才听到赵小哥的话,却突然让我有所顿悟。医者,之所以能被称为名医,是因为有一颗仁心。凌峰,明白吗?” 李郎中说到此处,看向身边的魏凌峰问道,却是让魏凌峰有些疑惑。仔细想想刚刚赵小龙的话,没有哪一句说到过要有人心啊。想不通的魏凌峰,只能老实回答说自己不明白。 “医者仁心,医者只有有了一颗看不得病人痛苦的仁心,才会耗尽精力去学医术,读医书学医法,识良方辨良药,明病症下对药,这些都需要耗费巨大的时间与精神,没有一颗仁心的医者,是绝对做不到始终如一的。只有真正富有仁心的医者,才会始终抱着欲治天下每一人病痛的心,付出自己的全部心神下足苦功,也只有这样,才不会因学识不够医错病下错方,才能够做到治病救人这四字。” “医者仁心。。。” 听着李郎中的话,魏凌峰轻声说着这四个字,再次体悟到作为医者的另一层真正含义。 “做到这四个字,自然便会成为别人口中的名医,自然也能开出适症的良方,等真正做到这四个字,届时,名医之名,对你对我便也不再重要,良方与否也不再重要,对于病人,药到病除便是良方,甚至可以再创真正流传百世之良方。” 李郎中的话,让魏凌峰深有体会,两人坐在火堆旁,各自陷入心中感悟。倒是一旁的赵小龙,懵懂之间,对于医术之言自然是无甚特别体会,反而是对于李郎中的仁人之心甚是敬佩有加。 就这样,于赵小龙平凡的一夜过去了,对于李时珍不平凡明天,开始了。 第二日,天光大亮之时,没睡多久的李郎中,便神采奕奕地走出帐篷,将昨夜写成的一张单子交给了另两个徒弟,自己则是再次返身入帐,不再出现。昨夜休息了一夜的随行人,便再次按各自的职责忙碌了起来,反倒是赵小龙显得像个闲人。 忙碌了一个早上,所有人吃过热腾腾的早饭,在李郎中的安排下,再次行动起来,烧水的烧水,整理地面的整理地面,检查物品的检查物品,连守夜半夜早上才睡下的魏凌峰也起身随李郎中忙碌起来,直等到那两位被李郎中派出去的两人重新回来,才又重新聚集在了一起。 李郎中带着那两位返回的弟子及魏凌峰,在一旁再次紧张地忙碌起来,同时赵小龙在二柱的帮助下,将薛怀文移到了一处阳光直射的空地上,那空地上放着一个刚刚打制的高长木桌,铺着一层厚厚的新割的长草,上面盖着一块厚厚的布,薛怀文静静地俯卧在上面。 李郎中带着三名弟子,来到木桌旁,对薛怀文及赵小龙说到。 “两位,经昨日查看及一夜思考,对兄台的伤势,我已有了个医治方法。兄台的腿伤只有贯通的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因此尚算不重,头疼的是右肩的贯穿伤口,不仅有皮肉撕扯的外伤,肩骨更是碎裂缺失。之前虽经赵小哥割去伤口腐肉,却没有对伤口进一步处理,如今伤口范围反而扩大,更是有碎骨埋于肉中,必须割开肉取出碎骨,那势必再次流血,而兄台之前流血过多,因此此时动手为你医治,实在无法保证兄台可恢复如初,更是无法预料会有何后续之留疾。但是,以兄台伤势,又不能拖得太久,因此我必须对兄台明言,此次医治兄台生死各半,希望兄台一定要心中有个预想。” 薛怀文知道自己的伤势远比李郎中说的严重,也知道自己如此下去只有一死。原本就没想过自己能活过几日,如今却因天大的运道竟然让自己遇到了闻名湖广的名医,薛怀文心中早已将自己的生死交于李郎中之手,心中也别无奢求。 “李郎中,我亦粗懂医理,自中箭之日便知伤情,早已放下活命之念,如不是这小子执意吊着我的性命,我早已于两日前便死了。此时又遇到李郎中,可说是三生之运气,早前就听说过李郎中的神医之名,您就放心动手,生死有命,我只会感激李郎中援手之恩。” “既然如此,那我便动手了。” 说着,李郎中便要开始为薛怀文医治,却被薛怀文叫停,一番好似临终嘱托一般的言语之后,李郎中等人在一阵惊讶之后,便静静开始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坐井观天 日至中天,林中又开始闷热起来。河边树林中,立着三顶简易帐篷,中间生着一堆火,火上正架着一口大锅,咕嘟咕嘟地烧的滚开,锅中翻滚着一些蘑菇青菜以及切的大块的牛肉,那香气飘向远处,闻之使人流涎。 火堆旁坐着几个人,有人给火堆添柴有人正解开包着饼子的包裹,一副准备午餐的样子。而火堆另一边远处,单独有一顶帐篷,此时帘布掀开,李郎中正从中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正是赵小龙。 “赵小哥,薛兄台的伤处,已处理的差不多了,等麻酒的药效过去,他就会醒过来。” 原来,早上那外出的两个弟子,便是按李郎中的吩咐,在附近山林之中采来调配麻酒的药草,薛怀文喝下温酒加药草调配的麻酒,经李郎中一个多时辰的割肉取骨后,终于是将右肩及左腿的伤处重新医治一遍。其间,为了少流血,李郎中手中之刀更是运转如飞,取自沸水之中的医刀快得赵小龙的一双鬼眼都几乎跟不上那轨迹。 只是,于最后阶段,等李郎中在薛怀文伤处动完刀之后,却是有些犹豫地在赵小龙手臂上划了一条口子,将赵小龙的鲜血淋在了薛怀文伤口所有露出肉的地方,然后才终于洒下李郎中调配的白药,再进行的最后的包扎。 这是薛怀文在医治之前特意嘱托之事,且交待赵小龙如自己死了,也一定要将紫冠金蛇之事尽数告知李郎中。 当赵小龙再次拜谢李郎中之后,李郎中便拉着赵小龙来到自己帐篷之内,向赵小龙问起了薛怀文所说紫冠金蛇之事。 赵小龙便将自己服食了紫冠金蛇之肉冠一事,还有最近一段时间自薛怀文及龙苗药师处听闻的对于紫冠金蛇之事,甚至有关自己双眼有异之事,全数说与李郎中。身为湖广名医的李郎中,还是第一次听说紫冠金蛇,听到赵小龙的述说,至始至终都是一副不可置信之色。 “紫冠金蛇。。。赵小哥,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 等赵小龙说完,皱眉沉思的李郎中,还是不敢相信地又问了赵小龙一遍。 “李郎中,我今日所说之事确是属实。” 听完赵小龙肯定的答复,李郎中再次陷入沉思之中。李郎中作为遍读医书的名医,可说读破万卷也不为过。无论草木虫蛇,只要是能入药之物他还自觉没有自己不知之物。可今日听到的紫冠金蛇这名称,遍寻脑中记忆,却是毫无所得。 特别是对于蛇之一物,也可说是他今年极为感兴趣之事,因为作为湖广的郎中,不可能对蛇没有了解。湖广之地,属多山多水之地,其间更是遍布有毒之蛇,常见劳作于田间山中之人被蛇咬之事。寻常的蛇,咬人也不会马上就致人死命,总还是有人得到及时的医治能够活命。而有些剧毒之蛇,被咬之人会在很短时间内蛇毒入心,甚至立刻毙命。 因此,李郎中近年便专门对蛇进行过全面的了解,进山之时也会特别注意抓捕毒蛇,带回去研究,希望可以多多了解蛇毒,以便能配制出专解蛇毒之药。对于蛇,李郎中遍读有关书籍,后来甚至认为已遍知其种,甚至配制出一些常见毒蛇的解药,进山之时常带于身边,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这紫冠金蛇,李郎中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此时的心中,更是深深责备着自己之前的自满。这世界天大地大,自己身处小小湖广,竟认为所知颇多,真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啊。。。 “李郎中,李郎中。。。” 随着赵小龙的轻声呼唤,处于深深自责之中的李郎中,才终于是回过神来,看到眼前赵小龙关心的眼神,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哎。。。我这坐井观天之人,顶着什么劳什子湖广名医之名,居然还在自怨自艾地叫人不要随便叫我名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李郎中的叹息,深切悲凉声音颇大,甚至惊动了帐外之人,引得他们纷纷来到李郎中的帐外,二柱更是不管不顾地掀开布帘探进头来,看到李郎中此时表情阴郁情绪不佳,急急问道。 “恩公,您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原本还束于礼数不敢放肆的弟子家仆,听到二柱着急的声音,也是心急如焚,纷纷喊着师父便也要进入帐内,却是被二柱那巨大的身形挡住无法进入,急得在外面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你们都出去吧,待我一人单独静静。” 李郎中摆了摆手,随即不顾其它侧卧于地,便再也不声不响。大惑之下,赵小龙却是不知李郎中为何突然如此,而那二柱则是双眼一瞪,大手一探,抓住赵小龙的后脖颈便将他提出帐外,分开帐外众人便远远来到树林外围河流之旁,狠声对赵小龙说道。 “说,你到底对我恩公说什么了!为何他突然如此消沉!” 被二柱大声质问的赵小龙,看着围在眼前面色不善的几人,心里觉得真是比窦娥还冤,李郎中为何突然如此,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赵兄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快说啊。” 与赵小龙谈过半天话的魏凌峰,此时还算理智,沉着脸色急急问道。 “魏大哥,二柱大哥,我。。。我真的没说什么啊,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关于紫冠金蛇的事情都说给李郎中听了啊,结果李郎中听完便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李郎中为何突然如此。。。” 看着赵小龙有些委屈的脸色,魏凌峰拉住了还要继续追问的二柱,心中却也是不明所以。只是,他知道,如果真如赵兄弟所说,那师父此时如此,应是确实与赵小龙无关。那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赵兄弟说了什么紫冠金蛇便。。。紫冠金蛇?那是什么? 心中突然想到赵小龙所说的紫冠金蛇,魏凌峰突然一顿,心中好像抓到了什么要领,便也急急问向赵小龙,什么是紫冠金蛇。 等赵小龙再一次将对李郎中说过的内容说了一遍,所有人同样像李郎中一样,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第一百四十七章 毒尊初愈 “你们在那里作什么,汤都要干了。” 一群人正在河边发呆,被远远传来的一声呼喊惊醒,纷纷回过头去,发现李郎中不知何时走出了帐外,正蹲在火堆边在给汤锅之中添水。众人一阵慌乱地跑回火边,各自又忙了起来,端碗的端碗,收拾东西的收势东西。 “李郎中,我。。。” 赵小龙走到李郎中身边,低着头不敢看他,悄声说了一句,却不知怎么接下去。 “赵小哥,怎么?” 反而是李郎中,一副没什么事的表情,看着嗫嚅的赵小龙,疑惑地反问了一句。 “李郎中,您没事了?” 赵小龙悄悄抬头,看到李郎中好似没事的表情,反倒是有些意外地问道。直到此时,李郎中好像才意识到什么,看了看赵小龙,转头又看了看偷偷瞄着自己的其他人,有些恍然地摇了摇头,说道。 “是我一时有所感触才会有些消沉,倒是让你们紧张了,呵呵。现在还不是这个时候,赵小哥,你跟我进去看看薛兄台吧,你们准备好午饭就叫我们。” 李郎中看了一圈身边的人,苦笑之下背着手走进了薛怀文的帐内,赵小龙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其他人,见众人也是一副迷茫的表情,便也顾不得许多,走进了薛怀文的帐篷。 薛怀文却是一直没能醒来,按李郎中的说法,薛怀文流血过多,又经历了两次割肉治伤,如今元气大伤,一时无法醒来也属正常。但如两日内再不能够醒来,那便是不好的征兆,因此这两日李郎中会为他调制一些维持元气的汤药,等他醒来,再进一步调整汤药方子。 可到了当夜,赵小龙发现薛怀文浑身滚烫,昏迷之中都是紧皱眉头轻声呻吟,把赵小龙吓了一跳。直到李郎中把过脉,又取出银针施为一番,再灌了一碗汤药,接着用布巾沁透河水擦拭身体降温,经半夜折腾,才终于将薛怀文的体温降了下去。 经过这一变故,李郎中交待魏凌峰守在薛怀文身边,自己则是回到帐内又写下一张单子,让另两位弟子连夜准备药草,交代一到清晨便熬成汤药给薛怀文服下。 如此反复折腾了一日一夜,到了第二天傍晚之时,薛怀文才终于醒了过来。在李郎中把脉开方煎药服下之后,到第三天正当午之时,薛怀文终于可以说话了。 “前辈,这两日你可把我们吓坏了,还好有李郎中在这,不然。。。” 第一个说话的是赵小龙,这两天紧张之下,赵小龙一见薛怀文再次醒来,便急急说了起来。薛怀文还是非常虚弱,无神的双眼看了看赵小龙,又看了看在一边把脉的李郎中,艰难地说道。 “多谢。。。李郎中。。。” 薛怀文的声音,干涩沙哑,虚弱异常,可终于算是可以让人听清。李郎中见薛怀文道谢,放下他的手腕点了点头,说道。 “兄台不必客气,你能醒来七分是靠老天开眼,我只能是尽点微薄之力。“ “李郎中。。。客气话。。。我也不多说。。。救命之恩。。。来日。。。“ “兄台严重了,如今你元气大伤,需多多休息,别说太多话,好好静养才是,呵呵。“ 李郎中没等薛怀文多说什么,便打断了他,交代他好好休息之后,便也出帐而去。薛怀文知道李郎中不想自己太过感恩于他,便记在心中,想着来日一定报答,精神一松,随即又昏昏睡了过去。 又过了两日,薛怀文恢复神速,精神大好,已经可以靠坐着与人交谈,第二日晚饭后便与李郎中深谈了半夜。又两日后,已可出帐缓步行走,直至他可行动如常,也仅仅是过了不到十日。 这如神的恢复速度,众人皆纷纷赞叹李郎中医术之精妙,却被李郎中呵斥不可做无知之言,只言薛兄台乃身负武功之人,与常人有异才有此功而已。倒是让一众人一边暗叹李郎中的不居功的美德,纷纷向薛怀文祝贺身体康健。 薛怀文见李郎中洞察秋毫之眼神,却也是没有否认,毕竟这一段时间,李郎中时时为自己把脉,身为湖广名医肯定也为江湖人物医过伤,能看出自己是身负武功之人也一点不为过。也是想起先前,李郎中与自己叙话,除了对自己述说的各种毒物毒虫洗耳恭听之外,更是多次问过自己有关江湖人练武之事,想来对江湖人经脉有别于常人也是关切异常。 这些日子,赵小龙也是异常忙碌的人之一。自从知道他能暗中视物,魏凌峰等人便特意轮番于深夜找到赵小龙,给他看一样药草,便让他带着他们出外寻找。等第二日,看着赵小龙他们背着一筐筐药草返回,每每都能惊掉一地下巴,那些于白日出去采药草之人,更是摇着头自叹不如唉声叹气地出外采药而去,回来之时,看着自己只余半筐的药草,都是躲着众人的视线,悄悄回来的,因为被人看到,难免要有一番奚落嘲笑,虽无恶意但也丢不起那人不是。 就这样,在越来越多的欢声笑语之中,自赵薛二人遇到李郎中一行,已快有一月,这一日,一众人终于商量着要回归了。 可想到回归,赵小龙却是心里犯起了难处,因为他体内那会随着雷雨爆发的内力,让他深深担心起来。之前在薛怀文提醒之下,也让李郎中把过一脉,倒是让李郎中再次有些消沉,却没有得到任何有帮助的建议。因为李郎中直言,他没有练过武功,更是对于内力一道所知有限,更是对那紫冠金蛇一无所知,因此无法对赵小龙进行诊断。最后,赵小龙和薛怀文两人,看着长吁短叹着进入自己帐内的李郎中孤独的背影,心中反倒是有了些敬意。 可无论怎样,众人还是拔营出发了。毕竟,无论是李郎中一行,还是赵薛二人,也终究不能一直生活于山林之中。 只是,随着走出山林,赵小龙心中的担忧越来越盛,不仅是在担心自己再次疯魔,更是担心会伤了哪个人,之后,突然又开始担心起了分开近半年的刘二虎及徐贵两人。 看着前方山林漫漫,赵小龙心中也是担忧满满。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情意拳拳 经过近三日的路程,一众人一路向北,抵达安南卫所辖新城所,赵薛二人也总算是再度返回人间世界,赵小龙也终于不再是一副赤裸野人模样。在新城所一处简陋的客栈住下的众人,简单用过晚饭后,便各自回房休息,连日来的路途劳顿之下,一夜更是无话,直到第二日晨间,才又在客栈大堂之中汇合。 “李郎中,连日来多蒙照料,薛怀文再次感谢李郎中,这番恩情来日定当报答。“ 趁着早点还没上来的功夫,薛怀文再次表达着自己的谢意,言辞之间诚意尽显。倒是那李郎中一副受之有愧的表情,急急说道。 “薛兄言重了,这一次与两位相遇,实乃李某平生幸事,这一路得薛兄不吝赐教,我于毒理更是深有所得,这实在是我天大的造化,正想请薛兄与赵小哥随我一同回我湖广家中作客,正好可以继续调养身子,也顺便让我继续与薛兄深谈。“ 听到李郎中的话,薛怀文却是一愣,随即脸现为难之色,却是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因为自醒来到此地,薛怀文与李郎中多有交流,其间更是将自己对毒物的所知尽数讲与李郎中,让李郎中颇有相见恨晚之情。可对于赵小龙之事,他虽毫无保留地告知李郎中,薛怀文却是婉转地表达出希望李郎中一行,对于赵小龙的情况不要再说与他人知道。毕竟,赵小龙的情况实属特异,更是怕被有心人听去,对赵小龙动起歪心思。 李郎中甚是明了其中关键,就是他,都想获得赵小龙一碗血来好好研究一下,为何会有如此神奇之事发生。李郎中听说过江湖上有很多奇绝诡异的帮派,对于赵小龙这样身负异禀之人,肯定是会引起一些人的觊觎。 最关键的一点,便是遇雷雨之时,赵小龙陷入疯魔之事,始终萦绕在薛怀文心头,此时突听李郎中邀请,薛怀文便不好答应。毕竟,湖广之地雷雨频繁,且人员密集之下,难免惊扰甚至伤了世人,如再惊动官府,那赵小龙便算是永无宁日了。 “李郎中,您也知道,这小子遇到雷雨便。。。我与他也做过商议,为了不造成他人困扰,我们需要避开雷雨之地,所以实在是无法答应李郎中之邀。“ 见到薛怀文为难且委婉的说出这句话,李郎中才恍然大悟,一边拍着自己额头一边说道。 “对对,我怎地忘了赵小哥之事,怪我怪我,哎,这世间真是无奇不有,你我实在是井底之蛙,真是还需要多多提高才是啊。。。“ 李郎中一行人见到李郎中又是一番感叹,纷纷转头憋着笑翻着白眼,自从遇到这两人,众人发现李郎中突然变得像那腐儒一般,时常长吁短叹感慨万千,这还是众人第一次见到李郎中如此。 “李郎中说得是,自从遇到这小子,我也时常觉得,果真还有我们所不能理解之事。不过,李郎中放心,待我抽得空闲,一定到黄州去拜访。“ “好好好。“ 就这样,一众人算是定下了各自往后的路程,虽说最终不是一个目的地,可也有近一个多月是相伴而行。自新城所一路北上,在普定卫之北进入思腊河流域,雇了一条大船一路沿江而下,最终进入长江水系,于进入湖广的第一站巴东县境内上岸。 这一路上,李郎中携带的楚王府开具的路引官凭起到了大作用,让众人一路畅通无阻,甚至有些地方江上的官船更是将李郎中接上船宴请一番。原来李郎中名医之名已出湖广地界,很多地方官员也甚是巴结。毕竟,谁也难保当官的就不会得病,与当代名医交好,那便是百利而无一害,更加上李郎中受楚王器重,如李郎中能在楚王面前美言几句,那更是好上加好。 因此,在一路官家船只护卫之下,一行人终于是顺利抵达了巴东,也是到了一行人分手之地。 这一路上,李郎中稍有空闲便拉着薛怀文叙话,想要尽快多多记录下薛怀文所知有关毒物之说,薛怀文也是尽自己所知,尽数相告于李郎中。 其实,薛怀文起初对李郎中也是无甚太多好感,毕竟他虽听说了他名医之名,但盛名之下,也有许多名不副实之人。直到那日晚间,听到他与赵小龙及魏凌峰的对话,才让薛怀文终于对李郎中的仁心医德有了一些认可,在医治之前,才交代赵小龙如实将紫冠金蛇之事相告。那是因为他想,如果自己死了,可能那李郎中也能对紫冠金蛇有所研究,他不想紫冠金蛇之事真正被埋没下去,毕竟那是数百年难得的剧毒之物,所以他才决定冒险一试。 当李郎中终于将自己救活,薛怀文甚是佩服其医术,更是感恩与他救命之恩,便将自己所知倾囊相授。 而李郎中对于赵薛二人,起初只当作偶遇的病患,对于他们为何受伤不感兴趣,却只是想尽一个医者的本分治伤救人而已。可那晚听到赵小龙一番话,让自己顿解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烦闷之余,在救活薛怀文之后,更是好像老天赏赐一般,从他口中得到有关毒理的很多事情。 而薛怀文所说毒理,与自己之前所了解的毒理有很多相辅相成之处,甚至还有很多方面是对自己从前一些想法的印证,更有一些奇特毒方毒效,是李郎中从未听说甚至想象得到的,这让李郎中对薛怀文的印象,从起初的敬佩到后来变成了叹服。 两人相交的这数十日之间,对于李郎中来说,简直是脱胎换骨一般,让他对自己从前的医术有了很多补充,更是让他发现这世界万物远比自己想象的丰富多彩的多,心中甚至是慢慢开始有了更高一层的追求。 两人于一路上,已然是引为莫逆知交。薛怀文对李郎中的医德医术敬佩有加,而李郎中则是对薛怀文在毒理一面的极致理解叹服不已。 终于到了分手之时,李郎中为两人准备了马匹银两,干粮衣物,甚至亲自到巴东县衙,为两人准备了官凭路引。这一番盛情,让赵薛二人感动异常,直到分手也是一步一回头,而李郎中更是相送十里之外,直至一众随行人员相劝,才立在原处目送两人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 依依惜别有分期,拳拳情谊忆往昔。 焦孟不离久传唱,俗世凡尘终有一。 写完148章后,想要致敬!!!! 首先,让我为一个注定般的巧合干一杯。 因为写李时珍是一个巧合。 在18年,我下定决心写下这赤风侠影之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几百字大纲。那个时候虽然想到要在西南有故事,却还只有赵小龙被薛怀文绑到西南这一句话而已。 经过一年多的坎坷打磨,故事终于渐入佳境可顺畅写下去的时候,突然卡住了,因为我知道,在古时候受了箭伤是多么危险,伤口发炎甚至破伤风,西南山林的湿热环境,又加流血过多,这在现代都可能是致命伤,我又怎么合理的救活薛怀文呢,甚至一度想是不是让薛怀文在此地干脆死掉算了。 可是,薛怀文是重要的一个主人公之一,不能就这么死了,所以,我突然想到,嘉靖时期不是有李时珍吗,再一查,果然是个名医,那就让李时珍救薛怀文好了,反正我是救不活了,哈哈 这就诞生了第一个巧合。 第二个巧合也非常让我意外,那就是李时珍的着作居然有《奇经八脉考》《濒湖脉学》《命门考》《濒湖医案》《五脏图论》《三焦客难》《天傀论》《白花蛇传》等等,其内容当然不是我这医学盲能知道的,但是单从书名联系到小说内容,居然让我感到非常意外。 不错,小说里的内功经脉还有我瞎编的紫冠金蛇,正好能对应李时珍写的书,这就让我感到意外之余,突发奇想,把李时珍后期写本草纲目的动因糅合进了小说里。 什么?你说你没看出来?那你再仔细品一品,你细品:) 借着这个巧合,致敬李时珍!!! 他编写的《本草纲目》不仅为中国药物学的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而且对世界医药学、植物学、动物学、矿物学、化学的发展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先后被译成日、法、德、英、拉丁、俄、朝鲜等十余种文字在国外出版。有关《本草纲目》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但我推荐大家再次了解一下,缅怀一下六百多年前那个伟大的医者。 说他是名医,不如称呼为大医,大医精诚,济世救人,不仅救当代人,更是救了后代无数人。 说到这,又赶上一个让人悲伤的巧合,那就是最近发生的新冠疫情 关于这点,本人心态不太好,说多了会哭,就不多写了 但是 我还是想号召大家 向所有抗疫医护人员致敬 古有大医李时珍,今现英雄抗疫人 ------------------------------------ 下面是凑字数时间,哈哈 他编写的《本草纲目》不仅为中国药物学的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而且对世界医药学、植物学、动物学、矿物学、化学的发展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先后被译成日、法、德、英、拉丁、俄、朝鲜等十余种文字在国外出版。有关《本草纲目》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但我推荐大家再次了解一下,缅怀一下六百多年前那个伟大的医者。 说他是名医,不如称呼为大医,大医精诚,济世救人,不仅救当代人,更是救了后代无数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诡异异常 时间匆匆,又过去一月余日,两人自巴东上岸后,便一路辗转北上,直穿郧阳再过汉水,于前日进入陕西境内。 这一路奔波之下,赵小龙倒是没什么,薛怀文却有些难以支撑,因此,两人便在路上准备了大量必备之物,进入了一片山岭之中。 按薛怀文的说法,这里便是秦岭南部地区,如今时至初冬,此地雨水稀少,正好可以休整一番。两人便在商州境内山区,寻得一处山洞作为临时休息之所。 “小子,我们在此地暂作休整,你必须将内力提升到一定境界,棍法也一样。“ 刚刚在山洞内安顿下来,薛怀文便向赵小龙交待了一句。 “前辈,这段时间我的内力几无提升,这您也是知道的啊。。。“ 赵小龙听到薛怀文要求自己要将内力提升一个境界,有些委屈地说道。 原来,自薛怀文精神有些恢复之后,便教给赵小龙一套打坐练功的心法,让他对自己已经可以感受到的内力,多多运转温阳。可这一路下来,赵小龙发现自己的内力,除了运行起来越来越熟练顺畅之外,并没有如薛怀文所说得到内力的提升。 薛怀文对赵小龙的内力情况也是纳闷非常,按一般常人修练内力的经验,无论多么差的修练功法,资质多么普通的人,只要修练得当,总归是会有所提升,更何况自己交给赵小龙的并不是一套普通的功法。 当年那西域高僧所传内功心法名曰风云诀,据那高僧所言是一套他自创的功法,取风卷云涌之意,提升快且运如风,其威势有如狂风,其浑厚便如天上之云庞大。正是凭着这套功法,薛怀文在短短几年之内内力迅速增加,堪比常人修练十几年之内力境界。 可这赵小龙,修练这套功法已有月余,居然毫无进境,这让薛怀文疑惑异常。想来可能是这段时间忙于赶路有所分心之故,因此薛怀文才决定在此休整期间,要赵小龙专心修练内力,以期能再进一步。 “小子,当年我练这套功法,一个月便大有进境,不可能到你练就毫无作用。自今日起,你便再别管其它,只管练功就是。“ 看着一脸严厉的薛怀文,赵小龙缩了缩脖子,反而是有些想念与李郎中等人在一起的时光,不仅有其他人能说话,这薛怀文的脸色也是和悦不少。结果,自从跟李郎中分开以来,那薛怀文的脸色便又变回从前那副臭臭的模样,动不动就呵斥自己不勤加练习。 “哦。。。明白了。。。“ 看着赵小龙无奈的神色,薛怀文却也是心中一叹,只是希望赵小龙能明白到自己的一番苦心。 就这样,赵小龙在薛怀文的全心看护之下,日夜修练心法,几不知日月更替。直到又过了半个月,当赵小龙告诉薛怀文,自己丹田中那团在吃下回元丹之时产生的内力,还是有如当初一般之时,薛怀文只觉得一股闷气积郁在胸口,压得他难受无比。 有些不信邪的薛怀文,便坐于赵小龙身前,双掌分别按在赵小龙前胸膻中穴与肚腹气海穴之处,渡入一分内力,准备亲自查探赵小龙体内内力。 一番探查之下,薛怀文发现自己的内力运行于赵小龙经脉之中,迟滞凝重入行于泥潭之中,而另一边直接探查丹田的气息,发现那里确实有一团凝实无比的内力,与吃下回元丹初时的状态几乎一模一样。 这就是说,修练风云诀近两月的赵小龙,内力竟然毫无进境,这让对风云诀推崇备至的薛怀文大受打击之余,让他甚是气馁。不过,薛怀文发现,与最初赵小龙体内经脉情况却是稍有不同。 最初遇到赵小龙之时,曾点过他的穴道,却是毫无反应,自己的手指反而有些微微发麻,这是被内力反震之象,当时就让薛怀文感到异常奇怪。后来于苗寨之时,赵小龙发狂被制之后,压制他体内那股庞大狂暴的内力之时,赵小龙内力窜行于全身经脉如奔腾的江河,让薛怀文只顾得上压制哪里来得及细细探查。 后来,赵小龙说自己能感觉到有一股内力形成于丹田,薛怀文便在路上自己刚刚恢复一些功力之时,探查过赵小龙的丹田内力,就对那股凝实的内力有所印象,而经脉之处,却是难以探查,好似自己的内力被阻挡在经脉之外,又好似那里根本没有经脉一般。 可这次,虽然探查到了经脉,却是行气艰难,薛怀文很是怀疑,赵小龙能否让丹田内的内力运行全身,如不能,又如何做到运气温养,不能运气温养那自然无法提高内力境界。更何况,无法运气,也无法以内力伤敌,那还练来干什么。 薛怀文息功收手,却是坐在赵小龙面前,低头皱眉长吁短叹。赵小龙见了,也知道薛怀文发现了自己毫无进境之事,想起之前练徐贵教的内功心法,也是毫无所觉,便也同薛怀文一起低头叹息不已。 过了许久,薛怀文抬起头深深地看着赵小龙,眼中满是可惜与怜悯。那回元丹确实起了作用,虽不说脱胎换骨内力大增,可也确实是让赵小龙产生了变化。只是,这变化对于赵小龙,却是不知是好是坏。 赵小龙的体内,不知为何好似封锁一般锁着一股庞大的内力,可这内力又不受赵小龙控制,反而会因为雷雨勾动之下,如脱缰野马一般狂奔,观前次那情形,好似要一路狂奔到同归于尽一般。如今产生的这股内力,会不会对原本封锁的内力有何影响,甚至会不会在不是雷雨之时,也会勾动那庞大内力使之发狂奔腾?这岂不是内力走火入魔吗? 还有,那赵小龙一副对体内内力毫不知情的样子,更是让薛怀文觉得根本问不出这内力来源。听他说,他完全记不得一年半之前的事情,难道是在那之前,在这小子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从来没见过也没听闻过如此情况的薛怀文,真想如李郎中一般大喊自己是井底之蛙。看着赵小龙,只觉得眼前这有些冒憨气的傻小子,有如那黑夜之中的鬼魅一般,让自己完全捉摸不透,只有诡异异常之感。 第一百五十章 气急败坏 太阳向着西方缓慢垂落,已经时至初冬季节的秦岭南麓,此时也是冷风阵阵,不知经历多少千百年的林间大树,屹立在冷风之中发出阵阵哚哚之声,好似百年老汉舒展着筋骨一般。面向南面的一处洞窟之中,也是在风中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为这清冷古老的山林,增添一份萧瑟之感。 一声长叹之后,薛怀文站了起来,让赵小龙随着自己来到了洞外。薛怀文站在洞口一边,弯腰拿起一根木棍扔向赵小龙,一愣之下慌忙接住抛来的那根木棍,赵小龙便从手心传来的粗糙之感发现,这是一根削制不久的木棍。 “小子,此行我们便是要翻越秦岭一路北上,直达终年少雨之地。然,陕西境内向来民风彪悍,且如今更是民生凋敝流民横行,占山为王者落草为寇者居多。但是,我现在右肩肩骨碎裂,右臂只能做些简单动作,功力更是未能恢复如初,因此,此行的路途安危,你也要尽一份力。不过,既然你无法修练内功,便只有勤练外功。见你此前说学过棍法,我也是为万一着想,准备了这根木棍,只是没想到,真的需要用到罢了。。。” 赵小龙听到薛怀文长长的说了一段,感觉薛怀文好像有所变化,可不知又是哪里有了变化,便也只能是点头说好而已。 赵小龙哪里知道,此时的薛怀文真的有些灰心丧气,情绪低落之极。这段时日以来,从死到生,从重伤到治愈,还有回元丹带给他的惊喜,再到赵小龙毫无进展的内力,甚至与引为知己的李郎中的相遇与分离,都让薛怀文疲累交加。 一向的寡言另色,无甚感情情绪,看淡人间生死是薛怀文一直以来的处事之法,可这些也都在这一段时期内的起起伏伏之中,产生了极大的变化,只是薛怀文不自觉地勉强要在赵小龙面前装作从前的自己,却始终觉得有所不适,终于在刚刚被他放弃了。 此时,重新被常人的七情六欲情感冲击的薛怀文,只觉得那久违的灰心之感非常讨厌的再次侵占了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过的报答之情,第一次想要给到赵小龙身上,全心全意想要将赵小龙培养成为一个武功高强之人时,却突然又被赵小龙自己给粉碎了,这如何不让薛怀文丧气异常。 看着那手拿棍棒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赵小龙,薛怀文心中一阵愧疚。让赵小龙练棍,这原本是薛怀文最坏的打算,因为。。。 “小子,你听好。我这一生只专研毒术,于武功一道,也只有内功与轻功两项,所以我教不了你什么高深的棍法。“ “哦。“ 薛怀文正以为赵小龙会非常失望,心中都想好如何挽回一些,岂料赵小龙只是平静地哦了一下,让薛怀文顿时又不知此时该是个如何的情绪了。 “嗯?我说我教不了你棍法,你没听清?“ 一时情急之下,薛怀文的声音也大了几分。 “前辈,我不用你教啊,我跟我师父学过棍法,呃。。。虽然不算真正学过,但后来我发现还是很有用,而且我还记得师父在我面前练过的那套棍法,所以前辈不用担心。“ 听完赵小龙的话,薛怀文一时有些气闷之余,大声说道。 “臭小子,那你之情一脸期待地看着我干嘛!“ “哦,前辈,我是在等您说完,好赶紧练起来啊。“ 赵小龙的话让薛怀文一阵郁闷,没想到还是自己想多了,这臭小子根本没期待自己教什么。 “哼,一口一个师父,你师父难道有我厉害吗!你没听过吗,江湖至尊武林三绝,毒尊医仙武圣,我就是三绝之一的毒尊。“ 有些气急的薛怀文,居然摆出了他从不以为然的三绝之名。可赵小龙还是一脸的迷茫,摇摇头平淡地说道。 “嗯。。。没听说过。“ “哼,臭小子,武林三绝之名也没听过,真是孤陋寡闻。臭小子,记住,我可比你师父厉害得多。“ “前辈,对不住,我真的没听说过。。。“ 果然,赵小龙还是一脸不知薛怀文说什么的表情。薛怀文却是忘了,赵小龙有记忆才一年多,对一个几乎没有真正踏足江湖之人,没听过江湖传闻那才是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使得薛怀文不知哪里来的一股邪火,指着赵小龙说道。 “臭小子,来,快叫一声师父。现在我给你个机会,拜入我三绝之一的门下。“ “前辈。。。“ “快叫师父!“ 薛怀文此时却是与赵小龙这十几岁的少年较上了劲,非要让赵小龙叫自己一声师父。 “前辈,听二虎说过,拜了一位师父,便不能再拜其他人当师父。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师父的可以收很多弟子,当弟子的只能有一个师父,不过,既然是这样,我也不能再拜您当师父了。“ “臭小子,你退出你师父门下,再拜我为师不就可以了吗。快叫师父。“ 薛怀文却是一心偏要让赵小龙叫自己一声师父,已经完全没有之前那种冷傲之色,反而倒像一个小孩子,非要与人争抢一个玩具一般。 “前辈,我师父对我很好啊,再说我也很尊敬我师父。我师父不仅武功高强,更是极为仁义之人,我可不会退出我师父门下。“ “臭小子,你懂什么,你师父在江湖上是个连名号都没有的人,哪有我毒尊的名号响亮。你叫我一声师父,我便将我名震武林的毒术传你,让你以后在武林中横行无忌,如何。“ 薛怀文真是有些急火上头,不仅拼命自夸,还给赵小龙画着大饼,可赵小龙却是依旧摇头。 “前辈,我都说了,我不会退出师父门下的。再说,您的毒术。。。我才不要跟您学呢。“ “妈的,臭小子,你居然敢看不起我的毒术!“ 听到赵小龙居然对自己的毒术有贬低之意,薛怀文气冲脑门,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的感觉。赵小龙知道自己说的好像有些不对,赶紧和声向薛怀文说道。 “不是,前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只是不想跟您学而已。“ “什么?那你把学过的风云诀还给我,跟我学完了居然说不想学?“ 这一下,误会越来越大了,赵小龙只是说不想学毒术,薛怀文却是想到了风云诀上,气急败坏之下,已然是有些不讲道理了,学过的内功心法可怎么还回去。 “前辈,这。。。怎么还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练习棍法 太阳渐渐西斜,冷风渐渐劲疾,秦岭南麓的山林之中,一处山洞洞口处,薛怀文气急败坏之下,胸膛起伏不定,却是久久没能说出什么。 赵小龙看着瞪着自己的薛怀文,心中也是有些纳闷,这前辈怎么突然这样,不仅话多还非要收我为徒,以前可从不这样啊,难道这次受伤,伤了脑子? 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奇怪念头的赵小龙,突然摇了摇头,马上否定了自己这没来由的念头,心想这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可能呢。。。“ 只是,这心中的想法想归想,坏就坏在,赵小龙却是不自觉地居然轻声叨咕起来。这一下,可把薛怀文气了个够呛,心中马上觉得赵小龙是在蔑视笑话自己,居然让他还学到的内功心法,这是觉得我很白痴吗?! “好好好,臭小子,内功心法还不了是吧,那你吃的回元丹也还不了是吧!“ 赵小龙被突然激动无比的薛怀文说的一愣,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赵小龙,本能地回应了一句。 “回元丹?“ “对,就是回元丹,你还来,别说你还不了,既然你吃下去了,就给我吐出来,不,把你的肠子都掏出来给我!“ 此时的薛怀文已经是气得要发疯了,赫然是掏出了李郎中送给他的匕首,向赵小龙冲了过去。这一下把赵小龙吓得不轻,高声叫着前辈,扭头就向后跑去,一溜烟跑出十余丈,再回头一看,便那薛怀文正举着匕首展开轻功向自己追来,只一眨眼之间,离自己便剩下不到两步距离,手中那匕首正向前递出,眼看就要扎到自己后背上了。魂飞魄散的赵小龙,急忙向前扑倒的同时,手中的木棍逆势向后挥去。 只听当的一声,赵小龙的木棍正好扫在了薛怀文手中匕首之上,被震得脱手飞向一边,那薛怀文握着匕首的左手向外一荡,带着身形一个不稳,脚下更是踩到一块浮石,便不由自主地向前摔了出去。 薛怀文重伤初愈,一路奔波本就没能好好修养,原本就恢复的不够,这盛怒之下强提真气施展轻功,本就有些勉强,被赵小龙荡开匕首那一下,紧握于手中的匕首自然带得他身形不稳,更何况他左腿伤势初愈,再加右臂不甚灵便,最终导致其拿不住身形,只有狼狈摔倒之结局。 向着山坡下连续翻滚两下的赵小龙,勉强止住身形,飞快向后撇了一眼,便要再次发足狂奔,结果就看见薛怀文正失去身形向下摔倒,心善的赵小龙忘记了薛怀文正追着自己要砍他,本能地冲上去,在薛怀文正要摔在斜坡的瞬间,一下接住了他。 “前辈,前辈,您没关系吧。“ 赵小龙接住薛怀文之后,便搂着他连连摇晃,好似怕薛怀文真的受了重伤一般。可薛怀文哪里受了什么伤,是受辱还差不多。自己也不知为何,被这十几岁少年气得瞬间失去理智,欲追砍人家却被人将手中匕首打飞,紧接着摔倒之余,还被这小子接住才免于受伤,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薛怀文宁可刚刚自己被摔死。 “臭小子,你给我滚!“ 一阵羞愤交加之下,薛怀文运起恢复不多的内力,全力挥出左掌,一下子拍到了赵小龙胸膛。只见赵小龙浑身一震,惊声叫出一声,却反而是薛怀文吐出一口鲜血,双眼一闭,昏死过去。 这一变故,把赵小龙又吓一跳,来不及揉一揉疼痛的胸口,便背起薛怀文跑回山洞。 太阳终于落下西方,天地为之一暗,山林间的冷风,也是越吹越疾。这一夜漫漫,便在洞外呼啸的冷风与赵小龙不断地自责之中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一缕阳光照射在洞口之时,刮了一夜的冷风也停了下来,林间的鸟儿又开始了一天的欢唱。 一夜担心的赵小龙,直到了子时过后,才迷迷糊糊睡去,而薛怀文,却是在寅时末便已醒转。转头借着洞中微光,看到面向自己睡倒在身边的赵小龙,薛怀文久久不语,最后只作了一声轻叹。 等赵小龙醒来之时,却是被一股香气熏醒。睁眼一看,眼前的薛怀文已不见踪影,瞬间清醒的赵小龙,翻身坐起,便要冲出洞去寻找,却猛然在洞口内侧的火堆处看到薛怀文的身影。只见那薛怀文坐在平时生火做饭的地方,正搅动着盛满水的砂锅,那香气正是从砂锅里飘散在洞中。 长吁一口气的赵小龙,起身慢慢走了过去,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薛怀文,挠着头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臭小子,吃饭,吃完练棍!“ 可背对着赵小龙的薛怀文,却是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从那语气之中,赵小龙也没听出是怒是喜。一阵纳闷之余,赵小龙也只得乖乖坐在了一边,便见那薛怀文独自盛了一碗,便自顾自地拿起一张饼,起身走向洞外。 赵小龙见薛怀文始终不理会自己,小心地轻声叫了一声前辈。只是已走到洞外的薛怀文却是没有露面,只有薛怀文的淡漠声音从洞外飘了进来。 “小子,别得意,我还不稀罕教你呢,哼!“ 赵小龙被薛怀文突然扔出的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搞得有些茫然,再叫前辈,却是没再得到薛怀文的回应。无奈之余,肚中雷鸣之下,赵小龙也只得摇摇头自顾自吃起了早饭。 自这一日之后,山中洞窟前,便能见到赵小龙练起了棍法。上午是继续甩那麻绳,到午后才是拿起木棍挥来舞去,那笨拙的不知所谓的挥舞,连自称不会棍法的薛怀文,也是频频摇头,直称污了自己双眼。可赵小龙也没办法,自己跟徐贵的时日太短,只学会甩绳,其它还没来得及学就多生事端直到如今,这拜师学艺之路何其短暂,可也是赵小龙欲哭无泪之事。 只是,几日之后,在赵小龙下午挥棍之时,薛怀文突然声称实在看不下去,便抓起石子向赵小龙扔去。那扔来的石头,迅疾如飞,还没等赵小龙反应过来,便打在身上,让赵小龙痛呼出声,而那薛怀文倒是哈哈直乐。 赵小龙只得停下,无辜地看着薛怀文,那意思是前辈您这是干什么。而薛怀文却是笑呵呵地看着赵小龙,也不言语,直到赵小龙又练了起来,便又扔出一颗石子。再次被打中的赵小龙,却是转身怒目而视,却让薛怀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这一颗石子好巧不巧,正好打在赵小龙额头上,此时正见一个肉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鼓起,再配上赵小龙又冤枉又气愤的表情,让薛怀文觉得有趣之余突然心怀大畅,忍不住便哈哈笑了出来。 “前辈,您别捣乱好不好,您不也说需要我练好棍法以保安危吗,您这样我还怎么练棍法啊?“ 赵小龙见薛怀文大笑不止,便走上前来向薛怀文大声声讨着,可薛怀文却是捂着肚子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小子。。。就。。。就你这。。。也叫棍法?哈哈哈,我看叫傻小子赶苍蝇还差不多。。。“ 听着薛怀文语带讥讽的话,赵小龙却是一阵委屈。 “我跟着师父时日太短,只学了甩绳,还没来得及学棍法,不就被您带走了吗,这能怪我吗?“ 听到赵小龙的说词,薛怀文却是渐渐收起了笑容,神色严肃地盯着赵小龙的眼睛说道。 “等你遇到强盗,他们会因为你没来得及学棍法而放了你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浑身是包 洞口空地,两人一坐一站,默然相对。赵小龙听到薛怀文的话,久久不知该如何回答。确实,强盗打劫杀人,还哪里管你练没练过武功,对他们来说,没练过武功反而更开心吧。 薛怀文看着赵小龙沉默不语,也是一阵茫然。此次一路向北,路途遥远,且如今盗匪横行,如何自保确是需要顾虑之处。可自己重伤未愈,再加昨日昨日被赵小龙体内内力反震,如今的自己功力再次大损又无毒物防身,如遇强盗,只靠他自己可不行,赵小龙也要有自保之力。难道要在此地多休养一段时间?直到等功力恢复的差不多再上路吗? 想到此,薛怀文又看了一眼傻站在自己面前的赵小龙,连忙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先不说自己恢复功力需要多久,可也不会是少于一个月的时间。虽说如今进入冬季属少雨季节,但也不保此地再无雷雨,自己修养的这段时间哪怕有一声雷,便也会让这小子再次发狂,到时候,可能自己只有逃跑或丧命两条路,而这小子则只有经脉爆裂而亡一个结果。 不过话说回来,昨日我怎么会被内力反震呢?难道这小子体内经脉凝滞,是因为充斥着那股引起发狂的内力吗?不发狂之时却能抵御体外内力侵袭?可从没听说过内力会凝滞在经脉之内的说法啊,都是汇聚于丹田之内,运功之时才会游走于经脉才对啊。。。 薛怀文又看了一眼赵小龙,摇了摇头,心中直叹,这小子真是个诡异的怪胎。 “对了,小子,你为何学的棍法,你那了不起的师父就不会刀剑?” 薛怀文为了暂时挥去脑中不断闪现的疑问,岔开话题一般随口问了一句,却不忘在师父两字上加重语气,显然还是介怀赵小龙不愿拜自己为师的事情。可陷入沉思的赵小龙哪里听得出这些,见薛怀文发问,便随口答道。 “不是的,我师父很厉害,什么都会,只是当初让我和二虎选兵刃,二虎选刀我选的是棍罢了。” “哦?就是说你师父也会刀法?那你为何不学刀法,对敌之时,刀比棍更管用啊。” 薛怀文有些意外,赵小龙嘴里的师父,看来会的很多,不过,这样的人,不是个什么都会且都是半吊子的庸手,就是个精通十八般兵器的高手。 “哦,那是因为我看别的兵器又是尖又是刃的,看着很容易伤到人,所以就选了木棍。” 正等着听赵小龙答案的薛怀文,突然听到这样的回答,一下子却是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有人嫌兵器容易伤人的?如世上之人都是这种想法,那些各时代制兵大家还不都要去要饭了?还哪会有那么多江湖人为了一件神兵利刃而争得你死我活的。 哎,这小子真是。。。薛怀文扶额暗叹,对赵小龙的心思真是无法理解无语之至。 赵小龙看到薛怀文的表情,反倒是有些疑惑,心想这前辈最近一段时间是怎么了,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难道真的是脑子也出问题了?赵小龙的心中有闪过这一念头,如果让薛怀文知道,肯定又是要把他气疯。 “前辈。。。” 赵小龙见薛怀文不说话,轻声问了一句,而薛怀文却是突然猛地抬头,无奈又坚决地说道。 “不管了,小子,你听好,你只有十天时间,这段时间不管你练的怎么样,十天后我们便离开此地。我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十天后,你不能被我扔出的石子打中。之前在盱眙,你对付那些强盗的棍法,好像也不是正经棍法,估计是靠你的眼力随机应变。练棍使刀,无非就是为了伤敌又不被敌伤,棍法刀法,也无非是熟悉刀棍使用之法。如今你我二人皆不懂什么精妙的棍法,既然如此,那就先练个粗糙的棍法就是。还有,从今日起,你要无时无刻都拿着这木棍,吃饭睡觉都要拿着,既然不会棍法,那就用这个方法熟悉你手中的木棍,让它变成你身体的一部分,再加上你那超绝的眼力,对付一般毛贼,我想也够用了。” 薛怀文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让赵小龙听得有些发懵,可还没等他再往深了想,就被薛怀文打发到空地继续去挥棍,其间更是不断向赵小龙扔出石子。只是,在赵小龙有所准备之下,以他能看清任何速度的事物轨迹的眼力,把大部分石子都轻松躲过。 可那薛怀文却是可以飞铜钱伤人的功夫,虽然如今功力大不如前,但左右手皆能飞钱的他,以左手飞石子,同样是速度无以伦比,见赵小龙轻松躲过几次之后,便也是同时飞出两石三石或连续飞出多颗石子。在这种变化之下,赵小龙就算靠着他那独有的鬼眼,能看清所有石子的来向,最终却也是无法全数避过。因为还是那老问题,就算他看见了,但身体跟不上,也只能是被石子打中。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赵小龙便在薛怀文的要求下,开始了一整日的棍法修练。从早到晚,无论吃饭还是睡觉,始终棍不离手,从开始被洒出的热汤烫到,晚上抱着木棍睡不着,到后来渐渐习惯有个木棍在手,吃饭睡觉皆没有影响,只用了不到五天时间。 还有那飞来的石子,从开始的冷不丁偷袭,到后来的时时飞来,从浑身是包,到后来渐渐减少,进步更是神速无比,让薛怀文都暗暗惊叹不已。直到第六日开始,只能是以连续飞石,且每次皆以两颗以上飞出,才能再次打中赵小龙,倒是让赵小龙的身体再次多处鼓包,浑身疼痛无比。毕竟,连日来被石子打中的次数虽然减少了,但鼓起的包也是没好利索,新包旧包积累下来,在第七日清晨,终于是让赵小龙有些爬不起来。 可薛怀文却还是依旧将他拉起,扔到洞口空地,说也不说一声,便又是一颗石子飞了过去。赵小龙见薛怀文冷酷的表情毫无手软之意,便也是强提精神,翻身一滚躲开了那颗飞来的石子。 可紧接着,赵小龙见薛怀文左手连番飞舞,便知道又是昨日那把自己打惨的手法,打中自己肯定又是要多起十几个包了。赵小龙昨日便尝过那滋味,可却又有些无奈。就如此次躲避,虽然躲过了大部分,但还是有几颗分别打在腿上身上,让自己疼得差点飞出眼泪。 薛怀文可不管赵小龙疼不疼,紧接着左手伸向右手中的布袋,在赵小龙不知他从布袋中又取出多少颗石子的情况下,左手又是连续挥舞。在薛怀文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尽快让赵小龙提高棍法,就算到了第十天不能完全躲过石子,他也是要出发的。 突然,薛怀文觉得有些不对,因为那赵小龙不仅只中了两颗石子,躲避的身形变化,好似有些与以往不同,让自己颇有些眼熟之感。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云身步 山洞口的空地,薛怀文挥手飞出的一众石子,正飞向已有些不堪疼痛的赵小龙,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明显是忍着疼痛勉强站立的样子。而那些石子却依旧无情地向着他飞射而去,可就在石子临身的瞬间,赵小龙的身体却突然一番奇异地扭动,双腿连番交错,虽最终还是有两颗石子打在身上,但还是将大部分全数避过。 因为虽然身体疼痛沉重,但赵小龙依旧看得清晨,一共有八颗石子,分先后以不同方向向自己飞来。赵小龙接连被打中的这几日,已经是可以判断出哪几颗石子是可以躲避,哪几颗石子是会打中自己。可就算如此,赵小龙也时常避不开那些他已判断出必定击中自己的石子,而那些石子带来的疼痛,更是让赵小龙记忆犹新。 这次也相同,正当那八颗石子飞临自己面前之时,赵小龙一一闪过头四颗石子,而那第五颗第六颗判断为必中的石子,正像赵小龙预想的那样,射向预想的地方。赵小龙深感无力又懊恼无比,能看见能判断又有什么用,该被打中还是被打中不是。 啊—— 赵小龙心中发出一声呐喊,以发泄那无处排解的抑郁之气,却突然发现,那团盘踞在赵小龙丹田处的气团却是发生异动,随即,赵小龙便发现四肢百骸之内,好似有数条奔流的江河涌动,全身都好似轻飘飘的感觉,更有无穷的气力随之喷涌而出。 这一过程里,那两颗石子已经击中赵小龙,第七第八颗石子紧接着就要打在赵小龙身上。看得清清楚楚的赵小龙,便扭动身形双腿连踏,以一个奇异变化的身形将那两颗石子瞬间避过。 “嗯?” 这一变化,不仅让赵小龙感到一阵惊奇,连薛怀文也是意外非常。那熟悉的感觉,让薛怀文差异非凡,心中泛起一股似曾相识之感。一顿之后,为了进行印证,薛怀文再次探袋取石连连挥动左臂,并同时紧盯赵小龙身形变化。 赵小龙心中也是一阵惊喜,看到薛怀文再次飞来九颗石子,再次如法施为,果然是将石子全数避过。还没等赵小龙高兴一下,便见又一波十一颗石子飞来,且那之后,还有十颗石子接连飞出,而薛怀文此时更是探手入袋,显然还要继续扔出石子。 只见赵小龙左右翻腾,扭腰拧身,甚至手中木棍也是接连挥舞,最终才堪堪将这一番连续数十颗石子几乎全部避过,只有三颗石子在赵小龙木棍挥舞的间隙内飞入,击中赵小龙以外,其它的石子皆是避过要么被木棍打飞。 这一下,可是赵小龙这几日没遇到过的情景。之前虽也是接连飞射,可那每一番最多也就是十几颗,没有哪一次是如此连番飞射数十颗石子这么夸张。虽然才击中三颗,但也是让在这一瞬间高度全神贯注应对的赵小龙头皮发麻后背汗透。 “前辈,您怎么突然下狠手啊,也不打声招呼就。。。” 一脸委屈的赵小龙,还没说完便看到薛怀文愣愣地指着自己,喃喃地说道。 “你。。。你怎么会云身步的。。。” “啊?前辈,您说什么?云身步?” 赵小龙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薛怀文说的是什么。薛怀文快步来到赵小龙身前,凝视着他说道。 “对,就是云身步,我记得我没教过你云身步,可你刚刚施展的身法,虽然身形不像,但其意却是深负云身步飘逸如云、迅疾如电这八字精髓,这确是云身步练到极致的意境。你怎么会的?” “前辈,您是不是搞错了,我没学过什么身法啊。。。” 赵小龙还是一副不知薛怀文说什么的表情,薛怀文盯着看他,发现赵小龙确实不似在撒谎,便更是疑惑异常。当年那西域高僧教给自己云身步之时,便说过云身步的精要,那就是要达到飘逸如云、迅疾如电这八字境界,更是在自己面前施展过一次。自己苦练近十年才最终做到这八字精要,且对敌之时常常以云身步配合毒物施展,自然是知道其身法之妙用。 可刚刚赵小龙躲避石子的身形,明明就是深具那八字精要之意境,而自己又确实没教过他云身步,那这小子怎么就。。。 “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你是怎么才能躲避我飞石攻击的?” 薛怀文换了一个问法,这一问,赵小龙却听明白了,想起刚刚那浑身上下奇妙的感觉,便兴奋地说道。 “刚刚我一时情急之下,便发现我那丹田里的内力突然运行了起来,然后全身感觉有好几条大河在奔流一般,随之而来的就是全身好似羽毛般轻盈,又有很大的力量从四肢全身升起,最后您也知道,我能将石子来路全数看清,便就一一躲过去了。不过,最后那一次,您扔的实在是太多,我也只好用木棍勉强抵挡,最后还是中了三下。。。” 赵小龙说到最后,居然很是遗憾中了三次,却全然没注意到薛怀文越听越是惊讶的表情。 “小子,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是啊,前辈,我为啥骗您啊。” 看着赵小龙无辜的眼神,薛怀文确定自己所想不错,这确实是施展云身步身法之时内力的表现。可这小子是怎么会的?我没教过他云身步内力心法啊。。。云身步内力心法。。。内力心法! 突然想到什么的薛怀文,从又激动地对赵小龙说到。 “小子,我教你的风云诀,你可是全部运行过?全身经脉都运行过?” “对啊,就是按您说的全都运行过啊,您。。。您别是又让我还您心法还您回元丹吧。那回元丹是您当时骗我吃的,心法也是您强念给我听的,我可。。。” 赵小龙却是突然说起此事,让薛怀文一阵无语,怎么这小子还记得这事。便连忙打断正一边后退一边解释的赵小龙,急急说道。 “臭小子,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确实是全部经脉都运行过?不是只运行了一部分经脉?” 薛怀文却是急急要确认此事,不过,心中难免又一阵腹诽。臭小子,我念给你听你就练吗?还说什么不拜我为师,那练我教的心法作甚! 第一百五十四章 百思不解 赵小龙看着眼前表情怪异的薛怀文,一愣之下,也忘了后退,呆呆地点头称是。 “果然如此,只有将风云诀练到可以使内力随心所欲地畅行全身经脉,才能达到那八字精髓的境界,不过。。。那也需要以强大内力为基础才可以啊。。。难道。。。” 薛怀文喃喃自语一阵,却又突然看向赵小龙,惊讶的脸色让赵小龙都有些诧异。 “小子。。。你。。。你运转了你体内潜伏的内力?” “没有啊,我又不知道您说的我体内的庞大内力在哪,我怎么运转啊?” 听到这话,赵小龙比薛怀文还要惊讶,可作出的回答,又是让薛怀文一阵无语。也是,这赵小龙从来不知自己体内潜伏着一股庞大内力,之前练内功又是对内力毫无感应,自然不可能调动那股内力了。那就不对了啊,刚刚赵小龙的身形,明明是内力大成之后才能达到的境界啊。 “这不对啊。。。你再说一遍,刚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赵小龙看着一直追问不停的薛怀文,虽然心中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前辈怎么如此紧张,可也乖乖又将刚刚那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 “难道,因回元丹形成的内力可以被你感知到,所以你才可以练习风云诀,但是那回元丹内力的境界,不足以让你将风云诀运行于全身经脉啊。或者说,那回元丹内力可以让你在所有经脉内畅行无阻?但那点内力又不足以让你发挥云身步的最高境界啊。。。” “前辈,前辈!” 赵小龙听着薛怀文自言自语,却突然叫了一声薛怀文,可陷入沉思的薛怀文却是没有注意到,直到赵小龙无奈大叫两声前辈,他才反应过来,茫然地看向赵小龙。 “前辈,这练不练风云诀与那云身步又有何关系啊。” “哦,那是因为风云诀的内功心法,同时也是施展云身步所需的前提,可以说云身步就是以风云诀的根本创出的轻功身法。” 随口答了一句的薛怀文,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却始终是想不明白到底赵小龙身上为何会出现如此怪异之事。薛怀文却是忘了,他长于毒术,于武功一道只会风云诀和云身步,那还是依靠别人教的,所以他对武功的所知,可说还不够境界,自然无法理清这其中的关键。 他不知道的是,赵小龙体内隐伏的那庞大内力,是赵小龙摔下悬崖内力狂乱之时,被紫冠金蛇幼蛇咬到中毒后,被那强横的毒素直接强制压制于经脉之内,算是淤积在赵小龙体内,且因为这金蛇毒也如附骨之蛆一般依附在赵小龙经脉并对其形成压制,才会导致赵小龙无法感知体内气息及经脉更别说控制那股内力。 而那三颗回元丹,是真正的灵丹妙药,起码说对于赵小龙是练丹妙药。因为那回元丹本身的毒性经赵小龙体内金蛇毒冲突而消失的同时,却也是以毒攻毒稍微缓解了金蛇毒,所以使其对经脉的压制产生了一丝松动,让赵小龙对于自己体内经脉已能稍微感知得到。 再加回元丹有增长功力之功效,因此在赵小龙体内出现了原本不属于那股庞大内力的气息,而那股气息产生之时,却强横地游走于经脉之中,与赵小龙原本的庞大内力产生了关联。 而赵小龙在不知情之下修练风云诀,便使得那团内力可以顺畅地运行于满是那内力的经脉之内,丝毫没有阻塞,那便可说是鱼入江河一般自然是畅行无阻。而其它外人的内力,则与原本的内力格格不入,自然是感觉如人入泥潭运行艰涩了。只是,那股丹田内力毕竟与原本内力分属不同,因此无法起到滋养或补充的作用,这才导致赵小龙练了一段时间风云诀,却始终不见丹田那内力有所增长。 而在赵小龙情急之下调动起丹田内力,自然会按照早已练熟的风云诀经脉运行,而在运行之中,那潜伏的庞大内力却也是因那丹田内力勾动,便有一部分也随之运行,自然就达到薛怀文所说八字真髓的境界。 只是,所有这些都不是只长于用毒的薛怀文所能想象到的,而那赵小龙就更不要指望。只是薛怀文好钻研的毛病却是犯了,只顾得在那继续闷头苦想,连赵小龙招呼他他都没有理会。他也是靠着这股钻研劲,才以短短几年练成他独有的用毒之法,不然也不会从一个文弱书生,十余年间便成为一个江湖上闻之色变的毒尊。 无奈之下,赵小龙只得自己在那继续练习挥棍,然后便准备早饭。等他吃完,薛怀文还在那里冥思苦想不理赵小龙的招呼。赵小龙无奈,只得继续这几日来的练习,只是,突然没有了薛怀文飞来的石子攻击,反而是让赵小龙可以有精神好好想想应该怎样才能全部避开飞射的石子。 如此直至傍晚,赵小龙拖着有些疲累的身子走回洞口,发现薛怀文还是如清晨之时一般呆坐,知道不能再继续任他这么想下去。虽然赵小龙不知为何薛怀文如此介意此事,但他却知道,这样一整天不吃不喝苦思,一定会影响薛怀文的身子,他可不想薛怀文好不容易恢复一些的身子再被他毁掉。 “前辈,前辈!” 赵小龙抓住薛怀文双臂,使劲摇了摇,薛怀文这才茫然地看向他,双眼之中,却好似看不到眼前的赵小龙一般。 “前辈,您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薛怀文在赵小龙的接连晃动之下,这才慢慢回过神来,终于双眼聚神,凝视着眼前的赵小龙。等赵小龙再说了一遍之后,薛怀文才抬头看了看天色,深深嘘出了一口气。 “前辈,想不通就先不要想了,先休息一下,再慢慢想也不迟,别累坏了身子。” 赵小龙看着薛怀文回神,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见薛怀文搭着赵小龙的手臂,霍地站起身,却是双腿一麻,险些没有站住,亏了赵小龙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薛怀文看了一眼赵小龙,沉吟道。 “小子,你身上真是怪事连连啊。。。今日之事看来我是想不通了,不想了,先吃饭,还有三日,你勤加练习,之后我们便要走了。” 说完,薛怀文便转身回到洞内。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再遇雷雨 转眼间,时间已过了三日,明日便是赵薛两人计划继续北上的时间。三日来,赵小龙在薛怀文提点之下,云身步身法越加精进,再配合手中木棍,薛怀文飞射的石子,无论是多少也再不能有一颗石子打中赵小龙。如此进境,让薛怀文实在是有些惊叹,也让赵小龙心中也着实是开心无比。 第三日午后,两人早早停下连日来的修行,提前一个多时辰便歇了下来,好为明日之行做些准备。 赵薛二人拉着李郎中赠送的两匹马来到山下河边,将马栓在一片青草茂盛之地的树下,两人则是来到河边好好地梳洗了一番,那赵小龙更是脱了个精光,不顾河水冰凉便跳入河中,欢快地扑腾着洗了个冷水澡,让坐在河边远远看着的薛怀文,心中有些异样的感情升腾。 心中有些异样的薛怀文,回忆起了在思枫谷的欢乐时光。那时,自己也曾带着儿女在谷中小河之内戏水,妻子则在岸边烤着红薯,那欢快的笑声和掠过鼻尖的甜香,让薛怀文每每想起便心中满是温馨甜蜜。 “前辈,您也下来一起啊。” 远处传来赵小龙招呼的声音,薛怀文却只是微笑着静静坐在岸边,突然很想烤个红薯来吃。可此时哪有红薯让他烤来吃,亦再不会有妻子儿女的欢声笑语陪伴左右了。想到此,薛怀文的双眼,悄然滑落两行清泪。 哎—— 一声叹息过后,薛怀文站起身,来到河边双手探入冰冷的河水之中,爽快地洗了一把脸,一阵清凉之意透入脑中,使得薛怀文排出了所有思绪。再次站起的时候,看着依旧欢快地游来游去的赵小龙,薛怀文顿觉一股豪情油然而生,回望着北方的群山峻岭,唯有一往无前之心汹涌澎湃着。 大声招呼一声赵小龙,薛怀文便头也不回地向山上走去,却没有注意到,西边夕阳之上,火红的火烧云正从西南方向向着东北方覆盖而来。 等赵小龙牵着两匹吃饱喝足的马回到山上洞窟,薛怀文已经将野菜汤煮好,赵小龙正可以喝着热汤驱逐刚刚冷水的寒意。一口热汤下肚,直舒服得赵小龙轻吟出声,大呼过瘾。 就这样,两人吃着喝着,迎来了黑夜,简单收势好行装之后,便美美地睡下。 轰隆—— 随着一声闷雷响起,薛怀文突然坐了起来。随即,洞口那再次闪烁的电光,却是让薛怀文的心随之一紧,扭头看向另一边的赵小龙,便发现他浑身微微颤抖,呼吸开始变得越来越急促。 轰隆隆—— 哗—— 随着又一阵雷声,瓢泼一般的大雨开始下了起来。薛怀文在身边探手一抓,便急急来到赵小龙身边,不管不顾地用手中的攀天索将赵小龙捆了数匝。原来,那解下的攀天索,一直让薛怀文随身带着,睡觉之时更是放于身边,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做的准备。原本还以为自己有些谨慎过头,没想到,在初冬时节,还是发生了少见的雷雨天气。 薛怀文捆第一匝的时候赵小龙便被惊醒,可那双逐渐泛红的眼睛,看得薛怀文一中一振,不自觉地便加快了捆绑赵小龙的动作。可直到最后将赵小龙捆好,却也不见赵小龙有何动作,有些疑惑的薛怀文转头看向赵小龙脸上,发现那双眼睛红是红了,却没有继续加深,而赵小龙也只是浑身轻轻发抖而已,绝不像上次那般有发狂的迹象。 “小子,小子,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心中疑惑的薛怀文,试着轻拍赵小龙的脸,大声呼喊着说道。 “前辈。。。我好难受。。。身体内的内力。。。乱冲乱撞的。。。” 好像是听到了薛怀文的声音,赵小龙双眼动了一下,缓缓看向薛怀文,缓缓说道。薛怀文见此时的赵小龙居然还有意识,意外之余也有些庆幸,便赶紧对他说道。 “小子,你试试运行一下自己的内力,对了,就用你丹田内的内力。” “前辈。。。不行。。。丹田里的内力。。。跳来跳去的。。。我控制不住。。。” 赵小龙的话,薛怀文有些听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但无论如何是说他控制不住丹田内的内力,一番短暂的思考过后,薛怀文将手搭在赵小龙气海穴处,对赵小龙说道。 “小子,注意,我助你一臂之力,你尽力感应你丹田的内力。” 说完,便也不等赵小龙有所回应,便调动自己刚刚恢复不到四成的内力,输入到赵小龙丹田之内。内力一进入赵小龙的丹田,薛怀文便发现一股股狂暴的内力,与之前一般奔腾游走于全身经脉,在这全身内力汇流的丹田之处,就好像奔腾而来的江水流入一片大湖,其势为之一缓,再由另一处以更加狂猛之势喷涌而出,沿着经脉流向身体,进入丹田时一分的汹涌,流出丹田时又增加一分,如此往复,就是早晚会冲破赵小龙经脉。 薛怀文心中暗叹,还好此次是由气海探入赵小龙体内经脉,不然以自己如今功力,仅仅是抵御经脉内狂暴的内力便就要消耗两成功力,不似由气海进入,相对平和之下,倒是让自己的内力消耗尚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而原本那团丹田之内的气息,可能是于赵小龙原本内力互不统属,反正此时倒是还在丹田范围之内,只是被丹田内汹涌翻滚的内力冲击之下,激来荡去飘飘忽忽,可能这就是赵小龙所说跳来跳去之意。 薛怀文探知此情,便将试着用自己的内力去控制那丹田内力,却发现那股内力有如受惊的马一般,狂乱颤动,使得薛怀文根本无法将其控制。不得已,薛怀文继续调动自己的内力,增强控制力度,直至调动了近三成内力,才勉强将那好似受惊的内力安稳下来。 而就在那团内力安稳下来的瞬间,薛怀文便感知到那股内力突然又冲破了自己的控制,而自己的内力经这一冲击,受到巨大的震荡,薛怀文便马上受到了一股内力反震,立时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黑暗的洞内地上,时不时闪过的电光映照着两人,而此时两人皆不省人事,在此风雨交加的雷雨之夜,也不知两人能不能迎来明日的朝阳。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惧雷雨 “前辈,前辈。。。” 朦胧间,薛怀文好像听到赵小龙在叫自己,难道是两人一起共赴黄泉? 轰隆隆—— 耳边却隐隐听到遥远的雷声,看来自己杀人太多,是要去地狱了,可这傻小子不应该跟自己一样啊,怎么在跟我一起。。。难道不是他? “前辈,前辈。” 这下,薛怀文听得清楚,确实是赵小龙在叫自己。薛怀文疑惑地睁开双眼,只是眼前还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果然是下了地狱啊。。。 “前辈,您终于醒了,太好了。。。” 嗯?这小子在说什么?随着眼前渐渐清晰,薛怀文分辨出那声音好似是从自己身旁传来,艰难地扭过头,便看见一团模糊的黑影躺在那里。 随着一阵闪光亮起,眼前的景象一明一暗之间,薛怀文突然翻身坐起,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哪里是什么地狱,自己明明还在那山洞之中,根本没死。 轰隆隆—— 又是一阵闷雷之声从远方传来,却是惊得薛怀文浑身汗毛炸起,马上转头看向赵小龙所在之地,发现赵小龙平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难道是已经经脉爆裂而亡?不对啊,刚刚明明听到他的声音。 “前辈,您能不能先给我解开啊。。。” 突然,赵小龙的声音再次响起,倒是把薛怀文惊得一颤,定在那里仔细地看着赵小龙。发现好像没什么,薛怀文才轻声问道。 “你。。。现在没事了?” “是的,前辈,我丹田的内力不知为何又突然听话了,我便按您说的运行起来,可您好像是晕倒了,也没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运行,我便。。。” “你便怎样。” 薛怀文知道,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赵小龙运行内力之后该如何便晕了过去,此时想来应是这小子自己解决了问题,倒是让薛怀文有些好奇起来,赶紧追问。 “内功运行之法,我也只会您的风云诀,那团内力随着我的意念运行之后,我便按着风云诀的心法运行,运行的一路,发现那些乱冲乱撞的内力,一遇到丹田的内力便恢复了平静,等我运行完一遍风云诀,所有运行过的经脉内,便再没有乱冲的内力。所以我运行着内力到达那些还有乱冲的内力的经脉,最后我体内那些乱跑的内力就都安静下来了。” “哦?回元丹产生的内力,还有这种能力?这到底是何情况?” “我也不知道,只是,后来再听到雷声,那些内力再次乱冲起来,我再次运行丹田内力,便又一次让它们都恢复了平静。” “哦。。。这么说,你不再会被雷声影响而发狂了?” 薛怀文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双眼发亮地急急问向赵小龙。赵小龙听到薛怀文这话,随即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心头顿时升起一股兴奋之情。 “对啊,前辈,好像确实是这样,每次响雷,我便运行丹田内力,而且运行全身也是一次比一次快,这么说,我真的不再会发狂了?!是这样的吧,前辈!” 薛怀文在黑暗中,虽然看不见赵小龙此时的表情,可也从他语气之中,感受到了他此时的兴奋之情。 “嗯,应该就是如此。” “前辈,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再担心会发狂再伤了别人,哈哈哈哈。” 薛怀文还是第一次看到赵小龙如此兴奋,而听他口气,好似是因为不用担心伤人。这小子真是。。。薛怀文对赵小龙的心思一阵无奈,却也有些异样之情。 “太好了,前辈,太好了,这都多亏了前辈啊,没有前辈的回元丹风云诀,没有前辈一直看护在我身边,可能我就真的会糊里糊涂的伤人害命,谢谢前辈,太谢谢前辈了。” 听着赵小龙不断感谢自己的话,薛怀文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自己强行将他带到苗疆,原本就是为了他身上的血,救他也只为他的血而已,后来骗他吃下回元丹,也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临死心愿,做的所有这些都是为了自己,没想到这小子却不顾自己这些私心,只记住了救他性命,真是。。。 “哼,小子,现在知道谢我了,之前不还说,是我骗你吃的回元丹,硬念风云诀给你听。” 薛怀文虽心中暗暗惭愧,却是性子使然,依旧是嘴硬着不给赵小龙好脸色,嘴上还是要笑话赵小龙一番。 “呵呵,前辈,小龙知错了,现在真是只有感激之情。” “哼,知道错了就好。” 嘴硬的薛怀文,重新躺了下去,却是翻身过去面向洞外,看着洞外依旧黑暗的天色,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对了,前辈,还有一件事。” “什么?” 听到赵小龙说话,薛怀文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句。 “前辈,我发现,现在丹田的那股内力,好像有些变多了。” “哦?真是如此?” 薛怀文又一下子坐了起来,转头看向赵小龙,得到赵小龙肯定的回答后,便又一次躺下,却是又一次陷入到对赵小龙内力情况的沉思之中。 “前辈,还有。。。” “还有什么?” 薛怀文听到赵小龙说还有,这次是直接坐了起来,有些惊讶地等待赵小龙的话,心中暗暗惊讶,没想到这小子的内力,会发生如此多的变故。 “还有。。。您能不能先把我解开再睡啊。” “臭小子,你就绑着吧。” 一脸期待的薛怀文,听到赵小龙是说这个,一时气急,愤而扔下一句话,便再次躺下,不管赵小龙如何说,就是不理会他。 当第二日清晨的阳光重新照射在洞口之时,一夜风雨之后的山林,空气更显湿润清新,吹入洞内送入一股清爽之意。 赵小龙就被捆着睡了半夜,于清晨之时才终于被薛怀文解开。一经解绑,赵小龙便跑到洞口,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清新空气,舒服地伸展着全身,那股惬意,让看着的薛怀文也感受到了一股轻松之意。 感觉浑身轻快的赵小龙,转回身便向着薛怀文问道。 “前辈,既然我不怕雷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不。。。前辈,您这是怎么了!” 正回头看向薛怀文问接下来打算的赵小龙,猛然向薛怀文跑去,一把将他扶住,并焦急地问着。因为,他看到脸色苍白的薛怀文,正艰难地要站起身,却是试了两次都没成,颓然坐回地上。 第一百五十七章 重返洛阳 一个月又半之后的正午时分,洛阳城南洛水渡口岸边,一老一少两人,夹杂在人群之中,下了一艘江船登上岸,正是赵小龙与薛怀文两人。 那日在山洞之中,赵小龙发现薛怀文脸色惨白而倒,才终于从薛怀文口中得知,为了帮赵小龙控制丹田之气,薛怀文耗尽内力之下又被赵小龙内力反震,受了严重的内伤不说经脉也已受损。 薛怀文这连连受内外之伤,况且是在还没有痊愈的情况下伤上加伤,已有些油尽灯枯之感。眼看着虚弱的薛怀文连吐鲜血,赵小龙心中着急无比却又束手无策,便决定带他到商州城内疗伤。 在商州城内近五日修养,按薛怀文开具的药方服下多剂汤药,他的伤势虽说有些起色,却对损伤的经脉及始终不见内力情况有所好转。毕竟,擅于用毒的薛怀文,对如此严重的内伤也是毫无办法。 这就需要懂得医治内伤的郎中对薛怀文医治,被赵小龙提到的到黄州找李郎中医治的提议,也被薛怀文否决。而独行于江湖的薛怀文,自然是与那些可能的郎中无甚交情,甚至有仇也说不定。 无奈之下,赵小龙便提议去洛阳,寻求与他算是有旧交的庄雄帮忙。依徐贵所说,那庄雄也是一位武功高强之人,想必知道一些治愈内伤之法。 可当薛怀文听说庄雄是武威镖局之人,便是一阵嗤笑,称镖局尽是一些胆小如鼠唯利是图之人,生存于江湖与朝堂之间的夹缝之中,又岂能帮他这即被朝廷通缉又被江湖人记恨的毒尊。 可赵小龙却是坚信,以庄雄与徐贵的及徐贵与武威镖局的情谊,他们必定会出手相助。因此,在赵小龙的坚持下,也无甚其它方法之下,薛怀文也便随赵小龙安排了。可他心中却是认为,此行必然是无功之结局,最后说不定还会被那些人通告朝廷或江湖人,甚至当场将他们拿下,直接去向朝廷要那赏钱。 因此,在赵小龙打听去洛阳的最快路途,变卖李郎中赠送的两匹马换取盘缠等做准备之时,薛怀文也做了一些自己的准备。 就这样,两人自商州出发,翻山越岭,花费近十日来到位于商州之北的洛南城,再于洛南城登上一艘来往于陕西与河南之间商船,一路沿洛河东行而下,历经近一个月的水上航行,终于抵达洛阳渡口。 幸好此时刚进初冬时节,整个河段并未冰封,且有很多来往于洛河沿岸城市的商船,更有很多来往于各个城市之间的行商之人年关返家,因此,两个一老一少的行人,在此人群之中并不显眼,便如此一路安稳地终抵目的地洛阳。 此时的洛阳已甚是寒冷,河面上一些浅滩之处更是结上了一层厚冰。可热火朝天的岸边渡口,却依旧有些身穿单衣的粗壮汉子,在喊着口号为雇主装卸着大批货物,赚取着微薄的苦力钱,打算好好过一个可以全家吃饱喝足的年节。 赵小龙与薛怀文两人,此时也是一身单衣,这还是两人在贵州遇到李郎中之时赠与的新衣。可西南炎热之地穿的衣服,近深冬之时到了这中原之地,当然是非常不合时宜。可两人也不想耗费时间再去城内采买冬衣,只是随便在渡口雇了一辆篷车,急急向洛阳城内行去。 再次来到洛阳城,虽只隔半年,却让赵小龙恍如隔世。繁华的洛阳街道,虽是隆冬时节,却也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快过年了,到处洋溢着一股新年气氛。载着两人的篷车,速度也是快不起来,缓慢地耗了近一个时辰,才来到武威镖局门口,倒是让赵小龙好好领略了一般洛阳的繁华。 两人下了篷车,一转头便看到了张灯结彩的武威镖局大门。临近年关,武威镖局也是一派喜气,连门口的那对石狮也挂上了红绸花球,更别提那宽大的镖局大门,此时更是张灯结彩中门大开,连门前站着的两位守门弟子,也是一身红袄绸服,神采奕奕。 只着一身略显破旧的单衣,背着简单行囊的两人,在这镖局门口一站,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马上便被门口站着的两人注意到。因为顾虑镖局名声,自然不会随便赶走两人,只是注意到他们两人搭车而来,正落在镖局门口,倒是让两个守门弟子意识到,这两人可能就是冲着镖局而来。 果然,那两人之中年少的一人正是走向镖局大门,两个守门弟子之一便迎了上去,双手一拱客气地问道。 “这位公子,不知尊姓大名,来此所为何事?” 那守门弟子也算是客气之极,对着一身寒酸的赵小龙也口称公子,显然也是深谙以礼待客,不轻易得罪任何人的镖行至理。 “这位大哥,我叫赵小龙,我是来找庄雄庄总镖头的。” 赵小龙躬身还礼之后,便说出了是来找庄雄的。那守门弟子咋一听,便觉得赵小龙此名好像在哪里听过,随即便发现来人是找庄总镖头,更是不敢怠慢,便让赵小龙在此等候,自己却是飞奔入府禀报而去。 不一会,便见一华服中年男子打头急急来到门口,一眼便看见门口站着的赵小龙及其身后有些病态的男子,迎面便细细打量起了赵小龙。 此时的赵小龙,比之半年之前消瘦不少,个子也长高了一些,肤色也比半年之前黝黑不少。可庄雄却是一眼便认出了赵小龙,毕竟识人辨色是他擅长之事,记住人的样貌更是他的必须项。 “好小子,你果然无恙回来啦!” 庄雄认出赵小龙的瞬间,便大力在赵小龙肩膀上拍了一下,脸上更是一副热情无比又有些惊讶,看得赵小龙心中却是有些疑惑。只是,还没等赵小龙接话,庄雄便又继续说道。 “嗯嗯,半年不见,你这身板倒是硬朗了不少啊。好好好,徐贤弟如若知道你平安归来,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庄总镖头,您这是何意?“ “呵呵呵,我刚刚一时高兴,手上没收住劲,没想到拍在肩上,你倒是纹丝不动,这可比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厉害多了,我真是羡慕徐贤弟得你这良徒啊,哈哈哈。“ 庄雄看到赵小龙,显然是兴奋异常,不断的笑声还有那亲切热络的神态,连站在远处的薛怀文都看得出,这庄雄对赵小龙好似有些不一般。 “不是的庄总镖头,我是说,您好像知道我的事?您见过我师父?“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异常紧张 洛阳武威镖局门口,庄雄与赵小龙亲热交谈之中,赵小龙发现庄雄话里话外,好像对自己单独出现丝毫不意外,便才有了那一问。 “哈哈哈,那是当然,早在几个月之前,徐贤弟便亲自来过一趟镖局,将你们庞家之行尽皆告知,这才知道庞家化险为夷都是你这小子的功劳,也知道最后你被人掳走,并特意拜托我帮忙寻找你的下落,毕竟我们武威镖局在江湖上也算有些耳目。” 赵小龙这才知道,原来师父早已托人帮忙查找自己的下落,感动之余,紧接着便问道。 “庄总镖头,那我师父他。。。” “呵呵,赵贤侄,我敬佩徐贤弟为人,早已与他结拜为异姓兄弟,所以你以后就不要再叫我总镖头,要叫我庄师伯,呵呵,这才显得亲近,我对你和二虎贤侄,可是相当看好。” 庄雄知道赵小龙想知道徐贵的下落,便也不着急说,倒是纠正起了赵小龙的称呼,连说要多加亲近才是,让两边站着的守门弟子一阵诧异,他们何时见过庄总镖头对小辈如此亲和。 “好了,赵贤侄,我们不要在这里说话了,随我进去,我们坐下说,哦,对了,看我这高兴得,都忘了礼数,这位是。。。” 庄雄可能确实是太过兴奋,直到此时才想起,还有一人一直站在赵小龙身后,这才双手一拱躬身向薛怀文施礼。 赵小龙却是突然有些心慌,不知该怎么介绍薛怀文,难道要对自己如此亲热的庄雄编个谎话吗? “庄。。。师伯,这位是。。。嗯。。。这位是我是一位。。。嗯。。。” “我叫薛怀文,与他只是有些因缘罢了。” 见赵小龙有些不知该如何说明,薛怀文倒是直接,将自己姓名如此说出,而对于与赵小龙的关系,只是简单一语避之。 “哦,原来是薛怀文前辈,在下庄雄,既然前辈与我贤侄有交,恭请薛怀文前辈一同。。。” 庄雄正欲转身邀请薛怀文一同进府,可说到一半,却是突然定住,好似想起什么一般突然转过身看着薛怀文,有些不可置信地再次问向薛怀文。 “薛怀文?您是那。。。” 看着庄雄居然不敢直说出毒尊的名称,薛怀文倒是洒脱,点了点头说道。 “正是那个薛怀文。” 庄雄一下子陷入到震惊之中,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随即便发觉自己有些失态,马上定住身形,脸色也是瞬间变得凝重无比,小心盯着薛怀文,深怕他突然有什么动作一般。 “庄师伯,薛前辈是与我一同来的,是我有求于师伯,是。。。” 赵小龙见那薛怀文突然说出自己名字,却也是颇为无奈,嗔怪地看了薛怀文一眼,见那薛怀文反而是一副得意的样子,向着自己挑了挑眉毛,让赵小龙是无语非常,只得来到异常紧张的庄雄身边,小声地说话。 可还没等他说完,却突然发现从院里又有三人向自己这边走来,一边还大声说着。 “庄总镖头,您怎地在这啊,我父亲正在找您呢,这是。。。您有客人?” “掌门切莫过来!” 听到来人说话,庄雄依旧全神贯注地看着薛怀文,却是头也不回地大声喊了一声。那三人脚步一定,疑惑地看向门口,只是因视觉有所偏差,还没看到站在庄雄对面的薛怀文,只看见庄雄身边站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少年。 三人瞬间便只有一个心思,难道庄总镖头被这少年制住了? 这三人正是武威镖局现任掌门陈复升及两位护镖大队长。这下,三人更是确定庄雄陷入危险,纷纷拔出随身兵刃,反而在一定之后,更加快步向门口的庄雄奔去。庄雄听到动静,心里着急无比,紧盯着前方薛怀文,突然向后又退了一步,半侧着身子将半边脸冲着奔来的三人,以保证薛怀文的身影不至于脱离自己的视线之内的同时,还能看到里面的人,并同时沉声喊道。 “掌门切莫过来,李远,常飞,你二人快带掌门远离门口!” 庄雄招呼的两人,便是那守门弟子。自从第一次庄雄高声喊叫,两人便是有些疑惑,可作为武威镖局的弟子,常年随庄雄走镖的两人,自然知道此时的庄雄不会无缘无故如此,便随即一同站到了庄雄身边,同样紧盯着依然在门口悠闲地站着的那年岁有些大的人。 只是,这次居然听到庄雄让他们带着奔过来的掌门离开,虽然是一头雾水,便也听命随行地向门内奔去。 “等等!你俩别动,掌门,千万别过来,谢琮黄广志,快拉住掌门!退到内堂!” 两人刚刚奔出两步,庄雄好像又想起什么,突然高声喝住两人,紧张无比地叫着里面三人之中的两人,让两人拉着头前奔来之人退下。守门的两个弟子在庄雄喝斥声下,本能地定住了身形,而院中奔来的三人之中,后面的两人见庄雄如此紧张,便也毫不犹豫地一人拉住头前之人一条胳膊,不管前面那人如何挣扎,强行拉着他向后退去。 见庄雄如此紧张,赵小龙狠狠地瞪了那边一副悠然自得样子的薛怀文,对着庄雄再次小声说道。 “庄师伯,您不用紧张,薛前辈不是怀着敌意而来的。” 庄雄听到赵小龙的话一愣,却是不敢有丝毫放松,依然紧盯着薛怀文深怕他有任何动作一般,随即回过身正对着薛怀文,冷声向一边的赵小龙问道。 “赵贤侄,你与此人相识?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听到庄雄冷冷的话音,赵小龙心中知道,因着薛怀文在江湖上的凶名,庄雄对自己也是有所猜忌,只得无奈地说道。 “庄师伯,详情容我之后禀告,只是此时,请您一定要相信我,薛前辈此来绝无恶意,是我特意带他来此地找您,是我有求于您。” 听到赵小龙语带恳切的话音,庄雄心中倒是多了些疑惑,可想起薛怀文在江湖上的赫赫凶名,却又让他不敢冒险。 “赵贤侄,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绝不会想着害你师父身处过的镖局。但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将此人放入镖局。” 庄雄此时特意提到徐贵,便也是想着借他之名,希望赵小龙念师徒情分,不要有所歹意。虽然可说是庄雄小心谨慎过头,可面对薛怀文,他不得不谨慎小心异常,毕竟那是凶名在外的毒鬼毒尊。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武威不纳 洛阳武威镖局门外,庄雄面对着薛怀文紧紧盯着他一举一动,而他的身边,那两位守门弟子站在其两边,手按兵刃,只等庄雄一声令下,便欲将那人斩于刀下。 一旁的赵小龙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仅是薛怀文三个字,便让庄雄如此紧张,甚是后悔两人一同来到武威镖局,应该是自己单独前来说明情况才对。更怪那薛怀文,明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居然还毫不避讳直接告诉对方,以致如今这尴尬局面,可让自己如何收势。原本还想着找庄雄为薛怀文的内伤想想办法,这下,也不用再有什么奢望了。 “哼哼,你小小一个镖局,就是八抬大轿请我,我还不稀罕进去呢。” 还没等赵小龙想到如何解决眼前局面,那薛怀文倒是反唇相讥一句,让赵小龙一阵头疼。气急之下,他急忙向薛怀文大声喊道。 “前辈!您就少说两句行不行。亏我还带您来求人。。。” “臭小子,是你要来的,我可没说要来,你就是想趁机去找你那狗屁师父吗,你去吧,我不用你管!” 薛怀文狠声对赵小龙说道,怒目瞪着他,大声说了两句已有些粗气连连。 听着两人对话的庄雄,却是心中一阵疑惑,见两人说话的语气,虽有些声色俱厉却透着一股亲密,心想这赵贤侄何时于此等江湖凶人有过关联,且看那关系好似不一般,好像还是他待那凶人要求人? 不论庄雄心中如何猜测,哪里能想象得到赵小龙这半年来的际遇,更不可能想象到凶名在世的薛怀文,对赵小龙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态,而这,可能薛怀文自己都不太清楚。 可此时的赵小龙哪里顾得上别人怎么想,他只气那薛怀文又在乱说。自从他受伤,他就时不时地让赵小龙扔下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那样做还时不时扔出这句话,直到两人共同经历那么多,都到了洛阳,希望就在眼前的时候,他还在那么说。 “前辈。。。您这样,让我可怎么办啊,这里是最后的希望,您不知道吗。。。” 说着,赵小龙已是两眼泛泪声音哽咽,倒是让薛怀文有些意外,一时语塞之下,只是闷哼一声转过身,不再理会赵小龙。只是,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他自己的双眼,此时也有些泛红。 庄雄看着两人的行为,大感意外。他何曾想象过,毒鬼薛怀文居然会是如此与小儿争辩之人。在他所听闻的传闻中,那毒鬼就是个冷血无情之人,双手挥舞着毒丸毒粉,十丈之内草木不生人畜皆死。如果他想折磨人,那人必然就是乞死也不能地受尽煎熬而死,且其状甚惨,不是皮腐肉烂却不死,便惨嚎痛呼足几日,那惨状让听闻的庄雄都觉甚是毛骨悚然。 在庄雄的想象中,那毒鬼就应是索命催魂的人脸黑鬼模样,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象过,那毒鬼会是眼前那一副病怏怏的与小儿置气争吵的病老头的模样。 赵小龙见那薛怀文转身不理自己,心中担心更甚。刚刚见他多说两句便气喘如牛,知他内伤更深,亦不想再说何言语激他,便只得转回身,面对着庄雄,有些低声下气地说道。 “庄师伯,我此来,是想求您想想办法,因为前辈身负内伤。。。“ 可还没等赵小龙说完,庄雄立刻打断他,决然地说道。 “赵贤侄,我希望你知道,我身在武威镖局不得不为镖局名声考虑,我绝不能与此人有任何瓜葛。你走吧,如哪天是你单独前来,我随时欢迎,但如是与他有关,恕我只能闭门谢客。“ 赵小龙看着庄雄那决然的表情,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便也只能黯然点头,低声说道。 “庄师伯,是小龙考虑不周,给您添麻烦了。小龙在此拜过,就此告辞。“ 看着赵小龙失望无比地躬身向庄雄拜了一礼,庄雄心中也是不忍,可也始终没有说出挽留的话来。 直到赵小龙拉着嘴里说着早就知道如此的薛怀文离开,庄雄才终于呼出了一口气,赶紧运气检查一番,发现身体毫无异状之后,便转身向两位守门弟子交待了一句。 “你们两人记住,今日镖局没有任何人来过,薛怀文三字你们要烂在肚子里,记住,今日之事绝对不得对任何人言讲,不然我第一个饶不了你们,知道了吗?“ 两位弟子直到此时还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这庄总镖头为何如此紧张那两人。不过,既然他如此交待,也只得点头说知道,并在庄雄交待下,换了两人来守门,且进入内堂向掌门等刚刚三人传达庄雄等会便来,让他们等在内堂的话。 而庄雄则是急急交待完这些,便向赵小龙与薛怀文走去的方向追去。 当日稍晚些时候,武威镖局内堂之内,见过薛怀文的四人,在庄雄的再次严厉嘱咐下,一脸疑惑地各归各位,而庄雄则带着那掌门进入老掌门所在屋中,直到傍晚时分才见出来。随后几日,武威镖局表面上依然是一副喜迎新年的喜庆局面,只是有几匹快马从镖局后门疾驰而出,分三个方向狂奔而去。 赵小龙与薛怀文两人,则是再次雇了一辆篷车,当日便离开洛阳,于晚间时分来到了龙门镇的群仙酒楼。此时的酒楼,正是一天之中最是热闹的时候,大厅之中,各路人物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喝酒划拳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两人在门口一下车,便听到酒楼内传来的喧闹之声,赵小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在群仙酒楼做过店伙计,知道这里时常会有武林人物出没,如此多人聚集在大厅,自己两人如果就这样进去,说不定就会有一两个江湖人会认出薛怀文。 这次赵小龙学聪明了,也没对薛怀文明说什么,只是从新叫住了刚要离开的篷车,让薛怀文从新上车,自己则是领着车夫拉着车向酒楼后身绕去,因为赵小龙知道,酒楼后身便是后厨入口,是专门供后厨人员进出及购买的酒菜食材进出的地方。 来到后厨入口处,赵小龙才叫薛怀文下车,打发走了车夫之后,才领着薛怀文进入酒楼。 第一百六十章 群仙再会 群仙酒楼的后厨,依旧是赵小龙离开时的那样,范大厨在那一边喝骂着两个备菜的小徒弟,一边惦着大勺添着盐加着醋,而另一位白大厨,则是细细摆着盘,安静地接过徒弟递过来的一堆胡萝卜片,看来是要给他桌上的菜盘再摆一圈圆圆的胡萝卜片以作装饰。而那进进出出两个传菜伙计,依旧那样手脚麻利端着菜盘掀帘而出,高声吆喝着可能只有他们自己听得懂的菜名。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场面,赵小龙不禁想起与二虎一起在后厨帮忙的时刻,那时只有一把子力气两人,可是把那些原本负责搬运的大厨小徒弟们高兴坏了,因为他们终于不用再做那体力活,可以安心跟着两位师傅学手艺,从而没少给两人吃些他们练手艺的菜式。 当赵小龙一进入后面,还没走两步就开始在那里定定地回忆着以前开心的时刻,倒是让闷头走进后厨的薛怀文差点撞在他后背。 还没等赵小龙怀念多少,便突觉后背被人用力拍了一下,被这突然一下惊出回忆的赵小龙,缩了缩脖子便猛然转头,想看看是谁在打扰他美好的回忆,却发现是那薛怀文正怒目瞪着自己。 “臭小子,干什么从后厨进来,进来就进来,突然站住干什么,害得我差点撞在你身上。“ 听到薛怀文愤恨的声音,赵小龙才想起此行目的,连连向薛怀文道着歉,向里面多走了两步,好让薛怀文进来。 “呦,这不是小龙兄弟吗,是你吧,小龙兄弟!“ 还没等赵小龙对刚进门的薛怀文多说什么,便听到身边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正是那白大厨的一个小徒弟,此时正搬着一筐剩菜艰难地向后厨门口挪来,正好看见赵小龙站在那里。 “哈哈,吴哥,是你啊,这些日子过得可好啊。“ 赵小龙看到那人,便一脸兴奋地快走两步,上前拍着那人胳膊眉开眼笑地打着招呼。这一下,惊动了后厨所有人,纷纷向这里看来,认出是赵小龙以后,不管是手里忙着的还是不忙着的,都向这里扭过头高声打起了招呼,场面顿时热闹非凡。 薛怀文看着这热络的场面,倒是没想到赵小龙在这里居然这么受欢迎,可不像那武威镖局,连门都没让进。薛怀文一边想着一边点着头,倒是全然忘了之所以在武威镖局的冷遇,是因为他自己报出那吓煞江湖人的名号才造成的。 不久,薛怀文发现后厨聚起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一个穿着尚可的中年人明显与后厨这些厨子小二不同,听赵小龙的话,好像是这群仙酒楼的掌柜的。薛怀文再次有些意外了,这赵小龙与这些杂役厨子相熟倒也可以理解,可能是赵小龙在这里干过,而且按他那傻样,估计也是会比较容易被这些人接受。可那老板也是对赵小龙笑脸相迎还一副喜爱的模样,反而让薛怀文有些疑惑,这小子明显不是有钱种也不是那长于结交富贵的圆滑样,怎地还与这里的老板这么稔熟,毕竟刚刚看了一眼这酒楼,好说也是上下两层连吃带住的大酒楼啊。 当夜,赵小龙与薛怀文便在这酒楼老板盛情款待下,吃饱喝足后便睡在了特意留出的一间客房之中。这一夜,可说是两人自相识以来,睡得最是舒服安稳的一夜了。 到了第二日,酒楼迎来了一位戴着竹笠的神秘客人,被林掌柜的亲自送到了楼上最里间的茶室,返身下楼之时,在路过赵小龙房间门口时,轻轻敲了两下,便自顾自下楼而去。不一会,赵小龙便探头出来,左右看了一眼,出门回身掩上房门。而自赵小龙的房中,却是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随着一声轻蔑的德行,赵小龙也是无奈地摇着头,向着那神秘人所在的茶室悄悄走去。 当赵小龙走进茶室,室内正坐着一人,身边放着那顶竹笠,不是那庄雄是谁。昨日,虽然庄雄没让赵小龙与薛怀文进府,却是在交待好门口两位弟子之后,便追上了赵小龙,远远招呼他在一边轻声说了几句,定下今日与赵小龙在群仙酒楼相见。 “庄师伯,昨日是小龙考虑不周,给您添了麻烦。” 一进门,赵小龙便深鞠一躬,连忙向庄雄致歉。 “赵贤侄不必如此,徐贤弟能看上你收你为徒,就冲你能不顾危险赶去为师父助阵,我也信得过你的品行,绝不会带着恶人到武威镖局捣乱的。” 庄雄倒也大气,全然不怪赵小龙的莽撞,对他反倒是一番夸赞。可赵小龙却还是有些心中忐忑,后来自己也想到,若是传出武威镖局与薛怀文有所瓜葛的传闻,那以后武威镖局在江湖上便会人人喊打,在公门之中更是会落下话柄,甚至受到朝廷的调查。如此一来,那武威镖局就不用在走镖了,甚至能不能继续开设镖局也是存疑之事。 “庄师伯,都怪小龙欠考虑,没顾虑到武威镖局的安危,实在是。。。” “唉,赵贤侄不必再说此事,此事已过,不许再提,呵呵。” 当赵小龙想继续表达歉意之时,庄雄打断了他,还没等两人继续说下去,茶室的门便被人轻轻敲了两下,两人一惊之下,还没等有所反应,便听到门口有人说是送茶进来,原来是那林掌柜的亲自送来了茶水。赵小龙将端着一壶热茶两个茶杯的林掌柜迎入茶室,林掌柜对庄雄客气了两句为两人倒了两杯热茶之后,神秘的说了一句茶室附近的房间,他会交待不要再接客人才最终离开了茶室。 庄雄对林掌柜的周道显得非常受用,连声说以后武威镖局路过群仙酒楼必定要多有叨扰。等林掌柜慈爱地摸了摸赵小龙的头便离开,两人这才从新坐下,喝了一口茶之后,继续说了起来。 “赵贤侄,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地与。。。此人相交,我听你师父说,那日你是被一个轻功高强的青衣人掳去?” 见庄雄问起此事,赵小龙便将此半年的经历,简明扼要地向庄雄说明了一番,倒是将那久历江湖的庄总镖头听得连连惊叹不已。 第一百六十一章 庄雄援手 群仙酒楼二楼一处僻静的茶室之内,赵小龙与庄雄相对而坐,面前桌上的两杯茶,早已凉了半响,只是一人在忙于述说,另一人随着述说沉浸其中,均是忘了茶为何物。 盱眙被山贼俘虏,西南雷雨内力狂乱,山谷中神箭门箭阵,随后一路出逃至遇到湖广名医李郎中,经历千辛北上又沿江来到洛阳,赵小龙所述这半年的经历,在庄雄看来均不是一个十余岁少年可以全身而退之事,可赵小龙不仅多次化险为夷,甚至身逢奇遇武功有所成,更是与那江湖人谈之色变的毒尊成为忘年交。 其实,赵小龙所说还是有所简略,特别是薛怀文将他掳走,被他说成将他带走,更说成需要他相比帮才邀请他去的苗疆。这些说词自然骗不到老江湖庄总镖头,看赵小龙有些闪烁的言辞及不能正视的眼神,庄雄早已猜出按毒鬼薛怀文这种江湖老怪的行事风格,绝对是强行将赵小龙掳去的西南,只是庄雄见赵小龙对那毒鬼好似多有维护,便也没有拆穿而已。 虽然如此,庄雄听完赵小龙的述说,依然是久久无语,显然是需要好好消化一番。自己行走江湖多年,也从未听说过赵小龙的内力状况,更没听说过有人拥有过如同赵小龙所说的双眼异常,而所谓紫冠金蛇,更是超出了庄雄的认知范围。而那山谷之中遇到神箭门为主的偷袭,他倒是可以想象,毕竟毒鬼可说是江湖公敌,二十余年来,没几年便有风闻,传哪些江湖人因围剿毒鬼而一去不返,而于朝中尚有不少熟人的庄雄,也听说对薛怀文近三十年的通缉,始终没有撤下,悬赏金更是年年提高,近年居然升到了两万两白银,生擒更是外加擢升知县的特殊奖赏。庄雄知道,很多江湖人所谓围剿毒鬼为武林除害之举,实是为了朝廷那有些超出常识的奖赏,原来的可能的私仇,也早已变相。只是,二十多年来,还从未听说何人成功,只有数百上千有名或无名之人,再不现江湖而已。 “庄师伯,其实我这次来洛阳。。。” 赵小龙见庄雄久久不语,小心地起了个话头,这才将庄雄的思绪拉回了茶室,看着赵小龙说道。 “哦,赵贤侄,有何事你但说无妨,昨夜我便飞鸽传书其它分局,更是派出人手去寻找你师父,相信,不日便有消息传来。” 听庄雄已有安排,赵小龙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脸上满是喜色,又是站起来深深一躬身,再次拜谢。 “多谢庄师伯,您可算是了了小龙一件大事,小龙再次谢过庄师伯。” 说完,赵小龙便要再次拜谢,被庄雄拉了起来,按坐于桌边,笑呵呵地说道。 “赵贤侄不必如此,之前也说过,我与徐贤弟早已成为异姓兄弟,他的事便是我的事。更何况我对你可是非常喜欢,你和二虎贤侄的品行胆量,可是现今世道极为少见,难能可贵的很啊,哈哈哈。” 庄雄说的豪气,赵小龙却是有些被夸的不好意思。笑完之后,庄雄拿起竹笠起身,便要离开茶室返回洛阳,让赵小龙急急站起连忙说了一句。 “庄师伯,还有一事。。。” 起身的庄雄一愣,看着同样站起身的赵小龙,便招呼他重新坐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庄师伯,是这样的,就如我刚刚所说,薛前辈为了救我,如今深受内伤,只靠我们自己却是不知该如何治愈,所以我便想到了庄师伯,因为江湖中人,我只认识庄师伯,便只有请庄师伯相助。” 庄雄看着赵小龙有些犹豫地将薛怀文受了内伤之事说出,且那话中之意明显是想请自己帮忙治那内伤,让庄雄再次陷入沉思之中,良久才答道。 “赵贤侄,先不说我不会治愈内伤,就是会也不好出手,毕竟如传出我武威镖局曾救过江湖公敌毒鬼薛怀文,那我武威镖局便再不能立足于江湖。” 见庄雄有推脱之意,赵小龙心中发急,一下子跪在庄雄跟前,言语恳切地说道。 “庄师伯,薛前辈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对救命恩人不管不顾,小龙求求您,您想想办法,救救薛前辈吧。” 庄雄见赵小龙为了那薛怀文竟如此恳求于自己,心中也是一阵感动,连忙将赵小龙扶起,看了他良久,终于说道。 “赵贤侄,你致仁致善忠厚纯良,我确实没有看错你。不过,我确实不会治疗内伤,这是实情。” 听到庄雄如此说,赵小龙心中一阵黯然,可庄雄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你待我回去想想,看有没有别的办法,你在此静候我的消息。” 庄雄留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开了茶室,留下赵小龙一人陷入一阵欣喜之中。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承诺,可终于也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赵小龙便从新在群仙酒楼当起了伙计,而那薛怀文则是足不出户整日在房中调养,让赵小龙心中放下了被人认出的担心,只是时不时的要为薛怀文出门跑腿买各种药材,倒是让赵小龙心中有了些疑惑。 可无论如何,这几日都是风平浪静,在酒楼中干起久违的小二行当,厮混于厨子和伙计之间,单纯的生活让赵小龙也是开心无比。如此,白天小二,夜晚练棍,也算是过了几日太平日子。 于第五日,庄雄又来过一次酒楼,秘密交给赵小龙一张方子,说是可以调养内伤之人的经脉的药方,并嘱咐赵小龙再等等他的消息,看能不能请来一位会治内伤的郎中。在赵小龙千恩万谢之下,送走了庄雄之后,薛怀文也首肯那药方确是恢复经脉的单子,便高高兴兴地去药铺按方抓药,为薛怀文煎汤熬药让他服下。吃了两日,薛怀文便觉经脉有所修复,身子也觉得轻便了不少,让赵小龙大夸庄师伯真有办法,却是被薛怀文哧鼻赶出房间。 无论如何,这几日对赵小龙来说是非常开心的日子,每天哼着小曲招呼客人,让其他人都诧异着问他是不是有哪个富家小姐看上了他。 只是,这开心的日子,却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打破了连日来赵小龙美丽的心情,那就是他亲手抓住了一个偷客人钱财的小偷。 第一百六十二章 捉贼捉脏 傍晚过后的群仙酒楼,人声鼎沸吆喝不断,是一日之中最是忙碌的时段,更因年关将近,久别重逢或离别在即的人,纷纷相聚在此互道问候。 重为小二的赵小龙,忙里忙完地招呼着接连不断的客人,楼上楼下后厨厅堂的忙得不亦乐乎。这其中,他就迎进了三个流里流气的少年人,把他们安排在刚刚撤下的一个空位之中。那三个少年,最大也就十七八岁,最小的那个也好似才十三四岁,且不比那两人的悠闲自在,倒是眼神闪烁有些慌张。 这三个少年一坐下,鸡鸭鱼肉各点了一道,还要了两壶上好的杜康。赵小龙转身向着后厨的方向高叫着他们点的菜品,几步便来到柜台之前,先将赠送的一小盘盐炒花生放到了桌上,随后便又热上一壶杜康端到了三人面前。 不一会,后厨便传出了他们点的几盘菜,这三人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赵小龙也就继续招呼其它客人去了。 只是,过了一会,等赵小龙听到一桌客人大喊着添酒之时,回头一望,便看到一只手快速地从一个客人身后缩了回去。以赵小龙一双鬼眼,那只手虽快,却也一眼看清那只手中捏着一个钱袋。 大厅之中,各个酒桌挨着很近,可说两桌相邻之间几乎是背靠着背,几桌客人喝酒划拳身影凌乱,以赵小龙所站之地看去,却也是无法分辨到底是谁的手伸向了谁的钱袋。 赵小龙也深知捉贼捉脏的道理,便也没有声张,只是悄悄让其他伙计帮忙招呼另一边的客人,自己则是在刚刚看到那只手的附近桌子转悠着招呼客人。他随即便发现,那一桌三个少年神色有些与其他人不同,其他人都是在高谈阔论推杯换盏,可这三人虽然点了两壶酒,却也不急着喝,反而是偷偷注意着其他桌的客人,相互之间还频频打着眼色。 其中,那两个年纪大点的少年互相交换着眼神,时不时地努努嘴指向一边,赵小龙随着那方向看去,便发现都是一些有着喝得酩酊大醉之人的酒桌,都是临近他们三人的桌子。而另一个最小的少年,却是低着头只顾着扒饭,连桌上的菜都不夹一口。 赵小龙看出异常,便紧紧盯着这三人。果然,没过一会,那个最大的少年装着伸腰桌下踹了一脚那个吃饭的少年,那少年浑身轻颤,低着头抬起眼看向那年纪大的少年,却被那少年狠狠瞪了一眼,并向他身后努了努嘴。见那少年还是没有动静,年纪大的少年又是狠踹了一脚,那少年才不情不愿地放下右手中握着的筷子,偷偷向后瞄了一眼,又重新回过头,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左手举起碗便仰脖喝了下去。 就在此时,早已来到那少年附近的赵小龙,突然看见那少年的右手疾速向后伸去,在他身后那人的腰间却是轻轻一搭,右手便顺着那人的腰部向前抹去,再返回之时,手中已是捏住了一个钱袋。 赵小龙看得清楚,这整个过程都是在少年仰脖喝下一碗水的那短暂时间里完成的。说时迟那时快,赵小龙一个箭步跨到了那被偷之人的身后,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只偷人钱袋的手腕,正好人赃俱获。 “呀!你放手!” 突然,一声稚嫩的尖叫声响起,赵小龙却是有些发愣。因为他没想到,那被自己抓住的手居然滑如凝脂柔弱无骨,那尖叫的声音更是女声无疑。这一楞之下,赵小龙眼角余光看到一丝寒光刺向自己手腕,来不及多想之下,便再一拧,躲过那刺来的匕首的同时,瞬间弹出一脚,正好踢中了那人手腕,那把匕首随即甩飞出去,啪地一声钉在房梁之上。 “呀(啊)!我的手!” 可同时,两声一男一女的尖叫声一并响起,那少年是被赵小龙一脚踢断了手骨,而那应是女孩的人,则被赵小龙这一拧,痛的弓腰站起,整个右臂被赵小龙向后高举,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原本捏在手中的钱袋,也是握之不住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变故,让酒楼大堂之中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里,那林掌柜更是让一个伙计看着柜台,自己则是向这边奔了过来。 “好哇,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偷东西偷到爷爷身上啦!” 原来,那喝得醉醺醺的被盗之人,此时看到落在地上的钱袋,再看看赵小龙抓着的那只手,终于弄清是自己的钱袋被人偷了,这才突然大声呵斥起来。这一声吼,让大堂之中的客人纷纷摸向自己的腰间,又有几个邻桌的客人大叫着自己丢了钱袋,一下子扑到那三人身边探手就要搜身。 这一下,那被赵小龙抓着的少女又是一声惊叫,还好赵小龙反应够快,及时放下手并将那少女护在了自己身后挡住了那群人,不然被这么多男人胡乱摸在身上,估计那少女也会羞愤而死。可另外两个少年就没那么好命了,被摸出那几袋被盗的钱袋,证实了小偷身份之后,被一群喝多的人拳脚相加,不一会便已倒在地上浑身是伤。 眼看着这两人要被乱拳打死,心中不忍的赵小龙便高声喊住手,可群情激愤之下,哪里有人听得到赵小龙的叫喊,还在那里继续对躺在地上求饶的两个少年猛踩。 啪——啪—— 清脆的两声什么东西砸碎在地上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赵小龙那有如龙吟一般的声音震慑全场。 “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吼,房梁之上的浮尘都被震落不少,离得赵小龙有些近的人都慌忙地捂起耳朵,可也有些来不及,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这一下,全场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纷纷惊愕地看向皱眉而立的赵小龙,而赵小龙的身边,此时只余一个团软在地的少女,再无他人。 “各位客官,大家都听我说,他们三人虽是偷人钱财的小偷,却也罪不至死,交给衙门就是了,难道各位还想打死他们,吃下人命官司吗?” 赵小龙的声音震如洪钟,是真正的震耳发聩,直刺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让不少离得近的人再次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第一百六十三章 群情激奋 夜晚,群仙酒楼早已关门打烊,此时一众伙计正在打扫着满地的碎盘烂瓷,而赵小龙与两位大厨及林掌柜的,却是在大堂一角,看着坐在地上被捆了双手的三人,却是不知拿这三个孩子该怎么办。 因为就在店里的客人纷纷上前对着两个躺倒在地上的少年拳打脚踢的时候,赵小龙一声大吼制止人群继续殴打两人,可这些人在一愣之后,便又要继续对那两个少年围殴,哪里会听赵小龙这么一个小二说什么,况且,人们对于小偷向来是最为忌恨。 一直以来,很多人可以容忍大奸大恶,或许是自觉无法抗衡或是大奸大恶之徒犯下的罪恶可能离自己很远,甚至更有甚者,对大奸大恶之人所拥有的搅风搞雨之能有所崇拜心向往之或暗叹自己怎么没那能力,很少会对如此之人有何必除之而后快的心态。可对于那些小偷小摸的鸡鸣狗盗之辈,却常常是群情激愤喊打喊杀,恨不得亲自砍上一刀。 此时,这三个被抓了现行的小偷,便成了这些人的发泄对象。而那个被赵小龙踢伤了手骨的少年,左手捡起地上的一片碎瓷片,一边艰难地爬起身一边口齿不清地嚎叫着什么,满脸血污浑身污渍,双腿打颤直不起身,却又有些疯狂嚎叫着比划手中碎瓷片的样子,犹如一只陷入绝境的困兽,反而是一下子镇住了那些人,一时间竟没人上前。 赵小龙看到那少年如此疯狂,也是有些发愣,却发现身后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角。转过头去便看到那个被自己护住的女孩,一双满是惊恐的大眼睛正望着自己,见到赵小龙看向自己,便急急拉住赵小龙的胳膊哀求道。 “小哥哥,求求你,救救阿良哥吧,他不是那么坏的人,我们今天也是没办法了,我们已经饿了三天了,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呜呜呜。。。” 赵小龙听到小姑娘的哭求,也是心中一软,可觉得又有哪里不对,还没想清便听到旁边林掌柜的冷冷说了一句。 “那你们也不该偷东西,更何况是跑到别人的店里。” 赵小龙瞬间明白,他心里那丝觉得不对的地方便在于此,无论如何不能偷东西啊,跑到别人店里偷东西,不仅被偷的人损失财物,还会连累酒楼声誉大损,以后影响生意是其次,那林掌柜十几年潜心经营积累的名声,不就毁于一旦了吗。 正在赵小龙心中闪念划过之时,却是有几人哈哈大笑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即便听到嘭地一声,赵小龙急忙转头看去,发现那少年再次滚倒在地上。一个四十多岁的络腮胡子大汉,正在缓缓收回抬起的一条腿。 “哈哈哈哈,你个小毛贼,拿着个破瓷片还想动手?也不打听打听,在龙门镇,谁不知道我绵腿王醒,在老子面前还敢放肆。” “好!不愧是王大侠!” “真不愧是绵腿王大侠,那一脚踢得真准,一下就踢飞了那小子手里的瓷片。” “小小毛贼,看你还敢在王大侠面前放肆吗?” 。。。 听着厅中众人一番恭维之词,那王醒勉力想表现得淡然一些,可那咧开到耳根的嘴角,却让人一眼便能看出他此时是得意非常。 “各位客气,我绵腿王醒不才,愿为各位出头教训一下这小毛贼,可别让别人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不是,哈哈哈。” “对对,我们就全权交给王大侠处置,我们谁都没有意见。” “对对。” 又是一阵附和之声传来,那王醒简直是好似享受一般微微眯起了双眼咧着嘴,直到人群的奉迎之声渐息,才抬起步子向那再次站起的少年走去。 “等等,王大哥,你要怎么处置他。” 正当王醒走向那少年之时,赵小龙却一步跨到了王醒身旁,小声问了一句。 “哼,这还用问吗,小毛贼被抓住,当然就是剁手,三个小毛贼,三个小爪子,一人剁一只,正好,哈哈哈。。。” “对,王大侠说的太好了!一人剁一手!” “对,剁手,两只爪子都剁了最好,让他们长长记性。” 众人喊得正欢,王醒却是高高举起一手,以悲悯的声音说道。 “各位,做人留一线,剁一手长个记性,留一手让他们能吃饭才好,你们说是不是?” “对对对,王大侠真是仁义,真不愧是大侠啊。。。” 众人又是一阵吹捧,那兴奋激动的神色,也不知是不是全因惩治一个小贼。厅堂之中,几十个人,没有一个去注意那躺在地上浑身发抖流泪的另一个少年,也没有一人关心躲在赵小龙身后的少女那花容失色的表情,更没人去理会对面站着的少女凄然绝决地表情。 “哼哼,你说吧,你是乖乖自己动手,还是要让老子动手,老子可告诉你,如果是老子动手,老子会先踢断你的腿让你跑不了再动手。你选吧。” “你。。。这猪头。。。来啊。。。小爷我叫一声。。。就是。。。你奶奶养的。。。” 一群人对这少年如此强硬倒是有些意外,只是发觉哪句话好像有些不对劲。那王醒初时也是有些发愣,什么叫奶奶养的,我奶奶养的。。。突然意识到什么的王醒,瞬间便觉脸上一阵发烧,顿时怒不可遏,哇哇叫着向那少年跨近一步,随之而起地就是一记疾快无比的一腿,连句之前那种装腔作势的话也没有了。 那呼地被带起的劲风,是个内行就会知道,这王醒的腿力也是不俗,这少年不管被踢中哪里,都只有骨断筋折一个结局而已。而此时,王醒的那一记劲腿,直接就是冲着那站着的少年腰部扫去,这完全已经不是王醒最初所说,什么断腿剁手而已了,这要是踢中少年腰腹,那可能就是内腑碎裂甚至腰骨折断,这已是要取少年性命之势了。 那少年却是已经无力闪躲,可也依旧撑着肿胀的眼皮,愤恨地盯着王醒,一眨不眨。只是,虽然感觉到了一股劲风拂过了自己垂着的手,少年却没感觉到其它疼痛,而自己的眼前,却是出现了一个背影。 而那些呼嚎着为王醒加油打气陷入激动兴奋之情的人群,却是一下子嘎然而醒,陷入一片死寂。 第一百六十四章 无意之中 原本还有些吵闹的大厅,霎时间陷入了一阵沉寂之中,因为所有都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不知该说什么。因为,王醒那势如破竹的一腿,居然被酒楼十余岁的小二挡住,而且挡住那一腿的仅只是单掌。 有些人看得更是清楚,在王醒踢出那一腿之时,那小二便以诡异的速度出现在王醒与那少年之间,同时,好似仅仅只是将左手放在了王醒踢来的那一腿路径之上。随后,便见那快速踢出的一腿,就那样定在那小二的左手手掌处。只有少数人看到,好歹那小二的左臂还有些轻微的震动,不然就该认为,是王醒将自己的腿轻轻搭在那小二的左手掌之上。 而很多人只来得及看到那小二的身形一花,便出现在王醒与那少年之间,至于如何挡下那一腿,根本是没有看到,只知道,那小二好像确实是把王醒那一腿拦下来了,不然,那王醒也不会踢出一腿后,便维持着那踢腿的姿势不再动弹,难道举着腿练金鸡独立吗。 拦住王醒的人正是赵小龙。 他也听到了那少年的话,虽然一时之间没有想到深意,但也看到王醒盛怒之下出腿,便本能地想要出手制止,体内内力随心而动,云身步自然而然施展出来,瞬间插入两人之间,看清腿路,左手便阻挡在前。此时的赵小龙,随着运转回元丹内力,体内那股庞大的内力便随之而动,抵挡那一腿的左手经脉之中,随心流入一股庞大内力,抵挡那王醒的一腿,自然不在话下。反而是王醒应该庆幸,还好此时的赵小龙没有学过内力外发之功,不然,他这一条腿便也保不住了。 只是,赵小龙对于这些,好像根本不懂,他只是以为,是自己力气很大,而王醒那一腿也没什么威力,挡住也不足为奇。此时便好似做到了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般,向前靠近那王醒,笑嘻嘻地说道。 “王大哥,您别动气,跟这么一个小毛贼,不值当你生一气,您说是不是。” 那王醒,此时已完全陷入一股惊恐之中。赵小龙虽不知王醒那一腿的功力,可王醒自家事自家知,他深深知道自己为了练就这一腿如今的功力,那可是耗费了近十年于一腿。如今自己的一腿之力,足可断碑裂石,非人力可轻易阻挡。他曾非常自信地这样认为,也确实是在龙门镇甚至洛阳地界算是腿功第一人,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人可以就这样随随便便的伸手一拦,便可以抵挡住自己苦练十余年的腿力。 可当这样的事情真正的发生在眼前,还不是哪个江湖闻名的高手,只是一个十几岁的酒楼小二之时,王醒突然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之感,因为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那死了十多年的师父的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句消失于自己脑中十余年的话,此时正在脑内轰鸣,让王醒反而没有听到赵小龙说什么。直到发觉有人轻轻摇了摇自己,王醒才突然回过神,看到近在咫尺一脸笑意的赵小龙的脸,便感到一股窒息之感袭来,那张笑脸在王醒的眼中,好似鬼魅一般让他感到恐惧。 “啊!” 王醒突然大叫一声,居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原来,终于回过神却又被吓到的王醒,正要向后退去,才发现自己一直保持踢腿姿势,此时猛然要后退,双腿听从他脑子里以为是站立再退后的指示,自然,那屁股就要退到地上了。 墩在地上的王醒,终于完全回过了神,那扶起赶忙上前要扶自己的小二,此时的脸上是透着一股真挚的关心,让王醒对自己刚刚升起的那股恐惧感深表怀疑。耳中又响起身后那些人关心的声音,被那小二扶着站起来的王醒,脸上顿时由白转红,发现自己真是无法回过身去看后面那些人。 “王大哥,您没事吧。” 可眼前的赵小龙他却无法回避,听到他关心的问候,也只能是嗯嗯低声支吾过去。 “王大哥,就像刚刚我说的,您没必要跟这么个小***气,是不是。” “对,对。” “王大哥,真是海涵,小龙佩服。” “哪里哪里。。。” 此时的王醒,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笑呵呵的赵小龙,怎么看都和一般的小二没什么区别,可他却是本能地顺着赵小龙的话,只会点头称是。 而赵小龙虽然不知为何这王醒突然如此,却也没有多想,便与一旁的林掌柜商量了一下,再由林掌柜出面,说明这三个小贼就由店里处理,大家散去,今晚的餐食全免,就当作店里招贼扫了大家兴的赔偿。 那些人听到餐食全免,自然是乐意非常,只是很多人纷纷看向那王醒,还想看看他有何话说,却见他低头向那小二拱了拱手,随即便匆匆离开酒楼,让那些还想看看热闹的人,心中一阵失望。 不管如何,喧闹的酒楼终于安静了下来。一众人等,见再无热闹可看,又是餐食全免,便轰然而散,只留下酒楼一众伙计,在林掌柜的指挥下,将三人双手捆绑起来放在墙角,关上门开始打扫残局。 而那年纪最大的少年,在被伙计捆上双手之时,反抗依旧,不免又遭到两个伙计的一顿老拳,如果不是赵小龙和掌柜的拦着,估计那少年就昏死一夜了。另外两人则是比较老实,乖乖地束手就缚,坐在了墙角,一个梨花带雨一个浑身伤痕,却还是关心地看向躺倒于地的少年,眼中满是担忧。 此时三个年少的小贼,可说是凄惨无比。那年纪最大的少年,被两个伙计最终的一顿老拳,此时只能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而另一个年纪小点十四五岁的少年,被那些人客人也是没少收拾,一脸的血满身的脚印撕坏的衣服,此时正用衣袖忍着疼擦着血和眼泪,那忍着疼忍着眼泪的样子,让人看了也是一阵不忍。唯独那少女,被赵小龙护住,倒是没有被那些客人打,可也是流着眼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让赵小龙和林掌柜相对无言只有一声叹息。 在林掌柜眼中,他们还只是三个孩子,虽然偷东西不对,可让他直接将他们就这样交给官府,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妥,毕竟三个孩子被关进牢里,那要吃的就不只是苦,死在牢里都是有可能的。毕竟大明朝的官牢,可不是孩子能活下来的地方。 看着眼前这三个情状凄惨可怜兮兮的孩子,林掌柜蹲在他们身边,与他们攀谈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酒楼收留 龙门小镇,群仙酒楼,这几日的客人渐渐稀少起来,毕竟再过三天便是大年三十,虽然作为洛阳向南出行必经的道路之一,人来人往是常事,但到了此时距年关还没几日的时节,该回家的也都回去了,小镇大街上也只剩下一些住在本镇或附近的人,来店里吃饭投宿的人已几乎没有了。 群仙酒楼,此时只剩下四人在维持营业,那就是被林掌柜委以掌柜重任的赵小龙,以及家住龙门镇的大厨弟子一人,还有前几日被林掌柜收留下的两个小贼。 原来,当日林掌柜与那三个孩子一番攀谈,从那小一些的少年口中得知,他们三人原本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被洛阳城内一个绰号“马三”的老贼偷捡来收养。这马三乃河南府一带的贼祖宗,十余年前便在河南府立下贼王的名号,在整个河南省内的贼盗行业里,算是一个知名人物。马三的本名据说无人知晓,只知姓马,又因他偷技一流如有三只手,便人送绰号马三手,只是叫着叫着便叫成了马三,更有人称呼他为马三爷。 近十年来,那马三已经很少亲自出手,都是由他的徒子徒孙出手偷盗,他只负责销赃并赚取其中差价,就是靠着这种手段,在洛阳城内居然置办起了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宅院。里面服侍他的丫鬟家仆,据说也都是跟着他多年的徒弟,还有很多他亲自收养的孤儿,其中便有他们三人。 那年纪最大的少年进入马家有八年,而那年小一些的则只有两年,反而是那年纪最小的少女,是被马三从襁褓之时便捡来带在身边,跟了马三有十四年之久。 自己和那年纪大点的少年,在马三手下学得一些偷术,却被马三认为还不够出师资格,便一直在马家那大院之中生活,却也是干些打杂的杂役,完全是被马三呼来喝去的家奴。而那少女则不同,据马三时常挂在嘴边的话说,他从来没有正式教过她偷盗之术,可一直在他身边端茶递水的少女,只是因为看见马三教那些弟子的只言片语,便已经是技艺高超,到了她十岁之时,更是破例将她收为关门弟子,并时常关上门对家里的人说唯一可继承他衣钵的人便只有她一人而已。 只是,近年年初之时,不知为何,官府突然将马三抓了起来,查抄了他家,更是将家里一干人等全部抓了起来,只有自己三人因为各自出门办事才幸免于难。后来三人聚在一起讨生活,却又全无正经本事,只得流落在洛阳附近勉强度日,今日实在是饿得有些受不了,才想到这里吃个霸王餐,顺便搞些钱财,没想到居然被赵小龙抓了个现行。 听完那少年的话,林掌柜自然不信,三个会偷盗伎俩的孩子,怎么可能忍饥挨饿近一年,才终于想起偷东西的本事,显然这少年是在说谎。 可那少年一再强调,今天真的是他们第一次偷东西,不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见少年述说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林掌柜却又有些疑惑,却让赵小龙问出了实情。 因为赵小龙问他这近一年是如何过活,才从少年的话中了解到,原来他们三人是靠着沿街乞讨过活,只是分散在城里各自乞讨,三人之中总有人会有好运遇到施舍的多的人,所以三人一合便也可以勉强糊口。只是,赵小龙发现,每次都是那年纪大的少年交好运,便怀疑是他偷得钱财,再谎称是别人施舍,一番追问之下,那年纪大的少年却也毫无愧意地承认,这些时日便是自己偷别人的钱财。 那嚣张又无愧色的表情,让一旁听着的其它伙计恨不得上去再踩两脚,被赵小龙好不容易拦下才没再新添脚印。 那少女却是一直在一旁流泪,见几个伙计情绪激愤之下又要对那少年动粗,更是哀求他们不要打他,说他也是为了养活自己三人不得已才偷别人的钱的。原来那少女早就知道了,心思细腻的她,早就怀疑那少年总是有人施舍钱财之事,有一次便偷偷跟上了他,才发现他是偷了人家的钱却谎称是别人施舍。只是,每次他偷钱,都是他们三人好几顿没吃上饱饭的情况,她便知道他是为了他们三人不至于饿死才偶尔偷钱的。因此她最终也无法说破此事,只能每每吃着他买来的热乎吃食,流泪而已。 可能是这几日三人实在是有些背运,连着三日都没能吃上一口饭,也可能是那少年实在是无法以一己之力养活三人,便提出三人一同来群仙酒楼,第一次强逼两人也要偷钱。三人也是饿得有些受不了了,才先是偷了三件干净衣服,然后来到酒楼点了一桌菜。 听完小姑娘述说,林掌柜觉得这三个孩子也真是可怜无比。在如此世道,三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子要活下来,不靠偷盗实属不易,且他也没听说这近一年来发生过什么大的偷窃案件,看来这年纪大的少年也只是为了养活三人才偷一些糊口之财。更难得的是他自己偷而已,没有让两个弟弟妹妹也参与,也算是有爱护他们的心意在里面,更是难得。 林掌柜觉得,与这三个可怜孩子也算是有缘,便决定留下他们。如果有个安身之所,他相信,或者说愿意相信,这三个孩子是能走入正途的。 听到林掌柜居然不计前嫌要收留三人,那三人更是诧异无比,愣愣地看了他半天,却是一直张着嘴没有言语。最后还是赵小龙连夸林掌柜是他见过最仁爱的长辈,收留他们全在他意料之中云云,三人才如梦初醒,那两个年纪小的更是马上跪在林掌柜身前,连连磕头道谢。林掌柜没有将他们交给官差已是千恩万谢之事,居然还要收留他们,这是他们从来没遇到过的事情,这怎能不让他们感恩戴德呢,跪下磕头他们也说表达不了此时的感激之意。 只是最后,却只有两个年纪小的留了下来,那年纪最大的少年,却是执意离开。只有一句话,今日之事全是他的错,他无颜留下。不过临走,他却向林掌柜跪下磕了一头,感谢林掌柜收留两个弟弟妹妹,并发誓自己再不会偷东西了,一定会靠自己双手活出个样子,到时候再带着大礼来跪谢林掌柜。 第一百六十六章 怪异名字 就这样,两个无依无靠的少年少女便留了下来。原本,林掌柜安排两人在后厨帮忙搬抬洗刷,可那善于冷拼的白师傅却是一眼看中手巧的少女,教了她一天的雕萝卜。没想到第二天便让她雕了个大头弥勒,虽还不是那么活灵活现,但也是让一众酒楼人员惊叹不已。而那少年则是被范大厨甩动的大锅吸引,也不认生地要拜师学厨,却是被脾气火爆的范大厨呵斥着打发去洗菜净肉,让一众小徒弟看得吃吃笑闹不已。 就这样,迎来年关之时,林掌柜按往年一般给酒楼所有人放了年假,却在赵小龙坚持下替换走了原本的一位伙计,而无处可去的两人也自然是留在了酒楼,让那唯一留下的颠勺小徒弟大叹生的不是地方,引得所有人哄笑着离开。 这一下,诺大的酒楼就显得空荡了许多,一时也没客人之下,四人便聚在大堂的一个饭桌旁闲聊。四人之中,唯有那少女一手拿着萝卜一手拿着小刀,在那里勤奋地练习着雕刻,其他三人则是两手空空边看着她雕萝卜边有的没的瞎聊着。 “小妖,你真的叫小妖?妖怪的妖?” 问出这话的是那留下掌厨的小师傅,问的正是那少女。 “是啊,李大哥。” 小妖停下手中的练习,抬起头向小师傅笑着肯定道。小姑娘这两天吃的饱睡得好,脸色也是红润了很多,笑得更是格外的灿烂,让小师傅看得都有些发呆。虽然小妖才只十四岁,可这两日来精神渐佳,便也容光焕发,再加那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白里透红的肤色,以及那好听的糯糯的声音,从那樱桃小口之中说出,让听得人无不觉得舒服之极,心中都觉得这丫头再长大些,必然出落成迷死男人的小妖精。 “李大哥,你可不知道,小妖妹妹被我师父。。。哦,被那马三捡来的时候就是个婴儿,直到那马三收她当关门弟子才给取了个马小妖的名字。你知道为什么我师。。。那马三给取了个这样的名字吗?” “哦?为啥,小笨子,快说说。” 原来,那少年叫马小笨,还时常改不了口称呼马三为师父,这也没少让酒楼里的人笑话,说他就是个贼命。这两日接触下来,众人发现这小笨原来是个爱笑爱闹的少年,还时常拿自己的名字逗大家开心,此时发现引起赵小龙和小李师傅的注意,更是装腔作势的清了清嗓子,说道。 “赵哥李哥,你们知道为什么那马三会唯独收小妖妹妹当关门弟子吗?” 正聚精会神等着听故事的赵小龙和小李师傅,看那小笨又是卖关子,气急的小李师傅一巴掌拍在了他额头上,让他赶紧说。小笨摸着自己的额头嘿嘿笑了两下,接着说了下去。 “你们知道吗,那马三经常吹嘘自己如何妙手空空,教授那些徒弟的时候是如何地趾高气昂看不起那些弟子,还说什么教的基本功都练不好还怎么出去说是自己的徒弟什么什么的,我就是没练好基本功才让那马三气得直接给我改了个名字,叫马小笨,唉,都怪那臭马三,自己没读过书说不明白还怪别人笨。。。” “你小子就是话痨,快说重点。” 小李师傅见那小笨又开始跑题,赶忙提醒他。 “哦哦,对,那马三的大院子里有很多徒弟,被他分成几批教偷术,因为入门的时间有长短,所以教的内容也都不一样,当时我就在第三批里,而良哥在第二批。。。” “说重点!” 啪的一下,小李师傅见他又开始啰嗦起来,便再次拍了一巴掌。小笨则是一脸委屈地看着小李师傅,说这就是进入重点之前的铺垫,气得小李师傅又要给他一巴掌,逗得赵小龙和小妖在那直笑。 “好吧,直接说重点。有一次马三检查第二批的徒弟,良哥的手艺差点,就被马三狠收拾了一顿,说再给他一次机会,再不行就要砍下一根手指。你们看,良哥跟了马三五年了,有些手艺还是练不好,所以说。。。哦哦,重点重点。” 小笨见小李师傅瞪眼,便发现自己又有些啰嗦了,马上进入了重点。 “那晚,小妖妹妹找到良哥,告诉了他一些技巧,良哥就通过了马三的检查。马三当然有些意外,设了个套就套出是小妖教的。后来马三把小妖收了弟子,当着我们的面说,空空高手都被称为鬼手,小妖以后肯定会与所有高手比肩,所以就是女鬼手,女妖手,所以从现在开始就叫马小妖。” “哦。。。” 赵小龙和小李师傅看着小妖,这才明白小妖这怪异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小笨子,那马三就凭小妖妹妹教了你良哥一下,就把她收成关门弟子了?年初马三被抓的时候,那也是一时轰动,我可是也听一些客人说过,那马三偷东西的手段,可也是非常高明的,据说他在河南地界还看不上任何一个贼盗呢。” “具体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马三把小妖妹妹叫进屋,很久才出来,然后就直接宣布收她为徒的。对了,小妖妹妹,当时他为啥把你叫进屋的,为啥就收你当关门弟子了?” “对对,小妖妹妹,说说说说。” 小笨也好像突然想起此事一般,这才问起,引得小李师傅也是好奇非常,凑近身子连连问向小姑娘。小妖姑娘停下手中的活,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俩,再看看一边的赵小龙,见他也是一脸好奇地望向她,便放下了萝卜和刻刀,转而从一边的筷子筒里取出了一把筷子。 “小龙哥哥,有没有铜板,借我几个。” 小妖向赵小龙借几个铜板,还没等赵小龙伸手入怀,那小李师傅已将自己怀里的钱掏了出来放在小妖面前,那速度也是够快的。 小妖对小李师傅笑了笑,从前面十几个铜板之中,挑了六个一字排开,再将七根筷子小心的一根根竖了起来,立在那排铜板之前,每根筷子中间留了大概两指宽的距离。 三人看着小妖摆的这一排铜钱一排筷子,不知她要干什么,却也是不敢动弹丝毫,怕将那立着的筷子震倒。 第一百六十七章 妖鬼之手 群仙酒楼的大堂之中,方桌边坐着四人,桌上立着七根筷子,筷子的一边两寸左右的距离上,排列着一排六个铜板。 小妖轻轻推动了最边上的一根筷子,那根筷子便倒向另一根挨着的筷子。此时,只见小妖的手突然疾速地动了起来,顺着筷子倒下的顺序依次在筷子之间闪烁,当七根筷子都倒下之时,之前在筷子那边的六个铜板,已然来到了小妖这边,聚成了一堆。 “哇。。。这是。。。” 在一旁注视着的三人,全都是一副惊讶无比的神色,而小李师傅和小笨更是连连追问小妖这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俩根本没看清那六个铜板是如何在这边到了那边,更何况是隔着一排筷子。虽然他俩纷纷猜测是从两根筷子中间的缝隙,审过手指将铜板挪到了这边,可他俩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可以趁着筷子依次倒下的这短短一息之内办到。 “呵呵,就是如你们所说,在筷子倒下的时候,将手指伸过去,将铜板拉过来就行了。这就是当年马三爷考验良哥的题目,只是,那时候要求良哥取过三枚便可以。” 小妖微笑着肯定了两人的猜测,只是猜对两人,依旧是有些不信,甚至自己亲自试了试。只是,筷子之间只有两指左右宽,别说筷子倒下的瞬间伸过手指按住铜板再拉回来,就是在筷子没有倒下之时,顺利的将手指伸过去而不碰到筷子都是非常难的事情,没见那小李师傅直接是将手指杵在了筷子上,将筷子直接捅出桌面了吗。 同样身为贼的小笨,虽然能够在筷子倒下之时将手指伸过去,可还没带着铜板缩回来便让那倒下的筷子打在了手指上,带得其它的筷子哗啦一下全都倒下。 而当两人要求赵小龙也试试的时候,赵小龙说自己不用试也知道,肯定也是一个也取不过来。那两人全没当回事哈哈笑着,可赵小龙却是经过一番严谨的考量之后才发现的。因为那一双鬼眼,赵小龙当然将小妖的手看得清清楚楚,在筷子倒下又推动另一根的短暂时间内,小妖的手只有食中两指并叠在一起伸过去,另外的手指皆是握在手中,非常快速的以一直线前后移动,并用稍长的中指压住铜板,食指尖则顶住铜板,就这样按压着拉回来。赵小龙猜测这是为了让铜板可以紧紧贴附在食指与中指之下,避免快速移动之时脱离指尖掌控而撞到筷子。 就这样,小妖准确又快速地重复了六次穿过筷子、压住铜板、缩回,移动到下个铜板与筷子之间的一直线上,这才在筷子全部倒下之前,将六个铜板全数取过。赵小龙知道,就算他能完全看清楚这一过程,他也无法做到如小妖般快速和准确一丝不差。 “哇,当年马三居然要求良哥要拿到三个铜板,那如果是我,就是打死也拿不到一个啊。。。” 小笨惊叹之余,又突然想起一事,急急问向小妖。 “那,当年马三单独见你的时候,是不是也让你拿铜板,你拿到了几个。” “四个。” 小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轻轻说道。可这一下,真是完全镇住了在场三人。她十岁被马三收为弟子,那便是说三年前,也就是她只有十岁时,便已经有能取四个铜板的能力,怪不得那马三如获至宝一样会马上将她收为关门弟子了。三人揶揄着,那马三在他十岁之时,估计连一个也取不到,所以才会如此看重小妖。 “你那么小,是怎么练得这么厉害的,当年马三不是说从没交过你空空之术吗。” 三人惊叹笑闹一阵之后,小笨又问了一个大家都比较好奇的问题。只是那小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正当三人更加疑惑之时从说道。 “嗯。。。那个时候马三爷,哦不,马三确实是没教过我偷东西,我也没练过这些,只是当时见过良哥练这个,觉得挺好玩便自己试了几次。后来见良哥好像有些抓不到诀窍,我便偷偷告诉了他。只是后来被马三发现,他便让我试试,我就取了三个给他看,他又摆了十个铜板和十一只筷子,让我尽量多取,那次试了很多次,最多就取了四个。后来他又示范了几个其它的手艺,让我跟着做,我做完之后,他就收我为徒了。” 听着小妖娓娓道来,三人也是一阵惊叹。没想到小妖是随便一玩,便比别人练了好几年还要厉害,难道这贼盗之术还有天赋一说吗?三人看着腼腆地低着头的小妖,暗暗腹诽。 “对了,那这跟马三给你取名小妖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李师傅终于问出了今日几人聊天的关键,赵小龙和小笨也是此时才发现,原来那问题居然又被带偏了。 “哦,那是因为最后一次测试,马三看完之后,便说我有一双妖鬼之手,非要收我为徒。” 这一下,顿时让三人好奇心起,直直地盯着小妖看着。小妖看到三人那炽热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要再演示一遍,不然小妖都感到,今日这三人不会放过自己。 无奈之下,小妖便又一次摆起了筷子和铜板,只是,这次她是将筷子立成了一个梅花状,六根筷子摆了一圈,两两之间只有不到一个手掌宽度。在中间位置又立了一根筷子,而在那根筷子后面又摆上了三个铜板。小妖则坐于一边,与筷子铜板连成了一线。 小妖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正当三人屏气凝神要看个究竟之时,只见小妖的右手疾速地进出了梅花阵三次,好似一条灵蛇吐出的蛇信一般,飞快又灵动。 最终,三人看到那三枚铜板已不在梅花阵中,却是出现在了小妖面前,而那七根筷子依旧在桌面静静地立着。 这一下,三人更是惊讶得将嘴张成了圆形,看着出现在小妖面前的铜板愣愣发呆。 啪啦—— 那七根筷子却在此时突然倒下,小李师傅和小笨更是吓得一哆嗦,而小妖则是发出一声哀叹。 “哎呀,又失败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弃妖为瑶 “什么!这怎么是失败!” 没想到,小笨不乐意了,一下子站起来大声说道,让另外三人定定地看向他,搞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又坐了下去。他这一激动,反倒是小妖抿嘴低头笑了起来。 “你这小笨蛋,你激动个什么劲。” 小李师傅的拍额头功又一次降临在小笨的头上,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额头的样子,赵小龙和小李师傅呵呵笑了起来。 “笨哥,其实,这一手成功的条件之一便是不能又任何一根筷子倒下,所以我才会说是失败。” 小妖倒是说出了答案,化解了小笨尴尬的同时,也让另两人明白其中原由。 “那,当年那马三看到你失败。。。” 赵小龙却是想起这事,好奇地问了一句,却发现小妖摇了摇头,看着他说道。 “当年,马三只摆了两个铜板,我试了几次才最终成功。” “试了几次就成功了?哇。。。” 随着小笨的再次惊叹,另两人也是同样吃惊。那摆成梅花阵的筷子,藏在正中筷子后面的铜板,平常人就是慢慢的伸手进去取铜板,也很难做到不碰倒筷子,更何况以小妖那闪电般的速度取出来。要取出那铜板,不仅要求伸进去的手要稳,不能晃动,更要求手灵活异常,不仅要拐过中间的那根筷子,在取铜板之时更不能碰到任何一根筷子,还要带着铜板原路返回,再次避开中间的筷子,准确从迎面的那两根筷子中间滑出。 三人这次是都试了一遍,发现就是慢慢地动作,不是碰到门口那两根筷子,就是在避开中间筷子的时候不慎碰倒,亦或者拐弯之时碰到外围的筷子,反正三人突然发现,一进入那梅花阵,自己的手就僵硬的不听使唤,乱动乱颤不已。 三人对小妖又是一通惊叹加佩服,让小姑娘甚是不好意思起来。不过,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惊得三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其实,这还只是这一手法的初级功夫。据那马三所说,这一手法的最高境界,应该是放一摞十个铜板,然后快速地一口气将十个铜板一一取出。不过,他好像还说过,曾经想象过更高难度的,就是一摞十个铜板,想取第几个就取第几个。反正我听他说,他练了一辈子也没做到就是了。” 就这样,这一天就在小妖的述说演示及三人不断的惊叹之中过去。这一天,三人才终于发现,那马三在洛阳贼偷界能有响当当的名号,还真不是吹出来的。仅仅小妖展示的十几种练习技法便都是三人闻所未闻之法,据她说,后来被马三强行要求练习的技法,什么油中取钱,单手折纸又拆开,各种好似街头表演一般的手彩戏,还有各种溜门撬锁的方法等等,所有这些都是马三从他师父那里学来又加自己想出的技法,真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小笨与小李师傅是惊叹又佩服了一整天,到了最后甚至有了重新拜小妖当师父的冲动,只有赵小龙还算保持着清醒,一句话便让三人重新恢复了安静。 “小妖妹妹,你想以马小妖的名字生活一辈子吗?” 小妖和小笨明白,赵小龙这话的意思,是说难道要一辈子当个贼吗?可随即,小笨却是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赵哥,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啊,名字而已嘛,只是个称呼,不偷不抢,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啊。” 小笨说的也在理,赵小龙和小李师傅倒也是点头认同。只是小妖却是一阵沉思之后,说道。 “不,小龙哥哥说得对,我原本就不喜欢偷东西,学这些,马三逼我是一回事,也有我自己好奇在里面。如今,既然马三已死,我也决定再不做马三所说的空空妖手,那就应该有个改变。不过,小龙哥哥,我不知道我爹娘是谁,也不知道我姓什么,我跟你的姓赵好不好?” 听到小妖如此说,赵小龙倒是有些诧异,想了想,笑着对小妖说道。 “小妖妹妹,我跟你一样,我原来也不知道我爹娘是谁,也不知道我姓什么。只是后来,我被奶奶收留才又重新活了下来,又重新有了赵小龙的名字,这是我奶奶给我取的名字。同样,你能留在这里,都是托林掌柜的福,我想,如果你愿意,你也姓林怎么样。” 听到赵小龙的话,三人同时一愣,没想到赵小龙也如同小妖一样,同样不知自己生身父母是谁,就是小李师傅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小妖也没有想到,赵小龙和自己的身世居然如此相似,心中反倒是有些不知名的欣喜,对于与赵小龙有所相似之处,感到有些开心。 “嗯,那我就听小龙哥哥的,既然是林掌柜收留我的,那我也改姓林,等林掌柜回来,认他做干爹,不过就是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 “呵呵,放心,林大叔人非常好,一定会认你的,我也一定会在林大叔面前说好话的。” 听赵小龙如此说,小妖自然是非常开心,不过好似又想起什么,马上又说道。 “林掌柜收留我,对我有大恩,随他的姓自然是应该的。不过,那日没有小龙哥哥回护,估计我们三个可能都死在了那些人的乱拳之下,所以我能重新活一次,也全赖小龙哥哥的保护。所以,我有了姓,这名就由小龙哥哥给我取一个吧。” 看着小妖真挚的眼神,赵小龙又望了望身边两人,见两人也是猛点头,便凝眉思考了一番,才再次微笑着说道。 “既然小妖妹妹这么说,我也就厚着脸皮说了。只是我也是个没读过书的人,也不会给人取名字,不过小妖这名字,我感觉念起来倒是挺好听的,而且小笨还有养活你半年多的良哥,也都可能习惯了这名字。既然这样,就换个字吧,我听林掌柜说过有个瑶字,是说非常好的事物的字,林小瑶,怎么样。” 说着,赵小龙起身到账台取了笔墨纸张,脑中想了想那个字,随即写下林小瑶三个字。赵小龙的字可说歪歪扭扭毫无美感,可小妖拿着写着那三个字的纸看着,眼中更是泪光涟涟。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次奔逃 年二十九,眼看着还有两天就要过大年了,留守群仙酒楼的四人也是准备着这两天买些年货春联,好好过了新年,开开心心地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这天一大早,赵小龙便与小瑶一同出门赶集,采买了不少年货,各种干果点心,水果春联提了一大堆,直到临近中午,两人才高高兴兴地向群仙酒楼返回。 当两人提着东西,正要离开集市人群之时,赵小龙突然感到有人撞了自己一下,而自己的手中,好像被人塞进了一团纸。诧异之余,赵小龙赶紧回头寻找是何人所为,可身遭尽是攒动人影,还哪里能找到那不知是谁的人。 走出了几步的小瑶见身边没了赵小龙,四处张望之下,便看到赵小龙在身后不远处皱眉站着,不知为何的小瑶摇手招呼赵小龙,两人这才走出了集市之外。 来到一处人流稀少之处,赵小龙便赶紧放下手中物事,将那被人塞进来的纸团打开,看到上面的字,眉头皱的更是深沉。 我虽尽力,终无果,快逃 纸团上,只有这九个字,却是让赵小龙看得毫无头绪,这是谁塞给自己的,尽了什么力,什么没有结果,为什么逃,让谁逃,是让自己逃吗?赵小龙的脑中只有更多疑问产生,却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到身边小瑶疑惑地看着自己,赵小龙只得决定先回酒楼再说,说不定是那人搞错了,毕竟自己在龙门镇又不认识什么人。一路上面对小瑶的疑问,赵小龙也不知如何回答,直到两人走进酒楼的大门,才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对劲。 按往年,在年二十九这样的日子里,就算酒楼里有客人,也不会是眼前这番景象。此时的群仙酒楼大堂,几乎已经坐满了人,可却是安静异常,让进入大堂的两人反而有种异样之感。因为眼前坐着二三十人,居然都是带着刀剑的劲装江湖人,两人一进门的霎那,甚至被那些人齐刷刷看过来的凶恶眼神,惊得立在了当场。 “哎呦,你俩可算回来了,今早真是邪门了,陆续来了这么多人,还都是一脸的凶相。把我吓得这小心肝啊。。。赵哥,你快来帮我招呼一下他们,我胆小。。。” 两人惊呆于门口之时,那些人见进来的是两个小孩子,便又回头各自喝茶吃菜,没再理会两人。而在大堂中小心伺候的小笨,则是一溜烟来到门口,赶紧让赵小龙代替自己招呼客人,看那煞白的脸色,显然也是被这阵仗吓得不轻。 “哦,好,你先招呼着各位客人,我和小瑶先将买来的东西拿到楼上房间再下来。” 赵小龙听到小笨说完,过了一会才终于回过神一般,对小笨赶紧说道,然后便拉着一头雾水的小瑶,一边向走过的桌上的客人笑眯眯地打着招呼,一边噔噔噔上楼而去。而那些人没太理会赵小龙,毕竟听到了他与那跑堂的小二在门口的对话,将赵小龙也归入跑堂之列,便各自继续着自己的事情,只是眼睛却是随着赵小龙沿梯而上,直到赵小龙缓缓走过那二层拐角之处。 只是,等了许久,也未见上去的两人下来,有些人便心中泛起了嘀咕,直到有一人突然高声喊道。 “不好,哪有跑堂的将年货堆在楼上客房之理!” 那人说完,便一个纵身踩着身前桌面便跳到了木梯之下,急急向楼上奔去。楼下的一众江湖人也是被这一声惊醒,纷纷涌向楼梯,向二楼窜去。是啊,酒楼一般会将酒食杂物堆放在一楼后厨或杂物间之内,就算是置办如何特别的年货,也断不会往楼上客人会住的客房之内搬进去。 这一下,犹如捅了马蜂窝,一阵呼喝之声不绝于耳,桌椅反倒之声响彻大堂。可等到这些人齐齐奔上二楼之时,却只发现那大开的一间客房之内,只有刚刚一同上楼的小姑娘被捆缚与一旁墙角,嘴里更是塞着一团布,而更有人正从一打开的窗口跳下。 这一下,所有人意识到,那跑堂的少年正是传闻中与毒鬼一路的少年,发现自己等人,便上楼为那毒鬼通风报信,同时为免这小姑娘乱叫,绑在一边堵上嘴,自己则和毒鬼跳窗逃跑了。 一众人瞬间想明白之后,便也是从房间两个窗户中破窗而出,急急四处寻找,更有身手了得之人翻身上房,占据高处四处寻找逃窜的人影。 “东边有人逃跑!” 随着屋顶有人一声喊,一群人急急向东边追去,直到跑出龙门镇外,终于看到远远地有个人影,在奋力向东边伊水跑去,众人这才向那边施展各自的轻功,全力追去。 “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前辈。。。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等甩开。。。他们再说。。。” 这奔跑的身影自然就是赵小龙和薛怀文两人,只是此时赵小龙正背着薛怀文全力奔跑,哪里还顾得上对薛怀文说明情况。 刚刚在门口,薛怀文看到有很多江湖人聚在酒楼之内,突然就想起在集市中被人塞的纸条,便确定这些人一定是来围捕薛怀文的人,而那通风报信的人,则很可能是庄雄。因为庄雄武威镖局总镖头的身份,估计不便与自己有所接触,这才使人秘密通知自己。 为了不让那些人迁怒酒楼,赵小龙一进入房间,便对小瑶说了一声对不住,让她相信自己,随即用捆绑年货的绳索将小瑶绑住,再用屋内的毛巾将她的嘴巴堵上,同时连连催促薛怀文收拾东西,简单包了一个包袱,背上薛怀文便跳出后窗向镇外逃去。 果不其然,还没逃出后巷口,便发现那有一个江湖人正在向里张望,着急之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赵小龙想起那王醒的腿招,一腿踢向那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人。那人被赵小龙的一腿正好踢中腰腹之处,一声沉哼之下,便向后飞去,直撞倒了路过的几人才终于跌在地上,却是生死不知。 赵小龙被自己这一腿之功吓了一跳,没想到只是依样画葫芦的按着王醒的腿路踢出,便有如此功效。只是不知道那人怎么样了,不会受伤太重吧。赵小龙此时还惦记着敌方的安危,如果让薛怀文知道,少不得又要骂赵小龙一通。 只是,赵小龙的担忧不无道理,却也要庆幸自己只是临时起意仓促踢出的那一腿,不然练熟之后,再辅以他强大的内力,那一腿便能直接要了那人的命。 果然,当赵小龙奔跑之中还不忘向后望去,想看看那人情况之时,见那人正捂着自己肚子在地上挣扎着,便也放心地全力向前跑去。 第一百七十章 三面被围 而在他背上的薛怀文却是有些诧异,那一腿赵小龙不懂,可见多识广的薛怀文却是知道,那一腿也算集合了腿法之精要,腿法简洁利索,踢出的路线不仅迎合人的下肢动作,更是以最大的极限配合了支撑身子的腿及踢腿之人的身体重量,再加上还有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的重量,那一腿够那人喝一壶的了。 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么一招腿功的,此时的薛怀文,心里反倒是被这疑问占据着。直到再次看到前方跳出两个拦截之人,才终于意识到,整个龙门镇居然散落着这么多江湖人,难道都是提前安排的? 这倒是薛怀文有些想当然了,酒楼里聚集了二三十人还不动手,那是因为还没有全部聚齐,那些人正在等待的便是所有联络好的人,且也是等待整个小镇都被自己人监控之后,才准备动手,只是没想到赵小龙会提前发觉。 前方那两人正是赶来集合的江湖人,只是远远看到赵小龙踢伤一人逃跑,便也是断定他有问题,这才向赵小龙迎来,想将他拦下。 可此时的赵小龙,已如惊弓之鸟,看到前方有好似江湖人的人物迎面而来,哪里还会继续向前奔跑,看准一个深巷,一头便扎了进去。兜兜转转之下,不一会便已脱离小镇范围,向着东方疾速奔去。 可面对薛怀文的疑问,赵小龙却也是无力解说,背着一人全力奔跑,可不容赵小龙分心他顾,急忙调整呼吸专心于奔跑。背上的薛怀文也远远看到身后追来的一群人,心里稍稍一想,便也清楚这些人又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呵呵,我就说吧,投奔镖局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你看看现在,藏在那么一个酒楼也被人准确知晓,不是被人出卖还有何解释。亏你还说什么你庄师伯是个信人,看到了吧,信个屁。” 背上的薛怀文对着赵小龙就是一阵冷嘲热讽,全力奔跑的赵小龙却是有言难述,只得不理薛怀文闷头只顾奔跑。 “臭小子,不说话你也不能否认这事实。” 薛怀文见赵小龙不说话,反而好像来了兴致,非要刺激赵小龙一番,可赵小龙哪里顾得上辩解,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伊水江面,寻找着逃跑的方向。 “喂,臭小子,你怎地只会逃啊,这些三脚猫还用得着逃吗,放我下来,这几日我可不是白白关在房里的,早就知道有今天。放我下来,我要让他们知道知道,想对付我薛怀文,是要付出代价的。” 薛怀文见赵小龙只顾逃跑,完全不理自己,顿感无趣之下,反而让赵小龙将自己放下来。原来,这一段时间以来,薛怀文便一直吩咐赵小龙采买一些药材及其它物事,赵小龙问起来虽没得到答案,更被薛怀文赶到酒楼后面的伙计大院居住,可也能猜到薛怀文可能又是在配制毒物。 赵小龙虽对薛怀文用毒有所腹诽,但知自己也无法阻拦,为了以免他再闹出大的动静,便也配合他为他进行准备。与其他大闹着让自己怎样,或自己出去亲自购买被人看见,不如就像这些日子以来钻在房中不出更好。 可赵小龙心里始终不想让薛怀文动手,因为他怕薛怀文再造杀孽,更添仇家,这又何必呢。因此,赵小龙此时只想一路奔逃,甩开那些人让他们无法追到两人便了。可他哪里想到,他的这番苦心不仅薛怀文不会感激,那些追来之人更是会嗤之以鼻。 这些围捕薛怀文之人,固然可能与薛怀文有私仇,可也绝不是简单的为了报仇而已。朝廷悬赏的数万两白银,那才是这些年这么多江湖人物前赴后继的最大动力。此时的大明朝,虽说民生有些凋敝,可那也仅是对平头百姓而言,对于达官贵人巨商富贾而言,那便是大明朝最是鼎盛之时。明朝东、南一带沿海正是海禁有所松动之时,贸易往来远达南洋,更是带动内陆地区货物向东南沿海一带不断倾注,之间的各省均是受到来往贸易的实惠,钱之一物,便成为很多人追求的终极目标。 几万两白银的悬赏,在大明朝任何时期可都说是一笔巨款,只是在嘉靖朝,他不仅仅是买物享乐的货币,更是直通官场甚至封官进爵的一个不错的资源。因为这几万两的悬赏令,正是锦衣卫通过刑部发下的公开的密令,而锦衣卫的最高指挥使,便是皇帝的贴身红人锦衣卫都指挥陆太保陆炳陆文孚。 如能缉捕锦衣卫密令通缉的薛怀文,不仅能获得一大笔赏金,更是能入了锦衣卫头人陆炳之眼,富贵荣华那便是指日可待。这才是这些人三番五次不顾生死,也要追捕薛怀文的动机,可不是赵小龙所想的简单江湖恩怨之事,也不是赵小龙能为薛怀文化解被江湖人追杀之事。只要朝廷的悬赏不撤,那便是永无休止不停不竭之事。 可赵小龙哪里知道这些,他只是简单的不愿再见薛怀文造杀孽,便更加不理会薛怀文只是一路奔逃,薛怀文则气得在赵小龙后背挣扎不断,搞得赵小龙脚步都有些不稳。 此时便发生了赵小龙预想不到的情况,那便是这里不再是茂密的西南丛林,而是河南洛阳洛河伊水平原,赵小龙背着薛怀文奔逃的速度,与那些轻快地施展轻功追来的江湖人的速度,相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正在赵小龙刚刚跑到江边,想要沿着江边小路继续向南奔逃之时,终于被一群人追上,三面围堵,再无可逃之路。 “哈哈哈,赵小龙,看你还往哪跑。” 此时,围住两人的一面人群之中,一人大笑着排众走了出来。此人年约四十许间,粗眉大眼鹰钩鼻,国字脸薄嘴唇,修剪整齐的胡须,头戴貂帽,身穿一身狐皮大袄,手中再提着一把装饰华丽的长剑,也算是少有的中年美男子。 “陈掌门。” 看到来人,赵小龙却不是很意外,并向那人打起了一声招呼。 原来,赵小龙也认识此人,此人便是武威镖局现任掌门,之前在镖局门口被庄雄喝退的陈复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万全计划 龙门镇东,伊水西岸,虽是午后高阳之时,却也是满天铅云,不一会,便飘飘扬扬开始落起了白色雪花。无风之雪,看着倒是赏心悦目,只是,于西岸站定的一群人,却无一人有那赏雪的心境。 三面被围的赵小龙,看着眼前这二三十人,背着薛怀文不知如何是好。而那立于众人之前的陈复升,看着脸现焦急的赵小龙,却是一副悠然自得胜券在握之姿。 “赵小龙,你不用叫我掌门,你和徐贵,早已于半年之前叛出我武威镖局,如今与我武威镖局早无瓜葛。没想到,半年不见,你又撇下你师父徐贵,与这武林公敌同流合污,幸好庄总镖头发现,才有今日武威镖局连同江湖众义士共剿毒鬼的义举。薛怀文,我劝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待会劳烦众义士动手。” 陈复升说得大义凌然,气宇轩昂,让周围一众江湖人物纷纷叫好,倒是让薛怀文嗤之以鼻。 “陈掌门,你为何如此说,当初我们师徒三人离开武威镖局,是得到老掌门同意,是为了。。。” “住口,休得提起当初。身为掌门,我可不记得我同意徐贵离开,你和你那兄弟也是私自离开,何时经过我这掌门的同意,这就是代表你们已叛出武威镖局。” 见赵小龙要为徐贵正名,陈复升又哪里会给赵小龙机会,抢过话头便将他们三人当时的举动定位叛逃。对于徐贵的离开,赵刘二人也是后来才知晓的情况,却也听庄雄说过,是老掌门同意的事情,可如今陈复升又如此说,却是让赵小龙一时为师父觉得委屈,而自己和二虎当时出走镖局,虽没有得到掌门同意,可也不能被说成是判出镖局啊。 “陈掌门,当时。。。” “你个笨小子,人家现在就是吃定我们了,你还多说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听过吗?” 当赵小龙还要分辨之时,薛怀文却是打断了他,说出的话也是让赵小龙无法反驳。薛怀文随即轻蔑地撇了一眼陈复升,又三面环顾了一圈,缓缓说道。 “呵呵,来的都是些二三十岁毛头小子啊,陈掌门是吧,这些人莫非都是你的狐朋狗友?” “什么?放肆!” “好大的狗胆!” 。。。 一群人听到薛怀文的话,纷纷喝骂不止。这些人也果然都是些二十多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相比薛怀文虽也算后生晚辈,可也绝对不能称为毛头小子。薛怀文那一副鄙夷不屑的语气,顿时将众人激怒。 这些人确实是这些年来与陈复升交好的洛阳附近各地的所谓青年才俊,因武威镖局在全国也算是个大的镖局,自然与江湖及公门交好。这些年,武威镖局以老掌门进一步打下的人脉为根基,再加庄雄结交的各方善缘,武威镖局依然维持着第一代掌门所创下的威名。 可近年来,随着陈复升接任掌门以来,庄雄与徐贵全心扶持之下,提到武威镖局却是很少有人知晓陈复升之名。这让一辈子生活在两代掌门宠爱之下的陈复升,心中无比失落,便暗暗下定决心要闯下自己的名声。 奈何,经过两代掌门的经营,武威镖局早已过了那需要靠刀光剑影创立名声的时期,因此,这陈复升从未经历过,经营镖局所需要经历的勾心斗角江湖险恶,且一直被两代掌门捧在手心,虽然武功练有所成,但江湖经验上却是极端缺乏。 平时坐镇洛阳总局,几乎没有机会走镖的陈复升,无所事事又想有一番作为之下,唯一擅长的便是他所谓的镖局命脉,即广交朋友。而他所谓的朋友,便是这些他认为的河南名宿之后。而这些所谓的河南名宿之后,皆是如他一般,生长在家中长辈荫蔽之下的青年才俊,而结交的方式也很是符合他们的身份,那便是他们自己所说的结伴行侠仗义。 一大群人结伴出游,游遍河南府各地名胜,美其名曰行侠于名山大川。所到之处,不是舞文弄墨吟诗作对,便是推杯换盏夜夜笙歌,路上随便打发几个饥民强盗,便回家对长辈大吹特擂一番,吹嘘自己是如何行侠于江湖。 如此的一帮大少爷,此时虽各各劲装,可也是一身华服,虽各各凶神恶煞,可也是透着酒色之气。 日前,陈复升听到庄雄在内室对自己和老掌门述说遇到毒鬼之时,便心潮澎湃激动非凡,心中顿时觉得扬名立万之时终于到了。随即详细探问之下,了解到赵小龙居然拜托庄雄治疗薛怀文内伤,且以庄雄观察那薛怀文,确是一副身受重伤之态,便更是兴奋异常。 有着自己心思的陈复升,随即对老掌门及庄雄大义凌然地述说武威镖局绝对要与此江湖公敌划清界限,将各种风险利弊讲得头头是道,最后居然得出,要广邀江湖同道,一同剿灭毒鬼为武林除害。 老掌门可能是被自己的爱子说动,也可能是对自己的爱子信任有加,更可能是人老发昏,居然不顾庄雄的反对,让陈复升全权处理此事。陈复升也是不顾庄雄的劝诫,积极联络他所认识的江湖高手,全力准备着捉拿薛怀文,甚至写下了全程计划。 他的全部计划如下,那便是直接与他那些江湖高手约定,一部分人于年二十九午时,齐聚群仙酒楼,伺机共同发难围捕毒鬼,而另一些人手,在酒楼附近埋伏,将酒楼围成铁桶一般,就算让毒鬼逃出酒楼,届时也可让他无处可逃。 这便是陈复升所设计的完全计划,如果让老掌门看到,必定会让他大吃一惊,可偏偏陈复升自信异常,只说全都在自己的掌握之内,老掌门便也放心的让他出门去为武林除害去了。 果然,陈复升的计划第一步便出了纰漏。原本他是想一众人一同进入酒楼伺机而动,可他却忘记告诉那些人提前聚集在哪里,因此,那些人三三两两各自按自己到达之时,便直接进入酒楼等着人到齐,心中想的便是自己装作客人能有什么问题。而那些计划埋伏在酒楼外面的人,也是一个样子,三三两两按自己到的时间,直接守着酒楼外面一些街道,仅仅形成了稀疏的一圈包围网。 更有甚者,那陈复升自己,都是照着午时之前一刻赶到的酒楼,丝毫没有想过提前一天,哪怕提前一个时辰到达以作安排。因为他自信,他发给各个朋友的信中已经完全写明计划,自己不用提前赶到也必定可以按计划实施。 只是,当他赶到酒楼之时,已是赵小龙跳出后窗逃离之后,还好赵小龙是向着东方而去,不然他一定能遇到从北方优哉游哉而来的陈复升。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七情散 “哈哈哈哈,诸位不必动怒,这是他怕了,是临死放点狠话而已。” “对对,这只是一个要人背着的快死的糟老头而已,哈哈哈。。。” 一群人发出阵阵狂笑,纷纷嘲笑着被赵小龙背着的薛怀文不知死活,还有人放出狂言,只要薛怀文跪下磕头,便不会当场要了他的命。 “呵呵,陈掌门,真是好见识。” 而薛怀文再次淡淡说道,只是陈掌门三字却是加重了语气,让陈复升听来甚是不快。 “怎么?你们的长辈难道没告诉过你们,我是谁吗?” 薛怀文又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传来,众人皆是一愣,随后互相看看,又开始纵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毒鬼果然是怕了,居然想用名头唬住我们,哈哈哈。。。” “老头,我们当然知道你是谁,朝廷还有几万两的赏格等着我们去拿呢,哈哈哈。。。” 一群人陷入一阵癫狂,显然越来越是确信,这毒鬼是真的怕了,不然怎么会拿出自己的名头来吓唬自己等人。一群人已经将朝廷几万两的赏银,当作自己囊中之物,甚至有人在跟自己身边的人讨论,是不是跟朝廷要个知县当当。 “前辈,手下留情!” 突然,一阵大吼之声传来,只是,那些狂笑之人只是依稀听到后面的手下留情,便接着狂笑不止,纷纷指着赵小龙说什么现在求饶已经来不及了,什么跪下磕头免受皮肉之苦。。。 笑着笑着,那些人却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停下笑声,很多人已经是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却依旧在狂笑不止。越来越多的笑着跪倒在地上,那止不住的笑,正在让这些人感觉自己浑身的气力也随着笑声被抽离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多的人,一边笑一边被自己心中升起的恐惧惊得慌乱起来。 倒在地上的人,一边疯狂地笑着一边慌乱地挣扎,有人便发现,不知何时开始,随着纷纷扬扬飘落的白色雪花之中,居然混杂着一些七彩色的粉末,心中惊诧之余,才突然想起曾经听过的有关毒鬼的传闻,那便是,毒鬼施毒,神鬼莫测。 可一众倒地的人中,也有几个机灵的人,他们一直紧紧盯着赵小龙和薛怀文,当薛怀文有所动作,赵小龙大声呼喊之时,他们便急急向后退开数步。这份谨慎,却是救了他们,而其中便有带头的陈复升,只是,陈复升却没能像那些站在外围的人完全避开,此时已发现,自己也有些止不住要笑的冲动,却是被自己强行压制下去。 狂妄自大又以头人自居的陈复升,一直是站在众人之前,也是离薛怀文最近之人,虽然是第一个发现薛怀文有所动作之人,并尽力向后窜跳而去,却也是没能完全脱出范围。 “怎么回事哈哈,我为何哈哈哈,止不住哈哈哈,笑啊哈哈哈。。。” 很多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人,躺倒在地上笑着问着,却是没人能回答他们的问题。 “前辈,他们。。。” “放心,小子,我就是给他们一些教训而已。” 原来,薛怀文说完自己的话,见那些人更加狂妄,便也是摇了摇头,心中直叹这些真是一群无知小辈,便从自己腰间,抓出一颗近日配制的七情散,捏碎之后抛向空中。 七情散,乃是用三种大补之药、两种强效止痛药、以及两种催情药物,以薛怀文自己的独门方法配制而成。其药如名,会极度激发人的七情六欲,所中之人当时的情感,会被极大的催动,药效长达三个时辰之久。 即是说,这些狂笑之时中毒之人,便会狂笑不止三个时辰。 “好啦,小子,知道他们不会死,安心了吧,我们走吧。” 薛怀文得意地对赵小龙简单说了一下这药的效果,便随即催促他离开。只是薛怀文没有说明,这毒虽不致命,却也会于三个时辰之内耗尽所中之人的元气,三个时辰之后,最终结果会如何,那便看所中之人的身体状况而定了。不过薛怀文知道,中者就算不会元气大伤影响功力,也会虚脱如大病一场。 更何况,如不是自己身边没有自己采集的毒物,他才不会配制这种毒物。不要忘了,薛怀文被江湖人称为毒鬼,那便是因为他施的毒,不仅要人命,更是会让中毒之人尝尽痛楚才会死去。不止要人命,还让看到之人吓得魂飞魄散,所以才被人称为毒鬼。 “站住!伤了人还想。。。啊——” 突然,那陈复升见两人要走,出言欲拦,却是大叫一声,抱着自己的头跪倒在地上。赵小龙差异之下看向他,发现陈复升一边大叫一边猛拍自己脑袋,还时不时地用头撞向冰冷坚硬的地面,很快便血流满面。 “啊!鬼啊——” 随着一阵微风拂过,那几个原本跳开一边的人,却是坐倒在一边,脸上尽是一片狰狞恐怖之色,好似看到了鬼一样,有人大叫大喊着转头便狂奔而去,而有人则是干脆趴伏于地,抱着头瑟瑟发抖。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赵小龙一脸纳闷地看着眼前几人,转头疑惑地问向薛怀文。只见薛怀文呵呵笑着,指着那几人依次说道。 “呵呵,你那陈掌门,应该是怒气冲头,而那几个,嗯,估计是恐惧攻心。哎呀,最不好的就是怒气冲头了,人在盛怒之下,可不知会干出什么,哎呀,我们快走,别伤到我们,呵呵。。。” 听到薛怀文调侃着说出这些,赵小龙心中也是想起他说的七情散的药效,便也是摇了摇头,奔出两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前辈,那。。。陈掌门会不会伤害到自己,或者伤了那些人啊。。。” “臭小子,你又要多管闲事是不是?他们要杀了你我,你居然还要担心他们会不会死?” 薛怀文见赵小龙又是妇人之心泛滥,猛敲着赵小龙的后背,让他赶紧走,不要管他们死活。可赵小龙哪会在此时听薛怀文说的,蹲身放下薛怀文,便转身冲到那陈掌门身边。 第一百七十三章 小龙之仁 伊水河边,正有几十人在打着滚狂笑不已,还有几人在一边大喊大叫,而那陈复升是唯一一个有所不同的人。 此时的陈复升,已是双眼通红怒气鼎盛,度过初时头痛欲裂阶段之后,便感到有一股滔天怒意汹涌升起,双拳紧握之下,发现了自己左手握着的那把宝剑,便呛地一声拔了出来。 正向这里跑来的赵小龙,一眼便看到陈复升正拔剑而起,向身旁翻滚着大笑的同伴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最后更是向那人举剑奔去。 赵小龙心中大叫不好,见还已有些来不及,便弯腰捡起一个石头,抬手向陈复升扔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啊—— 随着那狂笑之人一声惨叫,举剑狂奔两步的陈复升,一剑便刺进那人身体之内,殷红的鲜血便随着那刺入的一剑激射而出。可此时的陈复升,显然是还不解恨,接连又刺了一剑,在又要刺第二剑的时候,终于被赵小龙扔来的石头击中后背,身形一个踉跄之下,向前猛地跨出两步。 后背剧痛之下,陈复升怒目转身看向身后,见有一人猛冲向自己,怒极之下再刺一剑,瞬间刺到了赵小龙身前。 此时的赵小龙,已非吴下阿蒙,一双鬼眼再加云身步有成,一个闪身便在剑尖及身的一刹那避过,向前跨出一步,伸手贴着剑脊而上,抓住陈复升握剑的右手,一拧一夺,便将那宝剑夺下,顺势向一旁扔去。 随即,在陈复升痛叫之时,顺手将他的腰带解下,抓住陈复升转身挥来的左掌,双手一缠,便将那左手用腰带缠住,再返身于陈复升右侧探出一手,将陈复升的右手拧到身后,与左手一同捆住。紧接着一个矮身向前一窜,再向左侧一个翻滚,双手一圈肩膀一抗,再加抓着腰带用力一提,那陈复升便向后直挺挺倒下,随着赵小龙一番捆绑,那陈复升便成了犹如五花大绑的猪仔一样。 赵小龙见到那陈复升依旧狂叫不止,便撕下他一片衣角堵上了他的嘴。做完这一切,赵小龙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却发现身边依旧是笑声不止,转头四下看了看周围,顺便将那些人也是如法炮制,全都捆成了猪仔,塞上了布片。 而那些陷入恐惧之人,赵小龙却是不知该如何处置。因为他记起,如按薛怀文所说,他们此时应该是陷入了极度的恐惧,如果自己将他们五花大绑,不知会不会进一步加深他们的恐惧,这会不会让他们陷入得更深以致无法恢复,赵小龙却是心里没底。 远远地问了薛怀文一句,却只是轻飘飘地得到一句我哪里知道后,赵小龙便也不指望薛怀文能帮他想办法,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不管。无奈之下,赵小龙只得简单将他们手脚捆住,虽然他们慌乱地反抗了一下,可面对赵小龙的巨力,却也是犹如面对壮汉的少女一般,最终只有就范一途。 忙完这一切,赵小龙拍了拍双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这一通捆上几十个乱动打滚的百十斤的人,耗费了近一个时辰,也是让赵小龙感到了一丝疲累,直了直腰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而原本的天色变得更加阴暗,纷纷扬扬的小雪花,不知何时已变成鹅毛大雪,那些最初被捆的人,身上更是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 赵小龙心中一惊,急忙转头四顾,随即一手拎起一个,奔到河边一片稀疏的树林之内,在一棵大树下将他俩放下,如此又一番忙活,终于将那几十人都挪到了一棵大树底下,相互靠在了一起。因为赵小龙发现,如此天气下,将这些人捆着放在那里不管,还没等他们从七情散的效力摆脱出来,便早已冻死在大雪覆盖之下。 正当赵小龙缓缓舒了个腰歇了一口气之时,薛怀文倒是悠哉游哉地走到了树林边缘,靠在了一棵树上。 “小子,忙活完了?又救了多少要杀你的人啊?” 听到薛怀文一副懒洋洋的语气,再看到他那轻蔑不屑的表情,赵小龙的心中不禁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 “前辈,您不帮忙就算了,何必在那冷嘲热讽的。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既然他们已然被制住,我自然不能看着他们活生生死在我眼前啊。。。” “哦。。。看来,下次我该配些当场毙命的药,省得你再这么乱发妇人之心,瞎耽误功夫,是吧?” 听到薛怀文那满含嘲讽的话语,赵小龙狠狠瞪了他一眼,反唇相讥道。 “前辈,那你这次为何心慈手软了啊,搞个什么七情散,哪里还有毒鬼风范啊。” 听到赵小龙的话,特别是将薪资手软,毒鬼这些词上加重语气之时,薛怀文却反而陷入了一阵沉思,可也仅是片刻,随后便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语气。 “要不是山谷里我的房子被烧了,让我没时间带些配毒之物出来,不然我还用得着配这些下等货吗?” “切。。。” 赵小龙也是不屑地哼哧了一下,心中对薛怀文所说七情散是下等货表示了鄙夷。这种可以让人陷入极度情绪之中的毒物是下等货,那上等货会是什么,难道还是瞬间倾灭一城的毒药不成。赵小龙显然是不信薛怀文所言,正要再接再厉讽刺他两句之时,突然想起一事,急急问道。 “前辈,您是说,您那木楼里,放着配制毒物的药材?” “废话,不然你以为那日他们为何会惊慌失措,还不就是因为烧了我的木楼。我那木楼里存放着我多年来收集的珍贵配毒药材,居然敢烧了它,连我自己都不敢想,同时烧了那些药材会是什么结果。活该毒死他们,就是可惜了我那些好不容易存下的药材,哼。” 直到此时,赵小龙才终于明白,为何那日躲藏在着火的木楼之下时,薛怀文会吞下那么多的药丸,那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保存的那些药被同时燃烧会怎样,所以才吞了可能是他所有的解毒药。也难怪他那么肯定那些人一定会陷入混乱,那是因为一旦那些人接近燃烧的木楼,必定会吸入毒烟毙命,届时不知原由的那些人,必然就会陷入慌乱。 “哦。。。原来如此啊。。。” 赵小龙终于想明白这些时日以来一直有所疑惑的一点,也算是解开了心里的一个疙瘩。 “前方是哪路朋友?”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随即一阵马嘶之后,一个声音突然从后方远处传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悲喜河南 伊水西岸的一处树林之中,稀疏的树木配着鹅毛般静静落下的大雪,好似一副水墨画作。 沿着伊水河边,正有两匹快马不顾大雪疾驰而去,由南向北一路便冲进了这片稀疏的树林。两人显然奔驰了不短的时间,头脸、身上,尽是白霜与白雪,连那两匹健马也是急促地喷着白雾。两人只背着两个简单的背囊,其中一人倒是背着一个以布条裹着的长条之物,而另一人却是身无长物。 两人之中的前方一人,一进入这树林,便透过大雪远远看到前方有两个人站着,而身边的一棵大树之下,好像坐了一堆人,不知在干什么。 此人显然也是久经江湖之人,机警异常,马上举起手示意后面那人停马,并提缰勒马,与后面那人同时停了下来。后面那人自然也见到了前方有人,可却不知为何要停下,便轻声问向身旁之人。 此时一看,两人各自戴着一顶狗皮帽,脸上罩着一条棉毛大巾以挡风雪,一身粗布棉衣,让人看着好像只是两个骑马赶路的平民。 “师父,我们为何停下?这就快到了啊。。。” 一听这声音,便可知此人应是一个少年,而那身边之人回话,声音浑厚,应是个中年人。 “别急,前方那些人有些不对,江湖规矩,别家的事不可随意插足。” 那人说完,便高声喊了一句。 “前方是哪路朋友?” 听到那人呼喊,那两人纷纷向这边望了过来,可透过这大雪,也似乎是看不清对方,倒是好像商量了一番之后,也是一声高喊之声传了过来。 “我们就是在这里休息一下的寻常人。” 听到对面的喊话,那少年便再次急急说道。 “师父,既然如此,我们赶紧走吧,快到龙门镇了。出了这片树林沿路向东,再有一会就到了。” 那少年显然是急着赶往龙门镇,可那中年人却是皱起眉头想了一会,便沉声说道。 “这么大的雪天,还有人在半路休息,这就有点说不过去,而且那边坐着几十个人,好像都在挣扎,那声音明显是被堵住了嘴发出的,有些不对。。。” 那少年听到中年人如此说,便也按下着急之意,极目向那边望去,却也是发觉有些不太对劲。 “师父,好像确实如此,那我们。。。” “看这情形,像是贩卖人口之事,如果真如此,我们便不能视而不见,走,我们下马慢慢走过去,你我差开一个马身,以作策应。” “是,师父。” 两人轻声一番交谈之后,便下了马缓缓向那边走去。而落在后面的少年,牵着马落下一马的距离在后面跟着,借着前方中年人的身影掩护,打开了挂于一边的马袋,里面露出了一个黑褐色的木棍一端。 随着距离的缩短,两人渐渐看清情况。前方果然坐着一群被绑着人,此时正呜呜啊啊地叫着挣扎个不停,这明显就如那中年人所说,是贩卖人口的勾当。 正当中年人准备出手制住前方那群人身边站着的一人之时,那人却是突然迎了上来,并同时出声问道。 “请问两位,可是会途经洛阳?” 正准备先发制人的中年人,此时看清了迎面奔来的那人,顿时一愣,定在了当场。而身后紧张地跟着的少年,一见那中年人突然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心知不妙,随手抓住那木棍一端,抽出一根四尺长棍,大喊一声冲前两步,照着那人的头顶便一棍砸了下去,却同时听到来自那中年人急急地一声吼。 “哎!慢着!” 随着那声音,少年一愣之下,忽然发现,眼前自己要砸的人,好像非常眼熟,急忙便要止住手中之棍落下,却发现眼前之人居然不见了,随即那一棍便啪的一声砸在了坚硬的地面,土石纷飞之下,居然砸出了一个小坑。 “我说你们两人怎地如此凶横,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 少年这才发现,从身侧传来的声音是如此熟悉,连忙转过头去,仔细打量着那人,不一会便开始全身轻轻发颤,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大吼,更是不顾一切张开双臂奔了过去。 “小龙!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 当夜,洛阳城内的武威镖局大门突开,冲出十几匹健马十余辆大车,一大群人明火执仗地向城南而去,到了洛河渡口,不惜重金雇佣了十余条船只渡河,再一路向南直接穿过龙门小镇,于亥时抵达那片树林,终于找到了那群精神萎靡不振冻得脸色发青的人。 呼喝声中,那群人被纷纷抬上了随行的大车,急急忙忙地便原路返回。这次却是没再穿过龙门镇,而是直接冲进镇中仅有的两家设有客房的客店之中,呼喝着烧水生火开房之声,甚至很多郎中也是从被窝之中被拉来出诊,一夜闹腾惊动了近半个龙门镇。 群仙酒楼自然属于那两家之一,深更半夜被这些人吵醒,刚刚经历过白天的惊魂时刻,此时留守酒楼的三人又被一大群人呼喝指挥,心中一边惊叹着祸不单行,一边又无奈地为这些人烧水开房,忙碌了一整夜,直到寅时才各自睡去。 可还没睡上两个时辰,那些人又再次呼啦啦地楼上楼下喧闹不止,不一会又再次抬着一群人驾车而去。 而小李师傅捧着那些人留下的一包银子,愣愣地发着呆,不知这些人是闹的哪一出。 不久,洛阳城内便流传出一个消息。武威镖局发现武林公敌毒鬼薛怀文的行踪,联络河南各地江湖豪杰围剿,经过一番厮杀,虽未能成擒,却最终重伤毒鬼。自即日起,武威镖局立誓,与武林公敌毒鬼薛怀文势不两立,不死不休。并号召广大武林同道,加紧追捕毒鬼,莫错良机,共同为江湖除害。 随后近一个月时间之内,河南各地武林名宿纷纷响应武威镖局之号召,立誓与毒鬼不死不休,共除武林大患。 自新年伊始,当市井常人之家还沉浸于欢度新年的喜庆氛围之时,洛阳武林道上,却开始涌起了一股暗流,不几日,便传遍了河南府附近各个州府,整个河南武林,第一次对毒鬼如此同仇敌忾。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人同心 大年初一,山阳村一大早便开始热闹了起来。村里的家家户户,开始有人穿着大红棉袄进出,时不时的还会有一阵噼啪的爆竹声响起,接着便是小孩子欢笑声及大人的哈哈大笑之声,其中更是夹杂着妇女的呵斥之声。 此时的刘村长家,更是热闹,随着村里有些辈分的中年人来到村长家拜年,家中已是坐满了人,一大群爷们抽着村长准备的上好旱烟,屋里已没有小孩妇女,只剩下那些一边大笑着说话一边美美的享受着好烟的男人。而随行的妇女则是在院子里忙碌了起来,两个架起好几天的大灶,此时被村里公认的做菜好手占据,随着一众妇女的帮手下,正在煮肉烧菜。 而远远对着山阳村的一处山腰处,被大雪覆盖的一片山坡树林之内,有一处隐秘的山洞,就是山阳村之人也是很少有人知晓。而此时,正有四人站在洞口处,远远望着热闹的山阳村,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唏嘘之声。 “二虎,你真的不去家里,跟村长一起过年了?” 赵小龙来到站在最前的刘二虎身旁,轻轻向站在那里远远看着家的方向的刘二虎问道。刘二虎听到赵小龙的话,使劲抹了一把脸,也不回头地说道。 “不了,正如之前我们商议的,为了以防万一,绝对不能让村里人知道我回来过。” 这四人自然是赵小龙等四人。那日,终于在伊水河畔的树林里相会的四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一会,便面对起一个严重的问题。那便是如何处理武威镖局掌门带人抓捕薛怀文,却反而被薛怀文施毒放倒之事。 在赵小龙简单述说了一下情况之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突然担心的对徐贵说道。 “不好,这些人看到师父与我在此相遇,会不会误会师父?” 赵小龙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些人看到徐贵与自己相会,是不是会误会徐贵与此事有关,甚至将怒火倾泻在徐贵身上。 徐贵听到赵小龙的话,却也是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按他对江湖人的了解,一旦江湖人想做什么,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参与了什么,而只是需要一个借口。陈复升自然是知道自己与赵小龙的关系,这是无法否认的事情,看今日他带人抓捕赵小龙及薛怀文,那便是已决定不顾赵小龙与徐贵及武威镖局的交情,徐贵甚至想到,这可能是为了撇清武威镖局与毒鬼有所关联。 “呵呵,这有何难,在这里直接将他们都杀了,不就好了?” 只是,徐贵还在沉思之时,反倒是一直靠在一边树干上的薛怀文,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最初离赵小龙有些远的薛怀文,见到徐贵两人下马缓缓走过来之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了以防万一向着赵小龙走去。只是,赵小龙突然向那两人奔去,随即便看到后面那人跳将出来对赵小龙出手,正急急向赵小龙靠拢想要施毒援手之时,却又突然看到那三人痛哭相认的场面,反倒是楞在了一边。 在三人高高兴兴相认,赵小龙甚至兴奋地向两人介绍自己之时,薛怀文始终在一边冷眼旁观,不言不语,此时却是突然插了一句,反倒是让那三人吓了一跳。毒鬼不愧是毒鬼,对几十个手无寸铁毫无反抗之力的人,说出全部杀掉,居然是那么轻松的语气。 可毕竟,徐贵与武威镖局交厚,自然不想与镖局为敌,更不会对陈复升下杀手,且听赵小龙所言,这些人好像都与陈复升认识,因此也不能让这些人出什么问题,以免产生这些人是因镖局而死的传闻,让镖局陷入被这些人相关联之人为难的局面。 “不可,前辈,如今我虽已不算镖局之人,毕竟与镖局感情深厚,且怎可为了这一点小事轻易害人性命,更何况是几十条人命,绝对不可。” 看到徐贵那郑重的脸色,薛怀文反而看了一眼赵小龙,撇着嘴有些不屑地说道。 “哼哼,有其师必有其徒是吧。。。” 徐贵不知薛怀文所指何事,可赵小龙却是知道,怕薛怀文突然嫉恨徐贵,连忙便说道。 “前辈,毕竟人命关天,怎可轻易动杀心,我师父。。。” “好啦,告诉你们吧,这些人在中毒期间,心神巨变之下,是记不得发生什么事的,我们只管走了就好。” 听到薛怀文的话,徐贵倒是有些诧异,因为他没想到传闻中杀人如麻的薛怀文,居然对对自己这徒弟有些顾虑之情。而赵小龙却是再次皱眉,因为还是那个问题,如就此放着那些人不管,肯定会冻死。那刘二虎倒是直接,脱口便说了出来。 “师父,如果就这么走了,这些人会不会冻死啊?” “哼,真是一丘之貉,三个人都是啰啰嗦嗦妇人之仁。” 没想到,薛怀文却是突然大发脾气,气哼哼地走到一边一屁股坐在一个大石上,转过身不再理会三人。而三人看着薛怀文如此行径,互相看了看,顿时呵呵笑了起来,一副惺惺相惜之情流转于三人之间。 因此,三人决定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些人挪走,以免这些人真的冻死在这里,却又发现,以四人之力实在无法一次移动这些人,万一一批批移动,万一有一人清醒之下,发现三人关系,或让其他人发现三人关系,将会是无尽的麻烦。 无奈之下,三人决定,由刘二虎骑马尽快赶到武威镖局,投入字条通知武威镖局来领人,而赵小龙和徐贵两人,则是为这些人生了两堆火取暖。等刘二虎回来,四人便藏于附近,直等到武威镖局将这些人接走,才终于离开。 四人连夜渡河,在刘二虎和赵小龙的提议之下,回到了唯一可以接纳他们的山阳村,却是以免给村里带去危险,只得来到此处山洞之内,再有刘二虎看准时机,避开村里人悄悄潜入村长家,以获得村长的支援。 而刘村长见到爱子突然回来,欣喜异常,却听到二虎需要保密的要求,自然也是配合着隐秘行动,陆续一些必备之物移出村外,到了傍晚之时,更是秘密将一大锅刚出锅的饺子给等在村外的刘二虎及赵小龙送去。 如此,终于在年三十之夜,四人终于在此处山洞之内,吃上了热腾腾的饺子,也算是过了一个不那么凄凉的新年之夜。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千里寻踪 山阳村对面的山上洞窟之内,四人就这样安逸地过了几日。其间,刘二虎父母及大哥刘大虎相继过来见过几人,不知为何自己儿子要躲在山洞之中,有家不能回的刘母,更是与刘二虎抱头痛哭一番,弄得赵小龙和徐贵不知如何解释,薛怀文则撇着嘴走出洞外,眼不见而去。劝好刘母之后,除了薛怀文,赵小龙几人一同来到了赵奶奶的坟前,简单祭拜了一下。 如此,时间匆匆,转眼便又过了五日,又迎来了一场大雪,四人只得闷在洞中。为了避免火光漏出山洞,引起村民的注意,四人在曲折的山洞深处居住,围着火堆烤着刘家送来的吃食,轻声叙话。 而这几日之间,赵小龙这半年多来的行程,已然让徐贵两人了解了个清楚,同样都是对赵小龙的这一番奇遇感到惊叹无比。徐贵得知,薛怀文此时深受内伤如此虚弱,全是因救下赵小龙所致,也同样非常感谢薛怀文,并同样对于薛怀文掳走赵小龙一事只字不提,只是感谢他关键时刻救了赵小龙。而薛怀文看着徐贵及刘二虎都是同样的只有谢意的表情,心中只有无奈,摇着头不理两人。 而徐贵两人的动向,赵小龙也是此时才了解了个清楚。原来,庞家自从度过花蛇之难后,为了寻找赵小龙的踪迹算了倾尽了全力。不仅送出大量帖子,拜托庞云江湖上的朋友代为注意,更是通过周捕头联系了周边府衙的相熟公门之人,希望能有人注意到赵小龙的踪迹。 可没想到,一个多月毫无消息之时,却有一个自称盱眙县令家仆的人找到宿州庞家,见到了早已搬回宿州城内的庞家人。直到此时,徐贵才得知,赵小龙在盱眙境内,居然救下了盱眙县令之女,这才托她给庞家捎信报了个平安。原本在宿州找不到徐贵,便要去洛阳武威镖局的那人,正要开心地拿着庞家给的谢礼开心的回去之时,却是被徐贵拦了下来。 因为徐贵终于是按捺不住,决定亲自去一趟盱眙,想要寻找赵小龙的蛛丝马迹。因为按那人的述说,自己只是得到了县令千金的此番交待,至于别的是一无所知,因此,徐贵才要随着他去见一见那盱眙千金。 就这样,徐贵和刘二虎,终于在盱眙见到了小依。听到小依所讲的一番经过,两人也是一头雾水,听小依之言,她与赵小龙分开之前,赵小龙只是托她代为转达平安无事,对于他接下来的行程却是全无述说。这下,两人知道再次失去了赵小龙的线索,只得向小依问清掳走赵小龙之人的相貌衣着,再有小依所说,好像听到过那人要去扬州之言,两人便决定走一趟扬州。 可在扬州自然又是全无线索,毕竟赵小龙两人都没进扬州城一步,只是在附近山上与人会面。正当两人在扬州城内四处打探多日,陷入茫然之时,说来也巧,恰好遇到一个贵公子打扮之人,与人饮酒作乐,酒后失言之下,吹嘘自己知道最近江湖上会发生一件大事,说出毒尊必死之言,而他更是在一众酒友相激之下,说亲眼见过毒尊本人,那衣着相貌甚是与小依所说之人相似,更听说身边跟着一个少年,让两人确信他所言之人可能就是赵小龙无疑。 因此,两人偷偷跟着深夜返回的那人,轻易地将他绑到了一处人少之地,想尽办法问出了一些细节,终于确定那青衣人便是毒尊,而跟在身边的少年极大的可能就是赵小龙。在没有其它线索的情况下,两人只得决定,向问出的毒尊所在之地出发。 只是,此时距那人与毒尊分开之时,已过了近两个月,当两人一路追寻到了湖广境内,落脚于武威镖局湖广分局之时,突然从洛阳总局得到消息,称赵小龙回到了洛阳。两人这才一路奔波不顾疲倦,北上洛阳,终于是在那小树林内,偶遇赵小龙,三人才终于是再次团聚。 赵小龙得知两人为了寻找自己,可说是踏遍几省追寻千里,想起初见两人之时那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有那刘二虎消瘦的身形,只觉内心感动无比,不仅跪下给徐贵磕了三个响头,更是抱着刘二虎痛哭了一番。而那造成所有这一切的薛怀文,却还是那副一脸嫌弃的样子,直说婆婆妈妈像个娘们。 不论怎样,三人这几日是有说不完的话,更是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经历过此事之后,三人之间的感情,更是上了一层,三人都感到了彼此之间再次相逢之时不一般的喜悦。 如今日这般大雪之时,三人便围坐在火堆之旁,开心地说笑着烤着一只大公鸡。刘二虎主动承担起烤鸡的活计,说这一路自己可是没少烤东西,烤鸡正是自己拿手之事。 “小龙,接下来,你是什么打算?” 笑呵呵地看着两人的徐贵,和蔼地问向了赵小龙。而赵小龙听到这话,却是一阵发呆,因为按他最近一直以来的想法,那便是要想办法治好薛怀文的内伤。可他发现,这比他想象中的要难得多。 因为他并不知道如何治疗内伤,更不知道应该找谁帮忙,毕竟刚刚经历过武威镖局一事,让他还是心有余悸,不是为了他们来围捕自己,而是因为他们差点死在了薛怀文手里。死人,是赵小龙最不愿见到的事情。更何况,他也算是见识到了,江湖人对于薛怀文是个怎样的态度,赵小龙不知道,带着薛怀文漫无目的地寻人疗伤,还会牵扯出多少仇人或抓捕之人,可无论如何,他是不愿再见到薛怀文为了自保而再次犯下杀孽,也不想见到有人死在自己眼前。 更何况,如今与徐贵相遇,也不想因此事让徐贵陷入危险之中,所以赵小龙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 听赵小龙说出心里之事,徐贵也是一阵沉吟,说让他想想办法。而一边刘二虎,见他俩说完,凑到赵小龙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笑嘻嘻地对赵小龙说道。 “小龙,没想到你有两下子啊,没几日便让一县县令的千金小姐对你念念不忘,生了那么重的病,还一直痴痴地想着你的好,甚至拜托我们一旦找到你,就让我们代为转达她非常想念你。” 看着笑嘻嘻的刘二虎,赵小龙想起他是在说小依,想起与小依一起经历的时光,也是心中一阵开心。被刘二虎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赵小龙,连忙解释道。 “二虎,别瞎说,我们没什么的,只是。。。等等,你是说,小依病得很重?”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小依中毒 漆黑的山洞内处,突然传来赵小龙激动的大声话音,声音久久在洞窟甬道之内反震,让刘二虎急忙捂上耳朵,陷入沉思之中的徐贵也是被他一声震醒,皱着眉头看着赵小龙,连一向没不怎么与他们说话的薛怀文,都是呵斥赵小龙突然叫什么。 “二虎,你是说,小依病得很重?她得了什么病,怎么会突然得病的?” 赵小龙却是不管其它,抓着刘二虎的两臂便急急问道。因为小依是唯一与他相处时日算久的一个女孩子,且在他重伤无法动弹之时,一直以来都是她为他熬药喂服,后又一同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小依那可爱又娇小柔弱的样子,已经深深印在了赵小龙的脑海之中,让赵小龙一直有一种即像妹妹般依赖自己,又有些感到特别情感的小女孩。 当初看到她终于安全地回到她爹身边,让他终于放下一颗心的同时,却又有些失落之情,这是赵小龙一直以来没有体会过的心情。如今,突然听到一直以为会安全快乐的小依重病的消息,如何不让赵小龙突然失态,心情焦虑异常。 刘二虎勉力挣脱被赵小龙抓疼的臂膀,表情揶揄地说道。 “还说没什么,看你着急的样子。好啦,我说就是。” 看到赵小龙又开始有些着急,刘二虎急忙说出了他见到的情况。 原来,当徐贵和刘二虎赶到盱眙县见到小依之时,已是她发病近一个月之后。即是说,她回家没几天,便已病倒。初时只是头疼眩晕,到了后来更发展到无法起身的境地。据她家人请来的郎中所说,小依貌似中毒,可中了何毒却是那郎中无法可知的。虽为她开了很多解毒养元的方子,却始终不见好转,只能是一直躺在床上,行动都要婢女扶着才可以。据说,后来也请了很多远近闻名的名医过来诊治,却依旧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着她一天天消瘦虚弱下去。 还有最奇怪的一点,那便是见徐刘两人之时,小依的脸上一直罩着一面黑纱面罩,始终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当时就让刘二虎觉得怪异无比。 “我说小龙,那个女孩子是不是长得时分丑陋啊,不然为啥见客之时,还一直带着面罩如此失礼,县令千金,不是应该比我们这些土包子更讲礼数才对不是吗。” 刘二虎终于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却被徐贵立刻打断。 “二虎,别胡说,那姑娘不是说中毒了吗,据我看那毒应是显在脸上,当时我就闻到一股难言的臭味发自那姑娘,想来那姑娘所中之毒会败坏肌肤,因此才会戴着纱罩,并无刻意怠慢我等之意。” 赵小龙听到徐贵所说,突然全身一颤,双目大睁,口中喃喃说道。 “难道。。。是因为当时。。。” 徐贵见赵小龙自言自语,心中却是疑惑,难道他居然知道那小姑娘是怎么中的毒吗?而刘二虎可不是有耐心之人,急忙问向赵小龙,而赵小龙有些失神地缓缓说出,自己曾将自己流出的血抹在小依脸上止痒。 听到是这样,两人自然想不通被蚊虫叮咬之处,为何涂抹自己的血,因为还从没听说血能止痒,反而是更招蚊虫才对。刘二虎正要发问,那边一直闭目养神的薛怀文,却是冷冷哼了两声,闭着眼扔了一句说来。 “哼哼,你居然用你的血抹在人家小女孩的脸上,你是想让人家变成丑八怪是吗。” 赵小龙听到薛怀文的话,又是浑身一颤,呆愣着一时无法言语一般。徐贵见此情景,知赵小龙此时必定是处于即惊且忧又自责之中,便向薛怀文拱了拱手,问道。 “薛前辈,此话怎讲?” 听到徐贵问自己,薛怀文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一副求教神色的徐贵,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便清了清嗓子,缓缓将赵小龙身中紫冠金蛇之毒,他的血让他百毒不侵,而血液本身又是剧毒之事,缓缓说给徐贵听。徐贵及刘二虎,当场就楞在那里,诧异地看向赵小龙,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看到徐贵的反应,薛怀文却是脸色一喜,心中反而是畅快了很多。这几日,自从赵小龙与徐贵相遇,他就一直脸色冰冷,爱答不理的样子,徐刘二人还以为高人原本就是如此,却只有赵小龙猜出一二,那就是薛怀文一直对赵小龙不肯脱出徐贵门下,拜他为师之事耿耿于怀。只薛怀文和赵小龙两人之时,还有说有笑,时不时还讽刺取笑赵小龙几句,可自从见到徐贵,他便一直是一副臭臭的脸色,不怎么搭理三人。 其实,薛怀文是有些嫉妒徐贵而已,只是他自然不会明说,只有在那自己暗中较劲而已。如今发现,对赵小龙自己知道的比徐贵多,便又是一副得意的样子罢了。 可赵小龙哪里知道这些,此时听到薛怀文说的条条入理,突然转身大声质问薛怀文。 “前辈,您既然知道为何不告诉我,您当时不就在不远处吗,您不是说对我们的情况一清二楚吗,我要给小依抹血的时候,您肯定听到了,为什么没有拦着我!” 薛怀文见赵小龙突然如发疯一样吼向自己,顿时一愣,这赵小龙何时如此对待过自己。心中便也是突然冒起一股火,劈头盖脸地就骂赵小龙。 “臭小子,怎么跟我说话呢?是你自己手贱要给她抹,现在反倒怪到我头上!再说,那个时候我怎么知道你的血有剧毒,这怪得着我吗!好啊,现在找到师父了,就有靠山了是吧,翅膀硬了是吧!” 薛怀文这前言不搭后语地一通骂,倒是让赵小龙也是一愣,发现这确实怪不得薛怀文,是自己要给她抹的,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该如何是好。。。赵小龙顿时有些萎靡下来,坐在地上的整个身体,都好像垮了下来。 “小龙,不可对前辈无礼。再说,按前辈所说,他也是后来才知道你血液有毒之事,这怎能怪到他身上。” 赵小龙和薛怀文听到徐贵的话,同时又是一愣,发现两人都有些太过激动,以至于一时之间都说出了不该说的话。赵小龙是发现自己不该怪薛怀文,且情绪激动之下,居然听到薛怀文所说也没注意到。而薛怀文则是发现,自己气急之下脱口而出说了实话,那就是自己开始还不知道赵小龙血液之毒到底如何之事,只是到了苗疆与龙族药师共同研究才发现赵小龙血液特异之处,而这可不就显得自己有些差了吗。 不过还好,场中还有徐贵保持着冷静,分说之下,马上让两人都恢复了安静。不过,随即他又说出了一句话,同时让三人都将目光集中于他。 “我倒是想起一人,即能为薛前辈诊治内伤,又能为小依姑娘解毒。”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中都妙手 山洞深处,随着噼啪作响的火堆熊熊燃烧,映射在洞壁的四人影子摇曳不定。 赵小龙正正地盯着徐贵,正等着他说出解开眼前难题的答案,而刘二虎却是不忘摆弄手中烤着的肥美鸡肉,只是同样有些好奇而已。而一边的薛怀文,又一次闭上了双眼,假装毫不在意一般,却也是竖起了耳朵准备听徐贵所说之人。 “我识得一人,江湖人称中都妙手陆。。。” “不去!” 没想到,徐贵刚说出半句,那薛怀文突然大吼一声,反倒是把全神贯注的赵小龙吓了一跳,皱着眉头转头看向一边双目圆睁的薛怀文。徐贵也是被他突然的一声吼得一愣,疑惑地看向薛怀文,不知他为何反应如此激烈,难道他与那人有仇不成? “前辈,你这是干嘛?这不是为了要医治您的内伤吗?” “臭小子,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就是死也不去。” 赵小龙皱着眉头十分看着呲牙咧嘴怒目而视的薛怀文,十分不理解他这突然又是在闹什么脾气,便转过头不去理他,向徐贵继续询问起来。徐贵则是看了眼薛怀文,有些疑惑地继续说了下去。 “那人江湖人称中都妙手,姓陆名凌锋,是大名鼎鼎的医仙的师妹,医术高超,对经络颇有研究,且擅长解各种奇毒。而我与她算是有些渊源,因此才想起她来,正好可医治薛前辈的内伤,更可能替小依姑娘想想办法。” 赵小龙听完徐贵所说,一下子站了起来,兴奋地说道。 “师父,那这不是正好吗,我们赶紧启程吧。” “好什么好,那就是个脑子异常的老妖婆!” 薛怀文又是冷不丁爆喝一句,让赵小龙又是一阵奇怪,连忙看向徐贵,却见那徐贵也是露出一副难掩的尴尬之色。 “嗯。。。那位陆名医,确实有些。。。与常人不同。虽说我与她有些渊源,可如此贸然拜访,估计也不一定能求得她出手。” “师父,就算希望渺茫,我也想去试试,前辈受伤时日不短,更何况小依病危也是因我而起。” 可还没等徐贵说什么,薛怀文又是冷冷扔来一句。 “哼哼,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去,你也别指望那老妖婆能救一个她不认识的人,谁去也没用。。。” 可当薛怀文看着赵小龙说到此处,却是突然一顿,盯着赵小龙皱起了眉头,反而是再次大声地说道。 “无论如何就是不去,我就是死,也不去找那老妖婆!” 赵小龙看着一脸坚决的薛怀文,真是觉得不可理喻,他们这是在为医治薛怀文在想办法,可这薛怀文反而是如此的表现,让赵小龙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师父,那中都妙手多大年纪啊?” 见再次陷入沉默,刘二虎却悄悄问向徐贵,关注的事情却有些偏。 “那位也算是一位前辈,不过具体年龄多大,却是无人知晓,只是看面相,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 “哦,那薛前辈为何叫人老妖婆,年纪不也确实不大吗?” 刘二虎一边疑惑地说着,一边偷偷看向那边的薛怀文,却发现薛怀文狠狠瞪向自己,突然阴恻恻地说道。 “哼哼,谁说她年纪不大的,她早已年过四旬,近年估计都有五十了。” 刘二虎听到薛怀文所说,瞬间便是浑身寒毛直竖,心中想象着一位年届的老太太,却突然缓缓变成三十余岁的中年美妇的情景,让刘二虎浑身就是一抖,连忙看向徐贵,有些哆嗦地说道。 “师父。。。我看,就如薛前辈所说,我们别去找那人了,再想想其它办法吧。。。” 徐贵看到刘二虎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是自己,突然听到原以为是三十余岁的美丽女人,居然已经是一位五十岁的老妇人,也会心中感到有些不舒服。可再一想,自己又不认识其他能为薛怀文医治的高明之人,这又有些难办了。 听到刘二虎也这么说,徐贵也是陷入沉默,赵小龙却是态度坚决,看着薛怀文沉声说道。 “前辈,我不知您为何这么反对去找那位,但不论您是怕她还是信不过她,我也决定要去求她。如师父所说,目前唯一有可能救下小依之人,便是那位前辈,我相信师父一定会不惧艰险与我同行,为我引荐那位前辈的。师父,就算小龙求您,一定带我去见那位前辈。” 说着,赵小龙便一下子跪在了徐贵面前,向下便一头磕了下去。徐贵连忙上前扶住了赵小龙,看着他缓缓点头说道。 “小龙,为师自然会带你去见那位前辈的,你又何必如此,你我师徒,时日虽短,却也是共同经历过生死,作为师父,自然是会应你所求。” 于是,当大雪停下的第二天,四人便向着中都而去。 没错,薛怀文也跟着三人一同出发,按他的说法,自然是不会让赵小龙离开他的视线,他还要继续研究赵小龙的血液。这说法,自然也是薛怀文一直以来与赵小龙在一起的理由,也让三人深信不疑。 只是,只有薛怀文自己心里清楚,有一个原因是,他不想被徐贵比下去,还有一点,就是他心里最担心的那点,而那是他无论如何也要守护的一点。 就这样,两匹马再加一辆马车,向着中都上路了。一路向东南,过汝州过襄城廊城,再经陈州进入中都地界,又过颍州蒙城,在近一月之后,终于到达凤阳府西侧,三江汇流之地的怀远县。 据徐贵所说,三年前他遇到陆凌锋之时,她便告诉他如果有求于她,可到怀远县来找她。可当四人经过千辛万苦,终于进入怀远县城之时,却突然发现,要如何寻找那中都妙手,当年她可没有告诉徐贵具体该去哪里找自己。 这下倒是让薛怀文好好讥讽了一番徐贵,让徐贵也甚觉脸上发烫不已。老江湖的徐贵,何曾犯过如此低级的错误,满以为到处打听一番,便能有人知道中都妙手陆凌锋,可到了怀远县才发现,别说随意找个人打听,整个县城就是想找个路上的行人都是稀少无比,更何况要找到一个知道陆凌锋的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萧瑟怀远 怀远县,地处淮河、涡水,北肥水三江交汇之地,历史悠长久远,明朝开国将军常遇春便出自于此,又东临中都凤阳,算是一块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宝地。 数年前,徐贵曾于行镖之时路经此地,对当时人流不息舟船不断的繁盛景象印象深刻。当年的怀远,依靠发达的水路交通,以及凤阳特殊的中都地位,算得上是一处商贸繁荣之地,南北东西往来客商不绝于此。 可此次前来,见到的却是一片萧瑟景象。原本热闹的街道,此时只有三三两两行色匆匆之人,而沿街的商铺,更是十有八九关门打烊,甚至有些商铺显得破败不堪人去物空,这哪里还是那个徐贵记忆之中的繁华之地啊。 缓缓行于冷清的街道,一阵冷风吹过,屋瓦之上的积雪便迎风飞扬,直洒了骑马赶马车的徐贵师徒三人一头一脸。问遍几个路人无果之下,徐贵无奈决定先找家客栈休息一日再说。 悦淮客栈,徐贵记得这是怀远最大的一家客栈,果然,当四人来到其门前之时,客栈的大门依旧开着,却是没有往年般有小二奔出来相迎。 刘二虎翻身下马,手中的缰绳交给徐贵之后,便走进那开着半扇门的客栈大堂,发现诺大的大堂之内,只有一桌三个客人在那饮酒,连个跑堂的伙计都看不到。大喊一声之后,也不见人出来的刘二虎,满脸疑惑着又走了出来,对门口的徐贵说道。 “师父,这里甚是奇怪,明明有一桌客人,却连个招呼人的跑堂掌柜也没有。要不,我们换一家吧。” “来啦来啦,哎呦,客观,怠慢了怠慢了,里面请里面请。” 还没等刘二虎说完,突然从门口跑出一人,看那装束应该是一个掌柜模样,却在腰间又系着一个大大的白色围裙,此时正一边擦着手一边向门口的徐贵刘二虎两人点头哈腰,指着里面请两人进来。 “敢问您是。。。” 徐贵拱了拱手,向这人问道。 “这位客官,我是这家客栈的掌柜的,您快里面请。。。” 原来真是掌柜的,此时正要上前拉徐贵的胳膊,好像有些怕徐贵就这么走了,非要拉进去再说一样。徐贵却是微笑着转身向后一指,隐蔽地避开掌柜的伸过来的手的同时,指着身后的两匹马和一辆马车说道。 “掌柜的,我们要三间客房,还有三匹马及一辆马车需要掌柜的好生照料,不知。。。” 听到徐贵所说,掌柜的一脸喜色,知是有钱的主上门,连连点头笑得像菊花盛开一般。 “没问题没问题,客观您尽管放心,我们客栈有上好的草料,绝对不会亏待您。” “嗯?” 徐贵和刘二虎两人同声疑惑,看向那掌柜的,那掌柜的也是发现自己失言,连连作揖道歉,甚至轻轻拍了两下自己的脸,苦着脸说道。 “哎呦,对不住了二位,瞧我这张笨嘴啊,有上房也有好菜,绝不会让客官失望,也有上好的草料马房给马儿,绝不会影响两位办事的。里面请,里面请。” 看着这掌柜的有些不伦不类慌慌张张的迎客口,让徐贵等人一阵摇头,却也是不有介怀地走了进去。只是,见那掌柜的笨手笨脚地一个人拉着三匹马向后走去,赵小龙和刘二虎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上前帮手,又是让掌柜的一阵鞠躬抱歉不已,徐贵和薛怀文则是摇着头径自走入了客栈之中,找了与那桌客人最远的一处坐了下来。 可一直到那桌客人吃完大喊了三声结账,也不见那掌柜的出来收钱,却见一个老妇人从后厨跑了出来,连声致歉之后,才送走了那桌客人。 如此再过了一会,那掌柜的才从客栈后面方向走来,身后跟着赵刘二人,看到徐贵两人落座于一角,那三人便也向这边走来。终于点完了菜色,等到上齐之时,已是过了近半个时辰之后,四人也才终于算是吃上了饭。 四人吃完饭,由掌柜的将他们带上楼上客房之后,薛怀文自顾自关上房门,将自己闷在屋中,而其他三人则是放下行李,安顿好之后,再次来到楼下,点了一壶茶,将那掌柜的邀来攀谈了起来。 经过一番攀谈三人才知道,于三年前换了一位知县开始,原本繁华的怀远县就渐渐落寞了下去。原来,新上任的知县据说是花了大笔银子买通了朝里的高官,将原本偏远地区的知县换成了富庶之地的怀远县。估计是花的银两太多,那知县自打上任以来,便开始以各种名目增加赋税,不仅对县内商家的税银增加了近两倍,还派兵守着河道陆路,只要看到带着货物的来往商人,便会收取大量费用,且每到逢年过节之时,更是打着为朝中阁老送礼的名号,向县里几乎所有人收取银两钱财。 这几年这般折腾下来,县里的商户老板被搜刮的实在无法忍受,纷纷宣布关门,很多人甚至举家离开了怀远县,而往来的客商更是避开怀远县,宁可绕路也不经过这里,生生是将原本繁华热闹的怀远,糟蹋成了如今模样。 当二虎问长吁短叹的掌柜的,为什么他这客栈还开着之时,那老板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小哥有所不知,这悦淮客栈乃是我祖上三代经营下来的老店,多少年来诚信经营赚取微利,以期开个长久,因着这怀远县如云的往来客商,也算是顾客盈门赚了些钱。传到我这一代,花费了几代积蓄重装店面之后,正想再好好经营它几年,谁承想会遇到那天杀的县太爷,仅只一年便将我的客栈搜刮的差不多了,前年我更是无奈地关闭了这家几十年的客栈。可谁知道,那天杀的县太爷,居然颁令说,堂堂一县怎能无商,便每个行业指定了一家,下令必须要开业。这可苦了这些开业的商铺,虽说征税有些减免,可却是再无往日景象,还哪里能够赚钱维持,如今都是减少一切不必要的开支,勉强度日而已。就是我这里,我都已经将所有伙计厨师遣散,两个女儿远嫁之后,只有我和我那丑婆娘在勉力维持,因此今日才有怠慢各位之事发生啊。。。” 徐贵三人,听着掌柜的述说,也是一阵唏嘘。没想到仅仅三年,往日那车水马龙舟船首尾相连的怀远县,竟变得如此萧瑟,这贪官也甚是可恨啊。 “掌柜的,我还要向您打听一个人,不知您是否听说过中都妙手陆凌锋,是一位医术高超之人。” 那掌柜的听到徐贵所说,皱眉想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道。 “客官所问之人,我倒是从没听说过。” 三人又是一阵失望,正要起身告辞之时,却从门口传来一阵脚步之声,同时一个嚣张的声音传了进来。 “张掌柜的,我听说你店里来了外地人,你怎地不上报啊。。。难道是要包庇盗金大盗吗!” 第一百八十章 如此官差 怀远县,悦淮客栈,正当徐贵等人与掌柜的结束谈话之时,突然从门口走进三个公门捕快,向那掌柜的高声喝问。 那掌柜的听到声音,浑身一颤之下,立刻从座位上弹起,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头前进来的捕快身前,躬身拜了下去,却连头都不敢抬起便急急说道。 “肖捕头,您来了,我这刚招呼完,这正要向县衙禀告呢。” 那肖捕头撇了一眼卑躬屈膝的掌柜的一眼,便一把将他推开,径直走到依然坐着的徐贵等三人桌边,瞪着三人大声说道。 “你们三人,打哪来,往哪去,快快如实招来!不然休怪本捕头将你们抓入大牢!” 赵小龙和刘二虎何时见过如此嚣张之人,冲动的刘二虎更是要站起来说说道理,却被徐贵摇头示意不要莽撞行事。随即,徐贵站起身,向那肖捕头低头拱手一礼,轻声说道。 “禀肖捕头,我等来自洛阳,到怀远县为寻人而来。只是寻不得人,只好先住在这客栈之中。” 徐贵行镖于大江南北,见过不知多少恶捕,知道该如何应对此等仗势欺人之辈,面对这些人只能顺着他们性子来,甚至有时还需要打点些银两。走镖的路上,最不能得罪的便是这些当差之人,不然不仅会耽误镖期,万一被公门随便安上一个罪名扣下镖物,那便是对镖局声誉极大的损害。对付劫镖之徒,可施些手段甚至拼杀上一场,这可能还是为镖局扬名之事,可公门之人却是绝对不能得罪,更不能硬来,不然,甚至会被朝廷下公文关闭镖局。 徐贵行镖多年,深谙与公门之人打交道之法,所以此时便低眉顺眼老老实实地向这捕头一一交待清楚。可那姓肖的捕头,显然不吃徐贵这一套,恶狠狠地质问徐贵。 “哦?你们是洛阳来的?那你们必定认识马三喽?” 听到肖捕头突然没头没脑地提起马三,倒是让徐贵有些皱眉,不知他是何意,也只得老实回答道。 “禀肖捕头,马三倒是听说过,我听说那马三是个大盗,后来已被洛阳官府缉拿。” 肖捕头听到徐贵所说,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便整了整脸色,大声说道。 “哼哼,看来你们确实认识马三啊。洛阳府衙传来消息,他们秘捕马三,但尚有余孽逃脱,你等一介平民如何知晓洛阳府缉拿马三之事,我料定你们必属马三同伙,逃出洛阳行窃怀远,近日盗金大案必属你们所谓!来啊,抓起来。” 随着肖捕头越说越大的声音,徐贵等三人越来越是惊诧,没想到此人居然随口就能编出一套罪状。那两个官差听到肖捕头下令,拔出官刀便比在了徐贵和赵小龙的脖子下。徐贵赶忙抬手拦住要动手的刘二虎,右手在腰间一摸,便取出一块银元宝,悄悄塞进了肖捕头的手中,轻声说道。 “肖捕头,我等确实不认识那马三,此次来怀远县,也确实是来访友,您看能不能高抬贵手。。。” 那肖捕头掂了掂手中的元宝,脸上笑开了花,让徐贵心中一松,正要再说什么之时,却见那捕头瞬间便拉下脸,大声吼道。 “好大的狗胆,竟敢公然贿赂官差意欲脱罪,果然是马三余孽无疑!带走!” 徐贵没想到这肖捕头居然不是要贿银,被官差为难那便是变相的索贿而已,以往这招是屡试不爽,没想到这次居然一点用也没有,反而有些弄巧成拙。不过徐贵知道,此人是要捉拿那什么盗金贼,想用自己几人顶替而已。 徐贵瞬间出手,只听两声啊的惨叫,随即那两把刀便当啷掉落于地。那肖捕头哪里见过如此大胆之人,竟敢拒捕不说,那出手居然都没让自己看清,只看到那人两手在自己面前一闪,也不知怎地就听到两个手下惨叫着将手中的钢刀扔下。 徐贵的出手,已然是超过了肖捕头以往的所见所闻,在他眼里,徐贵的手简直是鬼手,能瞬间让手下扔下钢刀,肯定也可以瞬间撕裂自己的咽喉。看到徐贵瞪向自己,肖捕头浑身一软,居然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还哪里有刚才那股威风。 徐贵摇了摇头,瞪视着肖捕头冷声说道。 “肖捕头,我们几人确实与马三无关,望肖捕头明察。” 看着徐贵瞪着自己说话,还居然不忘弯腰拱手,而那双瞪着自己的眼睛,肖捕头好似看到了一股滔天杀意,瞬间便感到有一股凉气顺着自己后背升起,浑身哆嗦了一下,马上颤声说道。 “对。。。对,经本捕头再三思考,你们确实不是马三余孽,对,不是马三余孽。。。” 见肖捕头如此说,徐贵上前一步弯下了腰,却吓得肖捕头向后仰身,双臂举在面前。徐贵则是抓起他的双臂,轻轻一带把他扶了起来。 “肖捕头,有劳了。” 徐贵没有再瞪那肖捕头,而是恢复了之前低眉顺眼之姿态,让肖捕头一时之间有些错愕,难道刚才自己感受到的那股寒意,不是因为此人?可肖捕头也不再敢放肆了,毕竟自己一方只有三人,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就这样,肖捕头低着头,看也不敢看徐贵一眼,匆匆嗯了两声,夺门而逃,那两个跟着的官差,连掉在地上的钢刀都没来得及捡,便也随着肖捕头的身影拔腿就跑。 看到三人瞬间走了个干净,徐贵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转身对赵刘二人说道。 “看来,我们需要离开了,你们两人快去将马匹马车准备好,我去楼上拿东西,稍后便带着薛前辈下来。” 而一直在一边看着的掌柜的,此时才有些忧心地看着徐贵,却是嗫嚅着不知怎么说好。 “掌柜的,实在对不住,给您带来麻烦了。” 见到徐贵先向自己致歉,掌柜的才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哎,客官,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们快走吧,惹了县衙那些人,你们才有无尽的麻烦。” “掌柜的,我们行走江湖之人,不怕麻烦,倒是您这里,可能会被他们报复,这样。。。” 不一会,两匹马一辆马车便奔出客栈,避开县衙方向向南而去,而后面远远地,一大群带着弓箭刀枪的官差,正急速向客栈奔来。看到马匹马车,一声呼啸之下,十几人便匆匆追着马车奔去,还有两人居然还是跑进了客栈,却是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 原来,客栈之内桌倒凳翻,而那掌柜的则是满脸血污地倒在账台之前,手里抓着一截布条,双目紧闭不知生死,而那掌柜的婆娘正按着掌柜的额头震天大吼天杀的强盗。 两人一楞之下,便询问那掌柜的老婆,听到她说,掌柜的见他们要逃,便拉着他们不让走要见官,便将掌柜的伤成这样。还给他们二人看那布条,称这是掌柜的拼命拦阻他们之时,撕下的犯人衣袖。 那妇人说完,便拉着两个年轻官差哭喊着不让他们走,直说衙门要保护抓贼的好人,直烦得两个官差撇下妇人拉着的手,便夺门而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岂能逃窜 怀远县南,淮河西岸,荆山东北山脚,两匹马一辆马车正奔驰在向南的小路之上,早早降下的夜幕,早已将后面靠双腿追赶的官差远远抛开,不见人影多时。 来到荆山脚下的一片树林之中,徐贵终于勒马停了下来,他可没有赵小龙暗中视物的鬼眼,且不敢在这冬末暗夜之下,在林中策马狂奔。刘二虎及驾车的赵小龙也是纷纷停下,看了一眼身后远方的县城,呼出了一口大气,两人相视一眼,便哈哈笑了起来。 “臭小子,你这是要颠死我啊!” 车厢里却是掀帘探出一头,脸色煞白的薛怀文大声说道,走下车来伸了伸腰,回头又狠狠瞪了一眼赵小龙。 “前辈,事出紧急,我也是没办法啊。如果被那些捕快追上。。。” “追上又怎样,我还怕了他们不成!” 看着赵小龙挠着头轻声解释,薛怀文哪里听他说那么多,直接就是一阵咆哮。 “前辈,我当然知道您不怕他们,我是怕您出手杀了他们。。。” 赵小龙说的这话,有些恭维薛怀文的意思,让薛怀文听着有些舒服。只是脸上的得色瞬间便一闪而过,马上又指着赵小龙骂道。 “臭小子,你就是这么白痴,不知道这世道,不是你杀别人就是别人杀你吗!跟你一路,我早晚死在别人手里!” “薛前辈,小龙至善,您何必如此责备。况且,他们是公门之人。。。” “还有你!你个胆小如鼠的窝囊废!” 徐贵见赵小龙被薛怀文指着鼻子骂,低头委屈的模样,甚是让徐贵心中不忍,忍不住便替赵小龙说了一句。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薛怀文便回头又指着徐贵继续骂道。 “公门怎么了!这昔日繁华的怀远县,不就是被这县衙公门折腾成如今这萧条模样?你看那怀远县,还像是个人待的地方吗?什么叫民不聊生官逼民反!” 薛怀文一通大吼,原本就虚弱的身子,经此一番折腾连带激动之下,脸色更是苍白如纸,连连咳嗽之下身形都有些晃动。 一见他如此,赵小龙连忙跳下马车,不顾薛怀文的推挡,硬将他扶上了马车。而一边还在马上的徐贵,原本被薛怀文如此指责,心中甚是不快,可见他如此情景,却有些怒不起来,他说的那些话,反而是在徐贵脑海里再次响了起来。 确实,自己当年路过怀远县,甚是惊讶于它堪比苏杭淮扬的繁盛景像,每每走镖,都想着有机会一定再来一次怀远。只是,仅仅数年之后的故地重游,却发现已是今非昔比,当年的三江繁盛之地,如今居然变成了犹如劫后余存之地,这不全都是县衙造成的吗。 自己呢?难道是当镖师久了,谨小慎微惯了,居然连一丝江湖豪气都没剩下吗?当年的疯和尚,难道已经死了吗? 徐贵抬头望着黑暗的夜空,深深地叹出了一口气。 一边的刘二虎则是完全没有搞懂到底都是怎么了?看到官差追,身边平民的自己逃跑,又有什么问题吗?那姓薛的前辈高人,难道从来不怕官家的?刘二虎完全不明白为何薛怀文如此生气,又见自己尊敬的师父居然连一句反驳之言都无,心中甚不是知味。 见到徐贵抬头望天长叹,刘二虎心中有些不忿,策马来到徐贵身边,愤声叫了一声师父。却见那徐贵转头望向自己,有些意志消沉地说道。 “二虎,你说,我是不是有些太过胆小了。不敢惹事,只会逃避,就是个胆小怕事之徒。” “不,师父,您是我见过的最侠义之人,也是我跟小龙最尊敬的师父。。。” 刘二虎突然见徐贵如此消沉,心中突然有些发慌,连忙说出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恭维之语,只是还没等他说完,便听到马车之内又响起了大声争执之音。 “前辈,您这是要做什么,求您不要再随意杀人了。。。” “臭小子,你懂什么,谁惹到我头上,我就灭了谁,我可不像你们这么婆婆妈妈。” 只见,薛怀文掀开帘布便跳下马车,结果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在地,还好扶住了车帮才没在徐贵等人面前难堪。 赵小龙紧接着跳下了车,紧紧抱住了薛怀文一条手臂,虚弱的薛怀文挣了半天,直至力竭也没能挣动半分,反倒是累得直喘粗气,指着赵小龙鼻子半天,却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徐贵见状,翻身下马,来到赵小龙身前,示意他扶薛怀文坐到马车上,然后问向赵小龙。 “小龙,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前辈执意要去杀了那县令。可您知道,以前辈现在的状况,别说杀人,就是到得了到不了县衙外面都不可知,就算到了县衙,前辈又能如何,还不是被那些官差抓住。” “好你个臭小子。。。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废物。。。你忘了我是谁是吧!你放开我。。。看我怎么杀进县衙。。。将他们全数杀了。。。” “前辈,我怎么可能这么想您,我更知道您的手段,就是因为知道您的手段,这才不让您去,一旦您出手,那肯定又是不分男女老幼,都会死在您的毒物之下,我怎能让您造下如此杀孽啊。。。” 两人越说越是激动,薛怀文听到赵小龙又说这些妇人之仁的话,气得火冒三丈,正要再次大骂赵小龙之时,徐贵却抢先说了一句。 “哦,薛前辈是要替怀远县的百姓为民除害啊。” 徐贵这句话,让三人听得皆是一愣,赵小龙和刘二虎怎么想也没听出来,那薛怀文有这层意思在里面,怎么听都觉得应该是他那杀心犯了,要弄死那些追自己的捕快及县太爷啊。 而薛怀文听到这话,一愣之后,居然发现自己突然有些语塞。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为民除害了?我的话让人觉得是如此吗?心中疑惑的薛怀文,不知该如何接下徐贵这句话,愣愣地看了徐贵良久,最后勉强才憋出了一句话。 “哼,什么为民除害,我只有一句话,谁来惹我,我就要他好看!” 徐贵见薛怀文的气势已消,便笑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 “薛前辈,刚才您骂我骂得很对,行走于江湖,我们岂能如此逃窜,几个公门捕快一介书生县官而已,既然敢惹到我们头上,我们就一定要还以颜色,给他们好看才对。” 第一百八十二章 如此回击 荆山脚下,树林之内,一阵冷风吹过,树上的积雪扑簌簌落了下来,让赵小龙和刘二虎两人顿觉一阵凉意袭身。 因为眼前的徐贵,好像已不是那两人认识的徐贵一般,那微笑的脸上,反而让两人看到一股陌生之感。 “师父,难道您也要。。。” 听到赵小龙难以置信地言语,徐贵却对他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就如薛前辈所说,这怀远县正是因为贪官污吏才变成了如今模样,我们当然要按薛前辈所说,为民除害。” “我什么时候说过什么为民除害,你不要。。。” 见薛怀文又吹胡子瞪眼,徐贵连忙拱手致歉,笑呵呵地说道。 “薛前辈莫急,是我失言,不该将猜测之言随意说出。不过,我也认同前辈所说,我们要反击回去,不管那是什么人。” 听到徐贵的话,薛怀文这才点着头露出满意之色,却没发现自己早已落入徐贵的语言陷阱之中。徐贵先肯定地说他是要为民除害,后又说只是自己猜测,但却一直在强调他与自己的想法一样,那便是说不论薛怀文是不是本意为民除害,其结果而言,就是为民除害。 薛怀文自己也没有发现,经徐贵这一番述说,不仅自己的怒气已经消失无踪,更是被徐贵拉到了为民除害一事的一边。甚至,可能薛怀文自己的内心深处,也是看不惯那怀远县令之所谓,因此内心深处,也有自己都不知道的为民除害之意也说不定。 而赵小龙和刘二虎还是比较在意徐贵所说的反击之事,两人都是一个心思,那便是不愿看到徐贵也像那薛怀文一样,变成随意杀人之人。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同时看到那份担忧,便上前一步,正要劝说徐贵,可徐贵却是先一步开了口。 “不过,薛前辈,您不觉得杀了他,相当于给了他一个痛快,这是不是太过便宜了他?” “师父。。。” “去去去,你们两个不要插嘴,没见我跟薛前辈在商量事情吗,不得无礼。” 赵刘二人听到徐贵的话,却是吓了一跳,刚想劝说便被徐贵挥手打断,一副不耐烦的神色将他们打发到一边,反而拉着薛怀文走到了马车后方。 “我可没说要直接杀了他,你难道听说过我的手段吗,我定能让他受尽人世间最凄惨的痛苦再死,哼哼。” 薛怀文却是有些意外徐贵的举动,但也没有多想,只是对徐贵居然说自己会轻易让那县令死掉颇为不满,撇了一眼徐贵阴狠地说道。 可徐贵却是不为所动,依然是拉着薛怀文悄悄说了起来,那情景就好似徐贵真的是在与薛怀文密谋什么一般。而那薛怀文听着徐贵所说,脸上渐渐笑开了花,与徐贵相视一眼,两人随即心有灵犀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赵刘二人在一边没有听清那两人在说什么,只是最后见到两人同时放声大笑,却是心中一阵疑惑。那薛怀文之前不是还对师父没什么好脸色吗,怎么这一会却是互相拍着肩膀大笑,好似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 不一会,薛怀文便兴冲冲地上了马车,而徐贵则是对着赵刘二人眨了眨眼,向一边努了努嘴,将二人悄悄带到一边说道。 “你们二人是不是很奇怪,为何为师突然同意薛前辈。” 看着两人大点其头,徐贵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 “你们二人也看到了,这怀远县被官府欺压得已是到了民不聊生的境地,当年的三江繁华之地,变成如此境地,为师甚是心痛,也为此地百姓甚是同情。薛前辈有句话说得对,这都是当官的造成的,我们不能因为是当官的为祸一方,便置身事外一味逃避。而为了既能惩治这些贪官,又不至于造成杀孽,且为了不被朝廷注意惹来麻烦,我只能劝说薛前辈。。。” 当徐贵如此这般一说,赵刘二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应该说变得是有些哭笑不得才好。随即,两人便跟着徐贵,骑着马驾着马车又重新向怀远县方向而去。只是,此次却没再进入县内,而是在县外一处偏僻的小村庄内寻了一处人家投宿。 第二日一大早,刘二虎便再次偷偷进入了怀远县内,不到午时便抱着一大包东西,回到了住处。又经过一日夜,第二天傍晚时分,徐贵再次进入怀远县内,悄悄来到那县衙之外,来到后墙无人之处,纵身潜入了县衙之内。 等到徐贵返回,已是午夜时分,而怀远县的平静也只剩下这最后一夜。 第二日上午,怀远县衙之内便开始热闹了起来,时不时传来的惊声尖叫,让住在县衙附近的人皆是好奇无比地来到屋外,向县衙投去疑惑的目光。 到了正午时分,整个怀远县内便开始流传起了各种风闻,什么官府终于开始强行拘捕平民要屈打成招了,什么有人被打的失心疯了,更有甚者,说亲眼见到县衙之内,有人被扒光衣服当众凌辱,而那些捕快师爷更是将县衙大门关上,不让外人看到他们如何折磨那些被他们抓进去的人。 直到晚间时分,有一条传言,开始在怀远县坊间悄悄流传了起来,那就是县令大人疯了。据说是县衙内部之人透露的消息,且据说是那人亲眼所见。虽然相信之人不多,却也是非常乐于互传之,毕竟是传那让人深恶痛觉的县令发疯之说,不论是与不是,就算为了咒他或取笑于他,也是非常让人舒服之事。具体如何疯法,却又是各自发挥,反正就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到了第三天,太阳升起还不久,直至昨日还显得异常冷清的怀远县街道,却变得热闹了起来。因县内发生盗金案,大部分人为了避嫌,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今日却是纷纷走出家门,三三两两与认识不认识的人聚在一起,议论的皆是昨日开始流传的县衙之事。 抓到盗金案犯说,再发盗金案说,屈打成招说,嫌犯被打发疯说,县令发疯说。。。各种传言不一而足,却依旧是被人津津乐道再创新说。 到了第四天,坊间开始流传起比较确信的一种说法,那就是县令大人疯了。据说还是那县衙内部之人的家人传出的话,县令大人真的疯了,不仅光天化日赤身裸体,看到师爷捕快便破口大骂,看到女人便会留着口水扑过去,看到像食物的东西更是不管是吃剩下的还是狗饭,抓起来就往嘴里塞,看到钱财之物,不管是谁的都抢。。。 此言一出,整个怀远县都轰动了,敲锣打鼓奔走相告,甚至更是有爆竹之声在几处炸起,家家户户居然都挂起了大红灯笼,让夜间的怀远县陷入了一片红色之色。这番热闹景象,倒是萧瑟清冷了许久的怀远县,几年来的第一次。 第一百八十三章 称兄道弟 怀远县南的张家庄,赵小龙等四人便寄居于此。这几日,四人倒是悠闲的紧,赵小龙和刘二虎,时常跑到县里去看热闹,注意着县里的一举一动。而徐贵和薛怀文两人,好似经过此事化敌为友,经常是就着豆干花生米喝着小酒,哈哈笑着互相吹嘘着自己的当年,让主人家老两口每每听到都是惊得不知所措,经常要赵刘二人安抚两老,说是两个半拉老头在吹牛,不用害怕。 到得第四日晚间,赵刘二人将最新消息带入徐薛二人所住厢房之时,又是爆发出一阵大笑,把在正屋收起赵刘二人从县里带来的米面等物的二老又是吓了一跳。 “薛老哥,之前我只是听说您毒术如何厉害,此次亲眼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来,徐某再敬您一杯,干!” 厢房之内,两人又喝上了,薛怀文还在调养期间,本不应喝酒,却说是难得遇到脾气相投之人,非要与徐贵喝酒,且是一发不可收拾,一连喝了两日,今日又喝上了。徐贵听完赵刘二人带来的消息,显出一副敬佩有加的神色,又向薛怀文敬了杯酒。 “哈哈哈,徐老弟客气了,这次出手,多亏徐老弟提醒,没想到作弄人如此有趣,哈哈哈,你也喝,干干!” 薛怀文举杯就一饮而尽,抹着嘴又哈哈一笑。这几日,薛怀文和徐贵变得异常亲热,一改往日冷言少语的尴尬气氛,已开始兄前弟后起来,那热络的情景,反倒是让赵小龙及刘二虎诧异异常,心想这还是之前那两人吗? “薛老哥,您这毒术真是绝了,您是怎地想出要配制这么一个。。。嗯。。。这毒叫什么来着?” 徐贵说到此处,才终于想起,自己只顾投毒,倒是还不知这毒叫何名称。 “徐老弟,说实话,这东西根本不是毒物,是你当日说要让他疯疯癫癫不知羞耻却又是清醒异常,我临时起意才配制的,如何,效果不错吧,哈哈哈。” 听薛怀文说居然是临时起意配制的毒药,真的是让在场三人对他佩服有加。 “薛前辈,毒尊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您这一转头之间,便能从新配制出如此药物,真真是神乎奇技啊。。。” “都说了叫老哥,以后不许再叫前辈,知道了吗,前辈就交给这两个小子叫,你我就以兄弟相称,不然我可不高兴。” 薛怀文显然是进入微醺之态,一手举杯一手拉着徐贵手臂,憋着脸作生气状向徐贵说道。徐贵连忙举杯致歉,说是敬佩之心下,才由衷叫了一声前辈,以后绝不会再犯云云,两人又是推杯换盏两杯,才又开始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次的药,于我来说根本不算毒物,就是一个有些特殊效果的药物而已。那药能让人陷入一种无法压制的冲动之中,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不管不顾也要当场得到,只要是自己讨厌的,也会不分场合开口就骂。。。” 薛怀文一边说着,一边为徐贵倒酒,而一边剥着花生吃的赵小龙,却突然想起什么,哦声应道。 “前辈,这岂不是跟那七情散差不多?” “七情散?那是什么?” 听到赵小龙的话,徐贵刘二虎两人好奇地看向赵小龙,而赵小龙则是看了一眼自顾自喝酒的薛怀文,见他没有阻拦之意,便将之前在龙门镇南被陈复升等人围住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徐刘二人此时才终于详细了解了当时的情况,对那七情散之奇异药效惊叹之余,又是连连赞叹薛怀文毒术高明,惹得薛怀文又是高兴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次多亏了薛老哥,那县令如果死了,可能朝廷为了体面,会给他安个为民操劳死于任上的美名,可能还会风光大葬,我可看不了那狗官死后风光的样子。所以,我便想不如就让他身败名裂。您可能不清楚,身为书生兼朝廷官员,有失风化伤风败俗败坏官员体面,这些可是比直接杀了他还让他难堪之事。且如此一来,那县令必然无法再继续当官,也就不能再为祸一方。而且,也不会发生令朝廷不能容忍之事,于我们也不会产生麻烦。自然,我们不会惧怕朝廷的追捕,不过,毕竟是有些麻烦不是,更会耽误医治薛老哥的伤势。” 直到此时,徐贵才终于说出了这么做的理由,被他如此一说,简直是一举多得之事,不仅让赵刘两个少年又学了一手,更是让薛怀文觉得,也算是即解了恨又不会产生多余的麻烦。挑眉随意想了一下,薛怀文便再次举杯,只说喝酒不提其它。 直到两人都睡下,赵小龙和刘二虎才将残局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到两人的房间和衣躺下。只是,赵小龙心中的担忧再次泛起,却是一时之间有些睡之不着,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下。 第二日,两人起身之后,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来到了徐贵薛怀文的房中,发现两人早已醒来,正在洗漱。问过早安之后,谢过老太太准备的早饭,就摆在了徐贵房中吃了起来。 饭间,徐贵注意到赵小龙有些愁眉不展,稍一想,知道赵小龙是为此行寻找陆名医无果在发愁,便出声安慰道。 “小龙,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再细细打听一下,终究是能找到那中都妙手的。如此名医,不可能整个怀远县都没有人听说过的。” 听到徐贵所言,那薛怀文倒是洒脱,直言道。 “小子,生死有命,我就是不能医好内伤,也是死不了。那小姑娘那里,我陪你走一遭,以我制毒之术,我就不信解不了那小姑娘的些微毛病。” “前辈,我先谢过您的好意。只是,我是担心,小依中毒时日已久,您对我血里的毒还不是很清楚,且您擅长制毒却未必。。。” 看着赵小龙如此灰心,且又要说些可能刺激薛怀文的话,徐贵连忙打断他道。 “小龙,如今担忧也于事无补,我们在此地再待三日,如三日之后再无结果,我们便像薛老哥所说,陪你走一遭盱眙,我也不信,以薛老哥之能,会对小依所中之毒毫无办法。” “是啊,小龙,现如今没必要想太多,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会有个解决之道的。” 刘二虎也是轻轻拍着赵小龙的肩膀,出声安慰。就这样,几人匆匆将早饭吃完,便又再次出门。这次徐贵三人决定,再次到怀远县探寻有关中度妙手之事,而薛怀文则依然是留在了借宿之处调养。 可刚走出院门,徐贵便叫住赵刘二人,手中拿着一张捡自堆积污秽之物处的纸张,向两人急急问道。 “这里是不是我们扔秽物之处,你们可知这张纸是从哪里来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终见神医 怀远县,回春堂门口,此时三人正站在这目前唯一开着门的药铺门口。 这回春堂乃是怀远县内最大的一间药铺,当然被那无量县令下令必须开门营业。诺大的四开朱漆大门,经多年之后,已变成暗红色的古朴褐色,高高挂在门楣之上的牌匾,可能是经常擦洗的缘故,已变得油亮光滑,回春堂三个小篆大字,显得与其它店铺尤为不同。 而在回春堂三字末尾,却隐约有个图案,那图案即无颜色也无深痕,只是浅浅的细线刻就而成,不注意很难让人看到。三人仔细辨认之下,发现正是徐贵手里拿着的那张包裹药材的油纸上的那幅压花。 那图案,是一个捏着莲花的手,形状秀气雅致,让人观之觉得甚是符合回春二字的意境,瞬间便能想到四个字,妙手回春。 “就是这里没错,当年我见过陆神医的香囊之上,也有这个图案,这里必然与陆神医有关联。” 徐贵说着,便大步走进了回春堂之内。原来,早上徐贵拾到的那张纸,正是刘二虎前几日买药之时,包裹药材的油纸,徐贵今早才注意到,原来那油纸之上正有这妙手印花,终于在刘二虎的引领之下,找到了这回春堂。 “呦,三位,来啦,抓点什么药啊。” 站在账台后面噼啪拨动着算盘的掌柜的,看到三人进门,便满面春风地大声招呼着,倒是让刘二虎有些疑惑。 “掌柜的,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与前几日的气色可是大不相同啊。” 刘二虎原本就不惧与陌生人打交道,此时更是向这第二回见的掌柜的调侃道,好似相识已久一般。 “呦,是刘小哥啊,怎么样,家里老父的病可是好些了?” 原来,上次刘二虎抓药,是打着为生病的爹抓药为名。如今被这掌柜的一说,刘二虎打着哈哈对付过去,倒是那掌柜的兴奋地继续说道。 “你们没听说吗,那狗日的县令疯了,据说今日会有凤阳府衙派人来擦看,那狗日的一定会丢官罢职。想到那狗日的在上官面前丢人现眼,我心里就那个美啊。。。哈哈哈,我们怀远县肯定会换个县令了,只要不是如那狗日的一般贪得无厌,必定会恢复往日的胜景啊,你们说我是不是该高兴呢,哈哈哈。。。” 随着掌柜的解释,三人互相看看,也是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徐贵将那油纸放到掌柜的眼前,双手一拱问道。 “请问这位掌柜的,这张纸可是出自贵店?可是贵店专有?” 那掌柜的那起纸前后看了一眼,点头说是,让徐贵眼中燃起了一丝激动之情。 “那敢问掌柜的,可否认识中都妙手陆凌锋陆神医。” 听到徐贵的话,那掌柜的却是一副深思之状,可赵小龙却发现,当听到徐贵所问之人的名字时,那掌柜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但又马上恢复到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虽是一瞬,却也没逃过赵小龙的一双鬼眼。 “呵呵,这位客官,您所说之人,我还真没听过,您到别去打听一下吧。” 果然,这掌柜的矢口否认认识陆凌锋,而徐贵则是指着那张纸上的印花,问道。 “掌柜的,这印花我在陆神医的香囊上见过,我与陆神医也算有些渊源,是陆神医告诉我,可到怀远县来找她。还烦请掌柜的通融,告诉我如何才能找到陆神医。” 听到徐贵所说,那掌柜的上下打量起了徐贵,凝眉看着他,良久之后才道。 “你是何人,为何找她。” “在下徐贵,于四年前在九江府与陆神医有一面之缘。” 掌柜的听完徐贵所说,便沉吟良久,抬头说道。 “明日午时,荆山神农庙,如她愿意见你,自然会出现。” 见那掌柜的如此说,徐贵便躬身连连致谢,随即三人便开心地回到了张庄。当薛怀文得知终于有了陆神医消息之时,却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第二日,距午时还差一个时辰之时,四人便辞别张家老两口,留下一大锭银子,启程来到荆山,找到神农庙之时,距午时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这神农庙位于荆山东面的一片树林之内,这两年无甚香火,已显得有些落魄,此时的庙内居然无一人维持,院内更是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在这初春的冷风之中尽显颓势,枯萎在院内。 三人停好马车,便在门前静静等候,直到太阳升到了头顶,却也没见有人出现,赵小龙和刘二虎看着徐贵,有些焦急地询问是不是那位神医不愿相见。 徐贵心中也是拿不准,毕竟他与陆神医也仅有一面之缘,虽说也不算深交,但按他想来,也不至于不见自己,毕竟也算共同经历过一些事情。 “稍安勿躁,毕竟此时刚到午时,再等等。” 正当徐贵出言安抚赵刘二人之时,一阵脚步声自庙前空地另一侧传来,三人急忙向那里望去,发现有两人正向他们走来。 其中一人是一位年约三十余的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一身嫩绿色席地长裙,丰益的上身则披着一件苏绣厚锦披肩,白皙的脸庞柳月弯眉,明目琼鼻红唇,再配上高高的发髻及随着步子轻轻摇晃着翠玉垂坠的金簪,整个人尽显雍容华贵之余也透着一副隐隐的诱人之色。 而另一位,则是一身水蓝色劲装,随意背于身后的双手,提着一把宝剑,身高近六尺,头上只有蓝色绸缎结着男式冲天发髻,英眉凤目,高高的鼻梁及红润的嘴唇,不施粉黛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那随风而来的姿态,简直可说是英姿飒爽风度翩翩,让赵刘二人甚是自惭形秽。如不是那肤若凝脂的脸庞,凹凸有致武士衣装无法掩盖的身段,赵刘二人肯定会认为这应该是个青年才俊少年侠客。 见到两人向三人走来,徐贵上前几步迎上拱手施礼,朗声说道。 “徐贵见过陆神医,多年不见,陆神医风采依旧,实在是让徐贵自感形秽万分。” 那位风韵美妇掩嘴一笑,说道。 “徐大镖头,果然是你,这么多年,终于想起来看看我啦。。。” 那声音犹如空谷幽兰一般,而那一笑掩嘴之姿更是有一股摄人心魄之美,让徐贵身后的赵刘二人看得一阵发愣,而徐贵行了一礼之后,始终低着头,倒是没有看到那陆神医的倾城之态,反而避免了如赵刘二人的尴尬。 看到徐贵始终低着头不看她,陆神医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却注意到了他身后的发愣的赵刘二人,脸上顿时又是犹如牡丹盛开一般,反而是两人突然回过神来,同时记起了徐贵之前的交待。 “见到陆神医,尽量少与她眼神接触,一定要心中清明,维持礼数。” 第一百八十五章 色厉内荏 荆山东面,神农庙前,面对着终于找到的陆神医,赵刘二人慌忙地低下了头,恭敬地学者徐贵,也是双手一拱,连忙问候道。 “赵小龙,刘二虎,见过陆神医。” 见到两个半大小子略显慌张的神色,陆神医扑哧笑了起来。还没等她说什么,一直在她身后的那位,却是走上前两步,靠近陆神医身边,轻声说道。 “娘,这两位小哥哥可爱得紧,您可不要乱来哦,他们是我的。” 那位虽做出了低声说话的姿态,可那声音也没见得多小,正好让徐贵及身后两人听了个清清楚楚。听到此言,三人只觉浑身不舒服,赵刘二人更是汗毛倒竖。毕竟,一个初次见面之人,对两个十余岁的少年说你们是我的,任谁听了都会心中惴惴奇怪异常。 赵小龙稳重,虽心中发毛却也没说什么,可那刘二虎是个直性子,听到那年轻女子的话,顿时抬起头瞪着她,大声说道。 “你这人,怎地如此无礼,什么你的,我就是我的。” 听到刘二虎的话,那两位顿时一愣,随即便咯咯娇笑了起来。那女扮男装之人更是乐不可支,最后居然变成哈哈大笑。 徐贵见刘二虎出言顶撞,顿觉有些不妥,可见那两人毫无见怪之意,只顾在那里笑,为了不致坏了此行目的,徐贵连忙顾左右而言它地道。 “陆神医,这位是。。。” 见徐贵问向自己,那陆神医好不容易止住笑容,缓缓说道。 “徐大镖头见笑了,这是我女儿,陆羽萱,大镖头别见怪,她就是喜欢逗弟弟妹妹,都怪我,只生了她一个,也没个兄弟姐妹,让她孤单了。可能也是因为如此吧,见到年轻的小伙子小女孩,她就喜欢逗他们,两位小哥,别见怪哦。” 徐贵听陆神医如此说,心中大呼出了一口气,而赵刘二人却是心中稍安,反倒是有些同情她起来。 只是,陆羽萱笑过之后,却缓缓走向赵刘二人,站在两人身前不远处,盯着二人看了良久。赵刘二人还是第一次被女人如此盯着看,赵小龙虽浑身不舒服,但也心中无惧反看回去,而刘二虎则是挺胸抬头,凝眉怒目抬头瞪向比自己还稍稍高出一点的陆羽萱,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那陆羽萱突然向前俯身,脸直接伸向刘二虎眼前停在不到一尺距离,定定地看着刘二虎。而吓了一跳的刘二虎,虽初时后仰躲避,却是执拗地重新站直,同样盯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回瞪回去。 “哈哈哈,好好好,你们这两个小子我喜欢,我喜欢,哈哈哈。。。” 陆羽萱突然站直了身子,一边哈哈大笑着说喜欢赵刘二人,一边转身缓步走回了陆神医身边。而陆神医好似见怪不怪一般,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向徐贵说道。 “徐大镖头,我们不理他们,你说说,这次找我是为何而来。” 徐贵暗暗呼出了一口大气,连忙说起了正事。陆神医听说是徐贵的朋友受了内伤,这次是希望她能出手医治,却是挑了挑眉毛,轻笑着看向徐贵,缓缓说道。 “徐大镖头,你可知我陆凌锋向来不轻易出手医人?一般的人一般的小毛病,我可不会理会,免得白费我心神。” 见到陆神医如此说,徐贵连忙急急说道。 “陆神医,我知道您不会对一般的小问题感兴趣,不过,我这朋友伤情确实是有些严重且有些异常,不然我也不会想到您。希望陆神医看在我们当年也算共过患难,看在徐某薄面上勉为其难出手相帮。大恩大德,徐某人来日定当奉还。” 说着,徐贵再次深深躬身施礼。陆神医见徐贵如此,好像确实有些勉为其难一般,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徐大镖头既然如此说,还提到当年之事,真是叫我无法拒绝呢。” “陆神医,徐贵绝无以当年之交情相胁之意,只是真心恳求陆神医相助一次。来日徐贵必当涌泉相报。” 见那陆神医突然脸色肃然,徐贵心中有些惶恐,心想这陆神医心思莫测之传言,果然不假,只得又是急急解释一番。见徐贵如此说,且又要躬身施礼,陆神医却是扑哧一笑,摆着手说道。 “看徐大镖头说的,我就是开个玩笑逗逗你,你又何必认真呢。既然是你所求,我当然会帮你,你我不必如此见外。” 在一旁看着的赵刘二人,见那陆神医如此阴晴转变不定,却也是心中暗暗乍舌,心想那薛怀文不愿来求这陆神医,果然也是有些道理。只是,两人心中如此想着,却突然发现,那陆神医却是向着他二人走来。 “来,赵小哥是吧,伸出手来,让我替你把把脉。” 没想到,陆神医直接来到赵小龙面前,居然是要给他把脉。心中一阵疑惑的两人,连忙看向同样诧异的徐贵,不知如何是好。而徐贵连忙出声说明道。 “陆神医,不是小徒有恙,我那朋友在马车之内。陆神医,这边请。” “哦?不是这小哥?可他明明。。。” 陆神医再次看了一眼赵小龙,皱着眉头又看了一眼徐贵,见徐贵肯定地指着一旁停着的马上,便只好向那走去,只是连续两次又再次回头看了看那边一脸迷茫的赵小龙。 只是,陆神医刚刚走到那马车附近,却停下了身子,望着马车有些难以置信地耸了耸鼻子,突然急走两步,抬手便掀开车帘,指着里面的薛怀文哈哈大笑着说道。 “哈哈哈,好啊,果然是你,你这老毒鬼,居然还有一天要来求我!” 陆神医如此放声大笑,哪里还有刚刚风情万种风姿绰约之态,简直可说是个得意异常之下有些癫狂之色,把其余四人都搞得有些莫名其妙,那同来的陆羽萱更是上前拉住陆神医,急忙问是怎么回事。 “哼哼,怎么,既然来求我,还不好意思自己亲口说,要三个小子代你出面吗?你这老毒鬼,给我出来,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 被称为三个小子之一的徐贵,此时真是一头雾水,见那马车之内毫无动静,不知那一向不忿天地鬼神的薛怀文,怎地一点动静都无。 “呦呵,还不出来是吧,萱儿,给我一把火把这车烧了,到时候我看他。。。” “老妖婆,你休得猖狂,我出来怎么了,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正在陆神医拉着陆羽萱让她烧了马车之时,薛怀文终于一掀布帘便站了出来,高高站在马车之上,一副君临天下之姿,可任何人都能在他那怒目园睁的双眼之中,看出一些色厉内荏之色,因为那双怒目,如何看都是那些胆小之人面对无力对抗之人时的那种眼神。无力相抗却又是不服,这便是此时薛怀文双眼之中传递出的心态。 第一百八十六章 血溅当场 神农庙外,马上威风凛凛地站着薛怀文,而他怒目而视的正是在马车下,一副戏虐神色的陆神医。 “无礼!” 突然,一旁的陆羽萱却是突然沉喝一声,呛地一声拔出了宝剑,倒是把其余一众人等吓了一跳。这不愧为一对母女,情绪同样犹如难测的天气一般,说变就变。 “萱儿。” 倒是陆神医出声阻止了陆羽萱,依旧那么戏虐着看了薛怀文一会,而那薛怀文亦是就那样瞪着陆神医,两人就这样上下对峙着,如身边再无他人一般。 “萱儿,我们走。” 良久,陆神医却是突然转身,随即拉着陆羽萱的手便欲离开。而那薛怀文则是好像得胜的将军一般,高昂着头显出一副不屑之色,也高喊一声。 “我们也走!” 这一下,徐贵三人皆是楞在了当场。这算怎么回事,走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找到陆神医,难道就是为了听他两人吵两句嘴吗? “前辈!” “陆神医。。。” 赵小龙和徐贵同时出声,倒是目标明确,赵小龙是冲着薛怀文,而徐贵则是追上陆神医。 “徐大镖头,你说的有朋友受了内伤,就是指这老毒鬼?哼哼,全天下,我唯独不会救的就是这老毒鬼,你请回吧,不必多说。” 陆神医丝毫没有一点商量余地一般,对身边跟着苦口相求的徐贵,看也没看一眼。而那边,赵小龙正劝薛怀文放低点姿态,这才是求人的态度之时,正好听到陆神医这句话,便冲着陆神医的方向大声说道。 “老妖婆,我薛某人就是死也不用你来救!” 听到这话,陆神医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薛怀文,面露冷笑着说道。 “呦,薛老鬼,还很精神嘛,看到没有,徐大镖头,这薛老鬼精神得很,哪里用我救啊。他肯定死不了,最多就是内功尽失,变成一个只会磨药材的糟老头而已。” 听到陆神医的话,倒是让徐贵三人一阵惊讶,因为陆神医所说正是如今薛怀文的状况。三人惊讶于,陆神医居然只与薛怀文对视一眼,便能完全看透他身上的状况,这就是被称为中都妙手的神医之能吧。 “那也比你这老妖婆好,都快入土的人,还搞个花枝招展的模样,是怕男人看不上你是吧。哪个男人能看上你这么个五十多岁的老妖婆,我叫他爷爷!” “前辈!” “薛老哥。。。” “你。。。” 陆神医显然是被薛怀文这句话气得不轻,指着他居然气得说不出话来。而徐贵三人则是对薛怀文无奈之极,怎么能对一个女人说出如此难听的话呢。 突然,异变陡生。一个人影瞬间从陆神医身边窜出,两步跃过近三丈距离,一个纵身跃起,脚下一点马背,便向前迅猛地飞掠而去,手中之剑就在这飞掠的一瞬拔出,剑身自出鞘至向前一挺,便已距薛怀文不足两尺距离,一眨眼间,便要刺中薛怀文胸前,眼看便要血溅当场。 原来,一直站在陆神医身旁怒目而视的陆羽萱,听到薛怀文的话,怒不可遏之下,携怒愤而出手。这一切发生在一刹那之间,众人居然都来不及反应。 “薛老哥!” “唉!” “萱儿不可!” 各种惊叫声中,只见一个身影迅疾地投入剑与薛怀文之间,在剑尖与薛怀文前胸已不足一寸之时,一双手突然伸向了迅疾前刺的宝剑之上。那双手准确无比地捏住剑脊两侧,一股大力之下,使得那宝剑便是一阵迟滞。 可那一剑乃是陆羽萱合身刺出的一剑,裹挟着陆羽萱那高大身形的飞掠之势,却不是匆促之间夹住剑脊所能停下的,且距离薛怀文是如此之近,就算有些迟缓,却还是能够刺中。 清楚这些的陆羽萱,心中冷笑之余,正准备看那薛怀文血溅当场之景,却不料有一股向一侧的倾斜之力从手中宝剑上传来,紧接着便是更大的一股凝滞之力阻挡于前,让陆羽萱大感意外。 可无论如何,这一剑还是刺中了薛怀文,只是,不像陆羽萱预想的那样当胸刺中薛怀文,而只紧紧是刺中薛怀文胸口外侧。 扑通—— 随着薛怀文跌入马车车厢之内,那匹拉车的马也在此时嘶鸣着抬起一双前蹄翻腾着。刘二虎赶紧上前拉住马,并看向车厢位置,因为那里正有两人在颠簸的车厢前踏板上努力稳住身形。 这两人正是跃过马背站在踏板之上的陆羽萱,以及跳上马上双手抓着宝剑的赵小龙。正是赵小龙在电光火石之间,跳上马车,双手准确捏住了陆羽萱的宝剑,以赵小龙一双鬼眼,看准那迅疾而来的宝剑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赵小龙不知那陆羽萱这一刺的精髓,合身刺来的这一剑绝不是他能用一双手捏住剑脊便能完全止住的。 感到手中的剑脊正滑向后方,眼看着便要刺中薛怀文,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赵小龙连忙双手再次发力,并同时向身前方向带动宝剑,终于使得那一刺改变了方向,终究没有当胸刺中薛怀文。 只是,此时的赵小龙双手,却也在这仓促之间被那锋利的宝剑剑锋划破,鲜血从赵小龙指间不断流出,而那薛怀文,虽没有被当胸贯穿,却也是在有肋下划出一个大大的血口,那流出鲜血,不一会便已透过车厢地板的缝隙,滴滴答答落在车厢下方的地面。 可那陆羽萱却好似还不解恨,怒瞪着赵小龙冷声喝道放手,可赵小龙哪里肯放手,依旧抓着那宝剑就那么坚定地看着陆羽萱。看到赵小龙坚持的脸色,陆羽萱勃然大怒,抬脚便要当胸踢向赵小龙,这一下如果踢实了,还抓着宝剑的赵小龙,不仅要被踢成重伤,双手能不能保住那也是未知之数。 可赵小龙也不是那么随意会被伤到之人,于秦岭南麓于薛怀文之处习得的云身步也不是白练的。在仅一臂之距离下,陆羽萱猛然踢出的一脚,居然被赵小龙以一个奇异的拧身躲了过去,而手中依旧抓着宝剑没有放下。这一意外之情,倒是让陆羽萱为之一愣,正要不信邪地再次踢出之时,却突然发现身边多出了一个人。 徐贵终于赶到,也跳上了马车,在陆羽萱踢出一脚之前,沉声说道。 “陆姑娘请住手!”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各自出手 神农庙前,马车之上,原本不甚宽大的车厢前踏板之上,此时已站了三人,最后跳上来的徐贵,则更是只有两个半只脚掌撑在踏板边缘。 见到徐贵出声拦阻,那陆羽萱却好似没有看到他一般,又是一脚疾速踢出。而见到徐贵现身之下,稍有放松的赵小龙,已转过头正想查看跌入车厢之内的薛怀文,全然没有注意到陆羽萱那踢出的一脚。 只是,徐贵在一边,便容不得她再伤到赵小龙。见到陆羽萱肩膀微动,徐贵便知不好,当那一脚踢出之时,徐贵闪电般出脚,一脚点在陆羽萱小腿三阴交穴位之上,不仅使得陆羽萱那一脚踢向了一边,一阵酸麻之下,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下马车。 连番出手均被阻止的陆羽萱,登时火气上涌,正想不管不顾以内力贯注手臂强行夺下被赵小龙捏着的宝剑之时,却发现宝剑之上的钳制突然一松,那赵小龙正头也不回地冲进车厢之中。 怒不可遏的陆羽萱,宝剑终于也脱出制约,正要一剑挥砍身前碍眼之人时,陆神医恼怒的大吼之声终于冲入了耳中。 “萱儿,住手!你给我下来!” 听到自己母亲这一声饱含怒意的吼声,陆羽萱却是一愣,看到在马车一侧怒目向自己瞪来的陆神医,心有不甘之余,向徐贵冷哼一声,从另一侧跳下,缓步走到一边,背着身再也不看这里一眼。 陆神医见女儿如此,也是心中一阵愧疚,自己还从来没有如此吼过自己的女儿,一时情急之下,居然生平第一次对女儿大喊,还是因为她为自己出头,此时反而是有些后悔。 “前辈,前辈!” 可还没等这两母女再有所交流,车厢之内却是传来赵小龙一阵焦急的喊声,让陆神医一惊之余,赶忙跳上马车,挤过徐贵身边俯身进入车厢,抬手便抓起赵小龙的后襟,随手一挥之下,便将赵小龙扔出了车厢,自己则是蹲下身急忙查看起来。 被陆神医挤得有些失去身形的徐贵,刚稳住身形便见赵小龙从车厢内被扔了出来,正于自己撞了个满怀,一股巨力袭来之下,两人皆被摔下马上,落于地上向后滚出近三丈远,才侃侃停下。 站在那受惊的马儿旁边安抚的刘二虎,看到两人滚来,伸手便抓住一人的衣服,想要止住他们继续滚向后方,岂止两人向后翻滚之力道如此之大,随着一声刺啦声响,刘二虎的手中只剩下一片不料,那两人还是继续向后翻滚了过去,连带着刘二虎都没站稳,被那力道带得差点扑到在地上。 躺倒于地的徐贵两人,此时怔怔地看着天空有些发呆,直等到那刘二虎大脑袋出现在两人视野之内,他们才终于回过了一些神,在刘二虎的搀扶下,愣愣地坐在了地上。 这一下,着实让徐贵有些惊诧,因为他完全清楚,这是那陆神医在甩飞赵小龙之时,使的一股暗劲所致。徐贵从前与这陆神医有过一段渊源,那时几十名强人围攻陆神医,恰巧被自己遇到,共同打退了敌人。 那时徐贵便知这陆神医武功不俗,可他从没想到她的武功居然如此之高。当年就算没有自己,那几十人估计也不是陆神医的对手,亏得自己还在陆神医面前提什么共过患难,如今看来真是有些可笑。 仅凭陆神医今日这一手,徐贵知道,自己就是再练十年,估计也不是她的对手。 赵小龙却是没想到这么多,只是此时,他的头脑还是有些昏沉,体内内力居然隐隐还有些浮躁,让赵小龙胸闷异常心绪有些烦躁,赵小龙正在收束心神,全力安抚体内的内力。 而此时,车厢里却突然传出陆神医略显焦急的声音。 “萱儿,快,我们回去,你们三个也跟上,拉着马车。” 原本气鼓鼓站在一边的陆羽萱,看到徐贵赵小龙滚出三丈躺倒一身狼狈的模样,心中早已喜滋滋地,因为她知道,这是陆神医为自己出气。而突然听到陆神医居然要带他们回去,顿时又有些不高兴起来。可转念一想,自己母亲却是少有的如此紧张,再想起之前他们两人相见的情景,好似两人相识已久,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有些奇怪,但此时要带他们回去,想来还是要救治那老鬼。 陆羽萱心中一边想着,一边也有些不情愿地向那依旧在地上坐着的三人大吼了一声,便自顾自地向来时之路走去。徐贵三人则马上起身,匆匆为赵小龙双手简单包扎一番之后,刘二虎拉着马车,徐贵牵着两匹马,跟上了陆羽萱的脚步。 沿着林间小路,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荆山深处建在一片缓坡下的庄园之前。面南背北的庄园,占地不小,围墙的正面便左右近十丈,高近一丈,正中的朱红大门敞开,门楣之上挂有一匾额,上书陆庄二字,字体俊雅秀气,显然是出自女子之手。 而一条蜿蜒的小路,正通庄园正门,穿过稀疏的树林,几人远远便看到庄园门口正有一位丫鬟装束之人在打扫。那丫鬟年纪不大,十八九余岁的样子,看到陆羽萱穿林而来,欢快地叫着小姐蹦跳着迎了过来。 那丫鬟模样的小姑娘,生得也甚是俊俏,玲珑的五官,雪白的肌肤,五尺于相比陆羽萱略显娇小的身高,再配上发育良好的玲珑身段,也算得上是一位美少女。 陆羽萱待到那丫鬟跑到身前,看着她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随即那手又拂过丫鬟的脸颊,最后竟是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抬起了她的头,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而那丫鬟的双颊则是飞起一片红霞,双眼娇羞之下双眼下望不敢与陆羽萱对视。 “小桃,越来越标志了,才离开这么一会,就好像又美了一分。” 那陆羽萱的声音,极为温柔,让身后听到的三人甚是怀疑,刚刚那一言不发便拔剑相向的人,是眼前的陆羽萱吗? 此情此景,让看到这一幕的徐贵三人,是一脸的惊讶。徐贵当然是知道男女之事的,此时见到此番情景,顿时觉得有些怪异,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一情景应该是男人与女人之间发生之事,徐贵何时见过女人之间会是这番情景。 而还不知男女之事的赵刘二人,看到此番情景,却是也觉甚是不适,虽然不知为何,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心中哪里觉得不对劲。 最后,三人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同样的想法,这陆小姐有古怪。 第一百八十八章 状况复杂 “萱儿,你们俩又在那腻歪!小桃,快去叫张妈收拾药庐,再烧些热水。” 一阵大吼自马车之上响起,五人顿觉突兀之下,纷纷从各自的心境之中惊醒。小桃顿时站好身子,向后一看,陆神医从一架没见过的马车上探出头,正向自己吼,一个激灵之下,连忙应声答应着,偷偷向陆羽萱吐了吐舌头,便转身跑进了庄园之内。 而徐贵则注意到,那丫鬟的身形灵巧迅捷,显然也是身负武功之人,想想觉得这陆神医真是不简单,连一个下人也具有如此武功,必然是出自陆神医的调教了。 “还有你们两个小子,快将马车赶到门口,将这老鬼抬进庄里。萱儿,你也快去将我的药箱拿到药庐里去。” 紧接着,陆神医一一安排起了各人。除了陆羽萱撇着嘴老大不愿意地从命行事之外,徐贵三人则是有条不紊地在陆神医安排下,将薛怀文抬下了马车,走入了陆庄。 一进陆庄大门,是一片宽大的广场,以中间的道路一分为二,一边只是一块空地,另一边则摆着刀枪棍棒等各种兵器。这第一进院子,显然是个练武场。 通过一进院,众人眼前便又是一番不同景象。二进院中,应是两片苗圃,初春时节,显然还没有什么东西长出来,可从两片翻开土地上,徐贵三人也能看出这应该是种着什么。 来到二进院之后,陆神医便带着众人向一旁的厢房走去。一进入厢房,映入三人眼帘的便是一整面墙的药柜,比之那回春堂药铺的药柜还要巨大上三分。 穿过中厅,在陆神医的指挥下,将昏迷不醒的薛怀文放到了屋内土炕之上。原来,本就虚弱的薛怀文,被陆羽萱刺了一剑,流血过多之下,再次晕了过去。 那屋内,有一位老妇人正在铺着被子,看到几人进来,对陆神医微微躬身以外,对其他几人只是匆匆撇了一眼,连陆羽萱也只是点了点头而已。这满脸褶子面无表情的老妇人,看着也有近六十岁光景,却也是手脚麻利还颇有些力气,帮着将薛怀文放平到被子上时,甚是麻利毫无老年人迟缓之态。 刚将薛怀文放于炕上,陆神医便解开为薛怀文在路上简单包扎的伤处,那老妇人便颇为默契地一手结果染满鲜血的布条,一手递上一块干净的厚棉布。陆神医双手快速地解开薛怀文衣襟,抓起老妇人递来的棉布压在薛怀文伤口之上。。。 徐贵三人看着两人配合默契地连番施为,便知道两人并不是头一次共同处理病患。 不一会,那小桃姑娘端着一大铜壶热水及一个铜盆走进屋中,将其放在屋中盆架之上,随即倒了半盆热水,并将几块白色布巾挂在架子上。当小桃刚忙完这些,陆神医便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小桃,你带他们去吃饭,然后收拾一下偏厢房给他们住。” “是,夫人。” 小桃听到陆神医吩咐,连忙行礼应声,正想让徐贵三人随自己来,却没想到徐贵紧接着便躬身说道。 “陆神医,我等是客,且您正在忙着医治我们同来之人,我等岂能先行进食,还是等陆神医忙完。。。” “哪里来的诸多废话,让你们去就去,别在这里打扰我。” 听到徐贵的话,那陆神医将一双沾着鲜血的手举在身前转过身,狠狠瞪着徐贵,看到徐贵缩了缩脖子,赶忙带着赵刘二人走出屋子,她才继续忙起了自己手中之事。 三人在小桃引领下,来到中厅之内一个大圆桌边坐了下来,没一会手脚麻利的小桃便端出了三菜一汤三大碗白饭。确实有些饥饿的三人,便也不再矜持,拿起碗筷便狼吞虎咽起来。 这三菜一汤皆是由各种青菜制作而成,三热一冷,虽有些清淡,却也是让三人吃的津津有味直夸味道不错。 “小桃姐姐,你怎么不吃啊,我们可没有上下之分,快一起吃吧。” 见刘二虎一边扒着饭一边邀小桃入座,那塞得满满鼓鼓的脸颊,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赵小龙也是看向小桃,虽没说话但那表情也说明欢迎小桃一起吃,只有徐贵没做表态,因为他知道各家有各家的规矩,自己等人身为客人却不便强邀。 “多谢三位好意,不过三位先吃,等一会我会与小姐一起吃,不然她会怪我没陪她吃的。” 听到小桃如此说,徐贵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副明了的表情,却也是抓紧时间扒起饭来,毕竟不能耽误主人家用饭不是。 三人匆匆吃完,谢过小桃姑娘之后,便再次来到药庐,发现那铜盆之内已是一片血红,一边还放着一根连着丝线的银针,而薛怀文则是赤裸上身,胸前被缠绕着几圈白布,看来这外伤是已经处理完毕了。 此时,陆神医正坐在薛怀文身边为他把脉,而那老妇人则是在一边静静地收拾着残局,屋中却没看到陆羽萱,显然是帮不上忙便已离去。 徐贵三人静静地站在门口,等了良久才见陆神医起身,转身便走向门口,招呼一声带着三人来到屋外一个石桌之处,径直坐下之后,见三人还站着,便示意三人坐下。 等三人坐定,那陆神医依旧在皱眉苦思,自屋中出来直至此时,陆神医便是凝眉不展之状,让徐贵三人心中开始有些惴惴,却也不敢出声打扰陆神医。 良久,陆神医好似才惊醒一般,看着身边注视着自己的三人,缓缓说道。 “这老毒鬼不知又在哪干了什么,身上的情况甚是怪异,体内不仅残留着各种草本及活物的剧毒,且内力空空经脉受损。如此情况,就好似与人大战至内力损耗殆尽,又被人扔进了毒汤之中一般。而最奇怪的一点,便是他体内所中各种剧毒,居然没要了他的命。你们三人知不知道,他是如何变成如今这般状况的。” 听到陆神医问向三人,徐贵及刘二虎便齐齐看向了赵小龙,陆神医则是一脸疑惑,还以为会是徐贵了解内情,却是没想到居然是这小子。而赵小龙听到陆神医所说,才发现原来薛怀文的身体状况是如此之情况,便将他与薛怀文经历的自龙苗开始一直到回到洛阳,事无巨细地讲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奇货可居 陆庄二进,药庐之前的石桌旁,随着赵小龙的述说,其余三人的表情慢慢发生着变化。 徐贵和刘二虎虽之前听赵小龙说过一次,可那也是赵小龙简略述说,哪里如此次一般事无巨细详细解说,更何况,赵小龙为了陆神医能够清楚了解薛怀文的状况,将薛怀文受伤的过程仔细地说了一遍。 而那陆神医虽然也是见多识广,却也是从没听说过,一个人会于短时间之内经历如此多的外伤内耗,居然还存活下来,历时近三月有余找到自己,躺在自己药庐之内。难以置信地陆神医,每每听到薛怀文受伤,便会打断赵小龙,仔细询问当时的情形,如此这般说说停停,直说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听到了整个过程。 赵小龙说完,那陆神医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盯着赵小龙看,良久之下,倒是让赵小龙三人心中有些发毛,因为那眼神,就好似盯上猎物的猛兽一般,一副如饥似渴之色,那欲望之火好似要从陆神医双眼之中喷薄而出一般。 “赵小子,那薛老头,最初是不是说死也不赞同你来找我?” 陆神医不知为何,突然提起此事,倒是让赵小龙三人皆是一愣,见陆神医只问赵小龙,赵小龙也是不知其意,疑惑地看向徐贵,徐贵便接道。 “是的,不知陆神医如何知晓,起初薛老哥是有些不赞同,我们也甚是疑惑。只是,观今日之情,薛老哥好像是与陆神医有些误会?” 听到徐贵婉转之词,那陆神医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哈哈笑着说道。 “哈哈哈,那老鬼与我之事,只是其一,他是怕我知晓赵小子之事,想独占赵小子才是真。哼哼,死老鬼,运气倒是不错。” 陆神医的话,让徐贵三人一阵错愕,不知是何意,只有赵小龙突然想起,那薛怀文将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事情,隐约明了一点陆神医的话中深意。只是,赵小龙也顾不得许多,听陆神医提起最初来此之事,心中想起小依之事,便急忙站了起来,噗通一声跪在了陆神医面前,恳切地说道。 “陆神医,小龙还有一事相求,求您救救我小依妹妹,只要您救下小依妹妹,小龙我愿意答应您任何事情。” “哦?看来你也是知道,为何那老毒鬼为何一直跟着你。。。好吧,虽说我就是不答应你,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过,我可不像那老鬼,没有用强胁迫别人的习惯。你说吧,你那妹妹有何疾患。” “多谢陆神医,陆神医的恩德,小龙永世不忘。” 说着,赵小龙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才将小依的情况说了出来。只见那陆神医听完,却是皱起眉头,陷入苦思,反倒是让原本充满希望的赵小龙,一下子又陷入了担忧之中。 只是,没一会陆神医便回过神,定定地看着赵小龙说道。 “如按你所说,那小姑娘应是中了你的血中金蛇之毒,而对此毒,我从未听过更未见过,如何医治那小姑娘就更是一无所知。不过。。。” 赵小龙听到陆神医的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没想到陆神医也是无法医治小依,正在赵小龙深恨是自己害死了小依之时,却又听到陆神医还有后话,便有提起精神睁大双眼看着陆神医,就等她继续说下去,却发现那陆神医反而是转头看向一边,对站在那里的陆羽萱说道。 “萱儿,你带上我的雪莲玉容膏,陪赵小哥走一趟盱眙,我再配些内服解毒药,一并带去,虽然无法彻底解毒,但也能起到些缓解之效,待我这边差不多了,我会亲自走一趟。” 那陆羽萱与小桃吃过午饭,便看到陆神医他们坐在石桌边说话,百无聊赖之余,也来到了石桌边,听到赵小龙所言之事,却是不像陆神医三人一般惊讶,反而是一副笑话他们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一般。只是,最后听到陆神医说,就是连她也没听说过那什么什么金蛇,倒也是终于露出了一点惊讶之色。此时听到母亲让她带着雪莲玉容膏与这小子同去,却是极为不满,愤愤地说道。 “娘,这雪莲玉容膏乃是您珍藏多年之物,连我都不给用,怎么就。。。” “萱儿,不给你用自然有不给你用的道理,娘就是再怎么宝贝那膏药,还能不舍得给你用吗。只是那玉容膏只能用于一些特殊情况,你一个正常的黄花大闺女用,不仅不会变美,反而是会让你脸上脱皮长疮,你想变成丑八怪吗?” 听到陆神医如此说,陆羽萱才点着头一副原来如此之状,而赵小龙三人反而是吓了一跳。赵小龙更是焦急地看着陆神医,正要询问如此之药为何要给小依使用之时,陆神医看着他缓缓说道。 “此雪莲玉容膏,乃是用天山雪莲配上一些药物熬制而成,有解毒排毒之功效,对中毒之后伤及皮肤的情况,最是管用。但觉不可用在常人身上,因为此膏本身含毒,是以毒攻毒之药。” 听到陆神医的话,赵小龙终于明了,随即便再次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大声说着感谢之语。只是,等他谢完站起身,那陆羽萱却是突然来到他身旁,贴近他的耳朵小声地问道。 “喂,你那小依妹妹,长得美不美?” 听到陆羽萱的问题,赵小龙连忙躲开在耳边轻吹的香风,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一脸轻佻笑容的陆羽萱,突然想起她与小桃姑娘的情景,心中顿时一惊,支吾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看到赵小龙的样子,那陆羽萱顿时垮下了脸,一副失望的表情,看来是误以为那小依姑娘一定很丑,丑得赵小龙都不知该如何答她,便摇了摇头,轻声叹着可惜,向后走进了三进院自己房中。 看到陆羽萱如此,徐贵等人自然不知是怎么回事,在场也只有了解自己女儿秉性的陆神医知道为何如此,却也不便明说,只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黄州李时珍李东璧,此人我也有所耳闻,医术高超医德更是不错,那老鬼如没能遇到他,当时便内毒外伤之下必死无疑。好,听你说完,我也大致明了了情况,你们就先住在这里,那老鬼待我仔细查看一番,再作医治。赵小子,你今日也好生休息,明日一早便与我女儿一同出发。” 第一百九十章 仗剑侠客 这里是五河县境内,东边便是淮河岸边,而五河县作为浍水与淮河相交之地,又是沿着淮河到达洪泽仅有两日水路的重要补给渡口,此初春时节,便已有很多客商云集于此,开始了一年忙碌的行商活动。 一艘客船停泊在五河渡口,陆陆续续走下了一群人,其中便有赵小龙和刘二虎及陆羽萱三人。 三人于前日出发,登上这艘客船沿河东行,于今日未时三刻停泊于五河渡,趁着船上装卸货物补给品的时间,几乎所有客人都会到岸上休息吃喝一番,以接接地气,感受重新脚踏实地之感。 而渡口附近更是食铺小商贩集中的地方,每日云集于此南来北往的各色人等,便是这些小商小店的衣食父母。 赵小龙三人,也没有走出渡口太远,找了个离渡口稍远的食铺小店,简单点了三菜一汤吃喝了起来。小店有些简陋,是个在道路一侧搭起的一个木屋,在屋前放了四个方桌长凳而已,三人到来之时,也只有两桌六个人在吃喝。 自三人离开客船一路到此,便成了所有人频频注意的焦点。陆羽萱鹤立鸡群的身高,以及那一身男装又手持宝剑,再有那明显的女人身段漂亮容貌,随便往那里一站,便不由自主地成为人们的焦点,而身边略显寒酸的赵刘二人,则自然被人们归为下人之列。 在铺子里坐下没多久,三人点的吃食便已上全,三人便开始吃喝起来,而刘二虎那狼吞虎咽的样子,让一边细嚼慢咽的陆羽萱皱眉不已,让赵小龙看得心中有些不忍。 “二虎,都说了你没必要跟来的啊,害得你一路劳顿,让我怪过意不去的。” “嗨,小龙,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们兄弟分别这么久,在陆庄我又没事做,陪你走一趟也挺好的。” 刘二虎一嘴的食物,大口咀嚼着含糊不清的说话,让一边的陆羽萱眉头皱得更深,一脸鄙夷地看向刘二虎。赵小龙赶紧示意刘二虎先吃饭,等吃完再说,刘二虎这才嗯嗯答应着又扒了两口饭进嘴里。 不一会,还是陆羽萱首先吃完放下了筷子,拿起茶轻轻抿了起来,而赵小龙和刘二虎,则是把剩下的饭菜,通通吃完,才打着饱嗝软在了座位上。 “我说你们俩,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一般,吃相如此难看。” 陆羽萱看着他俩抚着肚子一副吃撑的模样,终于是忍不住皱眉说了一句。两人则是互相看了一眼,嘿嘿傻笑了起来,刘二虎首先告罪,并说道。 “陆大侠,我跟随我师父不到一年,其中有近六个月都在寻找小龙的路途上,风餐露宿的很少能坐下安稳吃饱的时候,所以就慢慢养成能吃的时候就一定要吃饱的习惯。陆大侠别见怪,嘿嘿。。。” 自打出了陆庄,陆羽萱便强行要求两人不能称呼她为陆姐姐甚至陆小姐,一定要叫陆大侠,这让两人时分不适之余,交错两次惹了她生气之后,这两日也慢慢习惯叫陆大侠。 听到刘二虎的话,陆羽萱也是撇了撇嘴,却没说什么,而赵小龙心中则是一阵感动。自从知道徐贵和刘二虎为了找寻自己,足迹踏遍几个省行了几千里路,赵小龙便感动莫名,暗自下了决心,今生兄弟唯刘二虎师父唯徐贵而已。 “二虎,你跟师父。。。” “小龙,不用说了,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你我还用得着说这些吗?” 刘二虎见赵小龙开口,便知道他要说什么,学着他见过的自认为最是潇洒的样子,摆了摆手,显出一副豪爽样子。只是赵小龙还是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陆羽萱不耐烦地打断。 “好啦,走吧,婆婆妈妈的,两个大小伙子矫情什么。” 陆羽萱说完,扔下一枚碎银子,起身便离开了食铺,赵刘二人看着她的背影,相视一眼便也是嘿嘿笑着跟了上去。 只是,三人刚一离开铺子,邻桌便有两人急忙跟了上去。这两人是新坐下不久的人,也没点东西只是随意喝了两口茶,看到他们出去,便紧随其后跟了上去,行迹相当可疑。 果然,还没等三人走出几步,前方突然窜出近十人,把路一挡便拦住了三人去路,而那两人此时在身后停住,俨然一副包围之势。这里离渡口还有些距离,更因道路弯曲看不到渡口一侧维持秩序收取货物税银的官兵,又兼前方便是人群密集如赶集一般之处,原本寻找的略显清净的此地,反而成了如今被劫的偏僻之所。 三人见此情景,一愣之下便停下了脚步,陆羽萱眉毛一挑,脸现不屑之色,而赵刘二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对此也是毫无惧色,只有些对光天化日之下还会出现拦路打劫之事甚感无奈。而那些不远处看到此番情景之人,更是各个加快脚步离开,显然是不愿多惹麻烦,甚至有些人远远站住向这里观望,却是一副看热闹的景象。 “喂,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快把钱交出来,老实配合,兴许爷爷高兴,会放了你们一条生路。” 一个满脸横肉瞎了一眼的黑脸大汉站了出来,指着陆羽萱大声说道,显然是这群人的头目。只是,陆羽萱哪里理会那人说什么,只是再次抬步向前走去,一副眼中看不到有人拦着她一般。而赵刘二人也是一脸的无所谓,跟着陆羽萱向前走去。 这一下,倒是那些拦路之人一阵骚动,他们可从未见过如这三人般面对十几人围堵面无惧色之人。原本站在那头目身边的一人,向前走出两步,指着头前走来的陆羽萱大声骂道。 “你这不男不女的找死是不是,看来一会还要让爷们几个把你扒光,看看到底是男是女才老实,哈哈哈。。。啊!” 随着这人的话,所有人都陷入了一阵淫笑之中,只是,一声惨叫却突兀地发自那人之口,一下子让场中所有人都是一愣,再细看场中情形,那笑声顿时生生被憋回了嘴里。 原来,随着几句话的功夫,陆羽萱与后来跳出来说话之人,尽余三步之遥。陆羽萱闪电般拔剑挥出,脚下却也没有停下,再向前一步之时,手中宝剑又是向内一挥一收,直接插入了剑鞘之中。 随着陆羽萱的脚步,首先便是那人的一只手凌空飞起,随即一声痛呼传来,刚刚喊出一声便已顿住,一片血雾便自那人脖颈之处暴散而开,还没等那人意识到什么,陆羽萱一脚踢出,将那人踢飞出去,砸到一个还没反应过来之人。 此时的陆羽萱威风凛凛,微风吹起的衣角,以及那随风飞舞的蓝色发带,再配上飞散的血雾,正是一副十步杀一人的仗剑侠客之状。 第一百九十一章 持剑相向 五河渡口集市,稍偏僻的道路之处,一剑归鞘之间便杀一人的陆羽萱,依旧一步一步走向前方,那围着的近十人,看到她一出手间便结果一条性命,尽皆震惊,看到那人还在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纷纷吓得向后踉跄。 可那头前站着的满脸横肉的头目,一瞬的惊讶之后,锵地一声拔出了随身的钢刀,双手紧握之下,大吼一声,举刀便是一招力劈华山当头向陆羽萱砍来,真可说是人横胆状,丝毫都没有想一想,自己是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这必然是要付出代价。 只见陆羽萱向前急踏一步的同时,闪电般踢出一腿,在那钢刀劈下之前,正中那头目胸口,那头目发出的一声惨叫,向后抛飞之中,却夹杂着另一声拔剑出鞘之音,紧接着在那刚刚飞起的头目肚腹之间,有一抹白光闪过,而随着那飞起的头目身体,有一线殷红也随之飞起。 嘭的一声,那头目身体飞过两人间的空隙,重重砸在那些围着的人身后,随着砸起的灰尘,之中更是有一大片血红炸起。那些围着的强盗,只看到自己的头目冲上两步正要举刀砍那不男不女的人,却见一抹白光闪过,头目惨叫着向后抛飞而去,视线紧随抛飞的身子落在地上,便看到了那片炸开的血红。所有人看着一动不动的头目,只觉得后脊梁发凉,双腿发软,他们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头中一片空白。 而赵小龙看得清楚,当那钢刀举过头顶之时,陆羽萱前踏一步瞬间缩短两人间的距离,踢出一脚之后,又紧接着向前疾速抢前一步的同时,以闪电般的速度拔剑出鞘,顺势便在头目的肚腹划过。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紧密相连,眼神稍有不济之人,便也无法看清陆羽萱的所有动作。 只是,与身边刘二虎惊叹于陆羽萱身手了得不同,赵小龙心中升起一股不忍。 “妈呀!鬼啊。。。” 突然有一声惊恐的尖叫响起,随着这一尖叫,那些围堵之人皆是浑身一颤,随即便发狂一般四散奔逃。只是,此时才知道逃,未免已有些来之不及。还没等那头目的尸体落个安稳,陆羽萱却继续向前而去,等到那些人发喊逃跑之时,距离最近的一人已不足五步距离。 连杀两人的陆羽萱,好似杀心难收一般,手中第二次拔出的宝剑,此时却是再没入鞘,见到眼前之人逃跑,猛然蹬地纵跃两步,那染血的宝剑便再次透背而入,被刺中之人的惨叫刚刚出口,陆羽萱便手臂一振拔出宝剑,右前方刚刚跑出两步之人,被陆羽萱一个箭步追上,又是刺了一个透心凉。 只是,杀完此人,其他人已跑出了一些距离,且是四散而逃,此时无论追哪一个,要再追上其他人,也有些不容易。陆羽萱急急环视一周,心中电闪盘算着一个能够尽量多杀几人的追击路线,突然便看到一个右方离自己最近之人,心慌意乱之下,撞翻临街的一个杂货摊位摔倒在地上。 陆羽萱没作多想,向着那摔倒于地,兀自还向前狼狈爬去的人疾步追去,待到近前,举剑便刺了下去。 当—— 随着一声响,陆羽萱刺出的一剑被磕开,陆羽萱一愣之下,转头一看,发现赵小龙不知何时追上来,手中握着一个扁担正好将自己刺下的宝剑磕开。 陆羽萱皱眉看了一眼赵小龙,一言不发,转过头,手中宝剑顺势向外一挥,此次却是朝着那人脖颈之处抹去。 哚,这次的声音有所不同,原来是赵小龙将那实木扁担伸过地上之人的面前,架在了地上,陆羽萱的宝剑,一下子砍中扁担,入木三分之下,竟是嵌在了扁担之中。 陆羽萱一抽之下,竟然没能将宝剑自扁担之中抽离,随即便上前一步,抬脚便要踩下,一副不置那人于死地不甘休的样子。只是,在陆羽萱一脚踩下之时,那人的身体突然被抽离,使得陆羽萱的那一脚最终只踩在了地上。 “还不快跑!” 那倒地之人,自第一声磕开宝剑之声响起于自己头顶,便一副闭目待死的模样,只是那致命的一痛始终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反而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突然拉动,随即一声大吼在自己脑后响起,抬起头睁眼一看,才发现有个眼熟的人正冲着自己前方比划着什么,终于想起,这不是刚刚自己一伙人要抢的那三人中的下人之一吗。 原来,刘二虎也是稍落后了赵小龙一些赶了过来,见赵小龙抓起一个扁担架住了陆羽萱的剑,刘二虎便跑到那人身前,正好赶在陆羽萱一脚踩下之前,将那人拉开。刘二虎看到那人好似傻了一般只是看着自己,便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再次大吼一声让他快走。直到此时,那人才好像记起此时的情况,妈呀一声喊,爬起来便不顾方向地直直逃走。 陆羽萱眼见那人逃了,怒气上涌之下,一脚跺在那嵌着自己宝剑的扁担之上,随着那扁担被砍了一剑之处应声折断,恢复宝剑自由的陆羽萱,正欲再次追上那逃跑之人,却发现赵小龙已经闪身拦在了自己身前。 “臭小子,你做什么!” 被赵小龙拦下的陆羽萱,怒目瞪着赵小龙吼道。 “陆姐姐,他们最不至死,何必出手便要取人性命呢?” 赵小龙心急之下,脱口又喊出了陆羽萱不愿意听到的称呼,怒上加怒之余,陆羽萱抬手便挥出一剑。赵小龙见一剑挥来,云身步心法随心而动,内力灌注于双腿之下,猛然向后一跳的同时,上身也是向后仰去,这才堪堪避过了那闪电般快速挥来的一剑。 “好你个臭小子,上次就是你阻我,这次又敢拦我,今天我便要让你好看!” 一声怒喝之下,陆羽萱疾步向后退的赵小龙追去,手中宝剑舞动,一片剑光便向着赵小龙笼罩而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百花剑法 一片剑光之中,朵朵剑花绽放,更有点点寒光如花蕊一般闪出,刺向赵小龙身前各处大穴。这便是陆羽萱所习百花剑法中的梅花清剑,那剑式犹如寒冬梅花,施展起来便是寒光为底梅花绽放丝蕊吐出,寒光与剑花迷惑对方,真正的杀着反而是那丝丝花蕊,一蕊一穴,刺之重伤。 而不幸的是,陆羽萱面对的,是拥有鬼眼与云身步的赵小龙。不断向后跳开的赵小龙,体内庞大的内力,循着云身步心法运行于全身,再有鬼眼不惧迷惑,将每一刺看得清清楚楚,终以极为微小的距离堪堪躲过每一刺。 两人一追一退,始终维持着近三步距离,在进退十步之间,那梅花便开了十次,却次次落空,虽是寒光闪闪剑意袭人,始终是没能伤到赵小龙,倒是那飘起的衣角,片片洞穿,待得推出十步,身上原本就显寒酸的衣服,更变得有些破烂。 眼看着赵小龙将自己苦练近十年的百花剑法躲了个干净,陆羽萱心中甚是惊异,还从来没有人能如此干净地躲过自己的百花剑法。虽说自己甚少行走江湖,可这些年也是遇到过不少所谓的高手,却也没见哪个能在自己手下走过十招不受一刺的。没想到这让自己母亲有些重视的小子,居然有如此身手,几日内两度阻拦自己出手不说,如今更是让自己引以为傲的百花剑法丝毫伤他不到。 心中越来越是愠怒的陆羽萱,手中宝剑突然一顿,双腿猛地运劲,随着一声沉喝,身形顿时向前疾窜而出,手中宝剑一收一放之间,那剑花却是比之前的梅花略为收束,且范围也不再是赵小龙身前诸穴,而仅只胸前一处大穴。这一剑,便是百花剑法之桂花仙剑,简洁明快剑速迅疾,意指蟾宫折桂必有收获,是百花剑法中一招制敌之式。 这一变招,意外又迅捷,等到赵小龙看清剑路之时,那一轻颤的剑尖已距自己胸口不到一寸,无论自己怎么躲都将避之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赵小龙向左侧侧身的同时,手中握着的半截扁担疾速立起,格在剑身之上向右推出,那一剑贴着赵小龙的右臂堪堪划过,刺啦一声,将手臂上的衣服捅破了一个大口子。 这一格挡之后,赵小龙又接连向后退了两步,却发现那陆羽萱保持着刚刚那刺出的一剑姿势,一动不动没再追来。陆羽萱施展的桂花仙剑,需要有强大的内力作为后盾,需以瞬间爆发之势施展,以达到犹如仙人一跃千里一般瞬间缩短双方距离,得到蟾宫折桂之果。 而以目前陆羽萱之内力,勉强施展之下,便会如此时一般,双腿酸软之下,行动亦有所不便,好似刚刚奔行十里一般。更有一点是如今的陆羽萱不得而知之处,那便是她以内力催动运剑,如仅仅是需要瞬间刺中对方一处大穴,便没有必要颤动剑身作出桂花小巧之状。随着她继续修习兼增长对敌经验,她便可能发现,此处颤动而作的剑花,那是为对手可能作出的应对,提前做出的准备。在桂花仙剑发动的那一瞬间,如不提前运剑做好准备,那短暂的时间之内,又哪里容得她见招拆招。 看到陆羽萱不再动作,赵小龙你终于大口呼出了一口气,这才站定看向陆羽萱,喘着粗气道。 “陆姐姐,您这真是想要我的命啊,我与您无冤无仇的。。。” 一缓之后,站在那同样喘着粗气的陆羽萱,听到赵小龙又叫自己陆姐姐,顿时又是怒气上涌,奈何此时却是有些气息不顺,便剑指赵小龙怒气冲冲地道。 “你这臭小子,接二连三阻拦于我,还叫我姐姐,今天我与你誓不罢休。” “陆大侠唉,别誓不罢休了,官兵来了,快走!” 接陆羽萱话的,居然是一直没空插入两人之间的刘二虎,紧张观战之余,便听到渡口方向传来异常人声,抬眼望去,便发现是一群二十余人的官兵,在一些人的指指点点下,向这里跑来。 听到刘二虎的招呼,两人同时向渡口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群官兵向这里跑来,见到刘二虎已奔近跟前,赵小龙也是抬腿就顺着刘二虎跑向这一排板屋之后的树林。只是,赵小龙却没听到身后陆羽萱跟来的声音,回头一看,发现那陆羽萱步履蹒跚之下,正是举步艰难。 赵小龙暗叹一声,回身跑到陆羽萱的身前,不顾她的喝骂,一手强按她拿着宝剑的手,一手捞起陆羽萱的一条长腿,屁股一抬,便背着陆羽萱再次向板屋之后跑去,不一会便随着刘二虎消失于其后的树林之中。 等那些官兵搜寻无果散去近一刻之后,那排板屋后面树林内的小山坡上,才露出了三个脑袋,悄悄观察起了这边的情况。显然,那些官兵也知道此处鱼龙混杂治安太差,象征性地转了两圈之后,便也说着闲话回去了。 一见再无状况,赵刘二人一下子躺倒在土坡之上,呵呵笑着晒着透过树林洒下的阳光,而陆羽萱此时也算恢复了一些,自顾自寻了个石头坐下,取出一块麻布擦拭着剑上的血迹。 “哈哈,没想到杀。。。武功高强的陆大侠,也会躲着官兵。” 刘二虎差点说出杀人不眨眼,但想起陆羽萱一言不发便追砍赵小龙,偷偷看了一眼那边正在擦剑的陆羽萱,小心地改口说道。 陆羽萱听到刘二虎的话,怒目一瞪,便恶狠狠地向刘二虎说道。 “我是嫌麻烦而已,江湖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尽量不与官府发生矛盾。怎么,你也要试试我的剑法吗?” 见到刘二虎一脸的不信,陆羽萱扔下擦剑的麻布,腾地站了起来,吓得刘二虎一骨碌躲得远远的,连声说不敢。他可是见识到了陆羽萱的剑法之厉,以他的身手,绝不可能如赵小龙一般,在她剑下毫发无伤。想到此,他倒是转过头问向赵小龙。 “我说小龙,你的身手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如果刚刚换作是我,绝对是死在陆大侠剑下的。” 听到刘二虎的问话,陆羽萱虽没看向赵小龙,却也是一副侧耳倾听状。 第一百九十三章 总是突然 渡口附近的一处山岗之上,伴着西方渐渐落下的斜阳,刘二虎好奇地望着赵小龙,而那边的陆羽萱重新捡起擦剑的麻布,再次坐在那里擦拭着已经干净的剑身,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哦,那是前辈教我的身法,叫云身步。” “啊?是那薛前辈教的?那你什么时候学的,练了多久?好不好学?” 刘二虎一听,那不就是身边之人教的吗,即刻来了精神,接二连三地问了起来。 “嗯。。。让我想想。。。应该是两个多月前吧,我记得练了五六天的时间。” “啊?只练五六天,就能如此厉害?那你快教教我,我也练个五六天,不就也能像你这样厉害了吗,起码不会被别人伤到不是。” 刘二虎的话一说完,那边的陆羽萱怒目瞪了过来,嗤笑着接过刘二虎的话说道。 “哼哼,无知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云身步岂是随便练个五六日可成的?真是可笑之极。” “哦?陆大侠,您对云身步很清楚?” 那刘二虎没有听出陆羽萱话中取笑之意,更不知道是因为他自己说学会了可以不被伤到,正好刺痛了陆羽萱屡次与赵小龙对决,均是没能伤到分毫的痛处,这才出声想要嘲笑刘二虎一般,哪知此时的刘二虎满脑子都是刚刚赵小龙躲过陆羽萱剑招的身影,正在幻想自己也可以做到如赵小龙一般,到时候行走江湖与人对敌,一定是潇洒飘逸异常,因此根本听不出陆羽萱的嘲笑,只是转头好奇地问向陆羽萱。 陆羽萱见那刘二虎一副眼馋流口水的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准备狠狠给他泼一盆凉水,随即冷声说道。 “云身步,是那薛老鬼独门轻功身法,据说整个中原武林只他一人会这门轻功。云身步身法灵动飘逸,需借助强大浑厚的内力,以特殊内功心法驱动才可做到。这云身步,绝不是寻常轻身功夫,是一种结合着身形之法与内功心法的独门身法,就凭你这十几岁的小子,练个几天就想练成,那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看着陆羽萱投过来的鄙夷眼神,刘二虎眉头一挑,转头看向赵小龙,有些疑惑地问道。 “小龙,你那真的是云身步?” 听到刘二虎如此问,赵小龙皱了皱眉头,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 “前辈确实没有教过我云身步身法,只是他又说我好像达到了云身步什么八字境界,我也不太懂怎么回事,我想,我可能是无意中学会的云身步吧,呵呵。” 刘二虎和陆羽萱听到这话,同时皱起了眉头,不知赵小龙这话是什么意思,既然薛怀文没教,那怎么又学会了?还无意中?还什么云身步八字境界? 这两人当然搞不清楚了,就是连薛怀文也没想明白,赵小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当时他也只是说赵小龙达到了飘逸如云、迅疾如电的八字意境,却是没说过他真正习得了云身步。 “而且,当时我也不是练云身步五六天,是前辈总是用石子丢我,我躲石子的时候,前辈就突然说我会云身步,还说我练了他的内功心法,所以才突然会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不要问我。。。” 见到赵小龙又说话,两人越听越是迷糊,直愣愣地看着赵小龙,让赵小龙连忙承认自己不知道原因,问也是白问。 那陆羽萱听完赵小龙说不要问自己,便也觉得从一个十几岁孩子身上问不出什么,正要转身坐下,却突然想到什么,又走进赵小龙两步,盯着他问道。 “你是说,薛老鬼连风云诀也教你了?” “是。。。也不是,他是想要教我,硬是念给我听,我也就记下了,后来也是突然就会了。。。” 陆羽萱只觉一阵头疼,狠狠瞪了赵小龙一眼,同时心中一阵腹诽。这破小孩怎么什么都说不清楚,怎么总是突然会了。。。如果天底下的武功都是如他所说突然就会了,那还需要苦练武功作什么,大家坐下来都等着哪天突然会了就好了。 “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见赵小龙还要说什么,陆羽萱和刘二虎急忙看向他,陆羽萱更是急声催促于他。 “陆姐。。。陆大侠,您能不能不要总是对前辈用与路神医一般的称呼啊。毕竟陆神医是前辈,与薛前辈好像也是相熟之人。。。可你也那样叫法是不是。。。” 听到这,刘二虎扑哧一声掩嘴扭过头到一边去偷笑,而陆羽萱则是气得头皮发麻胸口直发闷。两人本以为赵小龙会再次说出什么让两人震惊之语,没想到赵小龙是在意这个,两人只觉得好像是被赵小龙挑逗一般,刘二虎直接是笑出了声,那陆羽萱则是直接再次被气个半死。 仓啷一声,陆羽萱再次拔出宝剑,怒指着赵小龙恨声说道。 “老子今天非要跟你见个真章,你那么爱管闲事是吧,来,先吃我一剑再说!” 说着,陆羽萱不管不顾一剑砍了过去,连刘二虎看着都是乱砍的一剑,陆羽萱剑法,已经气得失去了章法。 赵小龙可不会被这提前告知,又毫无章法可言的一剑砍到,随意地翻身一滚,便轻松躲过了那一剑,站起身却是喊了一声停,让提剑欲追的陆羽萱生生一顿,瞪着他,那意思明明就是让赵小龙有屁就放。 “陆大侠,您非要动手,小龙我也奉陪,不过我们要约法三章。” 见陆羽萱还是瞪着自己不说话,赵小龙便急忙说道。 “第一,如果十招之内,您伤不到我,以后您就不可以再叫薛前辈老鬼。第二,那便是您以后不能再动不动就拔剑砍我,更不能杀别人。我可不想总是提心吊胆,还要防备身边之人。” 说到这,赵小龙便看着陆羽萱,而陆羽萱也是看着赵小龙,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不说话。还是赵小龙有些沉不住气,再次说道。 “怎么样陆大侠,您答应不答应?答应您就动手。” 听到这话,刘二虎和陆羽萱同时一愣,刘二虎更是挠着头对赵小龙说道。 “小龙,不是约法三章吗?还有一条呢?” “啊?那不就是个为了表示郑重的说法吗?一定要三条?” 听到赵小龙的话,刘二虎眼睛向上一飘,好像真的在思考是不是有这么个说法,随即又转头看向陆羽萱,好像还要让陆羽萱给个准确说法一样。陆羽萱则是扶着额不知说什么好,她还第一次见这么白痴的两个小子,猛然抬头瞪向赵小龙说道。 “哼,那我给你加一条,如果我十招之内杀了你,就不再去盱眙救你那小依妹妹。” 听到陆羽萱突然加上这一条,赵小龙的眉宇间也是第一次升起凝重之色。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兰花禅剑 “等一下。” 正当陆羽萱刚要仗剑前进之时,刘二虎突然再次打断,看到陆羽萱怒目瞪向自己,刘二虎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 “陆大侠,您能不能点到即止啊,小龙还没学过武功,您可别真的杀了他。。。” “哼,我出手向来是必出全力,从没有点到即止一说,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 听到陆羽萱冷冷的声音,刘二虎浑身一颤,他想不明白,刚刚还相安无事的三人,怎地突然就要以死相拼。正要再说什么之时,却是赵小龙抢先说道。 “二虎,没关系,我不会死,小依还没得到医治,我怎么能死呢。不过,二虎,你把你练功的木棍借我一用,我想谨慎点。陆大侠,这可以吧。” 还没等陆羽萱答应,刘二虎连忙将一直背着的木棍拔出来抛给赵小龙,生怕陆羽萱不答应一般。陆羽萱看到刘二虎麻利的动作,只是冷哼一声,静静等着赵小龙。 赵小龙情急救人顺手取来的扁担,早已在背起陆羽萱逃跑之时便扔回给主人,此时手中空空之下,一手接过刘二虎抛来的木棍,却发现木棍入手便一沉,显然是非常沉重。 见赵小龙接住木棍凝眉之状,刘二虎赶忙说了一句。 “小龙,我练功用的木棍,此时已经是五十斤,你拿着是不是不太灵活,你等等,我给你找根轻的。” 听到刘二虎的话,陆羽萱倒是一愣,惊讶地看向刘二虎。陆羽萱在陆庄见过刘二虎晚间出来练棍,只是当时见到刘二虎双手持棍的样子很是怪异,练的不像棍法,反而像是刀法。因为刘二虎反复双手劈砍的动作,还有时而单手挥舞之时,皆是抓着那近四尺长的木棍一端,且一招一式皆是刀法招式。 那时便让陆羽萱奇怪异常,练刀为何要用木棍,又不像买不起一把刀的样子。如今听到刘二虎说那不是很粗的木棍居然重达五十斤,这不得不让陆羽萱惊讶。那晚见那刘二虎练功,手中木棍劈砍颇为迟缓,陆羽萱还暗暗嘲笑过他真够笨手笨脚的,此时一看,握着五十斤重的木棍一端,还能像他一样做出劈砍,这已经是非常惊人的了,起码刘二虎的双手臂力就非常巨大了。 而刘二虎说着,便转身要去寻找木棍,赵小龙却摇了摇头说道。 “二虎,不用了,我双手拿着,应该可以用起来。陆大侠,来吧。” 见到赵小龙双手握着棍的中段,迅速挥舞了两下,显然那五十斤的重量,对赵小龙来说也不是什么负担。陆羽萱真是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两个小子了,不说赵小龙会云身步,连那傻乎乎的刘二虎,也是用五十斤木棍练刀法,且还算运转自如,这些都让陆羽萱再不敢小看这两个少年了。 可无论如何,陆羽萱还是向赵小龙缓步走了过去,这接连的惊讶,让她更想试试赵小龙身手到底如何。 陆羽萱缓缓走向赵小龙,每一步都稳稳踏实地面,而右手握着的剑始终斜指于地。看着陆羽萱一步一步走近自己,赵小龙只觉得一股凝重气势向自己压来,压得他有些呼吸急促起来,让他感到深深的不安,体内那股庞大的内力,不自觉地便开始按风云诀心法运转了起来。 突然,随着陆羽萱向前的步伐,一片寒光撩起,自下而上直奔赵小龙胸腹之间划来,如被划中,必然会将赵小龙肚腹划开一个长长的口子。赵小龙内力急转,身形向后猛地一靠,本以为完全避过了那一划,却不料那划来的寒光突然向前一窜,直朝自己面门刺来。 原来,这一招便是百花剑法中的兰花禅剑。剑招以兰花为名,施展自然取兰花形意,每一剑画曲接直,轨迹如兰花之斜叶,曲中有直慢中有快,撩刺砍点随心而为,手上有剑脚下带风,以无法预料剑路与进退,让对手无法躲避招架或失去躲避招架的最佳时机。 此时的赵小龙便是如此,原本以为躲过的剑,却突然又刺向自己,原本以为是攻向身体,却又袭向头脸。 眼见一点寒光到了面门,千钧一发之际,赵小龙猛然向后再次仰身的同时,头更是瞬间偏向后侧,双手握持的木棍,急急向左摆动之下,随着当的一声,那一刺终究是没有刺中赵小龙。 这一下,惊得赵小龙头皮一阵发麻,疾步向后撤出一步,继续紧紧盯着陆羽萱。 而那陆羽萱也是没有想到,这赵小龙可以在自己化曲为点的那一瞬,不仅将头避开,还能用手中木棍将剑挡开。原本,自己也没想直接一剑刺死赵小龙,想着在他额头点个洞见点血就好,因此也没有全力施为。却没想到自己颇为自信的一剑,居然让他躲过了,这让自己那留一手的想法,顿时觉得有些可笑又没有必要。 因此,陆羽萱暗下决心,再不留手,万一十招之内不能伤了这小子,以后岂不是要在两个白痴小子面前抬不起头? “哼,第一招算你小子躲过去了,下面开始,我不再手下留情,你的生死,就听天由命吧!” 陆羽萱放出一句狠话,便再进一步,又一招兰花禅剑划曲而去。 这一剑,自陆羽萱右侧画圆而来,随着陆羽萱前踏的一步,画的圆如被画实,则将拦腰将赵小龙斩断。赵小龙眼看剑锋临身,再次急向后踏出的同时,双手上下一分,便将木棍直立于身侧,以挡住这拦腰而来的一剑。 只是,这一剑却没有如赵小龙预想的砍在木棍之上。陆羽萱手腕一摆,手臂一收一放,那剑锋居然向回一弯,画过一个曲线避过了木棍之后,突然便是向前一挺,就那样向赵小龙肚腹之处斜刺而去。 赵小龙看得清楚,当那剑锋避过木棍之时,便心中叫糟,庞大内力依着风云诀心法游走于全身经脉的赵小龙,随心而动,身子猛然向左后侧一拧,顺利避过了那斜刺而来的一剑。 随即,心中一动的赵小龙,双腿向后猛踏两步,果然发现又一剑突然撩过自己胸前,如不是自己提前向后撤出两步,这一撩必然要中,到时自己能不能保住性命犹未可知。 只是,这一撩之后,赵小龙发现陆羽萱一言不发,直接向着自己的方向继续攻了过来,且这次的招术好似与之前那两剑好似又有所不同。 第一百九十五章 菊花佳剑 赵小龙发现,那斜向上撩的一剑,转瞬间变撩为刺,眨眼间便刺到了自己胸前,急忙便向左侧摆动手中木棍准备将那刺来的一剑格开。岂止,那一刺竟然没有刺实,突然回缩,正好避开自己格挡的一棍,随即又一次闪电般向自己右肩刺来。 此时,赵小龙手中的木棍已摆向左侧,再向右显然来之不及,看准那一刺来路的赵小龙,右肩向后摆去,在剑尖临身之前的刹那,终于是堪堪避过。 只是,那一刺亦是没有使老,刺完便回,紧接着再次刺来,这一次却是奔着赵小龙右肋而来。而此时的赵小龙右肩后摆之下,身形还没来得及摆正,不得已右脚向后急踏一小步,摆肩拧腰,以一个颇为别扭的姿势,堪堪躲过了那一刺。 而这一切,才仅仅是个开始,因为陆羽萱此番施展的招术,名为菊花佳剑。招如其名,此招一发,宝剑划过的寒光,便犹如菊花细瓣万千,随着越来越快的刺击、舞剑之人的步法,那万千寒光会由各个方向集中于对方,恰如一朵巨大的菊花盛开于面前,万千花丝皆刺向一人一般。 高手对敌,一招毙命虽有,却多见大战几百回合才最终分出胜负。时常便是起手对招,不相上下,寻找时机,再一击制敌。而这菊花佳剑剑法的精髓,便是为克敌制胜创造胜机。此招不是为了一刺刺死对手,而是为了牵制对手使其陷入被动,每一刺,不论中与不中,皆会有下一刺紧随而来,丝丝入扣变化万千,让对手疲于应付之间,渐渐陷入被动,无论身形还是心神,一旦失守,便是杀着临身,不是万剑穿身,便是命丧于紧随的百花剑招。 此时的陆羽萱,随着前进的脚步,手上的剑法渐入佳境。一剑一刺,一收一放之间,速度越来越快,攻击的角度也是越来越多样,让赵小龙慌乱躲避之间,身形越来越扭曲,身上虽没见血,衣衫却是越来越破烂,被刺中显然是早晚之间。 陆羽萱却是知道,菊花佳剑唯一的弱点,便是遇到轻功卓绝之人,在菊花佳剑发动之时,趁着身形尚能掌控,快速撤出菊花剑刺最大的攻击范围,即使施展之人凭高绝步法也无法企及的范围,那菊花佳剑剑法便再凌厉,却也是完全无法施展。只是,赵小龙哪里知道这点,第一次遇到如此剑法,一下便已落入菊花剑刺的步调之中,仓促躲避之间,手中的木棍居然也有些来不及用上。 陆羽萱眼见十刺之后,赵小龙的身形已开始倾斜扭曲,便加紧运转内力于手臂之中,将剑法速度提高到自己平时练剑之时的最高速度,刹那间,那接连刺出的五剑,只剩五线寒光,瞬间便刺向赵小龙身上各处。只是,这五剑,陆羽萱却还是没有感受到剑锋入体之感传来,那赵小龙依旧以一个个非常扭曲的姿态,避开了自己的每一剑。 陆羽萱来不及多想,再次刺出两剑,终于从后一剑上,感受到刺中物体之感,心中顿时一阵兴奋,便再接再厉,强行运起内力灌注于手臂经脉,剑速再提一分,瞬间又出三剑。 头两剑,依旧无功,而最后一刺,让陆羽萱突然感受到了传自剑身的着实刺中之感,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发现那声音好像有些不对。 定睛看向剑尖方向,发现自己手中的宝剑剑端,居然是赵小龙手中的木棍。原来,响起的声音不是剑刺入人体之声,而是扎入木头的沉闷之音。且那木棍不知是何材质,宝剑剑尖居然仅仅刺入不到一分。 陆羽萱一直以为,赵小龙被自己的菊花剑刺逼得身形狼狈,便一剑紧似一剑接连刺去,认为只要继续,赵小龙便一定会来不及躲避。只是她没有发现,最初几剑之后,赵小龙的身形虽有些失去掌控之态,却于躲避她的剑刺来说,却是越来越游刃有余,手中木棍亦让他摆在身前,却也是没再用一次。 而当陆羽萱突然使出最快剑速之时,赵小龙一时措手不及之下,扭转身形却发现无法完全躲过那最后一刺。最终,拥有一双鬼眼的赵小龙,剑路看得清楚,连忙用起了木棍,放在那一剑终达之处,终于才没让剑尖突破自己的皮肤。 而剑尖那一触之力,让陆羽萱误以为刺中赵小龙,欣喜之余超常发挥,接连三刺更是远超自己平时练剑之时的最高水准,三线电光闪起,让赵小龙一时之间狼狈不堪,身形再次有失去平衡之势,堪堪躲过两剑之后,终于是无法再对第三击做出任何躲避,只得再次动用木棍,勉强来得及抵在自己身前,最终避免了那一剑贯胸而入。 陆羽萱发现居然是刺中了木棍,一时错愕之下,手中一顿,却看到赵小龙趁此时机,终于是站直了身子向后退去。感到手中宝剑剑尖离开木棍之时,果然是没有那种勉强拔出之感,陆羽萱心中顿时不知哪里来的一股火气,银牙一咬,便要再次使出桂花仙剑,欲将那赵小龙一剑穿心才觉方能解恨。 退后一步的赵小龙,全神贯注地看着陆羽萱,正准备迎接她再次施展剑术,却突然发现,那陆羽萱的身子猛然一颤之下,口中吐血,手中宝剑当啷落地,随即双腿一软之下,直接跪坐于赵小龙眼前。 眼疾手快的赵小龙,扔下手中木棍急忙上前,让摇摇欲倒的陆羽萱最后是倒在了自己怀里。赵小龙发现,双目紧闭的陆羽萱,脸色苍白嘴角带血,心中顿时吓了一跳,一时之间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轻晃着怀中的陆羽萱,呼喊她的名字。 而一直在一旁惊讶地看着陆羽萱那精妙的剑法的刘二虎,此时突然见刚刚还有如剑仙下凡的陆羽萱,突然间吐血倒下,惊得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跑到赵小龙身边,看着他急急说道。 “小龙,这是怎么回事,你用木棍打她了?我怎么没看见啊?” “当然没有了,我刚刚躲还来不及呢,哪有空出手啊。。。” 听到刘二虎的话,赵小龙只觉冤枉,躲避间稍有不慎便会受创受伤,还哪有机会出手伤人。 “陆大侠!陆大侠!” 刘二虎听赵小龙如此说,心中更是着急,这陆羽萱不知为何突然如此,都不知该如何才好,刘二虎心中焦急,连连摇晃着陆羽萱,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二虎,这可如何是好啊。。。这才刚出门两天,陆姐姐便不省人事,可怎么向陆神医交待,小依妹妹可还怎么医治啊。。。呜啊啊。。。” 赵小龙见陆羽萱始终没有醒转的样子,心中悲凉之下,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连番误解 自赵小龙醒来,已有近一年半的时间。这短短的十八个月,其中仅有山阳村至武威镖局的七八个月,才是安稳快乐的日子,而其它时间则几乎都是伴随着孤独与奔波。刚刚醒来时一个人在山林中流浪近一个月,后来被薛怀文强行掳走的半年多的时间,都是赵小龙一人单独面对孤独与危险,其间更是经历了数次生死,这些对于一个仅仅不到十六岁的少年来说,是何等的孤苦与艰难。 到了如今,原本就被薛怀文一直不见好而着急的赵小龙,又得知像妹妹一般曾依赖自己的小依,因为自己而身中剧毒危在旦夕,赵小龙心中的自责与担忧,便像一座山一般压在了他的身上。 而在刚刚看到希望之时,眼见这能为小依带去救命良药的陆羽萱,又是因为自己人事不省,终于让赵小龙内心崩溃之下,眼泪决堤而下,一时之间,直哭得撕心裂肺天地为之动容。 “你嚎什么丧。。。我还没死呢。。。” 正当刘二虎被赵小龙哭得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突然,陆羽萱的声音从赵小龙的怀中传来。这一冷冰冰又透着不耐的声音,对于赵小龙来说无异于天籁。 “陆姐姐,陆姐姐,太好了。。。太好了。。。” 赵小龙见到怀里正瞪着自己的陆羽萱,开心得有些语无伦次,只知咧嘴傻笑。而刘二虎则是一阵疑惑,反复在赵小龙和陆羽萱脸上轮番看着,轻声问向陆羽萱。 “陆大侠,您。。。您没死啊。。。” 原本还有些眩晕的陆羽萱,本来还想继续闭目休息一下,只是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是被赵小龙抱着,又听到刘二虎有些呆傻的问题,一下子便奋力挣脱出赵小龙的怀抱坐到一边,却又因用力过猛,只觉眼前一阵发黑,便闭上眼睛,俯身双手撑于地面,嘴上兀自冷冷地说道。 “屁话。。。我怎么会死。。。你是在咒我死吗?” 听到陆羽萱再次睁眼,瞪着自己问是不是咒他死,刘二虎马上摇着头直说岂敢,随即转头对赵小龙怪道。 “小龙,那你哭什么?哭得这么伤心,我还以为你把陆大侠怎么样了呢。。。” “呵呵,没有没有,呵呵,不会不会。。。” 此时的赵小龙,见到陆羽萱没事,只会傻笑不已。只是,两人没有发现,刘二虎的话有些不对劲。 果然,随着一巴掌拍在刘二虎的头上,陆羽萱怒目瞪着刘二虎,怒声说道。 “怎么说话呢!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赵刘二人一愣,却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刘二虎确是感受到了一股来自陆羽萱的寒意,心中一颤之下,连忙缩了缩脖子,转头指着落在一旁的宝剑和木棍,说帮忙捡来便跳起身走开,弯腰捡起宝剑之时,还偷偷看向陆羽萱,好似生怕她突然对自己动手一般。 陆羽萱瞪完刘二虎,缓了口气,正想起身之时,发觉自己的脸上有些粘腻,用手一摸一看,皱眉一皱,再看赵小龙,一顿之后,抬腿便一脚蹬在赵小龙肩膀之上,只是,自己腿软之下身形不稳,再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赵小龙见陆羽萱突然踢向自己,原本还要躲一下,只是想到陆羽萱晕倒必与自己有关,便楞是没动一下,想着让她踢一脚消消气,便挺直了身子受了陆羽萱一脚,却没想,反而是摔了陆羽萱一个屁股蹲儿。 这一下弄巧成拙,赵小龙赶紧连滚带爬向着陆羽萱而去,口中还叫着陆姐姐有没有事,陆羽萱气得胸中怒气上涌之下,一口气没喘匀,一头向后栽倒,再次晕了过去。 陆羽萱再次醒来之时,发现林中昏暗的光线之下,正有两个大脑袋一左一右看着自己,凝目之间便已回过了神,马上翻身坐起,轻轻呼吸两次,发现原本有些凝滞的内力,已经顺畅,暗暗呼出了一口气。 随即便发现,赵刘二人来到自己身前,那赵小龙更是突然跪在了自己身前,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小声说道。 “陆大侠,我不该一直叫您姐姐,也不该一剑都不让您刺中,更不该心慌意乱之下,将。。。” “住口!” “哎呀,小龙,不是叫你不要说那个的嘛。。。” 原来,在陆羽萱再次晕倒之后,两人一阵慌乱之余,刘二虎居然抓起陆羽萱手腕,似模似样地探了探脉搏,再赵小龙疑惑之中,点着头说应该没死,让赵小龙一阵无语,还以为刘二虎什么时候学会了诊脉呢。只是,刘二虎说赵小龙担心也无用,此时上哪里找郎中为陆羽萱查探呢,再说,说不定陆羽萱等一会便自己醒了,两人不用乱着急。 见过陆羽萱清醒,赵小龙也只得再等等,而在等待的时间,刘二虎则是一通数落赵小龙,说陆羽萱是被她气得晕了过去,这才有了赵小龙在陆羽萱醒来之时的道歉之举。只是,刘二虎再三提醒赵小龙,千万不要提起,将自己的眼泪鼻涕滴落在陆羽萱脸上之事,只悄悄擦去就好。 可赵小龙一时心急之余,顺嘴还是差点说了出来,反而是误会了陆羽萱打断他说话的用意。 “哼,我用得着你让吗?我的百花剑法岂是需要别人想让才会刺中别人的?臭小子,你等着,等我起来再与你过招,我们十招之约还没完呢!” 陆羽萱说着,便撑着身子再次站起,转头四顾之下,好似在寻找着什么。而赵刘二人听到陆羽萱的话,心中同时暗暗腹诽,这都多少剑了,还说没到十招,怎么这么赖皮,就这还非要让人叫自己大侠。只是,两人却不知招数不是如他们两人般计算的。 陆羽萱转头之间,看到刘二虎拿着自己的宝剑,上前便要夺过,却被赵小龙一手一人拉住,死活没让陆羽萱拿到宝剑,并急急说道。 “好好好,陆大侠,等您身体都好了,我一定答应您再比一次。不过现在快到酉时了,刚刚已经响了三响登船锣,我们快回去吧,别错过了登船时间,您说呢?” 当当——当当—— 正在赵小龙述说之时,那通知登船的锣声再次远远响来,这是在告知下船歇脚的船客,还有两刻船便要开了。陆羽萱听到锣声,一顿之下,便也没再抢夺刘二虎手中的宝剑,狠狠瞪了一眼赵小龙,一言不发便转身向坡顶之处而去,转眼便已经翻过了山岗。 赵小龙和刘二虎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大口呼出了一口气,拿起随身携带的东西,急急翻过山岗,追着陆羽萱向渡口跑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满是疑惑 是夜,赵刘二人简单吃过些随身携带的干粮,便已在舱内大通铺间睡下。而住在二层上等仓内的陆羽萱,却是翻来覆去睡之不着。 在山岗之后,她虽然嘴硬说十招之约尚未完成,却心中清楚,自己的百花剑法是无法用招数计数的。可能赵刘二人有所不知,所谓一招,可不是简单指一剑,一个招式,往往可能包含数剑甚至十余剑,陆羽萱所谓十招之数未到,确也是有可能之事。 只是,陆羽萱自己明白,日间虽然只是施展了百花剑法之中的兰花菊花两剑,却是不能简单说出了两招。因为,陆羽萱自陆神医处习得百花剑法之时,便被明确告知,百花剑法重意不重形,所谓剑招只是让她体会剑意而创,真正与人对敌之时,绝不能只按剑招而为。这既是说,于真正的百花剑法来说,即无所谓招式,更没有出了几招几式之说。 百花剑法,包括牡丹贵剑、丁香殊剑、荷花静剑、茉莉雅剑、桂花仙剑、海棠名剑、菊花佳剑、芍药艳剑、梅花清剑、兰花禅剑共十剑,而每一剑皆有变化,少的几式,多的十几式,如将十剑变化全数计算,那便不止百式。 这一剑法,乃陆凌锋陆神医有感花中十友之说,观其十种名花之形,感其十种名花之意,自创于二十年前,等真正传授陆羽萱,则是又过了近五年之后。初创之时,陆神医甚是自得,反复演练琢磨,十剑之招式,越来越是繁杂精妙,与武林之中剑术名家对招,也是少有败记,使她一时之间曾惊艳于武林之中。 只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陆羽萱练的百花剑法,越来越是精简,由繁到简,由快到慢,直到后来,所谓练剑,仅仅是手握宝剑静立如松而已。 后来,陆羽萱学剑,只在最初的一年学全了百花剑法的所有招式,从第二年开始,陆神医便要求每日只用一半时间练剑,其余时间全部用来读书养花,到了最近两年,更是不许陆羽萱练剑,甚至时常把她赶出家门,让她尽情游览名山大川,对于剑法则是只将花意不讲剑式。 这样的练剑方式,始终让陆羽萱不得其意,屡次问陆神医,却只得到忘却招式体悟花意之语,使得陆羽萱百思不得其解。 今日,陆羽萱虽说十招之数未到,只是现在想来,又有些无法确信。与那赵小龙对招之时,自己原本还是默数着招式数量,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心中的数字便一直没有变化,当时以为是确实就是那些招数,但到了此时再重演当时情景,却产生了怀疑。当时认为的那几剑算一招吗?那几刺呢?如此疑问总是萦绕在心头,直到陆羽萱迷迷糊糊地睡着,她也一直没有算清楚。 直至第二日晚间,一直想着这些问题的陆羽萱,突然发现,自己记得的数字好像变少了。惊讶之余,陆羽萱再次反复回想,数字又不一样了,这次居然是多了。这一下,陆羽萱彻底迷茫了,直到第三日上午抵达盱眙渡口,她也一直没想明白。 终于到得盱眙,赵小龙的心思早已飞入县衙去到了小依身边,恨不得拉着刘二虎及陆羽萱飞奔过去。只是,这两日陆羽萱一直愁眉不展,对两人不言不语不理不睬,让他们误以为这陆大小姐还在生那日的气,自然不敢主动搭话自讨没趣。两人自得其乐地吃了睡睡了吃,算是过了两天舒坦日子。 赵小龙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却是走一段便回过头看看身后,因为那陆羽萱此时,还是一副皱眉沉思之状,一路都是低头缓行,让赵小龙直急地心中好似要冒火一般。 走了近小半天,直到午时过后,三人才终于抵达盱眙县衙。刘二虎轻车熟路地登阶而上,找到那见过一面的门子如此这般一说,那门子便热情地将三人迎入门房,另一位则是飞奔入内禀报而去。 过不多时,门子领着一人匆匆前来,刘二虎却是对此人有些印象,好像是姓王的师爷,当初来到县衙之时,便是此人陪同县令一同接见的徐贵刘二虎两人。 果然,那师爷见到刘二虎便上前称呼刘小哥,显然是还记得他。 “刘小哥,别来无恙?听说此次,是带着能医治小姐的郎中来的?郎中在何处?” 那师爷看来也是个尽忠职守之人,这大半年来,县令为了爱女之病操碎了心,这师爷显然也是一样着急,一见到刘二虎,也不多客气,直奔主题。 “二虎见过王师爷,此次我来,便是为医治县令千金之疾,这位便是人称中都妙手陆神医之女陆羽萱,此行便是先行送药而来。这位便是之前救下县令千金的义士,赵小龙。” 刘二虎一一介绍过两人,而那师爷也是一一见礼,对略显普通年纪轻轻的赵小龙有些诧异,而对所谓送药而来的陆羽萱,则是一副怀疑态度,毕竟陆羽萱才二十余岁,显得年轻不说,还是个女扮男装随身携剑之人,在王师爷看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像是个能医病的郎中。 只是,县令大人言明,一定要恭请三人去见他,王师爷也不好说什么,便转身请三人随自己到内堂见县令。 三人随着王师爷进入内堂,见到了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愁眉不展的吴县令。盱眙县令姓吴,名佩文,年约四十许间,面色苍白身体单薄,满脸愁苦的样子,显然这半年来,被女儿的病情折磨的有些脱像,全无县令老爷之威严可言,看着就如屡试不第的中年秀才一般。 吴县令见到王师爷领着三人进门,其中有一个少年有些眼熟,便知是门子所报半年前来过的那个少年。心中焦急的吴县令,也顾不得在老百姓面前摆什么官员威仪,见到三人进门,连起码的见面之礼也没有,直接急急地对刘二虎说道。 “刘小哥,听说你此次前来,是有方法医治我女儿?” 刘二虎见这堂堂一县县令,看到人招呼也不打一声,开口便直入主题,也是稍稍有些一愣,可转念一想,他女儿都病了大半年,如今听说有可医之法,如此焦急之态也算是人之常情。想到此的刘二虎,便也不废话,侧身指着陆羽萱说道。 “县令大人,这位便是中都妙手陆神医的女儿,此次前来便是为县令千金送药的。” 吴县令听到刘二虎的话,看着陆羽萱,如王师爷一般露出了一副怀疑之色,毕竟陆羽萱太过不似郎中,更像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女剑客。 第一百九十八章 初步医治 盱眙县衙内堂,正当吴县令听刘二虎说,眼前那如鹤立鸡群般高挑,女扮男装的女剑客,是此次请来医治小依的郎中,不禁皱起了眉头。再次看向刘二虎,很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毕竟,在吴县令的印象之中,称为郎中之人必然是个背着药箱的男人,他可没见过女医馆。 只是,还没等吴县令下定决心,就让此人进去看看小依之时,却突然有一个焦急的声音从另一位同来的少年口中传出。 “请问县令大人,小依她如今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了。。。” 吴县令看着一脸焦急之色的赵小龙,心中倒是有些意外,赵小龙脸上的担忧之色,他可是从没有在其他人脸上见过的,便向赵小龙问道。 “你是。。。” “县令大人,我叫赵小龙,是与小依曾一同被强盗掳去的人。县令大人,小依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啊。。。” “哦?你就是当时救下我女儿的壮士。。。哎,你们跟我来吧。。。” 吴县令听说是自己爱女经常挂在嘴边的救命恩人,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也不再多说,带着几人便向后院走去,来到一处小小院落之内,推开正屋房门便走了进去,赵小龙三人连同那王师爷一起进入屋内。 一走入屋内,三人便闻到了一股充斥于屋内的药味及檀香味,随着向内间走去,药味之中居然还隐隐有一股臭味,闻之令人作呕。走入内间,随着两个侍女的问安之声,赵小龙终于看到了躺在床上阔别半年的小依。 有些昏暗的屋内,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静静地照射在床前,一缕青烟自放在窗边木桌上的香炉之内袅袅升起,一丝浓郁的檀香味道萦绕在屋中,与那药味及刺鼻的异味纠缠在一起。而床上则安静地躺着一个娇小的身躯,宽大的蚕丝被下,那娇小的身躯显得是那么的单薄,而那露出的头脸更是罩着一块青纱,让人看不清脸庞之余,甚是怀疑那床上躺着的还是不是一个活着的人。 看到如此情景,赵小龙只觉得一股悲凉之意涌上心头,两步冲到窗前,刚要伸出手却顿在了空中,眼泪不由自主便流了下来。 “小依,小依。。。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 赵小龙强忍悲痛,轻声喃喃,想看看此时的小依脸庞,却又好似不忍亵渎一般,终究没能再有所动作,只有那止不住的眼泪,轻轻滴落在床上。 “小龙哥哥。。。小龙哥哥。。。是你吗。。。” 一阵虚弱嘶哑的声音自那青纱之下传来,让赵小龙浑身一颤,这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却又是那么的陌生,这还是半年之前那有如出谷黄莺一般清明透亮的小依的声音吗? “小依妹妹。。。是我。。。小龙哥哥来看你来啦。。。” 听到赵小龙的颤声回应,小依好似也浑身轻颤,那宽大的蚕丝被下一阵轻动,有一只发青的干瘦小手终于露出,却是好像耗尽了所有气力一般再没能抬起。赵小龙心潮澎湃之下,连忙抓起那小手,俯下身对着小依连声说道。 “小依妹妹,我来晚了。。。都怪我,都怪我。。。” 只见那罩着青纱的头,微微晃动了一下,一阵微不可闻的声音传来。 “小龙。。。哥哥。。。临死前。。。能见你。。。一面。。。小依知足了。。。” 屋中之人,见到两人如此情景,无不侧目,刘二虎眼中也是同样泛着隐隐泪光,吴县令不断的长吁短叹,就连那王师爷也是转身偷偷抹着双眼,而那边两位小丫头,早已眼泪横流捂嘴轻泣。 只是,屋中尚有一人对此情此景无动于衷,见到一屋子人哭哭啼啼,一阵不耐烦之下,皱着眉头径直来到赵小龙身后,冷冷说出两字。 “让开!” 听到陆羽萱冰冷的声音,赵小龙好似醍醐灌顶一般,这才想起此次前来,不就是为了医治小依吗,怎地在此好像生离死别一般,真是该死。赵小龙猛地拍了自己脑袋一下,一下子让到了一边,却依旧拉着小依的手,兴奋地说道。 “小依,你要坚持住,这次我是来医治你的,你一定要坚持住!” 陆羽萱也不管赵小龙在喊什么,走上前,一把揭开小依脸上的青纱,皱眉仔细观察起来,而一边的赵小龙,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在青纱之下,小依的整个脸庞黝黑发亮,且肿胀异常,有几个小小创口更是流出一丝丝青色脓水,散发着一阵阵恶臭。 原本的小依,娇俏可爱,好似画中仙童一般,如今模样天差地别,让赵小龙简直难以置信,对自己当初莽撞的举动更加悔恨交加。 “你们都出去,你,去烧来一盆清水,你留下。” 皱眉细察一番的陆羽萱,雷厉风行,不由分说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并自顾自地指挥起了两个小丫鬟。 小依听到赵小龙要出去,依旧轻声呼喊着小龙哥哥,赵小龙一阵犹豫之下,看向陆羽萱,却被陆羽萱一脚踢出了房门。所有人被陆羽萱一阵吼,直赶到了院中,而她则一个转身便嘭声关上了房门。 所有人便在院中看着两个小丫头跑进跑出忙里忙外,心中焦急万分。可他们身为男人,却也是知道应该是不便在屋中看着陆羽萱医治小依,只得在院中焦急地等待着。 直至夕阳西下,屋中更是亮起灯光之时,众人才被放进了屋内。陆羽萱擦着手站在内间门口,在唇边轻轻比了比,众人连忙放轻脚步,轻轻来到门口,却又被陆羽萱抬手拦下,轻声说道。 “此时不宜惊动她,也不宜离她太近,免得将你们身上的病邪再传给她。就在这里看看吧,虽然也没什么可看的。” 说着,陆羽萱让开了身子,众人这才终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小依。此时的小依,身上依旧盖着被子,却显得不再如之前那般单薄,而露出的脖子到脸上,却被白布缠了个满满,就连眼睛和嘴巴也被缠着,只露出了一个鼻子。而那小依则是纹丝不动地躺在床上,不知是生是死。 吴县令马上看向陆羽萱,一看那焦急的神色,便知道是需要陆羽萱给个解释。虽然之前念着她是为了医人,没做干预,但此时再不问,那便只能说他没心没肺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意外冷遇 盱眙县衙后院,有一处小水塘,水塘里十几条各色锦鲤,缓缓游弋。水塘边有一座三石假山,面南背北,而假山对面的水塘边,则是一座凉亭,此时正坐着徐贵三人及吴县令两人。 “吴县令,令爱如今状况,是中毒所致,而所中何毒,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现在还暂不清楚。” 陆羽萱端起一杯浓茶,缓缓喝了一口,便慢慢对吴县令述说起来,只是说到特殊二字,却是加重了语气,看了一眼赵小龙,让赵小龙顿时有些脸红耳热之下,低头不敢与别人对视,倒是让吴县令两人相视皱眉,不知何意。见吴县令要发问,陆羽萱随即继续说道。 “令爱所中之毒非常特殊,世间罕有,如欲根除还需我娘亲自查探。吴县令放心,我娘此次耽误,也是为了做些准备,过几日准来。此次我提前赶来,便是听徐贵大镖说,令爱中毒至今已逾半年,特应许大镖头及这两个小子之情,预先赶来缓解令爱痛苦。” 听陆羽萱所说,好似与之前自己所请的名医说法出入不大,吴县令只觉得一阵失望,轻声叹着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失了礼数,毕竟人家舟车劳顿而来,而那徐大镖头也仅只一面之缘,却如此费心还特意帮忙请来郎中,也算是有心之人,便起身拱手深深拜了下去,搞得那王师爷也慌忙起身随同一起施礼。 “无论怎样,多谢陆姑娘出手施药,也感谢两位小哥及徐大镖头,还惦记着我小女病情,我吴某在这里先谢过各位了。” 吴县令谢过直身,发现那陆羽萱面有愠色,倒是无甚其它神色,毕竟,这样的脸色,在这半年之内他已经见了很多。这半年来,身为盱眙县令,吴佩文可是没少请来所谓名医,只是谁也没能医好小依之症,反而是越来越严重,让吴佩文越来越对医好小依之病失去信心,到后来再请来所谓的名医,也仅仅是如此平淡地说一句感谢之语。而那些名医见吴县令不信任自己的医术,皆都像此时的陆羽萱一般,面露不悦,有人甚至当场拂袖而去。只是,到后来发现,小依的病症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之时,所有人便都是灰溜溜地离开,再无初时的高傲。 “吴县令请放心,此次我们特意去求的中都妙手陆神医,她是当今医仙的师妹,医术高明擅长解毒,这次小依妹妹绝对会有好转的。” 赵小龙看出吴县令应该是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便好意宽慰,更是抬出了自徐贵处听来的医仙师妹的名号,原本以为那吴县令会高兴起来,却没见有什么起色,倒是让赵小龙心中有些诧异。 他哪里知道,所谓医仙的称呼,皆是江湖人物之间的称谓,这身在官场,且仅是一县小小县令,又哪里听说过什么医仙之名,反倒是让他觉得赵小龙嘴上没毛,心中腹诽,还说什么医仙,怎么不说是神仙。 至此,吴县令便将赵小龙三人归为又一伙骗吃骗喝骗财的骗子之流,起身愈加冷淡地对三人说道。 “今日天色已晚,三位请回吧,王师爷,赏十两白银。” 说完,吴县令便转身正要离去,却突然听到那女扮男装的陆羽萱哈哈大笑,皱眉转头看去,却见她也起身看着她,笑呵呵地说道。 “呵呵呵,吴县令,十两银子就算了,我们又不是乞丐。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动今日我为令爱包裹的布条,不然,你必定会后悔终生。我们走!” 说完,陆羽萱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凉亭之外走去,倒是赵刘二人不知为何气氛突然如此,但也是匆匆起身拜别吴县令,紧跟着陆羽萱而去。只是,陆羽萱走到凉亭之外,突然停下,转回头冷冷盯着吴县令,说了一句。 “还有,吴县令,请你下次不要叫我陆姑娘,不然,小心我剑下无情!” 说完,陆羽萱便大步离开,那王师爷连忙招呼一人将三人送出了县衙,回过头对依旧愣愣地站在凉亭之内的吴县令说道。 “县令大人,这三人实在是无礼,要不要小的召集些人手,将他们抓起来!” 听到王师爷的话,吴县令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呆看着鱼塘之内,缓缓说道。 “就先这样吧,不要轻举妄动,毕竟他们也是救过小依的人,这次还特意找人医治小依,虽然那什么陆神医治不好小依的病,但也不用如此。” 此时的吴县令,虽表面上如此说,但心中却是新潮起伏不已。刚刚自己正是要将他们赶走之后,便去将午后对小依所做的包裹全部拆除,可那姓陆的姑娘却是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意图,后来那临走之时看着自己的眼光,就好似针扎一般刺入自己的双眼,让自己此时还觉腿肚子有些发软,深深觉得,如果下次自己再见她时,如果真的再叫她陆姑娘,她定会拔剑砍向自己。 如此的郎中他可从来没见过,但也确实从没听说过什么中都妙手,更没听说什么医仙其人。什么神医名医,自己也见得多了,都是些庸医自夸的称呼而已,难道,还是要将小依身上包着的都拆掉?不过,那人说自己肯定会后悔,难道确实是有什么用处?算了,就包一晚,明日一早,一定要拆掉。 此时的吴县令,也是一位落水之人,手里抓到什么也不会轻易放下,哪怕他认定那是稻草。可话虽如此,吴县令还是有些忧郁,又匆匆走向小依屋子方向,还想看看再决定。只是,路上却突然产生了一个怪异的想法,下次再见,不叫陆姑娘叫什么,明明就是个姑娘啊。 吴县令摇着头进入小依的房间,犹犹豫豫了近两个时辰,最后还是没敢下令让丫鬟拆下小依的包裹。心中念着就一夜只一夜,直到了深夜才回房去睡下。 只是,第二日一大早,突然从县衙之内奔出十余位衙役,一声令下便向县内各大客栈疾奔而去,让一路上的各色行人纷纷侧目,心中猜测,这盱眙县怕是又出了什么大事。 第二百章 客栈夜话 话说,赵小龙三人当晚走出盱眙县衙之后,便在盱眙县内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可这一路之上,刘二虎却也没少发牢骚。毕竟,大老远赶了千里路途,好心好意来给人家医治,忙活一下午,最后就给喝了口水就打发了,换是谁也会有气。只是,赵小龙却是只顾担心小依,倒是没有迎合刘二虎,而那陆羽萱则更不用指望搭理刘二虎,便只剩下刘二虎有如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一路。 盱眙县内,有一处略显古朴的富陵老店,便是三人住下的一间客栈。这家客栈,陆羽萱曾与陆神医住过,是陆神医路过盱眙时必住的一家百年老店。此次便是在陆羽萱的引领下,三人住到了这家客栈之内。 显然,陆羽萱与店家掌柜的相熟,那掌柜的不用过多吩咐,便准备了两间上房供三人居住,那陆羽萱住的还是她常住的一间。等三人收拾停当,在大堂之内落座之时,便有店小二主动送上一壶菊花茶,听那意思还是陆家母女两人来此必喝的茶。不一会,便接连上得四菜一汤,皆是以产于洪泽湖及盱眙的鱼、龙虾、莲藕等制作的菜肴,让刘二虎连吃三大碗饭,直呼美味。只是,赵小龙一点食欲也无,只吃了不到半碗,连陆羽萱的一碗都比不过。 吃完晚饭,三人便继续临窗而坐,品茗闲谈略作休息,以解连日来的旅途劳顿。刘二虎还是老生常谈,对那盱眙县令颇有微词,而赵小龙在随口应和之余,眉宇之间尽是对小依的担忧。只有那陆羽萱是真正在品茶,原本就不甚热闹的客栈,喝着常人不甚点的菊花茶,看着手中的茶碗,细细品着看着,有些神游之态。 “小龙,你说我们刚刚过年,便赶了一个月的路,走了上千里来到这盱眙,到底值不值啊。。。” 赵小龙的唠叨已进入尾声,感叹一番之后,也是闷头喝下手中的菊花茶,发现有一朵菊花进入嘴里,正在往外吐着。而赵小龙则是定定地看着一边自顾自喝茶的陆羽萱,终于是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 “陆姐姐,小依到底情况如何,陆神医给的药到底能不能解小依身上的毒啊。。。” 估计是刚刚吃饱,又神游了一会,陆羽萱此时心情平和异常,对于赵小龙又一次叫自己姐姐,也懒得发火,只是瞪了他一眼,轻声说道。 “那小姑娘所中之毒,是你身上的血中之毒,你自己不清楚吗?为何来问我?” 赵小龙听到这话,顿时被噎了一下。他一个刚刚清醒一年多的少年,对毒理可说完全两眼一抹黑,更是不知道自己的血居然是剧毒之血,不然,当时也不会抹在小依的脸上。更何况,自己体内的血液之毒,就是连号称毒尊的薛怀文也是不甚了解,自己又怎么可能知道。这陆羽萱明明知道这些,还故意拿这话刺激自己,让赵小龙心中顿感委屈又觉自责,低着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哼,我喝茶的雅兴都被你俩破坏了,你们赶紧上楼去睡觉,不要在这里打扰我品茶。” 陆羽萱一阵不耐烦,赵小龙只知道在一边叹气,刘二虎则是一路都在发着牢骚,早就让陆羽萱心中不耐,如不是陆神医交待让她在盱眙县等自己到来,她早就扔下两人自己回去了。 “陆姐姐,求您告诉我,小依到底怎么样了。。。” 看着赵小龙再次哀求,陆羽萱一阵头疼,便赶紧对赵小龙如实说道。 “好好好,我告诉你,你不许再叫我姐姐,不然你便是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不说一个字。” 看到赵小龙连点其头,陆羽萱这才终于说了起来。原来,如今的小依早已中毒颇深,比之半年之前徐贵与刘二虎见到之时还要严重。不仅脸上青黑,生疮流脓,就是全身各处也尽是如此,且又因毒从脸入,如今更是让小依口舌失觉,双目失明,再加近两个月很少能吃下东西,身体更是虚弱异常,如不是那身为县令爹到处请来名医维持,又以各种补气回元的名贵药材吊着性命,只怕今日赵小龙见到的,可能就只是小依的坟茔了。 听到陆羽萱说到小依双目失明之时,赵小龙便起身要去找小依,却被陆羽萱吼住,问了他一句你去了能做什么。被这一句问得,赵小龙顿时只觉浑身无力,摇晃之余便要栽倒在桌边,还好刘二虎赶紧将他扶住,按在了座位之上。 陆羽萱如此这般说完,最后又加了一句,算是对赵小龙的安慰之语。 “你就老老实实等我娘来,不论是什么毒,我娘都有办法解。不然你以为,为何那薛老鬼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我娘。这正是因为我娘无惧薛老鬼的毒,而武功又高于薛老鬼,才让薛老鬼对我娘怕的要死。再说,你以为今日我是白忙活了一下午吗?喂那小姑娘喝下的药,还有抹在小姑娘全身的雪莲玉容膏,这些都是解毒圣药,我娘从不轻易给人用的。不知道娘这次是发什么疯,居然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用,真是的。。。” 听到陆羽萱的话,赵小龙果然慢慢冷静了下来,最后那一句陆羽萱的自言自语,更让赵小龙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心中盼望着陆神医尽快来到盱眙,救治小依。 陆羽萱说完,赵刘二人便在她的催赶之下,上楼回房而去,而她则是又点了一壶新茶,独自坐于窗边,看着那茶碗之中鲜黄色的菊花,在滚烫的热水之中慢慢展开,再次陷入了对自己剑法的冥想之中。 只是,赵小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之不着,心中满是对小依的担心,直至子时过后,伴随着刘二虎的呼声,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早便醒来的赵小龙,独自一人来到楼下后院之中,摇着因睡得不踏实而昏沉的头,坐在客栈后院池塘的大石上,呆呆地望着池塘中无忧无虑游来游去的锦鲤发呆。这一坐便是近一个时辰,直到客栈一位小二跑进后院找他,赵小龙才再次站了起来。 第二百零一章 县衙再请 客栈的大堂之中,此时正站着几个人,为首之人正在搓着手走来走去,正是那县衙之中的王师爷。而王师爷身后正是一大早从县衙之中冲出的几位衙役,看着王师爷如此焦急,互相看着,一头雾水不知怎么回事。 当楼上的陆羽萱和刘二虎两人慢悠悠地跟在小二身后走下,王师爷立刻奔了上去,立刻双手一拱,急急说道。 “哎呀,陆先生,陆神医,可算找到您了。。。” “找我作甚?” 陆羽萱看到是王师爷,只是撇了一眼,径直走过他身旁,找了一处座位坐下,自顾自让小二上茶,而刘二虎则是跟在陆羽萱身后,也是坐在长椅上,看也没看那王师爷一眼。 王师爷见两人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一脸尴尬,却也不敢有任何不满,毕竟昨夜他也在场,知道他们算是被县令赶走的,如今这样,也算情理之中。王师爷赶紧又来到两人身边,陪着笑脸供着手说道。 “陆神医,我们县令大人今日特意让我恭请陆神医到府上,一定要款待三位一番。还请陆神医。。。” “免了。昨日有幸喝到县令大人的一杯茶,已是万幸,哪里还敢奢望吃县令大人一顿饭啊。。。” 陆羽萱看也没看一眼王师爷,自顾自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冷冷地打断王师爷的话说道。王师爷又是一脸尴尬,知她是在讽刺昨日一杯茶水之后便打法三人的事情,心中更是不知该如何说,直是有些焦急起来。 “大胆,县令有命,让你三。。。人,速到府衙,再敢拖延,小心我们将你抓起来,押到县衙,让你知道知道县令大人的法度严明!” 此时,一个官差站了出来,指着陆羽萱大声说道,只是看到是两人,有所迟疑,但也是言辞另色地抬出县令之名,让陆羽萱等人乖乖跟他们走。 “放肆!还不快退下!” 只是,陆羽萱刚刚抬头皱眉,那王师爷便立刻大声斥责了那官差一句,连连挥手让他退下之后,连忙又是对陆羽萱连声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陆神医,是在下管教手下不严,请您千万不要动怒。” 陆羽萱撇了王师爷一眼,轻哼了一声却是没有搭理他,反而是刘二虎,转过头对他说道。 “你快走吧。昨日将我们赶出来,今日又来请我们,如果是你被如此对待,你还会老老实实跟着对方走吗?” “这。。。” 王师爷一阵语塞,心中甚至是有些同感,只是,今早吴县令言明,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陆神医,无论如何也要将她请来。可正如人家所说,此番情况,又有何人能不计前嫌地再跟着自己回去呢?此时的王师爷,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看如何才能将他们请去,不然吴县令虽不会怪罪,但也会否定自己的能力不是。 此时,小二正好拿着茶水走来,王师爷眼珠一转,便立即一把抢过茶壶,亲自为陆羽萱和刘二虎两人倒茶,还回头向小二吼了一声,上店里最好的茶点。等茶点上齐,王师爷也在一边坐下,一边请两人喝茶吃点,一边说道。 “两位想必也没吃早点,这茶与点心算我账上,请两位慢用。改日,小人一定请两位在盱眙县内最大的酒楼喝酒,以表达昨日慢待两位的歉意,两位看如何?” 两人看了一眼满脸堆笑的王师爷,也没说什么,只是各自拿起一块点心,慢慢吃了起来。王师爷一看有戏,马上又继续说道。 “哎,两位可能有所不知,自从小姐病了,县令大人便请了很多名医来医治,而那些自称名医之人,各个皆是吹嘘自己的医术如何如何,可最终,没有一人能让小姐有所好转,反而是小姐的身子越来越差。这让大人茶不思饭不想,曾放出话,只要有人能医好小姐的病,便重赏白银千两啊。。。” 说到此处,王师爷假装着喝茶,偷偷看了两人一眼,见两人听到白银千两四字,都是眉毛都动一下,心中暗道不好,眼珠再次一转,又继续说了起来。 “自从这重赏之事传出,便又有好几个自称神医的人来到府衙,一通吹嘘之后,便是各种医治手段全都用上,可不论怎么医治,至今没一个有用的。哎。。。大人也是遇到庸医太多,如今但凡有自称神医之人,他便有些恼怒,哦,我自然不是说二位有意虚言,只是请二位体谅一下大人,作为一个爱女心切又屡次被蒙骗的父亲焦急的心。” 说到此处,王师爷便发现,两人不再是那种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中大定之下,继续说道。 “两位有所不知,今日清晨,大人念女心切,再次去看望小姐之时,发现小姐原本黝黑的肤色,在陆神医的良药之下,居然有些褪去,而醒来的小姐,居然还能与大人有所交谈,这是从前从没有的事,让大人直呼神药,更是相信陆神医乃是真正的神医。而大人想到昨夜之事,甚是觉得不该,这才一大早便派出县衙所有人,说务必要找到三人落脚之处。如不是不知三位住在哪里,大人肯定是会亲自来恭请三位到府,以示歉意。” 听完王师爷的话,陆羽萱却是冷哼了一声,冷冷说道。 “哼,什么以示歉意,还不是想让我继续给他女儿医治吗。” 王师爷又是一阵尴尬,刚要说什么,却被急急奔来的一人打断。 “王师爷,您刚刚说,小依是有所好转了是吗?” 原来,直到此时才被找到的赵小龙,刚刚来到大堂,便听到王师爷说小依肤色之事,这才急急奔到王师爷身边,连忙追问起了小依的情况。 县衙大门石阶之上,吴县令正在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便向门前大路两端望去,终于在不知第几次焦急远望之后,看到远远的走来一群人,其中正有陆羽萱三人之时,兴奋地直接奔下石阶,向众人迎了上去,来到陆羽萱身前,一言不发便先是深深躬下身子拜了下去。 陆羽萱在赵小龙一番恳求之下,终于是答应再次来到县衙医治小依。 第二百零二章 以毒攻毒 县衙三进院内,小依的屋子外面,吴县令正坐在石桌旁,一脸的担忧之色,而他的一边坐着一位年纪轻轻的妇人及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赵刘二人也是坐在一边,此时却是有些尴尬的表情。 “夫人,你就回房去吧,不用在这里陪着我吹风,冷。” 原来,那妇人是吴县令的夫人,吴县令领着赵小龙三人进到小院不久,便出现在小院之内,那小男孩正是她与吴县令的儿子。 “老爷,难得又来了一位有用的郎中,让依儿的病情有所好转,我也是替老爷开心,才愿意在这里陪着老爷的。” 这妇人掩嘴笑着说道,声音柔柔的嗲嗲的,说话之间还轻轻靠了一下吴县令。这年轻妇人身材略显丰满,上身着一件紧身的明黄色薄袄,下身着一条同色长裙,外罩一件大红色披风,头戴金饰面白唇红,与身边显得疲惫消瘦的吴县令互为反差,眉宇之间尽显风骚妩媚。 当着两个外人面前如此,且不是一次,这就是此时赵刘二人脸现尴尬的原因,而那吴县令,看着两个少年有些泛红的脸色,亦有些脸热,便轻咳了一下,说道。 “谢谢夫人关爱依儿,只是,此时天气寒冷,尚有客人在此,夫人便回房休息,等我招呼完客人,便回去告知夫人依儿情况。” “不嘛不嘛,我就要在这里陪着老爷,环儿也说要陪爹嘛。。。” 那少妇拉着吴县令的胳膊,摇了两摇居然撒起娇来,搞得赵刘二人赶忙抓起面前的茶杯作出一副喝茶状,就当作没看到。而那吴县令看到身边的小男孩,却是怜爱地抚了抚他的头,轻声说道。 “环儿真乖,等爹招呼完客人,再好好陪你玩。夫人,你看还儿脸都冻红了,快带他回去吧。。。” 吴县令坚持着让那妇人带着小男孩回去,却也是所言非虚。这小男孩短手短脚,穿着一身红色袄衣绵裤,外面穿着一件淡青色绵马甲,红红的小脸,大大的眼睛,透着一股机灵可爱劲。而红红的小鼻子,也说明确实是有些冷着了,在那少妇一惊一乍之中,抱着他便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看到那妇人终于离去,赵刘二人也是暗暗呼出了一口气。他两个少年,何时见过一个如此丰满又风骚的女子,当着自己的面撒娇讨好一个男人,且还是个自己大了近二十岁的男人。 为了化解尴尬的气氛,吴县令正要说什么,却见小依的房门打开,陆羽萱擦着汗走了出来。见到她出来,吴县令哪还顾得上别的,马上起身来到陆羽萱面前,一拱手便急急问道。 “陆神医。。。” “都说了,不要叫我陆神医,我又不是我娘。” 在陆羽萱抢白之下,吴县令只得连声抱歉,改口说道。 “陆先生。。。” “怎么听着都这么别扭啊。。。” 陆羽萱还是皱着眉头一副不满状,却是摇了摇头,径直来到石桌旁边坐下,抓起赵小龙赶紧递过来的茶杯,一口气便喝完了一杯凉茶,大大地舒了口气。 吴县令亦步亦趋地来到陆羽萱身边,却是不知如何开口,正焦急间,刘二虎假装小声地对他说道。 “县令大人,你该如我们一般,叫陆大侠。” 吴县令一听,便正要如此称呼之时,同样听到的陆羽萱瞪了刘二虎一眼,不耐烦地说道。 “算了算了,你又不是江湖中人,叫什么大侠,就叫先生吧,这个称呼反而有趣。” 可当吴县令正开口欲再次称呼之时,陆羽萱再次抢在他前说话,让吴县令只觉得一阵胸闷之气上涌。 “我直接说与你听吧。你女儿在我这里,有两个疗法,一是每日早晚各一次的汤药,二是三日一换的玉容膏。今晨你私自扯开她脸上的布条,我知你是信不过我,但我也不怪你,且还好你是过了一夜才扯开的,不然昨夜扯开一点药效也没起,肯定便是会将她身上的所有药膏都抹掉,那就白白浪费了这难得的玉容膏了。” “多谢陆先生雅量,吴某见识浅薄,不识中都妙手陆神医之名,差点耽误女儿大事,还好陆先生海涵,愿意再次出手医治,吴某再次谢过陆先生。” 说着,吴县令便要再施大礼,陆羽萱则是一脸的不耐,继续说道。 “罢了,你非武林中人,不认识我娘的名号,也是正常,且我娘从不与官场之人来往,你也不得向外说出我娘的名号。” 陆羽萱突然如此说,倒是让赵刘二人一愣,而那吴县令只要能救得小依性命,自然是连声说好。说完,吴县令赶紧令下人再次上了一壶热茶,坐在石桌旁,更是亲自为陆羽萱三人倒上一杯,才继续说道。 “陆先生,刚刚您说,那药膏是叫玉容膏?不知哪里可以。。。” 还没等吴县令说完,陆羽萱便轻蔑地撇了他一眼,吴县令便知此药必定是轻易之间得之不到,便马上住嘴,一副洗耳恭听之状。 “哼,这膏药,名雪莲玉容膏,是以天山雪莲为主材,辅以其它稀有药材,经我娘独门秘法配制而得。不仅生肌活血去腐化瘀,更能起到驻容养肤返老还童之功效。” 听到陆羽萱的话,吴县令心中倒也是有些惊讶,毕竟那药确实让小依的脸色恢复了些,只是什么返老还童之语,他还是觉得说得有些夸张,不过可不敢再像昨日那样轻易说出不入耳的话,因此便装作震惊之状,夸张地说了一句。 “哇。。。世间居然有如此神药。。。” “是毒药。” 陆羽萱自然是从吴县令脸上的变化,看出他并不相信自己所说,与自己虚与委蛇,便说出当日陆神医告诉自己的话,果然吓得吴县令脸色瞬间变白,张着嘴愣愣地看着自己。 “这。。。这。。。” 看到吴县令震惊之下,这了半天不知该不该相信陆羽萱所说,赵小龙有些看不下去了,对陆羽萱说道。 “哎呀,陆姐姐,您何必吓县令大人呢。“ “这果然不是毒药,是吧,赵小哥?” 吴县令显然是不敢再与陆羽萱对话了,转而问向看起来一直同样担忧小依的赵小龙,希望他能告诉他,这不是毒药。 “县令大人,这雪莲玉容膏,是毒药也不是毒药。” 见吴县令疑惑更深,赵小龙赶紧继续解释道。 “对于常人,这是毒药,对于中毒之人,这便是良药,以毒攻毒的解毒药。” 看着吴县令显然是听不太懂,赵小龙也不知如何解说了,看着一边自顾自喝茶的陆羽萱,只觉得一阵头疼。 第二百零三章 陆神医到 这几日,吴县令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无奈,连续几日都没有休息好。 因为陆羽萱说玉容膏是毒,而赵小龙也说是以毒攻毒,这便是说,玉容膏确实是毒药无疑,每日被用在自己女儿身上,这如何不让吴县令担忧,好几次,吴县令都想冲进去将那些布条扯掉。只是,他每次又都强行将自己心中的冲动压了下去。如冒然行动,再次得罪了那陆先生,那自己的女儿可能就真的没救了。 吴县令就在这种矛盾的心思下,备受煎熬,每日都会几次三番地去看小依的状况。不过让吴县令稍有宽慰的是,赵小龙一直住在了县衙,让他觉得心中甚是安心。赵小龙每日都守在小依房中的厅堂之内,时不时还会与小依说说话,而小依每次与赵小龙说话,都是透着一股欢愉,这是近半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甚至都让吴县令有些嫉妒起赵小龙来。 而陆羽萱则还是住在了客栈之中,只有在换药之时才会来到县衙,且那药也一直是陆羽萱带着,从不给其他人看管。最无所事事的便是刘二虎,两头都没他什么事,乐得清闲的他,便专注于练功,每日跑到盱眙县外练刀,乐此不疲。 就这样,在小依换了两次膏的第二天,陆神医终于来到了盱眙县,径直来到富陵老店,见到了独自在大堂品茶的陆羽萱。让陆羽萱有些意外的是,薛怀文和徐贵也是一同来到盱眙,看那薛怀文的样子,也不似之前那般一副将死之状。 四人再次落座,陆神医便从陆羽萱的述说中,了解到了小依的情况,皱了皱眉,低头深思起来。趁着这当,徐贵赶紧问了问赵刘二人的情况,这才得知赵小龙住在县衙,而那刘二虎依旧是练功不辍,心中也是暗暗点头。 说完,也到了午饭之时,却依旧不见那刘二虎回来,听陆羽萱所说,也不知他在外面如何解决吃喝的,只知道都是一大早出门,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众人也自然没有等他,吃过午饭便起身,陆羽萱领着陆神医和徐贵两人去往县衙,而薛怀文则是留在了客栈之内休息。 县衙之内,赵小龙终于等来了师父及陆神医,自然是最为开心,而那吴县令这是再次陷入震惊之中。因为被陆羽萱称为娘的那位陆神医,在吴县令看来也就三十余岁的样子,而那陆羽萱怎么看也有二十余岁,那么说除非这陆神医早早便生下了陆羽萱,要么就是之前所说的那药膏有驻容养肤返老还童之功效,便是真的。这一下,震惊之余,吴县令更是对这位中都神医陆凌锋信心倍增,连忙亲自奉茶殷勤有加。 喝过茶水,陆神医便与陆羽萱一起,在吴县令引领下去查看小依情况,由王师爷陪着徐贵与赵小龙在后堂继续饮茶。只是,徐贵见赵小龙心神不定总向陆神医去的方向看,便笑了一下,请王师爷带他两人到小依房外等待。 终于,半个多时辰之后,赵小龙终于见到陆神医从小依房内走了出来,见到赵小龙也在,陆神医便也直接坐在了院中石桌之旁,吴县令和徐贵及陆羽萱也坐下,反而赵小龙和那王师爷倒是站在了身后。经常陪着县令见各种官员的王师爷,早已习惯站在县令身后听从差遣,便赶紧命下人备茶,可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而赵小龙也顾不上这些,只是紧紧盯着陆神医,就等她说出小依的情况。陆神医看到他焦急的模样,便笑了一下,说了起来。而赵小龙见到陆神医面上的笑容,便知小依有救,心中顿时放心不少,静静地听陆神医所说。 “县令大人,此次我来盱眙,皆因我与徐大镖头及赵小哥有缘,又有求于赵小哥,这才答应全力出手救治令爱,否则,即使千金相求,我也不会与官府之人打交道。” 听到陆神医的话,在场之人皆是一愣,纷纷转头看向站在那里同样发愣的赵小龙。赵小龙和徐贵,忽然猜到了一点陆神医如此说的用意,那便是如同薛怀文一般,是对赵小龙身上的毒血感兴趣。陆羽萱也是知道这一点,只是没想到,陆神医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直接说出,这不是给这臭小子脸上贴金吗。 果然,吴县令及王师爷看赵小龙的眼神都有些变了,他们一直有所忽略的赵小龙,没想到居然是促成这件事的关键人物。之前,他们只知道,赵小龙与小依有些姻缘,两个孩子之间可能还有些情愫产生,所以这少年才会一直这么担心小依。而能请来陆神医,他们一直认为是陆神医看在赵小龙的师父徐贵的面上,才会来医治小依,却是没想到,这陆神医居然是因为有求于赵小龙,这才愿意出手医治,这怎能不让两人惊讶。 看到赵小龙得到如此关注,徐贵心中也是替他开心,也深深看了一眼陆神医,向她轻轻点了点头。因为徐贵清楚,陆神医在此时特别点明自己有求于赵小龙,便是要让赵小龙在那吴县令心中留下重要的印象,这对赵小龙有百利而无一害。这其中,虽有路上玩笑着说的,赵小龙应该是对那县令小姐有了爱意,如此算是有意撮合一下。除了这一点,也有让赵小龙与官府之人交好之意,毕竟,无论如何,在这大明天下与大明官府交好便是好事。 还有一点,徐贵猜测可能是陆神医多给赵小龙一点好处,也是为了她自己能得到赵小龙的感激,使得赵小龙在配合她研究赵小龙身上毒血的秘密之时,更加心甘情愿。毕竟,如动强,赵小龙有他徐贵保着,也不是陆神医能随心如愿之事,不如这样让他对自己有所感激,既能落个好名声,还能得到赵小龙全心实意的配合。 多说一句话,便双方都有好处,又何乐而不为呢。 在众人心思各异之中,反而是赵小龙客气了一句,紧接着便问起了小依的情况,倒是让吴县令对赵小龙更是看重,毕竟,这世上如此关心小依之人,除了自己便是他了。 而陆神医见赵小龙心思单纯,好像根本不理解自己为何说出那番话,只简单一句话便揭过,只知道追问病情,也是一阵无语。看了一眼徐贵,发现徐贵只是微笑着喝茶,心中顿时便有些摇头,觉得这赵小龙真是有些孺子不可教,愚笨的可以。 可不管如何,陆神医也不能说破什么,喝了口茶,便缓缓说起了小依的情况。随着陆神医的话,众人的表情也是从担心变成释怀,到后来却又添了一分忧愁。随后,陆神医让吴县令取来纸笔,刷刷刷写下两张药单,让其按方抓药,同时交待下今后的医治方法。 当日晚间开始,县衙后院便忙碌了起来,人员不断进进出出,而陆家母女则是在小依的房内一直忙碌着。 第二百零四章 离开盱眙 宿州城南,汴河北渡口,一艘大船上纷纷走下各色客商,一车一车的货物,也在排着队依次推下。此时,已进入春暖花开的三月份,天气都有些热了起来,正是一年之中行商之人开始忙碌起来的时节。 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有三个熟悉的身影走下了商船,正是徐赵刘师徒三人。 自打陆神医到得盱眙县之后,便开始为小依进行医治。每日的汤药不断,而那玉容膏却是自那次以后便已用完,被陆神医改成了浴疗。在新买的四个浴桶之内,放入陆神医配制的各种草药,第一桶内倒入煎好的药汤,再加热水调成稍热,第二桶却是加草药,再加滚烫的开水,第三桶则是加入药汤之后,加凉水。如此三桶,每一桶中的药材皆为不同,效果各异,需要小依依次在第一桶内泡一刻,第二桶内泡三刻,第三桶内再泡一刻,最后在第四桶温热的清水之内再泡一刻。 此浴疗之法,乃陆神医根据小依情况特别设计,需每日清晨餐前与每日太阳落山吃完晚餐之后半个时辰,各进行一次,每次皆需要重新换药换水,实为麻烦。 这样喝药浴疗三日之后,陆神医开始用针灸之术为小依医治,每日都是在浴疗后半个时辰之内进行。如此再过三日,陆神医重新开出一付浴疗方子,换药之后再泡六日,之后再泡三天之时,又是以针灸施治三日。 如此过了十二日,原本只本只能躺着的小依,已经能够坐起来了,而更神奇的是,好几个月看不见的双眼,居然又恢复了光明。而那脸上原本黝黑的肤色,也已褪去不少,此时已仅仅是像一个被太阳晒黑的肤色而已,比之前看着好了太多太多。还有那恶臭的脓水,更是在停用玉容膏没几日便已转好,让进入小依屋中的人,不用再闻那令人不悦的味道了。 自从再闻不到臭味开始,吴县令便只会说神药神术神医这些带着神的词,每次看到陆家母女,便皆是先一揖到地之后,才会说话。而到了第十二日,看到小依重见光明,更是抱着小依痛哭流涕,对陆神医是千恩万谢之。 赵小龙看着小依日日有所好转,是这里第二个高兴之人。看到与父亲抱头痛苦的小依,赵小龙也是笑着流出了眼泪。 自那日之后的又半个月,陆神医便再次换了一张浴疗药方,且喝的汤药单子也是换了一张。自此之后,吴县令和赵小龙便被允许多些时间陪着小依,自然是为了能让小依心情愉悦,这对医治也是有帮助的。 这期间,为了方便,吴县令特意将后院的一处院子提供给几人居住,连那独自留在客栈的薛怀文,也被接到那里。 终于,在一次陆神医为小依施针之后,陆神医最后调整了一次药方,便告诉众人,如无意外,此次的药方应该会用半年时间,且每日两次的浴疗,也改为一次,而针灸也是十日一次,再施三次,之后则是坚持服用汤药便可。 只是,小依身上中的具体何毒,陆神医也没有明说,也算照顾赵小龙的脸面,只说此毒甚是难缠,需要长时间服药之后再看看是否根除,不过,小依已算是性命无忧了。 众人这才终于完全放下了心,而那吴县令更是将陆神医奉为上宾,恳求她能够在县衙之内小住一段时间,即是为了给小依施针,也是为了吴县令能够表达一番感激之情。 陆神医无所谓的答应下来,毕竟她既然出手了,也不会轻易撇下自己的病患不顾。只是,她有一点没有说明,她留下的目的还有一个,那便是要通过观察小依的情况,推断一些关于紫冠金蛇之毒的毒理。 而徐贵与刘二虎,则是自陆神医来了之后,便成了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之人,只是因赵小龙要看着小依好起来,却又不愿与师父及兄弟分开,这才勉强留了下来。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两人在县衙之内无所事事,只能是整日待在自己的院中练武,借此,刘二虎的武功倒是得到了一次长足的进步,此时已能将那五十斤的木棍,劈砍挥舞的虎虎生风运用自如。 只是,到得此时,两人也不便继续留在这里,而赵小龙也有些同感。虽说自己与小依感情深厚,但毕竟男女有别,这一段时间以来,表现的有些亲近,便已让府内的很多侧目了。 因此,三人商议一番之后,便决定去宿州再次拜见庞家,因为庞云大侠在徐贵离开之时,千叮咛万嘱咐,找到赵小龙之后一定要带到宿州,庞家一定要当面谢谢赵小龙的救命之恩。虽说赵小龙不想让庞家对自己感恩,但徐贵说道,这也算是一种规矩,对人有恩不求回报是很好,但不能驳了老前辈的一番心意。更何况,庞家在寻找赵小龙之事上,也是没少出力,赵小龙也应该去庞家露个脸,表示一下谢意。 如此商定之后,赵小龙便在小依的依依不舍之下,与徐贵刘二虎来到泗州,乘船沿着汴河一路逆流而上。有吴县令出具的各种文牒保障,三人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终于在七日之后,顺利抵达宿州。 还有一人倒是被赵小龙望了个干净,那便是与赵小龙同行数千里的薛怀文。直到赵小龙走后的第二日,那薛怀文在院内寻找赵小龙不得见,才听说了他离开之事。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那薛怀文也不管是在别人家里,更不管这里是不是盱眙县太爷的府上,找到陆神医大闹了一场,让一众人等侧目不已。 而陆神医自然是有办法制服薛怀文,毕竟此时的薛怀文可说全无内力,与半拉老头没什么区别。陆神医几根飞针出手,分别刺中薛怀文几处穴道,不仅让他再不能动来动去,更是被刺了一针哑穴,让薛怀文跌了个狗啃屎不说,被运回他的房间之时,也只能是干瞪眼瞪着陆神医,一点办法也无。 这一下,倒是让吴县令等人对陆神医多了一些敬畏,没想到陆神医不仅医术高明,好像武功也很是高强,怪不得她女儿整天剑不离手,看来便是传闻中的武林高手。 陆神医当然不会如此点了薛怀文不管,来到他屋中,不知说了些什么,倒是让薛怀文哼哧了半天,也没再提要去找赵小龙。就这样,薛怀文也变成了陆神医观察推断的一个对象,因为薛怀文当初受伤,是赵小龙用自己的血为他消毒割肉的。小依仅仅是抹了一点血便中毒,而他简直是被泼了血,却居然没有中毒,这让陆神医对他更感兴趣的多。 第二百零五章 切磋 宿州城内,庞家,宴客厅内,摆了一大桌坐了十一人,气氛热烈无比。而这热闹的中心,显然是坐在北首庞云一侧的徐贵三师徒,其中更是以赵小龙为所有人的中心。 “小龙,我们庞家,多亏有你才能渡过此次危难,我老头子代表庞家,再敬你一杯!” 坐于北首的庞云,又一次举杯,向着赵小龙再次表达着谢意,让赵小龙反倒是感觉甚是不好意思起来,看到徐贵向自己点头,便又连忙端起杯子站了起来,与庞云碰了一下,连称自己只是运起好罢了。庞云则是哈哈大笑着一口将酒干了,让赵小龙也不许剩酒。 “哈哈哈,没想到,小龙酒量如此了得,徐大哥,您也不能输给徒弟啊,来,我们也干一杯。” 庞海见赵小龙又干了一杯,还是脸不红气不喘,竖起大拇指直夸,却转移目标向徐贵敬了一杯。而徐贵也对赵小龙受到庞家如此礼遇甚是开心,自然也是举杯一饮而尽,两人喝完互相示意着空杯,哈哈大笑。 而刘二虎,早早就被灌得意识有些不清,见到眼前有人举杯,也跟着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拿了起来,结果喝了一半,酒杯便从他手中滑落于地,而他则是直接仰倒在椅背上,即刻便开始鼾声大作,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看到此情景,一桌子已经喝得皆有些迷糊的人,均是一愣,随即便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 就这样,徐贵三人应庞家之邀,便在庞家住了下来。而作为以武立家的庞家,与徐贵三师徒之间的平日交流,很快变成以切磋武艺为主要内容。 这一日,庞家后院的练武场,几乎所有庞家人皆是身着一身劲装聚集于此,哼哈之声不断之中,不论年纪大小均是练得有模有样。庞海站在院内,看着几个小辈在练功,而妹妹庞娟及她的两位嫂嫂,此时也是挥舞着宝剑香汗淋淋地练功。就连那身中剧毒无法行动的庞家老二庞峰,此时也是出现在院中,坐于庞云身侧,身上虽盖着被子,却也是精神奕奕,时不时地还会出声提点小辈一句。 庞云坐于院子北侧,点着头看着眼前的儿孙认真练武,心中甚是欣慰。 徐贵三人也在此时走入院中,来到庞云和庞峰身侧拜见之后,徐贵便坐在了庞云另一侧,向着庞海点过头之后,朝着赵小龙及刘二虎两人看了一眼,两人便也好不拘谨地开始练起了他们自己的功。 赵小龙还是继续着自己甩绳的练习,而刘二虎也是继续挥动着那五十斤的木棍。这两人的独特练功方法,庞家之人在第一日共同练功之时便已见识过,此时也没有再大惊小怪,纷纷向两人微笑点头示意之后,继续练着自己的。 “徐贤侄,你这种练功方法还真是有些新奇,每看一次,都能让我有不同体会,让我觉得甚是不错。而你的这一身修为见识,已足可自成一脉了,呵呵呵。。。” 庞云看着赵刘二人练武,转头便对徐贵说道。而徐贵则是谦虚地摇了摇头,说道。 “庞叔您过赞了,徐贵甚是惭愧。皆因之前所学无甚章法,只得自己闷头苦练,日子久了便产生了些怪异的想法,教徒弟就用上了。庞叔如有高见,一定不吝赐教,我如此教徒弟甚觉惶恐,正好能有庞叔在旁提点,可是感激不尽啊。。。” “不不不,徐贤侄,你这方法独具匠心,可说超脱了一般人的练武方法,我一时之间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我看你也是对这方法颇有自信,那便不如继续下去,说不定就可开创一路独属自己的武功。” 庞云一边说着,一边看看赵小龙,又看看刘二虎,回过头来还是对徐贵一番夸赞,反倒是让徐贵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直说庞云谬赞了。 就在两人在那边交谈之时,独自甩绳的赵小龙身前,出现了一个曼妙的身姿,赵小龙抬头一看,发现是那庞青青站在了自己身前。赵小龙一愣之下,停下手看向她,轻轻说了一句。 “庞姐姐,有什么事吗?” “嗯。。。也没什么事。。。” 庞青青看到赵小龙看着自己问过来,突然脸上一红,低着头嗫嚅了一句没事。听得不太清楚的赵小龙啊了一声,好奇地看向庞青青,更是走近了一步。而庞青青看到赵小龙的脚离自己又近了一步,微微抬头看了看他,这才鼓足勇气轻声说道。 “嗯。。。小龙。。。就是想问问你,当时受的伤,都好了吗?” 庞青青越说声音越小,赵小龙只听到前半句,后半句是一点都没听清,正要再次问她说的什么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了一句爽朗的声音。 “大姐,你是要与小龙兄弟切磋吗?” 庞青青浑身一颤,赶紧抬头看向身边,发现是自己的弟弟庞德斌在一边,手中提着剑看着她俩,慌乱之中正要开口否认,却见那庞德斌大声向庞海说道。 “爹,大姐要和小龙兄弟切磋武艺,我们休息一下,都一起看看吧。” 又长了一岁的庞德斌,今年已是十六岁,长得更是俊朗了一分,身高也是长到六尺有余,手提宝剑傲然站立,一副翩翩少年之姿。 听到庞德斌大声说话,所有人皆是停下了练习,看向这里,而庞青青则是瞪着自己弟弟,说自己不是要与赵小龙切磋。可庞海则是看了一眼那边的庞云和徐贵一眼,见两人皆是微笑着看向这里,没有阻拦的意思,便也是来到两人身边,说道。 “好啊,小龙,我可是听二虎说了,你的云身步非常了得,就让我们见识一下如何。我女儿青青,也算这几个小辈里,武功最好的,与你作对手,也算正合适。小龙,你看如何?” “对啊,小龙,也让我们见识一下毒尊的云身步。” “是啊,是啊。。。” 庞家之人早已听刘二虎说过,赵小龙自毒尊薛怀文处习得独门身法云身步,是如何如何了得,让一众庞家人甚是好奇。今日正好趁这机会,都想一睹江湖传闻之中的云身步,因此几人便一同鼓动着赵小龙,让他与庞青青切磋一番。 而赵小龙挠了挠头,看看庞青青,又看看徐贵,见徐贵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便也是微笑着向庞青青作了个请的手势,让庞青青顿感一阵意外。因为她只是想表示一下当初赵小龙舍身救下自己的感谢之意,却没想到被弟弟一番鼓动,居然变成了要与赵小龙切磋武艺的局面。 正当庞青青想直接掉头走掉之时,庞云突然说了一句。 “青青,不要有什么顾虑,切磋武艺,旨在互相印证互为增进,对你二人的武功修为只有好处,你便与小龙切磋一番,也好让我们对你二人的武功有个品评,便于我们指出你们的缺陷。” 第二百零六章 心神不定 庞家后院,练武场中静静地站着两人,其余人皆是围着北侧坐着的三人站着。 场中的赵小龙,凝神运气,集中精神注意着对面庞青青的一举一动。而庞青青则是安静地站在原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只是,等了一会,见两人始终没有动作,观战的众人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而站在庞峰身边的庞海,见两人如此,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过头看向庞云及徐贵,不知该不该发言催促一下两人。 就连赵小龙也是一阵疑惑,不知为何对面的庞青青一直没有动作。而观战之人中,那庞德斌又再次大声说了一句。 “大姐,小龙兄弟,你俩干嘛还这么客气,大姐,你先动手啊,小龙兄弟有云身步傍身,你伤不到他的。” 听到庞德斌鼓噪,庞海狠狠瞪了他一眼,而那庞德斌正兴奋地看着两人,根本没注意到他爹瞪来的目光,而庞云也终于发话。 “青青,身为庞家儿女,岂能如此犹豫,尽管放手一搏,小龙也不是你轻易能伤到的。” 听到这话,庞青青看了一眼庞云,又看了一眼身前微笑着看着她的赵小龙,终于是有所动作。庞青青缓缓将剑举起,却没有拔剑出鞘的意思,随后轻声说了一句小心,便连剑带鞘向赵小龙刺去。 庞家的剑法,乃是当年庞云之妻白晨英所习越女剑法,经庞云再次体悟改编而来。白氏的剑法号称越女剑法,而庞云则一直不以为然,因为在他看来,传说之中春秋时期的越女剑法,绝不应如今这般平庸,因此常常与白氏玩笑。 庞云之妻殒命之后,庞云沉痛之余隐居山林,思念妻子之时,便独自舞剑。于山林之间偶然看到一群猴子嬉戏,记起越女剑法悟自白猿之传说,顿有所悟,便于林木之上随着猴群居住近三月,更是练剑于林木树干之上,终于将白氏之越女剑练成了庞云独有之剑法。 此剑法,静时沉稳凝重,动时灵动迅捷,将那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八字,体现得淋漓尽致。当年庞云在各树之间跳跃劈刺,从未踩断过一段树枝,从未错击过一片树叶,身形灵动飘逸之间,出手必中中之必正,甚至让庞云自己都为之惊讶。 只是,自出山之后,庞云再未使剑,只是将自己的这一套剑法传给儿女。且取名之时,也未敢妄称越女剑法,而是称之为晨英剑法,以缅怀自己的妻子。 庞青青此时所使剑法,便是传自庞云的晨英剑法。只见她缓缓提剑之后,一剑刺出之时,犹如毒蛇吐信,快如闪电一般直刺赵小龙胸前。由静至动,仿佛瞬间一般,正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八字真意。 而赵小龙则是看得清楚,向后急急退了一步,那一剑刚好刺到之前赵小龙站着的位置,离退了一步的赵小龙,正好还有一步距离。 庞青青一见如此,脚下不停,向前急踏两步,同时手中之剑一收一放,再次执意当胸刺去。赵小龙还是如之前一般,再次向后退去,却突然发现,庞青青踏下第二步之时,身形猛地向自己一窜,而那剑在一收一放之间,刺速更是倍增,瞬间便以距赵小龙仅余不到三寸。 电光火石之间,赵小龙的内力随心而动,依着风云诀心法游走于四肢百骸,身子猛然侧向摆动的同时,脚下更是一阵急踏,噔噔噔便向一旁疾速退了两步。岂知,庞青青手中之剑如影随形而来,变刺为点,再由庞青青脚步配合,便紧随赵小龙而来,依旧是冲着胸前而来。 赵小龙脚步一顿之下,猛地定住身形,含胸避过点来的鞘尖的同时,脚下再次两步急踏,扭过身子向后再急退一步,便又与庞青青保持了近两步距离。可未曾想,那避开的鞘尖也是一顿,随着庞青青运劲脚下,同时手腕一翻,那剑便以一个撩式继续向着赵小龙而去。 这如影随形般追着自己的剑,让赵小龙心中发觉有些不对,如此纠缠跟随,而自己节节败退之下,难道要退到场外才算完吗? 想到此的赵小龙,决心不能继续再退了。心念电转之下,赵小龙看着那撩来的一剑,双腿贯注内力猛然蹬地,反而迎着庞青青的剑疾速而来,反而是惊得庞青青轻呼出声,还没来得及撤剑,便突然发现身前的赵小龙突然消失于自己眼前,一愕之下,手上一缓,双脚一停,左右看去,却依旧没有发现赵小龙的身影。 “停。。。” 突然,庞海叫停的声音传入庞青青耳中,庞青青愣愣地转身看向庞海声音来处,却突然发现,赵小龙居然就站在自己身后。这一惊非同小可,如是真正遇敌之时,对手站在了自己身后而自己却完全没有发现,那便只有死路一条,庞青青也是瞬间明白,庞海为何叫停,如此情景,自己已算落败无疑。 “青青,与人对敌,却心神不宁,剑法徒有其形而无其神,你今日是怎么了?” 庞青青听到庞海的话,心中顿时一阵羞愧,脸上更是有些发热。她自己心中清楚,当意外地要与赵小龙切磋,却发现赵小龙只是随意地拿着那根麻绳让自己动手之时,她便有些犹豫。原本就只是想与赵小龙说说话,却变成要与他对练,自己拿着剑而赵小龙只拿着一根麻绳,这些都让庞青青的心中失去平常之心,出手之时便满脑子想着,即不能伤到赵小龙,也不能让赵小龙出丑,犹犹豫豫顾虑繁多。 因此,出招虽因着多年的练习,还是那个形那个速度,可心境已乱,早已失了敏锐,不然也不会察觉不到,赵小龙是从自己最后那一剑的剑下窜过,在地面一撑之下,直接顺着自己脚边扑到了身后。 “青青,下场歇歇吧。。。” 看到庞青青只是低着头也不言语,庞云便出声要她离场,让庞云还想再说两句也不得不收了回去。 庞青青偷偷看了一眼赵小龙,见他也是一副皱褶眉头不知怎么回事,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失落,随即低着头走到场边,默默地站在了众人身后。 “小龙,你也歇歇吧。” 徐贵也是出声将赵小龙唤离了场,却是让一旁观战之人一头雾水。怎地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百零七章 尽皆震惊 庞家后院练武场中,一众人等陷入沉寂之中,脸上尽是失望之色。原本还想着好好看看传说中的云身步到底有多么神奇,结果三两下之后便已结束,这如何不让众人遗憾。 “徐伯伯,您别让小龙回去啊,我们大家还没见识到云身步呢。我也想与小龙切磋一番,求徐叔叔成全。” 庞德斌又适时地说话了,让一众庞家人心中甚是欣喜,感觉庞德斌正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结果,还没等徐贵说话,庞海却是泼了一盆冷水过来。 “就凭你?你还不够资格,别出来丢人现眼。” “爹,我的剑法虽没有大姐的修为,可也是苦练了近十年。。。” “住口,什么苦练十年,就你那。。。” “阿海。。。” 庞海打断庞德斌的话,紧接着庞云又打断了庞海继续数落自己的宝贝孙子,这番情景,倒是让一边的徐贵三人有些尴尬,毕竟别人家当着自己等人面前被数落,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海贤弟,何必如此菲薄德斌侄儿,在海贤弟的言传身教之下,我相信德斌侄儿的武功,必然已到了相当境界。” 看着徐贵为自己儿子说好话,庞海却是深深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哎,徐大哥有所不知。。。” “海儿,就让德斌下场试试又何妨,比武切磋,不正好可以发现德斌的不足之处吗,你也可以以此为凭好好教导德斌不是。” 听到庞云如此说,庞海便只得摇了摇头,再也没说什么。徐贵也向一旁的赵小龙招呼了一声,鼓励他道。 “小龙,为师也想见识一下毒尊老哥的独门身法云身步,你可要好好施展一番。” “是,师父。” 赵小龙答应一声,下场而去。只是那庞德斌看到赵小龙下场,却大声问道。 “小龙兄弟,你不拿个兵器吗?” “庞大哥,我还没有学过如何使用兵器,况且云身步也没有学过如何攻击别人,而这根麻绳也是顺手,只是用来无法招架之时的抵挡之用,庞大哥不必客气,只管出手便是。” 听到赵小龙的话,所有人皆是一愣,都没想到赵小龙居然还没学过如何出手伤人,有几人甚至看向一边安坐的徐贵,不知徐贵这师父教的武功到底是什么。 而庞德斌也是有些诧异,他还从未听说过学武,居然没学过如何攻击,这算是哪门武功。疑惑之后,庞德斌便也没有多想,拱手客气了一句。 “小龙兄弟,那我也不再客气了,放心,我也不会真的伤了你的。” 看到赵小龙微笑着点了点头,庞德斌便再次拱了拱手,深吸一口气之后,也是学着庞青青并未拔剑出鞘,连剑带鞘舞着剑花,便向前一步猛然窜去,那舞动的剑花,随着他的前踏,顿时集中于一点刺出,画过一条直线便刺向了赵小龙胸前。 只是,自这第一剑开始,庞海便暗自摇头,显然是对自己这儿子失望之极。看到庞海神情有异的徐贵,虽也看出此一剑欠些火候,但也不能说是让人失望至极,不知庞海为何如此。 不管一边的庞徐二人心中如何想法,那一剑却是实打实地刺向了赵小龙。只见赵小龙一个侧身,便简单避过了那一刺,而那庞德斌则好似早知如此一般,微微一笑之间,手腕一翻,一剑横削便划向赵小龙前胸。 赵小龙一只脚向后踏出一步,上身猛然向后一弯,那一剑便贴着赵小龙胸前划过。庞德斌见赵小龙此时接近横躺的姿势,随手便紧接一撩,直撩向赵小龙后背。随着庞德斌紧随而来的一撩,赵小龙猛然直起身子的同时,突然向前窜出一步,便已然来到庞德斌身侧,这距离这位置,如顺手来那么一下,便可直接将对手受伤甚至取人性命。 吓了一跳的庞德斌,连忙是向后跳出一步,同时手中的剑自上而下歇歇劈砍,再接一个剑花,俨然是一副防守姿态。庞海看到此,再次摇了摇头,甚至直接叹出了一口气。 而徐贵则是有些意外,因为庞德斌的这几剑,大开大合不说,与赵小龙之间的距离,他自己的步法,皆没有控制好。这还仅仅是几剑便已露出如此破绽,这庞德斌到底是不是庞家教的剑法,为何会如此。徐贵不好妄下判断,便决心再继续看下去。 采取守势的庞德斌,定睛一看,那赵小龙没有继续追来,突然想起他说过,自己不会攻击,顿时便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定了定神,庞德斌呼出一口气,便再次出手。 庞德斌再次舞出一阵剑花,眼花缭乱之余,也煞是好看。而此次剑花很快便缩小了范围,最后形成三个小范围剑花,分别刺向赵小龙两肩及胸前,而那边观战之人中,好几人甚至喊出了一声好。 只是,再眼花缭乱的剑招,在赵小龙一双鬼眼之下,也是原形毕露,那好似同时刺来的三剑,毕竟只是一剑而为,必有先后,赵小龙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他懒得运功躲避,只是简单地向后退了一步,那好似精妙的三剑便悉数落空。 可在庞德斌眼中,这是赵小龙无法可施之下只得后退,早已想到过此种情景的庞德斌,便又是向前急踏两步,同时手中的剑又是一阵舞动,将庞德斌与赵小龙之间的空间以剑花相隔,且随着庞德斌的前进,压向赵小龙而去。这一招是庞德斌最得意的招式,是他自创的一招,自诩攻守兼备,必能一招制敌。 而赵小龙见随着自己一退,便有那一片剑花紧随自己压来,原本想跳开两步直接躲过,却突然想起徐贵说要看看自己的云身步,便定在原地,运起内力施展起了云身步。 只见一片剑影瞬间吞没了赵小龙的身影,而随着庞德斌的施展,那剑影更显迅捷凌厉。只是,所有人都发现自己好似有些眼花,因为在那剑影之中的赵小龙的身影,好似模糊的一大片影子重叠一般,穿梭于庞德斌那眼花缭乱的剑影之间,让人看不清哪怕一个动作。 庞德斌越来越是惊讶,不论自己是劈是撩是砍是削是点是刺,尽皆好似是贴着赵小龙的身子滑过一般,有如泥鳅入手滑不溜丢,竟然没有一剑是能够真正碰到赵小龙一丝一毫。 只是,如此繁复的剑招,庞德斌也无法维持多久,不一会便觉得气息一滞,手臂一缓,手中的剑便好似要脱手飞出一般,最后勉强再咬牙砍了两剑之后,不得不停下了手,退了两步,喘着粗气愣愣地看着眼前神态自若的赵小龙。 这一下,在场所有人,终于是第一次见识到了所谓的云身步,被那好似鬼魅一般的身影震惊。 第二百零八章 江湖大忌 庞家后院练武场,全场皆静,所有人都看着场中的赵小龙说不出话。赵小龙那有如鬼魅一般的身影,让在场的庞云等几人第一次意识到,毒尊名动武林这么多年,可能不仅仅是有一手神鬼莫测的用毒本事,任何人单凭这身法,便足可横行于江湖了。 只是,庞德斌显然没有庞云等几人的眼光,缓过一口气之后,便要再次提剑冲上,终于被庞云出声止住。 “好了,德斌,就到这里吧,下来。” 庞德斌见一向心疼自己的爷爷突然喊住自己,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悻悻退下,同时看着一同下场的赵小龙,满脸的疑惑。刚刚自己虽然没能击中赵小龙一次,但赵小龙也是堪堪才避过自己的剑,如再继续对战,自己说不定还能得手。 “爷爷,再多交手一会,我一定可以砍刀他,为何突然叫停啊。。。” 下场的庞德斌,来到庞云身侧,依旧毫无所觉地向庞云要说法,让一边的庞海听得直摇头。而庞云则看着庞德斌,微笑着轻声说道。 “德斌,今日只是切磋武艺而已,你也累了,先歇歇再说。” 显然,知道庞德斌绝非赵小龙对手的庞云,却也没有说出实话,估计是怕伤了庞德斌的自尊心,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便让他到一边休息。可那庞德斌哪里知道爷爷的一番苦心,兀自说着自己不累,结果被庞云不耐烦地狠狠瞪了一眼,这才老实地站在那里,不再言语,只是那脸上的神色,显然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小龙,这便是那毒尊的云身步吗?” 庞云慈爱地看了庞德斌一眼,便转过头问向站在徐贵身侧的赵小龙,而赵小龙见庞云动问,挠了挠头,缓缓说道。 “庞爷爷,这算是,却也不是。” 听到赵小龙说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连徐贵也是有些诧异地看向了赵小龙,而庞云也是疑惑地再次问向赵小龙,此话怎讲。赵小龙便想了一下,简要地说了出来。 “庞爷爷,是这样,说这是云身步,那是因为薛前辈说我达到了云身步的意境,说不是,是因为我确实没有从薛前辈那里真正学过云身步。” 这一下,让所有人听得更是糊涂,更加疑惑不已。既然本尊都说他达到了云身步的意境,那为何又说是没学过,那既然没学过,又如何达到的意境呢? 就是庞云也是皱着眉头苦思,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而庞海则是干脆问出了声。 “小龙,这就让人听不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具体说说啊。” “哦,是这样的。。。” 正当赵小龙想要将薛怀文此前对自己说过的,关于风云诀及云身步的关联说出来之时,庞云却是出言打断了赵小龙。 “海儿,别人家武功的秘密,岂可轻易追问,你忘了这是江湖大忌吗?” 被庞云如此一说,庞海便知自己失言,马上称是,对赵小龙更是抱以歉意。可赵小龙哪里懂得这些,直说没关系,庞家与自己等人亲如一家,没有秘密可言,却被庞云言辞说教了一番。 “小龙,我知你心性纯良,与人为善,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考虑周全。这云身步乃是毒尊行走江湖的独门身法,听你的意思他没有真正教过你这门身法,是你自己领悟的。既然如此,你更不能随意透露他人的武功奥秘,毕竟这身法是毒尊独有,你若擅自透露与旁人知晓,对毒尊便是不敬,且更有可能危及毒尊的安危。这也是江湖大忌之一,不能随意透露别人的武功奥秘,除非他本人主动述说。小龙,明白了吗?” 赵小龙听到庞云的话,这才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可他记得之前好像对二虎及陆羽萱说过一些,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犯了薛前辈的忌,心中同时也是有些暗恨轻易说出了别人的秘密。 “庞爷爷,小龙受教了。” 听到几人的对话,那些正准备听赵小龙解说一番的庞家人,纷纷兴味索然,心想这家主管得真是有些宽,人家自己都要说呢,结果还把人给堵回去了。 这一下,众人又再次陷入沉默之中,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而第一个出声细问的庞海,则更是一脸尴尬,正要拱手向赵小龙致歉之时,徐贵突然出声,打破了场中沉寂。 “庞世伯,徐贵倒是要犯忌问一句了,我一直以为,世伯在江湖上以刀法着称,更有金刀大侠之威名,则庞家自然会人尽皆习刀法。没想到,今日一见,庞家之人亦有独门剑法,却是让徐贵大开眼界,这是。。。” 听到徐贵如此说,庞海知这是徐贵为自己解围,便向着徐贵投去感激的一眼。而庞云听到徐贵如此问,则是神情稍暗,轻声说道。 “哎,这就要提到一些陈年旧事了,海儿,你为徐贤侄说说吧。” “是,爹。” 听到庞云如此说,徐贵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为解尴尬随口一问,居然又要牵出一庄陈年往事,且显然这事是让庞云难过之事,便连忙出声致歉。 “庞世伯,是徐贵失言,不该问起这事,不用。。。” “不,徐贤侄,此事过去近二十年,当年也只有几人知晓,而我庞家之人,也不是人尽皆知这剑法来历,正好趁着今日与大家说说,好让庞家能真正懂得这剑法来历及剑法真意。” 见庞云如此说,徐贵也不好阻拦,庞海便将晨英剑法的来历缓缓道来。而场中的庞家人,特别是三代庞家小辈,也是第一次听到晨英剑法的来历,听到当年爷爷对奶奶的深情,更是多有泪目。当听到这晨英剑法出自奶奶的越女剑法,更是爷爷如传说之中的越女一般,从猿猴处悟出剑法的奥义之时,让一众第一次听到的庞家人心神皆震,习剑的几人,更是重新审视着自己往日练剑的过程,与传了十几年的剑法口诀相互印证,发觉原来自己等人练剑,真的是有如庞海所说,根本是不达晨英剑法的最初意境。 而徐贵也是听说过越女剑法的传说,只是如今江湖之中流传的所谓越女剑法,在徐贵看来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剑法,而他又不是主练剑法之人,便也没有细思过其中的道理。今日听到庞云悟得晨英剑法的过程,徐贵也甚是佩服庞云的武心,反观自己学的博杂,虽看似能够触类旁通采众家之长于一身,却依旧达不到庞云精深的修为意境。 第二百零九章 庞家武功 随着庞海的述说,场中之人陷入各自的心思之中,直到庞海说完,场中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没想到,反而是庞云第一个打破了场中的沉寂。 “当年,自我出山之后,我便再也无法达到初创此剑法之时的意境,徒有其表却全然失了当初的剑意。无奈之下,我才传下晨英剑谱,传于庞家后辈,希望能有一人能让我再次看到练成我当年的境界。” 听到庞云的话,一众庞家人纷纷低下了头,因为庞海等二代庞家子弟,皆是习刀,而庞家三代之中,也只有庞青青及庞德斌习剑。只是,之前与赵小龙的切磋便能看到,两人皆没有达到庞云心中的境界,而其他习刀之人,也是一副有负于庞云期待的愧疚之感。 “呵呵,你们也不用多想,无论刀剑,我从未强求你们学哪一个,那便是为了让你们自己按自己的喜好习练,我反倒是觉得,想要达到我当年的意境,只有钟情于剑之人才会最终达到,这不是强求可以求得的。因此平时你们无论练剑还是练刀,除非是一些大的错漏,我从未纠正过你们什么,那便是为了能让你们按自己的心得去体悟,唯有如此,才能最终超脱我所传下的刀法剑法境界,达到专属你们自己的境界。” 庞云的一番话,让包括徐贵三人在内的所有人再次陷入沉寂,纷纷领会着其话中真意。而庞云则是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继而喃喃地说道。 “哎,如当年涛儿没有离家,此时最接近晨英剑法意境的必然便属他无疑了。。。” 离得近的徐贵,依稀听到庞云的话,也是想起庞云所说的涛儿,便是庞云的第三子,据说已离家数年,却不知原来他也是练剑,好似还被庞云赋予极大的期待,却不知为何离家数年不回。只是,徐贵见庞云落寂的神色,也不好开口相问。 不一会,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过神的庞云,发现大家都是沉默异常,便意识到这种沉闷之情不宜维持太久,毕竟,练武之人不应太过优柔,随即哈哈一笑,对身旁的徐贵大声说道。 “徐贤侄,我知道二虎也是练刀,不知能否下场与我孙辈切磋一番,也让他们互相也有个印证。” 庞云如此一说,庞家之人微微一愣,勉强恢复精神看向那边提着木棍站着的,虎头虎脑健壮如牛的刘二虎。而徐贵也是一愣之后,心中一想,也确实觉得到了让刘二虎与人对练试试的程度,便回头向刘二虎交待道。 “二虎,如何,随着我也练了大半年,敢不敢下场试试?” 见徐贵如此说,又看到庞家人看着自己,刘二虎眉头一挑,挥了挥手中的木棍,大声答道。 “师父,这有什么不敢的,试试就试试。” 说完便大踏步向场中走去,立在当中便转回身,傲然看着那几位庞家三代。此时的刘二虎,又长了一岁到十六岁的年纪,身高虽没有庞德斌般达到六尺,却也差之不多,且这半年多来时常挥舞五十斤重的木棍,不仅双臂肌肉虬结,双腿更是粗壮结实,也是颇具虎背熊腰之雏形。更兼这大半年为了寻找赵小龙,风餐露宿行程千里,脸上黝黑不说更是带着一股粗粝之感。如今往场中一站,与之前的庞德斌恰恰判若两人,如庞德斌是玉树临风,那刘二虎便是魁梧轩昂。 看到昂然立于场中的刘二虎,庞家二代三代也是有些惊讶,第一次发现这其貌不扬的刘二虎,原来是如此形貌不凡。而三代之中,庞青青和庞德斌已经下过场,庞峰的两个儿子,其中一个仅有九岁,才刚刚练武没一年,便只剩下大儿子庞文远了。 庞文远今年十五岁,是庞峰的大儿子,生得也是俊秀异常,剑眉朗目清新俊逸,一身武士劲装却难掩一股书卷之气,倒是颇有当年大伯庞海的书生侠客之气。 看到刘二虎下场,想到庞家三代只有自己没有出过手,那庞文远便向庞云拱手一礼之后,手握宝刀下场而去。凝眉少言的庞文远,倒是比大他一岁爱笑话多的庞德斌,显得沉稳得多。 庞文远所用兵器颇为不同,第一次见到时刘二虎便悄悄问过徐贵,而徐贵也是自庞海处打听才得知,这是一把唐横刀。庞文远少时开始练刀之时,也是如庞家其他人一般是练的厚背大刀。只是,身体天生所致,有些体弱的庞文远使用厚背大刀始终有些吃力,且喜读书的庞文远,也没有像其他人一般将自己所有时间用来练功。 突然某一天,庞文远读史书,对大唐时期鼎盛的军容产生兴趣,更是对当时唐横刀的形容深为所动,发现自己好像正是需要如此的唐横刀。随后,他便缠着庞峰为自己打造一把唐时横刀,而庞云听说此事,与庞文远深入探讨一番之后,更是亲自出面找到当时杭州府的制兵大师,花重金打制了一把唐横刀。 这把唐横刀,刀柄一尺,刃长两尺七,刀身窄且直,刀脊棱直且韧,刀刃急收且利,通体银亮寒光闪闪,刀斩铜钱如切豆腐一般。而那刀鞘更是用黄花梨木制作而成,虽未蒙皮仅是打磨而成,却尽显古朴内敛。据说,当年为了成功打制这一把,那位制兵大师前后打废两把,才最终得到这把令他满意的刀,而交付庞云之时,连庞云都有冲动想再托他为自己打制一把。 自此之后,这把刀便成为庞文远的专属,曾令庞家众人羡慕不已。只是,其余人等皆各自有各自习惯的兵器,庞云也从未在这方面有所偏颇,因此庞家之人也没人有何嫉妒不平。 这一点也能看出,正如庞云所说,庞家虽以刀法立身江湖,庞云却始终没有刻意强求庞家之人一定要跟着自己练厚背大刀,而是让他们自己领悟刀法,并全力为他们提供指导与帮助,让他们练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刀法。 这从庞家之人各异的兵器就能看出来,庞云所使是一把重四十九斤的厚背大金刀,而庞云是一把二十斤厚背钢刀,庞峰则是一把正常斤两的宽刃长刀,而庞娟更是一对短刃双刀。使剑的庞青青是一把细长轻便的长剑,而庞德斌则是一把宽刃龙泉宝剑。 庞文远这把唐横刀,则是根据自己的情况,打制的一把轻便锋利的直刀,平日练刀,更是走迅捷狠厉、诡异清奇的路数,甚至能看到许多晨英剑法的影子在里面,这让庞云对他更是寄予厚望。 第二百一十章 冷静果断 庞家后院练武场,场中站着两人,一刀一棍,对峙而立。 庞文远手中唐横刀,亦是未出鞘,握与右手向前一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把剑指向刘二虎。而刘二虎则是眉头一挑,右手中的木棍随意挥了一下,随后说道。 “文远兄弟,小心了,我这根木棍重五十斤。” 庞文远听到这话,微微凝眉,随即收回指出的横刀,左手也握在长柄之上,侧身横刀于头侧指向前方,沉声说了一句。 “多谢提醒,二虎哥,小心了。” 庞文远显然不是一个轻敌之人,听到刘二虎提醒,便随即将单手握刀改成双手握持,并取了一个偏守的起式,紧接着谢了一句之后,也不多话,便向刘二虎缓步接近。 此时的刘二虎,只觉得胸中好似擂鼓,手心更是微微冒汗,让他觉得有些握不住那五十斤的木棍。虽说从前经常与人打架,但如此与练家子对敌,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只见庞文远距离自己已经不到五步距离,刘二虎赶忙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可还没等他呼出,突然见那庞文远急急向前踏出一大步,那一直指着自己的横刀,便如闪电一般刺向了自己胸前。 这一下太过突然,刘二虎浑身一颤之下,本能地向后退开一步,手中木棍慌乱地急摆向身前,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之后,便听到一阵惊讶之声从那边观战的人群中响起。慌乱的刘二虎,赶忙定睛一看,发现眼前的庞文远正愣愣地看向一边,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刘二虎发现那边居然正躺着那把横刀。 回过神的刘二虎,这才想起,刚刚自己手中的木棍明明有打中什么的感觉,感情是打在了庞文远的刀上,却没想到这一下居然被自己打得脱手飞出。 一边观战的庞云和徐贵,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因为,他们看出庞文远已经非常小心木棍的沉重,甚至在刘二虎提醒之后,慎重地双手握刀,却没想到被那沉重的木棍一碰,还是被打得脱手。而那刘二虎,明眼人自然是看出他脸上慌乱的神色,而那随意一挥的木棍,更是可说毫无章法可言,只是好巧不巧恰好扫在了横刀上而已,而庞文远显然是没有料到,那木棍会是如此沉猛,这才握刀不住,不然仅这一招之间,便已分出了胜负。 其余人也不知看得是否有他二人般透彻,却也都是一副无奈与难以置信之色,因为在他们眼中,庞文远绝不是如这般一招间便会被人将手中武器打掉之人。 而场中的庞文远脸上,只有一丝惊讶,却没有其它多余的表情,愣了一楞之后,便走过去拾起横刀,再次走到刘二虎身前。而那刘二虎经此一变故,紧张之感顿消,心中反而慢慢升起了自信。看到庞文远再次站到前方,刘二虎反而松了松紧握木棍的手,凝神向庞文远看去。 两人此番再次对峙,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同。还是先前那姿态的庞文远,眉宇之间更添了一份谨慎,而刘二虎则不像之前那样显得无所适从,反而透着一股淡然。 随着庞文远再次到达刘二虎五步距离,刘二虎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紧紧盯着庞文远的一举一动。只是,庞文远再次踏出的一步,依旧是小心翼翼,而指着刘二虎的那把横刀,好像就是要如此缓缓前进,直接戳到刘二虎为止一般。刘二虎眉头一挑,既然你不出手,那便换我先出手就是。心中一定,刘二虎右臂一震,便要一棍挥出之时,庞文远反倒是先动了。 只见已经踏进三步距离的庞文远,一脚再次迅速前踏半步,双手一摆横刀向前一探,那带着鞘的刀便向着刘二虎而去,似缓实疾如劈如点,眨眼间便来到了刘二虎胸前三寸。而刘二虎已不似前次那般慌乱,这次看清刀路的他,原本要挥向前的木棍,顺势便在自己身前挥了个半圆。 本以为,此次依旧是会击中庞文远手中的横刀,却发现那横刀鞘头向后一顿向上一抬,居然完全避开了自己挥出的那一棍,且那木棍刚刚挥过横刀,便见那横刀再次向自己点来,而那沉重的木棍,此时却是不便立刻反向来架,毕竟自己再能将五十斤的木棍运转自如,也做不到相反方向的瞬间折回。 在这一瞬之间,刘二虎心念电转之下,手中木棍便也不再想着架开敌刀,而是让挥棍的右手更加了一分力,抡圆之余,手腕一翻,便顺势向庞文远空门大开的腹部击去。庞文远如继续刀势,则必然会被紧接而来的木棍击中,这明显是两败俱伤的方法。 庞文远看到刘二虎加速挥棍且那手腕也在跟着翻,心中清楚,自己必定可以先点中刘二虎,毕竟那横刀离刘二虎前胸已不到两寸距离,只是那木棍挥过的残影,显然比自己的刀快了几分。击中刘二虎之后,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庞文远判断不出。自己这一刀,为了不至于收势不及,便留有余力,因此刀速不算太快,而刘二虎那一棍,明显是全力施展,棍疾势猛,这一刀一棍的前后快慢,实在不是这一瞬之间能够判断清楚的。 电光火石之间,庞文远前踏的那一脚猛然一蹬,上身收腹后退的同时,双手更是分向两边变为单手握刀,避开了那冲天而起的一棍。庞文远最终还是选择了稳妥,不求急于一击分胜负,毕竟不是以命相搏。还有一点,自己就算点中刘二虎,也只是刀鞘,根本伤不到他,而他那五十斤木棍,则可能是结结实实击中自己,那肯定是自己不够划算。 只是,这一瞬间的选择,却是让庞云及徐贵两人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庞云是发现庞文远没有被之前横刀脱手冲昏头脑,做出了对自己最为合理的判断,这份冷静让庞云甚是欣赏。而徐贵则是欣赏刘二虎的果断,因为教他这刀法之时,强调过多次,他的刀法讲究的是气势,以势压人,而刘二虎在明知自己会受伤的局面之下,想到要与对方两败俱伤的方法,这股不犹豫不瞻前顾后的果断,便是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正是自己的刀法必须的。 说了这么多,却也是一瞬之事,庞文远见刘二虎的木棍冲天而起,便再次后腿一蹬,同时摆到一边的刀,随着手腕摆动再次指向刘二虎,借着身形前进之势再次刺向刘二虎胸前。 第二百一十一章 刀来棍往 随着庞文远的进步一刺,刘二虎手中已经高高挥起的木棍,亦去势已尽,便被刘二虎拉下,同时转动手腕将那木棍横起,就那样砸向了刺来的那一刀。 见状,庞文远脚下一顿,收臂拧腰,那刺出的一刀顺势在身侧画了一个大圆,随着庞文远拧腰转身,背对着刘二虎向后仰身,那一刀便从庞文远上空画着圆再次刺向刘二虎。这一变化倒是让刘二虎有些意外,不仅快且角度刁钻,自己手中原本已经砸下的木棍,此时再要抬起防御,即不顺手也有些费力,远不像上次那两败俱伤的一棍是顺势而为。 不得已,刘二虎只得急急向后退开一步,准备等那一刺势尽之时,或庞文远调整身形之时,再出手攻击。可令刘二虎没想到的是,庞文远却没有将这一刺刺尽,见他后退,庞文远拧腰翻身脚下向前跨出一大步的同时,手中那刺下的一刀也是随着他的身形一翻,追着刘二虎追来,直接砍向了刘二虎的腿部。 这接二连三袭向刘二虎的横刀,次次不同,每每都让刘二虎应接不暇。而这砍向自己腿部的一刀,让拿着重棍的刘二虎一时之间应对的有些仓促,只想到应再次用木棍格挡,只是,刘二虎知道,不论自己如何格挡,必然还会再有一刀将会自不知何处向自己袭来,如此下去,自己必败无疑。 心念电转之间,刘二虎也没再使木棍格挡,而是噔噔噔向后急急退出四步,直接是退出了庞文远的攻击范围。这一下,倒是让庞文远有些发愣,那砍出的一刀也没砍实,便缓缓站直了身子,静静地看向刘二虎。 练刀仅有半年多,大部分时间是在练习挥舞重棍的刘二虎,于招式上自然不如正经练刀法数年之久的庞文远,对自己此时的处境作出一个判断,那便是继续让庞文远率先出刀,那自己便会始终处于被动。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我先攻过去,可能还能占据些主动也说不定。 想到此,看着缓缓站起的庞文远,刘二虎握紧木棍急急向庞文远走去。当距他四步距离之时,刘二虎猛地向前窜出一步,同时举起木棍便一棍砸下,却不知自己使出的正是寻常刀法之中的一招力劈华山。 那庞文远见刘二虎提棍向自己走来,便知道这是他要先出手,便收束心神谨慎地盯着刘二虎。等见到刘二虎一招力劈华山劈下之时,庞文远简单一个侧身闪过的同时,抬刀便刺,却突然发现刘二虎不管不顾地抡起木棍便是一个横扫,直接扫向他的腰侧,又是这种两败俱伤的招式。 庞文远深知,说是两败俱伤,可结果是自己一定会比刘二虎伤得更重。知不能与那重棍硬扛,庞文远纵身一跃,高高跳起,避开木棍的同时,手中横刀亦是一招力劈华山,向刘二虎劈下。刘二虎见状,抡起的木棍再次顺势回收,横在头顶,正好架住那劈下的一刀。 可刘二虎突然发现,原本预想的猛劈之力却是丝毫也无,只觉得一股重于泰山的压力向自己压来,这还哪里顶得住,刘二虎直接是被压得单膝下跪,手中木棍倾斜,才将那股压力带偏,紧接着便看到眼前黑影突然袭来,伸手一挡,一股大力之下,向后翻滚两圈才最终卸力,蹲伏于地,盯着前方防着那庞文远可能紧接而来的攻击。 原来,跃起身于空中劈下那一刀的庞文远,见刘二虎横棍来挡,便没有劈下那一刀,而是将刀搭在木棍之上,合身压了下去。庞文远那百十来斤,再加那木棍的五十斤,以及庞文远下沉之势,全部猛然压在刘二虎单手握刀的右臂之上,刘二虎自然无法支撑,弯腰屈膝之下,才勉强抵住那刀没有砍在自己肩上。而落地的庞文远立刻又提膝撞向刘二虎面门,还好刘二虎反应够快,抬手抵挡住了那一膝,不然,此时的刘二虎不只是浑身是土,必然是满脸开花。 这来来往往的几招,终于让旁边一众围观之人暗呼过瘾,心说这才是切磋武功。之前赵小龙的两场,都是有些莫名其妙,眼力不够的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只觉得无聊之极,哪如这一场,刀来棍往的好看。 而场中还在继续,毕竟说了这么多,也才没过十招,还没有人觉得到了需要打断的时候。而明显吃了些亏的刘二虎,见庞文远没有乘胜追击,心中也是暗自感激,但面上却也看不出什么,只有更加凝重的神色而已。 当神色凝重的刘二虎再次站起身,庞文远却突然发现,刘二虎身上的气势变得有些不同了。如果说之前是一种放松的自信的话,此时则是一种浑厚压抑的气势,难道是因为那双手握刀的姿态? 原来,再次站起的刘二虎,已不是如之前一般单手握刀侧身而立,而是沉腰跨步双手握刀,是一种庞文远从未见过的姿势。而一旁观战的徐贵却是眼前一亮,这正是自己创出的无名刀法的其中一个起手式,这刘二虎终于是用起了自己教给他的刀法了。 庞文远突见刘二虎整个人的气势大异于前,心中也顿时谨慎了起来,再次双手握刀,冷静地看向刘二虎。而此时的刘二虎,正一步一步接近着庞文远,走到四步距离再次停了下来,棍对着刀相对而立,两人之间渐渐凝聚起一股厚重的压力。 正当一众观战之人感到压抑得透不过气来之时,那刘二虎突然暴喝一声,脚下突然前冲一步,双手握持的木棍瞬间向庞文远劈下。这一下来得异常突然,且刘二虎的那一声震天吼声,让凝神而立的庞文远心中一突,心神一瞬间失守,等这瞬间一过,庞文远回过神之时,刘二虎那粗大的木棍已经劈到头顶五寸,眼看便要落在自己左肩。 慌忙之间,庞文远依然没有失去冷静,举刀格挡的同时,弯腰含胸向后急退,内力更是运行于全身,准备以卸力之式挡下这突然的一棍。 随着咯的一声,庞文远虽已奋尽全力于双臂之上,却依然感到一股巨力传来,内力运行更是一滞,只觉胸中一口闷气淤积,而身形更是被劈得向后踉跄而去。还好已提前后退,且已作好卸力准备,不然这一下,绝不是只退后几步便能化解开的。 只是,还没等庞文远身形站稳,刘二虎如影随形紧跟而来,那木棍再次一劈而下。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占据主动 刘二虎与赵小龙自那武威镖局出走之时,除了自己随身的衣物,便只带了一刀两棍三本书,皆是当初徐贵交给两人之物,而那五十斤重的木棍便是其中之一。 这半年多来,为了寻找赵小龙,徐贵与刘二虎几乎一刻不停地奔波于路上,只有很少的时间让刘二虎练刀。而年前终于找到赵小龙之后,又是马不停蹄地赶到怀远,依旧是没能安心练刀。唯有在盱眙的这近一个月,刘二虎才终于将全部的时间用来练功,终于是将五十斤的木棍运转自如。 只是,对于真正的刀法,徐贵却一直没有让刘二虎练起来,只告诉他到了时候,便自然会教他刀法,目前还只是让他将大部分时间花在舞棍及修炼内力之上,刀法则每日只让刘二虎看一遍当初留给他的那本简易刀谱,却没有让他真正练起来。 而今日,面对练习刀法多年的庞文远,有些狼狈的刘二虎,想起自己看过的那本刀谱,回忆着刀谱之中的刀法图画,依着平日里徐贵所说的刀势,终于是一击便将庞文远劈的踉跄后退,紧接着便要劈下第二棍。 突然被刘二虎气势所慑之下,被劈后退的庞文远,眼见那刘二虎的第二击紧随而至,几乎没有时间留给庞文远进行调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庞文远强自镇定下来,心中念头电闪而过,就在重棍将要劈到自己之时,内力急转疾速向后踏出一步,那沉猛的重棍棍尖在庞文远身前一寸向下落去,棍风呼地刮过庞文远脸庞,而他也是堪堪将那劈下的一棍避开。 而当避过重棍的一瞬,庞文远便再提内力运转全身,双腿一顿便要向前刺出一刀。因为庞文远想的清楚,刘二虎的重棍,势沉力猛,以自己的功力,硬扛绝对无法抵挡,这便是那重达五十斤的木棍最大的优势。可恰恰,这优势也会伴随一个劣势,那便正是因势沉力猛,想要做出精巧的攻击却是不能,每每挥棍,越是势沉越是不容易掌控,无法如自己轻便的横刀一般随意转换招式。庞文远正是想趁着那重棍落下,击空之际再次调整的短暂间隙,一刀刺出击伤刘二虎。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庞文远看准重棍劈过自己胸前,便欲运刀刺出之时,突然发现那预想中本应落到下方的重棍,一顿之后,便直挺挺向前刺来。大惊之余,庞文远那刺出的一刀强行改变招式,仓促之间急劈而下,劈中棍身的同时强行拧腰外摆,终于是将那猛然刺来的重棍导向身侧。 庞文远虽算的周密,却也是算漏了一点,那便是如果刘二虎能够自如掌控重棍运转,调整再击的时间,比他预期的还要短,那便会如何。 庞文远万万没有想到,这五十斤的木棍,在刘二虎手上居然可以运转得如此顺畅,招式变换之间,所需调整时间居然如此短暂,几乎可说招式之间基本没有明显的停顿或迟滞。还好那一下劈之势够沉,强行换招由劈改刺之下,那重棍虽是向前刺出,向下之势却是依旧,再加庞文远下压兼向外的卸力之式,才终于是让庞文远堪堪躲过一劫。 惊出一身冷汗的庞文远,随即向后急退两步,准备缓上一口气再作,却发现那被自己带得身形有些不稳的刘二虎,向旁斜跨出一步便稳住了身形,随即那重棍在刘二虎双手操持之下,呼地一声,自下而上撩出,追着自己便扫了过来。 只是,刘二虎的步法与身形刀法的配合还是有些生涩,且这一棍与庞文远尚有近三步距离,虽还是重棍攻击范围之内,却让庞文远应对的不再如之前那般狼狈,仅是再后退一步,便将那重棍躲了个干净。 而那刘二虎显然没那么多讲究,那一扫扫空,便紧跟着强行换招斜劈而下,脚下更是连连向前,配合着自己的重棍挥舞一路向前,脚步与身形虽生涩,那棍影却也是连绵不绝,反倒是将庞文远逼得连连后退不已。 “徐贤侄,这二虎的刀法,似乎与东洋倭人的刀法相似?” 旁边观战的庞云,转头问向徐贵,徐贵则是点了点头,看着场中连绵不绝的棍影说道。 “是的,多年前我遇到几个倭人劫镖,而其中一个倭人刀法诡异凶猛,颇为不好对付。在连伤我护镖镖师数人之后,最终却让他逃了。自那时开始,我便对东洋刀术留下了深刻印象,多有研究之下,结合我自己的刀法,终于是演练出了一套刀法,有些与东洋刀法类似,而其神髓却还是我们中原的刀法。” 听着徐贵简单的介绍,庞云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继续看起了场中两人的比试。 在两人说话的空当,刘二虎已完全占据了主动,而庞文远则显得有些狼狈,让一众观战的庞家人,暗暗为庞文远捏了一把汗。 在这短短的几句话时间之内,刘二虎接连挥出十余棍,虽没有一棍击中庞文远,却也是将他逼得连连后退。此时的刘二虎,双手握棍接连挥出,劈砍撩刺,棍棍相连连绵不绝。而那庞文远则是闪转腾挪只有躲避,其间还有刀棍相撞之声传出,显然已是只有防守之力。 可庞文远却始终没有慌乱之色,因为他清楚,五十斤的木棍,如此疾速挥舞之下,绝不会维持太久,自己只要坚守住,便一定可以等到致胜的时刻。只是,十余棍过去,刘二虎挥舞的木棍依旧虎虎生风,有几次不得不强行硬接才终于化险为夷,反倒是让庞文远心中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守到刘二虎力竭。难道,最初就不该让他占据主动吗? 可庞文远没有后悔的时间,只能强自镇定,冷静地盯着那不断挥来的重棍,等着那致胜一刻的到来。 突然,一棍劈下之后的上撩之间,有了稍稍的迟滞,一直紧盯着的庞文远,心中一动,在避过那一撩之后,果断出手。 第二百一十三章 惊魂一刻 庞家后院练武场中进行的切磋,陷入被动的庞文远一直在冷静地等待着反击的机会。当刘二虎变招之间出现了一丝迟滞之时,庞文远判断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临,便果断出手。 随着刘二虎上撩的一棍,庞文远手中的横刀疾速出手,看准上撩之势,随棍而上,正欲待棍势达到顶端再次出现凝滞之时,便拍开木棍,再顺势砍下。此时的刘二虎,必定已是力竭之时,对重棍的掌握绝不如之前一般游刃有余,因此,为稳妥起见,扫开重棍让刘二虎直接暴露在自己刀下,正是上上之选。 只是,庞文远没想到,原本认为还没有到达棍势顶端的重棍,却是早一步突然变势压下,而自己的横刀还没有完全搭上棍身,随着又一声沉闷的碰撞声音响起,重棍再次砸在了横刀之上。 庞文远不得已之下,仓促应对,亦是提早一步施展自己的计划,趁着重棍砸在横刀之上,双臂运劲抵挡之余,更是顺势下落兼猛然外摆,依旧是要将那重棍引到外侧,欲趁刘二虎中门大空之时,一击制敌取胜。 然而,一股向内的大力自横刀之上传来,横刀抵挡不住之下,反而向内侧挤来,那重棍更是向着庞文远突进。眼见如此,庞文远退步摆刀,刀鞘横过重棍之上下压,而那重棍则是借着前突之势依旧冲着庞文远小腹而去。 心念电转之间,庞文远再次后退半步,横刀改压变转,将重棍引向外侧。而刘二虎依旧没有收回木棍的意思,随你如何抵挡引导,依旧是向前挺进,手中木棍不再是挥舞劈砍,而是抵着那横刀上下左右轮转纠缠,欲仗着木棍沉重与庞文远较较劲。 因为刘二虎也不傻,如刚才那般劈斩,也就是仗着一时气势占据一时主动,自己终不能一直那般自如挥舞劈砍五十斤木棍。可他又不敢轻易将主动权让给庞文远,庞文远的招式明显不是自己能够招架得住的。正当他感到有些力竭,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正巧那庞文远准备架开自己的木棍,一时巧合之下,竟变成刀与棍相互纠缠角力之态。刘二虎当然是心中乐意,毕竟看那庞文远不甚粗壮的身子骨,与他较劲自己还是有些自信。 只是,刘二虎慢慢发现,那木棍好似渐渐要脱出自己的掌控,随着刀与棍紧贴彼此轮转进退,明眼人一眼便能发现,那重棍正在渐渐落入横刀的引导,是横刀在控制着木棍的方向及运转。 刘二虎大惊之余,双臂加力欲夺回对木棍的掌控,却突然发现,自己使出的力道居然好似被什么牵引一般,让手中的木棍更加难以把控,一瞬间,随着那牵引之力暴增,那重棍突然脱离刘二虎的双手,抛飞而起,紧接着伴着一阵惊呼之声,一抹寒光闪电般落向刘二虎左肩之上。 “停手!” 当—— 就在那抹寒光即将砍在刘二虎的脖颈之时,一把金刀突然出现挡在横刀之前,同时又有两只手死死抓在庞文远挥刀的手臂之上,让庞文远挥动的手臂再不能前进一丝一毫。 这一下异变突起,却是所有人始料未及之事,就连身在其中的庞刘二人也不知发生何事。当两人皆回过神,这才发现,身边居然多出了三人之多,正是在一边观战的庞云及徐贵赵小龙三人。架住横刀的金刀正是握在庞云之手,而抓住庞文远手臂的是徐赵二人。 这千钧一发之时,同样观战的庞家人,只有庞海来得及叫出一声停手,其余人皆是只有惊呼之力的时候,却有三人能够出现在场中,阻挡下庞文远,让所有人尽皆惊讶之余,只是呆呆地看着场中五人,而庞文远及刘二虎则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三人,庞云及徐贵却是看向一边的赵小龙。 这奇妙的视线方向,正是代表着所有人诧异的方向。 原来,当庞刘二人武器相交纠缠角力之时,庞云及徐贵便已发现还是庞文远功底扎实略胜一筹。只是,他们没有发现,那横刀刀鞘在多次被重棍砸中之后,居然已有些裂纹产生,随着两人角力越来越是明显,终于在最后刘二虎突然加力,庞文远顺势发力搅飞木棍之时,刀鞘碎裂解体,一同随着木棍抛飞而起,而那庞文远全心反击之下,竟然是没有发现自己的横刀锋芒毕露,本来要砸在刘二虎肩上的那一刀,就要变成砍在刘二虎肩上。 早有准备的庞云及徐贵两人,就是防着庞刘二人斗到酣处收手不及,在最后那一下之前,便已闪身入场,却突然发现那刀鞘碎裂而飞,便急忙出手才制止了悲剧发生。只是两人却突然发现,有第三只手竟后来居上,几乎与徐贵同时抓住了庞文远的手臂。 赵小龙当然没有庞云和徐贵的眼光,也看不出谁占优谁劣势,只是他那一双鬼眼却是发现了那刀鞘的裂痕,随着裂痕越多越明显,赵小龙便开始担心刘二虎会伤在刀下。当庞文远最后带起重棍抛飞而起之时,那刀鞘也终于是完全碎裂,刀锋那闪闪的寒光便刺入赵小龙眼中,瞬间赵小龙心中一突,内力运转之下遍行于周身,犹如鬼魅一般跃入场中,终于赶上早一步冲进场的庞徐二人,同时出手抓住了庞文远手臂。 庞云徐贵二人提前一步出手,而赵小龙虽晚一步,却能追上他们二人,这迅捷的身法轻功比之两人更胜一筹,让庞徐二人惊讶之余,一想便知这一定就是那云身步之功,更是对云身步惊叹不已。 切磋之际突然出现三人,让庞文远及刘二虎惊讶无比,如果这三人对自己出手,岂不是一点反抗余力也无唯有一死吗?惊讶之后,看到庞文远手中的刀居然是冒着寒光的真刀,更是让两人惊上加惊,这刀鞘哪里去了,如果没有这三人,刘二虎岂不是要重伤在刀下? 刘二虎看着离自己右肩仅有两寸的横刀刀锋,头皮都有些发麻,而那庞文远更是心中暗呼好险,还好有爷爷他们看着,不然。。。如果真发生什么事,也绝不是庞文远能够接受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缺点重重 练武场中,再次陷入沉寂,所有庞家人均发现,今日好像如这般的沉默有些多,便纷纷看向新来的徐贵师徒三人。自与赵刘二人切磋开始,大家便频频陷入震惊之中,实在是让平日有些自负的庞家人有些难堪。 刚刚那一瞬,他们庞家只有老祖庞云一人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连武功最高的庞海,也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其他人甚至只会惊叫而来不及作出其它反应。这让一众庞家子弟心中,感到一丝羞愧之余,也各有敬佩惊讶嫉妒等等其它心情随之而起。 而站在重新坐回场边座椅的庞云及徐贵二人面前的庞文远及刘二虎两人,此时的心情,则只能用惶恐来形容。因为两人不知从何时开始,眼中便只剩下对方,心中只剩下如何将对方击败这一个想法,以至于完全忘记起初是为切磋才下场,不仅没做到点到即止,最终还差点酿成大祸。 见两人低着头站在身前,庞云与徐贵两人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庞云首先看着庞文远说道。 “文远,今日你第一次与庞家以外的人切磋,感觉如何?” 见庞云竟然问这个,庞文远微微一愣,看到庞云和蔼的脸色,这才小心翼翼说了起来。 “爷爷,今日切磋,文远差点伤到二虎哥,心中甚是后怕,还好有爷爷、徐叔叔、小龙哥哥在,不然。。。” 没想到,说了没两句,从庞文远低着头的脸庞,居然落下了大颗大颗的眼泪。这一下倒是让站在他身边的刘二虎有些慌,赶忙拍了拍他的肩膀,直说自己没事。而其他庞家人则皆是一脸心疼,觉得庞文远肯定是又惊又委屈,几位庞家妇人更是直想上前安慰一番。 “那你可知,为何会如此?“ 庞云依旧是那和蔼的声音,也没劝庞文远不要哭,只是接着问出自己的问题。 “爷爷,我知道自己功力尚浅,无法做到出手有度点到即止,更没发现刀鞘居然不知何时坏掉,这才差点。。。” “文远,这只是其一,你今日第一次与庞家之外的人切磋比武,难免产生胜负之念,便逐渐失去平和之心,这是武者大忌。我多次跟你们说过,与人对练切忌心浮气躁,需要心平而气和,这才能发挥最大的功力。一旦失去平和之心,自然无法冷静判断,进退之间攻防之际,皆无法做到最佳,甚至会被胜负之念蒙蔽双眼,让自己无法看到更多,最后只能是失去更多,有时候失去的,便是自己的性命甚至是同伴的性命。” 庞文远和蔼的声音娓娓道来,只是字字刺入庞文远的心中。他重新审视刚刚的对练过程,正是如庞云所说,虽保持了一些冷静,却几次没有抓住最好时机,不仅由主动陷入被动,就是那有些自得的反击时刻,如今想来确实不是最佳时机,这才陷入了与刘二虎的纠缠角力之中,最后甚至没能发现自己的刀鞘碎裂,还差点伤了刘二虎。 当庞云说完,庞文远不自觉陷入自审之时,徐贵看着刘二虎也是慢慢说了起来。 “二虎,你随我学武时日尚短,原本我不应让你下场切磋的。只是,每日自己练功,难免看不出问题,便正好趁此机会让你试试。你说说,你自己的体会是什么?” 刘二虎挠了挠头,想着刚刚对练的过程,缓缓说了出来。 “嗯。。。我好像跟文远弟弟差不多,一心只想着能不能赢,下场之前还不觉得,下场之后才发现原来跟人对练居然让我紧张无比,之后。。。之后嘛,好像有点找到感觉了,想着师父教过的刀法,也知道了要主动攻击才不会那么乱,毕竟文远弟弟练的时间比我长,刀法招式变化多端,让我防不胜防,我不能一直让他先攻我一直防守。。。嗯。。。还有。。。还有就听师父说吧,嘿嘿。。。” 听到刘二虎最后的话,很多人不禁莞尔,被刘二虎的直白逗乐了。徐贵也是笑笑,结果刘二虎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 “还有就是,你虽然知道了占据先手的重要,却不知该如何占据,这倒是怪我,毕竟我一直没有正式的教授你刀法。只是,有些关键之处,却是你需要早已知道的。其一,便是你没有好好了解你手中武器的优势,不能发挥自己武器的长处。其二,你不如文远冷静,先是紧张后又过分激动,以至于出手无度更是不会点到即止,好几次我都差点出手阻拦于你,还好文远功底扎实,没有被你伤到,不过这也怪我,我确实不该如此仓促让你与人对练。” 见徐贵将责任都归咎于自己,刘二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说些决心之时,徐贵却又继续说了起来。 “还有,刚刚你是不是忘了运用内力?” 听到徐贵的话,刘二虎好像此时才终于想到自己的内力一般,啊的发出一声,猛地拍了自己额头一下,让一边听着的庞家人一阵无语。不过,紧接着他们又想到,刚刚那五十斤的木棍被刘二虎挥的乱转飞舞,居然是单纯靠着刘二虎的臂力,这岂不是说刘二虎的外功已是相当了得? “你修炼内力,虽说时日尚短,但也不是内力全无,你居然在与人交手之时,全然忘记运行内力,你这让为师说你什么好。哎。。。” 听到徐贵叹气,看到徐贵脸上有些愠色,刘二虎知道自己真的是犯了一个非常可笑的错误,慢慢地低下头,如庞文远一般深深自省起来,再不如刚开始一般没羞没臊毫无知觉。 见到刘二虎终于低下头反省,徐贵也算是达到目的,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看向一旁的庞云,笑着说道。 “庞叔,您看,今日是不是就到此为止?” “等一下!” “且慢!” 见徐贵如此说,庞云也是点了点头,正要开口,突然,便有两个声音从两个方向传来,倒是让两人一愕,轮番看向两边,发现说话的是赵小龙与庞娟两人。这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纷纷看向两人。 第二百一十五章 庞娟邀战 “怎么?你们一个一个说,小龙,你先说。” 见赵小龙与庞娟突然打断正要结束的切磋,庞云与徐贵对视一眼,疑惑之下,庞云便看着赵小龙让他先说。 见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赵小龙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声说道。 “庞爷爷,师父,我是想。。。我是想,刚刚我也下场了,是不是也有很多问题,我也想请师父教导一番。” 听到赵小龙的话,徐贵终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是对赵小龙有些忽视了,自从相聚以来,一直都没有好好教导过赵小龙,此时突然被他提出,心中感到甚是愧疚。 “小龙,是师父疏忽了,近来对你少有关心,是师父的错。只是。。。对于你刚刚的表现,我却无法说出什么,毕竟,对于云身步,我只是听过江湖传闻,更是无法对你做出评价。只是有一点很明确,刚刚出手阻挡文远之时,你后发先致,这足可说明你如今的云身步功力不俗。而对于你的身法,我看着虽有些生涩不自然,但却依旧可以躲过近身攻击,这又是我无法评判更看不出深浅之处了。” 徐贵说完,转头看向庞云,见庞云也是轻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徐贵所说。只是,赵小龙却依旧是皱着眉头,深深觉得没有获得什么有益的东西,那表情甚是哀怨。只是他没注意到,在场所有人皆是一副吃惊的表情,因为他们知道,武功高如庞云徐贵也无法看透赵小龙的云身步,那正是说明赵小龙的云身步确实高深,更何况二人同时肯定了赵小龙轻功不俗,这便说明赵小龙的云身步不仅身法高妙,轻功更是卓越。 “小龙,云身步虽不是我能说什么的,但你的棍法我一定会有所指教,不要急。” 徐贵见赵小龙有些不乐,微笑着向他做出保证,这才让赵小龙眉头舒展,看到徐贵笑着看着自己,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起来,连说多谢师父。 安抚好赵小龙,徐贵与庞云又转头看向了庞娟,而所有人亦是跟着两人的目光看向她。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集中于庞娟,反倒是让她脸上微微发红,暗自犹豫到底该不该说。 看她有些扭捏着不言语,庞海倒是好奇心起,连连催促她有什么话说出来,这没外人。听到这大哥起哄,庞娟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让庞海心中的好奇越来越盛,心想自己这泼辣的妹妹,何时变得如此扭捏了。 终于,庞娟决心一下,抬起头看着徐贵,大声说了出来。 “徐大哥,可否赏脸与我也切磋切磋,不能只看小辈对练,也让我们见识一下徐大哥的功夫啊。” 庞娟这番话一出口,倒是让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即便皆是一副兴奋的神色。因为在庞家,只有庞云一人在十余年前见过徐贵的武功,其他人从未见过他的身手,只是因为庞云对徐贵甚是推崇,大家才对他礼遇有加。此时见到庞娟向他挑战,顿时便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毕竟,对于徐贵的身手,大家一直都是非常好奇,因为到现在庞家人连人家用什么兵器,练的是什么武功都一无所知。 “徐叔,您就应了吧,让我们见识一下您的功夫。” “是啊是啊,徐大哥,今天您可一定要露一手。” 庞德斌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姑姑,倒是让庞娟喜爱得冲着他笑了一下。而庞家众人亦是齐齐声援,就是庞海都在那里怂恿徐贵露一手。 而徐贵听到庞娟向自己挑战,一愣之际,听到几乎所有人都在让自己露一手,就是赵小龙和刘二虎两人也是睁大眼睛一脸的兴奋状。无奈之余,他又看向庞云,发现就连庞云也是笑呵呵地抚须看着他,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这一下,徐贵也不好再有所推辞,便起身向众人拱了拱手,最后对庞娟笑着说道。 “庞小姐,那徐贵得罪了。” 听到徐贵的话,庞娟便脸色严肃了下来,做了个请势,便率先走下场去。徐贵看到庞娟的脸色突然转变,心中一愣,心想这庞小姐怎地说变脸就变脸。暗自摇头之中,想到可能是为了谨慎对待与自己的切磋,便也是不再多想,随后进入练武场内。 只是,看到徐贵就这样入场,庞娟却又是眉头一竖,冲着徐贵冷声质问。 “徐大哥,可是看不起我庞家之人?” 这突然变冷的声音,倒是让徐贵心中一惊,却是不知为何这庞小姐突然生气,疑惑之间便问向了她。 “庞小姐此话何意,徐贵向来对庞家心怀感恩,何来看不起之说?” “那与我对练,却为何不执兵刃,难道徐大哥认为空手便能轻易击败我?还是认为我庞家武功不堪一击,不屑于让您使用?” 听到庞娟越来越冷的声音,再看看其他庞家之人脸色不悦,徐贵的脸马上垮了下来,心中直喊冤枉。 “庞小姐误会了,徐某人行走江湖近二十年,向来甚少使用武器。这一点庞叔是清楚的,庞叔,您说是不是如此,我可从没有过对庞家的不敬啊。” 看着徐贵真挚又有些焦急的脸色,所有人同时看向庞云,只要庞云摇头,所有庞家人估计就会直接将徐贵三人赶出庞家。 庞云哈哈大笑了起来,站起身来到刘二虎身边,示意他将他手中的重棍交给自己,随即便抛向场中的徐贵。等徐贵有些意外地接过木棍之后,庞云这才说道。 “你们徐大哥所言非虚,他是不怎么喜欢动刀动枪的,行走江湖都是凭着一双肉掌,可能是跟他疯和尚的绰号有关吧。只是,徐贤侄,今日我也很是好奇,你使兵刃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毕竟你传授这两个娃儿的刀法棍法之方法,是我闻所未闻之法,你可是勾起我的好奇心了。不过,可不许你伤了我宝贝女儿,呵呵呵。” 听到庞云为徐贵解释,庞家人这才明白,徐贵果然是没有对庞家不敬之意,此时反而是对误会徐贵有些不好意思,纷纷向徐贵出声致歉。而一脸无辜的徐贵,这才呼出了一口气,连连向庞家人拱手,直说无妨。 只是,看着拿在手中的重棍,再看了一眼对面依旧是有些怒意的庞娟,徐贵突然有些后悔,早知不该答应庞娟切磋之请。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双刀庞娟 练武场中,再次有两人站于场中,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男人手持粗重木棍,女人则是自腰间两侧各摘下一把短刀。 庞娟是庞家所有人中唯一使用短兵刃之人,而她当年练起短刀,却是因为她那火爆脾气。自七岁便开始随庞云练刀以来,她便被庞云时常单独传授,不是因为她天分奇高,却是因为她始终无法达到庞云心中的要求。 因为自从她开始练刀以来,一招一式皆不能做到准确,不是身形姿态变形,就是步法与刀法脱离,时常是让庞云大摇其头。随着她练功时日增加,这种现象一度减少,有一段时间还甚是让庞云感到欣慰。 只是,当她十二岁开始,正式修炼更高一层庞家刀法之时,此种现象再次发生,而那两年更是越发严重起来。原本就因庞母过世太早,没有母爱之下被其他庞家人过分宠溺的庞娟,早已形成一股大小姐脾气,而随着练刀越来越是不顺,庞娟变得越来越是暴躁,摔锅砸碗那是家常便饭,还时不时打骂下人。 终于有一天,她十四岁之时,再次因练刀走样而让庞云失望而去,羞愤恼怒之下,便独自跑出城,来到一处小树林之中乱砍乱挥发泄,却是一不小心一刀砍在一块大石之上,而那钢刀刀身则是一下子折断。这一下,更是让庞娟气急,犹如发狂一般挥舞着断刀砍来砍去,却突然发现那断了一截的断刀,居然用着比完好之时顺手的多。 这一发现倒是让庞娟有些错愕,便沉下心演练起庞家刀法,居然发现比之前顺畅得多,且舞出的刀法好似比之前更具威势。当庞家听到庞娟的发现,再看到庞娟用那柄断刀舞出的庞家刀法之时,庞云便决心打制一把适合庞娟的刀。 经过近半年的打制与演练,庞娟终于在一堆长短不一的刀兵之中,选择了最趁手的双手刀,而庞云则特意为庞娟创出一套适合她的双手刀法。且当年庞云还特意告诉庞娟,这套双手刀法还有修身养性一说,就是指可以让庞娟的火爆脾气随着练刀,能够有所改善,不然将来可不好嫁出去。 听到庞云的解释,在庞家所有人大笑之中,闹了个大红脸的庞娟,自那日起便勤加修炼这双手刀法。可那已有的火爆脾气,却是一点没见改善,以至于直至今日庞娟已二十三岁,居然没有一个男人娶她或者说敢娶她。 毕竟,一位腰挂双刀还脾气火爆的女人,生得再美丽,又有哪个寻常男人敢轻易娶过门,别哪天惹人家生气,一刀被人家劈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而那一对双刀,更是庞云前几年重金打制的一对百炼钢刀,正是出自为庞文远打制唐横刀的那位刀剑大师之手。双刀刃长各一尺三,形似柳叶通体细纹,刀锋利而光,令人望而生畏。 而庞云为庞娟创出的那一套双手刀法,当时庞云所说能改善庞娟脾性虽有些玩笑,却也不全是玩笑。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手中兵刃越短,使用起来便是对自身对对方皆是充满危险。如要克敌制胜,除了招式更讲究进退诡奇之外,对使用者更是要求极度的冷静与耐心。在兵刃长度天生短板之下,想要抓住机会甚至创造机会伤敌,相比招式,心境更为重要。 因此,想要使好双刀自然就需要庞娟保持冷静谨慎且需要耐心,而做到这一点,则自然会让庞娟心性内敛且平和安逸。只是,就连庞云也没有料到,庞娟所练双刀,在谨慎诡奇之余,却透出一股凌厉刚猛,为庞云所创适合女儿身修炼的阴柔双手刀法,加入了一股阳刚之气,这倒是当初的庞云所料不及之事。 庞云知道,这估计还是庞娟火爆脾气使然,却最终没有再进行纠正,充分显出了庞云对自家儿女武功的放任态度,使得庞家武功呈现一副百花齐放之现状。 此时的场中,双手正握双刀的庞娟,双刀交叉于胸前疾步冲向徐贵,距离三步之时左手刀疾速横摆画圆划去,右手刀则自下而上向前一撩,随着庞娟急踏的两步,瞬间便攻到徐贵眼前,丝毫没有寻常双刀小心试探起手的意思。 从未见过如此双刀刀法的徐贵微微一愕,发现这两刀虽无谨慎却是攻守兼备,瞬息之间却也是不知该如何才能做到即不伤庞娟又不被庞娟伤到,无奈之余,向后急退一步,却不料那一划一撩的两刀,突然皆是便成两刺,犹如毒蛇的两根毒牙,随着庞娟步法扎向自己。 大惊之余,徐贵急忙横棍上架,终于在距自己面门一寸之处,架住了那双刀。只是,那双刀一顿之后,一股大力瞬间压向徐贵手中重棍,那已停顿的双刀鞘尖便继续扎了下来。 原来,此时的庞娟双腿微曲之下,已将全身重量皆挂在双刀之上,让单手握着重棍棍端的徐贵,一时之间无法承受这股压力,架在自己双刀的重棍无法保持横架之势。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场中两人交错而过,再等众人定睛看去之时,发现徐贵已然站在庞娟身侧,手中重棍正停在庞娟的头顶。而那庞娟则是蹲在地上,左手刀架在重棍之下,且怒目瞪着徐贵。 徐贵收棍后退两步,微笑着看庞娟站起了身,正准备说些什么,却是庞娟抢先说道。 “哼,谁叫你手下留情,还说不是藐视于我!” 听到庞娟的话,几乎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云,估计只有赵小龙及庞云才知道庞娟所说之意。在所有人疑惑着看向场中两人之时,徐贵也是终于收起了一直保持的微笑,郑重地说道。 “好,庞小姐,徐贵在此答应,一定认真对待,请庞小姐再次赐教。” 说完,徐贵提了一下手中重棍,却是抓在离棍端稍上一些的位置,随即双腿前后分立,弯腰含胸斜举重棍于胸前,左手更是微微弯曲自然向前伸出。这一极其普通的姿态,倒是让所有人感到一股不同凡响的气势,那庞娟更是突然发现,这一姿态下,自己居然不知从何处下手为好。 看来,徐贵果然如自己所言认真应对起来,只是,这一下反倒是让庞娟有些不知所措,手握双刀踌躇不前。 第二百一十七章 贴身近战 练武场中刚刚发生的交错瞬间,旁观之人中,也就只有赵小龙和庞云看得清楚。 那庞娟的双刀犹如两颗毒牙由上而下扎下,虽被徐贵横棍挡下,但庞娟马上屈腿将整个身体悬空的同时,全身解释压在了双刀之上。如此一来,只单手握着重棍一端的徐贵,自然无法抵住那两刺压下。 这时候一般都是会选择另一手撑住木棍另一端,抵挡对方或直接将对方撑开,可徐贵却没有如此行动。 只见他身形下沉的同时,重棍向左侧推去,随着重棍倾斜,那两刺自然顺着木棍滑向一侧。而徐贵则以膝为顶旋转半圈,随后半圈旋转起身的同时,那木棍便顺势劈向庞娟头顶,而庞娟则是发现自己被卸力之后,眼见徐贵转身而起一棍挥下,只来得及一刀挡在头顶。 只是,徐贵那一刀准确地停在了刀上,五十斤木棍居然没有一点驾驭不住沉下一点,倒是让庞娟感到惊讶。只是,这明显是徐贵手下留情,且仅三招便落败,让庞娟心中甚是不忿,这才有强词夺理以激徐贵再次对战的情形。 再次与徐贵对峙的庞娟,看着严阵以待的徐贵,没有再像上次那样疾速突进,而是一步一步谨慎接近。 刚刚接近到三步距离之时,庞娟便也不再犹豫,向前大踏一步,左手刀疾速向前划出,右手刀摆于身前,却是采取守势。 随着那一刀划出,庞娟突然发现,眼前的徐贵瞬间便向自己的左侧闪进,手中木棍更是向自己空门已开的左肋点来。庞娟好似毫不意外,前划而去的左手刀看准点来的木棍进行格挡的同时,步法变换拧腰转身,右手刀顺势便向徐贵上身划去。 只见徐贵左手向前一探,伸手之间便准确抓住了庞娟右手腕,同时那点出的一棍则是一收一抬再一砸,闪电般砸向庞娟的左手。电光火石之间,庞娟左手急收,右手手腕一翻,那右手刀便画了半圈向上扎去,如徐贵不撒手,则必是断腕之局。 当然,此时的双刀皆是带鞘而用,如徐贵就是不撒手估计也伤不到他,只是,如此一来徐贵便落个耍赖嫌疑,这切磋也没必要再继续下去。 果然,徐贵不是那滥用对方好意,撒赖钻空之人,见那右手刀翻上来,便放开抓着的庞娟右手,同时向后一步撤出,为的是躲避庞娟随之而来的左手刀攻击。 随即,庞娟这左右双刀连番攻出,交叠而击,左右变换绵绵不绝,甚有双手刀法一心两用之境界。而那徐贵则一直未离庞娟身前两步,左躲右闪之间,显得游刃有余。 如此,两人便在一步到两步的距离之内,刀来棍往战了起来。而一旁观战的众人,皆是为两人这险之又险的距离与招式,惊叫出声。 修炼双刀多年的庞娟,自然知道这个距离正是自己发挥双刀最有威力的距离,见徐贵居然一步不退地与自己在最适合自己发挥的距离对战,暗道有胆的同时,却也是有些鄙视他狂妄。因此,手中双刀招式更是愈发进奏,准备狠狠教训一下这自大的徐贵。 只是,那徐贵的身形有如鬼魅一般,随没有赵小龙云身步般让人捉摸不透看之不清,但也是让庞娟双刀一刀未中,加之手中那木棍,时常能在庞娟最难受的角度击出,让她原本的攻击受挫不说,更是将攻击节奏打乱,使其难受无比。 二十余招过去,两人依旧是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庞娟无法沾上徐贵一片衣角,而徐贵也是无法击中庞娟一次,如此下去,众人估计直到天黑也是无法分出高下。 在徐贵又一次后撤一步避过庞娟双刀之时,庞娟突然听到徐贵说出一句小心,眉头一皱之际,只见徐贵手中木棍再次刺出,直奔庞娟左肩点去。庞娟左手紧握刀柄直立刀身向外架去,同时右手一抖,手中之刀一翻,由正握瞬间变成反握,随即拧身向前亦是直刺而去。 且随着庞娟换了握刀姿态,那一尺余长的刀身突然反握刺出,原本只有一臂攻击距离的右手刀,突然增加了一尺多,这攻击范围的突变,往往会让对手错判双方距离,最终手忙脚乱之余甚至会直接败于刀下。 庞娟对自己这一手相当有自信,不论是在庞家之内与人切磋,还是行走江湖遇到拼杀之时,僵持阶段皆是靠着这一变化反败为胜,因此对这一招更是暗下苦功,以求一击制胜。 当庞娟深信这一刀结束对战之时,意外发生了。 只见那徐贵身形偏转沉臂而下,直刺而来的木棍瞬间一沉一转,那直刺而去的一刀,居然被徐贵在千钧一发之际贴着刀身避过,而脚下则一步未停,居然直接进入到与庞娟不到一步的距离。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徐贵,又是不到一步的距离,可说已到了呼吸相闻的距离,使得庞娟本能地上身后仰头向后靠。而从未与任何男人有过如此距离的庞娟,看着那近在咫尺略显沧桑的脸庞,瞬间呼吸一滞,全身僵直,脑中一片空白。此时的庞娟,左右双手分开两侧,而两臂之间则是站着一个大男人,这姿态,不知情的肯定会以为庞娟是在投怀送抱呢。 只是,一顿之后,徐贵便向后跳出两步,拱手朗声说道。 “庞小姐,承让。” “无礼!” 听到徐贵的声音,一震之下,庞娟这才回过神,却又是突然恼羞成怒一般,双手居然再次交叠与身前,作势便要冲上,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徐贵刚刚表示结束切磋的话,倒是让一众观战之人愕然。 只见庞娟再次冲到徐贵身前,含怒出手之余,刀势滚滚凌厉异常,攻多守少一副拼命架势。有些不明所以的徐贵,连连后退之下,闪躲抵挡之余,皱着眉头心想这庞大小姐是怎么了,就是切磋也不能如此破绽百出,只是一味猛攻啊。到了这个时候,这徐贵想的,居然还是武功招式切磋之事。 “娟儿,住手!” 庞云在此时高声说道,终于让庞娟停了下来。停下来的庞娟,胸口起伏香汗淋淋怒目而视,俨然如一只发怒的雌豹。等她喘过一口气,转头看着庞云喊道。 “爹!还没分出胜负,为什么要停。” 庞云看着她,居然是摇了摇头,然后才缓声说道。 “娟儿,你看看你身上。。。” 听到庞云的话,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愣,纷纷仔细看向庞娟身上,纷纷发出一阵惊呼。原来,庞娟的身上不知何时,印上了几条的灰渍,犹如身上被人划了几刀一般。 第二百一十八章 无法置信 练武场中,庞娟呆立木然,而她身上那一条条的灰渍,让她不敢置信。 庞娟身上,左肋下两条,左臂外侧三条,右臂一条,左右两腿腿弯各一条,甚至左腿内侧都被划了一道,如此共九道痕迹赫然入目,而庞娟居然都不知是何时被徐贵划下如此之多的痕迹,这如不是木棍而是一把锋利的刀剑,那自己早已死去多时。 而在自己肚腹腰带之处,有一个鸡蛋大小的圆形痕迹,却是让庞娟猜到,应是最后那一下贴近自己之时留下的,因为现在想想,当时确实是在自己肚子上有被点了一下的感觉,这应该就是当时留下的。想到此处,倒是让庞娟顿时脸上一阵发热,胸中更是有如擂鼓一般。 只是,想到这里,庞娟却又是有些纳闷,徐贵手中那乌漆麻黑的木棍,好似也不是涂了漆的,那他是如何在自己身上划下痕迹的呢?好奇之余,看向那木棍,便发现那原本通体一色的木棍上,此时正有浅浅的几道痕迹,好似是将木棍在坚硬的石头上用力刮过一般。 可还没等庞娟想通,庞云却站了起来,看着庞娟缓缓说道。 “娟儿,这是你徐大哥在你招式出现漏洞之时,留在你身上的痕迹,你可要好好体悟一番,不要枉费你徐大哥的指教。” “哼!谁要他指教!” 庞娟突然又变脸,一脸怒意地瞪着徐贵,狠狠在自己身上拍打两下,一跺脚,扔下一句话,便逃也似地飞奔而去,居然扔下一院子人,自顾自跑掉了。 这一下,让满院子的人尽皆愕然,不知道这庞娟怎地如此大火气,以前虽也是脾气火爆,可也不会如今日一般无端使脾气啊。徐贵更是一脸茫然,疑惑地看向庞云,小心地问道。 “庞叔,庞小姐她。。。” “呵呵,不必理会于她,她就是这么个脾气,还要贤侄多担待啊。” 听到庞云的话,徐贵还是一头雾水,心想自己哪里惹她生气了?心中一边想着,一边一脸疑惑地走向场边,却突然听到庞海之妻廖氏掩嘴笑着对徐贵说道。 “徐大伯,小妹应该是生气您叫她庞小姐,一口一个庞小姐的,多生分。” 听到廖式的话,徐贵更是一愣,喃喃说道。 “廖弟媳,如此称呼有何不妥?” “当然不妥,您该叫娟妹。” “这。。。” 廖式的一句话,难得地让徐贵一脸沧桑的脸上泛起羞涩之色,甚至那坐在椅子上的庞峰都问了一句徐贵成婚与否,更是让徐贵脸上有些发烧,惹得庞家之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如此,上午的练功时间便就此结束,大家纷纷回到各自住所。只是,直到午饭结束,那庞娟也没有出现,庞家之人又拿徐贵开起了玩笑,搞得徐贵红着脸只顾扒饭。 庞家人有所不知,庞娟回到自己屋中,便即刻换下那身衣服,仔细查看之下才发现,那些灰渍应该就是木棍与自己的衣服擦过所留下的痕迹。只是如此一来,更加让庞娟感到震惊。因为那木棍自己也见过,绝不是涂的什么漆,而就是木材原本之状,且那木棍又重又硬有如生铁一般,轻易都不会产生痕迹。 可如今居然让徐贵不知如何,用木棍生生在自己衣服上留下了痕迹,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经过庞娟再次仔细查看衣料,终于发现,那棉麻衣料之上的痕迹,是因为痕迹处的布料比之完好处变得稀松,有些地方更是有些微焦黑。而这些痕迹,她只在自己用棍子猛拍晾晒的被子发泄之时才见过,那是棍子一端疾速擦在背面之上时才会产生的痕迹。 即是说,徐贵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是他用那五十斤木棍,让棍端或者棍身疾速擦过才留下的,而这过程之中,自己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是如何的举重若轻,分寸又是拿捏的如何精准,且还是在与自己交手之时,趁着自己一闪而过的招式空当留下的。 刚刚与徐贵对战,也就是二十多招不到三十招,徐贵就留下了九道痕迹,即是说自己每两三招便会有漏洞?而徐贵与自己初次交手便一眼看出自己招式的漏洞? 越想,庞娟越是震惊,越是震惊便对徐贵的武功眼力越是佩服,想着惊着佩服着,庞娟完全忘记了时间流逝。 而另一边,细心的两位庞家嫂子,注意到庞青青也是有些不对劲。午饭之时,不仅话少,吃的也少,却一直坐到了最后,且下午练功之时,更是有些魂不守舍一般。 反而是那赵小龙与刘二虎,倒是与几个三代小辈打成了一片,练功之时不断与两人交手过招,分享各自心得。特别是赵小龙,在几个小辈的打听之下,知道当初是那独尊向他丢石子的过程中练成的云身步,便纷纷让赵小龙演示一番。而赵小龙对当时与薛怀文练功的情景颇是怀念,便让几人每人准备几个石子,向自己一同扔来。 几人初时还有些放不开手脚,只是一个一个石子扔去,自然是一个都打不中赵小龙。最后反倒是对赵小龙有着无比信心的刘二虎,将自己手中的五个石子连珠丢向赵小龙,被他轻松闪过,这才让庞家几个小辈真正惊讶起来。 在刘二虎鼓动之下,几人再次出手,只是这番出手是接二连三丢出石子,且每次丢出皆是二三不等,使得那扔向赵小龙的石子有如雨点一般。这一景象倒是吸引了一旁所有练功之人,纷纷看向此处。 而赵小龙此时的云身步,还没有云身步身法配合,只是以风云诀心法催动体内庞大内力,让自己的身手变得敏捷异常,再配合他一双鬼眼,对于躲避这些小辈丢来的石子却也甚是轻松。而看到赵小龙那敏捷得有如鬼魅一般的身形,所有看到之人皆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神色。只是,他们不知道,这还不能算是真正的云身步,毕竟赵小龙还没有从薛怀文处真正习得云身步身法。 可就算如此,赵小龙仅凭内力运转带动身形的躲避姿态,已让他们震惊不已,却不知当赵小龙真正学全云身步之时,他们会是何种心境。 第二百一十九章 刀剑之法 后院练武场边,众人围观赵小龙云身步躲避石子的情景,诧异连连。而徐贵和庞云庞海几人,暗暗惊叹于云身步的同时,却也是发现赵小龙的身法好似不够流畅,躲避石子好似依靠的是单纯敏捷的身手而已,这又是让这几位有些疑惑。 等几个小辈的石子扔完,在一片赞叹声中,赵小龙嘿嘿笑着走回众人之中。第一次被如此多人夸奖,让赵小龙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只知憨笑。而一旁的刘二虎则是更加开心,好似刚刚躲过几十颗石子的是自己一般,对着众人吹嘘起当时五河县渡口山岗之上,那陆羽萱的剑法如何了得,而赵小龙是如何悠然自得游走在剑影之间,听得赵小龙都有些怀疑,刘二虎所说确实是说的自己吗? 就在刘二虎越吹越神之际,徐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把刘二虎叫到了身边,而赵小龙反而是暗暗呼出了一口气。心想,再让他说下去,还不得把我吹上天了。 “二虎,你所说之事确有其事?那陆羽萱确实与小龙切磋过?” 听徐贵在怀疑自己所说,刘二虎便指天发誓自己所说是真,随即便看到徐贵与庞云低声交谈起来。 “贤侄,那中都妙手之名我也是有所耳闻,也知道她曾创出一套剑法,名曰百花剑法,据说非常厉害,曾凭借这一剑法大破太湖游龙帮百余人,让曾经闻名于太湖的游龙帮一夜之间解散。可惜,如此侠士倒是无缘一见。” “庞叔,有机会徐贵一定为您引荐,此次盱眙之行,也多亏那位陆神医出手才能圆满。” “嗯嗯,好好好,有机会一定为我引荐一番。对了,怎么说起这个了,呵呵,原本是想说,既然那陆羽萱是中都妙手之女,必然使的也是那百花剑法,没想到对上小龙的云身步,居然也是全然无法。” “我想,也可能与那陆羽萱境界不到有关,我观那陆神医武功奇高内力雄厚,我在她面前就如同婴孩一般,啧啧啧。” 两人这一番对话,倒是让众人听得有些神往,感叹着江湖之大,确是高人无数。而那刘二虎则听到庞云说那不男不女的陆羽萱使得剑法如此厉害,如今想想,当时那剑法确是凌厉无比,至今都让他印象深刻,便突然向徐贵小声问道。 “师父,您什么时候也教我一套响当当的刀法啊,以后说出去也是威风不是。” 刘二虎的话,让徐贵一阵无语,这小子是嫌自己交给他的刀法没有响亮的名称吗,便假意生气地问道。 “怎么?我传授于你的不是刀法?还是嫌弃那刀法没名字,让你无法说出来吓唬别人?” 刘二虎见徐贵有些不悦,马上缩了缩脖子,可嘴上却依旧在嘟囔。 “额。。。您的刀法只有几个劈砍的动作,每天练得我都腻了。。。不像那百花剑法,耍起来好看。。。” 可说着说着,见徐贵的脸色有些发黑,刘二虎马上闭上了嘴,不敢看他。而在旁一直听着的庞云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对刘二虎说道。 “二虎啊,你可不要小看你师父的那几式简单,有时候不论刀法剑法,越是简单越是难以体悟其中真意,需要经年修炼才能真正懂得那几式简单的招式所蕴含的破坏力,特别是你师父的刀法,更是如此。” 众人听着庞云的话,一副点头受教的表情,只是,庞云话锋顿转,却又笑呵呵地说道。 “不过,对于初练之人,还是应该有个修炼法门,因此才有剑法刀法之说,依法修炼,不仅能尽快让人熟悉手中武器的使用之法,更是能让人在出手之时,有一整套攻守招式随心而出,不至于让人慌乱不知所从。我这里有一套庞家祖上传下的百战刀法,是我祖上随傅将军征战之时所创出的刀法,刀法刚猛威势极大,正适合你所练一路,就传于你吧。“ 听到庞云要传刘二虎家传刀法,庞家之人皆是一脸震惊,因为庞家的刀法这还是第一次传给外人。可刘二虎却一口回绝,反倒是庞云及徐贵还有一众观战之人皆是一愣。而当刘二虎说自己已经拜了徐贵为师,不能再拜庞云之时,让所有人哈哈大笑了起来,直夸徐贵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而抱着同样想法的赵小龙,与刘二虎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众人为何发笑,却听到徐贵忍着笑正色说道。 “二虎,授艺与拜师并不相冲,从没有拜过师就不能学其它武功之说,这与两人切磋武功相同,皆是为了互相印证共同提高,多学几门武功只会让你自身武学更上一层楼。既然庞叔有意传你刀法,便是你莫大的福分,还不快谢过庞叔。” 听完徐贵的话,赵刘二人这才明白其中的道理,当庞云再次看向刘二虎之时,刘二虎便马上深深向庞云鞠了一躬,多谢他传授自己刀法。而庞云扶起刘二虎之后,再次看向一众围观之人,缓缓说道。 “但你们一定要记住,练功绝不能只知招式却不知随机应变,一旦碰到所谓相克的招式,那就只有落败身死一途。真正的绝世高手,皆是达到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之人。” “是!” 练武场上,响起震天齐吼。 就这样,从第二日开始,刘二虎便在庞云指导之下,练起了庞家的百战刀法。拿着轻便的钢刀练了两天,刘二虎便已完全记住了刀法招式。可自那之后,却被庞云要求还是要继续使用那五十斤的木棍练战前刀法。因为庞云告诉刘二虎,他的师父是徐贵,而徐贵教的方法,是会让他最终步入刀法高手境界的刀法,因此绝对要遵从徐贵的教导。 这一下可苦了刘二虎,之前挥舞五十斤重棍,那是只有简单的劈砍等几个动作而已,如今要按战前刀法那有些复杂的招式挥舞重棍,让刘二虎一度练得招式变形,浑身酸痛苦不堪言。 只是,在近十日的适应之后,刘二虎的战前刀法已舞得有模有样,再不是之前那般磕磕绊绊歪歪扭扭,让庞云直夸徐贵收了个好徒弟。 第二百二十章 二虎落败 时光匆匆,徐贵师徒三人住在庞家已有月余,这段时日以来,赵小龙和刘二虎两人可以安心练武之下,有了一个长足的进境。 这一日,庞家后院,照常在进行切磋,而此时站在场中的是手握重棍的刘二虎,和拿着长剑的庞青青。这几日刘二虎时常与庞家几人切磋,因新练刀法几无胜记,反倒是让他更加勤练不已,今日又是他主动找到庞青青欲与她切磋一番。 反而是那赵小龙却是渐渐无人愿与其交手,直说除非能与他大战三天三夜累得他无法动弹,便没人能伤到赵小龙半分。因为就是庞海徐贵与他交手,皆是不能沾到他的衣角,使得众人正在讨论,要制住赵小龙是不是要几人合练某种阵法,共同出手才能压制赵小龙躲避空间,最终将其制服。 这反而让庞家人有些丧气,这段时日来,均不再找赵小龙切磋,害得赵小龙只能在一边自己练习甩绳,看着别人两两对练,看得人竟然有种可怜之感。还好徐贵将大部分经历用在了赵小龙身上,经常与他探讨练习身法,反倒是让赵小龙的云身步有了些长进。 反观庞青青,因第一次与赵小龙切磋之时,心绪不宁之下,实力大打折扣,因此赵刘二人也没觉得怡静如兰的庞青青武功如何。只是随后的日子里,见到庞青青那时而凌厉如风、时而连绵稳健,与他对练的庞家三代两个少年均不是她的对手,就是与庞家二代交手也是有来有往互有胜负,这才发现庞青青号称庞家三代武功第一,果然所言非虚。 与庞青青对练,让刘二虎神色凝重谨慎异常,双手握棍含胸跨步,一副如临大敌之态。而他对面的庞青青,却与人一种不似临阵闲庭信步之感。 一袭青衫随风飘动,柔美脸庞宁静安详,手中长剑斜指地面,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刘二虎,显得是如此轻松自在,但却让刘二虎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袭来。 当两人相距四步之时,刘二虎首先出手。无论是第一次与庞文远切磋得到的经验,还是一直以来徐贵的教导,以及最近习练的百战刀法,皆是让刘二虎学到占据主动首占气势的重要性,因此不论对手是男是女,刘二虎的脑中只有抢先出手一往无前之念。 刘二虎手中木棍一跃而起一劈而下,一出手便是一招百战刀法中的力劈敌阵。这百战刀法,据庞云所说乃是改自上阵杀敌的刀法,与江湖上的刀法不同,甚少试探起手招式,横劈竖砍为多,精巧如搅缠刺削皆是化在劈砍招式之间,只起到一些招式衔接与补足,却不是刀法重心。 只是,这略显粗犷的百战刀法,遇到精巧洒脱的晨英剑法,却是有些施展不开。正如此时,那一劈而来之时,庞青青轻巧地向后撤出一步便已避过,同时斜指地面的长剑,一撩而上直奔刘二虎左臂而去,攻守瞬间便已转换。 刘二虎这些日子显然也是没有白练,且有庞云和徐贵悉心教导,自然也不是一招一式之间随意落败之人。见那长剑撩来,连忙改下劈为横扫,欲发挥重棍势沉之优势,将庞青青的长剑扫开,能够击飞最好。 庞青青哪会随便以自己之劣势硬扛对方之优势,见那重棍扫来,沉臂翻腕,便见那撩起的长剑画圆而下,避过重棍横扫之势直接划向刘二虎下三路。 此时,刘二虎习练百战刀法最大的受益之处体现了出来,那便是刀法与步法的配合。百战刀法改自军阵杀敌之刀法,将其于乱军之中厮杀脚步不停的特点充分体现,整套刀法皆是以步法起始,招式之间皆是以步法连接,招招步步皆有讲究。 长剑一闪之间划向下路,刘二虎便急退一步正好避开长剑划过的范围,手中木棍顺势急转,反向横扫而回,倒是要提前扫中庞青青握剑之手。 庞青青见此,抬臂振腕,那下划之剑便突然一跃而起,直刺刘二虎胸前。刘二虎急忙横棍而架,却是还没碰到那长剑之时,便见那长剑再次画圆,直立而起避过木棍,随即又翻身而下,却是刺向了刘二虎小腹。 自此,刘二虎全面落入下风,除了初时威猛一劈占据过一次主动之外,随后便皆是仓促应对庞青青的长剑,虽说也有些攻击意图,却总是马上被庞青青化解,便再次落入被动应对。 又过了几招,刘二虎已后退了不下五步,初时那一往无前之势早已不见。反而是那庞青青,一剑一剑点圆相连如行云流水,连绵不绝的招式逼迫得刘二虎只有防守之力。 刘二虎也知自己落入下风,却不知是为何,只知道自己渐渐连攻击的欲望都消失无踪,脑中只有防守心思,紧盯着对方的长剑不敢放松一刻。刘二虎心中郁闷非常,如此下去就与之前毫无二致,只有落败一个结局。 练了几天刀法,便觉得能胜过庞青青练了几年的剑法吗?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天真得简直是不自量力啊。。。 啊—— 突然,刘二虎虎吼一声,也不顾长剑刺向自己腰间,同样举棍一步跨出,向前直刺而去,居然是一副同归于尽之势。 庞青青被刘二虎突然的一吼震得心神有些动荡,再见那刘二虎不管不顾挺棍便刺,急忙收束心神向后退出两步,打算暂避锋芒再找机会,却见那刘二虎居然紧随自己而来,举棍便砍势如疯虎,再次向一旁急急闪出,而那刘二虎的木棍,果然也是紧随而至,横扫而来。 庞青青皱眉顿步,向后急退一步闪过那横扫,紧接着便突然前踏一步,手中长剑探出于前,看准刘二虎木棍横扫势尽尚未回转的短暂空当,在刘二虎右臂列缺穴上一点,随即那长剑前探而入双臂之间,一挑一搅再接一挥,那重棍顿时推手飞出。 刘二虎突然发觉自己右前臂一麻,两臂好似被撬棍一撬,便感到手中一轻,眼看着那木棍自自己眼前飞远,被那边观战的徐贵一手接住。 看到这急转直下的一幕,接住木棍的徐贵正一步上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通往前院的拱门跑进来一人,连声向庞云叫道。 “家主!家主!不好啦!不好啦!”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仓储行业 庞家后院匆匆跑进了两人,一个是管家庞风,而另一位则是满脸血污浑身灰尘之人。众人见到这两人跑来,微微有些惊讶,而庞海则急忙迎了上去。 “邱管事,你这是怎么了?” “大爷,不好了,渡口仓库出事了!” 原来,庞家在宿州经营这几项产业,其中之一便是在宿州南的汴河渡口经营着仓储业务,为往来汴河的商户,提供一处暂时堆放货物的地方。而今日早间,突然来了一伙带着刀剑之人,见人就打,而这位邱管事便是被打的其中一人。 一个城市,城内的商贩需要囤积货物,沿河且有航运的城市,更有大量货商需要临时囤积货物之所,集中一地再贩往他处或囤积一处等待批文等等,皆是需要一处放置货物之地,因此便有提供仓储的行业产生,而仓储行业的第一要务,便是保障所储货物的安全。 而所谓安全,第一方面的威胁便来自盗匪,因此经营仓储之人要么自己养一些保镖护仓之人,要么就是请当地地头蛇类人物保护,更有能力者则是与当地官府有通,以官府之名保护货物安全。当然,能请得动官府提供保护,这往来花费甚多,且哪一天县老爷换人了,还要重新打点新来的官老爷,有时还可能打点不通,这就让很多经营仓储之人选择了前两种方式对仓库进行保护。 第二方面的威胁反而是来自官府方面。很多占据交通要地的官府,正是靠着收取往来货物的各种税金养活,这就造成官府巧立名目增加税金或以货物违法进行没收,那怀远县的萧条便是这种现象的极致表现。当然,无利不起早,很多货商为了少交税金,时常会在低价货物之中夹带高价货物,这也使得进行的仓储行业会时常面临官府检查。而很多与当地官府私通的仓储业者,亦是为了得到高额回报,便为这些人提供庇护,以低价货物上报官府,再从中赚取利润。 而以武立家的庞家,自然是有能力自己保护自己的仓库,且在宿州一地更是与官府拥有良好的关系,且从不干有违官府法度之事,因此,庞家仓库在这些年一直是平安无事,更因其收取费用低廉,在宿州及邻近各县更是拥有良好的声誉。 今日居然有人闹事,倒是让庞家人大感意外,而庞海却是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徐州在去年来了一伙相当有手腕的人,不仅打通了徐州官场,手底下更是有一群亡命徒,不到一年时间,便将徐州各大仓库的保护事务拿下。而这些人的手段极其蛮横卑劣,先是以闹事手段搅扰仓库,再以强横手段将护卫的当地地头蛇打败,让仓库主不得不以高昂的价格让他们护卫仓库。如有仓库主不接受他们的护卫,轻则搅扰货主重则烧毁货物甚至直接对仓库主家人威胁恐吓,使得很多较小的仓库主不得不停止仓储业务转行,反倒是让这些人占据原先的仓库自己开始了仓储行业。 看来,在徐州站稳脚跟的这些人,如今是看上了宿州位于汴河上游的渡口优势,欲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展到宿州,而第一步计划,便打起了宿州最大的庞家仓库的主意,只要拿下庞家仓库,再要拿下其它仓库则易如反掌。 庞海当即便决定,自己与邱管事前去,而庞德斌自然是吵着也要跟去看看,被庞海严词拒绝,而庞德斌又缠上了庞云,说自己也长大了,要为庞家出力,而庞云则笑呵呵地说让庞家三代除了最小的庞志远外都跟去,说是他们也到了见见世面的时候。 时间紧迫之下,庞海也没有多说,便与邱管事当前走出后院。可一走出后院,便听到身后脚步声众多,庞海回头一瞧,便发现徐贵三师徒及庞娟居然也跟了出来。徐贵笑呵呵地说也跟去看看热闹,顺便给庞家站个脚助个威,让庞海摇头苦笑着说不出拒绝的话。 就这样,庞海便没再等其他家丁集结,与庞家三代三人,庞娟及徐贵三师徒共九人,骑上马便奔着城南而去。 出了城快到渡口之前有一片树林,刚要入林之时,赵小龙却高声喊了一句。 “小心!树上有人!” 奔在最前的庞海,听到赵小龙的声音,顿时勒马停下,仔细向林中看去,而静悄悄的林中,却是不见一个人影。而树林之中确是有些太过安静,徐贵也提醒众人小心一些。正当众人谨慎地下马等着庞海做出指示之时,赵小龙却是跳下马来,弯腰捡起一颗石子,奋力向一棵大树茂密的树叶之中扔去。 所有人却看到那石子却是扔地有些偏,居然是直接打在了树干之上,正疑惑地看向有些不好意思的赵小龙之时,却听到哎呦一声,一个人影从那树干边上茂密的枝叶之间掉落下来,嘭的一声重重砸在地面。 原来,赵小龙虽然没有直接打中那人,那人却是自己吓了一跳,一个不稳之下竟然直接摔了下来。 这一下倒是让众人一惊,纷纷拔出身上武器警戒起来,而庞海则是高声喊道。 “是弓箭手!小心!” 还没等庞海的声音落下,一声呼啸响起,随即便从树上树下十余处地方有弓箭射来。庞海连忙挥刀舞出一片刀花将向自己射来的一支箭扫落,随即便展开身形向着一处弓箭射出的地方飞略而去。而其他人也是各自挥舞自己手中的武器,将那些射来的弓箭扫落的同时,也各自向一个方向奔出。 而徐贵则抓住一箭之后,反手飞出的同时,弯腰捡起石头连番扔出,瞬间便见七八人自树上惨叫着跌落,摔在地上皆是哀叫不已。不一会,其他几个在地面上偷袭之人,也纷纷被几人找出砍伤跪地求饶。 就这样,这一番偷袭便很快被化解,且对方居然没有逃得一人,倒是让庞家几个小辈一阵欢欣鼓舞,士气大涨。 不过,庞家也有人负伤,那邱管事显然不是功夫高强之人,被第一波射来的弓箭击中右臂,此时正呲牙咧嘴地被庞青青洒药包扎。而众人骑来的九匹马,也有两匹中箭而毙,倒是让那庞文远心疼得掉起了眼泪,正被庞娟安抚着。 庞海没时间顾得上这些,下令将那些人集中于一处,解下他们的腰带捆上手脚之后,便将刀抵在一人颈间,怒目问道。 “说!你们在仓库还有多少人?” 第二百二十二章 野狼帮 宿州城南树林之内,庞海将刀架在一人脖颈之间便狠声问了起来。而他显然很清楚这些人便是那些到仓库捣乱之人,便没有问他们是谁是从哪来的这些废话,而是直接问他们在仓库还留有多少人。 可那被问之人显然也不可能当着众同伙的面直接交待,瞪了一眼庞海便撂下一句。 “不知道。啊——” 可他刚说完不知道,便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众人一惊之下,纷纷看向那人,而一看之间,庞家三代及赵刘二人顿时脸上一片苍白。 原来,庞海听到那人推说不知,便一刀砍下那人左臂,殷红的鲜血自左肩碗大的伤口处喷涌而出,那人则是疼得倒在地上满地打滚,不一会便没了声息。而那人满地打滚之时,更是将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得到处都是,,场面实是血腥异常,随即那浓重的血腥味更是顿时飘散在林中,冲入所有人的鼻子。 这一下,不仅吓得那些偷袭之人纷纷向后挪动,更是让一边看着的几个少年男女惊得脸色苍白。他们何时见过一向和颜悦色的庞海,竟然会一语之间斩下别人一条手臂,使人流血疼痛而死,这意想不到却又血腥的场面,真是吓到了几个从未经历过江湖拼杀的小辈。 而赵小龙则是最快回神之人,毕竟他也算是经历过一些生死之人,第一时间便要上前阻拦,却被徐贵一下子叫住,让他不可多言。 而庞海来到另一人身前,再次将刀架在那人颈间,随即冷冷说道。 “说!” 听着庞海冰冷的语气,看着身边同伴倒在血泊之中没了一臂的尸体,那人哆哆嗦嗦地看向庞海。而庞海看到他看向自己,举刀作势便要砍下,那人吓得连忙哭喊。 “我说我说,还有三十多人,我们一共来了五十一人,带头的正是我们野狼帮帮主郎欢及三头目李琼。” 那人像是怕极了庞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刀砍下自己手臂,不管是问的没问的急急将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听到居然还有三十余人在仓库那边,庞家之人皆是一惊,而庞海显然是艺高人胆大,留下庞文远照顾邱管事顺带看着这些被俘之人,并在此等待后续赶来的庞家家丁,便率领众人再次上马,向渡口附近的仓库赶去。 而徐贵师徒三人,则在庞海安排之时在徐贵坚持之下一同前往,庞海也没再客气,便领头向仓库赶去。 不一会,众人的前方便远远看到渡口,而在离渡口不到两里的一处地势稍高的地方,则是几片院落分布于几条大路之旁,这便是宿州渡口的仓库区域,几乎是所有宿州经营仓储行业的所有仓库皆是在这片区域。 当庞海一马当先奔上通往这片区域的大路之上时,便发现这片区域此时安静得有些诡异。平日里此时正是车来人往忙碌之时,如今却是一个人影也无,就连平日在此处巡逻的官差也看不到一人。 当庞海率领众人策马来到路边第二家大院之时,徐贵三人便看到那门匾之上写着四个大字,庞家仓库。众人勒马纷纷停在大院门口,下马奔进敞开的院门。 进入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停着车马堆着货物的广场,而广场之中处处血迹,更有几具尸首倒于地上。此时通往广场后面的二进门之中,正有两人抬着一具尸体扔在广场之中。庞海一眼便认出,那是两个陌生人,且被无情抛扔的正是庞家雇佣的雇工。 庞海见此情景,顿时怒不可遏,拔刀便向那两人疾速冲去,而一众庞家之人,也自然认得那尸首正是自己家的雇工,便同样纷纷拔出刀剑,怒喝着向二进门冲去。 那两个野狼帮众扔下尸首正要转回身进入后院,却突然听到一阵拔出刀剑及怒喝之声传来,诧异之余正向门口望去,却突然看到一柄大刀砍来,只来得及发出两声惨叫,连兵器都没拔出便被庞海一刀一个砍杀于刀下。 而这两人的惨叫之声,也是惊动了后院之中的人,一阵骚动之中有近十几人转身向门口看去,便看到二进院门之内冲入了七个人。 而庞海七人奔入二进远门,便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二进院是由三间大型仓房围成一个广场而成,广场之中横七竖八躺了十来具尸首,其中大部分皆是庞家雇佣的雇工,且居然没有一具整尸,在一片血泊之中,尽是残肢断臂,却不知是死前被人砍下,还是死后泄愤被人乱刀戮尸。 看到眼前惨象,庞海等人皆是目眦欲裂,而庞海更是大吼一声纳命来,便提刀向人群之中冲去,其余六人亦是大吼着冲了上去。 庞海七人皆是高手,跃入人群有如虎入羊群一般,仅一个交手之间,便有七人死伤。而庞海犹如一把刀尖,一路砍杀之下,直接带着几人冲过广场,冲到了正对院门的那间仓库的门口。 因为一进门,几人便注意到,这间仓库之内还有人在抵抗,那些野狼帮围着这仓库门口,却是一时攻不进去。 击散门口几人之后,却是突然从里面又飞出一个麻包,同时传来一声大吼。 “来啊!你们这些强盗,只要我不死,你们就别想进来!” 庞海手疾眼快一刀劈在麻包之上,那麻包则是被一刀劈散开来,纷纷扬扬洒下一片白色之物,而于这片白色后面,能看到还有三人据刀而立,而这三人之后,正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再次拿起一个麻包,作势便要扔出。 “住手!我是庞海!” 庞海的这一声吼,立刻让里面四人浑身一震,其中更有一人颓然而倒。庞海立刻冲了进去,将那倒地之人扶着,发现正是此处仓库的掌柜的,庞雷。 庞雷看到自己被庞海扶住,声音虚弱地道。 “大公子,您终于到了,他们。。。” 一股悲愤之情随着庞雷口中传出,而随即,那庞雷便晕了过去,显然是一直强撑着一口气抵抗,如今见到庞海,终于是泄了那口气,不支之下晕倒昏死过去。 庞海探了探他的鼻息,再查看一番之后,知道他没有性命之忧,再看看另外三人,见三人浑身血污却依旧坚挺地站着,便向他们点了点头说道。 “好了,你们先休息,照顾庞雷掌柜,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第二百二十三章 狠辣出手 庞家仓库二进院北侧仓房之内,庞海安抚好幸存的四人,起身走出门口,脸上更是冷若冰霜。 原本,这庞家仓库中包括管事的和雇工,一共有二十八人,只是,如今包括报信的邱管事的居然只活下来五人,一个上午,二十三条鲜活的生命就被这些野狼帮的人残杀,这其中有很多人是庞海所熟识的人,在庞家干了很多年,于公于私皆是与庞家有莫大的情谊。 就是在庞家受到花蛇威胁之时,还有很多人如庞家三位老管家一般坚守在仓库之中,这一份对庞家的衷心,也是庞家一直记得的。可结果今日却。。。 庞海一步跨出仓库大门,其余六人正在门口手持刀剑围成一圈防御,与院中之人对峙,便举步来到站在正中的徐贵身边,向聚集在院中的近三十人看去。 原本还有左右两侧仓库之内的人,此时全部走出来,站了满满一院子。这些人皆是一身灰衣,所持武器各不相同,却有二十余人手持长柄马刀。这倒是让庞海心中有些诧异,因为这些马刀应该是北方军中骑兵制式武器,没想到居然出现在中原腹地。 “大公子爷,就是那边那个,杀了最多我们的人!” 突然,庞海身后响起一阵语带怒意的声音,却是那身形高大的汉子走了出来,站在庞海身后怒指前方院中站得较远的一人大声说道。 “哦?我知道了,大壮,你进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 “不,大公子爷,我要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那汉子手持一把大扁担,满脸满身的血污,前胸之上更是有一条长长的创口依旧在流血,且两条手臂及腿上亦有几处流血的伤口,显然是今早拼斗之时受的伤,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身负如此重伤,这身形高大的汉子居然还能站住,语带悲怆要为自己兄弟报仇。 “青青,你带大壮进去疗伤。” 庞海看到那叫大壮的汉子浑身是伤的样子,暗自点头之余,却是以不容置疑的声音,命令庞青青带他进去疗伤。而庞青青收剑退后,来到那壮汉身边拉着他便走了进去,却是让人一阵意外,原本还以为他会再作坚持,没想到却是乖乖被庞青青拉了进去。 而庞海则是一步上前,举刀指着那大壮指出的人冷声说道。 “尔等强闯我庞家仓库,滥杀我庞家之人,便休怪我庞家痛下杀手。。。” “嘿嘿嘿嘿嘿嘿——” 没等庞海说完,那被庞海指着的人突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一副藐视之情溢于言表。确实,他们一方近三十个精装汉子,而庞家这边只有六人,其中更有三个少年及一个女人,这如何不让对方心生藐视。 “你就是这仓库真正管事的?” 那人身后,又有一人说话,而当他说话之时,连那阴笑之人也是噤声且向旁退去,足见此人便应就是那所谓野狼帮帮主郎欢。 “你就是郎欢?” “哦?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看来那半路伏击的人,都被你收拾了?怪不得来得这么快。” 那郎欢眉头一挑,知道伏击的十余人看来是全军覆没,倒也是完全没想到之事,心中对庞海等人也难免高看了一分。 “哼,半路设伏居然用弓箭伤人,你们绝不是简单的江湖帮会,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抢夺徐州仓库,今日又要夺我宿州庞家仓库!” “哈哈哈,看来庞家果然名不虚传,一眼便看出我们的不同,没有枉费我亲自来一趟。怎么样,我给你个机会,加入我们野狼帮,那这宿州一地的仓库我便全部交给你们庞家打理,如何?” “快快加入我野狼帮,不然今日叫你们走着进来躺着出去!” “让你们死无全尸,那两个小妞更没好下场!” 一众野狼帮众尽情叫嚣着,显然已经认为他们稳操胜券,这宿州仓储之业必是他们囊中之物。 “哼,笑话,痴心妄想。如你们这般强盗做法,我庞家非灭了你们,为两地百姓除害!” “呵呵,三弟,看你的了,把他打服,再看他怎么说。” 刚刚阴笑的人,听到郎欢吩咐,便向前走了出来,看来就是之前交待的三头目李琼了。这李琼三十许间,头发胡须皆有些枯黄,脸上颧骨突出眼窝深陷,身上更是骨瘦如柴,好似一阵风便能将其吹倒一般,如饿死鬼转生一般。就连那抽出的长剑,也仅有不到两指宽度,细长的剑与他倒是极为相配。 那李琼走到场中,长剑一指,分明是要庞海上前受死一般,而庞海则是怡然无惧,手握大刀一步一步向那李琼走去。 当两人相距不到五步之时,那李琼率先出手,一剑前刺而来,几乎是瞬间便刺到了庞海眼前,显然是使得一手快剑。 当—— 随着一声金铁交鸣之声,所有人发现那庞海依旧站在场中,而李琼则是一路踉跄后退,直退了近五步才一剑抵在身后地面,勉强稳住了身形。不仅李琼,原本一副看戏之态的郎欢,亦是脸现凝重之色,没想到这庞家好像比预想的扎手。 仅一招之间便狼狈后退,这让李琼在帮众面前有些下不来台,灰黑的脸色顿时便得有些发紫,呀地一声长叫之后,便再次飞身而起一剑刺向庞海。 庞海再次挥刀欲将那刺来的一剑架开,却发现那刺来的一剑突然收回,转势便要划向庞海露出空门的腰腹之间。那细长的长剑变势极快,在阳光下居然看到一片银亮剑光闪起,幻化出半面圆光。 他快,庞海亦不慢,那上架的一刀,随着长剑改势攻下,居然全不理会直接顺势向前劈去,力劈华山一刀落向李琼头顶。 李琼见那庞海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姿态,心中一怯,慌忙向后猛力退出的同时,举剑来挡。可他却没有料到,那一劈而下的刀,居然沉如山岳一般,砍在那细长的长剑之上,居然一刀将那长剑砍断,在李琼震惊的表情之中,直接砍在那死灰色的脸上,且那一刀居然还没停下,一路向下直砍到胸间肋骨之上,才终于停顿,随着庞海一脚踢在李琼身上,那李琼差点被劈成两半的尸首向后抛飞而去,一路上红的白的泼洒了一路,噗一声正好落在郎欢脚前,溅了他一腿的红白。 而随着庞海拔刀,随之而起的血线,以及那阳光下透过红色闪起的银白刀光,却是刺入了他身后几人的眼中,顿时让几个年轻人好似被针扎中一般,浑身毫发直竖。 紧接着,庞海一言不发,一步一步径直走向人群之后的郎欢,而前方盯着李琼尸首抛飞出神的几人,居然毫无察觉直接让庞海从他们身边走过。 第二百二十四章 易于破竹 “妈的,都他妈傻啦!大家一起上!” 被李琼凄惨的死相惊得有些发愣的郎欢,眼看着庞海一步步走向自己,突然一声高喊,拔出随身佩剑便一剑刺向庞海。他这一发喊,终于让那些陷入震惊中的野狼帮众回过神,这才发现那庞海居然一个人走入他们一群人之中,随即纷纷吼叫着挥舞着自己的兵器招呼向了庞海。 此时的庞海,犹如投入滚油中的一滴水,顿时让他身遭一众人等沸腾起来。 眼看着几把马刀及其他刀剑兵器就要落在庞海身上,却从这些人背后传来一阵惨叫之声,却是那徐贵杀了进来。原来庞海的从容,是确信他的身后有徐贵,武功不下于自己的徐贵,自然不会看着自己的身后被人攻击而不顾,这才有他孤身走进敌群的从容。 随着徐贵杀入野狼帮众,其余四人这才回过了神,在庞娟一声杀字下,纷纷加入到了战团。而那庞海,则是迎着郎欢的长剑冲上,叮叮当当站了起来。 野狼帮虽有二十余人,却是一群武功平平之辈,仅是仗着人多这才没有失去一战的胆气。之前攻击仓库,三十余人对二十八人,一直等到庞海等人赶来居然都没能全部拿下仓库,显见他们野狼帮也就能在徐州普通仓库守卫身上占到便宜,遇到有庞家调教的仓库守卫,却是完全没有太大优势。 而庞海这六人虽然人少,却个个武功不俗,就是三个十几岁的少年,也不是寻常江湖人物能够轻易战胜之人,更何况有庞海徐贵这两位武功高超之人,还有庞娟这亦不是俗手且行走过江湖之人。 庞海于那郎欢放对,有来有往,却不是一两招之内能拿下,显然那郎欢不似李琼一般废物,不然也不会有胆对庞家仓库动念。只不过,其余之人皆是一面倒的形势。 那徐贵左冲右突之下,所有与他交手之人,皆不过两招之敌,一双肉掌翻飞之中,游走于人群之间,如入无人之境。 庞娟出手亦是不俗,一对双刀左右开弓,与她交手之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便被切断手筋脚筋,扔下兵器摔倒在地面惨叫不已。 而三个小辈则也是战得有模有样,那庞德斌一手晨英剑法舞得是潇洒凌厉,每每剑光过处便必定有血光飞起,几个围着他的马刀手居然一时之间不敢随意上前。 刘二虎的一根重棍,则是那些手持马刀之人的噩梦。那马刀原本便是硬砍硬杀之利器,在他们手中亦是发挥着马刀硬朗的风格,只是每次与重棍相撞,不是被撞飞手中马刀便是失去身形向后倒退与自己人撞作一团。整个场中,反倒是刘二虎这边最是热闹。 而赵小龙这边,却是有些诡异。同时与两人纠缠的赵小龙,左躲右闪前突后进,轻松游走于两人的马刀之下,让那两人连一片衣角都没能沾上。可赵小龙直到与人接上手才突然发现,自己跟随大家来得匆忙,手里居然只有那根麻绳,这让赵小龙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那两个围攻赵小龙之人,发现赵小龙居然只会躲避不会攻击,心中一阵兴奋之余,正想砍了这毛头小子好向帮主邀功。可渐渐地,两人发现自己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而自己两人挥了几十刀居然一次都没有砍中眼前这小子,心中自然渐渐着急起来,手上的马刀便再加了几分力。 只是,他们发现,眼前的小子犹如滑溜的泥鳅一般,自己的马刀则像是躲着这小子一样从来都砍不到,而随着身边渐渐安静下来,两人突然发现,场中只剩下帮主那边和自己这边三人还在拼斗。这一下心中一慌,两人手中的马刀顿时缓了下来,却从脚下传来一股收束之感,两人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双脚一顿便面对着地面倒了下去。 其中一人,正要伸手撑在地上,却发现一条手臂居然不自觉地向后弯曲,这一下身形顿时,直接是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随即发觉脖颈之间有股凉意贴上,转过头便发现,正有一把长剑抵在自己喉间,而那边另一人的头顶正有一根木棍抬起,那人则是闭眼趴伏于地,好似是被敲晕了。 这两人正是赵小龙在灵机一动之下,靠着他云身步的诡异身法,将自己手中的麻绳使用起来,趁着闪躲交错之时,将两人连番绊倒,一个是直接用麻绳套住手臂趁着被庞德斌用剑抵在脖颈之时直接捆上,另一个则是被刘二虎趁着倒地直接用重棍敲昏了过去。 此时的场中,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皆是被徐贵五人放倒之人。有十余人是被徐贵掌力震伤无法起身,庞娟则是斩了五人的手脚筋,剩余几人则不是伤在庞德斌剑下便是被刘二虎重棍打断臂骨腿骨,反而是与赵小龙交手的两人完好,居然一点伤也没有,其余之人皆是重伤。 而所有这些均发生在不到半刻时分,那边庞海与郎欢的对战才刚刚进入高潮而已。 郎欢见到自己二十多个手下,居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便被这几个人解决,这其中甚至还有几个少年,顿时便心胆俱寒,剑法招式一下子失去章法。而庞海则是看准这一机会,一刀狠狠劈在郎欢长剑之上,那长剑顿时脱手落地,而那剑尖好巧不巧,正好斩在郎欢脚尖,随着啊的一声,鞋面破口鲜血直流,而郎欢则坐倒在地上,抓着自己的伤脚哀嚎不已。 自双方全面交手,正好过了一刻时间,所有野狼帮的人尽皆倒地,死的死伤的伤,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嚣张气焰。 “哼,如不是为了抓住你交予官府处置,我早已一刀结果了你。说!你们还有多少人,在宿州还抢了哪家仓库?” 庞海走上前,将刀架在郎欢颈间,冷声问道,听那意思是为了生擒郎欢,才一直战了许久,不然以两人的武功差距,那郎欢根本不是庞海对手。 只是,那郎欢听到庞海问话,突然嚣张之极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交给官府?好啊,快把我们交给宿州府衙,看他们敢不敢审我!”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不同寻常 听到郎欢的狂言,庞海与徐贵相视了一眼,同时想起,这片仓库区域,居然没有一个官差巡逻之事,看来定然是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爹!爹!” 正在庞海要进入仓库查看那四人的伤情之时,自前院传来一阵叫喊,众人纷纷向二进院门内看去,发现那邱管事的与庞文远带着七八人向二进院奔来。 庞文远见到几人没事人一样站在门后,却是松了一口气,急忙与邱管事的奔进了后院,却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满地皆是受伤哀嚎之人,更有一具极为凄惨好似裂开的尸首倒在院中,让奔进来的一众人惊讶无比,更有甚者,已经把着门口开始吐了起来。 见到刚来之人的反应,经过一场拼斗的几个小辈,此时才觉得胸口有些发闷,看着满地鲜血倒地哀嚎之人,特别是那最凄惨的尸首,脸色亦渐渐发白起来,更是偷偷看向那淡定如初的庞海,心中甚感不适,这哪里还是以前他们心中那笑呵呵地庞海。 可庞海却顾不得几个小辈如何,看到来人急忙发出几个命令,将野狼帮众简单包扎之后捆绑起来,同时派出一人通知衙门来人收押这些强盗,便派出两人清点起仓库之内损坏的货物。 几条命令有序示下,大家便有条不紊依命行事,而庞海则带着几人再次进入北侧仓房之内,查看庞雷管家的伤势。 昏暗的仓房之内,满地的破桌烂椅碎片,还有不少大麻包散落于地,上面居然写着两淮盐运几个大字,居然便是官盐,而这就是刚刚那高壮汉子防守库房门口之时,投向门口的麻包。 庞家自然不会贩卖私盐或为贩卖私盐之人储存私盐,这自然是宿州官府临时储存在此的官盐,这也说明庞家仓库与宿州府衙之间良好的关系,也更让庞海觉得此事不同寻常。 庞家仓库被袭,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对外造成一点风波,码头及路面上不仅没有一个行人客商,连个巡查的官差也无,这绝不可能是偶然,必定是官府有意将这附近封锁,不仅将百姓隔离在外,官府自身更是有意要与此事撇清关系。 庞海一边安抚着受伤的四人,一边思考着这次庞家仓库被袭之事,越想越是觉得有些不寻常。能让宿州官府不顾与庞家多年的关系,在此事上保持沉默,这足以说明那野狼帮甚是有来头,武功虽不怎样,在官面上确是有些实力。 只是,还没等庞海多想,便听到外面一阵骚动,随后便看到宿州府衙的周捕头一步跨入仓房之内。原来,前去府衙报信的人,刚出仓库区域便遇到了在渡口附近徘徊的周捕头及几个官差,便直接说明仓库的情况,将他请到了庞家仓库。 “庞兄,看到你们无碍,我便放心了。” 周捕头一进门,便向庞海拱手问候,可那语气却满是无奈与庆幸。庞海看着周捕头的表情,瞬间便肯定了自己此前的猜测,便向周捕头微微点了点头,拱手说道。 “周捕头,此间之事我便拜托周捕头了,强闯仓库害人性命的这些强盗,我等皆已制服,便交给周捕头发落,其它的我也不再多言,我相信,周捕头一定能妥善处理。” 那周捕头听到庞海的话一愣,心中顿时有些异样。庞海话里的意思,没有一点责问之意,毕竟官差有守护仓库区域之责,却只是将这些强盗交给官府处置,这好像对官府过于信任了吧,还是说他以为凭着庞家与府衙的关系,府衙便一定会公正处理此事? “庞兄,请借一步说话。” 显然,周捕头心中有些不忍,准备提醒庞海几句。只是庞海却一拱手,躬身说道。 “周捕头,此间之事,我心中已有计较,亦知皆是这班强盗来势汹汹,庞家必定亦会想出应对之策。只是,唯望周捕头转告县令大人,望县令大人在此事上秉持公正、不偏不倚,让所有宿州商户皆能感恩县令仁爱,庞家便一定心存感激。如此,就算庞家只能凭一己之力守护产业,也毫无怨言。” 周捕头听完庞海的话,深深地看着他,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便道了句珍重,转身出门而去。而庞海这边,看到几人伤势包扎的差不多,便领着众人走出仓房,交待邱管事协助周捕头办事,随后便出了庞家仓库,返回城中庞家。 到了庞家,庞海吩咐下去,好生照料那身负重伤的四人,随后自己则是急匆匆去找庞云商量,留下庞娟继续招呼其余人等。只是没过一会,庞海又找到徐贵及庞青青两人,再次返回后院而去。显然,几人是要商讨今日仓库遇袭之事,而找到徐贵商量,显然是没有将徐贵当成外人,且徐贵又有多年行镖的江湖经验,亦能为庞家提供些建议。而那庞青青则是早已开始参与家族之事,出谋划策,自然是在商议之列。 而赵小龙和刘二虎两人,直至回到自己房中坐下,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显然是对今日之事还心有余悸。 “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庞大叔,还有如此残忍的一面。。。” 赵小龙想到今日庞海的残酷做法,到此时亦是无法完全接受,兀自在这里感叹着,却没想到刘二虎反倒是一副明了之色,向赵小龙解释道。 “小龙,我倒是觉得,今日庞大叔做得很对。你想啊,今日仓库遇袭,我们急急赶去相助,却在半路遇到偷袭,这些人明显就是想要我们的命,就算要不了我们的命,也会延误我们的救援时间。如果不是庞大叔雷霆手段,我们哪会那么快了解到敌情,又哪会那么快赶到。你没听那个头目说吗,连他也没料到我们到的那么快,不然不仅救不下还在坚守的四人,更是会被那些人解决完守护仓库之人后,对我们再次伏击。如果这样,今日就不会那么轻松地解决那些人了,而我们这边搞不好会再有伤亡。” 听到刘二虎的解释,赵小龙依旧是皱眉不语,刘二虎便继续说道。 “还有那个被劈成两半的人,你难道忘了那个大个子兄弟说的?就是那个人杀了最多我们的人,庞大叔那是为他们报仇。” 赵小龙看着刘二虎,一言不发,最后只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对了,说到那个大个子兄弟,你不觉得他有些眼熟吗?” 第二百二十六章 憨直大壮 庞家后院庞云房内,此时正坐着四人,正是庞家主事两位及庞青青,还有被请来一起参谋的徐贵。 今日仓库被袭之事,四人均觉出有些反常,庞海所想皆为其他三人所认可,如今正在讨论之后该如何应对。 “这件事参合进了官府,就有些不好办了,且官府的态度不清不楚,不知是放任我们两方自己解决,亦或是最后直接是官府出面要为那野狼帮撑腰。等一会我便去府衙与冯县令处打听一下,搞不清府衙的态度,这件事实在有些不好处理。” 最终,庞海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其余三人也是点头,认为此事必须要弄清楚官府的想法,不然庞家会非常被动。只是,正待庞海欲起身之时,庞青青却突然说道。 “爹,我想,官府此时应该是有了打算,不然也不会这般放任那野狼帮逞凶。因此我想,爹爹此去,除了委婉打探官府态度之外,最好不要逼迫冯县令作出任何明确表态,如能隐晦地促成县衙即不出面又两不相帮,对我们家就是最好的结果。我想那冯县令官微职末,如野狼帮那边有更高一级的官场之人参与,冯县令便是有心也无法帮我们,搞不好在压力之下倒向对方,那我们就更加被动。官大一级压死人,冯县令绝不会为了庞家得罪上级官员,能做到两不相帮,已经是对庞家最大的帮助了。我就怕是有最坏的结果,便是冯县令屈于对方,为野狼帮出面甚至直接下令,到时我们该如何应对,难道要违背官府的令谕吗?” 庞青青所说,三人也不是没有想到,只是,此时还没搞清楚野狼帮到底是何来路,与县衙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因此才急需庞海到县衙一趟。 而此时的前院,却是聚集是十余人。原来,当赵刘二人再次来到前院之时,正赶上那大个子正在悲愤地述说今早遇袭的整个过程,庞家几个小辈以及家仆家丁皆是听得一脸愤慨。当听到最后之时,赵刘二人出现在那大个子眼前,六目相对之下,皆是指着对方说了一句是你。 这大个子不是别人,正是半年多前,赵刘二人寻找师父路过徐州城外,遇到的那个与刘二虎打了一架的大壮。这一下,众人皆是感叹命运的神奇之余,顺便问起了三人的相识经过,以及为何这大壮又进入庞家成为雇工的。 原来,当初大壮被刘二虎打败之后,却是仗义地将那些受伤之人带到徐州城里最便宜的医馆接受医治。可之后,大壮便与这些人闹掰了,因为那辆马车。那些人的意思,是要将马车卖了以作那他们的雇佣费,可大壮死活不同意,说这是他人之物,不能私自处置。而那些人原本就有些瞧不起大壮,便十几人联手将大壮打了一顿,赶着那马车消失了。 而有些执拗的大壮,便想着要给那雇主一个交待,想起那人是要去宿州,便也来到了宿州。来到宿州之后,他才想起,他根本不知道那雇主所住之处,更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宿州人。无奈之下,大壮便挨家挨户敲门,想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那雇主。 可他在宿州接连敲了近半个多月的门,也没遇到那雇主,反而是自己带的钱花光了。无奈之下,敲门的同时,大壮还兼顾着想讨些饭食,结果没几日便遇到一个心情不好的大户人家,不问青红皂白将敲门的大壮狠打了一顿。浑身是伤的大壮,发现自己的腿骨也被他们打断了,正赶上下起大雨,只得在泥水之中爬行,想找个避雨之所,其状甚是凄惨。 而就是在此时,遇到了庞青青。庞青青可怜他,把他带到了庞家,请来大夫医好了他的腿伤,并留他在庞家养伤。可他还没养好伤,便要再去敲人家的门,被庞青青知道缘由之后,告诉他这样不是办法。更何况那雇主确实欠了他的雇钱,虽说他那些同伴私自处分那马车有些不对,却也是人之常情法理能容。 可庞青青好说歹说之下,却始终无法打消大壮敲门寻人的念头,无奈之下,答应他等他痊愈再去寻人,便不再阻拦,这才让他安心养起了伤。只是,伤好之后,大壮身无分文,虽然庞青青告诉他,饿了可以来庞家吃饭,却是大壮不好意思白白接受,最后留在了庞家仓库,要分文不取干活,直到他还清庞青青救治他的花销。 可敲门寻人之事,却是大壮一直没有停下,直到如今依旧是三五日便出去敲几家,让知道的人纷纷说他是个有原则的人,却也没少听到说他傻的话。可大壮毫无辩解之意,一直如是。 听到此处,又有人告诉他,他这样做太傻,根本不知道那个雇主是不是在宿州城住,又何必为了一辆马车非要找到他。顺便又有人问他,他这么善良执拗,当初是如何做起了打手。 原来,这又是一个令人感叹的故事。大壮本名魏大有,在他十几岁之时,村里闹饥荒,家无余财之下,父母皆连饿死累死,而那些亲戚自身难保,魏大有又长的快,比寻常孩子吃的多,更是不会收留他。无奈之下,十三岁的魏大有便独自一人出来讨饭,兜兜转转来到了徐州城附近,干起了力巴勉强糊口。 在几年前,被几个工友撺掇着投奔了那个扔下受伤同伴独自逃掉的头目,这才开始的打手生涯。还好魏大有人高马大身强体壮,一直被那头目所看重,因此这几年倒是过得还不错。 了解到魏大有的经历,众人唏嘘不已,反而有人郑重其事地问他,找到当初那个雇主没有。这倒是让魏大有有些扭捏起来,看了一眼赵刘二人,挠着头说道。 “其实,当初留在宿州城,不全是为了找那雇主,更多的是为了找你们俩。” 这句话,让所有人一阵意外,赵刘二人更是指着自己,睁大眼睛看向魏大有。而魏大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去年那件事,让我对你们俩特别佩服,那个时候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是有侠义之人。所以跟那些人闹掰之后,我就想找到你们俩,跟你们俩一起行侠仗义,正好想起跟那个雇主都是在宿州,所以就来了。只是又不知道你们住哪,还得找到那个雇主,我只好挨家挨户敲门了,嘿嘿。。。” 看着憨笑着的魏大有,刘二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竖起大拇指,说道。 “魏大哥,你今日坚守仓库宁死不屈,是好汉,那个时候没有丢下受伤的朋友自己跑掉,是义气,又为了雇主的一辆马车,独自坚持在这么大的宿州找人,又不愿平白受庞姐姐恩惠,这又是原则,像你这样有情有义有原则的好汉,我刘二虎佩服。” 赵小龙也来到魏大有身前,拍了拍另一个肩膀,也是狠狠点了点头,真挚地叫了一声魏大哥,让魏大有只知道傻乎乎地笑着轮番看着两人。 第二百二十七章 贵客临门 正当前院之中一群人围着看三个呵呵傻笑的人之时,庞海自后院匆忙走了出来,神色阴郁行色匆匆,一路向大门方向而去,看来正是要出门赶去县衙。 当他刚要跨出大门之时,却是微微一愣,因为门口正有三人下马,一男两女,在抬头看着大门之上的牌匾。庞海看到三人应是冲着庞家而来,却又眼生得很,便停在了门口想看看这三人是不是真的冲着庞家而来,显然仓库遇袭之后,庞海对所有陌生人均有些警惕。 “这里是庞府吗?” 其中一位二十余岁穿着男士劲装的女人,走上前问向站在门口的庞海,果然是冲着庞家来的,让庞海顿时警觉起来,随即沉声问道。 “是庞家没错,敢问三位来此,有何贵干?” “我们来找赵小龙。” 庞海听那女扮男装之人甚是无礼,却也是压着火谨慎应对,可突然听到是来找赵小龙的,倒是有些意外起来,便拱手问道。 “敢问三位姓名,与我世侄小龙是何关系?” “哎呀,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快叫赵小子出来,就说姓薛的找他。” 庞海客气的讯问,倒是让后面那位五十余岁的病态老人有些不耐烦起来,上前一步更是不客气地让他把赵小龙叫出来。而庞海一听他自称姓薛,突然想起一人,便马上回头向院里喊了一声小龙出来,随即便向那老人继续拱手问道。 “敢问前辈,可是薛怀文薛老前辈?” “哦?怎么?你认得我?” 盯着大门恨不得直接进去找的老人,诧异地看向叫出自己名字的庞海,上下看着他问道,却没想到被一旁的那位年纪稍大的妇人抢白一句。 “老毒鬼,你真是人老糊涂,小龙在这,这人又是庞家的人,听过你的名字有什么稀奇,你还大声嚷嚷自己姓薛,我看连这门里的狗都该知道你是薛老头了。” 这三人自然便是薛怀文及陆神医母女,今日却是突然出现在宿州来找赵小龙,却不知是为何事。 此时被陆神医挖苦讽刺的薛怀文,心中真是烦得不行,虽有心一手掐死这老妖婆,奈何如今武功尚未恢复自是毫无办法,只得像赶苍蝇一般连连向她挥手,愁眉苦脸地不与她相视,一副大丈夫不与你女人家计较的神色。 而正站在他们面前的庞海,顿时一头黑线不知如何接话,心中犹豫着该不该回答刚刚那问话之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跑步声,是赵小龙听到庞海的声音跑了出来,倒是让庞海一阵轻松,心中暗谢赵小龙来得正是时候。 “小龙,快来,薛老前辈及这两位。。。” “呀!前辈,陆神医,陆姑娘,您三位怎么来啦。庞大叔,这三位便是之前跟您说过的毒。。。嗯,薛前辈,还有出手救下小依的陆神医,以及陆神医的女儿陆姑娘。” “三位,早就听。。。” “臭小子,你再叫我陆姑娘,信不信我砍了你。” 正当庞海要躬身客气一句之时,那陆姑娘却是突然锵的一声拔出一半手中宝剑,怒目瞪着赵小龙恶狠狠地说道,顿时让庞海浑身紧张起来,小心地盯着那陆姑娘,看来今日遇袭之事确实是让他有些紧张了。 “对不起对不起,一时兴奋忘记了,庞大叔,这位不能叫陆姑娘,要叫陆大侠,不然她随时会拔剑砍人的。” 庞海再次一头黑线,看着眼前虽是女扮男装,却透着一股英姿飒爽之气的美丽女子,反倒是有些诧异,这三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怪。 “三位,快里面请。薛老前辈,陆神医,我父亲一直仰慕两位前辈高人,时时念叨何时有缘与两位一见,今日难得两位大驾光临,我父亲一定特别高兴。” 庞海收拾好心情,直接进入正题,赶紧侧身便要引领三位进府。而那陆神医倒是对他客气,缓声问道。 “你是。。。” “失礼失礼,我是庞海,是我父亲的大儿子,我父亲是庞云,人称黑面神金刀庞云。” “哦,好像听说过,金刀大侠的侠名,在这南直隶地界,也是如雷贯耳了。” 那庞海为了不至于在两位前辈面前落了自己父亲的名声,倒是将那庞云都忘了许久的绰号搬了出来,却让那陆神医也是夸了一句,虽有些不那么真挚,但也算给足了面子。 “哎呀,在这瞎客气什么,赵小子出来了我们就走吧。” 庞海却是没有想到,这薛老前辈没有一点进府的意思,听那口气,好似只是单纯来找赵小龙一般,更是要直接带着赵小龙离开,这又是什么情况。 “前辈,去哪里啊,我不走,我要跟我师父在一起。” 赵小龙一听薛怀文这便就要让他跟自己离开,怎么会轻易听他的就走,以前不是自愿的,如今更不会轻易随着他离开。 “嗯?你说什么!” 那薛怀文双眼一瞪,怒目看着赵小龙一副吃人的样子,反倒是那陆神医突然站了出来,拉了拉薛怀文,然后缓声说道。 “小龙,别听这老毒鬼瞎说,我们走,进去请我们喝杯茶怎么样。” 看着这有些诡异的场面,庞海显得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见那陆神医看着自己问有没有茶喝,那自然是客气地恭请几人进府。 庞海引领三人来到后院,一进院门便看到得到仆人飞奔通报的庞云,正向他们迎来,远远便抱拳见礼。 “哈哈哈,欢迎三位大驾光临寒舍啊,三位贵客临门,我庞家真是蓬荜生辉啊,哈哈哈。” 年近花甲的庞云,鹤发童颜中气十足,倒也是让第一次见到他的三人有些惊讶,陆神医母女亦是急忙见礼连声说叨扰,反而是那薛怀文一脸的不耐烦,匆匆向庞云拱了拱手,然后却是狠狠瞪了庞云身后的徐贵一眼,让徐贵一时摸不着头脑诧异异常。 等三人在客厅之中坐定,庞海却也没有离开,显然庞云把庞海留下,便是为了自己与大儿子共同迎接三人,显得郑重且足够尊重对方。在庞云心中,把接待这三人的礼数看得比仓库之事要紧的多,仓库丢了就丢了,但江湖人的礼数不能丢。 第二百二十八章 来者不善 庞家后院会客厅内,庞云携大儿子庞海及徐贵作为主人家,热情邀请陆神医三人入上座品茶。 六人人分宾主坐好,喝了一口热茶之后,庞云热情地说道。 “陆神医,早前听我徐贤侄和小龙述说过您出手医治小龙好友,很多淮扬名医束手无策,却是没有难倒您,对您的医术甚是推崇有加,我在这里替小龙再次谢过陆神医仗义援手之恩,请。” 说着,庞云举起茶杯向陆神医致意,那陆神医也是举茶客气过之后,两人便一通饮了一口。随即,陆神医却也是对着庞云客气道。 “金刀大侠庞云的侠名,小妹我也早有耳闻,江湖上盛传金刀大侠重刀无敌又侠肝义胆,几十年来行侠江湖,所到之处宵小巨恶尽皆胆寒。今日一见,果然是老当益壮雄风依旧啊。” “陆神医您太客气了,您自创百花剑法,仗剑独创游龙贼窟,一人一剑覆灭太湖贼帮,这也是当年传遍江湖的美谈,让庞云时时深憾无缘一见侠踪。早前听说我徐贤侄居然识得陆神医,更是托他择日引见,却是没想到陆神医登门拜访,真是让庞云深感荣幸。” “呵呵呵,庞大侠太客气了。” “我说你们俩有完没完,罗里吧嗦的做什么,老妖婆,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说得好像冲着人家老头来的一样,虚伪。” 正当气氛融洽之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让几人顿感诧异之余,向那一脸不耐烦的薛怀文看去。不说主人家被这一句话弄得有些尴尬异常,就是陆羽萱亦是轻咳一声之后,连忙举起茶杯喝了起来。 而陆神医便更是直接,转过头瞪着薛怀文,恶狠狠地说道。 “闭嘴,信不信我再让你躺一天,哼,我自有分寸,你再胡说就是坏事,小心我跟你没完!” “哈哈哈,独尊之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是与众不同。独尊说得对,我们皆是江湖儿女,太过客气倒显得有些俗套了。哈哈哈。” 庞云果然是老江湖,随口一句便化解了尴尬,顺便为两方皆是搭了个台阶。那陆神医也是就坡下驴,狠狠瞪了一眼薛怀文以示警告之后,便微笑着对庞云说道。 “庞大侠雅量,却不必介怀这老毒鬼的胡言,他就是整日捣腾他那些毒药,把脑子也搞糊涂了,您不必理会他。” 听到陆神医的话,薛怀文果然是一个瞪眼又要说些什么,却被陆神医一个回瞪,给压了下去,只在那自己气哼哼的不言语。 庞云怕气氛再次尴尬,立刻出言岔开话题。 “陆神医,照刚刚独尊所言,你们此来是有要事?” 见庞云直接问了出来,陆神医却是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微笑着缓缓说道。 “庞大哥,既然你我神交已久,那我们就不要太过客气了,您叫我凌锋妹妹,我叫您庞大哥,这样也显得亲近不是。” 庞云听到陆神医的话,稍稍有些意外,虽说互相敬重是不假,却也没想到自己这老头子,还能让看着年轻了自己很多的陆神医叫一声大哥,心中感到有些怪异。且这两位看着年纪相差不是很大的女人,声称是母女,已经让庞云有些意外,此时这陆神医倒是毫无介怀的要与自己兄妹相称,更是让庞云心中怪异异常。难道这陆神医其实是年纪颇长,只是驻容有术? “哼!” 没等庞云接话,倒是那薛怀文又是一声冷哼传来,那看着陆神医的表情更是透着一份不屑,却又是被陆神医狠狠瞪了一眼。而趁着这个功夫,徐贵赶紧贴耳向庞云说出这陆神医年有五旬之事,倒是让庞云暗暗吃惊不已。 “哈哈哈,陆神医太看得起我庞云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凌锋妹妹,有事请说,如有我庞云帮得上的,一定全力相助。” 庞云马上接过了陆神医的话头,只是那一声凌锋妹妹,倒是让庞海徐贵一头黑线,心中怪异不已,皆是偷偷看向庞云,发现庞云的脸色亦是有些不自然,却是依旧保持着微笑看着陆神医等她说出此来目的,心中倒是暗暗佩服,果然还是庞云道行够深。 听到庞云的话,那陆神医倒是一脸的兴奋之色,犹如天真的孩童一般,嘻嘻笑着继续说道。 “庞大哥果然痛快。是这样,我们此次前来,是来找小龙的。我听说,上次这老毒鬼擅自将小龙带走,给诸位添了很多麻烦,特别是让徐老弟焦急万分,我亦觉得这全都怪这老毒鬼做事莽撞。因此,此次特意登门,是希望庞大哥及徐老弟割爱,允许我们带走小龙,因为小龙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希望您两位能同意他随我们走。” 听到陆神医的话,还没等庞云想明白怎么回事,倒是徐贵马上站了起来,双手一拱,直接拒绝道。 “陆神医,我知你所指何事,亦知徐贵不是神医对手,但徐贵却是不能答应您将小龙带走。” “哦?徐老弟真是卸了磨就杀驴啊,难道你忘了之前是如何求我相助的?” 听到徐贵拒绝,那陆神医的脸上亦是马上变冷,直视着徐贵冷冷说道。只是,徐贵还是一副宁死不屈之态,继续说道。 “陆神医的相助之情,徐贵定当舍生相报,但要以小龙的性命作为报答,请恕徐某不能答应。” “哼,我们做什么,还要你答应吗?” 此时,薛怀文也是冷冷盯着徐贵,轻蔑地说了一句,厅中的气氛便犹如冰窟一般,瞬间冷了下来。 “呵呵呵,凌锋妹妹,让庞大哥说一句如何?” 正在气氛渐渐落入冰点之时,庞云笑呵呵地向陆神医说道,而那陆神医在庞云亲密的称呼之下,却也不好立刻翻脸,毕竟是自己先与他拉近关系在前,只是没想到此时倒是让她有些束手束脚。无奈,陆神医缓和下脸色,看着庞云说道。 “庞大哥,您请说。” 只是,还没等庞云说什么,大厅之外却是跑进来一人,慌张地说道。 “家主,不好啦,那上午被我们抓起来交给周捕头的野狼帮帮主,带着另一个陌生人来啦,正在前院叫嚣着要见家主。” 第二百二十九章 背景深厚 匆匆跑进后院会客厅的,便是早上来报的邱管事的,此时右臂包扎之处,还透着一股血红,脸上更是一脸愤怒。而那杀人的野狼帮主上午交给官府,下午就被放了出来,如今更是直接闯到庞家叫嚣,庞海愤而起身,向庞云请示一句之后便要出厅而去,却见庞云也是离座起身,也要随之出去见见那野狼帮之人。 “呦,怎么,庞大哥家里有事了?” 陆神医也看出庞家应是出事了,好奇之下便问向庞云。 “凌锋妹妹稍坐,只是些宵小而已,我去去就回,徐贤侄,替我好生招呼三位。” 庞云说着便要与庞海一同前去,却见那陆神医也是起身相随,同时说道。 “庞大哥不用见外,我们同去,我亦有些好奇,倒是要看看是哪路狂人,居然敢来庞府闹事。” 庞云见陆神医执意要去,便也没再客气,领先向前院走去,而其他人也纷纷跟随。最后只剩下薛怀文还坐在客厅之内,见本要出去的徐贵看了自己一眼没有跟去,倒是轻哼了一声,起身便向前院走去,徐贵则暗呼一口气,连忙跟上。 当庞云等人刚走到通往前院的拱门之时,就开始听到前院之中一个狂妄的声音传来。 “哼,你们姓庞的算什么,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野狼帮是什么人。” 众人皱着眉头出现在前院之时,正看到庞府大内之内广场一端站着两人,而包括赵刘二人及庞家三代的十几人,正与此两人对峙之中。那两人之中的一人,便是上午被庞海击败的野狼帮帮主郎欢,而他身边则是一个手握纸扇白面书生样的锦衣年轻人,正轻摇纸扇含笑看着眼前这十余人,一副目空一切的傲然神色。 见到庞云走来,一众在前院对峙的人纷纷问安,随即让开一条路,让庞云几人顺利来到那两人之前。 “那你们野狼帮是什么人啊。。。” 庞海看着那一脸得意的郎欢,轻蔑地问道。可还没等郎欢说什么,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一收纸扇嘴上啧啧有声地超前走来,居然大刺刺地走入众人之间,围着陆神医及陆羽萱打转,眼中满是赤裸裸的淫邪之色。 锵—— 陆羽萱见那年轻人如此大胆轻佻,心中顿怒,一言不发拔出宝剑,便要将此人砍杀于剑下,却刚拔出一半便被陆神医按住,让她稍安勿躁。 “哼哼,你们知道这位公子是谁吗?公子的爹便是大同镇守总兵麾下镇守千总曹国安曹千总,公子的娘舅则是朝中都察院巡按御史王御史,正是这南直隶巡按御史。而曹公子如今屈尊为我帮副帮主,欲效仿曹千总为国效力,使南直隶地区仓储行业归入朝廷治下。曹公子心善,大发慈悲不愿发生无谓的流血事件,今日才特来你庞家好言相劝,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冒犯了曹公子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你们还不快快叩谢曹公子?” 那郎欢说了一大通,就一个意思,那便是说野狼帮背景强大,想侵占整个南直隶仓储业,所有人如果不乖乖合作,便只有死路一条。 意思很明了,那就是强抢,可一众庞家之人,却没人敢随意反驳一句。庞海意识到,如郎欢所言属实,那便一切皆可说通,为何徐州的仓库会短时间内归入野狼帮,而宿州县衙为何会毫无动静,甚至为何会在一个民间帮会之内,出现手持北方军队所用马刀之人及以弓箭半路伏击的作战方式,这都是因为眼前叫曹公子的人加入了野狼帮所致。 庞海早就听说过,很多地方驻军为了吃空饷会虚报军队人数,更有驻军私营生意甚至侵占民间财物之事,那些当兵的为了赚钱,可不管什么王法不王法。就连当今皇帝都不怎么管这些当兵的,之前的大同总兵仇鸾,据说与蒙古人通贿造成庚戌之变都没有被查办,后来他死了才被开馆戮尸,那可不就让他们这些当兵的无法无天了吗。 正当庞海陷入沉思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庞云却是淡定地说道。 “呵呵,没想到,贵帮居然有如此深厚的背景,且又是如此心系天下,真是令人佩服。只是,我们庞家身为庶民,仅顾得上混口饭吃,却是想不得许多,倒是汗颜得狠。不过,如我们这般的无知小民,眼前也只有那口饭而已,如果谁抢了我们那一口饭,我们便要饿死,如此我们亦只能为了那口饭拼出自己的性命了。” “嗯?大胆!你们。。。” “好好好,好一个无知小民,说得好说得好。” 正当那郎欢欲厉声叱责庞云之时,那一直在陆神医母女身边打转的曹公子,却是连声叫好,随即一边伸出一手捏向陆神医下巴,一边淫笑着说道。 “想吃一口饭还不容易吗?这两位美女随我走一趟,那我便保证你们庞家永远有口饭吃,我就喜欢年纪大点的美女,就是。。。啊——” 还没等他说完,就见那曹公子的一条手臂凌空飞起,而他直到剧痛袭来,才发现自己的整条手臂已被齐肩砍下,这才惨叫着倒地。 原来,正当那曹公子伸出的手将要碰到陆神医之时,陆神医闪电般伸手拔出陆羽萱的宝剑,拔剑的同时寒光闪过那曹公子伸出的手臂腋窝,而那把宝剑犹如游龙入海一般瞬间归鞘,好似从未被拔出过一般。 伸手拔剑,剑削一臂,归剑入鞘,一气呵成,眨眼间便砍飞了曹公子一臂,快得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手臂被砍飞,快得连拿着剑的陆羽萱都没反应过来,等她发现之时,宝剑早已入鞘。 而陆神医则是神态悠然地蹲下身,在他身上连扎三针,居然为他止住了血,随啪啪拍了拍曹公子的脸,在曹公子惊恐的神色之下轻声说道。 “曹公子是吧,呵呵呵呵。” 这一突然出手,吓了场中所有人一跳,就连站得最近的徐贵,也不知陆神医何时拔的剑,而那庞海则是想到,就这样伤了一个有深厚背景之人,可如何面对此人背后的怒火。庞海甚至觉得,这陆神医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给庞家制造麻烦,好达到她们带走赵小龙的目的,这简直是借刀杀人啊,太阴险了。 “你你你。。。你居然敢。。。” 而最震惊的则属那郎欢了,他打死也没有想到,听到曹公子的身家背景之后,这庞家之人还敢出手伤他。 “你过来,把他带回去,顺便回去让他问问他那个娘舅,知不知道是谁给了严瘸子一条命?” 第二百三十章 带走小龙 等众人再次回到后院迎客厅坐定之时,除了原来六人,又多出了一个赵小龙,且两边人脸色各异,只有赵小龙还是一副懵懂不知之相。 “陆女侠初来庞府,便有如此宵小欺上门来,还要烦劳女侠亲自出手,真是让女侠见笑了。” 听到庞云说话,陆神医却是眉头一拧,脸上一副不悦之色,说道。 “庞大哥,怎地称呼小妹什么女侠,如此生分,小妹可有些伤心了。” 一头银发的庞云,称呼一个看着如此年轻的女子凌锋妹妹,原本就让人觉得非常不妥,如今改为陆大侠倒是顺耳得多,却没想到人家陆神医倒是不依了,让一众听着之人皆是一头黑线,纷纷看向庞云,心中倒是想知道庞云是如何化解这难为人的称呼一事。 “哈哈哈,原本我还想借着痴长几岁认个妹妹,可刚刚那一剑反倒让我对女侠的剑术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一剑疾如闪电凌厉无匹,却又举重若轻精准异常,一气呵成之余又是丝毫不差,且刚刚那三针封穴止血之术更是让我大开眼界。如此武功如此医术,女侠两字当之无愧,倒是让我不敢有所奢望称呼陆女侠为妹妹了,这要是传到江湖上,岂不笑话我庞云无耻高攀吗。呵呵呵。” 众人听到庞云说得煞有介事,心中倒是有些不以为然,这显然是强扯了一个借口而已嘛。只是,能想到这么个借口也真是难为以豪爽为名的庞云了,就是不知那陆神医接不接受这一说辞,或是说会不会顺水推舟不再纠缠这称呼一事。 “庞大哥,你我神交已久,不也是因为互相佩服对方武功名声吗,怎地如今见识了武功却又要生分起来,这岂不是令小妹伤心。再说,旁人说什么有何重要,你情我愿之事,管他旁人如何想,你这可有些世俗了。” 果然,陆神医确实不是凡夫俗子,哪有什么顺水推舟之事,我行我素依旧。听到陆神医的话,屋中竟然是咳嗽之声一片,就连一直神色泰然的庞云,亦是轻咳出声,连忙端起了茶杯。而坐在陆神医一旁的薛怀文,更是轻声说了句老妖婆,却讨来陆神医斜眼一瞥,居然透着一股得意。 “哈哈,陆女侠所说也确是不无道理。对了,刚刚女侠所说关于带走小龙之事。。。” 庞云实在是不愿在称呼一事上再有纠缠,匆忙敷衍一句之后,岔开话题,说起了三人此行的目的。果然,一听说是赵小龙之事,陆神医也没再继续说什么,盯着庞云看他接下来如何说。 “小龙于我庞家有恩,他愿在庞家小住,庞家自然非常高兴,如他要离开庞家也绝无阻拦的道理。。。” “爹。。。” 庞云说到此处,庞海心中有些焦急,正想说什么之时,却被庞云抬手拦下,继续说道。 “而于我个人而言,我非常欣赏小龙的忠义良善,我亦待他如我亲孙子一般,他在我们庞家有绝对的自由,我庞家也丝毫没有限制他来去意思。因此,他愿不愿意随三位而去,您三位要问他,却是不该问我,我只能说无论他是来是走,我们绝不阻拦亦绝对支持。” 听到此处,庞海和徐贵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而那陆神医的面上却也没显露出什么焦急之色,只有那赵小龙依旧是有些迷糊,不知为何说着说着说到了自己头上。 “庞爷爷,这怎么还说到我了?” 赵小龙看着庞云轻声问了起来,可还没等庞云说话,却是薛怀文突然插了进来大声说道。 “小子,我们此来便是要带你离开,你不是要永远躲在这里吧。” 听到薛怀文说得如此赤裸裸,徐贵及庞海两人的面色有些难看了起来,还好那陆神医连忙接下了薛怀文的话,和声说道。 “小龙,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赵小龙听到陆神医的话,立刻站了起来,双手一拱躬身拜下,大声说道。 “小龙自然记得,陆神医救了小依妹妹一命,我赵小龙一生感恩戴德,也记得之前曾答应过陆神医,只要您能救小依妹妹一命,我愿意答应您任何事情。” 听到赵小龙大声说出的话,庞家这边却是一阵黯然,而薛怀文及陆神医这边则是一脸的轻松,而赵小龙则是继续大声向陆神医说道。 “陆神医,我知道,您来此是为了我身上的金蛇血,您要多少您自取,今日就是死在这里,小龙绝无二话。” 赵小龙的这句话,一下子让厅中之人皆是神色俱变,庞海及徐贵甚至于座位上站了起来,连声说不可,而陆神医则亦是脸色微变,却不是冲着庞家人的举动,反而是向有些尴尬的薛怀文。 陆神医狠狠瞪了薛怀文一眼,随即转头看着赵小龙,和颜悦色地说道。 “呵呵呵,小龙,你说的没错,我此来确是因为你的血,可也没说要当场给你放血啊。不过这不怪你,都怪这死老毒鬼,他当初肯定是粗暴的在你身上直接取血的是不是,那皆是因为他不懂,要不然我常说他被自己的毒药搞得老糊涂了呢。” 说着,陆神医再次狠狠瞪了薛怀文一眼,而那薛怀文此时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任她陆神医说什么也不再反驳,显然是想只要能够带走赵小龙便什么都可以忍。 “小龙,我陆凌锋的医术你也见识过了,绝不像那老鬼一样作出直接放血之事,我只是希望你能跟我回盱眙,帮助我了解你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我还能想到办法为你解毒,更何况在盱眙,还有你那小依妹妹在等着你呢,她因为思念你,都有些耽误身体恢复了,你难道忍心看到小依耽误医治吗?所以说,小龙,你应该即刻与我们启程去盱眙。” 陆神医这一番说辞,有理有据合情合理,且那语气柔和和缓直达心扉,说得赵小龙心思迷蒙眼神发直,只觉得陆神医说得太对了,这如果不答应跟着去盱眙,那自己岂不变成出尔反尔的无信小人了吗? 赵小龙正要脱口答应陆神医之时,却突然听到庞云一声中气十足的话音传来。 “小龙,你想清楚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误会连连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让赵小龙浑身一震,眼神恢复清明的同时再次看向陆神医,发现陆神医的眼中居然有一丝慌乱闪过。 赵小龙不知道的是,这陆神医为了说服赵小龙,居然以内功驭音之法,让自己的声音赋有诱惑之力,使得全心倾听的赵小龙心神失守随音而走,进入一种茫然无神的状态,只会应承对方的心意行动。 而看出不对的庞云,同样以内力发声,沉厚宏亮的声音,一下子便破去了陆神医的诱惑之声,让赵小龙复收心神,恢复清明。 “陆神医,您堂堂江湖前辈,居然对一个小辈使出如此手段,徐贵虽武功低微,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带走小龙。” 徐贵亦是看出了其中门道,上前一步,瞪着陆神医沉声说道,显然亦是没想到这陆神医居然使出如此下作手段,迷惑小龙心智下,想让他答应随他们而去,这让徐贵愤怒异常,决心就是拼死也要将赵小龙留下。 而一直坐在一边的陆羽萱,见徐贵怒目上前,亦是急忙起身,拔剑在手立于陆神医身边。这一下庞海亦马上站到了徐贵身边,虽没拔刀却是手按刀柄蓄势待发,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便也是要坚决维护徐贵及赵小龙。 场面瞬间陷入剑拔弩张之势,而庞云及陆神医却是没有丝毫动作,只是都看向了赵小龙,只等他作出选择。 赵小龙回过深,惊讶地看向场中一触即发的对峙状态,看了一眼陆神医,又看了一眼庞云,最后才向着徐贵双膝下跪,诚挚地说道。 “师父,您曾教导小龙,人无信不立,小龙亦深以为然。曾经小龙确实向陆神医允诺,如陆神医愿意救治小依,小龙便答应陆神医任何要求。今日,陆神医需要小龙履行诺言,小龙自然应如约而行,望师父成全,允许小龙随陆神医而去。” 说完,赵小龙便咚咚咚接连磕起了响头,使得徐贵连忙上前将他扶起,看着他开始流血的额头,猛然一点头,说道。 “好,小龙,不枉为师收你为徒,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个重信重义之人。如今你要履行自己的诺言,为师岂能阻拦于你,为师答应你就是。” “多谢师父。” 说着,赵小龙便再要下跪磕头,却是让徐贵坚决拦下,之后便转身看向陆神医,正色说道。 “陆神医,既然小龙与前辈有言在先,徐贵便成全小龙遵守信诺之心。只是,小龙随前辈而去,希望前辈能好生照顾小龙,如小龙有任何不测,我徐贵。。。” “呵呵呵,我看大家好像有什么误会啊,呵呵呵。” 还没等徐贵说完,陆神医却是呵呵笑个不停,让徐贵等人直皱眉,紧盯着陆神医等着她有何说辞。 “我说庞大哥,徐老弟,我只是说要小龙随我去盱眙,怎么你们倒好像生离死别一般,难道盱眙是什么龙潭虎穴吗,难道我还能吃了小龙不成,你们可真是的。。。” 陆神医的一句话,让厅中之人皆是一愣,仔细一想好像确是如此,小龙随他们去盱眙,又不是去送死,这场面怎地会变成如此呢?只是徐贵却又突然想起什么,向陆神医一拱手,继续说道。 “陆神医所言极是,只是,徐贵却有一言不吐不快。” “哦?徐老弟但说无妨。” 徐贵看了一眼陆神医,又看了一眼安然坐在那边喝茶的薛怀文,皱着眉头说道。 “陆神医,小龙身体异状,我也曾听他说过,虽不细知为何会让薛老哥如此看重小龙,却也知道所谓的看重,其实是因为薛老哥想要小龙身上的鲜血。如今陆神医也是如此看重小龙,不惜非常手段亦要将他带走,是不是也是因为小龙身上的血,如小龙跟着陆神医而去,那岂不是要经常被您取血,这不是让小龙生不如死?这与将小龙推入死境又有何区别?” 听到徐贵的话,对赵小龙之事不是很清楚的庞云父子却也是脸色一变,这才明白陆神医突然来访庞家,想要带走赵小龙,居然是为了他体内的血,这是庞家父子闻所未闻之事,更不懂这陆神医还有那独尊薛怀文为何对赵小龙的血如此感兴趣。只是,两人知道,如果真如徐贵所说,这赵小龙随他们去了,还真是有可能变成生不如死,那今日却是绝不能让他们将赵小龙带走。 上次赵小龙被带走,还可说是中毒之后事发突然,庞家全无办法,可今日却是再不能让赵小龙在他们眼皮底下被人带走,庞家绝不允许有两次将恩人弄丢的情况发生。 “哈哈哈,也难怪徐老弟误会,这都是这老毒鬼行事莽撞所致,怪不得别人。这老毒鬼野路子出身,需要小龙的血所用手段确是粗暴异常,结果还没搞清楚小龙身上异状之究竟。你们放心,我的医术手段你们可能也有耳闻,我需要小龙的血绝不会让小龙有何不适,也不会对小龙造成任何危险。而为何如此对小龙的血感兴趣,那是因为小龙乃百毒不侵之体,而这与他所中紫冠金色之毒有关,如能弄清其中原因,那将会有无穷妙用。” 随着陆神医述说,徐贵等人皆是疑惑更甚,对于用毒之术一无所知的他们来说,自然是听不懂陆神医所说之言。而对于小龙百毒不侵之事,他们倒是能够想象,毕竟当初花蛇来犯之时,只有赵小龙行动如常全无中毒之像。只是什么紫冠金色,他们是全然没听说过,且这蛇为何与赵小龙百毒不侵有关,又为何说弄清了会妙用无穷,更不是他们能明白的。 而徐贵听完陆神医所说,皱眉之余,却又是发觉不妥,再次问道。 “陆神医,这些医术毒物方面,恕徐贵不懂,只是我听陆神医所言,如弄清楚小龙血液之奥秘,便会另有它用,这是说要用小龙的血做什么,那到时候岂不是需要大量的血,那岂不是。。。” “徐老弟,这怎么解释与你听呢,这么说吧,先不说能不能弄清小龙的血有什么奥秘,就算弄清要作它用,你觉得我会直接杀了他取血吗?他这一身血能有多少,够我作什么用,就是想要制成一粒药丸需要用到多少血还不知道,做个几粒够做什么,我岂会作出此种杀鸡取卵之事?” 听到这话,徐贵依旧是皱眉不已甚觉不妥,可哪里不妥他又不清楚。而陆神医则是自顾自继续说道。 “徐老弟,你应该也知道,我这人自由自在惯了,从不理会别人如何看我,却也是从不强迫别人做什么。我需要小龙,却从未强迫过他,不然当初他进入我陆庄,便不可能离开。今日我与诸位解释这么多,就是想告诉诸位,我绝不会强迫小龙为我做什么,更不会做什么危及他安危之事。” 第二百三十二章 同去盱眙 当日,陆神医几人却是没有带着赵小龙马上离开,而是由庞云居中盛情挽留,使得陆神医几人答应在庞家暂住几日再走,好让徐贵等人放心。 而在傍晚时分,县衙的周捕头不出意外地拜访庞家,进门便说是受县令大人嘱托来慰问,可众人心中清楚,他此来却是代替县令打探消息的。果然,周捕头话里话外都是在打探出手伤了那曹公子的是何人,倒是被庞海一力承担,只说是庞家出手教训,这是欲将所有对错都以庞家之名承担,不愿牵连陆神医,反倒是让陆神医事后得知此事,直说完全没有必要。 那周捕头没有打探到任何信息,见庞家丝毫没有松口之意,便灰溜溜地告辞而去。只是,临走却是留下一句话,说那曹公子被郎欢带回县衙之后,简单处理了伤口,便一句话都没说急匆匆离开县衙,好似直接回了徐州。 这倒是让庞海有些意外,原本还在暗暗思量该如何应对可能的报复,却没想到原先嚣张之极的曹公子,居然就这么走了,难道是要回到徐州大本营,做好准备再来报复? 庞海也没多想,便只是随口告知庞云,倒是庞云豪气的很,只说不用介怀,庞家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家,任他出招便是。而对于死伤的雇工,庞云倒是悉心安排,让庞海好生安抚其家人,又吩咐下去每个死者给白银五十两,伤者十两,以作慰问。如此诚意如此手笔,让生者感其恩,亦让死者家人感其德,顿时也让庞家雇工因遭袭一事的阴霾尽去,所有人皆再次生龙活虎起来。 如此,诸事停当的庞家,当晚便安排了一个小型家宴,款待远道而来的陆神医三人,更是让庞家众人依依向两位前辈高人及冷傲的陆羽萱见礼,席间气氛也算是轻松愉快。 而当刘二虎听说赵小龙决定与陆神医三人到盱眙之时,顿时显得依依不舍,转头便向徐贵说道。 “师父,不如我们也去盱眙吧。反正在这里也没事做,倒不如我们与小龙一同去盱眙,您说呢?” 刘二虎的一句话,倒是瞬间让徐贵灵机一动,心想我怎地没想到,这不是正好吗,即不与小龙分开,又能与他有个照应。徐贵越想越觉得有理,便举杯敬了陆神医一杯酒,随后说道。 “陆神医,二虎所说,亦是徐贵所想,我们三人同去盱眙,不会为您造成不便吧。” 徐贵一直有些不放心赵小龙独自随陆神医而去,苦苦思考了一下午却始终没有一个妥善之策,被刘二虎随口一说,却是顿时让他有了决定,无论如何不能放赵小龙自己一人跟去,便接过刘二虎的话头,试探一下陆神医的反应。可心中已暗下决心,无论她答应与否,他也会紧随他们而去,大不了就说自己在盱眙办事嘛。 陆神医有些揶揄地看了徐贵一眼,放下酒杯无所谓地说道。 “那可倒好了,我在盱眙也有一处房产,空屋太多正愁仅我们四人居住有些冷清呢,徐老弟愿意屈尊同住,那可是我的荣幸啊,人多热闹正好能给那地方添些生气。” 听到陆神医语带暗讽刻意客气,徐贵有些脸热,却也假装不知随棍而上,赶紧谢过陆神医,口称多有叨扰。而赵小龙和刘二虎两人听到这番对话,却是没有多想什么,只有对又能在一起而感到开心。 “师父,二虎,这样我们又能在一起了,太好了,哈哈。只是,到了那里可能就没这里这么热闹了,而且可能也还是没什么事可做。。。” “可不是吗,在这里有这么多人,还能每日一同练功切磋武艺,到那可能又剩下我自己空挥那木棍了。。。德斌,文远,你们可要来看我们啊。。。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们。。。” 听到赵刘二人的话,几个小辈也是一阵黯然,显然这段时间的接触,亦是让他们产生了感情,而那庞青青更是情绪低落低头不语。 看着这些小辈如此,徐贵真是有些头大,好不容易说成此事,居然又在这里添乱,别是让那陆神医趁机提出不让他俩随行,那可就不好办了。 果然,那陆神医见几个小辈如此,马上接过了话,而说出的话倒是让徐贵大出意外。 “呵呵呵,我家大得很,你们随时来,房子里还是多些小朋友才多些生气嘛。” 听到陆神医的话,徐贵大呼一口气,而庞云则是代替这些眉开眼笑的小辈谢过了陆神医,紧接着便看向徐贵,郑重地说道。 “徐贤侄,正如小龙和二虎所说,你们在盱眙也不能一直无事可做,这岂不是枉费了徐贤侄这一身功夫了?” 听到庞云所言,徐贵倒是一愣,这才想到,自己确实很久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了。难道就这样一直带着两个徒弟游荡于江湖吗?或者再带着刘二虎,两人投身哪个镖局? “庞叔所言甚是,自从脱离武威镖局以来,一路浪荡至今,却是少有考虑将来,庞叔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徐贵一定好好思量一番,总不能让二虎和小龙跟着我变成游手好闲之徒。” “呵呵,这都怪我庞家,如不是当初你为援手我庞家,亦不会离开武威这全国最大的镖局,更不会变得居无定所,高强武功无可用之处了。。。” 庞云一脸唏嘘地说道,一副罪孽深重之态,倒是让徐贵有些惶恐地说道。 “庞叔言重了,没有您当年的救命之恩,也没有今日的徐贵,您这么说可真是让徐贵无地自容。” 正当两人互相感叹之时,陆神医倒是插了一句,询问发生了何事,等庞云如此这般简单一说,陆神医第一个反应却是转过头冲着一边没事人一般的薛怀文狠狠瞪了一眼,毫不客气地当众揭他的短。 “又是你这老毒鬼造的孽,收徒也不看看是什么人,你看你徒弟是个什么货色,你竟教些淫邪毒物,遗祸江湖,还花蛇,叫我遇见立刻让他变成死蛇。” 听到陆神医的话,薛怀文倒是没有像往常一般立刻炸起,却是一脸郑重之色,随即说道。 “他不说我徒弟,我只是救过他一命,而他那些配毒之法,亦是从我这里偷的几个方子,后自己琢磨出来的。” 见到薛怀文少有的阴郁神色,陆神医倒是一愣,居然没有继续冲着薛怀文大吼大叫,亦让席间众人感到一股沉重,纷纷皆是沉默无言。 “无论如何,徐贤侄之事也是因庞家而起,因此,我替徐贤侄想了一个主意,你自己开一家镖局如何。” 第二百三十三章 酸儒腐侠 “我创建镖局?” 庞家后院宴客厅内,徐贵好似受惊一般声音都大了一分,睁着大眼看着庞云。而他周围之人反而是被徐贵这一惊讶表现感到惊讶,疑惑地看着徐贵,不知为何让他建立自己的镖局如此惊讶。 “徐贤侄,正是如此,建立一家你自己的镖局,以你在武威镖局这么多年的经验,这定是信手拈来,说不定,天下三大镖行,就可改为四大镖行了。哈哈哈。” “好啊好啊,师父,我们也开镖局吧,我和小龙。。。” 刘二虎见庞云提议徐贵开镖局,马上也是眼前一亮,立刻兴奋地同生附和,却被徐贵狠狠瞪了一眼,随即面向庞云有些为难地说道。 “多谢庞叔提醒,只是此事不可,其它做什么都可以,只有开镖局。。。” “哦?可是有何难处?需要人?为我们庞家出工之人上百,可暂借你用,银两亦不是问题,且以我的几分薄面,开局之时还是可以请来些江湖朋友的,保你镖局名声能尽快传遍几省,官府这边。。。” “不,庞叔,不是这方面原因,是因为武威镖局的老掌门当年对我不薄,我入镖行亦是因为老掌门,且当年我立下誓言,终身不叛武威。之前虽说事出有因脱离武威,如今更是无法回去,但我也不能另立门户与武威唱对台啊。。。” “这。。。” 徐贵的一番话,倒是让庞云也无法反驳,这便如学艺于师门,随后自己另立门户一般,是大逆不道之举,正是武林大忌。虽说镖行可能与江湖门派有所不同,不能一概而论,但见徐贵如此说,亦可能有相似之处,如此,庞云也是无法再说什么,只得轻叹一声,再不言语。 “呦,徐老弟,口气很大嘛。” 庞云不再言语,却是那陆神医接过了话头,话中却是透着一股暗讽之意,让徐贵一愣,看着陆神医疑惑地说道。 “陆神医此话何意?” 那陆神医端起茶杯,一边轻轻吹着热气一边说道。 “不是吗?你刚刚那意思,不就是说开了镖局就要抢光武威镖局的生意吗?我记得武威镖局好像是挺大的一家镖局吧,你要跟它打对台,那不就是说要抢它的生意吗?” “我何时说过要抢武威镖局的生意,我的意思是。。。” “是什么,你自己开镖局是背叛武威?还是说开了镖局就是会抢武威的生意?还是说你们镖局行有规矩,天底下除了武威别家就不能开镖局?真是笑话。。。” 陆神医的一番抢白,让徐贵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因为陆神医所说句句属实。镖局行业有句话,叫天下镖行三分天,南广北镇中武威,说的便是整个明朝最大的镖行有三家,以东南四省为主的广福行会,以北地五省为主的镇远镖行,以及以中部四省为主的武威镖局。这三家镖行基本包揽了全天下的镖务,划地而治,互相之间从不抢生意亦从不发生拼斗,讲的就是镖行规矩,立的就是镖行信誉。 可即便是三家分天下,也不是说再不能有其它镖局生存,镖行讲的就是以和为贵,自然不会强压其它镖局,更何况广福行会自己本身不是镖局,而是其他镖局投靠旗下才开始的镖行生意,且生意临门皆是交给其他镖局去执行,因此更不会作出打压镖局之事而坏了自己的声誉。 声誉对于镖局而言就是生存之本,为了自家而恶意打压别家,这样的镖局在行业内部是最让人猜忌的镖局,因为打压别家所用手段,很可能会危及所运之镖,这就是坏了镖行立身之规矩,很容易受到其它同行共同排挤。 因此,虽说三家已经占尽了天下之地,可其间亦是有很多其他镖局建立,三家亦不会刻意去针对他们。无论新旧镖局,生存各凭本事,谁能够保所运之镖平安,价钱公道又合理,谁就能在镖行一直生存下去。只不过,一直没有哪家新镖局能撼动三大镖局,那是因为这三家几十甚是上百年来的声誉在这里,一般的大主顾宁可多花些钱,亦是愿意选择这三家,如此一来,自然是没有哪个新镖局能够短时间之内压过三家。 徐贵亦知道,陆神医所言不无道理,自己开镖局,不会对武威镖局有任何影响,只是自己无法过自己内心那一关而已。徐贵与庞云相同,将镖局之事与师门相同之,深觉就算出了镖局,亦不能再作另立门户之事,这是一种变相的背叛。 “哼,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样的人,乱七八糟的顾虑太多,只知谦让别人却反过来害了自己人。你想寄人篱下没人拦着你,我就是可惜了跟着你的这两个小子,原本生龙活虎的两个好少年,最后变成了两个憋屈的傻小子。” “陆神医,请您不要这样说,我跟着师父,从不认为憋屈,更是对我师父的人品尊重有加,我师父干什么我便干什么,我赵小龙毫无怨言。” “我也是!” 没想到,陆神医数落徐贵,徐贵在那边沉思不语,反而是赵刘两个少年不乐意了,脸色无比严肃地看着陆神医,那意思好似陆神医说了什么冒犯两人的话一般。 而陆神医看着两人那一副郑重的神色,竟然气笑了,看着徐贵啧啧有声地继续说道。 “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又要有两个又穷又酸的小腐侠放出江湖啦,啧啧啧。。。” 一桌子人显然是没听明白陆神医所说是何意,但也不妨碍赵刘二人继续一脸的无畏神色。只有几个年纪大些的人慢慢体会到陆神医话中之意,一个个变得神色有些怪异起来。而那庞云抚须之间亦想出陆神医话中之意,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陆神医所言甚是妙哉,以酸腐书生比作我等食古不化的老江湖,还真是有趣得很啊,哈哈哈。” 庞云这一笑,顿时化解了陆神医咄咄逼人的话语造成的冷峻场面,也是让一直不言不语的徐贵再次抬起了头,却依旧是一副皱眉之态。 “庞叔,陆神医,两位所言皆有道理,但。。。容我再想想吧。” 当夜,庞家后院凉亭之内,一个身影孤坐于凉亭之内,长吁短叹之中,不觉已坐了一夜,迎来第二日旭日东升之时。 第二百三十四章 镖局开业 七日之后,午时刚过,盱眙县的一处码头之上,出现了一众手持刀剑的男女。徐贵师徒三人,陆神医两母女及薛怀文三人,还有庞家以庞娟为首庞青青等三代同行的四人,以及魏大有领头的精壮汉子六人,共十六人的队伍乘坐着庞家包下的一艘船来到了盱眙,随同而来的更有六匹马、三辆马车及众人的行李。 这一众人一出现在码头,便有三人迎上前,躬身向庞娟行礼。 “火叔,您怎么亲自来了?” 庞娟对其中一人热情打着招呼,而那三人行过礼之后,也是乐呵呵地对庞娟说道。 “五小姐大驾光临,我当然要亲自出迎了,呵呵。” “火叔,您又叫我小姐,真是的,一年多不见,就与我生分了?” 脾气泼辣的庞娟,面对此人却是一副撒娇状,倒是让徐贵等人微微意外。等庞娟为众人一一引见之后,才知道此人是在盱眙负责庞家产业的掌柜庞火,另两人则是他的得力助手。而据庞娟所说,在庞家之时同样爽直脾气火暴的庞火,与这庞娟便特别对脾气,在所有庞家人之中,尤其对庞娟特别宠爱。 几人简单见过礼之后,也没在码头多耽搁,在庞火引领之下,来到县里一处大宅,却又发现居然离着陆神医的宅院只隔了两家,这才发现是庞云特意提前吩咐庞火,在陆神医近边购置一处房产,好让一众人等离得近些。 对于庞云如此的安排及支持,徐贵感恩至极,不知该如何表示谢意的同时,却是感到巨大的压力。 当徐贵决定自己开镖局之时,庞云便说一定大力支持,可徐贵却是万万没想到,这支持真的可说是不遗余力。马匹车辆房产,先不说价值几何,就是这份豪爽亦是难得,更何况不仅出钱更是出人,这随同而来的庞家十人,便也是非同小可,不仅派出庞家各产业之中年轻力壮的六人,更是有庞家所有年轻一辈四人加入,而这就使得徐贵镖局拥有的战力亦是不逊于武威镖局任何一家分局之战力。 最初,庞云虽说是让几个年轻人出门去闯荡闯荡,且有徐贵在旁看护他更是放心异常,可如今在徐贵看来,反而心中觉得这镖局开得是异常沉重。原本他只是想开个小小镖局,承接一些几地之间来往的商旅保护之事,就如当初赵刘二人在徐州城外遇到的那些人一般的保途事宜,挣些小钱,慢慢积累,再招些人手扩大承接事宜。 可如今看来,起步便与自己当初所想不在一个档次,如还是接那些小活,不说一生无法赚到此次的花销,对于这些后辈的战力亦是一种奢侈的浪费。当然,相反来说,如承接一些大活,相应的危险又会增加,到时如何保障这些小辈的安危亦是让徐贵头疼之事,万一哪个人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如何与庞云交待。 想想这些,徐贵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中深深感叹,这庞叔是否对自己太过信任,太过寄予厚望了。 可无论如何,对于一个初创镖局,这些人员物资也算是相当不错的配置,算是一种快乐的负担。更何况还有近十人等在房屋之内,据说是庞火安排的杂役仆人,负责平时众人的饮食起居,这又算是庞家另一个周到的安排了。 正当徐贵为庞家盛情安排烦恼之时,赵小龙却是随着陆神医来到了陆神医在盱眙的家,虽说陆神医答应赵小龙可居住在徐贵镖局之内,却也坚持带他来自己家,算是认了个门,也特意为他留了一处住处,还说不想住徐贵那,这里随时欢迎他住。 就在赵小龙一脸尴尬不知如何回绝之时,陆神医却又要出门,见赵小龙愣在厅堂之内不知所措,便乐呵呵地说是要去看看小依情况。这一下赵小龙立刻跟上了陆神医,一路随着陆神医来到了县衙,再次见到了小依。 此时的小依已经好了很多,除了气色稍差脸色还有些黑之外,其它一切如常,让赵小龙终于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而小依突然再次见到赵小龙,情绪激动之余,竟是不顾身边还有县令等人,一下子扑入赵小龙怀中便痛哭不已,倒是让县令等一众围观之人觉得有些不妥,却又无法直接分开两人,毕竟小依时时思念赵小龙之事,已经人尽皆知,更何况小依能恢复到今日状况,亦是多亏了赵小龙请到陆神医医治。 在小依后娘的该准备操办小姐婚事的声音中,小依这才红着脸离开了赵小龙怀抱,在吴县令哈哈大笑之声中,低着头却是不敢与任何人相视,可任谁也能看出此时的小依非常开心。 随后,在陆神医把脉医治一番之后,便再次调整了小依所用所服的药方,更是确定小依所中之毒已无大碍,只要不出意外便无性命之忧,且自己就在盱眙暂住,定期会来诊治小依,直至完全清除小依体内之毒。 这一下不仅吴县令一家开心至极,赵小龙更是开心无比。想当初,小依中毒皆是因自己,害得她受尽煎熬大半年不说,更是差点丢了性命。刚知道时,赵小龙心中那份悔恨是他人无法感同身受的,甚至让赵小龙一度下定决心,如小依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即以死谢罪随她而去。 还好如今小依无恙,赵小龙此时只觉得心中轻松无比快乐无比。 随后的日子里,所有人尽皆忙碌起来。徐贵虽说只想开一家小镖局,开业之时不打算请江湖名宿,亦不打算过于隆重,但毕竟是镖局开业,需要准备的事宜还是很多。为镖局起名,制作匾额,礼花爆竹酒水餐食等,皆需要徐贵亲历亲为,虽说不必隆重,但总也要请庞家人及盱眙县令,还有盱眙境内有名望的大户,不然这镖局真可算太过低调,且低调得无人知晓,如此便不用开张直接关门大吉就好。 终于,吉日来临,锣鼓喧天鞭炮噼啪作响,在一众人等站于镖局大门两侧,齐齐翘首以盼之时,那挂于大门之上的大红绸布便一举被揭落,龙虎镖局四个大字赫然映入所有人的眼帘之中。 第二百三十五章 龙虎镖局 鞭炮轰鸣锣鼓喧天众人齐贺的景象依旧如昨日一般,赵小龙和刘二虎两人抬头看着大门上挂着的牌匾之上的龙虎镖局四个大字,依旧沉浸在镖局开业之日的激动心情之中。 当初徐贵当众宣布镖局之名定为龙虎镖局,二人便不可置信地看着徐贵,这镖局名字显然是以他们两人之名而起,这怎能不让两人震惊。 徐贵当初也是因为陆神医所说,穷酸腐侠四个字激到,终于才下定决心,就算有损自己心中的道义,也要创建一家镖局。不为别的,就为了能让赵刘二人能闯出一番他们自己的世界,同时不至于两人要为五斗米而折了自己的腰。 但开业之前,徐贵就事先对两人讲明,绝不能抢武威镖局的主顾。徐贵对于开设镖局一事一直犹豫不决,便是一直顾虑武威镖局,如今虽决定开镖局,自然也不愿与武威镖局产生摩擦。 赵刘二人亦是郑重表示谨记徐贵所言,而两人私下之时,却亦是无所担心,毕竟如武威镖局之威名,自然是受大主顾之委托挣大主顾之佣金,与目前龙虎镖局可能的主顾根本不会产生冲突。毕竟不是所有商贩都愿意花大价钱雇佣武威镖局护镖,这处于南北水路要冲的盱眙境内,还是有很多小商户可以作为他们的主顾的,更何况当日又是县令出席又是当地大户捧场,龙虎镖局自然是不愁没有主顾上门。 两人看着龙虎镖局这龙飞凤舞的四字匾额,脸上尽是兴奋之余情未尽,只是,低下头看向身后人来人往的街道之时,却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因为距离开业之日已过一月有余,天气亦变得闷热潮湿异常,早已进入江南梅雨时节,可依旧没有变的,却是冷清的镖局大门。原来,这一个多月以来,只有开业那日最是热闹,之后便是门可罗雀再无人来,更别说赵刘二人曾想象过的盱眙大户盈门之事。 后来两人才自徐贵处知道,大户来捧场,那是看在县令的面上,这是商户与官员之间的一种不可言明的规矩,可一旦涉及到真金白银的事情,那些商户自然是有各自心中的打算。如龙虎镖局一般新开业的镖局,一来不知信誉如何,二来不知实力如何,三来更不知运镖经验如何,如此又有谁会平白冒险讲自己货物托付龙虎镖局,哪怕是一些小商小户,亦不敢随意委托新设镖局,因为一次冒险,可能就是他们一生的积蓄付诸流水。 因此最近一段时间,为了不至于让众人心气泄掉,徐贵便带领一众人等,与盱眙泗州县衙联合水上巡查队共同行动,维护洪泽湖水域的水路安全,倒是颇有些成果。 盱眙泗州两县,紧邻洪泽湖,县内更是水道港汊密布,时常有水贼出没打劫来往商船,两县向来大力维护两地水路治安,却时常是收效甚微。一来这些水贼时常避开官船不与官差直面交手,二来两县官差却是武功低微不能分散在来往商船之上进行保护,因此便时有民间商船遭到水贼打劫,而官府出动官差想要擒贼之时,他们又消失在广大的洪泽水域之内。这一直让历任县令头疼不已,这才会出现去年封锁湖面之事发生,以至于沿岸百姓苦不堪言,甚至更加滋生盗匪。 而去年拜赵小龙之功,擒住那批盗匪之后,盱眙县令便在小依劝说之下,上报泗州县衙说明重开洪泽湖之必要,更是将所擒盗匪全部交予泗州县处置,令泗州县令大受褒奖,这才同意盱眙县令所请,重新开放洪泽湖,让沿岸百姓及商户很是欢腾了一阵,纷纷到两县县衙门前敲锣放炮,也让两县县令真实地感受到了一番受百姓爱戴之情。 可不久之后,水道湖面的水贼再次出现,再次让水上百姓受到危害,而此次两县却是没有再次进行封锁湖面的行动,反而是联合两地县衙之力,大力加强了湖面巡逻,倒是也抓到了一些水贼,让两县百姓再次到县衙门口敲锣打鼓一番。 只是,这也仅仅是减少水贼之患,却不能完全根除,便一直让两县百姓及官府头疼不已。而此次徐贵带领龙虎镖局一干人等,在两县安排之下分散驻守于商船之上,准备守株待兔,果然如愿抓获杀伤三批共四十七人的水贼,可是让两县对龙虎镖局夸赞有加,更是作了个顺水人情,在百姓再次来到县衙门前感谢之时,让龙虎镖局一干人也站在了县衙官员身边,并大力夸赞了一番龙虎镖局为洪泽水域作出的义举,倒是让两县百姓重新认识了龙虎镖局,更是让第一次受人感谢的一干年轻人心潮澎湃不已。 自此之后,士气大涨的龙虎镖局众人更是再接再厉,男人们更是与县中水上好手学习泅水之技,以期再次遇到跳水而逃或从水下凿船之人,能有对付的手段。可这心思被那些好手听到之后,却是连连笑话了一番,问其原因却无回答,直至被人于水中灌了几口水之后,一众人这才打消了这番念头,只将所学泅水之技,当作落水之时游回船上的保命之技,再无入水抵敌之心。 而庞娟和庞青青两人,则是教授巡查队官差庞家刀法中一些简单实用的刀法,倒是让那些平民出身的衙差对凌厉无匹的庞家刀法纷纷惊叹不已,直呼两人女侠女师父,搞得被一群大男人围着猛夸的两人脸红不已,最后还是脾气火爆的庞娟大吼之下,才纷纷站好拿桩练刀。几日之间,两县令见手下原本松松垮垮的衙差,好似换了个人个个精神抖擞,甚是暗暗称奇不已。 而这些所有,皆是徐贵找到盱眙吴县令一力促成,因为他至始至终没有忘记,开镖局的一个重要关键之一,便是与官府打好交道,只有于官府保持良好的关系,才能在很多方面得到关照,甚至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很快,意想不到的收获便降临了,但却是一份有些危险的收获。 第二百三十六章 暗度陈仓 这一日,盱眙县令与泗州县令两人联袂来访,倒是让徐贵有些惊讶,这还是两县县令第一次来访龙虎镖局。 徐贵急忙将两位县令及随同而来的两位师爷引入中厅,落座奉茶之余,倒是吴县令不等徐贵动问,率先说出了来意。 “哈哈哈,徐掌门,我今日来,是为了小女之事而来。” “哦?县令大人,此话怎讲?” 听到吴县令的话,徐贵即感到意外却又感到豁然,心想必定是小龙与县令之女往来甚密,定然是让吴县令有所想法。 “徐掌门,想来你也知道,令徒与我女儿也算是共过生死,两人亦是情投意合,因此今日登门便是为小女终生大事而来,哈哈。” “哈哈哈,原来如此,多谢县令大人抬爱,小龙与令爱之事我亦有所耳闻,我亦早有撮合之意,却是怕有些高攀,一直不敢主动提起。今日见县令大人亦是看好我家小龙,我自然是万分高兴,徐贵在这里先代小龙谢过县令大人抬爱了。” 说着,徐贵便起身向吴县令深深鞠了一躬,而那吴县令则是抚须大笑,连忙起身也是躬身回礼连说客气。 两人再次坐定,其余同来三人便纷纷向两人道贺,场面一度其乐融融,欢声笑语。随后笑声渐歇之时,那同来的泗州杨县令,却是突然一脸正色地对吴县令说道。 “吴县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今日如此而来岂不是有失礼数?” “哦?杨大人此话怎讲?” 其余人等皆是诧异非常,原本好好的为何突然一副问责之态,虽说盱眙县归属泗州县,泗州县令亦是盱眙县令之上官,但也不能随意指摘人家谈婚论嫁之事啊。 “吴县令,婚姻大事,岂可由父代媒?就算是你特别中意徐掌门之徒,却是有些礼数不周哦,我可是替徐掌门叫屈啊,哈哈哈。。。” 杨县令的脸色由正色渐渐变成一副玩笑脸色,最后还轻拍着徐贵手臂揶揄地看着吴县令哈哈大笑,顿时让气氛变得再次愉快轻松起来,让几人皆是哈哈大笑着附和起杨县令。 “杨大人言重了,这全是徐贵之责。吴大人,改日徐贵必定请盱眙县内最有名的媒婆,再备上大礼上门提亲,到时候还请吴大人成全两位碧人之事。” 笑过之后,徐贵却是正色起身,对吴县令作出郑重承诺,倒是让吴杨两位县令大声说好,随同而来的两位师爷又是一番道贺。 等再次坐定,那杨县令却是一边端起茶杯一边向吴县令使了个眼色,吴县令便再次向着徐贵正色说道。 “今日来找徐掌门,明里是为了小女之事,可却还有一事想要与徐掌门商量。” 徐贵对于两位县令眉来眼去之事,自然是一清二楚,心中定然知晓必定是那杨县令对徐贵有所托,却是不便自己亲自说出,这才让吴县令代他说出。 “县令大人,请尽管吩咐,只要龙虎镖局能为县里出力,徐贵定当在所不辞。” “好,有徐掌门这句话,我便放心了。这里可有安静之所,此事事关小女一些私密之事,还是你我二人单独说话为好。” “哦?如此,需不需要我把小龙叫来,是否他也应该知道?” “嗯。。。此事有些。。。难以启齿,还是你我先行商量,之后再说与小龙知道也不迟。” “如此,县令大人请随我来。” 徐贵便使人将庞娟唤来,让她招呼着剩余三人,自己则带着吴大人向后进走去,连过两进院子,直走到最里面一处隐秘的房间,这才将吴大人请入里面,让吴大人心中暗赞徐贵有眼力,便率先进入屋中安坐。 而徐贵则是在门口又等了一会,随后却是与一位年轻女子一同进入屋中,这才将门关上,两人一同来到了吴县令对面,倒是让吴县令有些不快地看着徐贵,暗责他不懂事。 “县令大人莫怪,这位庞青青姑娘是我世侄女,为人稳重又聪慧周达,我要有何事不明皆是与我这世侄女商议。我想,如真是令爱的私密之事,比徐贵更是她合适,但我想应不是此事,是泗州有何大事发生,因此才擅自决定将庞侄女唤来,一同为县令大人分忧。如大人觉得徐贵所为多此一举,那便是徐贵愚蠢,这就将庞侄女支走,更请县令大人降罪。” 吴县令深深看着徐贵恭立于前一副请罪的模样,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说了句请坐,看来正是如徐贵猜测一般,绝不是单纯要说女儿之事。 徐贵之前便猜到,此事绝不是关于小依之事,一个女儿难以启齿之事,又岂会是由父亲转述与另一个男人之事,虽说两人皆是两个小辈的长辈,却也不会涉及到此种话题。随即又想到杨县令与吴县令眉来眼去之事,徐贵这才发现,此事应该是杨县令或泗州之事,且应该是极为机密之事,因此才借口女儿私秘,要将他人排除在外。 而如此机密之事,定是复杂异常或艰难危险之事,徐贵便想到让庞青青共同参与进来一同商议,而庞青青思虑周密之事却是徐贵早已知晓之事,此次同来盱眙,倒是让徐贵暗自庆幸不已,龙虎镖局也算是多了一个智囊人物。 三人坐定之后,那吴县令把玩着桌上的空茶杯,来回看着眼前一老一少两人,却反倒是开始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如实说与两人知道。正当徐庞两人疑惑地看着吴县令之时,那吴县令终于是将手中茶杯放下,轻声说道。 “你二人记住,此事关系到一件历时上百年的秘密,切莫不可向外述说,切记。” 听到吴县令如此说话,徐庞两人倒是微微一愕,心中知晓可能是大事,却没想到吴县令如此谨慎,一开始还没说是什么事倒是先让两人保证不会泄密。当两人点头发誓,绝不会向外述说之后,吴县令这才继续小声说了起来。 “你们可曾听说过,血杀连环案?” 只这一句话,便让徐贵倒吸一口凉气,惊讶无比地看着吴县令。 第二百三十七章 血杀连环 龙虎镖局后院,僻静的房屋之内,光线虽有些暗,但依然能看清徐贵满脸惊容。 “看来徐掌门知道血杀连环案,果然在江湖上亦是凶名远播。” 那吴县令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反而是让坐在一旁的庞青青有些摸不着头脑,显然对于她初涉江湖的少女来说,还没有听说过什么是血杀连环案。 “掌门,何为血杀连环案,是一件很凶残的血案?” 见庞青青询问,徐贵看了一眼吴县令,随即将自己所知有关血杀连环案的传闻说与庞青青听,而那庞青青,随着徐贵的叙述,面上的表情亦是慢慢吃惊起来。 所谓血杀连环案,并不是指一见血案,而是指很多血案,多到寻常人根本不知到底发生过多少血案,因为所谓的血杀连环案,不是发生在某地某县,而是发生于全国的案件,仅徐贵所知武威镖局所辖四省范围内,便发生过此案十余起,且案件跨时竟达十余年。 而为何将十余年间的案子,统一称为血杀连环案,那是因为所有的案发场所在醒目之处,均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用鲜血写成的杀字。 每逢案发,不是那一家主人被灭门便是只留下老弱妇孺几人。而所有被杀之人的死法却又死法各异,有被毒死的有被利器杀死的,甚至还有上吊而亡之人,且所有幸存之人又无一知晓发生何事,即不知是何人所为更不知因何而被杀。 各地所有案发之家,除了皆为当地有大户以外,没有任何共同特点,且这些被杀之家,有的是当地有名望的大户,而有的却是远近闻名的恶户,因此连是否是寻仇也无法判断,亦无法确定是否是谋财害命,因为家中财物皆不是所有人家均被劫。因情杀人一说虽有某地主张,却又无法说明各省皆有命案之事,总不能这些人都跟某人或某个组织产生了情感纠葛,以至遭到一个情人或一堆情人的报复吧。 据说有些地方有新官上任之时,恰巧遇到此案,不知详情之下大张旗鼓察查,却无一不是毫无头绪,甚至有些地方官员强行抓人屈打定罪,反而被上级官员判了个徇私枉法渎职之罪,流放的流放罢官的罢官。 因此,每有此案发生,官府皆是谨言慎行讳莫如深,一众百姓皆是不知其结果如何。徐贵说到这里,便看向了吴县令,意思很明显,剩下的部分就应该您来说了。 这吴县令看到徐贵望向自己,便知这是徐贵给自己这当官的留了颜面,心想徐贵果然是个通透之人,便咳了咳继续说了下去。 “徐掌门所言亦算全面,却只能说算是这连环案的九牛一毛。” 在徐贵及庞青青惊讶的表情之中,吴县令继续说出了一番惊人的秘密。 原来,在官府记载之中,这血杀连环案居然可以追溯到百余年前,自成祖末年开始便已有案发,至今竟然有百年之久。百余年来历经十朝,这无论哪朝哪代,这血杀案便时有发生,至今记录在案的,更是多达八百六十六件,这已被刑部定为大明朝最大的百年悬案。 如此历经百年,案发各地的悬案,自然就不是某个个人所能为。京城刑部判断应是某个神秘的杀手组织所为,且是一个延续了上百年、极端隐秘的杀手组织,因此每有血杀案案发,刑部便会下派专员协同地方察查,而这么多年来却是始终毫无头绪,甚至连可能与案犯相关的线索都找不到一个,更别说顺藤摸瓜找到什么隐秘的杀手组织。 这也是为何有新上任的地方官员,不知轻重胡乱断判,反而很快就被获罪免官,那自然是因为刑部之人监督所致,一眼便能看出那些所谓的案犯皆是屈打成招的市井无赖或是与那些官员有隙之人,哪是什么可制造百年血案的杀手组织。 这也让很多官场之人已是形成了一种默契,只要有血杀案发生,便只做两件事,一是上报刑部,二是看护现场留存证据,其它一律不问,而往往刑部来人之后,最后依旧是照例留档积存成为近千悬案之一。 最后吴县令还特别强调了一下,这血杀连环案的名称,是百年前便已在官场之中流传下来的名称,却是最近几十年形成的,不过这名称的由来倒也一致,皆是因为案发之时,唯一留下的共同之处,便是那案发之处留下的,大大的鲜血写就的一个杀字。 说了这么多,三人皆感到一阵口干舌燥,这倒是让徐贵有些暗暗后悔,没有先准备些茶水。可如今也是不好再叫人上茶,便也忍着口干继续听吴县令说了下去。 “如此机密之事,如今说与你二人,你们可千万不能再对外人述说,这也算是朝廷的一个隐秘,不可随意传于百姓知道,不然引起恐慌造成动荡,你我可吃罪不起。” 吴县令看来也是说完了,再次强调了保密之事,便不再说关于血杀案的事情,倒是让做好继续听些秘闻的徐贵,有些失望。反而是那庞青青,脸色如常之下却是小心问了一句。 “县令大人,请恕小女斗胆问一句,如此机密之事,您为何要说与我二人听,这与您今日来访之事,又有何关联呢?” 徐贵见庞青青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便也是一脸同感的盯着吴县令,希望他能够说明一下,不然徐贵甚是有些惶恐,如此隐秘之事让自己这等庶民知晓,以后会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而那吴县令则是再次轮番看了看两人,这才小声地说出了此来目的。 “最近,杨大人很不凑巧,他的泗州县便发了血杀案,而我今次以小女之事打着掩护秘密与你相见,便是受杨大人所托,想请徐掌门相助。” 听到吴县令的话,徐贵和庞青青则是一脸惊讶地相视一眼,纷纷猜测这杨县令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们龙虎镖局了,虽说之前为两县抓了些水贼,可那也不能与这上百年的悬案相比啊,难道还要期待他徐贵能挖出那什么隐秘的杀手组织? 看到徐贵震惊得无法言语,吴县令一愣之下,却是知道他们误会了,便立刻解释道。 “徐掌门误会了,杨大人不是找徐掌门抓案犯,是想委托龙虎镖局接个镖,护送那血杀案幸存的母女俩及仆人到其四川娘家。” 第二百三十八章 所托之事 龙虎镖局后院,清净的房屋之内,徐贵和庞青青两人,有震惊又转回疑惑,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吴县令。 破这百年悬案,是误会了吴县令,那这血案存活家眷由官府出面雇佣镖局,这又是哪一出?今日吴县令的所言所行,越来越是让徐贵感到疑惑不解。 先是向自己这非官场之人说出官场百年隐秘,后又雇佣自己护送存活家眷,且又是借着自己女儿之事来到镖局,又特意找个借口来到这清净之处单独述说,这前后之事皆让徐贵感到矛盾重重。 如目的是为了委托家眷之事,那大可不必搞得如此神秘,就算是为了隐瞒是杨县令所托,直接由吴县令传个话就是,徐贵还能拒绝不成?如是为了说出那百年悬案之秘,才如此大费周章来到此处单独说与自己听,那就更没有那个必要,因为自己知晓那悬案与否,也不会拒绝上门的主顾,又何必冒着泄密的风险将如此隐秘之事说给自己听呢? 徐贵快速想了想,决心还是如实说出自己的疑惑,以免两方产生误会。而吴县令听到徐贵的疑惑,却是看了看一边的庞青青,这才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原来,于一月前,在泗州境内发生了一起血杀案,受害者是泗州一家姓蒋的世家。泗州蒋家世居泗州已有百年,祖上在开国之初曾参加过刘福通的起义军,后太祖立国便多有封赏,而蒋家祖先只是一个小小伍长,便仅在蒋家老家泗州分封给蒋家一块土地,作为对其的褒奖。而蒋家自此落根,逐渐发展各类营生,到了此代更是成为富甲一方豪绅。 而自上代开始,蒋家之中便有人拜师学武,此代家主便是当时拜入有荆楚第一剑客之名的荆州高飞门下,学得一身不俗的剑法,后来被他爹赏识,才成为当代蒋家家主的。 此次血杀案发,据说当时有过些打斗,却不甚激烈,显然是那蒋家主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且他唯一的儿子也一同被杀,还有几个精壮家仆也死了,只活下来几个躲入后堂的女仆。而蒋家的女主人及女儿则是恰巧于前日赶往盱眙境内的都梁山观音庙进香,不在府内,这才躲过了血杀案活了下来。 说到此处,吴县令停了下来,看来是有些难忍口干舌燥,庞青青便出去端了一壶茶水进屋,赶紧为吴县令倒了一大杯。不过,直到此时,徐贵依旧不明白这些事与今日所托有何关联,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皱紧眉头紧张思考着,而那吴县令连喝两大杯之后,继续说了下去。 那蒋家女主人及蒋家女儿,倒也是识得大体,回到家看到家里惨状及官府询问,一直是不哭不闹极为配合,只是在半个月前,那女主人突然提出要回四川老家,这才有了今日之托。因为那女主人与那杨县令,居然有私通关系,听杨县令所言,那女主人觉得已没必要继续留在泗州,且杨县令亦是怕自己与那女主人通奸之事被京里下派的刑部专员查知,所以想赶紧将两母女送走。 可到了要具体实施的时候却发现,这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首先,那蒋家发生血杀案闹的满城风雨,因为当夜就有喊杀之声传出惊动了邻里,且那些邻里也是一些地方大户,此时更是人人自危,正在要求官府派出官差保护那些人聚居的地方,因此可说官府如今已是无暇他顾。 其次,蒋家留下大量财物,如那母女两人仅带着几个家仆上路,必然遭劫,而官府却是不可能派出人力保护,且靠着泗州县衙那些当差的也根本护不住那母女,更何况官府也没有派人送出千里之惯例。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那便是这血杀连环案,每次案发时常都是灭门,虽说没被灭了满门的案件能占一半还多,可依据卷宗所记,皆是一些特殊情况,幸存之人不是在外地便是有其他缘故,却不能说是那血杀组织就不会对幸存之人下手。因此每有幸存之人时,官府往往将他们集中起来进行保护,也有设伏等着血杀上门来清剿剩余幸存之人的意思。虽说没有一次有人再来杀人,官府更是认定保护严密之故,因此每次都会换着法的设伏,却始终毫无收获。而最关键的便是幸存之人要与官府配合,他们自然也是愿意官府对他们进行保护,两方从来都是配合的还算默契。而如蒋家母女一般的情况却是少有,一方是执意要离开,一方亦是要将人送走,这就让情况变得有些困难了。 那杨县令首先想到的便是派人请扬州府找武威镖局扬州分局接镖,却被扬州分局委婉拒绝,说了很多如人手不足且从未去过四川等等,说了一大通就一个意思,这单镖他们绝对不接。 不死心的杨县令又托扬州县令出面请说,最后才终于得到真实回复,武威镖局不愿与血杀案有所牵连。这才让杨县令体会到,血杀连环案,在江湖上也是一件神秘凶险之案,没有哪个江湖门派愿意主动招惹血杀案案犯,因为谁也不知血杀案案犯会不会迁怒于自己,而这神秘的血杀案案犯所杀之人中,亦是有些武林大家,那些人说被灭门也就被灭了,且至今江湖上也没有一点关于血杀案犯的任何线索,这如何不让武林人物自危,又有谁愿与血杀案有牵连。 听到此处,徐贵终于明白了,感情连武威镖局都拒绝的委托,那杨县令是找到了龙虎镖局这新开的镖局头上了,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 看到徐贵一脸无语的神色,吴县令却是紧接着说出了杨县令开出的条件。 “徐掌门,杨大人托我转告你,如你愿意接镖,杨大人愿意出一千两白银,且以后泗州一县所有押运活计都交给龙虎镖局。” 听到这条件,也不免让徐贵心中有所动,千两白银是个大数目,且处于水路要冲之地的泗州所有运送之物,那也是一个产生极大收益之事,可能不用一年龙虎镖局都可以再开个分局了。 只是,就如之前所说,这件事危险异常,有可能要面对那神秘的血杀案犯,徐贵却是不能拿镖局里这一众小辈的性命去冒险。 正在徐贵想一口回绝之时,倒是那一直没有言语的庞青青突然问了一句。 “县令大人,敢问您一句,如此之事,您又为何事先告知我等于血杀案件有关?如不如实相告,我们可能就顺利的接下了不是吗?” “那是因为,我其实是不愿你们接下这单生意。” 第二百三十九章 风险与收获 有些昏暗的小屋,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徐贵和庞青青两人诧异又疑惑地看着一脸真挚的吴县令,不明白他这半日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显然吴县令也知道自己的话让两人有些糊涂了,便直言不讳地说道。 “徐掌门,虽说我今日是打着小女的旗号来到贵镖局的,但我说的希望小龙能成为我女婿之事却是真心实意的,因此。。。” “什么?女婿?” 没想到,还没等吴县令说完,庞青青却是惊叫了一声,却又在其他两人诧异的眼神中,连忙捂住嘴低下了头。徐贵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庞青青,居然会有如此失礼失态之时,而那吴县令也是吓了一跳,有些疑惑地看着庞青青,不知为何她会如此大的反应。 不过,庞青青既然能被徐贵拉来共同参谋,想来亦是个值得信赖之人,有需要了解前后所有情况,因此吴县令便耐着性子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而随着他的叙述,两人却没有发现,庞青青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发苍白。 “女婿吗。。。。。。” 庞青青听完,小声地嗫嚅着,而徐贵和吴县令两人却是没听清她说什么,徐贵反问了一句,庞青青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抬起头看着两人,说道。 “县令大人,这些都是有什么关联呢?您既然说不愿我们接镖,又为何将此事说与我们听,又为何此时提到小龙之事,这相互之间都是什么关联?” 庞青青突然盯着吴县令说了一大段,语速又是出奇的冷漠又飞快,让那吴县令感到诧异异常,这与之前安静坐在那里听着的庞青青,简直判若两人嘛,难道是对自己这前后矛盾的说辞,弄得有些迷茫不知措施了吗? 而徐贵则是突然有些明白了什么,却不好此时点出,只好看向吴县令说道。 “县令大人,庞世侄女可能有些疑惑,还请大人继续说明一番。” 听到徐贵所有,吴县令挑了挑眉头,不再想其它,继续看着徐贵说了下去。 “你们也知道,我这盱眙县算是泗州县管辖,因此杨大人亦算是我的上官。他今日一大早便不顾不得擅离属地的政令,亲自找到我,对我询问此事该如何处理,可话里话外之意却是明显意有所指,那便是希望我出面为他向徐掌柜说请,接下这镖。杨大人作为我的上官,已是如此放下身份相求于我,我确实是不好推辞,这才特意如此安排一番,以让杨大人认为我是真心相帮,其实我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因为我真的不希望龙虎镖局接下这镖。这亦是为了不让小龙跟着犯险,更何况徐掌门对小女之事一直多有费心,最近还助我县抓捕水贼几十人,这些所有本县还是记得的,因此才不愿徐掌门接受杨大人所托而已。” 直到此时,徐贵才完全明白这吴县令今日登门所为何事,深深呼出一口气的同时,却是深深皱下了眉头。 此事就如前面所说,危险性极大,连武威镖局都考虑到了其中的问题,冒着得罪一县县令的风险,坚决推掉了这趟镖,这也看得出这是一趟十分烫手的镖。 可相应的,越是危险越是能带来更大的收获,在无人接镖而杨县令被逼亲自上门相求的情况下,如能接下镖再安全送到,那之后带来的收获,便不是如如今一般帮助县衙抓些水贼能相比的了,这是直接的真金白银与往后巨量收益的保证。 徐贵想着危险与收获,实在是无法理清到底该选择哪一个,无奈之下正想问问庞青青,却发现那庞青青正坐在那里发呆,便摇了摇头,轻咳了一下,随即便直接问向了她。 “青青,你的看法如何?” “什么?哦,侄女觉得,我们应该再考虑考虑,此事却不是在这短暂的时刻之内能够回答吴县令的。” 庞青青微微楞了一下,随即便回过了神,看着徐贵说道。而徐贵亦觉得她说的有理,无论拒绝与否,都应经过深思熟虑,不能因为危险便直接拒绝,也不能因为高额获利,便轻易接下。 “县令大人,此事我无法马上回答于您,我需要好好考虑一番。不过,请您转告杨大人,如龙虎镖局愿意接镖,则三日之内必会直接去泗州县。” 听到徐贵的回答,吴县令也知道此事无法令他们立刻作出回答,可心中有些不忍他们接镖的吴县令,怕他们被杨县令许下的报酬所动,轻易犯险,便决心再劝说两句。 “徐掌门,切记要谨慎作出决定,千万不要因为杨县令的允诺而轻易犯险。那一千两肯定是出自那女主人之手,他才答应的痛快,而其它的承诺可是说不好的事情,千万要考虑清楚啊。。。” “多谢县令大人提醒,徐贵自然不会轻易涉险。但既然是杨大人托付县令大人之事,我们也不好立刻拒绝不是。” 徐贵不愧是在镖行打滚多年之人,一句话之间便又送给吴县令一个大大的人情。如此一来,前有武威镖局的拒绝,因此龙虎镖局再拒绝也是在情理之中,而龙虎镖局却是因为吴县令出面请说,没有被当面立刻回绝,亦算是给足了吴县令面子。反过来,如果龙虎镖局接下了这趟镖,那吴县令在杨县令面前则是更加有面子,毕竟吴杨两位县令与龙虎镖局之间,自然是那吴县令关系更加深厚,龙虎镖局接下那也是吴县令的情分占了不少分量,杨县令自然也是知道的。 如此,徐贵便陪着吴县令再次来到了杨县令等人所在的厅中,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之后,两位县令便告辞而去,而徐贵所说需要考虑一事,自然是吴县令将杨县令送到盱眙边界之前,插空为他说了一下,倒是让杨县令燃起了一丝希望,回到泗州县便望穿秋水地等待起了徐贵可能的到来,以至于之后的几天都没能安寝。 因为自己与那女主人通奸之事被刑部官员知道,搞不好是要被重罚的,丢官都是有可能,这如何不让杨县令心焦。而杀人灭口之事,他倒不是不敢,只是值此血杀案发之时冒险行此事,如被查出,那自己就不是丢官罢职之事了,肯定是会获罪斩首。杨县令更是暗恨起了那女主人,为何此时非要回娘家,这不是给自己添乱吗,干脆死在路上最好。 如此,两日两夜没有睡着的杨县令,终于在第三日上午,得到盱眙龙虎镖局之人求见的传报,兴奋得他连衣服都没穿好便冲出了内堂。 第二百四十章 护镖队伍 原来,徐贵在送走两位县令之后,便将自己关在房内思考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徐贵将镖局所有人集中于中厅,将此事说了出来。 “我接了一趟镖,是要将几个人送到四川,路途遥远不说,且万分危险,因为可能会有江湖上一个非常神秘的杀手组织会追杀这几人,因此我想提前说一下,也好让大家有个准备。” “师父,我们终于有活了吗?哈哈哈。。。” 徐贵的话刚落下,刘二虎便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大声地问了一句,得到徐贵的肯定之后,刘二虎便原地蹦了起来,兴奋之情油然于脸上。而其他人亦是开心无比,龙虎镖局终于也有生意上门了。 徐贵见所有人均是为有生意上门而高兴,虽然心中觉得大家能替镖局着想是很好,但好像都没注意到自己所说的危险之事,便重重咳了一声,再次严肃地说道。 “大家不要觉得有生意了便是好事,亦要注意这单生意的危险程度。我可以告诉你们,这趟镖危险之极,稍有不慎可说是九死一生,很多武林名宿皆不是他们的对手,而我也不能保证将你们一个不少的带回来。” 听到徐贵的话,大家的兴奋之情瞬间冷却了下来,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徐贵,此时才想起,刚刚徐贵确实说过,可能有什么杀手组织会来追杀。直到此时,众人才收起了激动的心情,纷纷想着如果遇到危险之时自己该怎么办。 “所以,这趟镖我决定不要求所有人都去,有愿意退出之人,便留守镖局就好。不用急着决定,大家就此解散,回房考虑半个时辰之后,便在这里集中,我再进行接下来的安排。到时候不出现,那我便知道你的决定,等我们出发之后便留下来守护镖局就好。千万切记,此事绝不能意气用事,谁也不可干扰他人作出自己的决定,亦不可对留下之人有所微词,不然我徐贵第一个不答应。” 听到徐贵严肃无比的话,所有人皆是意识到这一趟镖的危险,亦是纷纷变了脸色一言不发。随着面向屏风的徐贵一挥手,示意大家回去慎重考虑之后,众人便缓缓走出中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徐贵再听不到脚步声转回身,却发现赵小龙和刘二虎安坐于厅中木椅之上,旁若无人一般悄声闲聊着,皱眉之下走到了他二人跟前,刚要说话,倒是被赵小龙抢先说了一句。 “师父,您跟我们还用说什么吗?” “就是啊师父,我们之间就不用再说什么了吧。” 徐贵看着微笑着的两人,严肃的脸色亦是夸了下来,逐渐变成了微笑,相视微笑的三人则慢慢开始放声大笑了起来。确实,三人之间已经不用再说什么了。 赵刘二人还不怎么会武功之时,便追着徐贵来到庞家说是共同进退,面对死局亦是没有过半分惧怕,而徐贵和刘二虎两人又为了寻找赵小龙,几个月来追踪线索往来千里,历尽千辛之后又终于重逢在了一起,可说是共患难之间形成了极其深厚的感情。 如今两人各自有所成长,那更是不会面对可能的危险而踌躇不前,弃师父于不顾这词,那从未出现在两个少年的脑海之中哪怕一个瞬间。 “什么事这么开心,也跟我说说嘛。” 三人正笑着,却突然传来一个憨厚的声音,三人不用看便也知道,整个镖局也只有魏大有的声音是如此。 三人转过头,看到魏大有正向厅中走来,而徐贵则是皱眉看向他,问他为何回来,而魏大有却是说了一句让三人非常无语的话。 “掌门,我魏大有人傻,不会考虑啥,就不费脑子了,就直接在这等别人吧,也不来回折腾费事了,呵呵。” 说完,魏大有便一屁股坐在刘二虎旁边的椅子上,居然还拉着刘二虎追问刚刚笑什么,让刘二虎一阵无语之下,却是拉着他走向了厅外,直说要看看魏大有武功有没有长进。 而徐贵与赵小龙相视一眼,便微笑着看向在广场上拿着一长一短两根木棍对练的两人,心中亦是有些感动。这魏大有是当时主动向庞海提出要来镖局的,他虽没说跟来的原因,徐贵却也听其他人说过关于他的事,而到盱眙建镖局的人里面,两个对他影响最大的人皆是在此,他如何能不来呢。 而自此这魏大有同来镖局以来,徐贵便发现他力大无比,却是没学过什么武功,只会用蛮力,因此便教了他较为简单易练的粗浅棍法,没想到倒是让他舞得虎虎生威煞有气势。根据他力大的特点,徐贵便特意给他打制了一根熟铜棍,这下更是让他的棍法威势大增,更添威猛。而这几日尝到乐趣的他,正与刘二虎对练熟悉棍法呢,用的当然是普通的木棍,不然擦着碰着亦要近端骨折,还有些毛躁的刘二虎,倒是很容易受伤。 当然,他还不是庞家武功有所成的四位的对手,他的棍法还是粗浅且练的时日尚短,只是威猛的架势,却无法与庞家的精妙刀法剑法相抗,但与他同来的五人,却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那五人原本还是懂些粗浅刀法的,皆是庞家传授的外门刀法,每人对付三五个寻常强盗亦是没有问题。只是自此魏大有开始练棍以来,只是那威猛的棍势便已让人胆寒,再加他们刀法粗浅又不会身法懂得进退,一旦对练刀棍相撞,那肯定是要被砸飞,五人皆是如此。自此,这六人便慢慢以魏大有为首行事了,而其他人自然也是有什么事便交待魏大有,再由魏大有交办下去。 今日亦是如此,魏大有与刘二虎对练还没几合,那五人便相继来到了厅中,向徐贵深深一拜,大声说道。 “掌门,我们既然是镖局的人,自然是要为镖局出力。” 说完,还没等徐贵说什么,便再次齐齐躬身一拜,便逃也似的跑到了广场上看刘魏两人对练去了,好像生怕徐贵不愿意带他们一同走镖一般,让徐贵有些哭笑不得。但徐贵却是深深叹服起了庞海的眼光,他派来的这六人,皆是淳朴厚道仗义忠诚之人。 如此一看,除了庞家四人以外,倒是全都来了,而快到半个时辰之限了,却始终不见他们四人回来,这反而是让徐贵有些意外。可还没等徐贵产生别的想法,庞家四人却是联袂回到了中厅,看着徐贵齐齐点头。 如此一来,同来盱眙组成龙虎镖局的十三人,便是这趟镖的护镖队伍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全面准备 龙虎镖局之内,不论徐贵等走镖的十三人,还是局内打杂做饭的仆人,皆忙了起来。 决定下走镖的队伍之后,徐贵便将众人再次集中起来,将自己十余年的走镖经验及走镖之时需要注意的地方传授给众人,随后便将十二人分为三组,庞家四人为一组,主要负责保护那女主人两母女,魏大有六人为一组,主要负责随行物品及下人的运输及安全,赵刘二人则是居中策应,平时帮忙魏大有那组,如遇状况则作为预备役,哪组有危险则补充到哪组。徐贵则是大镖头,一路上居中指挥及应对所有与外部人员的接触。 仔细为每个人讲解一番之后,时间已是午时,徐贵带着众人吃过午饭,便急忙打法众人开始出行前的准备。 走镖所需准备繁杂异常,从马匹车辆到随身兵器,再到干粮清水银两衣物等等,皆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在武威镖局之时,这些都有下面的趟子手准备,且皆是一些经验丰富之人,安排下去便会自行准备齐全。可如今的龙虎镖局,除了徐贵皆是从未走过镖的人,因此只能由徐贵事无巨细地进行安排与检查,原本半日可准备好的事情,直到第二日午后才准备齐全。 首先要准备的便是干粮与清水,镖局内的厨房被安排赶紧制作熏肉烙饼等干粮,且灌满十三个水袋,每人分配一个,又特意准备了很多盐巴要带在路上。出门赶路多有出汗,因此补充盐分尤为重要,经验丰富的徐贵亦是深谙此理。之后便是查看马匹车辆状况,看能不能适应长途奔波,给马匹喂饱草料,而对马车则是修修补补一番。 最为关键的,自然便是银两。对于走镖的镖局来说,相比于兵器武功,银两反而是时常要用到的一种有效的工具。因为一路上带着货物行进,尽量是要沿着官道前行,毕竟官道比荒僻小路要安全的多,却是有个麻烦,便是一定会遇到设卡盘查的官差。为了避免官差为难,塞些酒钱自然是难免。 但这也不能说完全不会用到兵器,毕竟这广大的华夏大地,还没有达到所有地方皆通官道的程度,难免是需要路过很多山间小路荒僻之地,而此种地域便时常有强盗出没。遇到好说话又比较讲规矩的强盗,那么便打点一些银两,如谈不妥则不得不展示一下镖队的武力,如还是知难不退,那便只有护镖突围一途。 徐贵走了这么多年镖,却是没怎么能遇到不管不顾出手强抢的强盗,一来武威镖局名声在外,几乎所有的山贼强盗都会给几分薄面,二来武威镖局的运镖队伍,明刀明枪队伍庞大,首先就能吓退那些杂七杂八的小股盗匪,毕竟他们是出来劫财不是送命,自己也会先掂量掂量双方的实力,如真有哪个不长眼的硬抢,则武威镖局的武力也不是吃素的。 因此,此次运镖,徐贵不仅在马车之上遍插龙虎镖局的大旗,更是让那负责马车安全的五人皆要将刀鞘去掉,露出钢刀,而那魏大有则是拿上那熟铜棍,以六人之兵先作威慑。其后,更是要求庞家四人皆要将手中刀剑握持在身前显眼之处,且一定要将自己打扮得精神抖擞威风凛凛,将高手气派尽显而出。 那刘二虎亦是被徐贵允许使用真正的刀而不再是木棍,让刘二虎好不兴奋,直吼着终于可以让幽冥黑刀威震武林,却被徐贵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拿着手中被徐贵塞过来的一把普通钢刀愣神,倒是被其他人好生笑话了一般。 最让人头疼反而是赵小龙,因为还从未见过赵小龙如何攻击他人,这倒是让他一阵头疼,不知该给赵小龙什么样的武器,难道直接塞给他一根木棍? 这时,庞娟却是将他拉到了后院,自她房中取出了一个长形木盒交给徐贵。徐贵得知这木盒之中便是当时花蛇所用那条金龙鞭,当日薛怀文将花蛇与赵小龙掳走,却是没有将这鞭子一同带走,后来庞家一直将此鞭收藏起来,却是一直没再拿出来用过。一来庞家无人会鞭法,二来则是因为此鞭上被花蛇涂抹过毒药,使得但凡接触此鞭或近距离闻到鞭上散发的毒药香味之人,皆是手脚发软全身气力皆失。 此次来盱眙,庞云便将此鞭交给庞娟,让她在合适的时候交给赵小龙,因为如今看来也只有赵小龙能够使用此鞭。毕竟这金龙鞭实乃独特之物,如此丢弃或藏之不用确实可惜,且赵小龙虽不会鞭法,但配合他云身步步法,或可有妙用,更何况赵小龙天性善良不愿伤人,这条金龙鞭正好交给他使用。 当徐贵将金龙鞭交给赵小龙,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此鞭的特异之处说明之时,倒是让一众聚在一起要看看那金龙鞭有何神奇之处的人纷纷倒退出几步。而赵小龙则是没事人一般自木盒之内取出金龙鞭,随意舞动几次,却不小心将一位不知情而上前准备与徐贵说话的仆人直接迷倒之时,让一众人更是惊讶无比。 如此,赵小龙也终于拿到了一件不算兵器的兵器,却于最后还是拿起了一根木棍。毕竟,赵小龙也知道此次走镖非同小可,自己也想为镖局添一份战力。 次日清晨,龙虎镖局第一次走镖的十三人,齐聚在镖局前院广场之内,整装待发。站在徐贵面前的十二人,皆是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对于龙虎镖局第一次走镖,充满激动之情。 “诸位,龙虎镖局头回接镖,便是路途遥远极端危险的一趟,头回镖是对龙虎镖局的一次极大考验。镖局之本乃一个信字,而镖局之信便是将所接之镖安全送达,唯此一条。因此,大家一定谨记,万事务必小心一切皆以镖物的安危为第一位。可否有决心!” “有!” 众人的决心随着一声震天之吼响彻广场,让紧张了两日的徐贵,亦是心潮澎湃起来。看着这些二十岁所有的年轻人,一个个略显稚嫩却有充满坚毅之色的脸庞,徐贵心中一阵感慨。 “身为镖局儿郎,一切以护镖为铁责,立信立威,走到哪里,皆会为人所敬重,不再只是酒囊饭袋之身。我徐贵在此立誓,一定要让龙虎镖局之名传遍大江南北,一定要让诸位成为受人尊重顶天立地之人。随不随我!” “随!随!随!” 随着又三声震天吼叫响起,这十三人的气势空前高涨,徐贵的目光再次一个个在他们脸上划过,随即转身大手一挥沉声一吼。 “出发!” 一声令下,十三个人,四匹马,一辆篷车及两辆马车,开出了龙虎镖局。 第二百四十二章 壮行 龙虎镖局之内,徐贵赵小龙、庞娟庞青青四人翻身上马,其余人等拉着空马车缓缓走出了镖局大门。当徐贵领着队伍刚刚走出镖局大门,便发现门前停着一匹高头大马,而马上则是女扮男装的陆羽萱,此时正微笑着看着从镖局出来的队伍。 徐贵策马上前双手一拱,正待询问之时,那陆羽萱却是先开了口。 “徐掌门,近日闲来无事,正想出门走走,昨日恰巧又听说你们接了趟镖,介不介意我跟你们走一趟啊,徐掌门?” 原来,因赵小龙与陆神医有言在先,要配合陆神医及薛怀文对他的血进行测试,因此,昨日徐贵与赵小龙便来到陆神医府上说明,顺便将金龙鞭之事说与薛怀文知晓,毕竟这金龙鞭不是凡物,不知是不是那花蛇偷自薛怀文。 薛怀文却是看也没看一眼那金龙鞭,随口便说了句送你了,便再没提此事。反而是与陆神医商量一番之后,决定要让赵小龙留下一点血,以便他出门这段时间内,他们两人能进行一些测试。 当时陆羽萱亦正在一旁,听说他们接了镖,便追问是什么镖,而陆神医与薛怀文显然也是盯着徐贵想了解一番。徐贵知道,他们两人不是关心他们镖局,应该是担心他们的宝藏赵小龙会不会出问题。因此便也简略做了些说明,而对于牵扯到血杀案一事,亦是稍微说了些,随即便也问向这两位老前辈,是不是对血杀案有什么了解。 只是,这两位江湖宿老对于血杀案的了解,也没有比徐贵多了多少,在众人再次感叹江湖之大之后,徐贵两人便就告辞离去。 没想到,今日那陆羽萱却是要同行,看来两位前辈对此行亦是有所担忧,派出了陆羽萱的女儿随行,果然是对赵小龙的安危担心非常。不过,对于徐贵来说这却是好事,能有陆羽萱随行,不论其目的为何,总是添了一大战力,对于这趟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一般的镖局,绝不会如此临时添加外人在护镖队伍之中,可徐贵对陆羽萱却是放心的很。如果说陆羽萱与他们的配合可能有问题,倒不如说他们自己本身之间亦无多少默契可言,如果说陆羽萱对这趟镖有所图谋,那更是不可能之事,陆神医这样的前辈高人,对金钱的欲望没有那么大,更不会对那对母女有何冤仇,这一点从昨日的交谈之中,徐贵便能察觉。能让这种人感兴趣的,反而是如赵小龙一般拥有奇异之物的人,而为了保护赵小龙,没看都派出了自己的女儿吗。 如此,在徐贵的欢迎之下,陆羽萱便加入了这护镖队伍,随着队伍向泗州方向一同前进。 当快要到达渡口之时,徐贵发现路边一处凉亭却是被一队官差围着,而那凉亭之内却是走出了四人,居然是吴县令及王师爷,还有那久病初愈的小依及扶着她的一个丫鬟。 除了陆羽萱依旧在队尾高踞马上,其余之人皆是下马落车向吴县令躬身施礼,而徐贵连忙迎上前,拱手说道。 “县令大人,您这是?” “徐掌柜,昨日得知你接下那趟镖,我辗转反侧一夜,真是后悔当初不该答应杨大人。” “县令大人,这趟镖虽说危险,对于我们龙虎镖局亦可算是一次机遇。如这次平安回来,那对我们龙虎镖局只有好处,徐贵还要感谢县令大人赠与的这次机会呢。” “哎,我知道已经无法改变什么,因此才在此等候,来为龙虎镖局壮行。” 原来,这吴县令还是不愿徐贵接下这趟危险的镖,只是昨日看到徐贵与赵小龙前来通报兼辞行,这才知道龙虎镖局最终还是决定接下这趟镖,但吴县令却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如今,只能是早早等在此处,特意要为龙虎镖局送行,以聊表心意而略减自己心中的歉意。 “徐掌门,我知道,镖局护镖出行滴酒不沾,因此特意准备了一些热茶,一茶代酒,预祝龙虎镖局安全归来。” 说完,便由下人端上来一个木盘,上面摆了三个茶碗,由吴县令亲自倒茶,并拿起一碗递给徐贵。徐贵接过茶碗,大声感谢了一句,便一口将茶喝干,再次谢过吴县令后将茶碗放回木盘之上。 而吴县令又拿起另一只茶碗递向庞娟,庞娟亦是谢过之后便一口喝下,之后直接将手中的茶碗递给了身边的庞青青,再由吴县令倒满一杯。 在此过程里,一直低着头站在后面的小依,走上前来,将木盘上那一碗茶端起,径直来到了赵小龙身前,却是低着头捧着茶碗,一直没有交给赵小龙。而赵小龙发现,正有一颗一颗泪珠滴落进碗中,在茶碗之内形成了一圈圈涟漪。 “小依,怎么哭了?把眼睛哭肿了,可就不好看了,呵呵。” 听着赵小龙温柔的话语,原本一颗颗落下的眼泪,却是成串落进了碗中。赵小龙一看小依哭得更伤心了,知道她得知此次走镖危险无比,是因担心自己情不自禁而流泪,心中便觉一股暖流流淌。 赵小龙缓缓伸出手,将小依脸上的眼泪抹去,轻声说道。 “傻丫头,你知道的,我是百毒不侵之体,又有武功高强的师父和兄弟,还有庞家那几位的武功也是特别厉害,我不会有事的。再说,跟着师父开镖局,镖局名字又是用我名字里的字,这都是让我很高兴的事啊,且这是我第一次走镖,你也该为我高兴啊。” 赵小龙刚说完,便发现刚刚还流泪不止的小依,举起衣袖狠狠抹了一把脸,然后抬起头,挤出了一丝笑容,随即说道。 “嗯,我也替小龙哥哥高兴。爹说了,这是壮行,不应该哭哭啼啼的,不然会不吉利,是我不好。所以,我决定了,要笑着为小龙哥哥壮行,直到你们回来,我都不会哭了,我会一直笑着等你回来的。” 看着笑起来的小依,赵小龙也是心中高兴,便抓过小依捧了半天的茶碗,一口气将茶水喝干,然后擦着嘴说道。 “嗯,好茶,加了小依的眼泪,更香了。” 小依知道赵小龙是取笑自己,便不依地轻轻捶了赵小龙胸膛一下,随后两人便相视而笑,其间透着一股浓浓的甜蜜。 第二百四十三章 如此逃命 喝完壮行茶,渡过淮河,来到泗州县衙之前,再经通报,等徐贵见到杨县令之时,已是近一个时辰之后了。 杨县令发现自己没穿鞋,再次返回穿上鞋之后,见到徐贵之时,徐贵依旧能够看出杨县令的焦急之态。两人也是废话不多,客气一番之后,那杨县令便亲自带着徐贵来到离县衙不远处,他亲自为那两母女安排的一处宅院,见到了那蒋家女主人马氏。 一身孝服的马氏,神情有些憔悴,却依然能看出是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年约四旬的马氏,身高五尺有余,肌肤依旧白皙如羊脂,不施粉黛的脸上,五官精致异常,特别是那双明亮的大眼,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也难怪那杨县令,不顾通奸罪之刑法与丢官罢职的风险,亦要与她行那令人不齿之事。 三人坐定之后,杨县令便向那马氏介绍起了徐贵。 “这位徐掌门,是我特意从盱眙给你请来的龙虎镖局掌门。你别看龙虎镖局新成立不到一个月,但各个武功高强,前一阵子更是帮我们两县县衙抓了大批水贼,这龙虎镖局可说皆是一群忠勇之士。今次得知本县为这血杀案头疼,龙虎镖局不惧危险仗义挺身,愿接下保护你母女二人直达四川娘家,实在是去了我心头一件大事。” 听到徐贵甘冒奇险接下这趟镖,反而是让那马氏微微皱眉,对徐贵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样子,看了徐贵一眼,便自顾自饮茶,却是一言不发,而徐贵自那一眼之中,居然看出了一丝轻蔑,知道这是人家误会自己是挣钱不要命的人,却也是没有做什么分辩。 杨县令见到马氏如此,一脸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才使得马氏放下茶杯,看了杨县令一眼,眼中透出的一股哀怨,让杨县令都是一阵心软,是不是该狠下心别送走马氏,将她收为自己的小妾。 “如此,谢过徐掌门了,那我们何时出发?” 那马氏没有给杨县令更多时间细想,便向着徐贵平静的说道。而徐贵也不理两人之间有何纠葛,拱手便道。 “回蒋夫人,只要您收拾停当,便随时可以出发,我镖局可遣人帮助夫人装车。” “哦,那就不必了,我们已收拾好,装车完毕,可随时出发。” 听到那马氏淡淡的话,倒是让徐贵两人微微一愣,看来这马氏是早已准备好了要离开此地,不过就是不知是不是会不顾是否有人保护,就做好了上路的准备,如果是那样,那她要离开此地的决心亦是可见一斑。 这倒是让那杨县令轻哼了一声,刚刚还以为那马氏对自己余情未了呢,如今一看根本不是如此,自己好像一个大傻瓜一般,自然是心中有怒了。不过,事已至此,杨县令也不想多生枝节,便冷冷说道。 “如此,徐掌门马上进行准备,与夫人点齐物品检查车辆,这便启程吧。省得天黑之前错过宿头。本县还有公务,便不在此多留了,两位自行准备就是,对了,之前说好的三成定金在此,徐掌门收下吧,我便回衙了。保重。” 那杨县令冰冷地交待了几句,随后丢下一包银两,便就此离去,倒是让徐贵有些愣神,这还是之前那个热情地亲自将自己带到这里的杨县令吗?还是那个千方百计想将自己姘头送回娘家的杨县令吗?看着那撇下两人愤然离去的背影,徐贵真是有些风中凌乱的感觉。 “哼,薄情寡义。” 随着杨县令消失在门外,徐贵又听到一句冷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没想到那马氏亦是如此冷眼相向。徐贵暗自摇了摇头,决心对这两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不再多想,便转身躬身拱手问向了马氏。 “蒋夫人,敢问准备好的物事都在何处,镖局有规矩,出发之前,一定要对物品及车俩进行检查,以免路上再出问题。” 那马氏听到徐贵一副公事公办的正经模样,便斜了他一眼,刚想拒绝,却又想到此人将是往后到达四川之前保护自己的人,不应产生过多不和,便指了指身后通往后院之处,说道。 “徐掌门,我们的东西都在后院,我带你去,且后院有个后门,亦可走马车,到时我们便从后门直接走。” “哦?既如此,我便出去将我镖局之人带到后门,稍待还要麻烦蒋夫人给开一下后门,让我们的人进来。” “好吧。” 说完,那马氏便一个转身,自顾自地走向了后堂,对徐贵不闻不问,搞得徐贵顿时有些头大,心想如果一路上皆是如此态度,还真是会诸事不便,等一下一定要强调一下,她们的人务必要听从自己的命令,不然还真是容易出状况。 随即,徐贵来到前门处,带领着龙虎镖局一众人,顺着院墙来到后面,果然发现了一个小门敞开着,刚好可以容一辆马车驶过。 而当一众人刚刚来到后门,便听到自里面传出一阵阵娇喝之声,听来应该是有个少女正在呵斥着下人。当徐贵带着几人驾着马车进入后院之时,被眼前的场面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原来,后院之内停着近十辆马车,且还有几处堆放着几十口箱子,有近二十余人正在一个叉腰呼喝的少女指挥下,穿梭于马车与堆放的物品之间,在为几口打开的箱子填装着物品。徐贵顿时发现,自己还是把所谓的大户人家想得简单了。 徐贵让其余人都留在门口,仅带着庞娟穿过成堆的物品,走向那边安坐于树下喝茶的马氏,而穿过后院之时,随便一瞥,便能看到成堆的锅碗瓢盆瓷器字画、甚至还有两套茶具茶杯正在被一个下人小心的包裹并放入一个木盒之内,这哪里是逃命,简直是搬家。 “蒋夫人,这些就是您所说准备好的物事?” 看着徐贵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马氏心中暗道,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随即一副轻蔑的语气说道。 “当然,这些东西就是我要带走的,马车我自己也有准备,也不用劳烦镖局的人帮手,省得打坏什么让我心疼,而你们更是赔不起。” 见到那马氏一脸鄙夷的神色,庞娟的火爆脾气哪里受得了,刚要上前理论却被徐贵一个眼神止住,而徐贵依旧是那平和的声音说道。 “蒋夫人,恕徐某直言,此趟镖的核心便是保蒋夫人及令嫒安全抵达四川老家,这些物事绝不可全部带走,一路上多有不便不说,亦会平白招来强人觊觎,因此。。。” 还没等徐贵说完,却从他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哼哼,雇你们镖局不就是为了保护我们吗,怎么?你们连这点能力也没有吗?” 第二百四十四章 初面冲突 马氏暂住的后院之中,在一堆堆物品之间,正有一位年轻少女掐腰看着徐贵,一脸鄙夷地向徐贵两人嘲笑着。 这少女十五六岁年纪,一身孝服却又腰佩宝剑,玲珑的身段配上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有那与母亲相似的精致五官,让人一看便觉惊艳,再过几年估计又是一位让男人丢魂的美女。 “英儿,来,喝口茶歇歇。” 那少女随着马氏的招呼,快步来到树下,拿起桌上的另一个茶杯一口喝干,而路过徐贵身旁之时,抬着头连正眼也没瞧一眼,鼻孔都快到脑门上了。 缓过一口气的少女,再次来到徐贵面前,抬头盯着比她高了一头的徐贵,继续娇声说道。 “你们是哪家镖局的,是不是那个什么武威镖局,我听说那武威镖局是天下三大镖局之一,我看也不过如此嘛,就来了你们几个,张口就说东西带多了危险,哼,我问你,你难道不知道我家是什么家世吗?还是说知道了却没想到我们会带这么多东西?你们难道是土包子吗?是不是没见过大门大户?为什么不多带点人来?你们来个一百人,还怕带这点东西吗?” 徐贵两人看着眼前这一身孝服的小姑娘,听着她一连串冲口而出的问话,就连一向脾气火爆的庞娟都有些没了脾气,这简直是个不懂事了小丫头嘛,就连庞娟都懒得跟她发脾气了,跟一个小孩子闹脾气,那也显得自己太过有失身份。 可徐贵倒是好脾气,居然一句句一一回答了小姑娘的问题。 “这位小姐,我们不是武威镖局,我们是龙虎镖局,我们知道蒋家是大户,也知道东西会多,因此特意也备了两辆马车,我走镖多年,也见过很多官家商贾大户,可就算是为那些官家商贾运镖,也从未出动过百人,除非所接之镖是朝廷四品以上大员的护送,或是运送朝廷赈灾物资钱粮或更重要的物事。” 徐贵的一番话,一下子便噎住了那小姑娘,平和的语气之中,意思却是很明显,你们蒋家不算什么,与朝廷大员赈灾钱粮相比,一个地方大户何足挂齿。 扑哧,徐贵身边的庞娟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徐贵心中暗暗佩服,看着那嚣张跋扈的小姑娘被噎得脸色发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心中更是舒爽。可这一下倒是让那小姑娘找到了发泄出口,两步走到庞娟面前怒目瞪向她,指着她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笑什么,信不信我一剑砍了你!” “这位小。。。姑娘,我笑什么你好像管不着哦,年纪不大却像个老先生,还要管别人拉屎撒尿。” 徐贵听着庞娟略显粗俗的言语,心中摇头,心想这趟镖真是麻烦多多,就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平白又会招来多少麻烦啊。。。哎。走镖最怕的就是麻烦临门,无论多小的麻烦,都有可能带来更大的麻烦,而这些麻烦哪怕百次之中解决不好一次,就有可能为走镖带来危险甚至失败,这就会对镖局的声誉产生致命影响。对于镖局来说,一百次的成功亦抵不住一次的失败,因为这一次失败,会口口相传于业内,会让那些原本要雇佣的人怯而止步,因为很多人来说,一次失败便是赔上所有身家。 三大镖局之所以成为三大,盛名不衰,便是因为它们从未失败过一次,或者说失败了能够进行让雇主毫无怨言的赔偿。因此,对于如龙虎镖局这样的新镖局而言,初期的任何一镖皆是不可有失,而保障这一点的起始,便是不招惹麻烦。所以这才有七分和气三分实力的镖行老话,而如庞娟这般脾气,一般的镖局是绝不会让她参与走镖的。 一念至此,徐贵连忙就要拦着庞娟,却没想到身边突然响起仓朗一声,那小姑年居然拔剑挥向庞娟。电光火石之间,徐贵一步跨出,伸手便抓在那小姑娘持剑的手腕上,而庞娟亦是反应极快,匆忙之间向后一跃,落地之后才来得及拔出双刀,正待欺身而上,准备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却被徐贵大声喝住。 事出突然,那安坐于树下的马氏,突然见自己的女儿拔剑相向,刚刚起身准备喝止,却发现那徐贵犹如闪电一般窜到自己女儿身边,准确地抓住那挥剑的手不说,还不忘将那同来的女人喝住,倒是让马氏对徐贵的武功及应变吃了一惊。 “英儿!住手!” 随着马氏一声娇喝,那被徐贵抓住一腕,依旧挣扎不已的小姑娘,却是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可无论她如何挣扎甚至对徐贵拳打脚踢,那被抓着的手腕犹如被浇铸于铜柱一般,竟是纹丝不动。气急的小姑娘张口就要咬向徐贵的手,却听到从她身后传来马氏焦急的不要之声。 随着这一声,徐贵抓着小姑娘的手向后一挥,那小姑娘便不由自主被向后抛飞而去,正好落在了马氏身前,而那小姑娘向后轻轻退了两步,便又要再次上前,却是被那马氏一把拉住,厉声喝道。 “英儿!住手!” 那小姑娘被自己亲娘在耳边的吼声一下子镇住,顿了一下,这才一脸怒意的向马氏说道。 “娘,您别拉着我,我要教训那个笑话我的女人。” “英儿,好啦,不要闹了,他们是来保护我们回四川的人,武功不凡,岂是你能对付得了的,刚刚你要是咬下去,你的牙就都没了,还不快去谢谢徐掌门手下留情。” “什么?我的牙怎么会没,我才不信。” 那小姑娘听到马氏的话却是不信,气哼哼地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那边的徐贵两人。那马氏却是一脸无奈,自己这娇生惯养的女儿,哪里见过真正的高手,就从那徐贵将小姑娘抛飞却又施展巧力,让她随便退两步便能站稳的手法,马氏便能看出,这徐掌门绝对不简单。 “英儿,娘何时骗过你,好啦,不要闹了,还不谢谢徐掌门手下留情?” “我不。” 听到马氏的话,那小姑娘果然安静了下来,显然是信了马氏的话,却依旧是倔强地偏过头,没有一点要感谢的意思。马氏无奈,只好自己向徐贵说道。 “徐掌门,失礼了,英儿年少还请掌门多多包涵,亦多谢掌门手下留情。” 徐贵亦是连忙拱手,说道。 “蒋夫人客气了,是徐某失言在先,以至蒋小姐误会,徐某这厢给小姐赔礼了。” 说着,徐贵便躬身一拜,让一旁看着的庞娟气得心中有些冒火,却是被徐贵一眼瞪了回去,只得自己在一边生着闷气。 “只是,徐掌柜,这里很多东西都是我们使用多年之物,您这一句话便要我们抛下,这岂不是有些让人为难?” 那马氏又绕回了这一话题,倒是让徐贵心中暗叹了一声,看来如不能震慑住这两母女,此后的一路,必将横生枝节。 第二百四十五章 镇服配合 “蒋夫人,您可知这南京南直隶一地,有多少失去田产遭了灾荒成为饥民流民吗?” 听到徐贵的话,那马氏一愣,却是不知为何徐贵突然有此问。 “徐掌门,此话何意?” “有近百万,那您知道,其中又有多少人落草为寇?少说也有十万之数。” 此次徐贵倒是没有再等马氏回答,便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可当她听到那十万的数字之时,亦是显得有些惊讶。 “不知蒋夫人可曾听杨县令说过,近一个月来,仅在洪泽湖便连续抓捕水贼近五十人,且这些也仅仅是洪泽湖水贼的一小部分?据官府推测,仅这洪泽一带,便盘踞着大小十余伙贼匪,共上千贼众,这还仅仅是官府保守的推测而已,那您可以想想,这一路上又会有多少等着金银上门的强盗。” 听到此次,马氏的脸色更显惊讶,就连那原本气哼哼的小姑娘,也是瞪着一双大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身为大户人家的大小姐,虽说不是足不出户,但对于县城之外的真正情形,又哪里是她能够想象的。 “蒋夫人,您自老家来此,可能也知道自四川到达这里,有多少路程又需多少时日,又要经过多少大小府县及荒野山川,那您估计也知道这一路是什么样的情况。徐某虽不知您来此之时是怎么来的,遇没遇到过麻烦,只是徐某请您思量一下,如今您如果带着十几车的货物上路,这一路走下去将会是个什么情况。” 果然,当徐贵说到此处,那马氏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了起来,忍不住低着头思索着什么,让她身边的小姑娘都忍不住有些担心着拉起了她母亲的手。马氏的脑海之中,此时好似看到一群群成百上千的强盗,眼中冒着贪婪的金光,漫山遍野地冲向自己。 “还有一事,不知蒋夫人知晓与否,为何是我们龙虎镖局接下这趟镖,而不是其它镖局。” 听到徐贵的话,那马氏居然浑身轻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而那小姑娘却是想到什么似地睁大双眼看向徐贵高声说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贪图佣金,这才。。。” 可小姑娘突然发现,自己的逻辑好像有些问题,却一时之间不知哪里不对,与徐贵回望过来的平静眼神对视之下,声音顿时便小了下去,然后迟疑地回望向马氏,希望能从自己母亲那里得到支持,却诧异地发现那马氏的脸色苍白如纸,被自己握着的手居然有些颤抖。 “蒋夫人,我不知杨大人对您说了多少,亦不知您是否知道血杀案背后的隐情,可您一定猜到此事非比寻常。对于任何镖局来说,此次的佣金也绝不是一笔小数目,可为何没有其它镖局接镖?那是因为此行的危险与佣金相比,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是因为此去四川的路上,不知会遇到多么危险的事情。而我龙虎镖局则是看在我们吴县令亲自出面的情分上,且为了开局第一趟镖需要打响镖局名号的份上,这才冒险接下这一趟镖。而如果蒋夫人您还坚持要带大量物品出行,将我们这个镖队的目标变大,使得一些原本可避免的麻烦找上门威胁到此行安危,在原本就极大的危险之上增添不必要的危险,那请恕徐某直言,龙虎镖局可能也要学学其它镖局,知难而退了,毕竟我不能将所有镖局的兄弟带入死境,更不想您母女二人因我们镖局盲目的自大而罔送了性命。” 徐贵一口气说了很多,之后就等马氏做出回答,可那马氏依旧只是低头想着什么,始终没有正眼看徐贵一眼。徐贵等了片刻,见马氏依旧如故,便轻叹一口气,向那马氏躬身拱手,遗憾地说道。 “蒋夫人,看来龙虎镖局无缘此次护送,请蒋夫人另寻其它镖局护送吧,徐贵这便告退。” 说完,徐贵转身便要离去,而那马氏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 “徐掌门请留步,我等答应徐掌门便是,徐掌门吩咐就是,我等一定照办。” 徐贵转回身,拱手郑重地说道。 “既如此,就请蒋夫人与徐某约法三章,如此我龙虎镖局必定拼死也会平安护送蒋夫人及令嫒回到四川。” “徐掌门请说。” 那马氏好似全身气力都被抽空一般,被小姑娘几乎是搀扶着才勉强站立,无神地看着徐贵说道。徐贵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便沉声说了起来。 “第一,此行所有事宜皆需听从龙虎镖局的安排,无论是前行路线所住客栈所用饮食等等,都需依命行事。” “好。” “第二,这所有物品之中,只能携带必须之品及简易贵重物品,一切大件物品及不易搬动且占据地方的物品等皆不可携带,并仅限两车。” “好。。。” “第三,此行如遇非常时刻,必须抛下物品之时,必须听命行事不可留恋车上物品,一切以蒋夫人及家人安危为第一要务。” 前两条还算答应的痛快的马氏,没想到居然在第三条上顿住,徐贵抬头郑重地望向她之时,稍刻之后,她才终于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好似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一般。 “娘,那我们岂不是要成乞丐了吗?” 那小姑娘带着哭腔摇晃着马氏的胳膊,显然是对第三条同样感到惶恐。毕竟,无论是谁要抛下极大的家财之时,不会是毫无波澜内心平静的。只是,显然那马氏也是个知轻重的人,拉着小姑娘的手轻声说道。 “英儿,与死相比,这些身外之物又算什么呢。” “蒋夫人,徐某倒是有一提议,可将带不走的贵重之物,秘密寻找买主卖掉,换成银票带在身上,无论何时亦能有所保障。此行最重要的便是保证两位的安全,因此绝不能仓促出发,做好完全的准备才好安心出行。龙虎镖局上下,亦会以全力保人保物,如非绝境亦不会断然舍弃雇主之物。” 徐贵见两母女沮丧异常,心中有些不忍,便提点她们一句并作出了不会轻易舍弃物品的承诺,这才让两人稍微缓过了神。随即,徐贵便要求两人带人重新清点物品,将能带不能带重新归类分好,之后再由镖局统一装到镖局带来的两辆马车之上。 交待完两人,见两人老老实实地去找自己的下人,徐贵终于安下了一份心,却是转身看了一眼庞娟,随即向后门而去,紧接着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走到了后门之外。而那庞娟也知道徐贵是有话要单独与自己说,便紧随其后来到了后门外站在了徐贵面前,却是不知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庞小姐,我看您还是回盱眙坐镇镖局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人心浮动 院落后门之外,徐贵面对庞娟,一脸郑重地向庞娟说出此话,让庞娟顿感诧异,一脸的不可置信。 龙虎镖局的掌门虽说是徐贵,且建立镖局是以徐贵为中心,可庞家对于建立镖局,算是起到了最大的作用,不仅出钱出人出地方,更是派出四位家族年轻高手相助,对于徐贵可说是帮到了极致。 因此,说镖局的一半属于庞家也丝毫不过分,而庞娟作为庞家在龙虎镖局辈分最高之人,亦可说在镖局内是代表了整个庞家,也算是半个掌门,应该是与徐贵平起平坐。 而如今,第一趟走镖,徐贵居然要求庞娟回盱眙看家,这简直让庞娟无法理解,难道徐贵是想在镖局内削弱自己的影响吗?难道刚刚一个月就要将整个镖局据为己有吗? 庞娟愣过之后,便顿时怒意汹涌,指着徐贵的鼻子便质问道。 “徐贵,你这是什么意思!” 而徐贵面对满脸怒意的庞娟,却依旧保持着平静,缓缓说道。 “庞小姐,为了镖局初次走镖的安危着想,我想你该退出此次走镖。” “什么?我怎么可能危及此次走镖,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跟你没完!” 庞娟依旧是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指着徐贵大声质问,就是院里的人都能听到庞娟的话语。而在此时,庞青青正好走到了两人身边,轻声问道。 “掌门,小姑,我听黄平兄弟说,你们俩好像有什么误会了?” 庞青青口中的黄平,便是与魏大有一同来到盱眙的庞家雇工,刚刚便与另一位兄弟沈放负责守在后院门口,便听到了徐贵对庞娟说的话,心叫不好,便急忙奔进去找到庞青青让她出来看看。 “青青,这徐贵说我会危及我们安全,要把我赶走。” 这庞青青在庞家,向来是以沉稳多智谋而被长辈倚重,庞娟一见庞青青来,便向她述说徐贵对她之言,却让听着的人很容易产生误会,好似徐贵是要将庞娟赶出镖局一般。 庞青青听到庞娟的话,首先便是一愣,转念便想到这里果然是有什么误会,便急急安抚了庞娟一句。 “小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掌门怎么会轻易将您赶走呢?” “你问他,就是他说的。” 见庞娟一脸肯定地指着徐贵,庞青青倒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徐贵,轻声问道。 “掌门,您真是要将小姑赶出镖局?这是为何?” 听到庞青青的话,徐贵和庞娟都是一愣,自然是发现庞娟的话让人彻底误会了,可在气头上的庞娟哪里会解释什么,甚至觉得这可能就是徐贵的本意,希望自己恼怒之下自己脱离镖局。 “青青,我说的是希望庞小姐回盱眙,坐镇镖局。” “掌门,这是为何?此趟镖乃是我们龙虎镖局第一次接的镖,事关重大,为何要让小姑回去,这岂不是减少一份战力吗?” 庞青青听到徐贵的话,知道果然是有些误会,却发现徐贵本意比之这误会更是让庞青青无法理解。而一众镖局之人,听到门外的声音,此时皆是围了过来,听到徐贵的话,皆是一脸的疑惑,庞德斌更是一脸愤然地看着徐贵,显然是为徐贵如此对待庞娟感到气氛,正准备如果徐贵不能给出个满意答复,便要当场鼓动大家废了徐贵掌门之职,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庞家为镖局成立出了什么力,且除了徐贵师徒三人,皆是庞家之人,更何况庞德斌一直觉得镖局是庞家所有。 徐贵也是感到周围的人有所不解,心中知道,如不能将此事说清,便有可能军心动摇人心不齐,那这趟镖真的是不用走了。决心下定,徐贵便沉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镖局,一切皆以雇主所托之镖为根本,如所托之镖出现差错,镖局便失去根本,再不会有雇主上门。此去四川,相隔万里,路途艰险,即有隐秘杀手组织之危,又有沿途盗匪之隐患,因此绝不能有丝毫大意。镖局行镖,讲究稳妥不招惹麻烦,故需要所有镖局人员待人和气为人平和,而沿路更是需要提高万分警惕,防止任何可能危及镖物之事发生,讲究的便是使可能的危险不会发生或降低发生危险之时的危害,以期顺利将镖物送达。而庞小姐冲动易怒,还未启程便与雇主所托之人镖产生矛盾,这是犯了镖行大忌,如继续随同上路,一路上便又不知会因什么人什么事而引发矛盾,为所保之镖带来危险,这是对此次行镖最大的隐患。所以我才请庞小姐回盱眙,以免为此次行镖带来威胁,而你们所有人也需谨记,走镖之时切不可与人动气,如有人自问此行其间无法压住自己的脾性,现在便与庞小姐一同回盱眙,不要危及此次行镖,更不要将其他人的安危置于险境。” 随着徐贵掷地有声的话语,一众人等皆是陷入沉默之中,皆是被徐贵的一番话震住。这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人有行镖经验,如今听到徐贵所说,这才想起这番话之前已经听徐贵说过,却没想到直到此时才重新引起重视。 而那庞娟则也是才重新想起这番徐贵早已说过不止一次的话,发现自己果然是没有记在心里,不然今日也不会因看不惯那小丫头盛气凌人之态,故意用话去激怒她,看来自己真是错了。想到此,庞娟低下了头,心中懊恼不已。 只是,她还是希望能参加此次行镖,毕竟这是镖局成立以来第一次行镖,自己直到刚刚还是激动异常,打算好好走上一次,杀几个敢于劫镖的盗匪。可突然发现,还没出泗州城就要被赶回去,这可如何让自己接受。 因此,庞娟向前走出一步,低着头轻声向徐贵说道。 “掌门,我知道错了,求您别赶我走,让我加入此次行镖吧。” 见到庞娟低头认错,所有庞家之人皆是一副吃惊之色。庞娟的火爆脾气,只要是庞家之人有哪个不知道,何曾见过她如此低声下气认错求人。所有人皆是看向徐贵,希望他看在庞娟如此的态度上,能收回刚刚的话。 “庞小姐,徐贵已经说过了,为保此趟安危,您不能参加此行,您回去吧。” 没想到,徐贵却是一点通融都没有,冷冷地撇下一句话,居然就转身走进了后门。这一下让一众人皆是哗然,这是不是也太决绝了,连代表庞家的庞娟也一点不留情面。 “哼,有什么了不起,小姑,我陪你走,我也不去了,我们直接回宿州。” 在一众人被徐贵的决绝震惊之时,却有个人直接撂挑子了,不是那庞德斌是谁。而他这一撂挑子,那庞家之人便有两位重要人物被排出此行,而庞家主要人物一共才来了四人,这岂不是说一下子便有一半庞家之力要脱离镖局吗? 其余庞家之人皆是面面相觑,果然是心中有所疑虑,而龙虎镖局在还没启程之时,便已经人心浮动要产生分裂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冒险托付 徐贵的决绝,让庞娟感到一阵委屈,眼泪居然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感到一众目光向自己集中过来,庞娟再也待不下去了,转身便要离去,却被庞青青一把拉住。 “小姑,您先别急着走,我去找掌门说说。” “姐,还有什么可说的,那徐贵根本不把我们庞家放在眼里,也不想想这镖局是。。。” “住口,德斌,不许胡言!” 那庞德斌甚是气恼,顿时便站在了庞娟一边,想要数落徐贵的不是,却被庞青青及时喝住,并以严厉的眼色望向他,让他一时之间居然顿住,这才发现自己那亲姐姐,原来还是有些吓人的。 “还有你们,亦不许非议。我问你们,我们所有人,有谁在镖局干过,有谁护着真金白银走过千里之路,有谁知道行镖之时会遇到何等样事?” 庞青青转回身,面对着一众人神色严厉地声声喝问,让一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自然是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上来。 “唯有掌门一人,在天下三大镖局之一的武威镖局干了十余年,走镖从未有过失手,不知成功护送过多少人和物,他说我们该如何,那就是该如何,这不仅仅是为了行镖的安全,更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危。” 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庞青青以如此严肃的语气说话,一时之间皆是被庞家这位三代大小姐的雌威镇住,一个个洗耳恭听的模样。 “大家可知,为何我庞家全力支持掌门开设镖局吗,那正是因为相信掌门,不仅相信掌门的实力,更是相信掌门的为人。我庞家遭大难之时,是掌门与赵刘两位兄弟,不顾性命与庞家同生死,皆是因为掌门感念当年我爷爷的救命之恩,而赵刘两位兄弟则是因为掌门是师父。这三位皆是至衷至义至诚至信之人,因此我庞家才会全力相助,更相信以此三人之武功品行,必定能干出一番成就。” 听到此处,有几人更是低下了头,因为庞家遇险之时,他们已经在庞家做工,被庞家多有照顾,虽说当时听命行事坚守庞家各处产业,却亦从未想过要为庞家之难出一份自己的力。而如今听到徐贵师徒三人如此仗义,皆是有重新认识了三人之感。 “还有,大家知道为何选择大家来盱眙进入龙虎镖局吗?那是因为我爹与各掌柜商议,觉得大家亦是重情重义之人,如能在镖局有所作为,将来亦必然会闯出自己的一番名声,因此才特意将大家排出庞家产业之外,来到这镖局一行闯荡,便是希望各位能在镖行有所成就。” 一众人纷纷惊讶地看向庞青青,直到此时才知道,原来庞家将自己等人安排进镖局,原来还有如此深意,这让几个当初还暗暗有些怨言的人皆是一阵脸热。庞家诺大的产业,薪水亦是丰厚,可突然被派往盱眙开什么镖局,这让几人在初时没少抱怨,却是没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着想,是看重他们才有意让他们脱离庞家闯出自己的名声。没想到庞家有如此情意,几人便眼中闪起了泪光,而透着泪光更是射出坚毅之色。 “多谢庞家美意,我等誓死效忠庞家!” 突然,那黄平高声喊道,随即几人亦是同声附和,却被庞青青抬手压下,郑重说道。 “不,大家此时已是龙虎镖局之人,要为镖局奋力才是。” “为镖局奋力!为镖局奋力!” 众人激动地吼过之后,庞青青再次沉声说道。 “好,大家各归各位,做好此次行镖准备。” “是!” 随着一声吼,众人纷纷散去,守门的守门,护车的护车,皆是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青青,看来爹和爷爷看重你,还真是没错,连我这小姑都被你说的心潮澎湃。” 庞青青则是转回身,发现两位弟弟及小姑正一脸不认识一般看向她,顿时便有些脸上发烧,不好意思起来,瞬间便没有了刚刚威严之势。 “小姑,您不要笑话我了,我自己都被自己刚刚的样子感到惊讶。对了,我这就去找掌门,小姑您先别走,你们两个一定拉住小姑,等我回来,知道吗?” “是!”“是!” 庞德斌和庞文远两两兄弟,一副听命从事的夸张回是,倒是让庞青青再次脸上发烧,在两位弟弟善意的呵呵笑声中,多门而去。 一进门,庞青青便看到一处假山之后,徐贵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心中顿时有些不满,不知这掌门怎么此时还笑得出来,难道不知道刚刚镖局差点散了吗。急步来到徐贵近前的庞青青,皱着眉头便要开口,却是徐贵抢先了一步。 “青青,你果然没有让你爷爷和你爹失望。” 庞青青一愣,不知为何徐贵突然说起这个,刚要再问,却还是被徐贵抢了先。 “青青,临来盱眙之时,你爷爷和你爹私下找我说过话,说庞小姐脾气太过急躁,而德斌又做事少有深思,一定会为镖局造成麻烦,届时可与你商量。今日,正赶上庞小姐没守住脾气,我便想正好可以留你出面解决镖局的隐忧,可却是没想到,你不仅平稳解决了镖局之忧,更是在说服众人,即立德又立威,还捎带着让我也有了些威信。哈哈哈,你果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哦。” 听到徐贵的话,庞青青顿时感到一口气闷在了胸口,一时之间竟是将自己所有的话都给憋住了。她从未想到,徐贵所说镖局还有隐忧,可刚刚那情景,确实是很多人对镖局不是全心投入,庞娟一受委屈,庞德斌一鼓动,几乎所有人皆是一副要脱离镖局之意,难道这就是徐贵所说的隐忧吗?而爷爷和爹也早就看出来了吗?这才特意嘱咐徐贵找自己商量?可这徐贵居然临时起意,一句话也不说便由得自己出面解决? “徐叔叔,您这样也太冒险了,就不怕。。。” “呵呵,青青,镖局最怕的就是人心不聚号令不行,我相信你能有解决这件事的本事。如果今日镖局真是散了,那也就散了,带着人心涣散的队伍走镖,且还是如今次这般的危险之镖,那还不如不去,去了也是九死一生。不过,青青,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顺利解决了眼前的危机,让镖局上下人心聚齐,徐叔叔在这里,真心谢谢你。” 说完,徐贵便拱手深深拜了一拜,而庞青青则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结实地受了一拜。结果等她回过神,刚要侧身躲开之时,赵小龙和刘二虎两人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亦同样是口中称谢身子下拜,让庞青青无奈之中收下师徒三人的致谢。 第二百四十八章 真正备妥 当庞青青皱眉苦脸再次走出后门之时,庞娟心中顿感失落,便看着身边两位庞家少年无奈地说道。 “德斌,文远,小姑就先回盱眙了,你二人万不可心怀不满,一定要全力护镖,以保顺利完成此次行镖,为镖局立于江湖出一份力,小姑在盱眙等你们回来。” 说完,便不顾两位少年的挽留,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庞青青叫住。 “小姑,别走,掌门答应我,嗯。。。就是看在您初犯,嗯。。。给您一次机会,答应您可以一同走这趟镖了。” 刚迈出一步的庞娟,立时顿住,缓缓回过头看向庞青青,却突然发现庞青青身后不远,正站着徐贵看着自己,见自己转回身,这才面无表情地再次走进后门。庞娟知道,自己确实是可以一同行镖了,心中大定之下,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并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将刚刚的泪痕擦拭干净,脸色平和地走向了三位子侄。 两位少年马上迎了上来,一人拉着庞娟一个胳膊,脸上却是完全相反的表情。那庞文远自然是一脸的高兴,连说自己正担心没有小姑保护自己,自己可能要在路上吓个半死,倒是恭维居多,显然是要让庞娟忘了刚才的不快。而那庞德斌则是相反,虽说也是站在庞娟一边,却是不断数落着徐贵的不是,反而是要庞娟提醒他,不要说这些话,是自己不对,使得庞德斌一直是气哼哼地心中不平。 而庞青青则是一直站在原地,反而有些不敢正视庞娟,看到庞娟看向自己,反而是目光闪烁转而他顾,让庞娟疑惑不已,不知这聪慧的大侄女是怎么回事。她哪里想象得到,庞青青正是心中有鬼,才不敢与她正视。 原来,刚刚赵刘两位听到徐贵要赶走庞娟的话之后,第一时间追着徐贵要劝说他收回成命,却被站与墙内的徐贵止住,随即便一同听到了一墙之隔的庞青青说服众人的话语。就在两人不知徐贵为何一脸笑意之时,却见徐贵转到假山之后,便看着门口等着庞青青到来。 随后就有了徐贵道出实情,感谢庞青青之举,却在庞青青硬是受了三人的致谢之后,还没回过神来之际,却又有了一件让她难以接受之事,那便是徐贵嘱咐她,一定不能将此事实言相告于庞娟,不然庞娟得知他借题发挥,他估计会被庞娟打死。 庞青青自然知道这话是玩笑之语,毕竟庞娟今日之举确有不妥,徐贵也不算刻意借题发挥,正想说明白之时,却被徐贵接下来一句话惊到。 “还有,青青,等会出去一定记得要对你小姑说,我是看在你的情面上,才暂时答应你小姑留下,以观后效。” 听到这句话,庞青青顿时知道,徐贵这是要将自己的威信立住,好让自己代替徐贵管束庞家之人,这其实是要将自己立为镖局二号人物。镖局表面上的二号人物自然就是庞娟,可经今日之事,却是要将自己暗暗推成大家心中的二号,且经此事之后,庞娟恐怕亦会对徐贵多有顺服。在徐贵还有没真正成为一众庞家人心目中的掌门之前,这一明一暗两位二号人物,岂不皆是要成为徐贵推出来控制镖局的助力? 庞青青可不认为自己会被徐贵随意摆布,心中感叹徐掌门真是好算计,就怕要让你失望了。可还没等庞青青说什么,早已看出她心中疑虑的徐贵,却是以恳求的语气真诚地说道。 “青青,徐叔叔知道,这让你为难了,可当初你爹和你爷爷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确保庞家这些随我而来的年轻人的安全,我亦郑重答应过两位的。而第一趟镖就遇到如此艰险的雇佣,实在是让我万分惶恐,无奈之下,这才出此下策。徐叔叔在这里恳求于你,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一定要答应我。” 说完,徐贵又是深深一个躬身,其诚意尽显无疑,其恳切之情亦是表露至深。这不仅让一边听着的赵刘二人有过同感,更是让庞青青有所感触,徐贵为了此行安危的拳拳之心,让庞青青实在是无法拒绝。 可庞青青同时也是在心中狂吼,掌门啊,您这不是害我吗,这要是让小姑知道,回头还不把我打死。 虽心中有所顾虑迟疑,但庞青青还是决定,按徐贵所说而为,只是,面对真性情的小姑及两位纯真的弟弟,庞青青实在是心中有愧,一番表达不仅言语顿挫,更是没有能将徐贵所说之语全数说出。 不过还好,意思倒是表达了出来,看到小姑如释重负一般的神情,以及两位弟弟苦口婆心要让小姑笑一笑的言行,庞青青知道,自己算是彻底上了徐贵的贼船了。 无论如何,徐贵终于是将镖局人心凝聚在了一起,此时的龙虎镖局可谓焕然一新,出盱眙之时可说士气高昂精神抖擞,而此时则是透着一股凝练之气,所有人除了依旧保持着高昂的斗志以外,眼中更是透着一股信心,一股势将此次行镖顺利完成的决心。 可等到真正出发,却是两日之后了。因为马氏母女在徐贵检查之下再次分封行李之后,却是发现还有大量名贵值钱之物不能带上,因此便在马氏母女的坚持之下,整个队伍楞在那院落之中住了两日,等待将那些东西处置之后才终于上路。 而这两日,龙虎镖局之人亦是不轻松,已是进入了行镖临敌状态。徐贵带着庞娟便走院落各处,不仅画出了大致地图,还在各处安排下人手,不分昼夜巡逻与境界,倒是让那马氏母女不仅没有抱怨,还对徐贵多有赞赏。 而那马氏找到杨县令,假借感谢为她找到可托付的镖局之名,将自己带不走的所有值钱物事,以许他三成的报酬,委托他在两日之内找到买主变卖,倒是让那杨县令,趁此机会狠狠赚了一笔。 两日之后,所有人准备停当,士气高昂马匹饱食物品装车,向着千里之外的四川而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 龙虎镖队 龙虎镖局一行队伍,在泗州县渡口乘船,沿淮河逆流而上,走了半日船程,于旧县附近登岸,一队近二十人整队之后,向旧县方向而去。 一登岸,队伍便摆出了事先安排好的行进队形。最前方,是黄平和沈放两人头前开路,腰插钢刀手执镖旗,两人只管看准道路引领在前就好。 而警戒之责就交给了紧随其后,高踞马上的赵小龙,他那巨细不遗明暗皆视更兼远视的一双鬼眼,正适合在前方警戒。赵小龙鬼眼之能,曾让全镖局上下惊叹不已,徐贵更是觉得自己运气绝佳,赵小龙的一双鬼眼绝对是镖局一宝。只是,赵小龙之前从未骑过马,这让徐贵曾紧急让赵小龙练习,此次正好可算派上用场。 随后便是徐贵骑着马跟在赵小龙后方,而他两侧责是换了一身男装的庞娟及庞青青两人。这不仅便于徐贵第一时间得到赵小龙的警示,更方便他随时与两位二号人物商议或传达指令。而这两位女扮男装自然是出于徐贵的要求,那是为了不让拥有美丽容貌两位,引来麻烦甚是引来觊觎,平白为此行增添一分危险。只是,两位的容貌就算女扮男装,亦是难掩其绝美,像极了两位英俊潇洒的风流公子,不过也总比着女装让人一看便被吸引为好。 这之后,便是被庞德斌及庞文远步行护卫在两侧的,马氏母女所乘坐的马车。这辆车是徐贵自镖局带来的,特别为了此行,在马车内壁临时曾加了一层厚厚的木板,以保护她们母女二人。若不是时间不够充裕,否则徐贵甚至想加装铁板,毕竟那血杀杀手之能,让徐贵一无所知,只能以最坏的情况加以应对。 而这辆马车是被马氏身边的一位老仆人拉着,在外面两侧更是有四位贴身丫鬟相随。若不是徐贵强烈要求此行人员宜尽量减少,不然光这下人那马氏就要带上近二十人,不似如今,只有三位拉车的还有四位丫鬟。 之后便是跟着两辆拉物品的马车,拉车的皆是马氏下人。前车之前是雄赳赳气昂昂的雄壮身影,拿着一根扎眼的熟铜棍,身高六尺有余近七尺高大壮硕的魏大有,倒是令人望而生畏。 而前车两侧则是手拿明晃晃钢刀的刘二虎及另一位趟子手宁大宝,后车则也是被另外两位手拿钢刀的趟子手胡辉祖及乔中安护着,那四把钢刀时不时反射出的耀眼日光,数百米外皆能看到。 在队伍的最后,却是那新加入的陆羽萱,骑着马悠哉地跟在最后,被徐贵安排为队伍压阵。与龙虎镖局之人皆不算太熟的陆羽萱,在最后独自压阵,倒也怡然自得。只是,开始之时还曾强烈要求要与赵小龙并列,却被徐贵冷酷无情地一句,不听令则脱队,给挡了回去。而那陆羽萱只是定定地望了徐贵一会,便也一声不吭随在了队伍之后,而一众知道陆羽萱身份之人,皆是为徐贵的不容置疑有所触动,连陆神医之女都不给丝毫颜面。 摆开队伍向前而行,龙虎镖局却是没有喊起镖号,只是明刀明旗阵型规整地向前缓慢而去。一般镖局走镖皆会让头前开路的两位大伙计喊镖,一来显示镖局威名而震慑宵小,使得他们事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是否有实力与喊出名号的镖局为敌,二来也是为了让相熟的绿林朋友提前知道过来的是自己,不要发生了拦路之事才发现是相熟之人,这样两方都不好下台。毕竟双方在江湖上混,皆是要顾虑自己的名声脸面,如现身拦路之后,又一声不吭让人家过去,这对绿林人物是折损威严之事,所谓贼不走空就是如此。而镖局自然又不会平白让你劫了自家护的镖,这又是动摇镖局根本之事,镖局自然不能有损自家声誉。发生如此两方都不好下台的情况,便要视双方关系深浅与否,决定是不是要动手还是以和为贵。 因此这走镖路上的喊镖,特别是经过一些山口路口等盗匪容易埋伏或经过哪家山寨的领地之内,喊镖之人便要频繁喊镖,震慑提醒可能出现的盗匪。自然,如果遇到蛮不讲理的,那也只好是见真章,但镖局亦会采先礼后兵之策,毕竟,对于镖局来说,一切皆以所护之镖的安全为第一要务,路上花钱打点甚至丢点脸面,那不算个事。 而龙虎镖局此时没有喊镖,一来是因为此处乃平原之地,地形开阔一目了然,二来则是因为龙虎镖局是个新的镖局,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不说更不会有什么绿林朋友,最后则是因为此次行镖极为危险,首要之事便是低调,一路上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才是上策。 且此次第一是要保人,其次才是保物,为了低调,徐贵不仅要求马氏母女坐在篷车之内,尽量不要示人以外,两马车的物品亦是被徐贵掩饰的毫不起色,更是让那随行的四位女仆皆着男装随行。因此远远一看,那一队人便像是某个小镖局,护着一家普通人拉着两车家当走亲一般,是个不起眼又丝毫不见财色的队伍。 只不过,如有人了解这队伍中各人情况,特别是武功情况,那便能看出些门道。前方居中指挥并护着紧随其后篷车的徐贵,那也是曾在江湖上有响亮名号的武林高手,而护在篷车前后左右的四人,亦是庞家年轻一辈尽出,武功亦不是一般武林人物可比。就冲这五人,就可看出这队伍之中最重要的便是篷车之内的人。 更何况,前有赵小龙高踞马上探视四周,后有陆羽萱这仅次于徐贵的高手压阵,中间的刘二虎及魏大有四人,那也不是一招一式之间便能解决之人。 龙虎镖局这一行,人数虽不多,可也算是精锐,前中后亦是各有高手保护,寻常几十号毛贼,还真入不了徐贵的眼中。除非来个一两百人的贼匪,可能会顾此失彼有些损伤,只要没有武功与自己相当或更高之人,徐贵便有信心可保马氏母女周全。 就这样,龙虎镖局的队伍极为低调地,向着前方几十里处的第一个落脚之地,旧县方向而去,于午后未时一刻进入了旧县之中。 第二百五十章 旧县落脚 旧县是一处小县,位于淮河南部近五十里处,而西方近百里又有淮河支流池河流过,再往南一日路程又是凤阳府通往滁县的官道,且方圆二百里仅此一县,因此亦算是一处南北往来之人中间休整之地。 龙虎镖局进入旧县之后,便直接来到了旧县一家较大的客栈,淮池客栈投宿。此时仅未时过不多久,天光还早,但剩下的时间却不够走到任何一处人烟聚集之地,因此徐贵便决定再次投宿一晚,明日一早再行出发。况且,第一日走镖,徐贵亦不想赶太多路,毕竟龙虎镖局除了他,所有人皆是第一次走镖,还不适应长途跋涉,更不知道走镖的徐疾之要,那便是尽量不走夜路,亦不能随意露宿野外,且一定要规划好路程以免错过宿头。 来到淮池客栈门外,队伍便停了下来,所有人下马但维持原位,马氏母女则更是让徐贵要求待在车里,同时黄平与沈放便奔入客栈之内,询问有无客房及后院停放马车等事宜。此地徐贵亦曾来过,知道这家客栈有个较大的后院广场,便是准备给那些客商停车歇马之用。 稍时,黄平与沈放便奔了出来,向徐贵报说客房管够,而他们二人身后跟出来一个伙计,一出门便看到眼前的队伍,愣了一下之后,便与黄平会合,带领队伍向后门走去。来到后院广场之中,沈放便领着庞娟庞青青及下得马车带着垂纱斗笠的马氏母女,首先进入客栈之内,为她们四人安排了两间相邻的上房。 而徐贵则是留下刘二虎、宁大宝及胡辉祖三人,看护三辆并排停好的马车,再安排赵小龙、黄平、魏大有及乔中安四人,将八匹马带到马房之内,亲手喂上草料。而庞家两兄弟则是被安排尽快安排其余人等的住处,并张罗洗漱饭食等事宜。那些马氏下人,三位车夫则是被安排尽快洗漱并整理自己的房间,而四位下人则是统一安排进马氏母女的房间,听马氏吩咐。 一番安排之后,徐贵看着一众年轻人井然有序地进行各自的事务,总算是呼出了一口气,发觉自己原先有些担忧的手忙脚乱之象并未出现,心中亦是有些安心。看来第一次投宿,大家还是记得自己出发之前的交待,如今实施虽有些生疏但却没见慌乱,已经初具行镖之形了。 而在客栈二楼,庞娟提前入屋查看过一番之后,马氏母女便走入了这间最大的客房之内。这间客房由左右两间内房及中间的客厅组成,正可以让她们母女二人一人一屋。只是,庞娟看过之后,却是要求两人合用其中一间,就寝亦要同床,这倒是让那马氏女儿蒋兰英有些抱怨,只是庞娟的一句方便保护,倒是让她顿时有些没话可说了,看来那日被徐贵吓的不轻。 另一间屋子则是被安排给了服侍两人的两位丫鬟及庞青青,这是为了方便保护她们二人,且留下两位丫鬟服侍两人。三人用一个房间虽说有些不便,但为了保护马氏母女,庞青青自然毫无怨言,而那两位,作为丫鬟能住进上房已经算是不错了,两人人更是完全无话。 庞娟和另外两个丫鬟则是住在了紧邻马氏房间的一边,毕竟作为庞青青的长辈,庞青青自然不能让她与两位丫鬟挤着睡,因此隔壁的上房就是庞娟和两位丫鬟各自一间屋子了。 其他所有人则统统都被安排在楼下的房间,庞家兄弟作为保护马氏的主力,需要尽量休息,因此被单独安排在一间屋子。那陆羽萱自然是自己一间屋子,而徐贵作为掌门,需要劳心劳神的方方面面皆多,所以自己一间屋子也没人有意见。剩余八人皆是住在一个包下的大通铺,被安排两两倒班看护车辆与马匹,而赵小龙需要休息好以便出行之时有精神警戒,因此与黄平被安排在了亥时的第一班。 落下脚的众人,各自忙活着安排好的事宜,不到一个时辰,看马的看车的便已各就各位,其余人等皆是赶紧回去收拾起了自己和自己的房间,并抓紧时间休息了起来。 就这样,龙虎镖局护镖之行的第一个夜晚,来临了。马氏母女在四位丫鬟的伺候下,在房内洗漱用餐之后,便早早进入了自己屋内。而庞青青则是与三位丫鬟在屋内简单吃了些东西,便收拾一番坐在桌边独自发起呆来,而那两位丫鬟显然是不敢早睡,怕夫人小姐有所吩咐,因此也是陪着庞青青坐在桌边一同发呆。 另一间上房之内的情景亦有些类似,庞娟在自己屋内发呆,另两位丫鬟虽说不用她们此后马氏,却也没有早早睡下,而是小声说着私话。 而楼下之人则是有些热闹,几个男人吃完饭,在后院一番洗漱大声聊天,气氛却是热闹无比,而庞家两兄弟也是与一众人打成一片。他们自然是互相之间早已相识,此次一同走镖至此,虽说仅仅是一天,也是油然而生一股同甘共苦之情。 直至戌时过半,徐贵来到后院之中,敦促几人该去休息了,这才依依不舍地各回房间。而徐贵发现,赵小龙和黄平却是留了下来,知道两人是要守第一班岗,便也没说什么,向两人笑笑,便独自巡查去了。马车马房,甚至客栈之外,徐贵都转了两圈,查看有无遗漏之处或可疑之人。 客栈之外,此时已无多少行人,有那么两三个也都是一副行色匆匆,倒也没让徐贵发现什么异状。随后,徐贵便回到自己房中,对着桌上的简易地图,思索着随后的行程,却突然意识到,好似一直没见那陆羽萱出现,吃饭之后便不见人影,难道是在为自己不让她与赵小龙并骑而置气? 想到此,徐贵则是摇了摇头,突然发现,这陆羽萱虽说添加了一大战力,可却让自己有些为难,毕竟她不是镖局之人,自己确实不好直接指使她,看来要找个时间跟她好好谈谈此事。随后,徐贵便抛开这些人情世故之事,全心全意琢磨起了眼前的地图。 随着时间推移,夜渐渐深了,黑云将那仅有的一点月光完全遮蔽。 第二百五十一章 深夜遇袭 此时已时至丑时,夜空中黑云遮蔽,看不到一丝星光,漆黑如墨。整个旧县已是万籁俱寂,漆黑的街面上,连一条野狗也是看不到。旧县淮池客栈,挂于门口的两盏风灯,随风摇摆忽明忽暗,好似随时会熄灭一般。 突然,有个黑影闪入风灯艰难照射出的五步远距离之内,紧接着一个一个黑影接连闪入,不多时已有十余条黑影挤入到了风灯照射的五步范围之内,且其外亦是能依稀看到黑影丛丛集中向客栈门口。 等所有黑影皆是蹲伏安稳下来之后,离门口最近的一个黑影,轻轻在客栈大门之上敲了三下,两短一长,显然是事先与内里之人约定好的暗号。果然,那客栈之门便悄无声息地被打了开来,那毫无声息的开门之声,必定是在门轴之内添了豆油,不然不可能不发出丝毫响声。 随着大门被打开,里面便探出一头,左右看看,发现黑影之后,随即招手缩身,那些蹲伏于门口的黑影便一个个闪入门内,前后居然有近四十个黑影,且全都是没有发出丝毫动静,显然是一群经验老道之人。 等这些人进入客栈大堂之内,借着点着的几盏豆大的油灯光亮,不作丝毫停顿,纷纷向客栈各处散去,有悄悄蹬阶而上之人,亦有悄悄接近一楼各处客房之人。看这些黑影丝毫没有停顿犹豫,且各自目标明确,显然亦是在之前便分工明确而来,且这些黑影所向的目标,正是龙虎镖局之人今日入住的客房。 来到客房门口的黑影,悄悄自怀里摸出一根纤长的竹棒,轻轻扎破门上糊着的纸,向里面缓缓吹气,而那被吹入的白烟,必然就是迷魂香一类能够使人晕厥的毒气。 嗷! 突然,漆黑一片的客栈之内,响起一声凄厉又短促的惨叫,使得那些正在悄悄接近自己目标的黑影皆是浑身一震。随后,楼上楼下便接连响起打开房门之声,而那些黑影看到门口出现的龙虎镖局之人,丝毫没有惊讶之色,顿时便愣住了。所有黑影的心中只有一个疑问冒出,难道他们早已知晓自己要来? “妈的,直接劈了他们!” 也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一声高喊,随即便开始传来一阵呼喝打斗之声,龙虎镖局与这群黑影终于接战。 首当其冲的便是一楼最靠外的徐贵房间,这也是群贼第一个到达,第一个要吹入迷魂香的房间,只是,那吹烟之人,刚刚吹出一口便被那反射而出的竹管直插喉咙透脖而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便倒地毙命。而随着这声惨叫,所有住有龙虎镖局之人的房门便同时大开,里面皆是拿着刀剑的镖师,怒目瞪视着那些发愣发傻的黑衣贼人。 眼见事败的贼人,一声大吼之下,便要硬来,徐贵便也不再想着与来人交谈,一步跨出房门,冲入人群,一双肉掌左右翻飞,瞬间便将围着房门的几个贼人拍飞。紧接着,所有龙虎镖局之人便也是一声发喊,挥舞着刀剑冲出了房间,与来人斗在了一起。 这批贼人虽说人数众多,武功却是平平,面对黄平等人还能战成一团有来有往,但对于徐贵及庞家兄弟来说,却是有些不够看。只见三人冲入人群之内,左突右冲之下,没一会便将面前的十余人打散,不仅倒了一片哀嚎不绝,很多人后退之间更是与自己人挤作了一团。 而位于二楼的贼人,此时刚刚登上楼梯,还没能来到那两间上房门口,便与开门而出的庞娟打了照面。而此时的地形,属于不甚宽阔的过道之内,庞娟往此处一站,可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 那正上二楼的贼人,见只得硬来强上,而一楼更是已经全面打了起来,便也硬着头皮,嗷嗷叫着举刀冲向了庞娟。 只见那庞娟,双手在腰间一抹,便有两道寒光自左右飞起,一道寒光向上架去,一道则向前一抹,那第一个冲上的贼人便扔下钢刀,双手捂着自己的颈间,向后退了两步,随即嘭地一声直挺挺倒在了木质地板之上,让他身后一众冲上的人,皆是一惊,这一招之间便结果一条人命,倒是将他们吓得不敢再上。 只是后面刚从楼梯上来的人,显然也不知上面发生了什么事,发现前面的人一个个都停了下来,便也是大声催促了起来。这一下一个个向前传递而去,搞得前方几人被后面的人一阵喝骂之下,想起自己这边这么多人,而对面只有一个个子不高的人,便胆气一壮,一窝蜂地冲向了庞娟。 而楼下的徐贵,眼见庞家兄弟应付自如,便大声下令,集中向通铺房间位置,共同御敌。庞家兄弟知道,这是徐贵担心他们各自为战,难免有所损伤,更是有让他们二人护着黄平等人的意思,毕竟贼人众多,怕是有个闪失。兄弟俩便高声应命,向着那边战作一团之处猛冲而去。 随后,徐贵则是一路向前突进,冲到大堂之内,猛踏一方木桌之上,纵身而起,手搭二楼回廊木栏之上,提气一跃便上到了二层,随即便冲向了那边正堵在通往上房通道的群贼。 徐贵听到自通道内传来呼喝惨叫之声,却是唯独没有女声传来,便心中一急,不免为庞娟等人担心起来。徐贵暗恨自己,不该把庞娟及庞青青两人单独安排在楼上,况且有突发之事,自己亦曾有过交待,庞青青无论如何要与马氏母女待在一起。岂不是说,如今面对如此众多贼人的,便只有庞娟一人吗。 心中大急的徐贵,双掌运起十二分功力,沉喝一声之下,便拍向了迎面冲来的一个贼人。此贼见跳上来的这人,只有一双肉掌伸向自己,心中还在暗自嘲笑,难道是要让自己把双手剁了不成,那就成全你。正嘲笑着砍向徐贵伸出的双手的贼人,却是突然感到一股巨力自那双掌之上传来,不仅震开了砍在上面的钢刀,更是在还没碰触到自己身前之时,自己已经开始被向后推挤,等到那手掌落在自己胸前,自己只听到一阵咔吧吧骨头断裂之音,便再也没有了知觉。 第二百五十二章 修罗屠戮 淮池客栈二楼楼梯口处,一个身影飞速向后撞去,那些还等着向里进的人,被这一飞来来的身影撞到,直接将两人撞得当场吐血不说,尚处于楼梯之上的人皆是向后滚倒,在不长的楼梯上躺倒了一溜。 那已经进入通道之人,见身后有异,忙回头查看,发现自己脚下倒了三人,两个正在哀嚎,而另一个却是气息全无。一惊之余正要附身查看,却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一个人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发现那人影抓住自己衣襟向前方一扯,一股巨力之下,那人便向前抛飞而起,少时便向下落去,正好将楼梯上刚要起身之人砸个满怀,噗通通一阵滚落之音随即响起,那楼梯之上的人,再次滚倒了一溜。 徐贵转过拐角之处,一见那通道之内的情景,便顿时放下心来。原来,此时的通道之内已不见几个站着的身影,徐贵面前只剩下三人依旧在呼喝着向前杀去,而那边的庞娟则是利用通道不宽的腾挪空间,发挥短小的双刀优势,高纵低伏左闪右躲,同时两道寒光不时闪起,每闪起一次,便能听到一声惨叫,那惨叫之人不是抓着自己手臂便是捂着自己腿弯,尽皆瞬间失去反抗之力。 这仅容两人并肩而过的通道,正适合庞娟双刀发挥,而那些贼人虽说人多,可在此通道之内,亦只能同时有一人挥舞兵器上前,如要两人同时攻击,不说施展不开,闹不好还会伤了自己人。因此,庞娟一人挡住通道,对付这些武功平平的贼人,亦算是游刃有余。 不过,徐贵亦不敢大意,听到身后噔噔上楼梯的踩踏之音,便知要抓紧时间解决这些人,所谓不怕一万便怕万一是也。 因此,徐贵便上前一步,随手抓住那最后一人的后脖颈,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向后抛飞而去,将最后一人留给庞娟对付之后,自己则是再次来到通道口,守护在那里。而那些正拾阶而上的贼人,再次被徐贵抛来的人砸到,又一次滚作一梯,之后,仅有几人还能再次站起,其余之人因连续滚倒在木梯之上,又是被木梯磕又是被自己同伴压,早已浑身是伤,一时之间无法再站立起来。 而随着徐贵身后最后一声惨叫传来,庞娟终于解决了所有贼人,正一脚一个,将那些尚在哀嚎之人踢晕,省得他们趁着自己不注意,躺在地上还给自己来上一刀,也算是小心谨慎之为。 随后,庞娟见徐贵守在了楼梯口,便放心地来到马氏房门之外,轻轻唤了一声青青,便见房门打开,庞青青将庞娟迎了进来。庞娟一进门,却是一愣,发现那马氏母女倒没有她想象中的瑟瑟发抖之态,反而两人皆手提宝剑,镇定地站立于房内,一副只要有人冲进屋中,便要于他们拼命的架势。 见到庞娟有些意外的神色,那马氏率先开口道。 “你们不应只将我们锁在房里,我们亦可出去拼斗,我自小师从峨眉,身为峨眉弟子,遇到小小毛贼,岂能躲在屋中。” 听到马氏的话,庞娟更为意外,便看向一脸无奈的庞青青,便知道事发伊始,她们母女便肯定是要出门相拼,也不知这聪慧的侄女是如何将她们劝在了屋中。 而在楼梯口处,此时依然有五六人尚余战力,正奋力向上奔去,想要将守在楼梯口的徐贵一刀结果,好冲入里面抢人。只是,这五六人又哪里是徐贵的敌手,就见徐贵双手食中二指并拢连连指戳,那五人便一个个捂着胸口肚腹之处,像软脚虾一般软倒,一个个张着大嘴大口吸着气,脸色酱紫之下好似无法呼吸一般。 徐贵收势站好,前后左右楼上楼下看了看,见再没一人站着,且楼下的打斗声音亦是渐渐稀少,便终于暗呼出一口气,转身来到了马氏房前,刚要敲门便见那门被打开,其后则是一身血污的庞娟正要向外而出,看到徐贵那正要敲下的手正停在自己身前,脸上突然一红,赶紧向后让了让。 徐贵亦是发现了不妥,连忙将手放下,看了脸色发红的庞娟一眼,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急忙看向别处,发现屋内之人倒是神情安稳,那马氏母女更是手中握着宝剑,让徐贵也是稍感意外,看来就连他也不清楚这母女两人到底会不会武功。 “蒋夫人,外面还有些收尾之事需要处理,请您安心候在屋内,有副掌门及青青侄女在,定可保您周全。等诸事料理清楚,徐贵再来。。。” “徐掌门,您不可太过轻视我母女,我师从峨眉,一般的江湖宵小还不放在我眼里。” 见徐贵还让她们待在房中,早已有些不耐的马氏,便立刻打断徐贵,向徐贵说出自己师门的同时,亦是表示自己有自保的能力,不要太小看她。说完,那马氏便来到门前,神情冷漠地居然一步不停向门外走去,徐贵与她对视一眼,见她神情坚决,无奈之下只得让开。 当那马氏走出房门之外,顿时便被眼前如修罗场一般的情景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而那紧跟而出的蒋兰英更是惊声尖叫,一下子转身扑入了马氏的怀抱,两个房中更是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呕吐之声,却是那四位丫鬟看到眼前场景而忍不住呕意吐了出来。 短短十余丈长的通道之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不说,血流遍地的地面上,更是躺满不知是死是活之人,而两边客房门窗上亦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让此时的马氏都可以想象到刚刚的惨烈拼斗,不,与其说是惨烈的拼斗,不如说是惨烈的屠戮。 震惊之余,马氏看向身后的还有些脸红羞涩的庞娟,诧异不已。因为她清楚地记得,刚刚在屋外,应该就是庞娟一人抵御,造成如此修罗景象单方面屠戮十余人的,就是此时有如少女怀春一般红着脸站在那里的庞娟。这让马氏深感庆幸,庆幸那日自己女儿对她无礼之时,被徐贵拦了下来,不然。。。马氏都不敢多作深想。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完美应对 黑夜之中的旧县,淮池客栈之内,此时已是灯火通明,一些受惊的住客,亦是悄悄打开自己房门,向外张望着,想看看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而紧接着便有客栈的小二挨门挨户进行道歉,说客栈夜入强匪,不过此时已经全部被制服,请大家安心待在房内不要出来。 客栈掌柜的,则是在大堂之内,脸色煞白地看着徐贵,浑身发抖之余,说话亦是有些颤抖。他就住在楼下柜台之后的房间之内,听到喊杀声,第一个出来查看情况的便是他,而当他出来之时,正赶上徐贵冲到大堂,三拳两脚放番几个强人,一跃便到了二层回廊之处,随即便双手一推,直接拍飞了一个黑衣大汉。 看到此处的掌柜的,便缩回头将房门紧闭,浑身颤抖不已。身为普通人,他何曾见过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眼前满是徐贵那拍出的一双肉掌,好似伸向自己,要将自己一拍拍飞而去一般。 直至再无动静,掌柜的才听到有人轻轻敲着自己的房门,随即便听到自己店里的小二颤抖的声音,说是有客人找自己,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在小二连续拍门之下,掌柜的这才硬着头皮走出自己的房间,一抬头便看到是那一掌拍飞一人之人,那掌柜的直接双腿瘫软便要跪在地上,还好那人眼疾手快,将自己扶住,直等他喘匀了那口气,才能靠自己站着,可那双腿依旧是有些颤抖不已。 此前,只有那马氏一人随徐贵走下二楼,蒋兰英及四位丫鬟,则是由庞青青及庞娟陪着留在了二楼房中,显然那通道之内的惨景,实在是无法让她们再次走出屋外,因此只有倔强的马氏与徐贵来到了楼下,且一路走下楼梯之时,由徐贵在前,将那些倒在楼梯上哀嚎的贼人一个个敲晕,这才安全走了下来。 当徐贵走下楼后,刘二虎便奔到了徐贵面前,向他说赵小龙与庞家兄弟俩去后院看着车马去了,而其余人正在捆缚这些贼人。徐贵听到镖局之人只有黄平一人受了些轻伤,对于龙虎镖局所有人经受住此次偷袭的考验,且没有出现严重后果心中深感大慰。 徐贵来到通铺之内,对正在包扎的黄平进行慰问勉励一番,随后便来到掌柜的房外,将掌柜的唤了出来。看着那掌柜的好似受惊不小,徐贵更加确信此次夜袭应该不是客栈之人与贼人相通所为,便好言安抚起了掌柜的,更是拿出五两银子,在掌柜的极力推辞之下,强行塞给了他,以作此次客栈损坏之物赔偿之用,并吩咐掌柜的,赶紧派人通报官府,进行后续处理,毕竟龙虎镖局可不能擅自处理这些贼人,那样会留下极为不好的名声。 直至此时,那掌柜的才勉强镇定下来,赶紧找到店里的几个伙计,报官的报官安抚客人的安抚客人,却应徐贵提醒,对客栈之内没有进行整理,掌柜的亦是通透,知道这是要保护现场,等官府来人查看之后,再做打算。 而徐贵,则是来到了后院之内,发现此时赵小龙与庞家兄弟及两位负责此时段看护的乔中安宁大宝几人,倒是神情稳定,正举着灯笼站在车辆及马房两处,来回扫视进行着警戒。徐贵来到乔中安及宁大宝两人面前,极力夸赞了一番两人处变不惊,没有一时脑热而冲到前面帮忙,依旧坚持看护车辆马匹。虽说这是徐贵出发之前便作过的交待,为了防止敌人声东击西,或制造混乱浑水摸鱼,每个人都要坚守自己的岗位,但今夜,徐贵还是稍稍有过些担忧,怕后院看护车马的年轻人会忘了自己所说,冲动得感到前面来帮忙。不过见到两人全身丝毫没有血污,便知道两人一直恪守在这里,这才大大赞赏了一番。 随后,徐贵再次回到前方之时,却突然发现,那马氏呆立于账台一侧,脸色煞白浑身轻颤,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倒是让徐贵大感意外,顺着马氏的目光看去,除了几个被揭了面罩捆缚于地的劫贼,发现没什么特异之处,正感疑惑之际,却是脑中灵光一闪,睁大双眼望向马氏,发现此时她亦正向他望来,两人视线相撞之后,马氏便深深看了徐贵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的拾阶而上,徐贵连忙跟随上去,路过庞娟房间之时,更是将她一同带到了马氏房间之内。 几人聚到马氏房内,徐贵便径直开口问向了马氏。 “蒋夫人,那些贼人之中,可是有您相识之人?” 听到徐贵的话,除了马氏以外,其余人皆是一惊,庞娟和庞青青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而那蒋兰英更是直接抓起了马氏的衣袖,连连追问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所有人皆是清楚,如贼人之中有马氏相识之人,那说明此次夜袭是熟人所为,而马氏居住泗州县十余年,所谓的熟人那必然也是泗州县人,那即是说,自从她们一离开或者说打算离开开始,便有人盯上了她们,处心积虑想要害她们。身边一直有人对她们图谋不轨,这如何不让人感到震惊与恐怖。 那马氏,听到徐贵的问话,却是盯着他看了良久,随后才缓缓说道。 “徐掌门,在此之前,可否先告知,您是怎么知晓今夜将有人偷袭,我看贵镖局好似早有准备。” 说着,马氏看向了窗口之处,而那里正有一根灰突突的麻绳,自窗外进入房间,且按落在地上的麻绳走向可以判断,这麻绳是连到庞青青的房内。 徐贵亦是看了马氏良久,知道如果自己不说出实情,弄不好她反而会怀疑起龙虎镖局与什么人串通,将她们母女二人置于危险之境,这误会一旦产生,将对往后的路程造成极大的隐患。 “蒋夫人,实不相瞒,这预警之法乃是我在武威镖局之时习得的,每当入夜投宿或露宿野外之时,皆有相应的预警之法。今日住进这客栈,我便将这一手直接用了起来,在每个住有镖局之人的房间,都连入麻绳,并将一端绑在一人手腕之上,所有麻绳皆回到我的房间,只要我发现情况,便一把拉拽麻绳这一端,那所有房间便都会同时得到提醒,并按事前安排应对。这是镖局的一种暗防手段,均是为了以防万一所准备,不是早知今夜遇袭才临时起意为之,镖局走镖,是将每一日按照会遇袭的状态进行预防。况且,今日我镖局之人偶然间发现,有一个与我们一同自泗州上船,又一同下船之人,住进了这家客栈不说,晚间行踪诡秘的偷偷闪入一户大院之内,我得报之后,便觉有异,因此才多加了一份小心。徐某如此解说,不知蒋夫人是否释疑?” 听到徐贵的耐心解说,那马氏低头思索了一阵,最后,轻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说出了自己刚刚的发现。 第二百五十四章 县衙来人 淮池客栈,马氏房内,此时的屋内,气氛甚是凝重,所有人皆是低头思索,消化着刚刚听到的马氏之言。 原来,刚刚马氏在楼下,看到捆缚的一人有些脸熟,努力回忆之下,这才想起,是于几年之前在泗州遇到的一人。当时马氏与其亡夫一同到泗州一处酒楼用餐,在那里正巧遇到泗州杨县令与两人喝酒,其中之一便有此人。且当时杨县令称呼其为简老弟,状似亲密,而与杨县令早已有不轨的马氏,便多注意了此人一眼。只是没想到,几年之后的今日,袭击自己的人之中,居然便有此人,这如何不让马氏感到震惊。 如果说,此人与杨县令相熟,那此次夜袭是否杨县令指使,这一想法便突然蹿入马氏脑中,此时即惊且怒之下,更是直接对徐贵说了出来。毕竟,直至此时为止,这徐贵是她身边唯一为了保护她们的安全而拼命之人,因此索性便全数说与徐贵知晓,想听听徐贵如何说法。 徐贵听到马氏猜测,亦是有些震惊,心中甚觉这猜测不无道理,却又不能一言以认定。毕竟单凭那贼人与杨县令认识,那还是多年之前的事情,就断定此次袭击是杨县令授意,这确是有些武断。 等徐贵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之后,他又问了问庞家两人,庞娟则是习惯性地看向了庞青青,那庞青青则是低眼思考了一番,随即说道。 “掌门所言极是,我亦认为,不可轻易断定杨县令与此事有连。不过,我觉得此事不得不防,因此我建议,我们尽快离开此地,离泗州越远越好。今日有过一次袭击,又是全军覆没的结局,不论那杨县令是否与此事有关,那些贼人亦不可能马上再组织一次袭击。更何况我们离开泗州越远,那杨县令的影响便越弱,这对我们只有好处。” “嗯,我与青青所想相同,如此,请蒋夫人即刻准备,我们尽快出发。” 徐贵是个雷厉风行之人,马上便着手安排了起来。楼上的马氏母女,楼下的车马及赶车之人,皆被要求收拾停当,准备出发。 随后,客栈之外便响起了纷乱的脚步之声,一群官差奔进了客栈之内,随即便被客栈大堂之内的情形吓了一跳。紧接着便跟进来一人,那些官差则是纷纷在后面之人的提醒之下让于一旁,看服饰便知是此地县令。 此人年约四十许间,面容消瘦颧骨突出,一双有神的大眼精光闪闪,看到躺了满地手脚被缚的黑衣人,亦是没有过于惊讶之色,只是捋着胡须站在门口,上下左右开始打量了起来。 随后,那客栈掌柜的便赶紧上前请安,口中连呼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等话。只是那县令双眼一瞪,看向那掌柜的,倒是令掌柜的一时慑于官威,低下头住口不言。 “掌柜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细细说来。其余人等,将这些被绑缚的黑衣人,尽皆给我拿下。” “是!” 那县令不快不慢的语速,不冷不热的话音,却是透着一股镇定自若,让同来的一众官差亦是恢复了冷静,齐声应是之后,便纷纷冲向了那些明显是贼人的黑衣蒙面之人,而那掌柜的,则是将自己所见所闻尽数向县令禀报。 而那县令正想叫来掌柜所说的镖局之人,却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呕吐之声,更是有一个小年轻官差跑到楼梯口呕吐起来,倒是让那县令微微有些惊讶,随后亦注意到,那些大堂之中的官差,正用脚踢向很多躺倒的黑衣人,而那些黑衣人则是一个个好似被踢才悠悠醒转,楼梯之上亦是如此。那县令这才发现,原来这些黑衣人居然是被弄晕了,这倒是让他对这所谓遭袭的镖局感到了兴趣。 “禀告大人,在下是盱眙县新晋成立的龙虎镖局掌门,此次接下泗州县的一趟镖,路过此地,不想夜遇强人袭击,便不得已之下出手抵御。这是两地县衙开出的官凭文牒,请大人过目。” 被唤到近前的徐贵,马上叩首进行说明,顺便自怀中取出了几张文牒,恭敬地递给这县令。而这县令听到徐贵的身份说明,便自眉头一挑,接过文牒打眼一看,便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便轻声说道。 “原来你们就是盱眙最近新开设的龙虎镖局啊。” “回禀大人,正是如此。敢问大人,可是事先听说过龙虎镖局?” 徐贵听到那县令的话,微微一愣,听他的意思,好像是知道盱眙县有个龙虎镖局一般。 “正是,那盱眙县吴县令与我是同科,算是有些私交,前一段时间,还遣人来信,说你们龙虎镖局皆是一群武功高强的侠义之辈,无私帮助盱眙泗州两县缉匪,对我可是好一番夸赞,还说我县里有没有护镖之事,尽可托付于你们,哈哈哈。” “原来如此,吴大人真是谬赞了。” 徐贵知道,之前帮助县里抓捕水匪,那良好的声誉慢慢开始起作用了,心中更是对吴县令的大力传扬感激无比。且如此正好,此地县令与吴县令既然私交不错,还能让吴县令摆脱给找些护镖业务,那对今日之事想来这位县令不会太过为难。 “不过,虽说吴大人对你们多有褒奖,今日之事却依旧需要依律过堂审问一番,公私要分明,徐掌门说呢?” 正想说可否让龙虎镖局先行离开的徐贵,听到这县令一副商量的口气询问自己,却是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架势,知道他确是与吴县令私交甚好,不然亦不会如此与自己说话,这也算是给足了吴县令面子,但却说明他不是一个徇私枉法之人。徐贵自然不好说什么,只得依命行事。 “大人法度严明,徐贵万分敬服,小人自该极力配合官府查察。龙虎镖局上下,谨遵大人之命行事。” 这县令对徐贵的表态甚是满意,心中对知礼数懂进退的徐贵更是多了一分好感。随后,转身对同来的捕头吩咐了一句,便转身走出了客栈。 那捕头便留下几人看着现场,并不允客栈之内所有人擅自离开之后,便带着徐贵和掌柜的,以及被连结成一大串的活着的黑衣人,向县衙而去。而徐贵则是赶紧向站在一旁的刘二虎简单交待了一句,便跟着那捕头走向了县衙。 此时,东方的天空,正好亮起了一丝鱼肚白。 第二百五十五章 意外收获 一众人来到那旧县县衙,那些抓获的黑衣人则是直接被一群捕快押送进了牢房之内,而徐贵及掌柜的,则是直接被县令带入了衙门后堂,在一处会客厅内看茶,等待衙门天亮开堂问案。 分宾主落座之后,三人喝了口茶,那县令便让徐贵仔细将整个事情说与他听。徐贵便将龙虎镖局自泗州登船之后的过程,缓缓说了出来,而那县令听完,却是皱着眉头思索,确是没有发现龙虎镖局有何可隐瞒之处。 正在此时,那捕头匆匆奔了进来,来到县令身边耳语一番,却是让那县令显出一副惊讶之色,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捕头,又看了看那边端坐的徐贵,随后便轻声说道。 “刘掌柜的,本县如今已基本查清,此事与你客栈确无干系,你可先行回去,随后有需要,本县自会传你过堂。记住,今日切不可随意离开县境,等本案定案之后,才可算你真正脱了干系。还有,这几日将客栈关闭,不许再迎客,等到此案了解方才可重新开业,而你客栈将由县里暂时看管,里面住的客人,只有本县允许之下方可离开。刘掌柜,本县如此决定,你可有异议?” “大人,小人不敢有异议,小人谨遵大人教诲,小人这就回去,按大人之命关闭客栈。” 那刘掌柜的忙不迭地跪伏于地,哪敢有半句怨言,原本想着可能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却没想到喝了杯茶就被放了回去,这可让那掌柜的心中直念着佛祖保佑,还哪里敢说半句废话。 等那刘掌柜退去之后,徐贵有些疑惑地看向那县令,心想为何只放刘掌柜回去而对自己则是全无交待,难道这捕头带来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情况吗? “徐掌门,我特意支开刘掌柜,那是因为接下来的对话,只限此屋中三人之耳,方捕头。” 那县令好似看出了徐贵的疑虑,便也稍作了解释,随后便示意那方捕头继续说下去。 “是,大人。刚刚回衙的路上,这位徐掌门提供了一条可能与这批贼人有关的宅院的线索,我便着鲁三儿带着两个弟兄,在徐掌门手下的带领下,去到那处宅院查看。可刚到那处宅院,敲开门之后,便发现那院子里还留有三人,看到捕快上门神色有些慌张。鲁三儿见他们神情有异,便上前盘查,却没想到他们居然直接动手,那鲁三儿首当其冲被那人重伤。还好有徐掌门手下出手,制服了那三人,才没有让鲁三儿及那两位兄弟丢了性命。” 说到此处,那方捕头向着徐贵投去一丝感激的目光,看来当时的情景绝没有方捕头描述的这般轻松,那三位捕快明显是遭遇了强烈的抵抗,必是多亏有陆羽萱在场,不然他们三人估计是凶多吉少。因此这捕头明显是对徐贵的手下感恩,顺带着对徐贵亦是产生感激之情。 “方捕头,你再说说此次的抓捕情况。” “是,大人。此次一共抓获盗匪五十七人,包括在那处宅院抓住的三人,其中活口四十一人,当场被镖局之人击杀七人,另有九人押来衙门途中死亡。经过紧急审问,经盗匪供述,他们的匪首有两人,一人带领他们抢劫镖局所保人和物,一人则留守那处宅院。不过,大人,我们发现那留守宅院的匪首,居然便是我们南直隶通缉了近十年的水匪头目杨四娃。” “哦?果真如此?你如何肯定是此人?” 没想到,那县令居然也是刚刚听说此事,且听到那匪首的姓名,一向显得处惊不变的县令,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瞪着一双大眼望向那方捕头,便见那方捕头继续说道。 “是的,大人,刚刚小的刚说到发现了那人,您便将那掌柜的支开,小的便没来得及说全了。在那宅子里抓获的,正是通缉令上的水匪头目杨四娃,那双一大一小灰白的眼睛,还有他使用的那柄钢柄金叉,皆与通缉令上所述相同。费大人,小的在此要恭喜大人了,不仅抓获五十余江洋大盗,更是一举缉拿整个南直隶通缉十年却一直未能抓住的杨四娃,如此功劳,费大人必是高升无疑啊。恭喜大人啊。” “方捕头不好乱说,还不能乱说的,呵呵呵,嗯,此事应该。。。” 此时的两人,皆是一副兴奋异常的状态,那方捕头拱着双手谄媚地恭维着那姓费的县令,而那位费县令虽然嘴上说还不能乱说高升的话,可那走来走去的身影,以及脸上眉开眼笑的表情,让人一看便知那是极度兴奋的状态。 而徐贵在一旁看着这两人的模样,心中料定,必定是陆羽萱那边搂草打兔子打到了一个极其肥硕的,只是,他此时关心的却是,刚刚那方捕头所说的那人是谁,怎地一下子便打发走了掌柜的,留下自己单独说话。徐贵看那两人兀自在那高兴不已,好似完全将自己忘在了一边,便不得已站起,轻咳一声,学着那方捕头拱手向费县令道贺道。 “恭喜大人为朝廷抓到了通缉中的江洋大盗。” 徐贵的声音略为大了一些,这才终于让那两人自兴奋之中回复,那费县令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刚刚过于兴奋的情况,对徐贵急忙说道。 “哪里哪里,这也是多亏了龙虎镖局的壮士们啊,本县在此,还要多谢龙虎镖局徐掌门啊,吴大人果然不诓我,龙虎镖局真是皆侠义之士啊,呵呵呵。” 那费县令果然是个人物,瞬间便冷静了下来,压抑住自己心中极度兴奋的心情,没有狂妄地当着徐贵的面,将所有功劳占为己有,还顺带着带出吴县令,借吴县令之名夸赞龙虎镖局,与那些只知搜刮民脂民膏昏庸无道的官员相比,这费县令可还算是个依法办事讲道理的一个官吏,给徐贵亦是留下了极为不错的印象。 “大人您太客气了,这都是大人爱民如子不冤枉好人之故,上天亦是要帮助大人,这些江洋大盗注定是要让您抓住的,我龙虎镖局只是适逢其会而已。” 那费县令见徐贵如此上道,知道将功劳全数归于自己,他则是一点与此功相关的意思也没有,自然是高兴异常,拍着徐贵的肩膀说道。 “徐掌门过谦了,哈哈哈,此次抓捕重要通缉犯,龙虎镖局记头功,我一定上报府衙,为龙虎镖局请功,哈哈哈。” 那费县令,终于是忍不住兴奋之情,哈哈大笑不已,而徐贵则趁着这个时候,说道。 “多谢大人厚恩,小人谨记大人恩德。大人,还有一事不知小人可否。。。” “徐掌门,我与盱眙吴县私交甚厚,你们又是吴县大力褒奖之人,自今日起,徐掌门便也是我费峰之贵客,徐掌门不必客气,尽管说便是。” “多谢大人抬爱,小人是想知道,周捕头所说的那位,是。。。” 听到徐贵的话,费县令顿时便冷静了下来,这才想起要与徐贵说的正事,不过,随即眼中精光一闪,却是好似想到什么一般,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再次把徐贵忘在了一边。 第二百五十六章 借力而走 旧县县衙会客厅内,那费县令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将徐贵晾在了一边,让徐贵感到有些无奈,只得看向一边的方捕头。那方捕头也是一阵苦笑,便将徐贵拉到了一边,轻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给徐贵听,反正这也是刚刚费县令交待之事,方捕头就毫无保留全部说给徐贵。 原来,在那宅院之中,发现有个全然不懂武功之人与那两人在一起,抓捕回衙之后,方捕头便在那人身上,搜出一张身份文牒,发现居然是泗州县衙姓季的师爷,而这人居然与匪首杨四娃共处一事,岂不是说泗州县衙之人与通缉匪首私通? 方捕头感觉兹事体大,因此才匆匆跑来报与费县令知晓,而这费县令估计此事不想太多外人知晓,因此才将那掌柜的打发走,单独将当事人徐贵留下,可能是要商议后续之事。 徐贵听到方捕头所说,心中即感意外又感顺理成章。毕竟,当龙虎镖局一行刚刚离开泗州县境,便有一伙贼人有备而来,显然便是有人私通贼人早做准备,而这私通之人是泗州县里的人也就顺理成章了。只是,居然是泗州县衙师爷直接出面与贼人会面,这倒是让徐贵有些意外,这说明,起码这师爷便与这伙贼人常有互通,不然也不至于他们刚离开一日就会遇到夜袭,还是有人跟着自己等人一同住进客栈,夜晚再与那伙人里应外合突袭镖局。 “徐掌门,方捕头所说之事,你作何感想?” 此时,那费县令终于是回过神来,亦听到方捕头向徐贵述说那位师爷之事,这便直接询问徐贵的看法。只是徐贵知道,这县令与其说是想知道自己的看法,不如说是想通过自己了解更多关于泗州县令之事,或可能更想直接从自己这里听到泗州县令直接参与了此案。只是,如此一来,自己便有可能陷入他们官场内斗,就不要想短时间之内离开此地了。 “大人,此次遇袭,实为突然,小人还没有理清到底是何人会打我们的主意。只是,我们这些人之中,有人曾见过闯入客栈之中的一人,与那泗州县令会面的情景,再加上方捕头抓捕的人中,居然有泗州县师爷,那这是否说明,此事是。。。” 徐贵小心翼翼地向费县令述说,话也只是说了一半,准备看看这费县令究竟作何打算。果然,那费县令听到有人见过贼匪与泗州县令见面,便马上脸现喜色,向徐贵追问道。 “哦?当真?此人现在何处?” “大人,此人便是我镖局此次负责护送之人,是泗州大户蒋家遗孀马氏母女,此时正留在客栈之内。” “此等重要人证,岂可留在客栈之内如此不安全,方捕头,速速去。。。” 徐贵见那费县令果然如自己担心的一般,欲将那马氏扣下当成自己与人拼斗的利器,心知要遭,便立刻出声打断。 “大人!请容小人将话讲完,您再作抉择。事关重大,请大人一定容小人如实上禀!” 徐贵这突然大声说话,倒是让那费县令愣了一下,与那方捕头对视一眼之后,便示意徐贵继续说下去。 “谢大人,大人可知,前一段时间,泗州出过一桩几乎灭门的命案?” 费县令突然听徐贵询问他事,却是眉头一皱,随即便好似想起什么,脸色顿时一变,声音都有些颤抖地问向徐贵。 “你可是说,那蒋家遗孀便是那血杀连环案之蒋家的遗孀?” “正是。” 听到徐贵肯定的答复,那费县令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愣在当场,让方捕头好不疑惑,显然他还不了解什么是血杀连环案。稍待,徐贵等费县令缓过一口气之后,继续说了下去。 “大人,此次我镖局之所以在那件案子还未了结的情况下,将那马氏母女护送回马氏娘家,正是受到了泗州县令的托付,原本小人还以为,是泗州县令关爱治下百姓,怕那血案杀手要对侥幸逃脱的马氏母女下手,才委托我镖局将她们护送走,如今想来可能是小人想错了,这可能是泗州县令为了抢夺她们财物,才让小人。。。” “不不不,这可能还真是让你说着了,那泗州县令就是怕再次引火烧身,再次惹来那血杀案犯犯下血案,如果在他治下,出现两次血杀案,其中一次还是让幸存之人被杀,那他一定官位不保,这才急着将人送走。劫财可能只是临时起意之为,正好还可以推到血杀案犯头上,同时可嫁祸到我旧县头上,哼哼,好你个杨县杨王八羔子,如此一石三鸟之毒计,亏你想得出来,看我此次不好好参你一本,你个杨王八羔子,你也姓杨,那杨四娃也姓杨,怪不得你们串通一气,啊?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你。。。” 那费县令好似自言自语地述说着,居然还有失斯文的咒骂起了那杨县令,甚至将那杨四娃与杨县令同姓之事参合到一起说,显然是气得有些犯糊涂了。看来,这费县令与那杨县令,好似有些不合,自以前就有隙一般,反倒是与那盱眙县令有些私交,而那盱眙县令又与那泗州县令交好,这官场之内人员关系,真是让徐贵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人,大人。。。” 见费县令来回踱步口中喃喃,又将他二人晾在一边,那方捕头好似也有些看不过去了,轻声呼唤了两声,这才将那费县令唤回神,不过,等他一站定,便看着徐贵对他大声说道。 “徐掌门,本县认定,此次客栈遇袭之事,龙虎镖局一众乃为自保才杀人,且仗义协助县衙抓捕江洋大盗杨四娃,只有功无有过,因此,特允你龙虎镖局可即刻上路。” “多谢大人,小人改日一定厚礼上门,拜谢大人为镖局着想维护镖局声誉,小人再次谢过大人。” 徐贵心中一喜,知道这位费县令是怕了那血杀案犯,什么证人也顾不得了,只想尽早将她们送走了事。 “大人,这是否。。。” “方捕头无需多言,本县自有所虑,徐掌门,你快快回去,点齐人马随时可离开本县,不要耽误了你镖局生意。” 看来,如今是谁也无法阻拦费县令送走龙虎镖局的心思了,那血杀案果然有如瘟神一般,是哪个也不想沾上丝毫关系的。 徐贵再次谢过之后,便马上离开了县衙,却在县衙大门口与陆羽萱相遇,两人便边走边说,随后回到客栈之内,将所有人聚齐,收拾停当便离开客栈,就连守在客栈之外的捕快,亦是没有丝毫为难,显然是第一时间得到了县衙放行的通知。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两大结果 盛夏,又逢江南梅雨季节,整日介的阴雨绵绵,使得道路之上行人寥寥无几。而南京城北的洋子江渡口之处,却依旧是一副繁忙景象,停靠在渡口的大船正伸出两块船板搭在渡口人货两处,正上下着各色远行之人及各种货物。 这是一艘非常巨大的客船,运人载物航行千里,人可乘二百余,物可载十大车,各种车辆马匹亦是可供运载,是洋子江上最常见的大型客船,是沿江两岸客商运货的必选。 龙虎镖局一众人,今日上午便赶到了此处渡口,一众二十余人及车辆马匹尽皆上船,准备乘船沿江而上一段,这样既可以保证安全,又可以缓解路途劳累,算是一举两得之事。 此时,距离龙虎镖局旧县遇袭已过五日,那日早上被允许离开之后,龙虎镖局一众,便向着位于旧县南方二百余里的凤阳滁州南京一线官道而去,经四日夜快速前行,终于在昨日晚间安全到达南京城西北洋子江对岸的渡口小镇之内,找了处客栈休息一夜之后,今日终于是坐上了这客船。 这一路之上,徐贵亦简单对马氏母女及镖局众人说明了情况,终于清楚那泗州县令可能与此案有关。通过徐贵及庞青青简单的分析,大家得知这可能是那杨县,令起初准备把血杀案幸存者马氏母女这烫手山芋赶紧送走,就如同那旧县县令一听说对自己重要的证人,是马氏母女之后,也不需要她们留下来作证,恨不得她们立刻离开旧县一般,那血杀案犯对于任何官府或江湖之人均是不愿有所关联。 之后,可能是因马氏决心离开泗州,令那杨县令因爱生恨,且随后又找那杨县令寻人贱卖大量值钱之物,使得那杨县令见财起意,这才临时找到与自己相熟的通缉犯杨四娃,只等她们一离开泗州县境内,便下手抢夺。 因此,徐贵便决定,尽快离开陆路远离泗州县,以最短时间赶到南京的江边乘船,这样就会更加安全。这才有了原本计划六日赶到的路程,五日之内便已走完,却也是将一众人等累了个够呛,只是,上得船来,便顿感心安不少,且往后一段时间,皆是在船上渡过,不再有赶路的辛苦,这也让一众人觉得,这五日的紧赶慢赶,也算是值得。 在龙虎镖局一众人心中愉快地只等开船之际,却不知道有两件事在悄悄发生着。 其一是整个凤阳府官场正在暗流涌动。当旧县县令将泗州这一大县一县县令,勾结通缉十年的案犯杨四娃谋划抢劫民财杀人害命之事,上报于凤阳府衙之时,那凤阳府知府亦是发现这是一个机会,便将旧县县令秘密急招凤阳,当面向他询问此事前后经过,随后两人共同商议之下,将此案断实为朝廷官员秘密勾结江洋大盗欲行不轨,后逐级上报陈述案情,甚至一直捅到了中央刑部。 那些刑部官员自然不是吃素的,一番内部审议又上下互通之后,再次逐级下令,甚至派出了一位刑部专员专理此案。到达凤阳府之后,那位官员便在凤阳知府的一番陈情之下,甚至在牢内见到了那位形貌特意的杨四娃及泗州县师爷之后,便即刻下令,让凤阳府直接将那泗州县令抓捕到案,并直接搜查县令府。 这一下,让原本就因等不到师爷回府而焦急异常的杨县令,直接被知府来人戴上镣铐关了起来,且搜查一番之下,自然是搜出大量金银,更是坐实杨县令勾结江洋大盗以谋取钱财的罪名。而这其中,便有杨县令私下留下的马氏交由他处理的各种珍玩及换得的上千两白银。 此后,那杨县令正式获罪入狱,且多地官员亦有牵连,均是被朝中那些大员把持着,将投身自己一方的官员换上,而泗州县令一职却是落到了那旧县县令身上,这也不是上面有人喜欢他,虽然任命书上写的是因为他抓捕通缉犯并查获官员之罪有功。不过倒是让那费县令自得非常,觉得自己抓住了一次难得的机会,拼了一把,终于得偿所愿。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朝中之人皆不愿接手泗州之地,是因为那里出了血杀命案,而出了此案的地方,在朝中被认为是不详之地,因为这百余年来,不管是哪一地发生了血杀命案,当地的官员便几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此时的杨县令,不就正好是个好例子吗,这就好像血杀魔咒一般,是朝中大员唯恐避之不及之地,自然不会安排自己人了,这才让最初上报的费县令捡了个便宜,不然以费县令这样一个旧县小县之县令,又在朝中没有大员相保之人,何时能当上如泗州这般大县的县令呢。 这些自然是发生于夜袭之后的几个月之内的事情,自然不是此时的龙虎镖局之人所能知道的,且也不是与他们有直接关联之事,当然也不会在他们的思考范围之内。 而另一件事情的发生,却是与龙虎镖局有着密切关联。那便是自那日之后,江湖上慢慢流传起了玉面双刀修罗的故事,且越传越大越传越离谱。从开始的一位面貌白皙俊美使用双刀的年轻人,一人独对十余江洋大盗而全胜,手中双刀翻飞之间刀刀见血,等到击败十余人之时,那现场鲜血飞溅殷红满地犹如修罗场一般,到了后来的,一白面杀神双手皆刀,一人单挑一群江洋大盗,刀刀见血,见血必取一人性命,最后的场面是满地的残肢断臂,那流出来的血简直是铺了厚厚一层,好似那有钱人家最厚的猩红波斯毯一般。 这些自然是说的当时在二楼,一夫当关的庞娟之事。是由当时同住二楼的住客,以及当时整理现场的官差传出,却在江湖上越传越是离谱了起来。但有一件事却是所传非虚,那便是龙虎镖局遇到大批贼人抢夺,却最终将所有人制服,己方却是毫无损伤。 这就让龙虎镖局之名,伴随着玉面双刀修罗之名共同在江湖上流传了开来,到后来,龙虎镖局玉修罗,已是江湖上流传最广的一个名字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悲情往事 龙虎镖局所乘客船,已在洋子江上航行了近十七日,在沿岸一些重要渡口皆有停泊之下,走的亦不算太快,直到此时才将要航行到此船的终点,位于南直隶江段与江西交界之处的最后一个渡口,香口镇渡口。 十余日来,龙虎镖局一众倒是情绪稳定,经历过旧县夜袭,所有人也算了经历过一次行镖路上的险情,在这十余日的悠闲时光里,倒是将那日的紧张与激动之情消磨殆尽,慢慢适应了枯燥的行镖之途。 反而是那马氏母女,经常是闷在客舱之内,只有停靠渡口时间较久之时,才会在庞娟等人的陪护之下,下船稍事休息,其余时间皆是将自己闷在客舱之内。而一直随行在侧的庞娟,却是有些受不了整日闷在舱房之内,与庞青青商议轮番出去放风之后,倒是经常出来在大船之上走动。而那庞青青则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原本就是怡静性子的她,倒是不怎么觉得闷在房间之内有何不适,因此,反而是庞青青比庞娟护着母女俩待在客舱之内的时间较多。 而其余人等,除了轮班看护马匹车辆之外,徐贵也没有多做限制,毕竟在繁忙的江段之上,还未曾发生过劫船事件,因此,徐贵便由着其余人在客船之上随意行动。反而那两母女的安危,倒是让徐贵一直有所关注,毕竟如果仅仅是为了杀人,那在客船之上亦是不能放松警惕之事。 这一日,徐贵又如往常一般,来到了那对母女的客舱之外,正要敲门之际,却是突然发现那庞娟开门迎面走了出来,而其身后,那马氏居然也是相随准备跟出,倒是让徐贵微微一愣。 “掌门,这次是蒋夫人要出舱走走,我是陪着她出去。” 徐贵看着庞娟急忙对自己进行解释,便知道她是对自己经常留下庞青青一人出去放风一事,心里有愧,怕徐贵再次对自己有意见,因此才急忙解释一句。只是徐贵一直也没说什么,更不会对庞娟有何怪罪,便对她笑笑,说道。 “哦?难得蒋夫人出舱走走,那你就好好奉陪一番。蒋夫人,那徐贵这便告辞,不妨碍蒋夫人观景。” 说着,徐贵便转身准备离去,却没想到那马氏居然出声留住了徐贵。 “徐掌门,如有闲,可否一同观赏江色?” 徐贵知道,这可能是马氏有话要对自己说,便自答应一声,侧身让过通道,示意蒋夫人头前而去。就这样,三人一同来到了船首甲板处,站在了船头一侧。 此时,正有如粉微雨飘飞,甲板之上亦是没有几人,三人站在空旷的船头,在阴暗的天色之下,极目远眺两岸山色,皆是一言不发。 一阵冷风吹过,那马氏浑身颤抖了一下,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却发现不仅那披风,身上的衣物皆是被那微雨沁透,再被这江风一吹,顿时感到了一股冷意侵入体内。 “蒋夫人,雨冷风寒,要不我们就回去吧,免得你再惹了风寒病倒。” 庞娟注意到马氏打了个冷战,便劝她进舱,却发现那马氏依旧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稍待才幽幽地说道。 “庞家妹妹,你可知,相比风寒,心寒才是更伤人。妹妹,可有心上人?” 马氏的话,倒是让庞娟微微一愣,随后问到自己有无心上人,倒是让庞娟一时有些慌张地偷偷看了站在一旁的徐贵一眼,正不知该如何回答之时,却见那马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与夫君,二十年前相识于襄阳,情投意合时人艳羡,随后嫁入他蒋家,原本以为终得良君此生无憾。可谁曾想,仅仅过了两年,他便对我冷淡至极,全无初时情爱,后来我才知道,他娶我居然是因为我峨眉弟子的身份,可以助他夺取蒋家家主之位。” 听到此处,徐贵及庞娟皆是有些诧异,没想到这蒋家夫人,原来还有这么一段伤心往事。 “原本我还想,作为他的妻子,能帮到他也算是尽到了妻子的本分,却不想他在夺得家主之位后,变本加厉,不仅对我不闻不问,甚至是露出了残忍一面。不仅将家中兄弟排挤出南直隶地界,更是将原本忠于他兄弟的奴仆残忍杀害,更有甚者,将很多丫鬟以残忍淫邪之手段害死。那一年,于我来说简直犹如身处地狱之中。” 那马氏显然是想到了极为痛苦不堪的情景,双臂抓紧自己,越说抓的越紧。而徐贵两人则是不知该如何安慰马氏,唯有庞娟站到了马氏身边,轻轻拉住马氏一臂,聊以慰籍。 “就是在此时,那杨县令认识了我相公,且经常会来到我家与他会面,一来二去之下,便成为了我家的常客。而其间,风度翩翩又会吟诗作画的杨县令,带给我另一种与我相公完全相反的感受,在一次府外相遇之时,便与他。。。哎。。。” 庞娟听到此处,却是有些微皱眉头,这情景可就不是她能理解与接受的事情了。而徐贵亦是觉得有些怪异,此时听这马氏述说,好似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与自己两人这可说是陌生之人述说这般私密之事,岂非是大大的不妥,这马氏难道是。。。徐贵的心中顿感不安起来。 “可你们知道吗?那没良心的姓杨的,与我私会了十余年,竟也是为了贪图我蒋家的金银,对我仅只是贪图我的美貌,到最后发现我要离开,居然安排强盗要劫杀于我,连他的女儿居然也不放过,他简直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听到这里,徐贵和庞娟则是大惊失色,马氏的女儿蒋兰英居然是她与那杨县令的私生女,这如何不让两人震惊,而更让人难以想象的,就是那杨县令居然让人对她母女二人下手,一个是他的旧情人,一个是他的亲生女儿,这真真是禽兽不如。 突然,两人亦感到了一股透体的凉意。 第二百五十九章 闲暇之途 当到达香口镇渡口,龙虎镖局下船之时,马氏果不其然病倒了。徐贵只好在渡口小镇寻得一处客栈投宿,准备休整一日再继续乘船。 投宿客栈之后,陆羽萱来到马氏房间之内,却是徐贵特意请她来为马氏看病。陆羽萱为马氏把过脉之后,便写下一张药方使人按方抓药,随后走出便被徐贵叫到了一边,询问起了马氏病情。 “这女人没什么大碍,受了些风寒而已,再加心情郁结,这才病倒的。只要吃了我开的药,明日便能药到病除。” 听到陆羽萱的话,徐贵又想起了在船上马氏述说之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原来,那马氏向徐贵及庞娟述说了自己遇人不淑后,便突然跪在了徐贵面前,流着泪对自己说道。 “我愿再请徐掌门接下一镖,请托龙虎镖局一定保我女儿性命,我愿再出白银千两。如今,我那丈夫和儿子都死了,我唯一就剩下一个女儿,她就是我的命根子,她如果再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恳请徐掌门答应我。。。” 按一般镖局的规矩,是不会在一趟镖之内,再另行接受委托,虽说此次行镖正是护送她们二人,可徐贵也不能坏了镖行规矩,于镖内再受请托,一份镖收两份钱,但当时徐贵实在是无法当面否决,只好答应马氏。只是也如实相告,此趟镖便是护送她们母女二人,保护马氏女儿本就在本趟镖的职责之内,无需再次请托。 可没想到那马氏依旧不依不饶,要徐贵无论如何答应她,一定要将她送到四川重庆府老家,弄得徐贵有些意外,随后便也无奈答应于她,这才将她送回了自己舱房之内,并在她的恳求之下,答应对她女儿保守她身世之谜。 如此,在客栈休息一夜之后,那马氏果然好了很多,第二日午后,龙虎镖局一众,便再次登上一艘可航行于湖广的客船,再次顺流而上。 顺江逆流而上的客船,一路驶过湖口德化等三省交界之地,不几日便驶入了湖广境内的江段。而进入湖广境内之后,已完好如初的马氏,却是经常出现在甲板之上,不时地望着远方出神,倒是让徐贵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安之感,随即便秘密交待庞娟,让她一定将马氏看好,千万别让她作出什么啥事。而同样听到马氏当日述苦的庞娟,自然知道徐贵的意思,这是怕马氏万一想不开,来个投江自尽,那可就不好了。 往后几日,庞娟便以相陪为名,紧随在马氏身旁,而那马氏却是一直没有什么妄动之举,只是时不时地上到甲板,依旧远眺江岸而已,倒是让庞娟及徐贵稍稍安心。 而这段时日以来,倒是让一众龙虎镖局的年轻人放松了不少,除了每次轮班看护车辆马匹之外,其余人皆是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谈天说地,这其中反倒是赵小龙与刘二虎两人成为了聊天的中心。他二人虽说年纪在这一众人之中算最小的,但他二人也算是走过几千里路途之人,特别是赵小龙,自被薛怀文掳走,自南直隶开始,足迹便遍布南直隶、湖广、广西、四川、陕西、河南六省,如今大家所走的水路,亦是他走过一次的,可说是在这龙虎镖局之内,除了徐贵以外,走过最远路途的人。而刘二虎当初为了寻找赵小龙,跟着徐贵亦是奔波于三省之间,算是镖局之中第三个走得最远的人。 因此,除了徐贵及庞家两位需要护着马氏母女及丫鬟的两人之外,包括那三位赶车的蒋家仆人的所有龙虎镖局之人,皆是围着他俩让他俩述说当时路上的见闻。而这几日,就连马氏母女的那四位丫鬟,亦时不时地找送水的借口,来到众人聚在一起的舱室,听他们二人的讲述。 今日,大家又一个个聚齐在舱房之内,将赵小龙围了起来,让他讲讲路过这湖广之时的见闻。连日来与大家在一起谈天说地,赵小龙亦是感到轻松愉快,便也不客气地坐到了刘二虎早已摆好的木桌之后,那据案而坐的样子,倒是与那茶馆说书之人颇有些神似。 赵小龙刚一坐下,便啪的响起了一声茶碗墩在木桌之上的脆响,倒是把赵小龙吓了一跳,让一众席地而坐的众人呵呵地笑了起来。赵小龙不用看也知道,又是刘二虎替自己来了个醒堂。 也不知刘二虎何时看到过说书的,自船上开始了聚起人听他二人讲述起,刘二虎便弄了个木椅木桌,还摆了个茶碗放在桌上,每每到他讲述之时便墩一下茶碗才开始,声称说书便要有个说书的样子。而赵小龙可不吃这一套,始终不愿如此做派,便时不时地会有刘二虎偷偷代劳,倒是经常把赵小龙吓一跳。 “各位听官,且听我们曾游历大江南北的赵氏小龙先生,为大家讲讲这湖广之地的见闻。” 那刘二虎站在赵小龙一侧,自顾自地为赵小龙代劳说起了开场白,让一众人再次笑了出来。赵小龙无奈地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却见那舱门吱呀一声打开,发现陆羽萱打头走进了舱中,而她的身后居然还有从未来过这里的庞青青及蒋兰英一同跟了进来。 当三人走进来之时,倒是让屋内所有人有些纷乱,随即便见那两位蒋家丫鬟及车夫三人赶紧站起唤了一声小姐之外,所有镖局之人也皆是站了起来纷纷喊着大小姐。见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庞青青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倒是那陆羽萱落落大方,随便在舱室后方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倒是一副不拘小节的侠客姿态。 身形高挑的陆羽萱,坐在后方亦是比前面一众男人都高出半头,且众人好似也习惯了陆羽萱坐在后方听书一般,倒是没人客气什么,而第一次来的庞青青及蒋兰英两人,则是被众人让到了人群最前面。那蒋兰英倒好似习惯被人捧着,没有说什么便走向了前方,反倒是庞青青,看陆羽萱坐在了后方,便不好意思地推辞,却被人一力相劝,直等庞家两兄弟来拉,才终于来到了前方,且好巧不巧,正好在赵小龙的前面。 一向喜欢干净的庞青青,脸上顿时有些发热,都顾不上嫌地面脏,直接低着头坐了下去,不似那蒋兰英,还有两个丫鬟为她找来一大块布铺在地上才坐下。 等众人都坐定之后,那刘二虎显得比赵小龙都有些兴奋,再次拍了一下茶碗,高声说道。 “今日难得两位小姐赏光,又是开说以来第一次如此多人,我们曾游历大江南北的赵氏小龙先生,一定不要紧张得结巴,且仔细道来!” 第二百六十章 意外之为 接下来的几日之间,赵小龙便一口气将自己自湖广境内下船开始,一直到与薛怀文两人进入秦岭南麓为止,将沿途的风土人情讲了个遍,听得大家直呼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当赵小龙讲到在龙苗苗寨的生活之时,大家除了对苗寨的居住环境感兴趣之外,更是有很多人对赵小龙所说发狂之事问的最细,当听到毒尊为了压制他体内狂暴的内力,而耗尽了几十年的内力修为之时,众人无不啧啧称奇。反而是那刘二虎,以揶揄的口气询问赵小龙照顾他的两位苗寨姑娘是否漂亮之时,引得大家的哄堂大笑,却没人注意到庞青青亦是对他描述两位苗家少女多有注意。 到后来说到薛怀文居住的白雾缭绕犹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山谷,更是让众人多为神往。而对于山谷之中遇到的神箭门夜袭一事,却是惊到了这些年轻人。因为按他们对弓箭的认识,能够射准已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却没想到这天底下,居然还有人能够以箭术结阵,且变化出如此神奇的箭阵之法,如何不让这些人惊讶。 其中尤其是多日来从不言语的陆羽萱,对这箭阵尤为感兴趣,在听的时候便问的最细,甚至在众人散去之后,还曾留下来单独向赵小龙仔细询问过那箭阵施展之情形。这让一众镖局之人都有些汗颜,特别是庞家几位,原本就有些自持庞家武功了得的他们,看到同样武艺高超的陆羽萱,对那箭阵如此感兴趣,顿时便觉得,他们可能真是有些夜郎自大了。 而当众人所乘之船停靠黄州渡口之时,便尽皆想起了赵小龙所说遇到的那位黄州神医,都是对那位李神医的高超医术及医者仁心的胸怀感到敬佩,便有人怂恿赵小龙,带着他们一同到那位神医府上拜会一番,居然得到了同为医者的陆羽萱的极力赞同。 只是,当大家得知此船只在黄州渡口停留一个时辰,便要继续航行直达此船终点汉阳,皆是感叹错过一睹神医风采的良机,让赵小龙亦是心中深憾不已。直到徐贵答应大家,等回程之时,再择机共同拜会那位李神医,这才让一众人稍有安慰,更是让赵小龙决心,一定要趁此机会好好拜谢那位李郎中救命之恩。 随后,龙虎镖局一行人终于是抵达汉阳府渡口,正准备换乘继续驶向四川的客船之时,那马氏却是找到徐贵,坚持要在汉阳府歇息一晚。正欲抓紧时间将她母女二人送入四川的徐贵,虽稍有些讶异,但见那马氏坚持,再看镖局一众人乘船时日过久,脚下皆有些虚浮,便同意了马氏要求。 而当徐贵找了家较大的客栈准备投宿之时,那马氏又突然说不想住这家,说自己知道一家极为不错的客栈,想要住在那家。徐贵对此地的客栈倒是不甚了解,却一直谨遵出门走镖投宿客栈,讲究的是人货安全问题,虽说只要不是太小的镇店便不会有明目张胆的黑店,但徐贵考虑客栈却绝不会只看它大不大好不好,而是看它适合不适合镖局投宿。 看到徐贵有些皱眉,那马氏好似知道徐贵的担忧一般,立刻说那家客栈是远近闻名的大客栈,走商的走镖的,经常都会选择住在那里,让徐贵放心便是。 徐贵最终答应了马氏的要求,却开始对马氏这接连的异常举动留意了起来,更是暗中将自己的顾虑说与庞娟及庞青青,并嘱咐她们将马氏看好,因为徐贵总觉得马氏坚持留宿于汉阳,好似有什么目的一般。 就这样,龙虎镖局一众人,便住进了马氏所说的汉阳客栈之内。果然,这家客栈正如马氏所言,住了很多带着大量货物的南北客商,其中更有很多操着浓浓陕西口音的客商,而客栈后院更是堆满了这些客商所运的货物,龙虎镖局的三辆马车,差点就没地方存停。 汉水自古便是湖广与陕西之间重要的航运河道,每年经汉阳府转运至汉中的货物价值数百万两之多,其中尤以棉布兽皮居多,可占所有货物近半,然后便是生漆、桐油、药材、以及茶叶、杂粮等各种官用民用物品。因此,汉阳作为汉水与洋子江的汇流要冲,几乎所有湖广及川、滇卖入陕西及其邻省的货物,几乎都是运到汉阳再经汉水转运至陕西汉中,继而分销往邻近北方省份,上千年来皆是如此,这便造就了如今汉阳的鼎盛。 可这对龙虎镖局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那汉阳客栈之内,不仅客商投宿之人繁多,就是吃饭打尖的食客亦是络绎不绝,这不仅让徐贵在如此繁杂的人流之中分辨敌人增加难度,亦找不到如旧县客栈一般相邻的房间,好能对可能的袭击做出及时防御,就是连可以安排马氏母女及庞娟庞青青共同居住的大间上房也没有找到一间,不得已之下,只能将马氏母女分开两间房,并与庞娟及庞青青各自同屋分开保护,而那四位丫鬟也只得安排在最近的两间客房之内,却是不能做到马氏母女随叫随到了。 而此次,徐贵更是特意将陆羽萱也是安排在了马氏母女邻近的客房之内,好有意外发生之时,可直接支援庞娟及庞青青。其他人亦是如此,只得在剩余的客房之内住下,再不能紧邻在一起,且为了方便应对,一个房间之内甚至是住了四人,床上两人地上两人。而徐贵亦是与赵小龙及刘二虎两人一个房间,这样就方便了徐贵尽可能以最快速度集合所有人。毕竟,房间少便可方便徐贵拉绳示警,因为住的分散,徐贵所携带的麻绳可能不够连在太多的房间。 徐贵也示意大家先委屈一晚,只要挨过一晚,等明日上船便可让所有人轻松了。只是,徐贵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一住,居然住了五晚,而更加让徐贵难以接受的是,那马氏竟然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第二百六十一章 怪异病情 龙虎镖局投宿汉阳客栈第一夜后的第二日,徐贵便早早醒来,准备所有人准备齐全之后,便到渡口再次乘船去往四川。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与马氏同住一屋的庞青青,却来告知于她,说是马氏身感不适,今日实在无法动手,望多住两日再启程。 听到这令人意外的消息,徐贵顿觉有异,这马氏偏偏此时身体不适,是否太过凑巧。心中疑惑的徐贵,于庞青青一同来到马氏房间,见到马氏依旧躺于床上,脸色煞白果然有些虚弱之相,无奈之下,徐贵亦不得不同意多留两日。 只是徐贵亦是多留了一份心,找到陆羽萱提出自己的疑惑,希望她能以诊病为名,好好探查一下,是否马氏真的病了。而当陆羽萱自马氏房内出来之后,却是带给徐贵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那便是马氏果然身体有异,只是好似有中毒迹象,却又不是要人命的剧毒。 这一下让徐贵魂飞天外,大呼此趟险矣。因为这趟镖,与那血杀案有关,徐贵自出发之日起便处处谨慎小心,却没想到日防夜防,还是没有防住。心中喟叹的徐贵,急急追问马氏何时中毒,所中何毒,可否医治,严不严重等等,焦急的心情倒是让陆羽萱一阵皱眉。 陆羽萱重又强调了一遍,马氏只是好似中毒,且马氏亦只是浑身虚弱无法正常出行而已。若真是血杀案犯下毒,绝不会是如此温和之毒,必定是会立刻要人命之毒,徐贵没有必要如此紧张。 可徐贵显然是对龙虎镖局第一趟镖紧张异常,更何况那马氏所经历之事,亦是让徐贵产生恻隐之心,因此他极力求陆羽萱想想办法。陆羽萱在徐贵的恳求之下,无奈地拿出一个小瓷瓶,这才说出这是陆神医临行之前交给她,让她紧急时刻为镖局之人用的解毒丹。这丹丸乃陆神医亲自配制,寻常的毒药或迷魂散之类的,都可一粒解除。 徐贵知道,这必是陆神医对镖局有所照料,特意交给陆羽萱,正适合走镖的镖局的解毒丹。大为感激的徐贵,便马上要求陆羽萱为马氏服用一颗,以免真的出现什么不测之事。 只是,令徐贵及陆羽萱大感意外之事发生了。那马氏服下丹丸之后,虽气色有所好转,却直接醒不过来了。一头雾水的陆羽萱,一番探查之下,却是发现马氏的身体毫无异样,脉象平和呼吸稳健,就连之前曾有的那丝中毒迹象也是全无,可就是任凭摇晃呼唤,就是叫不醒。 后来闻声赶来的蒋兰英,甚至是责怪起了陆羽萱,责问她是不是给她娘吃了什么毒药。陆羽萱当然对一个小丫头的无理取闹懒得理采,更何况是个漂亮小姑娘,因此也懒得与她纠缠,直接与徐贵走出了房间与他商议去了。而蒋兰英则在庞娟及庞青青的百般解说之下,这才没有继续闹下去,留在了马氏房间,亲自照顾了起来。 最终,徐贵和陆羽萱只得得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那便是马氏可能真是中了什么奇异的毒物,毒性虽被解毒丸解去,却造成马氏一时无法苏醒的后果。而如今状况之下,只得在汉阳客栈多留几日,再看看是否会有什么变化。 可过了两日之后,那马氏依旧毫无变化,每日探查的陆羽萱,甚至对徐贵说自己有些怀疑那马氏是装睡,故意不起来。这让徐贵想起了马氏之前的怪异行为,心中亦是不免怀疑起了此时的马氏,是不是真的如陆羽萱所说,是故意而为。 正在此时,庞青青又来报,说是马氏的脸色又一次变得很差。徐贵等人大感诧异,急忙来到马氏房内,陆羽萱再次为马氏探查,发现马氏居然有一次产生中毒迹象,且与之前那次一模一样,虽中毒却没有生命危险。在陆羽萱连忙喂她服下解毒丹后,那马氏的脸色再次回复如初,且依旧是唤之不醒。 徐贵几人再次聚集到了徐贵房内,皆是对马氏如今的状况大感莫名。随即,徐贵吩咐庞娟让她替换庞青青一会,他有些事要问庞青青。等庞青青到徐贵屋内之后,徐贵便详细询问了一遍最近几日马氏房内的所有情景。 按庞青青的说法,那马氏住了一晚之后,便突然脸色很差,这才央求自己对徐贵说可否多留两日。之后的两天以来,马氏的所有起居皆由她女儿亲自照料,其间马氏房内更是毫无异状。可不知为何,今日一早,那马氏却又突然呈现中毒迹象,让庞青青也是感到毫无头绪。 听完庞青青的话,陆羽萱便猜测,那马氏是于船上之时中毒无疑,且所中之毒诡异无比,是一种暗伏几日之后才显出毒性的慢性毒药,必定是那下毒之人,为了保护自己,这才在众人下船之前的几日下毒,等船上所有人下船之后毒发,让众人无法知晓下毒之人是谁,以便自己逃逸。 可徐贵与庞青青皆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徐贵更是再次仔细询问起了庞青青马氏房中这几日的情况。而一边的陆羽萱见两人好似对自己的定论有所怀疑,心中有些不快,暗暗生着闷气坐于一旁,瞪着两人气鼓鼓地等着,想看两人能够说出个什么比自己的定论更有说服力的说法。 时间又过了两日,到了第五日的清晨。蒋兰英再次走出马氏房间,准备亲自为马氏端来早餐,这也是自那日由她开始照顾马氏开始,便一直在做的事情,不仅日夜守在马氏床前,更是亲历亲为地为马氏准备一日三餐。 在客栈后厨端出一碗清粥之后,蒋兰英端着餐盘小心翼翼地登阶而上,来到马氏所住的二楼,却是停在了一处客房拐角之处,左右看看,发现大清早的没什么人走动,便用单手拿着那餐盘,另一手伸手入怀,悄悄地摸出了一个纸包。 正当她打开纸包,想要将内里的灰色粉末倒入粥碗之内之时,她突然发现,眼角之处好似站了一个人。一惊之下,转头向那人看去,顿时浑身一颤,差点把那餐盘扔出去,而另一只手上的纸包,更是在一抖之间,将那灰色粉末洒出了不少。 第二百六十二章 终被拆穿 这段时日以来,马氏一直处于焦虑之中,不仅是因为她的丈夫儿子遭人杀害,更有那原本相信之人,居然对自己狠下毒手,甚至原本计划好的事情好似又遭遇变数。 如今安静躺与床上的马氏,内心之中却是焦急异常,而连续五日来,一直躺在床上,丝毫都没有动一下,这是任何人也会感到浑身不舒服之事,可说已到了一个身心俱疲的临界。 吱呀—— 随着一声开门声响,马氏依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却感到了有些不对劲。因为这个时候,应该是女儿一人取了粥回房的时候,可听脚步声音却好似进来不止一人。 “娘,您起来吧。” 马氏突然听到女儿叫自己起床的声音,心中暗叹女儿还是有些年轻不经事了,声音里居然一点着急之意也没有,虽说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显出焦急之色才对嘛。 “娘,您不要再装病了,他们都知道了。” 依旧一动不动的马氏,心中感叹之时,却又听到女儿如此话语,顿时一惊,脑中急速运转,想着谁知道了,知道什么了,怎么知道的。 “哎,蒋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我们是来保护你们母子的,您这样欺瞒于我们,就不怕产生不良后果吗?” 见那马氏依旧无声无息,此次却是徐贵说起了话,这一下,马氏再也无法继续躺下去了,知道肯定是出了纰漏,便睁开了双眼,发现不仅徐贵,就连那庞娟庞青青以及那会些医道的女人也都站在自己床前,正以又怒又有些无奈地眼神看着自己。 哎——马氏轻声叹了一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无力,知道这五日来真把自己躺得有些虚弱了。而蒋兰英见马氏起身有些艰难,马上上前将她扶起,然后便低下头不敢看马氏,可嘴上却依旧将刚刚的情况说了出来。 原来,正当蒋兰英要将白色粉末倒入粥中之时,徐贵不知从何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惊得她差点将粥和粉末一同抛飞。可随即,她立刻镇定了下来,狡辩说自己这是在给马氏的粥里加些补气凝神的药粉,却被徐贵那凌厉的眼神镇住,越说声音便越小。 随后,徐贵身后出现了陆羽萱和庞娟两人,陆羽萱更是直接从蒋兰英手里夺过那包着灰色粉末的纸包,随后闻了闻便说,你们蒋家是把木香、乌药、大腹皮当补药吃的吗。而看那蒋兰英脸色,显然不知这灰色粉末是何物,还是在庞娟询问之下才了解到,这些药吃了会有破气破血之效,而像这般直接生吃,就会产生如马氏一般呈现气虚疲惫之相。 听完蒋兰英的述说,那马氏瞪了蒋兰英一眼,那意思明显是怪她这点事都办不好,倒是让一直偷偷看着马氏的蒋兰英感到一阵委屈。倒是那陆羽萱一副看不惯的语气,对马氏冷声说道。 “哼,你这女人,自己装病,害的我浪费了两颗解毒丸不说,还拉着自己女儿一同骗人,你就不怕自己这美丽的女儿,以后学会你这一套,被人叫作表里不一的蛇蝎美人吗?” 陆羽萱的话,让人听着好似美丽的女人就不应该学会说谎一般,好似马氏让自己美丽的女儿学会说谎骗人好似是天大的罪过一样,让屋中的气氛顿时有些异样了起来。而那马氏则是看着陆羽萱,幽幽地说道。 “女人越是美,就越是要会说谎。” 这句话一下子让陆羽萱气急,正待出口反驳于她之时,徐贵却是抬手拦住了她,然后仅仅盯着那马氏,轻声说道。 “蒋夫人,您说您这是何苦来载,竟不惜以吃药造病亦要留在此地,难道您不知此地人多繁杂,正是不利于我们保护您吗?更何况,此药会伤人气血,如果我们晚察觉几日,您就不怕真伤了元气,到时候就不怕留下什么后遗之症?” 徐贵看着那马氏,顿时觉得一阵气恼,这人难道不知道此时她几乎是处于半逃命状态吗,那血杀杀手不知何时便会突然出现,这不仅危害到她和她女儿的安危,亦会让整个龙虎镖局陷入险情之中,他实在是无法这马氏到底是为何要做出此等之事。 可那马氏却是一言不发,坐在床上连看都不看徐贵一眼,倒是让一边的庞娟感到有些不可理喻。 “我说蒋夫人,合着我们龙虎镖局如此大费周章地护着你来此地,就是要让我们看着你中毒躺下吗?就算你过往如何凄凉。。。” “副掌门。” 见庞娟气恼之余,差点脱口而出那日马氏对两人说的话,徐贵便急忙拦住了她,随即便急忙接到。 “蒋夫人,我不知道您为何非要留在此处,留在此处的用意又何在,但请恕徐某直言,如您以这般欺骗手段对我们,这是会直接危及我们保护您的局面,不仅将我整个镖局之人置于险地,更是将您自己及您女儿置于险地。如您继续如此,为了完成护送你们母女到达最终目的地,徐贵不得已,只好动强,将您打晕带走。” “你敢!” 听到徐贵欲动强的话,那蒋兰英立刻跳下床,随手便拔出自己的宝剑,护在了马氏床前,让看到的马氏眼中闪出了一抹柔情。随即,马氏终于是看向徐贵,问了一句。 “徐掌门,我可否知道,您是如何发现我吃药装病的?”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让徐贵微微一愣,却也是据实相告。原来,那日徐贵仔细向庞青青询问起今日马氏房间有无异常之处,却得到与之前相似的答案。正当徐贵皱眉不已之时,庞青青却突然说,住进来的第一夜,那马氏于深夜曾吩咐丫鬟给她送过一碗莲子羹,第二日便有了她虚弱之事发生,而从来不在深夜喝什么莲子羹的马氏之举,当时便让庞青青有些疑惑,却也没怎么在意,许是那晚马氏突然想喝也说不定。 之后蒋兰英住进了马氏房内之后,庞青青便片刻不离地守护在床前,就算马氏便溺在床上,亦是庞青青与两位丫鬟亲自为马氏擦身,却唯有前日是那蒋兰英要求擦身的,说是自己这当女儿的不能不如我这外人,庞青青便也没有阻拦。随后庞青青看那蒋兰英有些疲累,正好那两位丫鬟将脏衣拿出不在,便自己将那脏水拿去倒掉,而这段时间正好是两母女单独在房间之内,随后第二日那马氏再次出现了症状。 徐贵听到后,便开始怀疑起了马氏,随后便吩咐庞青青,盯紧蒋兰英,之后就是发现这一日清晨,蒋兰英居然亲自去端粥去了,顿觉有异的庞青青便拉动了那示警绳索,通知了徐贵,徐贵则是带着庞娟及陆羽萱,将蒋兰英堵了个正着。 听到徐贵的述说,那马氏点了点头,便突然跪伏于床上,恳切地说道。 “徐掌门,我请求您,求您带我女儿离开此地,将她送到四川重庆府的铜梁县我的老家,我马曼罗在此跪谢徐掌门。”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可改变 汉阳客栈,马氏客房之内,看到马氏居然直接对徐贵下跪,屋中之人尽皆感到诧异。 “娘,您这是作什么?” 蒋兰英第一个反应过来,扔下手中的宝剑便转身扑到马氏床前,想要将那跪伏于床上的马氏扶起,却始终无法将她扶起,被她鉴定地摇肩卸掉蒋兰英扶她的双手。 这让徐贵差异非凡,一时之间实在是无法接受马氏如此作法到底所为何事。随即,发现不能如此下去的徐贵,转头向庞娟使了一个眼色,便说道。 “蒋夫人,万万不可如此,有话请起来说。” 等庞娟与蒋兰英两人合力将那马氏扶起坐下,徐贵才呼出一口气,皱眉问道。 “蒋夫人,我镖局此处走镖,便正是要将你们母女平安送到四川老家,您这又是为何啊?” “徐掌门,我是说,求您送我女儿一人到四川老家。” “娘,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只有我一人回去?” 还没等徐贵接话,那蒋兰英倒是第一个问向马氏,一双眼睁得老大,显然亦是被她母亲的话惊得不轻。而徐贵亦是同样诧异地看着马氏,不知她为何突然做出如此决定,反而是那庞娟好似突然想到什么,在马氏身边惊愕地看着她,问道。 “蒋夫人,您莫不是要。。。” 那马氏看着庞娟脸现担忧之意,好似也明白庞娟的意思,倒是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却是被蒋兰英抢先了一步。 “娟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娘要什么?” 自从这一路在船上终日住在一起,蒋兰英也与镖局之人混得稔熟,与庞娟庞青青更是姐姐妹妹开始称呼起来,此时一听庞娟话中有话,又是与自己娘亲有关,便直接问了出来。 可庞娟倒是有些迟疑,看了马氏一眼,却不知自己该不该对蒋兰英说出,那日马氏在船上对她说的事情,而那马氏立刻否定了庞娟的疑问。 “多谢你的关怀,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英儿,你也不要多问,这是大人的事,你就听为娘的话,让徐掌门将你送回老家,过段时间我便自回去。” 听到马氏的话,那蒋兰英兀自有些疑惑,随即又一脸坚定地看着她说道。 “不,娘在哪我就在哪,我一定要陪着娘亲。” 说完,亦不等马氏再说,便自顾自地起身,捡起地上的宝剑便走出了房间,不管马氏如何呼唤始终没有回头。 “哎呀,这孩子,真是让我宠坏了,居然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哎。” 看着马氏一脸懊恼又焦急的模样,徐贵心中越来越感到了疑惑,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被那马氏抢先说道。 “徐掌门,怎样,您能否答应我的请求,如您答应,我再加倍付您镖资。” 看来,那马氏倒是坚决要将女儿送走,不管她同意不同意。这就让徐贵疑惑更甚,这几日这马氏的所作所为,让徐贵更加看之不清了。 “蒋夫人,行有行规,镖行亦有镖行的规矩,是绝不可随意改变接下的镖,这其中亦包括不能临时改变所托之镖的人和物以及最终目的地,这绝不是您给多少镖资便可随意更改的。更何况,您刚刚也看到了,您的女儿不同意她单独让我们护送,请您不要为难徐某,这便与我们一同动身吧。” “那这样如何,我以雇主的身份要求您,将我女儿送到四川,您刚刚不也说了吗,按镖行的规矩,不可随意更改接下的镖,不可随意更改,那即是说也不是不能更改,既然如此,我便以雇主的身份要求,这就不会坏了你们镖行的规矩了吧。” 那马氏眼珠一转,抓住徐贵话中的词语,想以雇主身份要求徐贵更改此次走镖,更是在规矩两字上重重地咬了咬字,一副就按规矩办的意思,看你还如何反驳自己所说的话。 可徐贵是何许人,在武威镖局走了十余年的镖,什么样的情况没有遇到过,岂会被马氏三言两语所说动。 “不可,蒋夫人,请恕徐某说话无礼,您近日来的言行,已严重危及到了此次行镖,将镖局上下及您和您女儿的生命置于隐患之中,因此按镖行规矩,镖局有权将镖的的安危作为首要考虑,可无视任何人的任何危及此行的要求。况且,徐某认为您虽身为雇主,但为情所困已无法正常思考,将有权听从第二雇主的要求,而此行的第二雇主便是您的女儿。不过,徐某估计,您女儿肯定也不会同意您改变此行的要求。” “你。。。” 看着徐贵不动声色地说出一大堆理由,不仅说自己失去理智将所有人陷于危险,更是威胁要听从蒋兰英的话,要是听她的,那还不是直接回四川吗。且话里话外的意思,徐贵还都是按规矩来的,一点没有坏了镖行的规矩,反倒是自己一直在坏规矩似的,把他倒说得里外都占着理。 马氏气得甚至想直接砍徐贵一刀,可此时自己能依靠的唯有徐贵,便拼命压了压自己的火气,再次出声。可从她不断起伏的胸口便能看出,此时的马氏已经是非常生气了。 “那这样,你们留下一人保护我,其余人尽快送我女儿离开此地,这就不会让所有人陷入危险了吧。” 听到马氏气到话也不想多说一句的样子,徐贵依旧是那副不动如山的脸色,沉声说道。 “不可,临时分镖乃镖行大忌,不到生死攸关之时,是万不可实行的。” “不可不可不可,除了不可你还会说什么!你这人怎地如此死板!我是雇主还是你是雇主!你再说一句不可,看我不把你砍了!” 那马氏终于是压不住自己的火气,突然自身后将枕头扔向徐贵,随即声嘶力竭地向徐贵吼道。可徐贵依旧是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任凭枕头砸中掉落于地,随后沉声说道: “蒋夫人,今日您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说完,也不管身后的马氏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自顾自地离开了马氏房间。而庞娟则也是悄悄自马氏床上站了起来,说了句好好保重,便不好意思地示意庞青青留下,与陆羽萱急忙离开了房间。 而唯一留下的庞青青,心中有些不忍地看向马氏,发现她正呆呆地看着房门一言不发。 第二百六十四章 无法明了 汉阳客栈之内,庞娟急忙追着徐贵走出了房间,却是发现徐贵正站在蒋兰英房间的门口,看来是时刻不忘保护镖的之事,顿时感到自己还是差了很多,还没有养成时刻以镖行之人自居。 庞娟急忙走向徐贵,有些迟疑地看着他说道。 “掌门,刚刚是否有些不妥,我倒是觉得那马氏甚是可怜,我们为何不能按她要求。。。” 庞娟说着说着,看到徐贵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声音便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是说不下去反而低下了头,随即徐贵有些严肃的声音响了起来。 “副掌门,刚刚那番话,我不仅仅是说给蒋夫人听的。镖行自有镖行的规矩,一旦接下了镖,便不可随意改变,就算提出改变的是雇主本人,作为行镖之人亦要慎重考虑。不是所有雇主皆是冷静谨慎之人,很多时候甚至是会轻视护镖途中的危险,因此为了行镖的安危考虑,有时护镖之人便要有刚断,切不可以侥幸之心满足雇主无知之举,冒险将雇主及镖局陷入危险之中。副掌门,一定要切记,往后龙虎镖局要继续保有良好声誉,便一定要对任何事情谨慎小心。知道了吗?” 听到徐贵一番恳切之言,庞娟心中只觉又是受益不浅,便低着头点了点头,以微小的声音回答道。 “知道了,掌门。” 徐贵看到庞娟一副虚心受教的姿态,心中甚感安慰,原本有些担心的大小姐脾气,这一路上却没见庞娟再犯,倒是让徐贵对庞娟重新看待一番。 “哼,拿着鸡毛当令箭。臭男人,就知道欺负女人,掌门了不起啊。” 没想到,一路上一直很配合的陆羽萱,此时竟是对徐贵发出了抱怨,听这意思,显然是对徐贵刚刚以毫无商量的语气否决马氏以及此时训诫庞娟的举动,是大有意见,便冷冷地冲着徐贵说道。 当徐贵有些意外地看向陆羽萱之时,陆羽萱则冲着他昂了昂头,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姿态,让徐贵顿时感到一阵头疼。 此行,原本最让徐贵担心的庞娟,一路之上却是极为沉稳,让徐贵安心了不少。却没想到,最先出了幺蛾子的倒是那位应该最为配合的被护送之人马氏,紧接着这位不请自来的陆大小姐又在此时闹起了脾气,真真是让徐贵头疼异常。 这陆羽萱即不是他镖局之人,让自己一直无法直言下令,反倒是每每都有些请求的意味在里面,且身为陆神医的女儿,武功又可说是自己之下最为高强,因此总有一种让徐贵束手束脚的感觉,这一路之上,只要不是必要,徐贵便从未请求陆羽萱作过什么。 正在徐贵头疼着该如何对应之时,马氏房间的房门却是被打开,庞青青轻轻走了出来,来到陆羽萱身边,轻声对她说道。 “陆姐姐,能不能烦请您,替我陪蒋夫人一会,我有些话要跟掌门单独说。” 陆羽萱见庞青青温柔地请求自己,那冷然的脸色顿时化开,眉开眼笑地对庞青青说道。 “青青妹妹有所求,姐姐必然答应,跟我还客气什么。掌门大人,我可警告你,可不许再欺负我青青妹妹,哼,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我可不管什么走镖不走镖。” 陆羽萱最后恶狠狠地再次警告起了徐贵,那掌门大人四字被她咬牙说出来,里面的讽刺之意尽显无疑,弄得徐贵一头黑线无语非常,这不知情的听了她的话,岂不是要误会他徐某人是个经常轻薄女子的下流人物? “呵呵,姐姐误会掌门了,掌门当然不会欺负妹妹了。” 庞青青则是赶紧替徐贵解为,那陆羽萱听着庞青青温柔的言语,转过头又是眉开眼笑,这表情转换之快速,让一边看着的庞娟都感到讶异。而那陆羽萱则是说了句妹妹小心之后,突然抬手在庞青青娇嫩的下巴之下勾了一下,弄得庞青青又惊又羞之下,脸上顿时飞起两片红晕,而后那陆羽萱哈哈笑着便推门走入了马氏房间。 看到这些的庞娟顿时愣住,心中瞬间涌起的一个念头便是,自己这侄女是被那女人轻薄了吗?可轻薄两字不应该是用在男人身上的吗,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庞娟的脑子一时之间有些乱,明明觉得这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妥。 反而是那庞青青,脸上的红晕很快便消散了下去,来到徐贵身前站定。庞娟回过神来,便马上对徐贵说道。 “掌门,我去看护蒋兰英,您跟青青放心说话吧。” 徐贵和庞青青便说了句辛苦之后,看到庞娟进入蒋兰英的屋子,便双双来到徐贵房内,随后徐贵便看向了庞青青。 “额。。。掌门,其实我一时也没什么要说的,只是在屋中听到陆姐姐无心之言,便觉得应该出来打断一下,这才。。。” 听到庞青青的话,徐贵顿时心中一片感激,感激庞家将庞青青派到龙虎镖局,这简直是对自己天大的帮助。这庞青青年纪虽不大,却是慧智兰心,不仅聪慧过人还识得大体,仅这一次走镖,便在关键处为自己解决过好几次麻烦,简直是一位难得的军师。 徐贵看着庞青青,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了笑意,倒是让庞青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随即,徐贵好似想到什么一般,便对庞青青问道。 “青青,你对今日之事,是何种看法?” 见徐贵动问,庞青青亦是皱起了眉头,苦思一会之后,却是摇了摇头。 “掌门,我亦是实在弄不清楚,这蒋夫人为何突然在这汉阳城有此变故。按说,她应该是知道此时自己的处境,应该是急于回到老家或者干脆回到自己的门派峨眉才对,这样才有足够的实力保她母女安全。只是,她此时为何突然如此,我亦是想不清楚,毕竟目前对她的了解太少,缺少可供分析的信息。” 听到庞青青的话,徐贵皱眉思考了一番,随后便违心将马氏那日在船头对自己和庞娟说的过往,说给了庞青青听。庞青青听到马氏的过往之后,便陷入了一番思索之中,随即说道。 “掌门是担忧,此地对马氏有特殊意义,她可能在此地自寻短见?” 见徐贵点头,庞青青却是皱着眉头缓缓摇了摇头,缓声说道。 “掌门,依我看,那马氏不似轻生之人,因为自泗州之时,那马氏便极力要带走大量值钱之物,被我们否决之后,却不顾随时会来的血杀杀手,耽误两日时间变卖那些物品,如此看重钱财之人,不像是一个会轻易寻死之人。” 徐贵听到庞青青之言,亦是想起此事,便点着头赞同她所言。只是,庞青青又说了句话,倒是让徐贵的眉头皱的更深。 “如果可排除这些的话,那倒是有一件事总是让我多有介怀,那便是,这五日来汉阳城内出现了很多道士。” 第二百六十五章 初露端倪 “道士?” 徐贵听到庞青青的话,微微一愣,不知庞青青为何突然会将道士与马氏近几日的反常联系在一起。 “是的掌门,排除了已知所有的可能以后,便唯有这一点让我始终无法释怀。因为那蒋夫人曾说过,她师从峨眉,而峨眉亦是道派一系,且最近几日以来,此地出现的道士数量有增无减,且据我多日凭窗观察,那些道士皆是身着不同服饰,应该是从全国各地而来的道士无疑。虽不知为何全国各地的道士皆出现于此地,但那蒋夫人亦是坚持留在此地,这让我不自觉地将她的目的与这些道士联系起来。只是,我始终无法肯定,仅凭她出身峨眉这一点,是否就是如我所想。” 听到庞青青将自己的所思所想一一道来,徐贵亦是皱眉思索起来,可还没等他思索多久,便传来一阵敲门之声,当庞青青起身打开房门之时,却意外地发现,门口站着的居然就是那马氏,以及临时代替庞青青保护她的陆羽萱。 徐贵站起身,将两人迎了进来,心中则是在猜测,这马氏此时突然造访,必定又是与她想要留在此地有关。而那马氏一进门,却是对庞青青及陆羽萱说道。 “两位可否暂离此屋,我有些事要与徐掌门单独说。” 听到马氏如此说,庞青青两人虽稍感意外,却也是知趣地起身,正要告退。可没想到徐贵却出言反对。 “蒋夫人,青青侄女向来是徐某多有依仗之人,您如有话,我想留下青青侄女。” 听到徐贵如此说,那马氏皱了皱眉头,却最终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坐到了一旁木椅之上。庞青青一见如此,便也再次坐了下来,而那陆羽萱亦是步入房中,自顾坐于庞青青身边,好似没有听到马氏与徐贵的话一般。 当马氏看向她之时,陆羽萱挑了挑眉毛,反而是看着徐贵说道。 “我是留下保护青青妹妹的,免得有人欺负他。” 这句话让马氏一愣,不知她说的是什么,显然刚刚在屋内之时,陷入自己思考的马氏,没有听到屋外徐贵三人的对话。而庞青青则含笑看了看陆羽萱,倒是不发一言,神态如常一点都没有被陆羽萱的话影响到。反而是那徐贵,一听此言便无奈苦笑摇了摇头,随后直接看向那马氏问道。 “蒋夫人,此来找徐某,所为何事呢?” 那马氏见徐贵直入正题,便也是不理其它直接将自己此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徐掌门,我知道无论如何您是不可能答应我的要求,而我又有必须留在此地的理由。而这理由请徐掌门不要过问,我只是来恳求与您,我们双方各退一步如何,我也不要求您坏了镖行规矩,只恳求您,可否在此地多待几日?” 听到马氏的话,徐贵和庞青青便相视一眼,同时想到这马氏果然是要想尽办法留在此地,却是不知为何她如此坚持,宁愿冒着血杀案杀手追杀的风险。可徐贵却是依旧有自己的坚持,绝不会为了马氏那不可言说的理由,冒险留在此处,将此次走镖陷入危险,将马氏母女及镖局一众年轻人陷入危险。正当徐贵欲再次否决她的时候,庞青青却是先问了个问题。 “蒋夫人,您执意留在此地,可是与道家之事有关?” 庞青青亦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地投出了这一问题,因为这个想法不知为何一直萦绕在自己脑中,让庞青青不吐不快。只是,让庞青青没想到的是,那马氏听到这句话,明显是微微一颤,虽极力压制,却依旧是让庞青青注意到,与徐贵相视一眼,发现徐贵亦是注意到了马氏的异样。看来果真如庞青青所猜测一般,这马氏非要留在汉阳,是与最近增多的道士有关。 “呵呵,这。。。庞小姐,你为何如此想呢,我又不是道士,留在这里跟道家怎么可能有关联呢,呵呵呵。” 看着马氏强作镇定地否定庞青青的猜测,徐贵与庞青青两人更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只是,这一下倒是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了,毕竟这是庞青青的猜测,且仅仅是猜测到与道家相关,却是毫无其它作证,更何况就算是如此,那马氏如不愿如实交代,更是无法得知真相。再说,就算是得知了真相,徐贵亦不觉得,这能够成为她单独留在此处的理由。 瞬间,房中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那马氏为了掩饰自己可能流露的破绽,装作口渴自顾自地倒茶而饮,而徐贵和庞青青亦是陷入各自的沉思,只有那陆羽萱好似不相干之人一般,旁若无人一般微笑着盯着皱眉苦思的庞青青,好似庞青青那皱着眉头的脸上有花一般。 正在这份沉默让屋中四人察觉出有些不妥之时,徐贵的房门再一次被敲响,等庞青青开门之时,却是发现门口居然站了好几个人,其中更有她最近时时在意的道士装扮之人。 而门口敲门的,正是赵小龙,他见开门的是庞青青微微一愣,随即亦没多想,向她微笑着点头致意之后,便推门而入,同时大声向徐贵说道。 “师父,您看我在楼下遇到了谁?” 一直在沉思的徐贵,突然听到赵小龙略显兴奋的声音,眉头一挑之间,便看向了头前进门的赵小龙,随后看到他身后跟进来的几人,便顿时一愣,随即便自椅中站了起来,甚是恭敬地急急向那些人迎了上去。 可还没等徐贵打声招呼,却突然听到自身边响起了马氏那诧异的声音。 “三师伯?” 听到马氏的声音,来人有些诧异地看向那人,皱眉仔细辨认,却显然是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而那马氏则是二话不说,拱手深深一礼,恭敬地说道。 “峨眉不宵弟子马曼罗,拜见三师伯。” “你是。。。你是绝静师妹的的弟子清空?当年被绝静师妹逐出师门的那个?” 当来人诧异地说完,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在马氏脚尖之前低落的泪滴啪嗒声,静静地传入众人耳中。 第二百六十六章 境况变化 此时的徐贵房中,已有十二人,原本就不是很大的房间,显得略为拥挤。厅中的圆桌之旁,此时坐着三人,徐贵以及两位峨眉来人,而其余人等,尽皆站于这三人身后。而这七位峨眉来人之中,更是有好几位是徐贵早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绝尘师太,徐贵如何也没有想到,会在此处再遇师太,实在是三生有幸。” 坐于一边的徐贵,向着坐于中间的一位道姑打扮手执拂尘之人,恭敬地说道。而那人正是于一年之前,在龙门镇群仙酒楼,与徐贵有过一面之缘的峨眉绝尘师太。 “徐大镖头太客气了,一别一年有余,此番观大镖头神采,好似更胜从前啊。” 两人相视哈哈一笑,便各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喝过茶后,徐贵便再次看向绝尘师太,还没等他开口,那绝尘师太倒是自先介绍了起来。 “徐大镖头,这位便是之前与你提过的,师父的最后一位关门弟子,我的六师妹,空静。” “徐贵拜见空静师太,师太之名早有耳闻,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那位空静师太便是坐着的三人之一,是三人之中年轻最轻之人,却没想到原来就是绝尘师太的六师妹。这位空静师太年约三十余岁,白皙的肌肤,清明透亮的双眼,笔挺的鼻子再加红润的嘴唇,虽头扎道士髻且一身明黄色道袍,却难掩其秀美精致的容貌。据说这位空静师太是峨眉原掌门元虚师太,于晚年间破例收下的最后一名弟子,曾被元虚师太赞为武学奇才大力栽培,只是入门不到七年,元虚师太便驾鹤西去,之后便由绝尘师太大师姐当代峨眉掌门缘绝师太教授武功,以及她自行修炼。徐贵只听庄雄曾言,这位师太的武功境界估计是峨眉最高之人。 “嘻嘻,徐大哥莫要客气,我可是听清风说了,你捷足先登把她看好的小子给收,此时倒是客套起来。” “这。。。” 徐贵没想到,这位一见面便当面重提旧事,以玩笑之口气说着怪责的话,可脸上却又是一副揶揄之色,且那瞄向站在徐贵身后赵小龙的眼神,显出的是一股玩味之意,让徐贵一时之间却是不知这位师太是否真的生气,让他竟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觉妥当。 原来,刚刚在楼下与换岗之人替换之后,准备回房的赵小龙,却意外地发现,在那账台之前站着的几位道士甚是眼熟,轻咦出声之下,引来她们注意,随后便听到了更大的一声咦。 随即,只见其中一位有些眼熟的年轻小姑娘奔到赵小龙面前,左右看了几眼之后,便转身向后面之人喊道。 “师父,快来,这就是我之前跟您说过的那个人。” 等那几人皆是来到赵小龙面前,看到了几个面熟之人,双方亦是同时想起,一年之前在群仙酒楼,大家是见过面的。可还没等赵小龙向认出的绝尘师太行礼,那第一个认出他的张凤灵便又旧事重提,拉着他要让他拜师,结果便知道赵小龙早已拜徐贵为师,让那张凤灵嘟着小嘴愤愤不已,让那位被张凤灵叫为师父之人盯着赵小龙不放。 当听说徐贵亦在此处之时,绝尘师太便提出要会上一面,便被赵小龙领到了徐贵房间,这才有了此时空静师太不知是否责怪的话语。 可徐贵哪里知道这些,在无法判断空静师太是否追究的情况下,徐贵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而知道空静性情的绝尘师太,看着尴尬的徐贵摇了摇头,直接安抚道。 “徐大镖头,我这位师妹好玩闹,她不是真的要追究什么,你不要介怀。” “哎呀,师姐,干嘛这么快揭穿我嘛,刚刚徐大哥的表情多有意思啊。” 听着这两位的对话,看着徐贵这一脸沧桑的大汉,被一个三十余岁却好似小姑娘做派的女子作弄,就是峨眉来人之中亦是有无奈之色之人,更何况徐贵等外人。徐贵只听说过这位空静师太性格活泼,当年连她师父都拿她没办法,却没想到一见面,自己便着了她的道,被弄了个大尴尬,而这位看到别人窘迫尴尬,居然是一副看好戏取乐的心态,这真是让徐贵见识到了,什么是让你觉得可气又无奈的事情。 而站在徐贵身后的赵小龙,则是暗暗咂舌,心中深深庆幸还好当年没有答应那小姑娘,不然拜入这样一个人的门下,先不说能学到什么武功,就是被她这么作弄几下,都够自己受的了。 感到屋中氛围有些不妥,那绝尘师太便轻咳两声,直接将话题带入了主题。 “对了,徐大镖头,怎地你与我这位师侄一同出现在汉阳,我听小龙说,你自己开设了一家镖局,那这是。。。” 徐贵便将开设镖局以及接下护送马氏母女之事,简单向绝尘师太交待了一番,倒是让一众峨眉来人露出一丝同情之色。随后,绝尘师太又立刻向徐贵询问,接下来的打算,而徐贵略有迟疑,不知该不该将如今情况如此道出。因为徐贵有些担心,这马氏会不会仗着峨眉来人撑腰,硬是要留在汉阳,如此一来,龙虎镖局便要成为一个坏了镖行规矩,不能善始善终的镖局了。 看出了徐贵的迟疑,绝尘师太倒是有些诧异,再回想刚刚进屋之时屋内异样的氛围,便觉出可能发生了一些事情,便看了看那低着头站于一边的马氏,又看向徐贵,态度坚决地说道。 “徐掌门,可是有何难言之隐?如是其他情境,我也不好过问你镖局之事,只是我观徐掌门及我这师侄之状,好似有何不快之事?我这师侄虽说出了峨眉十余年,却还是我峨眉弟子,即是如此,我不得不过问一下。不知徐掌门可否看我这老道姑一分薄面,不要为难我峨眉弟子?” 听到绝尘师太的话,徐贵心中暗叹,心想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如今再想强行带着马氏上路,看来是无比艰难了。只是,仅凭绝尘师太的一句话,便要徐贵放弃镖行规矩,这亦不是徐贵的性情,便抬起头鉴定地看着绝尘师太,准备将自己镖局的顾虑及镖行的规矩如实说出。可恰在此时,徐贵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后面的人拉动了两下,而徐贵知道,这个方向是庞青青站立的方向,显然是她有话对自己说,因此便拱手对绝尘师太说道。 “师太请恕徐贵无礼,我与我镖局之人有事商议,可否容我等出去商议一番,再回复于师太?” 而庞青青偷拉徐贵衣服的举动,自然无法逃出绝尘师太的眼睛,便直言道。 “无须如此麻烦,这位小姑娘想要说什么,在这里说便是。” 第二百六十七章 峨眉声誉 徐贵房内,被绝尘师太一句话哽住的徐贵,无奈之下看向庞青青点了点头。庞青青见徐贵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知道是不想那位师太有所误会,便向前一步而出,恭敬地说道。 “拜见绝尘师太、空静师太及各位峨眉前辈,小女子庞青青,乃是龙虎镖局之人,刚刚原本是要私下里劝一下掌门,希望掌门可将实情仔细相告各位前辈。只是,既然绝尘师太发话,那么便由我来代替掌门将刚刚屋中商议之事细细说与各位前辈。” 庞青青见屋中之人皆没有说话,便将近几日以来马氏的种种怪异行为如实说了出来,特别是将她以期满手段,不惜隐秘服用有毒之物也要将镖局拖在此地,被发现之后还执意要求镖局分镖而行,甚至不愿告知为何如此的具体理由,因此才导致徐贵为了保障此行的最终目标,安全护送她们母女二人回到老家,而不得不否定马氏令人疑惑的要求,甚至不惜强行带马氏离开等,一一详细说了出来。 “师太,我们掌门不是不讲理之人,只是无奈,蒋夫人一直不肯如实相告,为何不惜将自己的安危置于险境,亦要留在此处,这实在不是我们行镖之人所能接受的。先不说这是坏了镖行规矩,与镖局接镖之时的目标相背,且有违镖行不应分镖的大忌,更加会危及此行所有人的安危。伤了镖局之人是其次,如伤了夫人或蒋小姐那就是天大的问题,不说我镖局的第一趟镖失败,龙虎镖局毫无名誉可言,从此沦为三流不说,更重要的是在血杀杀手的隐忧之下,不能保障蒋夫人母女的安全,那是我们镖局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各位前辈,如此情况,我镖局该如何劝说蒋夫人呢?” 听到庞青青一番如实述说,所有峨眉之人皆是皱起了眉头。如峨眉般的江湖大门派,最是讲究规矩二字,无规矩则不成方圆,越是历时久远名声越大的门派,越是讲究江湖规矩。 那绝尘师太听完庞青青的话,皱眉看着那边站着的马氏,显然她亦是对马氏所为有所不满。人家镖局接下护送你的镖,还是在武威这等大镖局拒绝的前提下,冒着就连峨眉都不敢轻侮的血杀杀手的威胁,接下这么一趟镖,你不好好配合人家就已经不对了,还要用欺瞒之法坏人规矩,这就更不应该了。 “清空,我问你,这位小姑娘所说之事,可否属实?” 看到绝尘师太冷声询问,马氏一阵犹豫,却听到绝尘师太甚是不满地嗯了一声,便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来到绝尘师太面前,躬身说道。 “禀报师伯,他们所说却是属实,可弟子也是为了我峨眉之事才要留在此地,只是徐掌门一直不答应我的请求,无法之下,只得出此下策。” “混账,你做出此等坏人规矩之事,又怎托我峨眉之词,看来我是要替你师父再教训你一下了!” 说完,绝尘师太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举掌便要拍下,吓得马氏双腿一软便跪坐于地,只知张口闭目却是不敢有丝毫反抗之意。就在绝尘师太刚刚举掌之时,她身边的空静师太跳了出来,挡住了她拍下的手掌,紧接着说道。 “哎呀,我说师姐啊,您这脾气都压了快十年了,怎地这次动不动就炸呢。再说,您先听她说完嘛,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绝尘师太哼了一下,便再次坐了回去,而那空静师太则是看了那马氏一眼,缓声说道。 “这位师侄,到底是什么事,你可快说哦,你这三师叔的脾气你应该比我了解吧。” 随着空静师太亦是回到座位安坐,屋中之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就是徐贵等人亦是被绝尘师太刚刚的举动吓了一跳,没想到稍前还要回护峨眉弟子的绝尘师太,扭脸就要一掌教训自己师侄,这变得也太快了,快到徐贵等人皆是没有反应过来。 那马氏显然吓得也不轻,因为她是见过当年的绝尘师太火爆脾气的人,绝不会怀疑这位三师叔脾气爆发之后,一掌会将自己拍死。因此,她也没有再站起来,直接是跪在地上,磕头感谢师叔手下留情。只是,绝尘师太望着她,等她说出她口中为了峨眉而行那欺瞒镖局之事,却发现那马氏居然是看向了徐贵等人,然后才定定的看向绝尘师太,却是没有开口。 徐贵等人一看马氏如此,便立刻知道马氏是有意回避外人,因此便很知趣地起身,正要开口说自己等人暂时在外等候之时,却被绝尘师太挥手拦了下来。 “清空,有话便说,我们没有回避徐掌门,却为何又要徐掌门回避,你且说就是。” “师伯,此事事关我峨眉秘事,我怕说出来有损我峨眉威名,还是让。。。” “哼,峨眉还有何威名可言,又哪里还有让你更损伤之名?” 见到绝尘师太居然如此说,倒是让徐贵等人有些意外,且见随来之人皆是一副脸红低头之态,更是让徐贵等人大感意外,深觉这马氏所为还不能算是有损峨眉威名之事啊,绝尘师太是否太过自损了呢。而那马氏听到绝尘师太的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浑身颤抖不已,显然亦是与徐贵等人同样想法,被绝尘师太的话吓到了。 “咳咳,你们都安坐,我师姐不是那个意思,马师侄,她不是说你这事,你也不用怕,把你要说的话放心说出来啊。” 听到空静师太如此说,大家这才知道误会了,徐贵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绝尘师太,见她兀自在那里气哼哼地不说话,便只好坐回了位子。而那马氏见不是说自己干了有损峨眉声誉之事,这才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气,偷偷看了一眼绝尘师太之后,这才说道。 “禀告师伯,近几年我与净灵师妹时有书信往来,得知我峨眉近年来一直苦恼之事。。。” 说到这里,马氏便又偷偷看了看绝尘师太的脸色,发现她果然是皱起了眉头,正在犹豫该不该继续说的马氏,被绝尘师太发觉停下之后催促了一句,便只得继续说了下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马氏意 汉阳客栈徐贵房内,一屋子人随着马氏的述说,脸色慢慢地变得不同起来。徐贵等人皆是一片惊讶与不可置信之色,而一众峨眉之人的脸色却是丰富得多。 站着的一众峨眉弟子,有的是一副了然之色,有的是一副敬佩马氏之为,而亦有的则是陷入一副沉思之色。而安坐于一旁的空静师太,则是一副苦笑之中又带着无奈,一直挂在嘴边的玩世不恭的微笑,亦变得有些苦涩。 但另一边的绝尘师太却绝对是一副悲愤与羞愧之色,当马氏述说完之后,更是恼羞之极之下,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木桌之上。随着那木桌哗啦一声粉碎,跪于她前夫的马氏则是浑身一颤,而那空静师太则是拿着手中的茶杯,兀自看着沉于杯底的几片残叶发呆。 木桌尽碎之下,徐贵却是第一个回过了神,站起身拱手向绝尘师太恭敬地说道。 “师太,听蒋夫人所言,晚辈确实觉得事关重大,我看。。。” “怎么?徐掌门这是在笑我峨眉落魄至此吗?” 徐贵被绝尘师太这句话惊到,连忙便要解释一番,却是被那空静师太抢先说道。 “师姐,近日您这脾气真是。。。师姐,何苦为难徐掌门呢,我观徐掌门为人耿直忠厚,绝不会有对我峨眉诋毁之意。我倒是觉得,这位马师侄所言确是实情,您又何必为此事而动怒呢?我峨眉如要发展壮大保持往日声威,我倒是觉得马师侄所为是正确的,而这亦是世间大势所趋,如我们逆势而行,必然会被其它道派赶超,如仅仅顾虑我们几人的脸面,而耽误了峨眉一派的壮大,那你我不就成了峨眉的罪人吗?” 空静师太的一番话,倒是将绝尘师太暴起的脾气压了下去,反倒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言语。 原来,刚刚马氏所言峨眉近年来的苦恼,是因为当今皇上尊崇道教,却是一直对武当推崇有加。出身安陆州即如今承天府的世宗皇帝,在其幼时便多次与其父兴献王多次到武当山祭拜,成为当今皇帝之后便对武当山最为崇敬,多次对武当山下达圣旨之外,亦是多次于武当山进行祈子大醮,足见当今皇帝对武当山之崇敬与依赖,甚至超越了当年的成祖对武当山的推崇。 如此一来,天下道教兴盛一时,而武当则为其中之最。这便让江湖之中原本少林武当两大武林泰斗之势有所倾斜,武林人虽亦公认两大门派之均势,世人却皆以武当为首。而其它道家武林门派则更显势微,如青城崆峒等门派,便早已不复当年之势。而峨眉这原本的道武双绝之门派,近些年来门派之内总有事端发生,而峨眉派所在峨眉山,亦是被佛家之寺庙多有进入,原本江湖上所谓的武学三大宗,峨眉其名虽犹在,但早已不如当年,而于道家之事,连原本的道教第七洞天峨眉山亦都快成为佛家之地,更是让峨眉派大不如前日渐势微。 绝尘空静两位师太的师父,当年便曾发下宏愿,终其一生必要使峨眉恢复往日荣光。因此对内一直狠抓各位弟子的武功,对外亦是注意宣扬道家思想。只是,突逢当今皇上对武当极端推崇以来,其它道家门派便一落千丈,大受打击之下,便醉心武学,却又始终没有一个徒弟可全得其真传。如此道武双不顺之中,便时常感叹时不与我。 后终于遇到空静师太,发觉她就是能够学得自己真传之人,大为兴奋之下全力传授,却不曾想,多年来的抑郁之下,她的身体早已出现不适,终于在还没看到空静师太学有所成之时,便驾鹤西去。 而全体峨眉上下,悲愤之余便将掌门的遗志全数继承了下来,不仅勤练武功,还时常寻找机会准备将峨眉再次发扬光大。 而马氏坚持要留在汉阳的目的,便是在此。因为近年来与五师叔弟子净灵互有书信,便得知去年皇帝再次下旨,为武当山大修宫观立下牌坊,俨然使得武当山成为了五岳之冠。而今年的落成大典,武当便邀请了峨眉观礼,而峨眉之人便是要趁此机会,与来观礼的各路朝廷官员建立良好关系,以便让朝中之人对峨眉亦能另眼相看,如能上达天听,那对峨眉自然是有益无害,可能亦会让峨眉获得朝廷的重视,重现峨眉往日荣光。 一直对峨眉心有愧疚的马氏,便准备出一份自己的力,且正好赶上夫家横死,而全数家产落于自己手中,因此便决定将家财尽数带上,到武当与朝廷官员亲近往来,而这就必然会用到大量金银。这也是马氏于这些年,在泗州与杨县令往来所见所闻习得的,朝中官员往来,皆是承有钱能使鬼推磨之俗言,原本还让马氏鄙视异常,却没想到自己要帮到门派第一个能想起的方法,反而就是自己一向鄙视之法。 而当初马氏便听说,峨眉之人会于这几日汇聚到汉阳城内的汉阳客栈之中,然后一同向武当而行,这才有了马氏一定要住进汉阳客栈的举动。而峨眉之人尚未赶到,又不能将峨眉之事说与徐贵等人知道,又为了拖延时日,马氏才不得已之下,服毒装病赖着不走,却让徐贵等人警觉了起来。 马氏亦知道,自己母女两人是处于血杀杀手的隐忧之下,却又想着要为峨眉出力,这才在徐贵揭破之后,苦苦央求他带上自己女儿先行回去,却是没想到徐贵坚持如斯。等了几日均不见峨眉之人赶到,马氏正欲找徐贵再次恳求一番,却正好赶上绝尘师太等人出现,这才有了这之后的事情。 这就让徐贵等人完全想通了,为何临行前这马氏如此紧张自己的钱财,来到了这汉阳城为何又会如此行为,这皆是出于她对峨眉的一番报效情谊,亦是让徐贵替马氏感到了一丝敬意,而其余镖局之人亦是暗叹,这马氏新丧夫家杀手追杀之下,还能坚持要为峨眉出力,实在是难为她了。 “清空,你还是与徐掌门走吧。” 只是,这一份拳拳情谊,却好似没能打动绝尘师太。 第二百六十九章 同留汉阳 汉阳客栈,徐贵的房间内,一众人听到绝尘师太的话,尽皆露出意外之色,没想到这位师太会如此在意马氏所谓的金钱之助。而那马氏亦是瘫软于地上,一脸的失望与懊悔,让徐贵看着都有些不忍起来。 “清空,你既然委以龙虎镖局护送你们母女,那你便不该私自改变,坏了别人家的规矩。何况,我峨眉能否再现往日荣光,亦不是靠你一人可转变,荣亦欣然败亦从容,一切皆归自然之数。” 听到绝尘师太的话,顿时让一众峨眉弟子低眉感悟。道家主张道法自然,大道无为之法,而此时绝尘师太的话便暗含此理。只是,这些峨眉弟子于道家学说显然是没有深入体悟,皆是露出一副茫然之色,显然是在道家的无为与如何重现峨眉往日荣光之间产生了极大的疑惑。 因为,如想要重现峨眉的荣光,那么必定要做些什么,但是如若无为,那又如何再现往日荣光呢? 而徐贵等人则是没有峨眉弟子的苦恼,只是觉得,原来这位绝尘师太还是一位讲理的前辈,没有因为马氏是峨眉弟子,便不由分说地站在她那一边,这倒是让徐贵等人对她大有好感。只是,事到如今,徐贵反而有些迟疑,该不该如之前一般,将马氏母女直接送走。 就在所有人尽皆陷入各自的想法之时,那空静师太倒是一脸的满不在乎,说道。 “三师姐,先不论我峨眉需不需要帮助,这几日四师姐就会来到这汉阳城内,难得马师侄这么有孝心,您就忍心不让她们见一面?” 听到空静的话,马氏浑身一颤,那位空静师太口中的四师姐,恐怕就是马氏的师父,没看那马氏,一听到空静师太提到那位,就已激动万分吗。 “再说,徐掌门所担忧的,是怕马师侄继续留在这人多眼杂之地,会危及她的安危,因此才极力要带马师侄离开。如今,有我峨眉如此多的弟子在此,还能让什么人伤了自家弟子不成,有您三师姐在此坐镇,又有哪个敢来此撒野。” 听完空静师太的话,绝尘师太难得地脸色见缓,看着这一向让师父她老人家头疼的六师妹,实在是无法再绷着脸,随即摇了摇头说道。 “空静师妹,若论武功,我们峨眉还没有哪个敢说一定能胜你,你这是当众出我的丑啊。。。” 听到绝尘师太已然能对空静师太玩笑一句,显然是已消火不少,一众回神的峨眉弟子,亦是掩嘴轻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而徐贵等人却皆是感到震惊,因为眼前的绝尘师太,明显已快入知天命之年,年轻之时更是声震武林,结果此时却说这位三十余岁的空静师太,武功不低于自己,这岂能不让人震惊。如这位到了绝尘师太一般年纪,那武功岂不是要冠绝武林了。 “呵呵,师姐就是对我太过誉了。徐掌门,有我们在这里,你不会还是不放心吧,可否给个面子,暂缓继续走你的镖啊?” “徐某岂敢,有峨眉两位前辈在此,徐某亦是绝对放心,自然可保蒋夫人母女无失。” “哎呀,徐掌门看着年纪比我还大呢,不要叫我前辈嘛,怪怪的。” 一脸风霜的徐贵,虽只有三十五岁,但看着确是比空静师太老了很多,可他这一声前辈是连带着绝尘师太一同称呼的,而空静师太与绝尘师太为师姐妹,被徐贵称呼一声前辈亦不算过分,只是这被当面指摘出来,又是拿徐贵明显显老的样貌调侃,一下子便让徐贵尴尬无比,而那位明显又是故意作弄人的空静师太,一阵爽朗的笑声顿时让徐贵等人对她无法产生丝毫的不满。 如此,马氏终于是可以继续留在汉阳了,而两位峨眉前辈则是住在了马氏母女的对面两个房间,这还是徐贵和陆羽萱特意让出了屋子,而他们两人则是住到了楼下的房间,与镖局其他人住得近了。而马氏母女的房间之中,却是没有变化,庞青青及庞娟两人依旧是贴身保护着她们两人,这却是徐贵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而峨眉之人亦是对这一点没有说什么,毕竟人家镖局如此尽责是值得她们敬重的。 对于马氏母女的安全,徐贵亦是安心了不少,毕竟有两位峨眉高手护卫在旁,轻易是不会发生什么问题的,更何况还有庞家两人贴身护卫。随后,徐贵反而是将防卫的重点放在了后院之内的马车之上,听完马氏的阐述,徐贵亦是对马氏的财务多用了一份心,这是马氏对峨眉的一份厚礼,徐贵决心成全于她。 只是,徐贵却发现了一个不曾预想的头疼之事,那便是镖局之内的众多小伙子,居然被峨眉几位漂亮的姑娘吸引了注意力。那位可爱活泼张凤灵自不必说,更有那位倾城之貌的任莹玉,最是吸引一众人的目光,就是另两位随同而来的峨眉弟子,亦是容貌清丽脱俗,直叫一众小伙子看得是春心荡漾。 虽说镖局亦有三位美女,可一来庞家两人总让人感觉有一种主人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庞家两兄弟,总不能与他们一同讨论他们的姐姐姑姑如何美丽吧。而那陆雨萱,平时虽与众人同进同出,可那怪异的性格,高强的武功,以及好似男人一般的行事作风,虽是貌美之人,却一直让一众小伙子敬而远之。 自从峨眉一众女弟子来到客栈,便让一众大小伙子彻底躁动起来,每日不是看人家姑娘便是聚在一起讨论人家姑娘,这不仅让在后院看护马车之人焦急,只等换班之人尽快替换自己,好去继续看那美人,更是让镖局内的一众人为了哪位比哪位漂亮,差点发生口角。 不过还好,他们也只敢远远看着,却是不敢擅自上去搭话,更是被徐贵严肃地警告,不得对峨眉弟子做出失礼之事,因此这两日来,却是没有谁与峨眉之人发生过接触,哪怕说句话都没有。 直到第三日上午,那位活泼美丽的张凤灵姑娘以及那位公认最美丽的任莹玉姑娘直接找上门来。 第二百七十章 逛街之请 当张凤灵敲开一众镖局之人居住的通铺房间房门,便让里面闲聊的镖局众人顿时陷入一片静默之中,一个个瞪着大眼睛看向门口。而开门的沈放则是呆立于门口,看着门前站着的两位仙女一般的人,张着口却忘了说话。 “赵小龙在吗?” 张凤灵却是没有注意到沈放的失态,张口便找赵小龙,更是歪着头向屋内望了进去,却是有些吃惊,因为屋中居然坐了一屋子人,这几日见过的镖局之人此时居然都在这里。这一下屋内之人尽皆起身,纷纷微笑着向这位美丽又可爱的姑娘点头致意,还有人向里面大声喊着赵小龙的名字。 此时还不是赵小龙护车的班,因此便在屋中与众人闲聊,还是如之前一般坐于最里侧,好似说书一般为大家述说自己与李神医同行回湖广之时的所见所闻。却没想到张凤灵突然造访,还是来找自己的,一阵意外中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之下,赵小龙排众走向了门口。 “张姑娘,找我何事?” “我跟我师姐第一次来汉阳,想去转转,你陪我们去吧?” 张凤灵的一句话,倒是让赵小龙微微一愕,心想你们要去逛干嘛要来找我陪着,便欠身说道。 “张姑娘,等一会我还有镖局之责,就不陪你们去了。你们还是。。。” “小龙,去吧,你的班我替你顶了。” 正在赵小龙准备推辞之时,却没想到一直呆立于门口的沈放却是一口抢过赵小龙的话,说自己替赵小龙去看护马车,让赵小龙放心去玩。而张凤灵见赵小龙有推脱之意,原本就要嘟起嘴不高兴起来,却听到沈放愿意代替赵小龙,便又展颜一笑,对沈放说道。 “我记得你,你是沈大哥,谢谢你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给你带好吃的。” 这两日来,峨眉之人与镖局众人多有接触,亦算是互相做过介绍,只是沈放没想到,自己只被掌门介绍过一次,便被这位美丽的小姑娘记住了,顿时大为兴奋,笑呵呵地对赵小龙说道。 “哈哈,张姑娘还记得我沈放之名,实在是我三生有幸,这点小忙那更应该帮了。小龙,你就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呢。” 赵小龙看着拍着胸脯大声鼓励自己出门的沈放,心头却是无语非常,怎地一向沉默的沈大哥,居然还有如此兴奋之时。只是,赵小龙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沈大哥,你忘了,掌门吩咐我们不得随意上街的。” 听到赵小龙的话,沈放顿时便冷静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正要对张凤灵解释一番的时候,突然自隔壁房间走出一人,居然就是徐贵,原来徐贵就住到了大家的旁边。 见徐贵来到门口,门口及屋中的镖局众人齐声喊了一句掌门,可还没等徐贵说话,那张凤灵便抢先拉住了徐贵的一只胳膊,摇晃着说道。 “徐掌门,您就让赵小龙陪我们一同上街吧,好不好,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汉阳,正想好好出去逛逛呢,只是两个女孩子出去,感觉多有不便,这才来找还算是旧识的小龙陪我们一起的。好不好嘛。” 一众人见这张凤灵摇晃着徐贵的胳膊,软糯发嗲的声音,听得众人一阵酥软,皆是没想到这位小姑娘撒娇的模样,居然如此让人受不了。只是,徐贵混迹江湖多年,自然是不会轻易被一个小姑娘的撒娇之举有所触动,一脸严肃地看了看低头静立在张凤灵身后的任莹玉一眼,便发现她的眼光有些闪烁,便立刻知道这两个小姑娘所说的陪他们逛街,只是托词。 随即,徐贵便和蔼地看着张凤灵,问道。 “张小姑娘,真的是逛街?” 听到徐贵的问话,看到徐贵那深邃的目光,张凤灵心中顿时一颤,好似自己的心思被徐贵看透一般,心中有些慌乱,却依旧强自镇定地点头说道。 “当然了,要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 听到张凤灵的话,徐贵微微笑了笑,便抬头向赵小龙看了一眼,说道。 “既然张姑娘有请,小龙,你就去吧。” 张凤灵见徐贵允许赵小龙出门,便暗自得意地转头看了一眼任莹玉,挑了挑眉毛,一副奸计得逞之状,让任莹玉一阵暗自摇头苦笑不已。只是,徐贵随后的一句话,立刻便让张凤灵垮下了脸。 “这几日大家也都辛苦了,这两天大家便轮流出门去逛逛吧,你们也都是第一次来汉阳吧,不出去见识一下也确实可惜。而且还有峨眉弟子与我们一同在此,因此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安全,只要留下四人轮流看护马车就好。” 随着徐贵一句话,屋中之人顿时沸腾了起来,纷纷向徐贵拱手道谢,而门口的张凤灵两人则顿时陷入一阵尴尬之中。见徐贵微笑着看了她一眼之后离去,张凤灵瞬间便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就这样,在屋内众人一阵商议之后,最后留下最初答应要替赵小龙的沈放,以及比较不喜欢热闹的胡辉祖,还有此时正在后院护着车辆马匹的乔中安宁大宝两人之外,其余众人便簇拥着张任两人走向客栈之外。而原本就在屋内后方的陆羽萱,亦是微笑着跟上了众人。 当众人刚走到门外之时,却听到身后有人呼呼,回头一看,发现是峨眉另外三位弟子正由楼上下来,见一众人簇拥着两个峨眉弟子出门,便问了出来。 当她们听到是要出门去逛汉阳城之时,除了那位长相有些粗犷的梁惠婉有些迟疑之外,另两位倒是兴奋得很。只是,张凤灵突然说这样出去,师父会不会不高兴之时,那两位之中一人便再次奔上楼请示一番,随后等她再次奔下楼之时,众人便见她眉开眼笑之色,便知道两位峨眉的前辈亦是没有否决,甚至后面还跟了两人,居然是马氏的女儿蒋兰英及庞青青。 就这样,在张凤灵嘟着嘴任莹玉掩嘴偷笑之间,一大群人开开心心地走出了汉阳客栈,随着人流开始逛起了这古都汉阳。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同游汉阳 汉阳,雄踞汉江口,傲视长江于北岸,与武昌府隔江相望,千百年来一直就是水路要冲之地,到成化年间因汉江入长江的主要河道形成,更是将汉阳分为南北两部,形成了两江三地的格局。 而汉阳府以南部为中心,渐渐形成沿着汉江由陕入湖再入江的重要河口,形成陕商南贸的一个重要集散之地,因此汉阳城内渐渐形成了繁茂的商业氛围。 而自汉阳客栈出来的一群人,此时正在汉阳府最热闹的崇信坊一带游览。此处为整个汉阳最繁华最热闹之地,商户林立人头攒动,正好为一众年轻人所吸引。姑娘们自然是要挨家挨户的逛遍商铺才甘心,而男人们则自然是跟在后面充当跑腿打杂的小跟班了。 直至午时过半,听到腹中雷鸣的姑娘们,这才依依不舍地寻到一处酒楼进入,准备先祭一下五脏庙。还好众人进入的是一家较大的酒楼,此时更有些过了饭时,正好有一间较大的雅间留给这群年轻人,只是坐满之后才发现,还是稍显拥挤了些,却也是没坏了众人的心情。 姑娘们坐在一起,自然聊起了刚刚沿路看到的小玩意,叽叽喳喳莺莺燕燕,让一众小伙子只是看着听着,就已觉得心情愉悦不已。只是小伙子们窃窃私语之中却是尽皆纳闷不已,寻思着这些姑娘真是怪异非常,刚刚明明对很多东西评头论足了半天,结果到酒楼之时,却是一件东西都没有买入,就是庞家少爷庞德斌阔气地表示,有喜欢的愿意买下奉送,却也不见她们一人买下任何物件。 等点好的饭食上齐之后,更是出现了一幕让人哭笑不得之事。姑娘们一个个喊着饿狼吞虎咽,顺带着品评那个菜好吃要多吃点,还互相夹菜嬉笑欢快无比,而那些小伙子则是一个个反倒如大姑娘一般,小口慢嚼轻声细语,好似生怕让人误会是个粗鲁汉子一般。 早已饿得前胸贴了后背的赵小龙,被一旁的刘二虎时刻提醒之下,最后只吃了个半饱,对刘二虎抱怨不已,对那些平日里一见饭菜便如见了肉的狼一般双眼冒绿光的家伙,鄙视不已。 而庞家两兄弟则是有风度得多,自幼生于富裕之家,吃饭亦是有规有矩,庞德斌甚至显得风度翩翩,有些姑娘们说好吃的菜,不仅会主动摆到姑娘们面前,甚至还能说出一些典故来吸引姑娘们的注意,倒是让刘二虎和魏大有两人私下里没少笑话他献殷勤,却不想想两人这一路上,姑娘前姑娘后的可也是没少围着人家姑娘转。 就这样,一群人开开心心地吃了午饭,便决定到位于崇信坊南边的龟山去消消食。而去往龟山的一路上,姑娘们终于是买了些东西,却是一些当地出名的小吃,让尚未吃饱的赵小龙大流口水不已,却是不好意思跟她们要些。反而当自己要买之时,却是被刘二虎拦了下来,说哪有男人一边走一边吃的,却被赵小龙一句这是要买给留在客栈的兄弟的话,顶了回去。 经过半日的共同游览,大家彼此之间确是相熟了不少,在去龟山的路上,就不再是姑娘一堆小伙子一堆,而是男女搭配着聊着天缓缓向龟山走去。 而肚子饿的赵小龙,为了不引起刘二虎的注意再次阻拦自己吃东西,便故意落在了最后,趁前方男女自顾聊天不注意他之时,赶紧取出食物便塞进口中,一路上自得地不得了。 “喂,自己在偷吃什么呢?” 当赵小龙再次低头取出吃食放入嘴里之时,他的耳边突然便响起了一声质问声音,吓得一口气塞了一嘴的赵小龙,一下子噎住不说,脸色顿时便红了起来,抓着自己的喉咙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嘻嘻嘻,叫你偷吃,被噎住了吧,活该。” 那个声音再次传来,赵小龙呜咽着看过去,发现正是那张凤灵,此时正一脸戏谑幸灾乐祸地抱臂看着他笑呢,气得赵小龙情绪激动之下,噎得更瓷实了,难受得他无以名状。 正在此时,赵小龙眼前递过来一个水袋,赵小龙也顾不上是谁递给他的,抓起水袋便大口灌了下去,直灌了半水袋,才终于将食物顺下去,呼出了一口大气。看着手中的水袋,赵小龙却是突然定住,就那样愣愣地看着。 “小龙,你怎么了?” 一个温柔中透着关心的声音传来,赵小龙回过神,发觉这不是那张凤灵,便再次扭头,发现庞青青正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一双美丽的大眼之中,透出的是满满的担忧,倒是让赵小龙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脸面扭过头摆着手,说道。 “不不,我没事了,只是突然想起了旧事,一时之间有些失神而已。” 原来,赵小龙是想起了当初随薛怀文来到苗地附近之时,自己又疲又累直接病倒,口干舌燥又肚中饥饿之下吃了一大口干饼被噎到,而那阿云小姑娘却拿着水袋不给自己喝,差点噎死自己之事。只是时过境迁,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倒是让赵小龙一时间陷入了回忆之中。 想起当初,在苗寨之中发生的事,赵小龙心中却满是甜蜜,让人又爱又气的阿云小姑娘,还有待人如春风般温暖的阿灵姑娘,此时与眼前的张凤灵与庞青青是如此的相似,让赵小龙不觉间竟有微笑浮现在脸上。 庞青青见赵小龙无碍,便放心地呼出了一口气,反而是那张凤灵看到了赵小龙脸上的微笑,好奇之下便急急追问起来。等赵小龙简略地说出遇到阿云小姑娘的事,张凤灵便大声说道。 “我说你笑得这么淫荡,敢情是想起了苗族小姑娘,哼,你这个登徒子。” 赵小龙没想到,这张凤灵居然误会自己是想念阿云才会如此,刚要解释一句,便见张凤灵叉着腰一副果然如此之状,反倒是无心辩解什么了,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而一边的庞青青则是听赵小龙说过苗寨之事,却是突然想起了那位曾照顾过赵小龙的阿灵姑娘,且赵小龙当时述说阿灵姑娘好似仙女下凡一般美丽,顿时让庞青青的脸色有些黯然。 “喂!你们三人在后面密谋什么呢?快来啊!” 当三人默然站立之时,却是从前方传来一声大吼,却是庞文远发现三人远远落在了后方,这才大声催促了起来。 三人在这一声催促之下,回过神,张凤灵便不屑地哼了一声,昂着头便大步追上了前方之人,顺手还在庞文远肩膀上拍了一下,吼着你说谁在密谋。而赵小龙和庞青青则是相视了一眼,便也追着前方众人,向山上走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龟山小憩 汉阳龟山,相传大禹治水到此,遇一水怪作乱,数载不克,后得灵龟降伏水怪,治水成功。后灵龟化为一山,故此得名龟山。此山虽不高,却能于山顶俯瞰汉水与长江相交汇,亦能隔江看到江对岸的武昌府,更是与武昌府属地的另一高山蛇山隔江相望。 众人登顶龟山,看着滔滔不绝而去的长江之水,顿感心胸舒畅无比,刘二虎等几人甚至高声呐喊,声音相撞于山间久久回荡,甚有虎啸龙吟之感。被一众小伙子怂恿,几位姑娘亦是站于山巅,高声呼喊而出,那好似凤鸣一般的呼啸远远传出,惊得远处隐伏于林的各色飞鸟展翅而飞。 这一声过后,姑娘中的峨眉弟子,却是没有如小伙子一般哈哈大笑,反而各个好似呼出胸中一口闷气一般,顿感浑身轻松。原来,此行对于峨眉前辈来说负担重重,对于这些年轻一辈的峨眉弟子,亦是压抑非凡,连日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亦不在少数。这一登顶呐喊,正好让一众峨眉弟子喊出了胸中郁闷,顿时便让她们轻松不少。 随后,众人便决定在山顶休息远眺一番,不少人聚在一起对着江对岸指指点点,而赵小龙却是找了处大石之后一坐,再次拿出剩下的吃食,这一番登顶,顿时又让他感到之前一路上吃的白吃了,好似还是没有饱腹之感。 只是,赵小龙刚吃了一口,便发现大石一侧响起脚步之声,转头之间便看到庞青青从大石处转了出来,亦背靠着大石坐到了赵小龙一侧。随即递给赵小龙那还剩下一半的水袋,微笑着说道。 “我喜欢安静,介不介意我也坐在这里?” 赵小龙憨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自然是没什么介意的,嚼着一嘴的食物接过水袋,向庞青青又笑了笑以示谢意。 庞青青看着嚼着一嘴食物的赵小龙,手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良久才被赵小龙发现。看着慌忙转移视线的庞青青,赵小龙愣了一下,然后咽下嘴里最后一点的食物,将手中的吃食纸袋向庞青青递了过去,说道。 “青青姐,你要不要也吃点?” “呵呵,我刚刚吃饱了,你没吃饱吧,我这里也买了一些,你也都吃了吧,我发现你们今日好似食欲不是很好哦。” 庞青青拒绝了赵小龙递过来的吃食,反而自随身的一个荷包之中,艰难地取出一包吃食递给赵小龙,并揶揄地看着赵小龙笑着说道。庞青青自然是见过这些小伙子往日吃饭的吃相的,那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样子,可是让她很是记忆尤深,却发现今日的他们,是一个比一个秀气,午饭之时便让庞青青心中暗笑不已。 “可不是吗,刚刚二虎这小子不知怎么回事,我吃口菜左拦右阻的,害得我只吃了个半饱,现在爬个山更饿了,正感觉这点可能吃不饱呢,谢谢青青姐。” 看着赵小龙一边气哼哼地说着,一边憨笑着接过自己递过去的吃食,庞青青再次掩嘴笑了起来,而那白里透红的脸上嫣然一笑的样子,犹如芙蓉盛开一般,是如此的娇美艳丽,如此的清新脱俗,看得赵小龙心中一阵荡漾,随即也傻乎乎地跟着笑了起来。 原来,这庞青青自出门伊始,便时时注意赵小龙的动向,不然也不会在席间便注意到赵小龙吃的不多,还特意买了些吃食带着,更不会在赵小龙噎住的时候及时出现递给他一袋水,更不会在赵小龙悄悄躲在大石之后之时,出现在此处更是交给他食水。 “笑什么呢,你们两个偷偷躲在这里,是在干嘛呢!” 只是,这美丽的刹那,被煞风景的声音突然打破,好似优美的湖景,被一阵狂风搅乱一般。赵小龙从未如此讨厌过这个声音,便皱着眉头看向大石一侧,果然,那里正伸出张凤灵的小脑袋,好似偷窥一般斜着脑袋瞪着大眼睛在看着赵庞二人。 “你可真是阴魂不散,没看到吗,我这不是在吃东西吗?” 赵小龙有些不耐烦地举了举手中的食袋和水袋,有些气愤地瞪了张凤灵一眼,而张凤灵好似没看到赵小龙瞪来的目光一般,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吃就吃,喝就喝嘛,傻笑什么,就不怕再噎死你啊。” 听到张凤灵好似诅咒一般的话语,赵小龙白了她一眼,却是不理她自顾自吃喝了起来,可看那样子,明显是被气到了,猛吃猛嚼的样子,估计是吃不出食物的味道了。 庞青青则是轻轻站了起来,向赵小龙说慢点吃之后,便冲着张凤灵笑了笑,随即举步离开了大石之后,向着那边已经注意到这边的人群走了过去,站在了山边看向远处滚滚而去的长江之水。 只是,那张凤灵见庞青青离开,自己却是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一下子跳入大石之后,一屁股便坐在了庞青青刚刚坐过的地方,全没把赵小龙那欲将人瞪走的眼神放在心里。 “喂,其实,我今日找你出来,原本是要教训你一下的。” 赵小龙被张凤灵这突然的一句话,再次惊到,还好此时嘴里食物不多,不然必定又会被噎住。赵小龙赶紧咽下嘴里的食物,转过头看着张凤灵,一脸地不可置信。 “喂,我们好像没仇没怨吧,你为何要教训我?” “哼,你还说,上次见你的时候,我不是让你等等吗?等我回去禀报我师父,等她收你为徒,可你转脸就拜到了那位徐掌门的门下,我峨眉就这么让你瞧不上吗?” 听着张凤灵气愤又委屈的话语,赵小龙这才突然想起,去年在群仙酒楼,确是有过这么一说,只是当时已经说过了啊,自己早已拒绝过她啊。 “哦,你是说这事啊,当时我就回答的很明确啊,要收就收下我和二虎两人,当时你就说过只可能收我一人,我也记得曾经说过我不去峨眉了啊。对了,你当时不也说过了吗,不稀罕我的,怎地此时又来怪我?” “哼,你听不出来我那是气话吗,你这人怎地这么笨啊,还是说,你就是瞧不起我峨眉派,所以根本就没想过要拜入我峨眉派。我知道,如今的峨眉,声势大不如前,就连在江湖上,也只记得武当少林,早已没有我峨眉之名了。呜呜呜。。。” 第二百七十三章 拔剑相向 汉阳龟山,山顶之上正有一群青年男女游玩,三三两两散布在不大的山顶边缘上,正眺望着山下的长江与汉水,以及那隔江而望的武昌府还有山脚下的汉阳城,甚至那汉江口北岸之地亦是在众人讨论之中。 只是,一阵呜呜的哭声隐约传来,顿时便将一些离得稍近的人注意了起来,疑惑之下顺着哭声走去,绕过一块大石之后,便发现了在大石背面哭得稀里哗啦的张凤灵。 “风灵,你这是怎么了?” 第一个发现的正是峨眉的一位新来的两人之一,赵小龙记得这位好似叫叶柳君,是绝尘师太的一位弟子之一,是任莹玉的六师姐,而另一位则是叫钟意如,是空静师太的弟子,是张凤灵的五师姐。 叶柳君这一声呼喊,顿时便将山顶之人全数吸引了过来,大石之后原本就有些不大的空地,一时之间居然站不下所有人。而前方之人也是看到张凤灵哭得满脸泪花的一幕,而她的身边有叶柳君蹲着安抚张凤灵之外,便只剩下正在挠头的赵小龙,所有人第一感觉便是赵小龙做了什么才会让张凤灵哭泣。顿时,所有峨眉弟子的眼光都投向赵小龙,甚至其中更是有愤怒的目光。 也不知为何张凤灵突然哭泣的赵小龙,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依旧呜咽的张凤灵,感受到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赵小龙真是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随即,叶柳君将张凤灵扶了起来,排开众人绕到山顶之处,临走还狠狠瞪了一眼赵小龙,这一下更让所有峨眉弟子相信,一定是赵小龙对张凤灵做了什么,纷纷瞪了赵小龙一眼,这才跟着张叶两人而去。 赵小龙一阵头疼,只觉得真是冤到家了,正想也跟着出去解释一番,却没想到被镖局之人又围住了,且一个个居然如峨眉弟子一般,神色不善。刘二虎更是上前两步,搂着他的肩膀捅了捅他的肋下,然后小声问了一句。 “小龙,你不会是看到张姑娘单纯美丽,就对她做了什么不轨行为吧?” 听到刘二虎如此说,赵小龙顿时郁闷无比,狠狠瞪着刘二虎,发现他居然是一副你就找了吧的神色,显然是认定他对张凤灵做了什么,顿时便气冲脑门,肩膀一抖将刘二虎勾着的手臂抖落,气哼哼地排开众人出现在山顶之处。 转头一看,发现那边一众峨眉之人正围着坐在一块石头上的张凤灵,便急忙走了过去,却发现那些峨眉之人突然齐齐转回头,恶狠狠地盯着赵小龙,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这一下倒是吓得赵小龙顿住了身形,定在当场。 只见那位相貌最是丑陋的虚冠梁惠婉排众而出,来到赵小龙身前便质问道。 “赵小龙!你竟敢瞧不起我峨眉派!” 听到她这一声呼喊,不仅赵小龙吓了一跳,更是将赵小龙身后的一众镖局之人惊得皆是立在当场。 赵小龙真是一阵头晕,怎么这位也是如那张凤灵般无理取闹啊,自己何时瞧不起过峨眉派啊,别说自己那个时候根本没听说过峨眉派,就是什么江湖六大派八大派的他也一个都没听说过啊,那个时候自己才醒过来一年多,认识的也就是山阳村和龙门镇的一些人。再说,当时这位也是在场的啊,自然是清楚当时自己拒绝峨眉的情况,怎地如今又来怪我瞧不起峨眉了呢。 正当赵小龙欲出言解释一番之时,却见那位梁惠婉突然探手拔剑,随着锵的一声,赵小龙便见一道银光划向了自己。 这一变故却是所有人没有预料到的,虽然见这位神色不善责问赵小龙,但是任谁也没想到,这位峨眉弟子居然一言不合便拔剑砍人,一众龙虎镖局之人只来得及惊呼出声,却是什么也来不及做了。 只是,惊呼出声之后,便见自那位身前闪出的银光,却是没能劈中赵小龙,那赵小龙一个闪身便已经完全避过了那一剑,而随之而来的一道道剑光,依旧是被赵小龙一一闪过。众人这才突然想起,那赵小龙云身步傍身,寻常人物可是沾不到他的边。 “呼——大家紧张什么,难道忘了小龙的云身步了吗,哪里用担心他嘛。” 听到刘二虎的话,一众人尽皆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刚刚就属他叫得最紧张,现在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鄙视归鄙视,一众人看着场中剑光闪烁,却亦是捏了一把汗。 峨眉派果然不愧是武林三大宗之一,峨眉的剑法确是堪称一绝。只见那梁惠婉左手捏着剑诀右手虚握着宝剑,剑招沉稳身法灵动脚步轻灵,每每出剑便点刺撩劈一气呵成,每一招皆是变化多端凌厉无比,更妙的是每一招使出,身法脚步更是紧随而动,不仅进退有据,更兼剑势诡奇,在一众人想象之中,自己绝对无法仅靠身法躲过这些剑招的。 而赵小龙则是硬生生将所有剑招给躲了过去,这不仅让一旁观战的镖局及峨眉弟子感到惊奇,更是让场中的梁惠婉感到震惊。梁惠婉初时确是含怒出招,出招之时便让她有些后悔,虽说自己剑出仓促,对方如是高手便定能躲过,那自是堕了峨眉名声。但那赵小龙必定不是高手,但躲避一下应不是问题,而这期间受点伤,亦是能让梁惠婉解恨,因此她正准备这一剑之后便见好就收。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挥出的一剑被那赵小龙轻松躲过,且观那身形好似游刃有余一般,绝不像是仓促躲避,这一下倒是让刚刚将怒火压下准备放他一马的梁惠婉,重又燃起怒火,而这怒火之中更是添了一丝一定要将这小子砍于剑下的决心。 瞬间下此决心的梁惠婉,顿时便收束心神强压怒火,一招一式便使开了峨眉剑法,只是随着剑招的使出,那梁惠婉越来越是心惊,到了后来只觉得后脊梁一阵发凉。因为此情此景,她只有在与她的师父了绝师太对招之时才感受到过,那是一种如同与鬼魂对敌一般的无力感。 第二百七十四章 重伤为止 峨眉武功向来追求刚柔并济、动静皆宜,在快慢虚实之间,掌控高低轻重以御敌,拳剑之分因人而异,招式之用因势而为,博大精深奥妙无穷。 峨眉派创派以来,时有天纵奇才得峨眉真传,傲视于武林一时,江湖上亦流传不少峨眉高人之传说。只是,峨眉传人少有行走江湖布威于武林的传统,但却能一直牢牢占据着武林三大宗之一的名号,足见峨眉武功之独特与高强。 在这天下崇道之当朝,于道学教派之势来说峨眉大不如前,世人只知武当不知其它,再加近几十年来峨眉确实没有出现过亮眼之人物,因此才有峨眉上下危机之感,以至于就连如张凤灵般十几岁的峨眉小姑娘,亦是时时刻刻担忧着峨眉声威之事,稍有异常便会关联到峨眉,情绪无法自已,以至于悲凉之下哭泣之事发生。 而这张凤灵一哭,再听她断续说出原委,一众峨眉弟子尽皆同样激动起来,不分青红皂白便觉得赵小龙对峨眉不敬,这才有了性格较为冲动的梁惠婉拔剑相向之事发生。 赵小龙今日真是感到冤枉到家了,一边施展云身步一边暗暗生着闷气,觉得这峨眉弟子真真是不讲理得很,虽心中不忿,却也是一直一言不发。一来心中有气,不想多做无畏的辩解,二来这剑法精妙无比,不仅攻来的角度刁钻无比,且忽快忽慢时高时低,确是让赵小龙无法过于分心。因此,赵小龙便有心与对方较量一番,心下决定要让对方自知无法奈何自己,无奈间自觉收手。 只是,赵小龙渐渐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失算了。因为自某一刻开始,赵小龙突然发现,眼前的剑法居然越来越快了起来,且不仅快那威势居然亦有所增强,好几次当自己堪堪躲过之后,却发现有一股锐利的气息透体而入,每每皆让自己的内力产生一丝纷乱。不过还好,自己体内的内力虽一直蛰伏于体内,自己无法随意调动,却也一直如强大的护盾一般,始终保护着自己免受伤害。但每次那凌厉之气侵入体内,亦是让赵小龙感到有些刺痛,因此,赵小龙便在随后运劲施展云身步之时,注意起了躲避的距离,终于是让那透体而入的气息再不能伤到自己。 赵小龙感受到的那股凌厉气息,便是峨眉剑法的高深境界之一,是峨眉剑法之中独门绝学,那便是将深厚的内力与精妙的剑法相结合,驭气入剑使得剑法更加快捷,甚至可透剑而出以气伤人。 如是一位内力深厚的峨眉高人所使,赵小龙就算能够躲过剑锋,亦会被最初的那几次气息入体而深受内伤,这是峨眉剑法之中秘而不宣的克敌制胜绝学。只是,使出这绝学的乃是内力修为尚不深厚的梁惠婉,而以梁惠婉之内力境界,刚刚那几下亦是勉强为之,且以她的内力程度,最多也就只能使出不过十剑。 果然,那梁惠婉七八剑之后,见那赵小龙依旧是有如灵猴一般左躲右闪,不仅丝毫没有受创之像,后面几剑居然躲的更是从容。梁惠婉见自己强行施展的驭气入剑之招式,居然依旧无法伤到赵小龙分毫,一时气急之下,顿觉体内内力纷乱,胸口烦闷之间,一口鲜血便冲口喷出。 这一口鲜血喷出,顿时喷洒于前方一丈方圆之内,而这一突然的变故,倒是让赵小龙一愣,随即便被这口血喷了一身一脸,却让赵小龙兀自呆立场中,愣愣地看着梁惠婉拄剑单膝跪于地面。 “师姐!” 这一突然的变故,亦是让所有人尽皆震惊,那些峨眉弟子纷纷惊叫着冲到了梁惠婉身边,急忙查看起了梁惠婉。梁惠婉在这些人中算是入门最早的一位,且自襁褓之时便被了绝师太抱回峨眉收为弟子,可说是长在峨眉之人。如今年近三十的她,自幼跟随了绝师太修习峨眉武功,在一众峨眉弟子之中,可说是武功第一之人,因此才能施展出峨眉剑法之中,最精深的驭气入剑的招式。 原本,众峨眉弟子见她们的师姐施展出的剑法越来越是快捷,便满心以为将赵小龙伤于剑下乃是几息之间,却没想到,反而是她们的师姐首先吐血受伤。 “呵呵呵,你果然没有选错,没想到那位徐掌门武功如此了得,仅仅一年时间,便将你调教得如此不凡,哈哈哈,我还有何脸面怪你不敬峨眉,哈哈哈,咳咳咳。。。” 没想到,那梁惠婉缓过一口气之后,说的居然还是这话,且看那状态显然是自嘲之中又满含羞愧悲愤,竟然再次咳出了一大口鲜血。而峨眉弟子则皆是一副悲凉之色,纷纷哀呼着师姐落泪,直看得一众镖局之人心中不忍,很多人甚至背过了身去。 “嗯。。。这位师姐,之前我就曾说过,我赵小龙从未有过轻看峨眉之意,不瞒您说,当时我才醒过来不到一年,别说峨眉,就是此次你们要去的什么武当山我也是没有听说过,就是距我百里的什么少林,我也只是在酒楼打杂之时,听那些喝酒的人提起过而已。我赵小龙真是没有丝毫轻看哪个门派的想法,更何况我都不知道这些门派是做什么的。。。” 赵小龙见那位梁惠婉又是吐血又是悲凉,顿觉心中不忍不已,初时的较量一番的心思便也一点不剩,更是向前走了一步,将自己心中的话再次说了出来,其态度可说是真诚无比,让一众怒目而视的峨眉之人,一时竟是无法再责怪他什么。 “对啊,我跟小龙同是来自河南山阳村,小龙是两年前才突然出现在我们村的,而且根本就不记得来我们村之前的事情,可说他的记忆只有这两年的时光而已,他肯定是没听说过江湖上的武林门派。而且,当时他拒绝张姑娘的邀请,还是因为我呢,这点张姑娘应该清楚的。而拜入我师父门下,那也是因为听说镖局走镖能挣钱又能长见识,我们这才拜师的啊。还有,小龙的武功,也不全是跟我师父学的,就刚刚他那身法,叫云身步,不是跟我师父学的。当然了,我师父对峨眉那绝对是尊敬有加,前两天你们可都是看到的。” 刘二虎为赵小龙说的一番话,倒是让峨眉弟子纷纷相信了赵小龙之言,便互相看了看,一时之间却是不知该如何了。还是庞青青反应快,快步来到了梁惠婉的身边,查看了一番,随即邀请陆雨萱前来查看一番,等赵小龙抹掉脸上的血迹上前问安之时,一众峨眉弟子已对他不再有怒意,反而满是一股歉意。 “咦?真悟师叔祖?” 突然,从赵小龙对面,峨眉弟子的身后,传来一声惊讶的声音。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机缘巧合 汉阳龟山,山顶上的镖局及峨眉弟子,再加上一些其他游人,原本就已显得有些不甚空旷,更有刚刚赵小龙与梁惠婉之事发生,让所有人都退避到山顶边缘,甚至有些游人干脆下山而去,因此,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山顶之上多了四位和尚。 当梁惠婉吐血停剑之后,赵小龙擦掉脸上血迹之时,其中一个和尚便开始注意起了赵小龙,随即便指着赵小龙瞪着大眼却是急得居然没能说出话来,而他身边的另一个和尚发现有异,顺着他的指向看去,稍待便浑身一震,便有了那一声惊讶的呼唤,瞬间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镖局及峨眉之人见到一位体态健硕的和尚,直愣愣地冲向场中,神态之中满含惊讶与激动,甚至撞倒了他身前的一位游人也不管不顾,直直地便向场中赵小龙冲了过来。这一变故倒是让镖局众人一时疑惑,只是见那和尚眼神发直地横冲过来,倒是让刘二虎等人紧张之余,直接拦在了那和尚和峨眉弟子之间,生怕这不似正常的和尚对她们有所不轨。 “海清大师?” 却让人没想到的是,镖局众人身后却同样传来一声惊讶之音,随后那位钟意如姑娘排开众人来到那位和尚身前,施了一礼后说道。 “海清大师,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您。” 那和尚见有人阻拦在自己面前,便自一愣,随后便看到这些人身后传出声音,再见一人排众而出,随即认出是于去年曾见过一面的峨眉弟子。 “阿弥陀佛,原来是峨眉的钟道姑,看来峨眉是比少林先找到了我师叔祖,阿弥陀佛,小僧在此感谢峨眉的鼎力相助。” “嗯?海清大师所言何意啊?我们峨眉什么时候找到你师叔祖了?对了,您刚刚好像是呼喊了一声师叔祖,难道,您师叔祖在这山顶之上?” 钟意如越说越是惊奇,直到身后镖局之人两边分开,一众峨眉弟子与那三位安抚好被海清撞倒的游人,再走过来的年轻和尚见过礼之后,那海清和尚便才看着众人后方继续说道。 “师叔祖,见到您安康,海清真是要感谢佛祖保佑了,阿弥陀佛。” 众人看着海清及那三位和尚口宣佛号,双手合十便躬身敬拜,随后直起身子便齐齐向众人身后看去。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待一个个转过头之后便发现,那四位和尚的目光所向,好似只有赵小龙一人,这让一众人等尽皆惊讶不已。 同样惊讶的还有赵小龙,随着众人的目光也向后望了一眼的赵小龙,发现自己身后已没人之后,便才意识到他们看的好像就是自己,自然是感到无比惊讶。 这位和尚便是当年的海清和尚,少林四代大弟子,与当年的真悟和尚亦算是自小一同长大,甚至为偷授真悟武功而被自己的师父责罚过,可以说两人的感情是非常深厚。 自两年前真悟失踪以来,海清便与其他少林僧人一同寻找真悟,便寻崖下及少林方圆百里而不获。后来江湖上的几大门派均派出人手寻找真悟,而靠着一张画像寻人,显然是机会渺茫。而海清作为与真悟相熟的少林弟子之一,便一直在少林之外与各派人手一同寻找,以期能见到可能之人时,由海清等人直接辨认,却是始终不得见真悟其人。 峨眉弟子便于年前曾在河南寻人之时,与海清等人相遇过,自然是识得海清等人。只是,峨眉众人从未见过真悟其人,仅靠一张画像寻找,自然是一直找不到,后来慢慢便对寻人之事失了信心,甚至在龙门镇遇到赵小龙之时,亦没有积极寻来海清等人进行当面辨认,终于是错过了最佳时机。 只是让海清没有想到的是,遍寻不着的真悟师叔祖,居然在这里让他偶然间遇到,这让他深信,这可能就是佛祖所示的机缘,因为一直忙于寻人的海清,在得到寺里命他暂停寻找来湖广之时,便一直心中不忿,却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让他遇到了,这让他如何不感到就是佛祖显灵呢。 而赵小龙看着走向自己的四位年轻和尚,惊讶之后便是满头疑惑。这些和尚难道认识自己?自己从不记得两年前的事情,而这些和尚又是在这两年内没见过的人,那么说两年前的自己,是认识这些和尚的?那么说这些和尚知道自己是谁? “拜见师叔祖。” 还没等赵小龙理清自己脑中杂乱的思绪,海清四人便来到赵小龙身前,双手合十再次深深一礼,倒是让赵小龙不知该作何回应,只得愣愣地问道。 “敢问四位,你们认识我?” 听到赵小龙的疑问,海清顿时一阵迷惑,抬头皱眉看着眼前的赵小龙,这明明就是真悟师叔祖啊,怎地他好像不记得自己了?难道自己认错人了? “海清大师,你说这位赵小龙便是少林一直在寻找的真悟和尚?” 没等海清多想,梁惠婉便捂着胸口来到海清身边,惊讶地问了一句,显然是一副不信的神色。因为早于一年前,她便与绝尘师太等人在龙门镇见过赵小龙,当时大家一致的判定,这位赵小龙又是另一位与真悟和尚长得几分相向之人。因为按当时的了解,这赵小龙出身一个小山村,虽说记不得之前的事情,却身怀武功根底,虽按他所说只练了几个月拳脚,却是一众峨眉之人所不信的。况且之前也遇到过几个与画像上有些相似之人,后经少林之人辨认,均被否定,这才让峨眉之人没有对赵小龙太过当真。 所以,如今海清居然说赵小龙便是真悟,这实在是让梁惠婉等人怀疑,毕竟就是这一年间,赵小龙的变化亦是很明显,比去年见到之时更黑更高不说,武功进境更是令人震惊,这可完全不似少林所说,真悟是个不能练武之人。因此,这才有了梁惠婉对海清的疑问。 只是,梁惠婉却忘了,这海清和尚可是与真悟自小一起长大之人,就是他随着年龄有何变化,亦是可立刻认出。 “是的,梁道姑,这位正是我少林失踪两年的真悟师叔祖。” 第二百七十六章 认定身份 汉阳龟山顶上,随着海清和尚的一句话,所有人尽皆陷入震惊之中。不仅是峨眉之人,就是镖局之人亦是感到震惊不已。谁能想到,与自己等人相处数月的赵小龙,居然是个少林和尚。 “等等,这位大师,您说小龙是你们少林寺的和尚?还是什么师叔祖?” 刘二虎第一个跳出来惊疑地问道,因为他是自认与赵小龙最熟悉的人,与赵小龙相识两年以来,发生过很多事情,早已变得感情异常深厚,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异性兄弟。此时有个和尚突然出现,说自己兄弟是少林和尚,这可让刘二虎如何轻易相信。 “是的,这位施主,我与真悟师叔祖自小一同在少林长大,断然没有认错之理。” 随着海清再次肯定的答案,一众人渐渐开始相信,这赵小龙可能真的就是少林和尚无疑。镖局一众人一个个皆是被这突然的消息,惊到合不拢嘴,庞青青更是掩嘴大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而那边的峨眉众人,则是面面相觑,显然是对此事还是有些怀疑,那梁惠婉便直接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海清大师,我记得少林曾传出过话,说真悟和尚是不会武功的,可这赵小龙不仅武功高强,就连我与他对敌,亦是不能伤到他分毫,您也看到了,最后竟然是我吐血内伤。这赵小龙如何可能是少林要找的真悟和尚呢?” “这。。。” 海清自然是肯定眼前之人,便是与自己共同生活了十余年的真悟师叔祖,可看到梁惠婉苍白的脸色以及虚浮的脚步,还有滴落衣襟的鲜血,知道她没有诳他,这又让海清和尚不得不有所怀疑。因为他自己最是清楚,寺里自上到下,无人不知真悟师叔祖是不会武功的,不可能在离寺两年间便练就如此武功,如此一看,梁惠婉所说亦是在理。 只是,海清又看了一眼赵小龙,更是转头看向了身边另外三人,见三人皆是对自己点头,便心中确定,这位就是他少林一直在找的真悟师叔祖,否则不可能自己四人皆是认错。 “梁道姑,这个问题恕小僧见识浅薄无法回答,只是小僧四人皆能肯定,这位就是我真悟师叔祖无疑。” 少林四位和尚的表情,自然是让所有人看得清楚,知道四人皆是认为赵小龙就是他们的师叔祖,这便让所有人的疑虑去了大半,已经开始相信赵小龙就是个少林和尚了。 “等等,不是说你们找的人,在雷雨天会发狂吗,赵小龙,你自己说,你雷雨天发过狂吗?” 显然,似乎还是有人不太相信,张凤灵便是其中之一,急忙又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更是直接问向了赵小龙。只是,赵小龙听到张凤灵的问话,却是浑身一震,立刻便想起曾经发狂伤人之事,皱着眉头开始怀疑,难道自己真是个少林和尚? 见到赵小龙皱眉不语,反倒是刘二虎说了一句。 “这好像也有点奇怪,小龙在我们山阳村的时候,从未在雷雨天发过什么狂,虽说在我们村,只遇到过一次雷雨天,但那个时候赵小龙却是没有一点不正常。只是。。。” 听着刘二虎的述说,张凤灵一脸得意果然如此之相,可到后来刘二虎说只是,便立刻转头看向他,急忙问道。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 刘二虎说到这里有些迟疑,因为他记起赵小龙说过,在被薛怀文掳走的这半年多时间内,自己确是在雷雨天发过狂,甚至更是因为此事,才有了薛怀文内力耗尽,又被仇家上门寻仇,重伤之下回到河南之事。只是,这事一直只是听赵小龙说过,却不是刘二虎亲眼见到,且这重聚的半年多来,亦曾遇到雷雨天气,可却从未见赵小龙有过任何异常。 之前,刘二虎从不怀疑赵小龙所说,可如今,看到那和尚如此笃定,这又让刘二虎有了些迟疑,心中难免怀疑赵小龙之前所说是否是骗自己的,只是刘二虎却是不愿怀疑自己兄弟。可说到这里,心中迟疑之下,便难免有些无法说出口。 “二虎是说,我们自认识以来,之前没发狂过,中间又确实在雷雨天发过狂,只是后来又一直没事,所以才说有些奇怪吧。” 赵小龙接过刘二虎的话,直接说了出来,这让包括海清四人的所有人,顿时一同疑惑了起来。这真悟每遇雷雨天发狂之事,在少林亦属秘密之事,只是后来真悟失踪,参与寻找之人为了方便起见,便被方丈告知了这一真悟的奇异之处。可如今按赵小龙所说,他这雷雨天发狂,原本是没有的,只是中间一段时间又有了,而到了后来又没有了,这等先无后有再没有之事,却是让少林之人深感疑惑。 而其他人则是自然不知少林所说发狂一事,是每次遇到雷雨天便发狂,而不是如赵小龙所说偶有发狂,更不会想到赵小龙后来不发狂是因为能够控制住体内内力乱窜,因此此时反而是更肯定,这赵小龙便是少林一直在寻找之人。连张凤灵亦是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而海清则是清了清自己的头脑,不理其它,只管认定赵小龙便是真悟。因为他虽然不知为何赵小龙会时狂时不狂,但他却是能够肯定,自己的眼睛不会骗自己,眼前之人正是与自己一同生活了十余年的真悟师叔祖。 “师叔祖,此次我们来到汉阳,一同而来的有戒律院静虚长老和真悔师叔祖,以及如空大师伯和我师父,此时正挂单于此山中罗汉寺之内,请师叔祖与我等一同前去,四位见到师叔祖一定亦会开心非常。” 海清和尚也不管众人如何说,侧身一引,便要赵小龙跟着自己四人同去,一下子倒是让赵小龙有些迟疑,而刘二虎等人亦是瞬间回过神,这可怎能让赵小龙被几个初面之人带走呢,就算是峨眉之人认识的少林和尚也不行。在刘二虎一声等等之下,镖局众人一个个刚要上前阻拦,却是被庞青青将众人拦了下来。 随后,庞青青来到赵小龙身前,深情地看着他,说道。 “小龙,我觉得这是一次能够让你得知你的身世的好机会,而且这四位既然是少林的高僧,且与峨眉的姐妹亦是相熟,更兼这两大门派一直在苦苦寻找于你,那你便跟着去看看吧。我们就先回客栈等你,我亦会将今日之事向掌门禀告,如你届时决定要恢复僧人身份,返回少林,我们也都会理解的。。。” 说完,庞青青便转身向山下走去,而赵小龙在庞青青转身的瞬间,明明看到庞青青的双眼有泪光闪动,让赵小龙内心颤动,感受到了庞青青浓浓的不舍之意。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见便罚 汉阳,上古时期便有人居住于此,因其占据水路要冲之地,历来便为兵家必争,自春秋时期便为楚国战略重地,历数千年而至今,早已变成当朝南方最重要的城镇之一。 而龟山,至明前百年之前一直被叫作鲁山,乃因三国时期东吴名臣鲁肃之衣冠冢便在此山。后明庭崇道尊玄武,一位天顺年间的湖广巡抚王俭便投皇帝所好,将此山为大禹治水时期的灵龟所化之事上奏朝廷,建议命名龟山,即得皇帝批准。自此,此山便名龟山。 而这龟山雄踞汉阳之地数千载,山上多有千年庙宇宫观,时而发生因战火焚毁,再被后人重修之事。 海清要带赵小龙去的便是一处百年古刹,一座名为罗汉寺的不大的和尚庙。据海清一路上所言,此次少林亦是派人去为武当新落成之宫观道贺,少林虽为禅宗佛教之一,但向来与武当交好,因此此次落成大典,少林亦派人表达祝贺之意。而此处罗汉寺,便是少林众人于汉阳挂单的寺庙,自己四位年轻人第一次来到汉阳之地,便被执法长老特许可在此山中游览,而几位师叔伯则是在罗汉寺内静修。 罗汉寺位于龟山南麓,由海清引领之下,一众人沿着小道前行,而这一众人除了四位少林年轻和尚及赵小龙之外,便是执意要与赵小龙同去的刘二虎。原本镖局之人尽皆要陪同赵小龙一同去罗汉寺的,但均被庞青青劝了回去,却是始终无法动摇刘二虎。最后,庞青青便也随了刘二虎同去,毕竟有个人能照应一下也是好,但却不宜去太多人,免得少林之人误会他们好似不信任少林派一般。 而身为女性的峨眉弟子,则是不便相随同去罗汉寺里,虽说严格来讲峨眉弟子尽皆道姑,亦算世俗之外的人,但毕竟有着普通衣着的女人出入和尚寺,这也不是太好的事。况且,峨眉众人皆是认识海清和尚,自然不会怀疑他们会对赵小龙不利,而且她们此时,更加着急回去向绝尘师太禀报,少林终于找到了他们失踪的和尚,而且居然还是她们早已见过的赵小龙。 庞青青所想亦是如此,赵小龙居然是少林失踪的和尚,这件事需要尽快让徐贵知晓,因为她知道,徐贵一直对赵小龙照护有加,更是曾为了寻找赵小龙而历时数月踏遍数省,可说他们师徒三人之间,已经是不分彼此了。从这镖局以龙虎二字便能看出,徐贵是如何爱戴他这两位徒弟的,因此在这赵小龙与少林之人相认,更有可能跟着他们返回少林继续当和尚之际,她觉得应该尽快告知徐贵,想出对策才好。 自然,庞青青的心中还有一份私心,那便是她不愿赵小龙重新当回和尚,毕竟她。。。不论如何,庞青青加快了赶回客栈的脚步。 先不说镖局和峨眉两方人马回到客栈各自禀报之后,客栈之内发生了何种变化,单说在罗汉寺之内,当海清跑入内堂禀报,引出四位少林高僧,看到赵小龙有些呆愣地站在厅内之时,那四位年岁加起来快有二百岁的高僧,亦是表现出了一副惊喜万分之状。 这四位中,年纪最小的便是少林方丈静空和尚的关门弟子真悔,亦是赵小龙在少林的直属师兄,彼时对赵小龙亦是多有关照。而另两位年近五旬的和尚,则是少林三代大弟子如空以及二弟子如相,其中如相和尚当初还为自己的大弟子海清偷偷传授赵小龙武功一事,而责罚过他,也算是与赵小龙颇有渊源的和尚之一,而一直不收徒专心于武学与佛法的如空和尚,虽说与赵小龙少有接触,却是被少林高僧多为重视的弟子之一,自然是对少林寺内有些特异的真悟师叔多有关注。因此,这两位也算是对赵小龙失踪一事较为关切之人。 而那位年纪六旬有余的老和尚,仅仅是在最初见到赵小龙之时,露出过一丝喜色,随后便一直保持着严肃冷硬的脸色之人,便是此次同来的少林众人之中辈分最高的戒律院长老静虚和尚。这静虚和尚便是赵小龙在少林寺之时,时常训诫于他的那位,在少林寺内是出了名的怒目金刚,向来对寺内和尚少有笑脸,一直是所有寺内小辈惧怕之人。 此时,他便在几位脸现喜色的高僧身后拄杖而立,见赵小龙呆愣地站在厅中,便一顿那百斤铜杖,高声冷喝道。 “真悟,你擅自离寺两年,如今见到寺内同门,居然毫无愧色,我以少林戒律院长老之名,罚你回到少林面壁思过四年!” 这句话,一下子便将厅中所有人惊到,刚刚还陷于找到失踪了两年之久的真悟而感到惊喜的几位,没想到这执法长老师叔一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要罚真悟去面壁思过,这可如何不叫人惊讶。 “静虚师叔,真悟师弟失踪两年未回少林,这其中必有情由,绝不是故意擅离少林,请师叔容真悟师弟分说一二,之后视其情由再作惩戒也不迟,您说呢。” 随着那位年纪最小却辈分排在第二的真悔和尚替赵小龙求情,其他两位年纪大些的和尚也是开口为赵小龙求情。只是,那位素来严厉的静虚和尚,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你们无需多言,无论真悟有何情由,离寺两年确是事情,而少林弟子擅自离寺,乃犯戒之事,绝无宽恕之理。” 听到静虚和尚所言,一众人皆是无法再说什么,毕竟赵小龙确实是离开少林两年之久,不仅让阖寺僧人苦苦寻找,还特意托武当峨眉两派相助,惊动近千人,这也算是少林数百年未有之事,实在不是能轻易揭过之事。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啊,凭什么一见面就要责罚小龙,小龙是不是你们少林的人,还没有定论呢,更何况,他两年前就记不起之前的事情,更不知道自己是谁,就算是你们少林的人,他自己却是不记得,那你们怎么可以就这样随便就要责罚小龙呢?” 一直在听着赵小龙和刘二虎两人,见这四位和尚一见赵小龙就露出一副相识之色,便暗自觉得赵小龙是少林弟子一事可说盖棺定论了。赵小龙清楚,这么多人认定自己就是少林弟子,那自己就是少林和尚无疑了。虽然此时的自己蓄养了头发,两年间身形外貌亦有了些变化,但他知道,如与人相处的时日久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也是能被一眼认出的。 只是,听到那位神色严厉的老和尚要责罚赵小龙之时,赵小龙倒是没想到该如何辩驳,或说没想起应该辩驳一句,毕竟他也觉得那位老和尚所言正确,如自己是少林和尚,确实又是离开了两年,肯定是没经过任何人同意,因此受到责罚那是应该的。 而刘二虎则不是这般想法,自然便站出来为赵小龙分辨,第一句便否定了自己先前就已认定之事,将赵小龙是否是少林弟子一事说得好像还不是事实一般。只是没想到,一屋子的和尚居然是有些发愣,尽皆皱着眉头看向自己,倒是让刘二虎感到有些肝颤,毕竟生于离少林不远的刘二虎,对少林武功那是如雷贯耳,如今一群少林和尚都看着自己,那如何不让他感到惧怕。 第二百七十八章 突发异状 “禀报师叔祖,真悟师叔祖好似确实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刚刚于山顶,师叔祖便不记得我等四人。” 龟山罗汉寺的一处偏厅之内,几个和尚面对着两个世俗人正凝视之间,海清和尚的声音响了起来。直至此时,海清也是终于想起,刚刚在山顶之时,真悟师叔祖一直没有与自己相认,好似记不得自己一般,此时经刘二虎重提此事,才让他想起此事,便急忙报于静虚和尚知晓,希望他念及此情,不要惩罚真悟师叔祖。 果然,听到海清如是说,静虚四人亦是疑惑不已,相视一眼之后,便见真悔和尚直接来到赵小龙身前,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真悟师弟,你可知道我是谁?” 赵小龙看向眼前这位眉清目秀的和尚,不甚高壮的身形,经常年照晒而黑亮的肤色,眉宇之间散发着一股英气,特别是那一双明亮的双眼,好似能射出光芒一般。只是,赵小龙却是无法认得此人,却明显感到眼前之人是认得自己的,这让赵小龙心中有些焦急,皱眉苦思想要把他记起,却是始终无法在脑海之中忆起曾在哪里见过此人。 真悔和尚盯着赵小龙的双眼,见他仔细辨认却复又皱眉疑惑之相,终于认定眼前之人确是不认得自己,这让真悔和尚大惑不解,转身看向几位少林高僧,随即缓缓摇了摇头。 那静虚和尚好似还是不信,直接来到了赵小龙身前,盯着他宏声念道。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着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随着静虚和尚宏亮的声音响起,少林诸僧便知道静虚和尚所念乃是金刚经,却是不知他为何突然在这里念起经文来。而赵小龙初时听到经文,只是脸现疑惑,明显不知这老和尚为何念经文给自己听,但随着静虚和尚的声音继续,赵小龙的脑海之中,居然慢慢有经文流过,到了后来居然能够跟着静虚和尚一同念起。 “须菩提。于意云何。若人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以用布施。是人所得福德。宁为多不。须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是福德即非福德性。是故如来说福德多。若复有人。于此经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为他人说。其福胜彼。何以故。须菩提。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须菩提。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 当赵小龙随同静虚和尚共同念出此段经文,居然一字未错之时,一众少人僧人皆是露出会心之色,却没想到那静虚和尚居然是一脸的怒容。 “真悟,既然这金刚经你还记得,却又如何说自己不记得是少林弟子,难道你是在诳骗同门吗?” “这些是叫金刚经。。。” 只是,面对一脸怒容的静虚和尚,赵小龙则是一脸茫然,脑中兀自在划过剩余经文。 “须菩提。于意云何。须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须陀洹果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须陀洹名为入流。而无所入。不入色声香味触法。是名须陀洹,须菩提。于意云何。斯陀含能作是念。我得斯陀含果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斯陀含名一往来。而实无往来。是名斯陀含。须菩提。于意云何。阿那含能作是念。我得阿那含果不。” 随着赵小龙继续轻声念经,那静虚和尚却是发现了异状,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疑惑之色。因为赵小龙嘴里虽是在念着经文,可那眼神却越来越浑浊、发直发空,一副神魂不在之状,到后来随着声音越来越小,真悔和尚亦是发现了不对,因为他发现,赵小龙的双眼眼瞳,居然开始扩大好似要与整个眼睛相同一般。 真悔立刻抓住赵小龙的双肩,先是轻轻晃了两晃,见赵小龙双眼依旧不能回复神采,便不顾一旁刘二虎的阻拦,剧烈地摇晃起了赵小龙。赵小龙经这一摇晃,终于恢复了些神采,转过头看向抓着自己的真悔,却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而赵小龙的这一望,却是让真悔和尚如被雷击,浑身一颤便放开了赵小龙。因为真悔和尚与赵小龙双眼对视的那一刹那,突然发现自己的心神失守,精神有些弥散,自己所有的神思好似要被赵小龙那对变大的瞳孔吸入一般,惊得他浑身一颤的同时立刻收束心神,直接转开自己的视线,并立刻将赵小龙放开并退后了两步。 而随着真悔放开抓着的肩膀,赵小龙便又开始轻声念起了经文,而他站在那里眼神发直嘴里念经的姿态,着实是让一众少林僧人讶异不已,就是连静虚和尚亦是吃惊不小,不知这真悟为何突然会陷入如此状况。 随后,如空和尚便问依旧有些愣神的真悔,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真悔则是看着如空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我也不知,真悟师弟此时好似神思不在,或可说好似神思不聚,我与他对视,差点亦被他带入那种神思弥散之境地,这真是奇哉怪也。” 听到真悔的话,一众和尚皆是一头雾水,从未见过此等情景的他们,完全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此时,眼看赵小龙好似失了魂魄一般呆立,只知道碎碎念的刘二虎,却是不管赵小龙发生了什么,立刻抓住赵小龙的肩膀,同样晃了晃,口中大声呼喊道。 “小龙,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 但是刘二虎的摇晃,却没能将赵小龙摇醒,反而随着赵小龙看向刘二虎,与他对视的瞬间,刘二虎亦是刹那间便失去了心神。刘二虎不如真悔和尚一般定力十足,真悔和尚自觉不对之后便能放手脱离赵小龙,而刘二虎却是瞬间着道。 真悔和尚见刘二虎的状态,便大叫不好,立刻跳到刘二虎身边,将他一把拉开,而刘二虎于完全失神状态之下,被真悔拉得直接踉跄了两步,如不是真悔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刘二虎必然是要作滚地葫芦。 而被拉开的刘二虎,呆立足足一刻之后才幽幽醒转,随即便发现,厅中的一众和尚此时正在一边商议着什么,而那赵小龙依旧站在那里,依旧是嘴里念着经文。 只是,看着厅外天色昏暗下来,刘二虎的心境亦是低沉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迷茫纷乱 龟山罗汉寺,少林僧人所在的偏厅之内,赵小龙呆立在厅中,而所有僧人皆被静虚和尚拦住,不让轻易再去摇醒赵小龙,因为他发现,任何接触赵小龙的人会引起赵小龙的反应,只是随着赵小龙凝望过来的眼神,居然能将人带入一种虚无之境地,且无论如何亦不能将赵小龙摇醒,因此,静虚和尚决定,暂时不再干扰赵小龙,虽不知这样下去,赵小龙会发生什么,但是亦不能再次冒着他人被卷入心神弥散之境的危险,因为这对怀有内力之人极为危险,容易让其内息散乱或内力乱冲,极有可能让人受到内伤。 而此时的赵小龙,陷入一种脑中被大量杂乱的思绪冲击而失神的状态。醒来这两年来,虽说一直记不得以前的事情,过着一种全新的生活,但赵小龙的内心一直在试着回忆以前的自己,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却一直想不起任何事。初时在山阳村之时,赵小龙便一直为这事苦恼,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赵家奶奶的疼爱,使得他慢慢将此事放到了一边。 后来奶奶去世,对赵小龙的打击比他表面上显现的还要严重,因为奶奶是他在这世上唯一有所牵连之人,如今随着奶奶的去世,赵小龙好似感觉这世界再次与自己失去的关联一般,可说是万念俱灰。而就在此时,刘二虎的提议为赵小龙再次找到了一个目标,使得他不再迷茫而能够拥有继续生活下去的活力。 但自那以后,每当夜深人静或自己独处的时候,赵小龙还是会忍不住试着回想自己的从前,却依旧是毫无头绪可言。不过,赵小龙的脑海之中,却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句子,断断续续不连贯的那些词句,即不是平时人们说话一般的语句,也不是任何赵小龙曾听人说过的话语。 而赵小龙一直怀疑,自己居然识字是不是就跟浮现在自己脑海中的这些词句有关,他甚至怀疑,想不起来的从前的自己,会不会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在去哪个书院或私塾的路上,遭遇了什么事情从而导致自己想不起以前的事情,赵小龙甚至找到群仙酒楼的林掌柜,借了两本他仅有的书来看,以及跑到龙门镇的私塾去听夫子授课,却一直没找到与自己脑中浮现的相同语句,而那语句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是连贯。 后来拜徐贵为师,经历庞家危机,被薛怀文掳去西南,直到回到中原重遇徐贵,甚至一同开设镖局至今,赵小龙甚至都快忘了脑中浮现的语句,以及回忆起过往之事,只想好好追随徐贵过好眼前的生活之时,却突然在这千里之外的龟山之上,遇到了认识自己的人,这让赵小龙自山顶之时便再次陷入了一种复杂的心境之中,而当那老和尚突然念出与自己脑中浮现的语句相同的话语之时,这被真悟反复诵年七八年的金刚经,突然便再次完整地出现在了赵小龙脑海之中,随着虚空和尚同声念了起来。 就在此时,不知消失于何处的过往十余年的记忆,便突然一下子冲入了赵小龙脑中,瞬间便让赵小龙脑中混沌一片。各种碎片似的记忆不仅冲击了赵小龙的心灵,更是将赵小龙原本就空荡荡的脑海瞬间充满,让赵小龙一时之间难以承受,反而陷入了一种失神状态,只能对外界作出一些简单的反应,比如谁碰触他,他便转头看向谁。 只是,这看过去的只是赵小龙的肉身,他的精神灵魂却早已迷失在一片迷雾之中,而赵小龙有些诡异的鬼眼,则变得犹如一个漆黑的深渊一般,好似能将所有与他对视之人的心神全数吸入一般,欲将其带入与赵小龙同样的迷雾之中。 此时的赵小龙,好似被自己的记忆迷雾包围一般,全然不知自己身处何方。脑海之中,近两年的经历,不论痛苦与美好,都与之前不曾记起的过往一同,交织在一起,不断穿插着闪过赵小龙脑海,让赵小龙无法分辨到底哪些是近两年发生的,甚至让他怀疑这些闪过的画面到底是不是这两年所经历的,还是发生于自己那有如黑夜迷雾一般的过往时光所经历的。 如此继续下去,赵小龙便很可能陷入一片迷茫之中,轻则会将这两年所经历的事情一同忘掉,再次变得有如白纸一般,重则产生混乱甚至精神错乱,可能往后会变成一个痴傻呆愣之人也说不定。 而屋内众人,却没有一个人懂得医术,且就算此时的屋中有懂得医术之人,肯定也会对赵小龙这般的情况完全无法理解,毕竟以现时的医术而言,对赵小龙此种状况是一无所知且毫无办法的,除非是见多识广有如医仙陆神医李郎中等人,不然亦是对赵小龙束手无策。 只是,屋中之人虽尽显焦急之色,却是没有一人能够想出对策,心急如焚的刘二虎甚至再次摇晃赵小龙想要将他摇醒,却反而再次着道再次被少林僧人救下而已,没有起到一丝的作用,反而是被少林僧人嗔怪地瞪了几眼。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轰隆一声,一阵闷雷之响自天边传来。原来天色变暗,不仅是因为时至傍晚,更是因为一大片黑云正向汉阳之地压来所致。 随着这一声闷雷,赵小龙浑身一颤,随即身体便开始微微抖动起来。而那静虚和尚与众人商议之中,突闻雷声便自然地看向赵小龙,顿时大叫一声不好。因为他作为少林内力修为高强之人,与其他几位师兄弟共同看护赵小龙近十年,太过了解赵小龙遇雷雨而发狂的状态,而此时的赵小龙,便是过往十年每次发狂之前的征兆。 静虚和尚大叫不好之后,急忙奔到赵小龙身后,拉着赵小龙坐在厅中,自己亦是盘腿坐于赵小龙身后,伸出两掌贴于赵小龙后背,如十年来一直所为一般,准备压制赵小龙体内狂乱的内力。 轰隆—— 又一声闷雷响起,不仅赵小龙身体的抖动越发明显,就是静虚和尚亦是浑身一震,因为他发现,此时的赵小龙,已不是失踪之时的赵小龙。 第二百八十章 再度狂乱 在少林的十三年间,在赵小龙快四岁之时,静空方丈便发现一到雷雨天气,真悟便有些不对,不仅大吼大叫不已,亦变得力大无穷,想要制住他仅靠蛮力居然有些吃力。随后经少林医药院的诊断,这才发现使得真悟异常的原因,乃是因为他体内的内力。 随后的十年,少林便为了真悟单独进行了多方举措,不仅与几位内力高僧偏居一隅,每遇雷雨时节便以内力压制真悟体内狂乱的内力,免得真悟被自己内力所伤甚至走火入魔。只是,随着真悟年岁的增长,少林医药院的医药僧却是发现,真悟的内力居然在快速增长,这使得寺内的武学高僧皆是惊讶不已。 武学一道,可分内功与外功,而内外兼修一直是学武之人欲达境界的唯一路径。但无论内功还是外功,皆需要人常年依功法修练才可能有所进境,且所能达到的境界与修练之人的天赋勤勉等息息相关。 但真悟的情况却是前所未见的,他体内的内力不知何时生成不说,居然随着时日在自行增长,而如何以及为何增长,却是让一众修练几十年内力的少林高僧尽皆大惑不已。因为他们从来都未曾听闻过任何功法是会让人自行增长内力的,以他们几十年修习内力的经验,内力的增长是需要按功法运行体内内力,不断按体内经脉运行大小周天,在各种穴位之处停留温养,这才能每年得到一些增长。而按不同功法修连内力,其增长程度亦有所不同,且每套功法自有其特殊与不同,这才有了功法高低之分,内力增长快慢之别。 只是,近十年来的翻查典籍探脉体察,皆是没有得到一个有说服力的答案,只是猜测这可能与真悟的亲爹有关。当年少林众高僧猜测,真悟的爹以特殊的手法为真悟打通体内的经脉,后留了一丝内力并使其循着那打通的经脉自行运行,而这一点亦是一直让少林上层疑惑之处,因为他们无法得知这能是一种什么功法,更是没有听说过哪种功法可能内力自行运行。而无法得知其原因的情况下,少林只能想尽办法被动压制真悟的内力,却有些悲哀地发现,真悟的内力增长速度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想,每次压制越来越难,到了后几年甚至需要几位高僧轮番施为,才可不至于让自己受伤。 原本,少林众高僧曾想过将真悟的武功废去,以达到根治其狂乱的目的,只是如静空等几人觉得,如此轻易废去真悟的武功,不仅可惜亦可能损伤到其经脉使其再不能练武,甚至可能伤到他的性命。佛家讲慈悲亦讲万事随缘,慈悲是不想伤了真悟,随缘是在尽力压制的同时,拖延时日以期找到某种方法根治,而能否有这么一天,就全看真悟的造化。 因此这废去真悟武功一事,便没有实行,只是苦了一众高僧而已。因为后来几年,每次压制完真悟体内真气之后,那位负责压制的高僧便需要休养数月,才能恢复功力,而那雷雨之日,却不是每数月才有一次,所以才有了众高僧轮番压制一事。好在,天公亦不算做绝,这些年来始终没有出现太过频繁的雷雨日,使得少林轮番的僧人不至于不够。 而此时的静虚和尚,便是当年负责压制真悟内力的高僧之一,见到刚刚相认便不知原由而失神的真悟,正感到有些懊悔与伤感之时,好巧不巧地偏偏在此时又遇到了雷雨,这让静虚和尚心中顿感佛祖不佑的同时,立刻依往日之法开始施行起了压制。 只是,此时真悟体内的内力,却已经大出静虚和尚的预料之外了。静虚和尚最后一次为真悟压制内力,那已经是三年的事情了,虽说这两年真悟因紫冠金蛇之毒一直潜伏体内,没有再自行运行没有再有所增长,停留在两年前的状态,可距静虚和尚最后一次亦是数月之后,彼时的增长都让当时的静空方丈大吃一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制住,更何况静虚和尚呢。 当静虚和尚运起自己的内力,渡入赵小龙体内之时,便大吃了一惊。虽说静虚和尚在坐下的一刻想到,这两年多不见,真悟的内力估计还会有所增长,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依旧对赵小龙内力增长的程度大大吃了一惊。那股刚猛又澎湃的内力,简直比自己上次感受到的内力增长了近两成,真悟的内力增长,不是定量增长,而是一种在此前基础上的成长,也就是说随着真悟内力越来越强,内力的增长速度也是越来越快。按此种增长方式,等到真悟到达静虚这个年纪的时候,就不知道要超过静虚多少倍了。 只是,吃惊归吃惊,静虚和尚立刻收束自己的心神,专心于控制自己的内力接触那股狂乱的,并将之进行引导。而且,静虚发现,此次的引导居然比之前的顺利的多,心中又是有些讶异,想到这真悟的内力真真是古怪之极,经常要出人意表吓人一跳才甘心。 但静虚和尚却是有些没想到,如今赵小龙的内力境界,不仅仅是因为增长了那几个月才导致的,而是在后来又加入了薛怀文的回元丹生成的内力导致的。这回元丹生成的内力与赵小龙原本的内力纠结在一起,不仅让赵小龙终于能够控制起自己原本内力,且不知是否是与原本内力纠缠,居然也产生了增长的效果。每当赵小龙运行内力施展云身步等功法之时,那股内力便会有所增加,虽说没有原本内力增长的快速,且赵小龙感到增加的量没有多少,但那是因为赵小龙是将其与自己原本的内力相比较才觉没有多少,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原本的内力是如何的庞大,让如静虚这样的外人来感知,便是一股非常巨大的增长。 因此可说,让静虚感到吃惊的那部分增长,其实大部分是因为回元丹内力的增长。而这回元丹的内力,便是让静虚感到控制赵小龙内力比之前轻松的多的原因,因为这部分内力正是较为听话的那部分,也是让赵小龙可以最终自行控制的原因。 而这次会让赵小龙有狂乱迹象,则是因为赵小龙处于完全失神的状态,对内力无法进行约束,因此,当失神的赵小龙因雷声而感到一股巨大的震动的同时,他便开始不自觉地收起了自己的心神,终于在静虚进行压制不到半刻之时,可以自行控制起自己体内开始狂乱的内力。 只是,帮忙压制的静虚却突然感到,自己输入真悟体内的内力,居然不受自己控制地被真悟体内的内力掠夺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 内力有变 龟山罗汉寺偏厅内,一众和尚看着厅中坐着的两人,从最初的疑惑到平静再到紧张,可说是经历了一次心中极大的震动。 因为自赵小龙有了发狂的迹象,除了真悔和尚以外,从未见过赵小龙如此的其他僧人便开始疑惑这真悟和尚为何突然浑身颤抖。而随着静虚和尚伸掌按在真悟后背之后,那真悟便慢慢地停止了颤抖,且神色好似也恢复平静,这便让一众僧人大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们轻松多久,便突然发现静虚和尚的身子居然开始了颤抖,而脸上居然现出了痛苦之色,这让一众和尚皆感惊讶的同时,心中顿时焦急了起来,不知这样下去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却又不敢轻易做什么。 此时的赵小龙,经过静虚和尚的内力压制及感受到体内震动,已完全自那迷雾之中恢复了过来,随即便发现自己内力又在作怪,且感到一股强大的内力自体外进入自己身体之内,在对那股狂乱的内力进行压制,便知道这是有人在帮助自己。因此,赵小龙便再次按往常之法,调动起了那股回元丹内力,自己对狂乱的内力开始了收束及引导。 只是,当赵小龙调动起那股回元丹内力之时,却发现回元丹内力居然不管不顾地将他狂乱的内力,以及那股外来的内力,一股脑地进行约束,且随着自己的意念,一同被裹挟着归入到了自己的丹田之中,而随着自己对狂乱内力的收束与平复,那股外来内力居然被回元丹的内力吞掉了一大半,其余的则皆是消散于自己的经脉之内,不知是被原本狂乱的内力吸收了还是直接消失无踪了,反正就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这反而是让赵小龙大为吃惊。 而相比于赵小龙,更为吃惊的则属静虚和尚无疑,因为他渡入赵小龙体内的内力,至少有自己三成以上,他自信他这三成的功力,进入到其他任何人体内,那也将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不是谁能说抵御就能抵御的。但是却让他没想到,进入真悟体内的内力,只是够压制引导真悟内力,最后居然是瞬间被真悟体内的内力夺去,竟然与自己的心神失去了联系,脱出了自己掌控。 从前为真悟压制狂乱内力之时,可是从未发生过如此情景的,这让静虚和尚想到此时真悟内力的增长程度远超他的预期,便也想当然地认为这可能是真悟的内力太过强大所致,便再次运起了四成内力,向那缓缓趋于平静的内力压制过去,希望能够完全压制住真悟的内力,不至于稍后再起异变。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这近四成的内力,到真悟完全平复内力之时,居然再次被真悟夺去近两成,而恢复平静之后,居然全力将自己这两成内力震出体外。还好静虚见机的快,一见不对便马上收回自己的内力,同时将双手撤离真悟的后背,可就算是这样,那反震之力还是让静虚的经脉受到了一些震荡,胸口烦闷不说,还差点将他直接摔倒。 一众和尚见到静虚收回手掌,却身形兀自一震,便皆是冲到了静虚身边,而刘二虎则是看到赵小龙睁眼,便急急冲到了他的身前,关切地看向他。刘二虎发现,睁开双眼的赵小龙,眼中已经恢复往日神采,再不是刚刚那种空洞洞的感觉,便抓住赵小龙的双肩,大声说道。 “小龙,你回神啦?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可吓死我了。” 赵小龙看着眼前满是关心之色的刘二虎,微微笑了笑,扶着他站了起来,轻声说道。 “二虎,放心,我没事了,刚刚脑子一时有点乱,现在没事了。对了,刚刚好像有人在帮我,是。。。” 赵小龙说着,便发现刘二虎向自己身后看去,便顺着他的目光转回头,便看到那位口口声声说要惩罚自己的老和尚,正在缓缓起身,随即便发现,那老和尚原本红光满面的脸色,此时居然有些苍白,顿时让他想起之前薛怀文救下自己之后便是这样的脸色,立刻意识到,这位言辞领色的老和尚,就是帮了自己的人。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不然小子我今日可能又要危险了,多谢前辈。” 说着,赵小龙便拱手躬身一拜到地,表达出深深的谢意。而那静虚和尚站起身后,身形居然略微晃动了一下,显然是消耗有些过巨,毕竟短时间内耗费近一半的内力,这让如静虚这等高手亦是有些无法承受。可静虚作为少林执法院长老,自然有其傲气在身,随即便站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幽幽地道。 “真悟,你也不用谢我,我只是初时帮你压制一番,后来全是靠了你自己。如今,你好似是可以自行进行控制,是吗。” 静虚和尚知道,此次压制自己完全没有使上力,全是靠真悟自己进行的控制,这与之前在寺中之时的情况可就大相径庭,因此站起身的第一句,便问了出来。得到赵小龙肯定的答复之后,静虚和尚便皱起了眉头,好似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 “真是没想到啊,你的内力进境居然如此突飞猛进,却又是如此怪异无比,如非此次你能够自行掌控,否则按我一人的能力,恐怕无法对你有所帮助。武功一道,真是博大精深,我虽修练数十年,却依旧是无法清楚你身上发生的事情,真是。。。哎。。。” 众人听着静虚和尚的话,显然皆是一头雾水,一来不知赵小龙内力的具体情况,二来更不知静虚在这短短时间之内,有过怎样的内力消耗与心里震动,因此满厅之中,也就是赵小龙能够稍微听懂一点点静虚话中之意。 “真悟,话虽如此,等你回寺,面壁思过却是难能避免,且你既然已能自行掌控内力,回寺之后的一切,便也要遵从你师父的安排,你可清楚了?” 众人听到静虚和尚的话,又是一阵沉默,没想到这执法长老,就是这个时候还是没忘了刚刚说过的惩戒之事。而赵小龙和刘二虎则是面面相觑,一副不知该如何作答之像,毕竟赵小龙回不回少林这件事,赵小龙自己也没有想清楚,而刘二虎则是自然不希望赵小龙回去受罚,不然下次再见赵小龙,可能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轰隆—— 随着一声闷雷再次响起,少林几位高僧却是突然同时皱眉,一同看向厅门,那真悔则是直接喊出了一声。 “什么人!” 察觉有异的其他人,亦同时望向了门口,却发现那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黑影,浑身皆笼罩在一片黑色之中,好似是一个罩着一件宽大兜头斗篷之人。 随着一道闪电划过,突然亮起的光亮之中,众人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庞,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一条斜斜挂于脸上的疤痕。 而刘二虎突然发现,身边的赵小龙居然变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居然向后退了一步。 第二百八十二章 仅只一人 龟山罗汉寺,偏厅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浑身罩着黑斗篷的人,而此人一出现,那赵小龙却是露出一副惧怕之色,不仅脸色顿时煞白,浑身亦开始颤抖了起来,更是向后退了起来,好似遇到了极为可怕的事物,本能地想要逃开一般。 “阿弥陀佛,原来是七星岛的施主,突然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没想到,静虚和尚居然认识此人,右手单掌一立口宣佛号,便主动询问起了来人。而那人却是一言不发,抬脚便跨进门来,径直向着赵小龙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 “终于找到了。。。” 这一句话语之中,众人居然听出了一股如释重负之感,让一众人尽皆疑惑,唯有那静虚和尚好似想起什么一般,一副了然之色。 “啊——你还我师父!” 突然,赵小龙一声大吼之下,向前冲出,云身步随心而动,让赵小龙瞬间便冲到那黑斗篷近前,直直挥出一拳,重重打在了那人胸前,直接将那人击飞出厅,跌落于院中。 这一变故事出突然,且赵小龙是以云身步身法向前冲出,等众人反应过来,已是那黑斗篷被当胸击中而飞出偏厅之时。 而那赵小龙显然不满足于一击,正要再次追出继续攻击那人,却突然被一旁跳出的一人拉住了胳膊,众人定睛一看,发现是真悔及时出手拦住了赵小龙。 只是,此时的赵小龙好似封魔一般,眼中只有那躺倒于地的黑斗篷一般,看也不看拉着自己胳膊的真悔一眼,只是猛然甩动胳膊,只想要甩脱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而随着赵小龙甩动的胳膊,真悔便发觉自己的手被一股巨力甩开,随着撕拉一声,便发现自己的手中只留下一截衣袖,而赵小龙则兀自冲向了那黑斗篷。此时已不同彼时,早已做好打算拦截赵小龙的真悔,便瞬间运起功力,一跃而起,直追赵小龙而去,却发现这师弟的身影居然是如此快速,以自己的轻功竟然追之不及,眼看着便赵小龙便要伸手抓起地上躺着的黑斗篷,虽心中焦急却是大叹无可奈何。 就在此时,真悔发现有两条身影早已越过了自己,一条直接抓向赵小龙,另一条则是直接扑向躺倒的黑斗篷,在赵小龙抓到黑斗篷之前的瞬间,一人拉住了赵小龙的腰带向旁带去,而另一人则是一边抓住那黑斗篷的前襟一边继续翻滚,带着黑斗篷向前翻出,躲开了赵小龙那一抓。 原来,就在真悔动手欲抓住赵小龙胳膊的同时,如空如相两位三代少林和尚便同时动了起来,虽说轻功没有赵小龙及真悔高强,却是好在没有真悔和赵小龙那一番挣脱的耽误,反而是继续倒在那边的黑斗篷而去,在赵小龙甩脱真悔的阻拦之时,早已便越过了他俩,准备挡在黑斗篷之前,阻拦赵小龙继续攻击。只是两人没想到,赵小龙的轻功居然如此高强,后发先致,使得两人不得不匆忙改变策略,一人直接将黑斗篷救走,另一人直接对赵小龙出手,使了个巧劲将赵小龙的身形带偏,这才终于将那黑斗篷从赵小龙的攻击之中救下。 而被带偏身形的赵小龙,却又是立刻调整身形,转头看到那边被如相和尚带到一边的黑斗篷,便再次冲了过去。只是,这次在他的面前,却是出现了两道阻碍,那如空和尚以及真悔和尚早已跳到了赵小龙与黑斗篷之间。 此时的赵小龙,陷入了与之前念经之时差不多的状态之中,脑中思绪纷乱一片混沌,眼中只剩下那黑斗篷与自己两人,除了两人之外的所有人,却是尽皆不在他的神思范围之内。因此,赵小龙看到那黑斗篷,口中兀自喊着还我师父,便再次直直地冲了过去。 如空与真悔两人,见到赵小龙直直冲来,那速度虽快,却在两人全神注意之下,让两人轻松抓到赵小龙的身影,如空再使巧劲之下,赵小龙被带得向一旁踉跄而去。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却是不见赵小龙有丝毫改变之意,倒是让如空两人有些疑惑,感觉这真悟怎地如蛮牛一般,居然丝毫没有变化,在如空和尚带偏几次之后,依然是横冲直撞。 眼看赵小龙有些不停不休之意,所有人尽皆皱眉,那静虚和尚看出不对,便来到赵小龙对面,发现此时的赵小龙的眼神,呆滞空洞,居然与之前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便是之前只有些简单的转头,此时则是紧盯着黑斗篷,直愣愣地冲来。 所有人应庆幸,还好此时的赵小龙有些神志不清,不然以赵小龙云身步的诡异,他们几个和尚想完全拦住赵小龙,估计还是有些难,除非是完全制住赵小龙,使得他不能动弹分毫。 可显然,少林僧人皆是不知道赵小龙身怀云身步之时,只当是他在内力激荡之下,使得身形变快而已,虽然这快的还是有些出人意料。 静虚和尚见再这样下去,便只会有两个结局,其一是赵小龙能够早点醒来,其二便是他如这般永无休止地冲来再被带偏,直到累死为止。心中有些焦急的静虚和尚,便下定决心,准备用出那不得已的招式试试,就全当死马当活马医了。 只见那静虚和尚走到如空身边,看着再次冲来的赵小龙,提气凝神深吸口气,看着赵小龙瞬间冲到的身形,张开嘴运气大吼起来。 吼—— 一声犹如雄狮怒吼一般的声音,自静虚和尚口中喷发而出,直震得古刹震颤瓦片掉落,轰轰发发向着龟山四周扩散而去。所有人被这一声震天狮吼震得只觉五脏六腑翻腾,就是那些少林高手一个个也有些心神激荡胸闷非常,而一旁的赵小龙幸亏没有站在赵小龙身后,不然以他的功力,必定不能抵御住如此吼功。没错,这就是少林武学之一的狮吼功。 狮吼功一发,笔直冲来的赵小龙,首当其冲,那声音瞬间便被穿透双耳,直达他的脑中。只见那赵小龙被震得浑身一颤,脚下踉跄之间,直接是向前栽倒,还好那真悔见机得快,将赵小龙的身子接住,不然赵小龙必定得摔个鼻青脸肿不可。 只是,当真悔将赵小龙翻过来之后,便发现,这赵小龙直接是双眼失神晕厥了过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 依旧迷蒙 当赵小龙再次醒过来,已是第二日日上三竿之时。 赵小龙微微睁开双眼,便被透窗而来的一片阳光映到,感到有些刺目的他,立刻又闭上了双眼。当赵小龙闭眼缓了一会,便再次睁开一条缝隙,缓缓适应起阳光,然后便发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略显陈旧的屋顶。 “你醒了?” 就在此时,赵小龙的耳边想起熟悉的声音,转头看过去,发现刘二虎正坐在床边一脸欣喜地看着他。赵小龙微微露出笑容,便打算起身,却起到一半便发现,脑中有如雷鸣一般轰鸣,一阵刺痛与眩晕同时袭来,使得赵小龙再次重重地倒在了塌上。 “小龙,那位和尚说,你还需要休息,让你别急着起身。” 赵小龙听到刘二虎略显焦急的声音,深深吸了一口气。随着潮湿的空气被吸入体内,赵小龙感觉头中疼痛有所缓解,便固执地再次挣扎着起身,只不过这次极为缓慢地撑起了身体。而刘二虎见赵小龙坚持要起来,便也摇了摇头,上前将他扶住帮着他终于坐了起来。 坐起身的赵小龙,只觉眼前一阵发黑,缓了好一会才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在。看着屋内陈旧的桌椅及简谱的四壁,赵小龙猜想这可能是那罗汉寺之内的一个房间。 “二虎,这里是罗汉寺?我是怎么了?” 看来赵小龙倒还记得自己来到罗汉寺,只是不记得之前晕倒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刘二虎便简单地向赵小龙说了一下他发疯一般攻击黑斗篷之事,口中还喊着什么还我师父,最后直接被静虚和尚的狮吼功震晕的事情,还说这一切是昨天傍晚发生的。 “小龙,你认识那个穿着黑斗篷的人?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你当时说让那个人还你师父,那是什么意思啊?” 刘二虎简单说完之后,便连忙又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显然这些疑问一直萦绕在刘二虎的心头。只是,赵小龙顺着刘二虎的疑问试着回想了一下,便感到脑中如浆糊一般,混乱不堪之中却是想不起具体的事情,脑中闪过的记忆更是朦朦胧胧的,一点都不能形成一个清晰的画面。 看着赵小龙皱起眉头显出一副痛苦之色,甚至抬手便开始敲起了自己的头,刘二虎赶忙抓住赵小龙的手腕,急急说道。 “小龙,小龙,我不问了,你先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想了。。。” 被刘二虎抓住双手的赵小龙,呆愣愣地看着前方,而刘二虎有些自责不该东问西问乱打听,随即便想将赵小龙按到塌上,想让他继续躺着休息一下。可赵小龙却是身子一挺,拒绝了刘二虎让他休息的提议,直接挪过身子站到了地上。 立住身子挺过一阵眩晕之后,赵小龙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并在屋中稍微走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行动无碍之后,赵小龙便看着刘二虎说道。 “二虎,现在想想,我也是实在想不起什么,现在唯一能想起的,是那个黑斗篷应该是一个让我十分惧怕的人,其它的什么也想不起来。我也只是依稀记得,当时心中有个声音告诉我,好像就是那个人把我师父抓走了,而当时脑子一阵迷糊之下,我也不知道哪来的怒气,就想把那个人杀了。可现在回想一下,又想不起来当时为何会有那种想法,我脑子里就好像浆糊一样。。。” “好好好,那就先不要想了,就算我求你了,你快躺下休息吧。。。” 刘二虎见赵小龙轻声述说,脸现痛苦之色,便又马上拉起赵小龙的胳膊,劝他躺下休息。可赵小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依旧挺着身子没有靠向塌边,反而是问了一句。 “二虎,其他人都在哪里,那个黑斗篷怎么样了,还活着吗,我要问他一些事。你快告诉我,那个人在哪。。。” 刘二虎见赵小龙坚持不想休息,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搀着他向屋外走去。来到一个房间之外,刘二虎拉开了门,却是没有进入,而是直接让开身,让赵小龙向里观望。赵小龙一看进去,便发现躺在塌上的一人,盖着一个薄被的那人毫无动静,而脸上的那道刺目的疤痕,让赵小龙心中立刻一阵颤动,让赵小龙再次泛起那股不知名的惧怕。 随即,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直接挡在了赵小龙视线之前,微微一愣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在山顶见过的四个和尚之一。只见他看到门外站着两人,便随即走了出来,关上门小声说道。 “师叔祖,您醒了?” 听到这年纪比自己还大的和尚,毫无生涩地称呼自己为师叔祖,且那恭敬的态度绝不是装出来的,这让赵小龙一阵皱眉,这样的情况可是赵小龙不适应的。 “嗯,这位大师,那个人怎么样,我要进去问他些话。” “阿弥陀佛,师叔祖,可千万不要如此称呼我,这要让其他师叔伯知道,还不要责罚于我?师叔祖,我的法号是海智,师叔祖直接称呼我的法号就可以了。” 那海智和尚被赵小龙称呼为大师,一下子便紧张了起来,连忙躬身纠正起了赵小龙对自己的称呼。只是,赵小龙一时之间根本无法认同这身份的转换,更还没有接受自己原来就是和尚的事实,因此听到海智如此说,却是皱起了眉头,一副为难之色。 还好那海智没有继续纠结于称呼问题,直接开始回答起了赵小龙之前的问话。 “回师叔祖,里面那位施主,昨日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一度闭过气去,还好静虚师叔祖发现的早,一番推拿之下将他救活,只是那人依旧是受了内伤,刚刚服了汤药昏沉睡去。如师叔祖坚持,我这便去唤醒他,好让师叔祖问话。” 听到海智的话,赵小龙却是不好强行问话了,毕竟那人受伤应该就是自己造成的,这一点他还依稀记得,如今却是不好叫醒受伤之人问自己的疑问了。 “这。。。那就算了吧,等他醒过来再问也不迟。” “就是就是,小龙,反正那人哪也去不了,迟点问也一样,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刘二虎见赵小龙打消了念头,便急忙劝他回去继续休息,却看到赵小龙摇了摇头,问道。 “二虎,我现在好多了,不用休息。其他人都在哪啊,我想见见他们,我也有很多问题想找他们问个清楚。” 第二百八十四章 疑团初解 当赵刘二人来到偏厅,便发现厅中坐着站着一大群人,不仅有四位高僧及三位小辈和尚,更是有一位没有见过的圆脸和尚,还有庞青青以及峨眉两位师太和两位峨眉弟子。 赵小龙看到坐了一厅的人,微微有些发愣,定在了当场。而一旁的刘二虎便急忙小声对赵小龙说道,庞青青等人是今日一大早来到的罗汉寺,而徐贵等人则是因镖务在身,只得派出庞青青一人代表镖局而来。 显然,众人见赵小龙及刘二虎彻夜未归,便猜测少林之人估计是留下赵小龙两人在寺中过夜了,一直忍到今晨,这才派人前来,名义上峨眉等人是拜会少林高僧,其实亦是有探听事情真相的意思在里面,而庞青青则明显是冲着赵小龙和刘二虎两人而来。 而另一位没有见过的和尚,据说便是这罗汉寺的住持,看来是亲自引领峨眉来人拜会少林高僧。此时,那位住持见相关人等皆是到齐,便起身告退,显然是不愿妄听别家之事,这是为了避嫌亦是为了不愿参入江湖之事。 当那位住持离开之后,赵小龙便被叫到刚刚住持所坐之位,随后,还没等赵小龙说什么,静虚和尚便对着所有人,开始述说起了赵小龙的身世。从少林方丈将赵小龙带回寺内收为关门弟子开始,一直说到为何不能练功以及遇雷雨内力狂乱,直至那日黑衣人秘入少林强邀方丈,赵小龙适逢其会一同被带离少林,最后跌入山崖为止。 等静虚和尚缓缓道来,一屋之人皆是一片惊异,不仅对赵小龙特异内力感到惊讶,更是对那所谓七星岛黑斗篷之行为感到诧异。而经绝尘师太追问赵小龙是为何到的少林,以及与那七星岛到底有何关联之时,众人则是听到了一个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尽皆看着赵小龙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原来,静虚和尚说道,赵小龙是他的父母临终之前,托付于少林方丈的,而他的父亲便是七星岛岛主,那位曾在三十年前掀起武林腥风血雨,想要一统武林黑白两道被人称为烈焰魔头的欧阳宇。 听到烈焰魔头欧阳宇的名号,这厅中之人也只有年纪最大的几位露出一丝惊色,而一众四十岁以下之人,皆是一副茫然之色。毕竟,这欧阳宇成名于江湖是在近四十年前,一众人中,也只有少林三位年岁大的和尚以及峨眉绝尘师太真正经历过那段恐怖时期,而其它所有人则皆是在那之后出声,最多就是听说过武林之中曾出现过这么一人而已。 这下子,峨眉之人也终于能够猜到,为何峨眉当时的代掌门了绝师太与少林方丈静空和尚被七星岛之行后,两派便大力寻找起了真悟小和尚。感情这真悟小和尚是那位七星岛岛主的孙子,想来那位岛主必然是得知自己孙儿的消息,这才让两位掌门返回,原本是想让少林交还自己的孙子,却没想到那真悟居然从少林失踪,这才有了两位掌门自七星岛返回之后,开始全力寻找真悟小和尚之事。 此时,厅中之人尽皆默然,看来皆是在心中暗暗感叹赵小龙这曲折的身世。而赵小龙是所有人之中最为惊讶之人,任何人孤独的生活了十几年,又失去了十几年的记忆,仅记得最近两年多的新生活,又突然听到自己的出身来历,得知自己还有爷爷在世,都可能会是如同赵小龙一般,不仅陷入惊讶,甚至可能会觉得难以置信。 “那请问大师,如您所说皆为事实,我的母亲又是谁呢?” 安静的厅中,却是突然响起了赵小龙满含疑惑的声音,直接将所有人的心神再次聚集到了静虚和尚的身上。而那静虚和尚听到赵小龙的问话,却是皱起了眉头,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这我却是不知,我只听方丈师兄说过你父亲的来历,对于你母亲,师兄却是从未提起过。不过,我曾听师兄说过,他见过你母亲一次,见他没有提起,想来师兄亦是不认识。” 听到静虚和尚的话,赵小龙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心中再次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失落之情。 “少主,都是小的当年犯下滔天大罪,致使少主跌落山崖,请少主务必责罚,小人甘愿受死。” 突然,从偏厅一侧通往客房之处,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黑衣人,噗通一声便跪在了赵小龙的身前,急声说道。而他的身后,则跟着海智和尚,此时正一脸诧异地站在那里,看着这挣脱自己直接跪伏于地,口口声声讨罚的黑衣人。 这位跪伏于地的黑衣人,正是昨晚被赵小龙打伤的黑斗篷,后来将他安置在客房之内养伤,便把他罩在身上的那件黑斗篷脱了下来,却又发现,此人内里居然也是一身的黑衣。而峨眉等人及庞青青皆是被这位的行为惊到,尽皆看着静虚和尚,今日才到来之人,自然是不知这位是谁。 “这位便是当年来到我寺,邀请方丈师兄的七星岛人之一,后来与方丈同回少林之后,便一直在寻找真悟。只是,当年邀请师兄之时,出了些意外,致使真悟坠落山崖。” 静虚和尚简略说了一下此人的身份,虽言语婉转,众人也是听明白,这人可能便是导致真悟坠落山崖之人,看来此时的讨罚,便是为了当年之事。 而昨日还一副要杀了此人的赵小龙,此时听说了整个事件过程,又处于清醒的状态,再看着眼前这人不顾内伤要自己责罚之人,赵小龙却又能说什么呢。更何况,一直以来心地善良的赵小龙,何曾对人疾言厉色过,就是昨日亦是在迷糊的状态下,在心中极大的恐惧之中,以及心中那不可名状的怒意之下,才做出了伤人之举。此时让他对一个只有依稀记忆之人下手,自然不是赵小龙的行事风格,更何况听刚刚静虚所言,自己口中的师父,即少林方丈此时无恙,就更没有让赵小龙对眼前之人动手或责罚的心思。 “这位。。。嗯。。。你还是起来吧,我昨日只是一时糊涂,这才伤了你。。。” “不,少主,小人自得知当日坠落山崖之人便是少主,便深感罪孽深重懊悔万分,如少主今日不惩罚小人,小人便只能是自戕以谢罪。” 这一下,倒是让赵小龙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便自然地看向了身边的刘二虎,而刘二虎看到赵小龙看向自己,一脸迷惑的他,则又看向那边坐着的庞青青,好似是要庞青青给赵小龙出个主意一般。而赵小龙顺着刘二虎的目光看向一边,便想起徐贵亦是有事便找庞青青商议,立刻以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庞青青。 庞青青自知自己的身份是这里最低微的,实在是不好僭越出声,便看了赵小龙一眼,随后看向了坐于他一旁的静虚和尚,赵小龙便马上明白,这是让他询问于此事的另一方,少林。 第二百八十五章 抉择艰难 龟山罗汉寺偏厅之内,深感为难的赵小龙,按着庞青青的示意,转头看向了静坐与一边的静虚和尚,露出一副询问之色,却没想到,看到赵小龙望来的静虚和尚,倒是向赵小龙问了一句。 “真悟,你是否是已可掌控住你体内内力之狂乱?” 听到静虚突然问起此事,一脸疑惑的赵小龙却也是诚实地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 “回大师,自去年年末始,晚辈确是可以在雷雨之时控制住体内的内力。”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真乃佛祖保佑。这便是我佛所言,凡事皆有因果,但又善因未必结善果,恶因亦非必得恶果,一切皆是造化啊,善哉善哉。” 静虚和尚说了这句话之后,便低眉微目再不言语,让赵小龙有些不知所谓,心想我是求您做主,眼前之事该是如何处理,可您倒好,问个不相干的问题之后便善哉,这是依然把我当成个少林和尚,因此才说些和尚之语吗?可我明明说过啊,根本不记得当和尚的事情,这老和尚莫非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一头雾水的赵小龙,不知为何静虚和尚如此说,无奈之下,再次看向了那边的庞青青,却见庞青青微笑着看着自己,向自己轻轻点头,这让赵小龙更感到迷惑不解。怎么?难道庞青青是听懂了老和尚的话中之意吗?我怎么没听懂,老和尚的话里难道藏着答案? 皱眉细思的赵小龙,突然想起静虚和尚说的,凡事皆有因果,顿时便笑了起来,随即有些幽怨地看了看静虚和尚,似是怪他不直接说明还害得他需要想想才明白,随后转过头对依旧跪着的黑衣人说道。 “你起来吧,这事我不怪你,刚才你也听到了,少林的大师说凡事皆有因果,如果你没有让我掉落山崖,我便不会遇到我的好兄弟刘二虎,我也不会遇到我师父,更不会遇到很多好人,最后还让我得以控制住要命的内力,这于我来说,只有好的结果。因此,你也不必再自责了,我可能还要感谢于你才对。再说,你也没有伤到任何人,反而是我昨天重伤了你,如今怎么可能再怪你呢。” “哈哈哈,此子至善,果然不愧出身少林,虽不记得禅宗上天好生之德,却是依旧心存善心良德,嗯,不错不错。” 当赵小龙刚说完,另一边的绝尘师太便哈哈大笑着夸了赵小龙一句,倒是让那原本依旧想着讨罚的黑衣人,浑身一颤之后,有些犹豫地抬头看向了赵小龙。因为他明白,如果自己坚持求罚甚至求死,那便可能要坏了赵小龙的良德美名,这反而是让他不能接受的。于是,在赵小龙亲自将他扶起,硬是将他按坐于自己坐着的椅子上之时,终于是无奈地接受了赵小龙的宽恕。 而赵小龙却显然是没有听出绝尘师太话中意思以及所起的作用,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绝尘师太,那意思好像是在说,师太您太过誉了一般,让那边的庞青青暗自感叹,这赵小龙好似是太过单纯了些。随后,庞青青倒是与绝尘师太对视了一眼,且轻轻向她点了点头,让绝尘师太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姑娘多看了一眼,忽然就觉得这姑娘好似不简单。 随后,一位小沙弥来到了厅中,说住持备了些斋菜,邀请众位用膳。而午膳过后,当众人再次回到厅中暂歇喝茶之时,却是为一事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原来,坐下没多久,绝尘师太便询问起了少林此行是否亦是来参加武当的落成大典,随后便得到静虚和尚肯定答复,两人便就落成大典之事,简单的说了说两派各自的看法,无非就是恭喜武当得到朝廷的重视,而少林更是赞叹了一句朝廷对道家的尊崇,而同属道家的峨眉,正是时候再次发扬光大,说得峨眉等人脸上表情丰富之极。 随后,静虚和尚顺口向赵小龙说了一句,等大典完成,便与自己一同回到少林,聆听方丈教诲,更不忘提起面壁思过之事。而当赵小龙不知该如何作答之时,那位黑衣人首先便不答应了。 这黑衣人在午膳之后,原本是被海智和尚要求回房养伤的,却声称从此刻开始便要紧随赵小龙左右,坚持留在厅内,便自此站在了赵小龙身后,连给他这伤员安排的座椅都没有坐,就那样直挺挺一直站着,搞得赵小龙亦是不好意思坐着,坚持站在了一边。 自认年纪小辈分小的赵小龙,原本就不习惯陪着几位年纪大的和尚道姑坐着,站在厅中反而让他心里舒服了一些,而上午代表镖局而来的庞青青自然是坐着的,此时看到赵小龙站在一边,便自然也是站在了赵小龙身边,轻轻扶住了他,说赵小龙虚弱,要么坐下要么让自己扶着,搞得赵小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直求救一般地看向刘二虎,发现他居然偷笑着不理自己,让赵小龙暗叹真是交友不慎,却也是一直站在了那里,没有坐下,只是费力站得更直了,因为不想庞青青真的扶着自己。 当听到静虚要带赵小龙回少林,还要罚他面壁之时,那黑衣人第一个跳出来表示不答应。 “这位大和尚,如今我找到我家少主,而作为我七星岛的少主,自然是首先要返回七星岛,怎可先回少林?” 听到黑衣人如此说,赵小龙顿感一阵头大。虽说自己已经有些接受,自己可能是那什么七星岛岛主的孙子,但自己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与那人相认,毕竟自己还没做好与亲人相认的准备。 “真悟虽说是你家少主,但却亦是我少林弟子,不仅在少林出家为僧,更是我方丈师兄的关门弟子,且又是自我少林出走,如今寻到人,自然是要首先回寺,等方丈师兄发落,完成寺中惩戒之后,再论他是否可以离寺。此乃少林弟子戒律,不可轻忽。” 这又是让赵小龙头大的另一个原因,如同还没做好与自己爷爷相认的准备一样,赵小龙亦是没有做好回到少林寺,面见那位和尚师父之事的准备。更何况,如今的自己,已拜徐贵为师,这让自己又怎么与徐贵交待,难道要对徐贵说,自己原来是少林和尚,还有个大和尚师父,所以如今不能再做徐贵的弟子了? 这真的不是赵小龙能够接受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消失逃避 就这样,两个人各自代表赵小龙的少林师门及七星岛家门,为了要带赵小龙首先回自己的地方,而争论了起来。 别看静虚和尚刚刚还一副得道高僧低眉菩萨的模样,可一旦涉及少林的清规戒律,那便是立刻换了一副模样,任何胆敢质疑之人,便马上见识到什么叫怒目金刚。就是在少林寺内,所有弟子无不惧怕这位严厉的执法长老,于寺外虽少见他发威,但那也是要论情况的。 而那黑衣人,前一刻还是一副身受内伤病恹恹的样子,可于此时却好似又战神附体一般,面对着让人一望便会胆寒的静虚和尚严肃的面孔,就是一句话,七星岛的少主就是要回七星岛,还轮不到少林抢先。 一个要守护清规戒律,一个是要将自己的少主带回,两人针锋相对互不退让,越来越是呈现白热化,直至最后,随着一声黑衣人的你们少林算什么东西的话语之下,静虚的一声以狮吼功为根基的阿弥陀佛,而暂告一段落,因为那黑衣人在这一声佛号之下,再次吐血摇摇欲坠,显然是将自己的内伤再次引发。 只是,黑衣人虽被眼疾手快的刘二虎扶住,却依旧是挺直的站着,怒瞪着静虚和尚说道。 “哼。。。老和尚。。。想要将少主带到少林,你休想。。。” 看着口吐鲜血的黑衣人,静虚和尚终于是露出一丝不忍之色,但却依旧耿直地说道。 “佛门有佛门的戒律,少林自有少林的规矩,岂可因一人而坏。” 见两人依旧是要争论下去,心烦意乱地赵小龙便突然吼了一声。 “求你们两位不要再吵啦!自昨日之前,我即不认识什么少林,亦不认识什么七星岛,可今日你们却突然告诉我,我是少林和尚又是七星岛少主,居然就这样便要决定带我回哪,却丝毫没有问过我的意愿。哼,我告诉你们,我哪也不去,你们俩都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赵小龙便扭头走向厅门之外,居然这就要离开罗汉寺一般。那静虚和尚一见如此,眉头一皱双眼一瞪,重重顿了一下法杖,便高声喝道。 “给我拦住他!” 一声令下,只见偏厅门口便被海清等四位和尚堵住,一脸为难地看着赵小龙。而赵小龙见到少林和尚阻拦于前,立刻顿住身形,转回身怒目望向静虚和尚,那黑衣人则是挣扎着摔开刘二虎的搀扶,大喊着和尚放肆,跌跌撞撞地来到赵小龙身边,便是一副要与人拼命的姿态。 厅中之人一见事态发展至此,皆是一副讶异之色,因为谁也不曾想到,刚刚还其乐融融的氛围,却怎地就忽然变成了剑拔弩张之势。 “这位大师,您这是何意?” 赵小龙压抑着内心的烦乱与脑中的眩晕之感,冷冷地质问向了静虚和尚,让厅中之人皆是露出惊讶之色。因为这里除了少林与黑衣人,其余人皆是与赵小龙多有接触甚至是共同生活过很长时间,在他们眼里的赵小龙,向来是一个爱笑又和善的大小伙子,何曾见过如此时一般冷言不善的赵小龙。 而身为少林执法僧的静虚和尚,脑中亦只是记得真悟于少林之时,柔柔弱弱乖巧听话的印象,突然一见此时居然对自己怒目相对冷眼质问,除了惊讶更是大怒,再次顿了一下手中法杖,大声喝道。 “阿弥陀佛,众少林弟子听令,给我拿下少林逆徒真悟!” 静虚一声令下,却是发现,此次却是不见一人有所动作,海清等人皆是相互看着迟疑着。毕竟于他们来说,十余年来,真悟师叔祖更像是一个百般羡慕着他们的小师弟一般的人,失踪之后最焦急的人里,便有他们几个。如今佛祖保佑终于找到真悟师叔祖之时,还没来得及多高兴一会呢,居然就被下令将真悟师叔祖拿下,这如何不让海清等人犹豫且不愿。 静虚和尚却是没想到,一向令出必行的少林弟子,今日居然会抗命于人前,气急之间,法杖再次重重一顿,只见啪的一声厅中铺地青砖顿时碎裂。而随着这法杖再顿,海清等人亦是清楚,自己等人如再无行动,那便是抗命之过,而对于少林弟子来说,这是几大罪过之首。 无奈之下,海清向前走出,来到赵小龙近前,双手合十躬身便道。 “师叔祖,请您跟我们回去吧,方丈一直在寺内期盼着您回去呢。” 听到身后海清和尚的话,赵小龙顿时便有些动容,显然是被海清和尚的话说动了。而那一直在赵小龙身边戒备的黑衣人,没听到赵小龙有所回应,便急急说道。 “少主,岛主亦是如此啊,自得知他的儿子死在中原之后,岛主便有些万念俱灰,十余年来郁郁寡欢,全岛之人尽皆灰暗。可当年追查到,二公子居然留有后人于世之后,岛主便再次振奋起来,发誓要找到少主您,这才有了我等出入中原之事。少主,您难道忍心让您年老的爷爷,继续焦急等待于海岛望洋而叹吗?” 听到黑衣人真挚的话语,赵小龙的心中再次一动,却又顿感烦乱无比,两边都说的感人至深,这更让赵小龙一时之间无法抉择。 “师叔祖?” “少主!” 一声一声的呼唤,让赵小龙的内心纠结无比烦乱异常。 啊—— 突然,只见赵小龙抬头高喊一声之后,他的身影便顿时在众人眼前疾速移动了起来,不仅绕过了离赵小龙最近的海清,更是以诡异的身法,躲过了另外三人抓来的手,在真悔等人跃到身后之前,便一溜烟地跑出了偏厅,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消失于小院之内。 这一下异变突起,顿时让厅中之人有些慌乱了起来。真悔率领海清等人冲出偏厅追向赵小龙跑走的方向,海清更是跃上墙头居高而望,随即便高声喊出一个方位,指引真悔等人的追踪。 而厅中的黑衣人在焦急之中,再次吐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晃了起来,可居然这样还要跟随别人追出去,却是脚下一软便要扑倒于地。还好,刘二虎及时将他抱住,并不顾他的呼喊硬是将他带回了客房,好言相劝起来。 而峨眉四人则是脸现诧异,两位师太相视一眼,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态。因为刚刚那赵小龙的轻功,是如此高明迅捷,可说是她们二人平生仅见,更是没想到,这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子,居然还有这一手。 而静虚和尚及庞青青,则是望着赵小龙消失的方向,同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二百八十七章 自寻不得 汉阳龟山东麓,前方不远便是滚滚而去的长江,再向前远望,便是那隔江相望的武昌府,还有那蜿蜒而去的蛇山。向北侧望去,则是那奔流入江的汉水及两江交汇的汉江口,千百年来滔滔不绝之间,不知看尽了多少人间沧桑。 在这龟山东麓的一处近十丈高的小山包之上,正有一个少年倚树而坐,看着前方宽阔的江面,呆呆地坐着。赵小龙跑出罗汉寺来到此处,早已不自知过了多久,看着那宽阔的江面,奔流不息向东而去的江水,只觉得好似在此地已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好似自己亦变成了这龟山上的一块巨石,望了这江水千百年。 此时,距离赵小龙离开罗汉寺,仅只过了一日夜而已,而对于赵小龙来说,却是最为苦闷的一日夜。赵小龙早已接受忘记了从前的事实,这两年来,他一直在努力面对着将来,尽力不去苦恼从前的自己是什么人,自己的父母亲人都是谁,甚至一度将梦里出现的已故的奶奶,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 可正当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之时,老天爷跟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不仅接连出现了师门以及亲爷爷,这两方甚至都在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的回归,这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才对,可赵小龙的心里却是一点欣喜都无,有的只是无尽的烦恼。 无论是天下第一门派少林,还是那什么七星岛,对于赵小龙来说皆是陌生之地,而两方原本应是自己最亲近之人,却从未在自己脑海之中出现过。曾几何时,赵小龙多么希望自己亦能像刘二虎一般,有爹娘亲人共同生活,可如今老天爷为他安排下师门亲人,赵小龙却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份发自心底的拒绝,让赵小龙不明所以又感到恐慌,这才有了他落跑于此的事情发生。 赵小龙看着那依旧奔流不息的江水,再次发出了一声轻叹,而随着这一声叹息,他身上落着的树叶,亦是轻轻滑落了几片。 此时的汉阳客栈,依旧是宾客盈门人流不息,那掌柜的及几个小二的脸色,洋溢着疲累却又难掩的欢快。而对于一众投宿于此的龙虎镖局之人,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关于赵小龙之事,众人早已于前日便听出游回归的几人处听说,当时还为赵小龙能偶遇原本师门之人感到高兴,更何况那还是天下第一门派的少林。只是,随后他们便想起,如此这赵小龙还能不能继续留在龙虎镖局,是不是就要随同少林僧人返回少林?这让与此段时间与赵小龙生出了感情的众人,感到一阵失落,而其中最为失落的便要属徐贵了。 直到第二日,代表镖局去到罗汉寺的庞青青于午后返回,居然带来更加令人惊讶的消息,让徐贵等人更是感到不可思议。其他人可能没听说过七星岛,可徐贵却是对七星岛多有耳闻,那可是四十年前便名震武林的地方,而徐贵却是万万没想到,赵小龙不仅是少林弟子,居然还是七星岛岛主的孙子。 自此,徐贵便陷入了沉默之中,而当听到赵小龙跑出罗汉寺,一众少林僧人遍寻不着的消息之后,脸色顿时现出担忧之色。直到今日傍晚之后,刘二虎搀扶那位黑斗篷回到客栈,更是听说他们两人随同少林僧人一并巡山,却还是未找到赵小龙之时,徐贵的担忧更甚。 只是,镖局镖务在身的徐贵,勉强压住亲自上山寻找的冲动,依旧恪尽职守地守在了客栈之中,更是对那些正计划明日一同上山寻找的镖局之人下了严命,不可随意出客栈。这一命令让一众人等有些难以接受,甚至那刚刚来到客栈的黑斗篷,更是对徐贵生出不满之意。 可无论如何,徐贵决定相信赵小龙,相信他不至于远离汉阳,待过得一段时间,他便自会返回。 是夜,一片漆黑的徐贵房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原来,心中担忧无法入眠的徐贵,正于黑暗之中枯坐于厅中桌边,暗自担忧着失踪近两日的赵小龙。 突然,徐贵发觉门口有异,顿时警觉起来,压抑住自己的呼吸,静静侧耳倾听起来。稍后,徐贵便发觉有些不对,门口明明站着一人,可来人却是数度手搭房门,却每次皆没有敲响或推门,好似踌躇于门前而犹豫不决。 徐贵心中一动,悄悄起身来到门前,深吸口气便打开了房门。借着客栈之内燃着的几盏照明用的油灯,徐贵发现,门前站着的果然就是赵小龙。 赵小龙看到房门被突然打开,显然是有些戳手不及,一惊之下便看到徐贵温和的面孔,心中顿感一阵愧疚,缓缓低下头却是一言不发。见赵小龙如此,徐贵微微笑了一下,便转身返回房内,自顾点上了屋内的油灯,坐在了桌边。 赵小龙看着那兀自开着的房门,迟疑了一下,便抬脚走了进去,关上房门便看着那边倒了两杯茶的徐贵呆立在门口。而徐贵看着依旧立于门口的赵小龙,便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 自赵小龙走过来坐到徐贵的对面,徐贵一直在观察着赵小龙,发现他满身尘土,头上居然还沾着一片枯叶,便知道他这段时间以来,必定是找了一处山间无人之处独处,心中感慨之下,这才说道。 “这两日,也是苦了你了,是不是一直没吃没喝,先喝口水吧,待会再去后厨给你找些吃食。” 听到徐贵和缓的声音,感受到他温暖的关怀,赵小龙顿觉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双眼之中更是一片湿润,接过徐贵递来的茶杯,赵小龙呆看良久,这才一口气将杯中水喝干,顿时觉得,这早已凉透的茶水是如此甘甜,浸润着自己这烦躁的心田。 随后,赵小龙便将这几日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对徐贵述说了起来,而徐贵则是一直不声不响地听着,直至最后,才轻声问了一句。 “小龙,如此,你是作何打算?” 面对徐贵的疑问,赵小龙再次皱起眉头,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师父,弟子想了许久,依旧不知该如何决定,这才在此深夜打扰师父,来求师父给弟子指出一条明路。” 第二百八十八章 问心无愧 深夜,汉阳客栈徐贵房内,面对着赵小龙询问的眼神,徐贵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随后放下茶杯,沉吟片刻,这才看着赵小龙说道。 “小龙,于此事我无法为你给出答案,毕竟,一边是养育你十余年的师门,一边是与你失散多年的至亲,无论你首先回到哪边,之后留在哪里生活,皆在情理之内,如我这等外人,实在不好为你决定什么。” 赵小龙听到徐贵如此说,急忙便要说什么,却被徐贵抬手拦了下来,继续说道。 “小龙,我知道,你是想说我是你师父,但我这所谓的师父却也仅有一年而已,且更是无法与少林相提并论,更何况,少林是养育你十余年之地,不可简单以师门而论。” “可是,师父,我。。。” 看到赵小龙脸色再次灰暗,徐贵继续说道。 “不过,我倒是可以送你一句话,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但求无愧于心。即是说,不论你作何抉择,只要问心无愧,便可。” 听到徐贵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赵小龙反而有些迷茫了起来,暗自问起自己,如何才可算问心无愧呢?见赵小龙低头思索,徐贵便笑了笑,随即看了看门口,再次起身来到门前,将门打开。 而门外,居然又站了一人,却是那庞青青。庞青青突见房门大开,看到徐贵有些疑惑的神色,便马上解释道。 “掌门,今夜那马氏与日间到来的峨眉绝静师太同房就寝,我又有些难以入睡,便下楼走走,便听到这里有声音,这才来看看。” 听到庞青青的解释,徐贵定定地看了她一会,便再次转身敞开房门步入屋内,而庞青青则是偷偷看了一眼屋内二人,迟疑了一下,便走入了屋中,带好房门便来到了桌边,在徐贵的示意下坐在了另一边。 “青青,我看你不是睡不着才下楼随便走走的吧。” 庞青青微微一震,抬头看了看徐贵,发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好似看穿了自己的谎言一般,便脸上一热马上又将头低了下来。而徐贵一副果然之色,心中更是暗暗佩服起这位小姑娘聪明睿智。 因为庞青青正如徐贵猜测,是一直暗自注意徐贵的房间,等赵小龙一回来,这才悄悄来到了徐贵门外。而这也应是庞青青料定,赵小龙一定会第一个回来找徐贵,不论是拜别还是商议,绝不会直接不声不响地离开龙虎镖局。所以才有了庞青青守株待兔,赵小龙一回来,便出现在徐贵房门外,可不是如她所言,睡不着走走,恰巧听到徐贵房内声音,这从庞青青的反应就让徐贵看了出来。 而坐在桌边的三人,此时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赵小龙看到庞青青进屋,也只是点了点头而已,却是继续在想着刚刚徐贵所说之言。而徐贵则是一副坦然之色,好似丝毫不介意赵小龙做出何种选择。三人之中最为焦虑的,反而是庞青青,这从她一直有些不安的神色之中,便能看出。 “掌门,小龙,我去找小二拿些吃食吧,小龙,你先填饱肚子,睡一觉,睡醒了再想吧。” 庞青青最先撑不住了,站起身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房门,不顾赵小龙的阻拦,出房而去,而徐贵也是相同的意思,让他先吃饱睡足了再想。 稍后,庞青青端着一盘糕点及一壶热茶进屋,想来此时也没什么可吃的了。而赵小龙便在两人注视之下,拿起一块糕点开始吃了起来,却是越来越快,没一会便将一盘全数吃下,接着喝了三杯热茶,看来果然是饿了。 吃饱喝足的赵小龙,却是没有再继续想什么,而是站起身看着两人说道。 “师父,我两日没有值更了,我去换下大有和大宝,就当做这两日的补偿。” 说完,赵小龙便大步出门而去,庞青青都没来得及劝他先休息一下。当庞青青有些担心地看向徐贵之时,徐贵却是一脸的坦然之色,只说了一句。 “由他去吧,我看小龙好像有所决定了,你也不用再担心了,去休息吧。” “掌门,您就不担心他离开镖局吗?” 显然,庞青青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可以说在整个镖局,最不希望赵小龙离开的人之一,就是她庞青青。 可徐贵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缓缓说道。 “不论小龙如何选择,我们都应该接受,毕竟无论是少林还是七星岛,对于小龙都是比镖局更好的地方,不是吗。” 听到徐贵的话,庞青青一阵黯然神伤,心如刀割一般,却被徐贵的下一句话,说得脸红耳热,夺门而去。 “再说,他不回来,你也可以去找他嘛,想来他不可能被少林留下继续当和尚的,不仅七星岛不答应,估计你也不会答应嘛。” 用一句玩笑话将庞青青臊走之后,徐贵一直微笑着的脸色,突然也是垮了下来,毕竟,他也是不希望赵小龙离开的人之一。 而客栈后院之中,此时却是一片欢乐。魏大有和宁大宝突然看到赵小龙自客栈之内出来,先是吓了一跳,再就是齐齐开心了起来,连忙将他迎到马车之前,借着月光上下左右地打量,而那魏大有更是在赵小龙肩上,连连拍下那有如蒲扇一般大的手掌,看得宁大宝直呲牙,好似他生怕再把赵小龙打伤一般。 当赵小龙让两人去休息之时,两人却连说不累,更是连连追问赵小龙这两天跑哪去了,都说以为赵小龙有大门派认亲,直接扔下他们投奔大门派去了呢。有些粗线条的两人,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赵小龙有些黯然的神色,自顾自地开起了赵小龙的玩笑。没多久,就看到了前来换班的刘二虎和胡辉祖两人,自然又是一番欢聚之气。 而魏宁两人则是干脆没有回去睡觉,就这样陪着赵小龙一起,五人一同聊聊说说,直至迎来了东方第一缕阳光。 而赵小龙望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气,终于是将胸中的所有烦闷一口气吐了个干净。 第二百八十九章 抉择之后 七日之后的早上,一艘客船缓缓停靠在了谷城渡口,稍后,早已站立于船头的男男女女,便顺着搭起的踏板依次上岸,而船尾处,正有三辆马车及五匹马缓缓被人引下客船。 这艘客船正是自汉阳而来的客船,沿汉水一路逆流而上,过汉阳府,经承天府,终于在第七日到达位于襄阳府西北,汉水与筑水交汇之处的谷城。而这艘船,正是被龙虎镖局所护送的马曼罗所包下,载着龙虎镖局、峨眉、少林数十人而来,准备在谷城休息一夜之后,便沿着襄阳府直达陨阳府边界小城白河县的官道走上一日,就可到达官道半途附近的黑虎庙县,而这黑虎庙县便已处于武当山范围之内了。 再过十日,便是武当新宫观的落成大典,届时不仅会有江湖上各路道家门派上门道贺,还会有京师道箓司、湖广各府道正司、及湖广各县道会司的官员参加。可说,此次大典是当朝乃至整个明朝的一次道家盛会。 因此,当这数十人到达谷城之时,各家客栈早已爆满,不得已之下,这数十人便来到了谷城县外,借宿挂单于数家道观及佛寺之内。而这些道观佛寺,亦是人满为患,使得众人勉强熬过了一夜。 只是,到了第二日,少林僧人却是没再与其余之人同行,按他们的说法,他们会于大典前一日到达武当,第二日观礼之后,便即返回。因此,就不与峨眉众人一同上路了。 令人诧异的是,少林僧人自那日赵小龙返回之后,便再也没有提过要赵小龙随他们回少林之事,倒是那海清和尚,找到赵小龙仔细询问了龙虎镖局所在,随后直至此时分离,却是再也没有提起此事。 这其中,与赵小龙再次找到静虚和尚,长谈半日有关,亦与静虚和尚不再强迫赵小龙有关。 因为那日,赵小龙找到静虚和尚,说出自己暂时不能随他返回少林,因为他此时还是龙虎镖局之人,尚在走镖途中。此次走镖龙虎镖局本就有些缺少人手,如自己半路随静虚等人返回少林,对于龙虎镖局的护镖实力是一种削弱,自己不能做出此等不负责任的行为。 而当走镖完成之后,赵小龙便立下誓言,必定会率先返回少林,因为按静虚等人的说法,自己是在少林长大的,少林对于赵小龙来说,即有养育之恩更有师门之谊,所以赵小龙答应静虚和尚,自己必定会尽快返回少林。 不过也提出了一个请求,那便是希望自己回到少林之后,暂不要罚他进行面壁之惩戒,希望给他一些时间,能够去一趟七星岛,毕竟,那里还有一位亲爷爷在等着自己,自己决不能等面壁四年之后,才去见那位至亲,那样对自己的亲爷爷太过残忍。 当赵小龙说出了所有之后,一直静静听着的静虚和尚,只轻声说了一句,你去吧,之后便闭上双眼打坐了起来,反而是让赵小龙感到一阵意外,却也感到了轻松无比。毕竟,少林再没有逼迫自己什么,而按当时静虚和尚的反应,应该全数默认了自己的请求,这便让赵小龙心中的一块巨石,安然落地了。 而分手的那日,赵小龙却是没能再见一次静虚和尚,只有海清和尚来到赵小龙住下的道观门前等候,见到他便代静虚和尚传了句话,那便是,早去早回,在少林等你。 就这样,赵小龙随着龙虎镖局,护着,或者此时应该说随着马曼罗及峨眉众人一同向着武当放向而去。只是,唯一让赵小龙有些介意的,便是那位黑斗篷居然寸步不离地跟在了自己身边,虽然赵小龙对他也说过与静虚和尚同样的话,可那黑斗篷却只撂下一句,便一直跟在了赵小龙左右。那句话便是,我再不能让少主有任何危险发生。 如此情况之下,赵小龙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任黑斗篷跟随在了自己身边。而经过多日的攀谈,赵小龙也终于弄清,这黑斗篷到底是什么以及为何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并突然出现在罗汉寺内。 原来,这黑斗篷姓李名肖飞,是七星岛第二护卫队队长,这原本便是赵小龙已故生父欧阳耀天的亲属护卫队。当年赵小龙父亲秘出七星岛,独自闯荡中原武林,最终却了无音讯,这几年终于在七星岛尽全力秘密调查之下,这才得知当年发生的事,从而发生岛主邀请少林及峨眉掌门之事。 这期间,因为没能紧随赵小龙父亲,一直在七星岛受到冷遇的第二队,始终处于深深的自责之中。因此,当得知需要将少林方丈请来的任务之时,第二队便请求将此最危险的任务交给自己小队,却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让少主跌落山崖之事。 差点羞愤自尽的李肖飞,被岛主拦下之后,便带领二队全体出动,发下誓言,不找到少主便永不踏上七星岛。 而兜兜转转找了近两年之时,却突然收到岛上命令,要求他们二队分散于湖广北部各处紧要府县,收集异常情况。每个护卫队在中原之时,皆有收集情报的使命,因此他也没做多想,便将自己手下分散于长江沿岸各处大型客栈,而自己在这段时间,正好隐匿于汉阳客栈,发现居然出现峨眉弟子,便注意起了她们。 那日突然听到出游的几位年轻弟子回报峨眉长辈之言,这才突然听说了有关少林偶遇少主之事,便不顾一切敢去了罗汉寺,这才有了与少主相会的机缘。 通过与李肖飞的攀谈,赵小龙这才解开了连日来的疑惑,随后便向他打听有关七星岛之事,原本是想了解自己那未见过一面的爷爷,却是没想到,被李肖飞拒绝了,而据他贴耳秘语的话,居然是因为这里外人太多,人多眼杂,实在不便将七星岛的密码说出来。 顿时让赵小龙有些鄙视起李肖飞来,甚至对那自己的爷爷连带着有些看不起。因为,赵小龙是个喜欢光明磊落处事之人,对于那些行为诡秘之人向来嗤之以鼻,而那七星岛便好似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隐秘一般。再见那李肖飞居然对自己身边的人有所防范,且行为诡秘不说,就是李肖飞那身烈日下依旧不离身的黑色斗篷,便让赵小龙对七星岛感到不屑。 第二百九十章 峨眉手腕 黑虎庙县,位于武当山山区境内的北方,因紧邻武当山,且当朝皇帝极度崇道,便成为各路俗道官员往来武当山的必经之地,因此县城不大,却开着成片的客栈,就是提供给上山的外来道俗或当朝各路祭祀官员的,甚至还有几处大型别院,专供朝中高官在武当山的住宿。 而此次的朝廷对武当山的修缮,比当年成祖大修武当山更为庞大,不仅将成祖当年修建的宫殿重修,更是在此基础上,多有扩建宫观道路桥梁等,耗时近一年不说,更是动用工匠数千,银两无数。且据说,当今皇帝对武当山不仅加封尊号,届时对封号的亲笔御提亦会现世,足见当今皇帝对武当山的尊崇。 而这一路之上,官府更是于官道沿途严加盘查,显然对于此次的大典亦是十分重视。而赵小龙这一行人,在峨眉一众高手同行之后,便没有如普通走镖一般沿路喊号缓行,而是加速赶路,经过数道盘查话费不少银两,这才终于在日落时分赶到了黑虎庙县境内,找了一处较大的客栈住了下来。 而这间客栈亦是颇有道家风格,不仅名字就叫做两仪客栈,店内更是随处可见道家仙长的画像与摆设,让人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道教气息。 随后的几日,峨眉众人便开始忙了起来,特别是那马曼罗,更是将其江南大家夫人的风范发挥得淋漓尽致,不仅陪同师门长辈游走于各家客栈之间,与其他道派之人见面联络,更是经常以一己之力游走于官场来人之间,不仅设宴款待谈笑风生,期间更是送出不少奇珍金银,将此次带来的两大车财务的作用,发挥的淋漓尽致。 甚至于后来,那马曼罗居然与一位湖广道正司官员相识,不仅被这位官员奉为上宾,据说更是在他的引荐之下,与京城道箓司官员搭上了线,竟能频频出入于官家馆驿。 只是,徐贵等人听一直跟随在侧保护她的庞青青所言,这位蒋夫人真不愧是曾经与官场之人有过来往的人,与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员打起交道来,不仅能与他们推杯换盏谈笑生风,更是能于各色男人大献殷勤之间,游走自如犹如穿花彩蝶一般,直让庞青青汗颜不已。 而峨眉几位师太,特别是那位赵小龙返回之日赶到的马曼罗曾经的师父绝静师太,便对马曼罗所为大为感叹及悲愤。因为她们都知道,马曼罗这是为了能够让朝廷对峨眉道派引起重视,甚至于不惜牺牲自己色相及以自家金银重金贿赂那些官员,以期能让他们回去能在皇帝面前对峨眉多美言几句。 这是她对自己当年逃离峨眉之事,进行的一种呕心沥血的将功补过,让一众峨眉之人对马曼罗感到心疼的同时,亦对如今的峨眉居然需要用此种手段振兴,感到了一股悲凉。 可悲凉与痛心疾首却是无法改变峨眉如今衰败的现实,而为了重振峨眉,众峨眉师太亦是振奋起来。官场之事虽不是她们能够帮忙,却于道家之事能起到作用。因此,与各路其他道派的联络便为三位师太所承担,不仅与他们多有互通,于武功道学之切磋,更是让其他道派大叹峨眉之高深。 武功先不必多言,毕竟绝尘师太是成名十余年的峨眉高手,空静师太更是被誉为峨眉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与他人切磋自是不会落于下风。 而于道学一途,却是那位马曼罗的师父绝静师太独领风骚。自最为喜爱的徒弟马曼罗逃离峨眉开始,绝静师太便有些意志消沉,遁入峨眉深山开始放下武功专心悟道,竟被她于道学一途的领悟冠绝于峨眉。多年来,每有道家大事,峨眉都是由绝静师太出面参与,且每次皆能德服四座,在各家道派之间,获得了极致的尊敬,甚至有人以静灵子尊称,这足以说明她在道学一途的境界。 如此,到了黑虎庙县之后,峨眉之人开始忙碌,而龙虎镖局则变得有些无所事事了起来。因为需要保护的马氏母女,皆是随同峨眉高人行动,且此时的武当山下亦可说是极为安全之所,毕竟有那么多武林高手汇聚其间,还有官府投入的护卫力量,更是让任何形迹可疑之人无所遁形。 只是,以恪尽职守为操守的徐贵,依然派出了庞家两位女子贴身对两人进行护卫,因此很多人对两位女扮男装如花似玉,却又不是峨眉弟子的姑娘多有注意起来,其中更是有好事之人向峨眉弟子打听,得知是一家叫龙虎镖局的两位镖师,便各有心思地暗自记下。 如此几日,峨眉弟子大放异彩的同时,龙虎镖局之名却也是悄然流传了开来,对于镖局来说,可说是一件意外之礼了。 就这样,大典的日子便一日日接近了,这黑虎庙县境内汇聚的各路人马亦是达到了顶峰。而所有人皆是被官府要求不得擅自进入武当二十里境内,直到大典当日才可进入观礼,且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观礼之列,必须获得官府承认的道派,且是该派来人辈分最高的几人才能被允前往观礼。 对于这样的规矩,所有人自然是表达出理解,就是有些不忿之人,亦是不敢明目张胆表示,毕竟在如此大典时日讨嫌,那是会受到官府与武林的双重打压,可以说谁家闹事,谁家就有顷刻之间灭派的危险。 而到了大典前的最后一日,武当派终于是有人来到了这黑虎庙县,按辈分各自向各路官员及各个门派进行慰问及说明明日行程。 而峨眉派这边被派来的,竟是武当当代掌门的三师弟灵虚道长,随同而来的还有一位浓眉大眼身长体健的年轻道人,据说是掌门的关门弟子,让看到的一众镖局之人感叹,这峨眉派真不愧是武林三大派,又是道家第二大派,连武当亦是对她们重视有加。 赵小龙倒是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对武当来人毫不关心,却是没想到,去看热闹的刘二虎及庞德斌两人,却是气呼呼地回来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武当来人 “哼,什么东西,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就是,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听着两人一脸不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走来,赵小龙大感好奇,这两人不是看热闹去了吗,怎么好似受了什么委屈似地回来了。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哎,别提了,小龙,你是没看到,那个什么武当掌门弟子,是有多不要脸,那围着任姐姐献殷勤的样子,呃。。。我现在想想都要吐了。。。” 看着刘二虎夸张地做出欲呕的样子,赵小龙又看了看庞德斌,见他也是一脸的不屑,便知道刘二虎所说估计是不假,而让这两人如此厌恶,那必定是因为峨眉弟子任莹玉。 单纯如赵小龙,亦是不得不承认,这任莹玉乃是他至今为止见过的最为美丽动人的女子,自龙门镇群贤客栈见过一面之后,赵小龙刘二虎两人,便没少与店里的小二惊叹过她的美貌。 尤其刘二虎,自再次见到任莹玉始,便一直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之中,恨不得除了吃饭睡觉看护车马的时间以外,皆能够相伴在她左右。而庞德斌亦如是,自在汉阳客栈见到任莹玉开始,庞德斌便有些神魂不守,茶饭不思,害得庞文远甚至一度认为自己这堂哥是不是生病了。 这几日来,这两位可说也没有少吃暗醋,两人独处之时,互相之间没少冷嘲热讽,直至今日,碰到了那位所谓武当掌门的关门弟子,看到人家仗着峨眉对武当的敬重,对他礼遇有加,居然直接厚着脸皮恬不知耻地对任莹玉大献殷勤,全然没有将左右的长辈放在眼里,亦是全然不顾任莹玉那拒绝的姿态,让随着徐贵一同去拜会武当前辈的赵庞二人,看得是即心疼任莹玉又有些嫉恨起了那位武当弟子。 随着两人的一番描述,赵小龙顿时有些无法置信,觉得这武当派据说是道家第一门派,江湖上更是与少林齐名的门派,门规必然森严,门人弟子虽不说个个皆是偏偏君子,却不应如两人说的如此不堪吧。 其实,赵小龙所想是对的,刘庞两人的描述,完全是因为那人对任莹玉表现出了一份刻意的关心,这才让两人心生醋意,才会夸大其词而已。 这位武当派掌门的关门弟子姓雷名宇,年方二十,湖广荆州人,自小就被武当掌门收为弟子,于武当山上潜心练武十三年,被武当誉为小辈之中的第一人。此人虽生得不算俊秀,却也算是龙虎之姿,身高近六尺,长手长脚身骨清奇,五官更是如刀劈斧削一般,透着一股硬朗之气。 而他与那任莹玉,却是早于几年之前便已相识,当时皆是各自被武当与峨眉重视的两位弟子,常常随同长辈相会而能够见到彼此,且尚属年少单纯无邪之下,相处之间更是毫无芥蒂亲如兄妹。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的关系虽渐渐归化于礼教,却又没有彻底失了亲密,因此两人的长辈之间,甚至都有过撮合两人之意。 所以,此次事前拜会峨眉,武当便特意将雷宇派来,正是有让两人多多亲近之意在里面,而雷宇亦是表现出了对任莹玉超出一般程度的关心。不过,这也绝不是如刘庞二人所言那般不堪,雷宇对任莹玉的关心与亲近,也仅只点到为止而已。 只是,在后来被峨眉唤去与武当之人见礼的徐贵看来,却应该是超过了普通门派弟子之间的礼仪,更何况随同而来的刘庞两人还是同时对任莹玉爱慕之人。他们三人这是不知武当与峨眉之间的关系,更是不知两派是有意成全两人,不然那雷宇就是再色胆包天,也不敢在两派长辈面前,做出与一位女弟子太过亲密之举。 随后的午宴,这两人更是没有参加,依旧气哼哼地与赵小龙等镖局之人吃下,将徐贵一人留在武当与峨眉两派席上。还好徐贵于接人待物之处属八面玲珑之人,更是有与武威镖局总镖头庄雄共事多年的情谊在里面,因此与武当之人亦是不显得那么生分,席间更是与两派之人谈笑风生相处融洽。 那位前来拜会峨眉的灵虚道长,更是与庄雄极为熟悉,多年来,庄雄每次返回武当看望长辈,灵虚道长恰好皆在,对庄雄的言谈举止武功学识皆留下良好印象。更何况,武威镖局在武林之中,声威虽不如武当等各大门派,可也是一家名动武林的镖局,武当亦是多有耳闻。而作为总镖头的庄雄,不仅与官府这边拥有良好的往来,在武林之中更是拥有赫赫威名,在武威镖局起着关键作用,这更是让灵虚道长对庄雄印象深刻。 而灵虚道长,亦是从庄雄处听过曾经的总镖头,后来让给自己现在是大镖头的徐贵之名,便对徐贵留了个印象。因为,不是任何人会轻易把自己已经占据的位置让给别人的,虽说相比当时的徐贵,庄雄更适合做总镖头,只是又有谁会轻易承认自己不如别人,更别提是为了所谓镖局的未来。因此,徐贵在灵虚道长的印象之中,要么是一个极度虚伪之人,要么就是一位坦荡的君子。 今日听到峨眉绝尘师太请来见礼的人,居然就是那位曾听庄雄说过的徐贵,且峨眉对此人,好似亦是欣赏有加,不然也不至于两派会面之时,将一位外人唤来与自己见礼,显然是存着引荐之意。 只是,让绝尘师太也没有想到的是,灵虚道长早已对徐贵有所耳闻。因此当两人交谈几句之后,当灵虚道长说出自庄雄处早已听过徐贵之事,并对徐贵相让总镖头职位一事大加赞赏之时,不仅徐贵感到意外,就是绝尘师太等峨眉之人亦是感叹着这番巧合。 因此,席间气氛更是融洽非凡,三方交谈更是显得亲近了一分。 之后,武当之人在客栈之内又逗留了近一个时辰,这才在峨眉及徐贵的相送之下,离开客栈返回武当。而最后,武当甚至对徐贵发出了观礼之邀请,而徐贵发现自己好似不好推却,便也是接下了那张烫金请帖,再次谢过了武当的邀请,终于是送走了武当两人。 随后,徐贵便拿着那张请帖站在那里,皱着眉头盯着请帖的表情,让一旁的绝尘师太发觉出不对,便向徐贵笑着问道。 “徐掌门,可是有何疑难?或是在考虑明日该带谁一同前去?” 徐贵听到绝尘师太的话,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回师太,徐某镖务在身,本不愿接受这请帖,可武当诚意拳拳,却终是不好让人拒绝。因此我在发愁,今日该如何安排,才能保万无一失。” 第二百九十二章 意外之地 第二日,便是武当大典的日子,峨眉众人尽皆盛装而出,显然是为了在此次大典之时,一展峨眉的风采。而徐贵这边,除了庞青青庞娟两人贴身随行保护马氏母女以外,跟着徐贵观礼的人员则是刘二虎以及庞文远两人。 刘二虎自沿汉水而上之时,便一直说要见见世面,因此有此机会当然不会错过。而另一位则是问过镖局众人的意思之后,赵小龙首先就说他不想去人多的地方,那陆雨萱则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除了庞家两兄弟的其余人等,则是一副紧张慌乱之相,没有一人如刘二虎一般想着去看看热闹场面,反而是有些谨慎与惧怕。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都是在庞家做工之人,向来都自觉低人一等一般,所以虽说平时都是一个个的好凑热闹,可到了这等正经场面,自然就会胆虚,生怕去到那里说错哪句话,让人平白笑话一顿。 而那庞德斌好似依旧是对那位武当弟子有情绪一般,却是不屑地一扭头,说对于看一帮道士在那搞什么大典没兴趣。而徐贵显然不知庞德斌的心思,还想着对他解释一番,此次大典不仅是道士,还有各路武林人物以及朝廷官员观礼,场面盛大不看可惜什么的,却不料那庞德斌直接将庞文远推了出来,让他去代自己长长见识。 如此,无奈之下,徐贵便带着一脸兴奋的刘二虎,以及一脸无所谓的庞文远,随着峨眉众人向着武当方向而去。 而此时的客栈之中,却突然显得空荡了起来,随着所有前来观礼的人离开,客栈之中亦只剩下一些如赵小龙等人一般,无法跟随自己长辈前去观礼的小辈,那气氛反而显得轻松活泼了不少。 只是,龙虎镖局剩下的人却是依旧无法好生休息,因为据昨日徐贵的安排,镖局留下的人不仅要像往常一般看护好马匹车辆,更要检查一下车辆状况,因为按徐贵的说法,今日过后,便会很快再次上路,因此要为上路做好准备。因此,赵小龙等留在客栈的众人,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一众向着武当出发之人,向南出了县境不到三里,便发现前方进入武当山的道路,此时已经被官府之人完全拦截,且以近一丈高的青幔沿着山势围起一大片,好似兵家关隘一般,不仅将两座山间的山坳整个阻截,更是将人的视线尽数阻拦,根本无法看到后方的情景。 而所有前来观礼之人,此时却是有序向前缓缓而行,毕竟帐幔入口之处不仅有官差阻拦,还有武当弟子站在那里迎客,显然是没有怠慢宾客,且听武当弟子解说众人方才得知,自这里开始,便已是此次大典的道场了。怪不得昨日前来拜会的武当之人,告知来宾不要直接各自上山,一定要沿着寻常百姓朝山进香的道路进入武当山,原来在此处便已有安排。 当峨眉众人及徐贵三人到达入口之处时,绝尘师太发现,迎客的居然便是武当掌门的四师弟虚竹子孔章,以及掌门大弟子卢敬玄,足见武当对前来观礼之人的尊重,毕竟武当其余之人,此时便是在准备大典之事,能够派出一代及掌门大弟子,亦算是没有怠慢了来客。 “孔师兄,怎地在此处便已围住了,难道是从此地一直到宫观,皆是祭祀道场不成?” 绝尘师太显然是与那位虚竹子相熟,开口第一句便玩笑一般询问此间安排的用意,因为此地距离武当正殿,尚有数里之遥,很难让绝尘师太相信,自这里到正殿的数里之地,皆是祭祀道场,那这场大典的规模,可就不仅仅是惊世骇俗四字可以形容了。 武当的那两位,却是没有直接回答绝尘师太的询问,只说了一句,届时便可知晓,然后便转身作了请势,将她们让了进去。 当绝尘师太等人拐出一道青布帐幔围成的通道之后,便进入了第一处较为宽阔之地,一眼入目的便是放置于正中的一具四方大香鼎,上面已经插满小指粗细的道香,而此处有两位武当道童等在那里。见众人进入,两位道童便深躬一礼,请众人稍候片刻之后,便由一位道童取出三支香,由另一位点燃之后,嘴里默念了一句敬神之语,随后便将手里的香一翻,反拿着香,一边左右摇晃着倒过来的香,一边步入人群之中,在每个人身边皆走过一遍,然后来到最前方,再次翻过手里的香,嘴里又念念有词一翻,随后,便躬身举香过顶,立在那里。 绝尘师太自然知道,这是道童恭请上香之人,左右看了看,便上前躬身接过道童手里的香,退后一步,面对香鼎拜了三拜,之后才走上前,将手里的香恭敬地插入了香鼎之内。 而这,便是道家所谓以香代浴,即原本入山进香,便是沐浴净身斋戒清心之后最显虔诚的。不过,一般大典当前,自然是不能要求来客当场沐浴一番,因此这才有了以香代浴之为,即点燃一炷香熏体,便算沐浴净身了。 走出此地之后,便进入了一处两山之间的一片广大的山坳之中,而这里亦是被青幔所围,只是这里被围住的区域,却好似正如绝尘师太进入之前的玩笑,那两边的青幔居然一直随着进山的大道,延绵而去,直至拐过那边山脚亦是看不到青幔的尽头。 而此地正中,建了一座正八角三层八卦坛,每层高三尺三,最上层左右各宽三丈三,正中摆着一座巨大的黄铜圆鼎,圆鼎周围台面按八卦方位画着巨大的八卦图,且于每一卦位之上,此时正各自盘腿坐着一位身着金边银丝藏青色道袍的道士,双目微闭而嘴唇蠕动,显然是在念着道家经文。 而越过此处八卦坛,看向其后方,绝尘师太等人便看到了那边立着一个巨大布帘,显然是盖着内里的事物,只是,却是不知这是何物,为何会立在这进山要道之上。且看这武当的安排,好似那落成典礼,估计是要在此地便就进行了,而这就让所有前来观礼之人,与绝尘师太一般感到疑惑不解以及好奇不已起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 祭祀仪式 随着时间流逝,八卦坛南侧观礼席之间,渐渐亦是被各路来人占满。 而这席位分为东西两大部分,一部分明显是为各级有司官员及官方派来观礼之人,从前往后,按级别高低所属机构不同,井然有序地被京城道菉司属员依依安排入座。而另一部分则坐得显得有些随意,是江湖上其他道派及武当所邀之人,对于这部分人,武当弟子亦不好随意将其分为前后,毕竟在江湖上,为了一分面子,可是能够刀兵相见的。因此,但凡江湖上来人,武当弟子便向这一片区域引导,却是不直接安排座位,坐于何处皆是按他们自己的喜好来的。 只是,武当却依旧在前排中间部分留了些座位,并声明是为少林和峨眉两派准备。而对于这两派被武当安排在前排中间位置,这些江湖人倒也有自知之明,皆是点头称应该如此。武林三大宗的名号,果然是所有江湖人所公认的,武当是主办,而少林峨眉居主位,这对于江湖人来说是应该的,且没有谁会轻易不给这三个门派面子。 反倒是那边官员席间,却是传出一些窃窃私语来,甚至有京城道菉司官员特意找来武当弟子质问,怎地有和尚会来到道家大典观礼,竟然还没安排于主位,甚至表示换成青城茅山任何一派都比让和尚坐着好。 直至武当掌门二师弟虚无道长出现,说明武当与少林的渊源,且少林乃武林大宗,礼待少林便如对广大武林门派尊重,这也是朝廷希望武当作为江湖门派的一个关键作用。话说到这里,那些官员这才悻悻然坐下,虽还有些人脸现不忿,却再无其它声音。 而虚无子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便让这群官员都听懂了。而他没说的另一半,却是不好当着其他武林同道明说的。那便是,朝廷知道明朝天下有着这些广大的武林门派,而朝廷希望由武当作为朝廷与江湖的一个联通关键,不仅安抚这些能量不小的门派,不至于闹事,甚至能够在一些朝廷需要的地方,出一份他们自己的力量。 嘉靖朝可说世事纷乱,北有草原之祸需要抵御,西有少数民族需要安抚,南有海盗取栗于海疆,东上岸的倭寇需要杀灭,甚至中原大地渐起的流民,亦需要朝廷分担经历,可说全国上下没有一方可让当朝皇帝省心。 因此,崇道的世宗,在潜心推崇道家的同时,便想靠着这中原大地上千年传承下来,早已遍地开花深入民心的道家之学,对民间武林进行归化,而其中更是对江湖上被奉为武林泰山北斗之一的武当,推崇备至。 而对于皇帝的这份心思,管理全国道派的各级箓正司官员可都是知道的,且有些规模的道派高层,亦是早已心领神会,毕竟常与官员打交道之下,早已对朝廷的意思悟得透彻,只是很多时候,大家是心照不宣而已。 如此,随着少林峨眉等大派之人尽数落座,所有官员悉数到场,所有人便静等吉时到来。 直至巳时三刻,便听空中传来一声炮响,随之而起的便是一声清脆悠长的金鸣之声,一声一声循环往复,使得听到之人顿感神清气爽。而原本那些盘腿坐于八卦坛八角的道士,便直接起身,静静地站于原位,各自看向八卦方位,神色肃穆之极。 而在八卦坛东方,除了众人进入的入口之外,还有一处所在一直被青幔所挡,此时正见那青幔向两边揭开,随即便看到一位赤脚披发,身背法剑手握拂尘的道士,在数十名道人的紧随之下,缓缓走向了中央的法坛。 这位主祭的道人,身着金丝银边的明黄色道服,一鸣一步,一步一停,一停一念,一念一步,如此往复之下,走到法坛之时,竟然刚好走了九九八十一步。而当他一步一步走上法坛之时,原本他身后的那一群道士,则是分向法坛两边绕着法坛而行,而当那走上坛的道人踏上最后一阶,那些围绕法坛分为八群的道士,亦正好停下了步子。 而这些按八卦方位分为八群的道士,每一群正好是横三竖三九人,而这九人亦是每人各自拿着一把拂尘搭于另一手臂之上,而另一只手上,居然是各托着一个巴掌大的红铜香炉,且皆是以三指分别顶着红铜香炉的三只脚,一眼看去,这八九之数的人与炉,尽皆稳如泰山。 由此,亦是能看出这些道人的武功与定力非凡,且不说他们以三指托着香炉走到此处,一步一停之间不见丝毫香灰飘落,此时更是横三竖三相邻有致站得纹丝不动,那手中托着的香炉,更是丝毫不见摇晃,而那上面插着的三支香,此时正静静燃着,袅袅升起的青烟,亦是不见丝毫波澜。 而在场武林之人,少有眼力不济之人,因此皆是看出了此中门道,心中更是暗暗佩对武当道人叹服。 而那主祭的道人,却不是武当掌门,一众与武当相熟之人亦是不识得此人。此人须发皆白,却又满面红光,横过耳际的浓密长眉,似睁似闭的双眼,笔挺的高鼻,厚实的嘴唇,嘴唇上下那三丛长须,再配以瘦长的脸、消瘦硕长的身形,还有那宽大的道袍,以及其下露出的白皙双脚,就是仙风道骨一词亦无法形容其半分,直接说他是自仙山而下凡尘的仙长绝不过分。 这位主祭的道人来到法坛之上,面对着那燃着三支一炷共九炷香的黄铜圆鼎,便开始颔首念起了经文。自他念起经文开始,法坛之上,法坛之下,那九九八十一位道人亦是开始同声念经,诵经之声使得山谷皆惊,可说穿透云上直达九霄。 午时半刻,随着三声炮响,一阵幽远的乐声响起,法坛上的主祭道人则开始挥动起了手中的拂尘,九九八十一位道士,则静静地缓缓地原地转过身,随即盘腿坐下,好似将这法坛及法坛中央的圆鼎拱卫了起来。 此次大典的祭祀仪式,正式开始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治世玄岳 此次祭祀,名为玄天镇岳大法,在道家众法事之中,属山河湖海一级,仅次于天地日月之级别,是极为高级别的一场法事。 只见主祭的道长,随着那三声炮响一起,便开始挥舞起手中的拂尘,连续挥三次之后,便自背后拔出那把青钢剑,双手一剑一拂尘,同时舞动之中,拂尘的挥洒,青剑的灵动,居然被他分两手同时使了出来,左右各使一路,皆流畅无比。 随即,那主祭便开始围绕圆鼎缓步走了起来,随着乐声之中穿透而出的金鸣之声,一步一停地开始了祭祀的流程。 而此间响起的乐声,悠扬而去,于几里之外的黑虎庙县,亦是可以听到,让留在客栈之中的赵小龙等人,皆是来到客栈屋顶,极目望去,想要看到那乐声传来之处的情景。 徐贵等人离开之后,赵小龙他们便开始按徐贵昨日的吩咐忙了起来。只是,当第一声炮响起之时,赵小龙等人便已经听到,众人猜测这是大典开始了。随后,一阵好似诵经的声音,居然隐约传入众人的耳中,倒是让他们吓了一跳,纷纷猜测这是一个人诵经的声音传了这么远,还是很多人诵经才传到这里。亦有人猜测,是武当派内力高超之人,以内力发声,这才使得声音传得如此之远,声震千里嘛。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完全猜对,应该是将他们的猜测结合起来,才能获得真正的答案。那便是,那些诵经的九九八十一人加一位主祭道人,这八十二人皆是以自身内力诵读经文,这才使得声音不仅可以诵进观礼宾客的心中,更是能够传遍整个黑虎庙。虽不能说声震千里,却亦是达到了百里山川人兽皆闻之效。 良久,却又有三声炮声传来,却是让之前猜测大典已开始的人,心中泛起了嘀咕,不知这比刚才还多了两声的炮声,是代表什么。他们如何知道,于此时开始,才是这玄天镇岳大法的正式起始。 又过了不知多久之后,赵小龙等人再次听到炮声响起,且此次一开始响起来便好似没完一般,直响了九声这才结束。而紧随其后的,居然是一阵隐约的惊呼之声传来,让赵小龙等人互相看着,陷入一阵疑惑之中,心想,这得是什么事情,居然能让那里的前辈高手发出如此惊呼,且肯定不是一两个人,应该是很多人同时呼喊,才能让几里之外的赵小龙等人听到。 此次,他们猜的没错,观礼现场之人,此时皆是一副目瞪口呆之状,皆起身看着前方不远处,那原本挂着一片巨大的布帘之处。因为在那里,赫然凝立着一座巨大又古朴雄浑的青玉牌坊。 此青玉牌坊,是一座三间、四柱、五楼式石坊,高三丈六,阔三丈七,其所有部分皆是以青玉雕琢而成,好似一块被天上的神仙雕琢把玩许久的碧玉,赏赐于凡间而立于此处一般。 此青玉牌坊,整体看去,五楼相迭,无突兀之势,左右相对前后呼应,一眼望去便让人觉得无比协和。而牌坊之上的装饰雕刻,则更是精美绝伦寓意非凡。透雕的龙与仙鹤,即将华夏精神所在的龙刻制的威猛灵动,亦将仙鹤作为道家仙友之高贵又飘然出尘之感,展现得颇有神韵。而实体雕的八仙人物和福、禄、寿三星神及禧神,刻画精致,栩栩如生。 这些装饰雕刻,工艺精湛,精美绝伦,题材丰富,镌镂精巧,造型优美,可说是集当代雕刻大师之大成之作,这就让所有人都觉得,这座青玉牌坊必定大有来头。 而牌坊正中嵌着的横牌,最是引人眼球,其上匠刻着“治世玄岳”四个大字,笔势隽永,逎劲有力,所有人皆是疑惑,此为何人所提,这四字又是代表了什么寓意。 就在此时,道箓司一位官员以及他身边的一位官员一并起身,与武当掌门一同,来到了这座牌坊的一侧,随后便由那位没见过的官员大声宣读起了一篇写于黄纸上的文章。而随着这位的宣读,在场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陷入了久久的震惊之中。 原来,这座青玉牌坊正是当今皇帝亲自下令制作的,是作为自去年开始重修新建武当宫观的一部分,亦是当今皇帝将武当山封“治世玄岳”之明证,所谓立牌为证是也。而那“治世玄岳”四字,更是皇帝亲笔御提之字,足见皇帝对于道家的推崇,以及对武当山的偏爱,更是有抬高武当山地位,欲使其成为“五岳之冠”的用意。 而在场之人,几乎是全国道教的代表,而在他们面前揭开此牌坊,并当众宣读当今皇帝的圣御,这让这些道派代表的脸上有些难堪,甚至有些人更是气得脸都有些发绿。只不过在人家武当的地盘,当着朝廷这么多专管道家之事的官员,他们亦是只能忍了,或者说,他们也只能是接受这一无法改变之事实。 上有皇帝亲近推崇,下有自家强盛之势,如今的武当说是武林第一大派,那边厢少林和尚亦是不会有何否认,毕竟在当朝这种崇道的大环境之下,少林作为禅宗和尚庙,不被皇帝或官府打压已经就不错了。 如此情况下,其它小门小派,还能有什么资格要与武当分得皇帝的宠爱呢,更何况,皇帝是从小就将武当山当做自家后山一般,对于武当山那是有着相当深厚且牢固的感情,这一点是无论哪家门派都无法替代的。 因此,场中之人皆在心中暗叹,看来道家之事,如今已无法与武当相抗衡,他们心中的无奈,已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而在这八卦坛与青玉牌坊之间的法事,亦是在继续进行着。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峨眉之人的表情却是与他们有些不同。 虽同样心中不忿,却没有如那些小门小派一般灰心丧气,毕竟她们是峨眉,曾经的骄傲还留在她们心间。 第二百九十五章 可疑丫鬟 随着九声炮响,随着“治世玄岳”牌的现世,随着观礼之人无比的惊叹与羡慕与嫉妒,整个大典进入了高潮。当那位官员的宣读结束,道箓司官员及武当掌门的致辞完结,中央的八卦坛上,那主祭道人再次开始了新一轮的祭祀。 而就在此时,位于黑虎庙两仪客栈楼顶之上的众人,亦是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兀自在说着聊着,甚至很多人都直言,当时就应该随着掌门前去,此时一想,便感觉错过了一次大开眼界的好机会,顿时羡慕起了坚持要去的刘二虎。 微笑着看着身边众人大叹可惜的赵小龙,突然发觉眼角闪过一条熟悉的身影,便向那身影方向看去,却是看到一个身影沿着客栈前方屋檐之下快步走过,当赵小龙看向她的时候,一个转身便拐进了客栈与隔壁锦布店之间的小巷之中。 那拐进小巷的身影,在赵小龙的眼中亦只是停留了不到片刻功夫,但以赵小龙的鬼眼,依旧是在那瞬间便认出,此人便是与那马氏母女一同而来的四位丫鬟之一。只是,今日大典她们四人皆被留在了客栈之中,此时却是见其中一人离店而去,倒是让赵小龙心中泛起了嘀咕。 旋即,赵小龙便释然,人家小姑娘待在店里有些烦闷,上街遛遛也属正常,同时便对自己有些紧张过头而自嘲了一下。毕竟,今日是徐贵自走镖以来头一回不在身边,而向来对徐贵敬重有加的赵小龙,自然而然地便学到了他对走镖的态度,因此在徐贵不在的此刻,赵小龙便将镖务安危始终牵挂于心,此时在楼顶,亦是因为便于观察楼后大院之中的情景,这才上到这里与其他人一起放松一下而已。 只是,赵小龙的心中,还是感到好似哪里有些不对劲,便再次向那位丫鬟进入的小巷望去,沿着小巷向后方望去,却是发现那小巷的出口是另一条街道,而那边却是没有任何商户的街道。这便让赵小龙心中的疑虑更甚,因为按他的理解,女子单独出门,必定也是向着热闹的地方或有商户的地方去,不仅可以走走看看,甚至还可能买些小玩意。这才是女子出门的常情才对。而那条街道,明显是此地居民的居所为主,她去那边能干什么呢,难不成她在此地还有熟人? 心中渐觉不安的赵小龙,立刻来到楼顶后方,看准二楼一处露台,直接跳了下去,之后随口回了一句见他离开而询问的镖局之人,然后急忙跑出客栈,沿着那小姑娘进入的小巷追了进去。 一到此处,赵小龙便展开云身步,疾速向小巷的对面出口奔去,一出巷口,便急忙左右看去,发现这条街上稀稀拉拉的没几个行人,却是不见了那位小姑娘。赵小龙心中大惑不解,自他看到那小姑娘,直至自己追到此处,可说用了还不到片刻时间,怎地那姑娘就已经不见了呢。更何况这条小巷很是不短,如她按正常步调走过,那应该在她没有走出小巷之前,赵小龙便应该可以追上她了,就算她走得快点,也不应该直接消失于街道之上,左右两边总有一个方向是可以让赵小龙看到她的。 心念电转之间,赵小龙便准备再次返回小巷之内,想看看是不是哪里有个小门侧门什么的,可以容那小姑娘进入。只是,正当赵小龙转身之际,他的眼角再次撇见了那熟悉的身影,赵小龙急忙停住身形定睛看去,发现原来那个方向刚刚正有两人结伴走过,赵小龙看过去之时,正好挡住了他们身后的人。 当那两人继续走过之后,赵小龙终于看到,在前方稍远处的街道另一边,那小姑娘的身影再次拐入了一个小胡同,如不是赵小龙运气好,估计就要错过了。 赵小龙连忙追了上去,却是没有展开云身步,毕竟不想吓到这些路人,不过却也是突然灵光一闪。因为赵小龙回忆着从自己第一次看到那小姑娘拐入小巷,到如今她拐入街对面离此处巷口有些距离的小胡同,这其间的她所用的时间好似有些不对。因为如果按照正常的走路速度,此时的她绝不会已经走到那处小胡同口,而看她在街面上走路的速度跟寻常人一般,便唯有如赵小龙一般,在小巷之内之时展开轻功急速通过,才有可能依旧保持着与赵小龙的距离。 想到此处,赵小龙便越来越觉得这小姑娘可疑起来,因为他没听马氏母女说过,她们的丫鬟是会武功的。因此,赵小龙越发决心,一定要追上去弄个清楚,便随着那小姑娘消失的方向跟了下去。 而就在不久之后,远方徐贵等人前去的方向,又一次接连传来炮声,而此次则是连续不断响个不停,让赵小龙原本就有些焦急疑虑的心情,更加烦躁了起来。 只是,让赵小龙更加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在这不大的黑虎庙县之内,赵小龙居然跟丢了。随后,赵小龙甚至不顾惊世骇俗展开轻功追赶,甚至是在靠着那小姑娘消失的小县一边外缘兜了一圈,依旧是没看到她的踪影。别说是在大街小巷之内,就是在县外一览无余的旷野之间,亦是没看到任何一个人影。 原来,刚刚一路追着那个小姑娘,赵小龙便发现,她原本好似是要向着小县北方而去,而出了小县一路向北,便是赵小龙等人一路走来的官道,再向北便是那汉水。赵小龙原本还在疑惑,难道那小姑娘居然是要离开县境,却突然发现,那拐了几次胡同方向却一直向北的小姑娘,居然开始在县北的居住区内兜兜转转了起来。 至此,赵小龙终于是能够确定,这小姑娘确实是会武功的,或者说轻功应该不俗。虽然还没有自己的云身步快捷,但身形敏捷灵活,在这片有些杂乱的居住区中,蹿胡同跳院墙,左拐右拐,居然与赵小龙始终保持了一定距离。 直至最后,当那阵炮声响起之时,小姑娘的身影居然完全消失于赵小龙的眼前,不知是躲入了哪一户人家,还是连续拐过几个弯躲开了赵小龙,左右就是让赵小龙找不到了。 直到此时,赵小龙才意识到,那小姑娘好像是知道自己在跟着她,这才突然改变了方向,而兜兜转转于居住区,这显然是想将自己甩脱,正好在自己听的炮声一时有些烦躁失神之时,消失在了这片居住区之内。 心中有些懊恼的赵小龙,便急忙展开轻功来到县西北之处,躲在了一片灌木丛之后,便定定地看向了县北侧那一片居住区。心想,以我这一双鬼眼之能,只要你敢出来继续向北,那这一片开阔之间,无论多远必定可以让我一眼辨清,届时全力追赶,谅你在这一片坦途之间,也无法将我甩开。 躲在灌木之后,准备守株待兔的赵小龙,没能等来那小姑娘,却意外地撞见了那小姑娘的主人。 第二百九十六章 秘密幽会 黑虎庙县西侧,是一片不高的矮山,属武当山余脉,山中树木不甚茂密,却是异常地绿意葱葱,由远望去,一片翠绿之色让人心旷神怡。而赵小龙所在之处,便是这片树林的边缘之地。 正守株待兔的赵小龙,远远望着县境北侧,目不转睛地盯着北侧那一线空旷之地,自信就是一条野狗蹿过去,他也能看出公母,更何况那小姑娘平日里亦是打过照面之人,当然会被他一眼认出,而且,赵小龙记得,那小姑娘好像是叫小翠,是蒋兰英于去年买下的一个丫鬟,却是不知为何,此次返回娘家,居然会带这么一个进入蒋家时日尚短的丫鬟,而不是那些起码五年以上的忠仆。 而赵小龙对这位小翠一直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只记得她十五六岁的年纪,样貌普通甚至可说有些丑,但总是一副羞涩的样子,遇到人正眼不敢看别人。赵小龙亦只是在一路乘船的过程之中,发现她曾来听过几次他们所谓的说书,因此才有了些印象。 只是,一直没有出格行动的小翠,今日却是让赵小龙大感意外,不仅身负武功,更是成功消失于自己眼前,害得他出此守株待兔的下策,唯有如此隐伏静待她自己出现一途。不过,让等了近一个时辰的赵小龙大感意外的是,那小翠没有出现,反而是那位蒋夫人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眼中。 只见那蒋夫人,依旧是一身今早出门之时所穿的明黄色道服,沿着由县南武当方向延伸过来的小路,缓步走来。这显然是从武当大典处直接行来,连那身第一次穿的道服都没有换下,且没有回客栈而是向这边山中走来。 她这是要去哪里? 今日,蒋家主仆二人的异常行为,让赵小龙大感诧异之余,又是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且给赵小龙出了一道难题。那便是赵小龙应不应该现身,以保护单独行动的蒋夫人,还是说继续隐伏,守株待兔先截住那行为诡异的小翠。 不过,没有多想,赵小龙便做出了决定,那便是无论如何要保蒋夫人安危,因为这是镖局此次行镖的最终目的,算是镖局此行的意义所在。因此,赵小龙没有犹豫多久,便准备现身于那蒋夫人面前。 突然,就在赵小龙刚要现身之际,从那马氏身后不远处的一处山脚之后,传来一阵马蹄之声,紧接着,自那山脚处便拐出了一匹枣红健马,而马上则是一位身穿官员服饰的中年男子。此人赵小龙不认识,只是,如有观礼武当大典之人在此,便会一眼认出,此人正是之前在“治世玄岳”牌坊之前,宣读圣谕的官员。 只见此人骑着马快速奔向前方的马氏,还有些距离的时候便喊了一句,夫人慢走。而那马氏听到呼唤,赵小龙便发现她明显是浑身一震,脸现黯然,却缓慢地停下了脚步,也没有转回身,就是那样站在了当场。 赵小龙一见如此,一下子顿住了自己的身形,不知自己是否应该此时现身,因为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所以便打算再看看,反而不急着现身了。 那人快马来到马氏身边,翻身下马便疾步来到马氏身边,双手一供,说道。 “夫人,您肯来赴约,真是我陆某的荣幸。”” 一听这话,那马氏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盈盈一拜,莺声说道。 “见过陆大人,陆大人相约,是小女子的荣幸才是。,只是,于大典进行之间,突然收到大人的邀约,甚是有些惶恐而已” 这位官员不是别人,正是此次奉命提督重修武当山宫观的工部右侍郎陆解安。而让一旁听着的赵小龙没想到的是,这两人还是旧识,可他明明看到,转过身之前,那蒋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之色,可一转头,听她的声音之中,竟然好似又透着一股欣喜,这便让赵小龙感到大为不解了。 “哈哈,夫人所言虽是惶恐,却是按时来到此地赴约,倒是让陆某甚感荣幸。夫人可知,自前几日见过夫人,本官便一刻也忘不了夫人的倾城之貌,这几日来真可说是魂牵梦绕啊。当听到道箓司司正黄大人所言,听到夫人新丧官人,这才返回四川老家,准备重归峨眉,便始终对夫人之遭遇,感到心痛。夫人可知,我们两人可说是同病相怜啊,本官的发妻亦是去年过世的,而我却奉命在此监督修缮之事,却连我夫人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哎。。。” 那陆解安说着说着,居然掉下了两滴眼泪,而那马氏则是立刻自胸前掏出一方帕巾,一边随声轻叹一边伸出手为他轻轻抹掉了脸上的泪迹。而那陆解安却是伸手便抓住了马氏那拿着方巾的手,那马氏作势轻轻挣了两下,自然是没有挣脱陆解安那白皙文人之手。 那陆解安见马氏欲拒还迎的态度,便心中明了,伸出另一只手搭在马氏蛮腰之上,向里一拉,一把就将那马氏揽入了怀中。而那马氏顺势将脸靠在了陆解安胸前,并用另一只手轻锤了两下陆解安的胸膛,敲得那陆解安哈哈大笑了起来,显然是心里受用的狠。 直到此时,赵小龙一脸的发蒙之相,显然是这才发现,这两位是刚认识没几天的人,却又变得如此亲昵,这好似与别人说的什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之类的话不合啊。赵小龙实在是弄不明白,同时又暗自庆幸,心想还好自己没有随便出现,不然三人见面一定会怪怪的。 随即,那陆解安一手揽着马氏的腰,一手向消失于两山坳之间的小路尽头一指,有些猴急地说道。 “夫人,那里有一处本官的私宅,是我买下用来于此地修缮武当宫观之时暂住之处,夫人便与我一同前去小憩如何?” 听到陆解安的话,赵小龙这小小少年还无甚感觉,但那马氏自然知道陆解安之意,便羞涩地低下了头,却是没接话。那陆解安自然知道这是马氏羞于回答却又默认之意,便哈哈笑了一声,抬脚便向那处疾步行去。 赵小龙一见如此,却是没有马上跟去,反而是心中有些犹豫起来,因为他突然想到一个词,那便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且他记得这句话是说男女之间那方面事情的,而此时的情景,貌似正符合那句话的隐喻。 如此,自己到底是该跟还是不跟呢,是光明磊落直接现身,还是隐藏行踪秘密保护?这顿时让赵小龙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只是,为保马氏安全,赵小龙决定还是应该跟上去,毕竟谁知道这姓陆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过,赵小龙却是没有现身,只是等他们两人远去之后,悄悄地跟了上去。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现身好似有些不好,特别是那马氏,应该不希望此时看到相识之人。 第二百九十七章 围攻宅院 黑虎庙县西,几座矮山交错分布,而在外围看不到的一处小小山谷的一侧,向阳的山脚之上,有一处前后两进的小型宅院坐落于此。面南背北,依山而建,在这众山环绕草木相宜之中,不仅鸟语花香凉意浸人,更有一汪水潭汇聚于院落东南,不仅流入流出的皆为活水,其间更有游鱼畅游,为这院落增添了一份生动与灵气,真乃藏风聚水阴阳相宜之妙地。 这处院落,正是身为工部右侍郎的陆解安之得意之作。身为工部官员,又是大明嘉靖朝的工部,那自然是更要对风水一道懂得甚深,不然如何迎合那道士皇帝的喜好,弄不好甚至引来丢官罢职充军杀头之结局。 那陆解安揽着马氏,一路疾行到了此处,却是强压着自己内心的躁动,为那马氏仔细解说了一下这处院落的妙处,被那马氏好一顿恭维,哈哈大笑之余,尽显得意之色。 随后,两人便进入了那片院落之中,而赵小龙则是来到了那院落的后山之处,跳上一棵树,透过树叶居高望了下去。 可此时的院中,已经看不到两人,显然是进入了屋中,只见两个丫鬟模样的人进进出出在忙些什么,而后院一处偏房之内,已开始升起一股柴烟,不久便看到白色水汽蒸腾而出。 稍后,让赵小龙脸红心跳的场面出现了。原来,自那冒出水汽的房间一侧,一道好似小小水闸一般的木板被人抬起,自那水口处流出冒着水汽的热水,顺着一条水道流入了后院中间一座水池之内,不一会,那不大的水池便被灌满了热水,依旧雾气蒸腾不已。 随后,那陆解安与那马氏便来到水池边,居然在两位丫鬟的服侍之下开始宽衣解带,竟是要直接在院中露天鸳鸯浴。这可把那马氏吓了一跳,曾自诩能应付任何场面的马氏,遇到如此设计的院落和那庭院中的露天水池,亦是一副吃惊的表情。虽说曾下过决心,为了峨眉可以答应他们任何要求,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色相,可这于露天水池与男人鸳鸯戏水之事,却是完全没有在马氏的意料之内。 虽然在丫鬟的服侍及陆解安的示意下,最后终是赤身进入热水池中,可也依旧是环抱着自己的身体,一副娇羞不安之色,毕竟,如此露天洗浴,还是与一位陌生男人一起,这实在不是马氏能够轻易适应的场景。 而这可让眼神极好的赵小龙顿时慌了神,一下子便感到脸热心跳不已的他,一个不稳差点从树上掉下来,慌乱间,赵小龙赶紧抱住那树干,并将自己的视线移开看向别处。虽说他离后院还有些距离,可以他鬼眼之能,如想看个清楚,亦是可让那两人纤毫毕现,只是,赵小龙自然没有这种癖好,只觉得心中慌乱无比,于是赶紧是将眼神移开。 眼中不见那使人脸热的场景,赵小龙的心终于是没有冲出自己胸膛,深深吸过一口气之后,这才回过了神。而回过神的赵小龙,却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因为当他移开视线看向别处之时,那个方向上居然被他发现了两个黑衣人。 赵小龙移开视线之后看去的方向,是那宅院外西侧小树林,就在树林中低矮的灌木之间,正藏着两团黑影,被赵小龙仔细一看,居然便是两个隐伏的黑衣人。 当发现这两个黑衣人之后,赵小龙心中一惊,便急忙查看起了宅院四周。而就在此时,却突然听到自己的身后方向,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踩踏枯叶之声。浑身汗毛顿竖的赵小龙,不管不顾地直接自藏身的树上跳了下来,落地之后便急忙向一旁滚去。 果不其然,赵小龙藏身的那颗大树之后,此时突然冲出了两人举刀便砍向赵小龙刚刚落地之处,还好赵小龙躲避得及时,没能让他们得逞。只是,随着这两人突然发难,赵小龙的躲避的方向上,自树上再次跳下一人,举刀砍向赵小龙,同时,赵小龙的身后稍远处,亦有一人站起了身,却没追向赵小龙,反而是向着那宅院奔去,同时,口中啸声顿起,显然是发出的行动暗号。 就在此时,自这处宅院东南西四个方向,皆各自出现了四人,同时向着宅院奔去,而突袭的目标,显然就是这宅院之内的人。 赵小龙这边,在躲过自树上跳下之人的攻击后,却是被两人前后拦住,而另两人却是不顾赵小龙,直接奔向了宅院之内。赵小龙一见如此,心中大急,亦是不顾拦截自己的黑衣人,直接冲向了后院的那堵高墙。 而准备围攻赵小龙的那两人,其中离赵小龙最近的那人,则是展开轻功斜斜插入赵小龙前进的方向,正准备横刀拦截,却没想到突然身子一顿,竟直直地向前扑倒。赵小龙看得清楚,自那人身后突然飞来一把通体漆黑的小刀,直没入那人的后背,一刀毙命。 赵小龙诧异之间,向黑刀分来的方向看去,却是发现又有一个黑色身影闪过,那宽大的兜头黑斗篷,让赵小龙瞬间便知道,是称自己为少主的李肖飞。 赵小龙也是来不及多想,展开云身步轻功,奔到那高高的院墙之外,双脚猛地用力,蹬着墙面便翻过院墙,直接落入了后院之内。 落地之后一抬头,便看到那搂着马氏的陆解安,正转回头向这个方向查看,显然他也是听到了院外响起的啸声。而那马氏亦是回头查看这个方向,一回头便与落入后院的赵小龙四目相对,还来不及惊异,便看到北侧墙头,又有两个黑衣人跳了上来,而其中一个更是惨叫一声,便跌落院内。 “呀——” “什么人!” 随着看到有人跌落后院之内,两个丫鬟惊声尖叫了起来,而那陆解安显然是当官当久了,竟然官威十足地猛吼了一嗓子,丝毫没有惧怕之色。毕竟,当了这么多年京官,还是工部右侍郎这样的官职,在哪都是被当做大爷的主,此时自然是不会感到惧怕,首先当然是要发怒。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跳入院内,且一言不发便奔向自己,这陆解安终于是感到了一丝不安,脸上亦明显露出惊惧之色。 第二百九十八章 围攻逞凶 宅院后院之内,那露天水池之中,陆解安看着自两边提刀冲向自己的八个黑衣人,顿时有些心惊胆战,颤抖着声音再次高声喊道。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我乃是朝廷工部侍郎,竟然胆敢闯入我家逞凶?” 可无论哪陆解安说什么,那群黑衣人皆是一言不发,就是奔着水中的两人而来。正当他心中大呼不妙之时,赵小龙先一步奔到水池边,正待说话之际,那回过神的马氏亦不顾赵小龙在身前,急匆匆拉着那陆解安跑出水池,抓起自己的道袍便披在了身上。 “啊——” 就在此时,一声女子的惨呼响起,惊诧之下,马氏转头望去,却发现自己身后早已惊呆的丫鬟,正被一个一马当先的黑衣人挥刀砍在胸腹之间,惨叫着落入了两人刚刚还在鸳鸯戏水的水池之内,瞬间便将那水池染成一池殷红。 “小心!” 随着赵小龙的一声呼喊,马氏顿时一个激灵,发现一刀砍死丫鬟的黑衣人正举刀便要砍向自己,仓促之间便向一旁翻滚而去,那身披着的湿衣,随着她的翻滚沾满泥土及碎草,待她再次站起之时,披头散发不说衣上尽是泥土,早已没了之前的香艳之色,尽显狼狈。 “大人!” 只是,马氏狼狈归狼狈,但武功却是一点也不打折,站起身一看之下,顿时魂飞魄散。因为第一个奔过来的黑衣人,杀了丫鬟砍了一刀自己之后,他身后的三个黑衣人亦是赶了上来,举刀便要砍杀那依旧赤身呆立的陆解安,便瞬间提起一口气,纵身跃起,单衣之下一双白皙的光腿连番踢出,准确踢在了那三人执刀的手腕上,在命悬一线之间救下陆解安。 随后,马氏也来不及为陆解安披上一件衣服,拉着他便要向南方一进院方向退去,可刚刚走了没两步,便听哗啦两声,就见又有四人从一进院方向,破开前方房屋两扇窗便跳入了后院之内,落地之后扫视一眼,便再次冲着马氏方向疾速奔来。 “啊——” 随着又一声女子惨呼之声响起,马氏一个转身便换了一个方向拉着陆解安奔跑了起来,其间终于是看到,赵小龙游走于三个黑衣人之间,一拳一脚与来人纠缠,而他不远处,便是另一位丫鬟倒地流血不止,而她的身侧正站着拔出钢刀的一个黑衣人。 原来,这个方向的四个黑衣人是最先抵达水池边的,赵小龙便拼力上前阻挠了起来。只是,攻击手段尚不高明的赵小龙,本能地便开始躲避起了他们两人联手的攻击,其间更是见到另外两人之一,举刀便要砍杀呆立的丫鬟,焦急之间,赵小龙瞬间摆脱自己面前的两人,突进到丫鬟身边,竟是直接将她抱住滚向一旁。 随后起身,便发现那另一位丫鬟被另一边来的人一刀砍死,赵小龙一个失神之间便再次被人围住,只是,这次是四个人同时围住了他们两人。而那四人毫不含糊,举刀便砍向两人,好似一定要将两人看死方才罢休一般。 赵小龙无奈,便施展起云身步,左冲右突,前进后退,却不再是一味躲避,在躲避之际更是挥出双拳,便想击中一两人以缓解这被围之势。只是,刚与四人交了一圈手之后,那第一个被击中右臂的黑衣人,便大喊一声点子扎手,便刀交左手退出战圈,显然赵小龙那一下,伤的他不轻,起码短时间内他再无法使用右臂了。 只是,剩下那三人显然也不是易与之辈,听到那人提醒之后,便小心地与赵小龙保持着距离,挥刀护住各自前方,倒是让赵小龙一时之间没能再伤一人。见赵小龙有些迟疑,那三人相视一眼之后,便再次出手,只是,此次出手显然是留了两分劲,且各自之间居然还有配合,当赵小龙过于接近一人之时,另两人便一人偷袭赵小龙背后,一人却是砍向那吓得抱头蹲在地上的丫鬟,让赵小龙不仅无法离开那丫鬟身边太多,亦要时时注意身边四周,提防对方暗下黑手。 说时迟那时快,这两三番交手亦是发生于短时间之内,只是,就靠着这短时间,那边马氏已经是拉起精赤的陆解安已开始转身逃了起来。而在这种情况之下,那三人明显加快了攻击赵小龙频率,瞬间便各自出手两次,终于在赵小龙照顾不及之下,竟是被那退出外围的受伤黑衣人,揪着个空当便对那蹲伏于地的丫鬟刺了一刀。 随着那丫鬟惨叫倒地,赵小龙的心中顿时火冒三丈,没想到这些人这般阴险毒辣,竟是以围攻之势牵制自己的心神,硬是不放过一个手无寸铁的丫鬟,简直是岂有此理。 而那边破窗而入的四人,赵小龙亦是看到了,便见那马氏拉着陆解安转了个方向而去,而她身后更是共有八人追着。此时的赵小龙再无顾忌,将云身步施展到极致,一晃身之间便突出了三人的包围,更是含恨一拳捣在离自己最近之人的侧肋,随着那人惨叫一声,赵小龙便突出包围,向那马氏追去。 原本围着赵小龙的三人,见自己的同伙在赵小龙一拳之间便倒地不起,皆是心神俱震,显然刚刚自己等人还是有些小看了这少年。只是,见他向那边追去,三人相视一眼,便也只得继续追上。 而此时的马氏拉着一个吓破了胆的陆解安,速度当然是快不起来,没跑出几步,便听到身后破风声起,无奈之间,将那陆解安向旁一推,自己则是向前一扑,再次以狼狈的姿态躲过了这次砍杀。 再次起身之后,马氏便发现,那些追来的黑衣人竟是明显一愣,皆是直直地看向自己胸前,低头一看,披在身上的长道袍竟然衣襟大开,胸前那高耸的山峰以及那山顶之上的紫冠,此时是一览无余。 脸上瞬间有些发烧的马氏,却是趁着这些黑衣人一愣之际,拼命奔向那边倒作滚地葫芦的陆解安,拉起他的同时这才顺手将衣襟合拢,让人不得不怀疑,这马氏紧张陆解安竟是比自己的名节还要更甚。 只是,无论那马氏如何不顾一切地要救下陆解安,但始终是不可能带着一个累赘安然逃出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形势危急 果然,拉着陆解安的马氏,向着院落东侧奔逃,本也毫无目的性,却也没能逃出几步,便再次被他们追上。 而这一次,那些黑衣人便不再那么仓促的出手了,反倒是将两人团团围住之后,这才重新发动了攻势。 此时的马氏,身无长物,面对着八个手持钢刀的蒙面大汉,让人不禁替她焦急起来,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浑身精赤吓破了官胆的陆解安,可说此时的两人已陷入了绝境。 面对着赤手空拳的两人,那八个黑衣人显然没有手下留情之意,一声发喊之下,齐齐举刀向着两人便砍了过来。 那马氏不愧是曾经被峨眉看好的弟子,如此绝境之下,亦是临危不乱,一手拉起那陆解安,便向前猛地冲去,在那钢刀还未劈到之时,闪电般踢出一腿,准确踢在了正面一人持刀的手腕。随着一声惨叫,只见那马氏腿踢连环,接连又踢中前方两人的胸腹,随即,前方道路已是豁然开阔。 啊—— 一声惨叫自马氏斜后方响起,一惊之下,马氏心中叫遭,拉着陆解安的手臂猛地向前用力甩出,并同时转回身,将陆解安护在自己身后的同时,准备迎击身后的敌人。 此时那身后的三人,手中钢刀居然个个带血,显然是每个人都起码砍了陆解安一刀,且正追着陆解安被拉走的方向,追砍起来,正好迎上转回身的马氏。马氏一见如此,心中大急之下,正要本能地展开身形进行躲避,可又突然意识到,如自己躲避,那不是将陆解安暴露在他们的刀下了吗。 这一迟疑,已经让马氏陷入了被动,虽仓促间踢出一腿,亦只是击退一人,随之而来的左右两把刀,却是无法同时解决,便只得将自己的后背露给右侧之人,自己则是伸出右臂,专心对付起左侧砍来的那把刀。 看准那刀来势,马氏伸手切入刀锋之外,一招空手入白刃使出,一抓一扭之间,便将那人的钢刀夺了过来。同时,后背的疼痛如期而至,刀刃劈开后背血肉的剧痛,一下子便让马氏双腿软下,但在强大的求生欲望驱使之下,半跪着的马氏依旧挥出夺过的钢刀,直接将前方那人的一条腿砍断。 当那人抱着自己的腿惨嚎着倒下之时,马氏再次提气扭腰,反手便向后挥刀,却发现,自己身后竟然没人,而一旁的地上倒了躺了一个。还没等马氏想清楚是什么情况,便听到自身后接连传来噗噗拳脚入肉之声,急忙转回头,看到了让她极为惊异的一幕。 只见那赵小龙贴近前方几人的身侧,一阵虚影连闪之间,便全数闪过砍向自己的刀锋,更是在闪避之间,双拳左右开弓,拳拳皆是击在对方身上。只是,赵小龙好似不太会攻击对方的要害,哪里顺手便击在哪里,因此前方那几人除了一个被结实地击中腹部而软倒于地之外,其余之人虽是身形踉跄,却是没能受到致命之伤。 啊—— 一声惨叫自马氏身后突然想起,惊讶之间转回头一望,便发现刚刚被自己击退的那人,已经是扑倒于地,而他的后背上则是斜斜地插着一把小刀。而眼角余光之中,又一个黑衣人正向自己方向本来,且双手连连挥舞之下,便见几道寒光飞射向自己身后。 大叫不妙的马氏,急忙转回头便要提醒赵小龙小心,却突然发现,那几道寒光居然是射向与赵小龙纠缠的几人。随着那几人匆忙躲避射来的飞刀,赵小龙终于是抽了个空向着马氏方向跳出,倒是让马氏看得扶额不已。这孩子,应该趁着这机会一举将他们都杀了才对,怎地一有空当,便只知道逃。 “快走,他们有大队人马来了!” 还没等马氏出言怪责赵小龙,便听到那发射飞刀的黑衣人,准确地说是黑斗篷,便向这边大喊了一声。马氏一听便心中一震,便急忙转身将那陆解安拉了起来,却发现那陆解安耷拉着脑袋,不知生死。 可还没等马氏查探一番,赵小龙便奔到马氏身边,抓起陆解安的一条手臂,向后一甩便将他背到了背上,随即喊了一声走,便打头向前院方向奔去。那马氏亦是立刻举步欲追上赵小龙,却发现一阵剧痛自背上传来,直疼得马氏龇牙咧嘴,显然是刚刚那一刀劈中的伤口被牵动。 紧接着,马氏便看到那黑斗篷在自己身后与那些尚存的黑衣人缠斗了起来,知道他这是在给他们争取时间,便也咬紧牙关向赵小龙追去。 当赵小龙背着陆解安,穿过前院跑到大门口,刚打开大门,便发现一阵弓弦声响,同时,一片剑雨自东南方向射来。赵小龙刚一关门,便听到哆哆哆的弓箭被射在木门上的声音,随即喘了口气,便再次向前院厅堂方向奔去。 那急急追来的马氏,突然发现赵小龙居然跑回来了,疑惑之间刚要开口问,便听到赵小龙喊了一句。 “快回去,前面也有人,还有弓箭。” 听到弓箭二字,马氏顿时头皮发麻,心中更是诧异不已。她们江湖人的恩怨仇杀,从来都是比拼拳脚刀剑上的功夫,从来不会动用弓箭这种远程兵器,这不仅会落了江湖人的名声,更不是官府所能允许的。 一个闪念之间,马氏便马上回头望向了赵小龙背上的陆解安,心想难道这一切都是跟这位官场中人有关? 没等她想明白,便听到大门处传来嘭然的撞门声音,而那两扇木门随之便轰然被撞进了院中,而紧随其后便看到一群人冲了进来,甚至还有人是从东边院墙直接跳进了前院之中。 看到这般情景,那一直冷静沉着的马氏,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了自己,心中更是一片死灰。 只是,马氏却是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拉住,随即便不由自主地被人拉着跑了起来,耳边还同时响起那赵小龙熟悉的声音。 “发什么呆,还不快走!” 第三百章 逃之艰难 被赵小龙拉着的马氏,突然感觉自己竟比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还要不如,竟然就这样被对方给吓住了,自己真是妄称峨眉弟子,丢人啊。 精神一振的马氏,立刻自行奔跑起来,却是发现,与赵小龙竟是再次来到了后院。而此时的后院之中,那黑斗篷正独战三人,而地上则又是躺了三个,还有两个人更是绕过了黑斗篷,正从一扇破掉的窗户之中跳入前厅后方的内间之内,正好与赵小龙等人错开。 “少主,西边跳墙。” 那李肖飞见到赵小龙返回,也猜到前方估计是又有人来,便急忙出声指出了一条明路。 赵小龙听到李肖飞的话,也是二话不说,冲着马氏喊了一声走,便向后院西侧的院墙奔去。来到院墙近前,赵小龙提气纵身,在墙面上轻轻一点,便已借力跃上了墙头,举目四望之下,果然这个方向上没有发现黑衣人。 心中一喜的赵小龙,回头便向马氏以及李肖飞喊了一嗓子。 “快走,这边果然没人。哎呀,你怎么又发呆。” 赵小龙刚喊了一句,便发现那马氏居然又是在下面发着呆,急忙向她吼了一嗓子。那马氏在这一吼之下惊醒,便再不耽搁,直冲过来纵身跃起,却突然发现后背再次传来剧痛,而这一下,竟然让马氏的身形无法拔高,离着墙头还有一些距离便开始向下落去。大惊之下,那马氏急忙伸手向前抓去,想要抓住墙头边缘,再借力爬上来,却发现自己伸出的手竟被赵小龙抓住,一股大力之下,竟是直接被他扔过了墙头。还好她尚能控制自己的身形,不至于直接掉落地面。 随后,赵小龙在墙头看向李肖飞,冲他大喊快走,那李肖飞便虚晃两剑,抽身而退,纵越之间便跳上墙头,随着赵小龙一同跳落墙外。紧接着,李肖飞便展开身形头前带路,向着院落西南方向疾奔而去,而赵小龙和马氏则紧跟在了李肖飞身后。 只是,刚刚奔出不久,他们便发现一群黑衣人竟是从东南方向向自己等人追了过来,而在前方一处山脚处,更是转出十余名黑衣人,看到他们便急忙堵截了上来。不得已,李肖飞带着赵小龙等人再次转向,直接向着北方折转而去。 陆解安的院落,本是坐落在黑虎庙县西侧的群山之中的东侧边缘地带,而如今赵小龙等人自院落逃出之后,向着北方而去,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在北方不远便是赵小龙等人来到黑虎庙县的那条官道,人来人往,这些黑衣人估计也不会太过明目张胆地在官道上杀人。 但让赵小龙等人郁闷的是,向北的那一侧便是院落所处山脚的那座山,而此时,那座山上居然还有黑衣人潜伏,看到赵小龙等人准备绕过山脚向北方去,便突然现身,自山上向赵小龙等人压来。 无奈之下,李肖飞再次偏转方向,沿着山路向西北方向奔去,顺着两山之间的山谷地形,隐没于后方追来之人的视线之外。 奔了近半个时辰,那马氏显然是有些吃不消了,双腿一软竟是直接滚倒于山间草石之间。听到动静,赵小龙和李肖飞便停住身形转回身,看到马氏艰难地爬起身,便急忙奔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随即,那李肖飞便皱起了眉头,拉起赵小龙便说道。 “少主,如此下去,我们迟早被他们追上,如我们两人单独行动,必可轻松将他们甩脱。” 听到李肖飞的话,那马氏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而赵小龙则是直接摇了摇头。 “不可,这位蒋夫人原本便是我们镖局此次行镖的护送主要,怎能将她独自留在此地,那我们镖局就成为第一趟行镖便失镖的三流镖局了。万万不可。” 听到赵小龙的话,那李肖飞嗤之以鼻,显然是觉得一个镖局算什么,回到七星岛,少主愿意的话,就是开个十家八家也不是问题。 “少主,别管什么镖局了,您的性命要紧,再说,对于我们七星岛来说,就是把天下所有镖局加一起,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哼,那你自己走吧,回你们七星岛去,我们龙虎镖局虽小,但也有我们自己的规矩。这位蒋夫人是我们镖局的护送要责,自有我们镖局照顾,你请自便吧。” 神色傲然地说话的李肖飞,被赵小龙这几句冷冷的话泼了一盆冷水,突然意识到,自己好似又犯错了。从赵小龙说的你们七星岛,和我们镖局来看,赵小龙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他根本没把自己当作七星岛的少主,而是龙虎镖局的赵小龙。而向来以出身七星岛自傲的李肖飞,本能地便没把小小镖局看在眼里,这可算是触到了赵小龙的逆鳞,他这才想起,赵小龙对七星岛还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倒是那龙虎镖局,反而是听说以他的名字命名,这之间的亲疏关系就一眼便明了,而自己居然当着他的面大言不惭诋毁镖局,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对不起,少主,是属下失言了。既如此,少主,我们需要首先处理一下这个。” 赵小龙见李肖飞主动向自己下跪认错,便也没那么气了,倒是听他说过之后,便发现他们这一路敢来,居然有一串血迹直直延伸了出去。首先便是那陆解安及马氏的背伤,一直在流血不说,再继续流下去,估计就会要了两个人的命了。其次便是那马氏的双脚,因为,那马氏逃出宅院之时,只来得及穿了一件道袍,脚上自然是没有穿鞋的,此时一看,她的脚底板早已被这山路划破,这一路上竟然在好几处留下了血脚印。而刚刚李肖飞所说,早晚被追上,正是指这一溜的血迹。 那李肖飞自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些白药撒在马氏的背上,再拔出随身佩剑,将自己黑色斗篷的下摆割下一圈分为三段,一段将马氏的背伤包扎,另两段则分为马氏的双脚包上。随后,将自己内里的外衣脱下,为那陆解安敷药包上,甚至将陆解安下身也盖上,然后才又将自己那黑斗篷重新穿回身上。 李肖飞的一小瓶白药,给两人的背伤敷药,便已经用光。马氏的背伤,当时因为赵小龙背后袭击那人直接将他打晕,倒也没能真正重伤马氏,算是一些皮外伤。可那陆解安却是没有马氏好运,后背上结结实实被砍了三刀,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再加跑了许久留了不少血,此时早已昏迷了过去。 “少主,我知您不愿听我所言,但如此下去,只会是被人追上乱刀分尸的结局。” 赵小龙看了看李肖飞,又看了看马氏,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却再次将那陆解安背了起来。 第三百零一章 敌方布置 赵小龙正要背起那昏迷的陆解安,却突然发现一双手伸过来,直接将那陆解安背了起来,抬头一看,发现正是李肖飞将陆解安背了起来。 “哎,少主,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看着李肖飞直接转身离开,赵小龙知道,李肖飞是不愿再与自己争执消耗时间,也算是他对自己的妥协,便也不再说什么,来到马氏身边,不由分说便将马氏背起来,跟上了李肖飞的步伐。 而那马氏挣扎了两下,却发现自己确是浑身无力脚上背上的伤,亦是疼痛无比,无奈也就由着这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少年,背着自己赶路了。 这样一来,四人留下可追踪的血迹便不再显现,且在李肖飞这善于隐藏行迹之人的带领下,赵小龙等人的速度虽不快,却是再没有被他们追上。 可这一路走来,却是发现一点让人郁闷之极的事情,那便是在四人的东南北三个方向,始终能够发现有人于高处张望,且看那不怕暴露行迹的做派,明显就是要让他们发现,且就是要将他们向西方赶去。 而此时,李肖飞和赵小龙言说道,他终于知道,为何他们没有在自己等人逃出他们的包围圈之后,第一时间追来。那正是为了如此时一般,为了将他们赶向西方,布置人手花费了一些时间,如今,正是他们不急于追赶宁愿花些时间进行的布置,显现效果之时。 虽然在东方,即赵小龙等人的身后,一直没看到敌人的身影,但他们知道,后面肯定有一群人在追着他们,且必定是发现过他们留下的血迹,只是不知道发现他们停下处理过伤口,会不会后悔没有尽快追来。 但按李肖飞的推测,他们也绝不会后悔当时的决定,因为如果当时急急追来,将无法预测自己等人会跑向哪个方向,万一让他们跑向了南方进入武当山山区之内,那他们就很容易被山中各处巡查的官府兵丁撞见,这样他们便会暴露,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估计他们也不想暴露自己。 而向北估计亦不是他们希望赵小龙等人去的方向,毕竟那里不远便是官道,到了官道他们亦是不便现身杀人了,弄不好遇到巡逻的官兵,那他们就暴露了。 更何况,只要对方布置妥当,他们四人可说已经被对方三面合围,只要不让四人跑进南北任意一方,对方便早晚能够抓到他们,毕竟,这边还有两个重伤患,绝不可能拖太长时间。 因此,他们便第一时间将他们南北两个方面的人手分散开来,远远绕向两侧,形成一个南北面的警戒线。不仅让人登高望远监视这一片区域,同时毫不掩饰,便是为了告诉赵小龙等人,这个方向有人了,不要向这里来。可如果赵小龙等人反其道而行,悄悄潜伏通过他们的封锁,那说不准便能瞒过他们,通过他们的封锁,返回武当求救或去到官道找个馆驿藏身,皆是一个好结果。 只是,李肖飞却是不建议如此做,因为按他的说法,这些人的行动,可说令行禁止如臂使指,这么大范围的围捕布置,显然是早有计划甚至有他们相互之间沟通的暗语,这显然不是一般蟊贼或乌合之众能够做到的。而这样的一群人,估计也不会留下能够让他们钻的空子,说不定他们就在等着他们冒险向南北方向突围,早已安排下能将他们四人一网成擒的陷阱。 听到李肖飞分析的头头是道,赵小龙和马氏却是感到一阵绝望,难道就只能是这样,一路向西而去,直到马氏以及陆解安两人因伤情过重而死去吗?亦或是,直接展开轻功,以最快的速度转入武当山区,寻求帮助?对于背着一人施展轻功,赵小龙倒是表示无甚不妥,只是那李肖飞却是表示无法背着一人奔行多快,毕竟,他是长于轻身隐匿,并不长于负重奔行。 两人说到此处,李肖飞便提议让赵小龙单独尽快赶回去报信,并建议他直接向南方武当方向跑,这样说不定便能很快遇到武当弟子或为了保护大典遍布武当山的官兵。只是,他的提议被赵小龙一口就否定了,称如此行动,那留下的三人便毫无生还的机会了。 因为他们四人的情况,是无法让他们分开单独行动的,他们四人赶路,是需要两人背负两人,而赵小龙单独一人前去报信,那剩下的三人,就算马氏自行前行,那速度亦讲大大减慢,且让马氏伤情加重不说,更是有可能很快就被他们追上。 因此,于如今情况来说,他们四人亦只能是按目前的方向继续快速行进,一直保持不被对方发现,之后,便只等夜幕降临了。 因为在黑夜之中,赵小龙不仅可视如白昼,将不惧任何于黑夜追赶之人,毕竟对方在黑夜之中奔行,绝不会比赵小龙还快。而留下的三人,亦可找个隐秘所在潜藏起来,更兼黑夜之下,对方的搜素与封锁,必将漏洞百出,且异常缓慢,这对赵小龙返回去报信或留下三人潜藏,都将是有利。 而李肖飞对于潜藏更是有绝对自信,这黑夜潜行的本事,从当年强邀少林方丈之时,来到屋外近前才被发现,便可知七星岛黑斗篷的这套潜行功夫,是如何厉害。以自己潜藏功夫,无论对方如何搜索,亦绝对保证可让对方不会轻易找到自己。 只是,李肖飞却是有些担忧,以马氏两人的状况,还能否被自己藏住,或者说,那陆解安的状况,还能不能撑到赵小龙带人赶回来。 可李肖飞转念一想,他们两个的死活关我何事,只要少主能够安心离开,就万事大吉了。暗搓搓地想着这些的李肖飞,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只是,还没等他笑多久,便突然被赵小龙拉着,躲入了一块大石之后。 因为,在他们前进的西方,居然已经有敌人出现了。 第三百零二章 全心尽力 被赵小龙一把拉到巨石之后的李肖飞,看到赵小龙有些皱眉的脸庞,心中一紧之下,便悄悄探出头,向前方打量过去。随即,探头打量的李肖飞,却是迅速低下身子,再次躲入了石后,并同样皱着眉头看向了赵小龙。 原来,就在他们前方近百余丈之外,正有七八个黑衣人小心地自一处山脚转出,如不仔细观望,在这种距离之下,倒是无法立时发现。不过,那李肖飞倒是没发觉是赵小龙双眼有异,才能率先发现对方,只以为是赵小龙偶然之间才看到他们,且心中想得反而是此时前方出现敌人,给他们四人带来的危机。 而如此情况,让赵小龙和李肖飞两人皆是大为震惊,因为李肖飞一直以来的猜测,是对方要将他们逼向西方,而赵小龙亦是深有同感。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对方居然在前方,也就是西方也布置了人手,只是不知这些人是他们原本就在这个方向的人,还是那三个方向的人全力绕到前方,堵截他们的人。 不过不论是哪一种,此时的赵小龙等人,可算是完全陷入了敌方的包围之中。 “妈的,没想到前面也有他们的人,少主,既如此,我们少不得要与他们硬拼一场了。” 而赵小龙听到李肖飞的话,却是沉默不语,反而是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要完全黑下来,需要的时间还不短,便低头开始沉思了起来。 “少主,现在不是犹豫之时,一定要下决断了,否则,等四面之敌合围,我们就是想破开一处而出,亦是极难办到。” “如你所言,我们寻一个方向突围,哪个方向最是保靠?” “那自然是南方,只要寻得对方一处薄弱之处,凭你我二人的轻功,自当可以突围而出。” 听到李肖飞的话,赵小龙皱起眉头看着他,李肖飞原本有些坚定的脸色,却是慢慢在赵小龙的盯视之下,显出了一丝慌乱。赵小龙看到他如此,便轻轻叹了一声,缓缓说道。 “哎,我知你即不属于我们镖局,跟他们二人亦是不相熟,因此我也不能强要你为了他们冒险,即如此,你还是。。。” 李肖飞听到赵小龙的话,脸上反而是恢复了平静,却透出了一份果敢之色。突然,他的手摸向了腰间插着飞刀的刀带之上,一抹之后便反手向后插去,却发现,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倒是让他感到极为讶异。 李肖飞对自己的身手极为自负,且他自信在动手之前,没有露出丝毫神情变化,却没想到,还是让赵小龙抓住了自己的手,而那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上,居然传来一股大力,好似要捏断自己的手腕一般。 原来,这李肖飞之前话是说,向南突围,说是以自己两人的轻功,定能突围而去,而赵小龙却听出,届时,是不会顾及马氏两人的死活。因为之前,李肖飞明明说过,他的轻功背着一个人,会大打折扣,是逃不过对方的追杀的,且南边是他们重点防御方向,李肖飞对突围说的这么肯定,必定是打着将马氏两人丢下不管,甚至直接扔给他们,以为自己两人争取时间。 李肖飞的这番话,让赵小龙对他产生极大的怒意,便狠狠瞪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见李肖飞被自己瞪得露出一丝慌乱,倒是突然产生了些愧意,毕竟如赵小龙所说,李肖飞即不是镖局之人,更与这两人素不相识,却要他为了他们两人丢了性命,这确实是有些不合道理。因此,赵小龙才要再次说出让他独自一人离去的话来。 只是,赵小龙却发现,那李肖飞居然突然摸出腰间的飞刀,猛然向后扎去,那岂不是要将他背后的陆解安杀掉吗。刹那间看清李肖飞动作,并瞬间明白李肖飞意图的赵小龙,风云决内力运行于手臂间,闪电般出手,准确抓住了李肖飞持刀后刺的手腕,且在恼怒之余,不自觉间手指发力,竟疼得那李肖飞手中的飞刀握之不住掉落于地。 而赵小龙背上的马氏,亦是一个通透之人,一直听着看着两人举动的她,此时再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便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哎,赵小哥,你这位朋友说得对,如今情况,你就该将我们放下,你们二人尽速离去。没必要为了我们再搭上你们自己的性命。” 听到马氏的话,赵小龙哼了一声,狠狠将抓着的李肖飞手腕甩掉,并瞪着他冷冷地说道。 “你走吧。” 说完这三个字,赵小龙便动手要将陆解安自李肖飞背上放下,却被李肖飞躲了一下,语气恳切悲凉地说道。 “少主,您爷爷还在等您呢,您这是何苦呢,少主。。。” “哼,有你这样为了自己活而下手杀别人的冷血手下,我看我那爷爷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见也罢。你走吧,我不是什么少主,我与你也无关。” 说着,赵小龙便再次抓住陆解安的胳膊,想要将他从李肖飞的背上放下,却发现李肖飞的双臂居然紧紧夹着陆解安的双腿,竟是不让赵小龙将他放下。随即,看着赵小龙冷冷看过来的目光,李肖飞双腿突然跪在地上,郑重地对赵小龙说道。 “少主,自我没能保护好您父亲,以至他惨死中原,再到后来又将少主您抛落山崖,我李肖飞可说早已死过两次。如不是自尽之时,岛主大人将我拦住,并命令我找到少主,并告诉我将我的命交给少主处置,我便早已化为尘土。我杀此人,是为了能将少主安全带出重围,绝不是为自己独生,可如果杀了此人,却又让少主对岛主产生误会,这是我李肖飞绝对不能看到的。岛主于我有大恩,如让少主对岛主误会,那我李肖飞则百死亦不可恕。” 赵小龙看着李肖飞,微微有些发愣,倒是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深意,只是,赵小龙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两人扔下不管,因此,便默默地再次拉了拉那陆解安,却还是没拉到,反倒是听到李肖飞说道。 “少主,事到如今,求您再信我一次,此次我必定全心尽力协助少主突围,再不做出有违少主意图之事。” 说着,李肖飞重重地向地上磕了下去,却被赵小龙眼疾手快地拉住,摇了摇头,说道。 “那你说吧,如我们四人想要安全突围,该怎么办。” 第三百零三章 冲出重围 黑虎庙西的这片群山,虽说不是很高,却也算是草木茂盛,山峦叠嶂,藏进去个把人还是很容易的。只不过,这群黑衣人个个身负武功,眼神锐利感官灵敏异常,寻常草木之处有无人藏匿,却是可以轻易发现。 可毕竟,这一片山区占地广大,单靠他们一面十几人,想要遍查每一处山上每一处,可也不是那么容易。因此,为了不至于有所疏漏将人错过,他们便尽量分散开来,缓缓向前搜寻,将山林谷地之内可能藏人的地方尽数搜查一遍,这才使得他们合围的速度缓慢无比。 还好,之前他们看到两行清晰的血迹延伸,便顺着血迹搜寻还算快些,可到了后面,发现对方似曾暂歇之处,且留下了一小滩凝固的血水,再之后便看不到那血迹,因此便判断,从这里开始他们为伤者止血,并隐匿行踪,这才有了后来更加缓慢的搜寻。 只不过,他们一点也不着急,因为他们知道,已经有人全速绕到前方堵截,形成瓮中捉鳖之势,只要他们不放过一处可藏人之地,便早晚能将他们找出来杀掉。 再者,他们也不怕对方跳出来拼命,反而是有些期待着。对方有两人身受重伤,只有两人还有些反击之力,而自己这边人数众多,只要对方敢现身,自己这边稍一纠缠拖延,便会有更多人手敢来支援,届时那还不只有轻松被拿下的结局? 因此,这四面合围的黑衣人众,皆可算是放松无比,一副胜券在握之态,这其中便包括自那西面包抄而来的几人。他们被下令要尽全力赶到西方,随后便要在西方形成最后一道封锁线堵住缺口,并与其它三面之人呼应着,天黑之前将对方抓住。 不然,天黑之后形势立转,稍有不慎便会让对方趁黑躲过他们的封锁,那这次行动就算是完全的失败了。 呃! 突然,一个正向着一片灌木丛走去的黑衣人,闷哼一声之后,便捂着脖子向后倒去,而他的喉头部位则赫然露出一个黑色刀柄,竟然是被飞刀射中了喉头。随即,自他身前的那片灌木丛中,立刻蹿出两道人影,左右看了一眼之后,便如花豹一般向前蹿出,径直向西穿林而去。 直到两人蹿出近十丈之后,西面合围的这几人才发现,他们中的一个人居然不见了,再转头查看之下,这才发现正有两个人影疾速向西方而去。 随即,一阵呼啸之声响起,传遍这附近广大的山区,惊动了所有围堵的黑衣人,纷纷向着示警方向疾速奔了过去,整个山林瞬间便惊起无数飞鸟。 赵小龙和李肖飞隐伏一处,突施杀手,瞬间破围而出,全力向西方奔跑,原本还以为可算是突出了重围,却突然发现,在他们奔跑的方向上,再次有几人迎了上来。李肖飞大惊之余,便看向赵小龙,对他暗暗佩服起来。 原来,当赵小龙原谅李肖飞并询问他如何突围之时,李肖飞便向四周看了看,指着西面方向说道。 “少主,如今形势,我们只能赌一下。” “哦?赌什么?” “赌我们前方堵截的人不多,赌后面的人赶到之前,我们能先接近前方的人,赌我们瞬间杀一人突围出去之时,与他们一起的人能发现的晚一些。这样,我们就可以占些先机,将他们甩开一些,随后一路向西,一直拖到晚上。” 听到李肖飞的话,赵小龙却是沉吟不语,随后便说道。 “你是说,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看到李肖飞点头称是,赵小龙再继续说道。 “不过,我也跟你打赌,西边绝不是他们这几个人,如果是我,此时肯定会再安排几个人跟在这些人身后,一旦被这些人漏掉的人,心中欣喜之下向外逃出,必会被他们身后之人逮个正着。而且,我估计,这四面皆是如此,这是在山林之间搜人的完全方法。” “这。。。” 听到赵小龙的话,李肖飞却是有些不信,毕竟,能有几个人全力赶到前方,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如再安排下第二道以防万一的人,这是不是太过不可能呢? “不过,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毕竟,这边比那三面的人少,值得我们冒险一试。我看这样。。。” 随后,赵小龙便向李肖飞和马氏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而听着的两人则是露出一副极为惊讶的表情。只不过,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们再做他想,便按照赵小龙的计划行动了起来。 首先,他们也是小心翼翼地向西方前进,并沿途寻找适合藏身之地,最后,终于是在几颗较为长得近的大树之下,找到了一片适合藏人的灌木丛,直接躲了进去,就等西面搜过来的人。 起初,还有些心存侥幸,万一西面来的人没发现他们,那便是最好。只是,看到那些黑夜人举刀一一刺入可能的藏身点,赵小龙两人便心中黯然,等到有一人直冲着自己两人藏身的灌木丛而来,举刀便要刺入之时,李肖飞便痛下杀手,飞刀直没那人喉头,一刀毙命的同时,亦防止他发出惨叫,可谓一举两得。 随后,这才有了两人突出包围,却发现前方果然如赵小龙猜测一般,又有数人从前方迎了过来。此时,却是不便再与他们进行纠缠,一旦被他们缠上,人会越来越多,届时唯有一死。因此,两人便按赵小龙之前所计划的,在前方一处看好的山脚下一拐,直接向着西北方还见不到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可西面那些人见到两人转向,便急忙呼啸着向各方围过来的人报信,随着赵小龙两人折转的方向,调整起了他们自己的围堵方向。如能从高空看下,便能发现,一个差不多的四方形状,自第一声呼啸之后便瞬间溃散,东南北三边各自向着西方聚拢过去,但因着各自所处的位置及山形地势,聚拢过去的三边形状可说只能用纷乱来描述。而第二声呼啸响起之后,这靠近东方的人估计是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可看出他们前进得有些迟疑,而离西边近的那些人,却是因为突然的变化,之前看好的山上山下的路线却是有些不适宜,因此有些人改换路线,有些人干脆直接进入谷地,反正是一片混乱,比之东方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此,到了最后,也仅仅只有西面两条线的人及南北少部分能直接看到赵小龙两人身影的人才能及时追上去,却发现,那两人轻功了得,居然就这样直接就从西北两边的结合部冲了出去。 第三百零四章 尽皆失策 赵小龙的全盘计划,就是在李肖飞所说“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之上,再加突然变相引起他们指挥的混乱,再趁乱从他们西北结合部冲出,最后终于成功冲出了他们的包围。 而这些应对变化,还是当初与薛怀文在一起经历数月的野外生活之时,闲谈之间自薛怀文处听来的。这薛怀文被整个武林及朝廷追捕多年,时常需要独自面对数十人甚至数百人的围捕,自然不是每次都能靠着毒物脱身,毕竟身上所带毒物有限,但有时候追捕他的人好似是无限一般。 而要完成这些变化,便需要将能够利用的条件尽量用起来,就比如那灌木丛,那看准的西北方向的山脚,以及他们指挥系统的不便和这一大片区域内之人的视线盲区等等。所有这些,赵小龙提了个头不假,却是在李肖飞的具体指点之下完善的。论隐匿行踪,李肖飞才是高手,在赵小龙起了头之后,便豁然开朗详细观察计划了一番,终于是让两人成功逃了出来。 只是,两人逃出包围圈这亦只是逃亡的开始,因为那些人显然是不会放他们生离此地。因此,他们虽逃出了包围圈,却是始终能看到身后追来之人的身影。那些人紧紧追着两人,如不是两人轻功高强,便早已被他们追上。 就这样,一路沿着山谷向前奔逃,两人却有些失了方向,早已不知是否是向西北而去。不过,此时逃去的方向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绝不能再被他们追上包围。 而随着这一逃一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那群一直紧跟着的黑衣人,却是无法如之前一般全速追赶,毕竟这里是草木丛生乱石遍地的山野,视线无法看清的情况下,稍有不慎便会踩空伤了脚踝甚至直接撞到树上。 可奇怪也不奇怪的是,前方远远跑着的两人,速度亦是慢了下来。说不奇怪,这是后方追来之人的想法,同样的昏暗之下,这两人当然也会慢下来。说奇怪,这是因为赵小龙可是有暗中视物的能力,应该不至于会降低自己的速度才对,难道是为了照顾李肖飞的速度? 只是,再跑了一阵,赵小龙便轻声叫遭,因为在前方居然出现了一座高耸的山崖挡住了去路,而此时的两人,一路顺着山谷跑来,早已发现两边的山峦便已经开始变得陡峭,而此时顺着山谷拐过山脚才发现,前方居然是一处高崖直接堵住了山谷,将山谷形成了一个凹字形的断头谷。 这一变化可着实惊着了两位,立刻停下身形,四下查看起了两边山势,结果发现,此处山形已露出石质山壁数丈,如刀劈斧削几无搭手之处,已无法直接攀登。两人一见如此,便快速退回去一些,想寻得一处较为势缓之处,攀山而上,翻过山头继续逃出黑衣人的追踪,却终于是不能如愿。 一片黑压压的黑衣人正顺着山谷向这里赶来,看到前方两人正向着自己等人迎来,倒是一愣之间缓缓停下步子,随后左右看看,便开始有人发出哈哈大笑之声。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看清此地形势,越来越多人开始发出狂笑,甚至有人开始叫嚣让他们再跑。 随着一大群黑衣人缓缓压了上来,赵小龙两人不得不缓缓向后退去,同时焦急地左右看着山形,却是始终无法看到一处可供两人攀爬之处,无奈之下,两人终于停下了脚步。而那群逼上的黑衣人亦是停在了距两人十丈开外之处,估计是有些忌惮李肖飞的飞刀,这才站在了尚能反应的距离上,防着这两人鱼死网破的反扑。 “哈哈哈,跑啊,怎么不跑了,妈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此事原本就与你们无关,让你们多管闲事,还害得老子追着你们跑了这么远。哼,如今你们就是乖乖交出那两个人,我也要将你俩千刀万剐,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一个好似头目模样的人,排众走了出来,指着两人大声咆哮。只是,他身后有个黑衣人咦了一声,随即跑上前两步,瞪大双眼看了赵小龙两人一会,然后便大叫了一声不好。而那头目则是瞪着那人有些不悦起来,这已是必死之地,你还不好什么不好。 见到那头目脸色不悦,那人一个激灵,便来到他身边,指着赵小龙两人耳语一番,那头目顺着他所指看了一会,便同样大惊失色,指着赵小龙,竟然有些结巴地说道。 “你,你,你。。。他们。。。他们两个人呢?” 看到那头目的反应,赵小龙和李肖飞对视了一眼,便呵呵一笑,两人皆是伸手在身后一捞,并同时抛向了那头目。只见一团黄色无事及两团黑色之物被抛向了那头目,惊得那头目连连向后退了三步,这才惊魂未定地看向落在自己身前两步的那些东西。 “哎呀!——” 随着他一声震天嚎叫,一众黑衣人纷纷走上前看向那物事,发现,居然是一件黄色道袍及两团不知什么草木的东西之上,居然捆着两团黑色的轻飘之物,仔细一看,居然是两团黑发。 看到这些东西,再想起这一路追来看到的情景,这才突然意识到,他们一直看到的背着两个人跑的情形,居然是他们两人用这些东西作的假物。黄袍上加一团黑头发,远远看着可不就是那院落里逃出来的女人的样子吗,可那光屁股的男人是。。。 想到穿衣服的女人好作假,那光屁股的男人可不好作假的众黑衣人,便纷纷疑惑地看向李肖飞,而那李肖飞也好似明白他们的意思一般,非常配合地转了个身。一阵惊呼响起,看到李肖飞的后背,这群黑衣人终于是知道他是如何作假的了。 这人居然是将自己后面的衣服,直接削下去一大片,露出自己光洁溜溜的后背,隔远了看,可不就是像背着一个光屁股的男人吗。说光有身子没脑袋,骗不了人?没看那地上吗,不还滚着一团捆着头发的草团吗。 第三百零五章 百密一疏 绝谷之内,正有一大群黑衣人围在一处高声呼喊,连连大呼上当。那为首之人排开众人而出,指着赵小龙两人,气得直哆嗦,深吸一口气之后,强作和缓,说道。 “我知道,这件事原本就与你们俩无关,只要你们告诉我人在哪,我就放过你们。” 赵小龙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赵小龙刚要说话,却被李肖飞抢先说了一句。 “我们说了,你们真的会放过我们?” 听到李肖飞的话,赵小龙立刻有些焦急起来,看着李肖飞正要阻止他,却被李肖飞示意赵小龙稍安勿躁。而那为首之人明显比赵小龙还要焦急,便急忙向李肖飞说道。 “当然,只要你告诉我,我便立刻放了你们,大丈夫说到做到。” “你别相信他,他们这么兴师动众,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赵小龙刚说了一句,便被那为首之人抢先答道。 “只要你们告诉我在哪,我绝不会食言。” “好,你先放了这位少年,当他离开之后,我自会带你们去找到他们。” “不行,我绝不能为了自己活命,而出卖别人,更何况是我镖局所保之人。” 让在场所有人皆是没想到的是,这小小少年居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这活命的机会,却是为了两个与自己毫不相干之人,倒是让这些人对眼前少年有些另眼相看。不过,另眼相看归另眼相看,却是绝不能让此次行动失败。 “你先说,然后我便放你们离开。” “我们是两个人,你先放一个人离开以表诚意,随后我自然会告诉你们。” 只是,那为首之人以及李肖飞却是一时之间有些谈不拢,互相坚持自己的要求,来来回回居然耗了近半刻钟的时间。 随后,那为首之人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不再说,反而是看着李肖飞,冷冷说道。 “妈的,你是在拖延时间,好让他们逃走!”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倒是突然让赵小龙有点明白了,这李肖飞在明知对方不会放过他们的情况下,还依旧在这里与这人讨价还价般商议放人之事,这正是如那匪首所言,正是在拖延时间,好让马氏两人尽快脱离危地。 原来,赵小龙早前的计划,便是像如今一般,假作被逼急了强行突围,对方便一定不会认出,他们两人背着的是两个假人,更何况还是在午后的山林之中,光线原本就有些不足。而行动不便的马氏及陆解安,则是藏在了他们偷袭西面之人处的灌木丛之内,赵小龙要赌的,便是对方在发现他们两人背着“黄袍道姑”及“光屁股陆解安”逃跑,就不会再次细查那丛灌木,这样就能保证马氏两人能够藏着躲过那些黑衣人的搜捕。 当初,听到赵小龙的计划,倒是让李肖飞愣了半晌,心想这不就是跟自己所说扔下马氏两人,自己两人突围而走差不多吗。而那马氏显然也是与李肖飞相同想法,脸色黯然之间,却是没有说什么,只当是不想再连累赵小龙两人了。 不过,当听到赵小龙继续说下去,却再次让两人心中有了翻转。因为按赵小龙的意思,突围出去之后,却不能以极快的速度直接跑掉,应该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吊着他们,一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这样才能让他们一直追着自己两人,好给马氏两人争取时间,尽快反方向离开山区,返回黑虎庙县里。 听到赵小龙的计划,两人自然是反对,皆称如此太过危险,而那赵小龙却说,背着假人就是为了方便到时候逃走,对于自己的轻功,赵小龙还是颇有信心,想何时甩掉他们便何时甩掉。再说,以如今之势,这是唯一可以让四人同时活命的机会,且不宜再有所拖延,不然后面的人赶上来,那两边的人则离他们就更近,到时候这个计划就更没有机会实行。最后,还以一副鄙视的眼神,看向李肖飞,问他是不是没有自信吊着他们,最后脱离对方的追踪,倒是把李肖飞的傲气也是激起,声称如自己想隐藏行踪玩消失,那任何人也找不到自己。 再最后,赵小龙又说了一句,只要他们跑得时间足够长,拖到天黑,那就是来个千八百人,也是找不到他们。而听到天黑两字,李肖飞的自信更是增长,黑夜,那正是自己潜行的绝好掩护。 终于,马氏亦是放下心决心一搏,竟是直接当着赵小龙及李肖飞的面,将自己的道袍脱了下来交给赵小龙。这一下,李肖飞还好,赵小龙显然是有些脸热心跳,赶忙转回身,在马氏小声娇笑之中,哆嗦着让李肖飞脱下斗篷交给马氏,并让他用随身小刀割下马氏及陆解安的头发,找了两团杂草,拆下两根衣线,捆扎成人头模样。而那李肖飞比划着陆解安白溜溜的后身,脱下身上仅剩的内衣,将后背处割下一大片不料。 就这样,准备好的三人,便带着陆解安悄悄来到那处灌木丛,在赵小龙让他们一直等到看不到对方的人影再跑的交待下,等待起那西面来人,随后便发生了后续引诱一山的黑衣人向他们追去的事情发生。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所有一切皆很顺利之时,却突然误入绝谷,竟然将赵小龙及李肖飞的自信,尽数杀灭。赵小龙就是有再好的云身步,李肖飞就是能于黑夜潜入那夜色之中,可在这绝谷之中,在这天色尚未全部暗下之时,让两人是再无丝毫办法。 而就在这绝死之时,赵小龙突然发现,原来李肖飞还能想到拖延时间,为那两人争取更多的活命机会,倒是让赵小龙对李肖飞一直以来自私冷血的看法有所改变。只是,接下来李肖飞的一句话,倒是让赵小龙再次怀疑了起来。 “我与他们无亲无故,何必为他们拖延,我是真心想让你们放了这位。只要你们能够放了他,我一定告诉你们他们两人的藏身之处,之后更有重金答谢。” “哼,还废话什么,所有人听好,那两个人身受重伤,一定就在刚刚那片范围之内跑不远,丙丁两队留下,将这两人给我碎尸万段,甲乙两队随我尽速返回,务必找到他们。” “是!” 赵小龙没想到,那匪首发现李肖飞有拖延时间的嫌疑之后,便立刻安排了下去,带着近一半的人原路返回,而留下的另一半近二十人,却是一步一步向他们逼了过来,而两人则是一步一步被他们逼退。 “哎,少主,我就说您这计划不保靠,如今。。。哎,少主,我掩护你,就是拼死,也要让您逃出去。” 看到李肖飞悲愤的神色,赵小龙心中也是一阵感叹。 “哎,是我连累了你。。。” 正当李肖飞要说什么之时,突然听到身侧崖底啪地一声掉落一颗石子之声,两人随即向旁看去,便发现居然有一根绳子垂了下来。 第三百零六章 绳鞭之功 “快上来!” 自北侧山崖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娇喝,随着娇喝,竟有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直砸向那群黑衣人,而黑衣人群顿时陷入了慌乱之中。 只不过,位于前排的几个黑衣人之中,尚有冷静之人,见大石落下,没有慌乱躲避,反而是有三人一步冲前,向着赵李二人冲了过来,显然是要缠住二人,使得他们无法顺利攀上。 一见如此,李肖飞大喊一声少主快走,自己则是拔出长剑迎向那三人,却突然发现,自己腰间传来一股大力,竟将自己直接抛向那绳索之处,而身边则是冲出一条人影,不是赵小龙是谁。心中大急的李肖飞,拧腰旋身,一个横身直接蹬在崖壁,竟是直接反扑向那几个黑衣人。 “你先走,这些人还暂时伤不到我。” 赵小龙注意到李肖飞居然再次扑回,焦急之中透着无奈,大喊着让李肖飞先走。只是,那李肖飞早已决心,就是自己死也不能让赵小龙陷入危险,如何可能自己先走,落到赵小龙身侧便一剑刺出,将已经与赵小龙纠缠在一起的一个黑衣人逼退,然后沉声说道。 “少主,我不可能先于少主离开,就是死也不行。” “你。。。” 赵小龙真是有些拿他没办法,如此紧急时刻,居然还要与他争辩一番吗。 “你们俩磨蹭什么!我拖住他们,你们都给我上来!” 那崖顶之人显然对两人此时还要互相谦让,显出极大的不耐烦,竟然以命令的口气对着两人吼了起来,并同时又一次接二连三落下大石,不说如雨点般落下,却也是能将黑衣人阻拦一时。 只是,已经来到两人近前的三个黑衣人,却是无法以落石阻拦,而明白这些的李肖飞,一言不发地迎向了那三人,竟是直接与他们缠斗了起来。 眼看如此,赵小龙心中万分焦急,他也知道,此时就应该有个人留下断后,才能保证另一人攀登而上,只是,知道归知道,让赵小龙留下一人为自己断后,却是他万万做不来的。突然,赵小龙灵机一动,想起一样东西可能能够用于此时,便立刻伸手入怀,将一直捆绑于内里腰间之物解下,看准那四人动手的时机,疾速冲入了战团。 战团中的那三个黑衣人,只觉眼前一花,随即便闻到了一股淡淡地香气冲入鼻中,随即,便感到身上一阵发软。而正全力施展长剑的李肖飞,突然看到眼前闪过,随后那与自己对照的人身形稍顿,竟然是直接被自己一剑穿喉,立时毙命。精神大震的李肖飞,便全力运剑,而那两人竟然也是仅只两剑,便皆毙命于自己剑下。 这便让李肖飞大大的感到意外了,虽说论单人,这些人没一个是自己的对手,可毕竟也不是自己一剑就能轻易结果的人,更何况三人进击,颇有些章法,让李肖飞不能迅速击杀他们。可此时,竟然三剑之间,便结果了三人,这如何不让李肖飞大感意外。 还没等李肖飞想清楚,便感到腰间好似被一柔软之物绕上,随即便被一股大力拉扯着,向后狂奔而去。转回头一看,便发现身后正是赵小龙,再向下一看,便发现自己的腰间有一条黄色绳索,稍一想便知,这是赵小龙用这黄索绑着自己腰间,不由分说欲将自己带走。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绑在他身后,正好可以同时迎敌,即不耽误攀崖也不惧怕身后的敌人。正好此时那山顶上的落石也竭了,显然是扔完了准备好的石块,而自己两人也不用再怕对方追来。 心念电转之间,李肖飞便举剑欲摆出防守姿态,却突发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微微有些发软,而腰间被捆着的地方,更是有一股麻痹之感袭来。而随着赵小龙一个纵跃之间,一个震颤之下,李肖飞竟是发现自己居然握不住自己的长剑,当啷一声便脱手掉落在崖下。 这李肖飞腰间的黄色之物,正是一直由庞家保管,后还给薛怀文,又被薛怀文随意交给赵小龙的那条金龙鞭。这金龙鞭被花蛇做过处理,一直散发出一股能够让人虚脱无力的香气,不论闻到还是接触其表面的人,皆会中毒变得浑身无力。 就在刚刚危急时刻,赵小龙终于是想起了自己腰间还缠着这根金龙鞭,想起它的作用,这才以云身步冲入战团,在战团之中以手中的金龙鞭掠过三个黑衣人鼻尖,使得他们中毒而全身无力发软,致使在拼斗之间身形迟缓,这才有了后来李肖飞三剑结果了三人的结局。 而后来直接将李肖飞与自己捆到一起强行带走,于捆着的位置,金龙鞭的毒性透过那一层薄薄的衣服,终于也是让李肖飞中毒,此时已变得全身发软,最终握不住长剑,将其掉落在了崖底。而这一番中毒还有了另一个好处,那便是让李肖飞终于是老实了下来,让赵小龙能够顺利将其带走。 当赵小龙一跃丈余凌空抓住那根垂下的绳索,并四肢并用迅速爬上山崖之时,那些追到崖下的黑衣人竟也是纷纷抓住绳索向上攀去。只是,当赵小龙消失于崖顶之时,他们才突然意识到不对,还没做出什么应对,便感到双手一坠,同那根绳索一起,直接跌落到了崖低,攀绳而上的三人,直接坠落在了一起,把那最下面的人压得直接昏死了过去。 顺利爬到山顶的两人,看着那用一把小小匕首隔断绳索的娇小身影,竟然有些发愣。李肖飞对眼前之人有些印象,好像是那马氏身边的一个丫鬟,而赵小龙则是对这人印象深刻,因为她就是之前赵小龙跟踪的那个离开客栈的丫鬟。 “小翠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别问,随我走,这附近还有很多他们的人。” 那叫小翠的丫鬟,看了一眼赵小龙,冷冷扔下一句便起身继续向着西方走去,赵小龙一想也对,此时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离开这里才对,便再次背起李肖飞,跟着小翠的身影,继续向西行去。 第三百零七章 诡异丫鬟 自那绝谷之上,一直向西走了近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那小翠却一直是一言不发向前而行,李肖飞终于是忍不住,示意赵小龙拦在她。赵小龙听到李肖飞的耳语,亦是对这丫鬟的身份有些怀疑,便立刻来到小翠身前,将她拦住。 这小翠姑娘,是一位身高五尺余,身着一身青色丫鬟服的相貌普通的小姑娘,脸色有些黝黑不说,还有些斑点,倒是那一对眼睛闪闪发亮,让人看着好似极为灵动,且那凹凸有致的身段,倒是与相貌恰恰相反,倒是能让男人看了不禁会流出口水。 被赵小龙拦住的小翠,停住了身形,看了看赵小龙,眉头一挑,便说道。 “怎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于此?攀山的绳索是哪里来的?不可能早有准备吧?说,你如此接近我们,有何目的?” 被赵小龙背在身后的李肖飞,虽然全身无力动弹不得,却依旧是脑中盘算不停,心中始终觉得这马氏丫鬟出现得太过诡异,便瞪着双眼,逼视着小翠问道。 “哼哼,我是什么人,你们不用知道,至于为何会出现于此,那还不是要问他?” 那小翠突然指着赵小龙,让李肖飞问他,倒是让两人微微一愣,心想她在此地,又与赵小龙何干。赵小龙疑惑地看着小翠,说道。 “小翠姑娘,这为何要问我?” “哼,你还说,今日我原本可顺利逃出此地,却没想到你竟然一路跟着,害得我为了甩开你,不得不躲进县北那片废弃的房舍之中,让我不敢轻易现身。不然,此时我早已赶到官道离开此地了。” 听她这么一说,赵李二人倒是觉得这有些强词夺理,便再要询问,却被小翠直接打断。 “哼,至于为何要离开,你们也不用问,我也不会说,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们。而正好能救下你们,倒是因为我看到蒋夫人与人幽会,又发现你竟然跟上了他们,又发现漫山遍野的皆是那些黑衣人,知道定要出事,这才一直远远潜伏在山北,准备看个热闹,救下你们只是适逢其会而已。” 听到小翠所言,就是憨厚如赵小龙亦是发觉她言辞闪烁,绝不会如她所说这般轻描淡写前后矛盾,更别说老江湖李肖飞,他是一个字也不信。他倒是越来越怀疑,这小姑娘是冲着他们俩来的,以如此方法接近他们两人,必然是有她的目的。难道是冲着七星岛来的? 还没等李肖飞想明白,那小翠便转身再走,只不过却突然停止,再次转身对赵小龙两人说道。 “对了,我们就在这分道扬镳,不过我警告你,可别再跟着我,为了救你们,害我浪费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条攀山绳,再跟着我,小心我对你们不客气,哼!”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反倒是让赵李二人一愣,皆感到差异无比。赵小龙是在诧异,这小翠到底是什么人,出逃之时被自己追了一路,如今又来救自己。而李肖飞则是诧异那小姑娘难道不是冲着自己两人来的?还是欲擒故纵之计? “小翠姑娘。。。” “少主,让她走吧,这小姑娘甚是诡异,身份奇怪不说,行为亦是异常,且说的话不尽不实,实在不应再与她产生瓜葛,各奔东西是最好。” “是啊,这小翠,就是声音都有所变化,与在蒋夫人身边之时很是不同。如今离开客栈,估计此时的声音才是她本来的声音。而且,她为何又突然离开蒋夫人独自出走呢?” “少主,如此我们更不应该与她再度纠缠,自此各奔东西最好。” “嗯,也好,目前最重要的,便是尽快赶回客栈,不知那蒋夫人两人有没有安全返回。” 赵小龙摇了摇头,不再继续想下去,反而是向前走去。可刚走一步,却突然停住,向四周围看了一圈,便看准一个方向,继续走了下去。 走了不到半刻钟,在赵小龙前方突然跳出了一人,惊了李肖飞的同时,赵小龙亦是认出,来人又是那小翠姑娘。 “喂,你怎么又跟着我。” 没想到,那小翠姑娘居然是恶人先告状,指着赵小龙便质问了起来。 “小翠姑娘,我没跟着你啊,我只是向这个方向走,想要尽快赶到官道而已啊。” 听到赵小龙的话,那小翠皱着眉头嘟起了嘴,好似一副不相信的神色,侧过身便站在了一棵树旁,指着赵小龙前进方向说道。 “那你先走。” 赵小龙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依旧沿着刚刚的方向疾奔而去,也不管那小翠到底如何想了,毕竟,此时最要紧的,便是尽快赶回客栈,确定那马氏是否安全返回。直到此时,赵小龙还是有些担忧,虽说当时是逼不得已才会让她带着那陆解安独自逃生,但现在想想,还是觉得风险有些大,万一他们俩再次被黑衣人抓住,那便只有死路一条。如此,可说是自己判断失误造成了她的丧命,更是让龙虎镖局的第一次走镖,要以失败而告终。 而赵小龙背上的李肖飞,则是一直偷偷注意着那让在一旁的小姑娘,暗暗提防着她会不会在经过她身边之时偷袭,或随后再跟踪自己两人。李肖飞始终觉得这小姑娘非常可疑,看着轻功不弱不说,听赵小龙的意思,这还是一个伪装了自己声音,潜伏在那马氏身边的一个人,而据李肖飞估计,这小姑娘此时的容貌,估计都是假的。 虽说还不知道这小姑娘的最终目的,可恰好在绝境之中救下两人,此时好似又是她先向这个方向走,诬赖他们跟着她,但李肖飞始终觉得,这都是小姑娘在做戏,目的便是要一直跟着他们。 在赵小龙后背上时时注意着小姑娘动向的李肖飞,发现那小姑娘一直不远不近跟着两人,便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判断不错,觉得这小姑娘一定是在想方设法接近两人。。。 还没等李肖飞想下去,却突然发现,那小姑娘于到达官道之时,突然一个折向,竟是直接向着与两人相反的方向去了。这又是什么情况,李肖飞顿时发现,自己的脑子好像不够用了。 第三百零八章 马氏安全 夕阳斜下,炊烟袅袅,此时的黑虎庙县,依旧如往常一般时光,行人渐渐归家,住家点起油灯,忙碌了一日的人们,正坐在自家饭桌之旁,满怀欣慰地逗弄着孩子,等待着家里的粗茶淡饭上桌。 正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一片祥和的宁静,便见一匹马载着一个好似浑身为黑布包裹,下面却露着一双大白腿的女人,自县西通往山中的小道,向县里疾速奔来,街上尚留的几人,纷纷躲避着这发疯一般狂奔的马儿,向着那马上之人指指点点。 只见那女人一路策马奔驰,毫不减速,直至两仪客栈那随风摇摆的布招子进入眼帘,更是狠夹马腹急声催马,直奔到两仪客栈门口这才勒马急停。随着那马儿痛苦嘶鸣,冲过客栈门口两步才勉强停下之后,马上那个女人便立即跳下马来,刚刚踩到地面,便呲牙皱眉,显然是强忍着巨痛,再看黑布下露出的双脚,居然是没有穿鞋,还露着一截白皙的小腿。 这时,那客栈之内有些眼力的小二倒是急急奔来,接过缰绳的同时,点头哈腰便问。 “客观,您是打尖啊还是。。。咦?您不是。。。是您吧。。。” 那小二如往常一般说着那套迎客词,却突然发现,眼前的女人好生面熟,好似就是之前住在这里的美丽女人之一。 这策马而来的,正是那躲在灌木丛中,逃过一劫的马氏。那些黑衣人急追着赵李二人而去,且果然如赵小龙的判断,尽皆快速奔过那一片灌木,连停也没有停一下,甚至对那毙命之人也仅仅是匆匆一瞥而已。 马氏一直将自己和陆解安用李肖飞留下的黑色斗篷盖着,生怕两人白花花的身体,自灌木之间亦是能被人注意到,且一直等到追赶之人尽皆过去之后,再观察了近半刻钟,确定再无黑衣人在附近,这才将陆解安拉出灌木丛,背起他向东方黑虎庙县方向而去。 可此时的马氏,背上的伤倒是其次,脚上的伤反而变成了要命的,因为背着一个百余斤的男人,光着脚走在山谷中,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虽说脚上撒药包扎过,可被这重量一压,武功再高也是让马氏感到自脚底传来钻心般的疼痛,难忍之极。 但赵小龙两人冒着生命危险引开敌人,好不容易为她争取到这逃命的时间,她不能白白浪费,且一旦被返回的黑衣人抓住,那她和陆解安便只有死路一条。在巨大的求生欲望的驱使下,马氏便不顾脚下巨痛,背着陆解安拼命向着东方而去。 耗了近一个时辰,好不容易才赶到陆解安私宅附近之时,马氏已经疼得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脚,而一双腿亦是开始如灌了铅一般难以移动。无奈之下,马氏便独自冒险进入那私宅,准备寻找那匹陆解安骑过来的马。还好那匹马还在,马氏急忙将其牵出,连一身衣服也顾不上找,便将那陆解安横挂于马鞍之前,自己光着身子坐于马鞍之上,用那黑斗篷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并盖住陆解安,露着双白腿向着县里客栈疾驰而去。 还好,这一路上倒是没再出现马氏担心的黑衣人,终于是顺利抵达了两仪客栈。而当那小二帮着马氏扛着几乎全身精赤的一个男人走入客栈之时,倒是惊动了在大堂之中坐着闲聊的刘二虎及徐贵两人,两人一见那进门的马氏如此狼狈,急忙奔上前便要询问一声,却发现那马氏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待那马氏再次醒来,已是过了子时,等她睁眼回神之后,便发现自己正趴伏于柔软的床上,知道自己终于安全了,便安心地呼出了一口气。此时,随着她一声粗重的呼吸,身边便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娘,您醒了。。。” 虽是带着颤抖的哭音,但那马氏依旧听出这是自己那宝贝女儿,且借着屋中昏暗的烛光,马氏也能清晰地看到,女儿的双眼已是红肿,看到自己当时的模样,显然是吓坏了。想起之前那段惊险的包围突袭,再想起一路奔逃以及后来的被四面合围之时的绝望,还有那黑衣人追出去之后,忍着巨痛带着那陆解安返回客栈的一路艰辛,再看看此时再次流泪的女儿,顿时让马氏有再世为人之感。 而蒋兰英身后,则同时出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有镖局的庞娟,还有峨眉的任莹玉梁惠婉两人。看到她们同样的一脸关心之色,马氏亦是深有感触。 突然,马氏浑身一震,终于想起还有重要之事,便要撑起自己的身子,却是痛叫一声,再次趴落在了床上。蒋兰英一见,便焦急地询问道。 “娘,您别动,您的背伤很是严重,且大夫说您疲累过度。。。” 还没等她说完,那马氏却是打断她,焦急地看向她身后的众人,急声问道。 “那位陆大人伤势如何,是否有性命之忧,对了,还要对武当发出警示,附近出现大量黑衣人,怕是要对此时在武当的众人不利。还有,小龙他们回来了吗?” 见马氏焦急地连声发问,一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最后是那梁惠婉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师姐,您是不是过分担忧了,此时的武当,可说集合了江湖上道家各派的所有高手,兼有官兵数千占据要隘把守,有谁敢到此时的武当山闹事,这不是找死吗?而那位陆大人,据请来的郎中说,伤得甚重,背上的三道刀创,两道更是劈断了几根背骨,就算他能活,估计也是极难恢复如初,甚至可能一辈子躺在床上。。。” 听到梁惠婉的话,马氏心中顿时稍感安心的同时却是一片灰暗。原本,她便将恢复峨眉往日光辉的宝押在了这位工部右侍郎身上,甚至不惜牺牲色相,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高官居然陷入如此情状之中。届时别说帮助峨眉在朝中美言,弄不好朝廷可能还会将这位高官受伤之事怪到峨眉身上,毕竟,那些黑衣人明显就是江湖中人,而这位高官绝不会与江湖中人有甚仇怨。 “哎。。。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都是我害了峨眉。。。都是我害了峨眉。。。” 见到马氏双手锤着枕头痛苦地喃喃自语,屋内众人却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这位师姐今日返回之时,可说只罩了一件黑披风,而那陆解安则更是近乎精赤,这让一众峨眉女弟子可不敢想象他们两人到底是在何种情况之下遇袭的。而此时见马氏如此,却一个个又不好过分追问,这让屋中之人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突然,一阵开门声响,不知何时离开的庞娟再次进入屋中,劈头就向马氏问道。 “蒋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镖局的赵小龙为何还没回来?” 第三百零九章 绝妙杀机 是夜,徐贵及庞青青来到马氏房内,听马氏将自己的遭遇详详细细地述说一番,只是将那宅院之内香艳一幕隐去,只说与陆大人相见是要谈峨眉之事,却被那伙强人闯入,强行将两人衣服脱光,并欲加害,造成两人苟且之态以毁坏峨眉及陆大人名声。 而恰巧于山外,被赵小龙和李肖飞看到她单独行动,便悄悄跟上要对她进行保护,这才适逢其会地救下了他们两人。只是,最终使得两人能脱困的方法,居然便是赵小龙和李肖飞两人,背着假人冲出以吸引对方,这才让马氏两人得以返回。原本见赵小龙和那李肖飞对自己的轻功极为自信,马氏也以为赵小龙两人不带着自己反而更容易脱身,却不想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倒是让马氏焦急异常。 听完马氏所言,徐贵及庞青青皆各自陷入沉思之中,显然对在这武当山脚下遇袭一事,感到不可思议。此时的武当山,可说集中了中原所有道派高手,更是有上千官兵守护,竟然发生黑衣人袭击之事。徐贵心中感叹,怪不得那血杀案杀手能历经百年而不被官府剿灭,果然是有他们能人所不能为之处。 一路之上,徐贵和庞青青可还是一直在担心,这一路上的风平浪静,会不会是那杀手故意一直不出现,等到了后期众人放松警惕之时,才突施杀手。可谁又能想到,此时此地,便正是那些杀手认为的绝佳的时间和地点呢。在这武当山脚下,中原道派高手齐集之处,官兵严密守护之地,就是一向谨慎小心护镖经验丰富的徐贵,亦是对杀手选择在此地实施突袭,感到不可思议,更何况是其他人。 就是因为这样,那些杀手才会决定在此地动手的?徐贵感到有些难以理解,毕竟,稍有差错,那些杀手便有可能被武当及官兵发现,不仅行动会失败,更可能全军覆没于此,这冒的险有些过大了。 只是,看着床上依旧趴着的马氏,徐贵亦不得不佩服起这些杀手,因为,事实就摆在面前,他自己没发现马氏单独离开武当山,就是贴身跟着她的庞青青,亦是在武当山与那马氏分开,之后便发生马氏遇袭之事。无论徐贵如何觉得不可思议,这就是已经发生的事实,却是徐贵无法否定的。 当时的武当山,大典进行到后半部分,随着九九八十一响玄天炮响,武当安排所有人穿过治世玄岳牌,观赏屏墙、海墁、踏垛1200丈,便造成人头攒动之状,徐贵便找不到马氏等峨眉之人了。而一直跟着马氏的庞青青,后来则是不得不看着她被安排入论道道场而自身不得进,直到徐贵等道家之外的观礼之人被请出武当山,这才发现居然找不到马氏了,甚至峨眉之人也是一个也看不到。而那些守备森严的官兵可不管你是什么情况,论道道场之内,除了道家之人一个也不得进去。 无奈之下,这便来到初时众人进入大典现场的入口处,直等了近一个时辰,还是不见那马氏出来,倒是看到一众峨眉小辈弟子出现。一打听才知道,那马氏她们也只是在最初时见过,只是后来不知何时便不见了踪影,还以为她早已下山了呢。 而此时的马氏,早已来到了武当山北,黑虎庙西,与那同样早早离场的陆解安相会,正准备牺牲自己的色相,为峨眉在当今皇帝心中谋得一席之位呢。 在如今的武当山上,徐贵等人可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可当时便安慰自己,马氏应该不会出什么危险,便就无奈地与峨眉弟子一同返回了客栈。而返回客栈的徐贵,第一时间便发现,却是看不到赵小龙及与他形影不离的李肖飞的人影,问了一圈,发现还没到赵小龙当班的时辰,便也没有多想,只当这两人是在县中哪里闲逛,没再多问。 直到那马氏突然一身狼狈的出现在客栈之中,紧接着昏厥都没来得及与徐贵说一声到底怎么回事,且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赵小龙两人却是一直没有返回,这才让徐贵感觉到马氏的伤情肯定与赵小龙有关,便一边让庞娟守在马氏屋内,一边阻拦刘二虎等人莽撞地出去寻找,并让他们继续守着自己位置,护住镖物及客栈中人,自己则是强压心中的焦虑,一直静静坐于客栈大堂,以冷静之态示人,倒是慢慢让镖局一众人及峨眉一众小辈弟子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因为此时的客栈之中,除了徐贵,便皆是一群小年轻,峨眉上辈皆在武当山上作客,明日晚间方才返回。因此,为了不至于让一群年轻人急躁间做出莽撞之事,徐贵便强自镇定下来,只等马氏清醒了。 而此时,听到马氏说完,徐贵脑中疾速想了一下,便带着庞娟及庞青青来到屋外,吩咐她们一定不能将马氏所说说给别人听,这既牵扯到峨眉,又牵扯到朝廷大员,因此不得随意泄露,免得造成不可知的影响,更会让镖局众人人心惶惶。随后,再吩咐两人带领所有人看护好马氏母女及车马之后,徐贵便在两女连声询问下,不发一言便直接离开了客栈。 只是,让徐贵没想到的是,那刘二虎却在他走出客栈大门之时,突然从门后走了出来,同样一言不发地便跟在了徐贵身后。徐贵停下身子,看着刘二虎,借着门口有些昏暗的灯光,徐贵看到刘二虎如去年一般的坚定目光,便微微笑了一下,转身便向着西方奔去,而刘二虎亦是紧紧跟在了徐贵的身后。 可直到天明,两人却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找到。在这黑夜之中,两人来到那马氏所说群山之中,找到了那静悄悄的宅院,更是摸黑一路向西而去,却又能找到什么呢。黑夜之中,原本就山路难行,更何况还是要在群山环绕之间,找两个不知在哪里的人,和他们可能去的方向。 第三百一十章 探明敌巢 赵小龙和李肖飞哪里去了?为何当夜没有返回呢? 原来,两人来到官道附近,满心以为沿着官道折返,便可万无一失,却是没想到,居然便再次遇到了黑衣人,只是,此时的黑衣人,正在于夜幕初降之时,袭击了一家官道之旁的酒肆。 赵小龙远远便看到,位于官道一处暂歇之处的酒肆门口,趴伏着两具尸体,看装束显然是酒肆的小二。而在酒肆门口还留有两个黑衣人把风,且在那酒肆之内,此时更是传出一阵阵的惨叫之声,显然是这些黑衣人正在屠杀酒肆之内的人。 赵小龙暗叫一声不好,便将李肖飞放到暗处,自己则是不顾李肖飞的阻拦,远远绕到酒肆一侧树林之内,仗着鬼眼及云身步,疾速向着酒肆后方接近。 哗啦一声,等赵小龙接近到不远处时,突见一处后窗破开,直接抛出一个穿着官兵服饰的人来,还没等他坠落地面,便见一个黑衣人跳出窗口,随着落地之势,一刀斩落,那官兵惨呼一声之后,便再无声息。那黑衣人又照着官兵的脖子砍了一刀之后,返身再跳入酒肆,继续杀起了内里的人。 赵小龙看到这一情景,浑身一颤,知道这是黑衣人是要确实地杀了那官兵,进而想起之前,追自己四人的黑衣人不依不饶的样,那便是要务求全数杀灭所有相关人等,甚至如酒肆里那些看到他们杀人的人,这是要赶尽杀绝杀人灭口啊。 浑身一颤的赵小龙,身上更是有些发冷,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狠辣行事的人。可不论如何,赵小龙还是决心前去查看一番,万一能救出一人两人呢。 下定决心的赵小龙,来到酒肆后方,便从破开的窗户处,看到里面刀光剑影,几位残存的官兵正与那些黑衣人在做最后一搏。而这酒肆之中,竟然聚集了如此多官兵,倒是让赵小龙有些意外,再看那些拼命的官兵身后,显露出通向二楼的楼梯,赵小龙便知道,这上面必定就是这些官兵护着的官府中人,因为这几人正是在全力护卫着这通往上层的楼梯。 赵小龙刚刚想到此处,便看到自那楼梯上噔噔噔滚落了四个圆滚滚的东西,不是人头又是什么。不仅赵小龙感到惊异,就是那些拼命守护着楼梯口的官兵,亦是大惊失色,看着那滚到脚边的人头,口中惊呼着大人,手上的刀更是慢了下来。 暗叫一声不好的赵小龙,刚要跳进那后窗,却还是听到屋内接连传来几声惨叫,那些因震惊而手上迟缓的官兵,终于是被围攻他们的黑衣人瞬间击杀。看着黑衣人如此辣手无情地残杀这些官员及官兵,赵小龙顿觉胸中怒意上涌,直想就这样冲将进去,将这些人手刃于自己拳下。还好,赵小龙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终于是压下滔天的怒意,继续隐忍潜藏于后窗之外。 随着这几位官兵被杀,酒肆之内顿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寂之中,只有窗外那鸣叫不停的蝉虫,依旧在吱哇叫个不停,好似在为那些被残杀之人鸣冤一般。 屋中的沉寂也仅只维持了片刻,随即,一位好似首脑之人挥了下手,这些黑衣人便同他扬长而去,尽管让那些被他们杀了的人,如此暴尸于酒肆之内,好似正是要让人看一般。 随着他们离开酒肆,向官道南侧树林之中隐去,赵小龙便悄悄跟了上去。这黑夜之中,这些身穿黑衣之人犹如消失于黑暗之中一般,寻常人根本无法发现他们的身影,但拥有着一双鬼眼的赵小龙,自然是将他们的行踪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片树林虽说不是很密,但在此无月之夜,可说伸手不见五指,因此那些黑衣人行进得是一点都不快。相反的,跟在他们身后的赵小龙,有如白日穿林一般丝毫无碍,更没有跟丢一说,因此,始终是远远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只见这些人速度虽慢,可却是坚定地朝着黑虎庙县西侧更西方的群山之中行去。走了大概两个时辰,赵小龙发现前方树林变得稀疏起来,过了不久,便见那前方居然出现了一个不大的村落,也就是居住着二三十家的一个山间小村落而已,而那其中,此时亦只有不到一半的房舍点着灯火。 “什么人。” 突然,在那些黑衣人前方突然跳出了同样的一个黑衣人,突然喊了一嗓子,没吓到前方黑衣人,倒是把后边跟着的赵小龙惊了一下,立刻伏下了身子。赵小龙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深山老林之中,会有一个村落,更没有想到,居然还有黑衣人隐伏于村外警戒。 “我,你个死驴蛋子,刚刚还想今日怎地没见你跳出来吓人,原来是躲在了这里吓我们,妈的,又吓不到我们,你竟还每日都要来上一回,也不觉得腻歪。” “嘿嘿,吴头领,我这不也闲来无事,给兄弟们找点乐子吗。” “哼,之前就告诉过你们悠着点,别把小姑娘弄死,你们偏一个个跟没见过女人一样,把这村里仅有的两个小姑娘玩死,活该你们现在无聊。闲的蛋疼,你就把村里那些发臭的尸体都给我去埋了。妈的,老子们在外面拼死拼活的,你小子倒是闲得找抽。。。” 听着他们的对话,赵小龙心中真是如坠冰窟。显然,这些人来到这里已有些时日,且好似是做出屠村的恶行,更是做出了禽兽不如之事。赵小龙心中对这些黑衣人真是越来越恨,恨得牙直痒痒。 如今,终于探明他们的落脚之处,赵小龙便也不急于返回去了,便再向前潜行而去,准备接近那村子,再多探听一些他们说什么,如能听到他们此行的目的,甚至做出了什么部署,那便再好不过了。 只不过,赵小龙看到那被叫做驴蛋的人突然出现,便也觉得不能莽撞地过去,一路之上皆是时时查看前方是否还隐伏有人,别到时候自己爬到人家跟前才发现有人,那便是要大大的糟糕了。 以赵小龙鬼眼之能,自然是能将这暗夜之中隐伏之人,看得纤毫毕现。直至赵小龙接近村子外围,终于发现在村子外面,除了东边的驴蛋之外,南北两侧亦各自有一人潜伏树上,那看不到的西侧,估计也有个负责放风的黑衣人。 不过,这也难不倒身负云身步的赵小龙,看准时机,几个疾速闪烁之后,赵小龙终于进入了村子东侧一户敞开木门的农宅之中。 第三百一十一章 重大敌情 赵小龙一进入那农宅院中,还没看清里面情况,便先闻到了一股恶臭,直冲鼻孔之间,差点将那赵小龙直接推出门外。 被这股臭味冲得倒退一步的赵小龙,随即便发现那敞开的房舍大门之内,正横倒竖趴着三四具尸体,屋内地面凝结着一大片黑褐色之物,更有两条野狗竟然是在那里啃食着尸体,看得赵小龙心头巨震,急忙捡起一块小石子扔了进去,将那两条狗惊走。 等那两条狗自赵小龙腿边蹿出小院之后,他便小心翼翼接近门口向里看去,发现这家农舍之内,倒着五个人,除了外间的这四人,里间的塌边地面之上,亦是躺了一个体型较小之人。 看这五人如今腐败之状,皮肤皆黑青肿胀,腹部则鼓胀如球,还有些部位不知是被哪条野狗啃食,残破不堪,早已认不出本来面貌。只能从身形大致猜出应该是三大两小三世同堂的一家子,如此惨死于家中,必定是为那些黑衣人所害。 暗叹一声的赵小龙,轻轻为他们将门掩上,实在是不忍再看到他们如此暴尸,亦不想再有野狗进屋祸害故人尸身。随后,赵小龙便再次来到院门之前,悄悄观察了一下四周情形,顺着墙根便向亮着灯的农舍接近。 此时尚有烛光透出的,是村中一处较大的宅院,可就算说是大,却也依旧只是围了一圈竹篱笆,让赵小龙轻轻松松便跃了过去,轻如狸猫一般便来到了那透出烛光的窗下,准备听听他们说什么。 “终于等到动手的一天了,这些日子可是闲的紧。。。” “哼哼,你还以为动手就痛快了?你没听说吗,今天梁头领那边就出了岔子,不仅折了好几个兄弟,就连那目标也让人救走了。” “怕什么,我们原本就过的刀头舔血的日子,痛痛快快拼杀而死,也比在这里闲着闷死强。对了,既然有人逃了,那大头领那边没说要调整部署?” “那倒是没听说,反正,我们只管听命动手就好,这两天按大头领部署尽快行动,之后便有我们逍遥日子了,哈哈哈。” 赵小龙听着屋中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却是听得有些头大。听他们的意思,在此地的行动显然是早有计划的,不仅提前占据下这小村子作为巢穴,更是起码有袭击自己等人的那梁头领所带领的队伍,以及刚刚自己遇到的袭击官道酒肆的吴头领这两支队伍,就是不知是否还有其他队伍。而如那袭击自己等人的吴头领一队人,足有四五十人的规模,这些黑衣人就算只有这两队人,亦是一支近百人的队伍,这就有些惊人了。 正当赵小龙还想继续听几句的时候,村外向南方向传来一阵交谈之声,没一会便听到有一大群人进入村子的脚步声,更有几个正是向这家走来。赵小龙连忙起身,赶紧躲入屋侧一堆柴草之后,刚一蹲下,便听到有几人走入院中的声音,而这屋中之人更是有人迎了出来。 “兄弟们辛苦,来,快进屋擦把脸,休息一下。” 赵小龙一听他们的交谈,便知道这又是另一支出外行事的队伍,心中便自猜测,这一队又是袭击了哪一方而返回。等他们都进入屋中之后,赵小龙刚要再次来到窗下偷听,却又发现自村北又有人返回,且自这之后,便接二连三陆陆续续地有队伍返回村子,前后竟然有七八支队伍返回。这岂不是说,这批黑衣人起码有三四百人集中于此? 心中出现这一数字之后,赵小龙感到后脊梁有些发凉。这群人到底是一群什么人,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武当山附近,且四处袭击别人,其中还有官兵守护之官员,这岂不是要造反吗? 越想越感到心惊的赵小龙,决心立刻离开此地,欲将此次获知的消息,尽快告诉。。。 对啊,应该告诉什么人啊,黑虎庙县里的县令?告知他们有用吗?在盱眙县他可是见过,那些县衙的官差,对付几个小毛贼还可以,但对那些仅有几十人的水匪却是束手无策,更别说数百个武功高强的人了。 那么,应该尽快告诉武当派?此时的武当山上,据说汇聚了几乎全国所有道派人物,不说几百人,一两百人总是有了。再加武林泰斗武当派的人,以他们的武功及人数,对付这数百黑衣人,应该是旗鼓相当了。那就直奔南方而去?可这村子具体在哪里他可不知道,向着南方或东南方就那么冲进了山区,万一迷失方向或如今日傍晚进入断崖绝地,岂不是南辕北辙不知何时能找到武当派之人了吗,更何况自己从未去过武当派,如果进入武当山里,又到哪里去找武当派的人呢?乱冲乱撞等李肖飞所说的武当山守兵发现?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那些官兵莫说还有多少人留在山里守护,就是有,估计也看不到自己。 其实,赵小龙有所不知,此时的武当山区域,可说到处都有官兵把守巡查,别说他一个大活人,就是一个山外的陌生兔子进入山区,也是立刻会被官兵拿下。虽说此时是夜晚,武当山区里的兵力肯定会有所减少,但只要他一路上弄出足够大的动静,估计还是会被山里的官兵发现的。 估计是今日傍晚误入断头谷一事让赵小龙心有余悸,让他不愿在此陌生的山里乱冲乱撞,因此,便决定原路返回官道,带上李肖飞沿着官道返回,再按之前初来之时去黑虎庙县的道路,返回客栈。 如此决定之后,赵小龙便小心翼翼地,花了近半个时辰才退出了这村子,到了安全之处,再回首看向这村子,将此地的形貌反复记入自己的脑中。随后,赵小龙小心翼翼地沿着来路向官道而去,因为他怕再遇到可能回村的黑衣人。 又半个时辰之后,赵小龙才来到了放下李肖飞之处,发现那李肖飞正艰难地靠着一棵树要站起身,估计那金龙鞭上的毒性渐解,只是还是让李肖飞无法行动。赵小龙奔到李肖飞身边,在他诧异地目光之下,不由分说将他背起,便沿着官道展开轻功疾速而去。 如此,等赵小龙两人再次返回两仪客栈之时,天色早已大白。 第三百一十二章 谋定后动 一大早,两仪客栈之中,便陷入了一片纷乱之中。 在全力施展云身步,疾速奔驰了近三个时辰的赵小龙奔入两仪客栈之时,第一个倒是把为客人准备早餐的店小二给吓了一跳。昨日刚刚发生住店的客人浑身狼狈的返回客栈之事,到此时还有些心慌意乱的店小二,再次看到店里的客人灰头土脸的回来,惊得大叫一声老天爷之后,直接跑进了后间去找掌柜的去了,他自己可不敢再独自面对这样的情形了,万一处理不好,再传出自己家客栈里的客人总是受伤而回,这不是让人对这客栈忌讳了吗,人言可畏之下,那这客栈不就完了吗,掌柜的不得怨死自己吗。 赵小龙见那小二看到自己奔进客栈,便嗷地一声转身就跑了,倒是让他有些感到有些错愕,随即也不管那么多,在楼下吃饭的客人惊诧的目光之下,直接跑进了李肖飞房间,将李肖飞放在床上。随后,赵小龙便再次奔出,来到徐贵的房门前喊着师父敲起门来。 只是,敲了一阵房门,不见徐贵出来,倒是看到自楼上噔噔噔下来了好几个人,其中便有庞娟庞青青两人及峨眉任莹玉梁惠婉等人。 几人见到一夜未回的赵小龙,此时突然返回,便直接找起了徐贵,心中倒是有些对这师徒三人有些另样感受。因为,听说赵小龙与马氏一同历险又未归,那徐贵便立刻出发寻找,不顾是深夜时分,更不顾那里尚留有黑衣人的危险,单身一人出发寻找徒弟去了。第二天一早,有人发现那与赵小龙极为亲密的刘二虎居然也不在店里,便估计他也是跟随徐贵一同去寻找赵小龙去了。 而近日赵小龙一回来,便第一个就找徐贵,对这师徒三人的情谊,看到的众人可说无不感动。可那赵小龙看到她们下楼而来,反而是急急迎上了下楼的庞娟,急忙问道。 “副掌门,我师父不在?” “小龙,你去哪里了,你一直不回来,可把我们担心死了。掌门怕你遇险,半夜就去那山里找你去了,二虎也不在,估计便是跟着掌门一同去了。” “啊?这可如何是好。。。” 听到徐贵此时不在客栈之中,反而是昨夜便去寻找自己,赵小龙心中顿时焦急起来。那群黑衣人成群结队的行动,师父的武功固然厉害,但也不能说必定能够全身而退。更何况,昨夜的情形还需要他做主呢,这可如何是好。 看到赵小龙一脸焦急之色,庞娟却是出言安慰他起来。 “小龙,不要担心,你师父的武功那么高强,他不会出事的。。。” “副掌门,您有所不知,那群黑衣人绝不是如我们所看到的那般简单。不行,我要去找师父回来。” 赵小龙见庞娟说的轻描淡写,知道她不了解那些黑衣人的情况,便直接打断了她,竟是要再次入山去寻找徐贵。一直在一边看着他的庞青青,此时突然拦住了赵小龙,看着他冷静地说道。 “小龙,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与我们说出来,我们也好商量一下再行动。如这般一个一个进山,进去一个又回来一个,那何时是个头。” 听到庞青青的话,再想起徐贵一向对她有所倚重,赵小龙眼前一亮,便立刻将昨晚看到的那些黑衣人袭杀官员之事,以及集中于群山之中某个小村子,更是至少有三四百人之事快速说了出来。 听到这些黑衣人居然胆敢袭杀官员,峨眉一众弟子及庞娟等人,还有听到动静走出房间的镖局众人,皆是一副吃惊之色。当听到这些黑衣人居然聚集了三四百人之多之时,所有人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不惊讶为何赵小龙那么着急去寻找徐贵了。徐贵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从三四百人的围攻之中全身而退。 这一下,不仅赵小龙,镖局中所有人皆是焦急担忧起来。徐贵和刘二虎半夜出去,至今未归,难道真的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不成,大家越想越着急,纷纷返身回屋取出各自的武器,便要赵小龙带路,去寻找徐贵。 “大家都停下!” 正在这乱哄哄的时刻,庞娟高声喊了一嗓子,声震整个客栈,将所有人皆镇住。随后,庞青青向前走出一步,向所有人缓声说道。 “我知道众兄弟是担忧掌门,可此时绝不能妄动,更不能盲动。按小龙所说,在武当山周围出现了至少三四百人的黑衣人,不仅公然袭击官兵保护的官员,更是四处出击,一日夜之间便不知袭击了多少人,且聚集于一处隐秘村落而不散,显然是还将有所动作。先不说只我们这几个人进入这范围广泛的大山里,能不能找到掌门,一旦因我们这些人进山而惊动了那些人,便更会将掌门及二虎兄弟陷入危险之中。而且,昨晚掌门临走之时,特意嘱咐我们,无论如何要以此行镖务为重,切不可离开客栈而使镖务陷入万一之危险,而他亦说过,必定会于今日上午返回。因此,我们切不可因一时情急,便倾巢而出,致使镖务陷入危险,这绝不是掌门所愿看到的。大家一定要谨记这一点,掌门对镖局寄予厚望,是绝不希望镖务发生差错。再说,此时的当务之急,绝不是我们急匆匆地冲进山里找人,而是应该尽快想个完全之策,顺便等掌门返回以作决定。” 听到庞青青的话,镖局一众人便深觉有理,不过却也有些迟疑,便纷纷看向了赵小龙,打算看看他准备怎么做。而赵小龙也是冷静了下来,这才想起,自己拼命赶回客栈,便是要与徐贵商议该如何向武当或县衙示警之事。暗恨自己一时冲动的赵小龙,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然后对庞青青说道。 “都怪我,一时情急之下,差点误了大事。我赶回来便是要想办法通知县衙和武当,这些黑衣人聚集在此处,好似有什么大的行动。” 见到赵小龙这么说,一众人这才发觉,好几百人聚集在这里,应该不是仅仅为了杀几个人而已,必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庞青青听到赵小龙的话,也是深以为然,便与庞娟及峨眉弟子简单商议了几句,随后向所有人宣布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第三百一十三章 分散行动 首先,庞青青便拜托任莹玉及张凤灵两名峨眉弟子,尽速赶往武当山,将昨日遇袭一事及赵小龙探知的情况,全部通知武当派,并要求武当派各位前辈及护卫武当山的官兵共出对策。 其后,由庞青青及赵小龙还有梁惠婉三人,秘密赶到县衙通报此事,对县衙示警的同时,亦是提前做好抓捕那些黑衣人的准备。 最后,为了以防万一对方在县里安排下了密探,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庞青青便拜托几位峨眉弟子及庞家两兄弟,让他们悄悄潜出黑虎庙县,埋伏于县西侧及南北两侧,如发现有可疑人物于此时离县向山中而去,必须将其截下先绑了再说,以做到绝对不能有人为山里的黑衣人通风报信。 而剩下的镖局之人,则是在武功最高的庞娟及陆羽萱两人坐镇之下,守护好马氏母女及镖物。而他们还有一个任务,那便是控制客栈,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防止任何人随意走出客栈。毕竟赵小龙返回之后,直到此时布置停当,他们说的话必定是被很多人听去了,而庞娟也是一直在注意着客栈门口,还好一直没有人出去。 而这已经是庞青青最大限度地抽调镖局人手,为此次行动添加人手,峨眉之人亦是能够理解。反而是镖局之人,对于不能直接参与如此大事,而多有怨言。 随后,大家便按照庞青青的安排,略显悠闲地分批离开客栈,去执行各自的任务。最先离开客栈的便是去武当山通知的任莹玉两人,这也是为了尽快让武当获得消息,以尽快拿出对策。 随后便是防守县外之人,他们必须尽快占据关键之处,以防密探嗅出什么味道,潜出黑虎庙进山高密。 最后,才是赵小龙三人。三人状似悠闲地走出客栈,随后便大声说笑着沿街指点着商铺,看准四周无人注意之时,拐进了一条胡同,随后七拐八拐之后,这才来到县衙后院位置,翻墙而入。 当三人出现在内堂县令大人面前之时,倒是将那县令吓了一跳,倒也是没有引起多大的骚乱,因为,昨晚他便在两仪客栈见过这位相貌有些特异的峨眉弟子及旁边美丽清秀的姑娘。 昨夜,当马氏醒来之前,那位被马氏一同带回客栈的陆解安陆大人,便被去武当观礼的峨眉弟子认了出来。所有人尽皆疑惑之时,庞青青便吩咐客栈掌柜的尽快去通知县衙,同时,陆羽萱当仁不让地便为马氏及陆解安进行了医治。 随后,县衙里估计是听说朝廷大员竟然在自己所辖境内受了重伤,便急忙赶到了客栈之中,紧随其后的还有县令找来的县里最好的郎中。当那郎中不顾陆羽萱的阻拦拆开缠了满身的布条之后,见到那被缝起来的三条长长的伤口,并闻了闻撒在伤口上的药粉,便悻悻然地原样又给包了回去。 而那满头大汗的县令,见那郎中也不做什么处理,便自顾自地把起了陆解安的脉,便直急得团团转。随后,好似这才想起一般,指着一众镖局之人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镖局众人哪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尽皆摇头之下,庞青青便邀请县令随她一同来到了峨眉众人聚集的马氏房内,指着马氏说,他们只知道是马氏将陆解安带回来的,想要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能等马氏醒转。 就这样,一头雾水又心急如焚的县令,便在那位郎中起身之后,直接将陆解安带回了县衙,以示重视也好,减轻自己的罪责也罢,反正是让客栈之内的人看得面面相觑不已。那出手为陆解安医治的陆羽萱,更是愤愤地表示,连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如果那人有所反复,就是求自己自己也不再管了。 而近日上午,正坐在县衙后堂之内愁眉苦脸的县令,突然见到有三个人不经请示便进入后堂,原本是又惊又怒,但一见其中有昨晚见过的两人,且一位还是峨眉的弟子,便也客气地将三人请入座位,刚要喊来下人奉茶,却是被那年轻姑娘拦住了。 “大人,此次我等前来,是有机密要事相报,切不可走漏了消息,因此,敢请大人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来此之事。” “哦?。。。” 原本就因朝中大员受伤,而心神不宁的县令,看着眼前三人无比严肃的神色,以及庞青青那绝不似玩笑的言语,心中一颤之下,声音居然都有些打弯。 随后,赵小龙便将昨日之事简明说了出来,最后却是再次强调了一次,盘踞在那村子里的黑衣人,足有三四百人,且今明两日估计还会有大动作。这一番述说,让那县令的嘴张开之后便没能再次合上。 在自己的治下出现三四百人的强盗,且袭杀了不仅一位朝廷命官,而自己却是一无所知,这要是让朝廷知道了,还不最少要治自己一个治境不严的渎职之罪吗。如再抓不到一个犯人,那自己这乌纱帽算是戴到头了,搞不好还可能充军流放。。。 那县令越想越怕,越怕越惊,到最后竟是浑身颤抖抖似筛糠。赵小龙三人见这县令两眼发直只顾发抖,等了半天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让三人越来越是心焦,庞青青便轻声唤了一声大人,见那县令依旧魂飞天外,不得已,大声喊了一句大人。 这一声之下,那县令竟然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茫茫然地看向了庞青青。庞青青看到这县令好似受惊不小,便再次和缓下声音,轻声问道。 “大人,小人等这便算是报官了,接下来之事,就看大人的了。如有何需要我等出力之处,也请大人尽管吩咐。” “啊?看什么?什么接下来?” 那县令明显是惊魂未定,一时之间竟是思绪不在此间,倒是让赵小龙三人有些皱眉。庞青青耐着性子,再次说道。 “大人,那几百黑衣人图谋不轨之事,我等已经将所知之情尽皆禀报,这之后就要靠大人您来主持大局了。” 听到庞青青的话,这县令好似才想起此事一般,哦了一声,便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而赵小龙三人则是再次头大了起来,因为按他们原本的计划,便是这县令得知此事之后,哪怕稍提一句该如何是好,庞青青便准备将自己预先想好的对策和盘托出,却没想到,这县令不知是不是真的吓坏了,还是自己心中有什么对策,竟然将三人晾在了那里,不闻不问了起来,弄得三人此时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第三百一十四章 山口截人 当太阳高升至中天之时,原本还算宁静的黑虎庙县,却突然喧嚣了起来,因为,有大批道派人物自武当山疾奔返回,纷纷回到各自所住客栈,叫齐各自门下弟子做好准备进山剿匪,弄得小小县境一时之间竟有些鸡飞狗跳。 而在县里热闹起来的时候,在县西侧的一处小院,有一人神色略显慌张地推门而入,刚走进去便又探头向外,左右看了看,这才将院门再次关闭。不久之后,这处院落大门再次被打开,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走了出来,随手关上门便稳步向县西而去,来到进山的小道之后,回头望望不见有人,便加快了脚步向着县西群山之中而去。 当他刚刚走过一处山口,拐过山脚再不能看到黑虎庙县之时,原本便是快步而行的这人,突然间展开轻功,纵掠而去,看那方向,就是向西。 啊—— 刚展开轻功还没蹿出多远的这人,随着一声惨叫便一头栽倒,摔了个鼻青脸肿不说,刚一起身就有一把闪着寒光的似刀似剑的东西,比在了他的颈间。随着他被那把兵器逼着站起了身,便看到将自己制住的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这人眼看是一个毛都没退干净的毛头小子,便心思活泛起来,可还没等他转两下眼,突觉脑后一震,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嘿嘿,如何,我说选这个地方妙吧,我偷袭打腿,你上前逼住,我再一下敲晕,齐活。” 那拿着剑的少年,看着眼前得意卖乖的人,微微一笑,竖了个大拇指,便附身解下那人的腰带,将其手脚捆了个结实。 这两位成功伏击了一人的少年,正是庞家两兄弟,与峨眉几位女弟子商议之后,便决定由两兄弟守住县西这一侧的入山人员。而当两人来到县西之时,望着眼前群山却是有些发晕,这一大片山区,可如何守住。 那庞德斌倒是有些急智,来此之时便远远看了个遍,说如有人出县而来,便一定会沿着小路或可以进山的可称为小路的路线而来。而据庞德斌观察,这一大片山区,虽说占地颇广,可自县里出来要进山,便只有一明一暗两条路好走,且皆是绕过同一座山的两旁山脚。因此,庞德斌便建议,与庞文远两人在山脊线另一侧藏着,远远看见有人自县里出来,看准他选哪条路进山,两人提前到那条路进山之处埋伏,由庞德斌投石偷袭对方腿部,然后由庞文远以剑上前将人缠住,自己再从身后找机会将他打晕,然后堵上嘴捆起来,藏在随便一处,那便可大功告成。 一向不怎么发表意见的庞文远,随便想想便觉得这个方法也不错,便如庞德斌所言,随着他埋伏在了山上。不过,等了快两个时辰,却是一直没见有人向这山里来,倒是让两个少年一度怀疑起自家姐姐,是不是她的判断有误,这县里根本没有那些强盗的探子。 一直悠哉地等到快午时之时,两人便远远看到一大群人自县南那日观礼之人前去的方向涌出,之后便涌入县里搅得大街上行人皆是慌忙躲避,让两个少年对这些人的嚣张及扰民行为感到甚是气愤。 再等一会,庞文远便突然发现,县西侧沿着小路有一人快步走来,那方向正是自己两人所处的山区,且正是沿着庞德斌所说的那条进山小路而来。这才有了现如今,两人轻松将人抓获的事情。 再之后,两人自山脚处观察了一番,见此人之后再没有人来,便依着之前的法子,继续隐伏在了山上。而此时,两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紧紧盯着县西一侧,就盼着再出来一个人让他们抓。可直等了近半个时辰,却是再没见一人出县西。 有些意兴索然的庞德斌,咬着一根小草便躺了下来,顺便还叮嘱起庞文远好好看着,来人告诉自己,随后竟是双眼微闭,昏昏然就要睡去。可还没等他与周公会面呢,旁边一直盯着的庞文远却是焦急地拍了拍他,然后指着前方县里的方向让他看。 等庞德斌一个翻身趴着看向县里方向,便看到县西一处乱了起来,只不过还没等两兄弟看明白,那边好似已经结束了。随后不久,两兄弟便看到一大群人自县西涌出,分成两条人流各自前进,一条是远远绕向了山区北侧,而另一条则是直直向着兄弟俩埋伏的这处山口而来。 庞家两兄弟被这突然涌现的一大群人惊到,却是一时之间不敢现身了。两人倒是肯定,这些人绝不是如计划之中所指那般,是需要截下之人,更何况以两人之数,是绝不可能截下这黑压压一大群人的。因此,两兄弟便决定暂不现身,看看情况再说,倒也没有一丝惧怕之意,反而多了一分看热闹的心思。 随着这一大批人接近,庞文远自这群人前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自己姐姐是谁。有些兴奋的庞文远,拍了拍庞德斌指了指那人,随即便翻下山梁冲下山去,大叫着姐姐迎了过去。 来人正是庞青青,看到庞文远自山上跑下来,便也开心地迎了上去,拉住庞文远上下看了看,随后问道。 “嗯,不错,毫发无损,德斌呢?” 庞文远见庞青青问,便转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发现不见了庞德斌,便挠了挠头,又向山上看去,却是怎么也看不到庞德斌的身影。满是疑惑的庞文远,冲着山上大喊了一声德斌哥,没有得到一句回答,正要向山上奔去之时,却发现自前方山脚传来一声笑骂。 “嚎什么!我在这呢,你怎么把我们抓的俘虏都忘了就跑了。” 看到庞德斌肩扛一个人出现在山脚,庞文远嘿嘿笑了笑,便跑了上去,将那抓获之人接了过来自己扛上,随着庞德斌向着这边一大群人走了过来。 “庞小姐,这两位是。。。” 看到两个少年扛着一个人愉快地走过来,一位年纪稍大,满头灰发且神色严肃的一位五旬之人,向庞青青问了起来。 “万掌门,这两位是我的族弟,被安排在此,以截获可能的进山通敌之人。德斌,文远,快来见过各位掌门。” 听到庞青青呼唤,与两人皆为旧识的峨眉绝尘师太,却是抢过话头,急忙说道。 “庞小姐,客套就免了吧。各位,贫道觉得,此时不宜太过迟缓,我们应速速赶到相约之地点,可不能耽误大事。” 第三百一十五章 合围之计 一大群近七八十人,齐聚在进山山口,其中更有赵小龙三人跟着,这自然就不是偶然间遇到一起,随便向着山里进发的。 原来,在县衙之时,庞青青见那县令独自沉吟不语,情急之下,便不等他询问,直接毛遂自荐提出自己等人可相助县令。正感头大如牛的县令,听眼前便有人主动出主意,便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急请庞青青说出自己如何相助。 庞青青便急忙将自己早先的安排说与县令知道,并与县令一道,取来这片地域之地图,按照赵小龙描述查找到那被黑衣人占据的小村子。随后,叫来县衙捕头与师爷两人,交待捕头立刻派出所有官差照常巡逻,暂不要惊动县里百姓,而师爷则坐镇县衙,照常处理县中事物。而县令则是与赵小龙三人,着常服一同出衙,来到当日进入武当山的入口处,静等武当山上的各派人手下山而来。 而之所以选择在此处,一来是因为为举行大典而围起的布幔尚未撤去,且有官兵把守,可作掩护之用。二来,按路程时间算来,此处与武当宫观及县里衙门的距离相当,汇集于此可算最为节省时间。三来,此处亦是所有观礼之人下山的必经之路,所有观礼之人亦是将要在后续行动之中出力,在此处直接将计划说出并付诸实施,是最为省时省力。 当然,这些所有皆是要山上那些人相信峨眉弟子带去的消息,以及愿意来此与赵小龙庞青青会面了解情况,不然,庞青青的所有计划,便也只能是纸上谈兵了。 就在四人到达入口处,由那县令带领下进入观礼场不久之后,一大批身着道服之人便顺着上山的那条新建的道路,匆匆赶来。四人一见,便立刻迎了上去,庞青青则是向熟悉的峨眉绝尘等人首先见礼。 在绝尘师太的简单引荐之下,庞青青一一见过礼,这才发现,这些人尽皆是来自全国道家名山的大小道派,很多道派的名声就是庞青青亦是如雷贯耳。只不过,时间不等人,赵小龙与庞青青便将各自所知的黑衣人情况及后续行动提议,尽快说了出来,随后便静等眼前这些前辈高人定夺。 听完两人的话,这些人之中的四人,应该说是武当、峨眉、少林、及一位正六品副千户,以及几位年岁高并德高望重的道派人物,共同简单商讨了一番,便在庞青青的提议之上,完善并定下了一套以官兵为主,各道派江湖人为辅的围剿计划。 这计划简约如下,这一众人兵分两路,一路由那位副千户为主,武当少林之人为辅,自武当山区向县令带来的地图上匪巢之处的西南两面合围。另一路有两位正副百户为主,以其余道派人手为辅,自黑虎庙县向西,分为两路各自包围匪巢东北两面。四面合围务必于未时三刻布成,届时,以三声信炮为号,四面同时杀出,以图一举拿下这数百黑衣人。 此计划,虽说是以那位副千户的官兵为主,但按那位副千户的说法,此次围剿为了不惊动那些黑衣人,外围布置的巡查防御人手将一概不能动用,而仅只能够调用山区内部防御之兵力以及用来换班轮值的闲暇官兵,最多只有不到两百人。 而这不到两百人的官兵,又要分为四路,每一路便只有三四十人,如单以他们来围剿那群黑衣人,显然是肉包子打狗。还好,汇聚于武当的各道派人物,尽皆愿意全力协助,这才能定下这番四面合围的计划。 随后,众人便先分为两路,而要返回黑虎庙县的这一路,则是在庞青青的提议之下,大肆喧闹着进入了黑虎庙县,终于是惊出了黑衣人的探子,让暗伏于各处的道派弟子之一查出那座院子。 如此,县中所有道派弟子准备妥当之后,便先将那处院子顺势端掉,抓获了留守的一人,还没等多问几句,便将他知道的尽皆说出。 原来,这些黑衣人不是一个同一组织的人,乃是汇聚了好几路湖广有些名气的山贼盗匪而形成。只是,关于一共有多少人,谁是策划者,目的是什么等等核心问题,此人便是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两人专职负责盯住县中情形,如有异动便要火速回报。而回报消息也不是直接返回赵小龙指出的那一处村落,而是在赵小龙等人遇袭的那宅院西北山上,有两人会一直守在那里,他们只要将消息告诉这两人,便要返回县里继续盯梢。那消息则自然是由那两人负责传回匪巢。 见无法从这人身上再打听出什么,众人便将此人交给县衙之人,随后便兵分两路,一路绕向北方按图索骥堵住匪巢北侧,另一路便直接向西而去,由东方直接将那些黑衣人围住。 此时见到庞家两兄弟,好似轻松之极地便将那报信之人擒获,所有这一路人则顿感轻松起来。因为就这么两个毛头小子,轻轻松松便抓住了一人,那岂不是说那些黑衣人的武功不怎么样嘛。 随后,便有两人将那被打晕的探子摇醒,简单问了几个与之前那人相同的问题之后,发现两人的回答皆为相同,便不再有所怀疑,几位领头之人便聚集在一起,商议起接下来该如何行动之事。 于此同时,由武当山区出发的那一路,以及绕北而去的那一路,尽皆进入了可能的接敌范围,便纷纷停下脚步,派出其中几个轻功绝佳之人,前出探路并仔细寻找,沿途是否有如庞青青所言之可能的暗哨。 果不其然,当两路人马各自小心进发之时,前出探路的弟子,各自返回本队,皆报前方发现暗哨。暗暗佩服那叫庞青青的小姑娘的同时,两边人各自定下计划,派出人手解决那暗哨。 如此耽搁之下两边的进程皆不同程度的有所耽搁,让那位副千户顿时心中有些担忧起来,如此下去还能否在预定时间之内赶到匪巢。 第三百一十六章 解决暗哨 陆解安山中宅院的西北山坡上,有一处较为凹陷的洼地,正处于一棵大树之下,落满落叶又被上方茂密的树叶挡住了阳光,正午时分亦凉爽无比。而这处洼地面向山坡下方的位置,正好有两块大石一左一右立在前方,大石的中间却又没有合并,露出一条能容一人走过的空间,远看好似一块有裂缝的大石,倒是形成了一处能藏人又向外探望的绝好之地。 而此时,通过两石之间,能看到正有一人趴伏在那里向外观望,而在两石之一的背后,还有一人正躺在如厚垫一般的落叶之上,享受着清凉之意小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突然,那负责观望之人,一脚踹向那人的屁股,然后小声说了一句。 “快看,好像是我们留在县里的探子,好像受伤了,哎呀,他直接昏过去了。” 随着那人越说越急,最后竟是直接跳了起来,便要冲出这观望之地,却被他身后之人一把拉住。疑惑之中回头一看,便看到那人一直远远望着东方,便一下子也意识到,这是怕那探子身后有人追来。 连忙稍蹲下身之后,他也向那探子身后看了起来,只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影。有些焦急的他,急忙说道。 “哎呀,笨,我们应尽快把探子兄弟救回来啊,再等下去,那些追来的人也该到了,那我们还怎么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好,你快去,我在这里替你把风。” 见那人如此说,先前之人却是撇了撇嘴,心中暗想,如果真有人来,你他妈早就自己跑了。但想归想,他也不再犹豫,直接从观望之地跳了出来,直奔下山,便快速来到那趴伏于地的探子身边。 依旧留在山上之人,一边看着跑下山的同伙,一边继续留意着东方,倒是始终没有发现有人追来,却让他渐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还没等他想明白,便看到下山的同伙,架起那昏倒的探子,艰难地向山上走来,便也不作多想,直接现身拉过探子的另一条手臂架在自己肩上,一同将他扶进了洼地之内。 到了洼地之内,那人这才注意到,这探子满身满脸的血污,竟然都看不清面貌了。看这探子好似受伤不轻,那人便要将他放到落叶之上,好进一步查看探子的伤情,却突然发现,之前跑出去的人竟然一直架着这探子,直愣愣地立在那里,且满头大汗不说眼神更是瞟着自己直向自己努嘴。 “你做什么,快把他。。。” 搞不懂他这是在做什么,心中有气的这人,便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但说到一半,突然发觉不对,立刻便要伸手拔出腰间短刀,却突觉脑后一震,直接就晕了过去。 出手打晕此人的,正是那一脸血污的探子,原本还耷拉着脑袋全身要靠之前跑出的那人撑着的探子,此时倒是立刻精神起来。一翻手便将手中拿来敲人的一枚铁胆放入腰间,随即蹲下身便开始摸索那被敲晕之人,然后摸出一把短刀,拿在了手里。 而这一过程之中,先前跑出去的那人却是一直哎哎哎地叫个不停,双手更是抓在自己颈间,好似在挣开什么又好似不敢过于用力一般。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人的颈间竟有两丝殷红好似细线一般缓缓流出,却是诡异地向前伸出,而不是沿着胸前流下。随着一下颤动,那两丝血线便上下轻颤一翻,随即便凝成两滴鲜血,滴落了下来。而在鲜血滴落之后,再仔细看那人颈间,映着阳光便能发现,竟有两根极细的丝线自他的颈间伸出,被那探子抓在一只手内。而那探子一动起来,显然是牵动了这绕在那人脖子上的丝线,划破了皮肤流出了血,疼得他哎哎叫个不停。再看那人抓着丝线的手,早已是被割破了几道极细的伤痕,显然,那丝线极为锋利且坚韧。 “这位大侠,小的都按您吩咐的做了,您能不能先把这玩意儿解开啊。。。” 那人哭丧着脸,声音颤抖着哀求了起来,显然是怕探子一不小心,自己的脑袋就会掉下来。而那探子蹲着身子,转回头,轻轻拉了拉手里握着的丝线,盯着他冷冷地说道。 “你不老实,再往西,肯定还有你们的暗哨,不然这时候你怎能如此镇定?” 看着那一脸血污又射出冰冷目光,听着那犹如无常索命一般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感受到那透入后脖皮肤已经刮到胫骨的巨痛,那人终于是崩溃了,一下子跪在了探子的面前,声泪俱下地说道。 “我的大侠,我的大爷哎,您从哪看出来小的镇定啊。。。大侠哎,真的没有了,我们山里就我们两个暗哨,只负责传递情报,这之后就再没有暗哨了。” 那探子看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冷哼一声,依旧不信的模样,将手中丝线轻轻拉向自己,而那人则是四肢爬行向前,直到紧贴那探子的面前,才听到那探子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 听着那毫无感情的声音,那人再次浑身一抖,点了一下头,便被疼得流下一串眼泪,随即出声说道。 “大侠,是真的,小的如有半句假话,一定不得好死,让你这玩意儿在我身上随便缠,将我变成七八十块。。。” 那探子继续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咧开嘴便笑了一下。这下可好,在那人眼中,那满脸血污的一笑,好似那只有梦里出现过的索命厉鬼,在吃掉自己之前冲着自己笑一般,一下子便将那人吓昏了过去。 看到他一下子吓昏过去,直接向前趴去,倒是让那探子一阵手忙脚乱,抓着那丝线的手一张开,又顺势一绕,好险不险地从那人脖子上将那丝线取了下来,不然这么任他趴伏下去,他的头可就真的要从他的身上被切下来了。 随后,那探子便站起身,来到两块大石头前面,用力向着东方挥了挥手,随即便抹了一把脸,露出了一副极为精致俊朗的面容,以及那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未见贼踪 群山东侧,一大群道士打扮的人聚集在进山口,静悄悄地看着前方隐伏于树下的一位弟子,而那位弟子则是紧盯着通往山中的方向。 稍待,那弟子便急忙回头,向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一位五旬左右的灰发带剑道人说道。 “师父,师兄得手了。” “何掌门,早就听说您那位关门弟子是一位难得的武学奇才,今日出手轻松写意,果然是令人刮目相看啊。华山有徒如此,真是可喜可贺啊。” “哎呀,万掌门太客气了,我那徒儿甚是玩劣,不好好习武尽学些旁门左道,哎,甚是让我头疼。不似万掌门青城门下,才俊辈出,今日我们这些人里,就属青城门下俊杰最多。” “哪里哪里,何掌门太客气了。那我们就出发?” 原来,这位何掌门是华山派掌门,而那位万掌门则是青城派的掌门,倒是第一个拱手向何掌门道贺,恭维他的弟子旗开得胜。华山何掌门自然是谦逊一番,反过来夸赞青城门徒众多个个好手,又说自己徒弟顽劣。可那拂须微笑的样子,任人都可看出,对于自己这位前出解决暗哨的徒弟,何掌门甚是喜欢得紧。 峨眉等人见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便自顾自转出山脚,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在这所有门派之中,如在往日,必然应以武林三大宗之一的峨眉为首,其它门派则皆要尊从峨眉号令。可如今,虽说明面上还对峨眉稍有尊重,在一些细节上却有意无意无视峨眉,就比如现在,华山与青城两派掌门互相夸赞着,便转出山口进山而去,其它所有人尽皆紧随于后,却根本没人看一眼峨眉,倒是有些年轻男人的目光,时不时瞟向峨眉女弟子,但那可没有一点尊重之意。 无论如何,一大群人终于是进入了山区,向着西方那匪巢而去。而远远的前方,那位穿着探子衣服的华山弟子,则再次换过暗哨的衣服,大摇大摆地沿着山谷向西方率先疾奔而去。他这是想预先探探路,有可能的话引出人是最好,省得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黑衣人,那样就会让后方之人措手不及了。 只是,一大群人向着西方那匪巢前进了近一个时辰,却始终没再遇到任何黑衣人,倒是让这些人慢慢感到有些不对劲了。因为按赵小龙的说法,昨日遇袭,是在山区东部快出山的地界,而他们返回那处村落是在深夜里,即是说,白天他们是应该分散于山区之中,寻找目标伺机而动的。 不过,也有人怀疑,昨日袭击峨眉弟子及工部右侍郎,还有官道上那位不知是谁的官员之后,这些人可能在今日有些收敛,这才没有广泛地再次散布于山里。更或者,此处山区已经没有他们要袭击的目标,因此转去别的地方,因为这一路来,除了那处陆解安的宅院之外,还没看到哪里有能住人的宅院,或能走人道路,可说完全是一片野山。 因此,终归而论,他们集中在匪巢的可能性更大。得到这一结论之后,所有人便加快了脚步,急急向西而去。 这一急速赶路之下,转过一处山脚,众人便远远看到前方那位探路的华山弟子,却也没打算追上他一同前行,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准备在远处悄悄跟随就好。 “不好!” 突然,这群人前方传来一声大吼,随即便看到有人展开轻功疾速向那华山弟子赶去。位于队伍中部的赵小龙和庞青青,听到声音便急忙向前看去,通过人群之间的缝隙,发现那位华山弟子好似遇到了敌人,此时正与人交手呢。 这一突起变化,倒是让庞青青感到有些意外,因为那位华山弟子,身着对方的服侍,原本是不应该与他们发生打斗的啊。难道,是与他们接触的过程之中,露出了马脚? 而此时,一大群人之中,倒是有些冷静聪明之人,看到前方发生打斗,便急忙吩咐自己门下弟子,奔上两侧山坡,绕到前方交手之人身后,以期将前方之人包围,免得有人逃走向那群黑衣人报信。 庞青青发现前方豁然开朗,看着向两侧奔上山坡的安排,庞青青顿时暗点其头,对做出这一安排的人深感佩服。随后,庞青青便发现前方正有三人打斗在了一起,那位华山弟子正被两人围攻,却是只管纵跃躲避无甚交手打斗,显然是在纠缠拖延两人,等着众人赶到,一举将对方拿下。 可还没等庞青青赞叹完那位华山弟子的聪明机智,便听到身边的赵小龙突然喊了一声不好,随即一个纵身冲前,展开云身步向着那边疾速而去。没多久,便超越了最前方第一批跑过去的华山和青城的人,随后便听到隐约的声音传来。 “师父,二虎,自己人!” 隐约听到赵小龙的喊声,庞青青皱眉仔细看向那个方向,果然发现,那两位与华山弟子交手之人,真的好似有些眼熟。稍后,便看到赵小龙奔到了他们附近,那三人这便停下了手,庞青青便更加确定,这两人确实就是一夜未归的徐贵和刘二虎了。 所有急着抓捕与华山弟子交手之人的各大道派弟子,突然见到自后方冲出一人,以近乎不可思议的速度,越过前方之人,而那最前方的华山青城两位掌门,亦是被他轻松超过,随即便见他向着那三人喊了一嗓子什么,虽然没有直接停手,可当他来到那三人近前,那三人便直接停了下来。 当所有人来到近前,便发现那两个袭击华山弟子之人,正乐呵呵地与赵小龙交谈着,从他们的话里听来,居然是师徒关系。 随后,在赵小龙的引荐之下,徐贵和刘二虎便向他们见礼,紧接着便说出了一番让在场所有人震惊的话来。 “那些黑衣人不在那个村子里,他们倾巢而出,分向南北两方向着袭击目标而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夜寻踪 昨夜,徐贵与刘二虎两人,自进入那山谷之后,便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那处遇袭的宅院之内,发现了后院惨死的两个侍女的尸首,亦发现了被破坏的窗户及好几处血迹,却始终没有发现两位侍女之外其他人的尸首。就连那射中前院大门上的弓箭,亦是尽皆被他们拔去,虽不说将痕迹完全抹去,却是做到了能做到的最好程度。 在此处毫无线索的徐贵,便仔细回忆马氏所说,随后来到赵小龙等人跳墙逃走的西面墙边,翻过院墙,顺着几乎不可辨认的痕迹,向西方向寻找了下去。只是,处于深夜之中不好辨认痕迹,又要提防是否尚有留下的敌人,因此,徐贵及刘二虎两人前行的速度,变得极为缓慢。 可这也好巧不巧地没有惊动山上那两个留下的暗哨,因为那两人此时正在那处洼地之内蒙头睡着大觉呢。不说这大半夜的连个鬼影也不会打这里过,就是有紧急情况需要传递,县里的探子也自然会跑来叫醒他们。 就这样,徐贵两人花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寻到了马氏所说,他们四人分开的地方。而此时的赵小龙,早已自那处村庄回到官道,正背着李肖飞展开云身步轻功,飞奔在返回县里客栈的路上。 徐贵两人自然不知此事,来到此处便发现了大量人员通过此处的痕迹,就是不细分辨,亦能追踪。看着这大量被踩踏形成的痕迹,徐贵和刘二虎两人能够想象,一大群人急急追着赵小龙两人的情形,心中顿时有些焦急,便沿着这些痕迹,加快了追踪的脚步。 只不过,沿着痕迹追了又一个时辰,东方天际都翻了白,徐贵两人便一头扎进了赵小龙误入的那条绝谷。仔细搜寻了一遍山谷之后,徐贵便在一处山崖下,发现了那条被小翠砍断的绳索,且沿着山崖壁还有些攀崖而上的痕迹,两人便断定,不知为何,此处曾垂落过一条绳索,赵小龙估计就是从这里攀上了悬崖。 虽然在崖底有几处血迹,但两人依然觉得赵小龙肯定就是攀山而逃,便急忙开始寻路向山崖顶上寻去。可能,这是两人最希望之事吧,因此,不见到赵小龙的尸体,他们便不愿相信赵小龙被杀了。更何况,按那遇袭宅院的情况来看,他们不会将杀死之人的尸首处理,因此,没看到赵小龙的尸体,便代表极大的可能,他还活着。 就这样,天光大量之时,两人便来到山崖之上,果然发现了有人攀山而上的痕迹,更是发现,有一串足迹是自另一边来到这山崖之旁的,应该就是那垂下绳索救人之人所留。可有些奇怪的是,在山崖顶上,还是只有两串足迹延伸出去,并不是三人的。 可这是唯一的线索,两人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下去,随后便跟着足迹来到了官道之旁,发现了那处好似屠戮场一般的酒肆,以及被杀的数十人。在这酒肆周围细细探查一番,便发现了酒肆背后那一串单独的脚印,以及那脚印跟着一大群血脚印隐没于山林。 至此,徐贵倒是稍稍有了些迟疑。因为此处的情况,原本应是第一时间报与官府知晓的,且找来官府之人一同寻找,也可说多了些帮手。不过,仅只一个迟疑之后,徐贵便决定,继续跟着痕迹独自追下去。先不说该不该报与官府知晓,就是等官府派人来此,再出人帮忙寻找,那可能都不知要什么时候了,更何况,搞不好官府还不愿相助,甚至会将两人抓捕再说。 而那刘二虎则是一丝要报官的想法也无,看到脚印,便急着追了下去。而徐贵也只是一迟疑间,落后了几步而已。 如此,两人便沿着脚印一路寻了下去,直到那处黑衣人盘踞的村子之外。其实,如果两人能发现有个逆向而来的脚印,想到这可能是赵小龙返回之时的痕迹,那两人便会跟着脚印返回县里,怎么也要午后回到客栈之内,从留守客栈的镖局之人口中,得知赵小龙的行踪。其后,是继续追着赵小龙庞家三位参与进剿匪之中,还是静等赵小龙等人返回,便是另一说了。 毕竟,按徐贵的秉性,有可能觉得赵小龙跟着大队人马会安全,便以镖务为重,亦有可能觉得赵小龙参与大战不安全,再次前去支援,此二者皆有可能。那刘二虎则必定是要与赵小龙会和的,兄弟情义在前,有大战吸引在后,且此时的客栈有他没他没甚区别,必定是要想尽办法去的。 可徐贵两人就是没发现那覆盖在杂乱脚印之上的反向脚印,便一路寻迹来到了那小村子。一来到村子附近,徐贵便第一时间发现了守在村外,那被叫做驴蛋的贼匪,便不动声色地将其打晕,带到稍远处,捆住四肢便盘问了一番。 直到此时,刘二虎才终于见识到了徐贵狠辣的一面。 刚开始那驴蛋自然不会乖乖便招,一阵胡言乱语之下,徐贵便扯下他一片衣角,在他目瞪口呆之中塞进了嘴里。随后,便不再废话,握住那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一下掰断,等他疼得呜呜乱叫之时,不言不语便再一次直接掰断一根手指。 随后,徐贵便问了一句,能不能老实回答,见他猛点头,这才将他口中的布条拔了出来。只是,没想到那驴蛋甚是强横,一能开口言语,便大声叫骂威胁不停,直喊有本事杀了自己,显然也是一个亡命之徒。 见他如此,徐贵冷冷扔下一句,就知道你会这样,别后悔就行,然后便将布条再次塞进了他的嘴里。随后,便发生了让刘二虎心惊胆战的一幕。 只见徐贵一只手捏住驴蛋的左手手腕,另一只手立掌如刀,一抬一落之间,便听到一声咯啦的断骨之声,随着那驴蛋嗷呜一声好似自灵魂深处发出的惨叫,徐贵却没有停手,只见他一扭一送,噗一声好似破布被穿破的声音响起,便见那驴蛋的左小臂上,竟直接突出了一截白森森地东西,不是他的臂骨是什么。 这一下,便不只是疼了,更有视觉上的冲击,果然,那驴蛋直接嗷了一声,便翻过白眼直接昏了过去。徐贵哪里等让他昏过去,再一拧他的断骨,便直接将他疼醒了过来,然后便说了一句,你身上还有很多骨头,要不要都试试。 那冰冷的声音,还有那龇出来的白骨,让那驴蛋终于是心惊胆裂,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出。随后,徐贵将他打晕,简单将骨头复原并包扎之后,便放在了一处大树之后,随即便急急向着东方黑虎庙县方向赶去。因为他的发现与赵小龙相同,这次这批人要做的事,真不是他能应付的,要赶紧返回黑虎庙,找到武当或官府才能处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偶遇缠斗 急忙返回的徐贵两人,在山中辨着方向一路往东而去,怕被对方发现,尽挑树木茂密之处潜行。其间,更是差点一头撞入暂停歇息于山谷之中的一大群黑衣人的怀抱,惊出一身冷汗的两人,暗叹幸好两人没有闷头赶路,不然,便就交待于此了。 小心翼翼地绕开这些人,躲过明里暗里好几处放哨之人,两人这才脱离这一范围,继续向东小心前行。就在此时,正是当他二人要转出一个山口,便远远看到一位穿着与那些黑衣人相同服饰之人,正沿着两山之间向西而去。原本两人是准备绕过他继续向东,却发现此人正是单人自东而来,便灵机一动,打算将其制服,看能否打听到一些什么。毕竟,耗了一夜半日之后,两人越发觉得这些黑衣人已经有所动作,便打算探听一些最新消息。 两人埋伏于山脚一处大石之后,只等那人到来便一同出手,将其一举拿下。可让两人意外的是,那黑衣人居然机警得紧,两人刚一跃出,他便向后疾退,倒是让两人的攻击变化,尽数落于那人的前方。 武功高强的徐贵微一错愕,脚尖点地之间便疾转追上,舞起一双肉掌,印向那人要害,而稍有落后的刘二虎,亦是举着钢刀疾奔绕向那人后方,显然是要与徐贵前后夹击此人。 而那人避过两人锋芒之后,还没喘过一口气,便见其中一人瞬间变招,没见他如何调整身形,这就向着自己急蹿而来,且那舞出的双掌,居然一时之间让他无法分辨虚实,匆忙之间只得向后再退。这一退,倒是连另一位想要绕后围攻的打算,也一并化解。 绕向身后的刘二虎,一见此时已有些来不及了,便也猛喝一声,双手紧握刀柄,猛踏一块大石之上纵身一跃,一刀飞劈而下。只是,刘二虎亦动了些脑筋,没有追着那人劈砍,反而是劈向那人身后,如那人继续向后退,便一定会被自己劈中,如不退或左右闪避,那自然是要被徐贵追上。 那人看着刘二虎这空门大开满身漏洞的一刀,真是有心一击将其击毙,只是,那样一来,自己势必被那掌法精妙之人攻击。而那位的掌法,他却没有信心必胜,因此,无奈之间,向后猛退一步,双手一分举过头顶,手中感到一压之时,便顺势向后一蹲一滚,直接退出了一大截。 而这一下倒是将刘二虎直接挡在了徐贵面前,竟是想让刘二虎阻上徐贵一阻。只是,此时徐贵正好看到前方远处出现一大群人,便不欲再与那人纠缠,赶紧回去报信才重要,杀不杀得一人,于大局无碍。心念电转之间,徐贵急忙拉住刘二虎的腰带,便将他向后抛去,转身便要与刘二虎一同,转过身后山脚,另寻一路返回县里。 不曾想,那刚刚逃开之人,此时反倒是喊了句哪里走,便扑将上来,右手一扬,一道银光闪过,直击徐贵后心。徐贵听到身后风声响起,来不及回头查看究竟是何物袭来,便拧腰收腹旋身,低身躲过那袭来之物的同时,旋身之间便已面对向那人,再次拧腰挺身,挥掌便向他迎上。 徐贵这一掌拍出,倒是让那人感到一阵惊讶。那人见他一个旋身之间,不仅躲避开自己砸出的铁胆,反身就有一掌拍向自己,这种快捷的应对招式倒是他平生仅见。不过,他也不是易与之辈,有心想试试对方掌力,便也竖起右掌,向前送上。 啪—— 随着一声对掌之音响起,两人同时身形一震,竟然是对了个不分伯仲。那人不知对方究竟用了几层功力,但知道自己是用了足七成,却竟然是与他不分上下,这可让他不敢再小瞧了对方。而徐贵亦是有些对眼前的年轻人感到惊讶,因为刚刚那一掌,虽说出于匆忙,但也是用了自己近半的功力。自己自少练武,这内力可说也是修练了近三十年,其雄浑之处,亦是徐贵行走江湖信心之来源。可他万万没想到,今日与一个年轻人对掌,竟然拼了个不分上下,这着实是让他心中有些颤动。 两人皆为一愕之后,相视之间俱是看出对方眼中的诧异,而诧异过后,便是各自的应对之法。那人倒是比徐贵先动了起来,只见他的左手在徐贵对掌的那只手臂之旁一晃,右手便顺势伸向下方,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居然直接被对方抓住,并顺势将自己猛然拉向对方,而对方的左掌正立在身侧,眼看着便要向前拍出。 大惊之下,那人被握着的右手突然发力,却不是要挣脱,反而竟是向上快速一抬,随后那左手便疾速向下拉去。这一瞬间,在对方左右两手的一番动作下,徐贵突然感到自己的右手腕好似有个东西搭在了上面,且手腕肌肤竟然瞬间现出一条血线。 千钧一发之际,徐贵放开对方右手,看准对方左右的去向,自己的右手也紧随而去,同时,立起的左掌变掌为爪,疾速探向他的左手,便要抓住使其无法再动。徐贵虽不知对方作何打算,却也料定对方左手为此时关键,只要抓住,便能让对方毫无办法。 那人一见如此,急忙便要踢出一脚,只要自己一脚踢中,便可将其右手齐腕斩下,那自己便稳操胜券了。只是,他没有料到,徐贵见他肩膀耸动,便知他意图,瞬间一步上前,居然将两人之间原本便已很近的距离,再次拉近,近到那人的下巴竟已在徐贵的左肩之上。而在如此近的距离,莫说让他提出一腿,就是用膝盖去撞,亦稍嫌过近,最终,那人的左手便被徐贵抓了个正着。 这也是徐贵艺高人胆大,一般对敌之人,怎么可能将自己送到离对方如此近的距离,对敌拆招,讲究的就是进退有据,即是说要保持一个进退自如的距离,是为了发挥自身武功特点亦是为了发挥所持兵器的威力。如徐贵这般将自己直接送入对方怀抱,这却是极为少见之事,这简直是一种蛮缠的打法,不仅不利于自己的发挥,更有失练武之人的身份。 那人也是吓了一大跳,他可从未遇到过如此情景,更是在一愣之间,发觉一股大力撞在了自己的下巴上,头脑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就在此时,那人强提精神,运起自己十二分的功力,灌注于尚能活动的右掌之上,便向徐贵露出的后背拍了下去。却不想,那徐贵一肩膀撞到那人下巴之后,也不贪功,便立即向后退去,从容离开了那人怀抱。 随后,徐贵便再次欺身而上,反倒不是如之前,想要逃走之状,而那人也是与徐贵再次纠缠在了一起,只是,多以闪避为主,而徐贵亦没有再尽力攻击,倒是形成了一种均势。两人都没发现,对方皆是在等前方奔来的那一大群人,只有那刘二虎不知情况,在一旁见缝插针地全力攻击,倒是时常被那人躲开反作为阻挡徐贵的一个障碍。 就在此时,远远传来一声呼喊,三人微微一顿,好似是听得自己人三字,却是谁也没敢完全停下手,直到赵小龙奔到近前再次喊了一句,这三人才愣愣地望着对方,停止了打斗。 第三百二十章 内部不合 “徐掌门,你说对方不在村子里,向目标而去,这到底是何意?” 第一个问话的,自然便是那与徐贵相熟的绝尘师太,听到徐贵之言,大惊之余便急急问了出来。这么多人劳师动众,就是为了围剿匪巢之中的黑衣贼匪,如今听徐贵说他们居然不在那里,这变化可就有些让人措手不及了。 随即,徐贵便将自那驴蛋处得来的消息,快语说了出来。原来,那个村子确是那几百贼匪这几日来所在的匪巢,是于这几日间汇聚,并杀了全村百姓,占据村庄作为据点的。之前他们也没什么动作,只是聚集在村子内等待,昨日才开始突然被命令出村行动。 据说,昨日共有九支队伍出村行事,除了一支队伍中间出了岔子,没能亲眼看到目标毙命之外,其余八支队伍皆是成功而返。不过,据那驴蛋交待,具体杀的什么人,他却是不知,只有每支队伍的带头人才知道,其余手下只管听命行事。 至于这些人的来历及目的,却又让所有人感到疑惑不解。因为按那驴蛋所说,这次在村里的所有人,竟然不是一伙人,而是分别来自于湖广、陕西、河南及四川四省的七伙人,每一伙都是在四省官府在案的匪盗,且在当地皆是凶名在外之匪帮贼寨。不过,对于此行的目的,据说只有那些每帮每寨的领头之人清楚,手下之人皆是不知。 一众人还没想通,这些人啸聚于此的目的到底为何,便又听徐贵说,这些人于早上便再次出发,分为南北两个方向而去,明显是要继昨日之威继续逞凶。不过,具体去了那里,袭击的目标是谁,却依旧不是驴蛋这看家之人所能了解的。 这一下,一群人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渐渐更是有吵嚷之声响了起来。这吵嚷的原因,大致可说是为了决定这之后的行动方向。有些人认为,应根据目前掌握的最新情况,尽快与南北两路汇合,通知他们最新情况的同时,更是要安排官府将对方可能袭击的目标保护起来。而另一些人则觉得,既然出发之前便以定下计划,那便要忠实地按照计划执行下去,不能朝令夕改甚至私自违令,应尽速于相约之时间之前,赶到预定之处,按计划等待其它三路到来。 看这两方意见,便大致可知两方之人是谁。觉得应该随即应变的,是以峨眉华山等为首的江湖之人,觉得应该照旧按计划行动的,自然便是领着不到四十人的百户及青城为首的几个道派。两相僵持之下,各执一言无法达成共识,最后,那百户竟然冲着徐贵质问,带来不辨真伪的假消息,动摇军心,是何居心。 “这位大人,小人所说乃小人经一夜一日费劲周折探得的消息,句句属实,请。。。” “哼,你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小小镖局,先后带来两个自相矛盾的消息邀功不说,竟在大军行动之时,意欲动摇军心,来啊,给我全部拿下这镖局之人。” 徐贵还要分说几句,却被那百户蛮横打断,不由分说便要使人将镖局四人绑了,而他身后的一众官兵,排开众人便要上前将徐贵按住,倒是让一众觉得应该随即应变的那一帮人挤住,不好上前。 “大人,我等何时邀功,又何时意欲动摇军心,我自昨夜进入山里,更是不知今日之安排,又有何必要乱说假话以期满大人?” “哼,巧言令色也无益,来啊,还不快快与我拿下!” 此番情景,顿时便让徐贵想到一句,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虽说自己不是秀才,可也让徐贵感到无语异常,真可说是百口莫辩。眼见着一棒子大头兵挤出人群,便要将自己四人抓住,徐贵心中顿时有些迟疑,是要束手就缚还是反抗而逃。只是,无论选择如何做,皆可能将镖局一众带入万劫不复之深渊,但不逃,可能就要就此身陷囹圄,这可真是让徐贵极为纠结了。 “这位大人,等一下!” 就在此时,突然响起阻拦的声音,让那百户顿感不悦,皱眉向发声之处看去,却发现是那位之前与武当少林及自己的顶头上司副千户一起商讨计划的峨眉老道姑,便也不敢随便造次,微微躬身双手一拱,和颜悦色地问道。 “这位师太,是有何话说?” 绝尘师太缓缓来到那位百户身前,将拂尘一甩,甩到左臂之上,微一躬身,随即说道。 “这位大人,我知您如此,是要稳定军心,不致还未遇到那些贼匪便使我们自乱阵脚。不过,大人,阵前直接绑缚带回消息之人,这会不会让人心中不服呢,更何况此消息是连副千户大人亦首肯的消息。” 那百户听到绝尘师太的话,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想起,这番大动干戈,可是副千户基于那镖局小子带来的消息,从而制定的计划,如今自己抓了那小子,不就是否定了那小子带来的消息,不就是如同否定了副千户大人?那回头还有自己好果子吃? 那百户连忙咳嗽了一下,看了一眼那老神在在的道姑,还有已经被按住双臂的镖局四人,便假装镇定地说道。 “嗯哼,既然师太说情,我便不与你们计较,放了他们。不过记住,不要随意散布假消息动摇军心,知道吗?” 见到那四人揉着胳膊聚在那里,那年纪最大的拉着一同而来的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子,叫他不要乱说话的样子,那百户也是心中一阵得意,便不再理会他们四人,一挥手便大声喊道。 “都听好,我们继续按计划行事,务必于商定的时辰之前到达,以求全功。” “是!” 只是,这回答是的,只有他手下的那不到四十人的队伍,其余江湖众人,却是面面相觑竟无人对他回应,让他感到万分尴尬。且不管这些,他便再次咳了一声,抬腿便率先向西方走去,可刚迈出一步,便再次被绝尘师太叫住。 “大人,徐掌门带来的消息,亦不可不信,为了以防万一,又不让大人违令,我们在此分为三路如何,大人带着大部队依旧按计划行事,我峨眉愿与龙虎镖局四人一同向南报信,向北则拜托哪位江湖同道。”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天蚕追魂 黑虎庙县西侧群山之中,此时正有十人向着西南方向疾奔而去,这正是龙虎镖局与峨眉派及华山派向武当报信之人。 峨眉绝尘师太提出要兵分三路之后,峨眉自然便与相熟的龙虎镖局表示愿意向南报信,而往北则是有崆峒派去报信。不过,让人想不到的是,华山派却在最后表示也要随同峨眉向南报信,倒是有些出人意料,只是,遭到了那位百户的否决。 临敌分兵,乃兵家大忌,这便是那位百户所说之原因,倒也是让一众人无话可说。因此,便将南行之人重新调整,只峨眉两位弟子及华山两位弟子,还有被那百户特意安排的镖局六人,这十人便是向南报信之人。而向北的崆峒派,最终也只是与其它一个门派共同派出了八位弟子,与南向报信的队伍相同。一路向西的队伍,少了这十八人,倒也没有太大的战力损失,便就这样出发了。 镖局这一路十人,峨眉派出的是任莹玉及张凤灵,华山派出的则是那位与徐贵交过手的人以及一位他的师弟。一经分开之后,原本还有些少言寡语的那位,立时便活泛了起来,一路上便开始与徐贵攀谈了起来。 直至此时,徐贵才得知,这位是华山掌门的关门弟子,姓苏名百洲,年方二十有二。之所以随这一路,便是为了与徐贵接触一番,因为据他所说,除了他师父,他还没有在谁的手底下如此难堪过。后来发现徐贵只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镖局之掌门,便对徐贵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这才想到与他同行,同时愿意与徐贵结交一番。 “徐掌门,恕我直言,龙虎镖局之名我在江湖上从未听过,却未曾想,徐掌门武功如此高明,真是令在下佩服。” 徐贵听出了他不甚高看镖局的意思,却也不怎么在意,一边赶路一边说道。 “苏贤弟太客气了,龙虎镖局乃成立不到三个月的小镖局而已,不被人听说那是自然的。而华山派是江湖名门,高手辈出,徐某彼时能撑到人来,实属侥幸。” “徐掌门,刚刚是小弟我侥幸才对,如不是徐掌门后来发现来人是自己人,只想着缠住小弟以活捉,小弟实难活命。” 徐贵听到他的话,倒是有些意外,眉头一挑便看向这位面貌俊朗玉树临风的华山弟子。那一番拼斗,刚开始徐贵想的是将其擒住,再套出些情报,后来看到有人敢来,原以为是黑衣人一伙,便想的是赶紧撤走。后来发现敢来之人竟是一群身着道服之人及官兵,这就是自己这一方之人了,便再次返身与他纠缠,想着等这些人赶到,必定能轻松将他拿下。 只不过,这些变化只是在两方对敌交手之间,所产生的一些心理变化,却没想到这位华山弟子竟能从交手的变化之中,感觉到徐贵心态之变化,倒是让徐贵对他观察之敏锐感到一丝惊讶与佩服。 “苏贤弟亦不必过谦,以你的武功,徐某实难说必胜于你,更何况贤弟好似有利器傍身,出人意料之间便差点要了徐某一只手掌,呵呵。” 那苏百洲听到徐贵的话,便将自己左手抬起摊开手掌,让徐贵看了个清楚,并说明道。 “徐掌门见笑了,只是些拿不上台面的小玩意罢了。” 还没等徐贵说什么,一直跟在徐贵一侧疾奔的刘二虎,马上伸过头来看向他的手掌,便看到苏百洲左手中指上,有一个略显粗大的指环,那指环手掌一侧上,居然还有个小珠子连在一起,颇为与平常刘二虎看过的指环有些不同,气喘吁吁又好奇地问道。 “我说苏大哥,您这是什么东西啊,是一个指环吗?” 听到刘二虎的话,那苏百洲微微一笑,右手伸过来捏住那小珠子一拉,随着他双手分开,一根几乎肉眼难辨的细丝便自那指环之中被抽出。那根细丝,在众人奔行之中,甚是难以看清,只能依稀看到是一根灰白的丝线,在阳光之下,亦没有一丝反光。 在奔过一丛灌木之旁时,只见那苏百洲双手翻飞,一开一合之间,便见那灌木丛顶部枝叶,竟是无声跃起一大片,随后便被众人奔过的劲凤带起,飘散于众人身后。 嘶—— 见到这一幕,众人尽皆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感到一阵恐惧。苏百洲这件兵器,让众人的脑海里同时出现了这样一幕,那便是有人与他对战之时,只见苏百洲双手那么一挥,不知如何与他对战之人便身首分离,而那掉落的头颅双眼,则是一片迷茫,估计是致死也没能知道,自己为何会身首分离。 身为习武之人,最不怕的就是明刀明枪的对战,生死之事,各凭武功而已。可苏百洲这兵器,却是最让人感到惧怕却又无奈的。这件藏于指间,抽出之后,在阳光下也看不清的细线,简直是让人防不胜防。看看不见,听听不见,到这兵器着落在自己身上之时,便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件离体而去。而很可能到最后,与他交手之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岂不是冤死了吗? 就在众人感到身上汗毛直竖无法言语之时,还是那有些心大的刘二虎,一阵惊奇过后,便问出了一个让大家啼笑皆非的问题。 “苏大哥,这东西真不错,哪里能买到,我也想弄一个。” 听到刘二虎的话,那苏百洲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跟头,看向那刘二虎,发现他一脸的认真,确定他不是调侃自己,便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 “刘兄弟,这件兵器可买不到,这是我家祖传的一件兵器,叫天蚕追魂丝。是我祖上于两百余年前,得自西域一处秘藏之内,且从未在别处听说过,世上只此一件而已。” “哦?西域哪里啊,怎么就肯定只有这一件呢,为啥叫。。。” “二虎,不要多言,你如此赶路消耗气力,等你到地方了,便只剩下喘气的份了。” 见到刘二虎揪着人家的秘密武器问个不停,徐贵连忙出声打断,那刘二虎果然便闭嘴不言,专心奔行。倒是那苏百洲苦笑一声,微微摇头,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掌门,此处山峰较高,我们上到山顶观察一下,辨明方位再赶路不迟。” 当众人奔出了近半个时辰之后,庞青青突然提出如此建议,徐贵便问了峨眉华山两派之人一句,见他们没有异议,便率先向山顶方向奔去,而其他人则纷纷跟上。 第三百二十二章 未名隐忧 当众人奔上山顶之时,徐贵便嘱众人原地休息,自己则和赵小龙及庞青青站在山巅,极目向着南方及西方望去,希望能看到这一路人马的踪迹。 只是,这群山叠嶂野林茂密之处,却是无法看到任何人影。虽说南边这一路,有武当出动的近百弟子及少林几位高僧,还有那位副千户所领百人,可说也是一支雄壮的队伍了。但将这近二百人散于群山野林之内,却是如沧海一粟一般,除非距离较近,不然是无法自一处山顶看到任何人迹的。 当初赵小龙等四人能够与那批黑衣人周旋,也是靠着这密林野山之便,这才最终救出了马氏及陆解安,最后自己两人才能够逃脱。 看了一会的徐贵及庞青青,相视一眼之后,均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却发现那赵小龙,兀自站在一块大石之上,极目向着远方望去。这倒是让两人想到,以赵小龙一双鬼眼之能,说不定就真的能让他在此种环境之下看到什么。因此,两人便不再看向远处,反而是静静站在一边,看着赵小龙。 而另一边坐在树下休息的七人,便开始互相攀谈了起来。两位峨眉女弟子极为有礼地与华山弟子及庞家兄弟相谈,而那刘二虎却是一直坐在苏百洲身边,盯着他的左手看个不已。苏百洲注意到刘二虎的目光,笑了笑,便将那指环自手上取下交给刘二虎,并叮嘱道。 “刘兄弟,小心了,这追魂丝极为锋利,不小心碰到可是会划伤的。” 那刘二虎看到苏百洲如此大方,倒也没有急着接过查看,而是双手拱了拱,客气地说道。 “苏大哥,我很佩服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二虎,我们之间就不要再那么客气了。” 没想到,那张凤灵听到刘二虎正经的说话,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掩着嘴说道。 “二虎,亏你好意思总叫人喊你这个名字,二虎二虎,不就是。。。嘻嘻嘻” “哎,师妹,不得如此无礼。” 听到张凤灵有些笑话的意味在里面,任莹玉马上拉住了她,小声责怪了一声,便代她向刘二虎致歉。反倒是那刘二虎,一副恍然大悟之色,拍着头哎呀着,随即自嘲地说道。 “我说呢,怎么有时候别人听到我这名字就会忍不住笑,原来如此。爹啊。。。您怎么给你聪明的儿子起了这么个名字啊。。。” 听到刘二虎这自嘲之语,一众人终于是忍不住,尽皆笑了起来,最后那刘二虎都忍不住呵呵跟着笑了。笑完了,刘二虎也没什么其它表现,反而是急忙接过那追魂丝细细看了起来,而那苏百洲亦是好心说明了起来。 “二虎兄弟,此丝不知何时何人以何材质所制,只知它出土于西域一座不知名的大墓之中。我家先人皆猜测,此乃西域能工巧匠精制而成,绝非中原之物。而当时出土之时,它与这护指一同放在一个银盒之内,而银盒顶上,便镶刻着天蚕追魂丝这几个西域文字,我先人也是问了许多人才最终得知此名的。” 说着,苏百洲便将他两手上的两件,只套着拇指食指的,好似手套又不似手套的物件取了下来。这护指不知是用何种材质做成,摸着柔软华润,却能不伤于那追魂丝,起到保护手指的作用。 “哇。。。这追魂丝就是当时,你用来架住我的刀的吧。居然刀劈不断,真是厉害。” 随着六人一阵啧啧称奇,苏百洲便让刘二虎将护指及指环带上,且竟然给他找了一块石头,让他缠住用力拉扯试试。在众人一片好奇之中,刘二虎在那石块上绕了一圈细丝之后,奋力向左右一扯,便见那细丝犹如切在豆腐之上,顿时便没入石块表面,在石块表面形成了一圈细细的缝隙。 虽说没能将石块一分为二,但凭着刘二虎第一次使用追魂丝,仅靠蛮力便将那石块切到如此境地,也够几人吃惊了。 随后,苏百洲讲了几个使用追魂丝应该注意之处之后,便留下其余六人好奇地轮流试用那追魂丝,自己则是来到了徐贵两人身边,看着远方幽幽地说道。 “徐掌门,不知您对此次行动如何看法?” 徐贵和庞青青突然看到苏百洲严肃的神色,微微一愣,随即便反问于他。 “怎么?苏贤弟觉得有何不妥?” 只见那苏百洲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层,依旧看着远方缓缓说道。 “孙子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如那些人拥有近四百人的事情属实,那此次所定之围歼之策,便可说不太可行,毕竟我们此行所有人加起来,也只有三百左右,按兵法论,别说是可围之兵力,就是可敌之兵力亦稍嫌不足。诚然,此次并非普通士兵之兵家之争,我方人物亦个个都是江湖高手,但想要四面合围全歼对方,我亦觉得不甚可行。甚至,稍稍还有些担心,因为按徐掌门所说,他们是分成两个方向而去,而此时的我方,则分为了四路,如任何一路单独遇到他们一路,那岂不是人数差异过大?这让我实在有些忧虑。” 听到他如此说,徐贵看了一眼庞青青,庞青青则是了然地向苏百洲说道。 “苏大哥,开始之时,我亦觉得此番安排有欠稳妥。不过,我听小龙说起过,那些人的武功不甚高明,当时十余人围攻他们三人,其中还有一位不会武功的陆大人,竟能让他们逃脱,虽说峨眉的马师姐及那位陆大人身负重伤,且后来又有我们一位朋友相助,可这也能说明他们的武功并非如何高强。因此,小妹倒是觉得,以如今汇聚于武当的各路高手为本,再辅以副千户所领近二百位来自施州卫的精兵强将,对付这些人倒是错错有余。” 听到是庞青青对自己做出解释,而不是徐贵,且她说出的话,句句在理,倒是让苏百洲对庞青青有些另眼相看。 “更何况,那些人也不是集结在一起行动,而是分成了八九队人马行动,因此,无论双方于何处相遇,届时,皆可能是我方人手占据优势。” 听到这里,苏百洲好似也对庞青青的话深以为然,皱着的眉头稍有缓解,却还是有些忧虑地说道。 “就是怕万一。。。” “师父,我看到他们了。” 就在苏百洲将要说出自己的担心之时,赵小龙突然大声喊了一句,所有人则皆是精神一振,纷纷来到了赵小龙身后。 第三百二十三章 初闻鬼眼 一处较高的山顶之上,几个人按着赵小龙的指点方向,远远看了出去,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午后炽烈的阳光下,漫山遍野的绿色,被阳光照射得好似绿得冒光,还哪里看得到隐于绿色之间的人。 看着众人一片疑惑地望着自己,赵小龙挠了挠头,再次指着西南靠西方向,说道。 “嗯。。。这个方向,那三座山之后的那处山脚上方,快看,他们就要转过山脚了。” 刘二虎甚至跳上赵小龙所站的巨石之上,脸贴上赵小龙肩膀,顺着他的手臂向前看去,数了三座山之后,再向他所说的山脚处看去,别说人,入眼的除了树还是树,再仔细看了几眼,反倒是被绿色映照得有些眼晕。 刘二虎揉着眼睛跳了下来,摇着手说道。 “算了算了,你有一双鬼眼,我可没有,你说有人就有人吧。。。” 听到刘二虎的话,所有人微微一愣,就是徐贵和庞青青也是有些讶异得看向了刘二虎,庞青青更是直接问了出来。 “二虎,你说什么鬼眼,谁有鬼眼?” 刘二虎一睁眼,这才发现所有人正皱着眉看着自己,这才突然想起,赵小龙眼有异能之事,镖局之人虽然都知道,但这来自于苗人秘闻之中的鬼眼二字,却是赵小龙于一次谈天之中,被自己缠着说苗寨之事时,偶然间说到的。而鬼眼这两字,猛然出现于此,众人的第一关注点却是在鬼字上,中原人对鬼之一字,那可说是深入骨髓的惊惧,这才有了庞青青急忙追问之事。 当刘二虎将赵小龙双眼能暗中视物,远距能视等特点,以及将苗人称这种双眼为鬼眼之事如此这般一说,所有人皆是大为吃惊地看向赵小龙,心想这鬼眼二字形容赵小龙双眼异能,虽有些夸张,在某些情境下倒也是贴切。黑夜之中,赵小龙双眼能视如白昼,这就相当贴合鬼之一字了,而其它方面,亦好像没有更好的词能表达,鬼眼二字,看来正是对赵小龙双眼最后的形容了。而徐贵和庞青青及庞家两兄弟这些早已知晓的人,倒是为赵小龙这双眼睛的异能还有名称之事而感到惊讶。 被刘二虎这么一岔开之后,众人也就不再纠结于赵小龙看到的,别人却看不到之事了,在徐贵一声招呼下,众人这便要在赵小龙的引领之下,向着那处追去。 只是,当赵小龙正要自巨石之上跳下之时,却突然又定住了,随后便再次直立在巨石之上,向南方远远看去。众人有些诧异地看着赵小龙,心中猜想是不是他又看到了什么,便尽皆立在当场,静静地等待赵小龙。 “师父,不好,在南方偏西的一处宅院之内,我看到那些黑衣人了,他们正在围攻一座大宅院呢,好像还有很多官兵正在反抗。” 听到赵小龙的话,所有人再次一惊,庞青青更是直接出声说道。 “掌门,这就是您打探到的消息了,他们那伙人一大早便向南北方向出发了,南边这伙人之一,就是在小龙所看到之处犯案呢,却没想到,竟是于前去围剿的武当等派擦肩而过。我们应尽速通知向那处村落赶去的武当之人,支援那处被围攻之处,那里必定又是哪位官员所住,就是有护卫的官兵,料来也支撑不了太久。” 听到庞青青的话,众人大点其头,深以为然,而徐贵则是看着赵小龙,沉稳地问道。 “小龙,那边的战况如何,能看到双方大致人员情况吗?” 众人不知徐贵为何突然问这些,应该尽速赶去与武当之人汇合才是啊。而赵小龙听到徐贵问话,便再次仔细看了一会,说道。 “师父,现在那边有不少黑衣人,具体有多少,我看不太清楚,不过他们正在院子外面混战,人数差不多吧,院子里面还有一群官兵,好像是在保护内宅。” 听到赵小龙的话,徐贵跳上巨石,让赵小龙将那处宅院指给自己看,便顺着赵小龙的手指方向,远远看到好似确有那么一片绿色空了出来,露出了一点点好似宅院的四方格局。只不过,赵小龙所说两群人正在拼斗之事,在徐贵眼里却是只看到,那边依稀有似人影晃动而已。 “如今形势危急,我们无法再按同一速度行进了。小龙,你不要等其他人,要尽全力追上前方的武当众人,随后带着他们尽快赶到那处宅院支援。其他人则是一同尽速向武当方向赶去,如被小龙甩下,就到小龙所说他们转过山脚的那处山下,等待大部队向南支援之时与他们汇合。” 说完,徐贵便不等众人回应,便翻身跳下巨石,自己倒是向着南方疾速奔向山下,那飞掠下山的身姿来看,徐贵的轻功亦是了得。而刘二虎焦急之间,奔上两步急忙喊道。 “师父,你去哪!” “我去设法拖延他们一下,你们快按我说的做。。。” 远远地,传来徐贵的话,倒是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什么叫设法拖延他们,难道徐贵是想以一己之力与那些黑衣人拼杀?这。。。 正当几人惊愕得互相看着的时候,身边的赵小龙便也一言不发,向着西侧直奔而去,几个闪烁之间,躲避着拦路的大树却依旧是极为快捷。几人看着赵小龙那如闪电般的速度,以及如游龙一般折转而去的飞掠身影,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怪不得徐掌门要求小龙兄弟单独前去报信,原来他的轻功竟是如此高明,真是叫人自叹不如啊。哈哈,我怎么感觉,好似是我们几人耽误了小龙的速度一般,如不是要与我们同行,那小龙怕是早就追上武当了吧。。。” 众人听着苏百洲的摇头自嘲,心中顿感一阵失落,一个个低着头无精打采。反倒是那苏百洲,左右看了看,便豪气万丈地说道。 “算了,小龙那边反正也是追不上了,我便随着徐掌门去吧,也好有些助力。师父,对不住啦。” 突然,那苏百洲扬天一拜,口呼对不住师父,让一众人倒是微微有些诧异,心想他怎么又对不起他师父了。只是,那苏百洲说完,便也是展开轻功,向着徐贵方向疾速追了出去,那速度竟是比徐贵差不了多少,却是无法与赵小龙的云身步相比。 还留在山上的人,还没等有人说话,那刘二虎便一言不发地随着苏百洲的身后,奔了下去,看着那略显笨拙的身形,明显是不会轻功。刚刚徐贵所指不能同行,估计也是因为队伍里有如刘二虎一般不会轻功之人,严重拖慢了行进速度。 而想清楚了这一点的刘二虎,虎牙猛咬,一言不发地便向着师父方向追了下去。赵小龙自己是追不上了,不过,师父这边还是远远能看到背影,更何况师父一人独对那群黑衣人,自己这徒弟自然是要帮忙的。 山顶剩下的两位峨眉弟子及一位华山弟子,互相看了一眼,便也一言不发地向着南方追了出去。对于报信之事,他们原本也不感兴趣,如今有赵小龙一人前去报信,那自己等人自然便是要去厮杀,这才是名门弟子该做之事。 庞青青一见如此结果,却是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与庞家两兄弟相视一眼,便随着众人的脚步,也向着南方追了下去。心想,还好不是真的打仗,不然这一个个的不听号令行事,岂有战胜之理。 第三百二十四章 相辅相成 向武当等人消失的方向疾奔而去的赵小龙,心中感到甚是焦急,因为他知道,徐贵所说前去拖延那些人,那是冒着相当大的危险的。只是,如果等所有人追上武当,再带着人返回那被袭击之处,那可就只能赶去为他们收尸了。 因此,徐贵才交待赵小龙全力追上武当之人,而自己则是要去拖延那些黑衣人的进攻。如自己够快,那还来得及带着武当众人赶去支援。想到这里,赵小龙运起全身功力,按风云决心法,将云身步使了个十成十,如风如闪电般,向着最后看到武当的那处山脚飞掠而去。 经过昨日午后及一夜的奔驰,赵小龙可算是十余个时辰没有休息过。昨日午后背着马氏疾奔了一段,随后与李肖飞展开轻功又奔行了近一个时辰,后半夜更是背着李肖飞,全力奔行近百里,于早上奔回两仪客栈,如是寻常人,别说这么短时间内能否赶回客栈,就算赶回来,亦估计早已昏厥。 可回到客栈的赵小龙,紧接着便与庞青青去到县衙之内,再来到武当山口,随后又再次进入这群山之中,直至此时,赵小龙还能站着没有倒下,且依旧能施展轻功如飞而去,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之事。而这一切,对于他的情况不甚了解的众人来说,皆没有想过太多,他是如何在如此巨大的消耗之下,能够依旧保持云身步的运行的。 如薛怀文在此,得知赵小龙此时的情况,必然抓着他再次详细询问有关内力的变化,因为只有他才清楚,想要流畅地运行云身步,究竟要消耗多大的内力。自昨日至今,赵小龙时不时便以云身步身法躲避对方攻击及长途奔驰,这消耗的内力之巨,是薛怀文都会感到吃惊之量。 不过,作为对赵小龙的内力了解最多的薛怀文,有关赵小龙能够拥有如此雄厚悠长内力,必定会联想到之前骗赵小龙吃下的回元丹身上,因为只有这回元丹才是一个让薛怀文数年来充满期待的神药。不仅在赵小龙体内形成了有别于之前内力的另一份内力,更是在这份内力的推动下,让赵小龙能够运行起原本便潜伏于自己体内的那股庞大的内力,这些种种,薛怀文虽没能完全理清其中奥妙,但也足够让他明白,但凡赵小龙身上再发生什么超出常人的事情,那必然便是与回元丹相关。 而骗赵小龙吃下回元丹,更是薛怀文暗自得意的一笔,不仅印证了当年那位高人的假象,更是让这极为难得的回元丹,发挥出了自己应有的作用,不仅解开了自己心中藏了多年的疑惑,更是让自己有幸亲眼见到回元丹的神效,这些所有,自然是让薛怀文高兴不已。更何况,那赵小龙对薛怀文,可也算是救命恩人,原本薛怀文是觉得欠了赵小龙一个天大人情。而能帮到赵小龙,就不算欠他什么了,这自然也让薛怀文自得不已,却全然忘了赵小龙从未以他救命恩人自居,而那回元丹更是薛怀文骗赵小龙吃下,甚至还是冒着可能被毒死的风险,让赵小龙吃下。 而赵小龙这两日一夜之间表现出来的悠长内力,果真便是与回元丹及他体内原本便有的内力相关。这段时间之内,赵小龙体内形成的回元丹内力,量虽不大,却随着赵小龙不断催动,自丹田之内竟能够源源不绝再次生成,而那生成的量,开始之时没有消耗的多,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新生成的竟然渐渐比消耗的还要多了起来,到刚刚山顶休息为止,竟然是比原来的总量还多了近半,这可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而这回元丹内力的这份特性,与赵小龙体内原本可自动运转生成的内力亦有绝对关系。原本,那股内力被蛇毒侵入导致经脉迟滞,直接停止运转潜伏在了赵小龙经脉之内,可算是有如死水一潭。不过,自那神奇的回元丹内力形成于赵小龙体内,在形成之初又与原本潜伏的内力产生共鸣,只得赵小龙通过运行回元丹内力,可以带动起原本的内力,便让赵小龙间接地可以控制了那股雄厚的内力。 久而久之,回元丹内力与原本的内力之间,产生的纠缠越来越多,以至于昨日回元丹内力几近耗空之时,那股原本雄厚的内力,竟然开始滋养起了回元丹内力,或者说是回元丹内力开始夺取原本内力以自补,这才发生了回元丹内力一夜之间增多到原来的一倍半之事。 而那原本的内力,只要是能够运行起来,便会自动增长,这便是它的核心价值,只因增长过快,而赵小龙又会在雷雨之时被内力冲得疯魔,所以才有了少林和尚的震惊与无奈。而这两日来,赵小龙的内力,一经消耗便会自动重新补充,其原本的量又是非常之惊人,因此赵小龙原本的内力,正常情况下,可说是源源不竭。 如回元丹内力率先消耗完,那赵小龙无法动用原本之内力,那自然是无法再运行云身步。只是,恰巧发生了回元丹内力自动补充的情形,这两厢作用之下,才有了如今之情形。 只不过,赵小龙这两日一夜来,只顾关注外情,却没有注意自己的内里,因此是全然没有想过,自己为何到现在还能够自如的施展云身步,也没有发现,原本的回元丹内力,比之前还变得多了很多。 此时的赵小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赶紧追上武当之人,随后赶紧再回援徐贵去处,只有这样才能即保徐贵及二虎等人,甚至可以救下那位被袭击之人。 一身青衣的赵小龙,闪电般穿行于树林之间,那拖着残影的身形,好似一条青龙飞行于山林之间,如有人看到,必会惊呼为神人。 如此,不到半个时辰之间,赵小龙便赶到了那处山脚,接连转过两处山脚,这才看到前方奔行而去的一大群人,心中一阵欣喜之间,便张口大声喊了一嗓子。 那清亮的声音,犹如龙吟一般向前冲出,将前方之人尽皆震慑。 第三百二十五章 紧急支援 “不好,今日于那处庄园有朝中官员议事,如出意外,湖广四川两省官场,必将震动。” 被赵小龙追上,将最新情况如此这般一说,原本还惊讶于赵小龙惊人轻功的所有人,便被那副千户一声大吼,再次震惊。特别是武当之人,也曾听说此次来了不少两省官员,借着为大典庆贺之名,却是要与朝中来人进行沟通,不仅管理两省道事的有司官员多有来访,更是有一些州县官员亲自前来,所有官员加起来,人数多达近五十人。如那些黑衣人袭击此处,这些人出了意外,那不仅两省官场,这必将是一次惊动朝野的大案。 “快,年轻人,前方带路。” 正在那位副千户焦急地让赵小龙带路之时,武当虚如道长镇定地说道。 “温大人,如今事情紧急,我武当愿与这位赵小哥先行赶去支援,大人您看如何?” 这位武当老道如此一说,那副千户瞬间便冷静下来,随即便明白这位老道的意思。他们官兵毕竟没有这些武林人物的轻身功夫,如一同赶路,势必会耽误时间,这才有了老道愿意先行赶去之说。 “好,关道长,你们先尽速赶去,我等随后便到。” 随后,武当便留下十位弟子听这位副千户调遣,分别寻找另三路人马通知他们最新命令,剩下的武当弟子,则是在虚如道长的带领下,全速向那处宅院赶去。 一声令下,武当所有人便拿出看家轻功,尽自己全力向前狂奔而去,而这一路狂奔,便显出了武当各人功力高低来。打头几位,便是以武当虚如道长为首,是一众武当一代人物,其间还有几位二代之中佼佼者,这里便有那位对峨眉任莹玉有好感的掌门关门弟子雷宇。第二梯队的,便是武当二三代弟子,紧随其后的,便是剩余武当三代弟子及一些门外居士。 最让武当之人感到诧异的,便是那赵小龙一直跟在了第一梯队的那几位身边,且看那一脸焦急又有些不耐之色的样子,好似还在嫌武当这几位有些慢的意思。刚刚赵小龙敢来报信之时,那一声龙吟般的一嗓子,以及疾速冲来的身影,便将一众武当长辈惊住。因为他们眼光独到,自然是看出了赵小龙轻功了得,不仅快,看那纵跃而来之姿,更是有一份飘逸灵动之感在里面,这份即快且灵的轻功身法,实属轻功之上乘。此时再一见赵小龙脸有不耐之色,便知道,这少年的轻功,竟是在所有武当之人之上。 奔行之中,几位武当之人便有心试试这少年的轻功到底如何,便缓缓加快了奔行的速度。可那赵小龙一直是稳稳当当地跟在了众人身侧,反而是一位武当二代弟子,有些内力不济开始落后于众人,被虚如道长交待一声,不要太过勉强,不然遇敌之时反倒无力出手了。 如此,甩下一人之后的这几位,终于是以赵小龙心满意足的速度奔行了起来。不仅奔行如飞,更是轻巧地闪避过前方随意生长的树木,犹如行云流水一般飞快向前赶去。直过了近半个时辰,又有两位快有些不济之时,终于是听到来自前方的刀剑相撞以及呼喝之声。 越过一道不高的山梁之后,眼前一片开阔,便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山坡之下,一处宅院内外正在抵死拼杀的数百人。一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群黑衣人,好似一大片压向宅院的黑云,团团将那宅院围住,已经自各处突入了那座宅院之内,眼看着便要攻入一处内宅之中。而那些护卫的官兵,正与黑衣人混战在一处,只有那内宅之处,尚有十余人护卫没有参战,不过,看来接敌也是转眼间的事了。 只是,奇怪的是,在宅院外围之处,还有一个地方传来了拼杀之声,一越过山梁,赵小龙略为观察一番,便向着外围那处突然蹿了出去,而那奔行纵跃的速度,明显比刚刚还要快了一分,让几位武当高人顿感诧异,难道刚刚的一路奔行,还不是这少年的极限? 可武当几位也没多少时间多想,略一观察之后,便在虚如道长带领下,向着一处最接近内宅的院墙冲了过去。虚如道长倒是冷静异常,明白此时最关键之处不是杀敌,而是要护住那些各地官员,如那些官员有了什么损伤,那杀敌再多,也毫无用处。 赵小龙奔去的地方,正是徐贵等人与黑衣人拼杀之处。在赵小龙狂奔去追武当之人时,剩下的七人便赶来此处庄园,而徐贵原本之意,是由他一人,在外围看准机会袭扰对方,牵制他们的同时,如有可能便将宅内之人引出,向着武当方向逃跑。 只是,等徐贵来到此处一看,顿时升起一丝无力之感。原来,围住此处庄园的黑衣人,竟有近二百之数,且地上更是躺了不知多少黑衣人及护卫的尸首。此时,庄园之外的战斗已经只余两处,各自有几位护卫,背墙而战,面对着数倍于己的黑衣人,眼看着就要命丧当场。剩余之人中,有近百人围住庄园四面,严阵以待防止任何人从任何方向逃跑,还有五六十人正在向着大门方向冲杀,显然是要冲进宅院之内杀人取命。 一见此情此景,徐贵顿感无奈,自己一人之力显然是无法撼动这数百之阵。不过,眼看着那最后几位被围的护卫被杀,徐贵的心中顿生一股怒气,怒视着前方一群谈笑风生好似头领的黑衣人,纵身冲了过去。 虽无法撼动你们的整体,我也要杀你们几个,以慰那些惨死于你们手下之人的亡魂。 而徐贵的这一突然杀出,顿时让这群黑衣人陷入了一阵混乱。黑衣人人虽多,可武功却是没有一人可当徐贵一合之敌,便只能眼看着徐贵单人杀入阵来,却是丝毫没有办法。 随着几声惨叫以及几个黑衣人被拍飞,那被几人围着恭维的头领人物,便被徐贵一掌拍在了天灵之上,眼耳口鼻齐齐喷血之下,一命呜呼。 第三百二十六章 牵动敌人 随着徐贵的杀入,处于外围的一群黑衣人,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随着徐贵一举击杀了一位头目,这群人的左右几群围聚的黑衣人,终于是注意到了这一处。随后,几群黑衣人便在各自头目的呼喊之下,向着徐贵围攻而来。 徐贵可算是艺高人胆大,单人独身便杀进人群之中,左冲右突前进后退之间,每过一处便必然会倒下一两人,很多人虽非毙命,却亦是各自抱着胸腹手脚,滚倒于地失去战力。 可围攻徐贵的黑衣人,此时没有五十亦有四十,前赴后继之间,竟让徐贵有一种杀之不尽之感。眼看黑衣人越聚越多越密,徐贵抬起一脚重重踢在左侧一人胸口,直接将那人踢得倒飞而去,接连撞倒四五人才终于落地。徐贵紧随其后,一跃跃过正要爬起的几人,双掌齐出再次印在迎面两人胸前,将两人向后震飞的同时,紧跟而上,双手左右翻飞,将左右挥砍而来的刀剑依次排开,继续向着一个方向突围而去,再一个起落间,便已突出重围。 冲出重围的徐贵,便马不停蹄向着右侧方向疾奔而去,因为在那里,正有一个好似头目之人,呼喝叫喊试图指挥黑衣人再次包围徐贵。这一次,不像上次一般,杀了个突然,借着对方惊慌轻松击毙一位头目,反而是异常艰难。 那头目身边明显有几个武艺高强之辈,见徐贵杀到,不见如何惊慌,便纷纷以刀剑相迎,而这几人的刀法剑法,便不再是徐贵能够在一击之间化解。而就在这两三招交手之间,徐贵的周围便再次被黑衣人围上,再次陷入了重围。 就在徐贵打算看准机会再次冲出之时,发现自自己来的那个方向上,突然传来一阵惨叫之声,而这个方向的黑衣人,明显再次陷入混乱,竟一时之间不知该继续向徐贵出手,还是要转回身向后方来人攻击。徐贵便趁此机会,向后翻身一跃,向着那处陷入混乱之地杀了过去,没一会,便与来人相会于一处。 抬眼一看,竟是那华山弟子苏百洲随着自己杀来此处,便二话不说,与苏百洲共同合力,杀开一条血路冲出战团,向着群山方向疾奔而去。而那些黑衣人见两人杀进杀出,好似如入无人之境,一阵气闷恼怒之间,一声发喊便向着徐贵两人追了上去,势要将两人砍成肉泥。 只是,追了没一会,黑衣人的后方便传来一阵呼喊,又将他们招了回去,显然,他们眼下不再是怕走漏风声,而是要倾尽全力尽快将此间之事了结。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徐贵此来便是要拖延牵制他们,见他们不再追了,徐贵及苏百洲两人便再次返回,绕到另一侧,看准一个好似头目之人,再次杀入。这一次,徐贵两人同时冲出,却是由徐贵凭着一双肉掌在前开路,那苏百洲则是自腰间拔出一把软剑,护卫着两人左右两侧,就这样一路杀了进去。 这边的头目却好像是学乖了,在自己身前布下三排不下十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举刀防守,见徐贵冲来,竟是轮番砍来,好似一片不停滚动的刺猬一般,一时之间竟是让徐贵有一种无从下手之感。 “借力一用。” 只见那苏百洲大喊一声,便纵身跃起一脚踩在了徐贵肩膀之上,反应极快的徐贵,顺势肩膀一抬,那苏百洲便在此一助力之下,高高跃过前方防御之人,双手一合一分之间,便见那头目的头颅竟然凭空高高跃起,喷洒这鲜血落入前方舞刀守护他的那群人之间。 这诡异的一幕,将那头目身边之人惊得目瞪口呆,随着那头颅一起一落,竟是呆呆地做了个点头的姿态。而那头颅一起一落之间飞洒出的鲜血,亦是洒了身遭一群黑衣人一头一脸,却没有人想着躲避或擦一下,就那么看着那头颅砸在前方一人的头上,掉落进人群之间。 那苏百洲趁着这些人发呆之时,早已一剑绞杀了一名黑衣人落在了地面,随后便发现,他的身边竟是出现了一片空场。原来,这边的人看得最清楚,就是这人在他们头目上方舞动双手,他们的头目才会脑袋飞起,这莫不就是那传说中的道家法术不成?这次武当山可是汇聚了全天下的道家高人,难免便不会有一些极为厉害的道士,会些道家法术也是无可厚非。 这一想法之下,苏百洲倒是变得轻松之极,无论他冲向哪里,哪里便立刻变成一片空地,所有人好似躲避瘟神一般躲避起了苏百洲。只是,这样一来,那边还是属于正常人范畴的徐贵,便压力骤增了起来,因为躲着苏百洲的人,有些人倒是将火气撒在了徐贵身上。 就在这形势产生微妙变化之时,那边厢再次响起一阵喊杀声,黑衣人群发现,自己的外围再次冲进了几个人,尽皆心想,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内圈是越打越少,怎地这外围反而是越打还越多了。 这时杀入的,正是紧随而来的七人,而且他们一同赶到的,只是在庞青青的授意之下,看清形势之后,这才于此关键时刻突然杀入,在黑衣人一时不察之下,瞬间便被杀了四人,砍倒了一大片,直接将徐贵这一边包围打通,将徐贵迎了出去。而那边的苏百洲,见这边来人了,便也是向这边疾冲而来,要与他们汇合,原本还以为要费些劲,却发现自己轻轻松松就与来人汇合在了一处。 徐贵一声发喊之下,众人便再次向着山里逃了出去,只是,依旧是没有黑衣人追出来。别说这些人个个武艺高强,就是那挥手间便杀人于无形的苏百洲,便让黑衣人胆寒,别说追出来,等下次他们再杀进来之时,很多人都想着看准那人,要尽量避开才好。 只是,如此一来,却是没能达到徐贵想要的牵制效果,便直接说了出来,看看大家有何良策。只是,等了一会,便发现没人能搭上话,只有那苏百洲沉吟了一阵,说道。 “目前看来,如这样在外围斩杀,好似动不到他们的根本,应该找到他们的关键之处,一击以动其身。” 刘二虎听到他的话,翻了个白眼,心中想着这不是废话吗,哪里是关键之处啊。而除了他心中不忿之外,其他人尽皆对他的一番话语感到佩服不已,随即便开始想了起来。而三位姑娘看他的眼神亦有了些变化,庞青青更是接下了他的话,说道。 “在外围杀不能牵制他们,那我们便杀入中心,看他们还会不会对我们无动于衷。” 第三百二十七章 意欲截杀 在离被袭击的大院不远处西北侧山坡之上,此时正站着十几个黑衣人,而他们的最前方,正是这伙黑衣人的总头目,此次召集起的七伙贼帮,便是由他统一指挥调度。 昨日,除了临时发现却又没能杀成的陆解安之外,其余八路皆成功袭杀了目标,共杀了八位不大不小的官员。而根据情报,今日于此处庄园,便有参加武当大典大部分官员会面举行宴会,而袭击这里便是早在计划之中。如不是为了尽量多杀一些多赚些钱,昨日临时有事离开的那几个官员,原本就不用杀,只杀这几个也算是完成了雇主的任务。但既然那人说,按官员品级和人头数目计算最后的报酬,那不影响大局之下,多杀一个便是多赚一份,何乐而不为。 因此,当他们带着近四分之三的人手,赶到此处埋伏,等到快接近午时,差不多所有官员齐聚之后,便发动了进攻。进攻的同时,那总头目的心中便开始得意起来,这近百的护卫还不抬手间便被拿下?数不清的报酬就要落在自己头上了。 只是,他还是有些小看了这些官员的护卫力量,原本以为以自己这数百雄壮之师,拿下这些人是轻而易举之事,却没想到这些护卫的实力,却是有些出人意料,不愧是有自京中来的官员,他们带来的护卫,实力确是不凡。只不过,被全歼亦是早晚之事,只要再加把力,今日之内必定可以将这里的官员尽数杀掉,到时候能获得的报酬,将会是他们几辈子也花不完的。 只是,正当那些在外围退入庄园之内,剩余之人即将被全歼之时,没想到自己人这边倒是先乱了起来。东侧防御圈处,突然杀声突起,远远便看到一个两个杀进杀出,随即还没等这头目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又出现几人杀入圈内,再次带着先前两人杀将出去。如不是自己之前有严命在先,无论发生任何事,不得擅自离开自己的位置,以防防御圈出现漏洞,不然,估计此时那一面防御,早已被那几人带得支离破碎了。 可为了以防万一,这头领决定,还是自己亲自过去指挥。可还没等他赶到那一面,便突然听到自己前方,防御圈的东北侧突然再起混乱。远远望去,只见之前那几人,再次杀入人群之中,却不像之前那般着重于砍杀,反而是一路杀开一条道路,直向庄园外墙突入。 那头目大叫一声不好,便招呼一声自己身边的手下,随即便第一个展开轻功,向那处狂奔而去,手中钢刀一举,便砍向那打头之人。 这突入敌阵的几人,正是徐贵等九人。作为突入敌阵的刀尖,徐贵一马当先,一双肉掌翻飞之下,可说所向披靡。这群黑衣人虽说人多势众,可除了一些头目级人物之外,尽是武功平平之人,在徐贵这双肉掌之下,没有一合之敌。 徐贵的身后,便是镖局及峨眉华山之人,分作两排跟在徐贵身后,分别攻击两边围上的贼众,且跟着徐贵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前进。这九人的突入,好似尖刀插入豆腐一般,直插而入丝毫没遇到阻碍,直到那总头目带人拦在了徐贵前方。 那头目领着人冲将过来之时,眼观六路的徐贵,自然是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他们,见所有人纷纷为这十几人让开道路,便知道终于是引起了黑衣人上层的注意。因此,徐贵便缓了缓前冲的速度,一边应付前方及左右的攻击,一边始终注意着这些冲来之人。 当那头目举刀便招呼向自己的时候,徐贵心中暗叫来得好,一掌拍飞眼前小喽啰,直接迎上了那头目,双手向前一递,一招空手入白刃便要将那人钢刀夺下。 而那头目果然也不是易与之辈,见徐贵躲避自己劈下的钢刀刀路的同时,双手便向自己手腕取来,知道这是要夺了自己的刀,顺带就要控制自己。心念电闪之间,那头目持刀的手腕一翻,那钢刀便改直劈为横绞,直接绞杀向徐贵伸过来的双手。 眼见对方变招,徐贵收回双手,却于半途再次闪电出手,左掌拍向那钢刀刀背,想将那刀拨开一边,右掌则直接向前印出,直击向那头目胸前。那头目见徐贵双手分击两处,却也是不慌不忙,持刀手腕加速一轮,同时左腿向后猛甩,身子也是半侧过来,挥了半圈的钢刀便在身前再次横斩,欲将徐贵拍来的右掌齐腕砍下。 徐贵自然是不等招式使尽,便再次收回双掌,重新展开了新一轮攻势。只是,那头目身旁跟着的十余人,此时早已与其他六人短兵交接战在了一起,平均下来两人对付一人,徐贵这边加上那头目更是有四人同时围攻他一人。转瞬之间,形势立变,一路所向披靡的七人,顿时陷入了缠斗之中。 围攻七人的这十余黑衣人,明显都是一些武功不错之人,虽说单打独斗没有一人能够胜过七人,可三三两两围攻一人,却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因为,这里除了徐贵曾经历过如此的混战,其他年轻人可一个也没有被如此多人围着攻击的经验。如不是各自仗着门派武功高强,此时估计早已被周围围着的黑压压一片人影吓得心胆俱裂乱刀分尸。 那苏百洲最是从容,腰间软剑挥舞之间,好似一条银龙闪烁,让围攻他的两个黑衣人无法近身,更是被他左冲右突之下,将其他几个黑衣人的攻势也都带乱了。而被苏百洲照顾的,正是那有些耗尽气力的刘二虎,以及那两位峨眉女弟子及庞青青。 刘二虎这一路拼命奔驰下来,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虽说跟着徐贵修练了近一年的内力,也算小有所成,却依旧是无法应付如此强度的奔行。因此一突入战阵,急插而入之时还好,不用他正面面对哪个敌人,还算应付得下,可一旦陷入此种原地攻防之中,便将他后继无力之缺点暴露无疑,如不是苏百洲时不时地递过来一剑,刘二虎便有当场受伤之虑。 而那三位姑娘的窘境,则完全是因为她们姑娘的身份及那些黑衣人的无耻。围攻三位姑娘的那五人,一边嘴里不干不净不说,出手之间还竟全是冲着姑娘们的胸前及下三路等羞处攻击,这让头一回遇到如此无耻围攻的三位年轻姑娘,顿时陷入羞愤之中,一时之间竟变得有些左支右拙起来,武功更是大打折扣,如不是苏百洲亦照顾着这边,她们三人说不定真要饮恨当场了。 而庞家两兄弟及另一位华山弟子,此时算是应付最为自如之人。三人的武功比之黑衣人高了一些不说,庞家两兄弟之间,以及华山两弟子之间,时不时还有些互相掩护配合,倒是一时之间毫无败像。而那庞家两兄弟见自己姐姐及倾慕之人,被几个黑衣人无耻调戏,心中愤恨之余,攻击的重心便渐渐向着那里倾斜了过去,倒是让苏百洲及三位姑娘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如此一来,庞青青便有闲暇再次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左右观察判断起形势,随后便向徐贵喊了一句。 “掌门,变!东南!” 第三百二十八章 形势变化 徐贵等人仅只十人,虽个个武功不低,却也知不能将自己完全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因此,突入之前便早已商定,他们的目的依旧只有一个,那就是牵扯他们的注意力及兵力,缓解庄园之内被攻击的压力。 随后,庞青青便制定出了一个简单易行的计划,于庄园东北角离内宅最近处,直插对方防御圈,如有机会,突入圈内跃过围墙,与里面防守的护卫取得联系,随后再以徐贵等几位武功较高之人为主,尽量杀伤庄园之内的黑衣人,搅乱园内的攻守平衡。 如在突入防御圈过程中受阻,那便看准时机,继续于院外搅乱对方布置,如能将对方布置撕扯出一两处破口,那位于庄园高处观察形势的护卫,便一定能够发现对方防御圈破绽,说不定便能带着里面的人越墙突围。 只不过,苏百洲倒是不怎么觉得里面的人会向外突围,因为他觉得,那些各地官员别说突围逃跑,就是让他们越墙而出面对墙外黑衣人,都不太可能有那个胆量。毕竟,这些人皆是文官,手提不动,脚迈不开的,估计他们宁可坚守在庄园之内,也不会选择突围逃跑。庄园内还有一圈院墙能让他们感到安心,那庄园外,则只有野树山林及穷追不舍的黑衣人,他们估计想都不会想,便要留在园里。 最后,庞青青便也不管他们会不会突围出来,便将计划定了下来,那便是尽量牵扯对方的注意力及兵力,以期缓解园内的压力,直至最后能拖到赵小龙带着大部队赶来支援。 因此,在突入之后,发现队伍无法前行,被缠在当场之后,冷静下来的庞青青,便高呼之前商定的联络方法,通知徐贵此时正是变向之时,应往东南方突围。因为她看到,东南方的敌人正在向着庄园正门处赶去,好似要进入庄园之内对里面进行支援。 这些黑衣人之所以四面围着庄园,只有近一半人手参与攻击护卫官兵,那正是因为他们与之前庞青青的想法类似,怕四面没有布置人手,他们便会突围而出逃入山里,那到时候他们便会变得极为麻烦,甚至有漏网之鱼,那就大大影响他们得到报酬了。 翻墙而入这原本也是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只是如此施行之后却发现,那高高的院墙不仅需要梯子才能让所有人爬上去,如只让一些轻功高强之人直接跃入,那不就是让他们以少对多吗。这些冲着巨额报酬而来的匪帮之人,在面对总体人数比自己少,又被围困在一处庄园之内的人,绝不愿轻易拼命独自涉嫌,越是武功高的人,则在帮里地位越高,更不会拿自己性命冒险,反而让他人多得些报酬。因此,最初那头目安排人越墙强入之时,便一致得到那几路匪帮头目的消极对待,最后只得围困住对方,慢慢让手下之人与对方拼起了消耗。 那些大大小小的头目,则是在外围指挥着自己帮里的手下与官兵拼斗,却又不约而同地没有让手下拼死上前,都希望别家能拼死与官兵相斗,自己坐收渔人之利。如此之下,原本人手远远多于守卫官兵的这群黑衣人,却是拖拖拉拉地将战斗一直拖到了现在。 那总头目也是对这些匪帮之意深有了解,却也是极为恼怒这些人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不全力进攻。可看着这些人慢慢压制了官兵,渐渐将外围肃清,而避入庄园内的官兵及那些官员,则已经变成瓮中之鳖,全数杀死只是早晚之事,那总头目便也不再催促那些匪帮头目拼死攻入庄园了。此时的匪帮头目,估计心里正盘算此役之后,他们能收获多少报酬呢,在此时让他们冒险,更不会有人听从自己的命令了。 就这样,在这些匪帮头目的贪心及有所保留之下,小小庄园之战,愣是被他们打了两个多时辰之久,这才将外围护卫肃清,却终于印证了总头目一直担心的那句话,夜长梦多。 而陷入与总头目四人缠战的徐贵,早已发现身后的情况有些不妙,虽然在几人的联手防御之下,众人暂时无甚大碍,但如此下去,必然会横生变故。就在此时,徐贵便听到了庞青青的一声高呼,知道是到了需要变化的时候。 随即,徐贵暴喝一声,右手变掌为指,内力灌注于食中两指,直接点在总头目挥来的钢刀侧面之上,直接将那钢刀荡开一边。紧接着双掌左右出击,各自拍开两侧挥舞而来的钢叉,蹲身躲过后方之人刺来的一剑,便向斜刺里一滚,又立刻纵身跃起,向着东南方向落了下去,头上脚下双掌同时挥出,一手抓住刺来的一根木枪,向旁一带将他身边之人撞到的同时,另一掌直接拍在了正在攻向苏百洲的一人,直接将他拍飞撞倒了两三人。 这一下,向东南之路顿时豁然开朗,苏百洲首当其冲便冲了过去,软剑飞舞之间直接在前开路,一直被护着的峨眉两位女弟子,则紧随其后杀将出去。其他人一见,便随着三人的步伐,在徐贵一旁护卫之下,向着东南方向冲了出去,就是有些力竭的刘二虎,也是奋力咬牙奔过了徐贵身侧。 而那些东南方向正在向着大院正门冲去的黑衣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惨叫之声,慌乱之中便回头看向身后,发现那些本该被总头目缠住的人,此时正凶神恶煞一般向着自己等人冲杀过来。 眼见鲜血飞舞,残肢抛飞,原本松了一口气的这些人,顿时魂飞魄散,妈呀惨叫一声,竟然直接转身便逃,丝毫不顾自己的背后已经完全亮给了敌人。苏百洲几人这还客气什么,全力追着逃散的黑衣人砍杀过去,直至身后庞青青又喊了一声变,这才心中叹着可惜,向着庞青青指示的方向杀了过去。 因为庞青青发现,苏百洲和峨眉弟子三人冲得有些过于靠前,与护着自己的两位弟弟及紧随而来的华山弟子和徐贵刘二虎两人,越离越远,为了保持队形的完整,免得被人分散包围,不得已之下便再次出声改变方向,向着东方直接突围了出去。 庞青青如此提示,便是为了让几人暂离战场喘口气,重整旗鼓再次杀入牵制对方,这也是因为她完全清楚,自己这些人无法长时间陷入敌方包围,不然原本的牵制之战便要成为围困死战了。 只是,让庞青青略感意外之事发生了,原本对他们几人的杀进杀出无动于衷的黑衣人,这次竟是有人追着众人跟了上来,看来他们再也无法放任他们不管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缠斗不休 当徐贵领着八人退出黑衣人防御圈之外时,终于引得一群黑衣人向着他们追了上来,徐贵回头一看,便发现这群人正是那拦截自己的黑衣人带领着的。 徐贵知道,此人必定是黑衣人之中地位较高之人,这从他第一次拦截他而来之时,所有人纷纷退开为他让路之上看得出来。因此,眼见是他带队来追,徐贵心中一动,便渐渐放慢了奔行的速度,落后在所有人之后。 这些追来的黑衣人,显然是想将众人一举拿下,不想再让他们搅扰己方的防御圈,因此,拼劲全力急追而来。徐贵便是看中此点,落到队伍最后之后,佯装继续向前奔跑,当跑到一棵大树之前时,徐贵纵身一跃,随即便蹬在粗大的树干之上,突然翻身向后蹿出,横身便向着打头追来的黑衣人头目疾速射去,紧接着,双掌运劲猛然拍出。 这一突变,倒是将那些追来之人尽皆大惊,特别是那与徐贵交过手的头目,知道徐贵武功高强,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如今见那人正是冲着自己而来,心中更是惊恐不已。不过,能当上头目自然也有些过人之处,在此危急时刻,那头目脚下急停的同时,暗暗伸出一手,将随在自己身边前冲的一人腰带上一拉,竟是借着此人前冲之势,巧妙地带到了自己与徐贵之间。 徐贵眼见那突然冲出的一人,惊慌失措之下,挺起手中钢叉胡乱向前刺出,便急忙出掌准确按在钢叉两股叉之间。在徐贵这刚猛一掌之下,那人握持不住钢叉,木质叉柄顿时向后疾刺,竟是直接插入那人腹部,再自后腰处穿透而出。 啊! 随着那人一声惨叫,那透体而出的木柄直接插入地面,而那被贯穿之人,欲要抓着露在前方的木柄,将其拔出却不得。随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四肢瘫软一命呜呼,最后竟是被那穿体而出的钢叉手柄支撑在地上,斜斜地挂在木柄之上。一众追来的黑衣人,被眼前景象惊得尽皆合不拢嘴,纷纷定住身形,呆愣着看向那斜撑着的同伙尸体。 钢叉是以木质作为长柄,而长柄末端却没有进行任何削尖处理,而那徐贵竟是单以掌力使得钝平的木柄,直接穿透身体不说,竟能结实地插入地面,挂着一个人而不倒,这份功力如何不让这群黑衣人震惊惧怕。 看着那缓缓顺着木柄向下滑溜下去的尸体,再看看已落于前方,挺身而立平静地看着自己等人的徐贵,这群黑衣人第一次感到了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寒意。刚刚在混战之中,还没有觉得此人如何厉害,但此时一看,这人的武功简直是深不可测。 随着跑出去的其余八人一一返回,站定于徐贵身后,这群黑衣人中竟有人开始后退了起来,显然是被吓破了胆。而回过神的头目,眼见身边这些人有了惧意,便急忙大声喊道。 “站住!吴兄弟是为了救我才挺身而出的,一时不慎这才着了他的道,我们要为惨死的吴兄弟报仇!再说,他们只有这几个人,我们则是数倍于他们,有什么可怕的!大家一起上,为吴兄弟报仇,谁能杀了此贼,我便替吴兄弟感谢他,送他十两黄金!” 那头目假惺惺地说了一通,最后才将最关键的十两黄金四个字喊了出来,终于是让一众为钱卖命的匪众,眼睛发起了亮光。这些黑衣人皆是要钱不要命的主,不然也不会对袭杀朝廷命官丝毫没有惧怕,只要给钱,他们才不会害怕会不会招来朝廷的怒火,这群人可算是一群真正的亡命之徒。 在头目的一番喊话之下,这群黑衣人再次挺起刀枪,一步一步向着徐贵等人围了过去。而原本还想为几个年轻人多拖延些时间,让他们能趁机多休息一下的徐贵,眼见这些黑衣人再次围了上来,便也是口中一声暴喝,看准那头目,向他猛冲了过去。而其他人也是在徐贵的一声吼之下,各自向着自己的目标冲了过去。 两方人马再次战在了一起,而与之前一次稍有不同的是,那头目好似早有预见一般,此次追来,所带人手比之前那次围攻的人手还要多了一些。徐贵面对的比之之前还多了两人,共有六人合力围攻徐贵,而其余几人更是每人面对了两到三人,且每个黑衣人的武功,不像那些外围小喽啰一般平庸,皆是有些手段之人。 不过,徐贵这边的人,此时已是第二次面对如此混战,已经比初次面对之时大有进步。第一次冲入敌阵,面对好似无穷无尽的敌人,这些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场面的年轻人,便有些心慌意乱,武功更是发挥不到平时的一半。特别是两位峨眉姑娘,被这群无耻之徒下作的手段,弄得面红耳赤左支右拙,就是那被看出是女扮男装的庞青青,亦是被这些人调戏得无法冷静。 再次经历这种混战,她们便显得从容得多,再有无耻下作的手段,也能够集中精神使出招式,再不会被他们三言两语地刺激了。反而那些再次使出下作手段之人,被这三位姑娘含怒盯着喂招,显得狼狈不堪,终于有一人,被苏百洲冷不丁劈了一剑,仓皇躲避之间,被峨眉两位女弟子联手一剑之下,持刀的手腕被齐腕砍了下来。 那苏百洲倒是一直冷静异常,好似游刃有余一般,游走于场中,时不时地出手为落入下风的人解围,倒是被其他人记住了他这份援手之情。毕竟,其他人对付自己眼前的敌人都是堪堪自保,哪还有人如他一般,不仅抵御着攻击他的三个黑衣人,还能时时出手为他人解围。 只不过,苏百洲自己心里清楚,他使得这软剑,虽说灵活诡异异常,适合与人周旋,但却不适合与人强拼,特别是在这种混战之中,更是不宜与人缠斗。因此才有了他仗着身法了得,一边与三人对招,一边游走在场中出手为人解围一事。 而其他几位则是越打越起劲,特别是庞家两兄弟,之前在家中,一直随父辈练功,从未真正与人真正拼杀过。此次面对围攻两人是五个黑衣人,两人一刀一剑,一个刀法凶猛,一个剑法潇洒,可说是真正将自己的刀法剑法再次磨炼了一番,让两人甚是兴奋不已。 在这里,就属刘二虎有些危险,毕竟,他学武才刚刚两年,虽说徐贵所教刀法乃刀法之上乘,却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见效果的。还好有庞云所授百战刀法,才能让刘二虎勉强应付着眼前攻击他的两人,再加刘二虎自徐贵处学得的沉稳霸气的用刀气势,一时之间竟是让那两个黑衣人不敢过于紧逼刘二虎,这才让他能够应付得来。 只不过,如今这番场面,终究是要迎来变数。 第三百三十章 形势再变 这变数来的也不算太过意外。 围攻徐贵的六人之中,有两人各自被徐贵击中一指一掌,受了一轻一重的伤,那重伤之人借着滚倒之势,直接退出了战圈,而那轻伤之人亦是不再全力攻击,时时保持着抽身退走的姿态。 这一下,那头目等四人便感到压力骤增,还没等这五人适应,紧接着便有一人再中徐贵一拳,竟是直接毙命。瞬息之间,形势立倒,那轻伤之人立刻退出了战圈,将其余三人直接留给了徐贵,自己则是抱着受伤的左臂,返身向着那边庄园人群之中逃去。 徐贵精神一振之下,便要再接再厉将眼前三人击毙于自己手下,却没想到,一声熟悉的惨叫发自身后,拧身攻击之间撇了一眼,便发现刘二虎正被庞家三兄妹护住向远处退去,而有七八人正向他们追去。 心中叫遭的徐贵,便急忙连出两掌一拳,将身前三人逼退,随后却是向着攻击峨眉两弟子的黑衣人攻去,一掌拍在一人肩头,将其击退之后,便大喊了一声退,便在她们身后掩护起来。而那苏百洲眼见形势有变,便立刻支援起了自己师弟,将他从围攻之中解救出来,与峨眉两位汇合之后,便向着刘二虎四人退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随后,徐贵与苏百洲亦没有多耽搁多久,再各自伤了一人之后,便抽身而退,展开轻功便向刘二虎等人方向急追而去。而他们的身后,被逼退的近十人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发愣,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追上,被那头目一声暴喝催促,这才不急不忙追了过去。 而追着刘二虎等人的七八个黑衣人,听到身后动静,转头一看之下,魂飞魄散,自己几人竟是被人家前后包夹了。此等境况,不用有人吩咐,那几人便立刻一分为二,向两边各自逃窜而去,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头目这边一看此时情况,这边追过去的,居然只有自己这几人了,那哪里还能是他们的对手,还没等头目说话,那几个见机也快,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纷纷咒骂着算你们跑得快,便一个个返身折回。来到那头目跟前,却是没人说话,看着那头目,心中料定头目也不会想不开再去追那些人了。 果然,那头目看着徐贵等人消失在了山林之内,郁闷地哼了一声,转身便向庄园方向走去,连话都没跟这几位说一句。而这几位也是一副悻悻然的表情,没人再敢想什么十两黄金了,保命要紧,钱固然重要,可也要有命花才是。这一战,自己这方人数近三倍于对方,可结果却是死伤近十人,而对方人少不说还都是些年轻的小子姑娘,竟没能留下一个,最后竟被他们从容撤走,这可让他们感到极为恐惧了。看来那些所谓的名门大派弟子,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徐贵等人也没有完全撤走,在林子中跑出一段距离,发现他们不再追来,便找了处高处就地休息了起来。此时再一番查看之下,徐贵亦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不仅刘二虎腿上身上受了不轻的伤,那华山弟子的一条臂膀早已被血水浸透,除了自己和苏百洲,其余之人也是大大小小受了不少轻伤。如对方人手再多些,如他们再多纠缠一会,估计此时自己这方也要出现损失了。 “各方。。。加紧进攻。。。快。。。拿下。。。” 就在徐贵为受伤最重的刘二虎和那位华山弟子包扎之时,远处断断续续传来那头目的怒吼之声。徐贵立刻起身向庄园之处看去,便发现外围的黑衣人也终于是动了起来,只留了少量人手守着四面,其余人皆是向着正门方向涌去,还有人竟然直接从院墙之外跳入院内,看来是想尽快结束此次袭击。 “这次,你们真的不要再次跟来了,二虎,把你的刀给我,为师要大开杀戒了。” 看着徐贵冰冷含怒的脸色,一众年轻人皆是一愣,刘二虎等镖局之人,更是从未见过徐贵如此面色,一眼望去便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惧意。而刘二虎则是愣愣地将自己手中钢刀递给了徐贵,嘴上刚要说什么,一接触到徐贵那冰冷没有感情的双眼,便直接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接过钢刀的徐贵,扫视了一眼跌坐于地的众人,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笑意,随后轻轻说道。 “安心等我回来,我们接着走镖。”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纵身向庄园方向飞奔而去。见到徐贵义无反顾的样子,所有人尽皆有些发怔,这些年轻人还没有多少江湖厮杀的经历,对徐贵最后那一抹微笑,竟是猜不出是何意义。 而那苏百洲亦是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将自己手上追魂丝及护指拿了下来,扔在了刘二虎怀里,随后便附身拿起了华山弟子的长剑,也像徐贵一般微微笑了笑,说道。 “武师弟,跟师父说,百洲有负他老人家之厚望。二虎兄弟,这追魂丝便送你了,还有各位,今日能与各位大战一场,苏某荣幸之至,来世我们再续今日之情谊。” 说完,苏百洲便如徐贵一般,转身毅然冲向了庄园方向,而他那临走的一笑,竟是让在场的所有人无论男女,皆感到一股俊逸潇洒,更是让三位姑娘有种直击心灵之感。 可稍刻之后,众人这才突然意识到,这苏百洲之意,好似是要一去不复返啊,没看连他家传的追魂丝都送给刘二虎了吗,这是在交待后事啊。那刚刚的徐贵临走前的一笑,不就是说同样是临别一笑吗,什么等他回来再走镖,那意思是说,下辈子再一起组建镖局吧。 意识到这一点的众人,立刻便起了一阵骚动,特别是刘二虎,自己的师父去与人拼命,却是外人相伴在左右,自己这弟子岂不是太过没用了?刘二虎第一个便要挣扎着站起来,紧随其后的便是那位华山弟子,吼着要与师兄同生共死,便要赤手空拳奔向庄园。 两位峨眉女弟子也是相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便站了起来,而庞家两兄弟则早已站起,扶着刘二虎便吵着一起杀敌,所有人似乎全都失去了理智一般。 此时,唯有庞青青一人还保持着冷静,拦在了众人面前,大声说道。 “站住,谁也不许去,我们去了,只会是成为他们的负累,根本帮不上他们两人。我们的武功与他们相比,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我们不在他们身边,反而是更能让他们放开手脚。” 听到庞青青的话,一众人尽皆愣住,互相看看对方身上的大伤小伤,再想想至今为止的厮杀过程,果然是自己几人成了他们的负累。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同之敌 再次突入敌阵的徐贵,便完全不是之前的状态了,之前如果说是插入阵中的一把尖刀,那么此时的徐贵,则可说是一阵狂风刮进了乱叶堆中,所过之处,惨呼连成了一线。 手握钢刀的徐贵,再不似之前一般拳掌架势有规有矩,倒是好似一条疯虎冲入了羊群。一路冲向庄园正门的徐贵,展开轻功疾速前冲,却于疾冲之间钢刀狂舞,一路向前好似一个疯魔狂乱之人,挥舞着钢刀跑进人群一般。只不过徐贵的每一刀皆是砍之有物,前路有人则一刀劈开,左右有刀便两刀砍开,看似毫无章法却又刀刀见血,脚步不停钢刀乱舞之间,竟直接撕开黑衣人防御圈,直接自正门杀入了庄园之内。 自徐贵冲入阵中,直到他杀入庄园,仅仅用了不到三个呼吸之间,让那刚刚喊出加紧攻击的头目,愣愣地看着他冲杀了进去,而竟是在震惊之中无法置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正当他在手下的提醒之下,准备让人支援一下庄园之内时,却突然看到,自那徐贵冲出的方向,又冲入了一人,手中长剑银光连闪之间,竟让外围刚刚回神的黑衣人,再次陷入了大乱,哭爹喊娘之间,纷纷四散而逃。 就在此时,自宅院东墙有个人影跳了出来,一落地之间便向着那后来之人汇合了过去,早已被杀散的防御圈,让两人没有丝毫迟滞便已汇合一处。 “苏贤弟,不是叫你们等在原地吗,怎么你又来了?” “哈哈哈,徐掌门,不,徐大哥,我师父曾对我说过,除非性命攸关,否则不许使硬剑,平时只能以软剑对敌。今日我才发现,师父可能是早已发觉,我使硬剑太过凌厉狠绝,有违天合,因此才只允我使用软剑。不过,今日之境况,正是我硬剑发威之时,这便让我与徐大哥一起,杀个痛快如何?” 徐贵见到那几个被苏百洲砍杀的黑衣人,无不是残肢断臂肚破肠流,双眼之中流露出的,不是不忍及不适,竟是一种与此时的苏百洲相同的嗜血之色。徐贵见那苏百洲神采奕奕豪情四射,顿时哈哈一笑,大叫了一声好,钢刀一指,便要杀入庄园之内。这徐贵当年的疯和尚之绰号,真是没有白叫,却是不知这苏百洲,是不是也有不为人知的外号。 两人大叫一声走,便冲向东墙,这就要跃入庄园之内,却突然发现,自东墙北侧,突然冲来两人,几息之间便来到了二人身前,一言不发便攻向了二人。 刚一接手,两人便感到了大大的不妥。因为这两人的装束虽与那些黑衣人差不多,可有所不同的是,两人不像其他人虽着黑衣却未蒙面,这两人不仅蒙面,更是以黑巾包头,只露出一双眼睛。且这两人不仅装束有所不同,武功更是比之其他人高出了一大截,且同使两柄长剑的两人,进退攻防之间,竟好似暗合某种阵法。 这两人的武功,如单独而论,没有一人是徐贵及苏百洲的对手,但此时四人对敌,却是形成了势均力敌之势。因为徐贵和苏百洲与对方交手,好似自己与对方一人对敌,可总有那么一瞬,两人便会同时攻向一人,不仅化解了两人处于下风的局面,更是能将两人逼得反而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如此,刚过十余招,徐贵便看出了这两人与众不同之处。这两人手中的长剑,比一般长剑还要长了近一尺,剑身狭长而又厚实锋利,一看便是一把利于刺击又能劈砍的长剑,剑身窄则降低了长剑的重量,保证了长剑舞动时的灵活,而厚实的剑脊又保证其不会轻易折弯甚至折断。 而两人互相配合的剑法,也甚是有讲究,凭借不断游走的灵活身形,时而闯入徐贵两人之间,分而击之,时而又突然跑到徐贵两人外围,共同攻击两人。 更为让人惊奇的,还是两人会突然互换攻击的对手,不论是交叉攻击还是交错之间攻击,皆会让徐贵两人在那一瞬间顿感不适及意外。眼前的敌手不见了,从另一个方向突然递过来一剑直扑面门,这如何不让人感到意外。更何况这两人之中的一人,会抛下自己的对手,不管不顾地与另一人同时攻击一人,这就更让人防不胜防了。 徐贵看出,这种闻所未闻的双人剑法,是以两柄长了一截的长剑作为攻击凭仗,不然,很多双人攻击,都会因为手中武器的长度不够,而攻不到对方身上,这就失去了两人的互换敌手攻击及合攻一人的突然性及致命之处。 如此剑法之下,对敌经验稍嫌缺乏的苏百洲,终于是伤在了对方剑下。在一次两人交叉换对手的过程中,那两人突然半路变招,竟然同时刺向了正在调整攻击转换之间变化的苏百洲。而这一突然变化,让苏百洲奔放的剑法,攻多于守的剑意,在应对之间出现了一丝纰漏,防住了一柄先刺过来的长剑,却没能挡住紧随其后刺过来的另一剑,终于是在肋间被划下了深深的一道剑创。这还是苏百洲反应够快,剑将临身之时,急忙侧了侧身,不然,此时便是一剑刺入左腹伤及内脏的严重伤势了。 而此时,自与两个黑衣人交手还不到二十招,那苏百洲便伤在了两人的双人剑法之下,这让刚刚还意气风发的两人,顿时陷入了被动之中。 那两个黑衣人见苏百洲受伤后退,便同时抛下了徐贵这边,两柄长剑再次向着苏百洲合击而去,一上一下,一前一后,分指苏百洲上路喉头及下路腹部,这是要一举将苏百洲毙命于此的样子。 “嗷——看刀——!” 就在此时,两个黑衣人身后,突然暴起一声狂吼,随后便听到唰地一声利刃破空之声,直向两个黑衣人背后袭来。这惊人的动静,不得不引起两个黑衣人的注意,而此时又恰好是再伤甚至直接取下苏百洲性命的绝好时刻,那两个黑衣人果然是不愿轻易放弃。 就见两人之中长剑离苏百洲稍远之人,不再继续追着苏百洲刺去,而是急忙转身回手一剑向后方撩出,想着能够阻上一阻。只要能阻上一阻,那边便有可能得手,随后,两人再攻便可轻松拿下这捣乱的两人。 只是,当那准备阻拦徐贵之人转身之际,看到徐贵竟是双手握刀合身劈来之时,心中便大叫一声不好,却是只来得及再紧一紧手中握着的长剑。 当—— 一声巨大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过,便见那阻拦徐贵的黑衣人疾速向后撞去,直接将那攻击苏百洲的黑衣人也撞得失去了身形,反而是差点被苏百洲回击的一剑刺个对穿。 第三百三十二章 刀凶剑灵 “快!杀了他们!” 正当徐贵刚刚解了苏百洲之危急,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暴喝,便见那之前追击他们的黑衣人,再次围了过来。之前还有些惊惧不敢上前围攻,而只是看着那两个黑衣人与徐贵两人拼杀的这些人,一见那两人没能成功,而徐贵两人之一的苏百洲受伤,便终于是在那头目的一声大吼之下,再次攻了上来。 徐贵伸手拉住苏百洲一看,见他捂着的肋间伤口血流不止,顿时心中一阵黯然,心知如此下去,就是不被对方砍死,也会流血过多而死。而那苏百洲见到徐贵脸色黯然,自知自己伤处的他,倒是颇为洒脱,脸色渐白之间,却是强提一口气朗声说道。 “徐大哥,他们来了,我们杀个痛快吧!” “好!” 徐贵见他如此,便也精神一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转回身,大吼了一声好。两人就这样,背对着背,面对着一圈凶神恶煞一般扑上来的黑衣人,神色坚毅地握住了自己手中的刀剑。 双手握刀的徐贵,双腿跨立含胸拔背,刀尖斜指前方,双目圆睁眉头怒皱,一副怒目金刚之状,浑身气势凌然魏然不动,让一众冲向他这一边的黑衣人顿时心中惊惧起来。而那苏百洲则是将捂着肋间的左手向脸上一抹,右手长剑斜指地面,一副泰山压顶而不动的姿态,让这一面冲向他的黑衣人,看着一脸血红又露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甚是让人惧怕的脸,心中顿时又踌躇了起来。 如此,冲向两人的一众黑衣人反倒是脚步迟疑了起来,看到身处包围圈中,却犹自巍峨不动,却又气势逼人的两人,再想起之前这两人狠厉的砍杀手段,顿时让一众黑衣人刚刚升起的一丝胆气,瞬间便消失无踪。 “杀!” 随着徐贵一声暴喝,两人同时刀剑齐出,本别冲进了自己面前的黑衣人,刀剑闪烁之间,丝丝殷红击飞而起,声声惨呼嘶叫不已。 双手握刀的徐贵,如扑入羊群的疯虎,尽是大开大合的劈砍之式,竟毫无挡架之意,却是将一群早已被其气势所慑而心惊胆裂的黑衣人,杀得是哭爹喊娘却又毫无还手之力,刀阻刀飞剑挡剑裂,一劈一砍之间,刀刀见血。 而另一边的苏百洲,却是将那长剑舞得连绵不绝紧凑绵密,银色剑光时而排山倒海一般压向黑衣人,时而又在吞吐之间游走于人群之中,带起一点一线之姹紫嫣红。那潇洒写意之间又蕴藏刚猛无匹的剑招,让一群黑衣人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可保得自己性命。 “一群废物。” 就在徐贵两人在黑衣人之中肆意往来砍杀之时,退出人群之外的那两个黑衣人,突然鄙夷地说了一句,随后便再次纵身跃入战圈,落到徐贵和苏百洲两人之间,从两人背后各自袭向了一人。这两人突然加入战团,果然便效果不同,徐贵两人却是无法再如之前一般自如。 不过,双手握刀沉猛异常的刀法,还有那少了些刚猛多了分轻灵的剑法,倒是让那两个自信非常的黑衣人,顿时便落入了下风,不一会便居然有些落入下风之意。而原本围攻的一众黑衣人,不知是恨这两人的狂傲,还是为了给四人腾出空间对敌,反正是自这两人跳进来开始,便纷纷躲避到了一边,围成一圈看起了四人的拼斗。 而让一同围观的头目没想到的是,刚刚尚且还能与两人拼个你来我往的黑衣人,怎地此次居然如此快地落入了下风,难道这是什么计策不成?只是他有所不知,刚刚徐贵为救苏百洲的那一刀,可说是用了近八成的功力,双手握刀之下硬砍对方单手握着的剑,不仅一刀将那长剑直接劈得砸在了那人的胸口,更是让他受了些内伤。而这番打斗,徐贵依旧以双手握刀对他单手持剑,凶猛砍杀之间竟是刀刀向他的长剑招呼,致使他与徐贵没对几剑,便感到手臂发麻虎口见血,竟有些握持不住自己手中的长剑,这能不落入下风吗。 而那苏百洲被这两人伤到之后,便意识到自己的硬剑剑法,虽凌厉狠辣,却是少了一分守护之式,这才使得自己没能防住那一剑而受伤。因此,此次对敌之间,苏百洲谨记教训,一手硬剑舞出华山剑法,却是达到了攻守兼备,又不失自己刚猛风格,于潇洒灵动之间,透着一股刚猛之意,倒是让那黑衣人一时之间无法应付而落入下风。 而那头目越看越是心惊,知道不能再这样看下去了,便一声发喊之下,带头向着徐贵两人攻了过去,瞬间便让形势有些逆转,徐贵和苏百洲一时之间应付的有些狼狈。 就在这时,赵小龙带着武当之人,终于赶到了。环顾一周之后,赵小龙便看到了那边厢被围攻的徐贵,随即不管不顾地冲向了那边。而一路冲过去的赵小龙,看到一群几十人在围攻徐贵及那位华山派的人,心中焦急之间,突然想到,自己该如何帮助此时的徐贵呢? 想到这里,赵小龙灵机一动,一边跑一边附身下去,再次起身之时双手同时扬起。只见几颗黑点疾飞而过,连连射中后排几人的身上,却没有发生如赵小龙预想的那般,惨叫倒地之景。果然,自己随便扔出的石子,没有薛前辈扔出的那种威力,几个被击中之人只是痛叫一声,便转回身看向了赵小龙这边,进而看到又冲过来一人,纷纷叫骂着冲向了赵小龙。 原本可掌握的偷袭先机,反而是让赵小龙弄巧成拙变成了直面迎战。 原来,面对一群黑衣人,赵小龙却是不知该如何办了。一直以来,不论是与薛怀文同行,还是自与徐贵重逢之后,赵小龙是一直以避免与人冲突的心态在行事。唯一一次与人拼杀,那还是在盱眙县境内,深山破庙之中与小依两人身处绝境之时,抱着与小依同生共死之心情,更是为了救下那群可怜的孩子,这才杀意横生,抡起木棍与人拼命的。 之后与徐贵重逢,虽说继续在他的教导之下勤加练棍,却也依旧是以甩绳为主,真正以木棍练习少之又少,更别说以木棍与人对敌。用绳子与人对敌?那更是赵小龙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每每遇敌,赵小龙皆是能逃便逃,尽量是不与人为敌。 可今日之情况却是恰恰不能靠逃能解决问题的情况,要自几十个黑衣人的围攻之中帮助徐贵,那自然是要与这些黑衣人拼斗的,这可如何是好? 第三百三十三章 吓退群贼 看着冲向自己的几个黑衣人,赵小龙的心中反而是有些欣喜,想得是也算帮师父减轻了应敌负担。却没想到,外围的这些个黑衣人,原本便是怯战,故意站在外围之人,根本对徐贵没有形成任何压力。可如今倒好,看到一个少年冲过来,反倒是激起了他们捡便宜的心态,一个个冲向了赵小龙。 只不过,赵小龙也不是他们随意就能捡到的便宜。赵小龙猛提内力运行全身,一片模糊的身影划过,直接没入黑衣人群之中,随着几次疾闪,留下几处残影,便直接冲过了这几人,向着徐贵方向继续疾奔过去。 随后,黑衣人群中的几人,竟然是直接软倒下去,吓得这群黑衣人惊叫一声便一哄而散。这犹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无声无息间便有数人倒毙的诡异,让他们联想起之前有一人,挥手之间便让一个头目的头颅飞起之事,还有之后那不知是疯了还是被鬼附体,冲入人群疯狂砍杀之人,这一切都超出了这些黑衣人的承受范围,直接让他们的心神崩溃。 在前方率人围攻徐贵两人的那头目,听到这边传来一阵惊叫,便见几个人扔下刀剑四散逃命,还没来得及惊诧,这又看到一人直接冲入了人群,左闪右避之间,竟是这些人毫无所觉之下直接穿过人群,手中黄影突现之间,抡圆了便向身遭甩了一圈。 接下来,便发生了一幕同样让那头目惊疑的场景。只见那黄影扫过之处,只要离得稍微近的,便一个个接连倒地,虽还能惊叫呼喊,却是无法起身,难道这人是个会定身术的道士?不然怎地一挥手间便放倒了这么多人。 突然出现在场内的赵小龙,金龙鞭金光一闪之间,便直接倒了一大片。这一下,直接将围着徐贵两人的黑衣人惊住了,一个个拼命退后,皆是要离赵小龙远远的,好似这人是个妖怪一般。在一片惊疑不定之中,场中双方停下了手,进入了对峙之中。 “师父,我来了,您还好吧?” 赵小龙见这些人都远远躲开,便欣喜地来到徐贵面前,见他虽显疲累却毫无伤处,便终于安下心来。不过,看到徐贵手中仅剩半截的钢刀,赵小龙的心中顿时感到庆幸不已。这徐贵硬砍硬杀的刀法,手中那普通的钢刀又如何承受,不知何时便已折断消失无踪。 “为师无妨,你终于来了,苏贤弟,再坚持一下,这便就要结束了。” 徐贵看到是赵小龙冲了进来,心中顿时一喜,便知道他终于带着武当的人手赶来了,回头便向脸色苍白,却依旧意气风发的苏百洲安慰道。那苏百洲缓缓走前两步,双手一拱,便说道。 “小龙兄弟来得正是时候,虽说我还没有杀够,但确实是有些力有不逮了,哈哈哈。” 没想到,苏百洲说完这句话,便浑身一软倒了下去,还好赵小龙反应及时,直接将他抱住。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那头目才终于回过神,却是第一次问起话来,可那明显有些颤抖的音调,却也暴露出此时他内心的惊惧。这接二连三出现的人,竟都有些诡异的手段,终于是让这视人命如草芥杀人如麻的贼帮头目都有些怕了,不敢出手之余,便强自镇定地出声问了起来,总不能如那几个一般,扭头就跑吧,这不符合他总头目的身份。 “哼,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但你们将会变成什么人才重要。” “你这话什么意思?” 听到徐贵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那头目顿觉不妙,急忙问了出来,只是,徐贵却是没有回答他,反而是看向了他身后。那头目急忙顺着徐贵的目光望去,便发现庄园东方的黑衣人群再次大乱,紧随其后便发现,嗖嗖嗖有好几条人影直接跃入庄园之内,随即便自庄园内传来一声震天大吼。 “武当门人在此,谁敢造次!” 随着这一声大吼传遍庄园内外,此处所有黑衣人尽皆一惊,就连那头目亦是大叫一声糟糕,转身便狂奔而出向着庄园西北方向急急逃去。而几乎所有黑衣人,亦是发出一阵阵的呼啸,各自奔逃起来,大有一哄而散之势。 这番情景倒是让徐贵三人感到了一阵意外,不过紧接着,徐贵便向着赵小龙喊了一句。 “小龙,其他人不管,就是刚刚那个与我说话之人,一定要抓住!” “是!” 随着赵小龙一声答应,一条人影便疾蹿而出,向着那转身逃跑的黑衣人头目疾追而去。而看到徐贵竟然派出赵小龙去追那头目,苏百洲顿觉诧异不已,因为他也看出,这赵小龙除了轻功身法了得,武功一路好似不甚高明,这可如何是那头目的对手。 而就在苏百洲刚要询问一句之时,突然发现,自东北方向的山梁之处,再次接连跑出十余人,皆是武当道士打扮。这些道士一出现在山梁之上,扫视一圈之后,便分成两队,一队追着逃向西北山林之处的黑衣人群追去,另一队则是堵向了庄园南方的大门,准备配合庄园之内的人,一举将攻入庄园的黑衣人来个瓮中捉鳖。 苏百洲注意到这一面之后,再回过头想要看看赵小龙是如何追捕那头目之时,却发现竟是无法找到赵小龙去了哪里。此时的场面,可说是一片混乱,那些黑衣人不知为何,一听是武当之人到来,竟好似老鼠见到猫一般拼命逃跑,让苏百洲甚感恍惚,什么时候武当派的名气已经大到光是亮出名号便能吓退敌人的程度了吗? 当满脸疑惑的苏百洲看向徐贵之时,却发现那徐贵一直在盯着一个方向看,顿时意识到,徐贵这也是在担心赵小龙呢。看他刚刚如此淡定地命令赵小龙去把那头目抓来,苏百洲还以为徐贵对赵小龙很有信心呢,原来也是有所担心啊。 “徐大哥,我看小龙兄弟应该没问题,既然您能派他将那头目抓来,想必您也是对小龙兄弟的武功有信心的。” 苏百洲有些言不由衷地宽慰起了徐贵,而那徐贵听到苏百洲的话,反倒是愣了一愣,幽幽地说道。 “苏贤弟,说实话,我让小龙去抓人,其实也只有五成把握而已。” 第三百三十四章 小龙追敌 “师父!师父!” 随着远远传来刘二虎的声音,终于是让陷入惊愕的苏百洲回过了神,没有理会向这里赶来的刘二虎几人,继续向徐贵追问道。 “徐大哥,您说只有五成把握,是何意?” “苏老弟,你可能也早已发现,我这徒儿轻功及身法了得,可能还要略胜你我,因此,追上那人便不成问题,这既是我说的五成把握。” “那剩下的五成是。。。” “我这徒儿,轻功了得,追上那贼是必然,胆气亦足够,面对群敌也不会胆怯,却是有些。。。好胜心有些不足?” 听着徐贵略有迟疑的话,苏百洲反而是有些不明所以,这与他所问那剩下的五成又有何关联?说到此处,徐贵停顿了一下,好似在回想自己所说是否贴切,却发现好像无法言说,这赵小龙给他的不安感到底是来自哪里。 “徐大哥?” 听到苏百洲轻声提醒,徐贵这才回过了神,看了一眼苏百洲,又继续盯着赵小龙追出去的远方方向,继续说道。 “其实,如今我也不太清楚,刚刚为何心血来潮便要小龙去追,是有心要锤炼他一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他如能顺利抓回那头目,另五成之忧虑,便不会在下次再产生了。” “这。。。” 听到徐贵的话,苏百洲一阵迷茫,听得是云里雾里。不过这也正常,苏百洲与他师徒三人认识,才只不过半日而已,徐贵对赵小龙的隐忧,他又如何能够知道,更何况,就是连徐贵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那心中时而冒起的隐隐的担忧到底是什么。 而另一边的赵小龙,此时已经完全处在了一片混乱之中。这外围剩下的近百人,虽说分散四方,每一方面也只有区区二十人不到。不过当赵小龙追着那头目沿着院墙奔向北方之时,正好赶上几位武当弟子自山梁上杀向这一面的黑衣人。这一冲击之下,黑衣人顿时大乱,人影重重黑衣交叠之下,任这赵小龙鬼眼如何神奇,却也是将那头目一眨眼间给看丢了。 心中大急的赵小龙,直接跳起踩在一个黑衣人肩头之上,纵身一跃便跃上了庄园东墙,随即便顺着院墙向北奔行。一路奔行之间,赵小龙仔细查看起了位于墙下的黑衣人,寻找起了自己要抓的那头目。只不过,这向东一面的黑衣人之中,好似没有那头目,好似已拐过院墙,在北面向西逃去。 赵小龙看了一眼厮杀在一起的武当弟子及几个被留下的黑衣人,见那些黑衣人只想逃窜不想应敌,便也知道这几位武当弟子无甚危险,便径直奔到那院墙拐角之处,极目向向望去。稍一搜寻之下,便发现那头目果然是混在一众奔逃的黑衣人之中,正向西北山林之中奔入,看那奔逃的身形,貌似也是会些轻功。 看准那头目的赵小龙,一跃跃下院墙,提起内力便疾速向前追了过去。那些落于后方的黑衣人,便见到一条青影呼声掠过自己身侧,还没看清是何物,便早已越过前方之人而去。被一一超越的黑衣人,纷纷大惊失色甚至惊叫出声,他们何曾见过奔行速度如此之快的人物,且人家手中如果拿着一把刀,那这一路被超越的人,岂不是要一个个被他斩杀于瞬间。 随着赵小龙一路追上,惊叫之声便一路响起,最后,那跑在前方的头目亦是被身后声响惊动,奔行之间回过头查看,便吓得魂飞魄散,险些一个踉跄摔个狗吃屎。就在这一踉跄之间,在头目眼中甚是诡异的赵小龙便急掠而来,伸出一只手便要抓向那头目后襟。 疾速冲向那头目的赵小龙,眨眼之间便已到了头目身后不远,伸出一手抓来的样子,让那头目妈呀惊叫出声。因为一日夜的林间奔走,此时的赵小龙衣衫早已被挂破多处,那头发则是蓬松杂乱,脸上更是汗渍污渍交叠不似人样,在那头目眼中直似那传说中的厉鬼扑来,伸手便要索命一般,直吓得他惊声尖叫了起来。 不过,那头目于惊惧之间,反抗的本能却是没有丢弃,手中钢刀一举,便狂舞乱挥于身前,希望能够阻挡那厉鬼索取自己性命。如是面对武功不济之人,见到这乱舞一气的刀法,也是会顿上一顿,而武功高超之人则是一击之间便能将其化解。 而到了赵小龙这里,头目疯狂舞刀的右手,便是直接被赵小龙一下子准确抓住。因为那好似杂乱且快速的钢刀,在赵小龙眼中则是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云身步内功心法用在手臂之上,让手臂闪电般探入那刀网之中,一举便将头目的右手死死扣住。 随后,赵小龙另一只手一甩,金光一闪之间,那卷握于手的金龙鞭,便直接缠绕在那头目身上,绕了一圈接过鞭尾直接一紧一系,竟还剩下大半截握在赵小龙的手中。剩下这半截金龙鞭,赵小龙在那头目鼻前晃了两下之后,便直接将那软倒的头目扔在自己后背,随即便用那半截鞭子将他捆在了自己身上。这一套将人捆在自己身上的动作,赵小龙做得行云流水极为熟练,也不知是何时练就,如让刘二虎看到,必定要笑他是不是瞒着自己偷偷扛过大包。 当赵小龙麻利地将那头目捆在自己身上之后,正要转身返回之时,却突然发现,自己被一大群人包围了。 原来,这一路一同奔逃的黑衣人,只觉一阵劲凤刮过身旁之后,便看到一人出现在自己头目面前,三下五除二地将头目缴械并绑在了自己身上。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让好些个常干绑票案的专业绑匪,都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人莫不是自己同行吧。 而一群奔跑的黑衣人,眼睁睁看着总头目就这样被绑票了,一个个停下奔跑的身形,呆呆地看着这绑匪,竟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些人早已将绑匪包围了起来。 “妈的,你们这群混蛋都傻了,快救我啊!” 突然,一声惊魂未定的怒骂之声传来,将这群呆愣的黑衣人尽皆惊醒,这才发现,就是那绑匪身上的肉票喊了起来。 而随着这一声怒骂响起,这边厢便瞬间动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瞬间溃退 看到越围越多里三层外三层的黑衣人,赵小龙丝毫没有停顿,内力急转之间,展开云身步便向人数较少的北侧冲了过去。 围住赵小龙的这群黑衣人,原本便有许多跟着那头目的亲兵手下,武功在这些黑衣人之中还算不错,一见眼前赵小龙一晃身之间,便留下一个残影不见了踪影,虽有些惊慌却也是强自镇定下来,转头四顾之下,便看到他已经冲进了北侧的人群之中,一声呼喊之下,所有人尽皆追着那人影包围而去。 而位于北侧的一众黑衣人,见那身形如鬼魅的人冲向自己这一边,惊叫连连之中挥起手中武器便向赵小龙招呼过去,却是没有一人能沾上赵小龙的边,却是有几人不慎之下,竟是砍在了他背后的头目身上。听着那头目惨呼叫骂之声,很多黑衣人变得缩手缩脚起来,反倒是开始没有人敢于随便使用自己手中的武器。 可就在此时,一群黑衣人却发现,那绑架了头目的小子,居然停了下来,虽然有所疑惑,却纷纷再次围了上去,将两人围了个结实。 “哈哈,小子,你冲不出去了吧,快把老子放下把解药给我,兴许老子高兴,就不难为你。” 那被赵小龙背在身后的头目,居然以为赵小龙是自觉无法突围,竟嚣张地让赵小龙放了自己,还大言不惭地说交出解药便放了赵小龙。而那赵小龙看了看四周围住自己的黑衣人,微微皱眉之后,便答了一句。 “不是出不去,而是怕我冲出去的过程里,你再受伤可就没命了。再说,我也没有什么解药,这金龙鞭的气味,一旦中了我也没办法解。” 听到赵小龙老老实实的回答,包括那头目在内,所有人尽皆一愣,心想哪有人会乖乖回答敌人的嚣张之语的,这小子肯定是在撒谎,是为了拖延时间。更何况,哪有人会怕敌人受伤而将自己陷入重围的,必定是这小子力有不逮,便在此谎言拖延。等等,拖延时间,那。。。 很多想到这里的黑衣人,急忙向身后东方看去,果然发现那处一道山梁之处,正陆续奔出大堆身着道服之人,甚至有些人正向着这个方向冲将过来。这一下,所有人好似都得到自己心中的印证一般,顿时感到果然如此,以小人度君子,把赵小龙的单纯善良,以自己的险恶诡诈替代。 “哎呀!武当的人来啦!快跑!”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一众黑衣人尽皆一震,呼啦一下子便作鸟兽散,纷纷绕开赵小龙逃向西北方向,再也没人理会赵小龙。 “妈的,别扔下我啊,你们他妈的太没义气了!” 那头目见所有人只顾自己逃命,竟是没人再理会自己,张嘴便痛骂这些手下,可除了痛骂,全身无力的他竟是再没其他能做之事。 “呼,你也不用喊了,他们自己逃命都来不及,谁还管你,乖乖跟我走吧。呃!” 看到这群黑衣人毫无义气地纷纷逃走,看着远处疾奔而来的武当弟子,赵小龙终于是呼出了一口气,安心之下调侃一句背后之人,便要抬步返回,却没想到后脑传来一阵剧痛,随即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等到大批武当弟子赶到此处,早已不见了赵小龙以及那头目,却无人知晓赵小龙在此处停留的武当弟子,则是继续追击向西北方,准备将这些竟胆敢在武当山附近逞凶之人抓住。 此时的庄园附近,自武当派赶到之后,可说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不仅外围的黑衣人众四散而逃,就是庄园之内的黑衣人,也是纷纷向庄园之外逃去。当发现庄园大门已经出现武当弟子,很多黑衣人居然是想尽一切办法,或爬或跳直接自东西两面院墙跳出庄园。跳出西侧院墙的黑衣人还好,武当弟子还没有赶来那么多,这西侧还无一人看守,便直接向着西北方向的山林之间奔逃而去。而跳出东边院墙的,便没有那么幸运了,竟是直接落入稍慢了一分的两个武当门人之间。 双方一愣之后,便爆发起了一阵拼杀,随即便引来那边休息的徐贵等人的注意,带领之前赶来的八人之中没有受伤之人,与两位武当门人将他们围住。一番拼斗之后,杀了五人俘虏了近十人,还有近十几人则是趁乱被他们逃向了东方的山林之中。 随着第三批武当门人赶来,庄园之内的战斗便迅速进入尾声,而庄园之外的追击,则早已向着大批西北方向逃窜的黑衣人方向,蔓延开去。 不知是这些黑衣人厄运降临,还是说此次事件武当鸿运当头,那大批向西北方向奔逃的黑衣人,竟是直接撞入了自那边向庄园支援而来的少林武当两派门人的怀里。原本计划绕向那处贼巢西侧,包围贼巢的少林武当两派及四十余位官兵共近百人,被武当传信弟子追上之后,便直接改道向南,抛下跟不上的官兵直接全速支援向庄园,好巧不巧正遇到按预定计划向着贼巢撤退的一众黑衣人。 而此时的黑衣人早已有如惊弓之鸟,远远看到大批人物自前方奔来,便再次一哄而散之下,四散奔逃起来。而这边厢两派弟子看到一群黑衣人还未见面便四下而散,哪里还不知道就是自己等人要围剿的黑衣人,便在一声令下,立刻四散开来,两三人看准一个目标便追了上去。 而两批人的轻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没多久便被一群和尚道士追上,见机得快的立刻缴械投降,负隅顽抗的,能不能活下来便看他们的运气了。 随后追来的武当弟子,加入了追击分散溃逃黑衣人的行列,两厢夹击追捕之下,其中一部分黑衣人被杀,一部分投降,另一部分则是遁入了广大的群山之内。 如此,在夜色降临之初,庄园内惊魂未定的一众官员,终于是在武当门人的护卫之下,安全抵达了武当山外围的一处道观之内,再由武当虚如道长直接出面,进行安抚与简单的说明。当这些官员听说京城里来的工部右侍郎陆解安,早在昨日午后便遇袭重伤,顿时大吃一惊,之前还对遇袭愤愤的几位地方高官,更是惊得直接禁声。这些人连朝中大员都敢袭击,还有什么是他们干不出来的,他们这些所有人加在一起,也顶不上一位工部右侍郎啊。 当朝工部,那是朝中权势熏天的严家当家的工部,刺杀工部右侍郎,那就是挑衅工部挑衅严家,天底下谁这么大胆,竟敢挑衅严家尊严,这不是找死吗。想到这一层的一众官员,再不像之前那般啰唣了,倒是一个个安静地开始了沉思,思考着这次遇袭有可能的前因后果,会不会有祸事降临到自己头上等等。 经此一事,各位地方大员深深感觉到,可见的未来时间内,这朝中官场必将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一个个求神拜佛暗呼真武大帝保佑,希望自己能安然度过此次劫难。 相比于遇袭的官员立刻就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前程,另一边的徐贵却正在隐隐后悔,当初是否不该让赵小龙单独去追那头目。因为找了近一个时辰都没发现赵小龙的踪迹,终于确定,赵小龙又一次失踪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小龙被抓 “喂!快起来,他妈的,睡得跟猪一样。把人绑了你倒是睡得舒服,害得老子累个半死,妈的。” 一阵喝骂之声响起,被惊醒的赵小龙,却是没有睁开双眼,吧嗒了两下嘴巴,便要翻个身继续睡去,却突然感到腰间一紧,竟是没能翻这个身。有些迷蒙的赵小龙,伸手过去一摸,便摸到腰间有一条光滑坚韧的细长之物捆在自己腰间,再顺着细长之物向后一摸,便摸到一个柔软的不知是何物的东西,疑惑间便上下摸索了起来。 “妈的,我叫你起来,你是睡迷糊了怎地!” 赵小龙再次听到那句喝骂之声,随后便感到自己的腹部传来一阵疼痛,痛呼一声双手捂着肚子睁开双眼,便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自己身前。浑身一阵之下,赵小龙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想起了之前的情景,再看着这眼前的黑衣人,意识地自己可能是落入了对方手中,深深懊恼起自己竟在这种情形之下,能酣然入睡。 其实,这也怪不得赵小龙心大,毕竟,他一日夜没有合眼,且来回奔行了近二百余里,换作是别人能不能做到这些不说,就是做到了,估计也早已累瘫了。而赵小龙一个大意之下被人打晕,失神之间浑身的疲累瞬间侵占了他的身体,这才有了如今晕倒之后的昏睡不醒。 知道自己处境的赵小龙,马上便要翻身站起,却突然发现,他的双脚竟被捆了个结实,更何况身后还捆着一个大活人,自然是没能站起来。正当他发现自己双手尚能动弹,便要伸手解开捆绑住双腿的绳索之时,突然感到脖颈一凉,竟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宝剑搭在了自己脖颈之间。 “别动,妈的,还想跑,再动就要了你的小命。”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刺杀朝廷命官,就不怕王法吗?” 赵小龙感受着脖颈之间传来的凉意,却兀自义正言辞地质问起了眼前的黑衣人,倒是让那持刀的黑衣人一愣,随即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懂个屁。朝廷命官?王法?我们就是要杀掉这些天杀的当官的,要是怕什么狗屁王法,我们就不是绿林好汉。” “哎呀,你还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快让他把这怪东西解开,交出解药才是正事。” 一直被捆在赵小龙背上的那头目,在此时以几近哭丧的语气向那黑衣人说道,看来与赵小龙如此捆着,已经让他受够了。 “哦,对,义父您稍等。快,小子,快把那怪东西解开,没捆上你的手,就是为了让你赶紧解开那怪东西的,快。” 怪东西?赵小龙听到他们的话,微微一愣,随即便想到他们所说的怪东西,必定便是那金龙鞭了。 “哼,为何让我给你解,你自己没有手吗?” 看到赵小龙双眼一闭,大有谁愿意解谁解,反正我是不解的意思,那持刀的汉子竟是有些焦急,狠声说道。 “废话,我如果能解开还有你活命吗?你那怪东西甚是邪门,拐哥要解却直接被迷倒,现如今必定落入了官府手中,不知受着什么酷刑呢,哼,你再不解开,我直接杀了你!” 听到这持刀汉子的话,赵小龙心中暗乐不已,他当然是知道这金龙鞭的特异之处。想来他们把自己打晕之后,便有个叫什么拐哥的上手要解开,却因双手直接碰触金龙鞭,迷毒入体之下直接瘫软。他们无法在逃命之时再背一人,估计便只得将与头目捆绑在一起的自己带回,却是将那拐哥留在当场,那必定只有被武当门人抓住一个结局了。 “哼,你还敢笑!看我不杀了你!” 见到赵小龙那没有完全忍住的笑意,那持刀汉子勃然大怒,便作势要一剑刺入赵小龙脖颈之内,却被赵小龙的一句话说得顿住。 “怎么?你是想一辈子都背着我们两个走吗?” “你。。。” “哼,小子莫要嚣张,大不了我们把你杀了,直接砍断你的腰椎,也可以解救安老大。” 当那持刀汉子被赵小龙一句话噎住之时,一阵阴恻恻地声音,响自赵小龙头顶方向,赵小龙心中一震之下,这才意识到,这里好像不止眼前的一个黑衣人,便急忙向声音来向扭头看去。 那边正坐着一个同样一身黑衣的人,正挑动着面前的一堆篝火,看也没看赵小龙一眼。赵小龙看到此人,心中微微有些诧异,因为看此人干瘦白静的样子,哪里像个打家劫舍的强盗,说他像个村里的教书先生还差不多。而刚刚那持刀汉子,五大三粗满脸横肉,那才像个典型的强盗嘛。 随即,赵小龙却也没有理会那人,而是转着头将四周打量了一遍,这才发现,自己等人身处一处洞窟之内,而洞内曲折却是看不到洞口,也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时候了。不过还好,除了自己便只有一躺一坐一站三个黑衣人,再无其他人了。 稍稍安心的赵小龙,再次看了那人一眼,丝毫不惧地说道。 “杀了我,你们就不怕永远解不了他身上的毒吗?” “哼,我果然是中毒了,你这个绳子上就是抹了毒药,把解药交出来!” 赵小龙身后的安老大听到赵小龙的话,便立刻大叫了起来,原来他们之前还没弄清楚到底为何会一接触金龙鞭便浑身发软,还以为金龙鞭有什么古怪,因此才将金龙鞭称为怪东西。毕竟,在这道家仙山武当山脚下,又是全天下道派齐聚之时,道家仙术诡道更是在民间广为流传,不得不让这些强盗疑神疑鬼。 “我想起来了,他之前说过的,这个东西叫金龙鞭,好像会发出气味,而且,他还说他没有解药。” “你这笨蛋,他的话能全信吗?” 听着那头目着急的音调,显然是竟挑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去信,看来是真的惧怕自己就这样瘫一辈子。而赵小龙也是摸到了身后之人的脉门了,他就是特别在意无法解除这金龙鞭之毒,便好像那头目所说属实一般地说道。 “哼哼,算你聪明,不过,你聪明我也不傻,我交出了解药,你们还不马上杀了我,那我为何要交出来。” “小子,想骗人你还嫩点,你身上我们早就搜过了,根本没有什么解药。” 那不怎么言语的干瘦黑衣人却又突然插了一句,倒是让赵小龙微微愣了一瞬,随即想到说辞便要说出,却听到那身后的安老大大声叫道。 “他没带在身上不行吗?他写在纸上我们自己去配不行吗?好你个老胡,你是盼着没有解药是吗?等我瘫了,你好抢了我寨主的位置是吗?” 看来这安老大怕得要死要活的,竟想着如何才能对自己好的一面,而对没有解药之事是一丝也不愿意相信。 “嘿嘿,看你像个教书先生,还以为你最聪明,却是这里最笨的,还没你们安老大聪明。” 听到赵小龙如此说,那老胡便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手,顺便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小刀,幽幽地说道。 “好吧,那你最好能赶紧交出来,如若不然,我先挑断你的脚筋,再一截一截解下你的骨肉,庖丁解牛,听过吧。” 听到这阴恻恻又平静的话语,赵小龙只觉遍体生寒,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意不自觉地冒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七章 逼问解药 “老胡,你是真的要篡位啊。。。” “安老大放心,您还不相信我的手段吗,我保证在他交出解药之前,绝不会让他死掉,说不定到时候,他交出解药之后,求我尽快杀了他呢,嘿嘿嘿。。。” 听到此人嘿嘿怪笑着说的话,让赵小龙顿时感到心中直发毛,而那安老大则是突然安静了下来,好似真就信了他的话一般。这让赵小龙感到,那老胡所说的手段,必定是极为有效,不然刚刚还不相信他的安老大,不会就这样不言不语的。 只见那干瘦黑衣人一步一步走向赵小龙,绕着他转了一圈之后,来到了赵小龙双脚所在,随即蹲了下去,将手中匕首伸向赵小龙被捆着的双脚。见赵小龙一下子蜷起双腿,那干瘦黑衣人及一直拿刀架在赵小龙脖颈的大汉,皆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知道怕了?说吧。” “哼,我说出来,你们必定会直接杀了我,我怎么可能就这样告诉你们。” 赵小龙哪里知道什么解药,就是想交出也没有,可为了活命却又不得不装作自己知道解药配方一般。赵小龙现在能做的,便是尽量拖延时间,以争取可能的转机,而他心中的希望,便全部寄托在了徐贵见他不回,能找到此地来。 “哼哼哼,很多人在我面前,都是用类似的话开始的,只不过,到后来都是乖乖听命。” 说完,那干瘦黑衣人便站了起来,丝毫不见焦急,缓缓走到了火堆处,竟是直接将手中的匕首插入了火堆之下。随后,那干瘦黑衣人便来到那壮汉身边,自他腰间摸出了一个钱袋,轻轻抖了抖,那钱袋之中便发出了一阵清脆的铜板相撞之声。 “嘿嘿,黑子,就知道你小子是个要饭的命,每次连几个铜板都要收着。不过,你这些铜板,这个时候倒是有大用处。嗯?” 那干瘦黑衣人笑话了一句壮汉,在壮汉嘿嘿笑着挠头的时候,将手中的钱袋在赵小龙面前晃了晃,一脸揶揄地看着赵小龙咧嘴笑了一下,随即又走向了火堆。赵小龙听到一堆铜钱落入火堆的声音,不知这是要做什么,但心中的恐惧却是没见减少,反而是因这未知而有增无减。 没一会,洞穴之中便飘起了一股铜铁被烧之味,而看不见发生了什么的赵小龙,心中越来越紧张了起来。 “好了,让我们看看,你能挨过多久才变得老实吧。” 随着那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赵小龙听到一声树枝被折断的声音,心中顿时颤抖了一下。随后,便见到那干瘦黑衣人一手拿着那把烧得通红的匕首,一手拿着两根树枝当筷子,夹着一枚同样烧得通红的铜钱,一步一步走向了赵小龙。 就在赵小龙的心骤然紧缩之际,那干瘦黑衣人手里的筷子一抖,那枚通红的铜板便被抛向了赵小龙。赵小龙双眼一眯,盯着那铜板坠落的轨迹,便直接一手拍出,竟是直接将那铜板拍落一边,差点掉在那壮汉的脚面上,吓得那壮汉急忙跳了两步,随后冲着那干瘦黑衣人吼道。 “你这是烫他呢还是烫我呢,能不能搞点不这么玄乎的。” “嘿嘿嘿,当然是烫他了,你看看他。” 干瘦黑衣人奸笑着说完,便努了努下巴,那壮汉便一头雾水地看向赵小龙,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那赵小龙虽是将那铜板拍掉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可那拍落铜板的手掌,却是在与铜板接触的瞬间,被烫出一个大水泡,正被赵小龙握着连连向手心吹气。看他被烫得满脸通红又不知该怎么办的样子,两人被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后,那干瘦黑衣人缓缓走了上来,再次蹲在了赵小龙双脚处,微笑着向前递出那把通红的匕首,向赵小龙的脚踝伸了过去。而赵小龙惊得直向后缩腿,身子也因背后还有个人而无法后撤半分,腿就更没有回缩的余地了。而赵小龙这一番挣扎,正被他身后的安老大感知到,便猖狂大笑着说道。 “哈哈哈,我劝你还是快招了吧,不然,老胡的手段可不是你这么个娃娃能受得了的,哈哈哈。” “呃——” 随着一声被憋在喉咙里的痛呼,赵小龙的脸瞬间扭曲在了一起,那把烧红的匕首正搭在了赵小龙大腿一侧,烧穿裤腿之后,直接烫在了赵小龙大腿之上。 而那干瘦黑衣人见赵小龙竟是没有如别人一般,大叫出声,眉头一挑之间倒是有些佩服起这小子来。 “呦,年纪不大,倒是有些骨气,这烙铁烫肉之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忍住的。” 说完,干瘦黑衣人便将那冷下来的匕首拿起来,手一挥便直接将匕首钉在了火堆中的一截烧着的木柴之上,随即一边起身一边说道。 “这次先让你尝尝滋味,等下我的刀再热,便是你脚筋烧断之时,这之前你要是再不说,那里面还有十几枚红透了的铜板,我一个一个放在你身上,看你能受得了几个。嘿嘿嘿。” 听到干瘦黑衣人的话,强忍巨痛的赵小龙,双目怒睁瞪向他,咬牙切齿之间,竟是没有一丝要说什么的意思。见到赵小龙这硬挺的姿态,干瘦黑衣人挑了挑眉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下,在赵小龙眼前夹了夹手中那两根树枝,嘿嘿一笑,便再次走向火堆。 “哼哼,小子,你知道吗,老胡这招叫火金之刑,你要是都承受住了,还有火石之刑火木之刑等着你呢。在老胡这五行大刑之下,老子还没见过谁能抗住全套的,一两套下来,任你是铁打金身,也会乖乖求饶。我劝你还是尽快招了吧,我可以保证,只要你解了我身上的毒,我保证留你一条性命。” 赵小龙身后的头目,感受到赵小龙强忍疼痛而颤抖的身子,便再次出言相劝起来。可还没等赵小龙作答,那干瘦黑衣人便重新走回了赵小龙身前,一边小心地夹着通红的铜钱,一边向那安老大说道。 “哎呀,您怎地如此早便将我的五行大刑说出来了,那火堆上的石头还没烤透呢。来,小子,这枚铜板你说烫你哪里啊,脸上?身上?还是腿上?嗯?哈哈哈。。。” “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畜生,有本事杀了我,我绝不会说出解药,反正我必死无疑,临死拉上一个为祸一方的贼头,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呦呵,嘴还挺硬,那就先烫烫你的嘴,看你还能不能那么嘴硬。” 噗—— 嗡—— 就在那干瘦黑衣人要将那烧红的铜钱丢向赵小龙的脸上之时,一个黑影突然被抛入洞内,落地之后还没等人看清,便听到一阵嗡嗡声响起,随之,一大片黑烟一般的东西升腾而起,在洞内盘旋一圈之后,便向着那站着的壮汉黑衣人席卷而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 故人相助 “哎!啊!” 只见那壮汉拍打着身上头上,口中惨嚎连连,就连握着的钢刀都直接扔下,挥舞拍打着双手,竟是直接跑向了洞外。而另一边的干瘦汉子也随即惨叫了起来,树枝夹着的热铜板向眼前的黑云一扔,没起到任何作用,便紧随着那壮汉开始了惨叫拍打。 “啊!是蜜蜂!妈的,外面有人!啊!” 那干瘦黑衣人比壮汉镇定得多,竟一边拍打着身子还能发现,这是从那滚落于火堆旁的蜂巢之中飞出的蜜蜂。可镇定却是无法帮他驱赶蜂群,这洞里站着的目标唯有他们两人,是这些被惊扰激怒的蜜蜂,主要的攻击对象。看着那壮汉被一群蜜蜂追着,狼狈地逃出洞去,那干瘦汉子也顾不上什么,双手抱住头也是一头冲向了洞外。 这一下,山洞之中便只剩下躺着的两人,而参加之声依旧是不绝于耳,而这惨叫却不是发自赵小龙口中,而是那身后的安老大。虽说两人是躺着的,一开始没有被蜂群攻击,但随着那两人不管不顾地逃出山洞,虽说引出去大部分的蜜蜂,但也有十余只留了下来,围着两人叮蛰不已。 “啊!你们两个混蛋,都不管你们老大了!啊!快回来!救我!” 可无论他如何叫喊,却哪里能将两人叫回来,在此种人力无能的情况下,谁还管你是山寨头目啊。可怜那安老大,被金龙鞭毒倒之后,全身瘫软无力,就是连挥一下手都做不到,只能任由那么几只蜜蜂围着他嗡嗡乱飞乱蛰,甚至有的落在他的脸上嘴边眼角,让那安老大惊恐疼痛无比,却又没有丝毫能做之事,到后来就是嘴都不敢张了,怕蜜蜂爬进自己的嘴里再叮一口,那可就是别样的疼了。 可就在此时,惊恐无比的安老大却是听到有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自洞口方向传来,心中一阵欣喜之下,张嘴便说道。 “妈的,才回来,快来救。。。啊!” 那安老大刚要喊人来救救自己,却惊扰到一只在他嘴边徘徊的蜜蜂,只见那蜜蜂瞬间飞起,一起一落之间,便直接叮在了他的嘴唇之上。这一下,竟疼得那安老大眼泪鼻涕恒流,再不敢开口叫嚷,只能呜呜呜地发起了闷叫。 只是,那脚步声还没到安老大身边,安老大便突然感到一忽悠,自己竟然是站了起来,不,准确地说,应该是背着他的这小子站了起来。安老大突然意识到不好,之前为了让他将自己解开,一直没有捆缚他的双手,而那用刀架着他脖子的笨蛋黑子被蜜蜂蛰跑,那这小子还不解开自己的双腿,这不就站起来了吗。 “快来人啊!这小子要跑。。。” “你不用叫了,他们被野蜂追着,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噗嗤。。。” 那安老大不顾蜜蜂叮蛰,大吼出声便欲向那两个手下示警,却突然听到自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女人声音,正大惊之下想要看看是什么人,便发现身子向着身后转了过去。来不及感叹这小子怎地与自己心有灵犀的安老大,便发现这山洞之中竟然多出了一个少女,且一看到自己居然笑出了声,还没来得及惊讶,便听到身前的那小子讶异的声音。 “是你?” 听到这声音,那安老大瞬间明白了,是这小子的人救他来了,便瞬间感到一阵眩晕,直叹我命休矣。而这突然出现在山洞之中的少女,竟然便是那马氏的女仆小翠,这是让赵小龙最意想不到的人。 “是我是我,嗯哼,好啦,别废话啦,赶紧走,等那两个回来我们就走不了啦。” 那小翠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便催促起了赵小龙。看到小翠那忍俊不禁的模样,一脸迷惑的不仅是赵小龙,还有那安老大。可如果两人能看到安老大此时的模样,相信赵小龙也会忍不住笑出声,而那安老大能不能笑出来就另说了。 原来,那安老大刚刚被蜜蜂蛰的地方,是上嘴唇。而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老大的上嘴唇已经肿胀到极为夸张的地步,整个上嘴唇膨胀了两倍不说,嘴唇靠近左侧被叮之下,整个上嘴唇变得左边略大,这就直接破了那安老大的相了,不仅嘴歪鼻子斜,就是左边的脸颊也是被肿起的嘴唇推得变了样,捎带着左眼也比右眼小了很多。如今安老大整个脸,左边好似膨胀右边好似猥琐,怎么看怎么好笑,也难怪那小翠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 看着那小翠一边自火堆之中,取出一截烧着的木柴挥舞着驱赶剩余的蜜蜂,一边不耐烦地催促他赶紧逃,赵小龙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便抬腿要向洞外走去,却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这才感到自那被烫伤之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显然是这一动,将那烧焦之处的皮肉撕裂开来,那比被烫之时还要疼上两分的痛感,让赵小龙瞬间汗如雨下。 “你怎么了?” 小翠看到赵小龙的异状,连忙上前扶住他,随即顺着他的眼神看向那大腿处的伤口。在火光映照之下,通过烧开一个洞的裤腿能看到,一块长长的一头尖一头平的焦黑皮肉撕裂开来,不仅能看见里面粉嫩的肉,还有鲜血自一条最大的裂缝流淌下来。这触目惊心的伤口,看得那小翠眉头紧皱,可却没有附身为他处理一下的意思,反而是催促道。 “我们先赶紧离开这里,等逃到安全的地方,我再帮你处理伤口。” “嗯,我能忍住,我们走。” “哎呀,你还背着这个人干嘛,快放下他啊,逃命要紧。” 看到赵小龙竟还背着一个人,便急忙催促他将他放下,却是被赵小龙摇手拒绝,也不解释什么,一瘸一拐地向着洞外走去。那小翠见赵小龙执拗,却是顿了顿脚,无奈地跟了上去。 来到洞外,赵小龙这才发现,此时已是月至中天,却不知是自己昏倒的当夜,还是过了一两天的夜里。赵小龙就站在洞口想了这么一瞬,便感到后背突然被人推了一把,猛地向前一拐一拐蹿了两步的赵小龙,一回头便听到小翠有些焦急的声音。 “快走啊,发什么呆啊。” “我也不知这里是哪里,如何知道向哪走啊?” 看着赵小龙忍着疼一脸无奈地如此说,那小翠便上前拉住了赵小龙的胳膊,向右边一拉,一边抱怨着一边打头而去。 “哎,算我倒霉,爱管闲事。” 第三百三十九章 误会之间 天上虽说挂着一轮弯月,可于密林之中而言,却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在一片漆黑的山林之中,正依稀有两个人影缓缓而来,正是逃出山洞的赵小龙和小翠两人,还有在赵小龙背上兀自哀求不已的安老大。 “我说小兄弟,这位小姑娘说的对啊,如今你受伤了,就该把我放下逃命才是,如此背着我,再牵动你那腿上的伤口,就算逃得掉,届时你这条腿都可能会废掉。。。” 听着他喋喋不休,赵小龙却是依旧不言不语,向前一瘸一拐地走着。而在他身边的小翠,则终于是有些不耐,拦住了赵小龙,说道。 “我说,你要么将他扔下,要么把他嘴堵上,让他这么吵一路,你不嫌烦我都烦了。再把那两个人引来,到时候我们谁也跑不了。” 赵小龙被小翠一拦,便就停下了脚步,听她说完稍一迟疑,随后就找了一块大石轻轻将那安老大放在其上,而他自己也是艰难地靠坐在了石头边沿。随后,赵小龙便撕下一片自己的衣角,将那伤处用力包扎了起来,却没想到,那小翠直接走上前来蹲在赵小龙身前,将那包扎之处解开,并说道。 “哎呀,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你这样用力捆上伤口,是会让伤口烂掉的。” 说着,小翠自怀里居然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些白色粉末在赵小龙伤处,随后便重新为赵小龙包扎了起来。还没等她包扎完,赵小龙便感到一股清凉之意,自那刺痛发热的伤口处传来,等她包扎完了,便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小翠姑娘,你这药很神奇啊,我的伤口已经不疼了,谢谢你。早知道你有药,我就不会使劲捆扎伤口来麻痹疼痛了。” 随着赵小龙感激地向小翠道谢,那小翠却是稍稍抬起头狠狠剜了赵小龙一眼,撇着嘴说道。 “哼,你知道这药粉多么珍贵吗,我这次行动,也就带了这么一小瓶,一直也没舍得用,如今竟是全都用在了你的身上,真是浪费。这都两次了,上次为了救你,就浪费了一条绳索,害得我要绕好大一圈才能找到路回去,结果却遇到你们这档子事。哎,也怪我,不好好赶路看什么热闹,看热闹就看吧,还爱管闲事。哼,这都怪你啊,为什么每次都把自己陷入死地,搞得还要我来救你。” 小翠站在赵小龙的面前,双手叉腰乱七八糟说了一大通,让赵小龙深深觉得,这小姑娘可比安老大还要喋喋不休。况且听她的意思,她能救下自己,还是因为她一直隐伏在附近一直在看着,这才能发现自己被抓,从而跟上来救了自己。 “小翠姑娘,你是说,你一直在附近?” “是啊,我赶路正好经过那庄园附近,就看到一大群黑衣人窜出来袭击庄园,上百人的打斗场面啊,太过瘾了,我就忍不住留下来看热闹喽。结果,看个热闹又看到你被人抓走,哎,谁让我这人好心呢,这不,又来救了你一次。” 看着这小翠与在马氏身边之时,沉默寡言不同,如今那欢快活泼的样子,估计才是她的真实状态。只是,对于小翠所说上百人的拼杀很过瘾,赵小龙却是听得心中有些不舒服,毕竟,今日在庄园之外,那满地的尸身,着实让赵小龙感到有些触目惊心,在他眼里,那些尸身也曾经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而这小翠居然是一副看热闹的欢乐模样,那些被人砍杀的尸身好似也没有对她有丝毫影响,这让赵小龙瞬间对小翠产生了一股厌恶。 “哦,那就谢谢姑娘了。” 赵小龙瞬间冷淡下来的语气,小翠立刻便感觉到了,稍稍有些意外之余,心中亦是有些不快,便一言不发地再次转身走了两步,却发现,身后没有听到脚步声跟来,忽地转过身,冲着赵小龙便喊道。 “你还走不走,送完你我还要赶路呢。” “小翠姑娘,赵小龙在此谢过姑娘两次出手相助,只是此时身无长物,无法答谢姑娘救命之恩,如有机会,姑娘来到盱眙,便请来我龙虎镖局,届时必当重金答谢。而如今,我亦知道前行的方向,自此可自行前往,如此便不再耽误姑娘的行程了,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完,赵小龙便双手一供躬身一拜,直起身便大踏步向前走去,径直走过小翠身边,看也没看她一眼。这一来,倒是让那小翠顿感愕然,不知为何那赵小龙对自己突然冷淡了起来,竟是要当场分道扬镳,这让费尽心思救出赵小龙的小翠,突然感到一阵委屈。 “哼,怪不得大叔说,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也不用对别人太好,果然如此,天底下都是些忘恩负义寡廉鲜耻之辈。” 听到小翠的话,赵小龙顿了顿,便转过身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小翠满脸泪痕又怒目而视,顿时便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想到此,赵小龙便向前走了两步,说道。 “对不起,小翠姑娘,是我不好,你救了我的命,我却。。。” “滚,还在这里说什么,不是要就此别过吗,那你。。。喂,你作什么!” 正在小翠愤恨地让赵小龙快滚之时,却看到那赵小龙,突然向前一蹿便出现在了自己的咫尺近前,而一只手正伸向自己身后,而两人此时的距离,可说是呼吸可闻。又惊又怒又羞的小翠,刚质问了一句,便发现赵小龙此时的双眼竟没有看着她,而是紧盯着她的身后,便知道这赵小龙绝不是如自己刚刚那一瞬所想。 脸上热了一下的小翠,马上转过了身,借着透过林间的微弱月光看去,便发现身后黑暗之处,竟然出现了两个人影,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不是那安老大的两个手下是谁。 “呀,你的手。。。” 看过远处的人影,正收回目光的小翠看到自己的身前伸着一只手,而那手里正捏着一把冒烟的匕首,那细微的滋滋声以及什么东西烤糊的味道,正刺入小翠的鼻子,让她瞬间明白是赵小龙接住了飞射向自己的匕首,从而伤了他自己的手。而这把射向小翠的匕首,正是那把插在火堆用来逼问赵小龙的匕首。 第三百四十章 带伤而逃 “快跑!” 小翠大喊一声,虽即转身拉起赵小龙便急忙向前奔去,而身后的那两人则是大声呼喊着向两人追来。 而两人这一番奔跑,却是没有如白日般迅捷,在黑暗的山林之中,小翠根本不敢放开了奔行,而大腿受伤又背着一人的赵小龙,虽说看得清清楚楚,却是无法提升速度。就这样,两人在前面逃,两人在后面追,两方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 “啊!” 随着一声惨叫响起,小翠向前扑倒,随后便抱着自己的左腿哀嚎不已,而赵小龙看到,在她倒下的旁边正有一个突出来的大石头,想来小翠是于黑暗之中,一脚踢在了坚石之上。 赵小龙急忙将小翠扶起,却发现小翠竟然疼得脚不能沾地,而后方追来的两人,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赵小龙的心中真是焦急万分。 在小翠蹦跳着走了两步之后,赵小龙便突然停住,一手扶着小翠站立,一手在腰间一番摸索,随着哎呦一声,那安老大终于是从赵小龙后背落到了地面。随即,赵小龙将安老大腰间系着的金龙鞭解开,收回自己怀中之后,一蹲身便要将那小翠背上。 “等一下。” “啊——” 见赵小龙要背自己,那小翠急忙止住赵小龙,随即在自己腰间一抹便弯下腰去,在那安老大双腿之后一抹,便听到那安老大发出震天惨叫。 赵小龙听到安老大突然惨嚎出声,浑身一震之下看向他的双腿,便看到两股殷红的鲜血自他双腿脚跟之后流出,心中一怒,就要质问小翠为何下此毒手,却发现那小翠转到自己身后,自顾自地原地一跳,便直接趴在了赵小龙的后背上。 “快走,回头与你说。” “你。。。哎。。。”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两人,赵小龙无奈,便再次发足奔行了起来。背着轻了多的小翠,赵小龙的速度马上便提上了三分,且视黑夜如白昼的他,奔行起来自然是比身后那两个摸着黑赶来的人快得多。更何况,赵小龙把他们老大扔给了他们,他们便也不会死追自己两人的道理了,除非他们不顾受伤狂奔而来,不然必定是追不上赵小龙的。 “给我杀了他们两个——” 随着身后传来那安老大杀猪般的叫喊,赵小龙便发现身后的脚步声居然急促了起来,竟是有人要在如此黑夜追上自己不成?那就看看你们能在这漆黑的树林里追多久了,如小翠一般受伤,那是早晚之事。 “啊!” 突然,赵小龙背上的小翠再次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让赵小龙顿时心中一紧,马上问道。 “怎么了,你受伤了?” “没。。。不要管我,快跑。。。” 那小翠显然是忍着巨痛,却是依旧咬牙坚持着,只是催促赵小龙快逃。赵小龙也来不及多作它想,一路疾奔向前,见树躲树见石避石,在黑暗的树林间左闪右避丝毫不受影响,让那小翠及后面的干瘦黑衣人看得目瞪口呆不已。 只是,虽说赵小龙看得清楚,可那伤腿却不是假的,一路奔出不到一里,那一阵阵如筋肉撕裂般的痛苦,再次袭向了赵小龙的脑海,使得他那奔行的速度再次下降,身后那犹如阴魂不散的干瘦黑衣人,再次出现在了小翠的眼中。 “你怎么了?白天不是还轻功了得吗?怎么被这么烫了一下就瘸了?快跑啊!” 小翠看着越来越慢的赵小龙,狂拍着赵小龙后背,忍不住出言刺激起他来,全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因为她清楚,赵小龙腿上的烫伤绝不是表面看到的只是个烫伤,而是连烫带切,以尖利之物切入了大腿筋肉之内。平时受了这种伤,是绝不能轻易站立行动的,不然那被切之处的肉,会一直被撕扯,弄不好是会留下终身的瘸病的。 只是,如今的两人,自己的脚趾骨估计是碎裂了,因此只有靠他一人奔行,一旦被后面的人追上,两人估计只有死路一条,且可能是最凄惨的死法。如此,也只有激发赵小龙的潜力,希望他能忘了疼痛全力奔跑。 “啊——” 原本疼得有些眼前冒金星的赵小龙,被小翠这番言语刺激之下,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全力运行起内力,云身步施展之下,瞬间便蹿出去一大截。而那蹿出的一路之上,一股红色的飞雾飘洒而落,竟是自赵小龙大腿伤处,被内力运行所激而射出的鲜血。 而那一直阴魂不散般跟着的干瘦黑衣人,一见那赵小龙竟然能在又伤又黑的情境之下,施展出如此轻功,一阵无力之感袭来,便渐渐停了下来,望着赵小龙消失的方向,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即便原路返回而去。 “呼——好了好了,那个人好像不再跟来了,你可以停下了。” 在赵小龙背上的小翠,一直在观察着后方,见赵小龙瞬间便蹿出了一大截,没一会便看不到那人了。且听耳旁风声呼啸,知道赵小龙再次施展出日间那如鬼魅一般的轻功,必定是将那人甩得远远的了,随即便招呼向赵小龙可以停下来了。 只是,赵小龙好似在风声呼啸之间没听到小翠的话一般,兀自在疾速狂奔,小翠便轻拍着赵小龙的后背,再次大声在赵小龙耳边喊了一句。 “好啦——可以停下啦——” 如此之下,赵小龙才听到一般,这才转回头看向身后的小翠,竟咧嘴笑了笑,而小翠也是报以一个微笑。可微笑之间,小翠却是发现,这赵小龙竟是没有一点停下之意,兀自向前狂奔着。 小翠疑惑之间正要再次提醒赵小龙一句,却突然听到,前方好似有隆隆河水奔腾之声,瞬间便意识到,这是跑到了山间大河,如果赵小龙继续如此奔驰下去,便要直接冲入河中了。 “快停下来,前面是河!” 一阵焦急之下,小翠一边大喊,一边用力挣扎起来,可突然发现赵小龙搂着自己双腿的手臂,好似铜浇铁铸一般坚固,竟是丝毫不能挣脱。眼看着前方河水声越来越近,小翠又开始摇晃起自己的身体,希望能将奔跑中的赵小龙晃倒,却哪里知道,云身步一经施展,强大内力运转全身之下,只有赵小龙一人可随意改变身体姿态,不是小翠在他后背上可轻易撼动的。 “啊——怎么还是个悬崖——” 随着小翠一声哀怨之极的叫喊,疾速狂奔的赵小龙,背着小翠,自近三丈高的断崖凌空跃出,向前划出一道弧线,噗通一声落入了一条奔涌而去的大河之中。 第三百四十一章 意外之果 就在赵小龙背着小翠跳入大河之时,武当山北侧那处暂时聚集遇袭官员的道观之内,正发生着一场争吵。而争吵的不是哪两方,是一群人分成了好几派,互相怪责推诿,那争吵的起因则是因为晚间得到的上报。 原来,下午击退围攻庄园的黑衣人之后,一经点查才发现,守护官员的护卫共八十三人之中,竟是阵亡六十六人,而幸存下来的护卫兵士,尽皆身受重伤。其中更是有皇帝钦点护卫工部右侍郎陆解安的锦衣卫十人,重伤六人轻伤两人阵亡两人,如不是这十名锦衣卫拼死护卫住内宅,这些地方官员恐怕便要命丧庄园之内了。 而对袭击的黑衣人一番追击围捕之后,共生擒三十四人,斩杀一百一十六人,其余皆逃入山中。据对那生擒之人连夜审问,发现这批人正如徐贵所带来的消息一般,正是由湖广、陕西、河南及四川四省的山寨匪帮所组成的七伙人,湖广三伙,陕西两伙,河南及四川各一伙。 随着得知这两日来接连发生的袭击朝廷命官大案,竟是四省盗匪联合犯案之后,劫后余生的湖广四川两省官员,便开始大骂贼匪猖獗,骂着骂着便开始互相指责对方省区的官员、一省之间则争相指责贼匪所属州县官员,治境不严以致盗匪横生,终酿出今日之大祸。 当官的互相骂着吵着,却不知是谁开始,又开始指责起了当兵的,而负责护卫武当山的施州卫便首当其冲,被两地地方大员攻讦起他们护卫不力,大批盗匪盘踞武当附近竟是不知,要告到帝前不察之罪以及护卫不力之罪。 而在场的千户百户虽说是官,却是些兵官,遇事可不会跟他们这些文官讲什么道理,拔刀便要上前比划比划,却被武当的前辈道士及黑虎庙县令劝阻了下来,终于是没有造成血溅当场的惨剧。当看到武当之人在一旁劝阻,还有那满头大汗却是不敢多说一句的县令,几方的怒火又顿时溅到了他们身上,说武当派处事太过张扬招来盗匪袭劫,说黑虎庙县令县境治安如此漏洞百出,几百贼匪入境而不知等等。。。 如此,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卷入了这番争吵责备,尽皆表示自己无责罪在他人,当官的口沫横飞,当兵的脸红脖子粗,当道士的一脸无奈,而黑虎庙县令则最是无奈,因为这几方人员,他这小县县令是谁也惹不起,只得站在当场,谁责备便对谁点头哈腰,口中只有是是是。 而后,带着一脸喜色赶到道观的那位,与绝尘师太等人同行的百户,看到此番场景立刻愣在当场,随即便被那千户看到劈头盖脸一通咒骂,无非便是当自己等人与人拼杀之时,这百户跑到哪里躲懒耍滑了等等,不仅让那百户感到一阵委屈,更是令与他一同返回的绝尘师太等人一阵纳闷,不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最后一批向北围堵之人赶到此处,道观之中的骂战也是渐渐歇了下来,骂得累了是其一,其二则是因为越来越多的道派人士聚集,这些当官的也是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当官的威仪,这才终于让这以清虚为名的道观,重新安静了下来。 等到第二日午时,所有人员及官员,皆返回黑虎庙县内之时,终于有了一份最终的案件简报。工部右侍郎陆解安遇袭重伤,两省官员及箓正会司官员被杀共十二人,护卫官兵被杀两百零六人,参与追捕犯人的道派弟子死亡十九人,轻重伤员共九十七人。黑衣歹人共抓获六十三人,杀一百三十七人,查明其身份为湖广、陕西、河南及四川的七个贼寨匪帮。 又过了近十五日,襄阳府向朝廷上奏了一份此次事件的奏报,大概内容为,襄阳府法司会审,初步查明四省七伙贼匪,皆由一个带有河南口音的蒙面人重金雇佣,其目的便是趁武当山‘治世玄岳’牌坊落成大典之机,袭杀各路官员,而袭杀各路官员的最终目的为何,被捕之人皆言不知。 当这份奏报上奏朝廷之时,却出现了一幕耐人寻味的光景。三法司官员义愤填膺,纷纷上奏皇帝,要彻查此案以正典型,而此事传到内阁之后,却变得极为诡异。除了首辅严嵩及次辅徐阶之外,其余几位阁臣皆是如三法司官员一般,极力主张彻查此事,而徐阶则是一副老神在在全凭首辅做主的态度,最终由严嵩作出决定,此事于内阁暂且不议,直接原表上陈皇帝,由皇帝最终定夺。 随后,由严嵩直接于西苑觐见皇帝之后,终于是下发了一道旨意。由刑部派出一名郎中赶到湖广彻查此案,而当事之湖广官员申饬一次,罚俸一年,并着全力配合刑部郎中查察此案。这便是对于此番轰动朝野的大案,皇帝作出的最终旨意,一时之间竟是让所有官员皆是摸不着头脑。 死伤如此之多的官员及官兵,不说派出一位刑部侍郎甚至三司共同派出大员,最后竟是派出一位刑部郎中查察此等大案,虽说交待湖广官员全力协助,但也让当朝官员们觉得,皇帝对此案的重视程度有些不轻不重。 这里当属当初在清虚观之内大吵特吵的一众官员,才终于是将悬着的心放下了。这些官员一直心中坠坠,便是怕皇帝怪责他们,其中不少人甚至花了大价钱,贿赂朝中严首辅,请他在皇帝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而最终得知皇帝下发的旨意之后,很多官员更是暗赞,严首辅真乃信人也。 而另一些有心人却是注意到了随后发出的另一份旨意,这份也是由皇帝亲自拟发的旨意之中令道,对受害之武当尽行安抚,另对协助剿匪的各家道派赏赐金符各十枚。这一下,终于是让那些有心人想到,什么官员什么遇袭,皆为次要,在皇帝心中最为重要的,便唯有安抚赏赐道派,千万不能惹恼道家天尊一事。不知那些花了大钱的官员,如果得知此番皇帝的心思,不知会不会反过来咒骂严首辅,因为看这情形,他们不用严首辅美言,也不会获罪。 而这一事件的另一影响,却是过了几个月时间才显现了出来,那便是,由严嵩之子太常寺卿严世蕃升任工部右侍郎,随后的几个月之内,又升工部左侍郎,再过几个月便直接升任工部尚书。 可这一事件之中,起到了关键作用的赵小龙,却没有任何人关心,唯有龙虎镖局几人五内如焚。 第三百四十二章 恫吓质问 那日,一直不见赵小龙返回,徐贵便独自一人追寻赵小龙而去。 刘二虎等人原本也要一同前去寻找,可当时的他们,一个个尽皆有些脱力,双腿打颤不说身上更是多少受了些轻伤,因此便被徐贵严命,原地休息等待他返回。不便再耽搁时间的众人,不得不在庞青青的劝说下作罢,直接席地而坐便开始恢复起自己的体力来。 可追寻赵小龙而去的徐贵,却也是一片茫然,因为之前他只看见赵小龙曾跃上墙头,再在墙北侧跃下的身影,这之后便失去的赵小龙的踪影。而来到墙北侧一看,除了满地还来不及收敛的黑衣人尸身,便是杂乱无章地一堆堆脚印,这可让徐贵如何寻找。 就在徐贵不知向何处追寻之时,突然发觉眼角有异,定睛一看,却只看到前方倒了几具死尸而已,再无其它。心中疑惑的徐贵,便装作不经意地缓缓走向前方,就在路过一具仰面而躺的死尸之时,徐贵突然蹲下身子,将脸几乎贴上那具死尸的脸颊,双目圆睁便盯着那死尸紧闭的双眼看去。 死尸还能紧闭着双眼,这便是徐贵觉得此人有蹊跷的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便是刚刚明明撇到此人睁眼看向自己,等自己再次看向他时,却急忙闭上了双眼。 果然,那具死尸发现自己的脸颊有热气吹过,疑惑之下便悄悄睁开一条缝隙想要查看一番,突然看到一双虎目近在咫尺,一惊之下便又立刻紧闭上双眼。 “哼,还装死,信不信我让你真的变成一具尸体!” 看着那人眼睑不断跳动,徐贵再不与他拖延下去,伸出一手直接捏住此人喉咙,语气冰冷地说道。而那假装死尸的人,终于也意识到自己被识破,而喉间传来的压迫之感,渐渐让自己无法呼吸,便急忙睁开眼,艰难地说道。 “大侠。。。饶命。。。” 徐贵见他不再装死,便松了松手,继续问道。 “我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少年从这里经过。” “回大侠,有的,很多。” 听到他的话,徐贵一愣,便立刻知道是自己问的有问题,便改了个问题问道。 “我是说,没有穿着武当道袍的少年。” “大侠,刚刚呼啦啦地跑过去一群武当的道士,我如此躺着,也注意不到到底有没有没穿着道袍的啊。。。” “那之前呢?” 徐贵知道,他所说的便是第三批出现的武当弟子,这些人一出现,便追着逃跑的黑衣人从此地跑过,这是徐贵看得清清楚楚的。而赵小龙则是比这些武当弟子更为早些来到此处,因此才有如此一问。 “这。。。大侠,那之前我只顾逃命了,哪里注意别人啊。。。” 听到他如此说,徐贵皱紧眉头思索了起来,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了。毕竟,看地面上这杂乱的脚印,应该有大批人向着庄园西北方向的树林奔去,难道小龙也是随着这些人向那里追去的吗? 想到此处,徐贵便就要起身,打算追向西北山林,却突然发现这躺着的人有些不对。因为,徐贵发现此人身边没有丝毫血迹,身上虽不干净,却也无任何伤口,却为何如此躺着一动不动呢。心中一动的徐贵,一手继续掐着那人的喉咙,另一手急忙在他身上四肢一番摸索,发现此人全身上下筋肉松弛,随即便有些激动地向那人质问道。 “说!你是不是被一条黄色的鞭子抽到,才全身无力躺倒于此的?” 听徐贵提到黄色鞭子,那人的双眼立刻散乱翻滚起来,显然是正在想如何搪塞过去,却又哪里逃得过徐贵的眼睛。 “哼,你也不用想着骗我,如你这般毫无外伤,却又浑身瘫软,在此地唯有那条黄色鞭子才能做到。我只问你,那使鞭的少年,向哪个方向去了,你老实回答,我便叫人来将你抬走好好安置,如不老实,我便一刀结果了你,让你躺在此处变成真正的尸体。” “大侠饶命,我说我说。您问的那位少侠,正是向着西北方向去的,路过我身旁之时,见我只顾逃跑,他便拿鞭子抽我,我一时不备之下,被他一鞭子抽中,这才全身瘫软躺倒在此。” 听到那人的话,徐贵发觉有些不对,便再次盯着他的双眼,缓缓问道。 “哦?当真?他当时抽了你什么地方啊?” “这。。。抽在我后背。” 见徐贵问的具体,那人稍一迟疑,便随口就说是后背,却见那徐贵突然冷笑一声,直接将他翻了过来,一下便撕开他后背的衣服,说道。 “哼,看来你不老实啊,你说后背被人抽了一鞭子,可你的后背哪里有鞭痕。再说,那金龙鞭不接触人的皮肤,是无法毒倒人的,更何况我那徒弟我最了解,他绝不会无缘无故便向你动手,即使你是这些歹人之一。还不老实交待?” “大侠,我说的是真的,可能我当时太过慌乱,记错了被抽的位置?再说也可能是他抽的不够用力,所以才没有在我脸上手上留下痕迹,这也是有可能的啊。” 徐贵见他一口咬定是赵小龙将他抽得瘫软在此,便越发觉得这中间有什么蹊跷。徐贵眯着眼看了一下那人,便突然微微一笑,在他的腰间摸出了他随身携带的一把短刀,随即幽幽地说道。 “哼,既然你说我那徒弟抽了你一鞭子,而力道太轻所以没有留下外伤,那也好办,那被金龙鞭抽中之人的肌肤,无论轻重皆有迹可循。因毒素透体而入,外表虽看不出什么痕迹,却能于皮下半分位置,留下蓝紫色痕迹。要验证你有没有说谎,只要揭开你的皮肤,验看一番便可知了。我看看,嗯。。。你只有脸部和脖子以及手露在衣服外面,还好,不是很多,很快便能知道你到底是哪里碰到过金龙鞭了。脖子。。。嗯,不行,万一割破了喉咙,就算你想说也说不出来了,再万一挑破了血管,那就必死无疑,更回答不了了。那就从手上开始?还是脸上?你说呢?” 随着徐贵一边缓缓说出扒皮验看之语,一边在一旁石头上磨着那把短刀,好似嫌它还不够快一般的表情,使得那人全身汗毛一片片炸起,头皮如万蚁噬咬一般发麻。而随着徐贵说完,又磨好了刀,在他指尖上刮了刮,那微小的沙沙声,竟让那人觉得是刮在了自己的魂魄上的声音。意识到自己浑身瘫软,正应了那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那人,终于在感受到贴在脸上,那被磨的有些发烫的刀之热度时,嗷地嚎了一声,几乎是哭喊着嚷道。 “不要!我说我说,是我要解开我们安老大,被那小子用那黄绳子绑着的我们安老大,是我要解开的时候,手碰到了那黄绳子,这才倒下的。不在脸上,在我手上,不,也别扒我手上的皮,我都说我全说。。。”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一人之力 被徐贵恫吓逼问的正是那黑子口中的拐哥,吓得魂飞魄散的他,有些言辞混乱,却还是让徐贵大致明白了事情的过程。 赵小龙以云身步穿越人群,瞬间将那安老大迷倒,捆缚在自己身上,其余黑衣人却是没有一个伸出援手,只顾自己逃走。还好那安老大身边,有他们三个极为衷心的手下,这才有了救下安老大之事发生。还好那拐哥听到了赵小龙与安老大的对话,听到安老大在向赵小龙索要什么解药,心中一动之间,鬼使神差一般用刀柄将赵小龙砸昏,而不是直接一刀砍在赵小龙后脖颈之上,不然赵小龙死得真是有点枉然了。 当时偷袭击晕赵小龙之后,急切间不由分说就挥刀砍在了捆在安老大腰间的黄色绳索之上,欲将其砍断。只是,那金龙鞭坚韧异常,无论拐哥是砍是割,那黄绳子竟是丝毫无损,惊诧之余,拐哥便蹲下身直接上手想要解开捆在安老大腰间的绳扣,却是发现,那绳扣系得甚是怪异,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解了。 可还没等他摸索明白该如何解开绳索,便突然感到浑身无力,竟是直接趴倒在了赵小龙身上,这一下让解救安老大的三人同时惊讶万分。随着安老大一声这黄绳子有古怪,站在一旁的黑子和老胡两人,甚至来不及查看便要直接将他们三人同时带走。只是,赵小龙和安老大捆绑在一起,一人搬抬显然是有些吃力,那老胡见状,竟是直接将拐哥翻到一旁,吼着黑子两人一同架起赵小龙,急忙逃走了。 听到这里,徐贵便知道,与上次被薛怀文带走不同,赵小龙这次是真的落入了歹人之手,可说凶多吉少。随即便急忙追问起了他们逃走的方向,却得到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说法。 原来,按那拐哥的想法,那老胡是个为人阴狠又心思缜密之辈,定然是随着众人一同逃往西北山林,只不过必定会在中途某一处,趁所有人不注意改变方向单独逃窜,让其他人吸引武当派的注意,自己则金蝉脱壳逃出生天。 因为在行动之前,那头目曾下过一道命令,那便是无论此次行动成功与否,大家都要在事后返回之前的那个村子,以期同进同退。而那老胡曾对自己几个本帮首要之人提过,如顺利则返回村子,如不顺利,则让其他人逃回村子,自己几人便在其他人吸引追兵的注意之时,趁乱逃向另一方向。 徐贵皱眉之余,便急忙询问他们可能的逃向,那拐哥却是一阵愤恨,说那老胡事前没有明说,只说倒是跟随他一同走就是。这显然是不信任其他人,因此才不愿在事前透漏更多细节。 这一下,徐贵只觉一阵气闷,没想到问了半天,却没得到最重要的一条信息。但徐贵的脸上依旧不动声色,阴冷地盯着那拐哥,幽幽地说道。 “说了半天,你是在浪费我的时间,让我听了一堆废话啊。看来你对我是一点帮助也无,那我凭何又要对你好呢?” 说着,徐贵便举起了手中的短刀,吓得那拐哥连连讨饶,急切之间好似想到什么一般,急忙说道。 “大侠饶命啊,我想起来了,不知道对您有没有帮助,对,肯定有帮助。我听我们安老大曾说漏过一嘴,说是在那村子的南方二十里之处,老胡曾发现过一个山洞。真的,大侠,其它的真的不知道了,那老胡为人阴险,从不相信其他人,有什么事向来是不会对我们说太多的。。。” 见徐贵冷冷地盯着自己,拐哥可说是眼泪鼻涕横流,一直哭求徐贵相信于他,饶他一命。而徐贵盯着他看了一会,发现他应该没有说谎,便手起刀落,在拐哥大惊失色紧闭双眼之下,噗地一刀,插入了他身旁的地面。 随后,徐贵站起了身,转头对后方说道。 “你们将他绑上,先不要交给官兵,等我先去寻找一番,如果发现他所说不实,也好待我返回扒皮抽筋,为小龙报仇。你也听好,这段时间你最好是再好好想想,如果我找不到我徒弟,你又没有新的说辞,那我只能认为你谎言欺骗于我,耽误了我救出徒弟的时机,我要杀了你为我徒弟报仇。” 原来,就在徐贵审问拐哥之时,赵小龙等人显然是没有打算老实等在原地,纷纷不顾庞青青的阻拦,追着徐贵的方向而来,正好将徐贵审问拐哥的全过程看在了眼里。而此时突然见到徐贵转回头向他们说话,一众人皆是感受到一股锋利如刀的眼神,射向了他们。 在这里的龙虎镖局一众人,尽皆是十几岁的少年男女,他们何曾见过审问别人的手段。当听到徐贵要扒皮验伤之时,个个脸上苍白,再看着那地上躺着的人,一副眼泪鼻涕横流面容扭曲的样子,甚至开始有些同情起他来。 “还有,你等如再这般不听号令擅自行动,我便毫不犹豫会将你们逐出镖局。二虎,你也一样,再如此不听为师的命令,不论你是何缘由,为师亦当与你断绝师徒关系。” 说完,徐贵便展开轻功向着西北方向疾奔而去,留下几个年轻人大眼瞪小眼地站在当场,却是一个个再不敢擅自追去。因为徐贵说出最后那两句话的眼神和语气,终于是让刘二虎几人意识到,徐贵绝不是与他们说笑的。庞青青的话,此时也是在他们耳边回响了起来,镖局走镖应如行军打仗,令行禁止赏罚分明,是走镖最为基本的规矩,令不行而法不严,则与乌合之众何异。 随后,刘二虎几人便急忙将那拐哥捆上,带到了庄园北侧一处视野较好之处,一边休息一边等待徐贵返回。而庞家两兄弟,却是拉着刘二虎打听起徐贵的过往,明显是被徐贵刚刚的审问方法所慑,对徐贵以前是干什么的产生了无限好奇。可刘二虎却哪里知道自己这师父的底细,他只知道,自己这师父武功极高,却在武威镖局做了十几年,其它的便毫不知情。 就这样,几人在此处一边聊着,一边看着武当门人及官兵收拾残局,一边等着徐贵返回,可直到月至中天才等来了徐贵疲惫的身影,而带回来的消息自然是令他们失望的。 当徐贵穿过西北方向追击的战场,寻到那村子,再由村子向南大概奔行了二十里,然后寻遍了方圆五里的群山,却终于是无奈叹气。以一人之力,想要在黑夜搜寻到一处位置不明的山洞,那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丝毫无踪 当夜,徐贵便赶到了一众官员和武当门人汇聚的清虚观,却是围观了一场让人啼笑皆非的混乱骂战,终于知道,这里没有人是会关心一个少年的失踪的。 无奈之下,徐贵在道观之外,与镖局的几人汇合一处,商议起了如何寻找赵小龙之事。只是,徐贵说出的第一句话,便让在场几人同感震惊。 “小龙被贼匪所掳,已过数个时辰,虽得到了一些线索,却又太过模糊难明,非几人之力能够寻到。原本,为师之意是欲托武当及官府之人帮忙寻找,但看他们此时境况,必定是无暇顾及我们。因此,我决定,明日天亮之后,便在那贼匪所说之地进行寻找,五日之内再无结果,我们便要离开此地先行完成此次镖务。” “什么?师父,难道我们不管小龙了吗?没找到他怎么能就这样离开?上一次。。。” “二虎,今时不同往日,上一次小龙被掳,你我师徒无事一身轻,自可穷尽时日寻找。然此时我们尚有镖务在身,就如我从前所说,一切皆以镖务为重,任何个人之事在镖局之事面前,亦是不可相比。这便是开立镖局的准则,亦是任何投身镖局之人应有之觉悟。” “师父,什么镖务能比小龙的性命重要,如镖局如此对待自己镖师,那我宁可不做镖师。” “二虎!你以为开镖局是儿戏吗!你忘了为师曾说过,镖局就是信义,镖师便是这信义之承载,如因贪生怕死畏难惧险,便不顾雇主信任之所托,那与江湖上那些言而无信之辈何异!如你是这般无心无义之辈,那你便不再是我龙虎镖局一员,也不再是我徐贵的徒弟,我徐贵的徒弟,是需要将信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 徐贵的话震耳发聩,将那心中愤懑的刘二虎直接镇住,让那庞家三姐弟听得心中震荡不已。他们知道,他们还是没太把镖局之信所代表的意义当一回事,因为在他们心中,镖局只是拿人钱财受托带货之地,从未想过这还有可能需要他们为别人的货物,付出自己的生命。 当然,任何人也不会强要镖局为了自己的货物而扑汤蹈火,但这样的镖局还会接到其他人的委托吗?镖局就如一个人一般,江湖上负有盛名令人敬仰的高人前辈,哪一个不是一言九鼎重信重义之人。龙虎镖局要成为一个被人尊重敬仰的镖局,就需要镖局的每一个人成为重信义之人,而要成为重信义之人,其所需付出的代价和痛苦,便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徐贵见众人一副沉思之状,便也缓和下态度,和缓地说道。 “二虎,为师相信,小龙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死在几个宵小手中。更何况,我们也不是不顾他的生死,还有几日时间尽力去寻找,因此,你们几人快去休息,也好明日与我同去寻找。” “是,掌门。” 庞家三姐弟同声应道,精气神顿时有些不同往日,而那刘二虎虽未回答,却也是眼神坚定,向徐贵深深鞠了一躬,便即转身,在道观之外寻了一处墙根,便直接躺下睡去。而徐贵的眼神,瞬间便从严厉转为心疼,看着这四个还不到弱冠年华的少年男女,不顾腌臜或靠或躺于墙体一侧,心中甚为唏嘘,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如此要求是否有些过分了。 “徐大哥,小弟对龙虎镖局真是要另眼相看有所期待了。” 正在徐贵双眼有些湿润之时,突然自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便看到身后站着几人,皆是以赞许之色看向他以及那四位已然睡下的少年男女。 “苏贤弟,莫要笑我,龙虎镖局初立江湖,而这些孩子亦是第一次走镖,发生如此多事,能不能撑过此次还不好说呢。” “徐掌门过谦了,我看,龙虎镖局在徐掌门的带领之下,早晚有一天,必定可以享负盛名于江湖的。” 苏百洲身边的绝尘师太亦是对徐贵大加赞赏,而站在他们身后,看到听到徐贵之言行的其他道派人士,亦个个窃窃私语着,偶入徐贵耳中的话语,尽是夸赞之词。 一夜过后,旭日初升之时,出发寻找赵小龙的队伍,却是一下子庞大了起来。除了徐贵等五人之外,峨眉、华山及几个热心道派尽皆派出各自弟子数人,加入到了寻人的队伍之中。而武当派则是在峨眉绝尘师太的说请,且看着徐贵与庄雄之间的情谊及虚如道长对徐贵的欣赏之下,派出了多达五十人的弟子,帮助徐贵寻找起了赵小龙。 只是,这近百人的队伍,投入到大山之内,亦如同水滴入海一般,直找了近三天,才终于有人于那村子正南方向近三十里处,发现了一大滩血迹。随后跟着血迹继续寻找之下,终于在村子偏西南方向三十余里之处,发现了那处赵小龙等人待过的山洞。而就在山洞之内,众人亦是看到多处血迹,这让徐贵等人尽皆感到一阵痛心,因为在他们心中,认定这可能就是赵小龙被黑衣人所害留下的血迹了。 可还没等徐贵等人伤心过深,洞外便再次发现一些断续的血滴,众人一致判断这是有人负伤逃走之时,滴落的血滴。这一下,徐贵等人便重新燃起了希望,顺着血滴急追而去,终于于当日傍晚,在一处山窝之内追上了三人,却是大失所望。因为他们追上的是不是赵小龙,反而是三个漏网的黑衣人。 不过,徐贵倒是一眼便认出,那躺倒于地脸色煞白的黑衣人,正是自己要求赵小龙抓捕的那黑衣人头目。可在他们身边没看到赵小龙,再想起之前看到的血迹,便让刘二虎等人的心中顿时感到赵小龙必是让他们杀了,气愤之间便要举刀砍杀,却是被徐贵拦了下来。 徐贵沉下心仔细观察了一番三人,便将三人分开,让其他人盘问头目和那老胡,自己则是专门盘问起了那黑子。那濒死的头目在武当门人的盘问下,却是始终大骂赵小龙不已,直说是他害死了自己,其它一概不说。而那老胡则说得挺多,只是一会说放了一会说杀了,一看便知是胡说八道。 还是徐贵这边有些收获,连哄带诈地一番盘问之下,终于自那黑子口中,诈出赵小龙被一个女人救走,且最后看到他们的正是那老胡。随后,徐贵将老胡带到一处隐蔽之所,在众人疑惑之间,便听到一阵惨嚎之声传来,且竟然是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 当徐贵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所有人尽皆震惊,因为徐贵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迹,且脸上的煞气依旧未消,一言不发之下便展开轻功认准一个方向奔了出去。一些人跟着徐贵继续追了下去,而另一些人则是来到徐贵审问那干瘦黑衣人之处,随后便能听到自那处传来一阵阵呕吐之声。 而徐贵这边,按着老胡的交待,赶到了那处最初发现一滩血迹之处,随后向着东南方向追出近十里,随后便发现,那人迹居然消失在了河边断崖之处。当一众人点起火把来到崖下河边,顺流而下寻找了近三十里,却是没有发现丝毫踪迹。 第三百四十五章 无奈上路 徐贵所约五日时间一到,遍寻不着赵小龙的徐贵,便带着所有人忍痛返回,谢过武当及各家道派相助之后,便要带着马氏母女继续走完这趟镖。 此次齐聚武当的各家道派,原本便是要在武当谈经论道三日,发生四省盗匪袭击以及出力围剿盗匪之后,剩余后事便交由官府处置,这些道派则继续原本的论道计划。而一些道派弟子原本便不能参与此等高层论道,便被师门派去协助徐贵寻找赵小龙。 然随着时日匆匆,论道结束于事件三日后,很多道派便离开了武当,五日之后,那些多等了两天的道派也是要返回,徐贵亦有五日之约,这才毅然决定放弃寻找。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那马氏坚称自己身体尚未恢复,还要在黑虎庙县客栈之内继续养伤,硬是拖住了龙虎镖局出发的脚步。徐贵知道,那马氏虽说身受重伤,却也只是些皮肉伤,且出身峨眉的马氏,非常人可比,就算未能痊愈,躺在船内沿江而行,亦是丝毫不会受影响。但峨眉此次前来的所有人,尽皆表示不急于赶路,留在此地亦不会发生任何危险,只说要以峨眉弟子的身体为重。 这是峨眉欲让徐贵多些时间寻找赵小龙啊,这让龙虎镖局所有人,尽皆对峨眉一派感激不已。随后的十日,徐贵在客栈之内只留下了陆羽萱一人代表镖局看护马氏,自己则带着其他所有镖局之人,再次踏上寻找赵小龙之路。马氏车马上的财务,早已于大典之前被她贿赂出去,只余一些则是被拿到客房之内,也不必再留人看护,车辆马匹则是在离开之前检查一番便可,因此徐贵将所有人带出去,想着能尽快找到赵小龙。 武当更是继续派出那五十名弟子协助徐贵,其中更是有生于斯长于斯的本地弟子,可也尽是枉然。连续十日的寻找,沿着那条当地人称为怒河的湍急大河两岸,寻找了近方圆五十里的范围,却是依旧没有找到一丝赵小龙的踪迹。 随后,徐贵也只得无奈放弃寻找,坚持要带着马氏完成这次护镖之行,而此时,那马氏在徐贵的坚持之下,也只得同意出发。找了这么久,动用了如此多人,还是毫无收获,这只能说,赵小龙可能发生了什么缘由,已经离开了众人搜索的范围。也必定是如此,这是所有龙虎镖局之人深深盼望之事。 最后,带着无尽的失落,龙虎镖局再次踏上了护镖之旅,顺汉水而下入长江,再逆流而上二十余日,终于将马氏母女送到了重庆府铜梁县老家。这一路之上,再无其它袭击之事发生,严阵以待的那血杀案杀手,却是从未现过身,不由得让一众人猜测,是否是有峨眉门人随行在侧,因此那帮杀手便不敢行刺了。 原本,马氏与那陆解安遇袭之时,曾有人便猜测可能就是那血杀杀手出手了,只是庞青青却是认为,那些人的目标好似是那位陆大人而不是马氏。当时虽说只是因两人受伤程度不同以及庞青青听完马氏叙述后,个人的一丝感觉作祟,但第二日赵小龙带回来的消息,便印证了这次事件就是冲着那些朝中官员来的,马氏只是适逢其会而已。 随后再次出发,一路之上徐贵便依旧是全神戒备,可直到到达铜梁县,却是一直再无袭击发生。这倒是让龙虎镖局一众人感到,此次的护镖之行,真可说有些莫名其妙。原本防备的最大威胁血杀杀手是一个也没有出现,只是在行程最初,收拾了一批抢夺财务的盗匪,而此次护镖最大的危机,却是发生于谁也没想到的江湖泰斗武当派的门前,甚至因此失去了赵小龙的踪迹。所有这一切,让一众第一次走镖的年轻人感到有些混乱,反而是徐贵好似习以为常。 不过,有一点却是庞青青一直如鲠在喉之处,那便是突然失踪的丫鬟小翠。据之前与赵小龙共同遇险的李肖飞所说,那小翠是在大典当日,趁着人最少之时偷跑出来的,且听赵小龙说,那小翠好似身负武功,起码轻功应该还是不错。而据那马氏所说,小翠买入府一年多,从未见过她施展轻功,自己更不会教她,且向来老实乖巧,从不做出格之事。 而今突然偷跑,且发现其身负武功,却又在半路救下过赵小龙和李肖飞,这小翠的种种作为,让庞青青实在是难以理解,却不知她是否跟蒋家惨案有关,还是另有隐情。 而那李肖飞被赵小龙背回来的第二天傍晚时分,便才终于行动如常,却是错过了当日所有的行动。随后便听说赵小龙再次失踪之事,参与了之后半个月的寻找,无果之下却没有随同徐贵等人离开,依然独自留在了武当附近,执意继续寻找。 徐贵知道他不是镖局之人,因此也无法要求他与他们离去,便也随他去了。不过,临行之前却告诉他,镖局曾有言在先,任何镖局之人如于护镖途中失散,便可到几处预先约定之处等待汇合,镖局会在这几处留下特殊的暗记,以为后来看到之人传递信息。而离此地最近的一处汇合地点,便在汉阳的通衢客栈,那里便是龙虎镖局原本要落脚之处。如李肖飞寻找赵小龙无果,可到那里查看是否有暗记,再定是否在那里等待赵小龙找来。 随后,镖局继续走镖,而李肖飞则是继续在那条怒河下游数十里范围寻找。只是,那么多人之时亦毫无结果,凭李肖飞一人之力寻找,却又如何寻得。连续又寻找了十五日毫无结果之下,李肖飞这才无奈离开武当地区,最后抱着万一之想,急匆匆赶到了汉阳,寻到徐贵所说通衢客栈,却是意外地发现了刻在店外一处墙角的两个暗记。 喜出望外的李肖飞,立刻思索着徐贵所说的暗记含义,发现其中之一应是徐贵等人留下的继续走镖的记号,而另一个则是在店内留有书信之意的记号。 李肖飞立刻来到店内,找到掌柜的一打听,果然,前两日有一男一女两人曾到过这里,还留下了一封信。当李肖飞兴冲冲拆开信一看,却发现内里只留了简单一句话。 师父在上,小龙临时有事一时无法返回,望师父以镖务为重,待日后镖局相会定然如实禀告。劣徒小龙叩禀。 第三百四十六章 无处登岸 那一日夜,赵小龙背着小翠一路奔驰之下,施展云身步急奔之下,腿上伤口崩裂鲜血激射,没多久便流血过多而神志不清,最后一段竟是闭着眼本能驱使之下向前狂奔,竟是直接狂奔出崖坠入湍急的怒河之中。 这条河之所以被当地人称为怒河,便是因为此河一到夏季多水季节,河水暴涨且因落差较大又兼河道狭窄,奔流而下水声轰隆,与春秋冬三季之河流情况,犹如温文尔雅之人盛怒之下前后判若两人一般,因此才会被称为怒河。 而落入水中的瞬间,赵小龙被冷水一激,顿时便回过了神,却在一个不慎之下,呛了一大口水,这一激之下,竟是直接昏厥了过去。而他背上的小翠,有所准备之下,虽说没有如赵小龙一般喝上一大口河水,却因落水之时的冲击牵动了伤处,虽疼痛难忍却也是闭住呼吸艰难地忍了下来。 随后,那小翠便发觉出了不对,因为这湍急的河水流速极快,而水下更是暗流纵横,两人沉入水底之后,竟是被那暗流左右冲击,一时之间居然浮不出水面,而那身下的赵小龙,不知为何竟是毫无动静。 来不及多作思考的小翠,急忙一手搂住赵小龙腰间,一手排水两腿猛踢,向着水面上方挣扎而去。可这暗夜中的怒河,好似要与两个惊扰自己的凡人为难一般,一股暗流席卷之下,将两人再次带入河底,随之出现的几块河底大石,将两个翻滚而来的人各自狠狠撞击一下,好似要把两人撞散一般。 腿上背上皆被狠狠撞上一次的小翠,巨痛之下差点将那搂着赵小龙的手臂松开,还好她拼命咬牙紧紧搂住了赵小龙。不然,在如此河底暗流之下,一个晕厥的赵小龙单独被河水裹挟而去,那便只有变成一具浮尸漂浮于数十里外河面的命运了。 被撞得七荤八素的小翠,忍着痛重新掌控着自己的身子,拼了命向水面游去,又经历几次左右冲击的暗流,在最后一口气快要消失于胸膛之时,终于冲出了水面。 而此时的小翠异常镇定,急忙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一挺身子,将夹在自己腋下的赵小龙翻出水面,在他背后将手臂向上一圈,环抱在他两腋之下,一用力便将那赵小龙的头翻了个个,使其仰面向上枕在自己肩膀之上。 瞬间做完这些的小翠,便急忙开始观察起河水两岸,却绝望地发现,河水两岸皆是断崖,最低之处亦离水面一丈高。可让她感到绝望的不仅仅是一时之间无法上岸之事,而是那深不过一丈的河水,时刻都有暗流涌动,时不时便要将两人卷入水底。而那湍急的河水,让小翠一时之间也不敢轻易接近岸边,不仅在此速度下无处着手不说,如再撞上岸边浅处的河底石块,那两人可能就要交待在这条河里了。 因此,小翠便决定暂时保持在河心位置,只要小心不被水下暗流卷入,再注意河道变化保证自己不被冲撞在河岸上,总有遇到缓流之处,届时再爬上岸边便可逃出生天。而在此过程之中,小翠还挤压了几次赵小龙的胸腹,让他将呛下的河水吐出,而这些所有,皆是于漂流而下之时施为的。从这里亦可看出,这小翠的水上功夫,应该极为不错,可以一边保持身处河面之上,一边维持留在江心位置,还能同时为溺水之人施救,这绝非水性一般之人能够施为。 当赵小龙幽幽醒来之时,一睁眼便发现此时竟身在湍急的河流顺流而下,一时之间受惊不小,连连挣扎之下,被小翠紧紧搂住大吼几声,这才恢复了镇定。当赵小龙完全清醒之后,自然想起之前好似是背着小翠逃跑之事,却是对于如何落水之事全无记忆,只记得落水的瞬间自己好像被呛了一大口水,之后则毫无记忆。 “闭嘴,上了岸有命活下来,让你说三天三夜。” 向小翠问了一句落水的缘由,赵小龙立刻得到小翠一阵恶狠狠地抢白,便悻悻然地不再说话了,确实,此时还真不是交谈之时。 此时,距离两人落水之处已经飘出了近十里之遥,而两边河岸终于是开始有些下降的趋势。等待多时的小翠,看准前方左边探入河水的一处斜坡,奋力向左侧游了过去,可还差不到两丈距离之时,一股暗流自左侧涌来,将两人再次推到了河心位置。而另一侧河岸则是近四五丈高的悬崖,且河水在此时一个急转向左,正将两人推向右侧山壁。 如此河道急转之地,对于落水之人可说是一处死地。先不说山崖下的河水里,有没有凸出的尖石石块,即便是那汹涌湍急的河水,将两人撞到山壁之上,与山崖形成两厢碾压之力,那两人虽说不会粉身碎骨,亦会受伤不轻。除非两人之一练就什么大力金刚指,在撞到山壁之时,可直接攀附固定于山壁之上,不会被水流推着走,这还有可能免受伤害。可此时的两人,别说什么大力金刚指,就是连抬抬手的力气也快消耗殆尽了,还如何将自己固定在山壁之上。 “那匕首没有扔掉就好了。。。” 就在此时,赵小龙却是听到小翠说了句什么,正想问一句,却发现小翠正在竭力向着左岸再次游去,便不再出言询问。只是,赵小龙发现,两人离右边石壁竟是越来越近,大声提醒小翠却是毫无回应,只见那右侧山壁离赵小龙越来越近。 不过还好,那山壁离赵小龙一直维持着不到一丈的距离,却始终没有再近一步,随着河道变成直线,终于是让两人冲又返回了河心位置。而这期间,赵小龙明显感觉到,脚下好似有不少石头擦着自己脚尖而过,将这一情况对小翠说出,再一次得到她一阵咒骂。 “还说呢,那水底石头要是再高处一尺,你我今天就葬身在此喂了王八了!都怪你,要不是为了救你,我能落得如此下场吗?告诉你前面有河你还愣是往前冲,轻功厉害了不起吗,直接跳进河里多了不起啊,你那么了不起倒是直接跳上河岸啊。。。” “对不住了小翠姑娘,都怪我都怪我。。。” 赵小龙一时也是无话可说,见那小翠带着哭腔数落着自己,连连陪着不是。赵小龙何尝不想一跃上岸,可如今不知为何,自己只觉得四肢无力,特别是那伤腿,如今几乎都感觉不到那腿还连不连在自己身下了。 “哎,那边有低岸!” 第三百四十七章 消耗过巨 当赵小龙被小翠搂着顺流而下之时,一边听着小翠数落自己,一边暗暗自己此时的处境,却在不经意间发现前方有一处较低的河岸,立刻向着小翠大吼提醒。 奈何,奔腾的河水,带着两人湍流而过,等小翠在赵小龙的提醒之下发现那处模糊的低岸,两人早已流过了那处低岸。 “对了,你是怎么看到的,那里被山林阴影遮挡,不仔细看我都没发现那处可以上岸。而且,之前我便发现,你在黑暗的树林里奔跑,丝毫没有犹豫,好似白日穿林一般。” “小翠姑娘,实不相瞒,我在黑夜里亦是能看得清楚,不论有无月光。” “什么?你是说,你有黑夜视物犹如白昼的异能?” 见到赵小龙点了点头,那小翠简直不敢相信,这世间竟还有人可以如那夜枭一般暗中视物,这可真是无奇不有。如果小翠知道,赵小龙的双眼不仅能够暗中视物,更是能够远近皆能视,甚至能够看清快捷无比的事物,不知她会如何想。 “你转过头来我看看,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是不是会发光,是否有异于常人。” 那小翠显然是少女心性,得知赵小龙双眼异能之后,便好奇心大起,忘了两人此时处境就急于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赵小龙虽说还保持着理智,可也不想破坏这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愤,便依言转过头,瞪着一双大眼让那小翠好好看看。 “咦?你的眼睛好亮啊,好像是在发光?瞳孔也好大啊。。。” 那小翠紧紧盯着赵小龙的双眼看去,仔细一看便发觉好似有亮光自他眼中射出一般,可再眨眨眼,那射出的光亮又好似从未有过。这让小翠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像,毕竟还没听说过人的双眼可以发光的,赵小龙又不是真的夜枭。而再仔细一看,她又发现,赵小龙双眼的瞳孔竟是硕大无比,竟然好似要扩散到眼白一般。 其它的便也看不出个什么来了,毕竟,借着微弱的月光,两人眼对眼离得再近,也只能看到这些了,这还要多亏赵小龙的双眼有些明亮。只是,离得近对观察有利,可对于两人此时的情况,却是有些暧昧了。 “小翠姑娘。。。” “别动,让我再好好看看。。。” 而发觉不对的赵小龙连忙要躲,却被小翠喝止,继续盯着他的双眼看去,好似浑然无觉。 突然,盯着赵小龙双眼的小翠,发觉自己的嘴唇好似碰到了两片柔软之物,还是少女的她,顿时浑身一震急忙向后一躲,这才发现此时两人间的距离,可说是鼻息相闻。 此时的两人,小翠自赵小龙身后将其单臂环抱,赵小龙转过头与小翠两相对视,小翠看着赵小龙双眼的那份专注,如换了个环境,不知之人定会认为两人是超脱世俗的热恋之人。 一时之间,不仅小翠浑身战栗全身紧绷,就是赵小龙亦是感到脑中轰鸣心跳加速,两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反而是定在了当场。一股微妙的感觉,萦绕在两人之间。 “你个登徒子,趁人之危轻薄于我,看我不杀了你!” 不过,仅仅一息之后,小翠首先回过了神,却是开口便骂赵小龙为登徒子,一边骂一边将那赵小龙按入水中,竟是要将他淹死。这一下,可真真是要了赵小龙的小命了。刚刚那奇妙的感觉还没有自他脑中散去,便听到一阵娇喝,随即眼前一黑口鼻入水,原本那捞在自己肋下拖着自己的手臂,竟变成按在自己肩膀将他压入水中。这一突变可说着实突然,赵小龙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即喝了几口江水。 还好,那小翠不是真的动了杀心,抓着赵小龙双肩按入水中没一会,便再次将他托出水面,之后得意地说道。 “哼,你这登徒子,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看你还敢不敢趁人之危。。。” 只是,小翠说着说着便发现,那赵小龙耷拉着脑袋竟是毫无反应,将他的头扮过来一看,这才发现赵小龙竟是再次呛水闭过气去了。心中有些暗悔的小翠,急忙如之前那般挤压赵小龙胸腹,让他将腹中的江水吐出不少。然而,这次不知为何,无论小翠如何呼喊摇晃,那赵小龙依旧是没有醒来,这才终于让小翠感到焦急万分,别不是真的死了吧。 急忙摸到赵小龙的胸口,便发现心跳虽弱却是依旧存在,小翠这才呼出了一口气。随即,小翠便摸到赵小龙怀里好似有一卷什么东西,好奇之下正要伸手进去探个明白,却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将手拿了出来。因为她突然想起,这应该就是那能将人毒倒的黄色绳索,她在救出赵小龙之前,听到过他们几人的对话,更是在赵小龙扔下那安老大之时,看到他将解下的那条黄绳揣进怀里。 小翠心中一阵后怕,如自己无意间碰到此物,最后如那安老大一般浑身无力,那他们两人还不立刻沉江变成那喂鱼的饲料了。心有余悸的小翠,将环抱着赵小龙的手臂位置好好再调整了一下,随后便睁大双眼盯着两边河岸,心想一定要先上岸再说。 只是,此时的小翠却发现,自己竟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这一路上顺流而下,仅仅拖着一个赵小龙保持在水面,便耗掉了不少力气,其间更是有几次与急流以及暗流较劲,更是消耗巨大。此时自落入水中已有近半个时辰了,以小翠一个小姑娘的体力,坚持到现在早已是奇迹了,更何况,她身上还有伤,带伤落入水中,便一直在失血,再加刚刚这一通使上蛮力按压赵小龙入水,更是让她的体力消耗了不少,这要是再不能上岸,小翠早晚流血脱力沉入河底。 机会只有一次,小翠的心中如此告诉自己,而目标便是前方不远处那一大片河边浅滩。微弱的月光下可以看到,那湍急河流一旁好似凹进去一块的河湾,与同为一条河流却奔流而下的水流不同,此处河湾的水流竟是有些缓慢。 这里便是小翠看好的上岸之处,对如今的她来说,可不敢保证还能不能有体力支撑她到下一处登岸地。 第三百四十八章 疲极登岸 微弱的月光之下,湍急的河流之中,前方不远处那片稍显平静的河湾,正对着小翠发出极大的吸引力,而小翠则是很早便开始向着那河湾的一边游去,以确保能够顺利登岸。 当快要到达那河湾之时,小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然发力向着岸边急速游去,眼看着还有不到一丈便能进入那平缓的河湾之内。 呃—— 突然,小翠发出一声闷哼之间身形一顿,便再次奋力向着那河湾之内游去,可那速度显然是没有之前那般快捷。小翠知道,她的腿撞在了河底大石之上,一时之间那撞到的右腿好似断裂一般,竟是使不上半分力气,拖着赵小龙,虽费尽力气向前游去,奈何那速度实在令人堪忧,两人随着湍急的河流冲下,眼看着便要越过那处河湾。心中焦急万分的小翠,咬牙猛踢了两次腿,两人居然还向前猛地蹿出了一截,居然进入了那和缓的河湾水域之内。 正当小翠感受到横向冲击的水流为之一缓,大感松了一口气之时,却是突然感受到一股来自河湾之内的暗流,心中顿时大叫不好。因为她想起有人曾告诉过她,急缓两股河水交界之处,时常会伴随着漩涡般的暗流,行船于上则容易漂浮旋转不停于两股水流交界之处,而人若被卷入,甩向两边之一还是卷入漩涡之内,则是要看运气而定,最惨数卷入漩涡之内,被卷入之人难以逃脱不说,最终往往是力竭而身死于其间。 而应付此种暗流,则如小翠此时所为一般,尽力向那股暗流的横向游去,如此则极易被暗流甩出。而此时那暗流流向则正向着河湾之内,小翠一边暗叹好运,一边再次奋力踢动双腿,希望能够脱离暗流被甩向河湾内侧。 但老天爷好似就是要与这两人开个恶劣的玩笑一般,竟是在两人最接近成功之时,让意外降临。 感受着暗流流向,奋尽最后力气调整着身形的小翠,眼看着自己两人便要进入河湾之内,却突然感到右肩一阵剧痛,随后便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将身子顶住,随即便本能地伸出右手将顶住自己的物事一把搂住。却不曾想,那好似树桩一般的东西,随着咯吱一声,便在一沉一浮之间,竟是直接将他们二人再次带入了湍急的河流之中。 心中一阵绝望冲向脑门,再伴随着右肩一阵剧痛传来,可说已经筋疲力尽的小翠,终于是浑身一软,手上一松便将那树桩一般的东西放开,同时无力地将赵小龙也松开,而自己则是迅速地没入河流之中。 好痛,好累,算了,可能老天爷不想让我这样活下去吧,让我早点脱离这痛苦的生活,哎,算了,就这样吧,我也想休息了。。。 就在小翠的脑海中,如闪电一般浮起各种过往之时,只觉后襟被人一提,一股大力传来,便直接将自己拉出了水面。还没等她吸上一口气,那股大力将自己向前一提,随即便发现身前有个东西顶着自己,耳边更是传来一声焦急的大吼。 “快抓住!” 意识有些模糊的小翠,依言伸出手向前搂去,却发现搂了个空,随即感到双臂之下传来一股支撑之力,便再也不敢动上分毫,就这样将双臂撑在那股支撑之物上,昏然将眼睛无力地闭上。 “小翠姑娘,小小姑娘。” 不知过了多久,当小翠再次睁开双眼,首先便听到一阵湍流不息的流水之声,以及发自耳边呼喊自己的声音。渐渐恢复意识的小翠,感觉到自己的后襟有股力量正抓着自己,而自己则是好似抱着什么,稍稍抬头一看,便终于发现,自己此时正抱着一截有些腐烂的枯木,继续在河水中顺水而下。 原来,之前小翠奋力游向那暗流外侧,没注意到一截枯木就在她的前方,直接便撞上了上去。这枯木不知是何年何月被冲下来的,一端正好卡在河湾下游几块凸石之间,而另一端则冲着缓流与急流的方向,正是被两股水流交界之处的暗流甩到此处的,插进了两个凸石之间的。 而如今,这根早已在水里腐朽的枯木的一端,正好撞在同样正在摆脱暗流的小翠右肩之上,受震之余又被脱力的小翠急忙抱住,终于是无法承受这额外的力道,在插入两石处断裂,直接漂入了急流之中。 就在小翠匆忙间抱住枯木之时,赵小龙终于被晃醒,随着那枯木突然断裂一沉一浮之下,赵小龙终于是完全清醒,看到小翠不支之下便要没入水底,这才一手抱住那枯木一手探入水中,拉住小翠后襟将她捞了上来。稍有差池,两人便是同沉河底之命运,然两人轮番有幸之下,终于是暂时保住了性命。 随即赵小龙便发现,小翠趴在那枯木之上便昏了过去,自己如何呼喊亦是醒不过来,心中大为焦急。如今无法唤醒小翠,赵小龙无奈之下,亦只能是一直抓着她后襟不放,别让她滑入水中,只等她醒来再想办法。自己虽有些水性,可如此水流之下,自己的一条腿已无知觉,两手又都不能放开,又能做什么呢。 还好,此时的水流不再那般湍急,河道亦不再那般弯曲,那段枯木载着两人顺流而下,却是没有再经历什么危险。不过,如此过了近半个时辰,赵小龙却是发现,自己的力量也正在快速流失,再如此下去,结果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此,赵小龙不得不摇晃起了小翠,并高声呼喊,终于是将她唤醒过来。 而此时的两人,自落入怒河已过了近一个时辰,早已顺着怒河向下游漂了近六十余里,等小翠醒来之时,赵小龙更是发现,前方远处,横亘着另一条河,自己两人这是要与那条河汇流了。 那小翠醒来之后,在赵小龙的提醒之下,也是发现再不上岸便要与前方大河汇流,那便不知会遇到何种状况。小翠虽疲累已极,但却是发现此处流水不再那般湍急,再加昏睡了近半个时辰,体力亦是稍有恢复,便急忙抱着那枯木两腿奋力摆动,终于是在汇入那条大河之前的一处浅滩上岸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上岸边草丛,感受着脚踏实地的踏实感觉,来不及欢呼一声,便双双躺倒在柔软的草丛之内,立刻酣然入睡。 第三百四十九章 尴尬伤情 随着嘤咛一声,小翠缓缓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阴凉,望着上方随着微风轻轻摇动的翠绿,怔怔地有些发呆。明明记得上岸之后,力竭倒在了一片草丛之中,如今怎么会在大树之下。 正要抬起头看看四周,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无力,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无,更别说抬头了。尽管如此,小翠依旧是艰难地转动着脖子,朝自己的左右看了看,却是没有发现赵小龙的身影,焦急之下张口欲呼,发现竟是嘶哑着无法出声,心中知道,自己是消耗过巨,一时之间是难有作为了。 无奈之下,小翠放下担忧别人的想法,再次闭上了双眼,静静听着树叶哗啦作响,缓缓调整起自己的呼吸,催动体内所余不多的内力,慢慢恢复了起来。小翠心中猜测,自己被挪到此处,应是赵小龙所为,看来他是比自己先行醒过来的,哼,那不是应该的吗,昨夜尽是我费尽心力了,他比我先恢复也是自然的。 不一会,小翠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心中一紧之下,没有立刻睁眼查看,而是肯定那脚步确是向着自己走来,才终于偷偷睁开一条缝,悄悄撇向脚步传来的方向。 “你醒啦。” 随着这一声突然响起,刚刚睁开一条缝,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面貌的小翠,惊得浑身一颤,随即便听出是赵小龙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直接看过去,便发现赵小龙怀里不知抱着些什么,正在看着她向她大步走来。看到赵小龙的小翠,便不由自主地有些气恼,但在无法言说之下,只能恼怒地瞪向赵小龙。 然此时的小翠虚弱异常,那怒目而视的样子,一点震慑力也无,反倒是透着一股虚弱与怜惜,让看到的赵小龙心中一阵不忍。快步走了两步,来到小翠身边的赵小龙,将怀中无事轻轻放在一片青草之上,随即便蹲在小翠身边,急忙问道。 “小翠姑娘,你感觉如何,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水。。。” 小翠再次瞪了赵小龙一眼,随后便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那沙哑的声音,让赵小龙愣了一下才听清是一个水字,便马上转身自身后树下拿起一只小小的水袋,打开袋口,轻轻扶起小翠的头,喂她喝了一口水。 “咳咳。。。这是哪?” 随着小翠喝了一口水,感觉好了很多的她,立刻便问了一句,而赵小龙则是挠了挠头,说道。 “我也不知,昨夜我们一路顺流而下,也不知给冲到了哪里。” “扶我起来吧。” “小翠姑娘,还是躺着吧,你太累了。。。” 听到赵小龙关心的言语,小翠白了他一眼,依旧坚持要坐起来,却是发现以她自身的力气,实在是无法起身。赵小龙见她坚持,便无奈地摇了摇头,立刻将水袋放在一边,将她轻轻扶着坐了起来。 “哎呦!” 可还没等小翠坐稳,便听到她皱眉痛叫一声,赵小龙双臂一顿,随即便将她又轻轻地放倒在地上,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小翠姑娘,你。。。那里有伤,所以最好还是躺着的好。” “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 小翠自然知道赵小龙说的是什么,刚刚坐起来便是因为那处伤口这才痛叫出声,但听到赵小龙的话,好似他也发现了那伤口,那岂不是。。。 原来,昨夜落水之前,赵小龙背起小翠奔逃之时,那后方追来的干瘦黑衣人老胡,气急之下便飞出一把匕首,竟是直接钉在了小翠左边臀部之上,当时便让小翠痛呼出声。不过还好,距离尚远之下,那原本冲着小翠后背而去的匕首,势尽而落这才伤到下方,且仅仅入肉一分。不然,真插在小翠后背,那不说直接要了小翠的命,也会让她重伤,如此之下两人只有再次落入他们手中之结果。 而那被匕首钉在臀部的小翠,疼痛与娇羞交织之下,一把将那匕首拔出扔在一边,恼羞成怒地出言刺激起了赵小龙,这才有了后来赵小龙不顾腿伤发疯狂奔之事。 而今日晨间,与小翠一同倒下的赵小龙,体内那两股相辅相成纠缠在一起的内力,互相引动着便开始在赵小龙体内缓缓运行了起来,滋润着因流血过多而显气竭的赵小龙身体。不到一个时辰,便让那赵小龙便神完气足地翻身坐起,丝毫没有疲累之态。 只不过,那腿上的伤倒是确确实实还在的,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已经变得有些肿胀发白,倒是将那血止住,也感觉不到疼痛了。而翻身坐起的赵小龙,转头一看便发现那趴伏在草丛的小翠,急忙过去便要将她唤醒,却是发现她的身下兀自有血水渗出。 焦急之中,赵小龙立刻呼唤起了小翠姑娘,却见她如何也没有醒转的迹象,不得已之下,便直接在她身上寻找起出血的伤口,随即便看到,小翠外衣下摆处一片殷红。揭开外衣下摆一看,便在小翠裤子的后部,她的臀部位置发现了一处不大的刀口,正有一丝丝的鲜血自那处缓缓透出。 这一下倒是让赵小龙有些为难,虽说赵小龙醒来不过两年多,对于男女之礼还有些不甚了解,但对于最基本之事还是有些了解的。看到小翠的伤口居然在臀部,如赵小龙也知道,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直接扒开人家一个小姑娘的裤子,就算是为了给她治伤。 可看着那鲜血依旧不止地自那伤口中一丝丝流出,赵小龙也无法就如此坐视不理。再呼唤了两声不见小翠醒转,无奈的赵小龙,便只得将自己的外衣下摆撕下一大片,没有脱下小翠的裤子,而是直接包在裤子外面,将她的小屁股缠了个结实。 醒来的小翠感觉到了伤口的疼痛,又看到赵小龙有些不好意思的脸色,顿时心中羞愤,张口便要咒骂,却是赵小龙抢先说道。 “小翠姑娘,事出紧急,当时如不为你止血,你必然流血过多危急生命,我才不得已之下为你包扎。不过小翠姑娘请放心,我是直接在你衣物之外包扎的,没有。。。” “住口!别说了,我就该扔下你不管,不然也不会。。。我这是咎由自取。。。” 小翠打断赵小龙的话,随即双眼含泪地说着后悔之语,让赵小龙心中一阵愧疚。不知该如何安慰的赵小龙,想起自己抱来那堆东西,便急忙拿起一个,在自己衣襟擦了擦,说道。 “小翠姑娘,我对不住你,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以求你谅解。吃个果子吧,这个果子我吃过,很甜,正适合你现在食用。” 可小翠哪里有什么吃果子的心情,躺在那里闭上眼睛,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就在赵小龙不知所措之间,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 “咦,哥哥,你看,这里有人。” 第三百五十章 暂歇村中 距离赵小龙两人所在的大树约五十步距离,一处林间灌木丛之后,转出了两个小小的身影,看那衣着装束,是一男一女两个小童,那女童正指着赵小龙两人方向大声喊叫着。 那男童听到妹妹的呼喊,转过头看到赵小龙两人,好奇地看了过来。赵小龙看到两个小童出现,则是大喜过望,连忙招手招呼两人过来,那两个小童则是手拉着手慢慢走了过来。 “小弟弟小妹妹,哥哥请你们吃果子。” 赵小龙将自己摘来的水果之中,挑了两个最大的递给靠过来的两个小童,热情地请他们吃野果。那小女孩见到赵小龙手中硕大的野果,眼中明显流露出想吃的神色,却是被他哥哥紧紧拉住,没有让她上前去接,而是有些警惕地看向赵小龙两人。这倒是让赵小龙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心想你们既然走过来了,为何又不言不语也不接受我的好意呢? “这个果子很好吃的,你们看。” 赵小龙在一边又拿起一个相同的水果,咬了一大口给两个小童看,随后笑着又向前递了递另一手中的两个野果。而那小女孩抬头看了看她哥哥,随后便要上前去接赵小龙的野果,却还是被那小男孩死死拉住。 “嗯。。。那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是不是住在附近的村子?” “你问这作什么?” 没想到,那小男孩却是回答了这句问话,赵小龙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急急说道。 “是这样的,哥哥和这位姐姐迷路了,而且这位姐姐受伤了,所以我们想去你们村子里找人帮帮忙。你们可以带我们去你们村子吗?” “哦。。。这位姐姐,是这样吗?” 那小男孩听到赵小龙的话,居然向躺在地上的小翠姑娘问去,却是让赵小龙心中有些意外。而那小翠听到小男孩的问话,心中亦是有些奇怪,睁开眼看着小男孩,说道。 “是的,小弟弟,能带我们去你们村子吗?” 听到小翠说的与赵小龙一般无二,那小男孩终于是欣然露出了笑容,随后呼出一口气说道。 “呼。。。我还以为这个哥哥是坏人,在欺负姐姐呢。。。我们村子离这里不远,我带你们回去。” “小弟弟,你怎么会认为哥哥是在欺负姐姐呢?” 听到小男孩的话,赵小龙和小翠同时一愣,赵小龙疑惑地问向那小男孩,而那小男孩则是天真地说道。 “有一次我在那边树林里,看到村里的李家姐姐就是这样躺着,黄家哥哥就这样坐着,后来我问我娘,我娘就说那是黄家哥哥在欺负李家姐姐。” 听到这里,赵小龙还是有些一头雾水,而那小翠则立刻有些娇羞,偷偷瞪了赵小龙一眼,随即向那小男孩说道。 “这哥哥没欺负姐姐,是姐姐受伤才躺在这里的,你们村子里有郎中吗?” “没有,不过,村子里的爷爷都会治伤的,村子里的哥哥们上山打猎受伤了,都是村子里的爷爷给治的。姐姐,你伤在哪里,让村子里的爷爷给看看,马上就能治好你的。” 听到这小男孩的话,小翠再次有些脸红,却是支吾着没有说话。随即,赵小龙便背上小翠,让两个小童带上他摘的野果,一同向他们的村子里走去。一路上两个孩子说着吃着,这才让赵小龙两人知道,他们两人出来就是为了要摘些野果解馋的。初时看到赵小龙两人,两个孩子也没多想便走近他们身边,结果发现赵小龙在欺负小翠,那小男孩便产生了戒心,想起自己的娘告诉他的,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再发现这陌生人还是个欺负姐姐的坏人,更加对赵小龙戒惧,只想转身逃走。 就这样,赵小龙两人随着两位小童来到了他们的家,请来村子里的老猎户为两人查看伤情。得知两人只是皮外伤加上流血过多,只需要敷药静养一段时间便可之时,赵小龙也算松了一口气。 随后,赵小龙便开始向村里人打听如何才能回到武当,却发现这村子里的人,居然没有一人去过武当。显然,这村子里的人都是普通人,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附近的板桥山县,而那板桥山县就好似那黑虎庙县,虽说是个县,却是个偏远小县。如此,村里人虽知道那武当山处在村子的东方百里处,可却是无法为赵小龙提供返回武当的道路指引。 当询问起差点要了两人性命的那条河之时,赵小龙这才得知,此河名为怒河,正处于丰水期,故而湍急异常,而到了枯水期又是变得极为干枯少水,且那河中大石纷纷露出水面而无法行船,因此这附近的人几乎没有人在会泛舟于怒河。而一路向东尽皆野山野林,向来无人行走,这附近之人出行又皆是靠流经附近的一条直通汉水的大河堵水,因此更是无人向东直接穿越过山林,自然是没人知道如何到达武当。 此时的赵小龙,腿伤未愈又流血不少,虽说神完气足却也是一瘸一拐行动不便。不然以他完好之时的状态,既知武当在村子东方百里之处,云身步全力施展之下,只要不迷失方向,这百里山路一日间也可走完。 只是,如今情况情况之下,赵小龙虽知徐贵等人见自己一夜未归,必定极为担忧,却也是毫无办法。更何况那小翠为了救自己,不仅受伤流血过多,且疲累交加无法行动,此时自己又如何能扔下她独自回归镖局呢。 无奈之下,赵小龙只得决定在村中先行住下,先将两人的伤养好再说。只是,令赵小龙没想到的是,那被小童的娘亲敷药喂水之后昏睡了一夜的小翠,第二日午间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要离开此地。可她那还不能动弹丝毫的身体状况,让她连下床都做不到,又何谈离开。 只是,接下来的一天一夜,赵小龙便连小翠的面都不敢见了,因为那小童一家以及赵小龙皆是不同意小翠此时离开。因此,小翠一见到赵小龙便极尽数落之能事,让赵小龙无言以对,让一旁听到的小童爹娘都为之汗颜。 直到第二日晚间,赵小龙同意背着她离开,才终于免了那令人发狂的喋喋不休。 第三百五十一章 诸多不解 这一日巳时,湖广行都司所在郧县境内,汉水郧县城外的渡口之上,正有一艘小船缓缓停靠,自船上走下了一个少年,而少年的背上则是一位略显疲态的少女。随着渡口别的停靠客船走下的人流,两人走进了郧县县城,在少女的指点之下,来到县中最大的客栈云归客栈。 此时,正近午时,云归客栈大堂之内,陆陆续续正有食客入座,店中小二正忙着招呼客人,而赵小龙则是背着小翠直接来到了正在柜台后低头算账的掌柜面前。而这柜台却是有些特点,不像别家客栈整理得干净整洁,反而是有些杂乱。 一本厚厚的账册,一个被打得噼啪作响的算盘,一盒朱红印泥和一枚小小印章,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物事,以及那边喝着小酒边算账的掌柜的。那掌柜的好似没看到有人站到了自己身前,喝了一口酒,吃了两粒花生米,再拨弄两下算盘,最后再抓起一个鲜红色小辣椒咬了一口,那回味的模样,好似极为享受。 “掌柜的。。。” 站在柜台前的赵小龙,看着这掌柜的居然用辣椒就酒,头皮发麻之下皱起了眉头,一时间竟是没能接上话来,而那掌柜的也好似没听到一般,始终没有理会一下赵小龙。反而是那小翠,在赵小龙的背上向前伸出一手,居然直接抓起柜台上一个小辣椒,直接咬了一口,随即吧唧着嘴说道。 “掌柜的,你这小红椒不够辣啊。” 听到小翠的话,赵小龙立刻心中腹诽,闻着都刺鼻,这小翠姑娘居然说还不够辣。那掌柜的好似也对小翠的话颇有意见,终于是抬起头看着两人,皱着眉头瓮声瓮气地说道。 “你这小丫头,甚是讨嫌,吃都吃了,还说不辣,我这小红椒可是整个郧阳府最辣的。” “你这老掌柜,甚是犟嘴,吃了一个就是不辣,信不信我连吃三个都不喝一口水。” 听到小翠的话,那掌柜的居然被小翠气笑了,呵呵一笑,说道。 “好好好,小丫头爱吃辣,对我脾气,我就喜欢爱辣之人,三个小红椒同吃,最是过瘾。” “那是,三个辣椒吃完,这才开始有滋味。” 赵小龙听着这一老一少说吃辣,一阵摇头,随即向着小翠说道。 “小翠姑娘,你是要住在这里吗?我们还是快宿下吧,也好让我赶紧去给你请个郎中抓点药。” 那掌柜的一听赵小龙说找郎中,又看到小翠有些苍白又憔悴的脸色,便急忙向两人说道。 “呦,对不住二位,没注意到这位小姑娘是带病之身,快,楼上请,天字丙号房正空着。小五,快,带两位客人上楼,天字丙号房,然后麻利地去西街请王郎中来。” 那掌柜的急忙高声安排了起来,且主动让小二去请郎中,可说安排的很是妥帖,倒是让赵小龙对这掌柜的邋遢的第一印象有所改善。随后,两人便在小二的引领下,来到楼上的房间,将小翠放到了床上。 不一会,那小二再次返回,领回来一位郎中和女仆进入房间,把了把脉,便写下一张单子,让赵小龙去抓药。等赵小龙拿着药返回,那郎中便与赵小龙走出小翠的房间,留下那位女仆为小翠换外伤药,而后便交待了一翻内服药的服用之法,随后便与那出屋的女仆一同离开。 进到小翠房中,见她已换好了药昏昏睡去,便悄悄走出房中,拿起那内服之药来到客栈后厨,寻得一瓦罐添了水便开始煎起了药。蹲在小火炉旁摇着小扇的赵小龙,看着缓缓升腾起的白色水汽,陷入了沉思之中。 首先想到的,便是徐贵出发之前曾做过的一番交待,那便是如于行镖之时,遇突发之事而有镖局之人失散的行事方法。其中之一便是,如可以的情况下,镖局会尽量搜寻失散之人,却绝不会超过五日。如此算来,如今已是自己与镖局失散第五日,明日一早,以镖务为重的徐贵,恐怕便要带着镖局一众再次踏上了行镖之旅。 而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告知徐贵,自己此时的安危,这便要遵循其后的汇合方式,那便是到指定地点寻找镖局留下的暗号。而这指定的地点,亦是镖局走镖之前,徐贵早已告知大家的,联络的暗号亦是每一位镖局之人早已记熟之事。此后,自己只要赶到最近的指定之处汉阳城内的通衢客栈,找到镖局留下的暗号,或者追上或者原地等待,都可与镖局汇合。 想到此,赵小龙心中大定,对日后之事亦不再担忧,反而是担忧起了眼前之事。这连日来的突发之事,其因果赵小龙是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只知道,武当之人被自己引过去,那庄园之围是必解无疑,却是不知最后死伤了多少好人。不过,这方面的事情显然不是需他赵小龙担心。 如今,赵小龙只对一件事感到蹊跷并疑惑不解,那便是原本的马氏丫鬟小翠,为何突然离开马氏身边,且身负武功不说更是好似行色匆匆。虽说路上连番相救,不似急于赶路之人,但在她重伤之下,亦要坚持来到这郧县,便可说她此前的目的地便是这里,只不过为了救自己而耽误了而已。 第一次救下赵小龙和李肖飞之后,便见她向西方而去,那便是向着这郧县方向,这是受了马氏之托前来办事?不过看情况好似又不对,因为她在马氏身边之时和如今相比,言行之间可说判若两人,且那日她离开亦是偷偷潜行而走,这绝不像受托办事之为。 更何况,赵小龙发现了这小翠身上一件不同寻常之事,更加可以判断这小翠绝非马氏丫鬟这么简单。 那这小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进入蒋家成为马氏的女仆,此时又为何要突然离开,又为何要赶到这郧县?这些疑问萦绕在赵小龙脑海之中,一直挥之不去,却又没有丝毫的头绪,让赵小龙感到疑惑不已。 最后,赵小龙却是可以认定一件事,那便是这小翠绝非歹人,如若不然,绝不会连番涉险救自己,更不会在那怒河之中,耗尽气力性命攸关之时也没有扔下自己这累赘。即如此,自己如今也赶不上行镖了,那便应该全心照料小翠才是,虽说她有些神秘,但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一位善良的姑娘。 第三百五十二章 意外之状 不过,有一点倒是令赵小龙介怀,那便是这一路上的花销用度,都是由小翠支付的。为答谢村子里两个小童的家人相助,小翠留下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再到后来雇船经堵水入汉水直至郧县的船资,以及这归云客栈天字号房的宿金,皆是由小翠所付。 说赵小龙困惑,倒不是因为他一个男人居然用女人的银两,他对这些世俗之念还毫无概念。赵小龙的困惑,则是在小翠的身上居然还有银两携带,且是一笔不小的银两,这可就不是一个丫鬟所能拥有的,除非是她偷拿自马氏的银两。 赵小龙曾经拐着弯地询问过,坠入怒河折腾半夜,自己身上除了那金龙鞭,就是鞋都丢失在河里,没想到她一个丫鬟小姑娘还能保住如此多银两。只是赵小龙没想到,小翠白了他一眼鄙视地说,自己的银两自己要护好,不然沿街乞讨也没人可怜。 小翠当时白了赵小龙的那一眼,赵小龙便深刻感受到了小翠鄙视之意,深有这一路都是花的我的钱,你还那么多废话的意思,把个赵小龙噎得是再无法说出什么。 直至此时,赵小龙决定不再顾虑小翠的一切怪异之处,只等她恢复得差不多,他便要离开回归镖局一行,因此也是一副无所谓的心态,只管好好煎药。 等午间小翠喝下汤药,再睡了一下午之后,晚饭时分居然也可以下床走动一会,让赵小龙放心了不少。只不过,到了晚间,突然来访的一位中年汉子,让赵小龙再次对小翠感到了一丝奇异。 原来,晚饭两人是在客房之内的厅中进食的,等他们吃完小二进来收走碗碟之时,有一位中年男子随着小二身后进入了两人的房间。而那小翠看到来人,居然没有一丝诧异之色,看着他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那小二更是令人起疑,好似完全没看到此人一般,收了碗碟便一声不响地退出房间,顺手还将房门带上了。 赵小龙安静地坐在桌子一边,看了看小翠和那男子一眼,便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就要回到另一边自己的房中。因为赵小龙已经暗暗决定,无论这小翠有任何他所不能理解之事,他也不打算再多作理会。 “这位小兄弟,何不坐下一叙?” 没想到,当赵小龙刚刚起身之时,那陌生男子居然邀他留下说话,倒是让赵小龙顿感诧异,疑惑地看了一眼小翠,那意思明明就是,这人不是来找你的吗,为何要叫我留下。而那小翠则是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赵小龙,反而好似对他极为感兴趣一般,让赵小龙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坐下吧,他不是来找我的,是来找你的。团主,我是否可以留下?” 那被称为团主的陌生男人,看了一眼满是好奇之色的小翠,微笑着摇了摇头,和声说道。 “你啊,该说你是好奇心重好呢,还是该说你好凑热闹呢?就算我将你赶回房中,你也会隔门偷听,那我还拦你作甚?” “嘻嘻,团主,您不是常说,我们就是要对世上任何事都要保持关心嘛,我这可是在遵从您的教导。” 那团主再次摇了摇头,自顾自坐到了厅中桌边,拿起新上的茶壶倒了三杯热茶,那小翠没等团主招呼,便拿起其中一杯放到了自己面前,而那团主则是将剩余两杯之一放到了赵小龙原来所坐之处,自己拿了一杯,随后向着赵小龙轻声说道。 “小兄弟是叫赵小龙吧,能否坐下与我相谈?就如小翠所说,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直到此时,赵小龙兀自一头雾水,虽听到两人说了几句,除了了解到小翠好似是此人手下以外,却是无法猜到半分,此人为何会要找自己说话。团主?这又是什么称呼? 一脸疑惑的赵小龙,看了看只是好奇却同样不明所以的小翠,又看了看那位面容平和的团主,赵小龙便再次坐了下来。重新坐下的赵小龙,定睛看向那位团主,努力回忆着自己是否曾经与这位相识,却始终无法忆起何时见过此人。 这位团主看来四旬开外,国字脸浓眉大眼,笔挺的鼻梁配着高耸的颧骨,一脸粗硬的络腮胡尽显粗犷,而那厚厚的嘴唇却又始终挂着一丝笑意,让赵小龙感到此人令人威惧之中却透着一股真诚。 “这位。。。团主?您。。。” “我叫陈远,如不嫌弃,你可以叫我一声陈叔。” 没想到,这位团主打断赵小龙的话,却是表达出一份欲亲近之感,倒是让赵小龙更为疑惑。不过,赵小龙却是没有被这位的话牵引,自顾自说了下去。 “陈团主,恕小龙疑惑,我们之前可曾相识?您为何会说专为我而来?” 见到赵小龙如此应对,那陈远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将手中的茶杯拿起来,缓缓喝了一口,随后才说道。 “小龙,我听贞晴上报,哦,她就是贞晴。” “李贞晴,小翠是我此次任务的化名。” 见到赵小龙疑惑地看向自己,陈远马上知道赵小龙不知他所说是何人,便看着一边的小翠解释了一下,而那小翠亦是毫不掩饰,直接报出了自己的本名。而这番话顿时让赵小龙对这小翠,不,应该说李贞晴,感到惊疑,或者说应该对这两人皆感到震惊。 按她所说,此次任务化名小翠,而小翠则是马氏身边的贴身丫鬟,即是说,这李贞晴以化名潜入蒋家执行任务,而蒋家又新遭大难,大难之后,这小翠便自马氏身边离开,难道。。。 想到此处的赵小龙,顿时浑身一震,体内内力急转,紧紧盯着那陈远一副警惕之色,只要那陈远稍有异动,赵小龙自信以自己的云身步,还是可以躲过他任何攻击。只是,如今自己腿伤未愈,也不知能否逃出眼前此人的追杀,难道要在此处与他长时周旋,耗得他力竭为止? 那陈远看到赵小龙突然全神戒备,同时悄悄伸手入怀,便立刻知道赵小龙对自己两人有所误会,瞬间便想到李贞晴所报,那令人触之瘫软的金龙鞭以及这赵小龙诡异莫测的身法,便急忙出言阻止赵小龙动手。 “小龙切莫动手,我们对你毫无恶意,而且,我与你爹娘是至交好友。” 听到爹娘这两个甚为陌生的字,已伸手入怀的赵小龙,霎时便定住了身形,诧异地看向陈远。 第三百五十三章 爹娘往事 云归客栈地字丙号房内,愣在当场的赵小龙,不久便回过了神,凝眉看了看陈远,又看了看一边同样感到意外的李贞晴,便继续冷冷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以我目前所知之情,非常怀疑你们并非好人,更何况,你如何让我相信你认识我的。。。爹娘?” 看着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的赵小龙,陈远亦是微微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李贞晴便明白,赵小龙开始怀疑起她的身份,连带着也不信任自己了。只不过,陈远还是决定继续自己刚刚所说,毕竟,能够在机缘巧合下遇到自己已故至交好友的孩子,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小龙,我知道,你已经开始怀疑我们的身份,只是,对此我还无法对你以实情相告,只能说我们从未干过一件昧良心的事。还有,不论你认为我们是什么人,但我可以保证,我对你绝无半点恶意,因为你爹曾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到这里,陈远看到赵小龙正认真听他说,没有再表现出敌意,便缓了缓神,继续说道。 “今日,团里的兄弟将贞晴所知有关于你的事情上报于我,我这才得知,你便是十六年前被少林方丈带走的耀天兄弟的儿子。我知道,少林的和尚,估计也没与你说过你爹娘之事,不过,就算说了你应该也不记得了,因为我听说你将从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听到这里,赵小龙想起与少林寺众人第一次相认,且自那以后李肖飞便与自己形影不离,如此之下,自己的新身份,在镖局之内可说人尽皆知。当时还是马氏女仆的小翠,估计便是在那时候得知了自己的身份。难道,这陈远是与七星岛有旧之人? 只是,赵小龙依旧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陈远,显然是想听他继续说下去,毕竟他还从未自任何人嘴里听到过有关于自己爹娘之事,而陈远亦没有停下的打算,继续说了下去。 “哎,这事要从哪里说起呢。。。你爹是七星岛欧阳岛主的次子欧阳耀天,十九年前叱咤于江湖,曾挑战武林六大门派三十六世家,从未尝过一场败绩,二十岁出头便在江湖上闯下了赫赫威名。而你爹与我相识,是在十八年前的一个深秋,当时我被十余人围攻,恰巧遇到你爹路过,出手救下了我。而当时的我身负重伤危在旦夕,如不是你爹背着我到处寻医问药,我恐怕早已埋骨深山了。” 看着陈远眼神深邃好似陷入往昔回忆之中的样子,赵小龙开始有些相信,这陈远确实与自己那亲生爹爹相识。赵小龙从未自任何人处听说过有关自己爹娘的事情,原本陈远说他与自己爹娘是至交之时,赵小龙便已经有些激动,不过却让怀疑占了上风。毕竟这陈远是突然出现的一个陌生人,更是与那蒋家血案有所牵连,甚至他便是那血杀案的元凶,这让善良淳朴的赵小龙如何愿意相信他这样的一个杀人凶手呢。只是,此时看到陈远的模样,倒是让赵小龙愿意好好听一听,或许他真的就认识自己的爹娘呢。 “就在你爹带着我寻访名医的路上,遇到曾被他击败的三个世家联手寻仇。近百人围攻之下,你爹为了护我,没有独自逃脱,仗剑痛下杀手。你爹的武功,真可说是冠绝于武林,一人一剑游走于群雄之间,剑出必见血而又片叶不沾衣,斩杀对方四十余人,伤了其余所有人之后,这才终于放那些吓破了狗胆之人逃走。只是,你爹终究是寡不敌众,与近百高手对决难免受伤,战罢亦是身受重伤。可能是老天爷见怜,也是我们两人命不该绝,恰好遇到进山采药的你娘,我两人这才终于得救。” 听到陈远说有近百人围攻赵小龙他爹一人,李贞晴倒是紧张起来,直到最后听到是赵小龙的娘出现相救两人,这才呼出了一口气,同时心中感叹两人之机缘。 “我娘。。。” 听到此处,始终一言不发的赵小龙,终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却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问下去。那陈远则回过神,看了一眼赵小龙,微笑着继续说道。 “你娘叫黄婉筠,是医仙黄景山的孙女,医术高超用药独到,当时正是因为你娘,我和你爹才能活下来的。” 欧阳傲天,黄婉筠,赵小龙默念着这两个名字,心中却是异样地毫无波澜,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一个人第一次听到自己爹娘的名字,该是如何反应。而那陈远见到赵小龙有些呆愣的目光,却反而是有些讶异,原本还以为这少年第一次听到自己爹娘的事情,就算不是激动异常,至少也应该是有些表情变化。可如今这赵小龙,好似听着别人的故事一般,就是眼神亦是毫无变化,难道是因为从未与爹娘见过,才会感觉不到任何情绪激荡? 心中有些异样的陈远,看到赵小龙依旧是那么木然地盯着自己,却是不知该不该说些什么,听到李贞晴催他继续说下去,那陈远这才暗暗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自此,我与你爹便结拜为异性兄弟,我痴长他两岁,便作了哥哥,而我们兄弟俩便在你娘山中的茅庐之中,一边养伤一边切磋武功,如此过了痛快的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的伤也痊愈了,因团里还有事,便匆匆辞别你爹娘离去,而你爹亦是再次踏上挑战江湖各家的路途。一年之后,便得知你爹突然不再出现于江湖的消息,我多方打探寻找之下,这才终于在杭州府附近的一处竹林找到了你爹,而此时你爹与你娘已经私定终生,隐居在你娘喜爱的青竹竹林之内,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可说羡煞我也。只是。。。” 说到这里,那陈远突然停了下来,随即便看了一眼赵小龙,发现这始终面无表情的少年,此时亦是微露紧张,看来他还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狼心狗肺之徒。稍稍有些安心的陈远,便怀着一份沉重的心情,以悲愤的语气继续说了下去。 “只是后来,你爹娘神仙一般的日子,终究是没有逃出世俗的仇恨,终于是引来了一场将他们推上黄泉之路的祸事。” 说到这里,陈远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想起当时的心情,直到此时,陈远亦是无法释怀。而听到这里的赵小龙,也是终于有了些变化,眉头微皱的同时,胸膛亦开始快速起伏,紧张地盯着陈远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第三百五十四章 意外相逢 “那是十六年前的一天,我听闻曾败于你爹手下的汉中柳家家主过世,柳家认为此皆为你爹之缘故,便请了很多当世高手,欲找你爹寻仇。得知此事之后,我便马不停蹄赶往杭州,想要将此情况告知你爹,好让他早做准备,却没想到,还是去晚了一步,哎。。。” 这陈远今夜已不知是第几次叹气,从未见过自己团主如此的李贞晴,频频露出意外之色。而那在自己团中手下面前,向来是一副坚决果断运筹帷幄模样的陈远,却是不知自己今日在一位手下心中,留下了对他的另一番印象。显然,对于这段往事的回忆,让他已无法再保持往日那般淡定神色。 “当年,我隐伏于你爹娘所住小屋附近,本打算出其不意出手,助你爹娘突围,却没想到发生意外之情。你爹当年并未与他们动手,不知为何只与他们聊了几句便独自入屋,随后那小屋突然燃烧起来,而你爹与你娘则双双殒命于小屋之内。。。” 听到此处,赵小龙仿佛浑身气力被人抽干一般,突然弯腰弓背之下,差点翻倒于地,还好李贞晴眼疾手快,伸手搭在赵小龙后腰向前一挺,将他推到桌前。陈远看到赵小龙目无神光精神萎靡,知道他突然听到自己亲生爹娘的死状,一时之间情绪不受控制,便再次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小龙,你不要激动,当年,你爹可是位顶天立地的好汉,你娘亦是位心地善良美如天仙的奇女子,两人可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生前能够双宿双飞,死后又能共眠一穴,亦算是不枉此生了。” 说到这里,屋中陷入了一阵难以名状的沉默之中,良久,赵小龙才抬起头,低沉地问向陈远。 “他们。。。葬在了哪里。。。” “当年,我发现小屋烧起来之后,正要奔去灭火救人,却发现有人冲入屋中,不久便抱着一个婴孩出屋,随后那些人只在屋外拜了拜,便都离开,而那大火则是很快将那小屋烧尽。当时我猜测,不知为何你爹不愿与他们动手,却将你托付给了他们,最后引燃小屋自焚,而那些人显然是没有阻止你爹娘的意思。最后,在废墟之内,我找到了你爹紧搂着你娘的两具尸身,发现居然无法将他们分开,便知道直至最后,你爹娘也不愿分离。因此,我便没有再惊扰你爹娘,搬来附近的泥土直接覆盖在他们身上,连同那小屋废墟一同掩盖,让他们能够永远活在他们喜爱的那片竹林及竹屋之内。” 陈远说完,屋中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李贞晴看看赵小龙,又看看陈远,发现两人同样是一副出神之状,便低下头,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水,品味着凉茶的苦涩。待口中最后一丝苦涩入喉,李贞晴发现两人依旧没有想说话的样子,发觉这沉闷之气实在让人透不过气,便轻咳一声,主动问了一句。 “团主,当年那被抱出来的婴孩,就是他吗?” 听到李贞晴将话题又拉回到赵小龙身上,那两人皆回过了神,陈远看了看赵小龙,点了点头,说道。 “正是如此。当年事发突然,我心神不宁之下来不及想到这些,葬完你爹娘才想起此事,随后便开始多方打听,却是发现当年参与此事的门派家族尽皆对此事讳莫如深。之后的十几年,世事多变,而我亦团务缠身,便在几年之后将此事放了一放,却亦没有完全放弃探查此事。直到两年前,江湖上突然出现很多僧道俗,在到处寻找一个失踪的少年和尚,我结合多方探查并联想当年之情景,更是发现七星岛人亦在寻找此人之列,终于能够肯定,那失踪的少年和尚必定便是当年傲天兄弟的遗孤。曾听傲天兄弟说过,当年他上少林挑战之时,对那少林方丈的为人颇为佩服,因此我便能肯定,当年如他要托孤,就一定是当时在场的少林方丈。两年来,我也曾让团里的人多方注意,始终是无法得知傲天兄弟遗孤的下落,却是没想到,竟然是执行任务的贞晴能带来你的消息,甚至直接将你带到了我的面前。这真是,这真是。。。” 说到此处,那陈远便开始激动了起来,脸现红潮胸膛起伏之下,竟是无法继续说下去。而那李贞晴则是张大了嘴巴,看着激动的陈远和那依旧有些神不守舍的赵小龙,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来到云归客栈这团里在郧县的联络之处,见到前来与自己接头的团里兄弟,将此次蒋家之事一一上报之后,便随口将自己此行见到的武当之事同时上报了上去。而随后,那位接头的兄弟便询问起了赵小龙的情况,毕竟有个陌生人随行,按团里的规矩是一定要彻查此人的,就怕万一是有心之人借故接近团中之人,危及全团的安全。 对赵小龙极为放心的李贞晴,毫无隐瞒地将她所知关于赵小龙的一切全盘说给了那位兄弟知道。只是没想到,那位兄弟听完,当时便非常激动,再次详细问了一遍之后,便马上说要直接对团主禀报此事。 当时李贞晴还感到非常意外,看那位兄弟的意思,好似这赵小龙的情况,比那蒋家之事还要让他紧张,便随口问了一句,却听到那人说等一会团主来了直接问他,再次让李贞晴惊到。因为团主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此时竟然就在郧县,而且听这意思,没有这赵小龙的情况,团主还不一定会见自己。 一直怀着好奇等着团主到来的李贞晴,便一直在暗自猜测团主为何会对赵小龙如此感兴趣,而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了其中原委。她全然没有想到,自己救了好几次的这傻小子,居然还与自家团主有这般渊源,而且居然是启自十几年前。而这傻乎乎的赵小龙,居然还有这般曲折的身世,这让常常感叹自己孤儿身世的李贞晴,与赵小龙突然有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第三百五十五章 祭拜爹娘 这里是杭州府附近的一片竹林,满山翠绿依旧,随风摇曳的竹林,发出一阵阵哗啦啦的声音,好似正在述说着当年发生在这里的故事。竹林深处,平地之上隆起一处巨大土包,而土包之上长出了一大片绿草,而绿草之上又落满枯黄的竹叶,好似为这土包盖上了厚厚一层金丝绿绒的锦被。 而就在这巨大的土包一侧,居然静静地长着两根翠竹,一粗一细一高一矮,因离得近而导致两根长竹的好多枝杈纠结在一起,好似那林间风雨已无法将其分开一般。而这两根翠竹,比之周围的竹林的长竹明显低矮了不少,显然是最近十年间才生长出来的。 就在这两根翠竹之前,此时正站着三人,正是那赵小龙与陈远李贞晴三人,而此时则已是自三人相见近一个月之后了。 那日,赵小龙听完陈远所说自己的身世之后,便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当夜更是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房中,再没出来。随后的两日,赵小龙亦没有走出自己房间一步,更是水米未进将自己关在了房中。 那李贞晴有些看不过去,便硬生生闯入了赵小龙的房中,不论他听与不听,劈头盖脸地呵斥了一番。一个大男人却作小女儿状,是自怜自艾还是自伤身世,是乞求别人的可怜或同情,还是真欲将自己饿死,去见那还未见过一面的爹娘。。。一番痛斥之后,那李贞晴不由分说便将赵小龙拉出了房间,直接将他按到了客栈大堂之内,点了一桌子美食,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可能是李贞晴的一番呵斥起了作用,也可能是饿了两天,确实腹中饥饿,赵小龙终于是拿起了面前的一大碗米饭,开始默不作声吃了起来,最后直吃了两大碗,将桌上的七八道菜一扫而光这才罢休。到当晚陈远再次见到赵小龙之时,便已发现赵小龙再也不似前两日般失魂落魄了。 随即,赵小龙便向陈远提出,想要到自己爹娘坟前看一看,而那陈远则显得有些激动,连声答应赵小龙的要求。随后,陈远便让赵小龙和李贞晴好好休息几日,待自己此地事情了结,即刻带领赵小龙去杭州府他爹娘坟前。 就这样,赵小龙和李贞晴在云归客栈休养了近八日,等陈远再次出现之时,伤势和身体情况已经恢复到此前的七八成,便向着杭州府出发了。 三人是在陈远的安排下,坐着一艘据说是他们团里自己的快船,顺着汉水顺流而下的。到达汉阳之时,赵小龙便借故离开了两人一阵,来到那通衢客栈,留下暗记和书信,却又意外地发现,徐贵亦在此处留下了暗记,且看那暗记所含之意,竟是只比自己早了两日离开的汉阳。 此时如赵小龙想要追上镖局一行,还是有极大的可能的,只是,心中想着镖局在徐贵的带领之下,行镖之事应是万无一失,且自己此时的心境,又实在无法全神专注在护镖之事上,因此便才留下了那样的一封书信,决定还是依之前所想,先了结杭州之行。 这与之前突然遇到少林之人及李肖飞之时的情况有所不同,这两方虽说一方可能是养育自己十余年的师门,另一方则可能是焦急等待自己的爷爷,两方可算皆是与自己有着极大关联之人。只是,这两方皆要自己选择先回一方,还要面对全无记忆极为陌生之人,让赵小龙一时之间却是无法选择又不愿面对。让赵小龙这样一个只有两年记忆的少年,突然面对可能是至亲的陌生人,甚至还有可能要离开自己极为熟悉的师父和镖局,这如何不让他彷徨甚至是恐惧,这才有了他最终选择继续行镖之举。 而此次杭州之行却是不同,一来是要前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爹娘,这是任谁也比不了的至亲之人,二来则是需要面对的不是活人,而只是爹娘的埋身之所,这对赵小龙需要面对的情况来说,可说比他回少林或七星岛,简单了不少。 如此心境,估计赵小龙自己也不是那么清楚,只是觉得,此次去杭州,是比去少林或七星岛更让自己能够接受的,而至于为什么,赵小龙则显然是说不出个一二的。 如此,经汉水入长江,用了二十余日时间,那快船终于抵达南京,随后三人便弃舟登岸,骑着快马陆路飞驰,终于是在六日之后,赶到了杭州府附近的此处竹林之内,而赵小龙终于是见到了他亲生爹娘的坟茔。 而这座坟茔是如此巨大,显然陈远之前轻描淡写地说,将那烧毁的小屋及欧阳傲天和黄婉筠两夫妇一同埋葬,只是为了不凸显自己的辛苦。这座比赵小龙还要高出许多的坟茔,当年只陈远一人运土掩盖,是何等艰难的事情,这让赵小龙对陈远极为感激,也对他对自己爹娘的情义,感到敬佩。 在巨大的坟茔之前,就在那两根坟前相依的翠竹之前,陈远摆上一应祭拜之物,最后点了三支香,递到了赵小龙的手中。而赵小龙接过那三支香,看着这以竹为碑的坟墓,定定地站在当场,没有躬身敬香,亦没有悲拗痛哭,就是那样静静地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三支香皆已燃尽之时,陈远自赵小龙手中抽出残余的香杆,再次点上了三支,插到了赵小龙手中。随后,赵小龙便听到陈远幽幽地声音响起。 “傲天兄弟,婉筠弟妹,我找到你们的儿子了,你们看,他长大了,还有一身不俗的武功,更是一个心思纯良的好少年,将你二人最好的一面全数继承下来了,你们快看啊。。。” 听着陈远那低沉又悲凉的声音,赵小龙的心弦瞬间被触动,顿时便悲从中来,双眼止不住地涌出了泪水。终于,赵小龙将手中的香举过了头顶,低头闭眼,大声喊道。 “爹!娘!孩儿来看您了!” 随即,赵小龙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将手中的三支香插入了爹娘坟前,咚咚咚磕起了头。 一阵微风吹过,坟前那两根翠竹的枝叶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动,那竹干随风轻轻摇摆,好似赵小龙两位先人站在他的身前,正在欣慰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般。 第三百五十六章 心存怀疑 当夜,三人便在竹林之内坟茔之旁,点上一个火堆,留在了那里。赵小龙靠着一根粗壮的毛竹坐着,就那样一直呆呆地看着他爹娘的坟,陈远和李贞晴便也就没有打扰他,在他一旁点起了火堆,陪他静静地留在了那里。 第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赵小龙脸上之时,赵小龙的眼睛动了动,随即便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随着他站起,在另一边靠着毛竹睡着的两人,同时睁开了眼,跟着也站了起来。 只见那赵小龙再次来到了那坟茔之前,跪了下去,沉声说道。 “爹,娘,孩儿先回去了,孩儿下次再来拜祭你们。” 随后,赵小龙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便立刻起身,头也没有回一下,毅然上马扬鞭而去。陈远怔了一下,看着赵小龙策马而去的方向,便也来到那坟茔之前,轻声说道。 “傲天兄弟,婉筠弟妹,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们的儿子的。” 说完,带着李贞晴翻身上马,追着赵小龙急追而去。 杭州府,钱塘客栈之内,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服的赵小龙三人,焕然一新地坐在了大堂之内,吃着这几日来难得的一顿热乎饭。而陈远两人,看着那不声不响扒饭吃菜的赵小龙,相视无言之间,亦只能是默默陪着他吃着。 “小龙,能否将你这些年的经历,对我说说?” 饭后,回到赵小龙的房中,三人坐定之后,陈远便开口问起了赵小龙的过往。而那赵小龙看了陈远一眼,缓缓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沉声说道。 “陈团主。。。” “小龙,我与你爹结为异性兄弟,就不要叫什么陈团主了,你该叫我一声陈叔。” 听到赵小龙的称呼,陈远立刻打断了他,告诉他该改口叫自己叔叔了。而赵小龙则是一愣,有些迟疑起来,不过最后还是改口,并小心翼翼地说道。 “陈叔。。。恕小龙直言,如今我虽祭拜了我爹娘的坟,对您所说也是毋庸置疑,但尚需要回到少林听听。。。听听少林所说。小龙绝无怀疑陈叔之意,但这是有关我爹娘的大事,我想听一听两方的说辞,我如此说,望您见谅。” 听到赵小龙的话,陈远感到微微有些意外,没想到同行千里前来祭拜,这赵小龙却又对自己有所怀疑,这让陈远感到甚是难过,眉头亦不禁皱了起来。见陈远不说话,赵小龙知道自己的这番话,伤了陈远的心,却也不知该如何回转。而那李贞晴则不似陈远般沉默,脸现怒意大声说道。 “好你个赵小龙,我们陪你赶了几千里地,又带着你祭拜你爹娘,一路上吃我们的花我们的,昨日又陪你哭陪你守了一夜的坟,到头来你居然怀疑我们。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你这般无耻之人,你。。。” “贞晴,别说了,这也不能完全怪小龙,我反倒是突然很欣赏小龙的这一点。” 李贞晴没想到那陈远突然打断自己,竟还说欣赏赵小龙怀疑自己,这让她有点怀疑自己这团主是不是气糊涂了。反观那陈远,却是不再皱眉反而微笑着看着赵小龙,继续缓缓说道。 “小龙,我知道,我们是初见,且又突然对你说有关于你爹娘之事,这难免让人不能尽信。何况,如果你轻信初面之人的说辞,那我以后可能还会担忧你,呵呵,我听闻你是在一家镖局走镖,那便更应该保持着这份警惕,毕竟,在江湖上走镖,常怀警惕之心才是必要的。” 听着陈远笑呵呵地说出此话,赵小龙终于是呼出了一口气,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李贞晴,随即继续说道。 “陈叔,多谢您的谅解。其实我知您必定是以诚待我,对我所说我爹娘之事,必是真情无疑,不然我也不会随您来此祭拜,说实话,原本我也不该对您有所怀疑。但因着一些偶然间的发现,我又不得不说出刚刚那番话,且还有一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听到赵小龙还有别的话,那李贞晴便立刻要再次发作,却被陈远抬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随后看着赵小龙说道。 “呵呵,看来小龙对我们的疑问很多,既如此,趁此机会便说个明白也好。你说吧,你陈叔必定知无不言。” 赵小龙看了一眼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这边的李贞晴,心中反倒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正如她所说,这一路来的吃穿用度,皆是他们所花的银两,更是陪他千里而来,更是为他自己寻找爹娘的坟,而如今自己又对两人有所怀疑,这便难怪人家姑娘生气了。但赵小龙心中始终存有一丝芥蒂,如不能得到满意的答案,即便两人对自己如何好,自己也不能对两人真心以对。 “陈叔,您刚刚也说了,我是在一家镖局走镖之人,而我此次所护之镖,便是那泗州蒋家的遗孀。而据这段时日以来我所得知,这位蒋家遗孀马氏的丫鬟小翠,居然是特意乔装易容潜入的蒋家,随后那蒋家便发生了血杀惨案,这才有了我们镖局接下护送马氏返回四川娘家之镖务,而这位丫鬟小翠,却在半途悄悄逃出我们一行。先前小龙还不知为何,可到如今却让我不得不怀疑。。。” 听着赵小龙的述说,原本转过头看向别处的李贞晴,当听到他说乔装易容这四个字的时候,则惊讶地看向了赵小龙,微愣之后,还没等赵小龙说完,便立刻打断了他。 “你怎么知道我是易容的?” “嗯。。。那日在河边登岸之后,我便发现你的鬓边居然起了一层皮,而在村中休息一夜之后,那层皮又不见了,我便知道此时你的容貌,不是你原来的容貌。因为我曾听我师父说过,江湖上有一种神奇的易容术,用人皮或兽皮或其它东西,制成人面模样覆盖于脸上,可使人改换面貌让他人无法识得其原本面貌。当我注意到此点之后,我便细细观察过那处鬓边及你的面容,果然被我发现你的面容与其他人的真实面容稍有差异。而当陈叔出现在我的面前之时,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且那郧县云归客栈之中的很多人,还有这家钱塘客栈中的很多人,皆是如此。因此,我才不得不对两位有所保留。。。” 听到这里,不仅李贞晴陷入震惊之中,就是那陈远,亦是感到震惊无比。看到赵小龙不再继续说话,而是定定地看着陈远之时,陈远的脸色顿时显出了一丝慌乱之色。良久,陈远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随后看了一眼李贞晴,便抬手向脸上抹去,而那李贞晴见陈远如此,同样向自己的脸边摸去。 随着两人的手落下,轮到赵小龙有些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因为在他面前的两人,已经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两副模样。 第三百五十七章 疑惑暂解 杭州府,钱塘客栈赵小龙房间之内,厅中的木桌之旁坐着三人,赵小龙看着换了一副模样的另外两人,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感到极为惊讶。 原本国字脸一脸大胡子粗犷无比的陈远,摘下面具之后,竟是一位方脸白面,挺鼻短须,剑眉星目,俊朗之中透着一股忧郁气质的中年大叔。原本的粗犷汉子,一下子变成一位忧郁中年书生,这变化之大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而那原本相貌平平的小翠,此时更是变成一位让赵小龙难以移开目光的绝世美人李贞晴。一双黑白分明透着灵动的大眼睛,精致的琼鼻和红润的嘴唇,以及那微笑之时浅浅陷入的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再配上白嫩犹如羊脂玉一般的肌肤,让看了一眼的赵小龙无论怎样努力,竟是无法挪开自己的目光。 “喂,你看够了没有。” 直到那李贞晴发现赵小龙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半天,眉头一皱便戏谑地轻吼了一声,这才让赵小龙浑身一震,终于是回过了神。只是,刚刚那犹如出谷黄莺一般清脆的声音,却是让赵小龙想起了之前一直以来小翠的动人声音,终于是确定,眼前之人确实还是之前那位小翠姑娘无疑。 “咳咳,小翠姑娘。。。不,李贞晴姑娘,是我太过震惊,有些失态,请姑娘赎罪。” “呵呵,小龙,我们为了隐藏身份,出门行事之时向来以假面示人。不过,这丫头有些不同,她只能是靠易容才方便行事,不然她以如此面貌示人,就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注视以及麻烦,搞不好会被一群自诩风流的男人整天围着,那就更别提执行任务了,哈哈哈。” 看到赵小龙显得有些慌乱又尴尬,陈远立刻出言解围,更是拿李贞晴那惊世容颜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只不过听在赵小龙耳中,却是深以为然,毕竟,如此美丽的容颜赵小龙还是第一次看到,就是那位绝美的峨眉任莹玉,在赵小龙心中也是比之李贞晴稍有逊色。 “哎呀,团主,您又笑话我。。。” 那李贞晴听到陈远如此说,却是难得地露出一副害羞的模样,有些撒娇地向陈远说道。只是,看此时李贞晴脸上泛起红晕,再有那略显羞涩的模样,让赵小龙顿时再次看得有些呆了,那胸中犹如擂鼓一般的感觉,还是赵小龙生平第一次。 看到李贞晴那娇美模样,别说赵小龙,就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陈远,一时之间亦是有些失神。不过,陈远毕竟是李贞晴叔辈,对她没有任何淫邪之念,只稍稍一愣,便立刻回过了神,转头一看再次看着李贞晴发愣的赵小龙,便微笑着轻咳两声,继续说道。 “小龙,对于我们的身份,原本我应对你如实相告,只是此事牵涉过大,你又年纪尚幼,恐无法明了我们所做之事,因此我还不能对你言明。不过,我却可以告诉你,那蒋家死掉的人绝对是死有余辜,而我们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小龙,你愿意相信你陈叔的这番话吗?” 听到陈远转回原先话题,赵小龙顿时回过了神,收束心神听着陈远所说,看着他一脸无愧于心的模样,赵小龙的心中虽不能说疑惑尽解,却也不再如之前一般,对两人太过防备了。 陈远见到赵小龙和缓下来的眉头与脸色,心中终于放心不少,便再次向他询问起了赵小龙这几年是如何生活的。这一回,赵小龙便不再有所犹豫,将自己醒来之后的这两年,尽数说了出来,而陈远及李贞晴两人,听着赵小龙身上发生了如此多的曲折故事,亦是感叹连连。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听完赵小龙的述说,陈远没做过多感叹,却是问他以后之事,毕竟,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无论如何感叹,却是不如对面未来重要。 “陈叔,就如刚刚所说,我答应过那位少林大和尚,走镖之事一了,便立刻要去一次少林。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回一趟盱眙,将我的行踪及打算告知留守之人,免得我师父返回镖局,看不到我而焦急。” “好,反正最近团里无事,我便陪你走上一遭。” “陈叔,此番您已陪我走了千里,如何还好继续有劳于您呢?” 听到陈远说要陪自己回去,赵小龙却是有些不好意思,陈远为了他的事,已经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此番自己返镖局去少林,又不知需要多长时间,哪里好意思继续耗费他的时间。 可那陈远却了微微笑了笑,说道。 “小龙,你尚年少,且对于行走江湖之事还不甚熟悉,此去少林亦是千里水陆行程,这让我如何放心得下。你要是再出什么意外,可如何让我面对九泉之下的傲天兄弟和婉筠弟妹。别的我绝无二话,但此行我必须跟随于你。” “这。。。” 看到陈远说得坚决,赵小龙一时之间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一路行来,赵小龙别说对行走江湖之事经验尚浅,就是如何乘船买马,赵小龙也是两眼一抹黑。虽说之前见识过徐贵雇船之事,却也仅只看到徐贵与人说了半天,却是完全不明白那话里所含的意思。更何况,虽说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但经何路途如何到达,赵小龙亦是不明所以,这一路下来,皆是由陈远出面安排,赵小龙只管跟着两人。 更何况,自己只知道少林在河南,如自己一人单独前往,必定需要一路询问,那何时能到达少林,可就委实不好说了,且这还是没有走冤枉路的情况。再说,自己身上一个铜板也无,难道还好意思开口向陈远相借?之前已经花费了他不少银两,此次再借,就是要还也不知去哪里还,而借钱不还之事,还不是赵小龙能做得出来的。 看到赵小龙神情有些松动,陈远便哈哈一笑,说道。 “好啦,小龙,此事就如此说定,你也不要再推辞,这也算是收下你陈叔的一片心意吧。毕竟,你爹娘不在了,那我这做叔叔的就要照顾你。” “团主,那我呢那我呢?” 赵小龙双手一抱便要表达谢意,却是让那李贞晴抢先问了一句,那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期待的表情,让陈远看得忍俊不禁,便轻咳一声,微笑着说道。 “你总说带着面具难受,但你这模样不带面具又不好行事,既如此,那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特许你不用易容了,算是对你的奖赏。此次没有你,我还不知何时能见到我侄儿小龙呢,哈哈哈” “真的?!太好了!团主,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太好了,我终于不用整天戴着这劳什子的面具了!” 看着李贞晴一下子跳起来,犹如小女孩一般开心纯真的模样,赵小龙和陈远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第三百五十八章 倾城之颜 这一日午后,位于应天府句容县南四十里的官道上,正有三匹马缓缓而行,正是于四日前自杭州府北上的赵小龙三人。一路疾驰一日的三人,在快到句容县之时缓了缓马力,随即便要一口气于酉时末前赶到县中投下宿处。而过了句容县,再行一日便能到达南京,之后便可过江继续北上,不日便能赶到盱眙。 “哈哈哈,小晴,如何,以原来面貌示人,是否轻松惬意了许多。” 重新易容变回粗犷汉子样貌的陈远,向左侧马上的李贞晴大笑着问道,那话语之中,明显是透着一股戏谑。而那换回绝世样貌的李贞晴,此时却没有当日的兴奋之情,反而是嘟嘴皱眉,一副愁眉苦脸之色。 “陈叔,你又取笑于我,哼,赵小龙,你笑什么笑!” 看着陈远一脸的戏谑,看着位于陈远右侧马上正扭头耸肩偷笑不已的赵小龙,李贞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恢复本来容貌的李贞晴,因再不用戴着那憋闷烦人的面具,而兴奋不已,在出杭州之时,可是将自己好一番打扮。那日,看着走出房门的李贞晴,就是身为叔叔的陈远,亦是被那打扮得再添几分娇美的李贞晴之绝美容貌,惊艳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只是,还没出客栈门,便开始招来了麻烦。当李贞晴走下二楼楼梯之时,那些在楼下吃着早饭的投宿于客栈的宿客,见到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女,自楼上沿阶款款而下,无不惊为天人。所有人的目光皆是透射出一股惊艳之色,更是有几个定力不佳的年轻人,竟是直接起身,犹如失魂一般缓步走来,就那样堵在了楼梯口。 当赵小龙和陈远走下楼,却被堵在楼梯口的几个年轻人挡住之时,竟然发现无论两人如何请他们让开,亦是没人理会他俩。直到李贞晴被堵在两人身后,有些不耐烦之下,厉声呵斥让开,这才将一众失魂落魄的青年人震醒,看着李贞晴走到赵陈二人身前,蛮横地向着楼梯口走去,这才自动地向两旁让开了道路。 在这没多少人的晨间客栈亦是如此,那么在繁华的杭州街头所造成的轰动,那便可想而知了。当李贞晴一马当先走出客栈,从发愣地小二手中夺过马缰,正待翻身上马之时,便才发现,自己三人周围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杭州府不愧为繁华之所,一大早街上便人流如织,而自打李贞晴引着一堆客人走出客栈之始,街上便有人注意到了这位绝美的姑娘。不论早起遛弯的商贾人家之人,还是早起出市的市井小民,也不论男女老少,只要看到了李贞晴那绝世容貌,便纷纷缓下自己的脚步,甚至是驻足停留围观。 自李贞晴走出客栈门口,到小二牵来马匹被她夺去马缰,就这短短时间之内,便在客栈门口围了一大堆的几十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数十人,却没有一人说话,只有定定向前看来的目光,而所有人的目光,尽皆集中向了李贞晴。 倾城之颜,说的便应是此时的李贞晴那绝美容颜。 如此多人围观之下,客栈之内还有些洒脱泼辣的李贞晴,顿时便有些傻眼,刚刚蹬上马镫起身的她,看到此情此景亦是吓了一跳,腿一软之下重新脱镫下马,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骑马还是拉马,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冲出这人群。 正当她有些不知所措之时,突觉眼前一暗,一片黑纱便落了下来,而头顶上传来的感觉,让李贞晴即刻便知道,这是有人给自己带了一顶皂纱帷帽。顿觉有些心安的李贞晴,便听到陈远的声音自身旁响起。 “各位乡亲父老,我等三人急于赶路,可否让开一条通路于我们,某便在这里谢过各位了!” 陈远那粗犷的声音震耳欲聋,一下子便将那些围观之人震醒,再一看那绝美少女,早已掩于一席皂纱之后,便纷纷暗叹着可惜,依依不舍地将道路让了开来。而陈远三人,这才拉着马急忙走出了人群,随后,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竟让人看着有些落荒而逃之感。 随后的一路之上,不论是大如湖州府还是小如上兴埠镇,亦不论是城内还是官道之上,三人所经之处,只要是有人看到李贞晴那倾城之貌,便无不驻足围观惊叹连连。这让对能够不带着面具出行而感到兴奋的李贞晴,顿时没了那日精心打扮的喜悦,到了后来两日,更是不施粉黛素装出行,那帷帽更是再未取下。 幸好那日陈远眼疾手快,自围观之人中看到一个挑着两大摞帷帽的小贩手中,买下一顶扣在李贞晴头顶,不然三人一时之间还真无法突出重围。 直至今日,到了这句容县附近的官道,人烟稀少之下,李贞晴这才摘下戴了好几天的帷帽,终于是呼吸了几口畅快之气,却是没想到又让陈远取笑了一番,直让那李贞晴感到郁闷无比。 只是,说过笑过之后,陈远却是皱眉沉思起来,因为此时三人置身的官道,他感到了一丝与往常不同的气息。往日的这段官道,不说有多么人来车往,但也绝不是如今日这般萧瑟,近一刻之内,目力所及的前后,竟是看不到一人一车。 “小心些,这里有些不对劲。” 感到有些非同寻常的陈远,立刻出声提醒了赵李二人一句,随后便听到赵小龙说道。 “陈叔,这里没什么不对啊,我看前后左右几里范围之内,一人也无,没什么危险啊。” “就是因为看不到人,这才不对,往日里这官道可是常有人行,不知为何今日却是半天看不到一人。” 自那日陈李二人得知赵小龙看出两人皆是带着面具,听赵小龙说他可在寻常对话距离下,能看清人脸的分毫之处之后,两人便知晓了赵小龙双眼的特异。而此时,能看得比常人更远且更细微的赵小龙,说这方圆几里之内皆无人,这就让两人深信不疑。只是,却让陈远感到更是疑惑不解。 随即,三人在陈远的提议之下,加快了马速前行,欲尽快赶到句容县内,届时便一定可以得知此事之原委。只是,当路过一处不高的两山所夹的官道路段之时,赵小龙却突然出声提醒了两人一句。 “小心,两边山梁处皆有人埋伏。” 第三百五十九章 倭寇之伏 “吁——” 听到赵小龙的警示,三人立刻勒马停住,那陈远和李贞晴更是极目向前方山梁处看去,可别说隐伏有人,就是那样站在那里,估计以两人的目力也是无法立刻看到。 “那里果真有人?” 李贞晴看向赵小龙不自觉地轻声问出口,实在是有些怀疑赵小龙所说,可那陈远却是依旧看着那山梁处,却始终无法看到任何隐伏之人。 “小龙,那里藏着有多少人?” “先前有两人,两边各一个,现在又多出了。。。八人,两边各五人共十人。只是。。。” 赵小龙说到此处,却是停顿了一下,那陈远疑惑间便看向了赵小龙,便听他说道。 “只是,这十人之中有两人甚是怪异,那头上好似秃了一片,但又有些头发生于中间,我却从未见过此种装束之人。” 陈远知道,先前有两人,那明显就是望风之人,后来估计是看到他们三人策马而来,便告知了身边的同伙,这才又有八人探出头来观望。只是,听赵小龙说其中却有两个怪人,一时之间也是有些不明所以,可一瞬之后,他便意识到赵小龙所说的怪人是怎么回事了。 “那是倭寇,只有他们才会有那种怪模怪样的头发。可这里怎地会有倭寇,那些倭寇向来在沿海一带肆虐,此地距南京已是不远,怎地会侵入到如此腹地?这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那陈远说了句倭寇之后,便好似自言自语一般低语,更是直接陷入了沉思,倒是让赵小龙和李贞晴对视一眼,感到差异无比。在他们两人看来,如是劫道的盗匪,要么后退一段另寻一条路赶往句容县,要么便冲将过去,三马疾奔之下还能怕几个盗匪拦路吗? “陈叔,我们冲过去就是了,就十个拦路宵小,以我们快马和武功,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我早就听说那倭寇无恶不作,正想寻个机会好好教训他们一番呢。” 看着李贞晴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陈远却是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小晴,你向来在内陆活动,对这些倭寇不甚了解,他们能成为我大明东南祸乱,绝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这些东洋倭寇个个武艺高强,一柄长刀更是凌厉异常,绝不是寻常武夫可与之抗衡的。更何况,那些倭寇向来成群结队出没,就是沿海卫所驻军亦不能轻易匹敌。小龙仅看到了两个,但那山梁之后必定还有倭寇隐伏,以我们三人之力,恐无法获胜。再说,这些倭寇之中一向混杂着由大明渔民助纣为虐之人,如此骑马冲过去,一张渔网兜下,你我三人便唯有任人宰割。” 看着陈远脸现凝重的述说,李贞晴撇了撇嘴,显然是认为陈远有些长他人志气,便继续坚持道。 “陈叔,这些倭寇害人,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们?怎地也要想个办法教训他们一下啊,我们团的宗旨不就是为民请命吗。” 听到李贞晴的话,赵小龙眉头一挑,对于陈远任团主的那什么团,竟是以为民请命为宗旨,倒是感到颇有些意外。可那陈远哪里会被一个小姑娘三言两语便说动,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说道。 “团里的宗旨,还有一条便是绝不枉送性命,明知必死亦要妄动,那是匹夫所为。” 听到陈远的话,赵小龙刚刚升起的一丝对他们团的好感,便又立刻落了下来。只为自己活命便不顾为民请命之义,这不是贪生怕死是什么。显然,那李贞晴亦有同感,顿时便要与陈远再次争辩,却被陈远出声打断。 “小晴,记住,只有活下来,才能继续执行任务,死得再豪气,那也无法为民请命。” 这句话一说,顿时便让李贞晴无言,而那赵小龙亦是有些迷茫起来,发现陈远所说好似又有些道理,可又无法完全接受。只是,还没等赵小龙想明白陈远所说,便异变陡生。 “不好,从那边有人过来了,哎呀,那些埋伏的人出手了。” 随着赵小龙一声大吼,陈远和李贞晴便向前方望去,发现前方居然出现了数十人,其中两辆车上堆着大包物事,除了赶车之人其余亦皆背着一个大包,看那模样像极了背货走商之人。只是,这些人没能如赵小龙一般看到两边山梁隐伏有人,便那么直直地步入了对方的埋伏圈之内。 只见那两旁山梁之上,突然各站起一人,双手一甩便见两张大网一前一后撒下,直接罩住了前后各五六人。而看那两人手法姿态极似撒网捕鱼之人,果然如陈远所说,是那甘为盗匪的渔夫无疑。随后,五六个人挥舞着刀叉大吼着自两边冲将下去,而那头发怪异的两个倭寇,则直接是自高处跃下,那闪着寒光的长刀瞬间便将两个渔网之外的力夫砍倒。而这两边盗匪冲下山来,一前一后两边堵住,将那群数十人前后之路堵住,显然是要截住所有人。 “天杀的倭寇,休得猖狂!” 李贞晴娇喝一声,扬鞭策马便疾驰而去,而那赵小龙则早已先她一步,抢先冲出。陈远见两个小辈冲出,便也顾不得许多,策马便追了上去。正如李贞晴所说,以为民请命为宗旨的他们团,见到倭寇杀我大明子民,是绝不会视而不见的。不能枉送性命,那绝不是说胆小怕事,而是事有轻重顾全大局之时所说,是为了大义而不妄动义气之争之说。如这般于眼前发生残杀大明子民之事,那无论如何是不能不出手相助的。 当三人快马疾驰赶到近前之时,骑术较精的李贞晴娇喝一声,双手自腰间各自摸出一柄短刀,双手一掷之下,直接没入两个盗匪背后,随着两声惨叫,那两个盗匪便倒地毙命。而在她后方的赵小龙,见到她出手便杀两人,眉头却是微皱,觉得她出手过于狠辣了些。 随着那两人惨叫倒地,剩下的两人便立刻持刀转身,看到那先前驻马的三人,此时冲过来捣乱,立时也是大叫一声,举刀便照着那头前奔来的马匹前腿砍了过来。而李贞晴眼见这两人居然砍向自己的马,便立刻一夹马腹附身趴于马背并向上一耸身,她身下的那匹枣红大马,亦好似知晓主人之意,前蹄一抬后腿一蹬,便直接自那两柄钢刀之上飞跃而过。 那两个要砍马腿的劫匪,只听呼地一声风声响起,便发现那高头大马自眼前飞跃而过,吓得他们急忙仰身躲避。如此骑术哪里是他们这些寻常渔夫所见过的,这一刻,直被那雄壮的身形自眼前飞过而震惊。 第三百六十章 凶强倭寇 嘭—— 而就在他们这一愣神之际,赵小龙所骑之马亦是冲向了他们,而赵小龙则不愿撞到他们,正在慌乱地拉那马缰,而他身下的黑马却不似李贞晴那匹那般听话,竟是直直冲向了其中一人。心急之间,那赵小龙急忙将马缰拉往一侧,那黑马大头一扭,驰向一变,终于是没有直接撞到那人,反而是撞在那人肩膀之上,直接将那人带得原地转了两圈,才扑倒在一边,竟将他直接摔晕了过去。 心中焦急的赵小龙,急忙将马勒停,转身向那被自己撞倒的人看去,却发现,另一侧躲开的那人正手举钢刀冲向自己。可还没等那人奔前两步,便浑身一震惨叫出口,随即扑倒在地,那后背上竟是同样插着一把飞刀。 掷出飞刀结果此人性命的,便是随后赶来的陈远,看着陈远那一脸淡定之色,让赵小龙直皱眉,心想他们这所谓的团,还真是杀人不眨眼。而来到赵小龙身边,看到赵小龙瞪着他一脸不悦之色,陈远反倒是一愣,随即也没有多想什么,便翻身下马,自腰间再次拔出两柄飞刀,向前掷去。 看到陈远的动作,赵小龙这才想起此时境况,知道此时不是质问他们两人滥杀无辜之时,便也翻身下马,急忙追着前方陈远和李贞晴而去。一转身的赵小龙,便发现那边早一步冲出的李贞晴,此时的境况有些不妙,因为她居然不是那倭寇的对手,而那倭寇,此时明显不是与李贞晴对敌,而是在淫笑声中戏耍着她。 此时的李贞晴,可说是有些狼狈。掉落于地的帷帽,帽沿一处已赫然开了一道口子,显然是被那倭寇砍飞的,而那倭寇看着李贞晴那倾城之貌,更是嘴里咿呀呼喊,眉眼之间竟是淫邪之色。而那倭寇手中的长刀,更是毫无狠厉之意,反而显得是那么的轻浮,砍劈迟缓不说还竟是向着李贞晴上下私处招呼。可怪就怪在,无论李贞晴如何招架,却也改变不了那倭寇来刀之势,到最后只能以后退才能避免受伤。 早已下马的李贞晴,手中是两把乌黑的直刃短刀,双手翻飞之间黑影连绵,却是非常无奈地只有招架之力,却是毫无反击之能。在赵小龙看来,那李贞晴首先于气势上便矮了那倭寇半截,因为对这刀之气势一说,赵小龙自徐贵处听得早已耳中长茧,且多次看过徐贵亲身示范。更何况,徐贵早已有言,他的刀法是对东洋刀法借鉴而来,而此时赵小龙所见,那正是正宗的东洋刀法,而那倭寇使刀正是刚猛无比的刀势。那长刀挥来刺入虽慢,却好似有千钧之力,在李贞晴几次招架不住之后,气势上便显得更胜一筹。 其次,李贞晴便是吃了手中兵器长短之亏,那倭寇手中的长刀,刀刃便长近三尺,再加上倭寇身高体长,随便向前伸一伸手,那刀尖的舞动范围便近五尺。而李贞晴手中的短刀,长仅只半尺,虽一正一反握持,那反手之刀直刺出去,也才只有不到三尺距离。而看那李贞晴的武功路数,明显与庞娟所练差之不多,皆需配以身法前后腾挪之间伤敌,却还没有庞娟显得老道。 最后,李贞晴更是被那倭寇无耻的刀路挑逗下,变得心浮气躁不已。中原武林之中,亦有一些轻佻无耻之徒,与女子对敌之时,会专门招呼女子的私处羞处,往往会让脸皮嫩的女子羞愤慌张之间,丢了沉稳心境失了进退法度。这样的武林败类,往往是行走江湖的女子最为痛恨之辈,且是被所有武林正道所不齿之徒。而中原武林人物,向来自持身份自诩正派,因此会使这下三滥的手段的人,可说是少之又少。这种人被江湖经验尚浅的李贞晴遇到,那自然是变得缩手缩脚心绪慌乱,很快便落于下风。 看到步步后退的李贞晴,赵小龙心中焦急起来,正想着该如何出手才能化解她此时的险境之时,便看到陈远一言不发地冲向了两人。而赵小龙亦是看到,陈远先前掷出的那两把飞刀,正是冲着那倭寇而去,那两把飞刀射去的方向,正是倭寇与李贞晴之间,其中一把更是直飞倭寇胸膛。 而那倭寇的武功果然不俗,调戏着李贞晴的同时,竟能发现射向自己的飞刀,虽有些晚,亦是于匆忙之间疾退一步的同时,一刀挥砍之间便将那射向自己的飞刀劈落。就在此时,李贞晴便要一步上前,突入那倭寇的近身想要一刀解决了那倭寇。 “退!” 就在此时,陈远的一声大吼传了过来,将李贞晴正要前冲的身形愣是喝止住。而就在李贞晴刚要作势前冲之时,那退后一步的倭寇,一只手便摸向了腰间,而那里正插着一把短刀。还好李贞晴养成了听命行事的习惯,不然此时突入那倭寇近前,虽说那长刀不便发挥威力,可那腰间的短刀正可应敌,而以李贞晴的武功,这突然冒出的短刀,便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在李贞晴硬生生止住身形之后,那陈远便疾速跃入她与那倭寇之间,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个交给我,你们快去另一边阻拦那几个。要快!” 赵小龙和李贞晴同时一愣,向着那边看了一眼,瞬间便听懂了陈远之意,因为那边的五个盗匪,还在砍杀着被围的行脚商,一阵阵的惨叫声正自那边传来。必须要尽快将那边那几人拦下,不然,以他们杀人的速度,再耽搁一会,此处便没有除了他们以外的活人了。 就在两人冲到此处的短短时间之内,这边这一倭四匪,已经杀了十余人,且个个断手断脚甚至身首分离,活着在地上哀嚎的仅只有两三人,且看那伤势也是必死无疑。那些残肢断臂赵小龙看得清楚,断口整齐再无其它伤口,明显便是一刀砍下,而那四个渔夫盗匪显然是没有那份功力,只有那刀法高强的倭寇能做到。 而那倭寇身后原本逃向另一边的力夫,却被那边逃过来力夫阻住,发现那边也有五个正在杀入的强盗,个个脸现惊恐早已魂飞魄散。而看着这边仅剩一个倭寇,却也一个个地站在原地发抖,竟是没有一个人敢于冲过背对着他们的倭寇,向这边逃命,显然是先前看到过这倭寇杀入的凶残模样。 “走!” 随着陈远一声发喊,便见他手持双刀,绕了一个小小弧线才向那倭寇压上,随后赵小龙和李贞晴便跑过了他的身后,向着那群兀自呆立不动的人群大喊。 “快向这边跑!” 第三百六十一章 如此凶悍 看到赵小龙与李贞晴这两位年轻男女,当着倭寇的面奔过陈远身后,来到那些吓傻了的力夫身前,冲着他们大吼快逃,那群惊惧不已的人群之中,便有一人大着胆子远离那倭寇,在官道一侧缓缓挪向赵小龙等人来的方向。 “尼咯呐伊迭!(别想逃)” 看到有人想要逃跑,那倭寇突然大叫一声,便一刀挥砍向眼前的陈远,欲将他砍退再去拦下那逃跑之人。 当—— 只听一声金铁交鸣之音响起,却见那陈远左手之刀迎架倭寇长刀,稳稳当当不见一丝晃动,随即陈远躬身一步上前,右手之刀顺势向前向上,乌光乍起之间便侵入那倭寇身前一步,一刀划向倭寇握刀之手臂。这突然的变故,让那倭寇一惊,匆忙应对,向后疾步退出两步,同时手中长刀亦是回劈于身前,防止陈远进一步进逼出刀。 如此一招之后,两人便相对而视互相打量起了对方。只见手持双刀独对倭寇的陈远,气势便与李贞晴大相径庭,沉稳之中透着一股刚毅,却绝不是十几岁的李贞晴小姑娘可比。而那倭寇显然也是没有料到,这敢于阻拦自己的粗犷大汉,不仅臂力惊人以小小短刀架住自己势沉力猛的长刀,更是以其迅捷的身形突入自己身前,险些将自己手臂砍伤。为寇数年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能让自己感到惊讶的武人。 “你,什么人!” 突然,几个极为生涩拗口的汉字出自那倭寇之口,发音虽不甚清楚却也是能让人听懂,倒是让陈远稍感意外。他没想到,这些倭寇居然还会我中原之语,但那吐字拗口不清,显然不是专门学过的,那便必然是长时间与大明之人接触,这才学得一句半句,这也即是说,此人可能已为祸大明数年。 “哼,你这残杀我大明百姓的禽兽,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姓,看刀!” 陈远不与这凶残的倭寇多说废话,手中双刀斜摆于身前,大吼一声便向他猛地冲去。那倭寇显然还听不太懂太多汉语,听完陈远的话,还在那皱眉细思他所说是何意,却突然看到陈远举刀冲向自己,倒也明白眼前这汉人是想要自己性命,便也立刻举刀应敌。 那倭寇见陈远冲向自己,便狞笑一声不退反进,双手持刀便是向前一挺,欲仗着自己刀长,欺陈远双刀之短,将他阻于双刀攻击范围之外。陈远眼见倭寇长刀直刺而来,左手短刀前探,精准无比地搭在那长刀刀身之上,便要向旁使力挡开身外而长驱直入。 但那倭寇好似早知如此,丝毫不见变招应对,那长刀在倭寇双手握持之下,不惧陈远单手短刀拦架,竟是硬架单刀而继续刺入,刹那间便距陈远胸口不足一尺距离,眼看着便要透胸而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陈远左手短刀贴着刺来的倭刀急收,拧腰踏步,竟是借着那直挺刺入的倭刀之力,在没有改变其直入之轨迹的情况下,将身子闪到了一侧。同时,陈远继续踏步向前,只前进了半步,便已来到那倭寇的眼前。那倭寇眼见陈远一闪身之间,便不知如何已经来到自己面前,大惊之余便要后退横斩,怎料那被陈远架于一旁的倭刀,竟是丝毫不动无法向内斩来。 噗—— 一瞬间,陈远右手短刀便刺入空门大开之倭寇左边肋下,随即一拧一挑之间,竟是直接斩断其数根肋骨,于胸腹之间拉开一个长口。鲜血喷涌之间,陈远身前被喷溅一身不说,那倭寇满腹肥肠更是流落一地。 嗷—— 只见那倭寇在巨痛之下,杀猪般惨嚎一声,可还没等明了发生了何事,便觉颈间一凉,眼角余光终于看到自自己颈间喷洒而出的鲜血。 两刀便取人性命的陈远,这便要扔下此人向着那边赶去,却突然感到自己前襟被人抓住向前拉去,扭过头来一看,便见一张满嘴血沫的血盆大口正咬向自己脸颊,竟是那被自己切了胸腹又割了喉咙的倭寇。陈远全然没有想到,如此伤势之下,那倭寇竟还如此强横,抛下长刀张口便向自己咬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陈远急忙向后退去,却发现那抓着自己前襟的双手,正狠命将自己向那血盆大口拉去,眼见那红白利齿便要印上陈远的脖子了。 可就在那满嘴血污的大嘴刚刚贴上陈远脖子之时,却是忽然顿住,没见那倭寇咬上一口,便看到他贴着陈远前胸,缓缓滑了下去。而就在那倭寇左侧太阳穴上,正插着一把通体乌黑的短刀,原来是陈远于最后时刻,将右手短刀刺入倭寇头颅。 看着终于气绝的倭寇,陈远深深吁出一口气,发现自己竟是后背发凉,那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之故。陈远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倭寇竟是凶悍如斯,剖腹割颈之下,居然还能反扑,让自己险些伤于此贼利齿之下。 心有余悸的陈远,弯腰自那倭寇的头颅上拔下自己的短刀,随即看了一眼那依旧怒目圆睁的倭寇死尸,摇了摇便转过身,正要向着那边支援而去。只是,一转过身便发现,官道边正有几人定定地站在那里,一脸惊恐地看着陈远以及那肠流满地鲜血淋漓的倭寇。 “你们还不走!” 陈远出声催促这些人赶紧离开,却见到这些人好似没听到自己的声音一般,依旧是定定地看着自己发呆,便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他们,向着那边奔了过去。看到自己杀掉的倭寇如此强横,陈远倒是有些担心起了那边的赵小龙和李贞晴。 只是,他倒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自与那倭寇相对,到最终彻底杀死那倭寇,也仅仅过了极为短暂的时间。因为杀那倭寇,陈远只说了一句话,用了一招而已,虽说最后那倭寇突然临死反扑,却又能花费多长时间呢。 怎奈,就是这短短一段时间,却是让陈远心神感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以至于那一瞬间好似过了很久,这才于一时之间,有些担心赵小龙和李贞晴无法对付这凶悍的倭寇。 只是听闻过手下回报倭寇凶残的信息,还从未与倭寇真正对敌过的陈远,突然想到,这些年于这东南沿海时常出没的倭寇,看来真是有些不好对付,难怪这倭患持续了这么多年,朝廷依旧没能根除。 第三百六十二章 轻松擒匪 原本,这倭寇的刀法虽刚猛,陈远却是丝毫无惧,单凭一个倭寇一把刀,再刚猛对于陈远来说也不过如此。而陈远所惧者,乃是传闻中成群结伙出没之大队倭寇,仅这一人还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何况中原武林之中,使刀之人亦不乏走刚猛路数的,这些年来,陈远对付过好些善使这一路刀法之人。而这倭寇刀法之刚猛,又与中原武林刀法有些不同,仅仅看过他戏耍李贞晴的那几刀,陈远便看出了一些其中的不同。 中原刀法向来以缠粘砍劈为主,就算是走刚猛路数的,亦是靠雄厚的内力为基或借以全身之力为重,却少有大开大合狠劈猛砍之辈。而这倭寇刀法之刚猛,虽亦是借全身之力以显刚猛,却在一劈一砍之间,皆透着浑厚之力,且全无缠粘之势,尽只大开大合的劈砍,又兼刀长臂壮身形沉稳,气势之间便与中原武人不同。 而与陈远交手之时,虽突使前刺这不多见之招式,但一接手间陈远便觉出不同。那刺来的一刀,自己本欲凭借手中短刀吃力,欺他伸出长刀力远,正好格开一边好让自己突入。可没想到的是,那离他极远的长刀,好似长于山岳之间的青松,竟是没让自己撼动半分,差点就这样直入自己胸腹之间。 还好陈远应变迅速,以迅捷的身法,出其不意地侵入对方近前,一手阻挡长刀回救的同时,另一手更以狠厉手段,果断结果了那倭寇。这还多亏了陈远臂力远胜李贞晴,与那倭寇不相上下,能将其长刀阻在身外,更兼刹那之间突施杀手,才将那稍有大意的倭寇解决。 而与此同时,赵小龙和李贞晴让那些吓呆的力夫赶紧逃命的同时,自己两人则是向着道路那边急急赶了过去。排开惊慌失措的一群人之后,便看到这边竟还有两人正与这边的倭寇对敌,看这架势应该便是这群行商之人所雇的保镖。 可还没等两人看清情况,便听到一声惨叫传来,那两个保镖之中的一人,已是被那倭寇连砍两刀,那持刀的右手被砍飞的同时,又见一抹寒光斜斜砍过那人胸腹之间。虽不知被砍成何种程度,但见那飞溅于地的鲜血可看出,显然是伤势极重活不成了。而另一个保镖正与其它两个普通劫匪对敌,听到同伴发出惨叫被那倭寇一脚踢飞,身形一顿之后,急使两招将那两个劫匪逼退,转身便向着赵李二人的方向奔逃而来。 那刚刚杀了一人,手中倭刀尚在淌血的倭寇,眼见那保镖逃走,便怪叫一声长刀一挥,疾步追了上来。而那保镖显然亦是吓得心惊胆裂双腿发软,听闻身后怪叫声起,脚下一个踉跄,竟险些摔倒,这下倒是让那追来的倭寇又近了两步,眼看着便要进入那倭刀砍劈范围之内。 “嘎嘎嘎——” 随着一阵狞笑声起,那倭寇便手起刀落,一刀向着那亡命奔逃的保镖后背砍落,这要被砍实,就算后脊椎骨不被砍断,亦是会重伤不治。而那只顾逃命的保镖,满脸恐惧,显然是知道那倭寇已经离自己很近了,却也不敢回头望一眼,只会向前迈腿。 就在那保镖魂飞魄散只等一命呜呼之时,却发现眼前一道青影闪过,随即身后便传来嘭的一声以及一声惨叫,而那预想之中的刀入后身之感却是没有,便也顾不上许多,径直向前跑去。直到跑过迎面奔来的一个姑娘身边,这才来得及转身向后看看,便才发现,那刚刚追着自己的倭寇正仰面躺倒在地,嘴里正在呜哇乱叫着,却始终不见他起身。 而李贞晴却是看得清楚,那是自己身边的赵小龙所为。一同奔过来的两人,眼见那倭寇杀了一人,又要追砍另一人,李贞晴手握短刀这便要再次掷出,想着能阻上那倭寇一阻。可那倭寇却是紧追那保镖身后而来,以自己所处位置,竟是找不到一个飞刀射入的角度,急切之间,便向右跨出一步,右手一扬便飞出手中飞刀。 可等李贞晴判断之后,调整角度再射飞刀,显然已经有些来之不及,正在她心中焦急之时,便发现身旁的赵小龙却是早于自己一步飞奔过去。说他飞奔也不贴切,应该说赵小龙好似是突然闪了过去,因为就在她眨眼之间,赵小龙便冲过了双方之间这五六丈的距离,已经出现在那保镖的身侧,再一眨眼之间便见到他合身撞向了那倭寇的胸前。 而那倭寇被施展云身步疾速冲过来的赵小龙,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撞了个正着,口中大叫一声的同时,竟是喷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去,重重的落于地面的同时,急追而来的赵小龙却不忘掏出那金龙鞭,在那倭寇鼻子下方甩了一鞭,这下那倭寇顿时便老实了。 赵小龙这诡异迅捷的身法,李贞晴在武当之时就曾见过,那时赵小龙便是以这诡异身法冲过一群逃跑的黑衣人,追上的那头目。可当时离的距离很远,虽觉赵小龙的速度极为快捷,却也没有今日在如此距离之下看到,让李贞晴感到震惊的。那简直是可以用迅如闪电来形容,如此快速的轻功李贞晴这辈子还从未见过。 还有那金色鞭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经接触之人便个个浑身瘫软,上次见到赵小龙用它将那黑衣人头目迷软又捆在自己身上,让那几个手下对赵小龙一点办法也无。而这一次便又是用这鞭子,只一下便将那强横的倭寇倒地不起,这可简直是有些神乎其神了。而最重要的是,这条能将所有碰到的人瘫软的鞭子,却对赵小龙是一点影响也无,而她亦从赵小龙处得知,这东西没有什么所谓的解药,一经迷倒之人只能等着过了些时间,效果消失才可活动,这可真是奇哉怪也。 等到那陈远赶到这边,便看到李贞晴呆呆地站在那里,而前方则是赵小龙正在挥舞着一条金色软鞭,抽在一个劫匪的脸上,就见那劫匪直接软倒在地上。这边厢四个劫匪及一个倭寇,除了被那些保镖杀了一人之外,此时尽皆躺倒于地,而那倭寇更是依旧在怪叫不止。 而李贞晴站在此处,那即是说这些人都是赵小龙一人解决的,而且可说是生擒。其他三个普通劫匪就不说了,单那倭寇,陈远便从未想过可以生擒,能在自己不受伤的情况下杀了倭寇,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可眼看着赵小龙将那金色软鞭收入怀中,云淡风轻走回的模样,陈远瞪大了双眼愣在当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心想,刚刚自己一番与倭寇的惊险交手,应该算怎么回事呢。 第三百六十三章 仅余两人 第二日夜,南京,秦淮河畔,秦淮客栈露台之上,赵小龙和李贞晴两人面对面坐于方桌之旁,桌上摆着一壶茶四色点心,而两人却是毫无品茗尝点的心情。 昨日午后那场遭遇战,战后清点之下,那些身背货物的行脚商人,出发之时为三十八人,劫后余生者仅余十六人。就在赵小龙三人看到倭寇跳出行凶,到赶到支援的这不到半刻时间之内,便有二十二人死于倭寇刀下,而活下来的却是无一重伤。这既是说,那些劫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要人性命,手段实属凶残。 赵小龙和李贞晴这两位十几岁的少年男女,第一次遇到如此凶残的劫匪,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想起那满地的残肢断臂与几乎汇成小溪的鲜血,赵小龙越想越恨,一口钢牙咬得是咯咯直响。 自昨日晚间,让那些活下来的行脚商人将那几个劫匪交给官府之后,他们三人却是没有出面与官府接触,想来那陈远和李贞晴,不想与官府有任何照面。而这一点,也是赵小龙心中有些疙瘩之处,总是觉得这陈远所领的那什么团,必定是干些见不得人之事,不然那陈远便不会戴着假面还不愿与那些官府之人打交道。而这一点,让赵小龙原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感到烦闷无比,因为与自己爹娘相熟的陈远,告诉自己身世的陈远,却是个行踪诡秘结社杀人之流,这让赵小龙心中实在是有些不舒服。 赵小龙毕竟还是太年少了,总觉得自己身边的人,皆是应如徐贵刘二虎一般,应是光明磊落心思善良之人。而那自称与自己父亲有八拜之交的陈远,却让赵小龙感到有些诡秘,这让赵小龙便很不喜欢,更是顺带着开始对自己亲生父亲也产生了些许猜疑。这才是让赵小龙如今愁眉不展之事,却让他以为,自己是因昨日所见才会如此气愤。 而他对面的李贞晴,亦是眉头紧锁不言不语,拿着手中的茶杯,却是一口茶也没喝下。虽说李贞晴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被杀,可也是没见过如此惨绝人寰的场面,断手断脚血流成河,这哪里只是杀人,简直可说是屠戮。毕竟他们杀人可从不如此残忍,且更是有着他们认为正确的理由。远的不说,就是那蒋家之人被杀之时,她亦是在场,可那些蒋家之人却是没有一人是被残杀的,他们只要杀死的结果,却不会将过程搞得那么血腥。 “李姑娘,陈叔到底是作什么去了,为何突然离开?。” 听到赵小龙的话,李贞晴却是一愣,却亦是皱起了眉头,显然她也是不知陈远去向。原来,今日午后到达南京之时,陈远便突然改变了主意,说有要事去办,只叫李贞晴送赵小龙回去。而李贞晴当时亦说过想随陈远而去,但最后还是如陈远所说,留了下来,毕竟赵小龙行走江湖的经验太少,需要李贞晴这经验丰富之人将他送回。 “我也不是很清楚,团主行事向来不会对人尽说言明,不过我猜,应是与昨日遇到的倭寇有关。” 那愁眉紧锁的陈远,离开之时却是没有告知两人要去哪里,就是连是他手下的李贞晴亦只能是猜测一二。 “李姑娘,请恕我直言,如有所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突然听到赵小龙如此说,那李贞晴微微皱眉,却也好似猜到了什么,但也并未阻拦,示意赵小龙继续说下去。 “李姑娘,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段时日以来,你数次出手相救,而陈叔亦是对我赤诚以待,可知你们两位确是好人。可之前那蒋家血案。。。” 赵小龙刚说到这里,李贞晴便一下子抬手打断了他,随后谨慎地看了看左右,发现没人注意他们两人之后,便看了赵小龙一眼,随即起身走向了自己房内。而赵小龙看到李贞晴如此谨慎,摇了摇头,心中已经是有所肯定,却也还是同样起身,叫来伙计将桌上的点心和茶壶茶杯装于盘上,这才来到了李贞晴房内。 房中的李贞晴见到小二居然端着盘子跟了进来,眉头一皱便看向了赵小龙,却见赵小龙看着她呵呵一笑,自顾自地坐在了屋内桌边。等那小二端着空盘走了,李贞晴这才坐在了赵小龙对面,看了看桌上冷透的点心和茶水,这才皱眉盯着赵小龙看着,而那表情之中显然是一副鄙夷之色。 “呵呵,李姑娘,您可能没挨过饿吧,我可知道那挨饿的滋味是什么,更何况,如今之世,尚有那么多吃不上饱饭之人,我们又何忍浪费如此精致的点心呢。” 赵小龙说完,便抓起一块点心塞进了嘴里,那眯着眼大嚼的模样,让李贞晴看了,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可正当她要说话之时,却又发现赵小龙突然睁开眼,呜呜了两声,拍了两下胸口之后,马上抓起那茶杯,一口灌下那同样冷透的茶水,便知道这是被那点心噎住了。 “哎我说,你真是饿死鬼投胎啊,吃那么快作什么,又没人跟你抢,真是的。呦,怎么?吃了一大口,这是在想天底下又有哪个吃不饱饭的,你替他吃了,用意念转告于他呢?切。你吃再多再不浪费,也到不了他们的嘴里,用你在这里充好人,哼。” 又翻了一个大白眼的李贞晴,看到喝了一杯茶的赵小龙,突然又在那里低头好似沉思,便连讥带讽一阵嘲弄,明显对赵小龙不舍得一盘点心的行为嗤之以鼻。她却哪里知道,赵小龙这是想起之前几度被噎之事,想起了那西南之行以及那苗寨之事,还有那汉阳登龟山之时的情形等等。这是他思念起了往事,虽说说过时日不是很久,却也让他甚是怀念。 “让李姑娘见笑了,只是想起了些往事而已。” 在如豆的烛光下,看着赵小龙有些深沉的模样,李贞晴微微愣了愣,突然想起这赵小龙在护送马氏母女的船上所讲过的亲身经历之事,这才发现,眼前这仅有两年多记忆的赵小龙,却也发生过不少事情。再想起昨日,赵小龙那迅雷一般的身形,举手投足之间便收拾了几个劫匪的那份身手,心中对赵小龙的观感竟是产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察觉到自己心中有些异样的李贞晴,立刻便坐直了身子,将心中那异样之感挥去,便显出不耐烦之色地说道。 “好啦,废话少说,对于你的疑问,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这是我们的规矩。我能告诉你的,也只能如团主所言,那蒋家死掉的人绝对是死有余辜,而我们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好啦,夜了,快去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看到李贞晴突然起身下起了逐客令,赵小龙大感诧异,却是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但也只能是悻悻地起身告辞而去。 第三百六十四章 无端使气 第二日,赵小龙和李贞晴一大早自南京出发,不到午时便乘船过了长江,于北岸登陆之后,便策马向着六合县疾驰而去,于午后申时中便到达六合县境内,随即为了省下马力,开始缓缓而行。 “李姑娘,有一事我想了一夜,始终萦绕我心头,不知可否相询?” 赵小龙这一路来,一直在思索着什么,却见那李贞晴忙于安排赶路,便也没方便相问,此时缓骑而行,终于是抵不住心中疑惑,问了出来。可那李贞晴却不知在想着什么,好似没听到赵小龙的话,一直在低着头没有回应,见她如此赵小龙也不好再出声打扰,便继续默默并骑而行。 “你刚刚说什么?” 那李贞晴却突然回过了神,转过头看向赵小龙,反问了一句,刚刚显然是心思不在此,却也是感觉到身旁赵小龙说过话,便才回过神问起。 “李姑娘,我是说,有件事我想了一夜,一直想不明白,所以想问问你。” “哦,是什么事,你问吧。不过,关于我们团的事,我可不能告诉你,其它的,随你问。” 看到李贞晴又提起无法告知有关他们团的事情,赵小龙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你们真是谨慎得紧,还没听我说便先堵我的嘴。心中如此想的赵小龙,却是没有注意到,李贞晴的眼中流露出的些许期待之色。 “李姑娘,我是想问问,这倭寇确是如此武功高强横行无忌?” “哦。。。你是要问这个啊。。。” 李贞晴见赵小龙是问倭寇之事,原本有些期待的眼神,顿时黯然下去,心中更是有些不悦,嘟起嘴垮下脸,便望着前方愣愣地不说话了。赵小龙见李贞晴突然如此,便是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的问话,却是没有发现哪里有不妥之处,便疑惑地再次问道。 “李姑娘,我问的有何不妥?” “哼,你问的妥与不妥,与我何干。驾!” 令赵小龙大感意外的,那李贞晴突然狠狠剜了他一眼,便扬鞭策马扬长而去,叫赵小龙吃了一口扬起的灰尘。那赵小龙被猛地呛了一口咳了两下之后,看着远去的李贞晴背影,实在是搞不懂她到底是怎么了。 他哪里知道,这李贞晴昨夜,也是一夜难眠,原因无他,满脑子便是这段时日以来与赵小龙相处的情景。接下马氏母女的护镖之托的最初,赵小龙和李贞晴互相也没注意到对方,毕竟两人一个是镖局小镖师一个是马氏身边一个小丫鬟,平时最多便是照面点个头而已。可自当在长江客船之中,镖局之人开始聚到一起听赵小龙讲他西南的见闻以来,李贞晴便也连着听过好几日,当时赵小龙便引起了她的一些注意。 随后,于武当山下黑虎庙县准备离开马氏母女之时,不仅被赵小龙注意,还被他跟了一路,是近浑身解数才最终躲过他的追踪藏在一处废弃的小屋,却发现那赵小龙远远地盯着自己想要前进的方向,当时简直让她恨得牙根痒痒。如不是后来马氏突然出现,自己估计只有藏到入夜才能现身逃走,可据后来所知,那赵小龙双眼具有异能,自己就算借着夜色现身,那赵小龙也依然能看到自己,即是说,当时自己能够跑出黑虎庙县完全是因为偶发事件。 再后来,自己接连救了他两次,又一同跌入河中险些丧命,直到如今见到他祭奠自己爹娘,又见过他闪电般出手制住几个劫匪,却又见到他不舍几个冷点心又被噎到的样子。。。 这赵小龙身负异能轻功奇绝,且身怀金龙奇鞭,却只是一个小小镖局掌门徐贵的徒弟,且武功身手好似初入门径奇差无比,往往只会逃窜却从不与人交手。如不是有过瞬间将倭寇和劫匪制伏之事,李贞晴便一直会以为他是个胆小如鼠之辈,可不会认为他是因不忍伤人而从不与人交战。 而昨夜那不忍舍弃几块冷点又陷入一副沉思之相,却不知为何突然让李贞晴心中产生了一丝异样,这才有了她整夜难眠,思索自己为何会如此之事。 而刚刚赵小龙说有事相询,一直想着昨夜一夜未明之事的李贞晴,便以为赵小龙同样如自己一般,是对自己的过往产生兴趣。当听到赵小龙是询问有关倭寇之事,大为失望之下,更是有些气恼,这才有了突然生气,负气而走之事。 一头雾水的赵小龙,也只得无奈地策马狂追而去,可骑术不如人,只能是远远看着李贞晴的背影,直到奔入六合县城之内。还好,那李贞晴没有单骑一人深入县城,而是在城门内等着赵小龙,不然赵小龙想找到李贞晴还要费一番功夫。 随后,两人便在县内一家客栈之中投宿,休息洗漱一番之后,这才重新聚坐在大堂一张方桌之旁,而直到饭菜上齐,那李贞晴便一直对赵小龙爱答不理的样子。 自遇到倭寇那帷帽被砍坏之后,李贞晴便索性女扮男装,将那一头的秀发束于头顶上罩网巾,懒得再贴胡须而显得白静娇嫩的脸,明亮有神的双眼,琼鼻红唇,再配上一身水蓝色青衫,真可说是一位面如冠玉柳眉红唇的翩翩佳公子。 虽说依旧难掩其绝世容貌,却再也没有之前那般吸引来旁观之人。可负气的李贞晴,却将自己满腹的愤懑发泄在了面前的饭食之上,不言不语大口吃喝的样子,反而是吸引来了大批目光。此时的大堂之内,虽说还未到食客最多之时,可也着实有些客人,见到一个如此俊美的少年胡吃海塞,哪里会不引人注意,其中不少还大摇其头,深感这美少年,吃相居然如此不雅,真是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李姑娘,我。。。” 见到赵小龙再次搭话,气鼓鼓的李贞晴瞪了他一眼,随即便也深呼出一口气,将嘴里的食物囫囵咽下,喝了一大口水之后,便抬起头看着赵小龙,说道。 “好啦,你刚刚是问倭寇之事,对吧,那我便与你说说。” 第三百六十五章 偶遇莽汉 “其实,我对倭寇之事,所知也甚少,就是听团里鲁浙闽地区的兄弟说过一些而已。” 李贞晴看着赵小龙,不再如之前一般一副不忿之色,一脸平静地娓娓道来。按李贞晴的说法,这倭寇乃是出自东洋倭国的一群野蛮人,加上明朝本地沿海盗匪所结合的海寇,已袭扰大明沿海疆域上百年。 北起山东,南达福建,大明绵延上万里的沿海地区,时有倭寇出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听说刚开始的倭患还不是很严重,倭寇一经出现,便会很快被剿灭,大明建国近两百年来,也没听说倭寇能翻起什么大浪。只是到了本朝,不知为何这东南沿海的倭患呈愈演愈烈之势,时不时便能听到沿海某个地区,出现大批倭寇劫掠,而剿倭却是收效甚微。 短短一炷香不到的功夫,李贞晴便将自己所知对倭寇之事讲完,而听着的赵小龙则是一脸迷惑,显然是对李贞晴所说倭寇之事,不是甚解。如按她所说,那倭寇的出现已历上百年,甚至是伴随着大明朝近两百年来一直存在的,而此期间的大明朝一直平安无事,即是说这些倭寇也是如内陆之盗匪,对于国家无甚大碍,只是一些被抢之人遭难而已。 “哦,原来如此,那这倭寇也就是些沿海的盗匪而已啊。。。” “也不尽如是,不然,陈叔便不会那么紧张,竟然需要他。。。” 见赵小龙一脸释然的模样,显然是小瞧了倭寇,那李贞晴却是又持否定的态度,因为从那日向来沉稳的陈远,一反常态的紧张模样,李贞晴便读出一丝严重之意。但就是如此,话说了一半的李贞晴,却还是及时停下了,偷偷瞄了一眼赵小龙,发现他并未察觉什么,这才暗中呼出一口气。因为她差点说出陈远赶往团中秘密所在之事,这是团里的机密,轻易不能与外人道的。 “哈哈哈,两位小哥,对倭寇好像不甚了解啊。” 就在此时,自两人相隔一桌之处,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阵大笑声,扭头一看,相隔一桌的那边,此时正有三个粗壮汉子在吃喝着,其中正对着两人的一人,此时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两人,而刚刚那番话自然便是他所说了。 正在两人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人之时,便见那人起身,竟直接向着两人走了过来,也没问两人一声,一屁股坐在了桌边。随后便向着店伙计方向,抬起一手便高声喊道。 “小二!拿一坛好酒,再拿三个腕来!” 此人年约三十许间,略显怪异的一头寸发,中等身材,身形虽略显单薄,却也是行动如风,生得也算眉清目秀,然许是常年在外之故,脸色黝黑尽显沧桑,却反而为他平添了一股刚毅之气。但那鹰钩鼻薄嘴唇,却于刚毅之中平添了一份阴沉之气,让人观之却是有些不舒服。而最为让人印象深刻之处,乃是他的那一双犹如鹰隼一般的利眼,一望之下便好似能扎入人心一般。 就在赵李二人略感诧异地看着这位径直落座之人时,随着他一声宏亮震耳的声音,那小二颠颠地跑过来,将一坛酒以及三个腕放到了三人面前的桌上。那人也不理其他人,拍开酒封便向三个碗中依次倒入烈酒,那酒香便瞬间散溢在三人的周围。 “这位大叔,您这是。。。” 赵小龙见此人自顾自入座倒酒,心中虽无恼意,却也有些意外,这便要开口询问来人,倒是他立刻开口打断了赵小龙。 “唉——不要叫我大叔,我还没那么老,叫我一声大哥就好。” “呵,你这人,倒是不与人生分。” 见到那人大刺刺地便要人叫他大哥,李贞晴便翻了一个白眼,出声讥讽了一句。 “哈哈哈,小姑娘,人在江湖,相见便是缘分,自然是先亲近了三分嘛。不过,你这样美丽的姑娘,如刚刚那般狼吞虎咽,那可不好嫁出去了,哈哈哈。” “你。。。要你管!我们走!” 李贞晴听到那人反过来笑话自己刚刚吃相不雅,且一口便道出自己是女扮男装,更何况此人出现的突兀,李贞晴便警惕了起来,这就要装作羞愤气恼,招呼赵小龙便要离去。 “好好好,小姑娘别恼,是作哥哥的不对,我自罚一碗如何?” 那人见李贞晴起身,便笑呵呵地道歉,也不等李贞晴说什么,拿起桌上的斟满一大碗的酒,仰脖便灌了下去。 “哼,你自罚与否,与我们何干,我们又不认识你。赵小龙,你还不起来?” 李贞晴显然还是有些气,呛了那人一句,便又向赵小龙催了一句。而那赵小龙见那人豪爽,心中有些欣赏,却是不愿如此就走,被李贞晴吼了一声,正感难为之时,又听到那人说道。 “小姑娘,小兄弟,我刚刚听你们说起了倭寇,却说得甚是粗浅,而我又对倭寇之事了解不少,这才过来想找你们聊聊,如何?愿不愿听我说说那倭寇之事?” “对啊,李姑娘,既然这位大哥了解倭寇之事,我们坐下来听听岂不正好?” 赵小龙急忙便顺着那人所说,劝说李贞晴留下,而那人便哈哈一笑,将自己面前的一碗酒递给了赵小龙,自己又倒了一碗酒,举起来说道。 “嗯,还是小兄弟爽气,来,让我们干了这碗酒,干。” 随即,那人便也不管李贞晴是否愿意留下,赵小龙是否愿意与他同饮,即自顾自再次将碗中酒一口喝干。赵小龙亦是被那豪爽之气感染,说了一声干,便也学着那人一口将那一大碗烈酒喝尽,随后,两人便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这位大哥,小弟姓赵名小龙,这位是李姑娘,是小弟的。。。嗯,好朋友。” 赵小龙主动报上了自己的姓名,更是将那白了他一眼,一言不发重新落座的李贞晴介绍了一下,却是只说姓李,与身份一处又有些迟疑,只以好朋友代之。 那人也不多想,一边为两人各自酒,一边说道。 “我叫徐明山,就是见赵老弟和李小姑娘对倭寇感兴趣,这才过来与你们说说,来,我们三人一起干了这杯,再听我给你们说说这倭寇之事。” 徐明山说完,便将另外一碗酒推到李贞晴面前,自己则是再次一口喝干了又一碗。 第三百六十六章 倭寇之乱 六合县内的客栈之中,大堂方桌之旁,赵小龙看徐明山再次一口喝下一大碗酒,便也喊了一声好之后,一口将自己面前那碗干了个透,随即与那徐明山一同,将手中酒碗亮给对方,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李贞晴看了两人一眼,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却是没动自己眼前的酒碗,反而是气鼓鼓地瞪了赵小龙一眼。徐明山见李贞晴滴酒不沾,却也没有强邀,看了她一眼,咧开嘴一笑,便再次将自己和赵小龙的酒碗倒满,不过,这次却是没有再急着喝掉眼前的酒。 徐明山在自己的桌上,已经与他那两位同伴喝了一些,此时又连干了三大碗,脸上早已通红,却依旧是口齿清晰稳坐不摇,看来是个酒量奇大之人。 “赵老弟,我徐明山平生喝酒从未服过哪个,尽是些不痛不快或酒量不如我之辈,与他们喝酒甚是没意思。但老弟却是不同,喝酒痛快不说,连干两大碗烈酒,却依旧面不改色,海量,海量啊,我喜欢,我喜欢,哈哈哈。” 徐明山大力拍着赵小龙的肩膀,哈哈大笑之间,尽是一副惺惺相惜之色,让赵小龙亦是心潮澎湃不已。这两年多来,如徐明山般豪爽之人,赵小龙还是头一遭遇到,那种酣畅淋漓无拘无束之感,只让他觉得痛快无比,那是与徐贵刘二虎等人相交,所无法感受到的另一种愉悦。 “徐大哥过奖了,小弟我也是头一遭如此喝酒,甚觉痛快,与徐大哥可是相见恨晚啊。” 徐明山随即连说几个好,便要再次与赵小龙举起面前的酒碗,却被李贞晴突然打断。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了,不是说要告诉我们倭寇之事吗,如此喝个没完,等下喝醉了还如何说?赵小龙,你要是喝醉了走不动,看我管不管你,哼!” “哈哈哈,好好好,莫要让小美人焦急,不然随后不让赵老弟进房,那我可吃罪不起啊,哈哈哈。” 看到李贞晴娇怒的可爱模样,那徐明山不知是否是酒吃多了,眯着眼看着李贞晴,竟有些言语轻佻开起了两人的玩笑,让那李贞晴顿时脸现红潮,怒目瞪向那徐明山,却发现他早已不再看着自己,反而是看着赵小龙扬了扬下巴。而那赵小龙心思单纯,却是没想到那么多,反而是认真地说明了一句。 “徐大哥,李姑娘,你们放心,我一般不容易喝醉,再说,我回我自己房间,李姑娘又哪里会不让呢?” 听到赵小龙的话,那徐明山微微一愣,随即便又哈哈大笑起来,而那李贞晴则是狠狠剜了赵小龙一眼,随即气鼓鼓地坐在位置上,却是终于忍住没有离席而去。被李贞晴瞪了一眼,又见那徐明山大笑不已,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赵小龙,反倒是一脸呆愣,不知两人为何如此,心想自己只是就事论事而已,确实是不会喝醉啊。 赵小龙自被那紫冠金蛇咬过之后,便百毒不侵,对于酒亦是毫不受影响,从前便有过百喝不醉之事。虽不知其原因,但赵小龙却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不好酒也没有喝酒的时间和闲情,更何况,自打镖局成立以来,徐贵更是时常劝戒镖局众人,非必要不能饮酒。 “好,那我便与你们说说这倭寇之事。” 笑完,徐明山便一脸正色地开始说起了那倭寇之事。按他所说,这大明沿海一带的倭寇,历史可是相当久远,远到大明朝将蒙古人赶出中原之前,这里便曾有倭寇出没,而这些倭寇,皆是出自东洋倭国。 这两三百年间,中原大地不太平,那倭国亦是战乱连连,据说还没有大明百分之一土地的倭国,彼时却有数十诸侯,互相征伐吞并不已。战乱之中,有胜者便有败者,胜者自然是占据土地人口,败者则不是被杀便是逃跑,而这些逃跑之人,往往又被令一些诸侯收编。而其中少数不愿再次成为诸侯征战卖命之人,便逃出倭国,其中有一些便登陆中原沿海之地,成为了倭寇。 元末之时,蒙古人统治中原亦力不从心,对于沿海些许倭寇自然更是不予理会,更有甚者还有纵容互利之事发生。到了大明开国,国力日盛吏制清明,便开始剿灭来犯倭寇,更是与倭国互通外使,共同打击治理倭患,使得倭患一度消失于沿海地区。 然,随着大明官场腐败制度有失,更兼倭国战乱愈演愈烈,整个倭国陷入一片混乱,大量原本曾是胜者的诸侯尽皆成为败者,或逃或死无人尽知。到了这数十年间,大批成规模的倭国人便开始占据倭国之外原属大明的岛屿,这其中便有很多是当年倭国之某一诸侯。 这些占据大明岛屿的倭国人,早已没有希望打回倭国,便一转刀枪反而指向了我大明子民。先是临海劫船杀人越货,到了后来甚至登陆沿海劫掠村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仅将所劫村庄财务劫掠一空,更是俘走大批人口供他们驱使奴役。 而最为过分的,便是有大批原本在沿海谋生的大明人,加入了这些倭寇的队伍之中,导致沿海倭患为恶更烈。这其中有些人原本便是海盗,而有些则是原本的良民,却最终反投倭寇,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如此数十年后的如今,这沿海倭乱又有新的形势渐成,数股海盗分而成势,每一股势力皆有数万十数万人不等,占据不少岛屿培养武装,收税通商竟是自成一国。而每每登岸劫掠,皆结数万之众而来,攻城拔寨屠村杀人,每到一地便如蝗虫过境一般,被杀被劫之人无数,被抢被夺之财无算。 而这每股势力之中,倭国人却只是占据不到半数,大多数人反而是那些大明人,而这些明人本就是对大明多有不满之人,自然是不会轻易就范,始终坚持与朝廷相抗衡之心。 而如今的朝廷,天子虽对倭患痛恨不已,然官场之内内斗频仍分派成系,沿海海防之官兵,亦是官员尽皆贪腐士兵尽皆贪生之徒,就是有人有心抗倭,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为患最烈的东南沿海某些地方,可说早已是十室九空民不聊生。 听到这里,赵小龙和李贞晴尽皆张大嘴巴一副震惊之色,这简直与之前两人所说之倭寇,简直是大相径庭。数万倭寇登岸劫掠,简直犹如两国间的战争,这如何是几个劫匪拦路抢劫可比,数日前遇到的那十个倭寇,可说丝毫不能与真正的倭患相比。 第三百六十七章 助纣为虐 六合县内的客栈之中,大堂方桌之旁,徐明山见赵李二人吃惊不已忘了说话,便微微一笑,端起眼前的酒碗开始小口抿着酒。说了一番将二人惊呆的话,徐明山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丝毫没有对自己所说的内容感到异样。 “徐大哥,您所说的,都是真的?” 赵小龙好像有些难以置信,便小声再次向徐明山问了一句,看到他瞥了自己一眼,眉头微皱,便立刻说道。 “徐大哥别误会,小弟没有质疑大哥的意思,只是。。。只是刚刚大哥所说,实在是令人。。。” 见赵小龙急忙解释,那徐明山哈哈一笑,又喝了一口酒,说道。 “赵老弟,李小姑娘,你们还年轻,不知道倭寇之乱到底如何,也是自然。只不过,我刚刚所说句句是实,真正的倭寇祸患,只会比我所说严重,却绝不会是如你们二人之前所了解那般。” 赵小龙看着徐明山,见他眼中丝毫没有戏谑玩笑之意,便终于是认定,他所说的话绝非虚言。而那李贞晴倒是转头看向了徐明山,突然低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对倭寇之事如此了解?” 见到李贞晴突然紧盯着徐明山如此问,那徐明山便揶揄地看了她一眼,却是不发一言,将手中碗内之酒一口喝干,随即将头靠近了李贞晴一些,就在李贞晴皱眉向后躲避之时,轻声快语说了一句话。 “因为我正是那些大明人之一,正要去其中一伙倭寇水寨之内,你们等着瞧吧,这东南沿海必将有大事发生。哈哈哈。。。” 说完,徐明山便哈哈大笑着站起身,丢下一些散碎银两便径直向客栈门外走去,留下赵小龙和李贞晴两人,大眼瞪小眼,陷于惊诧万分之中。 是夜,客栈屋顶之上,正有一人面朝东方静静站立,正是无法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赵小龙。一夜思绪杂乱,心头烦躁的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却不知这已是第几次了。 “不睡觉,在这里长吁短叹的作什么?” 在赵小龙的身后,突然又跳上来一人,不是李贞晴是谁。听到赵小龙叹气,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他。赵小龙听到李贞晴的声音,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便再次看着东方,缓缓说了起来。 “李姑娘,你说,那位徐大哥究竟是什么人?” “他是你大哥,你不知道谁知道?” 李贞晴的话里,满是讥讽之意,显然还在生他随便与人兄弟相称喝酒聊天的气,而李贞晴对那徐明山,显然是没什么好印象。赵小龙自然也是知道,不过他也没有分辨什么,觉得与豪爽之人饮酒聊天,对男子汉大丈夫来说是个痛快之极的事。 “他对倭寇之事如此了解,为人又是豪爽仗义,临走更是不忘付了他叫的那坛酒钱,便可看出他是个不占人便宜的赤诚汉子。只是,他那最后一句话,却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如他这般人,难道真的会是私通倭寇助纣为虐之人?你说,他是不是官府里派往倭寇巢穴的密探?” 显然,赵小龙以己度人,希望豪爽如徐明山,应该是个正派好人,更是异想天开地为他安了个官府密探的身份。而来到赵小龙身边站定的李贞晴,听到他的话,却是嗤笑一声,不无讥讽地说道。 “呵呵,亏你想得出来,还官府密探,如官府真的如此有能,这东南之地岂能倭寇横行如斯。我看他倒是吹牛的可能更大,如真是通了倭寇之人,岂会如此便对两个陌生人说出,那不是自暴身份自寻死路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因此我才不解这徐大哥为何会说出那句话。如他这般有见识又豪爽仗义之人,总觉得不是个普通人,绝不应该是个通倭之人。” “哼,你懂什么,有见识的人就不是坏人了?这世上的坏人,越是巨恶越是有见识有学识之人,那些道貌岸然人五人六的,说不定就是个祸害百姓的大恶人。” 听到李贞晴愤愤之语,赵小龙有些意外地看向了身边的李贞晴,因为听她的口气,好似她见过如此之人,却绝非凭空猜测。难道这与她们那什么团有关?赵小龙心中想到此处,刚要张口询问一句,却是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因为他知道,对于她们的身份往事,李贞晴非常谨慎,几次三番告知自己不会说,那便是真的不会如实相告了,自己又何必再次自讨没趣呢。 “如真像徐大哥所说,数以万计的倭寇登陆劫掠,那沿海百姓岂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见到赵小龙再次感叹,李贞晴撇了撇嘴,正要再次讥讽他一句,却突然想起之前,赵小龙心中想着那些饥民,连几块冷点也不舍得丢弃之事,便突然软了下来,轻声说道。 “如真像他所说,那就不是你我两人应该考虑之事了。就如武当之战一般,面对数万倭寇,绝不是几百武林人物能够有所作为之事,更何况你我。好啦,不要多想了,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别忘了你眼前之事还有许多呢,先顾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赵小龙却是没有听出李贞晴一反常态的温柔之语,再次叹息了一声,看着东方说道。 “哎,希望徐大哥一路珍重,也不要真的作出对不起东南百姓之事,哎。” 尽管赵小龙无比担忧素未谋面的东南百姓,更是在担忧仅有一面之缘的徐明山,这两件事却是恰恰向着他最担忧的方向发展。而正如徐明山临走所言,这东南沿海正有大事将要发生。 那徐明山所说的倭寇水寨之行,绝不是如他所愿是什么官府密探身份前往,反而是被他叔叔骗到了那里。原本,徐明山的叔叔骗他有大买卖与倭寇做,而对自己叔叔的情况极为了解的徐明山,却是有些猜到了自己叔叔的用心。 自己这叔叔虽说有些本事亦颇有些家财,但最近却是连连不顺,所做之事不是被朝廷查封便是遇到了其他变故,如今早已是赔光老本。在自己这叔叔手底下做事的徐明山,知道其叔为人极为自私,此次去见那伙倭寇,说不定就是要直接入伙那伙倭寇,而入伙之后便会得到倭寇的船只银两支持,能够让他东山再起。 而那些倭寇也不是蠢货,自己叔叔入伙借船借钱,自然不会轻易信他,而他叔叔唯有拉自己家人侄儿一同入伙,才能让那些倭寇放心。而他出船,自己这些亲近之人自然便要留在水寨作为人质,而一旦他无法按期返回,那自己等人便危如累卵。 而徐明山则是感念自己这叔叔抚养自己之恩,这才答应前往,只当做最后一次报答他的恩情。然心中亦不无担忧的他,在客栈之内偶遇赵小龙两人,一时兴起便与两人攀谈,最后竟是直抒胸臆,直认自己通倭之事。而这一番谈话,倒是让他将心中抑郁一扫而光,从容面对起了可能来到的大祸。 只是,就是徐明山自己也未曾想到,自己虽如猜测一般,被叔叔害得差点死于倭寇之手,但却算是绝处逢生,活了下来。随后,豁出去的徐明山,便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海盗,形成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倭寇集团,最后成为东南沿海最大的倭寇海盗势力之一,为祸东南一时。 第三百六十八章 因缘巧合 第三日午后,赵小龙和李贞晴终于返回了盱眙,当两人赶到龙虎镖局之时,却遇到了几个意外之人。 于年前在洛阳龙门群仙酒楼遇到的林小瑶和马小笨,竟意外地居住在龙门镖局客房之内。据镖局内打杂的伙计说,他们已来此多日,就是来找赵小龙的。而他们两人能够找到这里,还是多亏龙虎镖局成立之后,赵小龙曾向群仙酒楼的林掌柜寄过一封信,告知他自己和刘二虎两人的近况,好叫林掌柜不必担忧。因此,林小瑶和马小笨两人能够找来,赵小龙却是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而他们两人找来,让赵小龙感到有些意外之喜的话,那随着他们两人一同前来的其他几人,就绝对是让赵小龙只有意外了。 随着两人一同找来的,便是那西南龙苗族人,一共来了五人,这其中便有与赵小龙极为熟悉的,精灵古怪的阿云姑娘以及那位美若天仙的阿灵姑娘。而其他三人,也是赵小龙曾在那苗寨之中见过的几位苗人,其中之一就是阿云姑娘的哥哥,那位长得极为雄壮的青年,另外两位赵小龙也是认识,是他们龙苗族里的中年长辈。 赵小龙两人一回到龙虎镖局,刚进入到镖局大院,便听人说起有人找,疑惑之间来到大厅之内,还没等坐下就看到这些人出现在了客厅之内。看到这些人都是来找赵小龙的,李贞晴一时好奇心起,便拉了拉赵小龙的衣袖,悄声问了一句。 “赵小龙,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赵小龙正自意外又开心地想要上前打招呼,被李贞晴这么一问,便立刻向她介绍起来。 “这几位是。。。” 可还没等赵小龙说什么,那几位龙苗族人便眉头一皱,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上前一步,打断赵小龙说道。 “赵小龙,我们这次来,不想让外人知道,而且有些话我们想单独与你说。” 赵小龙知道,这些苗人向来有话直说,倒也无甚意外,只是其他人便感到有些意外,毕竟这样当面直说不想别人知道自己身份的话,却不是一般人会如此的。那李贞晴看到那几个人一脸不悦之色,便自冷哼一声,刚要说话便听到赵小龙说道。 “李姑娘,小瑶小笨,你们先随丁大哥去休息一下,稍候我便过去找你们,好吗?丁大哥,麻烦您为这位李姑娘安排一间客房,还有带这位李姑娘和我那两位朋友,先去后院休息,麻烦丁大哥了。” 小瑶和小笨两人,自然是无所谓,而那李贞晴却是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谁稀罕你们,这才随着那位镖局杂役进入了后堂。而赵小龙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几位远来的龙苗人一拱手,说道。 “不好意思,龙三叔,我那位朋友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们别介意。” “我们不知道你们汉人的习俗,也不愿意知道,也没什么介意不介意的,我们这次来,是专门找你的,这关系到我们龙苗会否灭族之事。” 赵小龙听到那位龙三叔如是说,这才注意到,这几位苗人各个神色凝重,阿云和她哥哥,更是一脸悲愤,意识到事关重大,便立刻收拾心神,说道。 “龙三叔,您说,我赵小龙还有命,是多赖寨中各位帮忙,如有我能帮上忙的,请尽管吩咐,赵小龙义不容辞。” 见到赵小龙一口答应,愿意相助,那位龙三叔便也再不迟疑,将自己等人此行的目的,向赵小龙一一道来。只是,第一句话,便让赵小龙惊得站了起来,因为龙苗族人的族长,阿云姑娘的亲爹,死了。 赵小龙立刻转头看向一边低着头的阿云姑娘,以及那位阿云姑娘的哥哥龙武保,此时皆是强忍泪水之状,看来那位龙三叔所言非虚。而龙三叔随后的叙述,却是没提及那位龙族长是如何死去的,只说了此次来到中原的目的,而赵小龙也终于知道,这些人找自己,竟是为了那紫冠金蛇而来。 原来,自龙族长死去之后,龙苗便元气大伤,而为了重振龙苗,那位曾救过自己的阿灵姑娘的奶奶,便说唯有找到紫冠金蛇才可。至于为何要找到紫冠金蛇,龙三叔虽没具体说明,赵小龙也能猜到一二,在苗寨之时他便知道,这紫冠金蛇对于苗人来说,是如何重要。 可当他们赶到薛怀文带着赵小龙避世而居的那处山谷之时,却发现早已是屋毁人不见,焦急之间才想起,赵小龙曾跟两位小姑娘聊天之时,说过一次河南龙门镇的群仙酒楼。原本苗人是向来少有进入中原之地,毕竟苗汉之间向来少有往来,更何况西南之地彼时曾多次发生过苗汉之间的战争。 可如此重要时刻,龙苗也顾不得许多,便由两位族里长辈带领与赵小龙颇有渊源的阿云和阿灵姑娘,以及阿云姑娘的哥哥,一同来到中原寻找赵小龙。原本他们打算,如在群仙酒楼找不到赵小龙,便要去往薛怀文曾提到过的宿州庞家,如再找不到,则要自己去往那赵小龙提到过的山阳村,在那附近亲自寻找,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紫冠金蛇。 他们也知道自己寻找,那机会可说极为渺茫,因此还是先找来那群仙酒楼碰碰运气,却没想到,第一站便打听到了赵小龙的下落。而林掌柜一听说是找赵小龙的,便极为热心,看到他们对中原地理不甚了解,更是想要安排店里的一个伙计带他们找来盱眙。而林小瑶和马小笨听说需要人前往盱眙去见赵小龙,两人也是对赵小龙思念得紧,便将这活揽了下来,带着这五人一路奔波数百里,才来到了这盱眙城内。 听他们如此这般一说,赵小龙便有些百感交集,没想到分开不到一年,龙苗便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也没想到小瑶小笨两人为了见自己一面,居然也是赶了数百里路而来。而最为巧合的是,自己随后要去的目的地,便就是少林,距离那龙门镇亦是不远,也算顺路送两人返回。而少林距离自己醒来之处,必然便不远,更何况,自己醒来的那处山崖,少林之人必定比自己还要清楚位置。 如此种种,也真可说是因缘巧合。 第三百六十九章 出行之前 第三日清晨,一大队车马队伍驶出了盱眙县城,向西方而去,在其后,则站着一男一女为主的一群人,目送着这些人离去。 赵小龙返回盱眙见到龙苗人的当日,就将他们带到薛怀文所居的陆神医庄园,见到已恢复大半的薛怀文。当几位苗人意外地见到视为自己人的薛怀文,终于是情绪有些失控,两位小姑娘更是扑入薛怀文怀中痛哭不已,倒是让坐于一旁的陆神医大感意外。 随即薛怀文便领着几位苗人进入内室单独叙话,这才终于得知,龙苗族内出了大事。原来,龙苗族长于薛怀文到达苗地之时正好外出,而所往之地正是一处苗人隐秘聚集之所。在那里的苗人,皆是附近反抗当地官府压迫的各族苗人汇聚之地,那次龙苗族长前往,便是要与其他几族苗人首领商议,如何应对官府与苗人冲突。 只是没想到的是,苗人之中竟然出了叛徒,与官府勾结出卖了这些苗人,导致此次会面变成官府围剿的机会。数千官兵将那处会面之地团团围住,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几族苗人加起来也仅只数百,寡不敌众又重兵围困之下,终是全军覆没,仅只几人逃入山林幸存。 而当龙苗人得到消息,已是近两月之后,龙苗族人悲痛之余,便在大祭司的带领下,转移向西南密林之处。同时,在大祭司与药师商议之后,认为如欲重振苗人荣光,必定需要团结剩余各族苗人,而欲团结各族苗人,那则必须找到紫冠金蛇。因为,关于紫冠金蛇的传说,上千年间便流传于西南苗族之地,无论哪一族苗人,皆有族人对紫冠金蛇耳熟能详。 而紫冠金蛇对于苗人,可说妙用无穷,为药为毒皆有惊人奇效,是任何一族苗人必得之而后快之物。一旦能够找到遁迹数百年之紫冠金蛇,必定能够将各族苗人紧紧联系在一起,不论是共同研究紫冠金蛇之妙用,还是集合力量维持生存,亦或是团结一心共御官府欺凌,皆可让苗人一族继续生存壮大于西南之地。 所以,此次龙苗五位族人冒险进入中原,便是一定要找到紫冠金蛇的,因为这就是决定西南苗人生死存亡之关键。哪怕仅能够找到一条,以苗人对蛇之一物之了解,只要带回苗地,便可与当地各种蛇类进行交配,许所遗后代不如纯种紫冠金蛇,但亦可寻出新的蛇种,制出新的药品或毒物。 而此次入中原,从一开始便算得上顺利,不但第一站便得知赵小龙下落,其后更是顺利见到了赵小龙,甚至是直接见到了让龙苗人当做自己人的唯一汉人薛怀文。这一切更是让五位龙苗人感到上天还没有抛弃苗人,对于找到紫冠金蛇更是充满了信心。 当他们重新出现于赵小龙面前之时,一个个精神奕奕情绪饱满,再不是之前那般愁云惨雾之相,便让赵小龙和陆神医感到诧异不已。 随后,那薛怀文便犹如宅院主人一般,毫不客气地将五位苗人安排在陆神医宅内住下,更是跑到陆神医的药庐开始了各种准备。而那陆神医亦只是神色不善地狠狠瞪了薛怀文几眼,却是没有出言阻拦,更是从旁协助起薛怀文准备各种药物。 看到这一切的赵小龙大感诧异,没想到短短数月之间,这两位好似仇人一般的前辈,居然已是亲密无间,让赵小龙不禁感叹,这薛前辈可还真有些本事。 当薛怀文紧张地准备的一日夜间,赵小龙倒是抽空去看望了一次小依,倒是让小依喜出望外。如今的小依,已算是恢复如初,不仅能跑能跳能吃能睡,更是经常出府看望当初与她一同被囚与荒山破庙的那些孩童。当初被救的那些孩童,多为孤儿,因此被救之后,便由心善的小依收容在一处县内小院之中,不仅由小依派了一位老妈子照顾,自己更时时看望。而其中那位最为镇定伶俐的小姑娘,更是成为了小依的好朋友,甚至进入府衙成为小依的贴身丫鬟。当初为小依治毒之时,赵小龙在小依病情好转之下,也终于认出了在小依身边的那小姑娘,三人说起被囚之事,自然是更加亲近了一分。 那时,赵小龙得知小依收容下了那些孩童,便曾与那小姑娘看望过他们,后当小依病情好转之后,又多次一同看望。而此次返回,两人也于次日同去看望过一次,发现那些原本有些瘦弱且神情紧张的孩子,经这近一年的悉心照料,不仅长胖了不少,更是个个脸上充满了欢笑,重又变回了孩童模样。 将小依送回府衙之时,小依得知,赵小龙第二日又要远行,不舍之情却是溢于言表,奈何自己此时的身体还无法出远门,不然小依必定闹着要跟随而去。因此,这才有了第二日,小依在他爹的陪同下,目送赵小龙等人离去的场景。 而赵小龙等西去的队伍里,却又添了一位意外之人,倒不是那李贞晴,而是陆神医。那李贞晴原本是被赵小龙安排在镖局之内,不用跟着去的,毕竟此去河南有了如此多人,还有江湖经验丰富的薛怀文,那李贞晴自然便不用再送。然而好奇心起的李贞晴,自然是有赵小龙无法拒绝的理由的,丢下一句这是团主命令不得有违,便执意要跟去。赵小龙揶揄地看着她,心想陈叔只是让你帮助我,何曾下过如此命令,明明是自己想去看热闹。 赵小龙与这李贞晴接触这段时日以来,自陈远的话语及李贞晴的行事之中,渐渐发现这位绝美小姑娘好奇心极重,每每有什么热闹便要前去围观。单说在武当之时,原本逃出黑虎庙县的她,便因看到大队黑衣人行动诡秘,便忘却自己赶路藏起来看热闹,这才有了先后两次救下赵小龙的事情。 因此,李贞晴跟着他们出发,这不算意外之人,反而是那位与此事毫无关系的陆神医,执意一同前往,让赵小龙感到有些意外。只是,随即想到她对自己身上紫冠金蛇之毒那么感兴趣,此次听薛怀文说是要去抓紫冠金蛇,那还不是急忙跟上。 那些苗人虽说不愿紫冠金蛇之事多为人知,但看着她与薛怀文极为亲近,而对苗人之事极为熟悉的薛怀文,又没有出言阻拦她跟随,便也不好出言阻拦。更何况,住在人家陆神医家里的一日两夜之间,陆神医对这些苗人还算照顾有加,那更不好直言拒绝陆神医跟随了。 如此,赵小龙等十三人,便向着河南方向出发了。 第三百七十章 再闻毒音 西行往河南的赵小龙队伍,由两辆带棚马车及五匹马组成。西南苗人常年在山林之间行走,本就不会骑马,再加陆神医和薛怀文也不愿骑马,便准备了两辆大棚马车,其余之人皆骑马。 后来,又得知小瑶小笨也不会骑马,而生性好动的阿云却反而想骑马,她那身形雄壮的哥哥则是想要体验汉人的骑术,便也要求骑马,那同样好动的小笨一看,便也想着学学骑术,也是要了一匹马来骑,便进行了一番调整。 最终,赵李二人,再加阿云兄妹,以及小笨五人骑马,薛怀文与龙苗三人,陆神医和小瑶两人则是分乘两辆马车,由两位陆家车夫赶车,如此十三人便向着河南方向出发了。 出行第一日,第一次骑马的三人,虽说昨夜便练习过两个时辰,却也还是不那么熟悉骑马之术,再加有两辆马车跟随,便也没能有多快。这倒是让赵小龙想起自己第一次骑马的经历,那还是几个月之前,与徐贵刘二虎重逢之后的事。尚算新手的赵小龙,一路上便将自己摸索出的一点心得与那三人进行分享,其间更亏了李贞晴多有指点,这四人的骑术便自有了长足的进步。 而当他们日夜兼程赶到宿州城时,竟是耗费了近六日,比寻常骑马赶路多耗费了近两日。虽说为了节省时间,赶路之间没有进入镇甸皆露宿野外,却因又是马车又是骑马新手,稍有耽搁也再说难免。可这也比苗人单独赶路要强上不少,如靠着他们走过来,好说也是需要七八日光景的。 前次,他们在小瑶和小笨的引领下,先是紧赶慢赶花了近一日时间,赶到洛阳之北黄河岸边的孟津县,再沿黄河顺流而下,花费了二十余日,这才到达位于洪泽湖南端的盱眙县。而为了让这些苗人不被中原官府查缉身份,还是小笨联系了孟津一位走私的船老大,花费近二十两,这才安全将五位苗人送到了盱眙。还好五位苗人知道轻重,自出了西南之地便早已换上汉人服饰,一路之上更是谨言慎行,以免让人从他们的口音听出他们并非中原人而引来麻烦,这才终于到了盱眙,见到了赵小龙薛怀文。而盱眙吴县令那边,赵小龙则只说是远方朋友,这是即不想给苗人带领祸事,也是不想让吴县令得知他们苗人身份后,不知该如何处理而陡增烦恼。 而这连续几日以来的骑乘,倒是让阿云兄妹及小笨的骑术大有长进,很快便如赵小龙一般,疾驰一段也无甚生疏。那阿云姑娘本就是活泼开朗的一位少女,连日骑马之间,便更是让自己原本抑郁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的舒缓,甚至还能与赵小龙谈笑几句。 只是,自出发的第二日起,赵小龙便开始时有愁眉不展之时,细心的李贞晴发觉相询,却是只得到一个赵小龙的苦笑,而没听到一句话语。直至众人赶到宿州,李贞晴也没问出赵小龙到底因何而苦恼。 而当众人赶到宿州城外之时,却发现早已有庞家人等在了城门口处,一问之下才得知,早在赵小龙等将要出发之时,龙虎镖局内原庞家派来的协助之人,便早已快马送出讯息,告知庞家几日之间,赵小龙等人便会路过宿州。 被庞家人直接带入庞府住下的赵小龙等人,迎来了庞家上下的热情款待,不仅洗去了连日来的风尘,更是得到庞家大宴招待。赵小龙自不必说,曾帮助庞家轻松打发过那野狼帮副帮主的陆神医,亦是被庞家奉为上宾。而那赫赫有名的毒尊薛怀文,更是与赵小龙和陆神医多有渊源,自然也在上宾之列,其余众人也皆与两人有关,自然是得到庞家的热情招待。 热闹的宴席散去之后,庞家几位便安排众人去休息,唯独将赵小龙留了下来,显然是要向他打听一下庞家子弟在镖局之情况。而陆神医却和薛怀文却同时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庞家能提供一处静室及一些必须物品,更是在庞海着人准备之时,当众取了一小碗赵小龙的鲜血而去,留下一众庞家人目瞪口呆不已。 当夜,原本计划第二日便要出发的众人,却在薛陆两人的要求之下,又在庞家多留了一日。庞家自然是甚为欢迎,更兼昨夜与赵小龙叙话未能畅谈,这一日便与赵小龙详谈了半日,倒是将镖局此次行镖过程,了解了个透。其中更是对自家这几位表现出的勇敢与智慧,深感欣慰,感觉将自家子弟放手交于徐贵,终究是没有让他们失望。 其间当然也没有冷落其他人,安排了专人悉心伺候。那五位苗人虽说心中焦急,但寄人篱下又有薛怀文提起,更何况这一路靠着众人安排一切顺利,自然是毫无怨言。其余几人则更是闲在,甚至在庞家两位女眷的相陪之下,在宿州城内游玩了一番。 而随后一日,在庞家人相送之下,一众人再次踏上西行之路,而那李贞晴却是发现,赵小龙的眉头,却比之前几日皱的更深。 这是因为,赵小龙自薛怀文及陆神医处得知,自己所中之紫冠金蛇之毒,对他又有了新的影响。那便是自此之后,赵小龙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再次运行内力,不然早晚有性命之忧。 原来,自赵小龙返回盱眙之后,因突发之事,薛陆两人便开始着手准备起了一应出行之物,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对赵小龙说出之前两人所发现之事。而等到出发的第一日夜间,两人这才想起此事,便找来赵小龙单独告知于他。 镖局行镖之前,赵小龙便曾留下过一些自己的血液,供薛陆二人研究之用,而经过两人这段时日以来的研究,竟发现赵小龙血液之中的毒性,竟是发生了稍许变化,其毒性竟又增加了一分。再结合薛怀文将自己和龙苗药师的判断,及这段时日以来与赵小龙的相处,说与陆神医知晓之后,两人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而此结论却是将之前薛怀文与药师的结论完全推翻。 之前的结论,认为赵小龙每发狂一次,体内的毒性便增加一分,而如今的结论则是,赵小龙体内毒性的增加,不是因他发狂,而是因他体内真气运行。赵小龙每运行真气一次,便会让体内毒性增加一分,上次离开盱眙之前尚不明显,而此次返回盱眙,并于庞家再次检验赵小龙血液,这一现象便极为明显,结合赵小龙所说,此次护镖曾频繁运用云身步,便最终得出了这一结论。 而被告知再不可运用内力之时,唯有云身步尚算保命武功的赵小龙,如何不会抑郁寡欢。 第三百七十一章 数度起伏 赵小龙的心中,唯有一句话在萦绕,那便是,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自两年前醒来,便发现自己完全记不得从前的事情,在山林中辗转月余忍饥挨饿之后,遇到奶奶认为孙儿,这才有了一口热饭吃,有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家,更有了疼爱自己的第一个亲人。自此,赵小龙便将自己当做了赵家奶奶的孙子,全心过起了山村日子。可好景不长,这快乐日子还没过半年,奶奶便辞世而去,又留下自己孤苦一人。 当时,赵小龙便觉得,这老天爷是不是在罚自己,不然为何刚刚让自己得到一份亲情,便将它无情夺去。还好后来,有了二虎这个兄弟,一同闯荡江湖,更是先后遇到林掌柜徐贵等好人,让赵小龙一度感觉,老天爷对自己还没那么坏。 再后来,偶然间看到过的和尚,竟然与自己刚刚醒来之时的衣着模样极为相似,同样是头上光溜溜,同样是穿着灰色大袍,让赵小龙曾怀疑过,自己从前会不会就是个和尚。可已经拥有师父和兄弟的赵小龙,却是已经心有所属,便不再纠结于自己的出身为何,因此从未想过寻找自己的出身过去。 而后来,于汉阳遇到少林和尚相认之事,这才又让赵小龙想起此事,也让赵小龙对自己是出身少林一事,感到既意外却又有些顺理成章。自此,赵小龙便对自己的出身过往,便已不再疑惑。 更何况,同时出现的还有七星岛的李肖飞,他又告诉自己,自己原来还有个爷爷,再后来,更是自陈远处,得知了自己的爹娘名姓往事,这才让赵小龙完全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在得知自己的身世,让赵小龙的心中终于有了一种安心之感之时,无情的现实又在提醒他,如今的他,是身中剧毒之身。 自得知中毒以来,赵小龙原本也没太当回事,反而隐隐还有种庆幸之感。因为根据在龙苗之时薛怀文与药师所言,赵小龙便猜测自己双眼拥有的异能及能够百毒不侵,必定是与小紫的毒和冠有关。虽说让自己中了毒,却也同时让自己拥有了不惧百毒的身子,不然当时遇到那花蛇,自己师徒三人与庞家所有人,便只有一同被花蛇折磨至死的惨局。况且,这双眼异能更是在之后的江湖行程中,屡次起到了关键作用。 更何况,之前于山阳村之时,自己就曾被毒蛇咬过,如没有这百毒不侵之体,自己早已于当时便一命呜呼,哪里还有后来的这般种种,不仅见了世面,还遇到了很多人,更是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甚至,如不是这百毒不侵之体,也不会引起薛怀文的注意,便不会于之后遇到小依,西南龙苗之行,亦不会得知,原来自己还有个发狂的致命问题,更是在因缘巧合下得到及时的解决。 说来也巧,自打赵小龙醒来,可能是河南地界彼时过了雨季,赵小龙在山阳村之时,小雨虽遇到过几次,倒是从没遇到过暴雨狂雷天气。不然,以赵小龙发狂之状,踏平山阳村也是吹灰之力。 而到了第二年,还没等到雷雨天,便发生了庞家之事,随即赵小龙便被薛怀文虏去,那一路之上,好巧不巧也从未遇到打雷,直至到了龙苗之地,这才终于赶上西南雷雨。 不过,还好有内力高强的薛怀文在,赵小龙这才有惊无险地渡过了那次难关,不然需要少林高僧全力压制的那股狂暴内力,不说赵小龙会伤人无数,搞不好便有内力冲爆经脉之事发生,那赵小龙也只能做个糊涂鬼了。 这之后,虽说遇到薛怀文仇家寻仇,两人千辛万苦才保住了性命,但赵小龙也是因祸得福,终于在回元丹的帮助下,能够控制那狂暴的内力。自此,平白拥有一身庞大内力,又习得了云身步的赵小龙,说心中没有一些自得,那就是有点自欺欺人了。而彼时,赵小龙和薛怀文也只是将他所中之毒的加深,与发狂相联系,因此,赵小龙突然得到如此庞大内力,心中欢喜也是难免的。 自此,那奇绝的云身步,便让赵小龙屡次获得旁人的赞叹,更是于此次护镖之行中,镇住了所有看到过他施展轻功的武林人士。虽然赵小龙可能不知道,但龙虎镖局赵小龙之名,却是早已印在武林各大道派之人的心中。 而在赵小龙的心中,这云身步可说是他能够在镖局之中立身的根本,不仅能让他无惧刀剑拼杀,更能让他肆意驰骋于各路高手之间。 如今,刚刚体验到只有体内庞大内力才能支撑的云身步,所带来的好处的赵小龙,突然被告知以后不能再使用内力,这如何能不让他陷入抑郁之中。这简直好比,是将他的双腿砍掉一般,这如何再让他立身镖局,又如何再让他跟随师父二虎行护镖之事。 这老天爷,几次三番地让赵小龙体验到心潮跌宕,而如今的赵小龙,更是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与麻木,心思早已是不在此次河南之行。 只是,无论赵小龙陷入何种心境,这西行的队伍却是按计划一直向西而去,近二十日之后,一众人终于是抵达了少林附近的登封县。 按原本的计划,是由赵小龙先行上山,拜见少林僧人之后,再由少林僧人指引,找到当年赵小龙跌下的那处山崖。随后,再由苗人及薛陆两位,在附近对紫冠金蛇进行寻找,务求能够找到并捕获一对紫冠金蛇。 而小瑶小笨两人,原本是要自行返回龙门镇的,但近日来发现,赵小龙神色不渝,便决定留下再多陪伴照顾他几日。所用借口嘛,自然是从未到过五岳之一的嵩山,想要游览一番等等。 而到了此地,赵小龙这才发现,自己便要单独上山,面对那曾经的师门,顿时心中却是不知该如何形容。虽说之前在汉阳龟山,便已听过与自己相认的少年和尚所说自己之过往,但那却也只是听人言说,不是如这般直接进入少林,看到那些不在自己脑海中的人和物。 单人独骑前往少林山门的赵小龙,突然之间,便感到一阵踌躇,心中竟有些想逃的感觉。 第三百七十二章 到达山门 当能够远远看到少林寺古刹之时,赵小龙便已经下得马来,拉着马静静向着那古刹走去,当他来到少林门前之时,却再次停了下来驻足不前。 已入初秋时节,林木树叶已开始改变颜色,那不甚宽大的寺庙前之空地,却已落满了枯叶,此时正有一位光头灰衣的小沙弥,拿着扫帚打扫着落叶。满地落叶之间,一僧一扫帚,这番景象却是让赵小龙的心中产生了一片涟漪,竟是定在了当场全然忘我。 一股即陌生,又好似熟悉的感觉,开始在赵小龙心间升腾,却始终无法让赵小龙摸到一丝脉络,这让他只觉得心中烦躁无比。 “喂,傻站在这里作什么?”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立刻便将赵小龙惊醒,皱着眉向声音来处望去,竟是发现声称要出去转转的李贞晴,自路边一处树林之中走出来。 “李姑娘,你为何会在这里?” “怎么?这里只你来得我却不能来?” 看着一脸挑衅神色走来的李贞晴,赵小龙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继续两人间的对话。而那李贞晴一路走到赵小龙身边,反倒是指着少林寺门方向说道。 “你傻站在这里作什么?为何不进去?你看,那小和尚都看到你了。” 果然,两人这几句对话之间,声音也不算小,原本在寺门之前打扫落叶的小沙弥,自然是听到了声音,此时正向这里看过来呢。只是,小沙弥却是没有走过来问话,看了两人几眼之后,便自顾自地再次扫起了落叶,看来经常有人路过此处,小沙弥好似见怪不怪了。 “怎么?不敢自己一个人进去?” 看到赵小龙兀自有些踌躇,李贞晴嗤笑了一声,便如此说道,倒是正好说中了此时赵小龙心思。而那赵小龙依旧呆看着那古刹,却是没有回答李贞晴一句。 此前在杭州府附近的竹林,赵小龙便有过如此短暂的踌躇,毕竟突然间要见到从未谋面的生身爹娘之坟墓,脚下迟疑也是可以理解。而那还是死去爹娘的坟墓,就是看到了也不用与人叙话让人不知所措,虽说赵小龙宁可希望是如此。 但此次少林之行却是有些不同,这里不仅是赵小龙生活了十余年的地方,更是会有与他相处了十余年的和尚师父及和尚朋友。突然要与如此多人面对,而自己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按李贞晴的想法,这必定便是要有些慌乱的。 而对赵小龙的过往有所了解,又对他此时的心境深有所猜度的李贞晴,便早早就来到了这寺门之外,就是要等赵小龙来到此处之时,推动他去面对少林寺中正在等待他的众僧人。 这不,见赵小龙兀自在犹豫,那李贞晴便摇了摇头,径直走向了那依旧低头扫地的小沙弥。来到那小沙弥近前,李贞晴便大声向他说道。 “小和尚,你看到我们怎么也不知道说句话,倒是要让我来找你说话。” 听到李贞晴略为有些不客气的问话,那小沙弥抬起了头,便笑嘻嘻地说道。 “这位女施主,我师父曾说过,无事者不登三宝之殿,又说过,有事而来之人,即是我不上前去问,他也自会前来相询,无事者则不需我问,则自会离去,行他自己该行之路。” 听到小沙弥如此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李贞晴的意料,却也拦不住她继续说话。 “你这小和尚,师父哪个?怎地如此教你迎客之道?” “这位女施主,小僧的师父是哪个不重要,况且,小僧不是本寺迎客僧。” 被噎了一句的李贞晴,柳眉一竖,便要与他好好理论一番,却突然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终于是忍住,撇了撇嘴说道。 “我不与你这小和尚一般见识,快,进去通报你们住持,就说赵小龙回来了。” “这位女施主,如您需要人通报,可到那处门房去找负责迎客的海了师兄,小僧还需打扫此处落叶呢。” 说完,这小沙弥便又低下头开始打扫起了门前落叶,这下可真是气着了李贞晴,正要向他发怒质问,却被赵小龙拦了下来。 “李姑娘,算了,我自去找人通报便是。” 看到赵小龙终于走到了这里,距离寺门又近了一些,李贞晴便也没再找那小沙弥的麻烦,只是对着他冷哼了一声,便转身走向赵小龙。 而正在此时,那寺门之内却是走出了一位二十余岁的青年和尚,匆忙奔下阶梯,向着赵李二人双手合十,便说道。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不要介怀,我这师弟自小调皮,此次正是因犯了寺内戒律,在此受罚扫地,却没想到竟是冲撞了两位施主。我代我这位小师弟向两位赔罪,请两位见谅。” 说着,这位青年和尚便双手合十深深一躬,道歉之意却是诚恳至极。而听他说完,赵李二人这才知晓,这李贞晴居然是被这受罚扫地的小和尚给作弄了,便急忙看向那小沙弥,却见他笑嘻嘻地看着两人,突然吐了个舌头做了个鬼脸,便见他哈哈笑着奔逃开去,竟是直接逃得无影无踪。 赵李二人对视一眼,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被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和尚作弄,让两人感到意外之余,却也是让赵小龙突然放松了很多,也难得地笑了出来,这段时间以来,这还是赵小龙第一次展开笑颜。 “这位。。。这位师兄,麻烦您向静虚长老通报一声,赵小龙前来拜会。” 随后,赵小龙便立刻向这位青年和尚如此说道,却也没想到,自己竟是可以如此轻松地说出这番话来,倒是对自己之前的犹豫不定觉得有些没有必要了。 只是,那青年和尚听赵小龙说完这话,刚要答应一声便突然一愣,随即仔细看向赵小龙,之后便大为惊讶地说道。 “您是真悟师叔祖?您真的是真悟师叔祖?我早已听海清师兄说过,他们在汉阳找到了您,我还跟师兄们一起高兴来着,没想到,这就遇到您回来了,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啊。。。” 见到这位青年和尚口呼师叔祖,兴奋之情又是溢于言表,倒是让李贞晴对赵小龙在少林寺内的身份地位越发好奇起来。而赵小龙看着这位显然是认得自己的青年和尚,看着他由衷而发的欣喜之态,顿时便又神色黯然起来,因为他自己却是对这青年和尚一点印象也无。 第三百七十三章 逐出少林 嵩山少林,议事殿内,此时正有十余位须眉皆白的和尚,分三面坐于殿内,而北侧正坐之上,则是坐着三位少林寺内地位最高的三位,便是少林方丈静空,执法长老静虚及传功长老静相。东西两侧则是少林寺内各高辈僧人,其中年龄最小的也已年逾五十,眉毛胡须亦是灰白之僧人。 而在殿中则是站着一位少年,正是失踪两年多之后,再次返回少林的赵小龙。被那门口的海了和尚引入少林之后,在此等候的赵小龙,突然看到进来了一群年老僧人,心中便开始紧张了起来。而当这些老僧入座之后,便开始上下打量起他来,赵小龙的心中更是感到了一股股投射而来的审视目光,竟让他有一种被人扒光了观赏的感觉,心中早已有些惴惴。 “真悟,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第一个说话的,便是那居中而坐的静空和尚,而赵小龙听到他的话看向他,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回忆,却是始终无法记得此人是谁。静空和尚看着赵小龙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便轻轻叹了口气,随即说道。 “阿弥陀佛,各位师兄弟,真悟果如静虚师弟所言,好似完全忘记了此前之事,依各位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 想来,少林之人早已自静虚和尚处,听说了赵小龙忘记了从前之事的情况,而静空和尚再次询问一句之间,这些慧眼高僧自然从赵小龙的反应之中看出,他确实是想不起众人是谁。而这殿中所有人,无不于当年赵小龙发狂之时进行过看护,原本的赵小龙自然是对他们极为熟悉的。若论少林寺中哪个小辈和尚见过最多的寺中高僧,那必然是非赵小龙莫属。 可自打他们进入殿中,再到静空和尚开口询问赵小龙,他却是始终对这些老僧没有一丝相熟之意,眼中尽只有陌生。再听到静空和尚询问该如何处理赵小龙之事,却又再次让他们犯起了难。而他们所说赵小龙之事,则是指他擅自离寺而不归之事,这在少林寺中是犯了大戒的。 任何少林僧人离寺,不论是私事还是公事,皆是需要告知他自己的师父,再得到寺中长老一级的高僧允许,这才可以离寺去办事。任何未经允许而擅自离寺之人,轻则罚抄经书面壁思过,重则戒杖数十或被禁寺内永不得出寺,甚至直接被赶出少林都是有可能的。 只是,赵小龙的情况却又是极为特殊,他是因为想不起自己是少林僧人,这才没有返回少林,如此种情况之下,还要责怪他是擅自离寺,那便有些不讲道理了。让一个想不起自己是谁的人,回到自己所在之地,这岂不犹如将一目盲口哑之人送出门,再让他独自返回一般无理取闹吗。 这些老僧之中,持有此种观念之人不在少数,皆认为赵小龙的情况,实属特例情有可原,因此自不必责罚。可也有坚持认为,赵小龙无论如何都需责罚之人,而他们所持观念,则是寺规不容触犯,无论触犯之人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们认为,如有人不是故意,而是无意之间犯了寺规,难道便能不予惩戒吗?那以后寺中所有触犯戒律之僧人,尽皆言自己是无意之间触犯,那便全予免除责罚?如这样,还如何管束寺中僧人,寺中戒律岂不成了一纸空文? 虽说此番言论不无道理,但赵小龙的情况又确是与此番说辞有些不同,但后来人却谁又会具体分辨赵小龙之事的不同之处,而将自己的罪责与其分而论之呢。 此时的殿内之中,便是此等争论之声,而从他们所争论的言语之中可以听出,此等争论好似早已有过,显然是自静虚和尚返回寺中,众高僧便已有过多番讨论,却是直到今日也没能有个统一的结论。 而自进入殿中,还尚未说过一句话的赵小龙,看着一群光头老头,为了要不要责罚自己而争论不休,早已变得有些头大如牛。而此次返回少林是为了什么目的,赵小龙都已快记不清了,听着这群老僧争论,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专门回来接受惩罚的。 如此,殿中争论之声持续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却丝毫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那居中而坐的静空,便向殿中众僧人看了一圈,又看了看那皱着眉头,一副茫然之色听着众僧争论的赵小龙,终于是站了起来。 “阿弥陀佛,众位师兄弟,真悟之事,此前已商议过多日,如今再听众位师兄弟之言,亦皆是各有道理,但却始终无法形成共识。而真悟之事即便商议下去,亦再无益处,既如此,本座便擅自作个独断,众位师兄弟听后,再作议论如何?” “我等敬聆住持师兄(师弟)教诲。” 静空和尚的一番话,终于是让殿中恢复了宁静,随后一众老僧便同声恭请静空提议。而那静空又看了看左右执法传功两位长老,见两人皆没有异议,便再次朗声说道。 “阿弥陀佛,真悟,你身为少林弟子,擅离少林已余两年,虽是无意,却终究是触犯了少林戒律。因此,本座决定,将真悟逐出少林,再不是我少林弟子。真悟,本座如此决议,你可有不服?” 听到静空和尚终于问向自己,而这唯一的问话,却是问他服不服他的最终判决,这让赵小龙一时之间,竟是不知作何解答。原本,赵小龙便不记得自己是少林僧人之事,对于少林别说师门情谊,就是这些和尚他连一位也想不起来是谁。而如今,一见面话都没让自己说一句,便被逐出了所谓师门,又问自己服是不服,这让赵小龙如何回答。 随口说服,好似自己被这天下第一门派逐出师门,是一件毫无惋惜之事?将逐出师门这样一件,天下任何江湖人物引以为耻之事,当做无甚了得之事?那你将养育你,关心你的师门置于何地? 随口说不服,那又好似将违犯戒律之事,想得不够严重一般,难道他赵小龙真是有别于他人?犯了师门戒律,于师门内受罚,有何不服?自己的情况特殊,虽应罚却罪不至此?而掌门住持金口一开,又岂容你犯戒之人不服? 就在赵小龙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作答之时,静空和尚却是再次开口,竟是直接将此事就此定论一般。 “真悟,你既无不服,此事便就此定论。从此,真悟便不再是我少林弟子,还俗之后无论作甚,皆与我少林无干。众位师兄弟,此事如此决议如何,如无他言,即便散去吧。真悟,你随我到静室来,我还有话对你说。” 说完,静空便不再理会满脸疑惑的一众老僧,向后堂走去。而那自始至终还没说过一句话的赵小龙,呆呆地向众位老僧施了一圈礼,便追着静空和尚而去。 第三百七十四章 了却空门 少林寺,议事殿内,一众老和尚见到赵小龙消失在后堂门口,便互相看着,脸上皱着的眉头,却是没见一人消退。不论是之前认为该罚与不该罚的,此时竟是没有一人感到释然,心中反而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不知究竟是何缘由。 这静空方丈直接将赵小龙逐出师门,对于一般少林弟子来说,可能是一件极为痛苦的惩罚,之前也不是没见过被赶出师门的弟子,跪在山门之前苦苦哀求的。可对这丝毫不记得自己是少林弟子身份的赵小龙来说,这样的惩罚算是惩罚吗? 可无论如何,对于主张惩戒的老僧人来说,静空方丈确实是做出了惩戒,还是寺中最为严重的一种,这便让这些老僧是丝毫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在他们心中,却是没有感到一点惩戒警示之意在里面,看着一脸疑惑跑进后堂的赵小龙,反而是有一种罚尘世之人逐出空门之感。 而那些担忧赵小龙被罚的和尚,见他被逐出师门,虽说免受了皮肉之苦,却又有些心中惋惜。这其中便有很多从小看着赵小龙长大,并多年来为他输功压制狂乱的老僧,对于赵小龙尽是疼惜之情。见他小小年纪大难不死,虽忘却了往日记忆,但也总算佛祖保佑保得一命,正觉得实在不应在他的痛苦之上,再添少林一笔。 更何况,自参与武当大典的静虚和尚所言,赵小龙好似能够控制雷雨天狂乱的内力,更好似可以随意控制其体内庞大的内力,便觉少林可说是捡到了一块宝的感觉。两年前赵小龙体内内力便已不输此间在座的老僧太多,就算这两年来内力没有增加,以他原本之量,再由他们好好教导一番,这少林过不了两年便可再出一位少年高手,且还是凌驾于寺内绝大多数僧人的高手。 只是,让他们大感意外的,方丈竟然是将他逐出了少林,这岂不是平白浪费了一个练武奇宝,平白让少林损失了一位武功高手?而这一点,不仅主张免罚的老僧想到了,就是主张罚他的僧人也同样想到了。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是猜不出,这静空方丈为何要将他逐出少林,不论罚与不罚,却是没有一人想过赵小龙应该是离开少林的。 随即,殿内便再次传出了话语之声,却不再是争论之音,而是商讨之言。 而后堂静室之内,此时却是显得有些安静,只有赵小龙一人的声音轻轻想起,而那静空和尚则是坐于蒲团之上静静聆听。 此间静室空间不大,居中摆放着一尊佛像,佛像之前则有三个蒲团,此外便再无他物,是一间极为素朴的静室。而早一步进入静室的静空和尚,安静地面向佛像坐于蒲团之上,待赵小龙进入之后便让赵小龙坐于自己身边的蒲团。 当赵小龙极为自然地盘腿坐于蒲团之上,静空和尚便看着他露出了会心一笑,说道。 “真悟,你虽忘却佛门之事,但十余年礼佛之习性,却是依旧在你身上留下了烙印。” 听到静空和尚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赵小龙却是一时之间没弄明白,但看到静空和尚此时的坐姿,竟是与自己完全相同之时,赵小龙便听明白静空和尚话中之意。原来,两人此时的坐姿,皆是佛门跏趺坐姿,而赵小龙此时才发现,自己竟能如此自然地便在不知不觉之间,坐成了与静空和尚一般的姿态。 之前从未如此坐过的赵小龙,心中顿感异样,难道是自己来到这少林寺内,便自然而然地作出了僧人举动?虽说已经很是确信,自己那忘却的时光里,必定便是这少林寺中的一个小和尚,但如今一看自己的随意一坐之姿,赵小龙便更加确信,自己真的曾是少林和尚。 看到赵小龙犹自低头沉思,静空和尚微微一笑,便自顾自地闭目打坐了起来。直到近半炷香的时间过后,赵小龙这才重新抬起了头,看向静空和尚,正待问些什么,却听到静空和尚言道。 “真悟,可否将你这离寺两年来所发生的事情,说与这老和尚听一听?” 听到静空和尚和缓的声音,赵小龙的心中不觉一阵激荡,便毫无迟疑地将自己醒来至今所经历之事,一五一十全数说与了静空和尚听。 随着时间流淌,随着屋内话音不绝,透过窗口射入静室内阳光,早已自西向东换了个方向,日头也早已过了中线而西斜而下。 这几个时辰之间,不仅赵小龙将自己的这两年述说与静空听,随后静空亦是将赵小龙在少林寺内的十四年,也简单述说了一番。赵小龙说了近两个时辰,而静空则只说了半个时辰,虽说两人所说正好与两段时间长短相反,但赵小龙这两年来经历之事,确是比在少林的十四年所经历之事,更加多样而精彩。 不过,对于赵小龙所说之事,静空和尚明显对他所中之毒最为关心,因着这所中之毒,才有赵小龙内力的各种变化。当听到赵小龙因吃了毒尊薛怀文的回元丹,又产生了另一股内力,而就是因为有了这股内力,才让赵小龙借此对原本体内之狂乱内力进行控制,一直神色如常的静空和尚,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讶异之色。 毕竟,赵小龙在这寺中十四年之间,让这里一众高僧忙碌又无奈的,便是他体内那股狂暴的内力。如今听说,只因一颗丹丸,便将令少林十余高僧为之无法的事情解决,这自然便会引起静空的注意。 而当静空和尚听到,又是因为这毒,好不容易可以掌握的那份庞大内力,竟然又再次变得不可使用之时,终于也是让这老和尚露出了一丝惋惜之色。随之而来的,反倒是一脸的释然,好似赵小龙变得如此,全是应该一般。 “阿弥陀佛,一切皆因缘,缘起缘灭得失之间,勿妄执勿菲薄,随缘而动随缘而止,心之所向身之所达,自得喜乐。这句话是你尚在少林之时,我常与你所说的,如今我再说与你听,如你能悟透其中之意,则必然可得心中喜乐。” 静空的一番话,赵小龙只得其音却不得其意,更待追问一句,却见静空双眼一合,好似不欲再多说一般。赵小龙见如此,便只得出言道谢道。 “师父,多谢您的教诲,真悟一定谨记于心,时刻不忘。” “小龙,你即已忘却此间事,便是与此间了了因缘,而如今你又再次踏入江湖之中,便是与江湖之事结下因缘。何况,你与少林十四年之因缘,起于江湖,如今也到了缘灭之时,便该你续江湖因缘。因此,今日我特意断却你与少林之缘,你也不用再叫我师父,便以你俗世之名,下山自去吧。阿弥陀佛。。。” 第三百七十五章 小僧海因 少林寺前院迎客室内,李贞晴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虽然那茶水,已添了两次茶叶,却早已变淡,就是桌上的茶点,也是换上的第二盘,早已被吃的只剩下一块。 “死赵小龙,等你回来看我不收拾你,哼,让姑奶奶在这里枯等几个时辰,亏我还好心陪你来,哼,有本事你就别出来,出来就让你好看。” 自上午赵小龙被请入少林之后,李贞晴便被安排在这间迎客室内,竟一等就是两三个时辰。虽有好茶好点招待,但却被那海了和尚告知,不方便她一位女客在寺内走动,这可让她感到无聊气闷无比。其间,又饿又气的她,不客气地将桌上的茶点狠吃了一盘,随即又不客气地叫来人添茶添点,却始终没有一人告知她,那赵小龙到底在寺里干什么。 “嘻嘻,女施主,只待了几个时辰就受不了了?那要是如我一般在这里待上十年,你不是早就发疯了?” “咦?又是你这贫嘴的小和尚,不好好受罚溜进来,也不怕被你师父发现打你屁股?” 迎客室门口,此时正有一个溜圆的小光头斜着冒出来,却是那上午于寺门前,与李贞晴贫嘴的小沙弥。 “哼,早就扫完了,不就是扫地嘛,这也叫受罚?” 听小沙弥的口气,似乎很是没有将扫地当做受罚,站直了身子抬高了头,满脸一副不屑之色。正感觉无聊的李贞晴,此时见到这小沙弥,顿觉可爱无比,连忙招手让他进来,将盘中最后一块点心递给他,笑呵呵地问道。 “小和尚,说说,你犯了什么戒律了,你师父要罚你扫地?” 那小沙弥一跳两蹦地进入室内,不仅接过了李贞晴递给他的点心,更是一屁股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笑嘻嘻地三两口便将那点心全部吃进了嘴里。许是这几个时辰之内,只顾受罚滴水未进,整个点心吃进了嘴里,竟是将他狠狠噎住。那一边抓着脖子一边咳嗽着喷出点心沫的样子,倒是把那李贞晴逗得前仰后合,随即拿起茶壶便要倒一杯茶水给他,却被那小沙弥一把将茶壶抢了过去,竟是直接对着壶口开始猛灌。 “呵呵,你怎地与他一模一样,吃个点心都能被噎到。” 看到小沙弥被点心噎住的情景,李贞晴却是想起那晚,赵小龙吃那不忍丢弃的冷点而被噎住的情景。 “咳咳,哎呦,扫地扫得又饥又渴的,倒是一时忘了这寺里的点心最是噎人。。。” “呵呵,天底下的点心,你这么吃都会噎住的。” 看到小沙弥一边抹着嘴边的点心屑狠狠摔向地面,一边埋怨的模样,李贞晴倒是好心解释了一句。 “你骗我,我听过来寺里的外人说的,说外面的点心又香又甜又酥又软,是非常可口美味的。哪里会如寺里点心这样,又干又不好吃。” 听到小沙弥的话,吃过点心的李贞晴,虽不知寺内僧人所吃的点心如何,但她所吃的这点心她却是知道,味道还是不错的。这少林用来迎客的点心,虽不说多么美味,但也与山下点心铺里卖的点心差不多,就是那茶水,也是市井间常见的好茶,显然是少林不至于怠慢了客人而特意准备的。 可与这眼前想来也从未出过寺的小和尚,她又能怎么说呢,只得说起了别的话题。 “小和尚,你的法号叫什么?今年多大了?为何会被罚啊?” “我叫海因,今年十岁了,这被罚。。。嗯。。。也没什么啊,就是在后山上掏了个鸟窝而已。鸟蛋还没烤熟呢,就被师父发现了,鸟蛋没吃着不说,还被拍了一顿屁股蛋。” “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小和尚一脸纷纷又有趣的叙述,又看着他一脸委屈的模样,想象着小和尚哭天抢地地被打屁股的场景,李贞晴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起来,让那小和尚顿感羞恼,立刻便脸色不善地怒瞪起李贞晴。 “哼,师父说的没错,女人就是男人的祸水,连我都着了你的道,竟就这样说出我的丑事。” 听到小和尚小大人般的一句话,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李贞晴,又开始哈哈大笑了起来,最后竟是捂着肚子笑弯了腰。这让那小和尚越发地感到气恼,跳下椅子气哼哼地瞪着她,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你不许笑,你这个坏女人,再笑我就。。。” “就怎样?嗯?” 看到小和尚有些气急败坏,李贞晴便不好继续笑下去,却又忍不住挑眉戏问了一句。谁知道,那小和尚突然神色一定,反而是一脸戏谑地看向李贞晴,装着深沉地说道。 “哎,现在觉得,师父果真是师父,说的话一点都没错。” “哦?你师父又说什么了?” 看到李贞晴被自己的话吸引了过来,那小和尚学着老和尚一般,微眯着言,捋着还没长出来的胡须,沉着声音说道。 “师父说过,无欲则无求,无欲则横强,无欲则淡然。” “呵呵,小和尚,你终于悟出你师父的话了?这回知道,你不该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去掏鸟窝吃鸟蛋伤害小生命了吧。” 李贞晴随即便将小和尚的一番话,结合上了他之前被罚的事由,顿时又教训了他一番。结果却见那小和尚摇了摇头,睁开双眼盯着李贞晴说道。 “师父说过,人不淡定,便是有了欲念,我看女施主在此烦躁不安,正是欲念横生,而女施主烦躁,皆是因口中的赵小龙,那便是因女施主对赵小龙有了欲念,这才左立不安心中苦闷。我师父说过。。。” 正在认真听着小和尚能说出什么道理的李贞晴,虽然听他说得前后有些牵强,却依然听出他是在讽刺自己竟然对赵小龙有欲念,恼羞成怒之下便跳下了椅子,伸手便要抓住小和尚,准备好好再让他尝尝拍屁股蛋的滋味。谁成想,那小和尚倒是如泥鳅一般滑溜,一扭身便躲过了李贞晴的手,随即便逃出了门外,而自门外,兀自传来他戏谑的话音。 “女施主,我师父说了,男人对女人有了欲念,便是产生了淫邪的想法,看来女施主也是如此。万恶淫为首,切记啊切记,哈哈哈。。。” 没想到被一个小和尚调戏的李贞晴,气急败坏地便冲向了门口,就想着抓住这令人讨厌的小和尚好好教训一顿。可一冲到门口,却发现那小和尚早已跑到大院那一边,一边后退着一边冲着李贞晴做着鬼脸,却不成想,正好撞到了正从内里出来的一位僧人。 看到那小和尚被那撞到的僧人抓个正着,又好似被他训斥了一番,李贞晴便疾步出屋正待喊别放他走了,却见那小和尚倒是见机得快,竟不顾那教训他的僧人呵斥,一溜烟便跑进了二进,踪影全无。 第三百七十六章 问到山崖 刚奔出屋子一步的李贞晴,见到那小和尚消失在二进院中,又发现院子里好几个僧人正看向这里,便一跺脚,返回了屋中。 没一会,门口再次响起脚步声,李贞晴一抬头,便看到赵小龙跟着那位被小和尚撞了一下的中年和尚走进来。气不打一处来的李贞晴,狠狠瞪了赵小龙一眼,正准备质问赵小龙为何出来的这么晚,却见那中年和尚双手合十躬身一礼,恭敬地说道。 “真悟师叔,如相便送到这里了,阿弥陀佛,师叔好走。” 可还没等赵小龙回礼,便听到李贞晴突然大声质问起那和尚,倒是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喂,大和尚!怎地你们少林寺的和尚是如此无礼的吗?一个小和尚居然。。。” 说到这里,李贞晴却是突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赵小龙,居然不好意思说下去了,而且,就算不提具体内容,难道还要说自己被一个小和尚出言调笑吗?赵小龙虽不明白李贞晴为何突然如此,可对那小和尚极为了解的中年和尚,稍一想便明白了,刚刚海因嬉笑着冲着这边比划,一定是这小师侄又闯祸了,惹怒了这位女客。 “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我代海因小师侄为您赔不是了。我那小师侄向来顽劣,时常搅扰寺内,虽屡屡被罚却是劣性不改。我一定好好训诫他,还望女施主原谅则个。” 见到中年和尚诚心道歉的模样,李贞晴也无法多说什么,况且她也不是真的恼怒,只是被一个小孩子调笑,让她有些气不过而已。更何况当事者之一的赵小龙还在,她也只能是轻哼一声,不再纠结于此,随即便将赵小龙扒开一边,出门而去。 “如相师父,我这位朋友脾气有些急,冲撞了您,您多谅解。” 赵小龙一见如此,反而是代李贞晴向中年和尚赔了个不是,反倒是那和尚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阿弥陀佛,真悟师叔可能有所不知,那海因师侄确是顽劣异常,时常犯戒,阖寺上下,拿他皆是无法,哎。” “赵小龙!你还走不走!” 此时,屋外又传来一声李贞晴的催促赵小龙声音,两人便也不再客气,随即便一同离开了迎客室,走出了寺门。 赵小龙拜别送行的中年和尚,一转身便看到李贞晴正气呼呼地瞪着自己,急忙上前劝解地说道。 “李姑娘,你消消气,我也听说了,那小和尚确是调皮,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好吧?” 可李贞晴再次双眼一瞪,大声地质问赵小龙。 “赵小龙!我气的不是那小和尚,我是气你。你说,你为何一进去就是好几个时辰,有什么话需要说那么久,还是说你被他们抓住,狠狠地修理了一顿才放出来?亏我陪你同来,你居然完全把我忘在了门口,好歹你也让人带个口信出来啊,害得我一阵好等!” 一听李贞晴是说这个,赵小龙的神色便马上一暗,低着头轻叹一声,却也是不知从何说起。而李贞晴一见赵小龙如此,倒也压下了脾气,因为她知道,这一番进入少林,赵小龙一定从他们那里,得知了不少自己的往事,甚至还从他们那里得知了有关自己爹娘的事情,心情沉重亦可以理解。 两人静静地站立了一会,一阵山风吹过,赵小龙便浑身一颤,重新抬起了头,看着李贞晴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声音干涩地说道。 “李姑娘,此番回到少林,确是与师父聊了甚多,也知晓了很多关于我爹的事情。等有机会我再与你说,我们先走吧。” “哦,好。” 李贞晴见到赵小龙双眼有些泛红,知道他必定是心情极为复杂,便就乖巧地随着他走向了山下。当两人沉默不语地走到李贞晴拴马之处,再带着马来到赵小龙栓马之处,解开赵小龙的马匹之时,李贞晴却是有些受不了如此无话的沉闷气氛,便随口找了个话题问了一句。 “对了,你掉落山崖的地方是在哪里啊?我们要不要先过去查看一番,回头也好带着你那些朋友来啊?” “哦,那地方啊,那地方在。。。” 听到李贞晴的话,赵小龙随口正要回答,却突然定住,然后便转过头睁大眼看向李贞晴,一副惊愕的表情吓了李贞晴一跳,难道还是在什么极为凶险之地不成? “这件事我忘了问了。。。” “什么?你进去好几个时辰,居然忘了问这事?亏你还说他们是你的朋友,那么多人伸着脖子,就等你问到那个地方,你居然忘了?害我白等好几个时辰也就算了,那么多人翘首以盼的消息你居然忘了?” 随着林间李贞晴的声音越来越大,赵小龙哎呦着躲避李贞晴照着他屁股踢过来的脚,立刻返身再次奔向了少林寺内。 翌日一大早,一群人来到了少林寺后山一处山崖处,正是此次来到河南,欲寻找紫冠金蛇的一众人,而其中更是多了几个看热闹的和两位少林派出的协助之人。 看热闹的则自然便是自龙虎镖局一路跟来的,与紫冠金蛇无关的几人,而龙苗五人原本是不愿他们跟来的,毕竟这是苗人的秘密,不希望太多人知晓。只是,能不能抓到紫冠金蛇的关键,是能不能找到紫冠金蛇,而在这茫茫大山之中,寻找几条特定的蛇,那便不是轻松的事情,这就自然成了这几位看热闹的借口,帮忙寻找紫冠金蛇嘛。 而少林所谓协助之人,却不是派出了阖寺僧侣帮忙寻找,而是派出了两个和尚。其中之一是那海清和尚,他往年与赵小龙的感情最为深厚,此次听说需要一人帮助赵小龙,以防万一之下起到联络少林的作用,海清便极力请缨,成为了少林助力之一。 而另一位,却是那少林寺中常因调皮捣蛋而受罚的海因小和尚。当昨日赵小龙再次返回少林,询问当年他跌落山崖之处之时,接见他的静虚和尚便告知了那处地点,却也多问了一句,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赵小龙自打昨日与静空和尚一番深谈之后,知道自己在少林之时,几位高僧为了自己体内狂乱的真气,曾心甘情愿出过不少力,便对少林僧人心存感激之情。如今见静虚和尚动问,便也一五一十将紫冠金蛇之事和盘托出,而对于苗人寻找紫冠金蛇的缘由,也简单述说了一些,料来以少林高僧不问俗事的境界,也不会对官府说些什么。 果然,对于赵小龙所说苗人之事,静虚和尚也没表现出如何的关心,反倒是多问了几句中毒的赵小龙是否无恙。当听到赵小龙也需要这紫冠金蛇用以研究可能的解毒之法时,静虚和尚这才认真想了一下,竟是招人将海因小和尚找了过来。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临行之前 这海因小和尚,据静虚和尚所说,可能是整个少林寺对寺周围山林最为熟悉的一个人。自他七岁多起,就时常漫山遍野地跑,屡次犯戒受罚,皆是因他私自出寺跑到山里玩耍。这几年下来,相比于其他守规矩的僧人,反倒是他对周围山林熟悉无比。 如此小的一个小和尚,活泼好动难以管束也是可以理解,只是寺内时常罚他,不仅是因为他不听教诲私自进山,更是因为这山林之中毒蛇猛兽多,怕他受伤遇险。这不,去年就因他私自单独进山游玩,玩得兴起入山太深,便遇到了一只野狼,还好是只落单的野狼,再加海因身手还算不错,这才侥幸逃出狼口。 这只是,受了些惊吓的海因,原本以为会有所收敛,可没过两个月,便故态复萌,又开始偷偷跑出寺去。而他的师父拿他也是没有办法,也只能是平日里多教导他的武功身手,也好再遇危险之时,能够活命。 当第二日,赵小龙等人与少林两人汇合之后,这海因小和尚一见到李贞晴也是在众人之中,便立时冲着她皱眉吐了吐舌头。想起昨日之事,李贞晴便气不打一处来,冲出人群便要抓住小和尚打一顿屁股,却发现那小和尚滑溜得紧,竟是躲进了人群之中,左躲右闪之间,竟是让李贞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摸到。 见到两人在人群之中追逐嬉闹,一众人看见了,可谓是表情各异。龙苗来人之中,两位小姑娘看着小和尚欢闹的样子,倒是露出一份难得的笑容,其他三人则是皱起眉头。毕竟,寻找紫冠金蛇乃是龙苗一族人至关重要的事情,这么个活宝,据说还是少林派出的协助之人,这可让三位稳重的苗人有些担心起来。 而除了薛陆二位以外的其他人,皆是看着两人打闹,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皆是将小和尚看作了一位可爱的小弟弟,特别是小瑶姑娘,一脸的喜欢之色。而作为这群人中最具眼光的薛陆二人,看着两人的追逐打闹,却皆是露出一份惊讶之色。 因为这海因小和尚,人虽小,可身手却是异常敏捷,马步沉稳之间带着灵动,这如不是体内内力运转带动,则绝不可能如此迅捷又灵活。两人虽看不出这小和尚的武功修为如何,可单从这一份灵活的身形,便已经看出此子非凡。 “海因!不可胡闹!” “李姑娘,算了算了,正事要紧。” 终于,两方皆有人看不下去,出言阻止两人继续胡闹下去。这边是与那李贞晴尚算熟悉的赵小龙,出来拦住了李贞晴,而那边则是带着两位协助的和尚出寺的一位中年和尚,一脸严肃地呵斥了小和尚一句。 这位中年和尚,正是海因小和尚的师父,如远和尚。此时的他一脸严肃地瞪视着海因,而海因一见师父生气,倒也是老实了下来,低着头嘟着嘴走到了海清和尚的身边,倒是没敢直接走到自己师父面前。 如远和尚见到自己的弟子如此,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上前一步看向赵小龙,双手合十说道。 “阿弥陀佛,真悟师叔,海清和海因这便带师叔和各位去到那处山崖,如有所需,可让海清传话寺内。我这徒儿虽顽劣,却对那片山林极为熟悉,定可有助于师叔。” “多谢。。。多谢您了,也多谢寺里派出人手协助。” 赵小龙看到一位年纪如此大的和尚,极为自然的叫自己师叔,一时之间极为不适应。更何况昨日自己便被方丈逐出少林,可寺里的和尚一直叫自己的法号,且又是师叔又是师叔祖的,让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又不能直接叫这些个个年纪比自己大的人师侄什么的,因此皆是以您来回应。还好这些和尚也不与他计较这些,不然一定会让赵小龙难受异常。 那位如远和尚向着众人口宣佛号,这便要转身离去,却刚迈出一步,便又转回了身,对赵小龙说道。 “师叔,我这位徒儿实在顽劣调皮,每次进山我便担心异常,此次入山可否请师叔多多照应一二。” 看着曾一脸严肃呵斥小和尚的如远和尚,此时又是一副担忧模样,显然是对自己这年仅十岁的徒儿放心不下,关怀之意溢于言表。而赵小龙则自然是要保全这位小和尚,不论自己是否已离开少林,就算不看他是自己曾经的侄孙辈后辈,也要看在他是一个可爱的小弟弟,全力保他周全,更何况他还是在帮助自己等人呢。 “师父,我哪里还用别人照应,这山里又不是第一次去,我。。。” 还没等赵小龙说话,那海因小和尚便不屑地说起话来,可还没等他说完,如远和尚一眼瞪了过去,竟是吓得他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呵呵呵,少林不愧是武林第一大派,果然是英才辈出,我观此子身手绝非寻常,小小山林之行,倒是让大和尚过虑了。放心,我们这么多人,还保不了一个小和尚吗,更何况,以他的武功身手,也不需他人多费心。” 说话的便是看出海因身手不凡的陆神医,笑呵呵地夸了一句少林和少林弟子,倒是让在场的三位少林和尚,听着受用不少。那如远便对陆神医双手合十微微躬身,神情之间也不再如之前一般担忧,而那海因则是抬起了头,鼻孔都要翻过脑门了。 “师叔请放宽心,有师侄跟着,必不会让海因师弟遇到危险,更何况还有如此多的前辈看护。” 听到海清如是说,如远也是深深叹了口气,看着一边的海因小和尚,却是低声说了句。 “就是怕这小子,自己去寻来麻烦啊。。。” 说完,便再次向着众人双手合十一躬身之后,也不管听到他的话有些发呆的海清,便自顾自返回寺中去了。 如此,一众十三位寻蛇队伍,便在前方海因蹦蹦跳跳地引领之下,向着当年赵小龙坠落的山崖方向而去。随着海因在前方大声呼喊,还有一里便要到达之时,很多人便开始紧张了起来,与那传说中的紫冠金蛇越来越近,却不知能否让他们遇到。 第三百七十八章 瞻仰故地 随着蹦蹦跳跳的海因,一行人走了近半个时辰,才爬上一处陡峭的山上,渐渐向上走了一会,走出一片树林之后,眼前豁然开阔,随即,那小和尚便停在了前方。 当众人来到小和尚身边,便发现眼前确是一处山崖,左右两边皆算有路,却偏偏前方就是一处悬崖。向下望去,这悬崖怕不是有二三十丈高,只是不像他处悬崖光秃秃直上直下,崖体稍有些坡度不说,亦有很多大小树枝长在十余丈之下,也难怪当年赵小龙跌落下去,竟能活下来。 话虽如此,自悬崖上方看下去也是异常瘆人,崖体斜坡根本也看不出是个斜坡,而那些看得到的树枝横叉,在上方看着是那么细小。而崖底也是离得过远,根本看不清下方的情况,可依稀可辨的一些白色小点,那明显就是崖底的大石头。 一众人看着活的好好的赵小龙,实在是想不明白,从这里掉下去的他,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从这里掉下去,只是忘记了从前的事情,虽不能说没有损伤,却也是让他们无法置信,毕竟赵小龙现在正四肢健全的站在他们身边。 其实,任何人估计也无法想到,赵小龙跌下去之时,正是体内那股庞大的内力狂乱之时,在经脉之内左冲右突无法压抑之下,几欲破体冲出。而这充盈于体内的内力,在他身体受到撞击之时,自然而然地起到了保护作用,好比少林金钟罩护体气劲一般将他护住,这才让他全身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重伤。 如果再有一人自此跌落,除非他练有如金钟罩一般的护体神功,不然绝无生还的道理。 一众人站在崖边暗暗感叹之时,有些焦急的苗人,便开始频频看向依旧在那里愣愣地望着崖下的赵小龙。最后,还是阿云小姑娘忍不住,走到赵小龙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问道。 “赵大哥,当年你是在哪里发现的金蛇?” 听到阿云有些干涩的声音,赵小龙顿时回过了神,看了她一眼,随即指着崖下说道。 “阿云姑娘,当年我就是在这处崖下醒来的,醒来之后,便发现小紫在我身边。” 随着赵小龙话音一落,龙武保及两位同来的龙苗族人,还有薛陆二人,立刻便顺着赵小龙所指方向看去,却仍是一片模糊的崖底景色,看不出什么来。随即,龙武保便看着赵小龙问道。 “赵兄弟,确实是这里没错?” “是的,确实是这里,崖下那片乱石,正是当年我醒过来的那块,那里的景物还与当初我醒来之时相同。” 听到赵小龙说的如此具体,知道他拥有远视异能的人自然毫无意外,只有几位不知此情的几人,感到微微意外。 “那。。。就是说是在崖下?” “当然。” 赵小龙倒是有些意外,为何这龙武保如此信不过自己,反而是他身旁的阿灵小姑娘明白其中意思,立刻便代龙武保说道。 “赵大哥,武保是想说,是否有下到崖底的道路。” 听到阿灵姑娘的话,赵小龙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便看向了在一边正与李贞晴窃窃私语的海因小和尚。 这海因小和尚此时正缠着李贞晴追问,昨日她所说外面的糕点,是否也是如少林寺内的糕点一般。可海因小和尚好似还没出过少林,一口一个女施主的叫李贞晴,正被李贞晴皱着眉要求,必须叫她姐姐,她才会告诉她。 正在此时,赵小龙叫来海因,询问是否知道去到崖底的道路,没想到那海因竟然一口便说知道,倒是让一众人疑惑地看向了他。那阿云小姑娘也是不客气,直接便质问道。 “小和尚,你既然知道下崖的道理,那就该直接把我们带到崖下,为何把我们带到这里?” “咦?不是你们说要找到当年师叔祖跌落山崖的地方吗?” 一听海因如此说,众人也是一愣,这才想起这确是他们说的。只是,找到这里,是为了进一步找到赵小龙遇到紫冠金蛇之处,可这点确是未对小和尚说明过,只因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此行目的,却是忘了这小和尚估计不了解内情。 “嘻嘻,到这里看看也很好啊,这里是当年真悟师叔祖跌落山崖之地,对师叔祖可是很重要的地方,你们来瞻仰一番,也是应该的嘛。” 没想到这小和尚竟是自有一番说辞,倒是把一众人说得脸色怪异不已,轻咳之声此起披伏起来。虽说这里所有人都与赵小龙有所关联,可也没到如小和尚所说,把这跌落山崖之地当做可供观赏之处,还什么瞻仰,把那赵小龙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众位施主,请不要介怀我师弟所说,众位请随我们来吧。” 那海清和尚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毕竟当年赵小龙失踪是与少林方丈一同失踪的,对于少林来说可是天大的事,寺内高手尽出,循着踪迹便追出极远。而随着方丈安然返回,这才得知赵小龙早已于当夜便跌落山崖,更兼当时的方丈曾下令,务必要找到赵小龙,从而让整个少林的大小和尚均来到此处悬崖,崖上崖下是好一通寻找。 后来,终究是没有找到赵小龙的少林僧人,便开始广发武林帖拜托相熟的各大派,于江湖上注意少林失踪的和尚,便没人再来此处寻找了。只是,有很多与赵小龙感情不错的和尚,便会时常来到此处坐坐,亦会为赵小龙祈福一番。 无论如何,一众人也算是如海因所说,瞻仰了一番当年赵小龙跌落山崖之处,随后,便在海清和海因两位和尚的带领下,终于是来到了崖底。 赵小龙于两年之后再次返回此处,竟是有些心潮澎湃,毕竟这里是自己醒来,或者说,是自己记忆的起始之处,如何能不令他激动呢。 而就在赵小龙站在当地缅怀过去之时,一众苗人及薛陆二人,却是自那片乱石开始,向着四周搜寻开来。而其余之人,四周看了看此处崖底,发现也没什么特别之后,也帮着他们开始在周围寻找起紫冠金蛇的踪迹。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大海捞针 作为此间对紫冠金蛇最为了解,又最为急迫欲寻到金蛇的龙苗族人,此时正以赵小龙所指那片乱石堆为心,向着四周缓慢找了起来。看着他们弯腰仔细打量着地面的身影,好似是要将地面上每一块石头,皆要看着清楚一般。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当几位苗人及薛陆二人,耗费了很长时间,将那堆乱石看了遍,却依旧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那堆乱石依旧是乱石,两年被雨水冲刷,又有落叶杂草落于其上,连番更替之下,就是两年前来过大队人马在此处寻找赵小龙的痕迹,此时亦是丝毫也看不到,更别说看到金蛇爬过的痕迹。 早已有此心理准备的几人,也不见气馁,随即便向着乱石堆四面,继续搜寻开去,而一众随同而来之人,亦是加入了这漫无目的的寻找之中。 “师兄,他们这是在找什么?” “师弟,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好像是在找一条蛇,此时估计是找蛇爬过的痕迹,或者蛇洞洞口吧。” 两位小和尚随在众人之后,亦是低头看着地面,可从对话之中,任何人也能听出,对寻找金蛇之事,他们也是毫无概念。而于他们两人相同,除了龙苗族人,或者说包括龙苗族人,对于寻找蛇宗之事,可说是毫无有效的方法,这才有了此时,不论苗人或汉人,皆只是低头细看地面的场景。 随着日头高升,崖下亦开始闷热起来,秋日无云的天空,使得阳光可以尽情洒落大地,却是将崖下这一众人晒得头顶冒烟。那海因小和尚早已跑到崖下稀疏的树林之内,躲在一片树荫之下,摆弄这几块小石子玩得不亦乐乎。而几位姑娘,此时也感到有些气闷烦躁,更是在陆神医招呼之下,坐进了树荫之中,饮水休息去了。 崖下烈阳之中,那五位苗人倒是不论男女依旧在仔细查看着什么,一众男人也不好意思如姑娘一般躲入树下,亦是抹着头上汗水继续搜寻着。 赵小龙拥有双眼异能,查看地面不用如别人一般弯腰细看,倒是免了那腰部的酸痛,却是让反射自地面石头的强烈反光,将双眼晃的有些刺痛。闭目缓解一番之后,转头四顾之下,发现一众姑娘早已开始休息,而前方不远处,阿云阿灵两位姑娘,此时却是依旧在弯腰寻找,却也晒得满脸泛红一头汗水,便走了过去,向两人说道。 “阿云妹妹,阿灵姑娘,天气炎热,且这寻找金蛇之事,估计也不是短时间便能寻到之事,两位姑娘便去暂且休息一下,稍候继续寻找也是不迟。” 听到赵小龙的话,两位小姑娘直起身子,阿灵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冲着赵小龙笑了笑,正要说话,却是被阿云粗暴地抢了先。 “哼,你要是觉得累,你自己去歇着好啦,我们自己找宝蛇,谁也没求你在这挨晒受热。” 看着阿云气冲冲又一脸焦急的模样,赵小龙微微一愕,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这阿云自父亲被官府设计杀死之后,便一直心中悲痛,又小心翼翼地在汉人之地走了上千里路,心中的憋闷与委屈,早已积蓄已久。她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小姑娘,在父亲命丧之后,没有如一般小姑娘般终日抹泪六神无主便已算坚强,几经周折之后,才终于找到此处紫冠金蛇曾经出现过的地方,找了半天又是毫无踪迹可寻,又热又渴又愤又闷之下,终于是将气撒在了赵小龙身上。 还好身边还有个明白事理的阿灵,一见阿云如此说话,便急忙拉了拉她的衣袖,为阿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轻声说道。 “阿云妹妹,赵大哥也是好意,而且赵大哥一听说我们要寻找宝蛇,不也是立刻顾不上休息,陪着我们来了吗。赵大哥之前可是在外奔波了两个多月,这才回到他们镖局的,你忘了?更何况,没有赵大哥,我们哪里还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宝蛇存世,又哪里能有我们龙苗复兴的希望?” 听到阿灵如此说,阿云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可也是依旧嘴硬地道。 “那没有我们,他那个时候就死了呢,我们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就应该报答我们。” 见阿云口气之中,没有了先前那股怨怒之气,赵小龙这才好言对阿云说道。 “是是是,阿云姑娘说的是,没有龙苗相救,我赵小龙便死了多时了,龙苗自然是我赵小龙的救命恩人,我自当倾力相助龙苗找到宝蛇。只是,这大太阳低下,要是把我的恩人阿云姑娘晒黑了,我可是很心疼的。” “哼,我可不像你们汉人女子那般怕晒黑,我们苗人女子,讲的便是不输男人,晒黑都要怕,还怎么超过男人?” 看到赵小龙一脸讨好地看着自己,阿云眉头一挑,小拳头更是比过赵小龙的双眼,一脸不屑地大声说着,却是被身旁的阿灵笑着说出一句话给闷了回去。 “呵呵呵,阿云妹妹,我们苗人女子何时有了这种说法的?我怎地就不知道?那不是只有你一人整日介喊的吗?还到处说如果不是你年纪还小,早就可以打败族里所有的男人?嘻嘻,你还知道你才不到十二岁呢,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说大话也要等你再长大一点嘛,是不是我的阿云妹妹?” 阿云一下子就不依了,拉着阿灵的手臂摇晃着,直说她尽帮着外人,不向着自家人。就在此时,那薛怀文也是直起了身子,来到那龙武保和两位苗人身边,说道。 “龙三哥,武保,看来这寻找紫冠金蛇之事,绝非短时之间可成,亦是急不得。按如此情况,说不得要找上数日甚至数十日也说不定。既如此,我们便不能急于一时,一定要做好长久打算。” 听到薛怀文如此说,同样一脸焦急的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便同时缓缓点了点头。而那薛怀文则是大声招呼了一句,叫所有人到树下休息一番,吃过午饭休息片刻之后,再继续寻找。 一众人纷纷来到树下,开始吃喝休息一番,而五位苗人和薛陆二人则是聚到了一起,攀谈起来。而那赵小龙自觉不能冷落了随他同来的几人,便也坐到了他们这边,一起吃喝聊了起来。 随后的一下午间,众人虽然依然努力寻找,可始终是什么也没有找到。有些烦闷的李贞晴,更是找到赵小龙,仔细询问过到底应该找些什么线索,而当一头雾水的赵小龙,询问过苗族人之后,发现他们也是说不出个具体之事,一众人这才一片哗然。 原来就是当事之人,居然也是不知该如何寻找,那在这茫茫然的大山之中,盲目的寻找一条蛇,岂不犹如大海捞针吗。 第三百八十章 气馁之余 接下来的三日,一众人将那崖底方圆近五里皆搜索了一遍,可说是将每颗草每块石头都翻了个遍,别说紫冠金蛇,就是一条蚯蚓也没发现。这让苗族五人气馁不说,更是让一众食宿于野外的少年男女,吃了不少苦头。 这倒也难怪,欲寻找消失了千年的紫冠金蛇,谈何容易,如此随便就能找到,也就不会从没在江湖上听闻过了。虽说两年前赵小龙遇到过一条,可看如今这番情景,倒是让众人难免怀疑,赵小龙遇到的会不会就是最后一条。 只不过,那条紫冠金蛇乃是一条幼蛇,即是幼蛇那必然是有成蛇存世,如果说,这两年间那成蛇便恰巧死去,那太也说不过去。这才是龙苗五人虽感气馁,却能够坚持寻找下去的原因。 但如此漫无目的的寻找,却实在是让人感到烦躁,如此毫无线索之下,说不好再寻上几个月,可能也是没有结果。可这也丝毫怪不得龙苗之人,这紫冠金蛇已消失数百年,再加苗人向来没有文字记录的传统,一切所见所闻,皆是靠口口相传一代代传下来的。如此之下,数百年之后的今日,还有人记得紫冠金蛇之名已是不易,更别说有人知晓此蛇的生活习性等特点。 当初,如不是专研毒物的薛怀文,与龙苗药师极为熟络,曾当做传说听过那紫冠金蛇相关之事,不然,龙苗之人便绝不可能得知紫冠金蛇还存在在这世上。只是,就算得知赵小龙遇到金蛇之地,却对金蛇的习性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想要寻找金蛇便会如此时一般,无异于大海捞针。 原本,龙苗大祭师,也就是龙武保和阿云的母亲,以为找到赵小龙并拜托他找到发现金蛇的地点,是极为困难之事。更为了能让赵小龙相助,派出了阿云和阿灵两位曾经照顾过赵小龙的小姑娘,便是希望赵小龙能看在当初在苗寨之时,与两人还算亲近的份上,不要拒绝龙苗的相助请求。 只是,心善的赵小龙,一遇到苗人,便二话不说提供帮助,更是当天就找到了于苗人来说从来无法找到的薛怀文。这让五位苗人感到事情异常顺利的同时,对找到紫冠金蛇充满了信心。 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算找到赵小龙遇到金蛇之地,真正的艰难这才刚刚开始。原本以为在那附近仔细寻找,一定会有所收获的几人,却发现他们实在是将此事想得过于简单了。 第三日中午,再次在树林之内休息的几位苗人,终于是与薛怀文重新商议起了接下来的寻找之法。 “薛老弟,如此寻法可何时能够寻到,我们得想想其它的办法啊。” 被龙武保称为三叔之人,是此行苗人之中地位最高之人,是龙苗族长的三弟,此时正愁眉不展地抽着一支烟感,向薛怀文说道。而薛怀文听到他的话,沉吟之间却是一言不发,对于紫冠金蛇之事,他所知比之这位龙三叔也一点不多,对于如何寻找,也是没有一点新的思路。 “三叔,找不到也要找啊,这是我们龙苗重新号召其它苗族的唯一办法啊。” 龙武保一脸坚韧之色,倒是对于找到金蛇之事,倒是丝毫没有气馁之意。 “哎,找一定是要找的,只是如此找下去,却是不知何时才能找到,难道我们还能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不成?” “住下又如何,就是住个十年八年,不找到宝蛇,我龙武保便不回寨里了。” “对,三叔,我们一定能找到宝蛇的,您放心。” 阿灵也出言宽慰起了众人,可依旧没能让那两位年纪大些的苗人展开愁眉。那三叔猛抽了一口烟,叹着气继续说道。 “我也坚信,只要是天不亡我苗人,此行我们便一定可以找到宝蛇。我是担心,如果耗费时日太久,到时候就是找到了,我们苗人也会被。。。人口损失的太多,想要恢复实力能让官府不敢随意屠戮,却是可能要耗费更久的时间。甚至还有可能被彻底杀散,昔日各族苗人从此再无汇成一心共同维护苗人啊。” 听到这里,几位苗人包括薛怀文,皆是神情一暗,便开始为苗人的将来感到担忧了起来。而那阿云眼见众人一副愁云惨雾的模样,顿时便挺身而起,大声说道。 “三叔,阿哥,找不到又怎样,大不了我们回去重新聚集我苗族,凭借我们苗人住了几百年的大山,还有薛伯伯和药师奶奶配制的毒物,我就不信我们还能让汉人灭族。” 小姑娘的声音不可谓不高,就是在那边休息的一众人也是听得清清楚楚,尽皆一个个向这里看了过来。那位三叔便立刻将阿云拉得坐下来,向着那边看了看,这才对阿云轻声说道。 “你这蠢妮子,那么大声作什么,怕汉人听不到吗?” “哼,听到了又怎样,还怕了他们不成。就是他们汉人害死了阿爹,等我长大了一定要为阿爹报仇。” 阿云兀自愤愤不平地嚷道,让那位三叔显得紧张无比,反而是那薛怀文倒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笑呵呵地看着阿云,一副欣赏之色。 “那你也不能如此说,我们还要靠这几个人帮忙,找到宝蛇呢。现在就跟他们翻脸,我死了不要紧,就怕让你们三个也白白在这汉地送命,更不能为我族人带回宝蛇,那岂不是我们族人的罪人吗。” 那三叔倒是一脸严肃地瞪了阿云一眼,将她还要继续说的话,给噎了回去。只是,这边不说话了,那边却也不会装作没听到,年纪最大脾气最为怪异的陆神医,便呵呵笑着,冲着这里幽幽地说了一句。 “小姑娘,口气很大嘛,小小年纪有如此志向,是好事。不过,有志向的同时,也有点脑子便更好了,不然,哪天稀里糊涂的死了,那就太冤了,是吧?” 听到陆神医满是讥讽之言,五位龙苗人顿时神色一变,纷纷阿云兄妹同时怒目瞪过来的同时,剩下三位却是心中叫遭。只有那薛怀文依旧是老神在在,缓缓地站起了身,看着陆神医微微笑着说道。 “呵呵呵,怎么?你这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要跟一个十岁小童一般见识?再说,这十数年来你也多次到过西南苗疆,也曾亲眼看到过那里的官府,是如何迫害苗人的,当时你不也是杀了两个毒打苗人的汉人地保吗?这十数年来,当地官府屡屡围困残杀当地苗人大族,这是朝廷惧怕苗人人口众多难以管束,而施行的什么政令,你难道猜不出吗?她们所在的龙苗,被官府赶出世居之地,只能分散于山野之中,与野兽争夺安身之所,难道不是朝廷害的吗?可他爹为了不至于让所有苗人没了活路,孤身犯险,顶着同为苗人视为叛徒之言,冒着官府将他捉拿的风险,游走劝说各大苗族与官府之间,极力促成苗地数年之和平,最终还是让官府设计害死。这十一岁的小姑娘刚刚死了爹,说几句话又如何?如果是我当时在那里,我定要叫那些官兵死无全尸!” 听着薛怀文所说,看着薛怀文越说越激动,赵小龙等一众小辈,倒是听得神色黯然不已,开始同情起了阿云小姑娘。可那陆神医岂是会为薛怀文几句话而说动的,忽地站起身,便瞪着薛怀文反驳了回去。 第三百八十一章 汉夷之争 “老毒鬼!别忘了,你也是汉人!上千年来,中原汉人与周边蛮夷之间,向来便是争端无数。古之汉代匈奴,宋代辽金,再至前朝蒙元,哪个不是对我中原虎视眈眈屡屡寇边,甚至是长驱直入而占据我中原之地!每每有异族入侵,那便是杀人盈野生灵涂炭之祸。就说今朝之大明的北疆,依旧是时时受到蒙元残余的侵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在场众人皆是年纪尚小又无读书明史之人,乍一听陆神医所说之异族入侵之事,尽皆皱眉脊寒,那杀人盈野生灵涂炭的描述,虽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想象,但也知道这必定是极为惨不忍睹之事。一时之间,一众少年人亦皆是看向了苗族五人,神色之间虽不说有何恨意,却也是皱眉不已。 “老妖婆,好一番偷梁换柱之言。我来问你,你所说之论,可有一次是由这西南各族之人所犯?北方蛮夷侵扰中原,可有西南各族参与其中?北方蛮夷侵占我中原,可是因举国上下同心戮力决战,却是因西南各族勾结北方而腹背受敌所致?” 薛怀文所说便不是在场众人可以听懂的了,这牵涉到极为渊博的历史知识及洞察历史事件内因的眼光,哪里是这些少年人可以懂的。这薛怀文早年遍读史书,又聪慧敏捷,对这些历史事件自然是了解,且拥有他自己的一番独到见解。 而同样读过很多书的陆神医,自然也是知道薛怀文所指之意。历来,北方蛮族虽常常侵犯我中原边疆,如当时的朝廷自身强大又同心同德,则自然能够抵抗驱逐蛮夷。而每次中原被占据,莫不是因为数代君王昏庸,又有数代奸臣误国所致,却从未听说有哪次是西南各族与北方蛮夷互通共谋所致。 “废话,西南翻不起大浪,那不就是因为历来的朝代进行安抚镇压之果?北方蛮夷强大成为中原大患,西南之地再出祸乱,那中原之地岂不随时成为异族屠戮之场所?再说了,那事关数百年国运之燕云十六州,是谁拱手送给契丹人的?还不就是那沙陀人儿皇帝石敬瑭所为?就因这沙陀人,我中原之地数百年来屡遭侵犯而无险可守,死于异族刀下之百姓,岂是仅以千千万万足以描述的?这便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旦成祸便是贻害百年!” “这又干西南各族何事?西南各族,千百年来于山野之地居住,何曾有过侵犯中原之意?无意侵犯反而屡遭屠戮,历来之人口皆不足中原之十一,西南各族又是招惹谁来,要得到如此惨遇?” “那还不是多亏了历朝政策之功?如让他们随意发展,早晚必成祸乱!” “无端屠戮算何功绩?上千年来将各族之人尽皆驱赶到西南蛮荒之地,再屠杀千百年,这就是你所谓的功绩?” “难道还要等他们成为祸患,屠杀我中原百姓吗?这叫未雨绸缪!” “强词夺理!不可理喻!我还未杀人,朝廷便可判我杀人之罪而斩首吗?” “你这是小儿之论,国家之事,岂能是如此定夺的?” “你这是强盗之论。。。” 薛怀文与陆神医,从上千年来的汉夷之争,论述到朝廷对周边各族的相关态度,又自述说各代中原几番异主,争论到对各族人施行的残酷政策,一步一步向前迈进,直至走到相距数尺,言辞犀利之间更见口沫横飞,看得一众人包括五位苗人,无不目瞪口呆,生怕这两位前辈争执不下,进而大打出手。 不过,众人也听明白了,这汉人与西南各族,甚至北方蛮族之间的争端,那是历时千年之争端。谁是谁非,那早已不是今人可作出论断的,更可以说,这不是某一人逞一时口舌之利而断明的。 千百年来,别说这中原汉人之地,就是更加遥远的四方万族之地,相互之间的哪一次战争,又是因个人好恶或是非曲直而进行的。如要辨明此中是非,就是集合所有先贤大儒,穷尽一生估计也是枉然,更何况这两位前辈,如此争论又有何益呢。 就在两人越说越是激动,越说越是不可开交之际,在那边阿灵姑娘担忧的目光看过来,在这边李贞晴推着肩膀怂恿之下,赵小龙终于是来到了两人身边,诚恳地说道。 “两位前辈,可否暂歇一会?别伤了和气。” 年岁加起来超过百岁的两人,此时早已激动万分,脑中只有如何驳倒对方之念,根本就听不到别的声音。 “你这老妖婆,今日又为何舔着脸非要跟来,还不是觊觎人家苗人宝蛇?这岂非正人君子所为?” “你这老毒鬼懂什么?我这是为了西南之地的安稳,是为了研究毒物制出解药,以防苗人用此毒物引起西南之乱,解救我数万西南将士之性命,这是大义使然!跟何况,谁说此蛇便是苗人之蛇?在我中原之地发现,那便是中原之物,岂容苗人占据?” 听到两人所说越来越是过分,那边五位苗人甚至以戒备之态站起,赵小龙便知如果继续放任两人争吵下去,立刻便要引发争斗甚至血溅当场。 “两位前辈!” 突然,一声龙吟般的大吼,炸起于薛陆二人身边,不仅将两人吼醒,更是将在场所有人吼得浑身一震。 “赵小子,你鬼叫什么?” “小龙,你暂且退在一旁,看我把这不要脸的老毒鬼骂死再说。” “你这老妖婆,满口大仁大义,却要行强占别人之物的无耻之事,还有脸来说我?” 见两人看也没看自己一眼,这便要继续争吵下去,赵小龙立刻又大声吼了一句。 “两位前辈,可否听我一言!” 薛陆二人直被震得耳中鸣响头脑发蒙,这才皱着眉头看向了一边的赵小龙。这两位,虽皆是五十余岁,可一人已是头发灰白尽显沧桑,另一人却是驻容有术美貌雍容,是两位身负高绝本领的前辈高人无疑。可让人想不到的是,竟是在此地,当着一众十几岁的晚辈,面红耳赤争吵不休,还是为了个千百年来无可分辨对错是非的问题。 这让与两人皆颇有渊源的赵小龙,感到无奈无比,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位皆是身手高强,亦是有大恩于赵小龙。可两人当着苗汉两族人之面争吵,更是让五位苗人已心存戒备,这让主导此次寻蛇之行的赵小龙,接下来可如何作为啊。 第三百八十二章 异样氛围 崖底树林之内,随着薛陆二人愈发激烈的争吵,所有人渐渐都站了起来,而随着赵小龙的一番怒吼,两人终于停下争辩,一同看向赵小龙,看他有何话说。 “两位前辈,你们一位是名震武林的毒尊,一位是享誉江湖的名医,一位是专攻毒物之术,一位是专研解毒之法,皆为武林前辈高人。我料来,您二位应是早已慕名或相识,却因各自所专之术,有所嫌隙,这用毒与解毒之人间,意见向左也不出人意料之外。但以我看来,两位之间应不仅只有隙,亦是互为敬重且惺惺相惜,不然,薛前辈身负重伤之时,陆神医便不会倾力相救,更不会将薛前辈留于家中数月,全心照料。如今薛前辈能够恢复大半,这就是陆神医辛劳数月之功,薛前辈,您说是与不是?” 赵小龙起初说时,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却少有地表现出了一丝慌乱之色,急忙避开了对方的目光。这一瞬的变化,虽没有被其他人看到,却是没有逃出赵小龙一双鬼眼,倒是让他忽然感到一丝意外。只是,只凭这一瞬之眼神,赵小龙也想不到这两人为何会如此,只能是继续说了下去。而说到陆神医救治薛怀文之时,陆神医则变得颇为得意,抬起下巴用鼻孔看着薛怀文,便向他眉头一挑,那意思好似是说,快谢谢我啊。而那薛怀文听到赵小龙问自己,是与不是,则显得是一副厌烦之色,皱着眉头瞪着赵小龙,气哼哼地说了一句。 “哼,这还不是你们三个混账师徒所为,把我硬塞给了她。再说,她愿意治我,还不是看在你小子的份上,哪里是她好心。” 听到薛怀文嘴硬,那陆神医嗤笑一声,怪里怪气地说道。 “呦,薛前辈,被我救下,又吃了我那么多好药,如今是要吃干抹净不认账了呀,哼哼哼,还真是前辈风范啊。小龙,看到了吧,你薛前辈就是如此潇洒的一人,当年就是以如此借口,消失在我面前,哼。” 陆神医那一口一个拉长了音的前辈,明显是讽刺他得了便宜卖乖,哪里有前辈的样子,说得薛怀文亦是难得地有些脸上发红。可赵小龙,却是注意在了别处。 “当年?” 赵小龙听到这里一愕,疑惑地看着陆神医,而一众旁人则也是个个竖起了耳朵,想听一听当年两位高人的奇闻异事。毒尊之名,只要是涉足江湖之人,便是个个如雷贯耳,就是少林年轻一辈的海清和尚,也是曾听过毒尊之大名。而那陆神医之名仅只于小范围之内的人知晓,可她那师兄医仙,则是比毒尊更为令人尊崇敬仰之人。通过赵小龙,这一众人早已知晓这位陆神医的来历,更是得知她以五十余岁的高龄,却能保持着三十余岁的样貌,让众人早已对她的医术敬佩有加。 而此时突然发现,能够听到两位前辈高人的往事奇闻,又如何不让一众小年轻感兴趣。这不,此时正一个个睁大眼睛支起耳朵的模样,早已让面对着他们的薛怀文注意到,随即便立刻嗯哼了一声。而那陆神医则是立刻警醒,难得略显慌张地说道。 “当年就是当年,小孩子,别乱打听。” “哈哈,两位前辈当年必定是有一段往事,如今两位前辈又是遮遮掩掩,必定是男女之事,阿弥陀佛,这确是不该我们小孩子打听啊。” 这几天来无所事事,总是在一边自己跟自己玩的海因小和尚,此时突然大声插了一句,好似便真的猜到了两人有何私密之事一般,最后还装模作样地低头闭眼口宣佛号。听着小和尚打趣的口气,再看着小和尚口中念念有词排出杂念的模样,一众小辈顿时感到胸中笑意难忍,却又不好在两位前辈面前真的就笑出来,一个个憋着笑好似甚是难过。 啪—— “哎呦!” “海因师弟,又来胡说,两位前辈,我这小师弟向来胡说八道,我代我师弟向二位赔罪了。” 海清和尚见到海因小和尚又满嘴胡言,急忙跳到他的身后,抬手便在海因小和尚的光头上扇了一巴掌,也不管海因小和尚双手捂着自己的头瞪向自己,双手一合躬身一拜,便向薛陆二人致歉。 此时的薛陆二人,却是不好表现什么,为了尽快揭过此事,随意说了句无妨便再不看向这里。反而是那海因小和尚,估计是真的被扇疼了头,眼中含泪地看着海清和尚,兀自说个不停。 “师兄,你干嘛打我,看那两位前辈的表情,我敢说这肯定是真的,我。。。哎呦,疼疼疼。。。” 还没等海因小和尚说完,那海清和尚伸手便抓住了他一边的耳朵,随之一扭一拉,便不顾海因小和尚喊疼,拉着他便远离了此处。 这一下,一众少年人便终于是借着这小和尚之事,痛快地笑了出来,也短时将场中一直有些紧张的气氛,化解了开来。而那边同样有些忍俊不禁的几位苗人之中,唯有那阿云还在一脸正色地自言自语着。 “难道说,薛伯伯真的与那个女人有过私情?那这是在田婶之前还是之后啊?那我要不要也叫她婶子啊?” 听到阿云声音的阿灵,立刻伸手捂住了阿云的小嘴,慌慌张张地看向薛陆二人。还好两人站的有些距离,且阿云是自言自语声音不大,好似是没有听到阿云的声音。 “我的好妹妹,你就别乱说话了,就算薛伯伯与那位有过什么,你也不能说。没见那两位都是不愿让人知道吗,这我们就不好乱说了,知道吗?” 阿云哪里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见阿灵如此严肃地嘱托,也只得懵懂地点了点头,却是心中认定,那两位从前必定是有过旧情,反而是开始检讨今日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让薛伯伯与自己的旧情人争吵起来。而身边的另三位苗人,则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互相看着,皆是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之色。 而那薛陆二人,内功深厚之下耳聪目明,虽说阿云的声音有些小,可依然是进入了两人的耳中。只不过,两人听到阿云小姑娘的话,又听到这小姑娘是在苦恼该不该叫陆神医婶子,顿时便觉心中五味杂陈,互相看了一眼,却再次将目光移开。 可自那目光之中,两人皆是看到了一丝别样的情绪,亦是感到了心中浮起了一丝涟漪。而崖底的气氛,顿时陷入了一种异样氛围之中。 第三百八十三章 嫌隙尽除 山崖之下的树林之内,陷入了一阵莫名的氛围之中,一众人笑过之后,却依旧是感到有些异样。 而原本出面打算缓和一下薛陆二人的赵小龙,虽说最终以一种怪异的氛围结束了两人的争吵,可这目的好似只达到了一半。按赵小龙心中所愿,他是希望不要再有争吵,更希望那几位苗人能够顺利找到紫冠金蛇,而这就需要所有人心中再无芥蒂,就算不会全心帮助,也不要让苗人感到威胁。 “咳咳,陆前辈,刚刚也说过,无论如何,也是多亏了您不辞辛劳救治薛前辈,才能够让救过我的薛前辈恢复得如此之快。更兼您还出手救下小依妹妹的性命,如让小依妹妹因我的莽撞而香消玉殒,那小龙更是会愧死。。。” “哼,赵小子,要我说几次你才懂,她可没那么好心。救我救那小姑娘,都是为了让你能心甘情愿献出你的血,她是为了你的血才出手的,她才不会无缘无故。。。” 听到赵小龙还在说着感谢陆神医的话,薛怀文却是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断赵小龙急不可耐地说道。可赵小龙以真诚的目光看向了薛怀文,随即便再次看向陆神医,诚恳地说道。 “薛前辈,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同样,我也对陆前辈的为人能看出一二。陆前辈虽说是以我的血为要求,救治的小依妹妹,但她却从未强迫过我什么。更何况,我相信陆前辈需要我的血,就如薛前辈一般,是对金蛇之毒极为感兴趣所致。而以陆前辈的医术人品,我猜想陆前辈一定是对解毒之事感兴趣,而这解毒之事,则便是医人救命之法,这说明陆前辈是一位潜心于救人的良医。” “哈哈哈,老毒鬼,你听听听听,小龙与我相识只数月,就便能知道我是好人。我可不像你,就想着如何下毒害人,我可是专门想着如何解毒救人。” 陆神医听到赵小龙的话,心里受用之极,特别是在号称毒尊的薛怀文面前,赵小龙的话任何人一听,皆可知是将他们两人对比着说的。能够将薛怀文比下去,陆神医便觉得心里舒爽不已,看着薛怀文神色不善地瞪着赵小龙,恨不得抓出一把毒药塞进赵小龙嘴里的模样,心里更是别提多高兴了。 “陆前辈,小龙也曾遇到过一位湖广名医,他曾对我说过一些话,让我颇有感触。” 那赵小龙也不管薛陆二人表情如何,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而陆神医一听赵小龙遇到过名医,便以为是要将那人与自己相比,继而再次夸赞自己,便挑衅似地看了薛怀文一眼。而那薛怀文听到赵小龙所说湖广名医四字,便立刻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位李郎中曾经说过,医者手中之药,实不可分好与坏,是杀人之毒亦或是救人之药,全看医者如何用之。一味药草到了庸医坏人之手,可能便成为杀人之毒物,一种毒物到了良医好人之手,便可能成为救人之良药。世间之万物,皆是依所用之人的用意,终有好与坏之分,药与毒之用。” 赵小龙的话,可说道理浅显简单明了,皆是世人泛知之理,就好比一把菜刀,入了厨子之手,那便是制作美味之物,而入了凶人之手,那便是杀人利器,却不知那位湖广名医为何会对赵小龙述说。 但这是不懂医术药理之人所想,但凡懂些医术之人,皆可知道赵小龙所说,正是天下所有医者必须要谨记之理。因为,这天下可入药之物何止千万种,对任何一味药草之性的认知,如稍有偏差,原本可救人的药,最终便可能会成为杀人的毒。所以,赵小龙所说之言,是任何一位医者都需铭记于心之言。 “而这紫冠金蛇,变成毒物还是药物,我想便是在于得到此蛇之人如何用它。龙苗族人得到它,我相信他们绝不会无端用它之毒去害人,陆前辈和薛前辈两位得到它,我也确信,两位必然可以将其用于善途。” “那是自然,这宝蛇于我们苗人而言,就好比祥龙于之你们汉人一般,对我们来说,那是我们最为崇敬的神物。于其用途来说,这宝蛇之毒,如配以我们苗人独特的秘法,便能成为解百毒之药,让居于西南之地的各族人,可以免受毒虫瘴气之害,可以更好的生活。” 那位龙苗的三叔,于此时赶紧接下赵小龙的话,虽说没有尽说其用途,但也将金蛇能够用到的最大之处说出,倒也不能完全说他是在诓骗众人。而那些年少之人,自然是不太懂这位苗人大叔所说之言,但看那陆神医听完后点头的模样,便也知道此人之言应是不假。 曾深入过西南之地的陆神医,自然是知道那里毒物瘴气的厉害,按她的想法,这紫冠金蛇可能还真能用于制作解毒之药。没看那赵小龙不知为何,便是个百毒不侵之体吗,这绝对与紫冠金蛇有关,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嗯,此言倒是不假,这紫冠金蛇世所罕见,虽从未在任何医书典籍之内出现过,其传说却在苗地传了上千年,必定是确有其妙用。单这几个月以来,我便自小龙以及与小龙有关之人的身上,看到过许多奇异之事,而这些奇异之事,皆是与小龙及那紫冠金蛇有关。而我向来以解尽天下奇毒为平生乐事,虽没有小龙恭维的那般是个什么良医,但我所乐之事,确是可以为天下解毒之法提供一些帮助。所以,我这才特意跟随你们而来,这实在是因为,我绝不能错过如紫冠金蛇一般的宝物,不管别人是想用它来做什么,我必定也是要得到它,研究其毒,配制解药,甚至如那位苗人老兄所说,如我能够配制出其它妙用的药物,那便心满意足了。” 这一众人中,其实尚有很多人不太明白,为何这赵小龙与那什么金蛇有关联,甚至有人自始至终也不知道,这些寻蛇的苗人,为何非要先找到赵小龙。但所有人却是同时呼出了一口大气,自己这一行人苗汉之间的嫌隙,算是彻底解决了。 没看那陆神医与几位苗人之间,已经互相点头致意了吗,没看到那两位前辈,和赵小龙一同走入那几位苗人身旁,此时更是坐到一起一同商议着什么吗。 第三百八十四章 再寻线索 山崖底树林之内,气氛终于恢复了平和,也是让一众人的心情,放松了不少。这一行人,以年少之人居多,而他们与苗族来人之中,年龄相仿的三人,也是颇具好感。 一行人近一个月的行路相处之下,苗人虽因族长被杀而一直郁郁寡欢,但一路行来,自然是偶有交流。那两位年长苗人,经历数十年苗汉纷争之下,虽明知随行这些少年汉人对自己等人毫无恶意,却也不愿与他们多有交流。而那三位年少之人,则不像他们两人般对汉人成见颇深,多日来的结伴赶路,年轻人之间自然而然交流便多了起来。 阿云原本就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虽有丧父之痛,但也不是说终日愁眉不展,与赵小龙便时有交谈,而与赵小龙极为熟络的几人,则自然便能跟着参合几句。数日之后,便已能随意与可爱的阿云小姑娘进行交流了。 反而是阿灵,这近一个月来,便只有与赵小龙交谈,却少有其他人主动与她说话的。她那好似仙女下凡一般清丽脱俗的容貌,竟是让马小笨这敢于和阿云搭讪聊天的小伙子,对阿灵却是有些自惭形秽望而却步。而李贞晴则是对赵小龙与这样一位貌如天仙的少女交谈自如,表现得极为不屑,反而是经常拉着怡静寡言的林小瑶说话,反倒是让林小瑶一直没有机会与阿灵交谈。 而李贞晴反而是拉着林小瑶时常找那龙武保兄妹交谈,不仅很快与阿云熟络起来,更是时常称呼龙武保龙大哥,倒是让第一次与汉人女子交流的龙武保,感到有些脸红。这龙武保生得孔武雄壮,身高六尺全身筋肉虬结,浓眉大眼声如洪钟,是个充满男子气概的小伙子。只是每次面对拥有倾城之貌的李贞晴,眼光都有些回避,就是那样貌只是有些清秀的林小瑶,他也不曾多看两眼,给人甚是腼腆之意。 就这样,一众年轻人便通过赵小龙这一纽带,互相之间早已熟络起来,彼此之间早已将对方视为朋友。而众人也从赵小龙处得知,阿云和龙武保是父亲新丧,而他们的父亲则是他们这一族人的族长,因此对这三位年轻苗人更是多了一份同情在里面。 所以,当今日气氛一度紧张起来之时,这些年轻人的心中,顿时便有些焦急起来,生怕就在此地便与他们五人发生拼斗。可对于早已将三人视为朋友的众人而言,这可是极为不愿之事,就算扣上民族大义的帽子,他们也曾暗下决心,一定不会对他们动手。 还好,如今看着反应最为激烈的陆神医,坐入苗人之间,双方又毫无介怀的模样,大家终于是呼出了一口气。 而这五位苗人如今对陆神医客气异常,这可不是刚刚赵小龙所说她是个良医什么的,而完全是因为,他们五人心中完全已认定,这位陆神医必定是薛怀文的旧情人。而薛怀文既然是他们自己人,那自己人的情人,自然便也能算是半个自己人,这才有了如今陆神医安坐苗人之间,而他们也能欣然接受之事。 只不过,如是让陆神医知晓,这些苗人能够接受自己,是因为他们肯定自己便是薛怀文的旧情人,却是不知会作何感想。 “赵小子,你将当年你在此地醒来的所有情节,仔细再说一次给我们听,我们一同想想,这紫冠金蛇的幼蛇是怎么出现的,如要找到金蛇成蛇,看看具体该怎么做。” 原来,这三人坐入苗人之间,便是由薛怀文重新问起了赵小龙当年醒来之事,想以此得到一些寻找金蛇的线索。一直一同寻找的赵小龙,知道如今已有些没了办法,而自己所经历之事便将起到关键作用,因此,闭目仔细回忆了一番,便将自己当年醒来之时的情况,仔仔细细述说了一遍。 只是,当赵小龙述说一遍之后,所有人却都是面面相觑,一副茫然之色。原来,赵小龙当年自打在此地醒来之时,那幼蛇便早已死在了一旁,何时死的,如何死的,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更何况,自醒来到逃离此地,赵小龙一共也没在这里待上多久,前后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那你还记得,你坠落山崖之前,或坠落山崖当时的情景?” 正当众人思索之间,陆神医却又问赵小龙,是否还记得落下山崖之前的事情。赵小龙自然是摇着头说已经记不得了,毕竟,赵小龙记得的事,是从醒来之后,醒来之前的他却是丝毫也想不起来。 正当陆神医撇了撇嘴,仔细回想赵小龙刚刚所说之事的时候,赵小龙却突然说道。 “不过,前几日方丈大师曾对我说过,那日深夜,我们被我爷爷派来的人请去的时候,正是方丈大师为我压制过体内狂乱的真气之后。而且,因为他们请我们去的方式有些激烈,情绪激动之下,我原本平复的内力,好像再次被激发。之后之事,方丈大师也是从那位与我纠缠的人那里听来的,说是我和他到了这里,他拍了我一掌,却被我反震之力而伤,而我则是直接被震落了山崖。这些都是方丈大师告诉我的,也不知道。。。” “什么?你是说,你坠落山崖之时,体内真气正处于狂乱之中?” 还没等赵小龙说完,薛怀文却是惊讶无比地高声反问了一句,倒是把围坐一圈的一众人吓了一跳,更是让那边休息的人诧异地看向了这边。 “这怎么可能?老毒鬼,你不是说,小龙体内真气一旦狂乱,如无人压制,则有经脉尽断爆体而亡之危吗?” 这几人之中,若说对赵小龙体内真气狂乱之状最为了解的,便只有曾耗尽数十年内力,压制过赵小龙真气的薛怀文。就是武功奇高的陆神医,仅仅听薛怀文描述,也是无法尽知那股狂乱内力之险。 当那五位同样经历过赵小龙发狂之事的苗人,突然听到此事而陷入回忆之中时,薛怀文略一思索,这便幽幽地说道。 “如今看来,你于那日坠落山崖之时,必定便是被那金蛇的幼蛇咬过,你就是在当时中了金蛇之毒。你到底何时中的金蛇之毒,中毒之后却为何没有当场毙命,这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之事,今日,才终于是让我知道了这其中可能的奥秘。” 第三百八十五章 所知甚少 “你是说。。。” 看到薛怀文好似想到了什么,陆神医稍一思索,便看着他有些迟疑地说道。而薛怀文看了陆神医一眼,点了点头,随即继续对赵小龙说道。 “当初,我发现你身怀一条死去的金蛇蛇尸,便就怀疑过你曾被金蛇咬过,可据我所知,金蛇之毒剧毒无比,但凡被咬之人,哪怕是被它的牙齿划过皮肤,那也是唯有一死,而你竟然活的好好的。因此我对我之前的看法有些怀疑,你可能没有被金蛇咬过,只是于偶然间得到了那条幼蛇蛇尸。可后来龙苗药师却肯定地告诉我,你确实是中了金蛇之毒,更兼中了那紫冠之毒,这便让我又想到,这两毒同时入体,才造成你没有死去。岂不闻,毒之一物,七步之内必有可解之药,而金蛇之毒的解药,又有谁能说就不是那紫冠之毒呢?” 薛怀文说道这里,所有人皆是一片沉思之状,唯有赵小龙还是一副懵懂之色,毕竟,这里除了赵小龙之外,皆是与毒物多有接触之人。只是,两位中年苗人却依旧是有些无法置信,传闻中的金蛇之毒剧毒无比,他们实在无法相信,赵小龙被咬过之后,还能活下来。因为赵小龙所言醒来之经过,可是从未提到一醒来就吃下了紫冠,而是奔走了许久之后,才最终舔破了紫冠肉皮,喝下紫冠之中的汁液。 如说那紫冠有可能便是金蛇之毒的解药,那难道就是说金蛇之毒,是要在一段时间之后才会发作的?那还称得上是传闻中的剧毒吗? 这便有了那位龙三叔的疑问,而听到他的疑问,一众苗人却也是所思相同之色,而那薛怀文则是微微一笑,便接着说了下去。 “这也是我当初一直想不通之事,但如今听到赵小子所说坠崖之前情况,那这个问题可能便有了答案。毒分多种,因其毒之所在,而分血毒,胃毒,脑毒,腐毒等等,又因其出处,再分蛇毒,虫毒,草木毒,水毒等等,其致病致死之因各不相同,又据其各种内外显因,交叉以名之。而据赵小子所述,我大致可判定,这紫冠金蛇之毒,乃是血毒、脑毒共性的蛇毒。当年,赵小子体内真气奔腾,如无外因则必死无疑,然恰巧被金蛇幼蛇所咬,而其毒正好遇到彼时失控的狂乱汹涌之内力。只有会伤及人脑的毒物,才会伤及人的经脉,而其内的庞大内力,则会守护经脉免遭毒伤,两厢抗衡之下,这才让赵小子没有被内力冲破经脉而亡。而药师又在他的血里,发现了金蛇之毒,这说明此毒又是一种血毒,而此血毒为何没有直接毒死赵小子,我尚不甚明了。不过我猜测,金蛇之毒必定是以脑毒为首,血毒为次,是因脑毒被内力压制而无法发挥其作用,这从赵小子每次运转内力,血中毒性便有增强可以查知。原本,这血毒再无法发挥作用,但也不至于毒不死人,但可能是赵小子命不该绝吧,后又喝下紫冠之毒,以毒攻毒之下,虽说没能尽解其毒,反而两种毒物共同留在了他的血中,却最终是一时保住了他的性命。” 当薛怀文说到此处停顿下来之时,静静地听着的众人,终于是呼出了胸中憋着的那口气,随即便纷纷看向赵小龙,眼光之中,不知是感叹他数度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鸿运齐天,还是同情他身中数毒又有狂暴内力作乱的悲惨命运。 “不过。。。” 听到薛怀文还有反转之词,众人皆是一惊,只感头皮发麻不已,就是陆神医听到薛怀文还有话说,也是有些诧异地看向了他。 “不过,赵小子究竟是为何活下来,尚且无法就此定论。如紫冠金蛇这般,消失了数百年的毒物,我们对其知之甚少,究竟是因咬他的是幼蛇,毒性尚未成熟才会如此,还是因幼蛇的紫冠与成蛇有异,才能解其蛇毒,这些都是无法确定之事。而如今,我们寻找金蛇,很可能便是要面对成蛇,且可能不止一条,如有人稍有不慎身中蛇毒,是否可按此法摘其紫冠喂服以解毒,可就是毫无把握之事。也有可能两毒之下,瞬间便丢了性命,毕竟,我们任何人与当年赵小子的情况有所不同。” 听到薛怀文所说不是关于赵小龙的,众人这才再次呼出了一口大气,可随之想到的,便是此行的危险之处。原本,凭着一股不找到金蛇誓不罢休的热忱,不论是龙苗族人还是薛陆两位,皆是将紫冠金蛇的致命危险搁置一旁。 苗人向来对捕蛇养蛇之术精通,而薛陆二人则是对自身高强的武功,及常年与毒蛇毒虫打交道的本领极为自信,因此,对此次抓捕金蛇之行,却也未有多么担心。自然,众人于此行之前早已有所准备,苗人自西南出行之前,便已由药师提供了蛇网硫磺粉等捕蛇之物,以及各种解毒之药,而薛陆二人更是以自身对毒蛇的了绝,也是准备了一应物什。 只是,如今听到薛怀文郑重其事地说出,对这传说中的紫冠金蛇,他们所知还是太过缺少,便顿时对自己等人所做准备是否充足有效,产生了怀疑。 “因此,无论如何,此次我们要务必小心万分,因我们不知道,找到紫冠金蛇之时,将面对的是一两条还是一窝。” 众人听到发现一条紫冠金蛇尚可算走了大运的此行,居然还有可能要面对数条甚至一窝,便有些不信。这消失了数百年的紫冠金蛇,如真有一窝,那这中原之地岂不早已传开。只是,想到赵小龙遇到的是一条幼蛇,却又忽然觉得,薛怀文所说也是极有可能。起码,此地应有一雄一雌两条紫冠金蛇,这才可能产下幼蛇,而这一旦有了产蛇的雌雄成蛇,那不只可以产下一条,还真可能让他们遇到一窝紫冠金蛇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众人的脸色便愈发的苦涩了起来,此次捕蛇之行,难道会成为一次送死之行吗? “呵呵,如果真遇到那蛇,便让我上前去抓就是,我可是百毒不侵之体,更何况,被咬过一次未死,再多咬几次,估计一条小虫,也要不了我的命。” 就在众人隐隐有些担忧之时,赵小龙却是乐呵呵地说了一句,让一众听到之人,尽皆吃惊不已。 第三百八十六章 唯一线索 “赵大哥,你不许乱来。” 没想到,阿灵第一个出言反对赵小龙的话,那语气之中满满的担忧,让一旁的龙武保竟是微一皱眉。紧接着便是阿云,瞪着赵小龙就吼道。 “赵小龙,你以为我们苗人是贪生怕死之人吗?苗人之事,还轮不到你来豁出性命去做什么。” 阿云的话,虽有些重了,但其中也是含着一份关心在里面,因此也没有被其他人阻拦,而那龙武保及两位中年苗人,则也是纷纷说道。 “赵小哥,你诚心相助,这份心意我们领了,但正如阿云所说,只要我们五个没死光,就还不能让你代替我们冒险。” 听着五位苗人郑重其事地劝说,赵小龙倒是挠了挠头,笑着说道。 “几位,我也只是玩笑而已,被蛇咬又不是什么好事,没事我也不会随便让蛇咬我的。” 听着赵小龙所说是玩笑,几位苗人便也没在说什么,可心细的阿灵,却更是愁眉不展,因为她发现,赵小龙说的是不会平白去让蛇咬,那岂不是说,如有必要,他不就是要让蛇咬吗? “赵大哥,你。。。” “好啦,阿灵,此事不必再说,你们对我们这两个老家伙视而不见吗?以我们两人的武功,莫说抓不到金蛇,就是把它们一锅端了,也是有些把握的。更何况,以我们的武功,就算抓不住金蛇,保你们无恙却也是有些自信的。放心吧,我之前所说,就是提醒所有人一句,此次捕蛇可能会出现意外之情,届时勿要惊慌而已。” 看到薛怀文自信满满地如此说,众人便又重新恢复了信心,可那阿灵却始终有一份担忧萦绕心头,就觉得赵小龙此次会遇到什么危险。 “哎呀,我说你们在这里说那么热闹,有什么用,至今如何找到那金蛇,我们还是一筹莫展,还说什么找到几条几十条的,真是可笑。” 陆神医的一句话,便即让众人重新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一众人面面相觑之间,陷入沉默之中。果然如陆神医所说,对于如何找到那紫冠金蛇,还真是一头雾水一筹莫展。 “对了,赵大哥,你刚刚说,你醒来之时,发现很多小动物围着你和那幼蛇,是吗?” 突然,阿灵姑娘好似想起什么,急忙向赵小龙问了一句,而当看到赵小龙点头之后,阿灵便再次沉吟起来,倒是让其他人开始有些疑惑起来。稍刻,那阿灵迎着众人的目光,有些迟疑地说道。 “我好像依稀记得,小时候曾听奶奶说过,传说之中,但凡遇到金蛇之人,皆是于人迹罕至鸟兽皆无之地偶遇。且所遇之人甚少有人生还,就是偶有能抓到一两条金蛇的苗寨,也都是以此为基饲养杂交,想再多捕几条也是不能。” “这一传说我也曾听族里老人说过,但也无甚新奇之处啊。遇蛇皆死,正说明此蛇剧毒无比且又不好捕获,在人迹罕至之地偶遇,这也是自然之事。不然,如此剧毒之蛇还能生长于人群聚居之所不成?此蛇虽毒,却也是该怕人群,那自然便是居于深山老林之间了。再说,就算此蛇原本住的与人群不远,但以此蛇之宝贵,擅长捕蛇的我们苗人先祖,还能放过它?还不早就尽数捕获?就是生长于深山之内,我们苗人先祖亦能时有抓捕,千年之前的数百年间,也是抓了不少。如不然,我苗族之内便不会有金蛇之传说流传,而此蛇也不会在苗地消失数百年之后,反而是在这中原汉地被发现。” 那龙三叔接过了阿灵的话,如此这般说道,而众人听着,好似也是确有道理,却是不知阿灵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阿叔,人迹罕至鸟兽皆无,原本我也以为就是一句描述金蛇是生活在深山老林的。可刚刚我突然想到,如果这不只是表述深山老林的话呢?” “你是说,人迹罕至鸟兽皆无这句话,不是说深山老林,而是说金蛇所在之地,其它鸟兽尽皆退避三舍,这才有了鸟兽皆无的传说?” 薛怀文接过阿灵的话,有些激动地如此说道。而一众人听到薛怀文的话,再看到阿灵猛点其头,再想想之前她问赵小龙,醒来之时是否有小动物围着他,便一个个好似摸到了一些脉络,神情之间更是个个兴奋起来。 “只是,这传说之言早已无法考证,如何能确定这是否是真的呢?” 兴奋过后,那龙武保却是又提出疑惑,倒是让一众人的兴奋之情,顿时消退不少。确实,阿灵所说的传说,苗人之中也曾有人听过,可这传说之言又如何能当做是对金蛇所在之地的描述呢?很多人皆是如龙三叔一般,皆是将此传说当做传说而已,而传说之中的描述,不说有多夸张,却也不会将此说尽信。 “大家且听我说一句,我们在此山崖,仔细寻找了三日,可说搜遍了这方圆几里的每一片地方,别说蛇踪,就是一片掉落的蛇麟都没有找到。如不是这附近根本没有金蛇,便是说那金蛇藏得太深,是人力所无法找到的。而我更愿意相信,那金蛇不在这里,是在离这里不远的其它地方,不然,就说不通为何那幼蛇会出现在此地,而我们在此地又找不到其它金蛇。目前,我们对金蛇所知甚少,对于如何寻找更是毫无头绪,如继续盲目搜寻,便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找到。所以我说,不如就将那传说之事,当做寻找金蛇之线索,在这附近先寻找鸟兽无迹之所,再寻金蛇。” “可去哪里寻找如此地方呢?这嵩山如此广大,我们难道要踏遍这里每一处山林峡谷吗?” 陆神医提出了自己的担忧,而其他人也是与她一样的想法。一片群山之中,别说要踏遍每一处地方,就是能将双眼所及之处走遍,都是极为困难之事。更何况,很多山体是没有道路可言的,就如此处的山崖谷底,如要寻找进入的道路,那也是极为耗费时间的。更别说很多绝谷峭壁,那还不是常人可达之所,没有好的办法,轻功高强如薛怀文,也是到达不了的。 看一众人再次陷入沉默,赵小龙灵机一动,便转过身四下查看,随即向那边树林之中高喊。 “海因小弟弟!你来一下!” 第三百八十七章 可能所在 “哎!好嘞!师叔祖!” 在树林的一边,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被海清严厉看管的海因,听到赵小龙招呼,立刻便一溜烟地跑了过来。 “师叔祖,我来啦,您有何吩咐?” 看着十岁的海因,冲着十六岁的赵小龙,一口一个师叔祖的大声叫着,崖下所有人无不感到一丝别扭,就是赵小龙,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对这些少林和尚,赵小龙实在是有些没办法,他自己因得知少林养育了自己十四年,又兼耗费巨大心力为自己施功治疗,因此虽被静空和尚逐出了少林,亦是对少林保持着一份敬重之心。可少林这些弟子,不论年纪比自己大还是小,不是叫自己师叔就是叫自己师叔祖,他们虽叫得顺口,可赵小龙却是一直不太好意思。 “海因小师父,我非常感激少林的养育之恩,但我已经不是少林弟子,因此我也说过多次,以后不必叫我师叔祖。” “嘻嘻,我是叫顺口了嘛,再说,你前几日才返俗,这一扭头我就不叫你师叔祖,虽说规矩如此,但如果我真的这么叫你了,海清师兄就又要拧我耳朵了。” 看着笑嘻嘻的海因,赵小龙也是无奈,就如之前与其他僧人解释过一般,虽有人猛然间不知如何称呼为好,但大部分依旧是如故,那海清更是如此,而借口居然与这海因也差不多,就是说自己叫顺口了。 看到旁边薛怀文有些不耐,赵小龙只得不再纠结称呼一事,便直接进入主题,向海因问道。 “海因小师父,你可知道,这附近可有一处所在,是一片鸟兽皆无人迹罕至之地。” 听到赵小龙的话,海因歪着头一想,便摇了摇头,说道。 “师叔祖,这嵩山是人杰地灵之宝地,哪里会有如此生机全无的地方。。。” 听到小和尚的话,一众满怀希望倾听的人,顿时便露出了失望之色,一个个叹着气,转身离开,再自商议去了。可赵小龙却是盯着海因的眼睛,急急地问了一句。 “海因小师父,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原来,海因说完否定的话之后,却突然双眼向上眉头微皱,好似又想起了什么,正好被赵小龙看到,这才急急问了出来。而一众听到赵小龙话的人,立刻便停下离去的脚步,纷纷扭头看向了海因。 “嗯。。。倒是有一个小山谷,不知道算不算?” “哎呀,你这小和尚怎么这么啰嗦,就说是不是一个鸟兽绝迹之地就好,什么算不算的。” 薛怀文有些不耐烦,急声说了一句,却被那海因白了一眼,随即缓缓对赵小龙说道。 “因为那里就好像是一个。。。嗯。。。是一处大地的裂缝一样的地方,而且我也只去过一次,是不是真的没有活物,我也不知道。那地方就是个死谷,四周都是峭壁光秃秃的,人和动物就是想进去,也是进不去,我想应该就是个人兽绝迹的地方吧,反正鸟会不会飞进去,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里,薛怀文和陆神医相视一眼,却是不知那处死谷是否就是他们要寻找之地。他们推测紫冠金蛇出没之地,必定是其它活物避之不及之地,这才有鸟兽绝迹一说。可如今,这小和尚所说的死谷,却是个活物根本无法到达之地,是一处自然而然形成的鸟兽绝迹之地,那还能是他们要找的紫冠金蛇出没之地吗? “那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是如此的?” 陆神医倒是谨慎,立刻向海因问了一句,如还有别的地方鸟兽绝迹,那这死谷便不太可能是他们要找的地方。可那海因又皱眉想了想,最终却是摇了摇头,这便让陆神医有些拿不准了,那自然形成的死地,到底是不是金蛇出没的鸟兽绝迹之地呢。 “算了,我们还是自己找吧,一个小屁孩能知道什么?” 听到薛怀文的话,众人也是点了点头,一个孩子嘛,如何能对这少林附近的山林地形尽知呢。反而是那海因有些不高兴了,嘟着嘴皱着眉,看着薛怀文大声说道。 “你这老头,不要小看人。自打五岁起第一次进山来玩,这附近可说就没有一个地方是我没去过的。对少林附近的山形地貌,在寺里没有一个人能比我更清楚,不然方丈也不会让我来给你们当向导,你这老头难道还是在怀疑我们少林方丈吗?你们不相信我,我还不伺候你们了呢。” 海因一口一个老头,倒是把薛怀文叫得一愣,突然便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手一边摸向海因的小光头,一边说道。 “哈哈哈,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老头,我喜欢,哈哈哈。” 只是没想到,那海因竟是一低头,将薛怀文伸过来的手躲掉,瞪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却是没想到,这小和尚人小脾气不小,竟是当场翻脸,就这么把一众人扔在了当场。而那薛怀文则是兀自笑呵呵地看着海因离去的身影,好似心中毫无恼意。也是,这么多年以来,除了龙苗之人与他亲近以外,中原之人知道他是谁的,无不是退避三舍或喊打喊杀。而就是龙苗人,对他也只会尊敬有加,哪里有人如此平和地叫过他老头的,这倒是让薛怀文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 “前辈,各位,如今也只有这一处所在,符合我们的推测,既然如此搜索毫无结果,那我们便让海因带我们走一趟,如何?” 此时,倒是赵小龙说了句话,打破了此间沉默,薛陆二人以及五位苗人互相看看,便无奈地点头同意了赵小龙的提议。如此,赵小龙便追上了不理他们的海因,好言劝说了一番,又在海清严厉的目光下,这才终于答应,带他们去那处死谷看看。 这便要出发了,却是遇到了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那便是这一众人之中,有些人不能跟着一起去寻蛇了。因为赵小龙突然想起刚刚薛怀文所说,紫冠金蛇危险无比之事,而他们一行人中,还有人是不会武功的,这要是有个万一,赵小龙可是要追悔莫及的。 这些人中不会武功的,自然便是林小瑶马小笨,以及苗人之中的阿灵。而严格来说的话,阿云以及她哥哥龙武保,虽有些功夫,却也是低微至极,相比于另两位捕蛇经验十分丰富的中年苗人,他们两人也是不适合去的。 更何况,那两位中年苗人反倒是众人之中必须前去的,先不论他们对汉人抓到金蛇会不会便与他们分一半与否,就是冲着此事是因龙苗而起,龙苗来人便也一定要有人同去的。 因此,当赵小龙说出林马二人及龙苗三人,甚至是武功尚可的李贞晴,都不应前去之时,倒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所有责难都冲他来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心之动力 “赵小龙!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吧!你别忘了,是我们要找宝蛇,你竟然说不让我们去?” “赵兄弟,我们苗人之事,怎能不然我们苗人去?虽说我武功低微,却也不是怕死之人,我苗人就没有一个怕死的!” 阿云和龙武保两人是反应最为激烈的,虽说赵小龙已经解释过,是怕他们有危险才如此提议,可却让两人觉得,这是对他们极大的侮辱。倒也是,此次寻蛇之行,皆是因两人之父被害,很多苗人族长及族人亦同时被害,而造成整个西南苗人元气大伤,而他们找到金蛇,便就是为了重振苗人信心,让剩余苗人能够团结一心,能够更好地生存于西南苗地。 可如今,作为龙苗族长的亲生儿女,居然被赵小龙要求排出寻找宝蛇的队伍之外,这如何不让两感到愤怒。苗人素来尚武,虽没有中原武林一般,门派繁多武艺高超,可苗人自也有苗人自己一套练武观念,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便是无论何时,都不能失去勇气。 几千年前,苗人在先祖蚩尤的率领之下,曾一度生活在黄河中下游土地肥沃之地,那时的苗人便是以骁勇善战而闻名于世。后经过数千年来与各族的征战,几经战败数次迁徙之下,如今的苗人已经偏居于西南毒瘴山林之间,早已不复往日兴盛,但其勇武之气,却是随着苗人的血脉一直流传至今。否则,那西南毒蛇猛兽成群,毒水瘴气盈林之地,岂能还存活着数量庞大的苗人,以至于如大明一般强盛的国家,自洪武年间便对西南之地施以严酷手段,以防患于未然。 如苗人已无勇武之气,别说数千年的苦难之间,就是有明一朝的这近两百年,也能让他们屈服而融入汉人,甚至灭族也是有可能的。 可如今,赵小龙却是因一些可能的危险,便要龙苗族长之儿女,退居一旁等待他人为他们带回苦苦寻找之宝蛇,这如何能不让两位自傲的少年人不生气。 而阿灵虽说也在拉着两人,让他们不要冲动,却也是难得地对对赵小龙没有一副好脸色,如不是她知道赵小龙这是担心他们才会如此说,必然也要与他理论一番。龙苗男子英武,女子也不是无勇之人。 而一边的李贞晴,此时亦是怒目瞪视着赵小龙,如不是苗族两位闹得有些不可开交,她便要质问赵小龙,为何要撇下她,独自去探险。是的,这李贞晴向来好奇心奇大,在他们那样时常需要保持严谨的团里,她亦是经常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常常让陈远这团主头疼不已。此次被陈远任命单独行事,且又不是团中之事,想到能随意见识世间之事,更是早已让她兴奋不已。而随同赵小龙前来,原本还以为是件极为无聊之事,没想到居然能够见识到毒尊都没见过,而极力寻找的,只于苗人之间传说的,消失数百年的紫冠金蛇,便让她简直是兴奋地难以入眠。 可到了眼看便能见到那神秘的紫冠金蛇的节骨眼上,这赵小龙居然要让不要跟去,这简直是要了李贞晴的命一般。酝酿了如此之久的情绪,如今却要让她哪凉快哪待着,这李贞晴都有了一刀砍了赵小龙的冲动。 另外两人,那原本乖巧又对赵小龙极为感激的林小瑶,原本就没想着一定要随着他们来到这里,寻找什么毒蛇,于她来说,看到蛇躲还来不及呢。可也架不住同样好奇又好动的马小笨极力劝说,想着可以与赵小龙多相聚些时日,林小瑶便也同马小笨找了个借口,随着他们来到了此处。 当听到赵小龙说,因为太过危险,而希望他们两人返回登封客栈,静等赵小龙返回之时,林小瑶想到无法再继续相陪于赵小龙左右,而有些失望。但早早懂事的她,知道自己和马小笨两人即不会武功,也不会抓蛇,跟着去便是要成为赵小龙的负担,这便要点头答应,却没料到,苗族两人便开始拉着赵小龙闹了起来。 而赵小龙面对阿云的咄咄逼人,以及龙武保的一脸愤恨,顿时感到无法招架,便看向一直在拉着阿云的阿灵,想让她帮着自己劝劝他们,却没想到,向来温润如玉的阿灵,竟也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便扭过头再也不理他了。这一下,顿时便让赵小龙感到头大无比,不得已,他只能求助于薛怀文,如今也只有这位两人皆称呼为薛伯伯的人,才能劝住他们。 “薛前辈,您倒是说句话啊,这紫冠金蛇极度危险,这不是您说的吗?” 笑呵呵地看着赵小龙糗样的薛怀文,自然是知道赵小龙是听了自己刚刚所说紫冠金蛇之危险,这才想起要让这些不太能自保之人不要参与捕蛇。见到赵小龙无奈之下求助于自己,那薛怀文便轻咳了一声,正欲说话,却是被那阿云抢先了一步。 “薛伯伯,您说什么我向来都听您的,但此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听您的,打死我我也要跟着去。” 听到阿云如此坚决的话,薛怀文微微一愣,随即便看到龙武保及阿灵两人,也是坚决的神态,便也有些无奈地看向了另外两位中年苗人。他的意思很明白,是希望两位族中长者,看在保护已故族长子嗣的份上,能劝说两人不要跟去。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两位中年苗人,看着这族中三位年轻后生不怕危险地极力要跟去,居然含笑看着他们点头,直接便无视了薛怀文投来的目光。 “这位美丽的陆神医前辈,我曾听小龙哥说,您和那位毒尊薛前辈,都是武功奇绝的高人,您两位也怕那什么蛇?” 就在薛怀文都感到有些头疼之时,却听到在身边突然响起一阵说话声,一扭头便看到那位与赵小龙相熟的一个小子,好像是叫什么马小笨的,居然来到那老妖婆身边,正在与她搭话。而那老妖婆听到那小子的话,居然一副很受用的模样,立刻便知要出幺蛾子了。 “哈哈哈,听到了吗老毒鬼,人家在怀疑我们怕那小虫。你们两人也别拦着了,只要愿意的,便都去,我还不信了,以你老毒鬼和我的本事,还怕了一条小虫?今天,要是谁在你我的看护之下,被那小虫伤了,我便自断一臂赔他性命。” 第三百八十九章 死谷入口 在马小笨的小小激将法之下,在陆神医的豪言壮语之中,在阿云等三人依旧有些不忿的神情相随下,最终,一众十三人便都随着海因向着那处死谷而去。 可走着走着,众人便发现有些不对,海因引领的路,初时虽是沿着山崖向前,但顺着下崖的路线返回半山腰那当年赵小龙跌落之地的附近,海因居然便开始向着这处山上走了上去。 一众人疑惑之间,也不好追问,便也跟着小海因向山上走去,刚刚翻过一处山脊线,却又发现那小海因停了下来。等到所有人都停到他身边之后,那海因便指着这处山体的下方,说道。 “各位施主,我所说的那处死谷,便就在这山的山脚。” 众人随着海因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哪里有什么山谷,透过茂密的树林看下去,依旧是一片红黄相间之色,那山下满依旧是一片入秋林叶而已。正当所有人感到疑惑之时,那海因继续说道。 “那里从山上是看不到的,我也不多做解释了,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那海因便自下山而去,一众人也只能是再多看了两眼,发现实在是看不出与其他山脚有何不同,便也只得继续跟着海因而去。 只是,海因下山的方向,却是与他所指之处有些背道而驰,且那下山的路,草木茂盛不说,又是陡峭无比,就是如薛怀文陆神医这样武功高强之人,一路行去也是小心翼翼,更别说没有武功的林小瑶两人。如不是有李贞晴和赵小龙拉着两人,两人此时恐怕早已跟不上众人了。 此路如此难行,众人不知海因为何如此引领,更何况,众人几乎是在山上横向而走,却不是向下而去,这便让一众人心中更添疑惑。 “我说小和尚,你这是把我们带去哪里啊,是不是走反了?” 终于,李贞晴有些按捺不住,大声向着前方轻车熟路一般前行的海因问道。那海因转回身,发现一众人尽皆疑惑地看着自己,便也稍做了些说明。 “各位施主,我不会领错的,这也是为了各位施主着想才这么走的。山那边倒是有一条路,但却是要绕好大一圈,如今已是过了午时,如果走那条路,恐怕天黑才能走到。走这边能省下不少时间,如果够顺利,说不定天黑之前就能出谷了。” “我说小和尚,你这四大皆空的和尚,难道还怕天黑?再说了,天黑也不怕看不到,点起火把就是了,更何况还有你师叔祖呢,他就是天再黑,也能看得比我们清楚。” “我才不怕天黑呢,只是。。。算了,到了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听到李贞晴话中带着些嘲笑之意,明显是对自己那日调笑她还有些怨气,可海因却也没有再反唇相讥,而是幽怨地看了李贞晴一眼,便继续转身在前引路。只是,刚一转身,那海因便又转了回来,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问道。 “你刚刚说什么?我师叔祖如何?” 看到海因对自己刚刚所言好奇心大起,李贞晴却甚是有些得意,一边拉着林小瑶的小手向前走,一边有些神秘地说道。 “小和尚,你师叔祖这么大的秘密,你居然不知道?” 看着海因有些愣愣地摇了摇头,李贞晴嘻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 “我才不告诉你呢,到了那死谷,你就知道了。” 听到李贞晴现买现卖,学着自己的话回敬自己,那海因顿时便嘟起了小嘴,说了一句不说拉倒,便气哼哼地转身而去,让一众人顿时呵呵笑了起来。 这海因小和尚,小小年纪又活泼开朗,不高的身形,小脸胖乎乎的,五官分明再加一颗圆溜溜地小光头,令人一看便觉得甚是喜爱。此时看着他被李贞晴挑逗,嘟嘴负气而走的模样,众人只觉得此子甚是可爱无比,尽皆发出善意的笑声,就是一直有着怨气的阿云等人,此时也是不禁莞尔。 只是,那海因这一负气而走,竟然是越走越快,眼看着便要消失在前方林木之处,倒是让一众人不得不加快了脚步,想要跟上他那小小身影。在这密林陡坡之间,早已有些不辨方向的众人,如没有海因引路,别说找到刚刚他所指那处山谷,就是走回赵小龙跌落山崖那处半山腰,也要废上半天劲。 就在林小瑶和马小笨几次跌跌撞撞之后,海清终于是有些不忍,向着前方高声喊了一句,让海因慢点,众人这才将海因那小小身影再次看得清楚,赶路也不用再那么快了。 只是,薛怀文和陆神医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便同时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如此难行的道路,就是他们这两位时常进山寻药之人,也要小心谨慎才可无碍前进,可那仅十岁的海因,居然疾走如常几如常人奔跑,这如何不让两人惊讶。 这少林不愧为武林第一大门派,这一个小小僧人,便已习得如此身手,难怪这少林长盛不衰数百年。正在两人感叹少林不负盛名之时,却没注意到,随在众人身边的海清和尚,也是如他们一般小心翼翼艰难前行。就是注意到了,两人也会以为这是海清年龄大,懂礼数,是在陪同他们齐头前行,倒是有些一厢情愿了。 如此,众人耗费了近一个时辰,这才终于来到了一处道路平坦之处,稍事休息之后,便又向着反方向,疾行了半刻钟,终于来到了那处山谷之前,却发现那山谷真是好生怪异。 当众人于两山之间向前奔行,便发现两侧高山之间的峡谷,竟是越来越是狭窄陡峭,见多识广的薛陆二人倒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毕竟,这中原大地山川众多辽阔无比,如此地般形貌的峡谷,倒也是众多。 只是,当众人转过一处山脚,到达海因称为死谷入口之处时,就是连那见多识广的两人,也感到甚是惊异。 这死谷入口,位于两山相连的一处高耸山梁的底部,原本如无此入口,这里就是一个无甚出奇的断路绝谷而已。而之所以让薛陆二人也会感到惊异,皆是因为到了这绝谷深处道路尽断之处,居然开了一个奇大的豁口。 这堵住峡谷的山梁中间的豁口,就好似天公将此山梁劈开,欲为凡人开路,只是那劈山之刃不够宽阔,发觉不好办便懒得继续一般,最终在此处是仅留下了一个豁口而已。而沿着这豁口上下仔细看去,很多地方竟然还有闭合之处,且越是向上,那闭合之处便越是多,到顶之后更是被横枝烂叉所覆盖,也难怪众人在山上之时,根本看不到海因所指之处有何山谷。 第三百九十章 入口的代价 到了死谷入口的众人,却又发现了一个极大的问题,那就是众人面前的这个豁口,竟是极为狭窄,别说一个成人了,就是一个小童侧着身,也是进入不得。也难怪海因曾说,此处必定是鸟兽皆无,如此狭窄的入口,寻常小兽就是想进去,也根本进不去。 “我说小和尚,你就到了这里,看到这个裂缝,就说这里面没有鸟兽?就算这裂缝狭窄,大点的走兽进不去,那小兔子小松鼠什么的,还进不去吗?这也太武断了。” 听到又是这李贞晴质疑自己,海因便向上斜了她一眼,随即撇着嘴说道。 “你这人,就是总要怀疑我。我告诉你,当年我可是真的进入过这里,看到过里面真实的样子的。” 李贞晴却哪里信他,指着那极为狭窄的裂缝,便向海因说道。 “小和尚,出家人可不能说谎,你看这裂缝,窄到也就可以伸个胳膊进去,你说你进去过?” “出家人自然是不打诳语,我自然是进去过。” 听到海因坚持自己曾进入过这里,一众人便一个个疑惑地看着他,那李贞晴眉头一挑,正要再说,却被那海因抢先说道。 “更何况,谁告诉你我是从那进去的,那里别说我了,就是把你砍成两半,你也进不去。” 李贞晴听到海因的话,柳眉一竖,正要再说什么之时,那边豁口处,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赵小龙的声音。不知何时,这赵小龙便站在那处豁口之前,向里探望已不知多久了。 “诸位,海因小师父所说,应是真实无误的。我看了半天,这里确实是毫无生气,别说小兔子小松鼠,就是一只老鼠一只蚂蚁,我也没有看到。” 听到赵小龙的话,几个年轻人便纷纷跑到豁口处,挤开赵小龙便上下排列着几个脑袋,极力向里面望去。只是,那豁口如此狭窄,凹凸不平不说,上方更是被遮蔽得不见阳光射入,这几人看进去,只能通过错落的石壁,依稀向前看出一丈不到,而更深处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唯有一片漆黑。 可那赵小龙说的好似前方确实有缝隙看进去,且说得好似将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一般,不知赵小龙双眼异能之人,此时正疑惑地看着他。 早已对赵小龙双眼异能知悉的李贞晴,还有那阿云及阿灵两位小姑娘,他们也是知道赵小龙鬼眼之能,自然是完全相信赵小龙所说。而阿云和阿灵听到赵小龙对那里面的说法,更加确信此地便是他们猜测的金蛇出没之地,焦急之间,直接便来到海因身前,一人拉着他一只手,急忙问道。 “海因小师父,你赶快告诉我们,当年你是如何进入这死谷的,好吗?” 看着两位小姑娘眼中焦急万分的神色,那海因竟是丝毫不为所动,双眼向上看着,便缓缓说道。 “两位女施主,告诉你们当然是可以的,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听到这海因居然有些要挟之意,众人皆有些皱眉,心想这小小年纪的和尚,竟然会在此时提出条件。海清和尚第一个便跳了出来,又是一把拧住海因的耳朵,厉声喝道。 “海因师弟,你既然知道进入之法,那便说与众位施主知晓便是,岂能如此提什么条件,我们少林弟子何曾做过此等趁人之危以谋私利之事!” “哎呀——师兄放手,放手,我说还不行吗,快放手,要掉啦——” 看到海因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掉了下来,众人便知道,这一向少言寡语的海清和尚,此次是动了真怒,下手极其狠重,反倒是突然有些同情起了这海因。心善的阿灵看到海因蹲着身子揉着耳朵,因奔波一日而满是风尘的脸上,此时更是留下了两道清晰的泪痕,便立刻心疼得蹲在海因身前,取出自己的手帕便要为他擦去泪迹。 只是,那海因显然还有些负气,挡开阿灵伸来的手,扭过小光头躲避起,反而是那阿灵坚持又伸过手去,要为他擦擦脸。而一旁的海清见到海因只顾躲避阿灵的手帕,兼且揉起耳朵便没完没了,立刻又是沉声吼了一句。 “海因,还不快快将所知之事,一五一十如实说出?” 那海因听到海清的声音,浑身一颤之后,便站了起来,举起一条胳膊在脸上一抹,之后另一条胳膊便向斜上方一指,口中蹦出一个字。 “那。” 众人看到海因指向上方,诧异之余,便随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却依旧只是看到那狭窄的裂缝。什么也没看到的众人,正要转头再问之际,有人却突然注意到,离地不到两丈之处,那裂缝好似有些向两边扯开的迹象,只是被山壁间生长的杂草遮挡,一眼之下,竟是没能发现。 难道那里是稍有宽阔之处?随着发现异常的人说了出来,再由海因处得到肯定的答复,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处稍为宽阔的缺口。如此隐蔽的缺口,那海因小和尚居然能够发现,这倒是让一众人对这小和尚有些佩服。而这处同样隐蔽的死谷,亦是他带着众人来的,便对少林之人所说,海因是少林之中,最为了解这附近山林之说,已是确信无疑了。 找到了入口,便难不住众人了,其中轻功最高的薛怀文,提气一跃,只在山体上借了一次力,便已来到了那处入口。薛怀文将入口处的杂草拔除,果然便看到仅容一人弯腰可入的入口,随即便解下腰间攀山索,系在一处突出的尖石之上,将绳索垂了下去。 第二个上去,自然是拥有双眼异能的赵小龙,在下面抓着攀山索拉扯了一下,发现足够稳妥之后,向身后众人示意了一下,便向上极为利落地攀了上去。原本身怀云身步的赵小龙,亦可如薛怀文一般直接提气纵上那处入口,可时刻谨记不可动用体内内力的赵小龙,此时也如普通人一般,握着那绳索迅速攀上。 当众人看着赵小龙上去的时候,海清却是赶着海因来到了山下,话语之间,倒是说出让他这唯一曾进入过死谷的人,紧跟着赵小龙上去。那意思众人倒是明白,曾进去过一次的海因,前方带路正是合适不过。 只是,那海因估计是真的耳朵很痛,一直嘟着嘴,脸上则是被他用衣袖抹得,早已变成了花脸猫。看着他这可怜又可爱的模样,一直伴随在他身边的阿灵,便悄悄与他说道。 “小师父,这次多亏你,我们才能找到此处,我们答谢你也是应该的。你说吧,你刚才所说的条件,是什么?我一定满足你。” 看着和善又美丽的阿灵,海因偷偷看了一眼那边怒目而视的海清,回头小声说道。 “刚刚我就是想问那个女施主,她之前说的我师叔祖之事到底是什么。而且,就是她说的,到了这里就告诉我,如今我问了,师兄还要来拧我耳朵。。。” 众人听到海因所说的条件,居然就是这个,再看看他此时凄惨的表情,无不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第三百九十一章 死谷之内 急于知道有关赵小龙秘密的海因,在一众人的催促,及阿灵待空闲时一定告知的一再保证之下,终于是再展欢颜,笑嘻嘻地便顺着攀山索向上而去,紧随赵小龙之后,进入了那处豁口。而两人则是在豁口里面,等到所有人都上来之后,这才开始缓缓向内里而去。 这豁口,是两半山体之间的一个夹缝,想要前进,只能是踩着两边凸出一些的山石或凹陷下去浅坑,向前而去。而此处的山壁,不仅长满青苔,光线又及其的阴暗,稍有不慎便会打滑踩空,在前方的赵小龙,便时常提醒跟随而入的众人小心。虽说也落不下去摔个好歹,但如果一脚踩空而陷入夹缝之间,受点轻伤事小,可这人就丢大了。 打头的赵小龙,在紧随其后的海因指点之下,缓缓深入了进去,没一会,便开始向下而去,却发觉这夹缝居然是越来越宽,等到了离地面一两尺高的时候,已经不能让双腿分别踩在两边山壁。仔细看了看,那下面已经是稍为平坦的地面,赵小龙便直接跳了下去,可算终于是进入了此处死谷之中,这便开始打量起了四周。 这死谷,与其说是一条山谷,不如说是一条地缝更为合适,两边不足五尺宽的距离,也就够一人顺利前行,两人并肩都是无法通过。地面上,也不是如何平坦,大小尖石错落,落脚稍有不慎,便会扭到脚踝,若不小心踏入两石之间,夹住脚拔不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而这两边山壁,如同入口处的山壁一般长满青苔,却又有很多地方多有落土,而仅仅靠着那一点点的土,居然还长出了一些不知名的绿草。沿着两侧山壁再向上望去,则又是另一番景象,靠上的部分竟满是细长的须状物自山壁之内冒出,密密麻麻地向下垂落。借着上方裂开的地缝投入的亮光,可以看到这须状物竟是布满了上方五六丈长的地缝之间。 “看来,这地方也就是个五六丈长的地面裂缝,搜寻此处倒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 听声音自身边响起,赵小龙便扭头看了过去,发现是那薛怀文,如自己一般正抬头望着上方。而薛怀文低下头,看到赵小龙有些疑惑的表情,便又对他说了一句。 “虽不知为何这两山之间会裂开如此缝隙,但从那裂开的地缝长度来看,这里也就只有五六丈的长度,我们搜寻自然是用不了太多时间。” “不是的,那上面虽然只有五六丈长,但我看过前面,那深度怎么也都有近十丈距离。” 听到赵小龙的话,薛怀文倒是稍稍有些意外,这昏暗的裂缝之内,自己也就能看出两三丈距离,因此才通过上方裂缝进行了一番判断,却没想到,这看得清的赵小龙,居然说此地有近十丈的距离。薛怀文还以为此处会是个直上直下的地底裂缝,倒是没想到会是如此。 “你们俩废话真多,这里也就如此范围,不赶快去寻找金蛇,堵在这里作什么?” 没想到,赵小龙和海因以及薛怀文落到地面之后,已经是再无后边来人落脚之地,那陆神医正是在裂缝上方赵小龙跳下之处,看着这三人皱眉说道。等到所有人皆落到地面,赵小龙则早已向前再进入近三丈距离,而那薛怀文,则更是超越赵小龙,已深入到近五丈之内了。 只是,不论是薛怀文还是赵小龙,两人皆没看到任何东西,别说金蛇,就是一条蚯蚓也没看到。而此处也果然如海因所说,还真是鸟兽皆无,且异常安静,除了一众人的呼吸及脚步声,居然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处两山裂缝之间,狭窄的环境给人以极为压抑之感,又因光线难入之下,可说阴暗潮湿之极,而两边又有尖石凸出,好似身临刀斧之林一般。而唯一投入阳光的上方,更是有无数长须坠下,个个好似倒挂的长针,针尖之下的众人,只感到一阵阵头皮发麻。 进入此间的众人,此时便想到之前海因所说,这里确是任何人不愿多待之地,别说走在其间要小心翼翼,就是静静站立,便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如坐针毡一般的感觉。更何况到了到了夜晚,此间再无丝毫光线之下,完全被黑暗包围,又想想四周这令人浑身战栗的环境,胆小的恐怕连一刻都不愿待在这里。 阿云等三人,则是紧随两位中年苗人的身后,越过陆神医及海因,直追到赵小龙身后,在前方薛怀文的招呼下,更是直接来到了薛怀文身边,继续向前仔细寻找而去。而李贞晴则是来到赵小龙身后,跟着他继续向前而去。 而作出如有人被金蛇所伤,则自断一臂赔偿之豪言的陆神医,看到此处地形,便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没有跑到前面急于寻找,反而是落在中部,时时观察着左右,护着他身后的林小瑶等人。 而林小瑶和马小笨两人的身后,反而是那极为稳重的海清在殿后,对于什么金蛇他可不感兴趣,他唯一在意的,反而是前面这两位不会武功的赵小龙的朋友的安全。 只是,当海清一路跟随着的林马二人突然停下之时,疑惑之间向前方看去,这才发现一众人皆是停了下来,而最前方的薛怀文等六人竟是已到达了尽头。而看着所有人皆是与连日来的失望表情无异之时,海清便明白,这里也依旧是毫无毫无发现。 “我就说嘛,肯定不是这里,赵小龙遇到那金蛇的地方,是在这山的另一面山崖下,而这里可说正是那处山崖的另一面,金蛇怎么会在这里呢,难道它还能是翻过这山,特意跑到那里跳崖不成?” 就在一众人沉默之际,没想到倒是李贞晴突然说出这番话,来宽慰众人,虽说也勉强有些道理,但还是让一众人,特别是苗族那五人,感到失望无比。这好不容易自阿灵所说之中,认为找到一丝线索,还为可能的危险吵了一番,翻山钻洞耗费了数个时辰,才终于来到此处,却依然是没有丝毫发现,也难怪所有人感到失望,更别说赶了千里路来到中原寻蛇的苗人了。 可不论失望与否,继续留在此地便也毫无益处,众人终于是后队变前队,缓缓向着那进来的豁口处返回,而低着头的众人,个个都好似霜打茄子一般。 “等等,这是什么?” 突然,愈发黑暗的环境之中,回身返回的队伍里,突然传出赵小龙的一声轻呼。 第三百九十二章 金色蛇蜕 昏暗狭窄的死谷地缝之内,突然响起赵小龙有些惊讶的声音,紧接着便看到他立刻俯下身,看向了地面。 听到赵小龙的声音,他身边前后的几人,便立刻围了上来,可这狭窄的地形,也没人让多少人围过来。一直在赵小龙身边的李贞晴,如赵小龙一般蹲下去,仔细看向赵小龙前面的地面,却因这昏暗的环境,依稀只看见地面的乱石,其它什么也没看到。 而李贞晴的身后,则露出一个小光头,正是那海因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两人围着的地面,也是如李贞晴一般,什么异常也没发现。而他的身边则是那陆神医,站在海因身后,正垫着脚向里看去,同样也是看不到什么。 赵小龙的身后,阿云和阿灵一人搭着赵小龙一边肩膀,露出两颗秀丽的脑袋在看着,而他们的身后,则是那位三叔挤了过来,正在向里面看着,他身后最远的薛怀文,此时倒是身处外围,什么也看不到,急得他有些团团转。 只是,除了赵小龙正盯着地面看着什么以外,因聚集的人太多,这一处地面更显黑暗之下,就是离得最近的李贞晴,连原本依稀看到的石头也是看不到了,更别说其他人了。 “赵小子,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薛怀文终于是按捺不住心情,贴着一侧山壁挤了进来,那阿灵则好心地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薛怀文,薛怀文这才终于挤入了赵小龙身边,同他一样蹲了下来。赵小龙听到薛怀文的问话,便指着山壁底部说道。 “薛前辈,这里有一个小洞,小洞里好似有个长条之物。” 听到赵小龙说是个长条之物,李贞晴顿时站起了身,倒是将他身后的海因撞了一下,肩头正好撞在了他的鼻子上,就听那海因哎地惨叫了一声。 在这昏暗寂静的环境下,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处在外围不知原由的几人,顿时浑身一颤,心中立刻便想起了赵小龙临行前那番担忧之语。难道,发现了紫冠金蛇,而那蛇正在伤人? “李姑娘,你怎么了?” 看到李贞晴突然站起,海因又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赵小龙便抬头看了一眼李贞晴,疑惑地问了她一声,而那李贞晴听到赵小龙平和的声音,便心里一安,也不顾身后海因质问她为何要撞他鼻子的声音,轻声问了一句。 “你不是发现了什么吗?是不是紫冠金蛇?” “还不知道,待我拿出来看看。” 听到赵小龙说要拿出来,见到他正要向前伸手,那李贞晴便立刻厉声喝道。 “不要!你怎么这么冒失,就不怕被那金蛇咬吗?” “赵小子,不可莽撞,你难道还真想亲身试毒不成?” “是啊,赵大哥,小心些,不能冲动。” 听着身边人的关心之语,赵小龙心中一热,却也没有说话,右手一伸一回,便即站了起来,而随着他站起,他身边的人都发现,赵小龙的手上,好似拿着一条淡黄色的长条物。而那李贞晴又是向后退了一步,却正被一只手抵在了后背,只退出了半步。 “哎呀,我说你看清楚了,那不是蛇,是蛇蜕下的皮。” “呼。。。原来只是蛇皮啊,吓了我这一跳。” 听到身后海因有些不屑的话,李贞晴再次仔细向赵小龙手上的那长条物看了一眼,终于看清那确实不是活蛇,这才拍着胸口长吁一口气。只是,她这般模样,倒是让那海因的怪话接踵而至。 “就你这胆子,还要跟来找蛇?一副蛇皮就把你吓成这样,要是真看到蛇了,还不把你吓得屁滚尿流?” 原来,这李贞晴一惊一乍的作为,皆是因为距离最近的她,以为赵小龙看到的这蛇皮就是紫冠金蛇,因此才吓得有些惊慌。可听到海因那满含讥讽又粗俗不堪的言语,李贞晴便又有些恼了,胳膊肘向后一错,便要叫海因吃点亏。可那海因显然也是早有防备,李贞晴那一肘击,便被海因一扭身躲过,倒是直接踩到了身后陆神医的脚上。 “好啦,你们两个在这里还要打闹?” 听到陆神医有些不悦的声音,李贞晴转过头瞪了海因一眼,看到海因冲她做了个鬼脸,却也没再计较,反而向前一步,凑近薛怀文身前,看向早已被他抓在手里的那蛇皮。 薛怀文自赵小龙手中拿过那蛇皮之后,凑近蛇皮仔细看了看,却忽然发现突然亮起了光亮,原来是那陆神医自怀中取出了火折子,吹亮了起来。这才发现,众人自进入此地缝以来,紧张之余竟是忘了燃起火折,仅只借着微光小心行事,这也说明,所有人皆是有些紧张得过头了。 看到陆神医为自己燃起火折,薛怀文便向她笑了笑,随即继续端详起了手中的蛇皮,而这时,一众人才看清了这蛇皮的全貌。 这蛇皮长三尺余,也不知蜕下了多久,早已变得干燥无比,且有些萎缩弯曲,如是一般蛇皮也就会显得丑陋无比。可这副蛇皮却有些奇异,原本在昏暗的光线下,只显出一点点淡黄色的蛇皮,如今在火折光线的映照下,竟散发出一阵奇异的金色,而那蛇皮亦变得晶莹剔透,好似一件金色琉璃制品,看得几人惊奇不已。 “这确是一副蛇蜕不错,色泽淡黄的蛇蜕,原本便应是黄色蛇身上蜕下的。但到底是不是紫冠金蛇的蛇蜕,这还不好说。” “什么不好说,如此奇异的蛇蜕,你在一般蛇上可曾见过?按我说,这就是紫冠金蛇的蛇蜕无疑。” 从薛怀文手中接过蛇皮的陆神医,仔细端详了一遍之后,便对薛怀文有些保守的猜测嗤之以鼻。倒也是,如此奇异的蛇蜕,薛怀文也是第一次遇到,可他又不忍给龙苗几人太大的希望,毕竟在还没有见到紫冠金蛇之前,不想让他们几人再次失望。 而当李贞晴正想自陆神医手中接过那蛇皮,准备好好欣赏一番之时,却见陆神医一伸手,便递给了早已有些焦急的龙三叔,只能是在那里嘟着嘴紧盯着那蛇皮不放。而那龙三叔拿到那蛇皮,便以好似抚摸女子肌肤一般,温柔的抚摸起了那蛇皮。而在火折光线映照之下,李贞晴看到他那黝黑褶皱的老脸,又看到他以满脸痴笑快要流出口水的模样,抚摸着蛇皮,心里顿时一颤,瞬间便感到浑身汗毛树立,早已没了索要蛇皮来看的欲望。 第三百九十三章 认定蛇穴 死谷地缝之内,当龙苗五人轮番欣赏那金色琉璃一般的蛇皮之时,赵小龙和薛怀文则是头对着头蹲在地上,点起了火折查看起了赵小龙发现的那处取出蛇皮的地方。 在形成狭窄地缝的两处山壁的南向一侧底部,在一处稍微凸出的山壁之下,有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洞口。而这洞口正位于凸出的山壁向东一面,此前赵小龙向前搜索前进之时,正好被凸出的山壁挡住,没有被他发现。而当所有人失望之余退出地缝之时,仍有些不甘的赵小龙,兀自在每一步之间上下打量,终于在走到此处时,便看到了冲着这一面的那小小洞口。 这当然也是多亏了赵小龙的一双鬼眼,不然众人就是点着火把搜索这地缝,火光摇曳明暗交错之间,极大可能也是无法发现这,处于地面乱石之间,山壁底部的一个小小洞口。 就在薛怀文拿着火折贴近地面仔细寻找,又有赵小龙微观之能的目力之下,两人接连在洞口前的乱石夹缝底部,发现了星星点点的细小鳞片。听到两人惊喜的招呼,龙苗几人立刻便或蹲或站于两人身后,一一接过两人拾起的小小鳞片,仔细查看了起来。 这小小鳞片状如菱形,只有米粒大小,色泽金黄且坚硬无比,一个个好似小小金叶一般,令人观之爱不释手。当陆神医自马小笨手中取过蛇皮,并将那鳞片与蛇皮之上的纹路对照之后,即便宣布这鳞片必是这蛇皮上掉落的蛇鳞无疑。 而据赵小龙所说,这蛇皮的蛇头部位,当时正是位于洞口里面一点的位置,不然赵小龙也不会一眼就发现这洞口之内有这蛇皮。听罢两人之言,薛怀文站起身,接过蛇皮蛇麟,看着它们缓缓说道。 “如此说来,这条蛇便是在此处乱石之间进行的蜕皮,最后带着即将脱身的蛇蜕返回这洞中,而蛇蜕脱落始于蛇头,而这蛇蜕与蛇身最后相连部位,自然便是蛇尾无疑,当此蛇返回洞中之时,那脱落的蛇蜕头部,自然是冲着洞口方向。” “老毒鬼,这浅显之理还用你来说明,卖弄什么。你就快说这是不是紫冠金蛇的蛇蜕才是真的,这都快急死我了。” 听到陆神医的话,所有人立刻紧张了起来,皆是竖起耳朵想听听薛怀文到底怎么说。只是那薛怀文再次看了看蛇皮蛇鳞,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让那五位龙苗之人,急得有些额头见汗。 就在陆神医有些不耐烦,正欲催促薛怀文快说之时,那薛怀文突然一拍大腿,随即便急忙拿起那蛇皮,自上倒下仔细查看了起来。当所有人看到薛怀文这异常举动,顿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之时,便看到那薛怀文终于是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咧开嘴笑着,却是没听到他的笑声。 “恭喜龙三哥,我们终于找到了。” 就在所有人感到诧异之时,那薛怀文突然转过身,看着龙三叔有些激动的如此说道。而那龙三叔听到薛怀文的话,首先便吃了一惊,随即便也露出狂喜之色,而其他几位龙苗之人,更是连连追问薛怀文是不是真的。 “老毒鬼,你如何能肯定,这便就是紫冠金蛇的蛇蜕,可不要妄下结论害我们白白高兴一场,不然我可决不轻饶你。” 听到陆神医的话,包括龙苗五人在内的所有人,尽皆焦急地看着薛怀文,想听听之前还尚有保留的他,此时是如何又敢于肯定的。 “哈哈哈,这还是靠赵小子提醒了我。来,你们看,此蛇蜕之蛇头部位,可否与寻常蛇蜕有所不同?” 这里的人,也就是两位中年苗人及陆神医对蛇之一物了解甚深,三人传看蛇皮之后,却是依旧没发现什么特意之处。那薛怀文笑呵呵地重新接过蛇皮,然后将蛇头部位本以破开的蛇皮,仔细合拢起来展示给三人看。就在此时,那三人便一个个恍然大悟之色,纷纷再次接过蛇皮,仔细看去。 “这金蛇,之所以以紫冠金蛇为名,那自然便是从其外形而来,蛇体金黄头顶紫色肉冠,这便是它最显着的特征。而这金蛇虽与众不同,却也会如凡蛇一般,因成长而需要蜕皮。可它与凡蛇不同之处就在于,它所蜕下的蛇皮,与凡蛇蜕下的完整蛇蜕相比,在头顶肉冠之处,会有一个明显的圆形缺失,而此处的缺失,便是那头顶的肉冠生长之处留下的痕迹。想来,这金蛇蜕皮,其肉冠之处的外皮,不是与全身蛇皮一同相连脱离,是另有脱落之法,甚或是不会脱落而与肉冠一同生长也说不定。哎,我们就是对这金蛇的了解太少,以至于我看着金蛇蛇蜕,也不敢认定这便是金蛇蛇蜕。倒也是,这金蛇消失了几百年,你们谁也没见过甚至没听说过,我虽曾仔细看过赵小子所怀的幼蛇模样,却也没能于第一时间认出这蛇蜕,如不是刚刚提到蛇蜕头部,我灵光一闪查看,不然我也是差点没认出这蛇蜕便是紫冠金蛇的。哎,我们对金蛇的所知,真真是太少太少了。。。” 众人初时听着薛怀文对如何肯定这便是紫冠金蛇蛇皮的解说,听得也算津津有味,可发现到了后半段,那薛怀文便开始感叹又有些自言自语的模样,便即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听下去,一个个传看着那金蛇蛇皮,觉得还不如亲眼见识一下这紫冠金蛇的蛇皮,来的长见识。 “对了,所有人都点起火折,仔细查找一下这处窄道,这里必定还有很多金蛇鳞片以及蛇蜕,找到之后都交给我和老毒鬼保存,说不定这些便都是配药宝物。如能被我们两人查明这蛇蜕蛇鳞之药性,说不准便能配出些奇药,届时我答应大家,一定会让大家都得到好处,这也是一个能为中原医术提供重要参考,为中原百姓配制良药的天大好事。当然,于苗人医术及福祉,也是极为有帮助的。” 就在此时,陆神医突然大声说出了这番话,最后甚至看着几位苗人,善意地共勉了一句,使得本有些皱眉的苗人,也展开了笑颜。毕竟,陆神医之前便曾与薛怀文作过苗汉之争的争论,刚刚又口口声声说对中原之人如何好,让那五位苗人自然是听得有些不高兴。可想到她说的不是独占,而是与薛怀文一同拥有,而薛怀文拥有那便是龙苗拥有,再有她最后一句苗人也能得到帮助的话,也终于是解开了心结。 第三百九十四章 分予少林 死谷地缝之内,一众人听到陆神医的话,个个显得兴奋无比。紫冠金蛇虽神秘,但由毒尊薛怀文及神医陆凌锋,这两位用毒与解毒双绝之人对其进行研究,必定能够将那紫冠金蛇之妙用了解个通透。届时两人根据其结果,无论是配制出杀人的毒药,还是救人的解药,必将再次轰动于武林。而在这里的人,如真能自陆神医处得到些好处,那以后行走江湖之时,就不用再惧怕宵小之辈下毒害人了。 “不过,大家也注意了,这里既然已经认定是金蛇出没之地,所有人也要格外小心谨慎,千万注意自身安危。如见到活物或蛇,一定告知两位前辈及龙苗朋友,千万不要试图自己抓捕,万一被伤到,以我们对金蛇所知,目前还丝毫没有解救之法。” 正当众人兴奋地要按照陆神医的嘱咐,准备寻找蛇皮蛇鳞之时,赵小龙突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立时便在所有人的兴奋之情上,浇上了一盆冷水。此时,众人才意识到,自己等人这算是与那紫冠金蛇共处一穴了,万一真被咬上一口,那后果便只有死路一条。 在赵小龙的提醒之下,陆神医也再次冷静下来,重新安排起了各人的站位,让身负武功之人分布于每个人之间,在搜索地面的同时,尽量多注意周边动静,让不具武功或武功低微的人,主要负责寻找。同时也嘱咐所有人一些该注意的事项,让众人千万小心之后,这才独自站于中段位置全神警戒起来,而其他人则也小心翼翼地开始了乱石之间的寻找。 赵小龙和薛怀文,以及龙三叔三人,则是聚在那洞口附近,仔细观察起了蛇洞,商量起了该如何抓到这蛇洞里的紫冠金蛇。赵小龙几乎是趴在乱石之上,向那小洞之内探看一番之后,便抬头向这两位说道。 “两位前辈,这洞不深,且向里没多远便拐了方向,实在看不到太多。” 看着赵小龙向山壁之内的方向比划,薛怀文和龙三叔便知道,这蛇洞是延伸向这山体之内,而看不到详细情形下,如何捕蛇,或者说那金蛇此时在不在内里,他们也是有些无从判断。 “让我来。” 就在三人一筹莫展之时,龙苗两位中年人之中的另一位,被称呼为龙七叔的人,便站了出来。只见他双肩一抖,便将他这一路来一直背着的那个长竹篓子置于地上,随即便从那里面取出了一柄怪异的铁铲。这铁铲的刃口,不似常人所用之铁锹一般平而略弯,而是与盗墓之人所用的洛阳铲倒是有些相像。铲面弯曲内收,却又与洛阳铲弯成圆筒状不同,反而是弯成一轮弯月一般,而那铲尖刃口,则被打制的又极为尖长。见多识广的薛怀文,一见此铲形状,便断定这是一把用于打洞极为便利的铲子,入土容易,带土又多,正好用于发现蛇洞之时,阔开蛇洞沿洞深挖。 “这是我二叔家的七弟,是我们龙苗人中最擅长挖洞捕蛇的专家,每次遇到如同此处的小蛇洞,又非要抓到里面的蛇之时,就是皆由我七弟出手。” 随着龙三叔为几人骄傲地介绍这龙七叔之时,那位明显精壮得多的中年苗人,单膝跪地简单查看了一番那洞口之后,便将他手中那特异的铲子,瞄准小小洞口上方用力插了进去。 “等等,这洞口估计便是那金蛇时常出入之处,这附近的鳞片应是最多,是否先将其收起之后,再挖洞不迟?” 还没等那龙七叔挖出第一铲土,那龙三叔却是按住了他的肩膀,急忙将他拦了下来,而那位龙七叔听到三叔的话,也是拍了拍脑门,急忙点头称是。随即便拿起自己面前,距离洞口最近的一块石头,果然看到几片金光闪闪的鳞片,自两石之间的灰尘之中被找出。而他手里的那块石头,却被他随手便按入了那蛇洞口,薛怀文等人明白,这是他堵住了蛇洞洞口,防止那金蛇感受到此处的异常,从洞口游出突然伤人。 看着两人带领阿云等三个小辈,仔细翻开这洞口附近的每一块石头,仔细寻找并小心拾起那小小的金色鳞片,赵小龙和薛怀文互相看了一眼,便即加入了他们,捡拾起了鳞片。 当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这死谷之内的每一块石头,可说已经被这十三人翻了个底朝天,就是石头下的泥土,也被他们翻了一遍。随着众人一惊一乍的欢呼声中,经过近一个时辰的仔细搜寻,终于是搜集到了两小布包的金色鳞片。 被包成比之婴儿拳头还要小了一些的小包鳞片,一包被陆神医珍而重之地收入了怀中,另一包则是被薛怀文转手交给了那龙三叔,被龙三叔好似敬神一般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了半天之后,才将其放入了自己的内袋之中。 而极为幸运的是,海因和尚及马小笨两人,在乱石之间又找到了两幅蛇皮,当他们邀功一般交给薛陆二人之时,那陆神医却是没有急于收起,而是找到薛怀文及那龙三叔简单商议了一番,便来到海清和尚面前,将海因找到的那副蛇皮,以及一个小小布包交给了他。 看到海清和尚有些发愣,便由陆神医向他进行了简单地说明。 “小和尚,这里地属少林,且能够找到此处,也是多亏了少林相助,因此,找到的有关金蛇之物,理应有少林一份。你也莫要推辞,我素知少林药坊向来能够配制些疗伤解毒之良药,且少林药僧之医术也是天下闻名,更是时常会为四周百姓赠医施药,多有善举。给你们是因为,我们亦是希望这金蛇之物,能为少林普度众生之举添些绵薄之力。” 听到陆神医说得真挚,看到那边薛怀文及苗人虽有些不舍,但也没有表达反对,那海清有些激动地自陆神医手上,接过了那两件东西,随即便双手合十口宣佛号,深深向陆神医及薛怀文和苗人方向,恭敬地拜了几拜。 这其中,薛怀文显然是对陆神医之举有些不忿,在他眼里,少林的什么药坊,哪里有他及龙苗对这两样东西的渴求。可听到陆神医如对海清所说一般说与他和龙三叔两人之时,却实在无法拒绝陆神医所请,只得咬牙将一副蛇皮及一些鳞片,分给了少林。 在海清拜谢过之后,薛怀文则是撇了撇嘴,理也没理他,自顾自拉着龙三叔走到了那蛇洞洞口,便开始催促起他赶紧打洞。而当所有人好奇地围聚在那里看那精壮中年苗人,是如何打洞之时,海清则是招来了海因,将这两件东西交给他之后,便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那海因疑惑地看了海清一眼,随即便在海清的示意之下,向着这死谷的入口钻了进去,竟是直接被海清打发走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挖掘通道 死谷地缝的一面山壁下侧,一众人正围着那龙七叔,看他是如何运铲阔洞。 那龙七叔首先便是将洞口附近的乱石起开,将地面整理一番之后,在洞口附近清理出了一尺方圆的泥土地面。随后,便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那块堵在洞口的石块,随后贴上耳朵静静听了听,发现里面毫无动静之后,这便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堵洞口的石头拿开。而赵小龙则一直在他身边协助,此时更是趴在地面,仔细向洞内看了看,随即便告知龙七叔,洞里什么也没有。 随后,就看那龙七叔运铲如飞,极为顺利地便将洞口上方及左右阔开,不到半盏茶时间,那洞口已经可以让人勉强爬进去。面对可能的蛇穴,还是那紫冠金蛇之穴,当然不能让人如此爬进去,万一遇到金蛇攻击,连一点躲避还手的余地都没有,那不就是白白送命吗。因此,龙七叔便决定,一定要挖出一个怎么也要可供人弯腰自由进入的通道,这才可能以防万一。 可就在龙七叔将手中的铲子插入洞口上方之时,却意外地听到,铲尖发出锵的一声,竟是直接磕到了一块石头上。这种情况也是常见,龙七叔不以为意,便将铲尖对准上方两寸,再次用力下铲,却意外地又听到锵的一声。 龙七叔挑了挑眉,继续以铲子上下左右试探,发现那块洞口上方的石头,竟是有四尺方圆大小,倒是让一众围观之人感到了一丝担忧。毕竟,如果阔不开这洞口,按龙苗的执着,说不定就要爬进这小小洞穴之内,先不说能不能面对金蛇之时自保,就是能不能将这蛇洞继续想里面挖去,如今看来也是个极大的疑问。看这洞口上方的大石,那里面也说不定有多少石头阻挡,单靠挖洞前进,好似已不可行。 正当赵小龙将自己的疑问说出之时,反倒是那龙七叔表情轻松,笑呵呵地看着周围一众担忧之色的人,轻快地说道。 “挖洞遇到大石拦阻,这是常有之事,别说偶有大石阻挡,就是整个山壁皆是岩石形成,那也是有办法打通的。如今看这里的情况,应该不是最坏的山体,只要我将这石块周围的泥土挖开,便能将石块移除,这反而对我阔洞是有帮助的。” 听到龙七叔的话,众人皆有些安心,随即便看到那龙七叔,沿着探明的石块四周,小心地插入铁铲,一点一点将周围的泥土铲了下来,没一会,众人便看到一块大石露出了半边身子。 又过了近一刻钟,随着更多的土石被龙七叔铲出,那块圆咕隆咚的大石头,终于是露出了全貌,便在众人合力之下,被抬到了一边。可随着龙七叔稍事休息之后继续铲挖,众人也感到有些烦闷之气升起,因为挖出这块大石之后,其左右上下,竟然依旧满是大石。 可到了如今,让众人就此返回或再从长计议,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因此,那龙七叔便也不辞辛劳地继续他开凿大石的行动。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在龙武保龙三叔及赵小龙等一众年轻人轮番上阵挖掘之下,终于是向前前进了三丈距离。 而在这一过程之中,为了不至于偏离那蛇洞延伸的方向,还要时时注意清理脚下的蛇洞,否则蛇洞向南延伸,众人向北开凿,那岂不是南辕北辙了吗。而这也需要众人付出极大的耐心,不仅要时时查看蛇洞延伸的方向,还要顺着蛇洞方向探查山壁质地,遇土挖土,遇石起石,这速度自然也是极为缓慢。渐渐地,可容一人通过的一条通道成形了。 当又一块大石被起出之后,一众人便来到死谷入口附近稍事歇息,拿下捂在口鼻的遮尘布,呼吸着还算新鲜的空气。这数个时辰的挖掘,狭窄的死谷之内,虽说没有暴土扬尘,可那空气也变得极为浑浊,轮番挖掘的众人,亦是撕下衣角或拿出手帕,捂在脸上挡住灰尘。 “这蛇洞好似是沿着一处狭窄的地缝前行,我们这一路挖出的大石,皆是些浮石,而两边我们挖不动的山壁,这皆是大片岩壁。这应是一处如我们进入的地方一般的地缝,随着地动或其它地面变化,落入上方石块堵塞住此处地缝,再经长年累月泥土崩落填充,终于是形成了如今的地貌。只是这底部尚有松动的空隙,经宝蛇常年来回,这才有了那蛇洞。” 在龙七叔举着火把来回查看了一番通道之后,便来到喝水休息的众人面前如是说道。只是,一众男人连番挖掘搬抬泥土大石,此时已有些疲累之感,且数个时辰没吃没喝之下,早已没有精神听那龙七叔说话。只有那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的赵小龙,以及一众女子,听得津津有味。 那早已去而复返的海因,则带着数支火把返回,此时早已在死谷及那通道上方,点起了火把插入了山壁之间,将此间映照得还算明亮。而这一路挖掘通道之时,小小年纪的他,也从龙七叔手里抢过那特异的铁铲,兴致勃勃地挖过一通。只是,挖出一块不大的石头之后,他便吹着磨出水泡的小手,躲到这入口处,再也不去凑那热闹了,倒是让一众人在沉闷的挖掘之间,欢快地笑了一次。 稍事休息之后,龙武保便再次站了起来,拿起铁铲便又进入了那通道,继续挖掘起土石来,而一众人则依旧坐在此地,就着凉水吃起了干粮。赵小龙则是随着龙七叔,来到龙武保身后,七叔在一旁指点,而赵小龙则是靠他一双鬼眼,四处查看保持警戒,毕竟,随着通道的挖掘前进,惊动那紫冠金蛇的可能便越高,不由得赵小龙小心翼翼起来。 哗啦啦—— 突然,随着一阵土石崩落的声音在死谷狭窄的地缝之内响起,伴着一声小心的高喊自通道内传来,一众人立刻便跳了起来冲向了通道。来到通道口一看,此时的通道弥漫着扬起的尘土,三尺之外便不可见,而在通道内的三人,则是丝毫没有动静。 纷纷挥着手挥散着扬起的尘土,同时向模糊不清的通道内高喊的众人,心中已是凉了半截。在他们心中,这必定是通道垮塌了,在里面的三人估计就是被埋在了土石下方,如今真可说是凶多吉少。 就在众人围在洞口高喊之时,两道身影先后向那通道之内冲了进去,那迅捷的身形自然是薛怀文无疑,而另一个顶着一颗光溜溜的光头之人,竟是那海清和尚。可还没等两人进入通道不久,便听到接连两声哎呦的声音,就在众人焦急更甚之中,突然便看到,自那迷蒙的灰尘之中,先后跑出了捂着口鼻的五人。 第三百九十六章 状况有变 一阵阵咳嗽喷吐的声音,在狭窄的死谷地缝之内接连响起,那自通道之中跑出来的五人,一个个灰头土脸不说,更是呛了一鼻子一嘴的尘土,此时正拍打着身上,吐出咳出满嘴的尘土。 众人拉着五人来到死谷入口处,有人递给他们水袋让他们漱口,有人则在帮着他们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阵忙碌之间,略显得有些狼狈。 “小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受伤?” 李贞晴一边帮着赵小龙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关心地问了起来,更是抢过林小瑶递过来的水袋,交给赵小龙。还没等赵小龙回过神,那陆神医站在薛怀文的一边,也是急忙问道。 “老毒鬼,到底是怎么回事,里面到底是何情况?” “呸呸呸,你别问我,里面尘土飞扬的什么也看不清,还没等我们到尽头,他们三人便没头没脑冲了出来,倒是把我和这小和尚撞了个七荤八素的。” 听到薛怀文的话,所有人虽没在薛怀文身上看到什么异样,却在那海清和尚有些发灰的光头前额上,看到了一处红肿之处,显然是不知与谁撞到的,且撞得还不清,没看那海清和尚,还在龇牙咧嘴地忍着疼吗。 等那当事的三人吐出嘴里的尘土,一番述说之下,众人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来,那雄壮力猛的龙武保,挖了半天有些不耐,下手之间便开始有些没轻没重起来。可如果是寻常情况,倒也是会加快挖掘速度,可今日却偏偏遇到了不寻常之事。 当他在一块大石左右用力挖掘泥土之时,虽然手上的力道使得有些猛,但他也没想到会出现意外。那石块在一次猛力挖掘之下,突然便向前方滚出,反倒是让龙武保一下没站稳,直接向前扑倒,而那石块上方的泥石,也随着那石块滚出,直接落向了正下方的龙武保身上。如不是一直在后方警戒的赵小龙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腰带将他拖回,说不定他现在就被那落下的泥石埋在下面。而紧接着,那处石块附近上方的泥石便开始接连落下,三人一看情况不妙,便没命地向后跑。 没想到刚跑过一半多,赵小龙和龙三叔便与冲进来的薛怀文及海清两人撞了个满怀。那海清额头上红肿胀大的血包,正是与低头狂奔的赵小龙相撞而形成的,而赵小龙的血包在头发之下,所以才没有被人第一时间发现。而那薛怀文则身手敏捷,及时停住了自己脚步,倒是那龙三叔直接撞入了薛怀文怀里,以致两人均未受什么伤。 “你是说,石块不是向你滚落,而是向前方滚出去的?” 陆神医马上抓到了龙武保所述之中的要点,立刻向他又问了一句,看到龙武保肯定地点了点头,陆神医马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而等龙武保说完,那边的烟尘落得也差不多了,那陆神医便第一个向那垮塌的通道走了过去,而意识到什么的众人,也是紧随其后。 当众人挥舞着手挥散尚未完全落定的尘土,举着火把来到通道深处之时,顿时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出了一身冷汗。此时的通道尽头,已完全被上方落下的土石覆盖,原本三丈余长的通道,此时亦变成两丈左右。当时如三人稍有迟疑,便即刻会被埋入土石之下,就算众人全力挖掘解救,说不定便有哪位憋死在里面,就算及时解救出来,也必定会被落下的土石砸成重伤。 当众人纷纷感叹好险的同时,那陆神医和薛怀文,却踏着落下的土石而上,越过最高处之后,竟是没有迟疑便向前而去。一众人知道,前方必定又有新的状况,这便急忙跟上了两位的脚步。 当众人越过高处之后,在火把的映照之下,便发现前方的两位前辈,此时正蹲在地面翻动着什么。手里依旧握着铁铲的龙武保,即刻便急忙奔了下去,随着一些滚落的泥石,眨眼间便来到了两人身边,借着陆神医举着的火把,更是看清,薛怀文正双手翻飞,抠挖着泥石斜坡下方,却被龙武保本下来时带动的泥石,又重新掩埋。 皱着眉抬起头的薛怀文,看着龙武保正要说什么,却在看到他手中的铁铲之时,立刻便抢了过来,随即也不发一言,继续着挖掘之事。而那陆神医则是看着斜坡上方,向着一众正要下来的人高声喊道。 “你们都不要动,先别下来,等这边忙完叫你们,你们再下来。” 听到陆神医如此说,坡上的众人,便也立刻定在高处,看着前方三人,互相低声讨论起刚刚龙武保所说。还没等众人说上几句,前方再次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音,随即便感到脚下的泥土,随着那声音竟然开始往三人处滑落。 这可把众人吓了一跳,正要提醒前方三人赶快上来,别被滑落的泥石埋在那里,却又突然发现,滑下去的泥石并不是很多,仅仅是表面一层,这才重新呼出了一口气。只是,这泥石滑落之事提醒了上方众人,便在龙七叔的提醒之下,小心翼翼地向另一面斜坡走下去一些,省得再有泥石因他们的踩踏,被压向前方三人。 只是,这泥石的滑落停了一下之后,却是越来越多了起来,随着下方传来铁铲入土的声音越来越急,这边滑落的泥石也是变得越来越多。终于在某一刻,斜坡上的泥石,突然有一大片开始向前滑落,急得斜坡后方的众人皆大声高喊小心。 可等到滑落的泥石停止下来,也依旧没有看到前方三人的动静,有些焦急的赵小龙,便第一个跳出高处,向着下方奔跑过去。可到了尽头,却发现哪里还有三人的踪迹,赵小龙的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完了,他们被埋在下面了。 随即,赵小龙便发疯一般用两手开始挖开泥土,更是一边挖一边高喊三人的名字。听到赵小龙焦急的声音,坡顶的众人心里一沉,一个个便要冲下坡去,却发现那斜坡上的泥石,又开始向下滑去,这让一众人更为焦急,难道要眼看着又埋了一人吗? 只是,还没等众人焦急的心到达高潮,有眼尖之人突然发现,那赵小龙忽然不见了,却不是被埋入了泥石,而好似是被下方泥石吞没。当这一景象被他说出之后,众人的焦急之心,反而是被疑惑所代替,这泥石又不是泥潭,还从未听说过泥石会吞噬活人的。 可还没等众人继续疑惑,便发现自那尽头,突然亮起了一丝光线,随即那光线的范围越来越大,众人便看到,那尽头处竟出现了一个豁口,而那光线便是自豁口处射入的。 “你们都下来吧,小心些。” 听到是陆神医的声音,所有人顿时便放下了心,可随之而起的便是只有疑惑。但也没人向前喊话去问,一个个向下方而去,心想到了地方自然就会明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别有洞天 当众人顺着光亮来到陆神医等人面前,便看到此前让他们担心无比的四人,此时正好端端地站在他们面前,只不过都有些灰头土脸而已。而那一向喜爱干净的陆神医,此时也有些狼狈,虽说没有其他三个男人那样脏兮兮的,显然已是拍打擦抹过一番,却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而当众人把目光从几人身上移开,便发现,此时众人所在之地,是一处较为宽敞的山洞,三支火把聚在一起,竟是只能照出身后的山壁。而左右和上方的山壁则只能是勉强间依稀看到,反而是那前方,竟是依旧一片漆黑,看着情况,前方好似还有通路。 四周观察之下,众人才发现,自己等人随着泥石一同出来的那豁口,估计便是之前龙武保砸出来的。龙武保说过,当他用力挖取面前那块大石之时,那大石居然向前滚了出去,随之便引发了众人挖掘的通道垮塌之事。而那大石向前滚落,那即是说这一边应是一处空洞之地,薛陆两位前辈估计是想到了此节,这才于被掩埋的通道尽头挖掘起来,这就是要挖出那大石滚出而形成的洞口。 那被落下的泥石堵住的洞口,被两人的挖掘扰动,这一边的泥石继续滑落,自然是带动通道里斜坡上的泥石滑出这洞口。当两人挖通那洞口,斜坡上的泥石失去了洞口处的抵挡之力,一下子便大范围滑落,三人无法返回,只得顺势来到了这处洞穴之内。 随后,龙武保接过铁铲继续在洞穴这边挖出堵住洞口的泥石,正好又赶上赵小龙来到,再次将赵小龙顺着泥石流到了洞内,这才有了通道内众人以为泥石吞没了赵小龙的惊异。当龙武保继续挖掘,直到洞口显现而不再有泥石流下,陆神医这才向里面喊话,让剩余之人来到此处。 此时,所有人皆没有想到,原本是想顺着蛇洞找到蛇穴,却没想到居然挖到了这么一处洞穴,任谁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是绝地的死谷之旁,竟然还有如此之山洞。就在众人啧啧称奇之时,好挖洞,喜欢琢磨山形地势的龙七叔,说话了。 “嗯。。。这处洞穴应是最先有的,后大地开裂,裂出了两条地缝,又经常年累月的变化,我们最初进入的地缝成为如今模样,而那里同相这洞穴的地缝,则是被土石掩埋。却是没想到,千百年之后,竟被我们再次挖通了这处地缝,将两边再次连接了起来。。。” 经过如此折腾,还哪里有人愿意听他的解说,就是一众姑娘们,此时也在拍打着身上,甚至拿出随身携带的水袋,将不多的水倒出一些润湿手帕,擦拭着脸上头上。姑娘的干净美丽,自然是比山川变化之理,来得重要得多。 在此过程之中,赵小龙却是一直在向四周观望,特别是地面及前方黑暗之处,好似想要看尽此间事物一般。当薛怀文走到他身边之时,赵小龙便幽幽地说道。 “前辈,这里果然是那金蛇居住之所,地面乱石之间,多有那金色鳞片,更有几幅蛇皮落在其间,这里金蛇遗落之物,明显比那死谷之内多出许多。” “哦?果真如此?” 还没等薛怀文接话,倒是陆神医走到赵小龙另一边,一边接下赵小龙的话,一边举高手中的火把,欲将前方黑暗看得更为清楚。可她没有赵小龙那双眼睛般的异能,火把的光虽能照亮四周,那范围可没有多远,更兼不是那么强烈,自然是无法看得如赵小龙一般细。 随后,一众人便在陆神医的指挥之下,如之前一般,仔细搜索着地面向前缓缓推进,果然如赵小龙所说,此处的金色鳞片果然比死谷之中要多得多,就是那蛇蜕,也是捡到了七副之多。这一下,一众人显得兴奋异常,特别是龙苗五人,简直是乐得合不拢嘴,一个个更加仔细地蹲在地方翻找着。 “唔阿——” 就在马小笨又一次站起身,伸着懒腰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之后,一众人亦是一个个站起身,直起腰拍打着四肢。同样伸了个懒腰的陆神医,转头四顾之下,便看到众人个个疲态尽显哈欠连连,终于出声喊停,要求所有人就地休息。直到此时,陆神医才意识到,自己等人已是忙碌是一日一夜了,在这里虽看不到天光,但料来早已到了后半夜,说不定外面都能看到晨光了。 “前辈,是不是让他们就此睡下,这不知何时便会遇到金蛇,如此状态之下遇到,我怕会多有损伤。” 赵小龙找来薛怀文及龙七叔,一同来到陆神医身边,不无担忧地如此说道。此时的龙七叔也是过了初时那兴奋劲,早已露出睡眼朦胧之态,尚算无碍的薛陆两位,看了看这龙七叔,以及各处三三两两靠着打盹的众人,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那,三位也快去休息吧,我来值守,以防万一。” “嗯,也好,过了一个时辰,你叫醒我,换我值守。” 赵小龙和薛怀文如此说定,便与另两人各自散去,却没有就此睡下,反而是将所有人集中于一处,并将火把插在四周,这才让众人睡下。而那赵小龙则是在附近找到一处大石,立于其上,缓缓四顾之下,警戒了起来。 不一会,洞内的呼噜声便此起彼伏起来,连日劳累,加连日的失望,和今日突然而来的兴奋,还有今日一日夜的辛苦,几番交叠之下,众人终于是睡了个踏实觉。 而值守的赵小龙,这段时日以来谨记不可动用内力的警告,全以自身体力支撑,虽比他人体力充沛的多,但也经不起连日来的辛苦,感到甚是疲累。立于石上不到一个时辰,便坐在了石头上,可听着此起披伏的呼噜声,一阵阵困意便席卷而来,不得已之下,便自石上下来,轻手轻脚地绕着众人四周行走警戒,以抵御那排山倒海的困意。 啪嗒—— 还没等赵小龙走了两圈,便听到身后有动静,一个激灵之下,赵小龙立刻回身,却发现是那李贞晴站了起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 榆木疙瘩 呼—— 松了一口气的赵小龙,见李贞晴走向自己,便向众人远处走了两步,这是不想两人说话惊扰到其他人。当李贞晴走到赵小龙面前之时,看他一脸疲态之间,却依旧在四下观察,便知道赵小龙一直担心着众人的安危。 “赵小龙,你去睡一会吧,这里有我盯着就好。” “不,李姑娘,还是你去睡吧,虽有火把映照,但洞内黑暗之处太多,还是我继续警戒才是最好。” 面对紫冠金蛇,看着赵小龙小心谨慎的模样,李贞晴也不敢托大说可以保得这十余人的安全,毕竟,如此环境之下,也就只有赵小龙能看护众人。只是,看着赵小龙一脸的疲累,李贞晴却是有些不忍,可看到他坚定的模样,终于是没能坚持要他去睡的话来。 “那好吧,我就这样陪你说说话吧,你也不会那么困了。” 听到李贞晴的话,赵小龙微微一愣,刚要让她继续去睡,却见她眼神坚毅不容拒绝,随即便冲着她微微一笑,就这样随她去了。如此,两人便继续围着众人缓缓而走,没有言语,听着众人的呼噜声,却是另有一番微妙之情蔓延。 “李姑娘,连日劳累,睡这么一小会,你不觉得困吗?” 感到不能继续沉默下去,赵小龙没话找话般问了一句。那李贞晴倒是露出一副怀念之色,缓缓说道。 “你大致也能猜出来,我们团是做一些特别的事情的,因此,团里的所有兄弟姐妹,都曾接受过特别的训练,其中之一便是如何保存体力,如何利用最短的时间,充分地恢复体力。” “哦?这种能力还可以通过训练提高?” “当然,虽然我不知其中道理,但我确是比常人更有体力,而且恢复疲劳的速度更快。你看,只睡了这么一会,我不就精精神神地站在你面前吗。” 赵小龙仔细看着李贞晴的双眼,果然是发现其中精光奕奕,绝不是强提精神却双眼无神之状,心中便对他们团里的那种所谓训练,感到极为佩服。不过,没一会便发现,李贞晴的眼神竟开始有些飘忽起来,脸上更是泛起一丝红潮,看得赵小龙心中顿时一荡,随即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慌忙将目光,自李贞晴的脸上挪开。 “你们团里果然是能人众多,居然还能想出如此奇异之训练方法。” 赵小龙虽不知为何心中如此慌乱,但也知道此时应赶紧说话,让两人之间这奇怪的氛围淡去,便急忙说了一句夸赞之语。可还没等李贞晴搭话,却突然有一声轻蔑之音插入进来,直接破坏了此气氛。 “呵呵,什么奇异方法,无非就是时常不睡觉,提高对睡的少带来的不适之感的耐受能力而已。此种训练的目的,其一必定是包含一些使用体力的技巧,其二也只是让他们适应这种缺乏休息的状态之余,还能保持精神而已。” “你这死老鬼,真是煞风景。” 那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两位年轻人一跳,随即便略显慌张地看向声音来处,到紧接着的那句响起,终于发现,薛怀文和陆神医,已经坐了起来,一人不忿一人有些揶揄地看着两人。 两位年轻人有些做贼心虚似的慌忙扭头避开薛陆二人的目光,可那赵小龙稍一定,心想自己这是在心虚什么,便即迎上了薛陆二人的目光,定定地自问问心无愧地看着两人。薛陆二人缓缓站起,来到两人身边,倒是那陆神医首先向李贞晴说道。 “丫头,都怪这老毒鬼不懂风情煞风景,他这算是几十年的毛病,你也别介意。小龙,你也别介意哦。” 听到陆神医揶揄的话,看着她那乐呵呵的模样,李贞晴躲避着她的目光没好意思接话头,而那赵小龙反而是一头雾水,有些呆愣地看着陆神医,不知她话中是什么意思。而经验丰富的陆神医,一见两人神色,便立刻对自己猜测肯定了个十分,反而是回头看着薛怀文,幽幽地说道。 “哎,又是一个呆头呆脑的榆木疙瘩。” 赵小龙自然更不懂此话之意,而那薛怀文听到一个又字,突然好似想起什么,也是尴尬地笑着扭过了头,不敢与陆神医的目光相触。而那李贞晴偷眼看了看赵小龙,便丢下一句我去睡了,逃也似的返回众人一旁,合衣躺了下去,再无动静。 赵小龙看着李贞晴如此,又看了看薛陆二人怪异的表情,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了挠头便即说道。 “两位前辈,实在对不住,我们说话吵醒两位了。” “哼哼,你的罪过,可比吵醒我们大多了。” 听到陆神医又说出这种没头没脑的话,赵小龙再次挠了挠头,便等着她继续说出自己错在了哪里,却没成想,这陆神医居然就闭嘴不言,反而让赵小龙心中百爪挠心一般。 “好啦,小子,你去睡吧,我来值守。” 薛怀文的声音,直接击散赵小龙迷惑的心绪,让赵小龙重新回神,随即便摇着头说道。 “不,前辈,我不困,您继续去休息吧。况且这洞里黑暗。。。” 赵小龙还是如之前,用对李贞晴说过的措辞,想说只有自己值守最为合适。只是还没等他说完,薛怀文便打断他,继续说道。 “赵小子,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你一直没有运行内力行事,这便是说你与常人无异,如此几日下来,必定是又疲又乏。我与这老妖婆则不同,我们深具内力,不仅比常人体力悠长,更是稍作休息,便能恢复如常。更何况,我和老妖婆一人守住一边,再有这火把映照之下,就是有个蚂蚁爬过,我们也能察觉得到。所以说,众人的安危就不用你再顾虑了,你也好好睡一会,不然,等所有人睡醒了,要搜索前行之时,你还要睡大觉,让人家等你吗?” 听到薛怀文的话,赵小龙心想也确是如此,有两位前辈高人守护众人,自己又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随即,赵小龙便谢过薛怀文及陆神医,打了个哈欠向众人酣睡之处走去。 那两位看着赵小龙弯腰躬身的疲惫背影,知道这几日来最为劳累的,便可说就是这赵小龙了。赵小龙不仅与众人一同搜寻着金蛇,该出力时从未有过偷懒,更兼时刻以他那双眼睛盯着四周防备警戒,更是耗费精力。聚精会神用眼过度,这对精力是极为巨大的损耗,曾遍阅医术药典的两人,对这一点的体会,是尤为清楚的。 只是,当两人看着赵小龙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众人之时,却发现他突然定在了当场,好似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动也不动一下。 第三百九十九章 金蛇突现 “嗯?赵小子,还不快去睡?” 看到赵小龙定定地立在原地,薛怀文有些不耐烦地再次催促了他一声,却发现那赵小龙依旧没有挪动脚步,反而是缓缓将一只手举了起来,向前摆了摆,随即向前伸去。 “赵小子,你搞什么鬼?” “慢着,老毒鬼,有些不对劲。” 就在薛怀文不耐烦地准备上前的时候,却突然被陆神医一把拉住,之后便在自己嘴上竖起一根手指,随即轻轻拉了他一下,走到了一旁。满脸疑惑的薛怀文,不知这一老一少搞什么鬼,但看着陆神医严肃的神色,也不像是在无端玩闹,便也好似想到了什么,轻手轻脚随着陆神医走向了一旁。 当两人错开与赵小龙所指方向之后,便顺着赵小龙所指,向前方看去,却同时陷入疑惑。因为在赵小龙所指的方向上,只有火把映照出的亮光,却是再无他物。 一见如此,薛怀文和陆神医相互看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解之色,但再看赵小龙,却一直指着前方定定地看着,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两人知道,赵小龙不会无缘无故如此,便快速来到赵小龙身边,轻声问道。 “赵小子,看到什么了?难道是金蛇?” “前辈,前方那块石头旁边有一条蛇,通体金黄头上还顶着个紫蓝色肉瘤,应该就是紫冠金蛇无疑了。” 听到赵小龙头也没动一下紧盯着前方,只是轻声回答了薛怀文的问话,显然是怕没盯住的一瞬,就会失去好不容易出现的金蛇踪迹。而薛陆二人听到赵小龙的话,顿时便感浑身汗毛炸起,这是两人极度兴奋的表现。 “来了。” 就在两人刚刚陷入极度兴奋之时,赵小龙突然小声说了一句,还没等两人问什么来了,便看到在前方两支火把映照的亮光范围之内,缓缓地出现了一个蛇头。 那蛇头呈三角状,大不过婴儿手掌,金色的鳞片在火光照映下,显出奇异的赤金之色,而那两侧圆滚的蛇眼,好似两个黑色的摄魂深渊一般,让人观之好似被吸了魂魄一般不能自拔。最为特异的,便是那三角脑袋上的一个大瘤子,火光之下,好似一块紫色水晶一般,散发出令人痴迷的紫色光芒。 “嘶——这就是紫冠金蛇?好漂亮啊。。。” 随着这蛇缓缓游出,陆神医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感叹,皆因那露出全貌的紫冠金蛇,可谓是异常光彩夺目。那紫冠金蛇通体赤金,在火光映照之下,发出一阵阵金色光芒,观之令人痴迷,而那头上的肉瘤,好似奇异紫水晶王冠一般,在金蛇头上散发出令人神迷的瑰丽紫色。那赤金与魅紫,宝光交叠相映成趣,好似一件游动的瑰宝,更是在洞中原本的火红之中,增添了贵金及绚紫两种不同颜色,让整个山洞好似一个珍藏了无数宝物的藏宝洞一般,令人心驰神摇。 而这紫冠金蛇本身,可也算得上真正的宝藏一般。千年来的苗人传说,传说中各种神奇的毒物及药物,皆是与这紫冠金蛇有关,如能得到一条紫冠金蛇,并将其应用之法掌握,那无异于便是拥有了一座取之不尽的宝藏。 这份宝藏,对于薛怀文及陆神医这样的人来说,那简直可以算是无价之宝,而对于龙苗人来说,则更是一份倾尽举族之力,亦要得到的苗人至宝。这不仅关系到龙苗人可否聚拢起分散各地的龙苗族人,更关系到整个西南苗地之各族苗人,能否还继续生活在西南蛮荒之地。 就在薛怀文及陆神医两人为这紫冠金蛇绚丽的外貌着迷之时,那露出全貌的紫冠金蛇,吞吐着青黑色的蛇信,竟是直接游了过来,而那方向却不是首当其冲的赵小龙,而是陆神医。而那陆神医不知是被这紫冠金蛇的瑰丽外貌所震惊,还是因为看到此千年难得一见的宝物而依旧陷于激动而不能自已,竟是呆呆地看着那紫冠金蛇游向她,而没有丝毫反应。 在陆神医眼中,这紫冠金蛇却是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宝气的绝世奇宝,心中有个声音便是在狂呼,我一定要得到这宝物。正在此时,那宝物竟自动地向自己靠近着,这让陆神医内心极度兴奋了起来,不禁便蹲下身张开双臂,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我的宝贝,快来,快来我这里。 就在那宝贝快接近陆神医之时,一个黑影突然便挡在了那宝贝与自己之间,那陆神医眼见宝贝在眼前消失,勃然大怒,冲着那黑影便一掌拍了过去。 那黑影便是第一个发现紫冠金蛇的赵小龙。当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准备到众人歇息之处边上,找个地方躺下睡会,却突然看到前方火光照射不到的大石阴影处,有个黑影缓缓抬起了头,仔细一看之下,顿时便觉头皮发麻,不是那苦苦寻找的紫冠金蛇是什么。 当他与那金蛇黑洞洞的双眼对视之下,不知为何明显体会到了一股阴毒之气,立时便定住了自己的身形,以防那金蛇突然发难。还好,估计是那蛇见赵小龙不再移动了,也是抬起那三角戴冠的蛇头,盯着赵小龙看着,这一人一蛇好似对峙一般,皆是定住了自己的身体。 而就在发现不对的薛陆二人走近赵小龙之时,那金蛇便再次动了起来,初时赵小龙还以为它是冲着自己来的,便开始全身戒备起来,多日来不曾运行的庞大内力,亦是再次被他调动了起来。 可赵小龙不知道的是,蛇之一物,可说双眼如盲,看不清稍有距离之物,而只对移动之物有感,如猎物一动不动,它反而便会失去目标。原本走过来的赵小龙,被这紫冠金蛇视为猎物,这才向这个方向游过来,可当赵小龙发现它而定住身形,它却是失去了之前的目标。就在此时,薛怀文和陆神医两人开始向旁移动起来,随后还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赵小龙身边,那金蛇自然是再次有了两个目标,这便二选一之下,把陆神医定位目标游了过来。 被这紫冠金蛇视为目标,那自然就是极其危险之事,赵小龙虽不是那么担忧,但也向身后撇了一眼,想看看陆神医是准备如何应对。可这一瞥之下,赵小龙便发现,那陆神医不知是何情况,竟然脸现一副痴迷之色,看着那游向她的紫冠金蛇,眼中居然透出一股狂喜,最后竟然是直接蹲下了身子张开怀抱,好似是在迎接紫冠金蛇的蛇吻一般。 惊起一身汗毛的赵小龙,果断运起内力,跳到金蛇与陆神医之间,准备迎接那金蛇的毒之一吻,却没曾想到,致命的攻击却是从自己身后袭来。 第四百章 一瞬之间 “小心!” 突然,一声惊声尖叫自赵小龙身后响起,随即,赵小龙便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劲力,向自己后背压来,来不及回头查看之下,立即躬身前扑,竟是直接扑向那紫冠金蛇。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仅将洞内所有人惊醒,更是将那同样呆立的薛怀文,以及那迷失心神,脑中只有金蛇宝贝的陆神医惊醒。而那陆神医惊醒的瞬间,便发现自己正跃身而起,双掌竟向前方运劲拍出,而那前方,正是向前扑去的赵小龙,心中顿时极为惊讶,猛然便要收回双掌,却还是有些迟了,只见那一双手掌,擦着赵小龙的后背而过,虽没完全击中赵小龙,却也是将赵小龙前扑的身形带得一颤,竟是直接趴向了前方。陆神医在迷茫之间,含怒击出的双掌,那是何等样的迅疾狂猛,岂是她收回心神的一瞬间,便能完全收回的。 这一突变,不仅惊醒了人,亦是将那游向陆神医的金蛇惊到。原本的目标之前,突然出现了另一个目标,本就让金蛇吓得缓了缓身形,又突然发觉前方那目标向自己扑来,惊得金蛇也是猛然跃向了一旁。 是的,这紫冠金蛇便如四条腿的动物一般,竟然是跃向了一旁。蛇本无腰,除了一些特殊的蛇类,基本只有爬行的能力,没有纵跳的本事。但这紫冠金蛇果属蛇中异类,不仅身形有异头上多了一个肉冠,且比起其它毒蛇更是毒性无比,如今竟又拥有纵跃的本事,实在是令人惊叹。 可还没等知蛇性的几人发出惊叹,那跃向一旁的金蛇,竟好似对惊吓到自己的物事极为恼怒,落地的瞬间便再次弹起,张口便向那物事咬去。 “呀——” 一声惊叫再次响起,于之前发出警告之声的李贞晴,眼见那金蛇扑咬向赵小龙,惊吓之余,竟是闭眼尖叫起来。 此前,被薛陆二人打扰到自己和赵小龙谈话之下,羞涩的她便急匆匆来到众人歇息之地,便自躺下来装睡,却又是哪里能如此睡着。闭着眼感受着胸中狂跳的心,李贞晴兀自感到脸上还有些发烧。而当听到薛怀文对赵小龙发出的疑问,好奇之下,她便悄悄睁开一条缝,偷偷看向了赵小龙,却发现他奇怪地定立在不远处。 而躺着她自然是没有看到赵小龙前方游来的紫冠金蛇,却是将后面陆神医突然发难之事,看了个一清二楚。情急之下,那一声小心便脱口而出,随即便翻身而起,正要冲向陆神医,想要阻止她再次对赵小龙出手,却猛然间看到一条奇异的蛇,正张口咬向赵小龙。这一幕,加上一直以来紫冠金蛇造成的紧张气氛,让她呼吸顿停,脑中更是变得空白一片,竟直接作出了一个小姑娘最原始的反应,那便是闭眼尖叫。 而尖叫过后,李贞晴却是听到身边众人的一阵呼喊之声,随即便再次睁开眼,急忙看向了赵小龙的反向,却发现他竟然是直接翻身而起,猛然向前蹿去。难道他没有被咬?还是说被咬了之后,吓得他这是在落荒而逃? 可看着一众身边人纷纷向那方向奔去,一头雾水的李贞晴,也只得跟上众人,向着赵小龙的方向追上。可看着前方那疾闪的身影,这赵小龙哪里是慌忙逃跑,明明是在施展云身步嘛。 这身负云身步,又兼有鬼眼异能的赵小龙,岂是轻易会被人或蛇伤到的。就在那句小心响起的同时,赵小龙立刻便感到了身后压来的掌力,原本就已经在运行的庞大内力,瞬间便被调动起来,云身步身法立刻施展了出来。可虽然赵小龙第一时间弯腰躬身甚至向前扑出,无奈,那陆神医的武功实在是高强,那含怒击出的双掌,瞬间便到了赵小龙身后。随着他躬身,虽然躲过了双掌袭身,却也被掌沿擦中,将他前扑的身形直接带动,一个不稳之下,竟是直接扑倒向前方,而自己的前方,正是那紫冠金蛇所在之地。 而那紫冠金蛇亦是被向它扑来的赵小龙惊到,这便本能地向一旁跃开,倒是避免了直接被赵小龙砸到的境地。可那紫冠金蛇却是凶悍异常,躲过被砸的命运之后,竟是直接展开了攻击,张口便向砸在地面的赵小龙脖颈之处咬去。这要是被咬中,就如之前所说,谁也不能保证,就不会毒死赵小龙。 狼狈得趴伏于地面的赵小龙,浑身劲力运转之下,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双眼一直便盯着那金蛇。眼见那迅捷地金蛇咬向了自己,赵小龙却也无惧,金蛇动作再快,却也逃不出他鬼眼的观察,那挺腰前扑张嘴的动作,被他看的是一清二楚。云身步的内功运行之法,便是将庞大的内力运行于四肢之间,使得双腿双手可随心所欲地做出迅捷的动作,而赵小龙此时双臂灌注内力之下,挥舞之间更是迅如闪电,一把便直接抓住了那金蛇的蛇身,也算是阻住了它咬到自己的脖子。 只是让赵小龙没想到的是,那金蛇也是敏捷异常,见自己的身子被赵小龙抓住,头一扭便直接咬向了身下抓着自己的手臂。赵小龙突然见这金蛇转头咬向自己手臂,心念电闪之间,便将手一挥,直接将那金蛇向前抛去。如此做法,是在当时情景之下,即不让金蛇咬到自己手臂,又不会伤到金蛇性命的应急做法,且于那瞬间,赵小龙也想不到如何做才能万无一失。 只是,这金蛇自然不是一抛了之就算完了,抓住这金蛇才是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因此,虽将那金蛇向前抛出,赵小龙亦始终盯着那金蛇抛落的方向,随即立刻翻身而起,施展起云身步便向那里疾速冲去。 如果当时赵小龙将那金蛇扔向两边洞壁,便也不用多费力气再次寻找,可他一时情急之下没能掌控好力度,万一直接将那金蛇砸死,岂不是空耗力气。再说,那一瞬间之内,赵小龙也想不到那么多,只是本能地将那金蛇向前方空洞处扔去,心中只有你别伤我我也不伤你这一个想法。而扔向身后人多之处,那就更不会出现在赵小龙的脑海之中,与其说扔到人群之中容易被找到,还不如说扔在人群里惊吓到众人,稍有不慎,说不定哪个人就会被咬上一口。 说了这么多,也仅仅是一个瞬间之内发生的事情,在这一瞬之间,人与蛇之间,人与人之间,几乎是经历了数度惊魂时刻。 第四百零一章 欲擒不能 漆黑的山洞之内,当赵小龙追到金蛇掉落地点之时,却发现那金蛇早已不知去向,四下一看,发现这金蛇好似是认为今日的猎物有些扎嘴,竟游向了山洞深处,头也不回地逃了。 赵小龙哪里能容得它就此逃走,展开云身步疾追而上,伸手便向金蛇蛇头下算是脖子的部位抓去。岂料这金蛇竟是机警异常,眼见赵小龙的手伸到,一扭身之间,直接向旁游去,居然躲入了一片乱石之间。 赵小龙也是锲而不舍,紧随其后便一跃而起,直接落到那片乱石之中最大的一块上,四下查看之间,再次发现了那金蛇的踪迹。随即,赵小龙便跳下大石,向着那金蛇爬行之处跳过去,却发现那金蛇在乱石之间左右来去,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下手。焦急之下,赵小龙向前跳出一步,直接来到金蛇与山洞深处方向之间,直接堵截在金蛇返回之路上。 只是,那金蛇也不傻,当然不会一条直线就直接撞到赵小龙脚下,山洞于这一人一蛇来说,还是足够腾挪的,更何况山洞地面多有乱石,游走于其间的金蛇,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抓到的。 眼看那金蛇向着山洞洞壁一侧游去,赵小龙便在它的前方迎了上去,为了方便抓蛇,赵小龙半蹲着身子,冲向了金蛇。见到金蛇游到了一片小石头处,赵小龙眼疾手快地再次伸手向它抓去,就在手指将要伸过金蛇蛇头之下,抓到金蛇脖子的瞬间,那金蛇蛇身向后一错,蛇头便即刻向下咬去。 赵小龙这是犯了捕蛇的大忌,绝不能伸手抓向蛇身,因为就是普通的蛇,蛇身柔软且敏捷,就算抓到了蛇身,一扭头便能咬到抓住自身的敌人。普通人抓蛇,皆是以长杆前伸,利用长杆前端的分叉或回弯部位顶住蛇身,使得蛇头扭动不是那么自如的情况下,看准时机直接抓住蛇头。 而赵小龙显然不知此理,莽撞地便伸手去抓蛇身,果然,那敏捷机警异常的金蛇,不仅躲过了赵小龙抓来的手,更是张口咬向了赵小龙的手。金蛇非凡蛇,这赵小龙亦非凡人,拥有鬼眼异能又身负云身步内功心法的赵小龙,又岂会轻易被这金蛇咬到。 赵小龙伸出手去抓蛇,眼看着就要抓到蛇身,却忽然发现,那金蛇敏捷异常,居然将身子向后躲去。赵小龙看得清楚,便要继续向前探去抓住蛇身,却突然看到那蛇头一升一降之间,竟是冲着自己手腕张口咬去。这一瞬,赵小龙只觉浑身汗毛炸起,体内真气流转于手臂之间,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伸出的那只手疾速收回。那蛇头向下咬去,擦着赵小龙的指尖而过,还没等赵小龙感到庆幸,却又发现那咬他手不着的金蛇,竟是直接顺势又咬向了自己的脚踝。一惊之余,赵小龙猛然抬起那条腿向后跨去,随即便将另一条腿也向后迈了一步,可说是他本能之间的反应无疑了。 “你躲什么,趁它咬你的腿,你该抓住它的头啊。。。妈的,你怎么这么笨啊,亏你还是个练过武的人!” 这时,薛怀文终于赶到了赵小龙的身边,眼见着赵小龙本能地躲避着金蛇的攻击,急得是捶胸顿足,看到那金蛇再次没人乱石之间,气得大骂起赵小龙来。确实,每个人都有些天生的本能,攻击他人或躲避危险,时常是一种本能反应。但武人之所以练武,那不仅是为了提高攻击或躲避的能力,更是为了压抑住人自身的本能反应,在危急时刻可以做出正确应对,而不是让本能驱使而达不到需要的目的。 而这赵小龙被薛怀文大骂不配是练武之人,说他对也不对。赵小龙自师从徐贵以来,确也被授予武功,更兼拥有一身庞大的内力,再自薛怀文处学得云身步之精妙轻功身法,说他不是个武也就不对了。可这赵小龙自练武以来,虽说一有空闲便勤加练习徐贵所授之棍法,可那也只是徐贵以棍法的心得体会为基,而自创的一套打下棍法基石的甩绳之法,对于赵小龙来说,这还仅只算将一只脚踏入棍法之门而已,还远不算学会了一门武学。 更何况,跟了徐贵的这两年多,赵小龙有大半的时间是跟着薛怀文东奔西跑,练武一事也只能是偶有习之。虽然于偶然间自薛怀文处习得云身步内功心法,再辅以他强大的内力,达到了薛怀文所说云身步的最高境界,可那也只是达到了云身步的最高形态。云身步之精妙,那也需要配以身形变化,才能真正算是习得云身步。可那薛怀文一直暗暗与赵小龙较劲,怪他不肯认自己为师,便也一直没提教他云身步的身形招式,因此,这云身步赵小龙也只算学了一半而已。 一直以来,赵小龙行走江湖,所依赖的根基,便是他那一双鬼眼之利,几番与人交手,无论是躲避还是逃命,皆是在看得清楚明白的前提之下。偶尔发挥出的甩绳之功,以及后来习得的半份云身步,皆是在赵小龙这鬼眼基础之下,才能发挥出一些威力。 而如今,薛怀文所指,正是一个武人经常年习练武功才能形成的接敌应对之法,这又能如何怪赵小龙尚不具备呢?赵小龙尚未具备正统武人的应变之能,这才是正常不过之事。 但赵小龙哪里来得及解释什么,更何况这其中的关键之处他也不懂,只觉得薛怀文所说倒是给了他一个提醒,喊了一句明白之后,继续四下查看着追蛇而去。 而此时赵小龙的身后,不仅薛怀文跟了上来,那陆神医及其他人,更是纷纷提着火把,来到了赵小龙身后。赵小龙这一番连续抓蛇的举动,也仅只用了几息的时间,那薛怀文自发愣之中醒来,看清赵小龙在前方抓蛇之后,立刻便展开云身步追来,也仅只看到最后赵小龙抓蛇差点被咬的一幕而已。 而被李贞晴的大吼震醒的陆神医,自匆忙之间收手之下,差点伤了赵小龙开始,便心中震颤魂飞魄散。后见赵小龙毫无损伤地开始与金蛇纠缠,心神激荡的陆神医,虽说立刻收束心神急忙应对,却还是晚了薛怀文一步。随即,眼见薛怀文追着赵小龙进入前方黑暗之中,心思敏捷谨慎的陆神医,即刻便冲到一旁拔出插在地面的火把,这才追向了两人。就这样耽误,也比其他沉睡之中被惊醒的人快了一步。 被李贞晴的叫声惊醒的众人,迷蒙之中便看到连番突变,脑子尚未彻底清醒之下,虽一个个翻身而起,却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直到李贞晴说了四个字,快追,金蛇,这才一个个慌忙追着李贞晴身后向前奔去,而海清则还算清醒,立刻便指挥两人将剩下的三支火把拿着,一众人这才纷纷追向了赵小龙。 而一众人追着赵小龙没奔出多久,便突然发现前方豁然开朗,竟是到了一处极为宽敞的地底洞窟之中,尽皆被眼前的景象惊掉了下巴。 第四百零二章 地底洞窟 随着山洞之中光亮延伸,陆神医来举着火把追到了薛怀文身边,看了看前方左右纵跃的赵小龙,又看了看皱着眉头的薛怀文,有些焦急地问道。 “如何?那金蛇哪里去了?” “跑啦!” 那薛怀文有些不耐烦地扔下一句,便欲夺过陆神医手中的火把,却没想到竟被陆神医伸出一臂格挡了下来。薛怀文顿时怒极,转头瞪着陆神医便欲发火,却被陆神医抢先冲他吼了一嗓子。 “老毒鬼!金蛇没抓到,你想冲我撒气吗?亏你还妄称什么毒尊,竟然让金蛇在你眼皮子底下溜走,还好意思埋怨别人!” 被陆神医呛了一句的薛怀文,心中顿时憋屈之极,直接吼了出来。 “我哪里是埋怨别人,我是怨我自己!看到一条有些特异的蛇,竟然能激动兴奋地不能自已,还不如一个小子淡定沉稳,我。。。我是恨我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我!” 原来,这薛怀文火气如此之大,竟是恨自己刚刚金蛇出现之时,陷入狂喜之中而开始瞎想金蛇的用处,而居然忘了即刻采取行动之事。而薛怀文的这一吼,也让陆神医想起了刚刚自己那陷入忘我之境的尴尬情急,甚至迷失心神居然出手欲伤挡在自己前方的赵小龙,这让极为自负的陆神医也是暗自愧疚不已。 说来也是,这两位可说是除了苗人之外,全天下最想得到这紫冠金蛇之人,皆是因他们两人对这紫冠金蛇可能的妙用,想象的最多的人。自得知传说中的紫冠金蛇现世以来,这薛怀文不知有多少次梦想过,自己得到紫冠金蛇,获得其毒液,研明其毒理,再配制出天下第一奇毒之场景。而这陆神医自赵小龙身上见识过被紫冠金蛇所咬而产生的奇异变化,又自薛怀文处问出这金蛇的各种传说,便开始想象靠着这金蛇,能制出多少拥有神奇功效的奇药。 这两位是太了解紫冠金蛇的可贵之处,又是太过渴望得到紫冠金蛇了,因此才有了紫冠金蛇猛然出现,被那奇异绚丽的外表所迷之事。而那赵小龙看到紫冠金蛇突然出现,心中虽知其重要,但首先想到的是众人一直以来强调的金蛇之危险,这才始终处于全心戒备之中。而这在两人看来,反倒显得这赵小龙淡定如常,不仅能够及时化解金蛇之危,也能作出及时的应对,反而让两位自诩前辈之人,感到汗颜。 “哎,别说这些了,我也比你好不到哪去,见到金蛇居然完全被迷住心神,这也正应了过犹不及无欲则刚之言,你我就是太想得到这金蛇了,反而不如小龙心态平和。算了,不说了,小龙对捕蛇没有经验,我们快去帮他。” 还好陆神医攻击小龙之时,那薛怀文还没有清醒过来看到那一幕,不然此时便极有可能嘲讽陆神医,失神情况比自己更甚。但就算真的看到了,估计薛怀文也没心情与陆神医相互嘲笑拌嘴,赶紧抓到那金蛇才是正事。 那薛怀文无法如赵小龙一般视黑夜如白昼,又知那金蛇毒性厉害,因此始终处于光亮范围之内,却是无法直接上去帮到赵小龙。刚刚急切之间赶来,也只能是在光亮范围的边缘,模糊地看到金蛇咬向赵小龙,这才于急怒交加之下,对赵小龙吼了一句。 而当陆神医举着火把赶到他身边之时,金蛇居然早已脱出光亮范围,此时只能是依稀看到前方赵小龙来回纵跃的模糊身影。也难怪,这金蛇游走于地面乱石之间,仅靠一支火把当然不能将它照得清楚,而在前方两人看不到的黑暗之中,那被赵小龙追的金蛇,自然是使出浑身之力逃命。纵跃爬行交叠运用之间,不仅速度飞快不输施展轻功的两人,却又时时可以在赵小龙略有停顿准备抓住它之时,改变方向跃出,不仅使得赵小龙一时之间抓之不着,更是影响了赵小龙的速度。 可这情形也仅只持续了一会而已,当两人说两句话的功夫,前方模糊的赵小龙的背影,居然就这样脱出了两人的视线之内。这让两人大惊之余,拼命向前赶去,却是发现这山洞到了此处,竟是有些弯曲,赵小龙追着金蛇拐了两下,这才消失无踪。 就这样,最前方的赵小龙追着那飞速逃跑的金蛇,后面薛陆二人紧跟其后,再后面一大堆人稀稀拉拉奔跑之中,一众人终于来到一处令他们感到极为惊奇之处。 这山洞拐了两三个弯之后,突然变得开阔了起来,竟是直接通到了一处极为宽大的地底洞窟之中。这处洞窟的宽大,一众人一时之间竟是看不出来,因为他们举着的四支火把,只能照亮他们面前的地面及身后附近的洞口,前方左右甚至上方,居然依旧是一片黑暗。 众人之中,多有武功高强之人,借着火把的光亮,少说也能看出去一两丈远,可两边举着火把之人走出去好几步,居然依旧没能看到左右的洞壁,头顶上就更不用说了。如此看来,这地底洞窟少说也是一个高过三丈,左右前后各过五六丈的宽大地窟。 而当薛陆二人赶到此处之后,两人心中同时暗叫了一声不好,再看到众人赶到之后左右探查的情况,两人相视一眼,心中更是增添一份焦急之感。 紧接着,薛陆二人眼神交流了一番之后,薛怀文便马上将两边还要走出去的两个拿着火把之人招回,而那陆神医则是返身向着众人急切地说出了一番话。 “大家都不要动,也不要再向里面去追小龙了,全部返回洞中去拾取金鳞。海清和尚,你我一同受在这里,一是不让任何人走出洞口,二是要警戒四周,千万不能让金蛇进入洞中。” 听到陆神医紧张无比的声音,一众人便立刻按照陆神医的安排,退回了山洞之中,海清和陆神医两人,则是有如门神一般,站在了洞内两步出口处,全神戒备了起来。 只是,众人却也没急着返回刚刚休息之处,继续拾取金蛇鳞片,反而是尽皆站在原地等待。而当那两位向左右探查之人返回,又等了一会,却始终不见赵小龙和薛怀文两人返回,便有人开始提议要出洞去迎一迎两人,却被那陆神医严词给挡了回来。 紧张与不解的情绪,便开始在众人之间蔓延开来。 第四百零三章 难免误会 “姓陆的!你如此百般阻挠我们去找他们,安的什么心!” 山洞尽处地窟入口,紧张与不安的气氛,在又一次等待及陆神医的再次阻拦下,终于爆发,李贞晴一声尖利的怒喝,终于是打破了这令人烦闷的气氛。就见那李贞晴,杏目圆睁一脸怒意,指着陆神医丝毫没有客气地质问,倒是让一众其他人感到有些诧异。 这里的一众人,不论是否曾听赵小龙说过陆神医与自己的渊源,却都看出来,这陆神医一路上对赵小龙是甚为关照,交情似乎不浅。而那薛怀文则更不用说了,先不论他一直以来是住在人家陆神医家的,就说这几日来两人之间屡次表现出的暧昧关系,众人也猜得出,这两人之间,绝非交情深厚这么简单。虽然众人不知为何陆神医不让他们进入地窟寻找薛赵二人,感到有些不解,但也没人怀疑过,这陆神医会对这两人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小妹妹,胡说什么呢,对于他们两个,我能安什么心。再说了,我认识他们两个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我们之间岂是你这外人能妄自忖度的。” 如不是看在李贞晴与赵小龙,好似有些不同的感情,更兼这李贞晴是因担心赵小龙才会如此放肆,不然,以陆神医的秉性,就不会仅仅是说话不客气了。可那李贞晴哪里管这些,见陆神医有些不悦的神色,便料定她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再次厉声喝道。 “姓陆的!别装模作样的,你说你没安什么心,难道我便是瞎子不成?刚刚我都看到了,你在赵小龙背后出手,偷袭于他,你说,是也不是?” 听到李贞晴的话,陆神医的神色有些慌乱起来,因为她对刚刚被金蛇迷得有些失神之事,感到极为丢脸,就是对同病相怜的薛怀文,也只一语带过羞于细说。对于这一众小辈,她当然也不会就说,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次对人提起。 但当时失神之间偷袭赵小龙一事,陆神医还是想得起来的,如今被李贞晴这目击者直接质问,竟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可她这一犹豫慌乱,便顿时让其他人感到了异样,看她这表情,李贞晴所说明显就是实情。 难道,这陆神医一路上表现出的对赵小龙的关照,皆是虚情假意?在遇到紫冠金蛇的关键时刻,这才显露出她欲独占金蛇的险恶用心?之前还将所得的金鳞及蛇皮分成三份,也是装模作样,是为了骗所有人降低戒心? 众人的心中,顿时升起了各种猜测,虽嘴上没说出来,但从皱眉看着她的表情上,也能看出一众人已经产生了怀疑。其中的龙苗五人表现得尤为明显,毕竟之前就曾听过她与薛怀文争吵苗汉之事,在这五人心中,陆神医就是一个以汉人为重之人,说她欲独霸金蛇,使苗人得不到,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更何况,两位小姑娘担心赵小龙,更兼与其他三人一样,更加担心薛怀文,被这陆神医拦着,如何不会对她产生怀疑甚至敌意。 其他人也是皱着眉怀疑地看着陆神医,甚至有人已是神色不善,只要这陆神医解释不清,管她是不是前辈高人,先拿下再说。因为这里所有人,皆是与赵小龙有着极大渊源之人,不说别人,就单说少林的海清和尚,那对赵小龙可是恭敬之中带着关爱的。没见稳重如他,听到陆神医偷袭赵小龙,也是神色不渝地看着陆神医吗。 “哈哈哈,好好好,小龙果然不错,能让你们如此担心,你们也很不错。” 正当众人逼视着陆神医,需要她给出一个解释之时,却突然听到她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便又是好又是不错的,倒是把一众人说得一愣。可紧接着的一句话,倒是让众人顿时气愤无比,甚至是要动手了。 “哼哼,不过,无论你们说破大天,今天也休想有一人越过我,就你们几个,我还不放在眼里。来,谁想先试试?” 陆神医这句话就极为不客气,甚至是小瞧众人了,且在众人心中,顿时便一致认定,这陆神医果然是有问题。 “好啊,姓陆的,你果然是图谋不轨,看我。。。” “吵什么吵!你们老实待在洞里,别给我和赵小子添乱,谁非要进来送了命,我不管,但谁要是进来给我们添乱,让我们抓不到金蛇,我绝不饶他!” 就在李贞晴沉声一喝,说完便要动手之时,却突然自陆神医身后响起薛怀文的怒吼之声。看到薛怀文突然出现在陆神医身后,龙苗五人第一个反应过来,阿云便要向前一步,却突然被薛怀文不客气喝退。 “别多问,时间紧迫,不让你们进来也是为你们好,在这里就是我,也要小心翼翼,你们进去了还不是找死。这里不只一条金蛇,你们进来就是枉送性命,都听老妖婆的,别进来添乱。三哥,不多说了,请您相信我。” 说完,薛怀文便再次返身回到了地窟之中,瞧那不是甚快的身形,众人立时便明白,那里好似果真是凶险万分。而且,刚刚那薛怀文还曾言道,那里不只一条金蛇,那就是说,这里就是蛇巢,那他两人岂不是孤身犯险吗? “不行,里面那么危险,只有他们两人怎么行,我要进去帮忙。” 李贞晴想到此处,焦急之间便要再次冲入地窟,却忘了身前还站着一位陆神医。只见那陆神医单手一抬一送,李贞晴便不由自主地噔噔噔向后退了七八步,直至撞到了身后的海因,才终于停了下来。 被陆神医毫不客气地挡回洞内的李贞晴,好似有些失去理智一般,拔出腰间两侧的短刀,便欲再次冲上去,却一把被海因小和尚抱住了腰间,竟死活无法挪出一步。 “小和尚,你放开我,放开我,我。。。” 啪! 那李贞晴正欲奋力挣开海因的阻拦之时,突然便自她脸上响起了一声清脆的耳光声,一时之间竟将那李贞晴打得有些发蒙。那陆神医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一步向前跨出便来到七八步远的李贞晴身前,而在一众人的眼中,只留下一抹残影。 “够啦!不让你们进去,即有不让进去的道理,再闹,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第四百零四章 暗藏危险 “女施主姐姐哎,你别冲动,那里面黑咕隆咚的,我们只有三个火把,这么多人进去也看不清什么,乱哄哄地再碰到毒蛇,那不惨了?没听那老头施主说吗,那里不只一条蛇,别说不只一条,就算只有一条,黑咕隆咚的我们谁抓得住它。” “哼哼,听听,他年纪这么小都能想到,亏你还痴长了几岁,脑子都长哪去了,哼!” 死命抱住李贞晴的海因,急切间便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却没想到竟然是得到了陆神医的肯定。而一众人听到海因的话,仔细一想,好似确是有些道理。 刚刚那洞窟之中,好似极为广大,众人手里的几支火把根本照不了多远。且那地面高低起伏乱石遍地,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之处比比皆是,如真有紫冠金蛇隐伏于黑暗之中,一众人恐怕便绝无发现的可能。如此情况之下,一众人乱哄哄地进入,一旦遇到潜游而来的金蛇,那真是只有死路一条,而如果是需要其他人时刻保护,那这是找金蛇呢还是步步惊心呢? 看着气哼哼地转身离去的陆神医,李贞晴终于是理智了些,回过头看了看海因那明亮的眼睛,终于是不再挣扎了。那海因见李贞晴停止挣扎,便也放开了抱着李贞晴腰的手臂,呼出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你就放心吧,如今我们这所有人之中,没有一人比他更适合在里面。他那一双鬼眼,视黑夜如白昼,哇。。。真是没人比他再适合不过了,再说,他身手那么敏捷,绝不会有问题的。哎呀!” 就在海因在自己眼前比划着双眼放光一般的手势,一脸羡慕地说着的时候,那海清和尚来到他身后,敲了他脑袋一下,便双手合十对李贞晴说道。 “阿弥陀佛,李施主,我这小师弟不懂俗世规矩,也不懂男女有别之礼,我代他向您赔个不是。” 听着海因说到没有人比赵小龙更适合在里面,又提到鬼眼之事,终于有些安心的李贞晴,这才听到海清说话,终于想起了刚刚海因抱住她之事,却也不在意,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可还没等说话,却突然又听到陆神医的声音传来。 “你们快都动起来,不要在这里碍眼,去把洞里的金鳞和蛇蜕都捡起来,海清和尚,你也去吧,洞里说不定还有别的通路,一定保证他们的安全。我守在这里,你们都快去。” 随着陆神医一阵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一众人终于是动了起来,给陆神医留了一个火把,拿着剩下的两个,返回了洞中。而洞口处,只留下陆神医一人,举着火把看着黑暗之中的一点火光,而那神色之间,却是透着一股担忧,反倒是不像其他人那般放心。 因为她可是依稀见过那金蛇逃窜的样子的,那纵跃飞掠的敏捷模样,简直就不能以常理论之。虽说这紫冠金蛇确非常蛇,但也不应超脱蛇之一物的常理啊,那敏捷的身形,哪里像条蛇,说它是个蛇精还差不多。而在这处地窟之内,黑暗与乱石之间,那金蛇如果要埋伏起来突袭什么人,那必然是一击必中之居。如今想想,如果是自己,面对不知从何处无声无息地受到金蛇的突然攻击,就凭它那闪电般的纵跃速度,陆神医自己也不敢说完全能够自保。 虽说赵小龙视黑夜如白昼,但那金蛇潜伏之后,突然袭击也不是那么容易防住的,这需要极为敏捷的身手,更重要的是需要极为灵敏的感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如此危机四伏之地,是保命的必要条件,就是不知这赵小龙在这方面如何。 而那薛怀文虽说这一方面应是没什么问题,却又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便是他只能靠着火把的火光观察四周。而那火把,只要薛怀文移动的稍稍快点,都好似要灭掉一般几乎就是火苗尽灭,如此恍惚的火光,如何保证将四周看得清楚。薛怀文就是仗着他云身步身法的精妙,不惧那金蛇突然的袭击,不过,陆神医也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金蛇的身形太过迅捷,薛怀文看不清四周的情况下,也是及其危险。 陆神医在入口处,看着前方渐渐远去的薛怀文,陷入一阵担忧之中,而薛怀文又岂能不担忧赵小龙呢。只是,他却始终放任赵小龙去追,而没有将他叫回来,就是因为虽说有些担忧,但他更加担心,一旦赵小龙放弃追下去,那之前盯住的金蛇,便要消失于黑暗之中,如再想找到,那可是要耗费另一番功夫了。 也不是说薛怀文只顾着得到金蛇而不顾赵小龙的危险了,那是因为他比之陆神医,对赵小龙更为信任罢了。这份信任之中,有对他双眼的信任,也有对自己教给他的云身步的信任,甚至还有一份薛怀文自己都不清楚的,对赵小龙那神奇运道的信任。 自从薛怀文认识赵小龙以来,便多次感叹过,赵小龙这小子的运道,简直是有些太好了。内力狂乱,被金蛇咬,遇到花蛇,吃下回元丹,神箭门寻仇等等,哪一次不是险之又险,可这赵小龙每一次都是化险为夷,甚至得到无尽的好处。就是自己也曾经多次偷偷给他下过毒,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对任何毒物都不惧怕。可不管自己是将毒下在他的食物里,还是将毒涂在他皮肤,还是在放他血的时候直接弄进血里,这赵小龙就跟个没事人一般,让薛怀文一度都有些怀疑,这赵小龙还到底是不是个血肉之躯。 只是,薛怀文所感叹的这种运道,却不知赵小龙自己是怎么想的。 但不论之前如何,以后又将如何,也不论赵小龙的运道是如何,目前对薛怀文来说,反而是他自己需要些好运。因为,赵小龙追金蛇是不用打着火把的,离得近的时候还好,尚能看到背影,而如今来到这广大的地窟之中,又经返回过一次洞口,如此耽误之下,薛怀文此时早已看不到赵小龙的踪影。 如此情况之下,最好的办法,当然便是薛怀文大吼一声,问赵小龙在哪,而薛怀文也如此做了,听到赵小龙的回答之后,也大致能知道他的位置。但当他沿着声音来向前进,却始终无法找到赵小龙,当他再问时,便发现赵小龙的声音又从另一侧传来。这赵小龙不能一直在一个地方,那是因为那蛇始终不在一个地方,因此,薛怀文想看到赵小龙,便也费些事。 就在两人互相招呼着,渐渐察觉出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之时,几条黑影悄悄逼近了薛怀文。 第四百零五章 特意引出 在不知究竟如何广大又漆黑无比的的地窟之中,薛怀文确曾见到过另外的紫冠金蛇,不然他也不会只因听到众人争吵便再次返回洞口,告诫众人不得进入这黑暗的地窟之内。 第一次追出洞口之时,随着那火把光亮第一次照入地窟,一条黑影便在洞口一侧不远处,一闪而过,却被薛怀文和陆神医看个正着。因此才有了两人分头行动的事情发生,薛怀文去继续帮助赵小龙捕蛇,而曾允诺保护众人周全的陆神医,便返回洞中,阻挡众人贸然进入这地窟之内。 两人分工之后,那薛怀文便急急追向了赵小龙的方向,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般进入也是实属冒失。仅靠一个火把的光亮,照不出身边五步远,高低起伏的地面之上,更是乱石无数,说不定哪个乱石之后的阴影之中,就潜伏着一条紫冠金蛇,准备随时袭击侵入自己领地的敌人。 但薛怀文也算艺高人胆大,对自己云身步极为自信的他,只顿了一顿,便也向着赵小龙靠拢过去。只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便听到身侧传来及其细微的爬行之音,就在他扭过头将火把照向那里的时候,便看到一条金色蛇影一闪而过。也不知这蛇是游动于自己身边伺机攻击,还是正欲攻击之时发现自己转过身便退走,反正薛怀文也没多想,便追着那金蛇隐没的方向,追了出去。 可令人奇怪的是,那条一闪而逝的金蛇,居然就此消失在了薛怀文的视线范围之内,无论他如何寻找,却是再也看不到,也再也没有一丝声响在他身边响起。这让薛怀文顿时感到一头雾水,稍一想却也是了然,因为他想起之前看到的,赵小龙所追的那条金蛇敏捷的身影。这金蛇的动作如此之快,在自己举着火把寻找角度照亮的这么一瞬之间逃得没影,那是太正常不过了。 心中丝毫不气馁的薛怀文,继续在这附近搜寻了起来,同时也是提高了十二分的精神,全神戒备着身遭四周。他可不想在好不容易找到紫冠金蛇的时候,还没抓到一条,反而成了蛇口下的冤魂。 只是,薛怀文找了许久,却是再也没有看到那金色蛇影,便估计这金蛇很有可能逃远了,想到那边欠缺经验的赵小龙,可能还不知道这里不仅有一条蛇,怕他有失,便决定还是要先与赵小龙汇合一处再说。 只是,自洞口传来的争吵声音突起,听着李贞晴那满含敌意的话音,薛怀文知道,洞口处要失控了。他倒是不担心陆神医会挡不住这些人,反而是担心里面的人太过激动,万一对陆神医怀有敌意而拼死冲进来,不说会不会伤在陆神医的手下,万一被哪个冲进来,很可能便会伤在金蛇口下。 无奈之余,薛怀文只得再次返回了一次山洞口,极为不耐地扔下那些话之后,这才再次返回地窟之内,与赵小龙相互呼应着靠拢了过去。 “哈哈,终于让我抓住了!” 突然,在薛怀文前方不远处,响起了赵小龙极为兴奋的呼喊声,而听这声音,应是一直追着那金蛇的赵小龙,终于抓到了它。而薛怀文听到赵小龙兴奋的声音,心中也是一喜,便向着声音来向,疾速纵跃了两步,终于是将赵小龙的身影纳入了火把光亮范围之内。 只见前方的赵小龙,正高举着右臂向着薛怀文这边蹦跳着迎来,那脸上的兴奋之色,看得薛怀文心中极为舒畅。而赵小龙的右手之中,此时正捏着一个金色三角,那三角上的紫色肉冠,正发出迷人的色彩,不是那紫冠金蛇还是什么。而那金蛇正被赵小龙捏住蛇头之后,而那唯一的攻击武器蛇牙,这时便毫无作用,无可奈何的金蛇,便只能是将蛇身缠绕于赵小龙右臂之上,虽拼命蜷缩收紧,却丝毫不见作用。 “小心!” “前辈,小心后面!” 突然,两声惊叫同时响起,赵小龙和薛怀文同时提气纵身,同时冲向了对方,尚有些距离之时,赵小龙匆忙间解下腰间金龙鞭,左手向前一挥,那金龙鞭便挥向了薛怀文的身后。而那薛怀文知是背后有异,空中旋身扭头向后,便依稀看到了两条金色交错而过,却没有听到金龙鞭抽中物体之声,只看到那飞扑向自己的金影,势尽之余而落向地面。 原来是有一条金蛇从自己身后飞扑而来,欲攻击自己,正好被迎面赶来的赵小龙看到而提醒并出手。只是,赵小龙还从未练过鞭法,那准头自然是没谱,如预想一般根本没有抽中凌空飞来的金蛇。还好自己猛然向前纵跃,不然,今日说不定便就要被这金蛇咬上一口,亲身体会一下金蛇之毒是如何作用于人的。 只是,薛怀文也来不及多感叹什么,落地之后便将那金龙鞭自赵小龙手中抢过,手一挥之间,那金龙鞭再次扬起,这次是冲着赵小龙的身后挥了过去。 啪—— 薛怀文使金龙鞭,自然是出手必中,随着赵小龙身后传来一声被抽中物体的声音,啪啦一声便传来一声物体落地之音。 原来,赵小龙的身后也是有一条金蛇飞扑向了他,也多亏他向着薛怀文的方向急急纵跃,同样也避开了那金蛇的第一次飞咬。只是,这边的金蛇极为凶悍,一击不成竟是再接一击,落地之后便即刻弹身而起,却正好迎来了薛怀文的一鞭,被抽落地面。 只是,薛怀文这番动作,却是没能让赵小龙回过头看一眼,依旧是紧盯着薛怀文的身后,站于原地一动不动。因为,在薛怀文的身后,原本要攻击他的不只有一条金蛇,而一共是五条。 “前辈,您这是特意引来的金蛇?怎么一下子引来五条啊,是不是有些多啊?” 原来,在薛怀文向着赵小龙靠拢之时,在他无法看到的黑暗之中,从他身后及左右两侧,有五条紫冠金蛇一直在追着他。就在刚刚,攻击薛怀文的不只有从他身后扑来的金蛇,还有自左右两边连续扑出的四条,皆是因薛怀文疾速前跃,才没能咬中他。 薛怀文听到赵小龙的声音,匆忙间回头撇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气,自己身后果然是有五条之多的金蛇,此时也不再藏匿行踪,就这样将两人的身后围了起来,正吐着信子盯着两人看着呢。 “臭小子,我能引来金蛇吗,还特意。。。奶奶的,你引出来的是只有一条,可更他娘的吓人!” 赵小龙一愕之间,回头一看,顿时被眼前那条恐怖的蛇吓得魂飞魄散。 第四百零六章 金甲蛇首 漆黑的地底洞窟之内,随着薛怀文暴出的出口,一支火把不甚广大的光照范围的边缘,出现了一条恐怖至极的大蛇。 只见这条蛇长近一丈,通身金色鳞片几近赤红色,金色之中透着一股妖异的暗红,好似被泼了一层鲜血的金甲一般。而那硕大的三角金色蛇首,犹如铜钱般大小的片片金甲,镶嵌与其上,吞吐着墨绿色蛇信的口鼻之上,生着两排刺出犹如金刃一般的尖鳞,观之令人毛骨悚然。而这两排尖鳞,沿着三角蛇头斜斜向后分叉,它的下方则正好是一左一右两只蛇眼,那暗绿色的眼底,再配上如深渊一般的竖眼,被它盯着就好似被死神锁住了魂魄,只觉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而最为奇特的,正是这金蛇头上的肉冠,这条大蛇的肉冠,不像之前看到的那些小蛇肉冠像颗肉瘤,而是更像一个王冠。是的,这条大蛇头上的肉冠,通体呈紫黑色,那与蛇头连接的根部呈圆柱状,凸出头部不到一寸,便已开始横向生长,那范围几乎盖过了整个蛇头。而这肉冠之顶,则好似龟背一般裂成了好几块,更为奇特之处,便是这每一块之上,还都冒出了一个个的尖头,远看正想一顶某些西域小国国王戴的王冠。 整个蛇头,看着极为狰狞可怖,赵小龙只是看了一眼,心就好似被人狠狠拧了一把,连呼吸都好似快要阻断。更何况,这蛇体极为粗壮,比赵小龙的手臂还要粗了一圈,再加那一身的金甲及长长的蛇身,如今停驻在前,那挺立的蛇头,几与赵小龙双眼平齐。 如此粗壮硕长又狰狞可怖的蛇,其带来的令人窒息一般的压力,全数冲击在赵小龙和薛怀文的心里,让两人甚至连粗气都不敢出一下。 “前。。。前辈。。。如今可怎么办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 赵小龙和薛怀文两人,各自转动着头,前后看着几乎是四面合围的金蛇,终于是各自说出了一句话。可两人自各自的话音之中,皆是听到了一阵颤抖,可也同时发现,如今之势,别说抓蛇,就是有没有命逃出这里,都成问题。前一刻,这两人还是以抓捕金蛇为目的,兴冲冲地跑入这地窟之中追着金蛇,却没想到就在下一刻,便成了被围在一处,面对金蛇而毫无办法的待宰羔羊。 可不论两人如何打算,这群金蛇的目的却很简单,就是要咬死这两个敢于侵入自己领地的人。 两人话音未落,那显然是为首的狰狞金蛇,吐出蛇信发出嘶嘶声响之后,便即一缩一弹,便冲着赵小龙猛扑过来。而薛怀文身后的那五条小金蛇,好似得到命令一般,亦是同时向着两人弹射而来,那张口的六张蛇口之中,上下四根毒牙,好似一把把收割生命的死神镰刀一般,向赵薛而人挥舞过来。 “躲!” 还好,两人虽感恐惧,却还没有丧胆,没有如常人一般心胆俱裂而无法动弹。就在金蛇群发动攻击的刹那,薛怀文高喊一声的同时,伸手在赵小龙肩膀上一推,两人便分向左右向两旁跃出。而这些金蛇虽特异,但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毕竟是无甚心智的畜生,攻击之法简单至极,如此扑来自然是无法伤到身负云身步的赵薛二人,这便自两人刚刚站立之处,交错而过又自落回地面。 只不过,这也就是赵薛二人了,如换个别人,别说是常人,就是轻功差些的,此时在那闪电般跳跃而来的金蛇毒牙下,也只有中毒殒命一个结局而已。 “小子,全力施展云身步,它们再快也快不过我们。” 听到薛怀文的提醒,赵小龙便全力运起体内庞大的内力施展起了云身步轻功,瞬间便又向前蹿出去不少,而那些落地的金蛇向自己追来的速度,明显不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呼,蛇果然还只是蛇,根本追不上施展轻功的我们,咦,怎么回事? 正当赵小龙轻松地暗呼一口气之时,却突然发现了一件怪事,那落地的一大五小六条金蛇,居然都冲着自己追了过来,而那边正施展云身步逃离的薛怀文背后,则是一条蛇也看不到。 不会吧,你们这是知道我曾害死过小紫,今日这是要为它报仇吗? 赵小龙心中狂呼一声,便转过身没命地蹿了出去,随即便发现,那六条金蛇,果然全是以自己为目标的,居然一直穷追不舍地追在他身后。 跑吧。。。我这命哦。。。就只能是看谁先累趴下了。 心中顿感无奈的赵小龙,自嘲了一句,便继续向前奔逃起来,同时也不再是全力施展云身步,而仅仅只与那些金蛇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有过上次在武当没日没夜奔跑十几个时辰的经历之后,赵小龙对自己的轻功还是有信心的,只不过,有些拿不准这些金蛇的耐力如何,便也不敢随意耗费多于的内力,便开始细水长流起来。 “小子!你在哪?” 突然,薛怀文呼喊的声音传了过来,显然他也是发现,自己身后居然没有金蛇追来,便即停下呼喊起了赵小龙。而赵小龙听到薛怀文的呼喊,突然心中一动,便向薛怀文方向大声喊了一句。 “前辈,我这里暂时无碍,您先走,一定要让洞里的人做好防备,这里说不定不只是这六条蛇。还有,这大蛇之前从未出去过,以后也不能让它出去,您快去想想办法,我这里不用担心。。。” 听着赵小龙的声音来向,薛怀文便要再次靠近他,却在听到后半句话之后,生生把身形定住,略一皱眉之后,便即转身,向着射出亮光的洞口方向疾速奔去。而奔逃中的赵小龙,看到薛怀文那火把亮光,正向洞口固定的亮光赶去,便放下了心,开始专心致志地想起对付金蛇的办法。 只是,这一大五小的六条金蛇,身形敏捷不说更是剧毒无比,自己虽说能将他们的纵跃身形看得清清楚楚,且有自信完全躲过金蛇的攻击,但如何制住金蛇才是问题。如之前一般,捏住金蛇蛇头之后的部位,这金蛇便不再具有危险,此时自己的手里不就正捏着一条吗。可如今面对六条金蛇,而自己只有两只手,其中一只手里已经抓着一只,也就是说,自己再如何自信,最多也只能再抓一条。 但面对六条蛇的同时攻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不小心被哪条蛇的毒牙蹭着,那自己还能像之前一般,靠着自己这百毒不侵之体活下来吗?赵小龙的心中,却有些怀疑,更何况这还有一条这么大的金蛇领头呢。 第四百零七章 捕蛇之法 另一边,薛怀文听到赵小龙的招呼声之后,便立刻小心翼翼地返回了洞口处,一路之上便发现,确实再无另外的金蛇攻击自己,却也是无法完全放下心来,急忙对陆神医说出了自己两人的发现。 当陆神医听说居然还有六条金蛇,其中更是有一条极为恐怖的大蛇,同样感到惊诧异常,随即便如同薛怀文一般,立刻明白赵小龙之前的话的意思。 他们能够进入到这里,是沿着那拳头大小的蛇洞一路挖掘,最终发现了身后的山洞及面前这处不知多大的地窟。而按薛怀文所形容的那条大蛇身形来看,它是绝不能通过那条蛇洞来到外界的。如果说这处地窟再无其它通往外界的通路,那这条大蛇便算是困居于此处地窟的,而这便是一件非常令人庆幸之事。 因为如果这条大蛇可随意出入此处地窟,可随意进入山外人间,那说不得早已惊动了这附近的少林,甚至是会惊扰到山外的世人。那大蛇如此奇特,单说那外像便可吓得常人当场胆寒,更别说是一条身具奇毒的紫冠金蛇,如果它能随意出入,那早已成为为祸一方的凶兽,江湖上可能便早已传开,不可能从未有人见过这紫冠金蛇。 而如今,因着自己等人的到来,原本可能无路的大蛇,便极有可能循着众人进入的道路就此现世,惊扰一方不说,更不知要有多少人命丧于此蛇的毒牙之下。这才有了赵小龙刚刚的一番提醒,才会让薛怀文于紧急时刻,也不得不先赶来告知陆神医一声,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前辈。。。快想想办法。。。看如何才能尽数抓住这六条金蛇。。。” 就在陆神医感到吃惊不已之时,远远传来一声赵小龙急切的询问,而对这一询问,薛陆二人相视一眼,却发现一时之间好似没什么好办法。临行之前,两人虽都是各有准备,却也只是准备了一应解蛇毒之丹药,虽是心里没底,却也是比毫无准备来得心里安稳些。只是,对于抓蛇一事,两人仗着武功高强,抓一条蛇还不是手到擒来,全没当一回事。可如今真正遇到紫冠金蛇,发现它们居然敏捷异常,如想在不伤到它们的情况下抓到,且还不能被它们伤到分毫,竟让两人均感到有些棘手。 只是转眼间,薛怀文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之后,便冲着山洞之内高声喊了一句。 “龙三哥,快将您那捕蛇的家伙事都带来。” 随着薛怀文的一声吼,洞内便传来龙三叔一声极为兴奋的应和,随即便看到他背着他那常年在背的竹篓子,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就在三人一番准备过后,山洞口便再次响起了薛怀文略为兴奋的声音。 “小子,你引着金蛇快过来,我们准备好了!” 随即,薛怀文便举着火把向洞口之外走了几步,将火光映照范围尽量扩大,而陆神医则是护着龙三叔站在了洞口。声音响过没多久,便听到一阵疾速的脚步声响来,那是赵小龙故意重踏地面,告诉三人自己正在接近。 紧接着,便看到赵小龙的身影疾速蹿入火光映照的范围之内,薛怀文便立刻说道。 “小子,快,把蛇投入三叔手里的竹篓之内。” 随着薛怀文的声音,赵小龙便一提真气,速度立刻快了两分,瞬间便跃到了龙三叔身前,一把抓起缠绕在手臂上的金蛇蛇身,直接撸下手臂,双手同时疾速伸出,看准龙三叔面前的那竹篓口,将手中的金蛇投了进去。 龙三叔手中的竹篓,是用青竹开片经浸泡软化,细密编织而成,再经熏烤定型之后,变成了一个轻便又坚韧的大篓子。此篓肚大口宽,而那颈部则是略长呈喇叭状,其上还有个盖子,当赵小龙将手中的金蛇投到喇叭口,还没等金蛇有所动作之时,便被盖下的竹盖扣住,一晃之间便顺着那滑溜的口壁,直接落入竹篓之中。而这竹篓肚大颈窄,直立之时可以防止里面的蛇,攀壁而上逃出竹篓,是专门为苗人捕蛇存蛇而设计的,是名副其实的蛇篓。 啪嗒—— 突然,竹篓盖子居然跳动了一下,那金蛇竟是在竹篓之内跃起,欲跳出竹篓,还好龙三叔的手依旧按在竹盖之上,不然这金蛇便要逃了出来。惊出一身冷汗的龙三叔,直是啧啧称奇不已,直叹这金蛇真乃自己平生仅见之神物,真是非凡蛇可比。也是,龙三叔抓了一辈子蛇,何曾见过能如此跳跃的蛇,更别说被装入这蛇篓之中,还差点冲出篓口的蛇。 “小心!” 就在龙三叔按住竹盖,赵小龙看到金蛇安然落入蛇篓,正要返身回到地窟之内时,突然便自前方亮光处,传来一声薛怀文的惊吼。随即,洞口三人便看到一条赤金色粗长凶影,疾速飞掠而来,直扑洞口三人。 原来,薛怀文前出洞口几步,不仅是为了照亮更大的范围,也是有阻挡赵小龙身后跟来的金蛇之意。当那赵小龙冲过身边之后,薛怀文便手握一根三尺木棍,拦在了赵小龙身后,而他手中的木棍,也是龙三叔带来专门捕蛇之用的。那木棍棍体倒是毫无特异之处,棍端处倒是被钉入了一根弯钩,这是捕蛇之时用来捞起或抵住蛇身的弯钩,是捕蛇人人手必备的一件工具。 只是,当那一大五小六条蛇追过来之后,那大蛇竟是无视前方的薛怀文,直接便跃起扑向了他。薛怀文却也丝毫不惧,挥起捕蛇杆扫向那大蛇,便欲将那大蛇击落一旁。 可就在那捕蛇杆击中大蛇使其弯曲的瞬间,那五条紧随而来的小蛇,居然同时跃起攻向了薛怀文,且那抽打在大蛇身上的捕蛇杆,只觉向下一沉,那大蛇居然直接挂在了杆上,而它那沉重的蛇身冲击之下,差点让薛怀文握持不住,使得捕蛇杆脱手而出。 就在这五蛇攻来,捕蛇杆一时回救不及的危急时刻,薛怀文却是踏前一步迎身而上,一手继续紧抓着捕蛇杆的同时,以空出来另一手闪电般向前点出。配合着云身步身法,身形诡异地前后一晃而回之间,将那五条自不同角度飞跃而来的小蛇,一一点中击落于地。 可就在薛怀文被抵挡这五条小蛇之际,那大蛇却趁机攻向了洞口的三人。 第四百零八章 凶猛大蛇 正当薛怀文欲点落最后一条小蛇之时,手上的捕蛇杆便觉一轻,心中顿时大叫不好,点落那最后一条之后,便急忙在自己眼角余光之中,寻找那条大蛇的身影,全神戒备着它的攻击。但薛怀文却发现,那大蛇在自己余光之中一闪即逝,这是要改换一个角度再攻击自己?这大蛇成精了?居然会如人类高手一般,于对方看不到之处发动攻击? 大惊之余,薛怀文便立刻追着蛇踪扭头,却惊讶地发现,那大蛇居然毫无攻击自己的意图,竟是直接向他身后远处疾速游去。看到这番情景,心中更是大叫不好,原来那大蛇是冲着身后之人去的,而洞口那三人,此时正看着龙三叔手里的竹篓,没一个人注意到这个方向。而就在此时,那些被薛怀文击落于地的小蛇,竟然再次一个个攻向了自己,好似是要牵制自己一番,不叫他能够支援身后一般。 薛怀文哪里还理这些小蛇,口中急声提醒三人的同时,便全力施展云身步,猛地向前蹿出,伸手便要抓向那已经跳跃而起的大蛇尾巴。可那大蛇不知是知道身后有人要抓住它的尾巴,还是身体腾空之后,身子会自然地蜷缩,反正薛怀文伸出的手,仅仅碰到大蛇的尾尖,终究是没能抓到它,让它继续飞掠过陆神医身旁,直扑向赵小龙而去。 啪——啪! 幸好,那陆神医反应神速,看到不知如何那条闻自薛怀文的大蛇,来不及惊讶便挥掌就拍向蛇身。可陆神医终究是不想伤了这千年难见的紫冠金蛇,出手虽快,却没蕴含多少内力。可那依旧不算轻的一掌拍上去,却发现居然只让那大蛇扭了扭腰,却丝毫没能改变其飞掠而过的方向。心中微愕之余,陆神医连忙再出一掌,将蕴含的内力提高到三成,一掌拍在大蛇蛇身的后半段,终于是让那大蛇的身形产生了偏转。 可这轻重两声闷响接连响起之后,那大蛇的去势却是依旧未尽,仍然向前又飞掠过一段,身形虽偏,可那蛇头依旧是固执地伸向了前方。 赵小龙将这一切看了个清清楚楚,眼见那大蛇张开的血盆大口迎面而来,体内庞大的内力随心而动,瞬间侧身拧腰之下,便躲过了那咬来的蛇口,随即左臂一探一捞,一下子便抱住了蛇身,竟是将其夹在了自己腋下。 只是,令赵小龙没想到的是,正当他全神防备着那大蛇,回头咬向自己,心中正盘算着如何应对之时,却发现那大蛇腰身一扭一挺,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之余,差点便让那大蛇挣脱出自己腋下。 被这一变化吓了一跳的赵小龙,立刻便用尽了力气拼命夹住那大蛇,因为他发现,如让大蛇挣脱,那蛇口之下,便是龙三叔首当其冲。更何况,夹住了大蛇之后,赵小龙便发现,那大蛇正拼命挣扎着向前伸出身子,而前方则只有龙三叔一人,这可让赵小龙更加不敢大意,再加了一分力气的同时,拧腰转身双脚更是向后挪到。 终于,在赵小龙拼尽全力之下,那大蛇终于是没能碰到龙三叔,距离他还差着那么几寸距离。心中庆幸的赵小龙,这便要再接再厉,将那大蛇向后抛出甩回地窟之内,毕竟不能让它蹿入山洞之内不是,不说可能跑出山洞逃出死谷,就是山洞之内的众人,也有可能伤在它的蛇口之下。 “哎呀!不好!” 正当赵小龙松了一口气之时,随着一声呼的声音,就听到龙三叔发出惊恐不已的吼声。扭头一看,便发现之前龙三叔立在身前的那蛇篓,竟被大蛇一口咬住,正与那拼命抱着的龙三叔进行着抢夺。 还没等赵小龙反应过来,那大蛇腰身一晃蛇头一扭,随着砰然断裂的声音,那看似坚固的蛇篓,竟然被大蛇咬出了一个窟窿。而那龙三叔则是在那相抗衡的拉扯之力突然消失之下,向后退出两步便直接坐倒在乱石之间,看着便让人感到很痛。 更为危急的是,依旧被龙三叔抱在怀里的那蛇篓,此时已裂开一个豁口,原先装入的那条小金蛇,正在从那豁口之中爬出,眼看着便要完全脱身,下一步就可能一口咬向身下的龙三叔。 “前辈,接着!” 在这危急时刻,赵小龙大吼一声的同时,猛地将手中的大蛇向后甩去,随即也不管身后的情况如何,便一个箭步冲到了龙三叔身边,闪电般伸手之间,再次捏住了小蛇蛇头之后,终于是没让小蛇咬到龙三叔。 惊出一身冷汗的赵小龙,一手捏着小蛇,一手便下探,准备拉起倒在地上的龙三叔,却再次听到身后传来小心的一声惊呼,随即便见到起了半身的龙三叔,脸现极度惊恐之色。心知有异的赵小龙,来不及回头查看,急忙将将手一扬,竟是直接将那龙三叔甩向了一边,而自己则是急运内力猛地向一旁扑出。随即便感到一阵劲凤自身边掠过,那大蛇粗壮的金色身影,正从他原来站立的地方飞掠而过。 原来,那大蛇被赵小龙甩向身后之时,陆神医也知道赵小龙这是让自己对付这大蛇,虽看不清前方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也是没有多问,伸手便准备将那被抛来的大蛇制住。只是,那大蛇凌空抛来之间,竟在空中便挺身拧腰,随后那又长且粗的蛇身,就如同长鞭一般,居然直接抽向了陆神医。 见这大蛇如此敏捷,陆神医便全神贯注于眼前抽来的蛇身,双掌运劲之下,正抵在闪电般抽到的蛇身后半段,硬接下了这一下。随后,双手一合将那蛇身握紧,便拧身挥臂,准备将这大蛇甩在洞壁之上,料来它那一身金甲护持之下,也不会有何大的损伤,如能被自己这一砸之力震迷糊或直接震晕,那是最好不过。 可这大蛇甚是敏捷又凶悍异常,被陆神医双手握紧那一刹那,便再次挺身扭腰,那瞬间巨力之下,竟是直接脱出陆神医的双手,而陆神医的手上甚至还有几片脱落的金蛇鳞片。以陆神医内力之深厚,任何被她握住的东西,休想再从她手中被人抽出,这一点是她极为自信的。可看着手中那几片金蛇鳞片,陆神医却是有些发蒙,那大蛇扭动身躯之力竟是如此狂猛,且挣脱束缚的意志是如此坚决,竟不顾身上的鳞片被自己抓脱,也要脱离自己的掌控。 而就在陆神医这一刹那的愣神之际,再次落到地上的大蛇,再次跃起,又一次冲前了背对着这边的赵小龙。 第四百零九章 小龙毙命 死谷山洞之内,经身后陆神医急切的警示之音,赵小龙将龙三叔甩到一旁,自己亦扑倒在一边,终于算是躲过了大蛇的又一次攻击。 可还没等两人起身,那飞掠过赵小龙身边,已然落到龙三叔身旁的大蛇,居然看也没看近在咫尺的龙三叔一眼,便再次直扑那边正欲起身的赵小龙。那大蛇纵跃之间,好似闪电一般,画出一道金色电光,那血盆大口便已距赵小龙的脖颈不到一尺距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小龙内力急转,双臂一撑腰身一扭,便急忙迎着大蛇身下位置滚了过去,堪堪避过那咬来的大口,却被那大蛇落下的长身子沉重的砸中。还好那大蛇正扑向前方,落下的身子不是它抽落而下,不然赵小龙怎地也要被它砸断两根肋骨,而不只是如此时一般,仅仅是气息一窒。 如换作常人,估计是会躲向远离大蛇的方向,而不是如赵小龙一般,有胆识向它身下躲去,可真的向远离它的方向滚过去,说不定便躲不过它紧接而来的下一次扑咬。瞬息之间,赵小龙居然迎向大蛇滚去,也算是颇有些胆色,亦是他心中想着不能继续躲避,而是要贴近蛇身再想办法。 毕竟,这金蛇蛇首身形如电,总是保持一定距离,虽躲避有余却也实在是被动。因此,赵小龙才于闪念之间决定,要贴近它,不让它发挥出速度优势,且攻击不便的情况下,再想办法将它制服。 可赵小龙却没体会过那大蛇抽击之威力,这便要让他为这聪明之举,付出代价了。 果然,就在大蛇感觉到身下有人之后,蛇头一挺,蛇身随即一扬一落,便犹如长鞭击落一般,直接抽向赵小龙。而那赵小龙只觉身上一轻,便看到那身上压着的粗壮蛇身高高抬起,随即便泰山压顶一般向自己砸下。 这始料未及的变化,让仰躺于地的赵小龙顿感意外,几乎是本能地蜷身侧滚,准备逃出大蛇身下。可赵小龙的身子刚刚蜷起,还没滚出一圈,便感到一股巨力砸在了他冲着上方的肩上。顿时,赵小龙的双肩好似要折入胸膛一般,不仅传来一阵剧痛,更是好似将他胸腔之内压扁一般,呼吸为之停顿,心肺好似欲冲口而出一般。 可这一下也就仅只是这样了,因为那蛇身没能砸实,因为就在前一刻,陆神医急纵而来一腿扫在蛇颈之上,将那大蛇硕长的身体,竟是踢到了另一侧洞壁之上。如若不然,让这大蛇砸实,赵小龙说不定便真的要折上几根肩骨胸骨,运气不好,那折断的骨头刺入心肺,赵小龙便要死在当场。 可这一下,被砸得也着实不轻,没见赵小龙竟然软软地翻了过来,毫无动静,甚至胸膛起伏皆已停顿吗。 “赵小龙!” “赵大哥!” 就在此时,一阵尖利惊恐的叫声在山洞之内炸起,随即便有几个身影从山洞深处向这里跑来,其中一个身影越众而出,第一个跑到赵小龙身边,急忙将他抱起,不是那李贞晴又是谁。 只见李贞晴怀中的赵小龙,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不论李贞晴如何摇晃,却双目微闭毫无反应,竟好似死去一般。紧接而来的便是那海清和尚,看到赵小龙如此,附身一探鼻息,竟是毫无喘息之气,心中顿时惊愕不已,只觉自己的呼吸随之停顿一般。 “躲开!” 还没等那海清倒过一口气,那陆神医便一把推在他肩膀之上,将他推出一边,待海清怒目而视过去,却突然看到一条粗大的金色长影掠过自己眼前,却是惊得再退了一步。随即便见那金色长影忽然向自己砸来,急切之间,海清也算没失了少林和尚的胆气,双手向前便运劲拍出。 在这瞬息之间,海清和尚也没看清这到底是何物事,只觉手掌之中传来一股坚硬又绵软之感,随即掌力吞吐之下,便将那长条物事击出。而那长条物事,就在这一来一回之间,斜斜向上抛飞,竟是直接撞在斜上方的洞顶,便又落在了那边洞壁之下。当海清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条身形粗壮硕长的金色大蛇,那头顶上闪过的黑紫色是那么的扎眼,不是众人一直在寻找的紫冠金蛇是什么。 原来,当洞内发生金蛇突袭之时,呼喝之声惊动了山洞深处正在捡拾金鳞的众人,这便呼啦啦地皆跑向了山洞出口处想看个究竟。可拐过弯处一到能看到山洞口的地方时,便看到赵小龙侧卧于地的身影,随即那瘫软地翻过身的样子,让所有人顿时便知道,赵小龙必定是受了重伤。 随着几人惊声呼喊,便急切地奔向赵小龙,处在前方又施展轻功的李贞晴是第一个赶到的,而稍落后于众人的海清,则后发先致,只比李贞晴慢了两步。可这一众人来到此处,第一个便看到赵小龙倒地重伤之情,焦急之间,竟是没一人注意到那边还躺着一条金色大蛇。 就在极为关切赵小龙状况的海清,附身探了鼻息,难以置信般地缓缓站起身之时,那大蛇却再次扑向了这个方向。幸好那大蛇被陆神医一腿扫飞好似受伤,撞落洞壁之后,缓了一缓这才抬起那金色大头,随后才再次发起攻击,且还有一边紧盯着它的陆神医在,不然,这海清和尚说不定便要成为第二个伤于大蛇之人。 只是,陆神医面对甲坚体壮又敏捷异常身具奇毒的大蛇之时,也不得不万分小心谨慎,见那大蛇扑来,便也只有先是躲过第一击才能反击一番。因此,先出手推开正在大蛇扑击路径上的海清,自己也侧身躲过那已然张开的蛇口之后,才运劲拍出一掌,重重地拍在大蛇闪电般掠过的蛇身之上。 如此,那大蛇在陆神医及海清接连两掌之下,再次被击落在山洞一侧,趴伏在那里蠕动,好似受伤颇重。 “赵小龙!赵小龙,你可不能死啊。。。” 就在那陆神医一掌将大蛇击飞之时,身边突然响起李贞晴凄厉的哭喊之声,扭头一看,却发现李贞晴的手指正放在赵小龙鼻前。再看赵小龙此时的状况,陆神医居然是抬脚闪电般在赵小龙胸前踢了一脚,之后也不顾李贞晴如何诧异愤怒,再次全神戒备看向那边落地的大蛇。 可当陆神医仔细一看之后,却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第四百一十章 蛇毒食子 “姓陆的,你竟敢如此?我跟你拼了!” 探得赵小龙丝毫没有鼻息,断定他已毙命的李贞晴,只觉撕心裂肺之感充斥胸间之时,却突然看到陆神医竟然踢了一脚赵小龙,顿感怒不可遏。之前便见她从背后偷袭赵小龙,如今赵小龙死了,她居然还要对其尸身不尊,真真是岂有此理。怒急的李贞晴,怒吼一声,便将赵小龙放下,双手一抹腰间,拔出短刀便要起身找陆神医拼命。 可那陆神医好似极为藐视于李贞晴,连看也没看她一眼,竟是兀自冲向另一边,气得李贞晴咬牙切齿,忽地起身便要甩手掷出手中短刀。可当她起身之时,却突然感到自己的脚踝竟被一只手抓住,一愣之后,扭头向下一看,那赵小龙居然正睁着双眼看向自己。 赵小龙居然又活过来了,这句话在李贞晴心头狂响,倒是使得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发起呆来,愣愣地看着赵小龙一翻身便站了起来。那站起的赵小龙,定定地看着眼前手持双刀,却瞪着他发呆发傻的李贞晴,有些一头雾水,便疑惑地问道。 “李姑娘,你怎么了?还有,你为何对陆神医如此不敬?” “你这混蛋!” 没想到,那李贞晴突然骂了赵小龙一声,同时那拿着短刀的右手便一拳捣向了赵小龙胸口,而眼看着那握着短刀的拳头击到胸前,赵小龙本能地便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见一拳不中,那李贞晴也没有继续上前,反而是以臂捂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倒是把那赵小龙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这李贞晴到底是怎么了。 “李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你。。。” 看着李贞晴兀自握着短刀而掩面哭泣的模样,赵小龙的心中顿生怜惜之情,这便要上前安慰一句,却突然发现,那李贞晴的身后,陆神医和海清居然已与那大蛇战在了一起。不,应该说两人是与那大蛇纠缠在一起还差不多,因为此时的两人一蛇,根本不是在拼斗厮杀,而是像小童玩闹一般,竟是在互相拉扯。而那被拉扯之物,竟是一条小紫冠金蛇。 顿时,赵小龙好似想起什么一般,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那里自然是再无紫冠金蛇被捏着。 原来,那陆神医再次全神盯向那大蛇之时,居然发现,那落在地面的大蛇再没如之前一般即刻扑来,反而是在原地蠕动着身躯,而那大头正一仰一仰地扬着。而最为令人不可置信的,则是在那大头前端,正有一条两尺余的金蛇蛇身露出来,兀自卷曲伸展不已。看那粗细长短,不正是之前赵小龙一直捏在手里的小金蛇吗? 那刚刚那大蛇扑来,目标不是那海清也不是赵小龙,居然便是赵小龙手上的小金蛇吗?那小金蛇被捏在赵小龙的手里,随着他一番翻滚折腾,早已被震得七荤八素,当赵小龙被大蛇砸中之时,更是在那痛苦的一瞬,被他狠命捏了一下,当场便只剩半条命。随后赵小龙失去意识间放开了手指,那金蛇却也无力再逃,只能拼尽全力向那大蛇游出了不到一尺。只是没想到,那大蛇冲了过来,不顾陆神医及海清连番两人的掌劲之威,竟一口咬住小金蛇的蛇头,之后才被陆神医一掌拍中。 如那小蛇有心智,估计打死它也想不到,为何应护着它的大蛇,在它拼命游向它的时候,居然直接咬死了自己。而陆神医看到那大蛇正欲吞食那小蛇,同样也是震惊与惊疑同时袭上心头,不知这大蛇为何要吞了可能是它孩子的小蛇。 可陆神医来不及多想,便一步冲上,一伸手便抓在了尚留在大蛇口外的小蛇尾巴,欲将这小蛇自大蛇口中夺回来。紫冠金蛇消失千年,如今好不容易发现,每一条皆是极其珍贵,不论是死的还是活的,都是难得一遇的宝物。因此,陆神医岂能让这大蛇就这样吞了它,如何也要自大蛇口中,夺下这难得的宝物。 可那大蛇的吞咽之力居然是如此之强,陆神医这般武功高强之人来夺,居然也没能自它口中拉出小蛇,这如何不让人惊讶。而她身后从最初的悲痛与惊异之中回过神的海清,眼看着陆神医拉着那金色蛇尾,居然与那大蛇相持不下,顿时便也强提精神,跳到陆神医身旁,伸手便抓住蛇尾的末端,于陆神医同时用力拔出。 海清这一加入进来,果然是效果立现,那金色蛇尾被两人一拉,大蛇之头居然便向前一送,竟是不能与两人之力相扛。可那大蛇也是强横无比,就是如此也丝毫没有松口之意,且那硕长的身躯一阵卷曲蠕动之下,竟是直接盘在了身下,随后便见那大蛇猛地向后一扬,再次发力欲夺回那小蛇。 “撒手!” 突然,那陆神医急切间喊了一嗓子,还没等海清反应过来,便听啪的一声过后,随着一股冰凉之物喷洒在头脸之上,海清和尚噔噔噔地向后猛退出去。同样向后退去的陆神医,仅仅退了两步便停了下来,也没说拉一把兀自退去的海清,竟是再次前冲而去。两步跨到那大蛇之前的陆神医,趁着那大蛇仰脖吞咽口中之物时,一指点在大蛇头下两尺部位,随即那手指便贴着大蛇身子,一路向上抹去。 随即,便见那尚在吞咽的大蛇,猛地张嘴一吐,随着一些白色汁液喷洒而出,半截金色蛇身也被它吐了出来。眼疾手快的陆神医,急忙用衣袖裹住手掌,伸手一抄便将那半截蛇身抓在手中,再疾步后退而回。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如在平时,估计在旁观看之人是要欢呼出声的,可如今面对如此巨大凶残的金蛇蛇首,山洞之中的人,只感惊异再无其它。 “前辈,小僧冒失了。” 看着那因大蛇猛然回夺而断为两截的金蛇,对其珍贵之处有些了解的海清,立刻便向陆神医致歉。谁想,那陆神医只是恨恨地撇了他一眼,便继续盯着那目露凶光盯着这边的大蛇,狠声说了一句。 “竟添乱,难道我还用借你一小和尚之力吗?你那般狂猛用力,当然会把金蛇扯断了,哼。” 原来,陆神医与那大蛇相持不下,不是因她力道不如一条蛇,而就是怕如现在一般让蛇身受损,这才以柔和之力与之相抗。而那海清不知其中原因,急切帮忙之间,使力过刚,才终于将那蛇身扯断。 听到陆神医的话,稍一想便想到其中原由的海清,此时更感惭愧,却突然惊讶地发现,原本以为毙命的赵小龙,竟然站到了自己身边,将他扶了起来。海清有些失神地看着好似毫发无损的赵小龙,心中只回荡着一句,真是我佛慈悲佛祖保佑。 第四百一十一章 无甚良策 昏暗的山洞之内,赵小龙扶起一头一脸蛇血的海清,轻轻笑了一声,随即闪身,跃到已被阿灵扶起身的龙三叔身边,自他那大竹篓之中,取出一个水袋,然后急忙又返回海清身前,扯下自己一片衣角,用水将其浸湿,欲帮海清擦掉金蛇血迹。 “快擦掉蛇血,此蛇毒性非同一般,这血也说不定会造成什么毒害,还是擦掉的好。” “谢师叔祖,我自己来。” 听到赵小龙的话,海清连忙接过那片湿布,自己擦了起来,随后刚要说话,便又看到赵小龙一闪身间,出现在了陆神医身旁。知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海清匆忙将自己头脸上喷洒的蛇血擦净,随手将那湿布扔到地上,便要去帮两人,却忽然响起了陆神医冷静的声音。 “把湿布捡起来,还有这两截蛇尸,一同包好,这里每一滴血每一片蛇鳞,都是无价之宝,万不可浪费。” 听到陆神医的话,所有人尽皆一愣,没想到她如此重视这金蛇,居然每一滴血都不愿错过。龙三叔听到陆神医的话,便也认同地点了点头,进而急忙对身边龙苗几人吩咐到,除了龙武保留下收集滴落的蛇血,其余人尽皆返回山洞内里,尽快收集齐地面的蛇鳞。而其他人听到两人皆如此说,见这里自己等人也帮不上忙,且那大蛇看着是如此凶恶,便也急匆匆返回了内洞。 “你们几个也都回去,小龙在我牵制这大蛇之时,负责搜集地面的残血就好,小和尚,你也去,保护里面人的安全。” 陆神医再次快语作出了安排,那海清之前便莽撞地坏过一次事,且那内洞之中,也确实只有自己一人还算有些武功,便也没再坚持,道了一声小心,追着众人身后离去。随即,陆神医好似突然想起什么,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一边继续盯着大蛇,一边对赵小龙说道。 “快,将此水液倒入水袋之中,再用其水润湿布片,擦取地面的血迹,并将这两截用药布包上。这蛇不用担心,我来挡住它,快,晚了就不好办了,丫头,你去从那和尚手里取回布片,再用小龙化开的水浸润。快。” 听到陆神医的话,赵小龙一回头才发现,原来那李贞晴还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两人身后,神情有些怪异地看着两人。这李贞晴,一是尚担心赵小龙的安危,二则是对这屡次行为古怪的陆神医感到不放心。虽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赵小龙突然复活,与她那一脚有关,却始终有些担忧,因此才不愿就此离去,显然是有些关心过头了。 而听到陆神医的话之后,赵小龙见李贞晴还是不动,一边接过陆神医递过来的瓷瓶和那两截小心被她拿着的蛇身,向水袋处小心谨慎地走去,一边向李贞晴说道。 “李姑娘,快,这事迟疑不得。” “洞里的人快点,我一个人不知道还能拖延多久,快制住那大的来抓小的。。。” 赵小龙催促的话还没落下,洞外便传来薛怀文焦急的声音,而同时,那一直怒瞪着陆赵二人的大蛇,也突然动了起来,直扑赵小龙后背而来。就在李贞晴发出惊叫之时,陆神医便也运掌到来,直接一掌拍在那蛇头后方脖颈之处,再次将那大蛇拍飞一边,而那赵小龙则回头去看的同时,脚下也是加了一份力道,直冲龙三叔所在。 李贞晴见因自己让赵小龙分心,差点被那大蛇从后面偷袭,便知道自己继续在此,难免会让赵小龙分心,便急忙转身奔向内洞,同时还要拉上依旧站在那里的龙三叔。可那龙三叔则不理李贞晴,看着冲来的赵小龙便说道。 “你去帮忙,我为你泡药水,东西都给我。” 见到龙三叔还能帮忙,再想到自海清处取了布片还能返回,李贞晴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急忙冲向了内洞。而那赵小龙见龙三叔固执已见,且看到他确是可以帮忙,便也不再废话,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之后,转身便冲着那大蛇而去。 只不过,好似不用赵小龙向那大蛇接近,因为那大蛇,此时正是全心将目标定为了赵小龙,还没等他走出两步,便再次飞扑向他。一见大蛇扑来,赵小龙倒也没有多想,毕竟那大蛇面前只有自己和陆神医两人,扑向谁也不奇怪,便施展出云身步,躲避起了大蛇的扑击。 只是,直至那龙三叔将药水泡好,甚至润湿好布片提醒赵小龙为止,那大蛇却依旧是扑击不断,虽每次都被陆神医出掌从旁化解,却好似是将陆神医的掌力当挠痒痒一般,丝毫不见受到影响。可这反而是影响到了赵小龙,让他一时之间不敢返回龙三叔身边取湿布,因为他怕那大蛇突然转变目标扑向龙三叔,万一伤到,那便是追悔莫及。 那龙三叔一见赵小龙被大蛇缠住,以为他脱不开身,便拿起一个火把,自己拿着那湿布绕向那刚刚洒下蛇血之处。陆赵二人眼见如此,便也默契地将那大蛇引向了一旁,挡在大蛇两边牵制着它,不让它伤到龙三叔的同时,也防着它不让它蹿入内洞之中。 这番牵制之中,两人不是不想制服那大蛇,而是还没想到完全之策。因为在不伤了它的同时,又要将其制服,这敏捷又凶猛的大蛇,可不是那么容易让他们两人如愿的。更何况,因太过激进而放松牵制,如一个不小心,让它逃了,逃入洞外倒是没什么,就是可能再费些手脚,但让它逃入内洞,甚至逃出死谷蹿入山林,那就是天大的不妙了。 陆赵二人的心中,原本皆是存着耗尽这大蛇体力的心,可见它如此扑击飞掠之间,竟是丝毫不露出疲态,倒是让两人皆丢掉了与它对耗的想法。更何况,没听刚刚薛怀文的吼声吗,他一个人对付五条金蛇,虽说小蛇不如大蛇难对付,但要在不伤了小蛇的前提下,将那五条同时牵制在外面,那也是极为凶险的一件事。稍有不慎,不是会将金蛇打死,就是会被金蛇所伤,无论是何种结果,皆是让薛陆等人无法接受之事。 刚刚损失一条小蛇,那陆神医便神色不悦,更是要将地面上的每一滴血都擦净带走,如再死伤一条,那估计陆神医都要发疯了。洞外的薛怀文是不知这里面的情况,如若不然,估计以他的脾气,都有可能在海清的脸上撒上一把毒粉。 可以如今之势,洞内的两人一大蛇,洞外的一人五小蛇,却是陷入了一种难言的纠缠之中,却一时之间谁也没有一个好办法,迅速解决此事。且这些紫冠金蛇,好似是被闯入的人类激出了怒火,不论是大蛇小蛇,尽皆一副不死不休之态,拼了命地也要咬死眼前之人。 第四百一十二章 人来蛇往 昏暗的死谷山洞之内,那大蛇已不再如之前一般腾跃飞扑,而是游走于两人之间,改为牙咬身抽。不知是因气力耗费过大,还是发现简单的飞扑对这两人毫无作用,反正是变得好似谨小慎微,攻击之间反而让陆赵二人觉得难以应付得多。 倒不是两人觉得受到了更大的威胁,反而是觉得两人不好再出手攻击了。之前这大蛇每次攻向赵小龙之时,身具云身步的赵小龙,自然可轻易躲过,而每在此时,那陆神医便能抓住机会拍上两掌。可如今这大蛇只是缓缓游走,时不时以那大口咬来,却也不再太过伸展其躯体,那攻击变得短小快捷。赵小龙躲得虽轻松,陆神医却难再有机会出手,因每次将要出手之时,那粗壮的蛇尾便会向陆神医闪电般抽来,让她有些被动得只能躲避,却连那蛇尾都打不到一次。 如此几次之后,陆神医心中亦开始有些焦急起来,就在那蛇尾再次抽来之时,便横下一条心,直接跨出一步,一掌便迎着那蛇尾拍了出去。随着啪的一声,那蛇尾与手掌撞击之下,那大蛇的蛇尾便直接收回蜷缩于其身边,而陆神医自己也是噔噔噔向后退了几步。 赵小龙匆匆一瞥陆神医那边,便发现陆神医正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那手掌,赵小龙也远远看到,那手掌上居然出现了一条血痕。这一下,不仅赵小龙吃惊,就是陆神医也是惊讶万分。陆神医内功上乘,一掌之力可说开碑裂石不费吹灰之力,如今却万万没想到,拍了那蛇尾一掌,居然便手掌开裂血流如注。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大蛇缩回去的蛇尾,发现只是在那里颤动,却好似丝毫无损,却不知,那大蛇蛇尾也是受伤不轻。那大蛇身形粗壮孔武有力,可到了尾端却也渐渐变细,而其上覆盖的金色鳞片亦是更为细密,粗看好似无甚奇怪。可这尾端抽击之威力,全仗这细密的鳞甲之坚,再借粗长蛇身有力挥动,抽击在物体上,便犹如利刃切入,遇木尽折遇石留痕。 而陆神医以肉掌相击,虽有开碑裂石之功,却无坚韧如刚之肤,击伤大蛇的同时,也被那如鞭如刃的尾巴伤到。这实在出乎陆神医的预料,原以为以自己数十年的功力,虽无法直接制服一条蛇,却也不至于受伤。虽说陆神医练的不是铁掌功,主以内力伤敌而非手掌之坚,却也不会轻易被非利刃之物所伤。 可如今看来,她还是有些小瞧了这金蛇,而让自己竟伤在一条长虫身上,可说是有些丢脸之事。但那陆神医的脸上,反而丝毫没有气恼之意,却尽是兴奋之色,完全是一副见宝心动之态,而她心中,亦是誓要得此蛇而后快的。 但赵小龙却没有如陆神医一般的兴奋,反而是为她受伤而担忧,没见他向着陆神医身边走了两步,一副要护着她的姿态吗。 “小龙,你去外面助那老鬼,这里就交给我了,我就不信,我还制不住它。” 突然听到陆神医忍不住的兴奋之音,赵小龙微微一愣,随即便发现陆神医简直是双眼放光地看着那大蛇,心中顿时错愕不已。难道这性格怪异的前辈,是被那大蛇激起了凶性,失去了理智? “前辈,还是小心为好,先拖住它让龙三叔。。。” “哼哼,他早已完事正在那边数着金鳞乐呵呢,你快去,那老毒鬼一个人无法尽数抓住五条金蛇。今天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条,这都是宝贝啊。。。” 果然,那龙三叔早已完工,正蹲在自己的竹篓跟前,细细包裹着染了蛇血的药布,那样子虽不像陆神医说的那般,却也是一副得了宝物欣喜如狂之色。赵小龙摇了摇头,知道苗人对紫冠金蛇的态度,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急展云身步便向洞口方向而去。 只是,当赵小龙向洞口移动之时,那大蛇果然也是专以赵小龙为目标,如影随行一般也向洞口方向游去。陆神医却哪里会让它如愿,急跨出两步,拦在大蛇身前的同时,腰间挂着的宝剑,终于是被她用了起来。 只见一道红光闪过,啪的一声过后,便见那大蛇再次击退回洞内,而那红光则是返回陆神医身侧,竟是陆神医腰间宝剑的红木剑鞘。陆神医怎肯伤了这大蛇,自然是不会真的用宝剑剑锋去迎击大蛇,连剑带鞘使用,再施以巧劲,既能不伤蛇也能将其击退又能不伤到自己。 接连几次,那大蛇皆被陆神医的剑鞘拍回了洞内之后,那大蛇好似也有些气馁,突然顿了顿,随即吞吐着蛇信紧盯着陆神医手中的剑鞘,好似在思量着该如何才能突破这红色之物的封锁。 两个呼吸过后,那大蛇再次动了起来,可此次却不再是向着洞口方向,而是冲着洞内方向折身游去,而它的前方,正是那低头将鳞片药布等物收入竹篓的龙三叔。这一变故让陆神医大为吃惊,娇喝一声过后,纵身向前急跃而出,手中宝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击向那大蛇蛇头。 这一剑,便是陆神医自创的百花剑法之中,以快见长的桂花仙剑,那刺出的一剑迅如闪电,那剑影划出的长线似直似弯,人剑合一剑出身随之下,整个人好似御剑飞行的剑仙一般,划出一串残影便向那大蛇而去。这一剑比那陆羽萱使出,更显飘逸潇洒,那速度更是快了三分,眨眼间便以到了大蛇跟前,可知这百花剑法在陆神医手上,才更显其威力。 向着龙三叔游去的大蛇,见那抹红光瞬间便划向自己头侧,倒也敏捷异常,头一抬身一缩,便就完全躲开了陆神医能够攻到的所有范围。随后,大蛇头一低身一躬再一弹,竟然再次纵跃向了洞口,而它这转向攻击龙三叔,居然是虚晃一枪之举,且还骗过了陆神医这老江湖。 陆神医看到此,也是惊异不已,她哪里想得到,一条大虫,竟也会像武林高手一般,还会出虚招,虚实之间便把自己骗到了内洞方向。但陆神医也不愧是个老江湖,眼见那大蛇飞掠而起,直奔洞口而去,便将那持剑的手臂猛地一挥,手中那柄宝剑冲着那大蛇激射而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 大蛇成精 那激射而出的宝剑,连剑带鞘一并砸在了大蛇那昂起的蛇头之后,直将那大蛇蛇头砸得向前猛地一落,差点就与那地面来个亲密地接触。而那反弹而起的宝剑,被紧随而至的陆神医一跃而起,便抄在了手中。 那被砸的不轻的大蛇,好似被陆神医这咄咄逼人之态激怒,抬起蛇头向身后瞪来,便真的不再向洞口赵小龙追去,蛇躯一挺,便再次甩起那坚韧的蛇尾,扫向了陆神医。 “来得好!” 兀自在空中的陆神医,眼见那蛇尾扫向自己,便大喝一声,拧腰甩臂,手中带鞘宝剑便再次砸在了那疾抽而来的蛇尾处。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那大蛇之尾便被陆神医砸得甩向一边,而那大蛇也是浑身一抖,显然是被砸得疼痛无比。 可这疼痛更加刺激了大蛇的凶性,张开血盆大口,便回头咬向刚刚落地的陆神医,大有一口将她吞入腹中之意。这大蛇估计平生还从未如此被打疼过,那坚韧无比的蛇尾,此时已有些鲜血自鳞甲之间渗出,明显已是受伤不轻,甚至拖拉在蛇身之后,已有些抬不起之势。 而陆神医与大蛇交手,已有数十合,早已看穿这大虫简单粗暴的攻击之法,初时突遇也未曾伤到半分,此时大蛇有些失去理智之下的攻击,自然更不能对陆神医造成什么威胁。见那大口咬来,陆神医脚下一顿便自轻松地躲在一旁,手中宝剑便再次砸在大蛇背脊,所挟暗劲之下,那大蛇身躯便被按向地面。 可随着那蛇身砸到地面的同时,其后段居然直接卷曲而起,随着大蛇一个扭身,竟是拦肩欲缠上陆神医上身。如此粗壮巨力的大蛇,一旦被它缠绕在身,不说极易被那毒牙咬中,就是其狂猛的缠卷之力,也可轻易将人的骨头折断。 这一招实属意外,可陆神医却也不是常人可比,眼见那蛇躯绕来,双脚一蹬,便轻跃而起,随即在那蛇躯之上轻轻一点,鹞子翻身直接跃过大蛇上方,落向另一边。而那大蛇的攻击,也是紧随而至,蛇身再一扭一挺,那粗壮的蛇躯后半段,竟是直接向陆神医甩来。 尚未落地脚下无根的陆神医,见那蛇躯闪电般向自己抽来,便将手中宝剑自上而下挥击,拍在蛇身的同时,运劲提气手臂一压,竟是以宝剑做支撑,借力而跃起。仓促之间,陆神医还不忘在宝剑下压之力中,施上一股暗劲,将那蛇身猛地砸向地面,也有防止那大蛇再次挺身攻击之意。 可那大蛇身躯硕长,且敏捷异常,后段被压,那前段再次暴起,张着大嘴便再次挺身咬向空中的陆神医。一见如此,陆神医的心中亦是有不小震动,这大蛇身躯的坚韧,性子的凶猛,都是人陆神医大为意外的。 但任凭那大蛇如何凶猛,却也依旧拿人类高手陆神医毫无办法。尚在空中的陆神医,看准那大口咬来之向,提气挥剑之间,便再次砸在大蛇头下颈部,随即借力而落向一边,那动作犹如蜻蜓点水轻盈潇洒。 突然,那大蛇眼看陆神医落向一旁,不知是否觉得自己不是她的对手,还是被她手中的宝剑砸怕了,居然不再追击陆神医,反而一扭身,再次跃向了洞口,一眨眼间便冲了出去。 安然落地的陆神医,看到这大蛇的举动一愣,便再次提气跃向洞口,同时口中发出警示,而心中却再次泛起嘀咕。大蛇的这一番作为,难道又是虚晃一枪之举?攻击自己是假,逃出洞口才是真?如真是如此,那这条大虫简直可说已经成精了啊。 “哎!他娘的!快拦住它!” 就在陆神医一脑袋疑惑刚刚奔出洞口,还没看清洞外情形之时,却突然听到薛怀文的一阵怒喝,等她看清之后,便也浑身一颤,随即向洞内高声喊了一嗓子。 “快拿药水出来!” 随后,那陆神医便也纵身一跃,猛扑向前方两人几蛇之间。而洞中的龙三叔听到洞口传来陆神医急切的呼喊之声,微微一愕之后,便手脚麻利地拿起那袋药水便冲向了洞口,随即也被洞外情景,惊得合不拢嘴。 原来,就在陆神医和大蛇在洞内纠缠,赵小龙跑到洞外帮忙之后,薛怀文便将手中的金龙鞭扔在一边,手中仅余一根捕蛇棍,开始了真正的捕蛇之举。 “小子,我来抓,你来捆。” 这薛怀文一直没有采取行动,显然是不想放跑了这五条之中的任何一条,因此才一直等人出来协助自己,好让他在抓到蛇之后,有人负责捆绑,而自己则继续阻挡小蛇的攻击,同时防备它们见势不妙而一哄而散地逃走。 原本,薛怀文准备利用龙三叔带来的蛇篓,将小蛇一一抓住投入其中,却没想到那蛇篓刚装入一条小蛇,便被那大蛇咬破。无奈之余,薛怀文便一直在洞外牵制着那五条小蛇,一手执棍一手执鞭,在不让小蛇咬到自己的同时,也不能伤到小蛇,还兼要防备着哪一条突然逃离或绕过自己冲入洞内。这是个极为耗费心力之事,这段时间以来,他一个人在洞外,也可说是极为不轻松。 还好这五条小蛇好似没有逃离之势,只是对他发动着一轮紧似一轮的攻击,虽说没有了逃离之忧,却也是让薛怀文对付得紧张不已。其间,薛怀文依旧在紧张地盘算着,到底该如何将这些小蛇都活捉,终于想到可用绳索将它们一个个捆绑的办法。 这不,终于等到赵小龙来援之后,他便开始急忙行动了起来。首先便急忙将捆蛇之法急匆匆教予赵小龙,随即便用手中捕蛇棍,挑起一条游走的小蛇,就在小蛇身子一挺,作势跃起攻击之时,眼疾手快地抓住其头后位置。 随后便见他一手执棍阻挡着跃起攻来的其他小蛇,一边将手中抓住的小蛇交予赵小龙。而那赵小龙则是将早已撕下的一片衣服布条,在薛怀文分神教导之下,麻利地缠绕在蛇头上,让它无法张口伤人之后,便才自薛怀文手中接过小蛇,将其扭动缠绕的蛇身,直接折成几段捆了个结实。 如此一来,那小蛇自然失去行动能力,而那蛇口亦是无法张开伤人,他们之中随意什么人都可将其带走了。而赵小龙见这小蛇被捆之后,虽努力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开,便心中一喜,高声赞了一句,便将那蛇收入怀中,准备布条再次捆扎。 可就在两人开开心心地继续如法施为,赵小龙刚刚捆好第二条小蛇之时,异变陡生,那大蛇突然冲出洞口,一扑赵小龙不中之后,便再次跃起,竟一口将那薛怀文挑起的第三条小蛇直接叼走。 第四百一十四章 四散而逃 洞外地窟昏暗的火光之下,薛赵二人虽皆没有见识过洞内那大蛇吞下小蛇之举,却也知道,这大蛇叼走小蛇之后,肯定便是要发生意外。 果然,那大蛇叼走小蛇的同时,另外两条小蛇身形一顿,便竟然扭头就逃,且还是分散两边各自逃走,这要是让三条金蛇各自逃离,再想抓住可就千难万难了。而就在这一瞬之后,薛怀文突然发现,那大蛇一仰头,竟是要将那小蛇吞下肚去,这才于惊急之间,爆出了粗口。 而赵小龙也是猛然看到了这残忍的一幕,没想到那大蛇居然会吞食自己的同类,随即便一步冲前,抓住那小蛇的蛇尾,便要将其自大蛇口中夺出。而毫无意外地,大蛇与赵小龙猛力争夺两下之后,那被吞入口中的小蛇,也被挣断,而此次在没有陆神医果断出手之下,那前半截蛇身,便被那大蛇直接吞入腹中。 而赵小龙拿着后半截蛇身向后猛退两步,那蛇血飞洒了一地的情景,正被冲出洞口的陆神医看个正着,急切间向洞内吼了一嗓子之后,便再次扑向大蛇,欲让其吐出口中蛇身。 可那大蛇毫不停留,一扭身,便直接没入了黑暗的地窟乱石之间,等陆神医两步跃到之时,早已失去其踪影,只听到一阵细微地砂石滚动之声远去。紧接着便要追着那声音而去,却突然听到身后响起薛怀文的声音。 “别追!小龙,你先去追那边小的。老妖婆回来,我们从长计议。” 看着黑漆漆的地窟前方,陆神医微微一顿,便狠狠跺了跺脚,终于是一脸恼怒地返回,瞪着那薛怀文一脸怒意。 “老毒鬼,你是干什么吃的,怎地就让那大虫又咬死了一条,你。。。” “又?” 被陆神医劈头盖脸责骂的薛怀文,却听到了又字,眉头一皱之间,便看向了满腔怒火的陆神医。而那陆神医突然想起,之前在自己的手中,也同样被咬死了一条金蛇,顿时便也为之一噎,剩下的话也吞了回去,气哼哼地却没回答薛怀文,反而是来到洞口,自龙三叔手中接过水袋,再次撕下一片衣角,浸润药水之后,便自薛怀文手中抢过赵小龙交给他的半截蛇身,小心地包了起来。 而薛怀文闻着那飘散的药水味道,再看着龙三叔熟练地擦取地上的蛇血之态,马上意识到,那个又字代表着什么意思。可此时的他,看着满地蛇血及那半截被包好蛇身,心中只感可惜心疼,还哪里顾得上与陆神医置气。 看着手中赵小龙临走交给他的另一捆金蛇,薛怀文深深地叹了口气,等陆神医包好蛇身之后,便看着她说道。 “老妖婆,直至目前,出现了一条大金蛇及六条小金蛇,被我们抓了两条活的,还有。。。还有两条小金蛇逃了,那条大金蛇也失去了踪迹,依你之见,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我哪知道,都是从你手里跑掉的,现在你又来问我?” 薛怀文没心思与陆神医置气,没有说出死了两条的话,甚至有些客气地询问了一句她的意见,却没想到这陆神医毫不领情,撒气一般将心中怨气都撒在了薛怀文身上。薛怀文见她如此,顿时也是没了好脸色,眉头一竖,便吼道。 “你个老妖婆,我一人对付五条尚算有余,你在里面对付一条还让它跑出来,还有脸来怪我?如不是你没能牵制住它,我和赵小子此时早已将那五条小金蛇收入囊中了。都是你无能坏了大事,如今却来怪我?” “老毒鬼!你对付五条小蛇算什么本事,那条大蛇凶猛异常连番伤人,如不是我,此时小龙早已被他砸死,你那龙三哥早已死在蛇口之下。我倒是要问问你,几人你那么本事,为何一直连一条也没抓住,还要等小龙出来帮手才行?你。。。” “你还说,我一个人如何同时抓住五条又不让它们冲进去,又如何防止它们各自逃散?如不是我。。。” “两位!此时不是争吵之时,应尽快想想办法,接下来该怎么办,况且赵小龙一人去追宝蛇,你们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看着薛陆二人又吵起来,龙三叔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起身冲着两人说了一句,而那两人听到这话,顿了一顿,便各自哼了一声,转过身便开始谁也不理谁。看两人如此情景,龙三叔摇了摇头,心想这汉人,怎地如此大年纪了,还如孩童一般,时不时就要吵闹拌嘴。 龙三叔的心声要是被薛陆二人听到,真不知两人会如何想法。这二位皆是年过半百之人,平时对其他人自然是各有一副高人前辈之态,可一旦两人聚到一起,稍有不如意便相互诋毁嘲讽,就好似两个相互看不上眼而互相置气的年轻人一般。这自然是与当年两人所经历之事有关,只是,这么多年之后,两人一见面便好似回到了当年一般,在对方面前,两人皆是当年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这是这两位自己也没发觉之事。 “什么?赵小龙又是一个人去追那恐怖的蛇了?” 突然,洞口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原来是那自内洞海清处,去取染了蛇血的布片的李贞晴。当李贞晴返回洞内之时,便发现洞内早已无人,而借着洞口的火光,便看到洞外三人好像在争吵什么。待她来到洞口之时,正好听到龙三叔劝解薛陆二人的话,而那句赵小龙一人追蛇之语,直叫她心中的担忧,如火山般爆发出来。 而薛陆二人听到李贞晴的问话,心中顿时有一种,不知如何向她交待的感觉,虽说这李贞晴不是赵小龙什么人,但两人不约而同便产生了如此想法,而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她。而那龙三叔自然是没有这番顾虑,看到李贞晴焦急的脸色,也是一脸担忧的说道。 “是啊,刚刚逃掉了三条蛇,赵小龙便一个人去追了。” “什么?三条?那为何只有他一人去追了?” 随着李贞晴一声惊叫,她便跨出一步,这就想扑向黑暗的地窟之内,去寻找赵小龙。那陆神医一步跨在她面前,拦住她说道。 “你别冲动,那里黑暗无光,只有小龙一人可看清,就如之前一般,也只有他一人适合在那黑暗之中寻蛇。更何况,他身负这老毒鬼的轻功,就算面对三条蛇也不会有何危险,且那大蛇已受伤不轻,那两条小蛇也不构成任何威胁。” “呸,姓陆的,你说的轻巧,那大蛇就连你都奈何不了,赵小龙自己如何能对付它,更何况还有两条毒蛇,那赵小龙岂不是孤身犯险吗?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让他一个人死,你别拦着我。。。呃!” 情绪激动之极的李贞晴,面对陆神医的阻拦口气不善之余,更是饶过她便要冲入黑暗,却被那陆神医连点身上几处穴道,直接被点在了当场。 第四百一十五章 小蛇逃窜 漆黑的地窟之内,此时的赵小龙正站在一块大石之上,四下极目望去,却只见到远方那条大蛇一闪而过的身影,可逃向这个方向的小蛇,却消失在了一片乱石之中。 虽说赵小龙展开云身步疾速向这里追来,可那小蛇的身影,在乱石之间左右转了几转,便消失在了他的眼中,不得已之下,赵小龙这才跳上一块大石,登高望远四下查看了起来。 而洞口方向传来的争吵之声,赵小龙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当听到李贞晴要追来之时,心中反而焦急了起来。可还没等他返身回去劝说,便再听不到李贞晴的声音,回头一看,便发现陆神医正扛起李贞晴返回洞中,虽心中疑惑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料定陆神医自然会妥善安排,便也稍感心安地继续四下查看起来。 突然,在前方不远处,一道黄色细影一闪而过,赵小龙立刻便盯着那方疾速赶去,就在那小金蛇游向另一块石头之后时,赶到了近前。那小金蛇却对赵小龙的赶到没有丝毫反应,只顾向前逃窜,好似拼命想要逃离一般,看得赵小龙都有些于心不忍去抓它。 可随即一想,这金蛇乃是龙苗人千方百计也要得到的宝物,且如此剧毒之蛇,留在这中原腹地,实在是有些令人担忧。被苗人带去西南,虽说可能被圈养不如这般自由自在,但以苗人对它们的重视来看,一定是好吃好喝善待它们。而留在此处,虽说一直没有伤人之闻,却始终是一种隐忧,更何况这里离少林是如此之近,如今巢穴被毁之下,难保不会逃离此处,进而危急少林安危。 眼看着这小金蛇便是向着地窟一侧山壁拼命纵跃而去,深怕它就此逃离地窟的赵小龙,便不再犹豫,一步疾跃之间瞬间来到那小金蛇近前。正当赵小龙伸手便要拿住金蛇蛇头之后,却突然发现那小蛇身子一扭,疾速向一旁躲去,随后便见它身子一弹,飞掠而起向前猛蹿出去。 这紫冠金蛇还真是不好抓,之前是它们主动攻击,虽说飞扑迅速可也奈何不了薛怀文等武功高强之人,且瞬间便被抓了两条。可如今,这小蛇只顾逃窜,就好似第一条赵小龙追捕的小蛇一般,变得极为难以抓捕。难道又要耗费前次一般的时间,才能抓到它吗? 一抓不成的赵小龙,摇了摇头,便也耐下性子紧追不舍。回想起之前抓到那小蛇的情景,就等着眼前这条也会如之前一般,长时间纵跃逃窜之间,一不留神身形有所迟滞而被自己抓到。 如此,这一人一蛇,在这漆黑的地窟之内,再次展开了一场追逐。而追着追着,赵小龙便发现,这小蛇好似是真的要逃离此地,其逃窜方向上,赵小龙已看到好几处不小的深洞,还好它及时跃到前方阻拦,不然那小蛇一旦逃入深洞,便真是有可能逃出这地窟,再想找到,那是绝无可能了。 突然,那一直躲避着赵小龙而逃的小蛇,不知为何竟是直接拐了个弯,冲着赵小龙便纵跃过来。虽说事发突然,且那小蛇的身影依旧如闪电一般,但看得清小蛇每一个动作的赵小龙,内力运转之间,身手极为灵活,右手闪电般向前向下探出,直接便由上而下捏在小蛇那肉冠之后。 就在赵小龙脸上浮上喜色的瞬间,眼角余光之中突然出现一道黄影直奔自己而来,而这地窟之中的黄色之物,除了那紫冠金蛇还能是什么。刹那间,赵小龙的内力电转,双脚疾踏身体更是猛地向后倒去,随着背部传来一阵疼痛,眼前的空中疾速飞掠而过一条粗壮的黄影,竟是那条大蛇在此处出现。 可在那大蛇身影飞掠而过的瞬间,赵小龙清楚地看到,那大蛇的蛇头,竟扭过来欲咬自己的右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小龙急忙将右手摆向身体左侧,终于是让那大蛇没有咬到,更是在自身身体前冲之势下,再不能追咬过来。 虽说躲过了那致命一咬,可那大蛇也是敏捷异常,眼看蛇身便要完全飞过赵小龙上空,却见那蛇尾居然还是照着他落了下来。随着噗的一声,看得清楚的赵小龙,在那一瞬之间,便滚向左侧欲躲避那抽击,却只来得及滚了一半,那蛇尾便已落下。不过也还好滚了这一半,且那大蛇毕竟是在向前飞过之时抽下尾巴,终于是让其抽在了赵小龙的背部后方的地面,差一点便抽在赵小龙的侧过身的腰间。 一滚而起的赵小龙,手里依旧捏着那小金蛇,眼见却是一直盯着那再次游回的大蛇。只见那大蛇凶狠的目光,一直盯着赵小龙,让赵小龙的心里直发毛。此情此景之下,赵小龙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无法对付这大蛇的,不如便把他引到洞口处,还有两位前辈相助。 如此想定的赵小龙,向后退了两步,随即转身便展开云身步,急急略向洞口,其间转头一看,果然,那大蛇紧追在身后。一见如此,赵小龙便向着洞口方向高声喊道。 “前辈!助我!我抓住了一条,那大的正追在我身后。” 洞口处全神戒备着的薛怀文,以及那再次来到洞口处的陆神医,听到黑暗之中传来赵小龙的声音,便相视了一眼,随即分散在洞口左右而立,随即便见那薛怀文向声音来处高声吼道。 “小子,你直接进洞,后面的大蛇交给我们对付!” “明白!” 随着赵小龙的回应声响起,薛陆二人便看到那个方向上,依稀出现赵小龙的身影,随即便见赵小龙如闪电般冲入火光映照范围之内。可二人却发现,那条追在赵小龙身后的大蛇,一到达火光照映的边缘之处,竟是直接停了下来,向这个方向怨毒地看了一眼,便直接再次隐入黑暗之中。 “嗯?它怎么没追来?难道是怕了?” “坏啦!” 随着薛怀文一声疑问,以及陆神医鄙视的一个眼神,赵小龙好似突然想起什么,大叫一声之后,将手中的小金蛇交给薛怀文,便急匆匆地再次向黑暗之中奔去。 第四百一十六章 残忍护犊 薛陆二人看着赵小龙焦急地再次奔入黑暗之中,却发现他不是冲着大蛇消失的方向,反而是向着之前另一条小蛇逃去的方向。 “小龙,怎么回事?快告诉我们!” 两人均觉出有些不对劲,陆神医便急忙追问了一句,便听到自黑暗之中传来一阵急迫的回音。 “前辈,我怀疑这大蛇是在杀死小蛇,我要去救下那最后一条小蛇。。。” 嗯?大蛇杀小蛇?而赵小龙要去救小蛇?这简短的一句话,却透着一股诡异,让薛陆二人感到一阵疑惑。就在薛怀文将手中那条小蛇急忙捆好之时,便听到陆神医恍然大悟一般的声音。 “原来如此,怪不得在洞内之时,那大蛇拼了命地也要吞食那条被我们抓到的小蛇,是不愿自己的蛇仔被我们抓走。早就听说有些禽兽极为护犊,在幼崽遇到危险之时会拼命回护,而发现他们被人抓无法救回,则反而会拼死咬死。没想到,这紫冠金蛇也是有此秉性,真是。。。” “哎呀,那你还在这里啰嗦什么,我们快去帮赵小子,他自己如何对付发狂的大蛇和伺机在旁的小蛇,别再一个不小心受伤,那就必死无疑了。” “好,我们快走!” 就在薛怀文将那小金蛇捆绑之时,便与陆神医进行了如此对话,随即两人便拿起洞口外插着的火把,向着黑暗之中冲去。可突然,刚冲出两步的陆神医却突然停了下来,随即看了看抓在薛怀文手中的那盘捆好的小蛇,再看了看山洞之内,还没等她说话,冲出两步的薛怀文便停身向她吼道。 “老妖婆,你还磨蹭什么?” “老毒鬼,你说,那大蛇既然会咬死被抓的小蛇,那它会不会冲着洞里我们已经抓到的小蛇而来啊?” 听到陆神医的话,薛怀文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顿时想起,最初那大蛇出现时的情景。那大蛇出现的时机,正好是赵小龙抓到一条小蛇之时,后率领五条小蛇死追赵小龙不放,而对自己则是不管不顾,随后追到洞口,不管不顾地冲过自己,扑咬赵小龙,这所有有些怪异的举动,如今便可全部解释得通了。这大蛇哪里是因其凶性在攻击赵小龙,它是在为解救自己的幼崽才攻击的赵小龙,而后来听陆神医说死了一条,想来必然是大蛇发现无法救出幼崽,从而才痛下杀手,直接咬死了那小蛇。这与后来薛赵二人联手成功捕到蛇之时,那大蛇一出现便叼走那条将要被自己抓住的小蛇的情景,是如出一辙,就是为了不让小蛇再被自己等人抓走而咬死的。 而那两条剩余的小蛇,一见他们不知是爹还是娘的大蛇,雄性大发吞食自己等蛇,吓得掉头就逃,那情景便再自然不过了。更有后来赵小龙追到一条之时,那大蛇再次出现,虽不知赵小龙经历了何种经过,但见那大蛇紧追不舍而来的模样,便可猜出其是又想救下或咬死那条被抓的小蛇无疑了。 如此一想,以那大蛇的凶残弑子习性,在山洞内被龙三叔保管的那两条小蛇,说不定真的会成为大蛇的目标,如此一来,洞内之人便危险了。 “你留下保护众人。” 想到此处的薛怀文,立刻将手中的小蛇交给陆神医,留下一句话,便扔下捕蛇棍捡起金龙鞭,举着火把急匆匆向黑暗之中奔去。随即,黑暗之中便响起薛怀文呼喊赵小龙的声音,而在地窟的远处,依稀可以听到赵小龙的回应之声,之后便看到,那远去的火把之光,正向着那声音来向快速靠拢了过去。 而陆神医则是返回到洞口火把之旁,向洞内高声喊出龙三叔,交待他尽快将洞中所有相关金蛇之物都搬入死谷之内,又想了想,奔入洞中来到点了穴道无法动弹的李贞晴身旁,对着她和龙三叔快语说道。 “你们两个听好,现在情况紧急,你们快带着所有物事,带着里面所有人退到死谷之内,再将那塌下来的通道想办法堵住。待我们返回呼喊你们之时,你们再为我们打开通道。” 说完,又看了一眼李贞晴,刚要伸手解开她身上被点的穴道,却再次停住,看着依旧怒目而视的她,正色地说道。 “小丫头,听好,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过多,解开你穴道之后,你尽速配合龙三叔行动,如因你胡闹有所迟延,再导致这里有人丧命,到时候别怪我真的对你不客气。” 说完,陆神医出手连点李贞晴两处穴道,便见她嘤咛一声,重新恢复了行动之力。可当李贞晴还要问些什么之时,便见那陆神医竟已经返回到了洞口处,看着她立于洞口左右不断顾盼的模样,明显感受到了一股紧张气息,看了一眼正在急匆匆收拾的龙三叔,再也不好意思找她理论什么,亦开始默默帮着龙三叔收拾了起来。 “你们快走,到了外间一定堵上通道,也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防范小蛇可能的攻击。” 可刚等他们两人收拾好所有物品,便突然听到洞口传来陆神医略显焦急的神色,一惊之余,两人便同时向洞口看了一眼。这匆匆一瞥之间,便见到洞口火光处,那粗长的大金蛇竟然出现在了洞口,正在与陆神医对峙,惊得两人定在了当场呆呆地看着。 “还不快走!” 洞口的陆神医,听不到洞内的脚步之声,便再次出声提醒,直到此时,两人才回过了神,慌忙转身便向内洞奔去。可刚拐过一个弯,便差点与迎面而来之人撞上,定了定神才发现,原来众人捡拾鳞片蛇皮,已经捡到了此处。两人二话不说,拦住众人便将陆神医的话重复了一遍,连推带拉得将一众人带到了那处通道处,不由分说便让众人返回通道之内。 而这边,陆神医面对着果然来此的大金蛇,却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盘捆着的小蛇,随后向大蛇晃了晃,一副有本事你来啊的挑衅神色。她没有将这条小蛇交给龙三叔带回去,便是为了此时,这大蛇的目标就是这小蛇,自己手里有一条,那便不虑大蛇弃她而进洞伤人。 只是,一股隐忧爬上了陆神医的心头,这大蛇居然不是如赵小龙所虑一般,冲着另一条小蛇而去,难道那小蛇早已被它吃下?亦或是无虑被抓,所以才来到此处准备全力抢夺? 第四百一十七章 奇智大蛇 面对着千年难得一遇的紫冠金蛇,这陆神医显然是想尽数抓到,多抓一条是一条。刚刚死了两条早已让她心疼的无以复加,如今发觉可能还有一条逃掉,如何不让她感到忧虑。 只是,面对着这凶暴的大蛇,陆神医却三心二意毫无惧色,竟想着多抓几条它的幼崽,如大蛇有知,不知其会作何感想。不过,也不能说陆神医完全不把大蛇的威胁放在眼里,不然也不会紧张得让其他人离开山洞,甚至封上通道入口。她对自己自信无比,但却担心发生万一伤了其他人,毕竟,这自己对这大蛇只愿以轻柔手段制服,可不舍得以刚猛手段打杀。如此手段之下,可不敢保证这蛇抽冷子扑击别人,那之前赵小龙受伤也是为了救龙三叔所致,那情景可还历历在目呢。她可还记得,自己曾说过哪个人被金蛇伤了,那她便要自断一臂赔偿,自信归自信,可也不想因一时大意而出现意外,自己可也是一诺千金之人。 而那大蛇一直盯着陆神医,那黑洞洞的蛇眼却不知是盯着她还是在盯着她手中的小金蛇,只是那眼中射出的阴毒之色,倒是实实在在的。就在陆神医发觉洞中之人退回内洞,稍感安心之时,那大蛇果然动了起来,蛇躯一挺,便向陆神医咬来。 不过,这大蛇显然是在陆神医手下吃过亏,在她面前再不以纵跃之势扑咬,而是稳坐地面,只以那硕长身躯为凭,快捷无比地向前探头咬去。只是,如此攻击之法,速度上却差了很多,对陆神医这等高手来说,那对付起来简直是易如反掌。 但此时的陆神医,一来不想伤了这大蛇,二来还无甚好的方法将其制服,三来却是不能让开洞口位置,以防这大蛇蹿入洞中。因此,便只是稍稍后撤一步,轻踢一腿点向那蛇头之下,只想将其攻击化解并拖延时间,等到薛赵二人返回,以三人之力总有办法将其制服。 而那大蛇显然也是攻击之中含着守势,见陆神医一脚自下踢来,身子一收,那大蛇头便自撤了回去。这大蛇盘身而坐之时,那蛇头几与人高,陆神医踢出那一脚并不含多少劲力,速度也不算多快,这踢出近一人高,自然有时间让大蛇作出反应。 可紧接着,那大蛇头一收之后,却是没有停下,刚刚躲过那一脚,便身子一挺,冲着那抬起的脚,便闪电般咬去。如是常人,如腿功一般,踢出一腿之时没有留有余力,便一定收之不及,那大蛇的这一咬,必然便会取了他的性命。 而陆神医倒也一点不显惊讶,多年来与江湖上各路高手拼杀,早已让她变得冷静异常,招式早已可收放自如,面对何种变招怪招皆能完美应对。更何况与这大蛇交手已不是一回两回,且对蛇之一物也算了解甚多,对于蛇的攻击之法也算是心里有数。 见那大口咬向自己脚踝,支撑身子的那条腿稳如泰山,而踢出的那条腿则是轻盈灵动如穿花蝴蝶。只见那腿一收一旋一摆之间,不仅避过了咬来的蛇口,更是改变腿路,勾起足背如铁戈,再绕到大蛇头一边,以足侧贴住蛇头向旁一摆,那大蛇便不由自主地倒向了一边。 还好那大蛇身躯粗壮有力,陆神医也没有伤它之意,不然那大蛇头估计要被她灌入地面,说不定就要被震得蛇脑昏胀。陆神医也是怕伤到大蛇头上的那黑紫色宝冠,这宝冠在她眼中可是绝世宝物,她可不想让它有丝毫损伤。 那大蛇收回大头,盯着陆神医看了一眼,吐了吐蛇信,随即便开始游动那粗壮的蛇躯,再也不能安然盘坐。而那陆神医依旧一手拿着小蛇,稳如泰山一般立于蛇前,看着它焦急的模样,脸上露出微笑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两相比较之下,高下立判,毕竟那大蛇再凶狂暴虐,面对人类高手中的高手,也是丝毫没有办法。 那大蛇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自己想从陆神医手中夺下小蛇,已是毫无希望,可它也好似极为不甘心一般,兀自在陆神医面前游走不停。只是,渐渐地陆神医发现,这大蛇游走之姿,开始有些不同,且那速度竟是越来越快,感到有些疑惑之余,便留神了起来。 但让陆神医没想到的是,那大蛇游走了一番之后,竟然直接一个纵身,瞬间便隐没入火光之外的黑暗之中,居然就这样逃了。眼见那大蛇突然逃走,陆神医抬腿便要追上,却是硬生生将自己的身子刹住,双眼一眯之间,便再次守在了洞口。 果然,不过一会,那大蛇竟是从另一侧黑暗之中一闪而过,陆神医察觉到之后,便发出了一声冷笑。 “哼,你这大虫,竟如此奸猾,还要跟我玩调虎离山。” 原来,那大蛇退去竟是假意,想引开陆神医趁机蹿入洞中才是真情,却没冷静谨慎的陆神医看破,从而再次失败。然而让陆神医有些奇怪的是,这大蛇想来是常年被困于此地窟之内,且从这死寂一般的地窟之内情景判断,也应从未有过捕猎等活动,那它是如何拥有的这各种心机巧思呢?难道这紫冠金蛇活得久了,其智自然会变得高超?还是说,这大蛇真的成精,拥有了如人一般的智慧? 但纵然拥有了如人一般的智慧,不经一事也难得其智,这被困地窟的大蛇又是如何懂得这般种种计谋的呢? 陆神医这一想,便有些想多了,等她回过神,对于那大蛇随后的动向,随着思绪纷乱且动静渐远,终于是完全失去。想来那大蛇见自己不上当,便放弃了对她这边的攻击,这是又冲着薛赵二人而去了。 “你们两个小心!那大金蛇冲着你们去了!” 随着陆神医鼓足内力猛吼一声,她的警示之音便在这广大的地窟之内轰轰发发地传了出去,想来薛赵二人一定能够听到。只是,陆神医等了许久,却一点不见两人的回音,虽心中对两人的安危无虑,却也难免升起一股隐隐的不安,毕竟那大蛇太过聪慧,就怕这两人一时大意。 第四百一十八章 黄雀在后 而另一边,在漆黑的地窟之内,那远方如豆的火把,依旧在那处晃动,却已不挪动多时了,陆神医听不到两人回应,看不到火光移动,心中的疑惑更甚,不知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在那火把之下,此时却看不到任何人影,不仅赵小龙不在,就是连薛怀文亦是没在火光附近,那火把竟是插在一块小土包之上,静静地将周围十余步范围照亮。 没多一会,那大蛇果然出现在了土包一侧的下方,可也没进入那光亮范围,发现光亮之下没有人影,吐了吐蛇信,便开始绕着那土包在火光范围之外转了起来。当那大蛇围着土包转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人迹之时,估计也是有点发愣,这人哪去了?火把留在这,人却不在,这漆黑的地窟之内,居然抛弃照明之物而离开? 那大蛇盯着那火把吐了近一盏茶时间的蛇信,随即,掉头便改变了方向,向着一边快速游去。当那大蛇游走不到片刻,一块大石之后,却悄悄转出了两个黑影。 “那大蛇应该就是追着小蛇去了,我们快追。” “是,前辈。” 这两人正是薛怀文和赵小龙两人,而听两人简短的对话,好像此时这般安排,正是为了引那大蛇过来。原来,当赵小龙向着另一条小蛇逃离的方向追来,已为时已晚,早已看不到任何小蛇的踪迹。当薛怀文赶到身边之时,听到赵小龙说看不到任何小蛇踪迹之时,薛怀文也意识到,这小蛇估计是逃得没了踪影,或者是藏入了某处蛇洞巢穴。如今两人想找到那躲着不动的小蛇,估计是千难万难了。 就在此时,那洞口方向便传来陆神医呼喊着让洞内的龙三叔及李贞晴快走的声音,当赵小龙回头去看时,便看到那大蛇居然出现在了陆神医面前。当赵小龙将此事告知薛怀文之后,却见他也不担心,只叫赵小龙继续仔细寻找,而他则是暗暗开始盘算了起来。 随后便听到陆神医高声提醒两人的那句话,薛怀文则是灵机一动,便将那火把插入赵小龙站立的那土包之上,随后便二话不说拉着赵小龙躲入了一块看好的大石之后。随即,薛怀文便交待赵小龙盯紧四周,特别是土包之下火光周围,看到任何异常也不要出声,更不要轻举妄动。 赵小龙好像有点明白薛怀文这是在干什么,便也如他所说,与他一同躲在了大石之后,静静等待。果然,没一会那大蛇便出现在了火光附近,转了一圈之后,没一会便转向一个方向疾速游去,两人这才现身,展开云身步,小心翼翼地跟上了那大蛇。 按薛怀文的想法,这大蛇必定知道那小蛇躲到了哪里,无论是大蛇回去与小蛇汇合,还是追上小蛇把它咬死,它都会将两人带到小蛇之处。届时,只要两人同时出手,那小蛇还不是手到擒来,之后再以小蛇为饵,将那大蛇引到洞口处,合三人之力还制不住这一条大虫了? 打着如意算盘的薛怀文,将一只手搭在赵小龙肩膀上,在漆黑的地窟之内随着赵小龙的脚步,无声地远远跟在了那大蛇之后。直过了半刻时间,正当薛怀文暗自感叹这地窟范围实在有够广阔之时,却突然感到赵小龙突然停了下来,随即便听到赵小龙小声在他耳边说道。 “前辈,那大蛇突然停在了一处山壁之前,而那里却没有任何洞穴能容它进入,此时它正在那山壁前打转呢。” 黑暗之中,除了赵小龙的声音,薛怀文也听到了一阵极为微弱地嘶嘶声,正是那蛇类发出的独有的声音。可除了这微弱的嘶叫声外,薛怀文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便嘱咐赵小龙,一定要盯紧那大蛇,可千万不能看丢了。 “前辈,大蛇的身前好像有一个小洞,难道这就是小蛇躲进去的地方?” 听到赵小龙的话,薛怀文心里泛起了嘀咕,这小蛇躲进去,那大蛇是在召唤它出来?叫出来是要吞了它,还是要保护它?可这大蛇堵着人家洞口叫人家出来,与其说是保护,不怀好意的意味更浓吧。 “前辈,那大蛇正用头用力拱那小洞呢,好似要挤进去一样。。。” 突然,赵小龙有些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听到他的描述,薛怀文心中便确定,这大蛇一定是要吞了那小蛇,不然那小蛇不出来,也不会让那大蛇气急败坏得要硬钻进去了。那大蛇进不去的洞,人就更无法钻进去,小蛇躲在里面自然是安全的,而如今那大蛇居然要钻进去,那便不是要护着小蛇,吞了它的可能性更大才对。 “前辈,那大蛇钻不进去,向另一边走了。” 随着一阵土石落地的声音,赵小龙继续将那大蛇的行为告知薛怀文,随即便听到薛怀文说道。 “跟上,记住这个地方,回头我们要找来。” 听到薛怀文要赵小龙记下这处地点的话语,赵小龙知道他是要再次返回这里,想起龙七叔那挖洞如掏沙一般的本领,便知道薛怀文也是不甘心那小蛇如此躲藏而放过。随即,赵小龙默记下此处特征,看了一眼那被大蛇头拱得垮了一些的洞口及地面落下的泥土,便继续跟上了那沿着山壁而走的大金蛇。 只是,那大金蛇沿着山壁来回走了两次,好像再没找到一处可容自己通过的洞窟,嘶嘶叫了两声之后,竟然一扭头,向着洞口光亮处急急游了过去。而薛怀文听到赵小龙如此说,便知道这大蛇是冲着洞里的小蛇而去,心中暗叫了一声好之后,便与赵小龙一同急急追在了大蛇之后。因为在那洞口处,有一位大金蛇无论如何也无法撼动的,门神一般的陆神医,再加自己两人赶到,三人携手之下,抓到这大金蛇便算是毫无问题了。 只是,当远远跟在大金蛇之后的薛怀文,看到前方火光范围之内出现金色身影之时,便见那一人一蛇的身影连连相撞,待到近处一看,居然便发现那陆神医好似抵不住那金蛇攻击一般,居然连连后退,竟已步入了洞口之内。 第四百一十九章 突破神医 当守在洞口的陆神医,发现那大蛇去而复返之时,却突然感受到一股不同的气势,随之而来的交手之间,体会得便更真切。 原来,那大蛇自出现在火光范围之时,丝毫没有停顿对峙之意,隔着十余步便一跃而起,那张开的血盆大口,隔着老远就向陆神医咬来。而这粗鄙的攻势,自然是无法伤到陆神医,虽心中稍有奇怪,轻轻向后一跳,便也就躲开了那毒牙。 可那大蛇一落地,丝毫没有停歇,蛇躯一扭便将那粗壮的蛇身后半段甩向陆神医。而体会到不同以往意味的陆神医,实在是不敢轻易将洞口位置让开,躲避之间便也只能占据洞口而向后退了一步,同时双掌劲力含而不发,凝聚于双掌之间硬接了那大蛇一鞭。 随着嘭的一声,在大蛇巨力抽来之下,陆神医只觉手掌手臂同时发麻,便知这一鞭那大蛇也是拼了全力,明显比之前抽击之势更为狂猛。只不过,这一抽击之后,那大蛇依旧在洞外,陆神医依旧挡住了它进入洞内的道路。 此番现身,那大蛇好似发狂了一般,拼了命也要进入山洞,还没等陆神医喘息一口,便扭身再度抽来一鞭。再次发出的嘭然声间,陆神医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她感到,这大蛇的抽击好似又加了一分劲,此次阻挡,双掌受到的冲击明显比上一次强上一分。 可那大蛇好似丝毫未曾受伤,一击无功便再次甩身,那又加了一分劲力的粗壮蛇身,甩动之间竟发出呜的一声。陆神医眼看那挟着一股劲凤抽来的蛇身,心想再不能用手掌去接了,不然早晚将自己手掌骨震碎,便猛地向后跃起,打算先避其锋芒。 可大出陆神医意外的是,那甩来的蛇身在没有阻挡之下,当即抻直前甩,那又细又坚的蛇尾便追着陆神医抽来。她没想到,这大蛇的甩身抽击,居然还藏了这样一段变化,这实在是令人感到惊讶不已。可陆神医自然也有应对之法,眼见那蛇尾越来越近,双手下探抓住宝剑两端,看准那蛇尾来势挡架在前。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跃身而起在空中的陆神医,便凌空倒飞而去,随即便见她顺势一个翻身,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一落到地面,陆神医便发现自己已然落入了洞中,难道这大蛇是要如此强横地一路推进吗?待到众人所在之处,一旦慌乱起来,那可说不准真有人要死在这大蛇身下,不说被毒牙咬到,就是那狂猛的抽击,那几人之中还真没人能承受一击。 心念电转之间,陆神医便知道,自己再不能轻易后退一步,这大蛇明显是要强冲入洞,别说让它伤人,就是让它跑了也绝不是陆神医能够接受的。而那大蛇明显就是如陆神医所想,此时更是急不可待地冲入了洞内,朝着陆神医便再次冲上。 只见那大蛇蛇躯再次向前甩出,显然是发现自己这抽击建功,便再次抽向陆神医,不能伤到她,能将她逼退也是好的。而那陆神医显然是不欲再后退,凝神静气之间,看准那蛇身来势,双掌运劲再次向前探出。可此次却与之前有所不同,不见她硬接那抽来的一击,反而是在瞬间搭在蛇身之上,向下猛按的同时,双腿一蹬弓腰含胸之间,竟是自那蛇身之上一翻而过。 如此一来,不仅躲过了那抽来的一击,亦是让那紧随其后的蛇尾攻击也是失去目标,可说将这抽身二连击完全避过。可那大蛇显然也是早有准备,见陆神医越过自己的蛇躯,竟直接伸头张口便咬了过来。而此时的陆神医则处于落而未落之时,脚下无根却迎来蛇口,再欲纵跃躲避却是毫无办法。 就在这危急时刻,便见那双掌一分,竟是直接按在了那张开的蛇口上下两唇之上,不仅让那上下四根巨大的毒牙无法临身,更是借着那蛇头前伸之势,将她直接顶了出去。可这毕竟是仓促之间的对策,猛地被向后顶出的力道,也是奇大无比,且那陆神医距离地面已经很近,因此还没等她做出其他反应,后背便嘭然砸在了地面上。 这洞内地面自然不是什么平坦之处,到处都是杂乱的乱石,而陆神医的后背便是砸在了一块凸出的石头之上,顿时便让陆神医感受到了锥心般的疼痛。而这一砸让陆神医顿时气息一滞,差点没喘上一口气,可那大蛇却也不给她喘息之机,硕长的身躯一顿一落,那甩出去的蛇身,便直接砸向了她。 陆神医自然也不是束手待毙之人,银牙一咬身躯一拧,闪电般便自那蛇身之下滚出,随着那蛇身砸在地面磕飞几颗碎石,那陆神医终于是一骨碌站了起来。可还没等她站稳,那砸下的蛇身再次横向抽来,拦腰便要抽在陆神医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陆神医向前猛地低身扑出,落地一个翻滚终于是躲过了那凌空抽过的一击。而等她立刻再次站起,准备迎接那大蛇即将追来的一击之时,心中却大叫了一声不好。 原来,此时的她居然已经来到了大蛇身侧,而那通往内洞的方向,已经是毫无阻拦。 没想到,这大蛇连番追击之下,自己还是有些轻敌了,不仅差点受伤身死,更是将前方道路完全敞开。如今,这大蛇不论低头顺口咬向自己,还是向前猛蹿蹿入内洞,都是极为方便,而自己不论是躲避还是阻拦,皆是极为被动。 就在陆神医头皮发麻百感交集的瞬间,那大蛇果然蜷身作势,正欲向前纵跃而去,却是作出了让陆神医最为担心的选择。如果那大蛇低头咬向自己,虽说会依旧被动甚至狼狈,陆神医却有信心自保,甚至与其周旋下去。可它居然选择直接冲入内洞,却叫陆神医心中叫苦不迭,因为她的轻功可不如薛怀文般迅捷,此时想跃到大蛇之前已是不可能,而如果让她自身侧阻拦大蛇前冲,可就有些难以着手。 伸手抓住大蛇身躯?之前被她紧紧握住大蛇之时,那一挣之间,宁可鳞片被自己抓脱也要脱离束缚的模样,陆神医可还历历在目呢。难道要抽出宝剑刺入蛇身将其钉在原地?先不论手中宝剑能不能透过如金甲一般坚硬的蛇鳞将它钉住,万一这大蛇因此而受伤甚至丧命,那这一趟岂不是白费劲了? 而就在陆神医如此犹豫的一瞬,那大蛇的身躯已做好蓄势,这便要向前冲出,陆神医却终于是将按在剑柄的手拿开。她最终还是决定,宁可伤了人,也绝不能伤了这金蛇,毕竟这金蛇实在是太过珍贵,在她手中可用于制作多少妙药,更能救治多少人呐。 为了这大义,宁可自断一臂了,难道自己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大虫身上?就盼着内洞之人已经躲进了通道并封住通道口了吧。 第四百二十章 毒尊出手 就在陆神医心情焦躁至极,正向前猛赶之时,身边的大蛇身影突然一顿,竟消失在了自己余光之内。惊讶之间,陆神医猛然一转头,便发现那大蛇竟抬着头向后仰去,定睛一看,那大蛇的脖颈之间,竟套着一条黑色绳索,而拉着这套索的居然就是薛怀文。 原来,当薛赵二人赶到洞口附近之时,便发现陆神医被大蛇逼入了山洞之内,薛怀文便看着赵小龙指了指山洞洞口一边,而自己则是向着山洞另一边疾速奔去。就在两人分别躲到洞口两侧,不让里面的大蛇发觉之后,纷纷悄悄探出头看向里面一人一蛇之间的交手。 当薛怀文向洞内看了一眼之后,便料定陆神医还能牵制大蛇,随即将手中的金龙鞭扔在一边,将自己腰间那常年缠着的攀山索解下,迅速做了个活环。随后,就见他拿着那攀山索便向洞内悄悄走入,可还没等他走进去两步,便发现陆神医极为狼狈地前扑躲闪大蛇那拦腰一抽,便知要坏事。 随即便见他疾走了两步,在陆神医重新站起愣神之际,右手猛地向前一甩,那活环便张开一个大圆向前套去,正好落在那大蛇头之上,随着薛怀文猛地一拉,正将那欲前跃而出的大金蛇一把拉住,而那套在蛇颈的套索瞬间便紧缩在金蛇脖颈之间。 “老毒鬼!干得好!” 心中百感交集都已做好自断一臂准备的陆神医,突然看到薛怀文及时出现,更是一出现便将那大金蛇制住,脱口而出高声攒道。这一瞬间,陆神医简直有亲一口薛怀文的冲动,有一种已跌落谷底的心情,突然蹿到云端之感。 而那被突然套住脖颈的大蛇,被这突变显得也是惊慌失措,毕竟它作为蛇类,一旦脖颈被套,那只有任人宰割的下场。那大金蛇惊慌之间,便被薛怀文猛力向后一拉,任它那硕长的蛇躯如何翻腾,也抵不住被拉倒拖拽的命运。 随着薛怀文猛地拉扯及向后快速倒退,看着那曾凶猛无比的大金蛇,在地面上翻腾卷曲却无可奈何,薛陆赵三人同时大声吼了声好,可算是将一直憋着的各自那口气吼出,心情顿时感到舒畅无比。 当薛怀文拉扯着大蛇退出洞外之后,薛怀文身形一顿之际,猛地向前蹿出,竟再次扑向了大蛇。而那大蛇眼见一人扑向自己,大头一抬身子一扭,那卷曲的身躯竟再次变成伤人凶器,那粗壮的腰身便再次抽击而出,直扫薛怀文腰间。而那薛怀文等的就是这一下,脚下轻点之间便翻身越过那抽来的蛇身,落在地面的瞬间便将手中的绳索向前方一抛,待那抽过去的蛇身再次抽回之时,再次翻身前扑越过蛇身,直接滚落于地,同时便抓到了扔在地面的攀山索,随即再次腾身而起。 如此这般,在大蛇身遭翻腾数次,不论蛇身蛇尾还是那蛇头,尽数被他以云身步精妙身法所避开,最终跳开一旁之时,那大蛇身上早已横七竖八缠满绳索。如此状况,在一边看着陆赵二人顿时明白,只要将这绳索收紧,那大蛇便算是被捆上了。 可这最后一个步骤,薛怀文却遇到了极大的麻烦,双脚抓地双臂用力一拉,却不见那大蛇被收束捆绑,反而是向着他被拉扯过来,那大蛇头一探,还差点咬到薛怀文。三人见此情景,稍一想便明白,这是那大蛇奋力挺起自己的蛇躯,与那绳索收紧之力相扛,而在薛怀文一扯之下,毫无阻力的大蛇便被他拉扯了过来。 而这一拉扯之下,原本紧绷的绳索瞬间便有所松动,那大蛇身躯扭动之下,好几处缠绕的绳索皆已脱落,只有几处绕了一圈绳索之处还在。可此时想再靠一扯之力将那大蛇收紧,却已不可能了,更何况那被挣脱之处,是为了折弯大蛇长身而缠,如今被挣脱之后,那大蛇身子一挺,只要薛怀文放开绳索,便能自如游走了。 知自己绳索缠绕之法的薛怀文,一见如此便疾速再次向前跃起,正准备再次如法炮制,却是低估了那大蛇的智慧及凶悍。只见那大蛇蛇躯一抽,好似与之前毫无二致,可当薛怀文落地之时,却突然发觉那抽过去的蛇身瞬间便抽了回来。原来那大蛇的抽动也是留了余力,向前抽击是假,向后抽回是真,在出人意料的瞬间,便要抽在那薛怀文的身上。 可今次大蛇遇到的,是拥有数十年云身步身法运用之功的薛怀文,别说是它这一条蛇,就是在数十武林高手的围攻之中,薛怀文也是犹如闲庭信步之人。就在蛇躯临身的刹那间,就见薛怀文腾空而起,双脚竟直接印在了抽来的蛇身之上,而随着蛇身抽击,那双腿居然也是瞬间收回,紧接着便见双腿一弹,竟直接借力向后跃起,真可说是举重若轻轻盈如蝶。 “小心!” 可对这一幕印象深刻的陆神医,却是马上出言警示了一句,因为她记得,这蛇身抽击之后,紧跟着还有那蛇尾的一击,自己可是差点着了道的。 而那薛怀文仗着云身步,可以数十年间游走于一批批围捕他的江湖高手之间而无恙,是确有其过人之处的。眼见那蛇尾接踵而至,薛怀文竟自空中翻身倒立,同时双臂一张一绕之间,直接是顺手将那蛇尾缠了起来。而随着薛怀文自空中落下的同时,双臂用力之间,那大蛇的蛇尾便被掌控在了薛怀文的手中。 如此一来,蛇头被套,身躯缠了数匝,蛇尾又被控制的大金蛇,除了身子尚能自如卷曲之外,可说已经再无法逃走了。可这也不能算是完全制住了那大金蛇,毕竟那长长的身躯抽动之力还是依旧狂猛,那大口上下四根毒牙还是能够伤人。因此要完全制住这大蛇,还是要想办法将其长身折弯捆束,将那大口封闭,才算最终将其制住。 而深知其理的薛怀文,在那大金蛇再次卷曲身子,欲抽动身子之时,便也没紧拽手中绳索控制其尾,反而是任那蛇尾缩回,而自己则再次冲向蛇身。 此时的攀山索,于金蛇首尾两端套牢,中间则是稀松的缠绕在身上,而手中尚留部分则已不足整根的三分之一。而薛怀文手中一直握着这余留的部分,心中盘算着还够不够将这大蛇捆住,却发现除非这大蛇老实地让自己捆绑,不然还真有可能不够,不得已,还是要用到中间这部分绳索。只是,这中间部分的绳索,松松垮垮地缠绕在蛇身之上,想要用起来还是不太方便。 想到此,薛怀文心中却是升起一股无奈之感,如今只有靠自己灵活的身法,用好剩余的绳索才有可能将这大蛇制服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得意一时 山洞之外,地窟之内,薛怀文展开云身步开始了与大蛇之间极限的纠缠,为了能将大蛇折弯捆束,薛怀文极尽翻滚腾跃之能事,几乎是贴着那呼啸而至的蛇躯躲避,同时将手中的攀山索利用到了极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在那硕长的蛇躯关键部位缠绕一次。 薛怀文自蛇尾开始,每隔半丈便绕上一次缩紧一番,抵抗着蛇躯巨大的挣扎之力,躲避着那一次快过一次的抽击,时而腾跃时而翻滚甚至紧贴于地以躲避,终于是将那绳索绕至蛇身过半。而此时的大蛇已是无法自如抽动身躯,只有那大头尚可随意扭动,无奈之下,虽可能明知毫无威胁,但那大蛇依旧是扑咬不停。 面对着大蛇一伸一缩不断扑咬的大头,薛怀文躲避起来可说轻松之极,只是看着手里剩下没多少的绳索,薛怀文一咬牙,便在一次大蛇扑咬之下,直接绕过了蛇颈。用力一收之下,那大蛇蛇头也不自禁被折向蛇身之处,可那大蛇依旧奋力顽抗,硬挺着蛇头竟是与薛怀文较起了劲。 怎奈,那蛇身早已被折弯缠束了数匝,如今挺着脖颈一较劲,蛇头虽未见低下多少,那蛇身却被绳索拉起,直贴向那高昂的蛇头。随即便见那薛怀文双手连翻,将那绳头一系,脚下一蹬向后一退,那被弯曲捆缚的大蛇,便直接跌落在了地面。 “好!老毒鬼,有你的。” “前辈,果然厉害!” 随着陆神医难得的赞誉之声,以及赵小龙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赞叹,那薛怀文拍了拍手,随即露出了一副大松一口气的神色,不无得意地看了两人一眼。这一番纠缠外人看来好似行云流水,且薛怀文表现得亦是轻松至极,可他心里清楚,实在是险象环生,有几次极限的躲避,他都能感觉到那冰冷的蛇躯擦过自己的身体。他知道,只要自己稍有不慎,别说如今这般功成,能不能避免受伤都是未知之数。 轻蔑地看了一眼那被捆住却依旧蠕动挣扎不休的大金蛇,薛怀文对陆神医云淡风轻地说道。 “老妖婆,如何?你对付不了的大虫,还不是被我轻松拿下?” “是是是,今日你是头功,看把你得意的,呵呵呵。” 向来与薛怀文锱铢必较的陆神医,看到那大金蛇无伤无损地被制住,显然是心情大好,竟没有与薛怀文再作口舌之争,倒是让那薛怀文微微一愣,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去,把那鞭子捡回来,将这蛇嘴绑上。” “好嘞前辈。” 笑过之后,薛怀文便向赵小龙吩咐了一句,而那赵小龙则是欢快地答应了一声,随即便奔向了洞口一侧,将那金龙鞭捡了回来。可当他准备绑上蛇口之时,却发现那大蛇动来动去,且张嘴便要咬向接近的赵小龙,一时之间倒是让那赵小龙不知该如何下手。 “臭小子,你怎么这么笨啊,像我之前一样,先做个活环,看准机会套在蛇嘴上,然后一拉就捆上了。” 看着赵小龙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薛怀文便不耐烦起来,连声教他该如何如何,倒是旁边的陆神医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向那薛怀文不屑地说道。 “你个老毒鬼,夸你一句你还拿上了,有那废话的功夫,你直接干了不是更快?” “你个老妖婆,你懂什么,这是我在教他。再说,我倒是想亲自干,可这鞭子自打被那混蛋泡上药水,就是我也不敢轻易沾身,沾到便要迷倒。” 听到这番话,陆神医愣了愣,原本这金龙鞭拥有迷倒碰触他人的特性,她是知道的。却没成想,居然不是他赋予这鞭子的特性,而是另一人,更有甚者,这鞭子上的迷药居然连薛怀文这号称毒尊的人也无解,这怎能不让她感到意外。随即陆神医便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薛怀文讽刺道。 “哈哈哈,好你个老毒鬼,亏你还自称什么毒尊,被人在自己的鞭子上下药,居然还解不了,连碰也不敢碰,哈哈哈。我看你还是就住在这洞里算了,别出去再丢人了,哈哈哈。。。” 听到陆神医的一番嘲笑,那薛怀文皱着眉一脸怒气地瞪着他,而一边的赵小龙虽没转过身,却也是双肩抖动,显然是正憋着笑憋得难过呢。 “第一,不是我自称毒尊,是那些无聊之人如此称呼,与我无关。第二,对于毒之一道,你懂什么,我那里曾尽藏天下奇毒,哪个与哪个相配会有何毒效,就是我也未曾全数摸透。第三,那小子是趁我不在,自己偷偷拿了我的藏毒配制的药水浸泡的鞭子,他未曾告诉我配方,但靠我自己查验,自然是无法配制解药的。哼,你这老妖婆,哪里会懂这些。。。” 听到薛怀文的话,陆神医再次愣了愣,看了看那边的赵小龙,却知道好像不是说的他,难道他还收了徒弟不成? “呦,老毒鬼,你连徒弟都不如,那更应该躲在这里不出去了。” “谁说是我徒弟,我可从来没收过他。” “那是谁?” “是。。。哼,与你何干。” 听着两人的对话,赵小龙立时便知道,薛怀文所说便是那自称毒尊弟子的花蛇花青山,看薛怀文的神色,明显是恨他偷学毒术偷盗毒物又自称弟子之事,不想再提到他。可赵小龙哪里知道,除了这些以外,在薛怀文的心中,对花青山还有一份可惜与可叹在里面。 可惜是惜他对毒物有一份灵性与执着,可叹是叹他走入了一种极端,以毒杀人为乐,被江湖不齿更为薛怀文所痛恨。薛怀文可不是个嗜杀之人,对毒术之痴迷,才是他无法放弃用毒之术的根本原因。 薛怀文虽也以毒杀人,但用毒杀人只是他的一种自保手段而已,只不过用毒之术向来为武林之人所不齿,又兼薛怀文曾犯下大案,成为朝廷缉拿的要犯,引得无数江湖人追杀,最终反倒死在他的毒物之下,且那中毒之人向来死状凄惨,终于是使得整个江湖的各路人物,对他又怕又恨又鄙夷而已。 “前辈,好像有些不对。” 就在陆神医认为自己戳中了薛怀文的痛处而自鸣得意,薛怀文因想起那又惜又恨的花青山而神色有些黯然之时,赵小龙却突然发出惊讶之声,引得两人同时看了过去。 第四百二十二章 再生突变 “有什么不对?臭小子,瞎咋呼什么?” 薛怀文随意看了一眼,那大蛇一直在挣扎不断无甚奇怪之处,便有些不耐烦地埋怨赵小龙大惊小怪。可陆神医看了看,却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对,它之前被我阻在洞口,也曾这般快速地扭动过身子,我当时以为它会出什么幺蛾子,还紧张过一阵。只是它后来耍了个调虎离山,见我不上当便逃了,反而冲着你们去的,我便没当回事,如今被捆束之下又开始如此扭动,说不定真有会出什么幺蛾子,一定要小心。” 看到有些陆神医稍显紧张的脸色,听到陆神医谨慎之语,薛怀文依旧没有当回事,反而讥讽了一句。 “哈哈,你这老妖婆,是不是被这大虫折腾怕了,居然说它使什么调虎离山之计,你可真是越老越糊涂。” 陆神医向来忌讳别人说她老,听到薛怀文居然说自己老糊涂,顿时便勃然大怒,竖起怒眉便要对薛怀文不客气,却突然听到赵小龙再次惊叫的声音。 “两位前辈,先别吵,确实不对,你们快看!” 薛陆二人同时互相瞪了对方一眼,便再次看向了捆于地上的大金蛇,终于是同时意识到有些不对。此时的大金蛇已进入疯狂扭动的阶段,不仅那攀山索被挣得噼啪作响,就是蛇身之内,也开始响起了咯啦咯啦的声音,好似它体内蛇骨有所折断一般。 “呦呵,你这畜生,还想挣断我的藤索,真是白日做梦,哼哼。” 薛怀文以为这大蛇是想凭着自身蛮力挣断攀山索,却是露出一副不屑之色,显然是对自己特制的攀山索极为自信。而那陆神医却没有薛怀文一般轻松,看着那蛇身越来越狂猛地扭动,那好似断骨的声音越来越密集,灵光一闪便急声说道。 “不好,这金蛇可能是不愿被俘,是要自杀!” 说着,陆神医便向那大蛇急忙冲去,欲按住大蛇阻止其自杀之举。而那薛怀文听到陆神医的话,脑中闪过那大蛇阻止他们抓捕小蛇,阻止不能之时便直接吞杀的情景,难道说,如今自己被抓,真的是要自杀?可还从未听过蛇可以自杀的,难道这紫冠金蛇与众不同,却有自杀之法? 一念至此,薛怀文终于变得神色凝重,紧追陆神医之后,便也要按住那大蛇之身,就算不是也要以防万一。可就在薛怀文刚跨出一步之时,那大蛇体内传出的犹如断骨一般的声响,却突然消失无踪,紧接着便看到那大蛇,大口一张,一股墨绿色汁液竟喷薄而出,直射向那已然一手按在蛇躯的陆神医。 “老妖婆!” 就在薛怀文惊叫出声,欲冲上救人之时,一阵黑影突然闪过眼前,直扑刚回过头看来的陆神医,直接搂着她便滚向了一旁。随即,一阵兹拉声响起的同时,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弥漫在周围,薛怀文定睛一看,那大蛇喷出之物落在地面少许,竟已然将那地面腐蚀成一片焦黑。 “小龙,小龙!” 突然,一阵惊叫声起自陆神医方向,再转头一看,便发现已然坐起的陆神医怀中,正趴伏着一动不动的赵小龙,而他的后背之上,赫然出现了一片焦黑,尚在冒着一丝丝黑烟。而无论陆神医如何呼唤,那赵小龙始终全无反应,依然是软软地趴倒在陆神医怀中一动不动。 “啊——你这畜生!我要杀了你!” 眨眼一瞬之间,便见到那赵小龙身受重伤不知生死,薛怀文的脑中吱地一响,顿时怒气冲冠,狂吼了一声合身冲向了那大蛇。 而那大蛇早已在三人一愣之间,再次喷出毒液在自己身上,那捆束于身的攀山索,在兹拉一声过后,便瞬间被腐蚀绷断。重新恢复自由的大蛇,却没有如之前一般腾跃而起或挺身抽击,面对含怒冲来的薛怀文,却只是大口一张,便再次喷出了一口毒液。 而盛怒之下的薛怀文,尚存一丝理智,见那墨绿色毒液激射而来,也是知道厉害,一闪身便将那毒液躲开。可怒意滔天的薛怀文,毕竟不如清醒之时一般冷静,虽有意识地躲了一下,却是没能将那激射飞散的毒液躲个干净,胸前腰间依然沾到了几滴墨绿色汁液。 但此时的薛怀文,早已怒冲脑门双目通红,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知道躲一下就很对得起他高手之名,此时他的脑中只有将那大蛇一掌拍死一个念头而已。随着他的胸腹之间冒起黑烟,薛怀文好似狂猛巨兽一般冲到了大金蛇跟前,一掌便拍向了金蛇那大头。 可那大金蛇却依旧是敏捷异常,身形扭动之间蛇躯一缩蛇头一偏,轻轻松松便躲过了薛怀文含怒拍来的一掌。这薛怀文原本于武功一路不甚精湛,行走江湖凭仗的便是他独步武林的轻功,以及一手用毒之术。而如今盛怒之下攻击大蛇,虽说内力雄厚谁沾谁死,却没有精巧变化在内,反倒被那敏捷的大蛇轻易躲过。 躲过一掌的大蛇,蛇身一翻竟是向后逃去,却是犯了一个低级错误,在薛怀文面前想要逃走,那不是让薛怀文发挥其绝世轻功吗。可那大蛇好似只想逃命一般,蛇身抽击这恰如其分的攻击也没有,在极尽距离再喷毒液也是毫无迹象,竟就这样向后转身便逃。 可薛怀文哪里会让这大蛇就此逃走,一掌不中之后,向前急踏一步,弯腰便抓向那拖在后方的蛇尾,用力一扯,便又将那大蛇拽了回来。随后便见他一脚猛力踏下,直接踩在那大蛇尾段,随着咯啦一声,那被踏中之处瞬间凹陷下去,那前一刻还奋力挺动的蛇尾,随着前方一声嘶鸣,瞬间便软了下去。 “老毒鬼,别杀了金蛇,小龙没事!” 就在薛怀文再一次扯过蛇身,准备再次踏断金蛇脊骨之时,突然传来陆神医焦急之声,而听到赵小龙无事之时,薛怀文那正欲踏下的脚,硬生生便停顿在了空中。随后便见薛怀文转过头看向陆神医处,却发现那赵小龙依然趴伏在陆神医怀中,还是毫无动静的模样。 这一瞬间,薛怀文只感怒不可遏,没想到这老妖婆竟然为了一条蛇而骗他,怒火双倍燃起,便欲再踏蛇身,就在她面前一截一截踩死这该死的大蛇,让她心疼死。 “小心!” 可还没等薛怀文落下那一脚,陆神医便惊恐无比地尖声警示,随即薛怀文也来不及转头查看,内力急转腿上猛蹬的同时,身子极力向后仰去。就在他的身子向后跃出不到半个身子之时,薛怀文看到一股墨绿色汁液在自己胸前激射而过。 第四百二十三章 最后挣扎 堪堪躲过一股毒液的薛怀文,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转头一看,那稍早之前还拼命逃走的大蛇,此时却是张开血盆大口,疾速向他咬来。 紧接着,薛怀文猛地向后跳出一步,差之毫厘地将那咬来的大口躲过,刚一落地,却发现那张开的大口一顿之际,竟是再次喷射出一股毒液。双方距离是如此之近,当看到那毒液射出蛇口之时,已经离薛怀文胸前不到一尺,眼看着薛怀文的前胸便要被喷上一大片。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见薛怀文踏步拧腰再一旋身,那毒液几乎是擦着他胸口一错而过,同时薛怀文的左臂猛地抬起,那毒液自他左腋之下瞬间穿过。如薛怀文转得稍慢一些,或那左臂抬起的幅度稍低一些,那毒液便有可能喷溅在他左胸或左臂之上,这一旋身躲避,可说是险之又险。 可那金蛇估计是不想放弃好不容易获得的主动,凭借此时双方离得极近,那薛怀文躲得匆忙,便抓住机会再次射出一口毒液。而那薛怀文虽说躲得仓促狼狈,脑中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躲避之时,余光之中亦是一直紧盯着大蛇的动静。 第二口毒液紧随而至,虽说迅如闪电,却早已被薛怀文看在眼中,更是早有预料地留了后手。原来,薛怀文自躲避前次毒液开始,便已打算远离大蛇蛇头,就是怕那大蛇紧接着再喷他一口。因此第一次旋身躲避之时,早已将功力运至最高,动作毫无保留,如今眼看大蛇果然如自己预料一般再喷毒液,便趁势将那转了一半的身子继续转动,随即双腿猛蹬地面扭腰挺身,好似一个飞跃的陀螺一般,旋转着身子向后跃出。 眼见薛怀文这是要逃离,那大蛇好似不甘心一般,张着嘴头一偏身子一挺,再次喷射出比之前更大一股毒液,居然还是以挥洒之态喷射而出。如半月一般喷洒而出的毒液,好似死神弯刀一般划向薛怀文,而那毒液弯刀自蛇口喷出以后,不仅左右宽达近半丈距离,洋洋洒洒之间更好似雨幕一般向前洒落,在一瞬之间,不论左右还是下方,皆不能让人避过。 而此时的薛怀文正是势尽落地而未落之时,脚下无根再想改变方向也是困难。但正如前番所见,那薛怀文的云身步轻功,可说已入化境,不仅身形轻盈敏捷,更是可凌空随意调整身姿。眼见那大片毒液喷洒而来,虽自身下落之势已无可改变,却于旋身之间扯下身上青袍,向身遭连续挥舞,竟是在那一大片喷洒而过的毒幕之中,愣是扫出了一片容身之隙。 那扫荡毒液的青袍,一经沾染毒液便开始滋滋腐蚀冒烟,薛怀文还没落地便将其甩到一边,脚下有根的瞬间,便再次向着大蛇反冲而去。 面对喷毒大蛇,躲得远远的,自然是上上之策,可薛怀文却是毅然决然反其道而行之。一来薛怀文心中有气,暗下决心一定要亲手杀了这畜生,二来他也是怕这大蛇就此逃入黑暗之中。他可没有如赵小龙一般的鬼眼,在黑暗的地窟之内,任凭他轻功高绝,也绝无法追上或找出游走于乱世之间的大蛇。因此,只有趁它尚在洞口火光范围之内时,将其拍死,才能报仇雪恨永绝后患。 眼见那踩断自己一截尾骨的人,再次向它冲来,那大蛇好似也是被激出了凶性,不仅毫无逃跑之意,竟是嘶叫一声便迎向了薛怀文。 薛怀文见那大蛇不仅不逃,反而冲向了自己,心中略感安心的同时,暗下决心一定要将它毙于自己掌下。可当薛怀文双掌运满内力冲向大蛇之时,却发现那大蛇再次张口便喷出毒液,也不知是不是大蛇知道薛怀文轻功高超,此时喷出的毒液不是如之前的飞箭一般,而是喷成一大片毒幕。 薛怀文没想到,这大蛇喷毒居然也如此变化多端,那大蛇向天仰脖喷出的毒液,好似下雨一般纷纷扬扬洒下一大片。知道毒液厉害的薛怀文,当然不愿冲入那毒液雨幕之中,虽说他怒意滔天,但也还没有失去理智。见那毒液雨幕向自己喷洒而来,薛怀文却也没有后退,展开身形便向一边一跃而去,瞬间便来到那毒液雨幕边缘,正是要绕过毒液接近大蛇。 可就在薛怀文觉得已脱出毒液喷洒范围之时,却发现那毒液竟追着自己洒下,心中一顿便立刻知道,这大蛇又在摆着头向自己的方向喷毒。此时如想不被毒液洒到身上,便只有继续沿着之前的方向奔出,就是比薛怀文的奔逃速度快还是毒液洒过来的速度快了。向后方逃可已经有些晚了,如一开始便向后方逃去,那还有机会。 而那薛怀文却是选择了第三种方法,身形一矮之间,竟是向前方大蛇方向急扑而出,双手在地面一撑,身子一挺,瞬间便来到大蛇正侧方。而那大蛇如想喷到薛怀文,便要立刻将头转过一个直角,这才能对正喷毒的方向。 可还没等那大蛇转头,薛怀文右手急挥之下,一线灰影电射而出,直奔大蛇那撑起的蛇躯,啪的一声便击在大蛇那坚硬的金甲鳞片之上,顿时四散开来。这是薛怀文刚刚双手撑地之时,顺手抓起的一块石头,被他奋力射出正中蛇身,虽说击在鳞片上碎裂,不知能否伤到大蛇,但也算是将大蛇喷毒之势顿了一顿。 趁着大蛇一顿之际,薛怀文猛然向前冲出,闪电般来到大蛇身侧,一探手便直接抓在了蛇头之下较细的脖颈之处。这一下,算是捏住了那大蛇命门,只要注意些大蛇蛇身抽击,以及不要让大蛇缠绕住自己的身体,那便算是将大蛇完全制住了。随后再想办法将其捆缚,再将其嘴也一同捆上,这大蛇便算是彻底抓住了。 可薛怀文的心中依旧是恨意难平,在可彻底抓住大蛇之时,却有一股冲动想直接将它捏死在自己手下。可心底深处还有一个声音却是在告诫自己,这大蛇乃千年难遇的至宝,万不可一时冲动将其毁掉。 正在两种念头交相冲突之时,薛怀文突然感到手上传来一阵颤动,定睛一看,便见那大蛇的身躯再次疯狂扭动起来。虽说一被抓到脖颈便开始扭动挣扎,但此时的扭动却甚是疯狂剧烈,几欲脱手而出。 就在薛怀文将另一只手也紧握住大蛇脖颈的瞬间,那疯狂扭动的蛇身突然一挺,随着一阵剧烈但又轻微的颤动过后,那大蛇蛇身竟然便软了下来,随即一股黑烟便自大蛇口中冒出。 第四百二十四章 死伤昏盲 看到手中的大蛇,突然口吐黑烟全身软坠,吓了薛怀文一跳,急忙用一只手抓着大蛇,将其向前伸出稍离自己,生怕这大蛇再出什么幺蛾子。 可眼看着黑烟自大蛇口中袅袅升起,却是毫无动静,倒是让薛怀文心中疑惑起来,手上抖了抖将那大蛇晃了晃,竟不见那大蛇稍有反应。可紧接着,薛怀文便发现,那大蛇原本黑洞洞的眼睛,竟是渐渐灰蒙起来,大惊之下,伸手便在大蛇身上大致心房位置一番摸索,竟发现那里一丝跳动之意也无。 这大蛇竟是死了?!怎么会这样?我是心中想把它掐死以解恨,可极力控制着手上力道,只是防止其逃脱,却没往死里掐啊。难道是刚刚它扭动挣扎之时,一时不察手上力道重了?还是刚刚掷出的那石块,正好击中了它的要害?还是。。。 突然之间,薛怀文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虽说之前还恨不得一掌拍死大蛇,可如今一见大蛇死去,竟让薛怀文感到一阵慌乱。毕竟,此次这番大费周章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这紫冠金蛇,而这最大的一条竟是死在了自己手中,这如何不让他心慌。 “他们抓住那大蛇啦!” 就在薛怀文愣愣地提着大蛇尸身发呆之时,山洞洞口突然传来一阵惊喜的呼声,随即,便见一群人呼啦啦地跑出了山洞,向着三人方向奔来,正是其他被陆神医交待返回通道之人。 “你们别过来。。。” 就在此时,一阵虚弱的声音自陆神医口中发出,冲在最前的李贞晴一愣之间,便立刻停在了原地。而同样听到陆神医话音的众人,纷纷停下了脚步,随即便个个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们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之味 “哎呦,我的头好晕。。。” “快,你们都退回洞中,这臭味有毒。。。老毒鬼,老毒鬼。。。” 几乎同时,林小瑶和马小笨便出声说头晕,那陆神医亦是叫众人赶快返回山洞,随即便开始呼唤起了薛怀文。而一众人之中,按内力高低依次开始感到头晕目眩起来,就是那内力最为深厚的海清,也是感到一阵晕眩,随即便依言招呼大家赶快后退。 而那边的薛怀文,在这一阵嘈杂之下,也终于是回过了神,听到陆神医呼唤,便立刻着手以尚未被腐蚀残留的攀山索,将那一动不动的大蛇草草捆束之后,便匆忙来到了陆神医身边。而那陆神医察觉到薛怀文竟如此快速地赶来,心中微微一顿之后,立刻便问了出来。 “老毒鬼,金蛇呢?” 薛怀文见问,随口便要回答,却突然发现有些不对,看了无力地坐着的陆神医一眼,突然将手在她眼前缓了缓,竟然发现陆神医双眼发直好似目盲一般。 “老妖婆,你的眼睛。。。” “是毒液,先不说这个,老毒鬼,那金蛇呢?你可是将其制服了?” 陆神医果然中了毒液的招了,虽还不知是伤在了哪里,为何会使得双眼致盲,却依旧是极为关心那金蛇是否被擒。眼见如此,薛怀文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回她,难道告诉她,耗尽了周折,那金蛇最终却死了吗。 “嗯嗯,捆上了,不用再担心它了。你快说,你这是怎么了?赵小子怎么样?” 薛怀文终究是没有告诉她金蛇死了,却讨了个巧,只说捆了金蛇,这也不算欺她目盲,那金蛇确是被他捆上了,且再不会威胁到他们,只不过那金蛇已死而已。他这是为免陆神医情绪激动,再致伤情恶化才如此一番说词的,且立刻便顾左右而言他,问起了她和赵小龙的情况。 “哦,这样啊,好好好。快,把小龙带上,我们返回山洞再说。” 随即,仍旧未醒的赵小龙及双目已盲的陆神医,便在薛怀文一扛一拉之下,回到了山洞之内,众人这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就在陆神医帮忙压制大蛇,那大蛇向她口射毒液之时,离得最近的赵小龙,瞬间便扑向了陆神医,搂着她便滚向了一旁。可这还是晚了一步,那毒液大部分皆是射在了赵小龙的后背,而陆神医也是未能幸免,尚有一些毒液溅在了手臂之上。 当场,那赵小龙连哼也没哼一声便晕了过去,而陆神医则是瞬间感到自己的手臂好似被滚烫的铁水溅到一般,一股难以忍受的巨痛撞入脑海。亏了陆神医内力深厚且经历过无数大小战斗,这疼痛虽难以忍受却也是咬着牙硬挺过去没叫出一声。随即便自怀中掏出专为此行而带来的蛇毒解毒丹,急忙服了一颗,又准备为赵小龙服下两颗。 可她发现,自己如何用力却无法掰开赵小龙的嘴,正欲出手点其穴道让其自动张嘴,却忽然发现,自己体内的内力居然无法提起。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再试了试,发现不仅内力无法凝聚,头脑更是开始昏沉,心中便开始大为焦急。 既然喂不了药丸,那首先还是要先处理他背上的毒液,便将赵小龙趴伏在自己怀中,将赵小龙后背的衣衫整块撕下来,并用衣衫布片未被喷到毒液的部分,开始小心地沾起毒液。而那毒液是如此厉害,不仅使得赵小龙后背一大块肌肤腐蚀焦黑,那腐蚀的肌肤更是在布片沾取毒液之时,粘在布片上带起,使得赵小龙的后背很多肌肤皆为脱落。 而随着一阵阵青黑烟雾冒起,那沾染毒液的衣衫也很快被腐蚀殆尽,没沾多少便以蚀到陆神医手上。扔掉那布片再撕下自己一片衣角继续沾取毒液,如此再施为两番之后,赵小龙身上残留的毒液才算去除干净。 而此时的赵小龙背上,可说触目惊心,大片焦黑的肌肤,其间数道龟裂之处,露出鲜红肉色,而随着腐蚀蔓延,那鲜红亦有多处返黑。这一大片肌肤,如被烈火炙烤一般惨不忍睹,而其上发出的阵阵恶臭又在提醒他人,这是毒物腐蚀所致。 沾除毒液之后的陆神医,来不及感叹赵小龙伤背的惨状,立刻又掏出一个瓷瓶,将里面淡黄色药粉尽数撒在伤处,随后便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连扎三处背部穴道。做完这一切,陆神医这才拿起赵小龙手腕,查探起了他的脉搏,却发现赵小龙的脉搏跳动得虽有些无力,却丝毫不见杂乱,这说明他虽重伤,生命却无大碍。 随即,陆神医才抽空看了一眼那边薛怀文于大蛇纠缠,发现那薛怀文居然有杀死大蛇之意,便急忙出声喊出了赵小龙无碍,不要杀了大蛇的话。随即也看到那大蛇再次向着有些愣神的薛怀文喷出毒液,便出声警示了一句。 随后,陆神医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知道这毒液剧毒无比,自己只是沾了几滴便已如此,被喷了一片的赵小龙那更是危险之极,再不能耽误下去了。如此想定之后,陆神医也不再管那边薛怀文,自己再吃了一颗解毒丹丸,便开始着手治疗赵小龙。可当她再次拿起银针,准备施展针灸之术时,却忽然发现,自己的眼前模糊一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云淡风轻 突然发现双目不能视物,陆神医心中顿时慌了一刻,可随即便又再度强自镇定了下来。数十年行走江湖,经历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的陆神医,早已变得在任何时候都能做到处惊不变。 双目不见之下,倒是让陆神医可以集中精神想了想,这到底是为何会如此,而这一细思,便慢慢有了些头绪。自己中了那毒液之毒在先,后被那一股恶臭环绕吸入不少,且不知这两样事物是不是自己致盲之因。还有,那毒液腐蚀赵小龙肌肤之时,一直在冒出的黑烟也肯定有毒,因为在那股黑烟里,陆神医闻到的不只是酸腐恶臭,还有一种奇怪的香味。臭味之中透出香味,这怎么说也不是正常气味,而搂着赵小龙的陆神医,亦是吸入了不少。 但此刻最为奇怪的,反而是那赵小龙微弱却平稳的脉象,虽说自己洒在他背上的药粉乃是她精心配制的解毒之物,但她可没自信这药粉就是解这毒液的药物。而自己下的那三针,乃是阻挡心脉气血的三针,是为了防止毒物攻入心脉而施的封脉三针。这三针之下,赵小龙脉象微弱也属正常,可陆神医始终觉得,赵小龙的脉象与自己的药粉及封脉无甚关联。 而从脉象上看,虽平稳却有些迟抠,微弱之中又带着冲撞,确是中毒又带伤之状,可又没到重度之状,让陆神医感到惊奇。早已知晓赵小龙百毒不侵,可此次面对从未曾现世的紫冠金蛇,她和薛怀文可别不敢保证赵小龙便对其毒完全无惧。此时的赵小龙,不就中毒昏倒了吗,且以他身体状况来看,绝不能说之后还是会保持如今状况,毒发之事可有很多都是缓慢的,自己不也是稍待片刻才双眼黑盲的吗。 想到此,陆神医也不管其它,黑暗之中摸到赵小龙手腕,细细查看起了他的脉象。只是与前一次相比,脉象毫无变化,且赵小龙原本便一直是中毒之身,更何况是与紫冠金蛇相关之毒,是陆神医闻所未闻之毒,这一切让陆神医实在是无法断定,此次中毒,对赵小龙造成了何种影响。 就在此时,山洞通道内原本已经撤入通道将其封堵的一众人,见内洞之中始终毫无动静,经过一番犹豫和争吵之后,便再次搬开封堵之物,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山洞之外。而随着几人接连感到头晕,又有陆神医急切提示之下,众人便不敢迟疑再次返回山洞,可不敢再让为抓捕金蛇而奋力的三人分心。 可他们刚返回洞内,便看到薛怀文肩扛着赵小龙,一手拉着陆神医,神色凝重地返回山洞之内,尽皆感到大吃一惊。当薛怀文小心翼翼地将赵小龙放于地面之时,围过来的所有人便看到了那后背上的可怖模样,心中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尽皆发出一阵惊呼之声。 这赵小龙是经历了什么,怎地会伤得如此之重,这紫冠金蛇果真是如此难抓的吗?而这一众人之中,不论是李贞晴等对赵小龙极为关心之人,就是龙苗几人看到如此可怖的伤势,也是极为震惊与不忍,更兼心中感慨无比。此次抓捕紫冠金蛇,原本便是他们龙苗之事,可随着事态发展,他们五人均只是起到了微末作用,反而是薛陆赵三人多番出手,这才终于让他们有所收获。可当他们安然在后方数着鳞片看着生擒的小金蛇流口水之时,这赵小龙却是在前方受了如此重的伤,这如何不让龙苗五人感到汗颜,心中是即感激又愧疚。 “赵小龙!” 就在李贞晴大叫一声,扑向躺在地上的赵小龙之时,阿灵也是飞出眼泪奔向静躺着的他,可同时被薛怀文一声大喝阻拦。 “都别碰他,他身上毒液剧毒无比,你们再沾上而中毒,不是添乱吗!” 这一声大喝,直震得洞内山壁震荡,将所有人尽皆吼得愣住,随着噗簌簌震落的灰尘,洞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都不要轻举妄动,小龙身上的毒液尚有余存,一旦你们碰上必定中毒。不过放心,小龙无碍,他那百毒不侵之体可不是你们可想象的。不过,你们刚刚都到过洞外,多多少少皆吸入过那恶臭之气,可说已然中毒,都过来,把这解毒丹每人服一粒,之后还有你们出力之时,可不能如这小子一般躺倒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呵呵呵。” 随着陆神医威严地说出这番话,最后还有些轻松地拿昏倒的赵小龙开了个玩笑,众人被陆神医的话音感染之下,便再也不如之前一般伤感悲拗,一个个看了一眼赵小龙,便来到陆神医之前领取解毒丸。 可来到陆神医面前的众人,尽皆诧异地发现,陆神医那取出瓷瓶的手,竟是直接前伸而出没有交给任何人,且那一双秀目,变得灰暗无光,此时正空洞茫然地直视着前方,却让站在她身前之人,感受不到她是在看向自己。心中满是疑惑的众人,此时尽皆静静地盯着陆神医空洞的双目,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于问出声。 “呵呵,我只是暂时看不到而已,没什么。来个人帮我把这药丸分发一下吧。” 察觉到众人站在自己面前却不说话,知道他们发现了自己双目失明之事,陆神医倒是微微一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晃了晃手中的瓷瓶,如是说道。一阵吸气声再次响起,众人皆没有想到,就连那平日里极为傲然又武艺高强的陆神医,竟也受伤如斯,这三人在洞外到底经历了何种危险啊? “前辈,交给我吧。” 此时,平素与陆神医最无牵扯的林小瑶站了出来,对陆神医轻声说了一句,便接过了她手中的瓷瓶,开始将里面的药丸倒出,分发与众人。而那陆神医则是缓缓向前走去,在她前方之人一个个避让开,让出了一条通路,便见那陆神医微微笑了笑,准确地来到了赵小龙所躺之处,附身摸索起来。 众人看着陆神医好似眼能视物一般准确走到赵小龙处,正以为她是不是还能稍稍看到一些,便看到她双手在地面摸索了一番才碰到赵小龙手臂,这才终于断定,这陆神医确是已经双目失明。 第四百二十六章 银针施救 昏暗的山洞之内,一众人看着双目空洞伸手摸索着的陆神医,皆是一片默然,心中同时泛起一股恻隐之意。想着这数十日来,一向高傲冷然的陆神医,此时却浑身泥土伤痕只能靠着双手摸索寻物,看着实是叫人心酸无比。 其中尤以龙苗五人最甚,想到陆神医是为了帮他们抓到紫冠金蛇才导致如此,心中满是愧疚及感激之意。可正当几人想要说什么之时,却被一旁的薛怀文拦下,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陆神医正拿出针包,摸索着赵小龙头部欲施以针灸之术,知不好出言打扰,便默默地站在了一边看着。 只见那陆神医一手持针一手摸索着赵小龙头部,手指点在一个地方之后,却是迟迟不能下针,倒是让一众人看得有些奇怪。正当气氛令人感到有些憋闷之时,陆神医轻叹了一声,将所有人的心听得一颤,还以为赵小龙毒发没救了。 “我正欲为小龙下针,可我这手实在是抖得厉害,阿灵小姑娘,我听说你在你们族内是师从苗人药师,想来对岐黄之术也学有所成,可否帮我下针?” 听到陆神医的话,所有人尽皆震惊,没想到这陆神医所受之伤,不仅让她双目失明,更是双手颤抖连最是擅长的针灸术也无法施为。可听她点到名的阿灵姑娘,听说是要找自己帮忙下针,却是心中犹豫眉头一皱,反而看向了薛怀文。而薛怀文自然是明了其意,便代她向陆神医说道。 “阿灵确是师从药师,但苗人药师向来只施药,却对人之穴道无所涉猎,更是从未以银针刺穴治病,还是我来吧。” 薛怀文的话音一落,顿时让陆神医稍有诧异,本就听说苗医苗药神奇,自己当年也曾入西南之地游历,确曾见过一些苗医以针灸之术配合药物治疗病人的。可怎地到了这龙苗,却从未用过针灸之术,甚至连基本的人体穴位都不懂? “老妖婆,你可能在西南之地见过施针的苗人医师,但他们只能说是半路出家的普通医师,从汉人郎中那里学过些皮毛而已。真正的苗人药师之术,从来都属不传之秘,只在药师之间口口相传,且只传于子孙之中最具天赋的一人。” 正在蹲下身子的薛怀文,明白陆神医的疑惑,便随口解释一句,虽没说太多,但言外之意已是非常明显。苗人药师从不与他人医术参杂,只遵循自己独特的医病之理,且真正的苗人药师是极为稀少的,能够称为药师的人,一般外人是见不到的。 陆神医听罢,却是有些不以为然,心中甚至是有些鄙视苗人这所谓的药师之传承。虽说中原之地医术极为高超的郎中也是如凤毛麟角,但如华佗扁鹊等流芳千古的名医之外,也可说是代有名医世出。而其他医术稍有不如之辈,那更可说是成千上万,且流传千古的名药良方,更是数之不尽,这皆是因从医之人广泛,医术药典广为流传所致。 而这苗人医术皆以口口相传,亦是从未听说过什么苗医典籍,这岂不是敝帚自珍暴殄天物吗。更何况,听薛怀文言中之意,这苗人好似极为不屑与其他医术互通有无,居然还有些孤芳自赏之意,这可真是令人感到有些可笑可叹。 可转念一想,陆神医便有些暗自惭愧地摇了摇头,因为她即刻又想到了自己,自己不也是敝帚自珍孤芳自赏之辈吗。自从习得针灸之术,靠着自己不断钻研医书有所小成之后,向来便有些孤傲,不说如师兄一般广为施医赠药,就是为哪个人施针写方,不也是取尽自己所需吗。其它的且不论,单论这医术的传承,明明发现女儿对武功的兴趣比医术更高,她也只是逼着她背药歌口诀,逼着她认穴练针,却从未想过将自己一身医术传给他人吗。 不知是因突然双目失明,还是由苗医之传有感而发,亦或是一向高傲如己,却被十几岁的赵小龙救了一命而心有触动,陆神医突然百感交集起来。更何况,自己虽说帮过赵小龙一次,医好了那县令之女,但她也是明着与赵小龙说过,自己出手是为了赵小龙身上的毒血。而这赵小龙却依然极为感激自己,此次更是为了救自己而再次身中剧毒受创不醒,这真是。。。 因薛怀文一言,陆神医居然反思起自己的平生,不知他如得知,会作何感想。且不论薛怀文能否得知此时的陆神医正慨叹平生五味杂陈,但他却能看到陆神医此时的脸色,见她阴晴不定又是皱眉又是坦然的模样,便直接奇怪地问道。 “老妖婆,你这是怎么了?想什么呢?” “哦,有些失神了,对不住,快,在我点着的这脑户穴先下一针。” 听到陆神医的话,反倒是轮到薛怀文发愣了,因为他居然听到陆神医说对不住,这又傲又倔的老太婆,何曾对人说过半句歉意之语。可等了半晌也未发觉有针刺入自己指尖所按穴位的陆神医,偏了偏头转向薛怀文处,疑惑地问道。 “老毒鬼,还磨蹭什么,快点。” 听着那熟悉的口气再次自陆神医口中吐出,薛怀文立刻便回过神,哦哦了两声,便小心翼翼地将银针刺入头后督脉上的脑户穴。随后便在陆神医指点之下,又接连下了两针,皆是头上大穴,薛怀文知道,这些穴位可都是头部要穴,他可从未听说过这些穴位可医人的,只知哪怕伤了一处也会使人不死便伤。 下完头部穴位之后,又在陆神医指点之下,在赵小龙后背及腰间手足太阳经两处经脉之上,连下了五根银针,各个皆为人身之要穴,那薛怀文下针之时竟也额头见汗,显然是紧张无比。而到了最后一处穴位之时,陆神医却突然拦住了薛怀文,又摸索出六根银针交给薛怀文,郑重地说道。 “这处穴位下完针,我这三脉生阳九针就算下完了,可刺激小龙内生阳气以抗蛇毒,如小龙性命无忧必然可以醒转。但醒转之后必会感到极大的痛苦,因此还需再下定神六针在六个不同穴位,以缓解生阳九针所带来疼痛,让小龙可安然熬过激发阳气所需时间。而这定神六针,需要以极快的速度依次刺入六处穴位,间隔时间越短便可让小龙承受的痛苦越少。老毒鬼,听好。。。” 看着陆神医依次指着六处穴位,讲解着每一针的下法及角度,最后在陆神医的准备好了吗的疑问中,薛怀文看了看手中的七根细针,小心地说道。 “嗯,好了。。。等等,这六针如果下的慢或偏了,会有什么后果。” “轻则疼痛难忍,重则内腑受损,更有甚者残废或死亡。” 第四百二十七章 神乎其技 “什么?” 听到陆神医的话,薛怀文惊得浑身一抖,竟是直接站起了身,大惊失色地看着陆神医。见陆神医依旧是一副淡然之色,甚至有些怀疑这陆神医到底是要救赵小龙还是欲将他直接医瘫,好一直活在她的掌控之下,让她可完全占据赵小龙百毒不侵之体。 可随即一想,这好似也没必要,就是生龙活虎的赵小龙,一直是极为配合陆神医,她完全没必要冒着杀死赵小龙的风险,想要完全得到他的身体。如此一想,薛怀文再次缓缓蹲在了陆神医跟前,却有些迟疑地问道。 “老妖婆,难道非要如此施为?就没有其他办法?” “是的,目前我们对紫冠金蛇之毒可说毫无了解,而小龙不仅之前便中过金蛇之毒,此次更是被这毒液喷到深受腐蚀之苦,而这毒液到底还有何其它毒性我们又是全然不知。如此情况之下,我也只能是尽力维持住小龙的生机,以待以后搞清楚毒液毒性,再想办法化解。而这不知需要耗费多少时日,这段时间之内,毒性又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也未可知,此法实属无奈之举。” “既然有前面的生阳九针激发生机,又何必冒险再下六针?我怎么觉得,这六针会比那毒液更危险呢?” 听到薛怀文的话,所有人竟是一同点了点头,尽皆认为没有必要再冒险下针,却又发现陆神医缓缓摇了摇头,沉重地说道。 “老毒鬼,你有所不知,这生阳九针乃至阳之针法,是强行激发人之阳气,以吊住濒死之人留存一丝生机之用,之后或配以药物或再寻他法医治,皆是为活下去争取时间。但它有个极大的缺陷,便是受针之人会极为痛苦,如烈火焚身又如铁水穿行于体内,因此必须用这定神六针抵消其痛苦,就是如烈酒麻沸汤等致人昏睡之物,也仅只起效一刻,之后便会因巨痛而疼醒。难道你想让小龙深受煎熬生不如死,来等这不知何时才有可能找到的解读之法?” 一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就是薛怀文亦再次额头见汗,看着静静躺着的赵小龙,却实在是不忍再冒险,便欲再说什么,却听到陆神医接着说道。 “老毒鬼,别磨蹭了,拖延一分,小龙体内的毒便发展一分,你这也是老江湖了,怎地如此犹豫。” “这。。。” 薛怀文顿时有些语塞,他是因为太过担忧了,毕竟虽然嘴上不说,薛怀文也一直是对赵小龙极为感激的。当初在西南山谷遇袭,在薛怀文都觉得自己必死之时,赵小龙却没有将他扔下,历尽千险将他救活的救命之恩,薛怀文可是一直记得的。而如今,到了赵小龙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之时,他却有些犹豫了,毕竟两件事极为不同,且此事对他认穴下针有着极高的要求,是不能有一丝错误的。 “我来。” 突然,就在薛怀文犹豫不决之时,李贞晴突然站了出来,蹲在薛怀文身边伸出手,便欲从他手中接过银针,却被薛怀文本能地缩回手,没敢轻易交给她。可看着李贞晴那坚定的目光,薛怀文竟不自觉地将手中银针再次递出,而那李贞晴则是看着他点了点头,好似要他相信她一般。 随即,接过银针的李贞晴,再次复述了一遍剩下的七针所下之位后,便毫不犹豫地将一根银针刺入了生阳九针最后一处穴位。 “啊——” 当那银针刚一入穴,还没等李贞晴自另一手中取过下一针之时,赵小龙的身子便一震,随即一声巨大的惨叫发自他口中。 这一巨大的惨呼之声,好似发自地狱深处,直冲云霄一般,直刺入身旁所有的脑中轰然炸响,将所有人惊得便是浑身一震。而离赵小龙最近,又是亲手下针的李贞晴,受到的冲击最为猛烈,浑身一抖口眼皆张,竟是吓得呆在了当场。 “快下针!” 听着赵小龙那令人灵魂颤抖的惨呼之声不断,陆神医焦急地大吼一声,冲入李贞晴耳中,却没能传到脑海,那李贞晴依旧是张着嘴呆看着赵小龙。 “快!再晚就。。。” 就在陆神医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之时,一只葱白玉手突然出现在李贞晴持针的手边,自那六根银针之中拔出一根,随即如闪电一般刺入赵小龙后背,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那李贞晴手中的六根银针,一根接一根消失在她的手中,又一一出现在赵小龙的背上,仅只一眨眼之间,赵小龙的背上便齐齐出现了六根银针。 随着六根银针入穴,惨嚎的赵小龙顿时便再无声息,众人这才好似魂归躯体一般,顿时猛地响起一阵吸气之声。自赵小龙痛呼出声至毫无声息,也就是两三息的时间,可所有人皆感到好似过了两三个时辰一般,感到呼吸停顿两三个时辰之下,竟好似有些头晕目眩之感。 随即,终于吸入最为畅快的一口气之后,众人再一看那六根银针,竖的斜的姿态各异,虽没看出那姿态是否不妥,却也能看出每个位置好似正是之前陆神医所指的位置无误。其他人可能不太明白这六针所蕴含的针法奥妙,但薛怀文还是比其他人懂得多一些的,心中不仅认可这落针之准,更是赞叹这六针刺入姿态的精准。 中原医术之中的针灸之法,寻常人或寻常郎中,可能只知是银针垂直入穴,却不知很多奇穴或奇妙针法,是要将银针以不同角度刺入穴位的。如单是以针刺入六处穴位,薛怀文也不至于不敢下手而犹豫不决,皆是因他知道,陆神医所说入穴之法,是需要将其中四根银针,以一定倾斜角度刺入四处穴位,且还需以极短的时间刺入才好,这才让他迟疑不决。听过陆神医所说入错一针可能带来的后果,薛怀文实在是没有把握。 而如今被刺入六处穴位的银针,个个如陆神医所要求的穴位针法如无二致,薛怀文自问,自己可做不到在如此短时间做到如此完美。那一眨眼的时间之内,就见六次白影闪过,自李贞晴的握针之手而始,至赵小龙后背六处地方为止,那白影是如此迅捷,那轨迹却又如此清晰,真真是叫薛怀文叹为观止。 而看着那六根银针大为惊叹一番之后,众人这才想起那玉手,便皆看向了那闪电般连下六针的葱白玉手,顺着收回的手向上,终于看清,这危急时刻果断出手之人,竟是那一直乖巧少语的林小瑶。这一下众人更是大感惊讶,全然没想到,这与马小笨一同随来,好似游山玩水一般的小姑娘,竟有如此神乎其技的本事。 第四百二十八章 又没中毒 “晴姐姐,晴姐姐。” 昏暗又安静的山洞之内,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呼唤之声,直接把有些发呆的众人唤醒,却依旧是以一种复杂的眼光看向林小瑶。而此时的林小瑶,正在轻声呼唤依旧在保持着双手持针姿态而发呆的李贞晴,却是全然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目光。 就在林小瑶发现李贞晴毫无知觉之后,只得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这才终于让李贞晴猛地一震,回过了神。可回过了神的李贞晴,却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竟然大喊大叫起来。 “呀,我害死了赵小龙,是我。。。” “晴姐姐,晴姐姐,赵大哥没事,赵大哥没事!” 林小瑶见那李贞晴还是有些神志不清,便立刻摇晃着她,大声对她如此说道。而那李贞晴被林小瑶一阵摇晃之下,这才终于完全恢复了清明,看了看摇晃她的林小瑶,眼神一愣之间,便即刻看向地面上趴着的赵小龙。看到赵小龙安静地趴着,再没有发出如之前一般的惨嚎,李贞晴这才放松了下来,随即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倒是差点连带着将抓着她双肩的林小瑶带倒。 “晴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她没事,应该是受了刺激,急火攻心一时失了神智所致,稍后就会好了。” 薛怀文接下了林小瑶的话,让林小瑶安下心来,随即便向着薛怀文看去,正想报以善意的微笑,却突然发现,薛怀文正定定地看着自己,顿时便让她心里有些发慌。而避过那目光向他处一转,竟发现所有人都是以奇怪的目光看向自己,心中更是有些怯了,暗自后悔自己不该擅自下针。 “对不起,我也是一时情急这才擅自。。。” “呵呵,小姑娘,幸好你一时情急擅自做主,不然这小子今日非受些罪不可。” 还没等林小瑶说完,薛怀文便急忙打断了她,赞她幸好及时出手,而那口气则是透着一副大松一口气之感。而薛怀文身旁的陆神医,听到他的话却是眉头一皱,偏了偏头便问道。 “怎么?不是那李丫头下的针?” “不是,她听到赵小子嗷了一嗓子直接吓傻了,还好林小姑娘及时出手,将那六针准确地刺入穴位,赵小子这才又没事了。” “哦?” 陆神医听罢,眉头皱得更深,伸出手却是摸索起了赵小龙的后背,将那六根银针依次摸了个遍之后,竟是再不言语。难道下针不对?正当薛怀文感到有些疑惑之时,就见陆神医以两指轻轻捏住六根中的一根银针,捻了捻,再一放,就见那银针轻轻地一阵颤动,随即便听到赵小龙哼了一声。 就在众人再次感到惊讶之时,陆神医接连将那六根银针中的另三根一一捻过,每捻一根赵小龙便轻哼一声。 “嗯哼,好痛啊。。。” “快趴下,快趴下!” 随着那四根银针有韵律的一阵轻颤之后,赵小龙终于发出了一声轻呼,双臂一撑竟是要爬起身来,倒是把陆神医吓了一跳,急忙将他又重新按了下去。而一边的薛怀文亦是急忙伸手,同样压住正要起身的赵小龙。 “小龙,你感觉如何?” “小子,快说,你到底怎么样?” “赵小龙。。。” “赵大哥。。。” 昏暗的山洞之内,接连响起一阵焦急的呼喊,所有人围着赵小龙尽皆显出惊讶与欣喜之色。而那赵小龙哼哼了两下,随即转过头看向背后,对依旧按着他的薛陆二人说道。 “两位前辈,我没事,为何压着我不让我起来啊。。。” “先别动,你身上插着十几根针呢,再说你是中毒昏厥,哪可能就没事了,老实躺着。” 薛怀文一边继续用力按着赵小龙,一边如此说道。 “中毒昏厥?哦,对,当时好像是被那大蛇吐出的毒液喷到,这毒中的怎地如此地疼,当时就让我眼前一黑。。。对了,前辈,那大蛇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捡条命就够阿弥陀佛了,还大蛇。” 见赵小龙此时还在关心金蛇之事,薛怀文却是没好气地拍了他肩膀一下说道,可言辞之间却是避开了金蛇之事。而一边的陆神医却是眉头一皱,就在薛怀文心中略慌之时,便听到陆神医偏着头说道。 “小龙,你说你只是感觉到疼?是哪里疼?如何疼法?除了疼再没有其它?” 听到陆神医突然问到这点,赵小龙想了想,侧过脸说道。 “是的前辈,当时就觉得后背一阵剧痛,好似。。。好似。。。我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反正就是特别疼,然后就眼前一黑什么也记不得了。其它的。。。倒是没什么。” “你只是后背疼?身体脏腑没有异常?头晕目眩什么的呢?” “没有啊,怎么?应该有其它地方疼吗?我这后背现在还火辣辣的呢,再有别的地方疼叫我可如何受得了。。。” 看着赵小龙一副满脸不可思议的模样,薛怀文诧异地看了一眼陆神医,突然意识到她如今可不能与自己对视,可也发现她脸上同样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便知道这赵小龙又让两人大出意外了。 “小龙,这可开不得玩笑,你好好感受一下,身体真的没有其他异状?” 陆神医还是有些不信,生怕赵小龙是硬忍着不适没说,又追问了一句。反倒是赵小龙有些皱眉,心中有些惴惴地仔细感受了一番,便再次说道。 “陆前辈,确是没有其他。。。” 听到赵小龙再次肯定的答案,薛陆二人终于是意识到,这赵小龙的百毒不侵之体,果真是连这大金蛇的毒液也耐他不何。原本两人最为担心的,便是他背上的毒液透过肌肤侵入体内,会产生难以预料的中毒现象,而就是怕如此,才冒着风险大费周章地连下十几针,到头来居然发现,这大金蛇的毒液,只是将赵小龙的肌肤腐蚀了一块,其中毒性却是全没能发挥作用。 “老妖婆,要不,让金蛇咬他一口试试?” 突然,薛怀文居然小声对陆神医说出了这一番话,顿时将身边所有人吓了一跳,反倒是那陆神医一言不发,看那脸色,好似极有冲动想如此试试一般。 “哎呦,薛前辈哎,我招您惹您了,后背还疼着呢,居然还要让蛇咬我,就是想试毒也不要在这个时候啊。。。” 听到赵小龙的话,除了薛陆二人,所有人都露出一副震惊之色,他们哪里能想到,那好似玩笑的一句话,难道是真的?试毒?试什么毒?试赵小龙会不会中毒?还要拿这被他们两人一直紧张至极,说是数百年一见的剧毒金蛇试?看那赵小龙的脸色好似不像玩笑,难道曾经有被试过毒?一众人顿时好像看怪物一般看向了两人。 第四百二十九章 醒来又昏 “好啦,都别围着了,散开,继续去捡拾鳞片,这次的所得实在是少,尽量多取鳞片和蛇蜕来弥补一下。” 山洞之内,薛怀文向众人大声喊了一句,却发现没有一个人有散开之意,海清和尚更是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好似生怕他们一离开,这两位就会拿赵小龙做些什么奇怪的试验。可薛怀文也没有理会众人,交待赵小龙安静地躺着听陆神医的话,随即便站起了身,看着龙七叔说道。 “老七,带上你的挖山铲,随我走。武保,你也来。” 说完,三人便直接离开了山洞,看得众人愣了一愣,难道刚刚那句试毒之言,果真是说说而已?再一看陆神医,正在赵小龙身旁抓着他的手腕,显然是在号脉,也不像是要试毒,众人这才稍有安心,松了一大口气。 “晴姐姐,听到了吗,赵大哥没事。” 一直守在好似失魂落魄一般的李贞晴身边的林小瑶,此时终于是轻声说了一句,却没想到,那一直跌坐于地的李贞晴,突然便跳了起来,逃也似的掩面而去。这突然的变故,倒是把刚刚醒转的赵小龙弄得一头雾水,疑惑地向林小瑶问道。 “小瑶妹妹,李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 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不好撒谎的林小瑶,一时之间竟是顿住了,可周围所有人也都知道,李贞晴这是自极大的惊吓之中回神之后,羞于面对赵小龙而逃避的行为。在刚刚那种紧急时刻,就连薛怀文也没敢轻易下针之时,李贞晴主动鼓起勇气承担起下针的重任,便可看出她是个果断之人。 可当赵小龙那一声极度痛苦的吼声之后,这李贞晴却是被吓傻了,幸好是这位林姑娘本领非凡,不然赵小龙估计是要吃些苦头的。而此时,突然得知赵小龙无碍,估计那李贞晴便是想到,极为自信地接下银针却被吓呆的情景,感到羞愧难当,所以才躲开的。 可众人却是没有一人会笑话李贞晴,因为换作他们,连那敢于下针的勇气都未曾有过,又如何去笑话有勇气承担的李贞晴呢。 “她看你没事,太开心了。” 而这时,陆神医却是接过了赵小龙的话,轻松地说了一句,而只有这句话,于半真半假之间道出了李贞晴此番行为的真意。看出两人之间有些情愫的陆神医,完全体会得到李贞晴这前后反差的真实心境。敢于下针自然是因为她关心在意赵小龙,知道当时不可多有拖延,这才果断下了一针。可之后被吓呆当场,那也是因为她太过关心在意赵小龙,当她听到那好似发自地狱的痛吼之时,便感同身受一般为赵小龙焦急,而这份焦急担忧是如此之盛,以致于她直接陷入惊恐失神当中。这句话正应了那句,医者难自医,亦难医至亲,因为当他们最在意之人处于痛苦当中,往往会让他们自己变得惊慌失措,这也应了那句关心则乱之语。 还好,这赵小龙身边居然还有一位镇定异常,又出手如神之人,这才让赵小龙没吃多少苦头。虽说赵小龙身体特异,好似并未产生中毒之相,可那生阳九针之痛楚,也是极为难以忍受的,他这一遭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而对于林小瑶下的针,虽没亲眼见到,却听到赵小龙痛吼时间极短,且那每一针不论穴位还是角度,几乎是完美地落下,就是自己也就是能作到如此而已。脑中回忆着那林小瑶乖巧的模样,陆神医倒是有些出神了。 “陆前辈,您还是拔了我背后的针吧,我没事的,再说薛前辈那里还需要我带路呢。” 此时,赵小龙的声音突然想起,将有些出神的陆神医拉回现实之中,随即便啪地拍在了赵小龙的肩头,怒声说道。 “你给我老实趴着,不可小看金蛇之毒,你察觉不到又不能说明你就没中毒。万一这银针一拔,你体内蛇毒游走全身,到时候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更何况这银针还有镇痛安神之效,一旦拔出,你必再次感到背上毒液腐蚀之痛。你是看不到你后背的情况,你要是能看到,保证你再不敢轻举妄动!” “是啊赵大哥,你的背伤确是触目惊心极为严重,你还是安心养伤吧,接下来的就交给我们好了。” 听着陆神医怒气冲天的话音,听着阿灵那温柔关怀的声音,赵小龙却还是挣扎着想起身,却突然身子一顿,竟再次趴倒在地面,再次晕了过去。 “赵大哥。。。” 当所有人再次惊叫出声之时,却突然听到陆神医幽幽地说道。 “他没事,是我动了他头上的银针,把他弄混的,这样他就老实了。” 听到陆神医随口说出的话,看着她捏在赵小龙头上插着的一根银针的手,又看了看毫无动静的赵小龙,一众人终于确定,以后千万不可随意惹恼这陆神医。 山洞之内总算是安定了下来,陆神医留下林小瑶一人帮她照看赵小龙,便将其余所有人都遣散,让他们继续拾取鳞片。而早已拾到这山洞拐角之处的众人,便继续开始鳞片的拾取,而那陆神医则继续拿着赵小龙的手腕,探查他体内状况。 而被陆神医特意留下的林小瑶,却发现这昏倒的赵小龙也没什么可照看的,他那触目惊心的后背也不让自己等人碰触,百无聊赖之下,只得从怀中取出手帕,为赵小龙擦去脸上的汗渍与灰尘。 不到一会,便将赵小龙露出的一侧侧脸擦干净的林小瑶,看着陆神医在为赵小龙号脉,而其他人则是在忙着拾取鳞片,反倒是觉得自己如此闲着甚是不该。随即,为了不打扰陆神医,林小瑶便轻轻起身,正欲转身去帮其他人捡拾鳞片,却突然听到陆神医说话了。 “林小姑娘,你是哪里人士?家中尚有何人?之前可是有过师父门派?目前以何为生?” 听到陆神医突然开口问话,林小瑶立刻便顿住身形,极为疑惑地看向陆神医,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些。 第四百三十章 妙手收徒 “怎么?有何不可言说之处?” 一直没有听到林小瑶说话,陆神医便又问了一句,而林小瑶则有些低沉地回道。 “前辈请不要误会,我的身世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只是。。。只是有些不堪,怕污了您的耳朵。” 听到林小瑶的话,陆神医微微一愣,旋即又微微一笑,指了指对面,和缓地说道。 “呵呵,坐吧。我活了几十年,走遍大江南北,也算是看尽了人间百态,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怕吓到我不成?但说无妨。” 林小瑶见陆神医坚持,便也没再犹豫,乖巧地坐在陆神医前方,隔着赵小龙,缓缓说了起来。 “我自打记事起,就生活在河南。。。” 随着林小瑶轻柔的声音响起,她这短短十几年的生活,便缓缓展开在陆神医脑海之中。这林小瑶的身世,也算是甚为可怜,自出生便被爹娘遗弃,幸被那贼王马三路过而捡到,总算保住了一条性命。而她自小在马家成长,从未出过马家一步,因此所见之人皆是那马三的贼徒弟,更是没人会理会一个小丫头。而年纪相仿的马小笨,以及心善的马良才与她有些话说。随后有一天,便如前文所说在偶然间得到马三的赏识,被他收为关门弟子,又遇马三被抓,三人流落街头,最终饥饿难忍之下,偷到了赵小龙所在的群仙酒楼,这才最终被林掌柜收下当做了义女。 虽然林小瑶的话只有短短不到数十句,陆神医却也能想象得到,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在一个老贼家里生活,必定是受尽了苦楚,心中也顿时升起一股怜意。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陆神医便继续说了下去。 “小瑶,你这小小年纪,也算是历尽苦难了,可否还恨你爹娘和捡到你却教你偷盗的师父?” “嗯。。。陆前辈,说实话,我从未见过我爹娘,想恨也恨不起来。更何况,虽说他们把我丢弃,却没有像其他不愿要女孩的人家那般将我溺死烧死,而是将我放在一家大户门口,我便能知道他们不是狠毒之人,可能是家里太穷喂不活我,才将我放在有钱人家门口吧,呵呵。而我那师父,怎么说呢,虽说对我也曾打骂过,甚至教我去偷别人的钱物,但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已饿死在路边了。更何况,没有他我也不会认识善良的良哥和陪我玩的笨哥,更不会让我有机会遇到救我又重新给了我一个家的赵大哥,更不会遇到酒楼里疼我的干爹和几位叔伯及大哥哥了。” 陆神医终于可以肯定,这小姑娘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是一个心中只有感激而没有怨恨的至善之人。陆神医好似极为开心一般,微笑着不断点头,随即便突然将一根银针抛向了林小瑶,倒是将她吓了一跳。但那根银针却不是陆神医以内力射出的,只是以平常之力向前抛出,划过一条弯弯的曲线,却也是冲着林小瑶脸上落去,这要一个不甚,搞不好便要扎在她脸上的。 而那林小瑶一惊过后,却也是突然伸出一手,轻巧地捏住了那根银针,心中虽大为惊疑,却也依旧是乖巧地将那银针递到了陆神医手上,随即便说道。 “陆前辈,小瑶所说句句属实,可没有丝毫欺骗前辈之语。” 原来,林小瑶还以为陆神医是不信她所说,生气之下才将那银针抛向自己惩罚于她。可那陆神医却是笑得更欢了,感觉到林小瑶将那银针安然放到自己手中,却是再次捏起那枚银针,又一次向前伸出而不是抛出,随后说道。 “小瑶,你愿意拜我为师,跟随我学针灸之术吗?” 陆神医的话声音不大,可在这不大的山洞之内,可说字字清晰,就是连那边捡拾鳞片之人,亦是依稀听到拜师等字,此时正一个个直起身惊讶万分地看向此处。而就在陆神医面前的林小瑶,则更是感到诧异,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这陆神医的身份及本事,这一段时间以来便听赵小龙说过一些,虽不是知道得尽然,可也知道眼前之人,是被誉为中都妙手的医术出神入化之人。可这样一位高人,为何突然要收自己这仅仅相识数十日之人呢,仅仅是因为刚才自己越俎代庖擅自下针之举? “陆前辈,刚刚我贸然出手,实是一时情急之举,实属巧合,如是因为如此而。。。” “小瑶,这针灸之法我浸淫一生,自是知晓其艰难之处,你刚刚下针之快之准之精,实乃我平生所见。更何况就如你所说,于一时情急之间便能做到我练了数年之精准,甚至那速度更甚于我当年,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你正是我值得授予我毕生所学的针灸奇才吗?” “陆前辈,我那是练偷术而有的手法速度,与这针灸之法。。。” “哈哈哈,小瑶,这更印证我想法了,你就是一位拥有天赋之人,而这天赋不论是在讲究手法巧妙的偷盗之术,还是在讲究手法精准的我针灸之法上,你都是一位天纵奇才。不然,你以为你那贼王师父,为何会单单将你收为关门弟子呢?” “这。。。” 林小瑶心中甚是惶恐,对这自正道前辈高人处,突然而来邀请,感到有些受宠若惊,这可比当年那马三要收她为徒,更是让她感到不知所措。 “陆前辈,此次出门,我只是临时带着那几位苗人去找赵大哥的,群仙酒楼的干爹还在等我回去呢。更何况,如此大事我还要听听干爹是否同意,还有赵大哥是否也同意,况且还有酒楼的工作也需要再做安排,还有。。。” “前辈前辈,我作为小妖的哥哥,我同意了,以后小妖便拜您为师了。快,小妖,给陆前辈跪下,磕头拜师叫师父啊。” 陆神医正听着林小瑶需要这个同意那个同意的一大堆话,正自苦笑摇头,没想到以自己的医术名声,居然还有人会迟疑要不要拜她为师之时,却突然听到一阵急切的声音,好似迫不及待便要将此事就此定下一般。随即,便感到自己手中的银针被取走,心中顿时一喜之时,却听到林小瑶急声说道。 “笨哥,你快先将银针还给陆前辈,这拜师之事岂能我自己轻易做主,义父赵大哥都是对我有再生之恩的人,我当然要经过他们同意才能拜师啊。” 听到林小瑶的话,陆神医终于呼出了一口气,知道这丫头不是看不起她,而是尊重对她极为重要之人的意见,知她是感恩懂礼数之人,便更是对她看重了三分。随即便见她伸手在赵小龙头上摸索了一番,摸到一根银针轻轻捏动了一番之后,对林小瑶欣然地说道。 “小瑶,你这位哥哥已经同意了,那你便再问问你这赵大哥,看他是否同意吧,呵呵。” 第四百三十一章 正是斯人 山洞之内,在深处一众人的窃窃私语声中,陆神医是一副颇为欣喜的模样,马小笨是一副焦急地抓耳挠腮样,而林小瑶则是一副略显担忧之色,还有那刚刚苏醒的赵小龙,则是一副茫然之色。 “前辈,您说什么?” 显然,刚刚被陆神医施法弄醒的赵小龙,脑子显然还有些迷糊,听到陆神医的声音,却是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可还没等陆神医说什么,反倒是那匆忙奔过来欲代替林小瑶赞同她拜师的马小笨,急忙捧起赵小龙的脸,几乎鼻子贴鼻子的对他讲述了一遍陆神医欲收小瑶为徒之事。 “赵大哥,您说,陆前辈这样医术高超的前辈高人,要收小妖作徒弟,那不就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吗,她居然还要问这问那的。赵大哥,您肯定也是赞同的吧,是吧。” 听到如此作为结尾的马小笨的话,赵小龙刚要说话,便发现自己的头被马小笨抓得太过用力,居然无法扭过来。晃了两下之后,马小笨这才慌忙放开了赵小龙的头,便见他将头扭向了林小瑶处,同样欣喜地说道。 “小瑶妹妹,你拜师为何问我呢,真是的,陆前辈医术高超,听薛前辈说平生从未收徒,今日她愿意收你为徒,这可是天大的造化。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逢,你不必犹豫,赶紧拜师啊,而且我也敢肯定,林大叔也绝对会同意的。” “赵大哥,您是我再生恩人,义父对我则是如再生父母,我自然要问过你们才敢做决定。” “不用问,我举双手双脚赞成,林大叔也绝对会赞同,必定会为你开心的。我告诉你,当年我和二虎能拜入我师父门下,也是林大叔极力相劝我们去的,林大叔如得知你能拜入陆神医门下,高兴还来不及呢。” “真的?” “肯定是真的,必然是真的,你义父那么善良仁义,当然会赞同你拜个好师父的。” “等等,小笨,你怎么称小瑶为。。。小妖?” 最后,看着马小笨有些手舞足蹈的样子,陆神医却突然打断了他,疑惑地问起因一时情急再次脱口而出的小妖之名。而那马小笨自然是对这称谓替林小瑶极为自得,如此这般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虽听得出难免有些夸张甚至神奇,但路神医却是点头品味不已。 而林小瑶数次纠正马小笨夸张之处,甚至拦阻他不要继续说下去,却在陆神医鼓励之下,将这小妖之名的来历听了个遍,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再次问了林小瑶一次,愿不愿拜入门下。而那林小瑶则是再次低头想了想,随即看了一眼手中马小笨替她接过来的银针,便当场跪在了陆神医面前,高声说道。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哈哈哈,好好好,小瑶,你这一声师父,可说是了了我多年心愿了,好好好。。。”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顿时呼出了一口气,替林小瑶着急的心终于算是放下了。如陆神医这般高人,不说不会轻易说出收徒之语,就是有人找上门来拜师,也不会轻易就收,却没想到林小瑶居然被她主动邀请,竟还在犹豫,人家一个不悦说不定就要收回之前收徒之语了。可如今见到林小瑶终于被收为陆神医之徒,所有人都将那捏着的一把汗擦掉了。 “不过,师父,我还是要回一次酒楼,亲口对义父述说此事,望师父成全。”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之时,这林小瑶居然还是倔强地对刚刚认下的师父说出这句话,顿时有不少人扶额无语。谁能想到,这平时看着安静乖巧的小姑娘,居然会是个如此固执之人,就不怕让新认的师父不快吗? 可那陆神医反倒是更为欣喜一般,连连点头,甚至有些兴奋地说道。 “好好好,正该如此,我与你同去,我与你同去。” 所有人见到陆神医居然没有丝毫不悦之色,皆为佩服陆神医的胸怀,也同时认为,这陆神医确是爱林小瑶之才,必欲收她为徒。可他们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陆神医如此兴奋,固然是爱才,更是有爱她品性之意。 因为陆神医知道,针灸之法乃是一门极为枯燥又难以大成,其后又要承担极大风险之术。人之一体,有十二经络奇经八脉,全身腧穴六百五十有七,其中大穴共一百单八,更有死穴三十六,仅要熟练默记这些穴位名称及人体所在,便要耗费一番极大的功夫。而仅仅记下名称和位置,只算是入了针灸之门,欲进一步,还需记住这所有穴位的功效禁忌,且不能有丝毫错漏。而针灸一道,向来都是数穴同为之道,或三两处或五六处是为一套,共同下针方能起效。甚至有时需要数套先后下针方能见效,此间变化之万端,非针灸一道之人不能明了。 而再进一步,欲用针灸之法以治病救人,便自然是要面对世间千万种病症,即是说要以万端变化之针灸之法,去应对千万种不同之病症,实是纷繁复杂神伤魂乱之事。当然,这针灸之法流传上千年,早已有了对应病症的对应针法,可说大部分病症皆有其一定的通世之针法。 但世间人面千百万,世间病症亦有百千万,同一个病症于不同之人,便有不同之疗法,以通世之疗法医人,便可能会有不同之效果。自这里便能分出医者之高低,也是自这里可以分出良庸之别,也是自这里,有些时候是可以分出生死。有些疑难杂症,甚至一些特殊情况之下,经庸医之手医治,小病可能变成绝症,原本生龙活虎之人可能变成冬蛇病猫。而针灸之法尤甚,稍有差池便会使人变瘫变痴,甚至不知如何便将人针死,除非所知甚深,绝不能轻易为人下针。 而要做到如陆神医这般,能够救治时间奇症之医术,那便更是难上加难,不仅需要高明的师父传授,需要自己拥有极高的天赋,更需要拥有经得住时间和磨难的坚韧之心性。而这林小瑶刚刚的一番坚持,便将陆神医最后的一丝顾虑完全打消。 以陆神医观之,这拥有妖手之名的林小瑶,极可能便是拥有如此天赋与心性之人,正是自己这么多年来想遇到的,可遇而不可求的,可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之上上人选。 第四百三十二章 奇异蛇尸 而另一边的地窟之内,薛怀文领着龙七叔及龙武保两人,举着一个火把沿着地窟山壁一直摸索前进,绕了好大个半圈之后,终于看到一处山壁之下,落着一小堆泥土。而泥土的上方,正有一个有着新近刚刚挖掘过的痕迹的小洞,正是那大金蛇追来而未能进入的,可能是小金蛇逃入的小洞。 “娘的,总算找到了,就是这里,最后一条小金蛇,应是逃入了这个小洞之中,我们把它掘开,一定要抓到那条金蛇。他娘的,那大金蛇废了,可不能再逃掉一条小金蛇,不然真他娘的白来一趟了。” 这薛怀文居然脏话连连,在火光映照之下,亦可看到龙七叔及龙武保的脸色也是极为难看,一副恨不得也想骂上两句的模样。而两人见到这小洞,那龙七叔更是二话不说,直接便是一铲子下去,竟是直没至柄,显然也是在发泄着心中懊丧。 原来,薛怀文与两人走出山洞,第一件事便赶去查看那捆缚好的大金蛇,而龙苗两人见到外形如此凶猛身躯如此粗长的紫冠金蛇,此时正老老实实地被捆于地面,就别提心里有多开心了。 可当薛怀文接近那大蛇之后,却是浑身一颤,两人只依稀听到一句小声的不好,也是急忙蹲在了薛怀文身旁,细看到那大蛇此时模样,顿时瘫坐于地,竟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此时的大蛇,被薛怀文撑开的口中依旧冒着丝丝黑烟,一阵阵恶臭自那里面传来,而在火光映照之下,那大蛇的口中竟是一副腐败不堪的焦黑模样。而那大蛇的身躯,此时竟是有些干瘪,好似那金蛇蛇皮之下,已然少了血肉一般,那凸出的蛇骨,正与瘦骨嶙峋四字相应。 龙七叔难以置信地指着眼前的大金蛇,正欲说话之时,却被薛怀文一手挡在张开的嘴上,随即便听到薛怀文小声说道。 “都别出声,洞里有两人受伤,此事被他们知道定然会让两人心绪不稳,势必加重他们的伤势。你们两个都别出声,我来处理。。。这。。。看看还能怎么处理一下。。。” 话虽如此,薛怀文也显然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见两人都没说话,起身在金蛇尸身边绕了一圈,便拍了一下大腿,立刻来到金蛇头颅之处,抽出一把小刀,便开始处理起来。原来那头上的紫冠倒是依旧完好,薛怀文却是暗恨自己,为何没有早点发现,万一受金蛇之死影响,冠随蛇废,那他将追悔莫及。 以小刀沿着金蛇头部与紫冠的边缘,避开坚硬的鳞片,将小刀刺入蛇头之中,小心翼翼地将那硕大的紫冠起下,这才让薛怀文呼出了一口气。而在薛怀文起下紫冠之时,虽然那金蛇的头露出一个大洞,却是一滴血也没有流出,反而是透出一股难闻的恶臭。 小心用药布包好紫冠之后,薛怀文便将其放在一边,反而是拿起开了天窗的蛇头,闭气向内里仔细看了看,赫然发现,那蛇头之内竟是空无一物。想起那金蛇嘴里冒出的黑烟,再想到那赵小龙背后严重的腐蚀之伤,薛怀文料定,这金蛇不知如何,将自己的毒液或类似之物,在自己体内喷出,将自己杀死的同时,竟然同时毁坏了体内所有可用之物。看着那瘦骨嶙峋的蛇尸,薛怀文知道,不用隔开皮看,也知道那里面肯定也变得空空如也。 但有一点倒是让薛怀文有些诧异,这蛇骨蛇皮,居然是一丝一毫的损伤也无,看来金蛇体内的毒物,对蛇皮蛇骨倒是没有影响。既如此,这大蛇口吐毒液之时,却又为何不见它口舌被蚀,而此时的口中却是尽被腐蚀无肉,真真是奇哉怪也。 不过,奇怪归奇怪,薛怀文还是立刻动手,准备将那蛇皮剥下,他可不敢保证,这蛇皮被腐蚀的时间长了,还会不会依旧留存。可当他手中的小刀割在蛇皮之上时,竟然发现极为难以割破,不仅是那金鳞阻挡之故,就是避过金鳞直接刺在蛇皮上,也不见那小刀刺入分毫。 有些不信邪的薛怀文,便在蛇头天窗之处,小心地沿着破口边缘,将刀锋插入蛇皮与蛇头骨之间,随即便刀锋一立,欲自内里将那蛇皮划开。可当薛怀文加上三层内力向上一提之时,那蛇头之皮近在接近窗口之处被划开一点点,到了蛇头真正金鳞覆盖处,竟是依然丝毫无损。 薛怀文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小刀,以及那金蛇尸身,竟是发起呆来。自己手中这小刀,可是薛怀文花重金请一位高手匠人打制而成,其尖其利,莫说是蛇皮,就是坚韧无比的水牛皮,亦是迎锋而开。这金蛇皮是怎么回事,之前明明见过有两条小金蛇被扯为两半过,而这大金蛇之皮,竟是连用利器也不能伤到分毫吗?更何况自己还加了三层内力运刀,这就是砍在精钢熟铜之上,也是要划出一道深痕的。 有些气馁的薛怀文,虽心中担忧那毒液腐蚀蛇骨蛇皮,但却是发现,自己竟是毫无办法。呆了一瞬,便再次站起身,竟是将那一盘捆好的大蛇整个抱了起来,随后轻轻晃了晃,发现毫无动静之后,倒是稍稍有些安心,因为发现那蛇身之内已无残留的毒液。随后,薛怀文便将大蛇放于地面,将自己的衣袖撕下一片伸入到蛇头之内,抖了抖拿出来一看,那不片只有浅浅一点黑色,显然这蛇头之内已无毒液。随即,便如法施为,将蛇口撑开,以捕蛇棍棍柄绑上布片向里探去,抽出来同样发现,那内里已几无毒液。 “呼,好了,这蛇就先放在这,你们两人跟我走。” 全程看着薛怀文举动的两人,同样对这大紫冠金蛇的异状感到惊讶无比,但见薛怀文也是放弃,他俩自然也没什么办法处理这金蛇,便也一步三回头地望着金蛇,跟上了薛怀文的脚步,而两人的眼中,满满都是可惜与惊讶。 可当他们三人来到小洞处,轮番挖了半晌之后却发现,这小洞居然一直向前延伸,时而大时而小,却始终是不见尽头。当薛怀文再一次挖过一轮之后,便将那铲子一顿插入地面,随即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们先歇息一会,我去叫人,如此挖下去非把我们三个累死不可。” 第四百三十四章 寻蛇落幕 对不起各位,这一章本来是要发在3号的,结果预设时间的时候没有设定好。 文章无法删除,因此复制了一下432章的内容,标题是434章的。 引起的阅读不便,再此希望大家多多谅解。 再次抱歉!!! 而另一边的地窟之内,薛怀文领着龙七叔及龙武保两人,举着一个火把沿着地窟山壁一直摸索前进,绕了好大个半圈之后,终于看到一处山壁之下,落着一小堆泥土。而泥土的上方,正有一个有着新近刚刚挖掘过的痕迹的小洞,正是那大金蛇追来而未能进入的,可能是小金蛇逃入的小洞。 “娘的,总算找到了,就是这里,最后一条小金蛇,应是逃入了这个小洞之中,我们把它掘开,一定要抓到那条金蛇。他娘的,那大金蛇废了,可不能再逃掉一条小金蛇,不然真他娘的白来一趟了。” 这薛怀文居然脏话连连,在火光映照之下,亦可看到龙七叔及龙武保的脸色也是极为难看,一副恨不得也想骂上两句的模样。而两人见到这小洞,那龙七叔更是二话不说,直接便是一铲子下去,竟是直没至柄,显然也是在发泄着心中懊丧。 原来,薛怀文与两人走出山洞,第一件事便赶去查看那捆缚好的大金蛇,而龙苗两人见到外形如此凶猛身躯如此粗长的紫冠金蛇,此时正老老实实地被捆于地面,就别提心里有多开心了。 可当薛怀文接近那大蛇之后,却是浑身一颤,两人只依稀听到一句小声的不好,也是急忙蹲在了薛怀文身旁,细看到那大蛇此时模样,顿时瘫坐于地,竟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此时的大蛇,被薛怀文撑开的口中依旧冒着丝丝黑烟,一阵阵恶臭自那里面传来,而在火光映照之下,那大蛇的口中竟是一副腐败不堪的焦黑模样。而那大蛇的身躯,此时竟是有些干瘪,好似那金蛇蛇皮之下,已然少了血肉一般,那凸出的蛇骨,正与瘦骨嶙峋四字相应。 龙七叔难以置信地指着眼前的大金蛇,正欲说话之时,却被薛怀文一手挡在张开的嘴上,随即便听到薛怀文小声说道。 “都别出声,洞里有两人受伤,此事被他们知道定然会让两人心绪不稳,势必加重他们的伤势。你们两个都别出声,我来处理。。。这。。。看看还能怎么处理一下。。。” 话虽如此,薛怀文也显然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见两人都没说话,起身在金蛇尸身边绕了一圈,便拍了一下大腿,立刻来到金蛇头颅之处,抽出一把小刀,便开始处理起来。原来那头上的紫冠倒是依旧完好,薛怀文却是暗恨自己,为何没有早点发现,万一受金蛇之死影响,冠随蛇废,那他将追悔莫及。 以小刀沿着金蛇头部与紫冠的边缘,避开坚硬的鳞片,将小刀刺入蛇头之中,小心翼翼地将那硕大的紫冠起下,这才让薛怀文呼出了一口气。而在薛怀文起下紫冠之时,虽然那金蛇的头露出一个大洞,却是一滴血也没有流出,反而是透出一股难闻的恶臭。 小心用药布包好紫冠之后,薛怀文便将其放在一边,反而是拿起开了天窗的蛇头,闭气向内里仔细看了看,赫然发现,那蛇头之内竟是空无一物。想起那金蛇嘴里冒出的黑烟,再想到那赵小龙背后严重的腐蚀之伤,薛怀文料定,这金蛇不知如何,将自己的毒液或类似之物,在自己体内喷出,将自己杀死的同时,竟然同时毁坏了体内所有可用之物。看着那瘦骨嶙峋的蛇尸,薛怀文知道,不用隔开皮看,也知道那里面肯定也变得空空如也。 但有一点倒是让薛怀文有些诧异,这蛇骨蛇皮,居然是一丝一毫的损伤也无,看来金蛇体内的毒物,对蛇皮蛇骨倒是没有影响。既如此,这大蛇口吐毒液之时,却又为何不见它口舌被蚀,而此时的口中却是尽被腐蚀无肉,真真是奇哉怪也。 不过,奇怪归奇怪,薛怀文还是立刻动手,准备将那蛇皮剥下,他可不敢保证,这蛇皮被腐蚀的时间长了,还会不会依旧留存。可当他手中的小刀割在蛇皮之上时,竟然发现极为难以割破,不仅是那金鳞阻挡之故,就是避过金鳞直接刺在蛇皮上,也不见那小刀刺入分毫。 有些不信邪的薛怀文,便在蛇头天窗之处,小心地沿着破口边缘,将刀锋插入蛇皮与蛇头骨之间,随即便刀锋一立,欲自内里将那蛇皮划开。可当薛怀文加上三层内力向上一提之时,那蛇头之皮近在接近窗口之处被划开一点点,到了蛇头真正金鳞覆盖处,竟是依然丝毫无损。 薛怀文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小刀,以及那金蛇尸身,竟是发起呆来。自己手中这小刀,可是薛怀文花重金请一位高手匠人打制而成,其尖其利,莫说是蛇皮,就是坚韧无比的水牛皮,亦是迎锋而开。这金蛇皮是怎么回事,之前明明见过有两条小金蛇被扯为两半过,而这大金蛇之皮,竟是连用利器也不能伤到分毫吗?更何况自己还加了三层内力运刀,这就是砍在精钢熟铜之上,也是要划出一道深痕的。 有些气馁的薛怀文,虽心中担忧那毒液腐蚀蛇骨蛇皮,但却是发现,自己竟是毫无办法。呆了一瞬,便再次站起身,竟是将那一盘捆好的大蛇整个抱了起来,随后轻轻晃了晃,发现毫无动静之后,倒是稍稍有些安心,因为发现那蛇身之内已无残留的毒液。随后,薛怀文便将大蛇放于地面,将自己的衣袖撕下一片伸入到蛇头之内,抖了抖拿出来一看,那不片只有浅浅一点黑色,显然这蛇头之内已无毒液。随即,便如法施为,将蛇口撑开,以捕蛇棍棍柄绑上布片向里探去,抽出来同样发现,那内里已几无毒液。 “呼,好了,这蛇就先放在这,你们两人跟我走。” 全程看着薛怀文举动的两人,同样对这大紫冠金蛇的异状感到惊讶无比,但见薛怀文也是放弃,他俩自然也没什么办法处理这金蛇,便也一步三回头地望着金蛇,跟上了薛怀文的脚步,而两人的眼中,满满都是可惜与惊讶。 可当他们三人来到小洞处,轮番挖了半晌之后却发现,这小洞居然一直向前延伸,时而大时而小,却始终是不见尽头。当薛怀文再一次挖过一轮之后,便将那铲子一顿插入地面,随即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们先歇息一会,我去叫人,如此挖下去非把我们三个累死不可。” 第四百三十三章 邀来帮手 日升日落,此时距一众人进入死谷地窟,已到了第三日午后,可在地窟之内,却是全然不知此时已是何时光。 而此时的地窟之内,插了数十处火把,更是多了十余位光头和尚,却是薛怀文与龙苗之人及陆神医商议之后,让海因和尚返回少林而邀来的帮手。一来,这番寻找金蛇之行,已耗费都日,众人所携带的食物饮水已趋耗尽,急需洞外少林给予补充。二来,连日来的野外寻找之下,众人已多有疲累,而陆神医和赵小龙更是身受重伤,急需医治。三来,毕竟这紫冠金蛇实属少林地界之物,且早已与他们分享过得到的金鳞蛇蜕,更有两位少林和尚就在队伍之中,也没必要有所隐瞒。四来,这地窟之内实在宽大广泛,如要以目前几人搜遍地窟捡拾蛇鳞蛇蜕,无比艰难不说更有贪心之嫌。五则是考虑到少林素来慈悲,所研之医术更是常为普度众生济世救人所用,因此让少林参与到对紫冠金蛇的共研,也是一件大有功德之事。 结合以上总总,几方人一致同意邀请少林来此地窟之内,这才派海因和尚急返少林,将众人之意转达,并极力邀请少林派出相关人手来助。因此,于昨日晚间,包括少林药坊弟子在内的十八位少林各院弟子,便随着海因和尚来到地窟之内,一番客气之后,便将带来的数十支火把便插地窟之内,终于是将地窟照了个通透。 此时一看地窟之形貌,众人皆发出一阵惊叹,纷纷暗想幸好邀来了少林帮手,不然只凭众人之力,就是再搜上十日,众人也未必能将整个地窟内的鳞片及蛇蜕收集完。这地窟占地实为广大,以众人进入地窟的山洞为心,左右两边竟各有二十余丈,而那山洞对面的山壁,离山洞口竟是有三十余丈。而那地窟之顶,则自四边山壁斜斜向上,于地窟之上十余丈处汇成尖顶,于没有中间支撑之石柱的情况下,完好地形成了这地底空间。这地窟好似是将整座山体挖空一般,却不知是如何形成,又如何维持着这广大空间而竟能不塌。 地窟之中的近三十人,却没有谁有心思查看地窟形成之原因,皆各自按薛怀文的安排,展开了行动。而直至少林之人敢来,薛怀文始终是在领着几位年轻人轮番挖掘那小洞,却始终是没能挖到什么,只见到那小洞一直向前弯曲延伸。还好没遇到分叉,不然这一路挖掘半人高的大洞,再要分向两边挖掘,可就要耗费更多时日了。 当四位精壮的少林弟子前来换手挖掘大洞之时,之前的几人终于是可以多休息一番,可以返回到地窟之内饮食休息去了。而那薛怀文则是依然留在大洞之内,指点并看护着少林僧人挖掘,却是丝毫没有休息之意。 而此时的陆神医与赵小龙,则是被几位出不了力的姑娘照顾着,来到死谷之外阳光照射之处,一边享受着好久不见的温暖阳光和新鲜空气,一边帮着帮着陆神医配制起了临时解毒之药。 赵小龙虽好似没有中毒迹象,可他后背那触目惊心的腐蚀伤,却是实实在在的,陆神医便同时教导林小瑶和阿灵两位姑娘,配制生肌解毒的治腐蚀伤的药和治她眼疾的药。而奇怪的是,李贞晴却留在了地窟之内,说是要帮忙捡拾蛇鳞蛇蜕,陆神医却是猜测,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清醒的赵小龙。 如此,时间又耗去了数个时辰,到了第二日天色大亮之时,地窟之内的蛇鳞蛇蜕,已然在近二十人的捡拾之下,已然差不多拾光了。而那挖洞的之人已换过三轮,却始终不见那小洞的尽头,却是让薛怀文的心中,愈发焦急起来。 那小金蛇逃入洞中已有多时,此时恐怕早已不知逃到了哪里,除非这小洞尽头是一条死路,不然,想抓到小金蛇恐怕是希望渺茫了。甚至,薛怀文在休息之时,便查过地窟所有山壁角落,除了发现几处较大的山洞之外,更是发现了十余处大小不一的小洞,有的可以让小金蛇通过,而有的就是连小金蛇也是进不去。 那些大洞薛怀文也都是进去探查过,不论山洞深浅,皆是死洞无疑,如那小金蛇确是为逃离大金蛇之追杀,必然是不会钻到这里。而这些能容大金蛇进出的大洞,因其不与外界相通,便也能断定,那大金蛇果然是在这处地窟之内与世隔绝。不然,如此凶猛剧毒的大金蛇现世,少林绝无可能毫无所闻。 但那应该是小金蛇逃入的小洞,却始终是无法挖到尽头,这让薛怀文暗暗心惊,心想难道要将那发现的几处小金蛇可入的小洞也都挖个遍吗?想到这里,薛怀文不禁打了个冷颤,看着眼前这二十余人,实在是不敢想象,再挖掘几处小洞,可是要挖到什么时候。 但想起蛇的嗅觉灵敏,薛怀文始终觉得,那大蛇最后追到那处小洞,又有过想挤入之迹象,便也一直认定,那小蛇必定是逃入了那小洞。可如今,薛怀文反倒是希望,那小蛇没有或再次趁人不备逃出了那小洞,藏匿与这地窟的某处。而感觉到这地窟之内虽有些憋闷,却不是那种完全与外界隔绝之地,便猜测这地窟必定有些通风之处,只靠那几处小洞是有些不够的。因此薛怀文亦曾抬头仔细查看过所有山壁,怕那小金蛇可能躲在某个山壁上的通风洞,暗暗看着他们。可除了火把无法映照之处以为,虽也看到了两三个小洞口,却发现皆是露出在秃壁之上,就是以金蛇那惊人的跃起之力,也绝无法到达。 这种种迹象皆表明,那小金蛇必定是逃入那个小洞,可那小洞却是如此之长,他们近十人挖了如此之久,却是始终不见尽头。此时薛怀文的心中,只能期盼那小洞是个死洞,小金蛇正躲在尽头等着他们挖到。 如此,就在薛怀文洞里洞外又是挖洞又是查看,又是期盼又是感叹之间,时间又急匆匆消逝了许久,而地窟之内捡拾之人,则早已进入收尾阶段,正在重新仔细探查,翻开每块石头,搜遍所有伸手可及之处,生怕漏掉哪怕一枚蛇鳞。 “挖通啦。。。” 突然,自那挖掘着的大洞之内,依稀传来一阵极为兴奋之音,引得焦躁不安地薛怀文,立刻便冲向了洞内。 第四百三十四章 寻蛇落幕(再发) 此时挖掘的山洞,早已变成一条长长的地道,为了加快挖掘的速度,前方一人挖掘之时,后方之人便将挖出来的土石装在一个苗人竹篓之中,一一向后传递而带出。十余人共同协力之下,挖掘进度飞快无比,就在龙七叔再次换手负责前方挖掘之时,终于是将地道挖通。 随着铁铲略一停顿又一前突,一缕阳光自铁铲之旁透入地道,顿时便让龙七叔兴奋地喊了一嗓子。随后,便见那龙七叔云铲如飞,没一会便将那出口打通,而随着他向地道之外探身而出,又发出一声欢呼。 紧接着,便见龙七叔小心地爬出地道,继续将那地道出口扩宽,当足够容一人弯腰走出之时,他身后一众帮忙搬运土石之人,也一个个跟了出来。当地窟之内的薛怀文,与一众听到消息之人一同来到地道出口之时,那出口之外早已站了十余人,当这一众后来之人要出去时,却是被告诫小心些。 当有些疑惑的薛怀文来到出口之外,却是明白为何会被告诫需要小心了,因为这地道出口居然是在一处陡峭的半山腰上。这出口处的山体,虽未笔直上下,可那稍有斜坡的山体,自上而下看去,便足以让人认为是一处悬崖。还好这出口之外有些凸出的大石,且山体表面还算结实,不至于人踩上去便会滑落,这才让这十余人能在这出口之外待住。 此时的天光,已近傍晚时分,日头西斜却天色尚有余光,依旧可让众人看清出口之外的景色。出口所在的山体之下,是一片乱石,乱石之后便是一小片树林,树林那边则又是一座山,看来此处又是一个峡谷。 难怪那小金蛇会钻进这条小洞而逃,感情它是知道这小洞可以通到外面世界,而此时距小金蛇逃入小洞,早已不知过了多久,想来那小金蛇已然是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哎。。。” 薛怀文深深地叹了口气,吸入的新鲜空气,感受到的温暖阳光,眼前有些熟悉的峡谷形貌,皆不能挥散其心中的失落。 此次寻找紫冠金蛇之行,虽说之前预想能找到一条便已是鸿运齐天,可当看到一共有六条小金蛇一条大金蛇之时,心中惊喜之间,早已便将这七条之多的金蛇当做了七件必得之宝物。可如今,逃了一条小金蛇,包括大金蛇在内死了三条,仅仅抓到了三条小金蛇,收获还不到半数,这如何不让薛怀文感到沮丧。 “咦?这里怎地如此眼熟?” 突然,薛怀文的身后传来海因小和尚惊讶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海因小和尚有些兴奋地声音继续响来。 “呀,这里不就是真悟师叔祖当年掉下来的那个地方?怪不得师叔祖会遇到金蛇,原来如此。” 听到海因的声音,薛怀文微微一愣,随即仔细再看了看峡谷之内,果然便是前几日自己等人搜索过的那处山谷,那些翻找过的痕迹还依稀可见呢。怪不得刚刚有种熟悉的感觉,原来这里正是赵小龙落下并遇到紫冠金蛇的地方。 如此一来,赵小龙为何能在掉落山崖之后,遇到紫冠金蛇之事便说得通了。必然是那金蛇尚幼之时,爬出这小洞在山壁上之时,正好遇到赵小龙掉落山崖,随即便出现在了赵小龙附近。这赵小龙果然不是凭空遇到的紫冠金蛇,自己等人在这里多番寻找,一直找不到任何线索,谁又能想到,这金蛇爬出的小小洞口,竟然会是在离地近三丈高的这山壁之上。 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但这却也不能让薛怀文心中的失落消失,而他也只能是对着这空空如也的山谷,发出一声长叹。 当日深夜,所有人一同返回了少林,被安排在少林客房之内住下,受伤的继续医治,疲累之人则是洗漱一番之后,便一个个昏然睡去。随后的几日,此次前来寻蛇的十几人,便全数留在了少林之内,进行了一番修整。 而那陆神医失明的双眼,亦是在这几日内,经她与少林医僧的共同努力之下,已然恢复了光明。那失落满怀的薛怀文,倒是在几位原本更应在意紫冠金蛇的龙苗人的劝慰之下,终于是恢复了往日神光,积极地与他们讨论起了这往后该如何如何。 余下几人,除了李贞晴依旧有些沉默寡言之外,那林小瑶倒是如往常一般乖巧少言,倒是经常跟随陆神医进进出出,显然拜入陆神医门下之后,已开始跟随其左右了。而那马小笨则是还处在此次寻蛇之行的兴奋之中。那长相奇异的大金蛇及其诡异的死相,以及那唯一留存下来的坚韧蛇尸,还有那三条被捆扎结实依旧活着的小金蛇,皆是他平生未见之奇物,总是与那海因小和尚一起,跑去观看金蛇又啧啧称奇不已。 而赵小龙的伤情,却也是让他们两个极为感叹惊奇的一件事。返回后的第二天,赵小龙便坚持要求陆神医拔出一直插在自己身上的银针,而在陆神医拔出银针的当场,那赵小龙便爬了起来,哪里像个受了重伤之人。而他那后背上令人触目惊心的腐蚀伤,居然没过两天便已开始结痂,到了第四天便已能从脱落的破口处,看到已然开始生长的粉嫩新肉。 除了外伤之外,之前一直有所担忧的中毒一事,这几日终于是让人察觉到一些端倪,因为自被毒液喷到之后,赵小龙体内的内力,竟然是再也无法运行了。原本陆神医还以为是自己的银针封穴效果为消才导致,可过了一天时间还是如此,便能断定,这必然是那毒液毒性所致。 如此一来,经薛陆二人及少林医僧静达的一番讨论之后,便断定这紫冠金蛇之毒性之中,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会压制人体内的内力。这从赵小龙掉落山崖之时,体内狂暴的内力被压制而活命,以及此次不能运行内力可看出。 可随之而来的一个问题,却又是难住了三人,那便是如果真如此,那赵小龙为何又在苗寨之时遇雷雨而发狂。而据赵小龙自己所说,那之前的近一年时间,他还真是没遇到过一次雷雨天气,那即是说,当年赵小龙体内狂暴的内力,只是被这金蛇之毒一时压制?而他体内却是一直存在金蛇之毒这也是薛陆二人探知的,而这蛇毒却是没能一直压制赵小龙体内的内力?那过一段时日之后,赵小龙便会恢复运行内力的能力? 这紫冠金蛇之毒,一遇到赵小龙,便发生令人奇怪的事情,让这在各自领域皆为翘楚的三人,也是一头雾水。 第四百三十五章 所得之物 在少林的这几日,此次寻蛇之行的成果,也被清点出来了,却让一众人再次感到疑惑不解。 首先便是那蛇鳞,此次共得到蛇鳞两百一十七片,其中大金蛇蛇鳞只有三十一片,这还要加上陆神医硬扯下的十三片。而另众人感到疑惑的,倒不是因为得到的少,而是因为得到的太多。这蛇鳞就如蛇之肌肤一般,通常情况下是很难掉落的,可自进入死谷伊始,众人便开始能捡到蛇鳞,在山洞及地窟之中,更是捡到了两百余片之多。 开始的时候,陆神医和薛怀文心中虽也有过疑惑,但心中隐隐觉得,这地窟之中应是有不少金蛇,这才于黑暗的地窟之内,发现闪过一条金影之时,急忙将一众人挡在了洞内,怕众人在群蛇围攻之下丧命。可后来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就连那条大金蛇都被引诱出来,前后却只出现了一大六小七条金蛇而已,这便始终让两人感到疑惑不解。 这几日安稳下来之后,两人时常交谈,这才最终有了两个猜测。其一,这地窟之内曾长时间生活过更多的蛇,后来不知为何只余下这七条,或如赵小龙遇到的那条甚至逃掉的那条一般,是自地窟小洞之内逃离。其二,也可能是这金蛇与寻常之蛇极为不同,幼年之时蛇鳞极为容易脱落,这倒是也能自得到的蛇鳞,绝大部分皆是幼蛇蛇鳞而猜出。 其实,两人也算是猜了个七八分,这紫冠金蛇在幼年之时,确是极为容易将蛇鳞脱落,因其行动之间极为快速甚至时常跳跃,因此碰到尖石等尖锐之物,极易将蛇鳞蹭落。且其生长特性也与其它蛇不太一样,蛇鳞之下的蛇皮,可于蛇鳞脱落之后再长出新的蛇鳞,这在幼蛇蛇蜕之上亦是留有痕迹。当蛇鳞再生之时,正好遇到蜕皮之时,生长了薄薄一层的蛇鳞,是与周围其它蛇鳞有所区别的。而这一点,是两人对蛇蜕探究数年之后才会发现的。 而还有一点,那便有些耸人听闻了,那就是大金蛇有时是会吞食小金蛇的。就如两人猜测一般,这地窟之内曾有很多小蛇幼蛇,而那大金蛇因为无法出去,所需食物皆由小蛇捕捉供养。而有时遇到捕捉不力之时,因饥饿而变得疯狂的大金蛇,便会吞食小蛇,而这就是当大金蛇当着几人之面吞下一条小蛇之时,余下的两条扭头就跑的原因。那平时这些小蛇为何不逃?那是因为,这些小蛇离不开大蛇,因为大蛇会定期吐出体内另一种毒液,而这种毒液对于小蛇来说,可是灵丹妙药一般的好东西,这些小蛇可以剧毒无比行动敏捷,皆是与这毒液有关。 但这一点,已经随着大蛇体内之物尽皆腐蚀,而不再能被两人知晓了,而活下来的小蛇,在以后的日子里,也没能拥有这种本事,因为它们不是纯种的紫冠金蛇。没错,这些小金蛇是那条大金蛇与此间山里的一条剧毒蝮蛇交配之后产下的,因此外形上虽得到了紫冠金蛇之形,内里却是没有得到一些紫冠金蛇的能力。 正因如此,当年赵小龙被紫冠金蛇幼蛇咬上,虽中毒却没有死。他体内狂暴的内力与之冲突,又吃下头上肉瘤内的汁液,这只是其一,最为关键的便是,这幼蛇之毒本身便不那么成熟,更何况还不是纯种紫冠金蛇,那毒虽致命却也不算真正剧烈。 可无论如何,此间之人也是无法得知其中的奥秘了,更何况,那大金蛇便是世间最后一条纯种紫冠金蛇,这世间恐怕紫冠金蛇这一物,已然算是绝种了。这紫冠金蛇原本只生活于西南丛林之内,本就有着吞食自己幼崽的习性,数量一直就极为稀少。再经苗人上千年来的捕获,于千年之前便已绝迹于西南,只有极少数逃入了中原之地,却也是依旧生活于深山老林之内,从而再未被人看到过。而随着上千年的时间,生活在原本不太适合地区的金蛇,数量更是变得渐少,很多如这条大金蛇一般皆是与其它蛇类杂交繁衍,已然失去了原本面貌。而这最后一条纯种紫冠金蛇,也终于是不愿被抓而自杀,这一奇物,可说自此而绝种。 所得之物中的蛇蜕,则是得到二百九十三副,而其中大金蛇的蛇蜕竟有三十八副。小蛇因其数量有所疑惑而不好推测,但单单据此大蛇蛇蜕的数量,众人按常理推测,这大金蛇应是在这地窟之内生活了至少七八年的时间,因为寻常之蛇一般一年蜕皮五次左右。不过,这紫冠金蛇实属异类,因此对这一结论,众人也是有所保留。 不过,这次倒是让众人猜了个准,因为这大金蛇正是七年前占据的这地窟。独自生活数年之后,终于于一条本地蝮蛇杂交成功的大金蛇,便在洞内产下近十条幼蛇,后因身躯变大再也无法离开。最终,逃了一条,吃了三条,终于变成一大六小生活于此间的局面。 最后,最为关键的所得,那三条活的小金蛇以及三段小金蛇蛇尸,让众人终于是没有一无所获。而对于更为关键紧要的三条活金蛇的分配,倒是让众人产生了不小的分歧,而这分歧的起始,竟是因为少林拒绝得到一条活金蛇。 原本,按薛陆二人及龙苗人的意思,龙苗与薛怀文算一家得一条,陆神医得一条,出力不少的少林也同样得一条。据众人探查,这三条蛇为两雄一雌,因此,按苗人需要繁育幼蛇的需求,他们起码应得到那条雌蛇,甚至为了得到此蛇,不惜将所有应得的蛇鳞蛇蜕让出。按龙苗人的说法,他们苗人最为擅长培育幼蛇,且此次寻蛇之行,得到金蛇带回去培育,是他们最为重要的任务。何况,陆神医和少林两方,是以探究金蛇毒性及其药用之法,因此培育幼蛇与否,没有苗人这般必要。再说,以雄蛇也是可培育后代的,因此,龙苗人表示,无论如何那条雌蛇他们一定要带走。 而陆神医同样想得到那条雌蛇,其理由自然是自己出力最多,且对于培育蛇类也不是不会。而最为重要的一点,她认为中原医术更为精湛,以中原医理培育并长期探研金蛇,才会最大程度的发挥金蛇的价值。何况,在陆神医心中有个顾虑,培育幼蛇,自然是以雌蛇为本才是最好,不然找条其它雌蛇与雄金蛇交配,鬼知道还会不会生出紫冠金蛇来。 就在两方争论愈烈之时,少林方面突然提出,他们不要金蛇之语,而他们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对于活物他们不会妄加杀戮,更不会轻易去圈养探查。 而如此一来,两方如何分配这三条金蛇,再次引发了争论,却始终没有得出一个完满的结果。 第四百三十六章 离别之时 又过了两日,当所有人休息停当,陆神医的双眼已恢复如初,赵小龙背上的腐蚀伤,亦是在几方毒术医术高人联手之下,已无大碍之时,众人终于是决定要离开少林。 而离开之时,众人所去方向竟还是相同,尽皆决定所有人同去一趟龙门镇的群仙酒楼。一来陆神医已决定收下林小瑶,且答应要与林小瑶同去群仙酒楼见林掌柜,当面说清收徒之事。二来,赵小龙也是很久没有回过山阳村,而山阳村又是在去群仙酒楼的中途,因此也要顺便两处皆去,看看对他而言极为重要的亲人。三来,龙苗五人返回西南,先去一趟龙门镇答谢之前林掌柜的招待与安排,算是个礼数也不算绕远,便也决定同去一趟。而剩下的李贞晴,却是在赵小龙的邀请之下,也没表示反对,如此,一行人便皆决定,同去龙门镇。 可当一众人向少林之人表达要离开之意时,却突然产生了变化。不知为何,少林方丈与传功长老,同时要求赵小龙多留两日,据说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一番。作为少林的客人,且此次寻蛇少林亦是多有出力,更何况人家赵小龙还是出自少林,一众人便无不无不可地继续多留了两日。 但两日后在少林前院广场整装待发,就等赵小龙返回之时,却突然发现,赵小龙的身后,居然跟着一个同样背着一件大包袱之人,竟是那海因小和尚。看他背着一件大包袱,一副刚刚哭过的神态,众人便是猜测,这据说屡犯戒律的小和尚,是不是也被少林逐出少林了。 手里拿着一根少林齐眉棍,神情有些复杂的赵小龙,来到众人面前,有些迟疑地说道。 “两位前辈,各位,嗯。。。这海因小师父,是。。。还俗了,而方丈大师及如音大师的意思,是希望由我来照顾海因,因此,以后海因就跟着我了,此次便与我同去山阳村。” 听到赵小龙的话,所有人尽皆一愣,马上看着那双眼通红的海因,便见他一步三回头地回望着跟在他身后一位大和尚。这大和尚众人也见过多次,每次都是看到他跑来揪海因的耳朵教训他贪玩,正是赵小龙口中所说海因的师父如音和尚。 对于随行之中多了一人,众人自然也是没什么意见,况且这海因是跟着赵小龙,又不是跟着其他人,他们自然是无甚话说。可见那向来调皮可爱的海因,如今也是红着眼睛嘟着嘴,全然一副极为难过不舍的姿态,大家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忍起来,这完全像是少林真的是不要他了嘛。 “师父。。。呜呜呜。。。” 突然,海因再次扑到如音和尚的怀里,大声痛哭起来,而那如音和尚亦是双眼泛红,慈爱地抚摸着海因的光头。虽不知为何海因突然被少林逐出,但看此番情景,内里必然有所原因,绝不是犯戒驱逐这么简单。 “好了,海因,不要哭了,让你还俗也是为了你好。你不是时常说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如今有真悟师叔照顾你,带你走遍俗世,不正合你心意吗。” “师父,我舍不得师父,也舍不得寺里的师兄师叔伯们。。。” “傻瓜,出去了又不是不能回来,等你想我们的时候,就回来看看我们不就好了?再说,以你好动的秉性,少林的清规戒律实在与你不合,你继续留在少林,早晚要闯出大祸。为师恳请方丈许你还俗,这也都是为了你好,知道吗。” “师父。。。” 看来,这如音与海因的感情是极为深厚,为了他竟不惜对方丈提出如此要求,这不仅自承教徒无方,更是要让寺内其他僧人看不起,甚至还有可能要受罚的。毕竟,少林的规矩也没有来去随意之说,那么多僧人如都像如音一般,看自己的弟子受不了苦便让他还俗,那少林一门还有何威严可说。 “不过,海因你记住,一日是少林弟子,终生便是少林弟子,无论以后发生任何事,切记不可作出有损少林威名之事,记住了吗?” 最后,那如音和尚将海因推开一步,以海因从未见过的严肃神色,说出了这番话。而第一次见到师父如此的海因,微微一愣之后,便也猛然点头。 “是!师父,海因记住了。” “嗯,去吧,以后跟着真悟师叔,要多听他的话,真悟师叔秉性纯良,一定会带你走入正途的,听他的准没错。” “是,师父。” 如音再次看向赵小龙,拉着海因的手,走到赵小龙身前,双手合十躬身一礼,随后郑重地说道。 “阿弥陀佛,真悟师叔,以后,海因就拜托你了。” 看到年纪不小的如音,对自己如此恭敬又诚恳地嘱托,赵小龙心中顿时有些慌乱,同时也感到自己的肩头好似重了一些,立刻回礼道。 “如音大师,请您放心,以后我会将海因当做弟弟一般,一定会好生照料。” “阿弥陀佛,如音多谢师叔了” 众人听着两人不相对应的各自称呼着对方的对话,心中依旧是有些不自然。虽知道少林僧人一直将赵小龙当做当年的方丈弟子对待,也知道赵小龙则显然还是对自己如此之高的辈分有些不适,更何况早前赵小龙更是被逐出少林不再是少林弟子才如此,但始终还是感到有些怪异。 毕竟,对于任何人来说,称呼是规矩的一个重要部分,早已深入世人的心中,该如何称呼对方,这是极为严谨的。但最近,赵小龙与少林僧人之间,这称呼上有些乱,早已让一众人感到极为不妥,可赵小龙与少林都没有说什么,其他人更没有置喙的理由。 而龙苗五人则对此显得不大在意,毕竟在他们苗人看来,汉人就是乱七八糟的规矩太多,不像他们苗人一般痛快。对于称呼,他们向来也没有汉人般的规矩,当年薛怀文遇到苗人,所有小辈都称呼他为大伯,可不在乎他们的父辈比薛怀文大还是小,而这就是苗人小辈对汉人长辈的统一礼貌称呼。在他们心里,行动上表示出敬意才最关键,不会在称呼这些细枝末节上,耗费过多精神,这才有了阿云阿灵叫薛伯伯,薛怀文却反过来称呼阿云之父为兄,称年纪比自己大些的阿云等人的三叔为三哥之事。 但无论如何,此事也算是如此定下了,众人看着一众越聚越多前来送行的少林僧人,在越来越多的师叔师叔祖好走的声音之下,纷纷转回身,开始向着寺外而去。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不论在少林经历了如何难忘的一段时间,众人还有自己的前路要走。 “什么人!竟敢强闯少林!啊——” “我来找我孙儿,谁敢阻拦!都给我滚开!” 就在一众少林僧人依依送别赵小龙等人,快到寺门之时,却突然听到自寺门处传来一阵呼喝惨叫之声,随即便有一阵狂音巨声传入寺内,传遍少林寺内每个角落,所有少林僧人尽皆听得清清楚楚。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七星突现 少林寺内的所有人,听到这一声大吼尽皆震惊,谁能想到在少林这武林泰斗的寺门前,竟有人会如此狂妄放肆。而听到寺门之外传来的惨叫声音,早已聚集在院内的少林僧人,正欲越过赵小龙等人,冲向寺门准备迎敌。 可还没等众人奔出几步,便看到自门外走近来八人,而这八人除了头先一人身披暗红披风之外,其余七人皆是身着罩身黑色斗篷,而随着他们似缓实疾地走入寺门,有如一股黑云压入少林之内一般。 只见那打头之人,身着暗金色劲装,后披暗红色披风,身材硕长壮实挺拔,两鬓灰白之间,脸颊清瘦又红光满面,一双射出电光一般的大眼,高挺的鼻梁高硕的颧骨,再配以紧抿着的厚嘴唇,整个人给人一种不怒自威又不敢直视的威仪。 而行走之间如疾如徐,好似不快却又带风,使得那披风鼓胀飘起,让人将他每一次的迈步摆臂看得清楚明白,更让其自带一股威压之势。而他身后紧随而入的七位黑斗篷,自进入寺门之内始,以头前之人斜后两步的一人为中心,向两边逐次散开,好似南飞之雁形一般。而那七人的罩身黑斗篷,不仅将头脸完全罩住无法让人看清面貌的同时,亦是如头前之人一般迎风飞舞,再配以完全一致的步态节奏,那气势简直犹如君临天下一般。 而一众本欲上前阻拦的少林僧人,被这八人的气势所迫,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等到他们回过神来,顿觉自己为少林丢了脸面,便急忙挺身站在了原地。而那领头之人也是没有过多相逼,在距前方之人五步之时,便停住了身形,而他身后的那七人,则也立停顿身。 “七星岛,黑斗篷。” 此时,一众人之中,也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一阵骚动便自众僧之中传开,而那在后方大殿台阶之上目送的一众老和尚,此时正皱着眉头看着这里。曾经历过当年江湖大乱的这些老和尚,自这八人一进门便已认出,此时更是一个个露出即惊且怒的表情。 当年,七星岛横闯江湖,使得江湖上掀起滔天巨浪人人自危,却不知为何突然销声匿迹,一时之间各种猜测甚嚣尘上不一而是。但如少林武当峨眉这等大派的上层人物,却是知道其中原由的,正是当年由他们几派及江湖上隐遁的前辈高人共同出手,将七星岛打败,才让他们最终退回东海,并承诺永世不再踏足江湖。 而前两年,七星岛便曾有过强掳少林方丈在先,便已坏了当年立下的誓言,后因少林方丈安然返回,又是牵扯出一件旧案,少林这才没有警示江湖。而今日,七星岛之人居然再次涉足江湖,更是七星岛岛主欧阳宇亲来,这难道是要掀起江湖的又一次血雨腥风吗。 原来这头前之人,竟是当年威震江湖的七星岛岛主欧阳宇,而他身后的七人,便自然是他的贴身亲随,七星卫。 “阿弥陀佛,没想到今日欧阳施主亲临鄙寺,请进殿一叙。余等众僧各自散去,赵小龙,你也一同进来。” 突然,自殿内走出一人,正是那少林方丈静空,双手合十之间倒是像个老相识一般邀请那欧阳宇进殿,随即也向广场之中站在人群内的赵小龙招呼了一声。而听到赵小龙三字之后,那一脸威严的欧阳宇,便立刻动容,旋即便在眼前之中的人中看来看去,好似要找出那叫赵小龙的人到底是哪一个。 “我孙儿在哪?哪个是我孙儿?” 口中呼喊出声的欧阳宇,表情极为激动,声音之中更是带了些颤抖,随即便发现,所有人尽皆看向人群之中的一人。欧阳宇定睛看去,便见一位长得浓眉大眼,脸色有些黝黑的少年,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自己面前便愣愣地看着自己,一瞬间便有些激动起来。 因为他一眼便认出,这少年的眉宇之间,正与当年自己那负气出岛的儿子有些相像,那倔强的眼神,那宽厚的嘴唇,甚至那直挺的鼻梁,越看越像自己的儿子。 欧阳宇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孙子,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从何说起,更是有些心中慌乱不知该如何作为。而那赵小龙看着突然出现的爷爷,心中亦是纷乱无比,嘴唇蠕动之间,却无法吐出任何一字。 “欧阳岛主,小龙,请进殿叙话。” 静空那声如洪钟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下子便将两人震得浑身一震,就见那赵小龙率先转身,向着大殿方向大步而去。而那欧阳宇看着那背影,好似有些被勾了魂魄一般,亦步亦趋地也自跟上,而他身后的七名七星卫,则同时举步紧随。 而这一院之人,见到赵小龙走来,自然地为他分开一条道路,当那七星岛八人走近之时,那条通道则变得更加宽阔,倒是让那八人毫无阻碍地走向了大殿。可走出没几步,他们面前的场中,居然还站着一男一女,竟是丝毫没把七星岛之人看在眼中的模样,不是那薛怀文和陆神医是谁。而这一幕,却让知道这两位脾性的一些人,顿时捏了一把汗。 而眼中只有孙儿的欧阳宇,好似全然没有看到两人一般,径直向前而去,而那两人也是丝毫没有移开一步的意思。虽说两人之间还有些距离,足够一人通过,可七星卫哪管这些,在他们眼中这是挑衅七星岛的威严,更何况他们可不容任何人接近岛主身边五步。 只见欧阳宇身后如大雁南飞般跟随的七人之中,位于两分之形最前方的左右各一人,突然冲出队形越前而上,手脚不见之间竟好似两件黑斗篷飘向前方,瞬息之间便已飘到薛陆二人之前,那黑斗篷前襟一开,便见一对手掌突然探出,直接各自印向薛陆二人胸前。 啪——啪—— 薛陆二人自然是不会轻易让人伤到自己,各自出掌迎上两个黑斗篷,而随着两声对击之音暴起,双方四人竟然是各退了两步。这实在是让薛陆二人感到惊讶,他们各自为了教训一下这狂妄无比的七星岛之人,暗中运起的内力各自足有近半,竟然与这两个七星岛喽啰拼了个不相上下,这如何不让两人感到惊讶。 第四百三十八章 小龙家事 虽说薛怀文自重伤之后,至今内力仅恢复了六成不到,但以他数十年修为,再加辅以他自制的各类药物的帮助之下,内力之深厚可说江湖上少有人能与之匹敌。这六成内力的一半,中原武林之中亦不是哪个能够轻易接的下的。 而陆神医的内功修为,亦是极为深厚,数十年的修为,又以各种奇药补之,甚至薛怀文全盛时期亦可能有所不及。而今,她以近四成内力击出,居然与七星岛手下之人拼了个旗鼓相当,这让她震惊之余,更是对当年七星岛退出中原武林产生了怀疑。 如果连手下之人都具有如此功力,那身为七星岛岛主的欧阳宇要有多么厉害,难怪当年可以横行于武林,而突然销声匿迹于江湖,便不得不让陆神医感到惊奇无比。 而直到两声闷响响起在身边,欧阳宇好似才发现了两人一般,停住脚步有些讶异地看着两人,皱眉极力回忆了一番,却又疑惑地问了一句。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江湖上有如此武功的,我没理由不认识。” “欧阳宇,别以为你们七星岛还能如三十年前一般横行中原,当今武林可不是当年的武林。” “哦?七星岛?好像听过,怎么?名头很响?” “呵呵,老毒鬼,人家名头响着呢,三十年前,那个时候你还在深山老林里挖草呢,等你回到中原,人家早就回到东海了。现在都过了三十年,正好出来让你见识一下。” “是吗?那敢情好啊,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正好让我瞧瞧。” 陆神医和薛怀文两人一唱一和之间,一位是语带警告甚至讥讽,一位是丝毫无惧甚至是无所谓,听得周遭之人暗叫佩服。 那陆神医虽讥讽七星岛是三十年前有盛名,如今早已过时,但话语之中却也显出了对对方实力的肯定。因为三十多年前,陆神医虽武功不高医术一般,但也因师门的关系,非常了解这七星岛之事,这才于今日虽不惧却也暗含谨慎。 但那薛怀文则是真的只听说过一点七星岛的名头,因为三十多年前,他才刚刚进入西南之地,还没开始练武而刚开始对制毒之术有所涉猎。七星岛横行江湖名气再大,却也是没能传到西南苗人之地,等到薛怀文报了仇练了武行走江湖之时,七星岛早已退出中原久矣,薛怀文只听到过一些传闻,那再自然不过。与陆神医的这一番对话,实乃真心之语,绝非惺惺作态,倒是让周围人对他这无惧之态有所佩服,这真是个误会。 可不论两人各自的心境为何,讥讽嘲笑七星岛之意却是明白无误,可那八人却是丝毫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倒是让一众围观的僧人产生了疑惑,难道这七星岛其实是名不副实? “呵呵呵,我不管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但再要阻拦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哦?那你倒是试试。” 薛怀文也是横行一时之人物,心高气傲是自然,当然不会对这半拉老头的话有所惧意,反倒是一副尽管放马过来之色。 “两位前辈,请两位不要阻拦可以吗,方丈大师还在等着呢。” 只不过,就在三人六目相对之时,前方的赵小龙却转回身无奈地说了一句,脸上尽是恳求之意。薛陆二人见到赵小龙如此,立刻便想起这人进门之时喊的孙儿,又想起静空方丈请这人进殿,又同时将赵小龙也叫了进去,心中一动,对视一眼,就见薛怀文向陆神医摆了下下巴。随即便见两人竟然走向了赵小龙,不,应该说走向了静空方丈,更是听到陆神医笑呵呵的声音。 “静空大师,我们两人进去坐坐,无甚不可吧。” “阿弥陀佛,两位皆是赵小龙的长辈,虽无不可却有些不便,毕竟此事乃是欧阳施主和赵小龙的家事。” “老和尚,赵小子的家事就更无甚不可了,我是他师父,老妖婆是他救命恩人,都不是外人,对吧,赵小子。” 薛陆二人与静空方丈说了一句,竟是不顾他婉拒之意,最后看着赵小龙,扔下一句话便自顾自地走了进去,生怕赵小龙再不同意一般。而赵小龙知这两位脾性,皆为有些不顾世俗礼教随心而为之人,因此也是摇了摇头,来到静空方丈面前,双手合十恭敬地说道。 “大师,两位前辈与我多有因缘,我的事也不必瞒着两位前辈,还请大师见谅。” 说着,赵小龙便恭恭敬敬地向静空方丈拜了拜,随后,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依旧在大院之内的欧阳宇一眼,便转身走进了大殿之内。静空方丈眼见如此,便也随缘而动,看着欧阳宇再次做了个请势,便见那欧阳宇大步走上殿来,随即抬起一手,说道。 “在殿外等我。” “是!” 欧阳宇一声令下,便听那七位黑斗篷齐声应是,声音虽不大却极为齐整,看得出这七人一言一行极为默契。随即,这七位便分立大殿正门两侧,七人之中应是为首之人,更是在静空和尚进入殿中之后,竟是直接面朝外立于门前,好似门前挂了一件黑色斗篷一般,静静地随着微风在摆动。 而所有僧人及捕蛇一行之人,见到这七人间隔一致地立在殿外,静静站立却不见头脸身躯,好似七件黑色斗篷被架在门口一般,竟是有些发呆。特别是捕蛇一行,互相看着有些不知所措,原本今日是要走的,如今看来却是走不了了,三位主要之人都在殿里,自然是要等他们。 而原本要冲出寺门查看的僧人,此时才想起此事,正欲再次奔出寺外,却见两位僧人揉着胸口自门外而入,显然只是受了轻伤而无大碍,便也松了一口气。而之前方丈大师明令众人各自散去,如此一来,少林僧人便也一个个看着大殿方向就此散去,而海清和尚则是带着捕蛇一行再次返回客房。 而此时的大殿之内,少林几位老僧及欧阳宇,还有赵小龙三人分为三方各自坐下,却是静默得有些令人气闷。 第四百三十九章 压抑心结 “赵小龙,这位欧阳宇施主,就是你的亲爷爷。” 直到坐了许久,就连茶都喝下去半盏,眼见依旧没人说话,静空方丈终于是打破了宁静。原本,静空方丈还以为那急吼吼找到少林的欧阳宇会第一个说话,却没想到,自进入殿内伊始,欧阳宇便看也没看赵小龙一眼,反而是双目微闭凝神静坐。 而那赵小龙,倒是时不时偷偷看看对面的欧阳宇一眼,却也始终是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而好奇之下硬入大殿的薛陆二人,见一直没人说话,反倒是最为焦急的人,薛怀文更是几次想先开口,却都被陆神医拦住,随即也不耐烦地开始喝起茶来。 等到静空方丈说完话,赵小龙看了看他,便低下头,轻声说道。 “我知道。” 简短的三个字之后,赵小龙再次一言不发,倒是将那薛怀文急得不耐,立刻便冲着赵小龙说道。 “你知道?赵小子,这个人真的是你爷爷?你怎么平白跑出来个爷爷?” “废话,难道小龙还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我是说,他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他还有亲人之事,小子,你不是说你一直记不得从前之事吗?亲人只有奶奶,姓赵,这赵小龙的名字,还是你奶奶给你起的,难道你之前是骗我的?” “哎呀,老毒鬼,你闭嘴,你瞎参合什么,小龙没说自然有他没说的道理。。。” “两位前辈,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就在薛陆二人快吵起来的时候,赵小龙终于是再次轻声说了起来,倒是让两人立刻闭上了嘴巴,静静听了起来。 “是的,我现在叫赵小龙,是因为两年前遇到了赵奶奶,当时我什么也记不得,是奶奶为我起的名字。如果两年前没有遇到奶奶,我可能就会饿死在山林,也不会体会到,有奶奶疼爱是一种什么感觉。” 听到这里,那微闭着眼睛始终没有看向赵小龙的欧阳宇,肩头轻颤了一下,终于是有了些反应。欧阳宇知道,赵小龙说话之时,虽然看着薛怀文,但明显是说给他欧阳宇听的,一来算是交待一下自己的情况,二来听来好似是有些埋怨他这自家爷爷,从未给予过丝毫关怀。 “后来,奶奶去世了,可我又有了肝胆相照的兄弟,拜了师学了艺,又认识了很多对我很好的前辈和朋友,终于又有了镖局这个家。可就当我觉得很满足,正准备一辈子就跟着师父护着镖走南闯北之时,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告诉我我是少林弟子,我还有个爷爷。。。” “阿弥陀佛。。。” 听到这里,上首坐着的几位老和尚,同时口宣了一声佛号,而其他人也听出来了,赵小龙是对这些突然出现,而打乱了他心境之人有气。少林虽养育了赵小龙十四年,可对于赵小龙来说,却是没有丝毫记忆,就更谈不上任何感情。而当他得知自己出身少林之时,心中毫无喜悦,反而只有惶恐,因为那时他已经完全将自己当做了赵小龙,完全融入了当时的生活,与徐贵刘二虎等人,也是产生了无可分割的情义。更何况,少林之人一出现,那位严厉的老和尚劈头盖脸便斥责了赵小龙一顿,更是要将他带回少林关上几年,这更加让赵小龙惊恐。 虽说后来那老和尚没有逼迫赵小龙,而赵小龙自静空方丈处也了解到了自己在少林之时的情况,但直到静空将他逐出少林,他才终于是如释重负。少林十四年的养育之恩,赵小龙自然是感恩戴德,心中对少林也产生了敬仰之情,可如今的他已然是赵小龙,再不是从前的真悟,如硬逼着他留在少林,他虽也可能勉强留下,但心中必定是极度失落与难过。 同样,突然出现的七星岛人,一开始便要将他带回七星岛,甚至还告诉赵小龙自己还有一位亲爷爷在等着他,这让当时的赵小龙一时之间实在是无法接受。后来于偶然间,又遇到了自己生身爹娘的生前好友,不仅将当年爹娘的生前之事告诉自己,更是见到了那从未见过一面的爹娘的坟墓。 原本已接受当时生活的赵小龙,突然要面对这接二连三出现的至亲的消息与养育恩人,他这仅仅十六岁的少年,而实则只有两年记忆的心灵,所受到的冲击可就不是简单的文字可表述的了。 虽然此时赵小龙是以极为冷静平和的语气说出的这番话,可这其中的满腔哀怨,多少也是让周遭之人有所体会,而那静空方丈则体会更深。前段时间,静虚长老自武当返回少林之时,便带回来找到真悟的消息,当时便让静空方丈欣喜万分。可随后听说真悟不记得两年之前的所有事情,以及当时表现出的极端反应,静空方丈便已然开始考虑,此时的真悟是否还适合返回少林。后来又发现少林之内开始分为两边,一边要罚一边却又觉得可谅,便已然决定,真悟还是应该继续目前的生活,这才有了后来亲自将他逐出少林的决定。 而另一边,欧阳宇显然有些不能感同身受,听到赵小龙说道这里,发觉他好似不该出现一般,双目一瞪,便向着赵小龙怒声说道。 “混账!什么赵奶奶,什么师父朋友镖局的,七星岛才是你家,我才是你亲爷爷!当年你爹私自离岛,好几年未与家里联络,以至于我有个孙儿,竟是要从别人嘴里得知,如早就让我知道,我还会让你流落江湖而受苦吗?我。。。” “爷爷,我见过爹娘的坟了。。。” 就在大殿之中响起欧阳宇怒气冲冲的声音之时,赵小龙的突然的一声爷爷,竟是直接让欧阳宇顿住,随即听到他说到自己爹娘,便立刻萎顿当场怒气全无。而这一声爷爷,也是让其他所有人感到一丝诧异,特别是薛怀文和陆神医,两人一直以为,这赵小龙是心中有怨气不愿认欧阳宇,这才于见面的第一时间没有上前相认。 可如今这一声爷爷,叫的是那么的顺畅好似爷孙相处多年,可那语气又显得那么的冷淡,其中更是一丝敬意全无,顿时便让众人觉得,这一声爷爷,可能仅仅是一个血缘上的爷爷而已。可对于欧阳宇来说,就是这冷淡的一声爷爷,也是这两年来他所朝思暮想的两个字,顿时便让他有种得偿所愿之感。 在来少林的这一路上,欧阳宇无数次想象过爷孙两人见面的感人场景,甚至出发之前已经准备好见面的第一时间要送自己这孙儿的礼物。可当于院中看到自己这孙儿,发现他居然丝毫没有看见自己这爷爷的兴奋之情,甚至直至进入大殿坐下,也见这小子有任何表示,那火热的心顿时便凉了个透,心中更是怒气升腾。 好你个小子,就如当年你爹一般,这是甩脸子给老子看呢,要是不诚心跪拜磕头,今日这孙子我还就不认了。这就是刚刚欧阳宇的心声,微闭双目安坐于座,那都是他强忍着怒气装出来的。 可赵小龙随后的一番话,却终于是让欧阳宇再不能抑制怒气,顿时便欲斥责之时,赵小龙的一声爷爷,顿时便将他的怒火消去,而随之提到的他爹娘之事,又顿时让他陷入一阵痛苦之中,终于是萎顿于座位之上,全无之前君临天下的气势。 第四百四十章 爷孙相认 “爷爷,我见过爹娘的坟了,那是一处绿意盎然的竹林深处,景色很美。据说娘生前非常喜欢翠竹,所以爹就在竹林里为娘盖了一间竹屋,两人在那里生活了一段快乐的时间,而死的时候也是在那间竹屋里,后来被爹娘的一位好友运来很多土,将爹娘及那间竹屋同时埋上。爷爷,您知道吗,爹娘的坟前竟然长出来两根竹子,又高又绿相依相伴,您说,这会不会就是老天爷赐给爹娘的又一次生命呢。。。” “好了,别说了!” 突然,欧阳宇粗暴地打断了赵小龙,神色之间再次显得极为恼怒,可这恼怒之中,任何人都能看出一丝痛苦。 “爷爷,爹娘的坟您去看过吗?爷爷,当年爹为何会离开七星岛的?爷爷,当年爹离开七星岛之后,您可曾寻找过他?爷爷,您一定没见过我娘吧,据说我娘是一位心地善良又貌如天仙之人,是。。。” “好啦,别说啦!” 赵小龙的语气依旧是平淡如初,可这一口一个爷爷,一句一句的问话,终于是让欧阳宇承受不住,再次暴喝一声。而他此时的脸上,早已满是悲痛,双眼通红之间,一抹泪水在眼中打转,却被那欧阳宇强自忍住,竟是没有留下。 “你这混账东西,是在怪我吗?你是在怪我当年没有护住你爹吗?你是在嘲笑我这曾号称横行江湖的七星岛岛主,居然连自己的儿子也保护不了吗?你是在恨我竟然连自己儿子的尸身还要被外人埋葬吗?你是在怨我居然没见过自己的儿媳自己的孙儿吗?” 那欧阳宇自座位上跳了起来,怒目瞪着赵小龙大声吼了出来,可任谁听着,这都不像是在怪责赵小龙,反倒是像欧阳宇在自责。而依旧坐着的赵小龙,看着暴跳如雷的欧阳宇,面色平静之间,眼泪却静静地滑落。 平静的脸色与泉涌一般的眼泪,这极大的反差正反应出赵小龙极度的痛苦。这痛苦来自于他内心难以言说的委屈,也来自于眼前因失去爱子而暴跳如雷的老人。 “当年,傲天不听我劝,执意孤身闯荡江湖,见我不允竟独自一人偷离而去,派人去找也始终是追之不及。那两年之内,傲天仅凭一人一剑独挑江湖各家,名声日盛就连我这远离中原之人都能耳闻,可说真不愧是欧阳家最具武学天赋之人。。。可你爹就是太嫩!他太小看这些所谓武林名门,为了他们的名声,可以变得何等样的卑劣,终于是将自己的命丢了!哼,这都怪你爹太天真,太不听话,死了怨不得别人!” 自暴跳如雷,到温言叙述,再到怒气难平厉声斥责,欧阳宇的情绪可谓起伏颇巨令人无法琢磨。可他言语之中,竟是把自己儿子及中原武林之人骂了个遍,倒是让薛怀文颇有同感,而让陆神医有些皱眉。 “阿弥陀佛,欧阳施主,往事已矣,又何必执迷过往,生死因缘皆有定数,万望。。。” “老秃驴,住口,当年还不是你。。。” “爷爷。” 欧阳宇怒不可遏之下,竟迁怒于劝慰的静空方丈,正欲指责当年就是他带人逼死自己儿子,却突然被赵小龙一声爷爷再次打断。 “爷爷,我们一起去看爹娘吧,好吗?” 听到赵小龙突然语气温暖,又看到他满脸泪痕地走向自己,欧阳宇心中一颤,怒气顿消之间,疾走两步便一把将赵小龙搂入怀中。顿时,大殿之中便响起了赵小龙悲拗的哭声,以及那欧阳宇怀抱孙儿无声流泪的场景,其感人之处唯当场之人不能感同身受。 看着这终于变成爷孙相认的感人场面,殿内众人无不动容,极为少林高僧皆口宣佛号,陆神医的脸颊也是划过一滴清泪,就是薛怀文亦是变得沉默,陷入了对妻儿的怀念之中。 这一日,所有人在少林又住了一夜,赵小龙更是被欧阳宇强邀住在了一间屋内,畅谈一夜之后便同塌而眠。而其他人得知这横行无忌的老头,竟是赵小龙的亲爷爷之后,啧啧称奇之间,无不感叹赵小龙的曲折身世。 而这一夜,欧阳宇这才将赵小龙这些年所经历之事了解了个透,对于他几番遇险唏嘘不已,更是对他中毒之事急在心里。毒之一事,向来是他七星岛所鄙之事,闯荡江湖与人交手,从不用毒不说,对毒更是少有了解。可如今倒是让欧阳宇极为悔恨,恨自己为何对此从未重视,以致自己孙儿中毒之时,反而是束手无策。 反而是那赵小龙对他多有宽慰,称自己虽中毒,却也能吃能睡毫无障碍,更是有毒尊薛怀文以及中都妙手陆凌锋为自己想办法解毒,让欧阳宇丝毫不必担忧。而赵小龙通过一夜叙话,得知自己竟还有几位叔伯姑姑,倒是让他感到开心无比,突然多出这么多至亲之人,让赵小龙兴奋得一夜都没睡好。 而自这一夜起,赵小龙便正式改名为欧阳龙,既然认祖归宗了,那自然便要将姓氏改回自己本家姓氏。但于这名字上,欧阳宇也想一并新取,毕竟他是爷爷,可小龙这名字乃是有再生之恩的赵家奶奶给取的,因此按赵小龙的意思,还是要用这个名字,以示永世铭记赵奶奶之恩。对此,欧阳宇虽有些微词,但刚刚相认的孙儿之意,当然不好忤逆,便也应承下来,可欧阳小龙这名字,却是让欧阳宇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特别是那小字,不仅气势全无,更不可能会用在他们七星岛欧阳家。 最终,两人几番商议之后,决定将那小字去掉,就叫欧阳龙,气势虽依旧不甚强,但也算是个不会堕了七星岛威名的名字。自此,欧阳龙的名字便成为了赵小龙以后的称呼,且让赵小龙开心无比,因为这个龙字,在他这里还有另一层用意,那龙虎镖局之名就是取自他和刘二虎两人的名字,欧阳龙可不愿意破坏徐贵最初的良苦用心。 第二日一大早,少林向西的山林之间,便出现了二十人,正是此次捕蛇之行十一人,以及被逐出少林之后,跟随着赵小龙的海因,以及欧阳宇八人。原本欧阳宇是想直接带着赵小龙去往杭州,可赵小龙觉得山阳村近在眼前,且龙门镇亦是不远,便极力要求欧阳宇一同前往,说想将他这亲爷爷介绍给这些对自己有大恩之人。那欧阳宇自然是乐呵呵地满口答应,自己难得找回的孙儿,第一次提出要求,自然是要答应的。 如此一来,众人便再次按原定计划,向着山阳村方向而去,准备在哪里住一夜之后,再去龙门镇群仙酒楼。随后赵小龙便会与众人分别,带着海因随同欧阳宇八人,去往杭州祭拜爹娘,再之后,可能便要随同欧阳宇前去七星岛,也算是认祖归宗。 这一行程安排,其他人自然是毫无异议,反而是因之后又要长时间无法相见,更为珍惜这所剩无几的相聚时光。特别是此次捕蛇之行,大家也算是共过患难,相互之间算是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再加那海因一离开少林,便一扫之前的悲愁,蹦蹦跳跳欢乐无比,又有善于说笑言谈的马小笨在侧,一路上便充满了欢笑。 可当众人欢声笑语地赶路兼游山玩水两日之后,来到山阳村之时,却发现村中一片愁云惨雾,更是家家戴孝,顿时便感到大事不妙。 第四百四十一章 再闹山贼 当一众人途径数处赵小龙,不,现在应称呼其为欧阳龙,当年辗转山林之时所停留之处,听着欧阳龙叙述当年是如何在山林之间生活了一个月时光,游山玩水般历时两日才来到山阳村。第二日午后,众人如当年欧阳龙进入村中之时一般,来到早已无人的赵奶奶家之时,便发现赵奶奶家隔壁的陈爷爷家,居然门前挂了一块白布。 欧阳龙自然知道,这是村里人家中有丧之时才会如此,正觉得该去对自己也曾不错的陈爷爷家问个安之时,居然发现村中小路两旁的许多人家,几乎家家门前挂着白布。看到此番情景,欧阳龙便知道村中一定发生了大事,便顾不上先去陈爷爷家,抬步直奔刘村长家。 可刚奔到刘村长家门口,便心中一颤,因为刘村长家也是同样挂着白布,这让欧阳龙心中的担忧得到了印证,让他顿时感到有如五雷轰顶。因为这一路跑来,不仅家家挂白,更是户户闭门,村里只听得到自农户中传出的低声啜泣的声音,却是见不到任何一人,这让欧阳龙难免担心刘村长家会不会也是如此。 “刘大伯,刘婶子,大虎哥,我是小龙。。。” 心中焦急的欧阳龙,也顾不上其它,推开门便向屋内冲去,一边更是大声喊着熟悉的称呼,希望那些熟悉的声音,能够如往常一般出门迎接自己。可当他跑到屋门处,当那屋门吱呀一声开起之时,欧阳龙顿时便愣在了当场,因为开门的刘大虎,不仅头上包裹着渗血的布条,此时更是一身白衣戴孝。而越过他看去,屋内正堂之中正摆着一口薄棺材,后立牌位正写着,山阳村村长刘启农之灵位。 “刘大伯。。。这。。。这。。。大虎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 原本神情悲拗的刘大虎,一开门便看到欧阳龙站在门外,听到他断断续续地询问,双眼一红便要再次留下泪来,却突然被陆续进入的一群人吓了一跳,连眼泪都吓了回去。 之后,刘村长家的堂屋炕上,分坐着欧阳龙及与刘村长有过一面之缘的薛怀文,还有欧阳宇,静静听着刘大虎述说村中发生之事。而其余之人皆因屋内狭小,皆或站或坐于院中,由刘大虎媳妇及村中过来帮手的妇女招呼着茶水。而那七位黑斗篷,则分散立于屋前屋后远内院外,一言不发静静站立,倒是吓得欲为他们端茶的几位妇女不敢接近。 而屋内之人,便在刘大虎的叙述之下,终于明白,原来村里再次遭到了附近山贼的侵袭。此地附近,数年前便闹过山贼,后来被官府剿灭之后,也算平静了几年。可不知为何,几个月之前听说又有山贼啸聚于之前的贼寨之中,附近已经有两个村子遭到了劫掠,搞得这附近的几个村子人心惶惶。 早有抵抗过山贼经验的刘村长,便快速应对起来,不仅在山阳村组织起了护村队,更是帮助附近几个村也同样组织起防御力量。随后,几个村子的村长及长者,聚在一起商议过一番之后,便决定主动出击,一面组织几个村里的青壮年练武强身,一面向最近的龙门镇官府通报。 而那龙门镇里新来了一位捕头,听说此事之后便极为兴奋,带着几个捕快便来到各村,要求村里出人,与他一同进山剿匪。而向来谨慎的刘村长觉得,仅凭这几个捕快及这些村里刚刚练过没几天拳脚的青年,对那山寨的情况又不了解,想要剿匪好似有些不够稳妥,便极力反对。却架不住那捕头逞威胁迫,再加村里年轻人不知轻重,被他一煽动便群情激奋,这就要进山去剿匪,为邻村同乡报仇。 刘村长眼见无法阻拦,放心不下之余,也只好随同他们一同进山,刘大虎也自然是跟着去了。可进了山攻击山寨之时才发现,这伙山贼不仅人数众多,其中有几个还武功不凡,不仅将那捕头当场砍死,还将一众村民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此次进山剿匪之人,各村出人共二百余人,可最终逃回来的,却只有包括刘大虎在内的三十余人,且个个带伤。况且,这些逃回来的人,还是那些山贼懒得追杀,不然他们这些人估计一个也回不来了。而刘村长,就是为了保护刘大虎,替他挨了一刀伤在了要害而当场毙命,如不是刘大虎拼命背着刘村长逃跑,就是刘村长的尸身,恐怕也找不回来。而村中很多办丧的村民家里,连个尸身都没有,棺椁里收殓盛放的只有那些死去之人的衣物。 说到这里,刘大虎悲从心来,终于是放声哭了起来,而他一哭,厅中守灵之人也跟着大哭起来,屋里屋外顿时便哭成一片,而一家传一家之下,整个村子顿时哭声震天。 啪—— 突然,薛怀文拍案而起,那木桌在他一掌之下尽碎,而他则是瞪着那哭个不停的刘大虎,大声吼道。 “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只知道哭像个什么样子!谁杀你亲人,你就要杀回去,这才像个爷们!说,那个贼寨在哪?上次刘老弟招待我喝酒,这次我就替他报仇!” “薛大爷,那山贼人多势众,且武功高强。。。” “屁话!一群乌合之众,还不放在我薛某人眼里,你就告诉我贼寨在哪里,我自去灭了他们!” 看着这清瘦的半拉老头居然有如此胆气,刘大虎顿时也升起一股豪气,一把扯下头上包着的布条,自炕边跳将起来,大声吼道。 “既然薛大爷不怕,我刘大虎还有啥怕的,我带你去,我要亲自为我爹报仇!” 在他说时,赵小龙也是愤然起身,一副同去的坚决表情,而另一边的欧阳宇则是缓缓起身,率先走了出去。等刘大虎大步走出门之时,早已在厅中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楚刘婶子,默默看着他,只轻声交待了一句多加小心,竟是再次趴伏在刘村长棺木前,强忍着声音没有哭出声。 “山阳村还能喘气的,都给我出来!跟我上山为乡亲们报仇!” 没想到,还没等其他人有所动作,刘大虎竟然跑出院门,鼓起胸中之气一声怒吼,悲怒的声音顿时便响彻村中。随即,便见村中各家各户院门大开,上到五六十岁的年长者,下到十多岁的半大小子,一个个扛着锄头木棍便冲了出来,纷纷围向刘大虎。 第四百四十二章 进山剿匪 “让他们都回去,去这么多人干什么?” 看到群村老少竟有数十人被刘大虎一嗓子给吼出来,薛怀文顿时感到有些头大,而知道他在顾虑什么的欧阳龙,便立刻拉了拉刘大虎的袖子,小声说道。 “大虎哥,别让这么多人去,这位薛前辈惯于用毒,届时毒物可不长眼睛,万一让乡亲们有个好歹,可就不好了,你一人带路就好。” 可此时群情激奋,听到当年的赵小龙正在劝刘大虎,叫他把他们打发回去,一个个情绪激动纷纷叫嚷,场面顿时变得有些闹哄哄的。 “我不怕死,你们怕吗?” 就连刘大虎,此时也是红了眼,顿时冲着村民们大声吼道,便听到一众人个个怒吼不怕死。欧阳龙一见如此,便又要再劝,却发现欧阳宇将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摇了摇头,正不知他是何意之时,便听刘大虎再次高声吼道。 “杀灭山贼,为乡亲们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看着村民们如此群情激昂,欧阳龙顿时感到头大无比,知道此时就是想拦也根本拦不住了,便嗔怪地看了一眼薛怀文,好似在怪他不该如此草率地便提出进山。可事到如今,早已是箭在弦上,欧阳龙也只得轻声嘱托薛怀文,轻易不要用毒,以免误伤村民。可没想到,那薛怀文则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反倒是瞪了一眼欧阳龙,好似是怪他婆婆妈妈。 “好孙儿,放心,小小山贼而已,届时就让我七星卫舒展一下筋骨吧,就不劳你薛前辈浪费那什么毒药了。” 听到欧阳宇一副小瞧之意,薛怀文顿时便要发作,却见那欧阳宇也不理他,头一扭便看着眼前的村民,好似对他们如此视死如归之势极为好奇一般。欧阳龙连忙一拉薛怀文,脸色郑重之间,好似恳求一般,薛怀文也只得冷哼一声,转过身便也不再理那欧阳宇。 随即,一众数十人便在刘大虎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开赴村东南群山之中的贼寨,而其中一些老弱病残,则是被他要求留在村中以待他们好消息。欧阳龙这边,也不是所有人都跟着去,只有他和薛怀文,及欧阳宇八人前去,其他人则是被拜托留在了村中,更是托陆神医坐镇村中,以防村中发生意外情况。 随着刘大虎的指引,向着深山之中走了近两个时辰,天都黑了,却是依然没有到达那山寨,后一问刘大虎,这才知道,还需要走两三个时辰才能到达。说完这句话,就是连刘大虎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们是在午后时分一时冲动,当即便招呼了这么一大帮自人,连个准备也没有群情激奋之下便出发了。 当看着走了两个时辰山路,初时那激愤之情早已消退,只感到又饿又累的众人,刘大虎深恨自己做事太过冲动毫无准备。而欧阳龙也同样发现,此时的众人早已是疲饿交加,简短与刘大虎薛怀文及欧阳宇商议之后,便决定休息一下再行。也还好,欧阳龙等人亦是即刻启程,身上还带着之前准备的干粮饮水,再有七位黑斗篷所带,分食之下也勉强够所有吃个半饱。而欧阳宇看着这数十毫无准备仅凭一时热血而进山的村民,不禁大摇其头,深叹就凭如此行事,以后再有山贼等祸,这些村人还不照样被劫掠屠戮。 “刘小哥,那些山贼你们准备是全歼还是杀散?” 休息之间,薛怀文突然向刘大虎问了一句,而刘大虎听了这话倒是一愣,随即疑惑地看向薛怀文,正要问,便见薛怀文进一步解释道。 “全歼就需要明日太阳升起之后杀入山寨,于夜晚行动,黑夜之下必然有漏网之鱼,如只想杀他们一些出个气报个仇,那我们只管今夜杀进去便是。” “这。。。” 听到薛怀文原来是这个意思,刘大虎顿时有些发蒙,他可从未想过,仅凭他们这些人还能于全歼与杀散之间有所选择。此次进山,他早已抱着有去无回的心思,只想杀一个够本杀两个便赚,哪里想过什么杀散甚至全歼。 “呵呵呵,想杀尽山贼,还用得着分什么白天黑夜吗?我七星卫出手,保准叫他们一个也逃不掉。” “哼,我薛某人出手还怕杀不尽小小山贼,只不过你没听他说吗,那些山贼有近三百人,就算悄无声息地杀,就怕万一漏掉一个呢?我说全歼就是全歼,就是要一个不留,万一趁黑跑了一个两个的,那我薛某人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呵呵呵呵呵。。。” 薛怀文见欧阳宇只是笑着居然不回声了,看着他那一副藐视的神情,顿时恼火无比,气急之间再欲说什么之时,却听到赵小龙接过话说道。 “薛前辈,杀尽三百人,会否有伤天和啊。。。” “幼稚!” “妇人之仁。” 没想到,赵小龙一句话,倒是让一直有些不对付的两位,同时数落了他一句,并同时看着他有些皱眉。 “臭小子,你总是这么幼稚,对杀人放火的山贼还说什么有伤天和,除恶务尽懂不懂?” “小龙,大丈夫行走江湖,可不容有丝毫妇人之仁,江湖险恶,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不然,你早晚有一天便会吃亏。” 看着一位愤愤然的脸色,一位是循循善诱的表情,欧阳龙知道这两位都是有丰富江湖经验之人,对自己如此说也是为他好,可他心中实在是不能苟同。因为他还记得当年劫持小依的三个绑匪,他们就是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才干起了无本买卖,随着官府开禁湖区,他们不也从良了吗。在欧阳龙心里,始终不认为所有落草为寇之人,就是天生的恶人。 但欧阳龙此时却也不好说什么,便一副低头受教的样子没有再说什么,而一旁的刘大虎则早已听得有些蒙了。在他眼里是必死之行的进山剿匪,在这两位老伯眼里,怎地说得好似进山游玩一般轻松自在,难道他们没听清楚之前自己所说吗?那些山贼可是有近三百之众,上次二百余人进山,还有官府捕头捕快坐镇,也是被杀得只逃了他们三十余人,怎地他们反而是要以这数十人,想着全歼三百山贼? 不,看他们的意思,好似是要仅凭他们十人,便要尽数剿灭三百山贼,他们这些随来的数十村民,根本就没在他们杀贼之列。这两位到底是什么人,怎地这赵小龙不担心人数不够,反而好似在担心这两人全数杀灭山贼而恐伤天和? 第四百四十三章 抵达山寨 子时刚过,十余人终于来到了山贼盘踞的贼寨附近,隐匿于树林暗影之中,随即便发现,其中七个黑影一闪,竟是消失在那黑暗的阴影之内。 那山寨便位于树林对面,两座山相连之处的山梁之上,而此处山势险峻,过了这片树林便是一块空地,而树林对面便开始变得极为陡峭。而欲上山,路虽说到处都是,可常人欲上山可几乎是要爬上山,那陡峭之势可见一斑,此地可说也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当年的那伙山贼,将此处占下之后,便在山上结了个寨,并于两边山头设立岗哨,如有官军前来必然可早早做出准备。据说上次官兵剿匪之时,可也是发动了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村民,更是集结了附近几个县的驻军及捕快,集合了上千人攻打,这才终于将这伙山贼剿灭。 可那次剿匪,虽将那伙近四百人的山贼杀的杀抓的抓,最后连那山寨也一把火烧了,可也死伤了数百人之众,耗费了不少军资,代价不可谓不小。这还多亏了河南府知府大人决心剿灭这群山贼,多方联络之下才能有如此战果,如若要再来一次,估计那知府大人可能要谨慎考虑一番。 而此次这里又被一股山贼占据,上次草草集结数百人攻打,自然是大败而回。就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前,当众人接近上一次他们被杀散之处时,便看到了上次丧命与此间的乡民尸身。逃下山的百余人一哄而散似地逃跑,被追下山的贼人砍杀,尸首便散布于山林内各处,但那些山贼只管杀却哪里会管埋,倒毙于山林间的乡民尸身,早已被这山里的野兽撕咬啃食,变得惨不忍睹面目全非。 看到这林间遍布的,早已毁坏更开始腐烂的,被野兽啃咬的很多都变成白骨的尸骸,此次跟来的山阳村村民之中,便有当场呕吐不止之人,其余不是不忍直视便痛哭流涕,哪里还有出发之时的那股气势。又饿又累又惊又悲之下,就是连刘大虎也看出,以如此情况,他们别说报仇,能坚持着走到山寨都已非常困难了。 欧阳龙也感觉到了村民的变化,便提议村民留在这里,为乡亲们收敛尸骨,总不能看着他们如此暴尸山林。而毫无准备的村民们,看着这近百具残缺不全的尸身,却有些不知该如何,刘大虎便派出了十余人,分成四路分别连夜通知上次参与过剿匪的包括山阳村的村子,让他们派出人来收殓村民尸骨。 如此一来,原本以为就此放弃剿匪之事的村民,便也就地忙了起来,腿脚快的去通知村里,其余人便开始四散收敛尸身。而薛怀文却是拉了拉刘大虎,竟然要他继续领路,大惊之余,刘大虎虽看不清薛怀文及那几位的面色,但从他们继续向前的脚步上,也能看出他们真是没把自己这些人当成什么战力。 拼了,心中如此下定决心之后,刘大虎随口交待了一句之后,便急匆匆来到了前方,头前带起路来。可让众人意外的,竟有几位小年轻倔强地跟了上来,连刘大虎叫他们留下,也没见他们一人停下脚步。 而那薛怀文则是呵呵一笑,也没说什么,就那样头前继续赶路,那欧阳宇也仅仅是撇了一眼,便默默地继续走了。欧阳龙和刘大虎见劝不住,也不再说什么,心中知道这几个跟两人差不多年岁的人,心中的那股恨意依旧没消。 如此,近一个时辰之后,众人便来到了山寨所在的山脚之下,随后便站在了暗处,准备商议一下。可那欧阳宇却是看了一眼始终跟在他身后的七个黑斗篷,只轻声说了一句。 “去,一个不留。” 随即,那七个黑斗篷身形一晃,竟是直接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连一点声息也无,把刘大虎及几位跟来的年轻人吓了一跳。薛怀文看到这七人的轻功,眉头一挑,倒也看出这七人的轻功路数,不是以快见长,而是以轻灵飘逸为要,身形移动之间,好似滑过一般,竟不带起片叶沾身。 以他们七人每人一件的罩身漆黑大斗篷,再辅以这飘逸轻灵的轻功,在此黑夜之中,无声无息之下,还真是有如暗夜中出没的幽灵一般。而这里看得最清楚的,恐怕就要属欧阳龙无疑,将黑夜视如白昼的他,便看到这七人身形飘忽之间,好似七件被风吹走的斗篷一般,瞬息之间便各自飘向树林深处,两眨之间便消失在了树木之间,就是他也没能看清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紧接着欧阳龙看向了山寨所处两座山方向,便看到七条黑影眨眼间便穿过空地两旁的灌木丛,来到山脚瞬间便蹿入山上大石与树木之间的各处暗影之中。紧接着,便见那七条黑影各自沿着各处暗影而向上,忽左忽右曲折而上,没几息间,只能看到在半山腰的黑暗处,蹿过几条黑影而已。 就在七条黑影最后一蹿,到达山寨,欧阳龙正要向几人说出他看到的情景之时,欧阳宇却突然说道。 “我们走吧,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如此,也用不着顾虑用毒伤了其他人。” “哼哼,你少夸口,到时候如果还能见到一个活的,看你如何。” 听到欧阳宇的话,薛怀文微微愣了一愣,刚要讥讽他一句,却突然想起那七人诡异飘忽的轻功,以及前两天与自己对掌的那份功力,虽嘴上依旧表达着不屑,可口气却也不是如之前般强硬。他们七人,拥有如此轻功,正合暗夜偷袭之法,在这群贼熟睡的深夜,说不定还真的会让他们得手。可以七人之力暗杀三百贼众,这怎么说也是需要点时间的吧,他们几人上山,虽有刘大虎几个拖后腿,可也不会用上多久,还真能在如此短时间之内,杀光三百山贼? 薛怀文心中却是有些不信,可也没刻意急着上山,全然按照刘大虎几人的速度,缓缓向山上而去。而等众人刚刚来到山梁之上山寨之前,便看到那以木桩结成围墙的山寨大门之前,此时正坐着两个抱着长枪的山贼,正吃了一惊之时,却发现,那两个靠着木墙坐着的山贼,居然无头。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七星行事 月黑但无风的山梁之上,山寨门口挂着的两盏昏暗的风灯之下,静悄悄地坐着两具无头尸身,其情其景,让刘大虎等几人感到毛骨悚然。 闻着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几人绕过两具保持着坐姿尸身,来到那山寨门口,通过木围栏之间的缝隙,向里面望去,发现这偌大的山寨之内,只有几处火盆之中依旧燃着的木柴发出噼啪之声,此外竟是毫无动静。 哐当—— 薛怀文一脚踢开寨门的声音,倒是将刘大虎等几人吓了一个哆嗦,随即便弯腰缩脖,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紧盯着门内。可直到薛怀文和欧阳宇走进去近五六丈,也始终是没听见任何东西,看到欧阳龙在门口看着他们等待,几人这才大起胆子,随着欧阳龙的身后向山寨之内而去。 这山寨沿着两侧山腰,各自建了十余间木屋,正中则是一间无门大屋,好似是一间议事厅一般的建筑。而在大屋之后,居然是有如断崖一般的山体,而两侧山峰亦是陡峭异常,通往山下的山势,比之他们上来的这边更为险峻。如此一看,这山寨所处也是三面为崖仅余一面出入,可绝对算得上易守难攻,如山上再有一两个泉眼,粮草再充足一些,几百人守上一年半载也是绰绰有余。 也难怪山贼盯上了这处位置,每每都要将山寨建在此处,别说一般官府不会执意剿灭几百人的山贼,就是有,也会像上次一般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在两侧山腰处,居然还有数处洞穴透出亮光,想来同样是山贼所居之所,山贼再以这些山洞据守,剿匪之人可就又要付出些代价才行。 只是此时,整个山寨之内惊得有些可怕,在晃动的火光之下,连个鬼影也看不到,早先上山的七人不是来杀人的吗,怎地一丝声响也无。别说这七人毫无动静,就是一丝惨叫之声也没有听到,偶尔炸开的木柴噼啪作响的声音,倒是将刘大虎等人吓得一惊一乍的。 “喂,欧阳老头儿,他们七个真的可以?” “呵呵呵,我们到那里歇着,稍待片刻,便有结果。” 随着前方薛怀文和欧阳宇两人轻飘飘的对话,就见他二人直接走向那大屋方向,随之而来的欧阳龙等人,便见到两人直接入听,安坐于厅中摆着的几把木椅之上。刘大虎等人见如此,惊疑不定之间,也只得随同欧阳龙走入那大屋之中,战战兢兢地在欧阳龙的示意之下,或坐或站在大厅之内。 盏茶时间过后,大厅门外突然黑影一闪,刘大虎等人便看到一件黑斗篷闪进厅中,惊得浑身一抖之间,那黑斗篷便飘到了欧阳宇身前一矮,好似是蹲在那里,随即听到一阵低沉的声音说道。 “禀岛主,此地共有二百七十八人,尽皆杀死,为防有漏网之鱼,其余人已展开搜索。” “嗯,知道了。” 那黑斗篷的声音之中,毫无起伏,而那欧阳宇亦是回应地极为平淡,好似这黑斗篷禀报的,是杀了二百七十八只鸡一般。随后,那黑斗篷便直立而起,静静地飘到了欧阳宇身后,再无声息,连个喘气的声音也听不到,好似刚才杀人的不是他一般。 “鬼啊——” 就在刘大虎等人心中惴惴地静静等待之时,一声惊恐的叫声,自屋后山崖处传来,而听那渐行渐远长音来判断,明显是那惊叫之人,正在跌落山崖。而这一声惨叫之后,那欧阳宇立刻便皱了皱眉头,也不知是在对有人跌落山崖而死感到不忍,还是在对自己手下之人居然没能直接杀了那人而不满。不过,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肯定应该是后一种。 果然,没过多久,心惊肉跳的刘大虎等人,便看到其余六位黑斗篷一一返回并站到欧阳宇身后,而最后一个返回的黑斗篷,直接跪在了欧阳宇面前,一开口便是在领罪。 “禀岛主,有一个躲在山后拉屎,躲过了属下第一次出手,随后搜山之时才被属下发现,却于惊诧之间跌落后山悬崖。那悬崖之下树林茂密,无法认定生死,属下愿先领责罚,再去确杀,请岛主快快责罚。” 正当欧阳宇皱着眉头准备说话之时,欧阳龙突然站了起来,急忙向欧阳宇恳求道。 “爷爷,还是算了吧,本就没必要赶尽杀绝,那人掉落悬崖看来也是上天之意,是死是活,便全交给老天爷决定吧。而这位。。。大叔,与其他六位,以七人之力攻下山寨,本就是极难之事,如今有这结果已实属不易,怎能再罚辛劳之人呢。更何况,这黑夜之下,如此大的山寨,别说一个躲起来拉屎的,就是真有人刻意躲着找不到,也属正常不过。。。” 只是,还没等欧阳龙说完,欧阳宇身后静静站着的六人,突然一声不响地便再次冲出大屋,只留下那跪在欧阳宇面前的一人。看到这番情景,所有人尽皆一愣,欧阳龙更是不知发生了何事,便立刻来到那跪着的黑斗篷身边,看着欧阳宇问道。 “爷爷,几位叔叔这是怎么了?” 这些黑衣人的声音,显得低沉老成,因斗篷罩在头上盖住了大半,欧阳龙也只匆匆见过他们的下半张脸,而从这下半张脸上他判断这些人年岁至少三十以上,因此此时才称呼他们为叔叔。而听到欧阳龙的问题,欧阳宇却是微微笑了笑,轻声说道。 “他们认为你是在怀疑他们漏掉了什么人,所以这是出去继续搜索去了。” “啊?爷爷,我何时说过他们漏掉什么人的话,这。。。” 听到欧阳宇的话,欧阳龙大惊之余便立刻解释了一句,同时想了想刚刚自己说的话,又突然定在了当场。因为他想起,刚刚自己为了替这位跪着的黑斗篷说话,假说有人刻意躲着他们也不一定找得到,必定是这句话刺激到了他们。可天地良心,自己只是为了替这位跪着的黑斗篷说话,才有那么个托词而已,怎地这些黑斗篷竟然会以为是自己在责怪他们呢。 “爷爷,我只是。。。我可丝毫没有那个意思啊,六位叔叔怎么会这么想呢。。。” “七星岛行事向来如此,你慢慢会习惯的。” 看着欧阳宇一脸严肃的神色,欧阳龙张大了嘴巴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第四百四十五章 灭贼治丧 又过了两盏茶时间,出去再次搜寻的六位黑斗篷再次返回,随即便再次跪在欧阳宇身前,之前第一个站在欧阳宇身后的黑斗篷的声音再次响起。 “禀岛主,我等再次探查,确无发现尚有活口。” “嗯,好,老五,既然我孙儿替你求情,那我也不罚你,都退下吧。” “是。” “是,老五谢过岛主,谢过小主。” 六人立刻起身,而那位一直跪着的叫老五的黑斗篷,谢过欧阳宇之后,跪着转过身,又颔首谢向欧阳龙,搞得欧阳龙有些措手不及,连忙上前欲将他扶起。可手一触到那黑斗篷应该是手肘位置时,竟见他好似被刺到一般,浑身一抖,身子连忙向后一躲,却好似突然发现什么不妥,又生生定在原位。这倒是把欧阳龙吓得定住了身形,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欧阳宇,不知自己是否又做错了什么。 “呵呵,老五起来吧,我孙儿还不知七星岛规矩。” “是。对不起小主,属下让您受惊了。” “没。。。没。。。是我该说对不住的,我不知道你们的规矩。” 有些慌乱的欧阳龙,看着那黑斗篷又蹲着弯了下身,连忙致歉,却是再不敢上前去扶,只能是挠着头如此说道。等到那老五也站回了欧阳宇身后,欧阳龙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回自己的座位,却又突然想起此间事好像是了了,便又马上看向刘大虎,连忙说道。 “大虎哥,这里的山贼都被杀光了,接下来您看。。。” 一直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之事的刘大虎,听到欧阳龙突然向自己说话,愣了愣,好似这才回过神一般,稍微想了想便说道。 “嗯。。。这山贼既然都杀光了,那几个村子的仇也算报了,那就只剩下善后的事了,这就不劳烦几位了。哦,对了,而且,明日一早,我还要去报官,将这里山贼被剿灭之事告知县衙。” 显然,这刘大虎还没能从刚刚那连番的场景之中恢复过来,说话之时还有些茫然,可听到他要去报官之时,薛怀文却立刻向他说道。 “刘小哥,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报官,人家问你怎么回事,你要怎么回复?难道说是七个穿着黑斗篷的人,上山把他们全杀了?他们会信你的话才有鬼,到时候严刑拷打逼你说出实情,就是打死你估计你也说不出让他们能相信的话。” “这。。。” “薛前辈,官府真会如此?我们也算是为地方除害,替官府剿匪,他为何会拷打大虎哥?” 看到刘大虎有些被吓到的表情,和欧阳龙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薛怀文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哼哼,小子,你以为人人都会如你这般心思?这些当官的,最怕的就是自己治下出现怪异之事,宁可无功也不想有麻烦。如果想捞功,他们也得想想向上报功之时,上官会不会信他们,他们的上官肯定也不会轻易相信他们的话。如此地势的一个山寨,如官府想要剿匪,必定要动用大批官兵捕快,先不论一个小小县衙能否调动大批官兵,就算能他也绝不敢。一个小小县衙就敢不通过府衙调动大批官兵,那他不是找死吗,这欲图谋反之罪可就要坐实了,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说自己调动了官兵。如果说不是调动官兵,人家府衙的上官问怎么剿灭的山贼,不论这县衙的怎么说,以后也是麻烦不断,万一哪里再闹山贼叫他去剿灭,那他如何灭法?因此,刘小哥去报官,轻则说你跑到县衙胡言乱语乱棍大出,重则就是大刑伺候逼问如何做到的,刘小哥如不能给出一个让他能相信的答复,就不要想有命出得县衙。” “那。。。” 听薛怀文如此说,欧阳龙便立刻看向欧阳宇,却马上又被薛怀文打断,嗤之以鼻地说道。 “怎么?你还想让这欧阳老头去作证?你觉得他会去吗?” 欧阳龙听到薛怀文的话,看到欧阳宇那一脸平静却微微皱眉的样子,便立刻知道欧阳宇绝不会愿意在此种事上出面。虽说自己求他,看在自己这刚刚相认的亲孙儿的面上,有可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但如此的话,自己就真有些不知轻重了。无奈,欧阳龙看向刘大虎,有些迟疑地不知怎么开口,便见那刘大虎说道。 “我明白了,这报官一事就此作罢,如以后有人来问,就推说不知就是,这件事我也会对其他人说明,我想我们这些村子的人也是不想犯官非的。你们说是也不是。” 最后,刘大虎看着其他几位跟来的年轻人如此问道,那些年轻人自然是个个点头称是,毕竟,薛怀文的一番话他们也都听到了,官府不想多事,他们更不想多事。 如此定下之后,所有人便立刻下山,刘大虎带着其余之人继续收敛死去村民的尸身,而其他人则到一旁休息去了。毕竟,那七位可怖的黑斗篷刘大虎可不敢使唤,薛怀文及欧阳龙两位老爷子他就更不敢了,至于欧阳龙,则被他极力阻拦,叫他陪好两位老爷子。 这一夜也就如此过去了,而山阳村剩下的二三十人,夜色太黑之下,也没能收殓到多少尸骨,等到天色放量,其它几个村子陆续来人之后,又忙了近一个时辰,这才将山林间所有尸骨收敛完毕。 而欧阳龙等人,则是生了一堆火休息了一夜,天色一亮之时,便被刘大虎极力邀请着率先返回了山阳村。等他们回到山阳村,全村老少得知山贼被杀光,顿时便陷入久违的狂喜,总算是让山阳村再次恢复了些生气,再不如之前一般死气沉沉。 第二日,山阳村便将昨日午后被村民带回的村民尸骨集体下葬,在村后起了个大墓,大办了一场丧事。而那些可能是被野兽叼走尸身而最终无法找到的,也都找了些衣物一同埋在了那大墓之中,被所有山阳村人一同祭拜,并一同感念他们为村子作出的贡献。 村里如此大办丧事,一众人原本是不好继续留在村中,可欧阳龙坚持着要代刘二虎守孝三日,因此三日之后众人才终于离开了这满是伤感之地,于第四日晚间,终于是到达了龙门的群仙酒楼。 第四百四十六章 再次分离 当欧阳龙等人抵达群仙酒楼的当日,林掌柜的便向外宣布酒楼关门歇业数日,同时将一众人等安排在酒楼之内,悉心招待。而林掌柜这番做法,必将为他的酒楼带来不小的长短期损失,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其一,与欧阳龙同来之人,其中很多都是早已见过之人,这也是让林掌柜紧张的原因之一,不仅那五位苗人不宜被其他外人知道其身份,就是薛怀文也是不便让外人知道。上次薛怀文来此,便遭到一众武林人围攻,这一点林掌柜已听店内之人说过。当欧阳龙等人到达群仙酒楼之时,马小笨便带着一众人直接上了二楼客房,只有欧阳龙和林小瑶去柜台见了林掌柜并说明情况,当时便让林掌柜吓了一跳,这才有了如此安排。更何况,这其中还有八位身形怪异之人,这更让林掌柜觉得不能让外人看到他们。 其二,林掌柜得知了林小瑶拜师之事,而那位陆神医是欧阳龙极力推崇的名医,便让林掌柜感到极为开心,准备将酒楼空出来,为林小瑶举办一个拜师仪式。虽然林小瑶只是自己的义女,但林掌柜对乖巧的林小瑶极为喜欢,更是视如己出,见她要拜名医为师,自然是极力要为她张罗一番。 而其三,则是因为林掌柜又从欧阳龙处得知,山阳村刘村长的死讯。林掌柜和刘村长,虽说见面不多,但也是互相当做好友之人,如今突然一听说刘村长的死讯,林掌柜自然更是没有开门迎客的心情了。 随后的几日之间,群仙酒楼之内便举行了一次简单而郑重的拜师仪式。在林掌柜、马小笨及店里的一众伙计师傅,在欧阳龙、薛怀文及龙苗五人,甚至七星岛八人的共同见证之下,林小瑶终于是正式成为了中都妙手陆凌锋的关门弟子。 最为欣慰的,莫属林掌柜无疑,这段时日以来,他早已将林小瑶当作了自己亲生女儿,如今真有一种看着女儿拜入高门的欣喜。可这欣喜之外,欧阳龙也看得出,林掌柜的神色之间还是有一些阴霾。这就如同山阳村之时一般,虽说全村老少皆为欧阳龙带人为村民报仇而感激,更是为如同自家村人一般的赵小龙找到亲爷爷而开心,却始终是被村民的惨死而感到悲痛。这林掌柜自然也是如此,虽说自己女儿拜入高门自己非常开心,但也同样对刘村长的死感到悲痛。 而这之后,分离的日子也终于是来临了。此次因五位苗人的突然出现而成行的捕蛇之行,其间虽不说历尽艰险,但也算历尽曲折,最后更是由薛陆二位前辈及欧阳龙与那恐怖的大金蛇一番惊险拼杀之后,才终于有了些收获。 之后虽又有些变化,但也终于是迎来了分离的时刻,一众人将各自向着各自目的地而去。可说此行收获颇丰的龙苗五人,不仅得到可供繁育后代的紫冠金蛇雌蛇,更经薛怀文及陆神医的商议,将另两条雄蛇也给了龙苗。这是陆神医为了成全紫冠金蛇繁育后代之事,毕竟这紫冠金蛇只存活了这三条,欲再得纯种紫冠金蛇,便。要在这三条之间进行近亲交配,这是要冒着一定蛇性衰退的风险,因此多一条雄蛇便可多一份变化。 而如此一来,陆神医这番成全紫冠金蛇繁育的苦心,终于是感动了龙苗五人,就有了他们邀请陆神医共赴西南之事。在薛怀文的从旁邀请之下,陆神医终于决定,与他们六人一同去龙苗人之地。 而林小瑶自然是要随行在陆神医身边,这倒是让马小笨突然有些不适应,毕竟这么多年,他还从未与林小瑶分开过。随后,他的心便有些飞了起来,最后两日间便各自缠了林掌柜和欧阳龙一天,终于让他们答应,让马小笨加入龙虎镖局闯荡江湖。在马小笨的心中,如欧阳龙一般的生活才是精彩的,这分开的短短不到一年时间,这欧阳龙便走遍了好几省,经历了各种危险又有趣的事情,这种生活让马小笨听着都双眼放光。 而欧阳龙则已经答应欧阳宇,去杭州祭拜自己爹娘,再虽他返回七星岛去住一段时间,而听欧阳宇说,七星岛是不可以让外人进入的。因此便决定,顺路将马小笨及海因送到盱眙龙虎镖局,让他们在镖局等徐贵等人返回,同时将自己的行踪告知徐贵等人。 最后,正当欧阳龙感到好似忘了什么之时,这才突然想起,已经好几日没见到李贞晴了。想起之前李贞晴对自己多有照顾,更想起她那满含深情的双眼,欧阳龙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暗恨自己怎么竟将她忘到了脑后。 抱着深深的歉意,欧阳龙便来到了李贞晴的房门之外,轻轻敲了敲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 “是谁?” 啪—— “你等一下。” 一声茶杯掉落地面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后便听到李贞晴有些慌乱的声音,让欧阳龙感到有些奇怪,想着她这是怎么了?等了一会,欧阳龙才见到那门被打开,李贞晴那有些憔悴的脸出现在了门后,倒是让欧阳龙吓了一跳。 “李姑娘,你这是哪里不舒服?” “没。。。” 李贞晴面对欧阳龙的关心之语,只是淡淡回了一句,让欧阳龙感到有些无奈,因为她最近一直便是如此,对自己忽然冷了很多,让欧阳龙实在是搞不懂这是怎么了。 “李姑娘,明日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我是想来问问你,这之后你有何打算?” “哦。。。我要去扬州。” “扬州?那太好了,我和爷爷要去杭州祭拜爹娘,顺路把小笨和海因送到龙虎镖局,这样我们又是一路,还是可以继续同行,太好了。小笨和海因一样,也要随着我一同走镖,也是为了闯荡江湖见见世面。” “哦。。。” 欧阳龙兴致勃勃地说了一通,却发现李贞晴只以一个淡淡的哦来回应,顿时便感到刚刚那股无奈之情再次占据心间,感到痛苦无比。 “李姑娘,最近几日,你这是。。。” “我要睡了。” 突然,李贞晴将房门直接关上,让那欧阳龙呆呆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张嘴无语间,只感到极大的失落占满了心间。 第四百四十七章 相邀同行 欧阳龙满心失落的回到房中不久,薛怀文和陆神医两人竟联袂来到他的房中,欧阳龙一见两人带着的那个小葫芦,便自觉地卷起了衣袖,伸向了薛陆二人面前。 两人一见他如此,反倒是微微一愣,薛怀文也没有多说什么,抓起欧阳龙的胳膊,便拿出一把小刀,在他小臂处挑破一块皮,将那葫芦口对准流出的鲜血接了进去。接了差不多小半碗的分量,那破口处便不再流出血液,薛怀文便将葫芦收起,而陆神医则直接为他包扎了一圈,三人间的动作极为默契,完全是因如此作为多次所致。 那薛怀文将葫芦口盖上盖子,随后轻轻摇晃了一番,将里面原本有的一些药水和刚刚接下的血液进行融合,而那陆神医则是望着欧阳龙半晌,却是欲言又止。 “小子,此次我们都去了西南,只剩下你一人去欧阳老头那里,你可自己多机灵点,别再充烂好人,听到了吗?” “哎我说老毒鬼,你这话是何意?难道他亲爷爷还能害了他不成?” “哼,我看那老小子就不像个好人,去哪都有七个古里古怪的人跟着,好人用得着这样?再说,你没发现吗,那七个人话不多,那老小子也从不与他们废话,但只要一说话,那七个人便从不多说一句,直接就办事,而且他们之间好似还有很多破规矩好像还挺严厉,还什么七星岛向来如此。我看啊,小子去了那什么七星岛,肯定要不适应,那些破规矩肯定会有很多是小子看不上的,到时候在岛上被那老小子岛规伺候,那就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听到薛怀文的话,欧阳龙和陆神医尽皆一愣,没想到仅仅几日接触,他居然想到了这么多,而且听着还颇为有道理。 “谢谢薛前辈关怀,我想我爷爷不至于难为我,更何况我去了岛上,也是去见见爹的出生之地及拜见几位叔伯长辈,又不是去生事挑衅,更不可能会产生什么误会的。” “小子,就是那些叔伯才叫人担忧,突然出现个侄子分家产,哪个叔伯。。。” “闭嘴吧老毒鬼,你这都什么跟什么,你是不是故意挑拨离间?还是说你想吓唬小龙,好叫他绝了留在他爷爷身边的心思,以后就跟着你满世界乱跑?” “你这老妖婆,胡说什么?我这是为了小子好,你可别把我想得那么自私。。。” 听到陆神医突然插嘴,薛怀文立刻便进行反驳,可那脸红脖子粗的模样,还真好似有些做贼心虚,好像真的抱着这目的,却被陆神医戳破了计谋一般,立刻便急于否认一般。陆神医则也是一愣,她随口一说之词,没想到这薛怀文竟是如此表现,便知道他果真有这方面的心思,突然便咯咯笑了起来。 陆神医知道,这薛怀文是有些舍不得欧阳龙离开自己,却有些闹不清,这老毒鬼是舍不得以后不能再取欧阳龙的血供他使用,还是真与他相处出了感情,心中不舍与他分离。可不论是哪一种,陆神医却是没有继续追问,因为这老毒鬼自然不会是如实就说,因此也没纠缠这个问题,而是看着欧阳龙笑呵呵地说起了其他事。 “小龙,你别听他胡说,你爷爷自然不会为难你,但你自己也确是小心才是,毕竟你那些叔伯辈的人,对你是个什么态度也还未可知。而且那七星岛,估计确是有些外人无法理解的规矩,你只要多看多听少说少做,便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多谢陆前辈提点,小龙记住了。” 看着欧阳龙一副受教的模样,陆神医难得显出一副慈爱的表情,轻声对欧阳龙继续说道。 “小龙,还有一件事,那位李姑娘,你作何打算?” “啊?什么作何打算?” “呵呵,我看得出来,那位李姑娘对你心有所属,此时就要看你,是不是愿意继续与她相处,往后才好考虑婚娶之事。要我说,这次你回七星岛,就带着她一起去,顺便也算是让你家人都看看他们未来的欧阳家儿媳。” 突然听到陆神医如此说,欧阳龙大吃一惊,立刻便解释道。 “陆前辈,您误会了,我和李姑娘萍水相逢,相识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数月,这怎地就直接谈到婚娶。再说,李姑娘对我也是平常得很,刚刚更是吃了个瘪,哪有您说的那么。。。更何况,李姑娘那么美丽,又怎会看上我这么个普通的丑小子,我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哎,你啊,就像某人一样,就是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没想到,欧阳龙的一番话,倒是让陆神医幽怨地看了一眼薛怀文,随后在薛怀文大感挠头之际,便将前几日李贞晴吓坏的事情说了出来。而听着陆神医的话,欧阳龙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这一夜更是没有睡好。 直至第二日一大早,一众人分为两部分各自出发,那欧阳龙好似也没有从昨晚的谈话之中恢复过来,眼神发直一副迷蒙之色。薛怀文等去往西南之人,以及欧阳龙等向杭州之人,各自目送着对方离去,那与两方人可说都不是一个目的地的李贞晴,正低着头有些原地踌躇之时,欧阳龙看到陆神医投过来鼓励的眼神,终于是鼓足了勇气,走到李贞晴身边说道。 “李姑娘,你要返回扬州,于我们也算是同路,便随我们一同上路如何,互相之间也算是有个照应。” 李贞晴看了欧阳龙一眼,又低下头没说话,却是拉着自己的马,静静地走到了欧阳宇这边的队伍之后。欧阳龙看到此情,心中顿喜,脸上更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冲着那边远去的薛怀文等人的队伍,用力挥了挥手,便急忙追上了这边队伍,走在了李贞晴身边。 只是,就在众人分手之后,在群仙酒楼斜对面不远处的一处早点摊上,有一个戴着草帽的人再次悄悄观望了这边一下,随即便起身,扔下两个铜板,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第四百四十八章 镖局相会 欧阳龙等人,一路快马而驰,当日申时两刻,便赶到了黄河南岸的孟津县,随便打了个尖之后,便乘上了沿黄河而下的客船。 自洛阳欲往杭州而去,可选择一直沿着官道,经河南达南直隶,再过长江进入浙江省地界,到达杭州的陆路方法,可说千山万水辛苦异常。另一路则是直接南下,到达湖广境内的长江沿岸,坐船到达南京再入杭州,算是少了些陆路省了些马力,可也有些绕远且折腾。 而欧阳龙等人选择的,便是在洛阳之北的孟津上船,沿着黄河顺流而下直达洪泽湖,至此无论直去盱眙还是沿着运河直抵扬州,再上岸去杭州,都是极为方便。这样一路行来,时间上也能节省一些,众人更不会受旅途颠簸之苦,虽说众人皆是年轻人亦是武功不俗之人,没人惧怕路途颠簸,但能又安稳又方便的到达,也没有人会提出反对。 更何况,七星岛的七星卫装束特异,容易让路上的人侧目,欧阳龙不甚明了当年七星岛横行武林到底结下多少仇家,但七星岛偏居海外岛屿,也必定不是没有原因。因此在孟津港包船顺流而下,也是有一层不惹人注意的心思在里面,陆路上难免也会被人看到,但时日不长,如一个多月都走陆路,那难免路上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这虽然没有对欧阳宇直说,但从欧阳宇丝毫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来看,也是默认欧阳龙的一番苦心。当然,如欧阳龙明说是因这层顾虑,欧阳宇自然是不会答应,就是为了维护七星岛的尊严,他也绝对会说不怕任何麻烦。 当然,包下一条大船所需费用不菲,可欧阳龙自盱眙龙虎镖局出发之时,便自镖局提出不少银两,这银两是上次走镖预付的那一笔巨款留在镖局账房的,一听说欧阳龙要用,来自庞家产业的一位负责镖局账房的管家,直接大笔一挥便给了欧阳龙纹银二百两。而这一路上,欧阳龙所带银两大部分都没有花掉,到达孟津之时,更是还有纹银一百九十余两,可说基本上没花多少钱。更何况,一两纹银便可算是不小的一笔钱,更兼这数十日来,不是居住山林间便是住在庞家少林和山阳群仙这等不需花费银两之处,因此到最后竟只花了不到十两纹银。这包下一条大船,需要将他们最终送到扬州,一共也就花费了二十五两纹银,这还是没有与船老大讲价的价格。 如此,一众人便在乐呵呵的船老大的安排下,牵着马匹登上了客船,连夜开船顺流而下。当众人到达黄河与洪泽湖北端交汇处清河县之时,已是十日之后,众人再次上岸休息了一番,吃了些当地有名的小吃,船家也补充了一些给养,随后便穿过洪泽湖区,于第二日午后,终于到达盱眙县岸边。 随后,欧阳龙等人便再次踏上盱眙之地,向着龙虎镖局而去,而那只得到十两纹银预付定钱的船老大,便叫他们安心去办事,他定然在此处等候他们返回。 而欧阳龙带着欧阳宇一定要来到龙虎镖局,一来是因为他想让爷爷看看自己的镖局,二来也是有个预感,按时间算来,徐贵等人也差不多该返回了,因此临行之前,如有幸便能将自己爷爷介绍给徐贵刘二虎及镖局众人认识。 果然,一到龙虎镖局门前,便看到负责守门之人露出一股喜色,老远看到欧阳龙走过来,让一人进去通报,自己则跑向了欧阳龙,同时大声说道。 “小龙!徐掌门他们回来啦!此次走镖算是完满完成,为了庆贺第一次成功走镖,掌门说每个人都有赏赐,就是如我们一般留守之人也都有赏钱呢。哈哈哈。” “太好啦,师父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看你这版高兴,必然是所有人都安然返回了吧。” “是啊,徐掌门他们是前日晚间返回的,所有人毫发无伤地回来了,而且,掌门一回来就问有无你的消息,得知你前一段时间回来过,又去了少林,掌门便也没说什么,就说要等你回来好好庆祝一番呢,你快进去吧,给掌门一个惊喜。” “好好,爷爷,这里就是我们的镖局,您看,龙虎镖局,就是以我还有我另一个兄弟刘二虎的名字取的,哦,对了,那刘二虎便是山阳村村长。。。” 兴冲冲对欧阳宇述说的欧阳龙,说到这里,便突然顿住了,因为他想到去世的刘村长,以及马上要见到刘二虎,而见到他之后便要将他爹去世的消息告诉他,这让他一时之间心情低落不已,且不知该如何开口向刘二虎述说。 “小龙!” 还没等欧阳龙想好,一声熟悉的呼喊便自镖局门口传来,随即便看到一众熟悉的身影自门内冲出,一群人围住欧阳龙便嘻嘻哈哈地拍打着他,显得异常的开心。而人群之外,则是站着徐贵、庞娟及庞青青三人,看着一大群少年不顾街上之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而自顾自地欢笑,也是非常开心地看着这场面。 不过,站在外围的徐贵等人,也同样被欧阳龙身后所站之人吸引了目光,除了一位平常的少年人之外,其余之人皆让三人感到怪异不已。一位明显是和尚装束模样的小孩,以及一位头戴皂纱帷帽的安静少女,还有那似乎是以前方身着披风气势不凡的老人为首的,七位身着罩身兜头黑斗篷,连个面貌也看不清的人,这些人与欧阳龙同来,让三人感到极为诧异。 “小龙见过师父!” 开心过之后,欧阳龙看到徐贵站到了外围,便立刻分开众人,上前一步便双膝下跪磕头问安,徐贵则是赶紧将他扶起,正要说话,却突然自众人身后听到一声冷哼。这一声冷哼声音虽不高,却也是清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让众人尽皆一愣,纷纷向身后看去,便见到那气势非凡的老人,此时正一脸不悦之色地皱眉看向徐贵。 徐贵见此情景,便微微一愣,看着欧阳龙和声问道。 “小龙,这位前辈是。。。” “哦,师父,徒儿还没来得及向您介绍,这位是最近才与我相认的爷爷,复姓欧阳,因此我也随我爷爷的姓,从今往后就叫欧阳龙了。” 听到此处,徐贵顿时浑身一震,看着眼前气势非凡的老人,以及他身后静立的七个黑斗篷,终于知道眼前之人便是当年威震武林,让整个中原武林陷入腥风血雨的七星岛欧阳宇。 第四百四十九章 亲疏之争 龙虎镖局前厅之内,一众人分宾主坐下,那欧阳宇更是被奉为上宾,与徐贵分左右坐在上坐,而那七星卫则是再次站于厅外,好似七件挂在厅外的黑斗篷,让镖局内的其他人好奇地指指点点不已。 等上了茶点之后,欧阳龙便将马小笨海因两人想加入镖局之事对徐贵及庞娟说了出来。徐贵自然是非常欢迎两人,不仅因为是欧阳龙带来的人,更因为其中的海因还是出身少林之人。少林门人能加入龙虎镖局自然是极为增光之事,更何况徐贵本身对少林抱着崇敬之意,因为他的那位未曾留名的师父,徐贵一直认为应该是一位少林高僧。 随后,欧阳龙便将自己想要跟随欧阳宇去一趟七星岛之事,对徐贵说了起来,最后说道。 “师父,请您允许徒儿随爷爷去一趟七星岛,见过家人之后,我会尽快返回的。” “小龙,那是自然该去的,认祖归宗膝前尽孝,都是人之常情,去了多住一段时间,这边你也不用挂念。” “多谢师父,徒儿会早去早回的。” 就在徐贵乐呵呵地与欧阳龙交谈之时,那欧阳宇眉头越皱越深,最后更是冷哼一声,以极为不屑的口气对徐贵说道。 “哼哼,我欧阳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需要看外人脸色了?龙儿是我孙子,随我回家还用经过别人允许吗?再说,谁说你可以再回来的,回到七星岛就老实给我待在岛上,想学武,你爷爷我这一身的武功,够你学几辈子的。七星岛的人,还用得着外人来教?谁敢说自己的武功比我七星岛厉害,让他站出来让我瞧瞧!” 听到欧阳宇突然以这种口气说话,徐贵和欧阳龙同时感到有些诧异,特别是欧阳龙,一路上还好好的,却在此时突然发起脾气,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他哪里知道,欧阳宇见他一口一个师父亲热的叫着,可是有些嫉妒,自己的孙儿对自己这爷爷还没表现得如此亲热呢。更何况,自打看到这师父之后,自己这孙儿眼里早已没了自己这爷爷,只双方介绍了一句之后,便一直自顾自说话,两人均再没人理会他,让他着实感到被冷落了。还有这什么徐贵,一个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的无名之辈,竟敢自居自己孙儿的师父,是欺我七星岛无人吗?自己孙儿还用得着拜别人为师? “爷爷,您这话是何意嘛,难道你要把我关在岛上不让出来?那镖局怎么办,这镖局还是用孙儿的名字取的名呢。” 欧阳龙立刻便向欧阳宇如此说道,心中更是暗暗心惊,难道真是如薛怀文之前所说,到了七星岛便要身不由己了? “龙儿,爷爷怎么可能把你关在岛上呢,你想去任何地方爷爷都不会限制你。爷爷是说,我欧阳家的武功,可不是中原之地可比的,你要学武自然是要学我欧阳家高超的武艺,怎能随便跟着什么人就学呢?姓徐的,你自己说,你敢说你的武功比我们欧阳家高吗?” 开始,欧阳宇还对欧阳龙和颜悦色地述说,可一转脸,对徐贵便表现得极为不屑,一副高高在上之姿,还要让徐贵自承不如欧阳家。而这徐贵早年闯荡江湖,更是早就对七星岛当年横行武林之事所闻甚多,甚至暗恨自己没早生几年,对没能亲眼见识当年整个武林与七星岛之间的武林争霸而感到惋惜。 如今面对当年的威震武林的七星岛岛主,徐贵虽自认武功不如他,可心中自有一股中原武林人的豪气。面对咄咄逼人的欧阳宇的目光,徐贵挺直腰板直视而回,面上更是不卑不亢,随后双手一拱,平和地说道。 “欧阳前辈,当年前辈威震武林之时,凭仗的便是前辈的家学武功,于中原之内少有敌手,晚辈更是多有钦佩,如论武功,晚辈自然不如前辈。” “哼哼,算你识相。龙儿,你都听到了吧,此人自承武功不如我,你就没必要叫他师父了,跟我回去,我把我毕生所学传授于你,不需几年,你的武功一定超过他,哼哼,到时候,让他反过来叫你师父。” 欧阳宇极为得意的言辞,欧阳龙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起身面对着欧阳宇,大声说道。 “爷爷,我拜师父为师,是敬重师父的为人,且是诚心诚意拜入师父门下的,可不是看他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横行霸道。” 啪! “放肆!” 听到欧阳龙的话,欧阳宇顿时怒不可遏,恼怒之间手掌拍下,随着啪的一声,那放在两人之间的实木方茶几,顿时应声粉碎,上面的茶碗摔落发出刺耳的声音。 “小龙,不可无礼!” 同时,徐贵也是出言说了一句欧阳龙,却没想到,那欧阳宇的怒火再次发泄向他。 “你是什么东西,我的孙儿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面对这有些不讲道理的欧阳宇,徐贵顿时感到有些无语非常,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倒是坐在下手的庞娟有些看不过去,正要说话,却被徐贵以眼神制止。而欧阳龙此时也感到有些心绪难平,自己这爷爷如此蛮横无礼,虽知自己也是出言不逊在前,但也觉得这是因为欧阳宇盛气凌人在先,自己不自觉便产生了要维护师父的心意。 可他不知道,正是这隐含的一丝偏袒之意,让欧阳宇更是气愤异常,这才会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平时他一般不屑于与他人有什么计较,如真有令他不快之事,随便招招手,自然有七星卫替他打发了,就如硬闯少林之时一般。更何况,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进入中原之地了,在七星岛上更是不会有人忤逆他的意思,可自从找到这孙儿,他便时常做出一些自己之前都觉得不会做出的事情来。 “爷爷!请您尊重孙儿的师父,师父他。。。” “掌门!不好啦!门外来了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好像是来闹事的!” 就在欧阳龙正欲再说之时,大厅之外却突然跑进来一人,慌慌张张地指着门外大声说道。随即,徐贵等人立刻站起身看向厅外,因为他们发现,此时正有十余人自门外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第四百五十章 兴师问罪 “少掌门?” 突然,徐贵惊讶地喊了一嗓子,随即便疾步走出前厅,来到闯进门的一众人之前,深深一躬身,随即便有些惊喜地说道。 “不知少掌门驾临,徐贵有失远迎,望少掌门多多包含。” 说着,徐贵再次深深躬下身,对头前进来的一人表示出最诚意的恭敬。而这头前进入之人,正是洛阳武威镖局如今的掌门陈复升。而这里唯二认识他的欧阳龙和刘二虎,却对此人突然来到自己的龙虎镖局感到大为意外,而其他所有人则是纷纷猜测,这究竟是什么人,自家掌门居然如此恭敬对待。 那突然出现的陈复升,面对徐贵的恭敬见礼,居然表现出一副理所应当之色,神色倨傲地站在徐贵面前,安然接受着徐贵的深躬拜礼,却抬着头居然没有丝毫将徐贵扶起之意,竟然直接以满含讥讽的口气说道。 “徐大镖头,不不不,现在应该称呼您为徐大掌门了,您这句少掌门我怎还承受得起啊。自从你离开我武威镖局自立门户以来,你我便同样是镖局掌门了,您身为龙虎镖局的掌门,见到我这武威镖局的掌门,如此客气如此称呼,别人会以为你龙虎镖局是我武威镖局的分号的。” “少掌门,徐贵出身武威镖局天下人共知,更感念当年老掌门收留之情,无论徐贵今后在哪里做什么,都会铭记武威镖局对徐贵的恩德,少掌门永远是我的少掌门。” 对于武威镖局,徐贵是一如既往地心怀敬意及感激无比,对于成为镖局掌门数年的陈复升,更是保持着身在武威之时的恭敬礼数。而那陈复升显然是不承徐贵的这份情,依然是傲慢无比地说着。 “徐贵,少来这一套,既然你已经离开了我武威镖局,与我武威便再无瓜葛,我警告你,以后到哪都不要说自己是武威镖局出来的,我们武威镖局和你这等助纣为虐之人势不两立!” 听到这话,徐贵大惊之余,立刻直起身惊讶地看着陈复升,急忙便要问他,可还没等他说话,却看到那陈复升抬手一拦,看也不看徐贵不客气地说道。 “今日我们来,不是找你的,快把毒鬼薛怀文交出来!” “哼,这就是你拜的师父?卑躬屈膝就是你看中的为人?哼哼。” “爷爷,您有所不知,师父这不是卑躬屈膝,那是因师父原本就在武威镖局走镖十余年,且镖局原来的掌门对师父有大恩,师父是因这番情谊才会敬待如今的少掌门。” 看着这陈复升一进门便气势汹汹,而那徐贵则自始至终一副恭敬的样子,欧阳宇顿时有些鄙视徐贵,顺便走到欧阳龙身边不无故意地说了一句。可欧阳龙自然知道徐贵这是因武威镖局之故才会如此,便悄声为徐贵辩解了一句。可在欧阳宇的心中,早已对徐贵有了成见,哪里还会再听欧阳龙的解释,只是冷哼了一句,便继续抱着看戏的心态站在了那里。 而当听到陈复升口口声声让徐贵交出薛怀文,欧阳龙终于明白,这陈复升是为了之前龙门镇中毒之事而来。上一次这陈复升纠集了一帮人,原本是要准备围捕薛怀文的,却没想到最终是中了七情散之毒,仅剩半条命不说,更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大张旗鼓之下,邀来那么多帮手,在酒楼内外埋伏下那么多人,最后不仅没能抓到薛怀文,更是中了人家的毒,让所有人吃了不少苦头。上次中毒之后,陈复升等人恢复了近一个月才勉强可以下床,而其中几人则是变得痴痴呆呆,至今都没有完全恢复,这让组织上次行动的陈复升,不仅颜面尽失更是被其他人的家里多有责备。 这让一向没吃过什么亏的陈复升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这不,徐贵开镖局的名声传到河南之后,陈复升便再次纠集了一批人手,便来到这龙虎镖局要人吗。 “少掌门,那位薛怀文不是我们镖局之人,您怎地向我要人呢?” 听到陈复升的话,徐贵即感到诧异又感到无奈,这位少掌门自执掌武威镖局以来,便时有一些不合时宜的突发奇想,没想到今日又说出如此让人难解之语,让徐贵深深怀疑,陈复升此次前来,武威镖局是否不知情。因为武威镖局尚有原来的掌门陈广庭坐镇,对一些重大事项决议还是会有所参与,时常便会由他否决陈复升的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而此次来龙虎镖局要人,如果陈广庭知道,便一定会阻止陈复升前来,而今陈复升来到此处,便让徐贵觉得此事必定是他擅作主张。 且随同陈复升同来之人中,除了武威镖局内极为支持陈复升的三位认识的镖师之外,其余十来人徐贵一个也不认识,这更让徐贵猜测,陈复升此来老掌门绝对是不知道的。但徐贵有一点没有想到,曾吃过薛怀文亏的陈复升,再次前来找薛怀文的麻烦,怎会带上镖局之内的平常镖师,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哼,徐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徒弟赵小龙,与那薛怀文极为亲密,上次抓捕薛怀文便是他协助那毒鬼逃脱的。而我也知道,你徒弟赵小龙一直与那薛怀文形影不离,更有人曾在这盱眙境内见过那毒鬼与赵小龙同进同出。如今我带了各路江湖好汉,便正是要擒拿朝廷通缉重犯,快叫你徒弟将薛怀文交出来!” “对!把朝廷重犯江湖公敌薛怀文交出来!” “交出来!交出来!” 看着一众人好似兴师问罪一般的情景,徐贵立刻便提高嗓门大声说道。 “各位江湖同道!请听我一言!我徒赵小龙确曾与那位薛怀文相识,但如今那薛怀文与我徒弟早已不在一起,又如何。。。” “赵小龙,你给我出来,别让你师父在这里替你挡着,我们早已将镖局团团围住,你也逃不到哪里去,乖乖出来告诉我们薛怀文在哪,那看在徐贵对我镖局卖命十几年的份上,我们便不为难你!” 那陈复升也不继续听徐贵的话,明明看到站在前厅门口的欧阳龙,却当作没看到一般,作出一副举目顾盼状大声吼道。 第四百五十一章 欲加之罪 “少掌门,薛前辈此时确不在龙虎镖局,且早已不在盱眙境内,而师父则是前几日才返回盱眙,您向我师父要人,可就有些问错人之嫌。” 陈复升看到欧阳龙站出来,指着他便高声质问道。 “好,赵小龙,你敢站出来就好,且既然你说问你师父是问错了人,那我就问你,你是不是与那毒鬼相熟同行一路?你也不用否认,当初你与他一同出现在洛阳,被我武威镖局撞到,那是很多人有目共睹之事,你岂敢否认?” 看着陈复升气势汹汹地质问,甚至生怕欧阳龙否认一般,直接说出他曾与薛怀文一同出现在洛阳之事,一副不承认也没有的姿态。欧阳龙哪里会否认这一点,自觉堂堂正正无愧于心的他,立刻便承认自己与薛怀文同行之事。 “少掌门,您说的没错,当初因缘际会下,我与薛前辈相识,后一同经历了些波折,重伤之余万般无奈之下,才来到武威镖局,欲寻求。。。” “住口!你这忘恩负义之人,亏我武威镖局当初收留于你,没想到你背离武威不说,还妄图嫁祸于我武威。还好我们知大义明公理,岂会上你的恶当,当场就把你们赶出了镖局,后来更是邀来江湖同道围捕那毒鬼,可惜原本万无一失的行动,却又因你横生枝节,以致那毒鬼再次逃脱。你说,你是否与那毒鬼是共犯,是否在包庇朝廷要犯江湖公敌,是否欲与天下人为敌?说!” 龙虎镖局之人皆没有想到,这什么武威镖局少掌门,还没容欧阳龙说两句话,居然直接将他说成了要与天下人为敌之人,这一番牵强附会的说辞,让一众人皆是嗤之以鼻,心想谁能信他这一番鬼话。可他们没想到,人要是想害一个人,那罪名可是很好找的,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武威镖局掌门说的是,赵小龙,你这忘恩负义的小贼,与那毒鬼就是一丘之貉,我们先将你抓住,再去抓那毒鬼,为朝廷分忧为江湖除害!” “对,赵小贼,快把那毒鬼交出来,不然我们可不会轻饶了你!” “你这忘恩负义的小贼,助纣为虐,一定要将你抓起来替那些死去的武林同道报仇。。。” 突然,随着陈复升同来的那群人,群情激奋连声吼叫,个个义愤填膺状,好似欧阳龙是武林祸害必除之而后快一般。看到这番情景,龙虎镖局之人差点惊掉下巴,突然发觉眼前这些人好似不是来与你讲道理而是直接来兴师问罪的一般。而徐贵看到此处,心中暗叫糟糕,便立刻环施一礼,高声说道。 “各位武林同道,请稍安勿躁,小龙虽与那位薛怀文前辈相识,但从未与其一同害人,众位同道。。。” “徐贵!那你这是要包庇你徒弟了?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薛怀文前辈,难道你也要与武林同道为敌?” 没想到,还没等徐贵说完一整句话,那陈复升便立刻指着徐贵高声质问,一副欲将徐贵也划入与整个武林为敌的行列。而看到他如此蛮横不讲理,龙虎镖局之人终于是忍不了了,纷纷上前站到欧阳龙身边徐贵身后,刘二虎更是指着陈复升鼻子吼道。 “姓陈的,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凭什么说我师父和小龙是要与武林人为敌,我看你是因上次中毒丢了脸,此次才找了这么一大群人来这找小龙的麻烦。” “哈,各位都听到了吧,这小子已经承认,上次这赵小龙就是与那毒鬼一同下毒害人,这便已经坐实了他与那毒鬼就是一伙的。徐贵,你也听到了,你若还要为这小子张目,这里的武林同道可就要不答应了,你这龙虎镖局就是江湖公敌。” 听到这里,徐贵突然沉下了脸,好似有些明白陈复升此来的真正目的,随即便定定地看着他,再无言语。 “姓陈的,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承认什么了!你想找姓薛的你就去找啊,到我们这里胡搅蛮缠什么?” 看到刘二虎气急败坏的样子,陈复升却是随意撇了他一眼,居然没有理他,依旧看着徐贵说道。 “徐大掌门,最近有江湖传闻,说新成立的龙虎镖局实力非凡与众不同,专接他人不敢接的镖,专为他人不敢为的事,傲视天下所有镖局。起初我还不以为然,深知徐大镖头是一位深明大义的人,懂规矩知进退,怎么会做出此等得罪天下镖行之事。可如今一看,这江湖传闻还真不是空穴来风,龙虎镖局一个小小的镖师,也敢在天下英雄面前狂呼乱喝,若再假以时日,龙虎镖局可就要独领镖行风骚,视天下其他镖局门派如无物了。” 陈复升说到此处,便挑衅似地看了徐贵一眼,却发现徐贵面上毫无表情,只是那样沉着脸看着他一言不发,顿时感到有些心中发虚,随即便急匆匆地转身走动起来,继续说道。 “徐贵,就算你龙虎镖局实力非凡,但也不要小瞧天下英豪,此次与我一同前来抓毒鬼的江湖前辈,尽为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名宿高人。别说你一个小小的龙虎镖局,就是那毒鬼薛怀文在此,我们也能轻松将其拿下。” 随即,陈复升便得意非凡地走到那些随他而来的一众江湖人物身边,一一介绍起来。 “这位,是洛阳武林世家银枪门周家,想必你颇为熟悉,周家枪法威震江湖数十年,我镖局很多镖师的枪法,也有幸是在周家习得的。周掌门,我武威镖局的前大镖头,想必您也多有交情,还望您多多劝戒我们徐大镖头,可不要成为武林公敌才好,呵呵呵。” 而那位被陈复升称为周掌门的人,是一位年近六旬,手长脚长腰杆如同其手中银枪一般笔直,身材硕长之人。可他自进门后的表情便一直有些凝重,在陈复升看着他得意地说完之后,他依旧没有一丝回应,只是看着前方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倒是让陈复升感到一阵意兴索然。 可那陈复升却不想堕了自己的威风,依旧再提精神依次介绍了下去,什么开封武家,彰德侯家,还有河南各地的这个门那个庄,前后居然有近十位来自河南的世家。 而就在他啰里啰嗦介绍个没完之时,那庞娟却突然拉了拉庞青青的衣袖,悄声问道。 “青青,这些人来到我们镖局,说是来抓那薛怀文,可这话里话外的,我听着怎地如此别扭,好像不是如此简单?” “小姑,应该没那么简单,来抓薛怀文只是名,打击我们镖局是实。” 第四百五十二章 又有准备 “你说的是真的?” 庞青青的话,让在周围的几人顿时竖起了耳朵,纷纷想听听她为何会如此说,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己这龙虎镖局才刚成立几个月,别人知道不知道还是个问题,怎么就会有人来打击呢。更何况,那武威镖局是什么镖局,那可是镖行大明三大镖局之一,犯得着为难一个刚刚成立不到几个月的龙虎镖局吗。何况还是如此大费周章,假借抓薛怀文的名义,请来如此多的江湖人一起为难,虽说同行是冤家,可小小的龙虎镖局,又抢不了他三大镖局之一的生意,这简直是小题大做嘛。 庞娟也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问向庞青青的,可庞青青却是摇了摇头,表情严肃地说道。 “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这些人来抓薛怀文也不是假的,毕竟那薛怀文二十多年前便是个让江湖上谈毒色变之人,如此大动干戈前来抓人之事,这二十多年来发生过不止一次。只是,那武威镖局的少掌门,应该就是此事的发起者,那他自己的目的便没有那么简单了。天底下任何行业,同行必是冤家,很多盛极一时的行业翘楚,除了自己有其独到之处,也会尽力打压其他同行,只有其他人在这种艰难的处境下发展起来,才会被原本的同行所接受,甚至成为合作者,但心中必然是盼着其他同行倒霉的。对于我们镖行,我也有过了解,这一行最为看重的,是名声与信誉,实力反而在其次。有名声便自然有托镖之人,有名声甚至那些劫镖的也要有所顾虑。而信誉则是维持其名声的关键,这信誉不仅是让托镖之人安心的保障,也是让胆敢劫镖之人必定要付出惨重代价的预示。即是说,谁胆敢劫镖,有信誉的镖局是会豁出性命护镖,而劫镖的则要考虑付出的代价值不值得。况且,就算镖物有了损失,镖局的信誉也在镖局为了护镖而产生的损失及对物主给予的赔偿上有所体现。” 听着庞青青说了一通,身边人虽也有同感,却还是有些搞不明白,这与武威打压龙虎有何关联。而那庞青青则是继续严肃地说了起来,这才终于让众人听了个明白透彻。 “而此次我们接下的镖,你们尚且不知,是其他镖局甚至武威镖局也不敢接下的绝镖,却被我们龙虎镖局接下且成功了,这必定让武威镖局是颜面尽失。更何况,此次在武当山下,我龙虎镖局之人协助武当峨眉及天下道家,剿灭了那伙意图袭杀朝廷大员的山匪,不仅在天下道家面前露了脸,更是将名声传入了朝堂。龙虎镖局虽刚成立且仅接了一次镖,可也算是结结实实地扬了一次大名,想来这才是武威镖局意欲打击我龙虎镖局于襁褓之中的缘由所在。刚刚那位少掌门不是说过吗,我龙虎镖局之名在江湖上已多有传闻,且几句话之间便将小龙及我们镖局,与那薛前辈联系在一起,极力造成我们在包庇他的景象,就是为了将我们龙虎镖局说成与那位薛前辈是一伙,欲污我龙虎镖局刚刚获得的良好名声。甚至那少掌门好似料定掌门必会对小龙有所袒护,欲使他们的人与我镖局之人动手,万一打伤我们几人甚至使得掌门受伤,那龙虎镖局势必名声大跌。听他对掌门说话的口气,好像两人之间曾有过不快,此次想顺便报私怨,也是未有可知之事,因此大家一定要谨记,无论如何不要轻易与人交手,全凭掌门处置。” 众人听着庞青青说了这么多,也终于明白了此间之事,对那位武威镖局的少掌门恨得牙痒痒的同时,更是对庞青青能够凭着短短几句话,便想清其中的关键而感到心中赞叹。 而场中那陈复升的介绍之举,到了最后两位之时,却突然清了清嗓门,来到一位须发皆白之人身旁,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位丁大人,曾供职于太医院,当年可是为前朝两位圣上诊过脉的,如今告老还乡,便是以解天下之毒为毕生所愿,心系天下悬壶济世之名医。别说薛怀文那一点微末毒术不放在眼里,直接让他甘拜下风俯首就缚亦是不在话下。” 看来这陈复升,为对付薛怀文还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居然还专门请来一位擅长解毒之人,怪不得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只不过,薛怀文早已去了西南,而这位他专门请来对付薛怀文的名医,却显得有些多余了。 只是这一来,便同样让听了庞青青分析的众人明白到,此次他们抓薛怀文之举,还真可能是其目的之一。他们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就是庞青青也不知道,当初薛怀文的一把七情散,让那心比天高的陈复升,是如何的狼狈不堪如何的在一众狐朋狗友面前抬不起头。而这件事,甚至被他引为平生之耻,曾发下重誓此生必报这受辱之仇。 所以说,此次带人前来抓薛怀文,确是他主要目的,而捎带着能将龙虎镖局牵连上,那也是何乐而不为之事。因为按他那草包头脑,可想不透庞青青所言的镖行之关键,在他心中,龙虎镖局突然名声响亮,只是让他极为不忿而已。且之前徐贵在武威镖局之时,全镖局上下,甚至他爹和那总镖头庄雄,比起他的想法,更为看重徐贵的意见,这让他早已对徐贵心有不满。因此借着这次机会,先咬死那欧阳龙和薛怀文有关,徐贵必定要回护,便顺势将他与整个龙虎镖局牵扯上薛怀文,那这龙虎镖局以后可就别想有生意上门了,有谁会找一家成为武林公敌的镖局保镖呢。 而到了最后那位,陈复升竟然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不仅清了清嗓子,更是弯腰低眉,一副谄媚之色地说道。 “这位张大人,是以锦衣卫千户的官职致仕的大人,在朝之时便屡受圣上恩赏,就是因为张大人专抓朝廷钦犯而多有大功于社稷。原本张大人于扬州安享晚年,却听闻我等要来抓朝廷要犯薛怀文,便不辞辛劳亲来抓人,姓薛的还有路可逃吗?” 说道这里,那陈复升便向那位傲然而立的张大人躬了躬身,便直起腰看着徐贵神气地说道。 “看到没有,徐贵,我们此次是志在必得,快快把那毒鬼姓薛的交出来,再敢包庇朝廷要犯,必然叫你龙虎镖局片瓦不留!还有你,赵小龙,你这朝廷要犯的同党,还不快快引颈就缚,难道还要他人亲自动手不成?” “对,你这小贼快快跪下受缚,不然休怪我等动手,到时打得你爷爷也认不出你。。。” 一众人叫嚣着,其中便有那些家主掌门的手下,欲冲出人群去抓欧阳龙,而那徐贵自然不能让他们随意将欧阳龙抓去,便欲上前阻拦,却忽然听到一句不大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 “一群口出狂言的苍蝇,掌嘴。” 随即,便见七条黑影自徐贵等人身后穿出,如黑色幽灵一般窜入人群之内,随着飘忽来去的黑影闪过,一阵噼啪之声接连响起。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七星出手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耳光声响起,所有人尽皆大惊,谁也没有想到,在此种情况之下,有人居然敢动手。 那陈复升愣愣地看着一条黑影闪过自己面前,还没等他看清是什么人,便感到自己的头止不住地左右一摆,顿时眼冒金星头脑发昏,随着耳边两声依稀的啪啪声响过,脸上一股火辣辣的烧灼感越累越是强烈。 陈复升自己不知道,此时的他已经开始脚步踉跄,身子也是跟着左右摇摆起来,如不是他身边的那位张大人扶了一把他的肩,估计此时他已经倒在了地上。而他身后那些刚刚还叫嚣不止之人,此时个个与他相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结结实实挨了两巴掌,正打着摆子找不着北呢。 一眨眼之间,那七条黑影便闪出人群,返回欧阳宇身后静立,若非那黑斗篷下摆尚有些晃动,几乎是要让人怀疑,刚刚打人的是不是他们。那快进快出一来一往之间,让人察觉不到丝毫风火之气,飘忽之间便来到了人群之中,不知从何处伸手打人之后,再一飘忽之间返回原处,只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 可那些被打之人却是实实在在的,那阵噼啪的耳光声也是实实在在的,让人不得不承认,刚刚确是有人进入人群之中,抽了每个人两个耳光又安然退出了人群。不,不是每个人都挨了两耳光,而是刚刚叫嚣的那些人,冲着欧阳龙叫嚣出言不逊之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就只有他们被打了两个耳光。而其中骂得最狠的,包括那陈复升,被扇得不仅嘴角带血,有的甚至还吐出了几颗牙。 这份高绝的轻功,这份准确的出手,还有那丝毫不把数十江湖人放在眼里,说打便打的气魄,顿时让所有人陷入惊讶之中,场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哈哈哈,活该!让你们嚣张!小龙他爷爷,我太佩服您啦!打得好!” 突然,全场寂静之间,刘二虎那放肆的大笑声突然响起,将全场之人尽皆惊醒,而紧随而至的另一句话,却是让一众人顿时哭笑不得。 “嘻嘻,快看快看,那位少掌门好像嘴里塞了两个粘豆包,咯咯咯。” 随着光头小海因一边捂嘴笑着一边指着的方向看去,众人便发现那位陈复升果然如那小光头所言,两边腮帮子鼓起了老大一块,真的好似塞了两个豆包一般。龙虎镖局这边有好几人甚至笑出了声音,却没发现,那徐贵却是有些皱眉好似不忍看到此番情景一般。 因为他毕竟在武威镖局十余年,对武威镖局自然是情谊深厚,如今武威镖局少掌门受辱,那便是武威镖局受辱,这如是在从前,徐贵可是会拼了命去回护的。可如今,这陈少掌门咄咄逼人在先,被打受辱在后,更兼打人的是欧阳龙的爷爷,他再出面宽慰陈复升甚至替他讨回公道,一来于情于理皆有些不合,二来更有羞辱陈复升之意。因此,徐贵走出一步之后,便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只能是回头狠狠瞪了刘二虎一眼,把他吓得不敢再那么放肆的笑了,其余笑着的龙虎镖局之人,也个个噤声低头。 “七星出,斗篷现,欧阳横,谁人敌。欧阳宇,没想到近三十年后,你再次踏足中原武林,这是要再次与整个中原武林为敌吗?” 此时,那位陈复升第一个介绍洛阳银枪门的周家家主,突然上前一步,幽幽地念了一句打油诗一般的词句,随后便厉声质问起了站在厅门口的欧阳宇。而随着他这一番话,所有人尽皆浑身一颤,突然才想起了那句或深埋于心底,或曾当传说听来的词句,这才终于将所有目光,尽皆集中于后方悄然站立的那八人身上。 原来,这位周掌门从一进门便注意到了这边站着的八个人,那七个一身漆黑的斗篷,立刻便让他感到头皮发麻,至始至终一直胆战心惊地注意着这八人的动静。只是没想到,一直毫无动静的这八人,却在陈复升正欲使人擒拿那与毒鬼有牵扯的少年之时突然出手,瞬间便将这边人的高昂的气势打消。 “你是什么人,没想到三十年后,还有人能记得我这老头子。” “欧阳宇,当年你横行武林,少林武当的前辈高人你尚且不放在眼里,我小小的银枪门自然入不了你的眼了。可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你挑起江湖血雨腥风,欲称霸我中原武林,有多少英雄豪杰死在你们七星岛屠刀之下。当年,武林各大派集结江湖名门世家,与你七星岛决一死战,其中便有我银枪门,我兄弟就是在那次大战之中丧命,我更是身受重伤,我怎么会忘记你的模样!” 看着这位周掌门越说越气的模样,欧阳宇头一偏双眼向上,随即便又看着他,淡淡说道。 “算了,还是想不起你是谁。不过无所谓了,不管你是谁,你们又是谁,如若谁想动我孙儿一根毫毛,我就叫他好看!都给我滚,别再让我看到你们。” “哼,好狂妄的口气,七星岛算什么东西,难道还能大过天去。今日老夫在此,我看谁敢猖狂!” 此时,那最后一位被介绍的锦衣卫千户张大人,终于抓到机会说出了这一番话。初时,他也是被那七个黑斗篷的突然出手吓了一跳,这种身手可是他平生未见的,就是在自诩高手如云的锦衣卫之中,他也从未见过有如此身手之人。 可随着几人轮番说话,醒过神的他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这锦衣卫千户可是有点落了脸面,心中恼羞之下,便抓住这对方最为嚣张之时,大声出言震慑全场。最后,他对自己此时出声反而更是得意,堂堂锦衣卫千户,自然是要在最后压轴震慑,岂能初时便出言与人多费口舌。 果然,他这位锦衣卫千户一出言,所有人尽皆噤声,毕竟,神出鬼没的锦衣卫,在百姓之中可是有小儿止啼之威。大明立朝近两百年,锦衣卫的名声早已深入人心,不仅朝堂之人对他们多有戒惧,就是在民间,也是无人不识无人不晓。 可这位张大人却有些老糊涂了,如今他面对的,可是当年横行于江湖的七星岛欧阳家,在大内锦衣卫最隐秘的角落里,可还记录着当年民间江湖的腥风血雨。他这三十年前的京城小小锦衣卫校尉,当然没有机会得知那段往事,此后虽一路高升,却因时过境迁从未听闻,如今这才有了傲然站在欧阳宇之前的底气。 第四百五十四章 再添误会 这锦衣卫,自太祖时期设置以来,便以收集朝内朝外军政信息为其主要职责,更兼有侦查、逮捕、询问等功能,且无朝中官员可以统辖,只向皇帝一人负责,其职权可谓不受任何限制。如此之机构,就是连设立它的太祖皇帝亦感到不妥,曾经一度废去了锦衣卫这一设置,后到了成祖时期,为了掌握并控制朝臣,才再度恢复锦衣卫,并加大其职权范围,更设诏狱使其统管,可自行调查、逮捕、审问犯人,使得其权势一度滔天。 有明近二百年来,这锦衣卫曾一度令人谈之色变,也曾一度被人鄙夷嘲笑,曾使朝中官员极度畏惧让民间百姓小儿止啼,也曾沦落为对乱臣贪官俯首帖耳的笑柄。但到了这嘉靖朝,锦衣卫再度恢复了当年的声威,不仅朝堂上威震百官,朝野之外更是声震四野,而这皆因一人之功,即锦衣卫指挥使陆炳。 这陆炳乃是当今圣上奶娘之子,自小与尚在兴王府当王府公子的皇帝一起长大,可说是当今圣上的儿时玩伴两小无猜之人。按说当年皇上继承大统之时,以他家与当今圣上的关系,直接受封一官半职衣食无忧安享富贵是轻而易举之事。可这位陆炳只随其父进入锦衣卫,从舍人做起,勤学锦衣卫事,勤练武功,终于二十二岁时,凭真才实学中得武进士,之后一路积功高升成为锦衣卫最高长官锦衣卫指挥使。随后,更是曾经在火中救过圣上的命,更得圣上恩宠器重之余,掌锦衣卫指挥使的同时,更是一路高升,此时已是京中五军都督府左都督一职。 受皇帝恩宠信任,其人又大权在握,且深谙官场之道亦颇有手腕,就连朝中首辅严嵩也是对他多有拉拢,同时还是次辅徐阶的座上宾。这样的一个人兼掌锦衣卫事,又有哪个人敢不敬畏锦衣卫,又有什么人敢于挑战锦衣卫的权威。锦衣卫在陆炳手中,再次成为大明天下人人畏惧的那个特殊机构,连带着,出身锦衣卫之人,也个个是眼高于顶之辈。 今日,那位以锦衣卫千户正五品官职致仕的张大人,显然是没有将此间任何人放在眼中,因为在他们锦衣卫的眼中,天下之人无不应在锦衣卫权势之下匍匐。 “掌嘴。” 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再次响起,就在所有人尽皆有一种风好大我没听清的错觉之中,只见一条黑影飘忽而来,便听到啪啪两声再次响起。在场所有人,可能除了七星岛八位之外,没有人想到会有人如此对待锦衣卫千户,场中再次陷入一阵死寂之中。 这一下,别说陈复升等人,就是那位张大人也同样愣在了当场,心中的震惊真可谓是无以复加。他何曾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如此袭击过,况且还是结结实实地扇了自己两耳光,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更何况是曾经的锦衣卫千户的脸,这简直是对锦衣卫赤裸裸的羞辱。 “哇呀呀——好你个大胆狂徒!竟敢如此对待本官!这是要造反不成?来啊,把这里所有人都统统给我杀了!” 没想到,这位曾经的锦衣卫千户大人,恼羞成怒之下竟是大发官威,居然以命令的口气对一众江湖人物下令。可这些江湖人物,不管是曾见过或是听说过当年七星岛横行于江湖,仅仅刚刚那七个黑斗篷说掌嘴便掌嘴的武功气势,便早已让他们心生怯意,此时哪里会因这老头一句话,就冲上去送命。 见周遭之人个个左顾右盼踌躇不前,那捂着腮帮子的张大人,再次怒发冲冠,撸起袖子竟是要自己上前动手,却是被那位白发医官伸手拉住,并在那愣神不已的陈复升屁股上踢了一脚,直接将他踢出两步。那意思也很是明显,你自己惹来的祸事,你自己赶紧收拾,休想再依靠随来之人。 而那陈复升屁股被人踢了一脚,猛地向前蹿出两步之后,这才终于是回过了神,可看着那静静站着的七个漆黑的斗篷,陈复升顿感脸上烧灼的更厉害,双腿竟有些不自觉的发颤。可他也同时意识到,如今之势,如不交代几句而直接如对方所言滚出龙虎镖局,那他以后可真不用再踏入江湖半步了。可面对那如黑色幽鬼一般的七人,以及让江湖人胆寒的七星岛,陈复升却是脑中一片空白,喉头干涩无法发声,便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身后的银枪门周掌门,一副救命的表情。 那周掌门深知这陈复升有几斤几两,心中随暗叹创立武威镖局的陈老英雄,怎的有如此没出息的孙儿,却也看在陈复升他爹与自己多年交情的份上,上前一步拍了拍陈复升的肩膀,看着欧阳宇沉声说道。 “欧阳宇,如此看来,你定是要插手我中原武林之事了?” 看到那周掌门不卑不亢的问话,欧阳宇眉头一挑,以一副慵懒姿态说道。 “呵呵,我对你们中原之事不感兴趣,但你们要动我的孙儿,就不行。” “你的孙儿?这赵小龙姓赵,你姓欧阳,他怎么是你的孙儿了?欧阳宇,你可是要随意找个借口,便意欲插手我中原之事?” 看着那周掌门皱眉,一副咄咄逼人之态,欧阳宇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欧阳宇要做什么,还用得着找什么借口吗?三十年前不会,三十年后更是不屑!我孙儿就是我孙儿,我还用得着给你解释什么吗?” 那周掌门顿时被欧阳宇的这番话噎住,心中也顿时想起,当年七星岛横行武林之时,可也确实没听说过他们用了什么借口,看来这赵小龙确是他孙儿没错了。 “好,就算他是你的孙儿,他与江湖公敌毒鬼薛怀文勾结,残害我中原武林同道,我们要为中原武林除害,你有何理由欲插手我中原武林之事?”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你们中原武林之事与我无关,但动我孙儿就是不行。” 欧阳宇听着这周掌门啰嗦个没完,显得极为不耐,有些懒得理他一般不愿多说什么,却让那周掌门心中惊疑不已。 说是不问中原武林之事,可欲抓武林公敌薛怀文,突破口便在这赵小龙身上,可又要阻拦他们带走赵小龙,那岂不正是插手阻拦中原武林之事吗?如此一想,周掌门便已认定,这三十多年未曾出现在中原的七星岛,此时再次踏足中原,其后必定是有什么巨大的阴谋。 这周掌门显然是越想越多,把一位爷爷等不及孙子返回,自己亲自前来相认的事情,当做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般去想。 第四百五十五章 以言说之 “好,七星岛再入中原之事,今日暂且不提,但是,赵。。。欧阳龙,毒鬼薛怀文之事,今日你必须给出我们一个交代。” 那为周掌门,好似不愿与欧阳宇继续纠缠下去,随即便向一边的欧阳龙质问道。但欧阳龙却哪里会将薛怀文的行踪告知于他,不能出卖薛怀文是其一,薛怀文身边必定还有陆神医和林小瑶以及龙苗之人在一起,如果起了冲突,难免会伤及无辜,这是欧阳龙不得不顾虑的一点。 “这位周前辈,请恕晚辈大胆,我不能告诉你薛前辈在哪里的,且容晚辈相劝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为何一定要为难薛前辈呢?我见他也从未主动去伤人性命,皆是有人前来杀他,他才会被迫出手自保。薛前辈他。。。” “哼,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当年那毒鬼以下毒的卑劣手段,残害了多少我江湖英豪,此等只会旁门左道卑鄙手段的江湖败类,可说是人人得而诛之!” 听到那周掌门如此说,很多那边的人便纷纷高声应和,却于短顺之间便偃旗息鼓,一个个又偷偷瞟向了七个黑斗篷方向,显然是怕那黑斗篷,再次飘飞过来给他们两巴掌。 而欧阳龙却是不以为然,只觉得这位周掌门所说多有偏颇,正要出言相驳,却见那徐贵突然上前一步,拱手一礼之后说道。 “周掌门,我与您相识多年,也算关系不浅,且知道您向来以江湖公义为先,因此也素来敬佩您是一位敢作敢为大仁大义的前辈,是一位令人敬仰的豪侠。不过,正如您今日所见,那薛怀文确是不在我龙虎镖局,如今日他在我镖局之内,您觉得他会躲在一处不敢出来相见吗?更何况,您刚刚也说过,我这徒儿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我知道您必定不会随意为难于他。” 见徐贵如此说,那位周掌门却也是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轻咳了一声,便也没再继续指责欧阳龙。随即,那徐贵继续看着他说道。 “周掌门,各位江湖同道,那位薛怀文的所作所为,我徐某人也多有耳闻,亦是不喜他那用毒伤人之法。不瞒各位说,当年我年轻之时,也曾欲效仿各位去抓捕那毒鬼,因此曾多方打听其行踪和武功路数,以备擒贼之用。可后来我却发现,那毒鬼除了轻功还算不错,武功竟是实属末流,这才终于想通,他也只能用毒保命而已。请恕徐某人说句大言不惭的话,自那之后,徐某人便有些不屑于去抓他,如他这般只会用毒保命之人,还不值得我徐某人出手,如若是位武功高强之人,徐某人还非要会会他不可。不过,如有机会,我倒是也要劝劝他,放下用毒之术,诚心向各位江湖同道赔罪,以获得江湖同道的谅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嘛。更何况各位可也不是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也只是要讨个说法而已,毕竟这么多年来,去围捕他的江湖同道,都是伤在了他的毒术之下。” 徐贵这番话一说,一众江湖人物便面面相觑起来,甚至有人心中颇为认同徐贵的说法。这江湖上的恩怨拼杀,哪个不是无所不用其极,别说暗器用毒这种下作的手段,就是人多欺负人少之事,也向来不会为江湖人所介怀。再说,凭借高强的武功去打杀一个武功比自己低的人,难道就是可以理所当然之事?这可未必,起码对于那些武功较低之人来说,被武功高强之人欺辱打杀,是一件极为愤恨之事。倒是如徐贵所说,向那些武功高强的高手挑战,反而才像江湖豪侠的样子,这样才会被人称道值得被人赞誉。 当然,你武功低又不想被欺辱,那你倒是去学去练,练成高手再来闯荡江湖啊,怎地被武功比自己高的人伤了,就是不该之事呢?这话听着好像有理,但却实在让很多人无法接受,因为高明的武功,可不是你说想学就学的,这不是那种有家学渊源或拜入名师门下,亦或真是天纵奇才,便不是什么人都能练的。在江湖上,武功不甚高明之辈,才是芸芸大众,就是那些世家门派,不也只有那三五家才是最富盛名,其他也只是平常而已吗。 如非要说人家武功高就是他有本事,那我还要说一句,用毒高明还是我的本事呢,哦,你武功高就可以欺辱武功低的,那我用毒高明就不行?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再说,徐贵那两个字说的一点没错,这十余年来去抓那薛怀文,几乎都是一群人去围捕的,可不是按江湖规矩单打独斗。一群人去围攻一人,别人用自己擅长的毒术活命,就说人家是邪门外道?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嘛。 也不知徐贵有没有预料到,这些前来欲拿薛怀文的人,此时的心中,居然开始认同薛怀文,甚至还有人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专研一下用毒之术,虽不一定如毒鬼般可出神入化,但非常时期用于自保,可也是能救命的。 而如此一来,很多人的表情气势便发生了微妙变化,不仅让徐贵看到,就是周掌门甚至那陈复升亦是有所察觉。趁此机会,徐贵便再接再厉,继续说道。 “各位江湖同道,今日各位也看到了,不是我龙虎镖局或我徒儿包庇那薛怀文,而确是他不在我镖局,甚至不在这盱眙县境内。不过,如大家信得过我徐某人,我在此郑重承诺,如那薛怀文返回被我看到,我一定再邀大家来此,也一定将那薛怀文留在镖局,让他给各位一个郑重的交代。再说,我这龙虎镖局就在这盱眙县内,跑得了我徐贵这和尚,也跑不了我这龙虎镖局的庙,请各位相信徐某人,如何?” 听到徐贵如此说,一众人再次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人率先出声,毕竟认同不认同薛怀文是一回事,说不抓薛怀文又是另一回事。可所有人心中却达成了一个共识,那便是今日好似真是要无功而返了。难道还真要将那小子抓回去?没看那小子的爷爷在那虎视眈眈地看着吗?刚刚是掌掴羞辱,如若再出手,那可就有性命之忧,那可是七星岛的人,当年可是以一岛之力,将整个中原武林翻了个底朝天的七星岛的人。 “放屁!” 可就在一众人自感松动之时,那位前锦衣卫千户张大人,却突然怒吼一声,让所有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一触即发 “放屁!你们这些刁民,竟敢私下商议朝廷要犯的缉拿与否,还敢包庇朝廷要犯的同党,更兼袭击朝廷命官,简直是藐视朝廷大逆不道!来啊!还不速速与我拿下!我看谁敢阻拦,看我不判他个造反谋逆之罪!” 随陈复升而来的一众人,听到这位怒不可遏的命令,却再次陷入了踌躇不前之势。因为不说这位张大人是一位致仕的闲人,就算是当朝官员,也没带个一兵半卒,就叫嚣着要抓七星岛的人,那简直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位张大人估计是当官当惯了,竟然在一群江湖人面前大摆官威。江湖人虽说也是大明天下的子民,大明朝廷的官也算是他们的父母官,更兼通常情况下,就是江湖人也不会随意无视地方官员,但那也只是一般情况之下。 这些江湖人,说白了就是一些自恃武功而脱离于寻常百姓之人,他们自己不会与朝堂多有牵涉,更不会随意屈从于朝廷法度,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规矩。 除了如镖局等这些必然要与朝堂打交道的人,还有那些主动投身于朝堂准备谋个一官半职或为名请命的武人之外,绝大部分江湖武林人皆是不太与朝堂打交道之人,算是一群游离于朝堂和百姓之外的人。 即是说,江湖人看到当官的,尊与不尊从与不从,皆随他们自己的心意,绝不会如寻常百姓那般,将当官的当成什么衣食父母官老爷,更不会卑躬屈膝任听差遣。 这位前锦衣卫千户大人,能在锦衣卫如此机构一路高升,头脑绝对不会差,却没想到对江湖之事如此不了解。而有些人心中便开始猜测,这会否是被七星岛的人扇了两耳光,怒极攻心而失去理智了,不然就算他没脑子,也不至于看不清此时的形势。他自己没带手下不说,还要指挥一群不是人家对手的江湖人去抓人家,那不是气糊涂了是什么。 “各位不用怕,有张大人为我们做主,还有谁敢反抗朝廷不成?什么七星岛八星岛的,那也是在朝廷王化之下,他还敢造反不成?各位一起上,抓住赵小龙,让他交代薛怀文的行踪,我们一起为江湖同道报仇,为朝廷捉拿要犯!” 没想到,糊涂的人不止那一位张大人,那好似塞了两个豆包顶着个鼓囊囊脸颊的陈复升,居然也在大声怂恿众人上前。这位常年与官场打交道的武威镖局少掌门,看来没少浸淫官场习性,口中言词竟与那张大人如出一辙,却也同样忘了这些江湖人的脾性,甚至没看清楚此时的形势。而且有一点最重要的他给忘了,那就是这位张大人,是前锦衣卫千户,是一个身无一官半职的老头,人走茶凉的官场之内,可不一定还有看他颜面行事之人,就算有,估计也会权衡利弊再作打算。更何况,那也是以后之事,当前可没人帮得上这老头,没看七星岛已经扇了人家两耳光吗。 “陈少掌门说得对,有张大人替我们做主,大家一起上,看哪个敢阻拦!” 果然,这么几十个江湖人物之中,毕竟还是会有一些脑子不清醒的,或者也想趁此机会在那张大人或其他江湖人面前露个脸的,此时便开始呼应起了陈复升,原本各自静立的人群,竟然也慢慢开始产生了骚动。 相对应的,这边龙虎镖局之人也动了起来,让人在他们眼皮底下将欧阳龙带走,他们可也不答应。还好此时那陆神医之女陆羽萱返回自家而不在,不然,第一个动手的可能就是她了,她可不会等徐贵的命令再动手。 如此一来,龙虎镖局前院之内,双方渐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一方是以那位张大人和陈复升为首的各路江湖人,正自觉不自觉地摆出随身兵刃,左右观望等着谁先动手。而另一方则是以刘二虎和庞娟为首的龙虎镖局之人,个个神情紧张地护在欧阳龙左右,就等着徐贵一声令下,便要与对方拼作一团。而他们的身后,则是气宇轩昂的欧阳宇以及那静的可怕的七个黑斗篷压阵,让龙虎镖局这一边的气势更盛对方多筹。 而场中最为焦急的两人,反而是那位周掌门及徐贵两人,因为两人都是深知此战不可为的人。那周掌门是此间唯一一个亲眼见过七星岛武功之人,别说场中这些人,就是再来几倍,面对那欧阳宇和他身后的七人,也只有被轻易诛杀的份。更何况,那陈复升可是他的老友陈广庭特意嘱托过的,万一出个意外受个损伤,那自己可就无颜去见多年老友了。再说,此次众人前来可是为了薛怀文,如今薛怀文又不在此,就是拼了个血流成河,又有何意义,只是陡增伤亡颜面尽失丢掉性命罢了。还有就是,周掌门一直对欧阳宇的突然出现有所芥蒂,生怕他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以图中原,正在心焦该去找哪位武林前辈商议呢。 而徐贵则是担心,此间一旦打起来,那不仅无法替欧阳龙解围不说,更是会将欧阳龙彻底推到整个江湖的对立面。到那时,除非欧阳龙躲到七星岛,不然整个中原大地,便再无他容身之处,之前薛怀文行踪缥缈亦是不想引起中原江湖人的注意,惹来麻烦。还有自己这龙虎镖局,也是欧阳龙和刘二虎今后很长时间的一处有为之所,经今日一站便要立时覆灭了。一旦打起来,不论输赢,在江湖上龙虎镖局便沦为不讲江湖道义与邪门外道为伍之处,更兼包庇朝廷要犯的名声传将出去,那就算镖局尚在,也没有任何人敢于将镖物托付于龙虎了。原本这般人上门,找薛怀文无果,看欧阳龙有七星岛护着,说几句场面话也就退了,随也会传出各种不利言论,龙虎镖局韬光养晦一段时间,还可东山再起,这样所有的担心便也烟消云散了。可一旦打起来,那龙虎镖局便直接烟消云散了,不仅欧阳龙难再踏足中原,其他所有人也会受到牵连,到时候就是庞家,可能多少也会名誉受损。 这可如何是好,这句话是回荡在徐贵和周掌门心中唯一的话。 第四百五十七章 隐阁密档 “张大人且慢,请借一步说话。” 就在一方蓄势待发,一方左顾右盼之时,那位须发皆白的医官,却突然来到张大人身边,拦住了可能发生的冲突的同时,示意那位张大人到一边说话。 那位怒不可遏的张大人,看到这位医官有话说,居然压住了自己的怒气,乖乖地随他走到了一众人的身后远处,便见那位医官仅以两人可闻的声音说道。 “张大人,依我看,今日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那主要目标薛怀文,我看必定是不在此地,朝廷悬赏此人已二十余载,也不差在这一朝一夕。更何况,我观此间众人,对那七星岛好似甚为戒惧,并不是所有人都敢于与他们对敌,一旦动起手来,这些人估计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那七星岛我好似曾听前任指挥使大人说过,是一处极为隐秘之地,此岛之人身手奇高,且向来不在朝廷王化之下,是一群轻易不应与之有所纠缠之地。听说锦衣卫的隐阁之中,便有此七星岛的记录,只不过就是锦衣卫,也未曾多做干预,只让他们与这些江湖草莽自相攻歼自生自灭。因此,张大人,我看今日之事我们便依照锦衣卫之做法,只管坐山观虎斗便好,以您这万金之躯,没必要与这些草莽之辈一般见识,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便是如此。” 听着那位医官的话,那位张大人大为吃惊,没想到这什么七星岛居然在锦衣卫隐阁之中还有记录。那锦衣卫的隐阁,是历代锦衣卫收藏记录之所,而被此处收藏的记录,不是什么人事名录也不是什么官员贪腐账目或皇室隐秘,而是让历代锦衣卫无可奈何之事。 所谓让锦衣卫无可奈何之事,当然不是天上有多少星辰或者海里有多少鱼,也不是皇帝会不会重视锦衣卫或某个天怒人怨的官员无法抓捕甚至被东西厂的宦官压制如何应对,这些事情对于锦衣卫来说反而是可以应对自如之事。对于皇帝或官僚甚至身残志不残的宦官,皆有其应对之法,或听命从事或讨好拉拢甚至栽赃陷害,这都是历代锦衣卫极为拿手的。 但历代锦衣卫对于一些事情,却也是有着一些极为特殊的使命,而每代锦衣卫也都有一些极为隐秘之事是不欲为外人道的。有些事情是皇帝隐秘交办的,其中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不能留存记录的,而有些事情,无论办成与否,却是要有存档记录的。这就好比史官记录朝廷内外的各种大事而形成正史典籍一般,大明朝的锦衣卫也要记录一些重要而又隐秘之事,形成一份仅供皇帝等少数几人阅览的极密档案。 而这份极密档案,据说是被收藏在一处极为隐秘之处,只有历代锦衣卫指挥使才知其所在,就是皇帝本人,不过问一句也是不得而知。而这隐阁之称也仅仅是个代指之名,因为绝大部分人,甚至很多皇帝本人也未曾去过那里,毕竟不是所有皇帝也都对隐秘之事感兴趣。而在锦衣卫之内,也仅仅是一些上层品阶官员才仅知其存在,而具体有什么内容,便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 而据传闻,这隐阁之中收录的,不仅仅是有皇宫内外朝堂上下的极密之事,还有很多锦衣卫调查过的民间奇闻怪谈。这其中便有江湖武林方面的记录,各种奇人异事江湖秘闻,有锦衣卫调查清楚的,也有锦衣卫至始至终不能勘透全貌的,只要是当代指挥使觉得值得收录的,便都收录于其中。 那位医官在当御医之时,曾对前任指挥使有过大恩,便于一次偶然之间,将那隐阁之事说漏嘴过。而当时那位医官对于传说中活了二百余年的武当张三丰极为感兴趣,那指挥使才故意透露了一点,随即便多问了一些当代的奇闻,这才得知那隐阁之中记录着七星岛的一些相关信息。 只是,这位医官有所不知,不仅那七星岛之事记录在隐阁密档之中,就是连他们要抓的薛怀文,亦被记录在案。如果他知道薛怀文的名字记录在隐阁密档之中,打死他估计也不会来淌这趟浑水。 而这位当过千户的张大人,显然也对隐阁之事有所耳闻,但以他的职级官位,当然也仅只知道隐阁之名,而不知隐阁之中的内容。如今听到那七星岛居然在隐阁密档之中有记录,那张大人只觉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后脊梁更是感到冒起阵阵寒意。 随即,这位张大人好似要得到肯定一般再次看了那位医官一眼,见他郑重地点了点头,便强自忍住回头再看一眼记录在隐阁密档之内的七星岛之人一眼的冲动,拉起那位医官的胳膊,竟是直接冲出了门外。 而欧阳龙这一边的人,看到那位官威十足的张大人,突然拉着那老头直奔门外,个个感到疑惑不已,心想这两人刚刚是说什么了,怎地好似没说两句就直接走了?而看那仓皇奔走的模样,好似是逃走一般,这让一众人皆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而位于欧阳龙等人对面的陈复升等人,便没看到那张大人仓皇出逃的模样,只是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更是一路响到门外。正感疑惑之际,又看到对面的人个个露出诧异之色,陈复升终于是绷不住劲向后看去,却发现那两位被自己隆重介绍的人,居然不见了。 而这边的一众人,也是发现那位刚刚还叫嚣着要拿人的张大人,此时居然是踪影全无,顿时便陷入了一阵骚动之中。而就在此时,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人,急匆匆奔到那位周掌门身边耳语一阵,随即那周掌门又在陈复升耳边细语了一番,使得陈复升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让徐贵等人看得是疑惑不已。 “哼!” 随即,便见那陈复升瞪了一眼徐贵,冷哼一声之后,一言不发甩袖便走,倒是把一群随他而来之人弄得一愣,面面相觑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其中一些见机得快的,则紧跟着陈复升之后,消失于门外。 “徐掌门,今日之事暂且如此,我们后会有期。” “周掌门,后会有期,多多保重。” 那周掌门倒是有始有终,向徐贵抱了抱拳说了一句,徐贵自然也是回礼道出保重之言。可那周掌门却是没有即刻就走,反而是冲着欧阳宇的方向再次抱拳,随即大声说道。 “欧阳岛主,此次您再入中原,我敢肯定不需多时,江湖上便会传遍,不知欧阳岛主作何打算?” “与你何干?” 欧阳宇不屑的四个字,让周掌门顿时一噎,愣了一会才道了一声后会有期,便转身走出大门,而随来的一众人,则也是紧跟着周掌门的身后,掉头走了个干净。 龙虎镖局内的众人,看着这群来得突然,走得莫名的人,尽皆感到无语非常。 第四百五十八章 扬州之行 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 扬州,自春秋建城以来,历经千年风霜,至隋唐便已成为天下闻名的繁华之地。城外,舟船相连往来,城内,车马接踵喧嚣,小桥流水与琼楼玉宇毗邻,贩夫走卒与达官贵人比肩,粉黛佳丽与狂士儒生共醉,真不负太白愿醉的江南第一名城之像。 当欧阳龙和李贞晴,以及欧阳宇八人所乘的大船,靠上扬州城外的码头之时,正处于傍晚华灯初上时分。那岸上,人声鼎沸车走马嘶,天色已然将暗,却也依旧是人流如织,再有那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酒香脂粉香,顿时让人有一种冲动,想要上岸去体验一下这扬州的繁华。 此时已是陈复升带人到龙虎镖局要人十日之后了,陈复升等人灰溜溜地走了之后,欧阳龙等人便在龙虎镖局又住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才再次搭船上路。经洪泽,于清江浦入运河,一路南下便来到了这扬州城。 不过,在龙虎镖局的那一夜,可着实不让欧阳龙轻松,不仅有些因他为镖局带来的麻烦而深感愧疚,更要在徐贵和欧阳宇之间调停,让他感到有些身心俱疲。 那欧阳宇虽与徐贵一同经历过日间一致对外之事,却对徐贵的形式为人更为鄙视起来,因为在他眼里,那徐贵简直是个卑躬屈膝只知呈口舌哄骗之辈。以欧阳宇向来横霸的为人脾性,自然是极为鄙夷徐贵的以和为贵的行事准则,毕竟他可不知道镖局的生存之道。 因此,在晚间同席吃饭之时,在众人再次议论日间之事的当口,欧阳宇便再次对徐贵冷嘲热讽起来,甚至说出让欧阳龙退出徐贵门下之言。而席间的众人,无不是徐贵的手下,并同时又是欧阳龙的好友,一位是众人的掌门,一位是好友的爷爷,顿时便让一众人感到左右为难,只得低头吃喝而不敢插上一言。 而那徐贵对欧阳宇,一来是看在欧阳龙的爷爷身份上,以礼相待,二来是为其是江湖上的前辈高人,恭敬以对,因此无论欧阳宇如何冷嘲热讽,只如清风拂山岗一般,始终是微笑得体以对。反而是欧阳龙,原本就为日间因自己而起为镖局带来麻烦一事感到内疚不已,却见自己爷爷如此对待自己的师父,心中更是烦躁不已。夹在两人中间的欧阳龙,哪里又能如其他人一般抽身事外,艰难地左右为两边说好话,却发现任他口干舌燥心急如焚,那欧阳宇就是一副鄙夷之色不退,徐贵则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对欧阳龙说无妨。 这一餐下来,欧阳龙甚至是有些冲动,想着干脆一走了之,即不见那欧阳宇,也不再见徐贵,对欧阳宇是一种无奈,而对徐贵则是又羞又愧。可无论如何,这一夜也算是挺过去了,除了在将刘二虎的父亲刘村长去世的消息告知于他之时,陪着他难过了一夜之外,也没什么其他大的变故了。 第二日,那刘二虎便向徐贵辞行要回村祭拜父亲,而徐贵则安排了一些事情之后,便与刘二虎一同前往山阳村,毕竟徐贵也曾受过刘二虎之父的款待,如今身为刘二虎的师父,也想随他前去祭拜一番。 而当欧阳龙一行一同离开龙虎镖局向扬州而去之后,龙虎镖局便立刻进入韬光养晦状态,至此之后的一段时间便不再接受镖务委托了。镖局事物由庞娟主理的同时,每个人都被要求勤练武功,并被要求不得出去惹是生非。龙虎镖局已经算是名声在外,有过之前那次阻拦陈复升带来的人之后,江湖上对龙虎镖局必然多有议论,镖局之人一定不能再为镖局名声抹黑了。刚刚成功走过一镖的众人,正是踌躇满志之时,便个个皆以镖局为重,整日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全都聚集在镖局之内练起了武功,准备下次再接再厉。 可这一下却是苦了那些,在龙虎镖局之外监视镖局动静之人,因为那位周掌门率众离去之时,便要求门下几个弟子一定要监视好龙虎镖局的动向,如有外出之人还要及时跟上。可他走的时候,只留下了四位弟子,而这四人,一个跟着徐贵刘二虎跑去了深山,一个跟着欧阳龙等人乘船下了扬州,留下两个却是盯着龙虎镖局前后门,却不见一丝的动静。这四人可说是累的累死,闲的闲死,等数十天之后向掌门禀报之时,却也只能说出两路风光如何与两扇大门的门环是否逾越形制。 而欧阳龙这一路,到了洪泽湖便上了船,等那那远远跟着的银枪门弟子赶到湖边询问一番之后,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地,再雇船向扬州而去,便早已落后了近一日船程。而当欧阳龙等人到达扬州之时,那人才刚刚到达高邮,对能不能跟上他们早已不报任何希望了。 而原本,欧阳龙是想将李贞晴放到扬州之后,便与欧阳宇一同继续沿着运河而下,直抵杭州的,可那欧阳宇不知为何一时兴起,居然同意了船老大在扬州过一夜再走的建议,竟是让船直接停在了扬州码头。先不论那后面跟来的银枪门弟子能否在扬州寻到欧阳龙等人,就说这七星岛七位黑斗篷特异的装扮,只要他明日到岸之后稍加打听,估计也能问出个大概。 当然,欧阳龙等人没发现那人不说,就算发现了,也不会因为那人让欧阳宇改变自己的心意。更何况,以欧阳宇的脾性,要么是顺手将他宰了扔进运河喂鱼,要么就是将他甩掉甚至不理会他,都是有可能的,就看他当时的心情了。 欧阳宇要留宿扬州,可不是因为那留着口水用力闻着脂粉香的船老大,而是有他自己的目的的,因为这里可说是他当年的一块伤心之地。多年之后的今日,再次来到扬州,让欧阳宇的心中再起涟漪,不由得便要再入这扬州城,再去看看多年之前的那个地方,以及那个人。 第四百五十九章 夜宿书斋 当夜,欧阳龙一行没有如所有来到扬州之人一般,直接进入扬州城内,去体验扬州之夜的酒巷脂林,而是沿着扬州城的城墙,绕了一大圈之后,来到扬州旧城之外七里的一处树林之内。 此处已算是远离了扬州城的喧嚣,进入树林之后,便令人感到一分平和的宁静。随着欧阳宇继续深入树林,不久之后便在前方看到一小片灯火,走到近前发现,是一处幽静的村庄。此时正是傍晚时分,村中十余家大部分正有袅袅的炊烟升起,一阵阵清淡的香气飘散于村中。 欧阳宇走到村口顿了顿,默默地向前方看了一阵,便继续抬步走了进去,路过好几家亮着灯火的人家,最后居然来到了一处毫无烟火气息的大院之前。这大院乃是左中右三间草房相对而形成,正对着中间正屋的前方,更是用一排齐胸高竹篱笆围起来一块空地,而这竹篱笆的正中,便是这个院子的大门。这大门也是儿臂粗细的毛竹所制,不宽的门幅上方,有一个以细竹枝搭成的雨檐,雨檐之下则有一块发黑的木牌匾,上书四个小篆大字,静扬书斋。 来到院门外的欧阳宇,静静停在了门口,抬头看着那苍劲古朴的大字,脸上却少有地露出缅怀之色。没一会,欧阳宇好似平复了心情一般,呼出了一口气之后,轻轻推开了那虚掩的竹门。随着咯吱一声响,那竹门缓缓打开,就见欧阳宇缓缓抬起脚步,跨入了小院之内。 “是欧阳先生?” 还没等所有人都走进小院,旁边一户亮着灯火的人家之中,便走出一位头发灰白年近七旬的寻常老人,看着这边的一群人问了一句,却居然是认得欧阳宇之人。欧阳宇听到声音,向那老人转过身,罕见地微微颔首,并轻声说道。 “陈老丈,是我,我路过这里便来看看。” “呵呵呵,好好好,那你进去看看吧,这几年你也没来,我也只是偶尔拾掇拾掇,没人气没生气的,已经冷清很久喽。。。难得你能再来啊。。。” 那老人嘴里轻声念叨着,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便转身又走进了自家屋中,欧阳宇和七星卫没流露出任何表情,倒是让欧阳龙和李贞晴感到有些迷茫。随即,那欧阳宇也是一言不发,继续走到了正屋门前,推开了那有些蒙尘的木门,再次呆立一阵之后,才走了进去。 而那七星卫则是院中纷纷停下脚步,没有继续跟进去,反而是缓缓分散在四周,静静地立于三间茅庐之旁,没入了阴影之中。而欧阳龙和李贞晴看到此处,同时停下脚步,相视了一眼也不知该不该跟进去,最终还是留在小院之中。 “赵。。。欧阳龙,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爷爷在扬州还有认识的人?这里的人好似与你爷爷相识,可这村子我看就是一个普通的村落,你爷爷这样的人,又怎会识得这样普通村落的村民?真是好奇怪。。。” 听着李贞晴连番问出的问题,欧阳龙也感到一阵纳闷,他才与欧阳宇相认多久,自然是无法知道这些事情。但那李贞晴显然不是为了自欧阳龙处得到答案,只是心中太过好奇,这才脱口而出问出来而已,问完了便向三面三间茅庐探头探脑,好似要看出些什么才甘心一般。 “小丫头,你不是要回扬州吗,为何还跟来?” 突然,自那正屋之内响起了欧阳宇有些不悦的声音,李贞晴立刻便吐了吐舌头,缩了缩头静立在欧阳龙身边。而那屋内的欧阳宇,也明显不是要问李贞晴为何跟来之事,一句话之后,便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 只是,直到李贞晴和欧阳龙站得腿都有些酸了,那屋中还是一丝声响也无,而那没入阴影中的七星卫,也是一动不动地静力在院中各处,丝毫没有动一下的样子。 咕噜噜——咕噜噜—— 没想到,欧阳龙和李贞晴同时响起一阵腹鸣之声,打破了这深夜小院的寂静,反而是吓了两人一跳。两人同时缩了缩脖子,相视了一眼之后,欧阳龙便看到李贞晴对他眨了眨眼,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知道她是说饿了,而欧阳龙也同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露出了一副苦相。 “爷爷。。。” “你俩去左边,你们也都歇了吧。” 就在欧阳龙准备请示一下欧阳宇,接下来两人到底该怎么办之时,那屋中便传来了欧阳宇幽幽地声音。而随着这一声音传出,欧阳龙便看到那七星卫之中的五人,悄无声息地便进入了右侧厢房,却依然有两人立在了正屋两侧的阴影之中。 欧阳龙又等了一会,没听到欧阳宇又说什么,便向李贞晴偏了偏头,两人蹑手蹑脚地进入了左侧厢房之内。而一进入屋内,两人便发现这房中竟是空旷得很,整个屋子就是一处无遮无挡的空间,四壁之外,便只在中间放了些小小桌案而已。 “这里好奇怪,不像是供人居住之所。” 欧阳龙环视一周之后,便悄声对李贞晴如此说道,而那李贞晴则是晃燃一根火折子,看了看四周之后,便有些明了地说道。 “这里应该是一间学堂或者私塾,以前我读书之地也是如此布置。” “哦。。。这就是学堂啊。。。我只是听说过,还从未见过呢。。。” “这都没见过,真是的。好啦,快吃点东西吧,我都快饿死了。。。” 随即,欧阳龙便在李贞晴的引领下,来到了所有桌案的后方,在一处空地上席地而坐,便拿出了干粮饮水,开始吃喝起来。 “你爷爷可真奇怪,为何会突然来到这空无一人的私塾之内,难道是在这里读过书?不过,这里倒是让我想起了我们那里的小学堂,跟这里差不多,不大,人也不多,读过书之后,也是如现在这般聚在学堂后方吃喝。当时如果谁敢在书案上吃喝,可是要挨板子的,嘻嘻。” 欧阳龙看着李贞晴露出天真的笑容,也随着一起憨厚地笑了起来,只不过心中却是疑惑,自己明明认字却是对此种学堂毫无记忆。欧阳龙知道自己跌落山崖之前,是一直身处少林之中,估计自己认字学文也是在少林之内,却是丝毫想不起那种时刻的景象。 看着陷入回忆之中而满脸欢笑的李贞晴,欧阳龙还真是有些羡慕。 第四百六十章 绝密之事 寂静的深夜,安静的小学堂,李贞晴突然发现,欧阳龙定定地看着自己发呆,突然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安静地吃起了手中的食物。 而那欧阳龙突然见李贞晴低头不语,顿时也回过了神,看着她只顾咬手里的干饼子,便将身边的水囊递向李贞晴,轻声说道。 “李姑娘,喝些水吧,不然容易噎到。” 扑哧—— 听到欧阳龙的话,看着他手里递过来的水囊,李贞晴突然笑了起来,弄得欧阳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随即便看到李贞晴看着他,有些促狭地说道。 “呵呵,我可不像某人,吃点东西就容易被噎到。” 听到李贞晴的话,欧阳龙顿时想起自己几次被噎的情景,最后一次还就是在李贞晴面前被噎住,立刻便咧开嘴挠着头,无声地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李贞晴却也接过欧阳龙手里的水囊,喝了一小口,随即便继续说道。 “欧阳龙,你说,这里会是个什么地方,你爷爷为何会突然来到这里呢?” “这可不好猜,毕竟我与爷爷相认也没多久,对他以前的事可说是丝毫不知。” 看到欧阳龙一本正经地回答,李贞晴显得有些不耐,有些着急又悄声地说道。 “哎呀,就是猜猜嘛,反正闲来无事,猜猜何妨。要是按我猜测,这里必定是你爷爷曾经来过的地方,且在这里必定是发生过一些令他老人家极为神伤之事,不然他也不会认识隔壁的人,也不会一来这里便变得有些沉闷。而且我猜,你爷爷他来过这里很多次,不然隔壁的人也不会对他到来不感到奇怪。。。” 欧阳龙听着李贞晴的话,心中虽有些认同,却也只是听着,反而没有接话,毕竟在他心里也觉得,他爷爷特意来到此处,且变得有些怪怪的。而他这孙子却也不好随意乱猜爷爷的过往,因此只是听着李贞晴说,自己则是没说一句。 而那李贞晴说了半天,却发现那欧阳龙却是一句话也不接,便有些意兴索然,索性自己也闭嘴不言,只是有些不快地盯着欧阳龙。而欧阳龙也知道,她这是在表示不满,却也实在是不想乱加猜测自己爷爷的过往,便灵机一动,悄声问起了其他事情。 “李姑娘,你说,你也曾在这样的学堂读过书?那是在哪里啊?可以带我去看看吗?我还从未在这样的学堂读过书,甚至说我是如何读书可以认字的,我都丝毫不记得,你能告诉我你当时读书认字是什么景象吗?” 见到欧阳龙顾左右而言他,李贞晴心中便更是不悦,却听到欧阳龙后面的话之后,心中顿时感到有些同情欧阳龙,便也不再计较其他,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 “我告诉你啊,我当年读书认字的时候,才只有四岁一点点,当时跟七八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被我们那好像老古董一般的军师逼着读书。你都不知道,我们那老古董军师,在我们那里已经教了近三十年书了,就是团长也是被他打着板子一个字一个字教会的写字。” “哦?陈团长也曾经被打过板子?” “是啊,据说当年团长直到十几岁还没读过书,直到军师来到团里,重新开始教团里的人读书写字,团长才被逼着提起笔的。你想想,都练武近十年的团长,突然又拿起笔来,那能写好字吗,嘻嘻,据说当年因为团长写字歪歪扭扭,没少被军师打板子呢。” 看着李贞晴眉开眼笑地述说她团长的糗事,欧阳龙也是满脸堆笑地听得兴味盎然。听到李贞晴说那位忧郁儒生一般的陈团长,也曾经被人打过板子,这倒是让欧阳龙感到极为稀奇。因为在他对陈远的印象之中,陈远应该是一位读了很多书的人,不然也不会流露出那一脸的忧郁气质啊,这与群仙酒楼里时常出现的落魄书生的气质可是很像的。却没想到,那一脸儒生气的陈远,居然还是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读书人。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团长,当年团里的前一位教书的先生,随着上上任团长去执行任务,结果不幸死在了外面,导致留在山里的小辈自此失去了教书先生,团长才十几年时间没读过书。而其他可以读书写字的人,虽然也能教一些,但始终没让当年的团长他们引起兴趣,反而是教授武功时变得极为欣喜,最后那教书的人也扔下书本教起了刀剑。” “哦,原来如此,不过,听你的意思,你们小时候是住在山里的?” 听到欧阳龙的疑问,李贞晴顿时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眼睛看着欧阳龙,好似收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看到李贞晴突然如此,欧阳龙满脸疑惑,还没等他问出声来,便看到那李贞晴的手在腰间一抹,一道乌光便划向了欧阳龙脖颈。 欧阳龙一双鬼眼,自然是将李贞晴所有动作都看的清清楚楚,心中大感意外的同时,便立刻运起内力运转云身步内功心法躲避那划过来的刀锋。可欧阳龙却是忘了,自被那大金蛇喷到毒液之后,自己体内的内力好似消失一般无法感知得到,更是无法被他随心所欲运行。如此一来,就在欧阳龙意识到这一点之时,那乌黑的刀锋便已经架在了欧阳龙脖颈之处,随即,欧阳龙便感到一股凉意自脖颈之间传来,却发现没有一丝疼痛之感。 “欧阳龙,你是不是故意在套我的话?” 看着李贞晴犹如雌豹一般扑向自己的身形,看着她眼中那满是疑惑与愤怒,欧阳龙感到差异无比,正要有所解释之时,却又听到李贞晴喃喃自语起来。 “也不对,你没必要套我的话,且你对我们团也没什么威胁,更何况团长还如此信任你。。。欧阳龙,你知道吗,你害得我差点说出了我们团的绝密之事,我知道你是无心,但我告诉你。。。” “不要!” 就在李贞晴盯着欧阳龙的眼睛说出如此这番话之时,那欧阳龙好似受到极大的惊吓一般,看着她身后突然高声惊叫起来。还没等李贞晴反应过来,便突然感到自己的脖颈之间突然一凉,一把闪亮的长剑居然架在了自己的颈间。 就在李贞晴浑身汗毛倒竖,脑中急转欲想脱身之际,突然自这小书堂门口处,传来一句熟悉的傲然之语。 “哼哼,原来你是赤血团的人。”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不可言传 静扬书斋小学堂之内,仅有的一个火折子的亮光,却是没能让所有人看清其他人的神色,可欧阳龙却是看的清楚,他对面的李贞晴,此时正是在强作镇定。 “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哼哼,小丫头,你也不用否认,我对你们赤血团之事没兴趣,如你们这般天真之人,是我最看不起的。”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听不懂。” 李贞晴却是依旧在装糊涂,可欧阳龙却从她的双眼之中看出,此时的她,估计是极为惊讶及慌乱的。这是欧阳龙有所不知,这赤血团之名,乃是不显于江湖之中的名称,只有他们自己人内部才会如此称呼,可如今居然一个外人一口便叫出了赤血团之名,这如何不让李贞晴感到惊讶。且随之而来的问题便是,这欧阳宇对他们赤血团所知究竟是多少,会不会危害到赤血团,毕竟从来不被外人所知的名称居然被他知道,那说明他对赤血团的了解还是很深的。如果他要对赤血团不利,那将是赤血团极大的一次危机。 “看在何振铭的面上,今日你对我孙儿动刀的事情,我就原谅你,但你记住,以后不许你再随意欺负我孙儿,就算是他喜欢你,也不可以,知道吗?” “爷爷。。。” “我哪有。。。” “好啦,你们小儿女之间的事,我管不着,你们也不必对我辩解。不过,龙儿,你记住,你是我欧阳宇的孙儿,就算你喜欢皇宫里的公主,那也是那公主的福分,你这小丫头长相不错,又是何振铭的手下,也不算进不得我欧阳家。” 听着欧阳宇是那么理所当然地说出如此一番话,欧阳龙和李贞晴皆是感到心中尴尬无比。虽说你七星岛曾经风光过吧,但说什么公主被你家孙子喜欢还是那公主的福分,还说什么李贞晴还算可进欧阳家的家门,这欧阳宇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两人的心中虽然想的不尽相同,但皆是如此心思,且尴尬之余更是悄悄看了看对方,两人眼神相触的一瞬间,便又再次避让开,胸膛更是犹如擂鼓一般咚咚作响。 “老五。” 随着欧阳龙喊了一声静立于李贞晴身后,以长剑抵在李贞晴脖颈的黑斗篷,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小学堂之内。这之后,胸中狂跳的李贞晴,也没注意到抵在颈间的那柄长剑何时消失的,跌坐在欧阳龙身前,低着头一直默不作声。 “李。。。姑娘,他们都走了。” 欧阳龙轻轻碰了碰李贞晴的肩膀,小声提醒了一句,还以为李贞晴是因为长剑抵在颈间才不敢动,却哪里知道,李贞晴是又惊又羞之下,才一时有些出神。经到欧阳龙提醒,李贞晴浑身一颤,看了一眼欧阳龙之后,便慌忙避开欧阳龙的眼神,向后退坐了一些才抱着双腿安静地坐在了欧阳龙前方。 欧阳龙看到李贞晴如此,很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才好,同样安静的坐在了她面前。如此,一股异样的氛围,在两人之间缓缓蔓延开来,安静的空间之内,两人的呼气声清晰可闻,此起彼伏之间,演奏出一副和谐的音符。 “欧阳龙。。。” “李姑娘。” 突然,李贞晴稍稍抬起头唤了一声欧阳龙,等他立刻应了一声之后,李贞晴便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欧阳龙郑重地说道。 “欧阳龙,刚才的事情,你。。。” “李姑娘,你别在意我爷爷说的,其实,我长得什么模样我清楚,自知配不上天仙一般的你,可从未妄想过癞蛤蟆吃天鹅肉,我。。。” 听到欧阳龙急忙解释的话,李贞晴微微一愣,顿时有些不高兴了,立刻皱眉打断了他,声音有些不善地说道。 “欧阳龙,什么癞蛤蟆天鹅肉的,你怎地如此世俗,你把我看成那么庸俗不堪之人吗?好啦,我不是要说这个事情,我是说,刚刚的事情,你能不能再也不要对他人讲起,因为。。。反正就是,我不是。。。嗯。。。哎呀,反正刚刚你听到的什么赤血团的事,千万不要对别人说就是了。我不想欺骗你什么,但我也不能承认什么,因为这件事干系重大,关系着数百。。。额,反正就是干系重大就是,你千万不要再对他人说,也不要再问我什么,到了时候,你就自然明了了。” 看着李贞晴有些不悦的神色口气,欧阳龙正要解释一句,李贞晴却是直接打断了他,反而是要求他不要将刚刚之事说出去。可那李贞晴显然是不欲欺骗欧阳龙,却又不能以实言相告,心中矛盾又焦急之下,既慌且乱,甚至差点自己亲口又多说一些相关信息。 可欧阳龙却是完全明了了,李贞晴果然是属于欧阳宇口中所说的赤血团,而那赤血团应该是江湖上极为隐秘的一个存在。这从李贞晴丝毫不松口承认,以及如今的表现,甚至之前李贞晴和陈远出外皆带着面具易容之事,可见端倪。而欧阳龙也不是好奇心太重之人,且看李贞晴如此郑重其事地再次拜托,更有对李贞晴难以明言的情愫在里面,欧阳龙自然是不会让李贞晴焦急担忧。 “李姑娘,我明白了,我郑重向你承诺,此事一定烂在我肚子里,回头我也会求我爷爷,请他也不要对外说。而且我也向你承诺,以后关于你的事情我再也不问了,免得再发生今日这样的情况,你的事我不问就是了。而且刚刚我真的不是刻意打听你什么,只是。。。” 见到欧阳龙马上答应自己的要求,李贞晴终于呼出了一口气,知道他还是非常在意自己,且想起之前欧阳宇的话,还有后来欧阳龙承认有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心思,心中顿时又变得美滋滋的。可越往后听,却越觉得别扭,心中顿时又升起了一股无名火,皱着眉头瞪向欧阳龙,气哼哼地说道。 “欧阳龙,你什么意思,以后你要与我划清界限保持距离是吗?你是在怪我小题大做是吗?” “啊?不是的,我怎么可能想要与你划清界限保持距离呢,能跟你亲近一些,那是我求之不得之事才对,我。。。” 看着突然又有不快的李贞晴,欧阳龙慌乱起来,急忙又开始解释起来,却没发现,他的话可不是一个男人对女人轻易说出口之言。不过,李贞晴听到这话,反而是扑哧一笑,倒是把欧阳龙弄得有些挠头,不知这李贞晴到底是生气还是高兴,怎地变化得如此之快。 “李姑娘,我现在就去求我爷爷,你先坐着。” “嗯。” 欧阳龙实在是感到有些心慌,生怕再说什么惹得李贞晴不开心了,便借口向欧阳宇说话,急忙起身。而那李贞晴则是深深看了一眼欧阳龙,轻声答应了一句,随后便抱着曲起的双腿,将下巴放于膝盖之上,没有再理会欧阳龙。 只是欧阳龙没有料到,当他再次返回之时,李贞晴却是消失在小学堂之内。 第四百六十二章 聚散离合 第二日一大早,已经走出村子的欧阳龙,还有些魂不守舍,因为李贞晴的悄然离去,让欧阳龙整个晚上都是一副失魂落泊的模样。 昨夜,当欧阳龙刚刚走到小院正屋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欧阳宇唤他进入的声音,一愣之后,欧阳龙便走入了间正屋。那间正屋,陈设简单只有一桌两椅及挂在墙上的几幅字画,且尚算干净,显然是有人经常打扫之故,想来可能便是那位刚刚出现过的隔壁老人。而正屋的一边偏房的门,此时被打开了,欧阳龙便向里面走去,果然看见了欧阳宇。 这间偏房同样的简洁,靠窗放着一个木几和两把椅子,木几上的花瓶早已空空如也,而旁边则多了一个书架,上面放着十几本纸张发黄的书籍。此外,除了里面的一个绣床之外,便再无他物,欧阳龙也没看出来这间屋子的主人,是向来素朴还是喜欢简洁的陈设。 还没等他多想,欧阳宇便招呼他坐到木几的另一边,待欧阳龙坐定之后,也不等他开口,便率先说了起来。 “龙儿,你对人太没有戒心了,刚刚那小姑娘,如不是对你尚算有情,你此时便已有可能陈尸于此了。” 欧阳龙没想到,欧阳宇居然是要提醒他这件事,便立刻替李贞晴解释道。 “爷爷,您真的误会李姑娘了,我与她相识数月,共同经历过不少事,虽不说有如您所言那样的情,但已算了可以信任的朋友了。既然是朋友,我就没必要处处提防她,更何况。。。” “龙儿,你还小,不懂这江湖上的人情世故,这世上有多少枉死之人,是被他曾经最为信任的好友,甚至亲人出卖而死的。你一定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永远有比简单的情谊更为被人看重之事,金钱,权力,甚至是他人所拥有而自己却没有的东西,都可以成为让最好的亲人朋友,反目成仇的理由。” 欧阳宇看到欧阳龙要替李贞晴辩解,也没容他说完便如此说道,可看那欧阳龙默不作声的样子,欧阳宇便猜到,自己这好似有些冒傻气的孙儿,必定是没能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龙儿,你可知那小丫头所在的赤血团是干什么的,那个赤血团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是会除掉任何威胁他们的人。当年。。。” “爷爷。。。” 正要将自己所了解到的,有关赤血团之事向欧阳龙好好说说的欧阳宇,却被欧阳龙直接打断。微微一愣之下便看向欧阳龙,却突然在黑暗中发现,欧阳龙的双眼正闪着两点奇异的光芒,此时正直直的看着自己,使得欧阳龙没来由地心中一颤。随即,欧阳宇便被自己这心中颤动感到一丝疑惑,反而再次盯着那两点幽光看了过去,却发现再无心悸之感。如此一来,更让欧阳宇感到奇怪不已,以自己几十年的武功修为及所经历过的大小阵仗,哪一次曾让自己有过害怕,面对刀山火海,心如止水才是平常。可刚刚那一瞬,自己的心中却明显感到了一丝颤动,虽不一定是惧怕之意,但那一丝波动便让他感到极为惊讶了。 “爷爷,我已经答应李姑娘,关于她的事,我不再随意打听,因此您也不需告诉我。而且,我还想求您,您能不能不要再向别人提起这赤血团之事,我看李姑娘好似非常在意他人提起他们的事,所以我想求求您,就不要。。。” “你这臭小子,谁稀罕到处去说那群傻瓜之事,你如不是我孙儿,我还懒得说与你听呢。哼,滚回去睡吧。” 心中尚在对刚刚那一瞬之事,感到疑惑莫名的欧阳宇,听到欧阳龙居然为了一个小丫头,居然在求自己,便顿时感到一阵烦乱,立刻不耐烦地将欧阳龙轰出了房间。因为自他与欧阳龙相认以来,他就发现自己这孙儿与自己简直是判若两人,口中说出软话相求之时,皆是为了别人。而到了有关自己的事,却从未向他提出过什么要求,甚至有时候为了别人,竟然还会顶撞自己,这让欧阳宇时不时地控制不住怒从心起。 不过,面对自己这任何人看了都会发怵的气势威严,自己这孙儿却从未怕过,且那偶尔表现出的倔强眼神,与他爹当年颇为神似,倒是让欧阳宇又对这孙儿喜欢非常。因为欧阳宇自己,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脾气倔强那更是不用多说的,欧阳龙他爹当年也是如此,因此是欧阳宇最喜欢的孩子之一。而这欧阳龙在这两点上,还真是像极了他爹,也像极了他欧阳家向来的脾性,这让欧阳宇心中感叹,这小子不愧是我欧阳家的。 在黑暗之中,闭目而坐的欧阳宇的嘴角,此时正向上扬起,显然是心中乐开了花。 而另一边,欧阳龙回到学堂之时,却发现李贞晴不见了,心中有些疑惑中,等了很久却也不见她回来,正要冲出门外去找之时,一位黑斗篷居然悄无声息地自屋内黑暗之处飘出,随即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欧阳龙立刻听出,这位便是刚刚那位老五。 “少主,那位姑娘刚刚走了。” “啊?这位前辈,那您怎么不拦着她啊?” 欧阳龙问了一句,却发现那老五居然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丝毫没有再张口的打算一般,便让欧阳龙顿时体会到这些人的特点。因为他想起,之前这七人从不多说一句话,就是听命于欧阳宇行动之时,也从不多言的模样,便可知道他们只会绝对服从欧阳宇的命令,且绝不会多问多说多做。李贞晴离开,他们自然便不会去做阻拦之事,除非欧阳宇命令他们,不然他们是绝不会有任何多余的行动,除非李贞晴想加害欧阳宇或欧阳龙。 如此一来,欧阳龙也知道,在这老五身上他是再问不出什么了,便转身跑出了学堂,跑到了小院之外,却发现,哪里还能看到李贞晴那靓丽的背影。 欧阳龙知道,李贞晴突然离开,必然有她的理由,毕竟这扬州也是她要返回之处,如今离开也属正常之事。只不过,欧阳龙还以为,她下船之后没有直接离开,还以为是如他一般,想多相处哪怕多些片刻时光,等到他们离开扬州之时,她才会在不舍之中送他们离开。只是没想到,已经同来此处的李贞晴,却突然离开了,这让欧阳龙的心中低落异常,心中在想,何时才能再见到她。 第四百六十三章 疑惑连连 随着失魂落魄的一夜过去,当第二日的太阳照常升起之时,欧阳宇便再次出现在了小院之外,领着欧阳龙及七星卫,缓缓穿过小村向着村后方向而去。 当一众人来到一处小山坡之后停下之时,欧阳龙这才回过了神,却发现眼前的林间,居然有几座坟茔,而最为奇特之处便是,其中一个青石墓碑上的人名,居然也是复姓欧阳。顿时,欧阳龙便意识到,这座坟茔之内埋葬的,估计是自己的亲人。 “龙儿,过来,给你姑奶奶磕头。” 果然,欧阳宇站在那复姓欧阳之人的坟前,让欧阳龙上前祭拜。而当欧阳龙来到那坟墓之前跪下之时,便知道上面写着欧阳梅的坟墓,是自己姑奶奶的坟,随即便二话不说,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梅子,我找到耀天的儿子了,他很好,性子与耀天很像,都是那么倔强,就是我这爷爷他也照样顶撞,跟当年的耀天真是很像。呵呵呵。” 听着欧阳宇如此说,欧阳龙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知道,这段时间自己确是经常按自己所想而作为,估计欧阳宇也是对自己时常不顺他意的举动,多有不满。只是暗自检讨一番过后,他却有些好奇,这位姑奶奶为何会葬在了此处,而不是七星岛。 就在欧阳宇示意欧阳龙站起身到一旁之后,却是站在了另一座墓碑之前静静站立着,而那块墓碑上写着一个名字,叫乔芷珊。而紧挨着这座墓碑还有一座,上面则写着乔新儒,如此一看,这两座坟墓之内,便有可能葬着的是一对父女或兄妹。 只是,欧阳宇也未对欧阳龙说明,只是静静站在乔芷珊的墓碑之前近半个时辰之后,便转身下山而去。有些意外的欧阳龙,再看了一遍那三个墓碑,以及它们后面七八个姓氏各不相同的墓碑一眼,心中无限想象着可能的故事,追上了欧阳宇的脚步。 随后,欧阳宇便不在进入那村庄之内,而是绕过它,再次来到昨日下船的扬州城外的码头,随意找了处早点摊档,吃了个早点,便直接上了那雇佣的大船。只是,船上除了一位苦着脸留守的船工之外,船老大和其他船工,居然都不在,听那留守之人说,是进城寻花问柳去了。 欧阳宇也没做何表示,便返回了自己的舱房之内,那七星卫依旧留下两人守在欧阳宇房外,还有两人则是照之前几次一般,再次查探了一遍船上的每一个角落,剩余三人则是返回各自舱房休息去了。 多日来的接触之下,欧阳龙也看明白了,这七人始终会有两人紧随欧阳宇,不论是吃饭睡觉都会在最近之处值守。而这两人的位置是七人轮流值守,剩余五人则是会根据当时所处环境,对周围进行一番探查,以保证欧阳宇的安危绝对无虑。有时候欧阳龙也会想,自己这爷爷是否太过小心了,亦或是说仇家太多了,无论何时何地,好似都在怀疑有人会害他一般。 有人害他?有可能吗?难道那个人。。。 欧阳龙站在船舱过道之内,皱着眉头沉吟起来,心中的疑虑却是越来越甚,随即有些迟疑地走向了舱头处。来到舱头处的欧阳龙,看到那位留守的船工正在舱头甲板上,打着哈欠摆弄着一个小火炉,便径直来到他身边,看了他一会,便悄声问了一句。 “这位大哥,是陈团主让你来的?” 那位船工听到欧阳龙的话,明显浑身一震,却是强自镇定地转过身,露出一副茫然之色,又打了个哈欠说道。 “这位小哥,您说什么呢,我没听懂。我们船老大姓姜啊,是他让我留在船上守着的,他们倒好,自己跑扬州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寻花问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受冻挨饿的。” 那船工的表情显得甚是愤愤不平,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反倒是向欧阳龙大倒起苦水来。 “小哥,您可能不知道,这扬州城可是天下最为有名的胭脂地,我们常年在洛阳周边的中原腹地行船,可是难得来一次这扬州城。可您猜怎么着,这该死的姜头居然还要留人守在船上,哎您说,这船上有什么可丢的,谁还能把船整个都偷走不成?那姜头就是小气,说了要请兄弟去扬州城里吃喝,结果怕多花钱,硬是要留下两人守船。要不是大家都吵着要去见识见识,没人愿意留下,那姜头指不定还得多留两个,哎,没办法,就属我最好心,最后留了我一个,他们全都跟去了。哎您说,我这可真是人善被人欺啊,您说是也不是?” 那船工罗里吧嗦地说了一通,却发现眼前的少年只是冷漠地看着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无,那眼神便开始有些发起飘来。 “少主,何事?” 突然,自欧阳龙的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随即,一位黑斗篷便出现在欧阳龙身侧,那看不清面貌的头罩却是冲着那船工,而浑身黑斗篷好似在散发着一股黑色气息。而那船工也好似感觉到惧怕一般,显得有些胆战心惊地向后退了一步,侧着身颤抖着声音说道。 “你。。。你别过来。。。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听说过使船的打劫船客的,可没听说过船客打劫使船的。我可没钱啊,不然我也跟着他们去扬州开眼界去了,哪里还会主动留在这里守着这破船啊。。。” 看着这船工好似极为害怕的样子,那黑斗篷的头罩便转向了欧阳龙,显然也是心中有所疑惑,想听听欧阳龙怎么说。而欧阳龙依旧是如之前那般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之后,便侧过头悄声对那黑斗篷说道。 “老五叔,他脸上带着面具,您能把它揭下来吗?但请不要伤他性命,可以吗?” 听到欧阳龙的话,那黑斗篷便轻轻一颤,显然是被欧阳龙的话惊到,他们是负责欧阳宇安危的七星卫,居然没发现船上混入了一位易容之人,那简直是他们的失职。 而此时,那船工却好似想听听他们两人在说些什么,正向着这边侧耳倾听,随即,突然发现那黑斗篷转向自己,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过来,吓得他立刻摆着手喊着不要过来,向后慌张地退去。 第四百六十四章 残忍手段 客船船头处,那船工已经退到了船舷边缘退无可退,可那黑斗篷却是一直在向他走去,眼看着双方距离仅余半丈不到。 眼见还有三步距离之时,那船工妈呀大吼一声,便吓得双腿一软直接坐了下去,可还没等他坐到船面,就见他如鲤鱼打挺一般向后一翻,竟是直接翻到船舷之外落下,瞬间消失在欧阳龙眼前。 不好,心中暗呼一声之后,欧阳龙暗恨自己此时无法运起内力,不然以他云身步之迅捷,一定可在他翻身向外的瞬间,便赶到他身边,就算他届时全身都在船外,他也可将他于落水之前捞回来。只是,欧阳龙却有些小看了他眼前的黑斗篷,只见黑影一闪黑斗篷一探一缩,那翻出船外的船工便他拎在手中,直接提了上来扔在了船舷之上。 砰然声响之下,已经进入船舱之内的欧阳宇等人也被惊动,纷纷来到了船头处,便看到之前那与他们打过招呼的船工,被摔在了甲板之上。看到此情,欧阳宇有些皱眉,随即来到欧阳龙身边,问发生了何事,而欧阳龙便将此人带着面具一事说了出来,更说此人绝非昨天船上的船工。 听到欧阳龙的话,那在地上哎呦叫着的船工,便急忙开始为自己分辨起来。但欧阳宇却是没看他一眼,向前方的老五看去,便见那老五走到船工身边,黑斗篷一矮之间,便伸出一只手,直接探向船工的脸上。 眼见如此,那船工抬手便要格挡,而另一只手则是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匕首,竟是直接向眼前的黑斗篷刺去。而那老五好似没注意到那刺来的匕首一般,只是将那伸出的手一翻,避开船工格挡的手的同时,直接向内里伸去,抹过他的耳边,便见一片薄薄的肉皮被他直接扯下。 这一下,欧阳宇便眉头一挑,反倒是看向了欧阳龙,好奇他是如何发现的,而其余六位黑斗篷,竟也是相互微微转身,好似是在互相看了一眼对方一样。随后便见那老五缓缓站起身,而随着他起身,那船工刺出的一只手便自宽大的黑斗篷处显现出来,而最后,那匕首居然是抵在了老五的腹部。只是,随着老五向后退出一步,欧阳龙便发现那匕首上,竟然一丝红色也无。 “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说就砍下你手脚,你有四次机会。说。” 欧阳宇的语气之中,充满了冰冷的意味,而那露出本来面目的船工浑身一抖,却依旧是强装镇定,再次辩解道。 “这位大爷,我说我说,我是这运河上的水匪,本打算混入这船上。。。”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欧阳宇便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 “手。” 随着这一声落下,就见那老五的黑斗篷突然掀起一角,一抹寒光一闪即逝,直至那掀起的黑斗篷落下,那船工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发呆地看着眼前的黑斗篷这是在干嘛。随即,随着噗的一声响起,一片红色血雾便在那船工的眼前炸开,紧接着一股巨大的疼痛自他的右手腕处传来,同时也看到,自己那拿着匕首刺出的右手自手腕处径直滑落。 “啊——” 一声低沉的惨嚎自那船工喉间传出,随即变得高亢无比,竟是直接将岸边数十丈之内的人都给惊动,纷纷向这处望了过来。而这一幕同样让欧阳龙感到惊诧不已,他没想到,自己爷爷这几人,居然是说砍便砍,而不是如自己想像一般吓唬一下而已。 “爷爷,这。。。” 欧阳龙立刻便要阻止,可那欧阳宇只是抬了抬手,却是看也没看欧阳龙一眼,便继续盯着那船工冷冷说道。 “说。” “呃。。。啊。。。” 只是,那船工只顾得抱着手腕满地打滚,显然是疼得受不了,好似整个脑子被巨痛占据,根本听不到欧阳宇的话声一般。欧阳宇也只是等了一息,便再次冷冷地说道。 “脚。” “不要!” 就在欧阳宇再次下令砍下船工的一只脚之时,欧阳龙猛地爆发出一声高喊,随即便向那船工冲了过去。而那老五的黑斗篷再次飘起,却不见如之前一般闪电挥剑,飘起的斗篷一角将要落下之时,才见那剑光再次闪起,只是这一次,却是停顿在了自己的脚边。 因为欧阳龙已扑到了那船工脚边,如老五继续挥剑,可能便要伤到欧阳龙,硬生生将剑止在欧阳龙身前。而欧阳宇的眉头一挑,微微一愕,竟然是看向了老五,好似是对老五刚刚挥剑之前的那一刻停顿有所不满,不然也不会给欧阳龙阻拦的时间。 随即,欧阳宇便两步上前,一把抓住欧阳龙的后襟将他提起,随即看着老五,沉声说道。 “将此人带到内舱,止血,既然他不想痛快说,那就不要让他痛快死,问到他到底是谁,受何人指使之前,他不能死。砍下脚再止血,不说再砍手,再止血,手脚砍完还不说,那就一寸寸继续砍,直到他说为止。但他要是死了,我就拿你是问。” 欧阳宇的话,冷冰冰的,让人听着便能感受到一股寒意,而他说的话本身,又是那么的残忍血腥,可被他用如此平静又冰冷的语气说出来,听得人自内心深处感到战栗。 那声称自己是河道的船工,明显也是听到了欧阳宇的话,瞬间便浑身颤抖脸色撒白,嘴唇哆嗦之间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眼前那黑色的斗篷,好似这是自地狱之中爬出的死神一般。 “爷爷,不要,他可能是。。。” “他不是赤血团的人,这个我可以肯定,因为赤血团的人不会为了冒名顶替而杀人。” 看着欧阳宇如此肯定的话语,欧阳龙却是有些不信,因为在他所认识的人之中,也只有赤血团的人会易容之术。欧阳龙哪里知道,江湖上可不仅只赤血团的人会易容,只是易容手段的高低各有千秋罢了。 “这张面具是真人脸,是他从原来的人脸上揭下来的,赤血团绝不会做此等随意杀人之事。” 见欧阳龙好似不信,欧阳宇自老五那里接过他揭下的面具,难得地对欧阳龙解释了一遍。欧阳龙看着那面具内部尚留有的丝丝血痕,浑身一颤,顿时便知道这张面具果然是真人脸,怒不可遏之下,立刻瞪视向那早已浑身发抖的船工。 第四百六十五章 雪衣门 “我是雪衣门的弟子。。。” 被提到内舱的船工,还没等对断手伤口的处理完毕,就开始老实交代起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此次冒名顶替上船的目的。 原来,这雪衣门乃是江湖上一个专门以探查传递信息为主旨的门派,而飞鸽传书的信鸽之雅称为雪衣,此门派便以雪衣门为名。另有一说为,雪衣乃白衣,白衣乃白帛所制,而白帛染上色,可以成为任何颜色的布匹,这正应了雪衣门徒为了获得情报,可以变成任何人的本领,因此这门派才以雪衣门为名。 不过,这个名称究竟是因何而来,却是因时间太过久远而无人知晓了,因为雪衣门是在近四百年前的南宋末期建立的。据说当年北宋南迁成为南宋之时,朝内便对北方金国及辽国,以及西方吐蕃还有大夏国等国极为戒惧,而其内更是有很多人与这些外敌安通款曲,或这些敌国直接派来密探活动于南宋境内。朝堂之上虽人心惶惶,民间却依旧是维持着高度的商业行为,而商业行为也需要及时的互通信息。 因此南宋之时,举国上下对情报信息的重视程度,皆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在如此氛围之下,宋朝的皇城司之人变得尤为活跃,而民间则自然形成了各种打探消息的组织。雪衣门便是在那时创建的,初时也只是打探各地的商业物价信息,而到了后来,演变为只要有人出钱,便愿意打探任何雇主要求的信息。 甚至到了南宋将亡之时,元人出钱请他们将南宋皇帝的行踪报告给元人军队,他们也毫不犹豫地进行,最终于崖山将南宋最后的二十余万兵力及末代皇帝的信息透露给元人军队,在南宋彻底灭亡一事上,狠狠加了一把力。 随后的元朝时期,元人却对他们进行了一轮打压,使得雪衣门元气大伤,随后便隐迹于元人官府视野之内。等到了元末大乱之时,雪衣门再次重现中原,先后被张士诚及陈友谅等雇佣,刺探其它势力的军情,却没想到前期不甚强大的太祖一路,居然笑到了最后,未免太祖秋后算账便再次隐遁。 而大明开国之初,太祖便组建了锦衣卫,专事刺探朝野内外的信息,也不无受到雪衣门情报能力的提醒,准备建立一个专门听命于朝廷的情报机构。而随后的二百年,锦衣卫便是大明朝野内外所有人头顶上悬着的一块阴云,可以说几乎全国的所有大事小情都在其掌握之中。不过,这二百年间,锦衣卫也是几经起伏,时常有失去原本职能威势之时,而每当此时,便是雪衣门在江湖上如鱼得水之时。 只不过,可能雪衣门也不知道,关于他们的信息,在隐阁之中早已被搜集了厚厚一摞,堆在角落里接受着灰尘的覆盖。 而到了当朝,锦衣卫权势滔天,雪衣门便再次转入隐秘,相比之前堂而皇之地进行活动,变得隐秘得多,也不再与朝堂往来,只问江湖之事。而最近三十年,雪衣门中最为要紧的情报任务之一,便是打探到七星岛的具体所在,这在当年是雪衣门接受的佣金最多的一个情报任务之一。 可就在雪衣门对七星岛展开全面调查,尚未获得多少有用信息之时,那七星岛之人居然自中原武林消失无踪。当年委托雪衣门调查的,是中原十八家武林世家,他们每家几乎都有人死于七星岛之手,因此便共同出资三万五千两纹银,雇佣雪衣门找到七星岛的具体所在,以备来日联合更多人将其踏平。可那七星岛的人,突然消失于中原武林,便让雪衣门深感错过挣钱的大好机会,却没想到那十八家居然告诉他们雇佣依然有效,无论何时找到七星岛的所在,都会付那三万五千两信息费。 如此之下,雪衣门打探七星岛之事便进行了二十余年,虽说始终没有任何有用信息,但也一直未曾放弃。直到前一段时间,一位监视洛阳附近山贼动向的洛阳雪衣门弟子,在驼峰寨附近遇到了一位重伤疯癫的山贼,却从他嘴里拷问出了黑斗篷杀人的信息。而黑斗篷有七人,那不就是当年七星岛的七星卫黑斗篷吗,因此便发动了所有洛阳雪衣门弟子注意洛阳附近的县镇甸村,终于在龙门镇获得了准确信息。而那位弟子探听到,这七星岛之人提到过扬州,因此便飞鸽传书扬州附近的雪衣门弟子,全面注意往来车船人马,务必要想尽办法跟上七星岛之人,一定要查出七星岛的方位。 按这冒充船工的雪衣门弟子的话,他是负责打探运河船只情况的弟子,昨日夜间,在岸边码头无意间听到这艘船的船老大等人争吵,得知他的船上那些怪异客人绝不会早早就返回,只留一人看守船只便可。怪异船客这几字,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便等船上只剩一人之后,借机套出果然有七位身穿黑斗篷之人,终于是确定了这条船便是七星岛之人乘坐来到扬州的。 按他的说法,他为了可以获得所有门内的奖金,并未告知其它门人这条船之事。而是自己将那留守的船员骗上岸边他的小屋,将其杀死并揭下其面皮,以他们雪衣门的特制手法,药制这张面皮并沾到脸上,准备冒充船工随着这条船一同前行,准备想办法一直跟踪到七星岛。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仅一个照面,便被欧阳龙识破,这让他感到极为诧异。因为在他们雪衣门,是有专门的训练,可以模仿别人说话行事,一般人根本无法分辨假冒之人是他人假扮。而后来看到七星岛行事果如门中调查一般,手段狠辣果绝无情,而欧阳宇所说之事估计绝不会是假,因此为了少受折磨,他这才将自己的身份及目的一一道出。 而为了活命,他不仅说没有将他们的事告诉门里的其他人,还有问必答将一些无关紧要之事都说了出来。而欧阳宇对这雪衣门也是曾有耳闻,却是不知他们内部居然还有对七星岛所在信息的受命,这倒是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只不过,到了最后,就是欧阳龙不忍将其杀死灭口,此人也没能活命,因为很多事情不是欧阳龙一念之仁可以得到妥善解决的。 第四百六十六章 善恶之间 当内舱内的雪衣门弟子,为了活命将自己所知之事一一道出之后,便产生了一个关键问题,此人该如何处理。 按欧阳宇的想法,当然是一刀解决最为干脆,可欧阳龙却是极力反对。一来此人已经极为配合,将自己所知之事全数道出,二来他只是来探听信息,并无加害欧阳宇的直接念头,三来则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怎忍直接杀死一个已经断了一手之人。 可在欧阳宇看来,此人是在万般无奈之下才说出实情,且探听七星岛所在是为了让与七星岛有仇之人直接上岛寻仇,这可就更不为欧阳宇所容。况且,他为了假扮船工已经将他杀死,手上起码有一条人命,更为重要的是,李贞晴拜托欧阳龙保守赤血团秘密一事,已经让他听去,如若让他活命,便是欧阳龙有负于李贞晴的信任。 听到欧阳宇的话,欧阳龙心中便也纠结了一番,可当他看到那人满身鲜血,抱着没了手掌的右臂痛苦不堪的模样,心中顿时便又极为不忍起来。皱眉沉思片刻之后,欧阳龙便再次央求他爷爷不要杀了此人,而他的理由则是此人还未探得七星岛的位置,且他仅只听到赤血团三字而已,对于李贞晴的嘱托,将来相见自己会向她解释说明。而他所杀船工一事,等到船老大等人返回,他会再好好向他们言明,此时,只求欧阳宇不要再妄加杀戮。 欧阳宇见自己这孙儿居然如此妇人之仁,心中摇头不已,但想到自己已经好几次不顾他的感受行事,以免这难得相遇的孙儿不要如他父亲般恨自己,欧阳宇便答应下了。而就在欧阳龙满心欢喜地感谢爷爷之时,那群到扬州城内寻欢一夜的船工们,终于是返回了。 当他们看到船头甲板上的血迹,以及听欧阳龙述说有人杀了他们的人,并揭下脸皮一事之时,其中一个船工便嗷地叫了一声,冲上去便对那人一阵拳打脚踢。还没等欧阳龙替那人说出饶了一命的话之前,那人便已经被那船工打了个半死,原来那船工是死去船工的弟弟。如不是要让那人交代死去船工的尸身在哪而被其它船工阻拦,那位船工弟弟很有可能便直接将他打死了。 当那雪衣门人将其杀死的船工所在告知众人之后,那船工弟弟便拾起那人丢下的匕首,一刀刺入了那人胸膛,欧阳龙甚至都来不及阻止他一下。那满眼血红一脸杀气的样子,让欧阳龙感到极为震惊,这还是昨日之前那有些羞涩腼腆的船工大哥吗?怎地好似瞬间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一般。 随后,这些船工将那位死去船工的尸身找到,并将其面皮重新覆盖在其脸上,然后找来很多石灰和盐巴,将其一同放入一个简单的棺木之内,便抬回了船上,准备返航之后带回老家安葬。而那雪衣门人的尸身,则是随意丢在了船尾一处,准备开船之后,带到运河某处便直接投入河里。 忙活完这些所有之后,搭载着欧阳龙等人的船便再次起航,原本以为大赚一笔而开开心心的船工们,此后便再无欢声笑语,直至抵达杭州之时,船上一直处于死气沉沉之中。而这一路之上,欧阳龙也是情绪低落,把自己闷在房中两三天,始终没有出现在甲板甚至登岸沾沾地气。先有李贞晴的不高而别,又见到一个憨厚的寻常人,瞬间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之徒,欧阳龙的心中可说无论如何也是接受不了。 人心的变化莫测善恶变换,让欧阳龙一时之间实在是无法接受,便将自己锁在了舱房之内,就是欧阳宇前来问候,他也没有多言应答。直到三天之后,一位船工送饭进来,看到欧阳龙极为失落,以为他也是如他们一般难过,便留下来与他拉开了话匣,这才终于让欧阳龙重新振作了起来。 按那位船工的话说,那位被杀的船工,是那位杀人的船工的亲哥哥,爹妈早丧的兄弟俩,从小相依为命。哥哥为了养活弟弟,吃了很多苦,节衣缩食之下才将弟弟养大,此次挣了不少钱,便准备回去给他说一门亲事。而他哥哥自己还没有娶亲,却一直想着为弟弟说亲,可说是极为爱护自己这弟弟,而弟弟也是知道哥哥的良苦用心,这几日正与他哥哥闹脾气,说他哥哥不娶亲他也不娶。 而此次到了扬州,船老大便准备带着他们一群人去见识一下扬州的胭脂巷,也是大方地说为他们每个人付一半的钱。他哥哥则是让他弟弟去尝尝女人的滋味,尝过之后便知道娶亲是个什么事,便不再会与他争执谁先谁后之事,而他自己则是说早已尝过,便主动提出要留在船上守着。其实其他人都知道,他哪里尝过女人滋味,就是有估计也不知是哪个村里的老寡妇,那跟扬州城里的美人能相提并论吗,他不跟着去,就是为了省下钱给弟弟娶亲。 就是这样的两兄弟,弟弟在扬州城内偏僻便宜的妓院之中,羞涩又扭捏的第一次体会什么是软玉温香之时,哥哥却是在河岸边一个阴冷潮湿的破屋之内,被人杀死不说,更被人生生揭去脸皮。 “身为弟弟的人,得知自己最亲密的哥哥如斯惨死,会是什么心情啊。。。” 当欧阳龙听到那船工好似是问自己之时,心中的纠结戳刺之痛,简直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如果自己有这样一位全心关爱自己的兄长,如果得知自己在温柔乡之时,兄长惨遭杀害,自己会是什么心情?而看到那个凶手就在眼前之时,自己会如何行动? 在心中反复追问自己这些问题的欧阳龙,有时得出自己也会像他那样亲手结果了凶手的结论,而有时又得出该将凶手交给官府处理的结果,而有时又想到,无论如何不该如那凶手一般残忍杀人,而应保持善念才是。。。如此种种,每次追问便会有不同的答案,每次追问便会有不同的纠结,让欧阳龙甚至都要发疯一般。 随后的几日,欧阳龙便一直处于这种混乱状态,直至欧阳宇实在是看不下去,将他拖出船舱那一日,看到了那位虽未再变回那腼腆羞涩之人,却变成一个虽依旧难过但在船上坚强忙碌的弟弟之后,欧阳龙终于是恢复了些精神。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七星岛 当离开扬州七日之后,船终于到达杭州城外,欧阳宇等人下船之时,欧阳龙便将剩余船资结清,并将自己身上剩余的二百多两纹银全数交给了那弟弟。但那弟弟却是死活不收,就算欧阳龙说这是因为他哥哥的死是与自己等人有关,那他也没有收下那二百余两纹银。 而欧阳龙决心要给,两人争执不下,最后在船老大的提议之下,弟弟收下了五十两纹银。因为船老大说的对,无论如何,那位船工会死,是因为欧阳龙等人,既然欧阳龙执意给些钱,弟弟收下也是应该。但二百多两对于弟弟来说是一笔巨款,说不好还会为他带来灾难,因此便提议收下五十两,这样对他来说,都是件好事。最后,弟弟含泪收下了用他哥哥的命换来的钱,欧阳龙也算心中轻松了一点,可以放下负担继续前行。 两方分别之后,欧阳龙便带着欧阳宇等人向着自己爹娘坟墓所在之地而去,只是欧阳龙等人没料到的是,落后了他们一日船程的银枪门弟子,正好看到他们驶离扬州码头,没登岸直接追踪之下,终于看到他们在杭州城外登岸。不过这位银枪门弟子也只追踪到这里,上岸后的欧阳龙等人,直接快马加鞭而去,追得匆忙的他,还没靠岸便看到他们扬尘而去,也只能是忘尘兴叹。 在欧阳龙的带领下,欧阳宇终于来到了欧阳耀天的坟墓所在,看着这十余年前负气离岛之后,便再无音讯的儿子,终究是以坟墓来相对他,欧阳宇也是老泪纵横。 如此,在欧阳耀天的坟边祭祀一番,又在这里露宿一夜之后,第二日清晨,一众人便再次动身,向着此行的最后目的地,七星岛而去。 原本,欧阳宇是要将欧阳耀天的尸骨挖出,带回七星岛重新安葬,但欧阳龙却说,与母亲葬在这里,是父亲的心愿,自己也不希望父亲再被打扰,欧阳宇最终也是作罢,只得深深叹了一口气之后,只得怀着无尽的失落离开。 随后的两日欧阳龙随着欧阳宇一路策马,来到了松江府极东海滨,在一处名为川沙堡的小县外围停留了一夜,随后在次日寅时趁夜出发,来到了海边一个小渔村。而这渔村好似对欧阳宇等人的到来好不意外,极为自然地将他们乘来的九匹马收好,并为他们准备了一条打鱼船。 而后便是随船出航,航行了半日之后,来到一处不大的小岛边,就在欧阳龙以为到了七星岛之时,却发现欧阳宇等人没有登岛,而是在岸边直接上了一条停泊在岛屿港湾的一艘大船之上,继续向东海深处航行而去。如此航行三日两夜之后,到了第四日太阳快到头顶之时,欧阳龙终于看见远处出现了一处山尖,心中想着这应该就是七星岛了吧。 随着大船向前行驶,那远方的山尖自海平面处越升越高,直至过了近两个时辰,才终于露出了它的全貌。眼前的这个岛屿,应该是一处极大的岛屿,因为自看到它的全貌开始,一直向前航行了又一个时辰,才终于靠近。而在船上向岛上看去,居然看不到任何像码头的设施,让欧阳龙一度以为这不是七星岛,不然怎会没有停靠的码头港湾呢。 而那大船也确实是在绕向岛屿一侧,让欧阳龙确信,这可能真的不是七星岛,而是一个无人居住的荒岛。只是,如此之大的一个岛屿成为荒岛,岂不是有些可惜?而当欧阳龙如此问出之后,那欧阳宇却是看着他笑了笑,却说道。 “谁说这是个无人荒岛,这就是属于七星岛的其中之一,你看。” 欧阳宇的话音刚落,欧阳龙便惊讶地张开了嘴巴,因为就在大船绕到岛屿侧方之时,欧阳龙惊讶地发现,岛屿后方的海平面上,居然又错落出现了四座岛屿。而最远处,正有第五座岛屿的岛身随着大船的航行自四座岛屿后方显现,七星岛七星岛,难道真是由七座岛屿组成的群岛? “七星岛一共有八座岛屿组成,你现在看到的便是其中六座。” “八座?” 看到欧阳龙吃惊的表情,欧阳宇颇为得意,意气风发地向这孙儿述说道。 “是的,八座。当年,我爷爷,也就是你的高祖父,发现了这八座岛屿之中的一座,经过其后数月的勘察,发现这附近就只有这八座岛屿。而其中七座距离较近,东西向错落排列,与那天上的北斗七星相似,便将这七座群岛称为七星岛,而较为远处的那座岛屿,就称为紫薇岛。这八座岛屿便是我们欧阳家所有,世人以为我们七星岛只有七座岛屿或仅只一座名为七星岛的岛屿,却不知我们真正拥有的是包括七星岛与紫薇岛的八座岛屿。” 看着欧阳龙张大着嘴毫无声息的模样,欧阳宇心中甚是满意,随机继续说道。 “刚刚你看到的最大的岛屿,就是七星岛之一的天枢岛,向东依次看到的便是天璇、天玑、天权,这四座岛靠得又比较近一些。而再远些便是玉衡、开阳、瑶光三岛,而在此处,瑶光岛尚看不到,因为它是一个小岛礁,就在开阳之后。而那紫薇岛则离得稍远些,要向北航行一日才可看到。” 听完欧阳宇的述说,欧阳龙真真是有些佩服这天工的造化,怎么就会在这东海远处,形成如此八座岛屿,又正巧与天上的北斗紫薇相呼应呢?而自己那位高祖父,也算得上是一位奇人了,他是如何鸿运齐天,才会寻到这八座岛屿,又是经历过如何的艰难困苦,才在这八座岛屿之上,建立了欧阳一族的呢?欧阳龙的心中,不禁对自己这位高祖佩服得五体投地。 “今日我们就在天枢岛上过夜,那里由你大伯镇守,是你爹的大哥,如果得知他最为喜爱的二弟留下了子嗣,他一定会特别开心的。” 大伯?欧阳龙听到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父亲的大哥,自己的大伯,心中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也不知这素未谋面的大伯,会不会接纳自己。 第四百六十八章 天枢长子 天枢岛,是一座南北长近十里,东西最宽处近六里的大岛,岛的东西北方皆为陡峭的崖壁,而南方则是露出水面的一片礁石。唯有东南方向一侧有一处弯弯的较长的沙滩深入海中,也只有这一面的山体有些坡度。 沿着山坡向上,是一片绿意葱葱的树林,那茂密一片之中,竟是看不到任何地面的物事,任何驶过这片海域的船只,只是目测便绝不会想到,这上面还有人居住。而这座岛屿不是只有一个山头,而是由南北一高一矮两个山头所形成,而向着南边的正是那较矮的山头。而在东西两侧,因两边近十丈高的山崖只故,不论是近看还是远看,也看不到两座山头的全貌,更不论两山之间的山谷了。 而进入到天枢岛的欧阳龙,此时正在这两山之间的山谷房舍之内,而这些房舍也不是建在山谷底部,而是在北侧大山的山脚之上。欧阳龙还不知道,这处位置可说位置极佳,可让阳光自东而西照射四个半时辰,如是夏季则能够再多一个时辰。而这处位置在海面上,则根本看不到,更何况此处海域数百年来也未曾有多少船驶过,因此可说是一处避世而居的绝佳之岛。 此时的欧阳龙,坐在宽大的迎客厅之内,看着眼前对欧阳宇述说着最近岛上情况的大伯,整个人却是还在回味着刚刚这一路走来的路程。因为刚刚自己等人乘坐的那条大船,七拐八拐经过了岛南那边礁石丛生的海面,之后便驶入了一处极为高大的洞窟之内。就在欧阳龙感到诧异之时,又发现那大船再次驶出洞窟,竟是到达了一处好似湖泊之处,而就在这里,有着一处停靠的码头。 等欧阳龙随着众人向登岸,向着山上高处走了一些终于发现,这里好似一个巨大的水桶一般,只不过好似是被天神凿了两个豁口,水桶壁露了两侧。而最妙的是,在外围海域,以何种角度去看都看不到中间那大湖,因为进入的入口是一处稍有弯曲的洞窟,而出去的出口则是一处狭长弯曲的水道。而那桶底便是那大湖,在这大海之中,可说是一处绝妙的港湾,除非海浪高过十丈,停在这里面的船便绝对安全。 而当欧阳龙等人靠岸之时,这大湖的码头处正有数十人在迎接,显然他们的船一出现在附近海面,这里的人便有所察觉。驶近岛屿之时,欧阳龙便发现这条船上的一位船工,拿着红黄两面小旗一阵比划,想来便是与岛内之人进行讯息传递。 当欧阳龙随在欧阳宇身后登上码头之时,那些迎接的人群之中的头前一位,便立刻走上前来,距欧阳宇三步远定住脚步,双手一抱拳,便深深向下一躬身。而随着此人行礼,他身后的所有人尽皆单膝下跪抱拳颔首行礼,而这些人行礼之间,动作齐整整齐划一,令人顿时感到一股不同凡响的气势。 “父亲,您回来了。” “恭迎岛主回岛!” 一声浑厚的声音,及一阵响亮的齐声,同时响起却又令人听得分明,任谁也能将最前那位的声音和后面众人的声音分辨得清楚。而这位口中唤父亲之人,一个人的声音,居然在一群人齐声高呼之中,还可以让人听得分明,其内力之高也是可见一般。 “都说了不要搞这些以前的见礼了,你就是不听,哎。。。” 没想到,这一颇具隆重气氛的迎接,却是换来欧阳宇一声略有不满的责备。可那位带头躬身之人却是依旧坚持着弯腰的姿态,好似欧阳宇不让他起身,他便要一直这样弯着腰。果然,看他如此,欧阳宇也有些无奈,摇了摇头,抬头高声说了一句。 “好啦,大家都起身,各忙各的去吧。” “是,岛主。” 随着欧阳宇一语落下,所有人再次同声高呼,随即便同时直起身,还是如之前一般整齐划一,看着他们犹如疾风一般各自散去的模样,令欧阳龙感到甚是佩服不已。 随即,那带头行礼之人便直起身,目不转睛地看着欧阳宇脸色依旧郑重,而直至此时,欧阳龙才来得及注意到此人的样貌。只见此人省得是仪表堂堂,国字脸上剑眉朗目高鼻梁,微厚的嘴唇略高的颧骨,脸上的胡须浓密而又整洁,在下巴处留了近三寸,给人以有些粗犷之中又带着一股威仪。再配上六尺有余的身高,粗长的四肢及虎背熊腰的健硕身形,身披一件与欧阳宇类似的浅灰色锦绒披风,内穿淡黄色劲装,整体给人以一种发自内心的敬服之感。而最让欧阳龙印象深刻的,便是那一对深邃的双眼,沉稳之中透着坚毅,直视之间好似要看穿对方一般。 “父亲,您为何突然不声不响地进入中原,差点让岛上的人全体出岛追随您而去。若不是最后听讯息处的李总管说。。。” “傲天,来,见见你的侄儿。” 这位便是欧阳宇的大儿子欧阳傲天,居住在这天枢岛上,此前发现欧阳宇突然进入中原,想来是让岛上之人紧张了一阵。这不,欧阳宇一回来,就直接开始了埋怨,只是,还没等他说完,欧阳宇便直接打断他,侧了侧身子,将他身后的欧阳龙让出来。 “我的。。。侄儿?” 听到欧阳宇的话,再看到欧阳宇身后出现的一位陌生少年,欧阳傲天愣了愣,随即便有些疑惑地再次看向欧阳宇。而欧阳宇则是深深叹了口气,将欧阳龙拉到身边,看着他沉声说道。 “没错,他叫欧阳龙,是你耀天二弟的亲生儿子。” 听到欧阳宇的话,欧阳傲天终于是露出了一副震惊之色,那原本平静坚毅的目光,瞬间变得有些颤动,不可置信一般看向了欧阳龙。 “当年你耀天二弟进入中原,寻访名门上门挑战,却于十七年前突然失去了消息。后来把少林和尚和峨眉女道士找来问,你我才终于得知,耀天虽屡战屡胜,却终究难逃如当年你我一般被围攻的下场。不过他与我们不同,孤身一人负伤却被一位女子所救,两人终生情愫这便有了龙儿,这些上次和尚两人来的时候,你也都听到了。” “是的父亲,只是,那个时候胡一不是说,那小和尚震落山崖跌死了吗,怎地如今又。。。” “这之后的事情,说来话长,先回去再说不迟。” 随着欧阳宇率先而行,欧阳龙欧阳傲天,以及欧阳宇的七星卫和欧阳傲天的七星卫等一众人,纷纷跟随着进入了岛屿深处。只是欧阳傲天却是时不时地看着身边走着的欧阳龙,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第四百六十九章 易阳洗髓 天枢岛上,深入岛内住处的路,是一条天然的乱世路径,而不是人为修筑或踩出来的林间小路,直到走了大半程,欧阳龙才明了,如此是为了不留下人迹。就算岛外有船经过,在远处也不会发现这岛上有人生活的痕迹,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而当来到两山之间的山谷,看到那一片掩在树林之间的,上方甚至盖着掩饰用的树枝树叶的房屋之时,欧阳龙终于是确信了这一路来看到想到的。这天枢岛是在尽力隐匿其上有人的事实,也不知是为了躲避官府之人还是江湖之人,反正是要造成一种这是一个极大的无人岛的假象。 不过再一想,以中原武林人对七星岛的敌视情形来看,七星岛如此隐匿自己的行藏,也算是顺理成章之事。 而当众人进入一间居中的大屋厅中之后,刚分主次坐下,那欧阳傲天居然开始禀报起了岛上的信息,倒是没有直接对欧阳龙之事提起疑问。而他禀报的岛上之事,是诸如淡水储蓄了多少,食物够多少人食用多久等等,皆是岛上的日常。而让一直处于恍惚状态的欧阳龙都注意到的一点就是,其中一项信息是说,岛上产了多少兵器卖了多少银两,这就有点让欧阳龙感到纳闷了。这七星岛上怎么还生产兵器?且听那产量居然还不少,而且还有什么买卖所得几万两什么的,难道岛上还做兵器买卖的生意?这样的事朝廷允许吗? “好啦好啦,这些事不用时常报与我听,我出门又没多久,你自己清楚就好。” 突然,欧阳宇好似听得有些烦了,打断了继续禀报的欧阳傲天,而那欧阳傲天反而是显出不悦,大声说道。 “父亲,这些都是关系到岛上上千人生死存亡之事,您怎可不听?再说,既然您已经进入过中原,那我们便更是要积极准备。。。” “准备什么?难道还要来一次被所有人群起而攻之?” “父亲,我们七星岛何曾惧怕过那些江湖门派,想当年。。。” “好啦。。。别说了,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中原也不是当年的中原。” “父亲,如今的七星岛也不是当年的七星岛了,如今七星岛的实力,可说比当年更是强盛,正好完成当年您一统武林的宏愿,正好。。。” “够了!” 欧阳龙没想到,这父子二人竟然一见面就吵了起来,那先前还对欧阳宇极为恭敬的欧阳傲天,如今居然有些气势凌人之意。只是,欧阳宇一声沉闷的大吼之下,在场所有人便感到胸口一阵烦闷,那欧阳傲天更是被吼得浑身一震,随即便低下了头,不再与欧阳宇争论。 “好啦,今日龙儿第一天回来,就不要说这些了,别让龙儿觉得我欧阳家是如此吵吵闹闹的地方。我饿了,准备吃饭,你可要好好招待你这侄儿。” “父亲,他真的是二弟的儿子?” 直到此时,欧阳傲天好似才想起欧阳龙一般,依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欧阳龙,迟疑地问了一句。而欧阳宇自座位上站起,来到欧阳龙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一定不会错,那少林和尚亲口承认,小龙便是当年他从耀天怀里抱回的孩子,我也曾听他和小龙说过,他自小体内便有一股自行运转的内力,随着年龄增长而越来越深厚,这不正是我欧阳家易阳洗髓经的功法效果吗?” 易阳洗髓经?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的欧阳龙,一脸的疑惑,心想难道自己体内的这股庞大内力,竟然是这个功法造成的?只是,听少林静空方丈说,自己体内的内力增长的极快,甚至是一种失控的状态,而且每当雷雨之时,那内力便汹涌奔腾引人发狂,就为了这个,可是为少林之内的高僧出了不少难题。更何况,按静空方丈的话说,再经过几年,等到连他们也无法压制他体内的内力之时,自己只有经脉爆裂而亡的结局。这世上难道还有人专练经脉爆裂的功法吗? 看到欧阳龙皱眉不解,欧阳宇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便继续幽幽地说道。 “这易阳洗髓经乃是我欧阳家的独门内功筑基之法,在人尚处年幼纯静之时,灌输强大的内力,以独特心法打通身上的一套独特经脉路径,并留下一部分内力使其自动运行于经脉之内,常年自行往复之下,便能比常人的内功进境快上多倍。而你体内的内力,之所以会不受控制而狂乱,以及进境比之正常超出过多且越来越快,这便与你当年接受耀天洗髓之时的境况相关。我曾听少林和尚说过耀天临死之时发生之事,傲天在给你洗髓之时,雷声震天,且为你洗髓之后体内居然空无内力。再结合你后来对我所说有关于你内力发狂及少林和尚为你输功压制之事,我便料定这是耀天强行为你洗髓,却遇到你被雷声惊扰而导致洗髓过程出了岔子。这是耀天有所不知,为人洗髓之时需要绝对的安静不受人惊扰,不然极易产生意外情况。而耀天为了救你,而强行引导压制,之前他输入到你体内为你洗髓的内力,又导致他最终消耗过巨深受内伤。且耀天虽说救下了你的性命,也完成了洗髓,但同时也为你埋下了内力进境太快,遇到雷雨便心情激荡内力狂乱的隐患,当你的内力增长到任何人都无法压制的境界之时,你也只有经脉爆裂而亡这唯一结局。” 听到欧阳宇说了这么多,欧阳龙便又想起那竹林之内埋葬的爹娘之墓,心情顿时又有些灰暗起来。而欧阳宇看到他如此,还以为他在怨恨欧阳耀天,不忍之下便开口为自己儿子解释道。 “龙儿,你也不要怨恨你爹,你爹也是想在临死之前,给你留下一份礼物,为你打下深厚的内功基础,他这实在是为你着想之举。” “嗯,爷爷,我明白的,我难过是因为,我宁可爹他不是给我留下礼物,而是他能活着将我养大,这样我也能知道,有父亲疼爱是个什么感受。。。” 说着,欧阳龙的双眼便有泪水涌出,可欧阳龙的表情却不是极为痛苦,而这是因为,欧阳龙真的不知道失去父亲应是什么感受,表情自然不会如何痛苦。但那不自觉流出的泪水,却不是欧阳龙可以控制的,这可能就是人的天性吧。 “小龙,不哭,你以后有大伯疼爱。” 就在此时,欧阳傲天走上前,大手一揽将欧阳龙揽入了自己怀中,欧阳龙的眼泪便如决堤一般流了下来。 第四百七十章 欧阳家宴 天枢岛上,在一处宽敞的大厅之内,一方长桌之上,摆满了欧阳龙从未见过的海物以及据说是这岛上才特有的野菜,还有很多陆地上常见的鸡鸭牛羊。海物是直接蒸熟的,野菜也只是放了些调味的盐,而那些鸡鸭牛羊肉,则也多是切成大块煮熟,只有几样简单的料理是经烹调的。这一桌制作得虽不如群仙酒楼那般精美,却别有一番新鲜与粗犷的味道,让欧阳龙也算是胃口大开。 而最为关键的,此时围坐在餐桌上的,只有欧阳家的人,除了欧阳宇欧阳傲天欧阳龙三人之外,还有收到飞鸽传书而自其它岛上赶来的欧阳家其余众人。只不过,今日非年非节,因此赶来拜见的只是每个岛上的关键人物,即欧阳家主要人及岛上管事之人,其余家眷却是没有随同前来,但这也让欧阳龙将欧阳家的人认识了一个大概。 居住在天枢岛的欧阳家人,除了四十五岁的欧阳傲天之外,还有他的夫人宁氏,以及两儿一女三个小辈,而这三位虽说是小辈,最小的却也是十九岁,比欧阳龙大了三岁之多。而欧阳傲天的这两位儿子,皆以各自娶妻生子,那三个只在五岁左右的孩子,此时正在席间一同用饭。而那二女儿则是尚未有看得上眼的,目前以二十一岁芳龄守着空闺,却好似是极为享受目前无拘无束之生活,与那小姑相谈甚欢。 而居住在天璇岛上的,则是欧阳宇唯一的女儿,欧阳红霞,在欧阳家上一代中排行老三,虽年为三十八岁,却好似刚刚三十岁一般。在天璇岛上,还有她的丈夫及一儿一女,直说早知道侄儿欧阳龙来,便将他们都带来见见,并向众人说,明日一早便要将欧阳龙第一个带到自己的岛上玩。 而居住在天玑岛上的,是欧阳宇的三儿子,欧阳红日,年三十三,家中排行老四,只是今日却是没有前来,而只派出了岛上的管事来向欧阳宇禀报岛上之事。对于这一点,除了欧阳傲天有些微词之外,其余人也皆是习以为常一般,依旧该吃吃该笑笑。而通过小姑的叙述,欧阳龙得知自己这位叔叔是一位痴迷于制造兵器的人,一般除非过年过节或重大事项,他是绝不会离开他那口火炉。 如此之外,桌上便再没有其他人,就连那些始终跟随在他们每个人身后的七星卫,此时都是被安排在其它房间用饭。这样一来,欧阳龙倒是感到极为舒心,在几位长辈的嘘寒问暖,及平辈之间的快速熟络,还有那孩童的笑闹之声,顿时让他感受到了一股暖流自心间荡漾开来。 这种氛围是欧阳龙从未体会过的,看着几位长辈饮酒相谈,看着几位同辈投来的好奇目光,以及那围着饭桌跑跳笑闹而被爹妈呵斥的顽童,欧阳龙的双眼之中,静静地滑下了两行清泪。想起之前爷爷和大伯对依次赶来的亲人介绍自己时的场景,想起得知自己便是失踪了十余年的老二的儿子时大家那惊喜的表情,又想起开席之前,在自己身边空着的位置上,摆上的两副空碗筷,欧阳龙知道,他自己终于拥有了真正的亲人。 晚饭过后,一众人便来到大厅处,开始喝茶聊天,话题自然便是围绕在了欧阳龙这些年是如何过的上面。欧阳龙对于讲自己的故事,曾经有过经验,便丝毫没有隐瞒地述说了起来。当然,在少林之时的光景的,欧阳龙数语带过,毕竟对那十四年是没什么记忆的,而自山崖醒来之时起,欧阳龙便开始细细讲了起来。 而欧阳龙说出的醒来第一件事便将这厅中之人镇住了,那便是自己体内需要少林方丈全力施为才能压制的内力,以及这股强大的内力,竟然被一条小蛇之毒便压制住。对易阳洗髓经功效极为清楚的欧阳家的人,可是对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会增长到多少功力是极为清楚的,虽说绝对会是在一般练武之人中脱颖而出,却绝不会是需要少林方丈这等武林高人全力施为才行的程度。而如果真是如此,那条可以压制这股内力的小蛇,又是什么蛇,居然会是如此厉害。 原本,欧阳龙是准备接着说之后的事情,却禁不住几个同辈哥哥姐姐的追问,便将那紫冠金蛇之事率先讲了出来。不过,欧阳龙却没有因一时卖弄之心,将紫冠金蛇及苗人之间的关系尽数说明,只说自己是从薛怀文处得知的这种蛇叫紫冠金蛇。毕竟,那紫冠金蛇之事极为隐秘又要紧,当初龙七叔他们寻找紫冠金蛇之时,便一再拜托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要轻易说与别人听。虽然在坐的都是至亲,但欧阳龙想来他们最多算是好奇,便也只是透露了一点点,却是没有全数讲出。 随着欧阳龙慢慢将那紫冠金蛇之事说出,所有人尽皆被这闻所未闻的奇蛇之事惊叹无比,又得知欧阳龙因这蛇毒而变成百毒不侵之体,更是感到惊讶,甚至那大伯的女儿说我们也去抓一条被咬一下,那不是每个人都是从此不怕任何毒虫毒物了吗。虽然其他人都想到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被咬一下就变成百毒不侵,那这蛇还是毒蛇吗,简直是宝蛇才对。但从他们的眼神之中也能看出,他们是有多羡慕欧阳龙,一个个恨不得当时中毒的是他们自己。 只不过,听到欧阳龙说自己的血里还残留着紫冠金蛇的毒,而这毒又是会随着他每次运功而侵袭他的血脉,最终还是会要了他的命之时,所有人又都叹息起来。果然,这天下没有平白无故得到的好运,福兮祸所倚,说的可能便是欧阳龙此时的境况。 随即,众人便纷纷出言安慰起了欧阳龙,反倒是欧阳龙看得很开,直说自己又中了毒,导致内力运行不了,所以也不用担心毒发身亡之事。听到欧阳龙如此说,又再次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便急忙追问又发生了什么事,便自欧阳龙口中得知了上次抓蛇遇到了那条大紫冠金蛇之事。 而那长相奇特纵横飞跃口吐毒液又吞食自己幼蛇的大紫冠金蛇,再次引起了所有人的连连惊叹,直至听说欧阳龙被毒液喷中后背而直接晕倒,且导致其体内内力再不听他调遣,一众人再次唏嘘感叹起来。为欧阳龙百毒不侵之体感叹,也为他屡次受到蛇毒影响而感到唏嘘。 第四百七十一章 见面重礼 七星岛,欧阳家家宴后的饮茶聊天,便在一众人感叹欧阳龙所经历之事之中度过,只是欧阳龙刚刚把紫冠金蛇之事说完,欧阳宇便让一众人都各自散去。 而就在众人散去之前,欧阳傲天自宁夫人处接过一物,亲手交给了欧阳龙,而看清他交给欧阳龙的是什么之后,厅内众人再次发出一阵感叹。 欧阳龙的手中,是一把连鞘短匕首,通体长约一尺有余,入手却显得极为轻便。那匕首外鞘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欧阳龙摸着感到极为柔软舒适,且表面为暗金色,其上更是有着隐隐的暗蓝色纹路纵横交错。 “小龙,拔出来看看。” 欧阳傲天见欧阳龙只顾拿着匕首有些发愣,便示意他将匕首拔出。而当欧阳龙缓缓将那匕首抽出之时,却发现自己的眼前好似变得一暗,这可是欧阳龙从未体会到过的感觉。拥有鬼眼异能的欧阳龙,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同样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有眼前一暗之时。可没想到,这把匕首被拔出的一霎那,眼前的光亮竟好似被其吸收一般,让他都感觉到了眼前黑了一下。 等欧阳龙揉了揉眼睛之后再看,便发现那匕首周围依旧是正常的光亮,实在是有些怀疑,刚刚那一瞬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可欧阳傲天看到他揉眼睛,却是呵呵笑了笑,在欧阳龙手中将那把匕首接过,一下子将其拔出,在他自己眼前一边仔细端详,一边说道。 “小龙,这把匕首名为暗灵,乃是你小叔最为得意的一件作品,是提炼天枢岛码头前那片海塘之内的一块石头之中的铁水,经七七四十九天不断锤炼打磨而成的。全七星岛,不,估计全天下也仅只这一把,而它除了削铁如泥之外,另有两个特异之处。其一便是极轻,其二便是拥有不反光的特质。” “爹,小叔说那叫吞光特质。” 没想到,欧阳傲天的女儿欧阳彤却是突然接话,却被那宁氏拉了一把,而欧阳傲天却是对她的话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彤儿,这世间万物,哪有会吞噬光芒之物,你小叔炼制兵器太过痴迷,有些话也只有他一人可说,我们可不能按他所说去误导他人,不然会让人笑话的。好啦,听我继续说完。” 欧阳傲天显然是对那位三弟的言行颇有微词,拿着人家打制的兵器,却不按人家的说明为欧阳龙阐述。不过,不论是吞光还是不反光,这把暗灵匕首的这一特质也确是极为特异,也够让欧阳龙大开眼界的。 “而这暗灵匕的外鞘,为了配其轻便,内里是以最坚韧的轻木所制,外皮则是附近海域特产的一种大鱼的皮鞣制而成的,极为柔软舒适。而这些也都是次要的,暗灵匕的妙用便是在其锋利、轻便、不反光上。看好。” 随着欧阳傲天示意欧阳龙注意,就见一道黑色乌光在欧阳龙眼前翻飞如电,而这黑色暗电则好似一片吞噬万物的黑影一般,在欧阳龙眼前越来越大,直到欧阳龙感到眼前发黑向后错身之时,那片暗电才化作一道暗流,没入了那轻木鱼皮鞘之内。可那暗电虽收进了鱼皮鞘之内,但欧阳龙的眼前却好似始终无法恢复光明一般,一直有一条黑线闪来闪去。 “呵呵,小龙,这把暗灵匕便送你了,当做大伯的见面礼,既然你暂时无法运转内力,这把匕首便用来防身吧。运用匕首也有不需使用内力的功法,回头我再教你,你可要好生练习,不要让这把暗灵蒙尘。” 欧阳龙看着欧阳傲天再次递过来的暗灵匕,却有些不知该不该接受,毕竟这把暗灵匕确是特异,全天下估计也确是只有这一把。可如此珍稀之物,自己第一天返回七星岛,可不好意思直接收下。更何况,欧阳龙对这些带尖带刃的兵器,向来是有些抵触,自己反而是更喜欢此时正立在身后的兵器架上的那根少林棍。 “爹爹偏心,我求您那么久您都不给我,今日却。。。” “彤儿,你是练长剑的,要来这匕首何用?你最多便是喜欢它的稀奇特异,却始终无法发挥出它的威力,物不能尽其用,那又何必妄自占据。而小龙则不同,他此时内力无法运行,与人交手只能以外功拒敌,手里有这么一把趁手的防身利器还不是应?再说,你小龙弟弟第一次到我们七星岛,我这当大伯的岂能不送个见面礼?” “彤儿,你爹说得对,你是爹娘都在,疼爱了近二十年,小龙侄儿却始终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既然返回了自己家,那你爹送他一件宝物也是应该的。” 那欧阳彤虽被爹娘宽慰,却是始终气嘟嘟的,而欧阳龙正好不愿收下这匕首,便抬手抵在了鱼皮鞘上一推,诚恳地说道。 “谢谢大伯美意,不过侄儿初来乍到便收重礼,实在是于心有愧,还请大伯转赠彤姐姐。大伯,您的心意侄儿领了,不过侄儿确是用不惯匕首,我练的是少林棍,内力无法运用之下,自保有余,还请您。。。” “少林棍?” 欧阳龙原本是想借口自己练棍,不接受那暗灵匕的,却没想到不仅眼前的欧阳傲天,就是厅内其他欧阳家的人皆是皱起了眉头,顿时让欧阳龙心生慌乱。 “小龙,那你更要收下了,我欧阳家的子弟,岂能练什么少林棍,更不能依仗外人的功夫活命。快,收下,你大伯送出的礼物,可是能轻易收回的?” “大伯,这。。。” 欧阳龙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语,居然让眼前的大伯立时有些不悦,看着那已经递到自己眼前的暗灵匕,眼角余光看到那依旧嘟着嘴的欧阳彤,还是有些不知该不该接。 “小龙,收下吧,你大伯说得对,我们欧阳家的子弟,岂能以少林武功傍身。明日我便教你一套短匕功法,保管比那少林和尚的破木棍管用。” 听到欧阳宇发话了,欧阳龙便实在是无法,终于是接下了这把暗灵匕。可当欧阳龙接下匕首的同时,那欧阳彤竟是哼了一声,一跺脚一扭头,竟是直接跑进了后堂,让欧阳龙顿时感到有些心中不安。 第四百七十二章 早起练武 天枢岛上的第一夜,便如此过去了,除了最后因一件见面礼而产生的一点小小的慌乱之外,整体而言可说是让欧阳龙感受到了一次拥有家人的温暖。 就这样,欧阳龙怀揣着那把暗灵匕,满心温暖地睡在了欧阳傲天为他安排的一间宽大舒适的房间之内,甚至做了一个一大家子一起永世生活在岛上的温馨的梦。 第二日一大早,欧阳龙早早便起床,按着昨日的记忆来到了房屋之外,绕到一片房舍之后,果然找到了一处宽大的空地,而这里也是天枢岛上的一处练武场。只是,当欧阳龙到达之时却有些意外,因为这里已经有好几人在练武了,而他们看到欧阳龙来,也感到有些意外。 “小龙,怎么不多睡一会?” “大伯早。我平时也是早起惯了,再说,我学武晚,应该勤奋才对。” “嗯,好,小龙,不愧是我欧阳家的男儿,练武就是要勤奋吃苦,二弟泉下有知,一定非常欣慰。你们看到了吗,这才是我欧阳家男儿该有的样子,你们别以为经过洗髓内力比他人高便可轻视平日的修炼。练武一途可不是简单比谁的内力深厚就可以,江湖厮杀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只以内力打败对手,那就唯有被对手用其他伎俩杀死的唯一结局。听懂了吗!” “是!父亲!” 欧阳傲天原本是在督促自己两个儿子在练武,却是借着欧阳龙的一句话,再次提醒了他们一句。他的两位儿子则是立刻双手抱拳,高声应了一句,随即便开始继续练起了他们自己的剑法。 欧阳傲天看到如此,却也没有表现出特别认可的样子,紧紧盯了他们两眼之后,便再次看向欧阳龙,随口问道。 “小龙,今日你是要练什么?” 欧阳龙见欧阳傲天问话,便伸手自腰间解下了一条近一丈的绳子,向欧阳傲天一伸,说道。 “大伯,我学的是棍术,不过才刚练没多久,还处于找棍感的阶段。” 听到欧阳龙的话,欧阳傲天便有些皱眉,说练棍,手里却拿着绳子,难道是类似布棍术的奇门棍法?见欧阳傲天不再说话,欧阳龙便开始了他时断时续的练棍,一下一下开始甩了起来。 只是,欧阳傲天看了半天,这欧阳龙的练法与他所知的任何布棍或类似棍法都不像,皱眉之间终于是忍不住说道。 “小龙,你练的是哪路棍法?怎地我都看不明白?” “大伯,我练的就是棍法啊,这还分哪一路吗?” 欧阳傲天见欧阳龙如此反问,反倒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便指出道。 “棍术,有软硬轻重之说,而你练棍,是挥舞一根绳子找棍感,那便应是软轻一路。而这软轻一路又有软木棍、布棍,多截棍也勉强可算这一路。可看你一直在甩动挥摔一根绳子,却又与以上棍术练法有所不同,这就让我有些看不懂了。” 欧阳傲天说了一大通,让欧阳龙听得一愣一愣的,见欧阳傲天说看不懂,欧阳龙便想了想,有些迟疑地说道。 “大伯,按您所说,我应该是练的硬重一路,因为最终来看,我要用的是重木棍。而我师父传授的棍法,有些不同,他说如果哪天我用这根绳子能将地面砸得犹如木棍砸的一般,便可学他的棍法了。而我师父说这是适合我练的一种方法,既然师父如此说,那我便如此练下去了。” 听到欧阳龙的话,这次轮到欧阳傲天一愣一愣的,最后却是皱着眉头盯着欧阳龙,沉声说道。 “小龙,你师父姓甚名谁?你莫不是被人骗了吧,哪有你这样练棍的?” “大伯,我师父叫徐贵,他一定不会骗我的,再说我也没什么可值得他骗的啊。而且爷爷见过我师父,如果我师父是个江湖骗子,爷爷应该也能看出来的。” 听到欧阳龙说得信誓旦旦地,欧阳傲天却也无法尽去心中的疑惑,毕竟欧阳宇可能没见过欧阳龙练功。随即,那欧阳傲天便也不再纠结于此,而是另有他言。 “小龙,这种无名之辈的棍法,不练也罢,我们欧阳家是武学世家,当年在中原武林那可是天下无敌的,家族子弟岂能练外人所授武功?自今日起,我便传你一套短匕功法,包管你遇到内力高强之人,也照样能将他刺于匕下。” 看着欧阳傲天说得极为激情澎湃,欧阳龙虽心中不愿,却也无法将不愿学的话说出来。但如果他说出不愿学的话,且如让欧阳傲天知道,他不愿学的原因,居然是因不愿练直接要人性命的武功,估计欧阳傲天能气得直接将他赶出天枢岛。 “大伯,嗯。。。那把暗灵匕我没带在身上,而且我今日练棍还未结束,您就先让我练一天棍术吧。等明日,明日我一定将那暗灵匕随身带着,到时候您在教我,您看。。。” 只是,欧阳龙却依旧是说了一番推脱之词,毕竟,在他内心深处,实在是不愿意练那些刀枪剑戟这样带尖带刃的。 “小龙弟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爹难得要亲自教你,那是你天大的福分,怎可如此不知好歹?你那什么棍术还能与我欧阳家的武功相提并论?你难道是要把暗灵匕当个装饰品不成?” 突然,自欧阳龙身后传来一阵指责之声,那怨气冲天的语气和清脆的嗓音,欧阳龙不回头也知道是自己那位大伯家的姐姐。看来欧阳彤对自己亲爹将那暗灵匕送人之事,还是耿耿于怀,刚刚又听到这欧阳龙居然拒绝她爹要亲自教他匕首功法,这在欧阳彤看来,简直是岂有此理。 “彤姐姐早。彤姐姐,大伯要教我,是我求之不得之事,岂会不知好歹呢。只是,我这棍法乃是我师父教我的,之前因故太久没有练习,已经有些生疏,我今日正好是准备要好好练练,刚刚醒来之后便满脑子都是这练法的精要诀窍。可如果我突然改练暗灵匕,这心难静神难平之下,只怕是会让大伯的心血空耗,因此我才说今日先练棍法的,还请姐姐千万不要误会我。” 欧阳龙自己也不知为何,对于拒绝练暗灵匕之事,心中异常坚持,原本还想恳求欧阳傲天,让他明日再教他,可听到欧阳彤的话之后,便更不愿马上就练,甚至可能的话明日也不想练了。只是,说完之后,欧阳龙便突然有些后悔了,偷偷看了欧阳傲天一眼,生怕这对自己好的大伯生气。 不过,欧阳傲天自然是不会与他生什么气,在他眼里,欧阳龙是比自己儿女还要小的小童,他这欧阳家长子,自然是不会与小童去计较什么。他见欧阳龙坚持,又听他说的又有些道理,便也不再非要现在就教他匕首功法了,毕竟学武之事,强逼的话,效果是最差的。 “咦?你们都在这里啊,小龙也在啊,可以嘛,很用功嘛。” 就在欧阳傲天准备将欧阳彤打发去练自己的剑之时,欧阳龙的小姑欧阳红霞也出现在了练武场边,来到欧阳龙身边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大惊小怪地夸了他一句。而她身后,便跟着欧阳宇,正一脸正色地看着欧阳龙,把那欧阳龙看得心中一颤,心想这爷爷难道也要逼着自己练那暗灵匕吗? 第四百七十三章 练武之法 天枢岛的练武场内,当欧阳红霞在问欧阳龙拿着一条绳子做什么之时,那欧阳宇就在她身后皱眉注意着欧阳龙的解释。 当欧阳红霞同样表现出惊讶之时,欧阳宇居然是不发一言地走开了,这倒是让欧阳龙感到有些奇怪,却也是大呼一口气。只是,感到诧异的不仅只是欧阳龙,就是欧阳傲天也是同样感到诧异,他也以为欧阳宇同样会对欧阳龙的练功方法提出异议,却没想到只是就这样走开了。难道,欧阳宇是认为欧阳龙无法运行内力,因此对欧阳龙的武功不再抱有太多希望? 这不仅仅是欧阳傲天一人的想法,就是在一边练习的欧阳彤及她的两位哥哥也同样如此想。只不过,不论其他人如何想,欧阳龙却是也不去多想,只是开开心心地开始甩起了他手中的绳子。 此时的欧阳龙,甩动绳子已是与之前大有不同,他手里的绳子,在甩动之间已变得不再似之前那般软塌塌的,而好似有了筋骨一般,挥动之间已开始能划出弧线。欧阳龙自然不知这意味着什么,他只是觉得,挥动之间那绳子不再像以前一般不听话,而是有了些得心应手之感。 在一旁偷眼望来的欧阳宇,则是心中有些诧异,因为这种练棍之法,曾经与某人所秉持的练功之法极为相似。虽未曾听那人说过练棍是如何练法,但与他曾经讨论过一番武学修习之法及境界之后,欧阳宇也曾一度感叹那人于武学一道的感悟。 而如今自自己孙儿口中听到了类似的武学修习之法,再想想之前看到的徐贵那只凭口舌之能便要将敌人说退的窝囊样子,却是让欧阳宇始终无法将他们统一起来。因为在欧阳宇心中,始终认为那徐贵不似什么拥有高深武功之人,如欧阳龙这一套练武之法真是徐贵所授,那起码那徐贵也应是个武功不凡之人,除非他教授欧阳龙之时,也只是嘴上功夫。 如欧阳宇这般宗师级人物,只听过修炼之法,靠意想也能将一种修炼方法的大致结果想像出来。而按欧阳龙所说之法练棍,那最后极有可能是两个截然相反的结果,要么是棍力疲软的无法伤人的花架子,要么就是极具威势攻守兼备的上层棍术。最后会成为哪样,就看欧阳龙在甩绳之时能感悟到什么,当他拿起棍棒练功之时,能不能将那份感悟融会贯通于棍棒之上。 而这一路练法,主要是靠练功之人自己的感悟,外人是无法教授太多的,因此欧阳宇才没有对欧阳龙练法一言不发,只想先看看再说。而当他看到欧阳龙甩起的那条绳子,已不再似轻飘飘的绳索,反倒是像一根极软的杨柳条,便心中暗暗点头之余,决心不再对欧阳龙多说什么了。 欧阳龙可不知欧阳宇已经甚是肯定起了他自己的练法,依旧在那里一下一下甩动着手中的绳索,而那绳索抽击地面的声音,依旧噗噗作响毫无异常声势可言。 如此练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欧阳龙便将那绳索收了起来,来到兵器架旁边,将那里插着的一根木棍拿了出来。只是试了试之后,欧阳龙便有些皱眉,随即便将其重新插回兵器架,跑向了前方房屋的方向。没多一会,便看到欧阳龙拿着那根,自离开少林之时就一直带着的白蜡木棍,来到了练武场一角。 看到欧阳龙有模有样地以双手合十作为起势,开始练起了正经的棍法之时,别说欧阳宇,其他所有人都微微皱起眉头摇起了头。在他们心中,欧阳家的武功是天下无敌的,看到欧阳家的人练其他门派的武功,自然是心中不乐,更何况是那些少林和尚的棍法。 因为和尚向来主张慈悲为怀,从不主张杀伐,因此就是练武也多以拳脚为主,兵器则是多用木棍这类,且主以降伏敌方为主,而不是杀死敌手。而欧阳家的武功,则是以刚猛狠厉为主,出手便不留情,出手便要伤人,一击毙命那就更好,就是剑法也是以大开大合强击硬刺为主。正因如此,当年欧阳家行走于江湖之时,很快便引起了整个江湖豪门的注意和仇视,就是因为他们出手便伤人,更是挟威压人,想以武力压服江湖之人,也正因如此,才引来了整个江湖联袂围攻,最终落得多有死伤而黯然退出中原的结局。 虽说当年退出中原,但欧阳家对自己的武功还是颇为骄傲与自信的,这才有了如今欧阳龙当着他们的面练少林棍法,让他们感到有些不快的事情。其实,他们也不想想,这欧阳龙才来这七星岛一晚上而已,就让他随他们一道练欧阳家的武功,这不是有些不讲道理了吗。随后众人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虽依旧有些皱眉,但终于也是没人再指责欧阳龙什么,而是继续练起了自己的武功。只是随后的练武之间,喝咤之声此起彼伏,剑光拳影之间,较之往日更曾威势,显然是这些欧阳家三代想让欧阳龙知道欧阳家武功的厉害。 但他们显然低估了欧阳龙的定力,无论他们如何高呼作势,欧阳龙全然不受影响,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少林棍练习之中,异常认真。这一点倒是让欧阳宇对他有些另眼相看,此种专注与心境,正是练武之人所必须的,如其他孙辈一般带着其它想法练功,哪里能练好。 而说到欧阳龙此时所练的少林棍法,则是他于离开少林之时,少林的传功长老亲自所授的齐眉棍法。按当时传功长老的说法,欧阳龙出身少林,却从未能学过一路少林武功,当时又变得无法运转内力,便将这一路少林入门棍法传授于他防身。且当时少林让海因返俗,将他交给欧阳龙照顾,传他棍法也算是以此作为一种奖励,也有让他不要忘记自己曾是少林弟子之意在里面。 而原本就喜欢棍术的欧阳龙,听说能习得武力泰斗少林的棍术,便异常激动兴奋,虽听传功长老说这峨眉棍术不算少林上乘武功,但也是多次拜谢后才认真习得的。而当日因时间不多,传功长老也只是让欧阳龙记住了整套棍法及精要,练习今日还是第一次。因此,欧阳龙练棍便异常聚精会神,一边回忆一边慢慢挥舞起手中木棍,其中生涩与迟疑,尽显无遗。 看到欧阳龙的棍法居然是如此,那几位显然是有些意外,欧阳彤甚至有些嗤之以鼻,反倒是被欧阳傲天训斥了一番,让她心中对欧阳龙更是记恨。只是她不知道,欧阳傲天训斥她,是因为她不能如欧阳龙一般集中精神练功,只以为自己的爹是在照顾新侄儿的感受。 第四百七十四章 天璇奇岛 天璇岛,是七星岛的第二座岛屿,位于天枢岛东方偏南三十里处,东西长近二十里,全岛最宽处却仅为四里,且无甚突出的山峰,是一座较为狭长而山势低矮连绵的岛屿。而整个岛最宽的那处也不是位于中断,而是位于靠西方的末端,且整个岛宽宽窄窄极为不规整,又是一座略为弯曲的岛屿,因此自空中看去,便好似一个残破不堪的月牙一般。 当太阳正向最高处奋力冲向最高处之时,一条不大的船正向着天璇岛驶去,而船头处正站着一位全身皆是红色之人,此人正是欧阳龙的小姑欧阳红霞。欧阳红霞身高近六尺,与那极为高挑的陆羽萱只差了不到半头,身穿红色贴身劲装,后披暗红色金边披风,好似一团火焰站立于船头。 而这欧阳红霞生的却不是如何娇美,略长的脸型随意扎在脑后的马尾,微眯着的丹凤眼及细长的柳眉,常年阳光照射及海风吹拂之下,脸上的肌肤略为粗糙却是健康的麦色。再配上高挺的鼻梁及厚实红润的嘴唇,整个人给人一种女性特有的阳刚之气,秀发与披风在海风吹拂之下,更是显出一股飒爽的英姿。 在她的身后,则依旧是七位身着黑斗篷的七星卫,此时正与她一同迎风站在船头,却不似其他七星卫一般以头罩照着头脸,而均是露出了原来面貌。只是,略为让欧阳龙感到诧异的是,这七位黑斗篷,居然清一色为女性,虽高矮矮胖瘦各有不同,但在飒爽的气质上倒是与欧阳红霞极为相似。 欧阳龙不知是不是因欧阳红霞是女人,因此她的七星卫也全是女人,但他却知道,欧阳宇和欧阳傲天的七星卫绝对都是男人。别人可能无法透过那低垂着的头罩暗影下,看清七星卫的面貌,欧阳龙却是可以,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十四人鼻子之上虽没有皆看清,但嘴下都各自留着长短不一的胡须,可以肯定是男人无疑。 此时的欧阳龙也站在船头,却是时不时地假装观看四周,其实是在看那七位神色严肃的女七星卫。毕竟,七位神情气质极为相似,又统一穿着黑色斗篷,一字排开站着的女子,可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忍不住多看几眼也是无可厚非。 而欧阳龙出现在欧阳红霞的船上向天璇岛而去,是因在早饭间,欧阳红霞撒娇一般向欧阳宇提出,欧阳龙今日要归她。正当让欧阳龙听得有些发愣之际,便听到欧阳红霞说是要亲自带着侄儿去七星岛其它六个岛上看看,这才让欧阳龙暗呼出一口气。而听欧阳红霞说要带着欧阳龙到其它岛上转转,欧阳宇也是点头同意,毕竟欧阳龙是他们欧阳家三代子孙之一,自然是需要了解了解整个七星岛的状况。 可到了上船之时,那欧阳彤却已经早他们一步来到了船上,借口是好久没有到小姑的岛上转转,正好今日想去看看。可当船起航之后,那欧阳彤便露出了原形,居然直接是找到了欧阳龙,让他把那暗灵匕交给她把玩一番。 原来,那暗灵匕虽是属七星岛之物,且归欧阳傲天收藏,欧阳彤却也只是见过几次,从未好好拿在手中把玩。而昨晚,欧阳傲天居然将这自己心仪已久的暗灵匕,直接送给欧阳龙,这当然让欧阳彤心里极为失落。而当着父亲和爷爷面前,欧阳彤也只得认了此事,心中却一直惦念着这把匕首,这才有了随同欧阳龙一同出海之事。 这不,就在欧阳红霞及欧阳龙在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天璇岛之时,那欧阳彤却是还在自己的舱内把玩着那暗灵匕呢。 “小龙,你还没成亲吧,呵呵。要不要在我这七位姐妹里,给你说个媳妇啊?” 突然,回过头的欧阳红霞看到欧阳龙再次看向那七位女子,便拿他开起了玩笑。而欧阳龙听到她的话,显然是吓了一跳,立刻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说道。 “小姑,您别误会,小龙只是从未见过如七位姐姐这般英武的姐姐,所以忍不住有些惊叹。我们镖局里也有女镖师,但她们各自有各自的武功,也未有如这般穿着一样的衣服,所以我才。。。” “哈哈哈,小龙,不用解释什么,我这七位姐妹,任何男人见了都要高看一眼的。她们不仅长得漂亮,身手更是高人一等,绝不输大哥的那几位。” 看着欧阳红霞好似极为骄傲,欧阳龙便忍不住再看了一眼身后的七位,发现她们确是如她所言长相也不俗,却是实在无法将她们的身手与那些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进行比较。 “小姑,是不是快到了?” 就在此时,那欧阳彤却突然自舱内跑了出来,蹦蹦跳跳地来到欧阳红霞身边,拉着她的手问道。而路过欧阳龙身边之时,居然直接跑了过去,别说与他说句话,就是被她借去的暗灵匕,也是提也没提一句。 “快到了,小龙,你也来,我的天璇岛可是很与众不同的,可不要错过了。” 听到欧阳红霞的话,欧阳龙疑惑起来,便来到她的另一侧,向前方看去。此时,众人所乘的船正绕过岛东狭长的沙滩,向岛南绕去,而天璇岛的南方,则是大片大片露出海面的礁石。而最为奇特的是,这些礁石个个如海中伸出的利剑一般,又细又长,有的甚至高过船头不少,且在阳光照射下,显出五颜六色的色彩,甚是奇特。 这些突出海面的礁石,不仅颜色斑斓,形状也是各异,且与它们后方的天璇岛上的绿色,及蜿蜒起伏的山脊为背景,共同形成了一幅瑰丽的画作。湛蓝的天空下,碧蓝的海面上,横亘着一座蜿蜒起伏的绿色岛屿,好似身着绿裳的妙龄少女侧卧于海天一线间一般。而就在这妙龄少女的腰间绿色上,又点缀着一些形状奇特,散发着七色宝光的竖纹,好似一条宝玉腰带戴在少女腰间一般,好似为这绿裳少女增添一丝贵气一般。 “快看!” 正当欧阳龙感叹这天地造化之时,欧阳红霞大声提醒了欧阳龙一句,欧阳龙便立刻顺着她的手指,向船侧看去。 就在欧阳龙将视线向那个方向看去的同时,就感到一束极为明亮的光线笼罩到自己的身上,就好似那横卧于前的绿裳少女,正以天光扫视他一般。 此情此景,让欧阳龙眼前的那座岛屿好似活了过来,好似那岛屿就是落下凡尘的仙女横卧在前,正在看着他们这凡夫俗子划过她的眼前。 第四百七十五章 小姑之愁 欧阳红霞的船缓缓靠向了天璇岛,而欧阳龙确依然没有自刚刚那番神奇的景象之中回过神来,有些发呆发痴。 看到欧阳龙痴迷的表情,欧阳红霞扑哧笑了一声,随即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到他的眼神转向自己,这才笑呵呵地说道。 “小龙,如何,你小姑的天璇岛怎么样?” “这简直。。。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这简直是。。。我感觉我看见了一位仙女。。。” 看着欧阳龙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欧阳红霞也是颇为得意,自己的岛让欧阳龙有如此反应,也是让她开心不已。说实话,有多少年没有外面的人来到过七星岛了,这附近早已成为只有欧阳家才会航行的海上孤岛。几十年来,再美丽的景色,看上数百遍也会觉得索然无味了,如今难得有欧阳龙如此的表现,便让欧阳红霞的心中,感受到了久违的心潮起伏。 随即,回过神的欧阳龙便发现,这条船竟是绕过那些突出海面的礁石,直接向着岛便悬崖驶了过去。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崖壁,虽然心中清楚船工当然不会将船撞上悬崖,但欧阳龙的心中,难免感到有些紧张。 欧阳红霞看到欧阳龙有些紧张的神色,却是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而是依旧站立在船头,看着前方陷入沉思。而就在欧阳龙看到船越来越接近崖壁,心都要自喉间跳出之时,却发现那船身一斜,整条船竟是横了过来。而横过来的船却一直是横着飘向山崖,那原本就不高的光秃秃的崖壁,此时已需要欧阳龙抬头才能看到它上方的绿色,这又让欧阳龙的心狂跳不止。 就在欧阳龙压抑不住想喊出声之时,那船却是突然向前一蹿,居然是沿着岛沿向前航行,而到了一处位置之后,又再次变换起了航向。直到此时,欧阳龙才发现,眼前的山壁居然出现了一处巨大的裂缝,他们的船正向着那处裂缝行驶而去。 “这座天璇岛的登岸码头,也是如天枢岛一般,是设在暗处的,也是为了不让路过的船只发现所设计的。呵呵,只是,这片海域即不在商船行驶的路线上,也不在去往倭国的航线上,又是离海岸极远,几年也见不到一个鬼影子路过,也不知道我家先人做这多余的防备是做什么,哎。。。” 随着船向着那裂缝驶入,欧阳龙便听到欧阳红霞好似自言自语一般的,不知是抱怨还是自嘲一般的话语,感到有些无法理解。毕竟,欧阳龙从未在岛上生活过,如果他在岛上生活了数十年,便也如同欧阳红霞一般,对欧阳家隐居在如此岛上多有微词。不仅出岛入岛极为隐蔽,生活的也是多有顾虑,昨夜欧阳龙便发现,除了厅堂屋中点了些不甚明亮的烛火之外,外面居然一丝火光也无,整个天枢岛皆陷入一片黑暗。 就是这处裂缝,也是斜斜地深入岛内,在远处估计也发现不了这是一处可以让船驶入之处,而这入口则是需要将船行驶到离山体较近的位置才可以看到。海上行船随波逐流,船身控制便不如路上那般自如,任何船都会避免太靠近陌生的水域山体。不仅要避免海浪直接将船推到崖壁,更是因不知水下暗礁如何,一旦撞到山体或暗礁,船毁人亡便不可避免。 而欧阳红霞的船,显然是对这里的水文及其了解,一路曲折航行显然是在躲避水下暗礁,而进入裂缝之后,更是自船边支出了数支船桨,防止船撞到两边石壁。如此一路小心翼翼地行驶之下,最终来到了登岸之处,却发现不是这裂缝的尽头处,而这条水路居然一直曲折向前,不知通向了哪里。 “对了,小龙,说真的,我还真想给你说个媳妇,你在我岛上多住些日子,与哪个对上眼了告诉我,我一定成全你们。” 就在欧阳龙正在感叹怎么连岸边协助船靠岸的都是女子之时,那欧阳红霞却是对他如此耳语了一番,那促狭的样子搞得欧阳龙的黑脸都透出些红色,急忙再次说道。 “小姑,这方面我真的还没想过,再说我在岛上也就是住几天而已,过一阵还要回去的。” “嘻嘻,等你见到了我岛上的姐妹,估计你就没有想走的意思了,哈哈哈。” 等到欧阳龙上了岸,穿过一条山洞来到岛上居住区域,这才是终于理解了欧阳红霞的话,也明白了欧阳彤那斜过来一眼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欧阳红霞的天璇岛上,居然是清一色的女子,十几岁到几十岁,居然有上百人之多,且这还没算上岛上各司其职而此时不在居住区的女子。 “姐妹们,这是我二哥的儿子,叫欧阳龙,昨日才来到七星岛,今日除了轮值的姐妹,所有人准休息一日,大家可要好好招待我侄儿哦。” “是,岛主。嘻嘻。。。” 看到眼前围聚过来的上百位形貌各异的女子,听着莺莺燕燕清脆软糯的悦耳声音,更有冲入鼻孔的一阵阵不知如何描述的香气,欧阳龙感到有些头晕目眩。而他的心中则是暗呼,小姑唉,你今日带我来此是何用心啊。 天璇岛上的这些女子,年纪大些的聚拢在了欧阳红霞的身边,不知在说些什么,而年纪小些的则是全都围拢到了欧阳龙身边,一个接一个地介绍着自己的名字,欢声笑语嬉笑玩闹之间,别说记住谁的名字,能依然保持清醒,欧阳龙已经阿弥陀佛了。 “小姑,小姑!” “少主,您找岛主何事,我去帮您传达。” “嗨,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事,少主这是被你缠的受不了,想让岛主打你屁股,嘻嘻嘻。。。” “什么啊,我看少主是看上你了,想让岛主今晚把你赏赐给少主,哈哈哈。。。” 。。。。。。 欧阳龙听着一群姑娘如此说话,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抬头四下看了一圈之后,便眼观鼻鼻观心地,低着头喊着姐姐借过,向欧阳红霞方向抱头鼠窜而去。 当欧阳龙好不容易来到欧阳红霞身边之时,却发现欧阳红霞的脸色有些不对,而她身边的那位上了年纪的女子,也是同样皱着眉头。 第四百七十六章 悠闲时光 “小龙,你先跟姐妹们玩,我去处理一些岛上的事情,再回来找你。” 欧阳红霞说完这句话,没等欧阳龙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而那上了年纪的女子,看了一眼欧阳龙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脸,便随着欧阳红霞走了。 看到欧阳红霞好似痛苦又好似失望的复杂脸色,欧阳龙也知道必定是岛上出了什么事情,不然这热情的小姑也不会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可他这外来人也实在是不好过问什么,也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 “少主,难得今日岛主准许姐妹们休息一日,我们就不要空耗时光了,我们带你到岛上各处游玩,怎么样,走吧少主。” 就这样,一群近四十多位年轻姑娘,还没等欧阳龙说什么便拉着他向着居住区外欢快的跑去,其中便有同样被一群小姑娘簇拥着的欧阳彤。而其他上了年岁的女子,则是说笑着各自散去,毕竟她们可不像这些女孩子一样只知玩耍,她们还有她们自己要做的事情。 只是,在路上欧阳龙才发现,此前还比较沉默寡言的欧阳彤,此时俨然已经化身一众姑娘的头领,带着她们疯狂地追逐嬉戏。原来她说的好久没来岛上转转,看来不仅仅是要上船的托词,之前必定是时常跑来这里与这些年龄相仿的姑娘一起玩耍。想想也是,天枢岛上除了她娘和她自己,便只有几位照顾她们起居的老妈子,她一个青春年少的姑娘,哪里能有玩伴。而这天璇岛自然是不同,这里不仅有这么多同样年轻活泼的姑娘,风景也是极为秀美,不似那天枢岛上,虽满是绿色令人舒爽,却少了些其它颜色而显得单调。 不一会,这群人已经不是岛上的姑娘在引领,而是欧阳彤在前领路了,去的也尽是她喜欢的地方。比如一处小山谷之内,里面满是各色野花,红黄为主的一大片花丛之内,点缀着一些白色蓝色紫色等其它颜色,在阳光下显得娇艳欲滴。当然,这样一大片花丛,不仅是欧阳彤喜欢,岛上的姑娘也是非常兴奋,一个个跳入花丛之中,小心翼翼地摘下喜欢的花朵,插在头上别在衣服上,无不喜笑颜开。 这些姑娘来到了这里,呼啦一下便冲进了花丛之中,倒是把那欧阳龙晾在了一边,却是让欧阳龙感到轻松了不少。被一大群花季少女簇拥,可能是天底下所有男人所向往的,但这却欧阳龙感到极为不适,不仅是因为欧阳红霞之前的说亲一事犹在耳边,更因他对于与姑娘太过亲密之事感到有些不便。毕竟他生长在中原,虽没正经接受过那些儒家思想教导,但耳读目染之下,也知道一些基本应该遵守的礼数,更何况他也不是天生放浪之人,被一大群姑娘紧紧围着,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适。 就在姑娘们欢快地奔跑在花丛中时,欧阳龙便来到一块面南的草地席地而坐,享受着阳光洒落在身上的温暖,没一会便直接躺倒在了柔软的草地上。温暖的阳光,柔软的草地,还有耳边不时传来的姑娘们欢快的笑声,欧阳龙的心中感到极度的平静。 最近这几个月来,不,应该说自打离开山阳村之后,欧阳龙便一直是忙忙碌碌,难得有如此闲暇的时光,如今躺在草地上,舒服得欧阳龙只想发出一声呻吟。 也不知过了多久,欧阳龙感觉到身旁有人,睁开眼一看,居然是李贞晴正蹲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 “李姑娘,你怎么也在这里。。。” “呦,我说小龙弟弟,看你人不大,居然还会做春梦,李姑娘是谁啊?” 突然,一声陌生的声音自眼前的李贞晴嘴里发出,再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李贞晴,竟是那欧阳彤蹲在自己身边,吓得欧阳龙一个激灵,立刻便翻身坐起,反倒是吓得那欧阳彤差点向后翻滚出去。 “你干嘛,吓我一跳,是不是对那个李姑娘做过什么亏心事啊?” 欧阳彤瞪着眼看着欧阳龙,语气不善且调侃道。而此时的欧阳龙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自知刚刚那一瞬,应该是自己于迷蒙间看错了人,听到欧阳彤的话,有心解释一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反而是那欧阳彤,看到欧阳龙几番迟疑之后,只是低头闭口不言,便越发肯定之前自己的猜测,斜着眼看着他,流露出一幅鄙夷之色。 “怎么?是不是让我说中心事了?我就知道,你在中原就没学到好东西,竟学那些中原男子的好色花心了,对不对?” 欧阳彤的话,让欧阳龙再也无法不出声了,这怎么好色花心都讲出来了,这姐姐是凭什么如此判定的啊。 “彤姐姐,你误会了,那位李姑娘曾经救过我的命,且我能得知自己的身世,也是多亏了她的多方协助。爷爷也见过她的,我们上个月还一同自少林出发的呢,最近几个月来,也多亏了李姑娘,不然我可能还找不到我爹娘的墓呢。” 看到欧阳龙一幅回忆的模样,欧阳彤却还是有些不信,不然还能将自己看错成那什么李姑娘?明显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嘛。 “哦?李姑娘是谁啊?是她帮你找到的二哥二嫂的墓的?” 欧阳红霞突然自欧阳龙身后走了过来,显然是听到了之前欧阳龙的话,这便立刻追问起了此事。而一众正在笑闹的天璇岛女子,看到欧阳红霞走过来,也是纷纷跑过来见礼,被欧阳红霞一挥手又打发去玩耍去了。 看着欧阳红霞坐到了另一边,欧阳龙便缓缓将武当大典发生之事说了出来,听到紧张处,倒是让欧阳彤大呼小叫起来。随着欧阳龙的讲述,两人也终于得知那位李姑娘是如何与欧阳龙相识的,直至最后由陈远及李贞晴带着他去祭拜了欧阳耀天的坟,又听到了当年欧阳耀天与黄婉筠的相遇相爱过程,直让欧阳红霞及欧阳彤唏嘘感叹不已。 只不过,感叹过后,欧阳彤反倒是对那李贞晴的身份感到了兴趣,之后又是追问起了与那李贞晴相遇的前后经过。而对于此点,欧阳龙却是有点迟疑,毕竟他现在越来越觉得李贞晴以及她们那个赤血团有些不简单,因此有关于她的情况,欧阳龙便不知该如何述说。 最后,欧阳龙在欧阳彤的连番追问之下,避重就轻地简单将李贞晴说成是一个与那蒋家有关之人派到蒋家的,到了武当见蒋家遗孀无虑,这才秘密离开而被自己撞见。只是,看欧阳彤的表情显然是极为不信的,就是欧阳红霞也是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好似是在说不想说就不要说嘛。 第四百七十七章 岛外之忧 天璇岛上,欧阳龙的内心觉得非常地平静安逸,因为欧阳红霞和欧阳彤虽发觉他说的话有所隐瞒,却也没有追问下去,让他感到极为放松。 最为惬意的是,欧阳龙和这数十位青春少女,是在那处花丛边上闻着花香听着欢快的笑声吃的午饭。而这午饭是欧阳红霞和她的七星卫拎来的八个大提篓里所带来的,是各种精致的冷点和水果,还有烤制的各种海物。如此的午饭,让欧阳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心中想着,住在岛上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嘛。 吃过了午饭,欧阳红霞便再次不见了,而欧阳龙被一群姑娘领着,满岛的观赏。最为美妙的是,在岛上的树林和花丛之间,时不时的会出现几只兔子和小鹿,而树梢之上还有不知名的大鸟时不时地飞过,为这小岛增添了有一份生气。而据姑娘们所说,这兔子和鹿是岛主特意从大陆上带回来的,说是为了让岛上不至于太过沉闷,而那些鸟则是原本就住在岛上的,据说欧阳家来到岛上之前便生活在这里了。 随后,一众姑娘们便开始缠着欧阳龙问大陆内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有些疑惑的欧阳龙,一问才知道,这些姑娘有的是自有记忆便在岛上,有的甚至是出生于这岛上,且无一例外地从没到过大陆。只有到了一定年纪,武功得到岛主的认可,才有机会到大陆上办事,而她们这些小姑娘显然还没到这个阶段。 听着姑娘们抢着对欧阳龙述说,虽然依旧欢快,但神色间还是透露出一丝落寂。毕竟,一群十几二十岁的姑娘,就算这天璇岛再大,纵使有红花绿树白兔小鹿碧海蓝天,那也是困居于海岛之上。正值青春好动且对外界事物感兴趣的年纪的她们,却因岛上的规矩而只得生活在这么小的海岛,让欧阳龙感到实在是有些可怜。 因此,欧阳龙便拿出走镖之时在船上说书的架势,面对着围坐在身边数十位瞪着好奇大眼的姑娘们,开始讲起了这两年自己的所见所闻。这一次,欧阳龙再次从自己自山崖底醒来开始讲起,而这群姑娘则是没人打断他追问什么,毕竟任何事对她们来说都是充满着新奇,有两人打断提问之后,便被其他人齐声声讨,因此讲的极为顺畅。 就是那昨夜听过这一段的欧阳彤,再听一次也感觉新鲜无比,更何况随后欧阳龙便将起那晚没有说的部分,更是睁着好奇的眼睛安静地听着。一个月的山林游荡,山阳村淳朴的村民,龙门镇热闹的群仙酒楼,花蛇的阴毒疯狂,薛怀文的长途挟持及抽血验毒,直至讲到西南苗寨的奇风异俗,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让姑娘们感到既新奇又感叹。 可直讲到天色全黑,欧阳龙才讲到刚入苗寨的时光,直至欧阳红霞过来催促他们返回,一众姑娘们这才意犹未尽地起身,一同返回岛上的居住区。只是返回之时,这群姑娘中的很多人,便没有出来时那般欢快,一个个眼神迷蒙心有所思的样子,倒是让欧阳红霞感到有些诧异。 将到达居住区之时,与欧阳彤耳语一番的欧阳红霞,便沉着脸摇了摇头,幽怨地看了一眼前方被几位姑娘簇拥着的欧阳龙。而到达居住区之后,等一众姑娘都散去了,欧阳红霞便将欧阳龙带入了房内,盯着他看了半天,却是一直没说话,倒是让欧阳龙感到有些疑惑。 “小姑,您不是说有话对我说吗?” 见到欧阳龙直接提起来,欧阳红霞突然皱眉,有些怒意地质问欧阳龙道。 “小龙,你的事为何要对我那些姐妹和小姑娘说,你可知你如此一来,会给她们带来多大的危险吗?” 看到欧阳红霞突然一副恼怒的模样,欧阳龙有些诧异,不知为何这位对自己还不错的小姑,此时又对自己发脾气。 “小姑,我就是看各位姐姐对岛外之事感到好奇,所以才将我经历过的事情讲给她们听听而已啊。何况,这些姐姐从未到岛外生活过,这岛上就是再好,她们也会觉得憋闷,我都替她们感到有些可惜,所以我。。。” “住口!你懂什么?不让她们出去,那是为她们好!你记住,我不许你再给她们讲外面的事情,你如果胆敢再讲,我马上将你赶出我的岛!” 欧阳红霞突然严词厉色地打断了欧阳龙,劈头盖脸训斥了一句,却发现欧阳龙竟是皱着眉头看着她,反而让她微微一愣,随即便听到欧阳龙语气坚定地说道。 “小姑,我不知您为何发这么大的火,也无法理解您为何会强行将姐姐们留在岛上。可我知道,这个岛不是我非要来的,那些姐姐们也是自小被您或者七星岛的人带到岛上来的,不是她们哭着喊着要留在岛上的。您想把我赶出岛,我自然没有异议,更何况就是您不赶我走,过几日我便会离开七星岛返回中原,只是可怜那些姐姐,被您强留在岛上,一辈子见不到高山大川,只能看着大海望洋兴叹!” “你。。。” 看着欧阳龙如此强硬的顶撞自己,欧阳红霞顿时一股怒气上涌,怒目而视抬手便要打他,自己何曾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以如此口气顶撞过。可是,看着欧阳龙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依然盯着自己双眼看着,不卑不亢,让欧阳红霞顿时心中一颤,缓缓将手放了下来。 随即,欧阳红霞便以极为温柔又带着些伤感的语气,慈爱地看着欧阳龙说道。 “你的眼神真像二哥。。。你爹当年就是以你刚刚那眼神语气,与爹吵了一架,那也是二哥和爹吵的最凶的一次,之后二哥便独自一人离开的天权岛。。。” 看到欧阳红霞突然软化的态度,听到她说起自己的父亲,欧阳龙微微有些发呆,随即便听到欧阳红霞继续说道。 “你爹当年是最疼我和四弟的,爹和大哥对我们却只是不断地要求练武,连一点关怀也没有。我和四弟年幼之时,最最开心的时候便是二哥带我们满岛跑着追鸟,还有下海抓鱼捕虾,以及和海龟一起游水。当年二哥和爹吵架,我们在旁边听着,却不知他们为何争吵,只知道当时吵的很凶,随后二哥来看了我们一次,第二日便听大哥说二哥走了。我和四弟还大哭了一场,以为爷爷将二哥赶出岛去了,直到过了很多年,我和四弟才明白,二哥是自己离开的七星岛,这也让我和四弟有些记恨二哥抛下了我们。。。” 欧阳红霞看着窗外,突然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而欧阳龙听到了当年自己父亲的一些往事,也是安静地出奇。只是,欧阳红霞说到这里,语气一变,再次看着欧阳龙,有些严肃地说道。 “小龙,你知道吗?二哥就是因为不听爷爷的劝解,非要到大陆上去,这才惨死在那里。而我七星岛的人,不论男女,一旦进入大陆中原,都没有过什么好下场,甚至今日便有消息自大陆传来,我天璇岛派到大陆的惠儿,便是被大陆上的人害死的。” 第四百七十八章 往事之戒 看着情绪再次激动起来的欧阳红霞,欧阳龙便再次一愕,只是此次却是因为他听到了欧阳红霞所说之事,而此事也是让欧阳龙感到有些意外之事。 经欧阳红霞细细一说,欧阳龙才终于知道,这位叫惠儿的人,便是在天璇岛长大的女子之一,是欧阳红霞极为喜爱的一位妹妹,于两年前被派到了陆上七星岛的一处产业。原本岛上能派出的女子,皆是聪慧伶俐心智坚毅之人,而这位当时二十六岁的惠儿,更是令欧阳红霞极为信任且放心之人,被派出岛便是要在几年后接手那处产业的。 可好景不长,仅仅一年之后,那为惠儿便结识了一位翩翩少侠,那人据说生的极为俊美,且能说会道武功不俗。而两人才刚认识不到一个月,那惠儿便被他说动,与他一同游历附近名山大川,且不到三个月更是将自己交给了他。 只是,出身七星岛的惠儿,是不可以随便与陆上之人通婚的,这不仅关系到七星岛的安危,更是关系到七星岛的凝聚力。因为如果大量外人自七星岛娶走女子,又有大量外人嫁入七星岛,不仅会造成七星岛夹入外来力量,更是会让七星岛岛内之人产生隔阂。毕竟,一旦七星岛上的人与外人成家,男子娶来女子可能还稍好,女子嫁给外人却是极大的隐患。就是欧阳家的女儿要嫁人,都是要在岛内选择一位俊才,更何况是天璇岛的一位下属女子。 除了这部分顾虑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担忧,那便是为了防止中原武林通过这样的手段探查七星岛,甚至渗透入七星岛之内,与中原武林之人里应外合之下,对七星岛下手。这可不是欧阳家臆想出的杞人忧天之举,而是在三十年前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情,幸亏那次还没等对方进入七星岛便被发觉,才没有让敌视七星岛之人得逞。但那次也是为七星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一度将内陆的所有产业都关停,全员退守到了七星岛近五年,这之后才慢慢再派人进入的中原,才再次恢复到了如今的产业规模。 而这些年,欧阳家对这等事皆是抱着极度谨慎的态度,毕竟经历过当年事件的欧阳宇和欧阳傲天还都活着。且这么多年以来,岛上之人难免会到陆上行走,几年便会发生一次岛上的人与外人产生感情之事,每次都是由欧阳傲天派人解决。初时还会调查外人的背景,甚至允许岛人与其一同生活在监视之下,到后来将犯忌的岛人带回岛上关押,后来更是直接将人处死,手段是越来越不留情面。而如今再次发生如此事情,如让欧阳宇或欧阳傲天得知,那惠儿居然胆敢与外人私定终身,说不定便会使出极端手段,将任何可能的隐患掐灭。 不过,那位惠儿倒也识大体,没有私自与那男子暗中往来,而是直接将两人之事禀报给了欧阳红霞,满心以为与自己感情极好的欧阳红霞会祝福两人。可自父亲和大哥处听说过当年事件的欧阳红霞,当时便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惊,立刻严词命令惠儿与那男子断交并返回天璇岛,却是念着姐妹情分,没有将他们的事告知父亲和大哥。 只是正与那男子处于浓情蜜意之中的惠儿,竟是第一次违背了欧阳红霞的命令,居然留了一封书信之后,便消失在了七星岛人的眼皮之下。这让当时的欧阳红霞极度震惊,连忙命人多方查找,同时将此事隐瞒了下来,想着找到惠儿便将其接回。 直到半年前,终于是在一处尼姑庵之内找到了惠儿,而当时她却早已经出家为尼。原来,那男子与惠儿交好,一是贪恋她的美色,二是贪恋她的钱财,因为惠儿当时是七星岛一处产业的二掌柜,平时可花用的银两算是很多。那男子初时被惠儿的美貌吸引,后又见惠儿花钱大方,便使出浑身解数引诱惠儿,更是在她意乱情迷之时,将她清白之身占据。 可后来惠儿与他私奔,只带着随身的银两隐遁,当那男子发现惠儿没钱之后,便露出本性,甚至是逼她出卖肉身去赚钱。惠儿见他如此,万念俱灰之下,自觉没脸去见欧阳红霞,便找了个尼姑庵出了家,却是常常以泪洗面。等到欧阳红霞找到她要将她接回七星岛,惠儿也只说自己早已遁入空门,不愿也无颜再回七星岛去见姐妹,便留在了那处尼姑庵。 可那惠儿也是心思极重之人,这半年多来郁郁寡欢,终于是身染重疾,于前几日香消玉殒。而她死去的消息,正好于今日传回天璇岛,欧阳红霞一回来,便被告知了这一令人神伤的消息,让欧阳红霞感到极为消沉。 当她看到上午还欢快地出去玩耍的小妹妹们,下午返回居然一个个神情怪异,一问欧阳彤居然发现,是欧阳龙对她们讲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惠儿死去的悲痛还没有消下去,便想到这群小姑娘再次被外面的世界诱惑,这如何不让欧阳红霞心焦,也难怪她会发脾气。 “对不起,小姑,我不知道岛上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保证以后不会随便对姐姐说外面的事情。” 而得知还有这样一段往事的欧阳龙,便也对这小姑的激动表示出了理解,而欧阳红霞听到欧阳龙的话,也是大松了一口气。只是欧阳龙紧接着的一句话,却再次让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过,小姑,既然岛上会让姐姐们到陆上去,那姐姐们还是早晚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啊。就算她们到时候心智成熟,对七星岛也是绝对忠诚,却也难免对她们没见过的人和事感到新奇,也难免会如那位惠儿姐姐一般会与人产生感情。除非永远不让姐姐们上陆上,不然总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如果一辈子将姐姐们关在岛上,我又觉得姐姐们太过可怜,对她们也太过不公平。小姑,难道就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吗?既让姐姐们多见识外面的世界,又让姐姐们不至于被人诱惑甚至做出对七星岛有所损害之事,我觉得这样才是正理啊。。。” 第四百七十九章 小姑一家 在天璇岛上的晚餐,便是在欧阳红霞的沉默寡言,她的夫君的盛情款待,以及她一儿一女两人的唧唧咋咋之中进行的。 欧阳红霞的夫君便是七星岛上之人,原本是在开阳岛上接受培训,准备成为七星卫之一的一位高大汉子。此人年三十四,入赘欧阳家,跟着姓了欧阳,名则是欧阳宇取自苏轼的题金山寺中的诗句,迢迢绿树江天晓,霭霭红霞海日睛,与红霞应对之绿树。这位欧阳绿树人如其名,长得极为高大,身高近七尺,浓眉大眼声如洪钟,为人极为豪爽,与英姿飒爽的欧阳红霞站在一起,倒是显得极为般配。 据他自己说,当年他还年少之时,尚且没长得如此高壮,便也同开阳岛上的其他兄弟一同习练武功,准备以后成为某一位岛上重要人物的七星卫。可随着他年岁增长,却发现身形越来越高壮,以至于后来越来越不适合习练七星卫的武功,便让他一度失去了人生方向。还有就是他天生话多好动,这一点更不适合成为七星卫,最终只得在开阳岛上成为一位护岛弟子。 听着这位姑父以风趣的词语讲述自己的过去,倒是让欧阳龙对这位姑父产生了好感,席间更是与他多饮了几杯。而多喝了两杯的欧阳绿树,竟开始讲起了他与欧阳红霞相识的过程,倒是让一直沉默寡言的她,还抽出空来阻拦了他两句,却还是没能将他拦住,反而是难得地脸上微微泛红。 原来,当年在开阳岛上寻岛的欧阳绿树,在岛边山崖处遇到了正独自站在那里的欧阳红霞,发现她正站在悬崖边上身形摇晃,便立刻冲上去将她拉了回来。当时欧阳绿树有些焦急,仓促间抓住了欧阳红霞的一条手臂,便用力向后拉扯,却是反过来被欧阳红霞一下子将他的手腕拿住。 自小被欧阳宇以易阳洗髓经提升过内力,又经他严格调教近二十年的欧阳红霞,对被人抓到手臂自然是会立刻做出反应进行反擒拿。只是这欧阳绿树也是自小在开阳岛练功,所接受的提升内力功法与易阳洗髓经类似,且是经过比欧阳家子弟更严酷的练功过程,因此被欧阳红霞反擒拿之时,便立刻进行了反制。 而两人便如此在悬崖边上拼斗了起来,当时心情郁闷的欧阳红霞,与第一次见到她只以为她是擅自登岛之人而准备拿下的欧阳绿树,两人出手间便丝毫没有客气。只是,欧阳红霞毕竟是接受欧阳宇亲自传授,武功自然是胜了多筹,十余招之后便在欧阳绿树身上连印两掌,竟是直接将他打得背过气去。 以为将人打死的欧阳红霞,便急急去探查欧阳绿树的鼻息,却被他直接探身抱住,并拼命呼喊,准备以他粗壮的手臂庞大的身躯将她困住,等岛上其他人到来一同将她拿下。从未被男人搂抱过的欧阳红霞,又羞又急之下,连踢带咬,却愣是没能让欧阳绿树放手,而直到其他人到来发现大小姐被人抱住,慌忙间让欧阳绿树放手之时才发现,那欧阳绿树竟然再次晕了过去。 这一下,他在开阳岛上便成为其他人调侃的对象,死命搂抱大小姐,那可不是任何人能有的艳福。而他拼死不放手的执拗,却反而是被欧阳宇及开阳岛岛主万飞所看重,更是慢慢注意起了他,并逐渐提拔他负责一些岛上的重要职务。 而欧阳红霞自此便与欧阳绿树算是结下了姻缘,每次她心情烦闷便不自觉地到开阳岛上来闲逛,并时常会遇到已经负责接待入岛之人的欧阳绿树。如此一来二去之下,两人渐生情愫,三年之后,终于在欧阳宇的主持之下,结为夫妻,至今已共同生活了近十年,并育有一儿一女两位可爱活泼的孩子。 欧阳龙看着滔滔不绝的欧阳绿树,心中感到快乐之极,发现这位姑父是一位让人感到极为舒服的人。面对这位姑父,就是欧阳彤好像也极为放松,席间不仅放声大笑,还时不时会那小姑开两句玩笑,倒是让一直沉闷的欧阳红霞,还时不时得到一些情绪的缓解。而他们的一双儿女,估计也是受父亲影响较多,如他们的父亲一般在一旁欢快地说笑,就是欧阳红霞偶尔的呵斥也完全没影响到两人。 这顿饭一直吃了近两个时辰,才终于在欧阳红霞呵斥两位子女去睡觉的声音之中结束。而随后,喝了不少的欧阳绿树,竟还是精神奕奕,不顾欧阳红霞的白眼,带着两位侄儿侄女来到了一间茶室,要与两人继续饮茶聊天。 这一夜,便在如此安详的氛围之中度过,而到了第二日清晨,欧阳龙便再次早早起身,来到了天璇岛的练武场。而到了练武场才发现,欧阳红霞一家四口却是早他一步来到了此处,欧阳红霞正在教两位子女练剑,欧阳绿树则是在一旁举着一个硕大的石锁。 与众人打过招呼之后,欧阳龙便来到一边,继续练起了他的棍法,先甩绳,再练少林齐眉棍。欧阳龙一遍遍地甩绳,也是引来了欧阳红霞一家的好奇,不过却是没有像天枢岛上一般,对他这一套练法指手画脚,好奇归好奇,却也是继续自己的练习。 而那欧阳彤今日却是未出现在练武场之内,不知是不是不在父亲的眼皮之下的原因,是想多睡一会还是偷个懒,直至大家练完也是没看到她。 只是,等大家都练完,一同吃早饭的时候,欧阳红霞九岁的大儿子欧阳涛,趁着他娘还没来的空当,悄悄地拉了拉欧阳龙的衣袖,随后转身走出了大厅。欧阳龙好奇之下,便随着这位小弟走了出来,却发现那小弟在屋角的拐角处向他招手,大奇之下走过去一问,却是让欧阳龙获知一个极其无语的事情,那欧阳涛居然说要跟他学甩绳和棍法。 原来,这欧阳涛对学习欧阳家的剑法,是丝毫提不起兴趣,且欧阳家的其他兵刃拳脚也是让他觉得甚是无趣。而今日看到欧阳龙甩绳,之后又开始练棍术,倒是将小家伙注意力瞬间吸引了过来,直到此刻他满脑子都是那绳子甩出的弧线,以及那木棍呼呼作响的声音。 而最让欧阳龙感到诧异的是,这欧阳涛居然问他,为什么从欧阳龙甩动绳子和舞动木棍之间,他感受到极为相似的感觉。这还是欧阳龙第一次听到别人直接把他的甩绳与棍法相提并论,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对他直接说出来的人,居然是个十岁的孩子。 第四百八十章 小小知音 看着一脸认真的欧阳涛,欧阳龙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因为他可是知道,自己爷爷和大伯这些人,对欧阳家的武功是如何自傲,是如何看待别家的武功的。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教小姑家的弟弟学棍,那岂不是要说我带坏小孩子? 只是欧阳涛那兴奋之中带着些期盼的眼神,让欧阳龙实在是无法说出拒绝之语,因为他觉得,就算自己把顾虑都说出来,这弟弟也是会感到失望和难过。最后,欧阳龙只得无奈地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 “涛弟,爷爷的武功那么高强,你为何不随他学武呢?” “龙哥哥,爷爷当然也是教过我啊,只是我觉得他教的那些,让我感觉很不喜欢,每次练我都会感觉很不开心。最近几年我都很少让爷爷教我了,我都是随着娘习武,偶尔与爹练武也是挺开心的,而且爷爷看我跟我娘练武更认真,也就没再强逼我与他一同练了。” 欧阳涛嘟着小嘴说了一番,却还是感觉来感觉去的,听得欧阳龙有些不明所以,还以为这弟弟是吃苦怕累,便出言劝道。 “涛弟,练武就是需要勤学苦练,不能怕累怕苦。。。” “龙哥哥,我不是因为怕苦怕累才不开心,而是因为那些招式让我感觉。。。感觉很不喜欢,一听爷爷说这一招是刺人的哪里会让人如何,那一招是可以让对方如何如何能让我刺他哪里,要么就是如何出手可直接将人杀了哪根骨头打折了什么的。我每次听到这样就很不开心,我每次受伤都感觉非常疼,我想别人受伤也是一定很痛,更别说直接将人杀死。人死了就不能再活过来了,那他就不能再吃好吃的,不能再玩好玩的,不能再见他的爹娘孩子,那该多难受啊。。。练武难道就是为了伤人杀人的吗?如果是这样,那我还不如不练。。。” 听到欧阳涛稚嫩的声音,说出的话竟有一股悲天悯人之意,顿时让欧阳龙感到心中产生了一股共鸣。而那欧阳涛说着说着,竟然流出了两行清泪,让欧阳龙心中一阵颤动,不自觉地缓缓走上前,将他那小小身躯揽入了自己怀中。 “咦?你们两个怎地在这?呀!小涛,你怎么哭了?小龙!你是不是欺负小涛了?” 突然,欧阳彤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而她那一惊一乍地高声呼喊,顿时将饭厅内的几人惊动,纷纷跑出来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出来的众人,一眼便见到欧阳涛的双眼微红,脸上还有泪痕,明显是刚刚哭过,便同时看向了一脸冤枉的欧阳龙。 而那欧阳涛却是突然扭头便走了,这让一众人顿时便以更加怀疑的目光看向欧阳龙,让欧阳龙感到冤哉枉也。不过,欧阳龙的心中却是同样感到有些暖意,因为他感到自己不是孤单的,原来还有人抱着与他相同的心态在练武,虽然只是个九岁的孩子。 因此,欧阳龙脸色一整,也不解释什么,来到欧阳红霞和欧阳绿树面前,准备找两人好好谈谈欧阳涛练武的心境。只是还没等他开口,那欧阳绿树便做出一副不用解释的样子,乐呵呵地说道。 “小龙啊,没关系,小孩子嘛,有时候就是调皮,该教训就得教训,没什么。走,我们去吃早饭。” 听到欧阳绿树如此大方的话,欧阳龙和欧阳红霞同时翻了个白眼,那欧阳红霞更是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倒是那欧阳绿树大叫了一声,装作很痛一般嗔怪着欧阳红霞。欧阳红霞再次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看向欧阳龙说道。 “小龙,到底怎么回事?涛儿他是不是真的调皮了,所以。。。” “小姑,不是这样的,涛弟他对练武有些不同的看法。。。嗯,小姑,姑父,能跟您二位单独说话吗?” 欧阳龙见欧阳红霞还是误会自己了,便要将欧阳涛刚刚说过的话讲出来,却发现此处已经围了一大圈人,那欧阳彤更是竖起了耳朵要听个究竟,觉得就此说出好似不太好,便提出要与两人单独谈。毕竟,欧阳龙初来七星岛,这才刚刚两日便见识到了岛上之人的一些与众不同的想法,因此还是决定不应将欧阳涛的想法直接说出。 “什么?涛儿居然。。。” 在欧阳红霞的房间隔壁贴耳偷听的欧阳彤,突然听到屋内传出一声大吼,顿时吓了一跳,浑身一震之下差点碰翻了挪到一旁的木几。而之前的说话内容,她也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不同心境,与众不同什么的,却是完全连贯不起来,让她暗恨欧阳龙原来是如此讨厌。这一声大吼之后,原本便有些焦急的欧阳彤,又急又恼之下,就想不再偷听了,可却耐不住好奇之下,再次静静将自己的耳朵贴上了木墙。 而此时欧阳红霞的房间之内,据案而坐的三人,再次压低了声音继续说了起来。 “哎呀,你大惊小怪地作什么,我倒是觉得我们涛儿很是与众不同,我就说嘛,这么多年来,就见他喜欢跟那些小兔子小鹿的玩,果然是个慈悲心肠的孩子,哈哈哈。” “你还笑,这不都怪你,没事就带他在岛上乱跑,也不知道好好督促他练功,这才。。。” “哎呦我的夫人唉,你还说我,几年前涛儿问什么是死了,还不是你给他说的?你看他今日对小龙说的话,那完全就是将你当年对他说的话照搬过来的。。。” 欧阳红霞再次掐住了欧阳绿树的腰间软肉,欧阳绿树吃痛之下,便立刻将欧阳红霞的罪孽给讲了出来。没想到的是,欧阳红霞听到这话,微微一愣,竟然是直接陷入一阵迷茫,手上掐肉的力道也是不觉之间放松下来,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 “那个时候涛儿才五岁啊。。。一个五岁的孩子,我哪里知道他会想的这么深啊。。。” “小姑,那您看,涛弟这武功。。。” “这件事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听到欧阳龙的问话,欧阳红霞露出一副谨慎之色,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四百八十一章 天玑怪岛 欧阳涛练棍之事,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定下的,毕竟,七星岛上有自己的规矩,欧阳龙自己算是刚来之人,还没人对他要求什么,但生长在七星岛的第三代,自然不能随心所欲。 吃过了较为沉闷的早饭之后,欧阳红霞便再次带着欧阳龙及欧阳彤两人上了船,向着那位还没见过的小叔所在的天玑岛驶去。而对于欧阳彤的随行,欧阳红霞居然表现出了一丝诧异,因为按她对欧阳彤的了解,她一般是不愿去天玑岛的。 “好久没见小叔了,我也趁这机会去看看他嘛。” 这是欧阳彤对欧阳红霞的疑问给出的答案,只不过欧阳红霞一句话,便将她的小心思给戳穿了。 “哼哼,你这丫头,看你小叔是假,去看你小叔的珍藏是真吧。” 只不过,欧阳彤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吐了吐舌头,便一头钻进了船舱,让欧阳红霞看得是摇头不已,随后对欧阳龙微笑着说道。 “呵呵,你小彤姐对大哥送你暗灵匕一事羡慕得不得了,我看她这次去小弟那里,一定是哭喊着非要得到一把跟你的暗灵匕相当的兵刃才甘休。这丫头啊,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练武就练武吧,竟然对奇兵宝刃极感兴趣,可对于打制兵刃又是极为不耐,更受不了那热气味道,平时她才不愿意去她小叔那呢。那暗灵匕虽稀奇,可也不算小弟最得意的作品,却是被那丫头一下子看中了,只是交给他爹统一入库之后,无论小彤如何撒娇哀求,他爹也没送给她。理由嘛,也正如大哥所说,这丫头只是喜欢奇兵宝刃,却不会善用,大哥没有将那暗灵匕给她,也算是秉公办事。不过,呵呵呵,这次啊,小弟可是要大出血喽。。。” 欧阳龙笑呵呵地听着欧阳红霞述说,如今对于欧阳彤那一晚的出格表现已是完全不再介怀,反而是对自己收到那暗灵匕,感到有些对不住这位姐姐。在欧阳龙的心中虽认同物尽其用之说,但却觉得,一把匕首就是再珍贵,也不如亲人开心重要,更何况在这七星岛上,一把匕首又能用来做什么呢,还不如送给喜爱它的女儿让她开心呢。 欧阳龙毕竟是孩子心性,哪里知道欧阳傲天其志不在七岛,而为了重聚七星岛的人心,对自己的子女反而是管束得更加严苛,绝不会随意将岛上的公产给予自己子女。是的,岛上的绝大部分东西,都是七星岛的公产,由七星岛岛主进行统一的调配,无论是谁要用,都需要合理的理由及目的,这是近二十年来,欧阳傲天慢慢建立起来的规矩。 七星岛在陆上岛上均有各项产业,一年的收益银两便是一笔庞大的数额,而为了七星岛可以长久发展,便必须由岛主进行统一的调配使用。如欧阳红日的天玑岛产出的大量兵器,便是属于七星岛的一项产业,每年因卖出兵器所得到的收益,便是个极大的数额。即是说欧阳红日打制的兵刃,也是需要纳入岛上的公产之中,这才有了那日欧阳傲天拿出暗灵匕之事。 只不过,七星岛上的很多人都知道,欧阳红日不是将所有他打制的兵刃都充入公产,有一些他个人极为满意的作品,是被他自己私藏着的。而对于这一点,所有人几乎没什么意见,毕竟一位对打制兵刃痴迷的人物,留存几件把玩珍藏,那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而欧阳傲天虽多次让他将私藏兵刃交出,却始终是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甚至有一次,欧阳傲天准备亲自登岛搜查一番,最终是由欧阳宇出面才将此事压了下来。不过,自此之后,欧阳傲天在七星岛所有人心中便留下了铁面无私的印象,所有人对他的命令也是心悦诚服,不得不说,欧阳傲天是个极有领袖气质的人物。 而今日欧阳红霞所说的珍藏,便就是指那些被欧阳红日所保留下来的兵刃,连暗灵匕此等珍惜之物也是上交的,那他保留下的,必将是比暗灵匕更为珍贵难得的宝刃。而此次欧阳彤的到来,必将让那位喜爱所有侄子侄女的小叔,在她哭求之下,出一番血不可。 当船航行了一个多时辰,便看到前方那座圆锥状的岛屿越来越近,而在远处看去,那天玑岛居然是个黑乎乎的不起眼岛屿。而经欧阳红霞述说,此时看到的是岛屿的前方,那里不知为何寸草不生,石头也都是灰秃秃又轻的石头,遍地黑色细石,所以才会显得是个黑色的岛屿。 但是岛屿后方却截然相反,草木极为旺盛,由高到低延绵出近五里,岛身更是由宽变窄的同时,又带着两处弯,整个岛好似一条弯着尾巴的大鲵一般。而据欧阳红霞说,岛上还有一件奇异之事,到时候一定要带他去观赏一番,必定让欧阳龙大饱眼福。 而当船靠岸之时,欧阳龙才发现,这里正是欧阳红霞所说的岛身两处弯之一,入口宽大且深,向岛体方向更是深入近一里,水面平静无风可说是个极好的港湾。而这里的停船之处,也是极为隐蔽,是在港湾深处的几块巨大的礁石之后,如不进入到港湾之内,是绝不会被人发现的。 而众人下船之后,却是没有像之前一般向着山上走去,而是随着迎接之人,翻过一道数丈高的陡坡之后,便是直接向着坡下而去,那里正有个黑乎乎的洞口敞开着等待众人。而一翻过陡坡,欧阳龙便闻到了一股极为刺鼻的味道飘过,而随着一阵海风吹过,那味道又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可他一扭头,便发现那欧阳彤早已掏出了一方香巾捂在口鼻处,便知道那刺鼻的味道不是只有他自己闻到。而闻着这时有时无的味道来到那处洞口,欧阳龙便发现,洞口两侧低洼之处,竟有两位手持长枪的护卫在看守着洞口,而他们的脸上,也同样照着一块厚厚的布。看来那味道不是偶尔出现,是时常会飘在这附近,不然看守之人也不会照着厚布阻挡。 那两人看到欧阳红霞走来,便立刻躬身抱拳口呼大小姐彤小姐,而欧阳红霞也是微笑着说兄弟们辛苦,之后便随着迎接之人进入到那处洞口。而就在进入洞口之时,欧阳龙发现那欧阳彤居然是皱起了眉头,之后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才进入了洞中。 进入到洞中向前走了不久之后,欧阳龙便感觉到一股热力迎面扑来,其中更是夹杂着一股不可名状的难闻气味,这才终于知道,为何那欧阳彤在进入洞中之时,好似是极为不愿。就洞里的这股闷热与异味,就是他自己也是极为不适,更别说欧阳彤这娇滴滴的姑娘了。 不过,前方的欧阳红霞好似无甚不适,随在那位迎接之人身边,说说笑笑极为自然,倒是让欧阳龙自愧不如,便也努力适应着这里的环境,将心神集中在了洞内。 第四百八十二章 迫不及待 将注意力转移到洞内,马上便天玑岛上的这处洞穴,有些奇怪,与之前他见过的路上的洞穴大为不同。 这足够容一人直立行走的洞穴,虽说不甚宽敞还有些高矮起伏,但大部分地方的表面却是有些光滑,而洞穴底部的地面,居然是褶皱的地面。虽然因畅游人在上面走已经踏平了不少,可两边还留有不少褶皱的痕迹,好似这地面是流出来的泥浆干了之后形成的一般。 而还有一点让欧阳龙感到有些奇特,那便是这穴好似是向下延伸着,而他们一路走来,除了一些平坦路段,几个稍稍向上而洞穴变矮之处之外,便一直是在向下而行。而走在欧阳龙前面的欧阳红霞,好似是知道欧阳龙会感到疑惑,回过头来向他一笑,便说明了一句。 “小龙,是不是感到有些奇怪?呵呵,我们确实是在向下,你小叔便是在洞穴尽头的洞窟之内,那里甚至是在海平面之下呢,就是说那里是在水面之下。” “啊?在水下?” 听到欧阳红霞的话,欧阳龙惊讶得大张着嘴巴,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表达此刻自己的心情。在欧阳龙的心中,可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人怎么可以生活在水面之下的,难道那里不会漏水吗? “大惊小怪,昨日你还不是夸夸其谈说什么走了几省几地见识非凡吗,怎么?如今倒是被这小小的海底洞窟而吓到了?” 欧阳彤就是捂着鼻子,也不忘挖苦欧阳龙一句,语气之中满是不屑,好似欧阳龙少见多怪一般,可欧阳红霞再次一语戳破了欧阳彤的得意。 “呦,我们的彤大小姐,我怎么记得以前有个人到了小弟那里,听到是在海底,哭着喊着要出去啊,那是谁啊?嗯?” “哎呀小姑!你最坏了,就知道帮着他欺负我。。。” “哈哈哈,小彤,你怎么说也是小龙的姐姐啊,我帮你弟弟有什么错啊,再说,你这当姐姐的,弟弟第一次来岛上,也不说好生招待,就知道挖苦人家,那我这当小姑的再不帮他一下,他还不得被你欺负死啊。” “小姑你乱说,我哪里欺负他了,再说,爹连暗灵匕都送他了,他得的便宜还不够吗?还要我怎么样嘛。。。” 听着欧阳彤委屈的声音,欧阳红霞呵呵笑了笑,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反倒是欧阳龙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心想那暗灵匕果然是欧阳彤的心爱之物,不然也不会如此心心念念难以介怀。 “彤姐姐,那暗灵匕我真的是用不惯,也不想用,你也知道,我是练棍的,要匕首来何用?如此,那暗灵匕你就留着吧,你拿着比我拿着要好,不会埋没了暗灵匕。” 听到欧阳龙突然如此说,欧阳红霞和欧阳彤同时一愣,但只片刻之后,那欧阳彤便继续说道。 “算了吧你,现在来装好人,早干嘛去了?再说,要是让我爹知道了,还不得把我臭骂一顿?你是不是想看我被我爹再骂一次,才如此说的,是不是想看我的笑话?” 听到欧阳彤居然如此说,欧阳红霞暗自摇了摇头,心想这大哥不知是怎么教的女儿,怎地不如娇蛮不讲理。送给欧阳龙暗灵匕之时,自己可是在场的,欧阳龙不愿意收可不是假的,是欧阳傲天硬要给他,他不得已才收下的。更何况,这两日来,那暗灵匕就一直揣在欧阳彤的怀里,自她借走了暗灵匕之后,欧阳龙可是一次要回的话也没说的。如今这欧阳彤又这么曲解欧阳龙的好意,可真就有些过分了。 “彤姐姐,我怎么可能希望你被大伯骂呢,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我是真的觉得暗灵匕比较适合你的。那要不你先拿着,如果大伯问起来,我就说是我送给你的,反正大伯送给我,我再转送给你,大伯也应该不会生气。” 就在欧阳红霞想帮着欧阳龙说两句的时候,欧阳龙却是自己急忙解释了起来,甚至到最后竟要将那暗灵匕转送与欧阳彤。而那欧阳彤显然也是没料到欧阳龙竟会如此说,斜眼看了他一眼,随即便撇了撇嘴,心有不忿地说道。 “哼,算了吧,你以为我爹是那么好骗的吗,到时候害我挨骂,你就是要在一边看热闹吧?反正快到小叔那里了,有的是比暗灵匕好的东西,我还不稀罕了呢,到时候我让小叔送我一个比暗灵匕更好的。哼。” 欧阳彤甩下一句话之后,便趾高气昂地快速向前走去,让欧阳龙感到有些失落不已。初来乍到的他,刚刚感到找到了家人,自然是想与家人保持亲情,却没想到,因为一把匕首,便让这位大姐对自己心存芥蒂,这可不是欧阳龙希望的。只是,如今这芥蒂好似是有些解不开了,欧阳龙便将希望寄托在了那位小叔那里,希望他那里有更好的兵刃,能让欧阳彤将那暗灵匕之事忘了。 “小姑,小叔那里,果真有更好的兵刃?” 而看着超过自己快步向前的欧阳彤,心中对这妮子有些意见的欧阳红霞,听到欧阳龙如此问自己,微微一愣,便也将自己所知的告诉了他。 “应该是有的。小龙,你小叔这人,性情有些怪异,这一生对任何事也不感兴趣,唯独对打造兵刃痴迷不已,就是成家之事,也是前几年爹逼着才随便找了个我岛上的姐妹成亲的。他这人对打造兵刃有各种奇思妙想,岛上大批打造的兵刃,早已不用他亲自上手,皆是他的徒子徒孙在制造,而他则是专门在那地底洞窟之内,打制一些他想象中的兵刃,且总是会得到一些奇妙的灵感。那暗灵匕就是他用天枢岛登岸的那处湖里,打捞出的石头之中炼出的金水打制而成的。而最奇怪的是,那湖里有石头之事,居然是他猜的,而且说是什么天外飞石什么的,反正为了打制兵刃,他总是能有些奇思妙想。那暗灵匕你也见过,确是非常稀奇,也说不定便是他说的什么天外飞石之事是真的,不然这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奇妙的铁器。可你知道吗,就是这样的暗灵匕,他一番拖延之后,也是乖乖交给大哥保管,而他那里还有不知道多少,他宁死也不肯交给大哥归入岛产的兵刃,你说那样的兵刃,比之暗灵匕是好是坏?” 听着欧阳红霞的话,欧阳龙再次张大了嘴巴,对这位小叔感到极为惊奇与好奇,如此一位富有奇思妙想且痴迷于一事之人,欧阳龙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这位小叔了。因为这位小叔让他想起了那位,令整个武林黑白两道又恨又怕的毒尊薛怀文,如此之人是自己的亲叔叔,如何不让欧阳龙感到有些兴奋呢。 第四百八十三章 兴奋的小叔 天玑岛的洞穴通道之内,欧阳龙等人一直走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来到了一处宽大的地窟之内,而这里的热度便是有些令人感到无法忍耐的热了。 而这处地窟最为引人注目之处,便是在中央位置砌着一根直达地窟洞顶的粗大柱状物,而这物事的下部看着足有几人合抱粗细,越是向上越是变细,倒是像个大烟囱。 而除了这根大烟囱之外,地窟之内便堆满了各种物事,一个巨大的砧子,旁边的桌上摆着长短大小重量形状不一的五把铁锤,还有一些欧阳龙不知作何用处的铁质工具。这木桌的旁边还摆着两三个高低粗细不一的木桶,里面也不知是装的什么,而木桶的旁边铁架上,也摆着不知干什么的各种工具。而在一处角落处,居然堆着三堆颜色各异的土堆,也不知是不是打制兵器所用。 三人进入地窟,转了一个角度,便发现了此间最为重要的物事,一处连接着巨大风箱的冒着火焰的炉膛,这位小叔是打造兵器的行家,这火炉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嘛。而这处火炉旁边,便摆着一架子的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色兵器闪烁着暗红色的妖异寒光,让欧阳龙看得有些如芒在背。 只是令人有些奇怪的是,看了一圈地窟,却是没看到那位小叔在哪里。 “大小姐,岛主他在。。。” “呵呵,水大哥,我知道小弟在哪,您忙您的去吧,我自去找他就是。” 那位被叫做水大哥的人,也不多话,向欧阳红霞三人拱手示意一下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还没等那位水大哥走出地窟,也没等欧阳红霞去找,欧阳彤便大声喊了起来,而那位水大哥身形一晃,差点绊倒在地上,扭过头看着欧阳彤苦笑着摇了摇头。 “有人偷东西啦!” “哪呢哪呢?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到我的岛上偷东西!” 随着欧阳彤的声音传遍地窟每个角落,立刻便有个声音自火炉后方的洞穴之内炸出,随即便看到一位赤着上身,身前只穿个一个大围裙一样的物事之人,提着一把刀自那洞穴之中冲出。 “哈哈,小叔,你又被我骗到了吧。” 欧阳彤看到那人冲出来,便哈哈大笑着跑了过去,直到那人跟前五步,却是直接停下了脚步,捂着鼻子再次后退着喊道。 “哎呀,小叔,你又多久没洗澡了,臭死了。。。” 那位奔出洞穴的人,看到欧阳彤一脸嫌弃的模样向后跑开,便呵呵笑着挠了挠头,随即顺手把手中的那把刀扔在了一边。此人一看之下,容貌明显显老,看着与欧阳彤的爹倒是像一个岁数,有些发灰的头发散乱且油腻,高鼻梁厚嘴唇,脸色发红之中透着一丝白,可能因常年在炉火边受到炙烤,但又不晒太阳有关。再加赤着上身只穿一件好似皮质的围裙及一条单裤,整个人不像个三十岁出头的岛主,倒像是个潦倒的打铁匠。不过,他的那双眼睛倒是显得尤为明亮,整个人因为这双眼睛,又让人感觉他有些与众不同,再加上两条健硕又粗壮的手臂,整个人又是另一幅感觉。 “你来了,咦?这位小兄弟。。。怎么看着如此熟悉?” 看着欧阳彤嫌弃的模样,欧阳红日也没有生气,乐呵呵地点了点她之后,却是看向了欧阳红霞这边,而看到欧阳龙的时候竟是微微一愣。而欧阳红霞当然知道他话中之意,便立刻对他说道。 “小弟,他叫欧阳龙,是二哥的儿子。小龙,这就是你小叔,欧阳红日。” “什么?他是二哥的儿子,快让我看看,难怪感觉这么眼熟,竟是二哥的儿子。” 那欧阳红日两步便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欧阳龙的双肩,情绪激动地上下打量着他,随即便连连点头,却是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而欧阳红日的这一抓,却是让欧阳龙感到暗暗一惊,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好似被两个铁钳夹住,一股巨力直接捏入了骨髓一般让他感到疼痛。 原本对于这位小叔的武功,欧阳龙没觉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第一眼他就判断这位叔叔的内力好似是一般。对于轻功一路稍有心得的他,发现欧阳红日冲出之时,虽说脚步沉稳,却是丝毫没有轻功的迅捷飘逸之感,反倒是像一位常人稳步跑出来一般。这倒是让欧阳龙感到稍稍意外,因为在他的心中,七星岛上的人皆是自小被易阳洗髓经经过改造的,内力进境比之常人会快上许多,不说每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那起码也是内力深厚之人。而这位叔叔毫无轻功可言,也就是说内力进境只是一般。 但如今这一抓,欧阳龙便立刻改变了之前的想法,发现自己对人武功及内力的看法,还是太过粗浅,因为就凭这一抓之力,如果这位小叔全力施为,估计自己的肩骨便要瞬间粉碎了。 “喂,不用强忍着,疼就喊出来啊。” 没想到,站到一边的欧阳彤,此时却是探过头来,盯着欧阳龙的眼睛,好似很期待一般向他如此说道,倒是让欧阳红日愣了愣,随即便一把将欧阳龙放开。 “哈哈哈,你看看我,一激动手上就没个轻重,如何,没受伤吧。” 欧阳龙感觉到那股大力尽去,顿时便觉得两边肩膀好似消失不见一般,心中直呼这叔叔真是想要我的命啊。只是,看到欧阳红日一脸歉意且关怀地问向欧阳龙,他便呼出一口大气之后,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摇着头说道。 “小叔,我还好,能承受得住。。。” “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二哥的儿子,有当年二哥的硬气,好好好,我喜欢,哈哈哈。。。” 看着欧阳龙强自忍痛说不受得住,那欧阳红日显得极为开心,一手大力拍着欧阳龙的肩膀,看着欧阳红霞直竖大拇哥,却是全然没看到欧阳龙正在呲牙咧嘴。原本便被欧阳红日捏得痛入骨髓,再加他如此一顿不知是夸是罚的拍击,欧阳龙只觉得自己的肩膀正在寸寸碎裂一般。 “好啦,快住手,你看把小龙疼得。。。你这人就是人来疯,就是你姐夫也受不了你这手劲,小龙怎么可能不疼,你可真是的。。。” 听到这话,欧阳红日一愣,转过头去看向欧阳龙,便发现他此时满脸通红且满头大汗,明显是被他拍得不轻,便再次有些抱歉地将自己的手定在空中。一脸关心之间,想着应该帮欧阳龙揉揉,却又怕自己手劲太大将他弄疼,一阵迟疑之间却是显得有些尴尬。 “小叔,小龙无碍,还受得住。。。” 听到欧阳龙兀自强撑,坚持说自己没事,三人一愣之后,那欧阳红日便哈哈大笑了起来,而欧阳红霞则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那欧阳彤则是露出了一丝吃惊之色,随即便撇了撇嘴,轻声吐出一句,死鸭子嘴硬。 第四百八十四章 以匕相胁 天玑岛的地窟之内,欧阳红日走向地窟一边,来到另外一排木桶之前,一扯胸前的皮质围裙,伸手拎起一个木桶,便向自己头顶一翻,一桶水便兜头浇了下来。 随后,便见他喊了一句等等,就再次跑进了刚刚那处洞穴,没一会便再次出现,却发现他身上套了一件无袖马甲。等到他来到三人面前,便拉住欧阳龙的手,向另一个方向拉扯了过去。 “走走走,今天二哥的儿子来了,我就休息一日,我们上去,我要好好招待一下二哥的儿子。” 看着他不由分说拉起欧阳龙便走,欧阳红霞和欧阳彤同时有意见了,立刻来到了他的前方,同时说道。 “等等,你就准备这样招待你侄儿啊,也不说洗个澡换身衣服。。。” “等等小叔,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见到两人拦阻,欧阳红日立刻顿住身形,看着两人有些疑惑地说道。 “我这不是洗过了吗,还换了个干净衣服。丫头,你又有何事?” 看到欧阳红日皱眉疑惑的模样,欧阳红霞扶额无语,心想自己怎地把这小弟的脾性给忘了。而那欧阳彤则是显出焦急之色,生怕欧阳红日就如此一走了之,那自己岂不是白下来一趟吗。因此不等欧阳红霞再说什么,立刻便抢着说道。 “小叔,你这里一定还有比暗灵匕还好的兵刃吧,我求求您,给我一把好不好。。。” “你这丫头,我这里哪里还有什么兵刃啊,那暗灵匕可是岛上最好的兵刃了,都交给大哥充作岛产了,怎么可能还有比它更好的。你都不知道,当年你爹非要我交出所有兵刃充交由岛上统一收藏,可是把我那些好东西都搜刮走了的,那可是摘了我的心肝一样啊。。。我这里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好东西啊。。。” 看到欧阳彤可怜兮兮地求这件事,欧阳红日立刻作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看得欧阳红霞和欧阳龙一阵同情。只是那欧阳彤显然是不信,嘴一嘟眼一斜,以不屑的语气说道。 “小叔,你就骗我吧。那暗灵匕只是把小小的匕首,怎么可能是岛上最好的兵刃,我对您的实力可是极为有信心的,岂能把一把小小匕首当做最好的作品。” 听到欧阳彤的话,那欧阳红日立刻甩开欧阳龙的手,掐腰指着欧阳彤的脑门说道。 “哎你这丫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暗灵匕是天底下唯一的匕首,乃是我用天外飞石中提炼出来的金水,又经过我不知多少个日夜的苦思冥想,耗费了九九八十一日,废了我不少精铜和赤金,才终于制成的。那暗灵匕轻如柳叶身似墨,吹毛断发刚柔并济,不仅用起来灵活轻便滴血不足,其吸光特质更是能起到使人双眼如盲,瞬刻去人性命的作用。如此一把暗灵匕,你居然说是一把小小匕首?居然让我拿出来比它还要好的兵刃?我的好侄女啊,我谢谢你看得起你小叔,可你小叔真没有比它还要好的兵刃了。。。” 看着欧阳红日苦口婆心痛心疾首地向欧阳彤述说一通,那欧阳彤却是连眼都没眨一下,斜着眼看着欧阳红日。等他说完,便好似有十足的把握一般,悄悄贴近欧阳红日耳边,悄声说道。 “小叔,我知道您的得意之作不止这一把暗灵匕,全岛上下谁不知道,你能交出的暗灵匕,绝不是你最得意的作品。小叔放心,我绝对不跟爹说,您就给我一把好兵刃吧,大不了我放在您这,不拿回天枢岛就是。。。” “胡扯,谁跟你说我还有别的,谁说的你找谁要去,跟我要,就两个字,没有。” 欧阳彤看着油盐不进的欧阳红日,就是不松口还有其它兵刃之事,立刻软语相求地道。 “小叔,我求您了,送我一件您的兵器吧,好不好?” “哎呀,丫头啊,我说了再没有了嘛。。。” 看着欧阳红日一脸的无辜之色,那欧阳彤定定地看了一会,向后退了一步,便阴阴一笑,说道。 “小叔,您真的没有?” “没有。” 欧阳红日头一偏,看着地窟顶就是没有两字,态度坚决异常。那欧阳彤一件如此,便一边连声说好,一边走向了地窟中央的那根大烟囱。见她如此,三人便同时一愣,不知她这是要做什么之时,就见她一脚踢在那大烟囱一处凸出点,那里顿时有一大块挡板落下,赫然出现了一处红彤彤的四方敞口。随即一股炽热便自那敞口喷涌而出,那欧阳彤好似也是忍受不了那股热力,抬起一臂挡住头脸,更是向一旁退出了一步。 “丫头!你要干什么,快把它关上!” “小彤,不要胡来!” 欧阳龙还是第一次自这两位口中听出紧张之意,虽不知为何,却也知道必是与那敞开的口子有关。还没等欧阳龙想通那里是什么所在,便看到那欧阳彤的手伸向怀里,随即一掏一晃,便听她得意地说道。 “小叔,你看这是什么?” “嗯?这暗灵匕为何在你手上?你这丫头,不会是从天枢岛上的兵库偷出来的吧?哎呀,这要是让大哥知道了,还不得把你打得屁股开花。。。” 欧阳红日显然误会了欧阳彤,果见那欧阳彤极为不屑地说道。 “哎呀小叔,你怎么这么看我嘛,再说那兵库钥匙由我爹拿着,谁能。。。不说这些了,小叔,我就是想问你,有没有比这暗灵匕还要好的兵刃?” “当然。。。” “嗯?有还是没有啊。。。嘻嘻。” 就在欧阳红日正要再次否认之时,那欧阳彤居然是将手中的暗灵匕向上抛了一抛,顿时便让欧阳红日和欧阳红霞两人吓了一跳。 “小叔,到底有没有嘛,能不能给我一件嘛。。。” 随着欧阳彤将手中的暗灵匕一抛一接,又看了看旁边敞开的方形红口,两人好似有些明白,这欧阳彤是要干什么了。只是,这一瞬间之后,两人的表情却是完全相反起来,欧阳红日是一副大惊且急之色,而欧阳红霞则是又惊又怒之色。 还没等两人说话,那欧阳彤这一次却是向着那敞口处一抛,就见那暗灵匕竟是被抛向了火红的方口方向。 “不。。。” “你敢。。。” 就在欧阳红日和欧阳红霞两人惊声大吼之时,欧阳彤身形一偏,瞬间又把那抛出的暗灵匕抓在了手中,正一脸得意地看着欧阳红日。 第四百八十五章 气势凌冽 天玑岛地窟之内,看着站在大烟囱旁伸出手再次抓住暗灵匕的欧阳彤,欧阳红日好似是吓到全身发软一般,竟然一屁股跌坐在地面。 “小彤,好丫头,千万别再吓你小叔了,乖,快把暗灵收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真的?小叔,那您是答应要给我一把更好的兵刃了?” 看到欧阳红日如此,欧阳彤立刻变得兴奋异常,甚至向前走了两步盯着他看着,生怕他再反悔一般。 “只要你把暗灵收起来,什么都好说。。。” “小彤,你快过来!” 正感到目的达成而开始高兴的欧阳彤,突然看到欧阳红霞声色俱厉地大声呵斥,顿时便有些色厉内荏,立刻又后退了两步,急忙说道。 “小叔,那您去把兵刃拿过来,等您拿过来我就把暗灵匕收起来。” “小彤!你太放肆了,你再如此。。。” 还没等欧阳红霞说完,却发现一直静静站在她身后的欧阳龙,突然向着欧阳彤稳步走去,一惊之下便一步上前将他的胳膊一把拉住。但就在欧阳红霞将那欧阳龙拉住,等欧阳龙转回头之时,却是却是让欧阳红霞心中一颤,因为此时的欧阳龙,面若寒霜令人望而生寒,令欧阳红霞的呼吸都为之一顿。此时的欧阳龙,眼只微瞪眉只微皱嘴只微抿,并非凶神恶煞面露狰狞,却让人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战栗。 见到欧阳龙两日以来,只觉得这侄儿面善憨厚得紧,却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令人望而生畏的一面,而这种畏惧却是欧阳红霞无法具体形容之感。而那有些焦虑失神的欧阳红日,看到这新认识的侄儿的面容,只觉得这地窟之内原本的热意居然去了几分,后脊梁甚至有些发凉。 欧阳龙这两年来,可说是经历过数次九死一生之危,数次身陷险境,数次面对过几十上百人的拼杀甚至围追堵截,也曾见识过刀剑下的残肢断臂,中毒而死状奇惨之人,其心志气度早已非寻常人可比。平日里憨厚与人为善,那自然是欧阳龙的本心,但如今怒气攻心之下,眼神如刀气势凌冽,这才让欧阳红霞两人感到一股寒意。 虽然不知为何欧阳龙突然如此,也不知这欧阳龙到底要做什么,但两人同时觉得,应该将这侄儿拦住才行,甚至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小龙,你这是做什么?你别逼她,这丫头从小被她娘和两个哥哥惯坏了,说不定真的会将暗灵匕投入地火之内,那样暗灵匕就真的完了。” “小龙,千万不可莽撞,我给她一件就是了。” “地火?” 面对两位焦急却有些谨慎的长辈,欧阳龙的注意力却没在两人表情上,而是注意到了那听着有些怪异的名称。 “对啊,那个开口里面,就是通向地底火海的洞,那里常年有炽热的火焰在燃烧,且极深无比,一旦暗灵匕被那丫头投下去,就真的完了。。。” 听着欧阳红日的解释,欧阳龙只是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便将另一手搭在欧阳红霞抓住自己手臂的手上,展眉一笑,随即轻声说道。 “小姑,小叔,放心,我心里有数。” 随后,欧阳龙轻轻拿开欧阳红霞的手,转过身向着那边有些疑惑的欧阳彤走了过去。而欧阳红霞两人,猛然看到欧阳龙的微笑,竟感到如沐春风一般的舒服,甚至有些怀疑刚刚那连若寒霜之人,是不是这位侄儿。而就在这一愣之间,欧阳红霞不自觉地便放开了抓着欧阳龙的手,与欧阳红日两人呆呆地看着欧阳龙转身走向欧阳彤。 而那刚刚还有些得意的欧阳彤,突然看到欧阳龙径直向着自己走来,一愣之后便发现他被欧阳红霞拦住,可还没等她的疑惑散去,便发现那欧阳龙再次走向了自己。皱着眉头看着这半路突然杀出的程咬金,欧阳彤心中顿时感到有些恨意升腾,心想这小子自己得了一件宝刃,如今又要妄想拦阻自己也得一件?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可把你的暗灵匕扔进地火里,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只是,欧阳彤的威胁之语,好似对欧阳龙丝毫没有影响,就见那欧阳龙依然是一步一步稳健地走向欧阳彤。 “我警告你,天底下可只有这一把暗灵匕,如果损毁,你可是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宝刃,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你。。。你要做什么?你别再过来,你再过来,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随着欧阳龙越来越接近欧阳彤,也终于是让她看清了欧阳龙的脸,那丝毫没有狰狞的脸,却是让她顿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恐惧,开始的得意尽去,随之而来的只有色厉内荏。而那欧阳龙三两步便将两人间最后的距离消去,伸出手,竟是直接抓向欧阳彤拿着暗灵匕的手。 “呀——” 而此时的欧阳彤,却好似是面对登徒子的无力少女一般,只顾着一边向后退,一边乱摆着那只手,还哪里像个学过剑法的女剑客。这欧阳彤显然是被欧阳龙的气势所慑,心中慌乱脑中空白,只剩下本能地作出些行动,这便是久历江湖与未涉江湖之间的区别。 欧阳龙虽说无法运用内力,可那双鬼眼还在,手脚之力依旧,而面对慌乱的欧阳彤,仅以手脚身体之力,也足够敏捷足够抓到欧阳彤那只拿着暗灵匕的手。而就在此时,那欧阳彤居然突然抬起一腿,膝盖正攻向欧阳龙的小腹,好似直到此时才想起自己身上的武功一般。 但随着嘭的一声,却见欧阳龙只是微微弯了弯腰,一手坚持抓着她手腕,另一手再出,直接从她手中硬夺下那暗灵匕。随后,却见欧阳龙另一手向前一个虚抓,紧接着两手一分,便听到啪的一声什么东西崩断的声音,响在了地窟之内。 看到欧阳龙夺下暗灵匕,又看到他随后奇怪动作的欧阳红霞两人,立刻便跑到了欧阳龙身边,自他手中接过暗灵匕一看,竟发现那暗灵匕的横格与匕鞘上,缠绕着数匝灰色丝线,而丝线的一头正垂在空中,微微飘荡着。 第四百八十六章 血脉亲情 天玑岛地窟之内,气急败坏站着的欧阳彤手边,此时正飘荡着另一段细丝,而这细丝的一端成环,正套在欧阳彤手腕之上。原来,这欧阳彤不知何时将这暗灵匕与自己的手腕,用这丝线连在了一起,如此无论她做出何等危险唬人之举,这把暗灵匕还是可以确保无恙。 看到如此情景,欧阳红霞两人顿时大舒了一口气,欧阳红日是直接将那暗灵匕抢了过来,好好抚摸起来,那轻柔的样子,好似抚摸爱人的肌肤一般。而欧阳红霞松了一口气之后,便怒目瞪向欧阳彤,随后便上前一步,抬手便挥了过去。 啪—— 随着一声脆响声起,欧阳彤和欧阳红日两人却是一愣,而欧阳龙冰寒的脸色,却是终于缓和了下来,却是突然站到了欧阳红霞与欧阳彤两人之间。因为欧阳红霞扇了一巴掌之后,好似不解气一般,正要反手再扇一巴掌,却是被欧阳龙拦了下来。 “小姑。。。” 看着欧阳龙有些不忍的眼色,欧阳红霞便也将手放了下来,可怒气却反而是腾腾升起,越过欧阳龙瞪着那有些被打得呆住的欧阳彤怒吼道。 “小彤!你太过分,太放肆了。竟然做出此等威胁至亲之事,亏你还是从小被我们宠着长大的孩子,怎忍如此惊吓威胁我们!” 那欧阳彤好似有些被打傻了,愣愣地看着欧阳红霞,随即两眼泛起泪光,却依旧倔强地辩解道。 “小姑,您居然打我。。。您可是最疼我的,从未打过我的。。。再说,那暗灵匕我用爷爷的钓鱼丝缠着,那是绝不会出任何问题的,我怎么可能让暗灵匕。。。” “等等,你说你这丝线是爹的钓鱼线?” 就在欧阳彤委屈地替自己辩解之时,那欧阳红霞却好似极为惊讶一般,立刻打断了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立刻抓起欧阳龙的双手看去。只见欧阳龙此时的双手之上,正横亘着一条血线,而自那血线上,正有一缕缕鲜红的血往外冒出。 “哎呀,你这丫头,你爷爷的钓鱼线可是从内陆特意找人制作的,极为坚韧难断,小龙的手要是有个好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小龙,如何,疼不疼?” 欧阳红霞一边大声呵斥着欧阳彤,一边将自己的衣角撕下两片,匆匆为欧阳龙包扎,却发现那欧阳龙好似没事人一般,脸上一丝疼痛之色也无,只是含笑着说不疼。 “就是因为坚韧难断,我才用来绑暗灵匕的,小姑,你偏心,只想着他受伤,却不想着我为了暗灵匕用心良苦,自从他来了,你们都偏心。” 那欧阳彤兀自在那里大声说着,却是一味强调着自己所想,根本没有想到其它,而对于欧阳红霞再次瞪过来的眼神,竟是再无害怕之意。 “小姑,你就是告诉我爹,我也是这话,你们都偏心,对我都变了。” “你。。。” “姐,算了,暗灵匕也无恙,小龙受伤也是意外,我再送小彤一件我珍藏的兵刃,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呵呵。” “小弟,不能再如此宠着这丫头了,她都二十一岁了,还如此不懂事,以后怎还了得。。。” 看来,对于欧阳彤,这两位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也是非常无奈,显然,欧阳彤如此做事不考虑后果,可不仅仅是如欧阳红霞所说,是她娘和哥哥们宠的。 “彤姐姐,你能想到用线将暗灵匕保护好,这是好事。。。” “哼!不用你来装好人,我不稀罕!” “小彤,什么你你你的,小龙是你的弟弟,不是别人!” 没想到,就在欧阳龙刚刚说了一句之时,那欧阳彤却是立刻便嗤之以鼻地打断了他,却再次被欧阳红霞呵斥了一句。欧阳龙却也不以为意,继续看着欧阳彤说道。 “彤姐姐,我见到小叔还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发觉小叔是一位豪爽且痴迷于打造兵刃之人,在这海底洞窟之内,忍受着高温与憋闷,只想着如何打制兵刃的小叔,让我极为佩服。而你,却利用了小叔的这份痴迷,不仅用小叔的喜爱之物胁迫他,甚至惊得小叔。。。我欧阳龙自有记忆的这两年来,唯有一些好心人对我好过,却是从未感受到过血脉亲情,甚至都怀疑过,我是不是被爹娘扔掉的孩子。可自与爷爷相认,再来到这七星岛,我便深深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血脉亲情,这是我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可今天,你却让我小叔和小姑如此焦急惊吓,便让我怒不可遏,如不是看到你还顾虑着小叔亲情给暗灵匕绑了线,如不是看在你也是我姐姐的份上,我今日可能就会打你了。。。” 原来,欧阳龙刚刚那极不寻常的气势,确是因为他怒不可遏而起,而他怒不可遏的原因,便是因为在欧阳彤自作聪明的威胁之下,让欧阳红日吓得瘫坐于地,让欧阳红霞焦急无奈。虽然欧阳龙不觉得一把匕首如何重要,可看到两位至亲,居然因为那匕首焦急受惊至此,便顿时感到怒意升腾,不自觉地便将自己浓烈的恨意及怒意散发了出来。而经历过多次绝命时刻淬炼的欧阳龙,心中的恨怒之气蒸腾之下,那散发出来的气势便非同凡响,甚至可说是一股无形的杀气。 只不过,就如欧阳龙最后那毫无气势可言的话语一般,他的心中始终的没有任何杀意的,虽恨怒之气势好似杀气一般将三人镇住,但那也仅仅能唬住这常年居于海外孤岛之人罢了。 “哇。。。我就是想要一把小叔做的兵刃而已嘛。。。小叔打制的兵刃那么好,暗灵匕也是那么好,可我却一件也没有。。。呜呜呜。。。我求了爹好几年,他都不送我。。。武库里小叔做的好点的,都给别人了,我一件也没有。。。呜呜呜。。。我也是喜欢小叔做的兵刃嘛。。。” 突然,那欧阳彤居然一屁股坐在地面,嚎啕大哭起来,倒是将两位长辈以及一位弟弟吓了一跳,而听着她含混不清的哭述内容,这三人也是无奈得紧。欧阳彤如此喜欢欧阳红日所打制的兵刃,以至于不惜用这等手段也要得到,倒是让欧阳红日心中开心异常,倒是将她刚刚的威胁之事忘了个干净。 随即,那欧阳红日也不多说废话,转身便跑向了刚刚奔出的洞内,不久便抱着两个长方木盒走了出来。 第四百八十七章 珍藏宝剑 天玑岛地窟之内,看着欧阳红日抱着两个长盒子跑过来,欧阳红霞三人的表情各异,欧阳红霞是一幅果然如此的模样,欧阳龙则是一脸苦涩抗拒,而那满脸泪花跌坐于地的欧阳彤,则是一脸的希冀之色。 那欧阳红日跑到欧阳彤近前,将那两个木盒好似献宝一般向前伸出,却突然又收了回去,略弯着腰将那两个木盒搂在怀里,半侧过身对着欧阳红霞,扭过头苦着脸说道。 “姐啊。。。我这里真的就剩下两件了,今日给了侄子侄女,可就真的再没有了。。。” 没想到欧阳红日是说这些,欧阳红霞顿时扶额,看着这好似守财奴一般的弟弟,她是真的有些无话可说了。 “好好好,我现在用的这把剑挺好的,不惦记你的珍藏,好了吧。。。” 看着好似防贼似的盯着自己的欧阳红日,欧阳红霞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浑身无力地挥了挥手,干脆侧过身不去看他。如此,欧阳红日这才将手中的两个木盒,分别向欧阳彤以及欧阳龙各自递去一个。 “小叔,您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是练棍的,不用这些兵刃。” 只是,欧阳龙没有如欧阳彤一般立刻接过木盒,反而是将木盒挡住,摇了摇头如此说道。 “嗯?那怎么行,大哥送你暗灵匕当做见面礼,姐姐估计也送你什么了,我这当小叔的自然也要送你一份见面礼了。拿着,长辈送小辈礼物,可不能不收,这是礼数,懂不懂?” “小叔,大伯赠我暗灵匕可不是见面礼,是因为我无法调动内力,他才将小巧轻便的暗灵匕赠我防身的,而您送我您的宝刃,不说我用不到,就是想舞动起来也甚是费力,那岂不是要让您的宝刃被我埋没了吗?” “什么?你的内力无法调动?姐,这是为何?爹是怎么说?” 正在一边感叹忘了送欧阳龙见面礼的欧阳红霞,突然被欧阳红日一问,愣了一愣之后,便摇了摇头,有些歉然地说道。 “嗯。。。这我还没听爹讲过,回头我们去找爹问问,看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哎呀,你这小姑怎么当的,怎地如此重要的事都没有问一下,你可真。。。” 被欧阳红日如此一说,欧阳红霞也是有些脸热,自己当日只顾感叹欧阳龙所经历的事情了,却是忘了问欧阳宇,这该怎么办了。可还没等欧阳红霞继续检讨自己,那欧阳红日便再次转身跑回了自己洞中,叮当一阵响动过后,还以为又会拿出什么宝贝的欧阳红日,却是空着手跑了出来。 “我忘了,那个东西在上面,等上去了再给你。” 看着欧阳红日向上指了指,欧阳龙有些疑惑,却也没有纠结什么,摇了摇头说道。 “小叔,真的不必送我什么见面礼。。。” “好啦!别废话,我说送你就一定要送你,你再多说,小叔我可生气了。” “呦,小弟,没想到你上面还有好东西呢?” 突然,欧阳红霞抢在了欧阳龙前面说了一句话,语气之中带着些恭维之意,让那欧阳红日立刻便显出得意之色,咧着嘴说道。 “那是,姐,你弟弟我的本事,那可不是徒有其表的,哼哼。” “哦,那既然你要送小龙上面的宝物,那刚刚那把宝刃,不就剩下了吗,正好送你姐姐我吧。” 欧阳红霞戏谑的话语,顿时让欧阳红日的脸垮了下来,立刻从得意变成委屈,哭丧着脸说道。 “姐啊。。。您刚刚不是说现在的这把剑用着挺顺手的吗,就别惦记我那宝剑了,那可是我最后的珍藏了,您就给我留个念想吧。要是我手里一件都不剩下,那我想它们的时候可就非常痛苦了,到时候影响我的心情,影响我的水平,那岛上的兵刃可就有失水准,到时候卖不出价钱,我们可都要喝西北风了。。。” “算了吧,岛上向外卖钱的那些兵刃,早就是你手底下的人在打造了,你都好几年没亲自动手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再说,我拿去了是给我涛儿留着,将来他。。。” “涛儿?姐,那小子可不喜欢练剑,让他向小龙这般练个棍,估计他才会用心练呢,你啊,真是太不了解涛儿了。姐啊,不是我这弟弟说你,你怎么当娘的啊,自己宝贝儿子怎么想的都不知道,就逼着他练剑。。。” 欧阳红日滔滔不绝地对欧阳红霞说着,而他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让欧阳红霞一愣,没想到这平日里足不出岛的兵器狂,居然会了解自己儿子的真实想法。欧阳红霞再次想起了晨间欧阳龙对自己夫妇所说的话,顿时陷入了对自己宝贝儿子的练武方向问题的担忧,全然没将欧阳红日后面的话听进耳中。 欧阳红日自说自话一般说了一大通,发现自家姐姐陷入沉思全然不理他,便悻悻然地闭上了嘴,转过身拉着欧阳龙看向交给欧阳彤的宝刃。而那欧阳彤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将里面的宝刃自木盒之中取了出来,正在仔细端详着自己千方百计想得到的小叔珍藏。只是,欧阳彤拿着那把宝刃,却是皱着眉头一幅难以置信之色,翻来覆去看了半晌,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那是一把剑,一把没有剑鞘且黯淡无光的剑,剑身仅两指宽,且由宽渐窄,至剑尖处变得宽幅仅一指有余,随后便收束成尖,倒是显得极为尖利。而那剑长却是四尺有余,显得整个剑身极为修长,而那形状也是当今之世极为少见的八面剑身,厚度却又显得极薄,让人感到坚挺且锋锐。而握把之前的横格则为一条笔直带尖的铁棍状物,其与剑身丝毫没有缝隙,好似是直接打制而成,倒是让这长剑显出一番别样风韵。 只是,这把异样的长剑好似还没制作完成,剑柄处居然没有护木等物,显然是尚未安装,且更为关键的是,居然没有剑鞘,这把剑就是以裸剑的形态直接放置在木盒之内的。而最为令人不解的,便是这把剑不似寻常宝剑一般剑光凌厉寒意逼人,整体就好似未经打磨一般黯淡无光,就是那剑锋处也灰秃秃的,竟然看不出这把长剑到底开没开锋。 第四百八十八章 适合女子 “我说小叔,您不是随便拿根废铁装到盒子里,就骗我说这就是您亲自打制珍藏的宝剑吧,您可别欺我年少没见过世面。” “什么?废铁?你这丫头,真是狗屁都不懂,居然看不出这是一把极为适合女子的绝世宝剑,就这样还好意思说是我的侄女?” 欧阳红日一把抢过那把长剑,气哼哼地瞪了欧阳彤一眼,随即又看向欧阳红霞和欧阳龙,却见到这两人也是满脸的疑惑,便极为失望地仰天长呼。 “哎呀,老天爷啊。。。我欧阳红日的亲人,怎地都如此没有眼光啊。。。” “废话,你藏得这么隐秘的东西,我们见都没见过,而且搞得这么丑像个没做完的剑坯,你让我等如何说出这把剑是好是坏?” 看到欧阳红日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样,欧阳红霞有些脸热受不了了,直接双手叉腰一脸不忿地对欧阳红日如此反驳道。而欧阳红日却是以一脸鄙夷之色相对,随即撇了撇嘴,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将手中的剑立起,温柔地上下抚摸着剑身,轻声说道。 “这把剑我尚未取名,却是因为它还需要最后一道工艺,这最后的工艺之后,它会变成什么模样,我也无法预料。” “哦?小叔,那为何不进行那最后工艺?那最后工艺是什么?是开刃吗?需要多久?” 欧阳彤听到欧阳红日说这把剑确是还未完成,便立刻来了精神,来到欧阳红日近前盯着他的双眼急忙问道。但听到欧阳彤的话,欧阳红日极为鄙夷地撇了他一眼,随后便一副不与小童计较的口气说道。 “哼哼,就知道你会如此问,不过我也不怪你,毕竟这把剑确是独一无二,你问出此等无知之语也不能完全怪你。” 看到欧阳红日那鄙夷的眼神,欧阳彤也是翻了个白眼,而那欧阳红霞看到自己五大三粗的弟弟抚摸一口长剑好似抚摸女子一般,顿时感到心中一股恶寒,也是翻了个白眼。但欧阳红日也不理她们,好似自言自语地继续说道。 “告诉你吧丫头,这把剑此时便算是完成了九成九,早已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装上手柄护木就可拿去轻松斩金断铁。这把宝剑轻重适宜剑身极长,极为适合女子使用,可两年前打制好之后,我才发现这岛上还没有能发挥其威力之人,我这才将它收藏没有交给大哥。随后的两年,我便时常会思考,欲发挥这把长剑之威力,需要配合何种剑法诀窍,应如何习练,经两年的思考,直至最近才想到了一些法门。正巧你今日来此求剑,也算是你适逢其会,我便将这把剑送给你,一并将习练之法传授于你,望你自今日起,勤加习练此长剑剑法,能早日体悟此长剑之妙用,发挥出它的威力。” 欧阳彤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因为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先做出兵刃,再想出招式练法的,与一般先有功法,后制出相应兵刃简直是反其道而行。但从这一点也能看出,这欧阳红日的心中,一切皆是以他的兵刃为先,先做出一把他心中认为的极为厉害的兵刃,再找到适合使用它的人,或直接想出一套适合发挥这兵刃的功法,再将其传授于人以期他能发挥兵刃的威力。 如此看来,这欧阳红日还真是一位痴迷于打造兵刃的痴人,且还是个天赋异禀之人,毕竟能根据兵刃创造出相应的功法,这也算是大师级人物了。 “小叔,那最后的工艺究竟为何,您还是没说啊。既然已经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了,为何还需一道工艺,为何是只完成了九成九?” 只是,虽然欧阳红日好似陶醉一般说了半天,但那三人确是没太明白他所说的只完成了九成九是何意,这不,最为焦急的欧阳彤不就问出来了吗。但那看着黯淡无光的剑身,有些怀疑的眼神,却还是将她信不过欧阳红日所言之事暴露了出来,最终是让欧阳红日眉头一挑,瞪大眼睛说道。 “哼,还是不信是吧,你拿着。” 就见欧阳红日将手中长剑递给欧阳彤,等她愣愣地接过之后,欧阳红日便顺手把她腰间随身携带的那把宝剑抽了出来。就在三人一愣不知他要做什么之时,欧阳红日将那口剑向旁一伸,直说了一个字。 “砍。” 欧阳彤更是愣了,她那口长剑也是他爹精挑细选的一把宝剑,也是出自欧阳红日的天玑岛,也算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可如今,欧阳红日居然让她用手中这把好似剑坯一般的长剑去砍自己的宝剑,如果自己无法砍出惊人的效果,那这欧阳红日不是丢脸了吗。 “砍!” 见欧阳彤迟疑,欧阳红日大吼一声,吓得欧阳彤浑身一颤,咬了咬牙便将手中长剑挥下,可那挥剑的力道,不知是心疼自己原本的宝剑,还是心疼欧阳红日这未开锋的长剑,竟是有些无力。 叮—— 随着一声脆响,欧阳红日手中的长剑,竟是直接变为两段,随着欧阳彤手中的长剑继续下落,那一截断掉的剑身,随着那长剑剑锋落于地面,发出噗的一声,静静地躺在了地面。 看到如此漫不经心的一剑,竟是将欧阳彤的宝剑直接斩为两截,欧阳红霞和欧阳龙万分惊讶,难以置信地看看地面又看看那确实短了一截的宝剑,最后两人相视之间,皆是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 而那欧阳彤则更甚,握着长剑张着大嘴睁着大眼,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剑,竟是好似呼吸都停顿了一般。突然,欧阳彤又举起手中长剑,再次向下劈斩,眼中再次爆发出一股难以置信的神色,急忙看向了欧阳红日,便发现那欧阳红日,此时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直接说道。 “没错,小彤,发现了吧,这就是这把长剑的妙处。女子比之男子臂短力弱,时常需要考虑更多的身形剑法的变法,与人相拼之间先天便占了弱势。而我这把宝剑,将剑身重量精心调整,让它在被人挥动之间,会产生一股助力,在原本的基础上,增加近一倍的力量。而这仅仅是靠蛮力挥舞之时,如配合内力运用,将产生多大的助力,是我也无法预料的,这是使用这把剑之人需要去体悟发挥的。” 听完欧阳红日的话,三人尽皆有些一头雾水,只知道这把长剑好似是用五分力便能发挥出与十分力相同的效果,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优点,毕竟会将人挥舞长剑之势成倍增长嘛。如此一想,三人也是点了点头,好似是明白了这长剑的好处,也感到这确实是一把适合女子使用的剑。 但如果让欧阳红日知道,他们三人只是如此简单地理解自己所说,那他一定非得再次仰天长叹不可,这把长剑怎么可能只是如此简单。单纯以力御使与以内力为基运剑,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境界与效果,而这把长剑正如欧阳红日所说,不仅可将不论使力还是运内力皆做出提升,还会根据剑招变化,力与内力相应配合之间,产生不同的助力,而这是欧阳红日自己也只是预想而不能真正完全预见到的。 因此,欧阳红日与其他三人虽同样感叹于这把剑的妙处,可境界却是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可说是天差地别。 “咦?剑上怎么出现了一条线?” 就在欧阳彤惊喜非凡地端详着长剑之时,欧阳龙却是突然指着剑身上的一处如此说道,随即欧阳彤和欧阳红霞也同时发现了一条,划过剑身的浅色道道。 “呀——我的宝剑坏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独特工艺 惊声尖叫的欧阳彤知道,这条痕迹的起始点,是刚刚砍在自己长剑的那一点,这把宝剑虽砍断了自己的剑,但自身也是受到了损伤。 随即,欧阳红霞和欧阳龙也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并同时露出了遗憾之色,毕竟,一把完美的宝剑,虽说不一定毫无瑕疵,但在剑锋处产生瑕疵,却是最令人惋惜的。 只是,欧阳龙惋惜过之后,便再次眉头一挑,随即便疑惑地向前走了一步,将头伸了过去盯着欧阳彤手中的宝剑看去。他的这一怪异行为,立刻引起了三人的注意,只不过欧阳红日不像另两人般诧异,而是对欧阳龙本身产生了好奇。 “这把剑。。。好似没有损坏,剑锋处一点损伤也没有。。。” 听到欧阳龙的话,欧阳彤两人立刻凑到一起,仔细端详起了剑身,而另一边,欧阳红日却是来到了欧阳龙身边,上下打量起他来。欧阳龙看到这位小叔居然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审视自己,有些意外,正要问他怎么回事,却发现欧阳红日最终盯起了自己眼睛,而后先开了口。 “小龙,你是不是。。。嗯。。。你的眼睛是不是与我们有些不同?” 听到欧阳红日的话,那两位拿着宝剑查看的人,也是被他的声音吸引,疑惑地看向了欧阳龙,不知他的眼睛有何不同。 “小叔,我的眼睛确实有些特异,黑暗之中也能如常视物,还有能将远处的东西也看得清楚,还有动的快的物事也能看清。” “哦,果然,难怪刚刚你能看到小彤手腕上系着线,也难怪你能离得那么远,还能发现那把宝剑没有损伤,原来如此。。。” 听着欧阳龙轻声回答,看着欧阳红日点着头恍然大悟的模样,欧阳红霞和欧阳彤两人却感到哪里有些不对。 “小龙!你的眼睛为何会是这样?” 欧阳红霞突然大声叫了起来,欧阳彤这才觉得正常,因为如欧阳龙所说的眼睛特异之处,那哪里仅仅是特异,那简直是绝无仅有的奇异,如欧阳红霞一般惊声吼叫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嘛。 “小姑,我的眼睛是有这样的问题,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那金蛇之毒才会这样,因为我听少林的方丈大师说,我尚在少林之时还没有此等问题,因此估计是跌落山崖中了蛇毒之后,才会变成这样的。” “你这叫什么问题?你这简直是。。。简直是太好了。。。你这么一双眼睛,那可是求之不得的,我要是能有这么一双眼睛,让我拿什么换都愿意啊,这简直是神眼啊。。。居然还会发光。。。” 欧阳红霞突然有些过于兴奋,把脸凑到欧阳龙面前,仔细打量着欧阳龙的眼睛,果然是发现他的眼睛与常人有些不同,竟然散发出淡淡的光亮,似有似无神奇无比。而她身后的欧阳彤同样感到好奇,可却不愿就那样贴近欧阳龙的脸去看,便固执地站在原地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好奇心。 “小龙,什么跌落山崖,什么中蛇毒,姐,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但那欧阳红日的好奇点,竟然是歪了,只关注在欧阳龙跌落山崖中毒之事,且一个劲地拉欧阳红霞问,拉得欧阳红霞看不清欧阳龙眼睛的光芒。烦躁不已的欧阳红霞,立刻直起身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欧阳红日一眼,有些不耐烦地吼道。 “小龙的事回头告诉你,你先说,这把宝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有了一条伤痕,剑锋如此犀利为何却如此黯淡无光,快说。” 看到欧阳红霞突然又转回宝剑的话题,欧阳红日看了一眼欧阳龙,便再次立刻说起了那把宝剑,果然一说到自己的兵刃,他便立刻忘了其它。 “是这样,我说的这把宝剑完成了九成九,就是因为它还需要最后一道工艺,就是褪沙。只有。。。” “退沙?这把剑上哪里有沙粒?” 欧阳红日刚说了一句,那欧阳彤却是打断了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但欧阳红霞两人也没人怪她,因为他们也好奇欧阳红日所说的褪沙是怎么一回事。就是欧阳龙的鬼眼,也没在剑身上看到什么沙粒,那欧阳红日怎地就说要褪沙呢。 “这把剑的另一特异之处便在于此,因为。。。详细的不能对你们说,你们只要知道,剑身上最后是被覆盖了一层极为细密肉眼难辨的沙粒就是。而我所说的最后的工艺,便是要将这层沙粒除去,这就叫褪沙,而这褪沙,将决定这把宝剑的锋锐能不能再进一步,剑身的花纹如何呈现。等褪沙完成,这把剑才真正的最终成形,也才会成为它最终的面貌。” “谁稀罕知道你打铁的方法一样,还藏着掖着的。。。那为何你不直接将退沙也完成,竟然将此剑藏了两年才拿出来?” 欧阳红霞有些不屑的话,却是让欧阳红日得意非常,随即便继续说道。 “这是因为,这把宝剑是要留给使用它的人去褪沙的,只有使用它的人为它褪沙,它才能顺从于它的主人。。。” “得得得,你又要跟我说什么刀剑是有灵性这些话是吧,搞得跟神棍似的,谁信你那一套啊?” 欧阳红霞有些不耐又鄙夷地打断了欧阳红日,而那欧阳红日则是被她激得有些气急败坏,跳着脚急声说道。 “你懂什么?自古名刃宝器皆有灵,谁将自己的心神注入它们,它们才会与他响应,想当年祖师爷干将莫邪。。。” “好啦,千年前的事就别提了,快说,你这退沙到底要怎么退法。” “哎,看到没有小龙,你小叔我就是没有知音啊,整天面对你小姑和你大伯这样根本不懂制兵的人。。。哎,真是一言难尽啊。。。” 看到欧阳红日就是不说,反而对着欧阳龙哀怨起来,直逗得欧阳龙掩嘴偷笑,气得欧阳红霞向他比划着拳头。随后,那欧阳红日便也没有再卖关子,轻咳了一声,郑重地说道。 “这把剑的褪沙之法,就是连续不断地砍劈东西,海浪,沙滩,灌木,树木,山石,甚至是铁剑钢刀,什么都可以。每一次的劈砍都会褪去一丝沙,在剑锋上形成独有的纹路,最终将剑锋再次磨砺一次,经千万次之后,才最终褪去蒙尘寒锋尽显。但是,根据劈砍的东西不同,最后褪沙效果也不同,剑锋可能反而变钝也是有可能,但如果劈砍的东西适宜,那这剑锋的锋锐可能更胜此时。且经过它的主人劈砍褪沙,这把剑在褪沙之时,剑的剑锋锐利形态,将会留下它主人的剑式武功痕迹,即是说,届时这把剑将会与其主人产生呼应,使得它的主人挥舞之时,这把剑的威力将更胜一筹。” 看着三人一脸呆傻的表情,欧阳红日也是懒得继续解释,而是直接对欧阳彤说道。 “以你的武功以及习练的七星岛剑法而言,第一阶段劈砍纸张,第二阶段劈砍布帛,按我估计,最初每日劈砍纸张三千剑,连续劈砍三年,第一阶段便算成了。” “啊?” 欧阳彤看着手里的宝剑,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甚至有些后悔今日来到此处。 第四百九十章 最终决定 天玑岛上后方平坦之处,一大片树林之间,有着几座小木屋,绿树环绕之间,身处其中感到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其中的一间较大的木屋之内,一位女子正殷勤招待着几人,正是自地窟之内返回的欧阳龙等人,而这处木屋正是欧阳红日在岛上的住处,这位殷勤招待几人的女子,正是他的妻子。 “彤姐姐,这就是我爹送你的兵刃?怎么这么。。。” 一个五六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站在欧阳彤身边看着她放在一旁的那把宝剑,有些好奇又有些嫌弃地问了一句。 “铄儿,这把剑是不是很丑啊?” 这男童便是欧阳红日唯一的儿子,欧阳铄,此时正被欧阳红霞逗着,果然便见这小男孩看了他爹一眼,诚实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小弟,你看,就是你宝贝儿子也嫌你的宝剑难看,居然好意思送给姐姐。” 那欧阳红霞大笑着看向欧阳红日,那欧阳红日也不以为意,伸手便将自己儿子抱了起来,捏着他粉嫩的脸蛋说道。 “哈哈哈,铄儿,等爹将来把其中的奥秘都传授于你,你就能明白爹的本事有多大了,可不要像你小姑这样,仅以兵刃的外貌去评价它的好坏,那是无知之言,明白了吗我的乖儿子。” “嗯,爹,我明白了,您常说,兵刃之利不在其外,我们不能用兵刃的外表去评判它的好坏,因为兵刃不是用来看的。” “哈哈哈,好,好儿子,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哈哈哈。” “哎呀,你浑身臭烘烘的,快把铄儿放下,水给你烧好了,你快去洗洗,换身干净衣裳,也不怕怠慢了难得来一次的姐姐和两位侄儿。” 欧阳红日的这位妻子,年约二十五六,穿着一身明黄色妇人长裙,头上挽着高高的发髻,插着一件银丝垂珠金钗,肤白唇红眼波流光,一行一动之间尽显大家闺秀之气。这在天玑岛上,却是给人一种眼前一亮之感,再加这间密林之中规整洁净的小木屋,让人仿佛忘了之前地窟之中的憋闷之感。 欧阳红日被自己妻子催促着进入了后堂,欧阳红霞便看着这位弟妹语带感激地说道。 “弟妹,红日多亏有你照顾,才能过得如此幸福的生活,弟妹对天玑岛可也是有功之人,对七星岛也是。。。” “姐姐您又来了。。。这些都是我应尽的分内之事,何须姐姐如此夸赞。” 面对欧阳红霞略带感激的言语,那位女子低头含笑表现得有些羞涩,一副姑嫂和睦的美好景象。 “翠莲,当年让你嫁给我这只会打铁的弟弟,也真是难为你了。” “姐姐,我知道岛上的女子,能够如我这般嫁入欧阳家,已是最好的归宿,我又岂会多有他求。” 欧阳红霞抓着这位翠莲的手,心中有些感叹,这位翠莲当年可是自己岛上少有的伶俐之人,原本是一定会被派到内陆掌管某一处产业的。只是后来欧阳宇发下强令,必须为欧阳红日成家立室,欧阳红霞这才将这位颇为喜爱的妹妹嫁作弟弟的媳妇。只是后来欧阳红霞才发现,这位平日里喜欢笑的姑娘,却是自此没了笑容,便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将她圈在了这岛上所致,因为欧阳红霞想起,她是如何对内陆世界感兴趣。 自此欧阳红霞便对这位曾经的姐妹,如今的弟媳,感到有些愧疚,便时常极力对她好,甚至自己弟弟和弟媳闹了矛盾,她也会暗暗偏袒一些这位弟媳。这两年,倒是每次上岛皆能看到她的笑颜,也让欧阳红霞的内心感觉到了一分安稳。 就在欧阳红霞和翠莲两人拉着手叙话之时,欧阳彤和欧阳龙以及那位小弟弟,三人正观赏着那把立在桌边的宝剑。准确来说,欧阳龙是在观赏,欧阳铄是好奇,欧阳彤则是面对这把宝剑在发呆,也不知心中是否是真的后悔要来了这把剑,还是在想着找小叔换一把。 只是,欧阳彤却是真的了解自己这位小叔的,否则也不会想出以暗灵匕为质,去威胁他送自己一把兵刃的招数来。可也因这份了解,她也知道,如果自己此时再想换一把兵刃,那小叔必定会极为生气,说不定连这把宝剑都会收回。 因为正如欧阳红日所说,他所精心打制的兵刃,必定是要交于他觉得适合兵刃之人,甚至会为了让兵刃发挥出最大威力,精心为持有兵刃之人设计招式武功。但如果被送之人无法发挥那把兵刃的威力,甚至因不愿按照他所设计的方法提高并发挥兵刃的威力,那他必定会极为失望与愤怒。别说下次想求他再打制兵刃,就是想以手中现有的兵刃与他交换一把,也是绝无可能的。 一旦他认定了某件兵刃适合某人,最终将其送予之后,只有此人将兵刃发挥出他所认定的威力,他才会觉得自己的兵刃送对了人。而只有这样的人,才有权对他提出要求,他也才会欣然满足他的要求,而欧阳彤显然还不是这样的人,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等到欧阳红日返回,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洗了个热水澡的他,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简直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翠莲看到他返回,便上前将他的衣襟整理了一番,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那仔细的模样真可谓是贤妻之典范。可那欧阳红日明显不在意这些,有些不耐地抓下翠莲为他整理头发的手,大步向着欧阳彤走了过去,全然没有发现翠莲眼中流露出的失望之色。 “如何小彤,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作为小叔,我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如自觉无法完成褪沙,便直说,我以后为你再打造另一把兵刃。但如果你一旦决定开始,便不能半途而废,胆敢妄言放弃,我这里以后便再无你欧阳彤的一铜半铁。” 欧阳红日的话,不可谓不严重,那欧阳彤听着都是浑身一震,看到欧阳红日不同以往的严正神色,知道最为关键的时刻到了。只见欧阳彤深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看了一眼那把晦暗的宝剑,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便毅然抬起了头,看向了欧阳红日。 第四百九十一章 弗朗机鸟铳 嘭—— 天及道上的一片空地上,随着一声闷响,一股黑烟飘起的同时,百步外的一个木靶上,被破开了一个小洞。 欧阳龙等人看着欧阳红日手上拿着的一根铁棍模样的东西,伴随着耳中尚在鸣响,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就在那铁棍前端喷出一股火焰,一声闷响也随之炸起之时,除了欧阳龙是内心颤抖一下之外,其余之人皆是浑身一震。 “哈哈,怎么样?厉害不厉害?” 欧阳红日转过身,一副极为兴奋之色,大声问起了众人,却发现所有人只是呆愣地看着他和他手上的铁棍,个个一副茫然之色。一见如此,欧阳红日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 “也怪我,明知道你们都不懂还问你们,哎。。。” 众人被他这么说,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没人反驳他也是第一次,因为众人根本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厉害到底指的是什么。只有欧阳龙疑惑地看向了前方的木靶,看着那上面出现的一个小洞有些皱眉。 “看前面那个木靶,我用这把弗朗吉鸟铳打中了它,是不是很厉害?” 众人随着他所指看过去,却哪里看得见什么,一个个再次皱眉看起来他,搞得欧阳红日原本兴奋的情绪顿时消失不见,只得摇了摇头,自顾自走向了那木靶。其余人相视一眼之后,便都随着他走了过去,来到木靶之前,在他指着的那个位置,终于是看到了一个小破口。 “就这?这算什么?动静倒是挺大,结果就是弄出来一个小洞?” 欧阳红霞第一个表现出不屑,看着那小洞一脸的鄙夷之色,还没等欧阳红日发作,便被欧阳龙拉了一下,随即听到他小声在她身边说道。 “小姑,这距离有一百步呢。” “一百步有什么了不起。。。嗯?一百步?那不是与弓箭的射程差不多?这有何厉害之处?” 听到欧阳红霞的话,欧阳红日与欧阳龙同时摇头,而其余四人则皆是一副不明所以之色。常言道百步穿杨,不就是说以前的弓箭可射百步吗,这有何不对? “呵呵,总算还有个识货的,还是小龙聪明,一眼就能发现这弗朗机鸟铳的厉害之处。不过告诉你们,这鸟铳不仅是能射到一百步,且是可以在百步距离依旧能洞穿木靶,这才是它厉害的地方。而当朝的弓箭,能够射到百步,但如要射透木靶,则要在五十步左右方才可以,能在百步外射透木靶的弓箭,也只有在宋之前的古时强弓才有可能做到。” 听到欧阳红日的话,就是欧阳龙也表现出了惊讶之色,没想到这位对制作兵器痴迷的小叔,对于弓箭一路也是颇为谙熟。对于弓箭,因着之前曾被神箭门偷袭,欧阳龙便对其产生过好奇,更是曾借来盱眙县官兵配发的弓箭习射了一段时日。当初见到神箭门的箭技,虽觉得极为惊人,却也仅只知其了了而已,等到他真正试射才发现,自己就是想射中五十步外的箭靶都做不到。 不信邪的欧阳龙曾苦练了近半个月,这才勉强做到了着靶,就是说能够射中箭靶了。只是,那也只是射中而已,别说靶心,就是箭箭能射到箭靶也是做不到。而听盱眙县官兵之中教习箭术的教头所言,射中靶心仅只是箭术的基本功而已,而如他们这般普通官兵射箭,仅只是靠着人多距离近,一阵箭雨射过去让人无处躲而中箭而已。 因为箭术是非常高深的一门技术,箭术之难不仅在射中靶心,更难在要做到稳准精,即是说射出一百箭,每一箭的结果差的不能太多。而更高深的箭法,就需要可以在任何距离上做到这一点,甚至是不论目标静止与否,动的有多快。 而有些射箭高手,则会刻意追求射硬弓,因为硬弓的射程远,那自然可以将自己与敌人的距离拉到最远,保证自己的安全,无论对方是长枪步兵还是弓箭手,甚至是骑兵。不过,除了一些传说中的神弓可射到两百步之外,当朝一般的弓箭便只能是射百十来步,且在极限射程范围内,就算是射中靶,也可能射不入而掉落下来。 因此,欧阳龙知道,这叫弗朗机鸟铳的东西是何等厉害,因为这东西比之当代弓箭更胜一筹。而最令人惊讶的是,正如欧阳红日所说,他可以在这个距离上穿透木靶,即是说,在百步之外,这东西还保有着强大的杀伤力。 欧阳红霞等人也不知是否如欧阳龙一般想到了这弗朗机鸟铳的厉害之处,却也是大惊小怪地抢过欧阳红日手上的弗朗机,仔细端详起来。只见这什么鸟铳,入手颇有些分量,一根长近四尺的铁棍,中间居然是个洞,两头还立有两个小疙瘩。而后方则是以曲柄木头包着那根铁棍,握着挺顺手,好似就是握把。上下两边还有两个好似铁钩子一般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摸上去居然还能动,且上边的那个铁钩子上,此时还穿着一个燃烧着的绳子。 “这把弗朗机鸟铳,是这两年在东海南海海域横行的弗朗机海盗所特有的,今年我特意托人给弄来了两把,小龙,这一把就送给你了。小龙,莫要推辞,你既然无法运用内力,传统冰刃就是给你再好的,估计也起不到防身作用,既然如此,那这把鸟铳就正适合你。鸟铳是用火药的爆炸之力推动铁丸伤人,因此就是普通人也可用他击杀武功高手,而这弗朗机鸟铳比我朝神机营的鸟铳准确度更高,用起来也比它更方便,很适合你。不过,它也有缺陷,那便是发射一次之后需要重新装填火药和铁丸,而这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因此如与人对敌,也只能是出其不意给他一下,之后便只能是看你的运气了。而且,这鸟铳需要事先将这根绳子点着,且遇到刮风下雨火药潮湿,那也只能当跟铁棍用了。。。哎,小龙啊。。。你还是要尽快想办法将你内力无法运转之事解决才好,只靠这一把鸟铳还真是。。。小叔真没用,帮不上你。。。” 那欧阳红日说着说着,反倒是自己先懊恼焦急起来,好像是深恨无法帮到欧阳龙一般,倒是让欧阳红霞难得见他不自傲,却也无法说什么奚落之语。 第四百九十二章 天玑地火 嘭——嘭—— 天玑岛上,鸟铳的声音响了一下午,因为欧阳龙不像之前推辞暗灵匕一般推辞,反而是积极地要欧阳红日教他如何使用这鸟铳,随后便兴致勃勃地练起了鸟铳。 欧阳红日知道,这是这侄儿未免自己难过,而故意显出对火铳极为喜爱之感,倒是对这初识的侄儿感到极为满意。而随着欧阳龙试着射了几次,居然便开始能在百步之外,将铁丸打中那木靶之上,倒是让欧阳红日对这侄儿又有些刮目相看。自己练习这火铳,也是练了好几日之后才能打中,却是没想到这侄儿没几次就已经着靶,想来便是他那与他人有别的双眼之功。 而随着他越打越顺手,且每每打中皆能将木靶打出一个个小窟窿,倒是让其余四位旁观之人也感兴趣起来,纷纷要求也要试射。兴致大起的欧阳红日,便立刻将另一支火铳也取来,同时还搬出了一大木桶的火药和一大袋子的铁丸,说是今天要让所有人射个尽兴。 这一下午,就是欧阳硕这五岁小男童,也在欧阳红日的帮助下射了两枪,而其余之人,包括一向对丈夫的事情不感兴趣的翠莲,也是射了十余次。只是,除了欧阳龙之外,其他人仅偶有一两次中靶之时,却是让中靶次数越来越多的欧阳龙,特别凸显了出来。随着欧阳红日对欧阳龙双眼之能在使用鸟铳的优势说出,倒是让众人豁然开朗,也不再纠结于比他不如了,毕竟,欧阳龙一般的双眼,估计全天下也仅只他一人而已,自己何必与他相较,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如此一下午过后,众人虽然感觉极为兴奋,但却也发现了一件意想不到之事,那便是耳朵好似有些听不到声音了。原来,那火铳嘭嘭之声虽不算极为震耳,但听了一下午,对众人的听觉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倒是让几人吓得有些不知所措。随后听欧阳红日说过一两个时辰便会恢复,众人这才大松了一口气,这要真是年纪轻轻便如耄耋老人一般听力不佳,那可真就是毁了一生了。 随后,众人在岛上吃过了翠莲亲自做的可口饭菜,便在木屋之中休息起来,期间那欧阳红日却是不见了踪影,只对翠莲交待一句好生招待欧阳龙等人。对他如此,欧阳红霞等人好似见怪不怪了,兀自在喝茶聊天,倒是欧阳龙感觉有些纳闷,独自坐在那里疑惑着。 “小龙,你小叔每日子午时段都要打制兵器或忙些其它的,你不用管他,他这是在为今夜子时做准备,等一会还要再睡一会呢。” 看到欧阳龙疑惑不已,欧阳红霞对他解释了一句,却是让欧阳龙更为疑惑,心想这打制兵刃还需要在特定时间? “呵呵,小龙,你可知道,为何你小叔会挑在天玑岛上打制他的兵刃吗?那是因为,这天玑岛上有一个极为特殊之处,正是如你小叔这般想要炼制神兵之人,可遇不可求之处。” “小姑,您是说,地窟之内那处地火?” “呵呵,聪明,就是那口地火,那是他们制作神兵利器之人正需要的一口至阳火气。” 欧阳龙稍微想了一下,便立刻猜到了那个特别的大烟囱,以及那被称为地火的特异之处,因为整个天玑岛也就那里最为特殊,而打制兵器也与火有关,便自然让欧阳龙想到了那处。果然,欧阳红霞接下来的话便印证了欧阳龙的猜测,而随着欧阳红霞的解释,欧阳龙也了解到了这天玑岛最为关键重要之处。 原来,这天玑岛被欧阳家先祖最初发现之时,那处地窟尚未被探明,是在一次偶然的机缘之下,有人找到了上午他们进入地窟的那条地洞,同时发现了那处地窟及地窟正中的那个地火口。而最初发现那地窟及地窟正中的地火口之时,还发生过一次惨绝人寰的祸事,那便是有人在那里被烧成了碳灰。 因为一到每日的子午两时,那处地火口便会喷出一阵炽热的火焰,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火焰会越来越热,最热之时,那火焰正中处甚至可以直接将铁化成水。而最初发现这处地火口之时,只知道那里很热且深,却也没有多做留意,后来恰巧有两个偷情之人于午时进入那里亲热,却被喷出的火焰将地窟烧成火窟,直接将那两人烧死在了地窟之内。 那之后很久一段时间,这天玑岛上是没有人居住的,直到痴迷打制兵刃的欧阳红日,想到要利用这处地火打造兵器,便在那处地火口砌上了收束火焰的烟囱,并将其上方打通到地面排热,终于是做成了一处他可以打制奇兵宝刃的地火火炉。据他所说,因为那地火不同于凡火,经它烧熔的金银铜铁,会发生奇妙的变化,可以让他打制的兵刃拥有奇特的特性。 总之一句话,欧阳红霞不太懂这地火对于欧阳红日等打铁之人意味着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或者说他们自己也不甚明了。这是欧阳红霞最后下的一番结论,倒是显得她对欧阳红日如此看重那处地火觉得有些不屑,因为按她的说法,难道天底下能打造神兵利器之人,皆是占据了一口地火吗? 最终欧阳龙也明白了,这处天玑岛之所以会被欧阳红日选择为居住之地,全是因那处地火有助于他打造神兵,而那地火到底如何神奇之处,也就只有欧阳红日一人知晓。因此,七星岛产出的各类兵器虽然是都在天玑岛上打造,但那也是在岛上其它制器洞,由欧阳红日的手下所打制的。 而一直令欧阳龙不解的一点便是,其他欧阳家的人皆有七星卫护卫,欧阳红日却是一卫也无,这是让欧阳龙一直最为奇怪之处。经欧阳红霞所述,欧阳龙才知道,他的七星卫被他强自教授制兵之法,如今皆是在岛上的各处制器洞内打造着兵器呢。而岛上的护卫则全赖开阳岛上派专人来守护,毕竟这里是七星岛最重要的产业之一,整个七星岛都会将这里的安危放在前几位。 而这开阳岛,便是欧阳龙明日要去往之处,据欧阳红霞所说,七星岛所有欧阳家之外的人,大部分皆是在开阳岛习得的武功,而所有七星卫,则是由开阳岛岛主亲自传授的武艺。得知此情,欧阳龙倒是有些期待见到这位开阳岛岛主,因为按欧阳红霞所说,他可能便是整个七星岛武功不下欧阳宇的唯一一人。 第四百九十三章 地火炼铁 当夜,果然还未到子时,那欧阳红日便带着准备好的物事,去了那地窟之中,而欧阳龙好奇之下,也被允许同往,而其他几位则是兴趣缺缺,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来到地窟之后,欧阳红日便开始忙碌了起来,自旁边两处山洞之内又抬出了几件东西,开始做起了准备工作。欧阳龙准备上前帮手,却被他拒绝,说自此需要做到极为严谨丝毫不能出错,他从来不会假手于人,让欧阳龙只在一边看着就好,且告诉他,一会无论发生何事,也不要惊慌。 答应了一声的欧阳龙,便静静站在了地窟一边,看着欧阳红日忙碌,发现他在一口硕大的石锅之内,放入了各种物事,其中更是有一些残破的刀剑碎片。随后,在一个木桶之内倒入清水,将一堆不知是什么泥土的东西搅拌成了糊状,并在另一个宽大的水槽之内的水里,填入了一些粉末状物,并将其一阵翻搅。 呜—— 就在此时,地窟中央那巨大的烟囱之内,突然开始响起了一阵好似大风吹过的声音,那豁口处的盖子边缘露出的光亮,也变得亮了许多。显然,应是子时到了,之前所说的地火正开始自那火口处开始喷发,而欧阳红日也是精神一震,急忙披上一件长袖罩身厚褂,来到了那口大石锅旁边。 等到那呜声渐大,那盖子都发出轻轻地颤抖之声时,便见欧阳红日脚下一动点在开启盖子的凸点上,随着那盖子应声落地,一股炽热火焰便自那开口处喷出,地窟之内瞬间变得闷热难当。欧阳龙看着那吞吐的火舌,双眼眯到了极致,这才发现有一股火焰自烟囱底部向上喷出,那开口处吞吐的火舌,也仅只是侧漏出的一些火焰而已。 而随着这火焰吞吐,不仅地窟之内变得极热,更是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充斥在地窟之内,让欧阳龙顿时感到胃中一阵翻腾。直至此时,欧阳龙捂着罩在面上的湿布,才终于明白之前欧阳红日为何会让他用这湿布蒙上口鼻,也终于是明白为何自己来此之前,欧阳红霞及欧阳彤那有些促狭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欧阳龙真是没有想到,小叔居然每日都会忍受着此等高温和异味在打制着兵刃,顿时对自己这位小叔的敬意又抬高了几分。 站得比自己更是贴近那烟囱的欧阳红日,此时也站到了开口侧方,显然他也是承受不住这开口处喷出的热度。同样罩着湿布的欧阳红日,却是将那湿布将整个脸也盖住,双眼透过湿布看着那炽热上蹿的火焰,可能是觉得到了可以的时刻,便立刻弯腰将那石锅的撑了起来。 这口石锅是一口特制的石锅,形状如欧阳龙见过的煎药罐一般,只不过锅壁厚实得多,且那把手处形状特意,极为粗大且带着一个横向插孔。而欧阳红日正是用一个带着横钩的铁棍,将横钩插入那小孔,以弯曲部位顶在把手上部,将那口石锅撑起来,由开口侧向将其伸入烟囱之内的。随后便见欧阳红日将那铁棍拿出,而那口锅却是被架在了烟囱之内,想来那里应该是有能够架起石锅的设计。 那口大石锅看着便极为沉重,再加里面加入了不少铁器,应是极为沉重,却被那欧阳红日极为轻松地架入了大烟囱之内。不,此时欧阳龙已经明白,这烟囱状物,应是练铁的火炉,只不过其内不是燃烧炭火,而是用喷出的地火之热,将石锅内的铁器熔化。而这火炉延伸到顶部,与顶部原本便有的通道相连,而这通道据说是通往其上山体之内,且岔路繁多,很多地方还有些堵塞。就在这火炉建起之时,欧阳红日曾亲自爬入过那里,打通了两条出风口,这才有了如今这靠地火炼铁的火炉。 将那石锅放入火炉之后,欧阳红日便将那炉口盖子再次盖上,并开始忙碌起来,来到一旁的铁案,取出了一落长条形的石条,一个个摆在地面。好奇之下,欧阳龙走到近前一看,发现那一个个石条表面,有一道道长条形的沟,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而那火炉,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发红,地窟之内越来越热,欧阳龙早已热得汗如雨下,更别说那穿着厚褂的欧阳红日了。只是,可能是早已习惯还是怎地,也不见他脱下褂子,只以湿布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随后再次罩住头脸,让欧阳龙后退之后,打开了那炉盖。 欧阳龙瞄了一眼,发现那里面的石锅早已烧得通红,里面的各种物事也早已化作了水,正被欧阳红日小心翼翼地取出。随后,就见他将那石锅撑到那些石条上面,缓缓将石锅倾斜,便见那变成橘黄色的铁水,顺着石锅嘴流入石条上的沟内。而随着铁水入沟,那铁水周边迸发出点点金星,欧阳龙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觉煞是好看。 这石锅里的铁水,正好倒满了五块石条,随后欧阳红日便将那火炉盖子盖上,拉着欧阳龙急忙退出了地窟,竟是直接来到了地面。 “呼——” 来到地面,两人不约而同地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欧阳龙更是连吸了几口外面的空气,仿佛有一种再世为人之感。海岛的夜晚有些清冷,吹来的海风里带着咸腥的味道,欧阳龙却第一次发觉,就是如此的空气,吸进去也是令人舒爽无比,只觉得精神为之一振。 “小叔,您就是每日在那里如此打制的兵刃?” 看着欧阳龙甚是惊讶的表情,欧阳红日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当然不是,很多时候,是为了试验铁质,就如今日一般,稍候等那泥模之内的铁水成形,便要再次进去将其反复蘸水炙烤捶打,五根铁条以五种不同的速度探入相同的水蘸冷,再以相同的力量捶打,看它们各自会产生怎样的变化,并将其放入坩埚配以辅料再次化为铁水,再成形再蘸水再捶打。如此反复就是为了知道何种配比的铁水,会得到何种特性的铁,某种特性的铁以何种方法可得到何种变化,凡此种种,都需要了解。且那地火的热度,每个季节每个时段都有差异,这些又对当时融化的铁水有何影响,皆是需要了解的。只有了解了这所有的一切,才有可能打制出独一无二的兵刃,而要打制出一把震惊世人的神兵,那便需要所有条件恰好满足,需要制兵之人丝毫无措。。。” 欧阳龙听着那欧阳红日好似自语一般的述说,惊讶得无以复加,他从未想过,一把兵刃的打制会是有如此多的说法,也难怪神兵利器极少现世。同时,欧阳龙又想起了可随手配制出奇异毒物的薛怀文,他又是测试了多少毒物的毒性,才拥有了那般神奇的配毒之术的呢。 看着再次返回地窟之中的欧阳红日,欧阳龙对于他和薛怀文这等痴迷与一术之人,感到由衷的佩服起来,再次跟入地窟之时,心态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第四百九十四章 孤独亦往 这一夜,欧阳龙便与欧阳红日在地窟之内待了一夜,而欧阳红日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边为欧阳龙进行了很多说明,倒是让欧阳龙对炼铁及打制兵刃一事多少有了些了解。 只是欧阳龙不知道的是,欧阳红日说给他听的事情,是世间一般铁匠所不知之事,因此对于打造兵器一事,在某些方面,欧阳龙比之中原铁匠的了解胜出了一筹。 只不过,如此一夜之后,也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当太阳刚刚升起之时,返回岛上木屋的欧阳龙,便直接睡死了过去,直至日上三竿之后,才幽幽醒转,且发现头疼得特别厉害。欧阳龙不知道的是,那地窟之内的高温虽令人难耐,但最大的危害却是来自那难闻的气味,而常年出入地窟的欧阳红日,便是因那气味损伤了身体,如此下去,他定将活不过五十岁。 等到欧阳龙起来之后,便发现木屋附近只有那位婶婶在,一打听才知道,见他无法醒来,欧阳红霞带着侄儿侄女,去岛后看喷泉奇景去了。见欧阳龙第一次听说喷泉奇景之事,翠莲便也没有告诉他到底是什么,只说让他赶紧吃饭,吃过饭便带他去看,时间还来得及。一听说还有时间限制,欧阳龙便说要立刻去见识一下,翠莲见他坚持,便带着他立刻出门,向着那灰突突的高山方向而去。 当欧阳龙紧赶慢赶将将赶上翠莲轻快的脚步,耗了半刻时间来到那山脚之下时,却发现那婶婶的脚步却是丝毫未减,竟是绕过山脚向着山下海岸边疾驰而去。看着这婶婶不俗的轻功,想起她也曾是天璇岛上的一员,欧阳龙便也未感到如何诧异,紧跟着奔下了山脚。 噗—— “哇——” 当他快要到达海滩之时,山脚的那边看不到之处,却是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以及女子惊叹之声,看着前方的婶婶向他招了招手,欧阳龙便加快了脚步。就在欧阳龙转过一处山脚,前方再次传来那怪异的声音之时,欧阳龙便顿时呆立在了当场,被眼前的景象完全镇住了。 只见前方一片不知是沙滩还是什么的平地上空,几股巨大的水柱激射向空中,随着水柱到顶而向四周落下好似伞盖,而大片的水珠撒下,在阳光下好似一颗颗剔透的水晶。最妙的是,那几股水柱激射上空的高度参差不齐,整体观之错落有致令人惊叹,更有甚者,几道精致的彩虹出现在了高低不同之处,观之令人目眩。更更妙的是,这几股水柱与彩虹的下方,雾气缭绕之间,好似有几处喷薄而出的大水花,而在几个水花上方,亦是出现了一道弯弯的彩虹,与上方的几道小彩虹形成一幅七彩的画卷一般。 嗤—— 随着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眼前的这所有一切,好似壁画垮塌一般径直坠落下来,欧阳龙竟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 噗—— 可还没等欧阳龙的遗憾与惊讶之情消去,随着又一声怪响,刚刚那副坠落的画面,再次升起屹立起来,同时,欧阳龙如同前方的欧阳红霞等人一般,发出了一声惊叹。此等惊人的景色,可是欧阳龙平生所见,虽说他在中原大地也是走了不少地方,也是见过一些山间涌泉,可这等喷泉奇景,却是他想都未曾想象过的画面。此时欧阳龙的心中便只有一句话,那便是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 只是,这次喷泉过后,却是再无喷泉喷出,而前方不远处的欧阳红霞等人,更是向着欧阳龙的方向走了回来,看来是这喷泉的时间结束了。只看到两次奇景的欧阳龙,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便准备问问迎面而来的欧阳红霞什么时候可以再看,却发现她倒是先说话了。 “小龙,醒了?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可以在那里面待一夜,你小叔是不是特别高兴啊,难得能有人在那里陪他一夜呢。” 听到欧阳红霞的话,欧阳龙微微一愣,心想昨夜欧阳红日为他解释那么多,难道是因为他在那里一夜之事?随即,欧阳龙的心中便感到了极大的颤动,同时鼻子突然感到有些发酸,眼中更是蒙上了一层雾气。看到欧阳龙神色有些不对,欧阳红霞便疑惑地问他怎么了,却听到欧阳龙只说了一句话。 “小叔真的是太孤独了。。。” 确实,这天底下为某一事物痴迷之人,都是孤独的。 当欧阳红霞回到木屋区,也不知是否是理解了欧阳龙话中之意,便对欧阳红日说,小龙说你孤独之时,那欧阳红日竟是深深看了欧阳龙一眼,便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而欧阳龙则也是深深回望着欧阳红日,两人之间却是没有一句话,可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欧阳红霞便带着欧阳龙离开了天玑岛,虽然对欧阳龙说了那处喷泉会在每日子午两时皆可看到,欧阳龙却也没有留在岛上。因为此时的欧阳龙,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去观赏奇景了,更何况任何奇景也已经不会让他感到惊叹,只有人对事物的痴迷追求之心,才会令他动容。因此,欧阳龙便决定离开天玑岛,去那还有一位奇人居住的开阳岛上看看,对于能一力培养出七星卫此等护卫的开阳岛岛主,欧阳龙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一见。 而欧阳彤则是留在了天玑岛上,正式开始了她为自己的宝剑褪沙开锋的过程,而她也托欧阳红霞给她爹带了句话,说是准备在天玑岛多住几日,想陪陪婶婶和弟弟。说谎是因为她不想让她爹知道,小叔居然真的还藏着一两把宝刃,不然她爹说不定再次要求小叔交出珍藏的兵刃,这可不是欧阳彤向看到的。这欧阳彤也好似突然成熟了一般,也学会了替别人考虑,虽说这是为她敬佩的小叔,可以前她可不会想这么多,不然也不会做出拿暗灵匕要挟欧阳红日之事。 当太阳快要消失在海平面之时,欧阳龙两人终于是到达了开阳岛,看着正在接近的黑暗小岛,欧阳龙突然觉得心情有些激动起来。 第四百九十五章 登岛开阳 开阳岛与其它五岛离的稍远,因此自天玑岛去往开阳岛,欧阳龙所乘之船行驶了近三个时辰,于天完全黑下之时才终于靠岸。 这七星岛的七座岛屿,与天上的北斗七星分布形似,却也有些较大的区别,离中原海岸最近的便是那天枢岛,之后向东偏南航行近两个时辰,可到达天璇岛。而天玑岛则是在天璇岛向东偏北近二十里处,航行一个多时辰便能到达,而原本欧阳龙的父亲欧阳耀天居住的天权岛,则是在天玑岛北方近四十里处,与天玑岛有着近两个多时辰的航程。 而作为七星岛岛主的欧阳宇,则是居住在离这四座岛屿稍远些的玉衡岛上,它位于天权岛东南约五十里的位置,而现在所在的开阳岛,则是在玉衡岛向南不到二十里处。再加位于开阳岛东南不到十里的瑶光岛,这七星岛的全貌便可勾勒出来,虽形似北斗,却是尚有些差别。不过这广阔的东海之中,能有这么七座形似北斗的岛屿,也算得是天地造化之神奇,更有天璇岛西北方近百里处,还有一座紫薇岛,可说北斗与紫薇同降,海陆与天庭相映了。 如此算来,从天玑岛直接来到开阳岛,是欧阳龙游览七星岛最为有效的行程,因为去过开阳,再去玉衡,最后落脚天权,此次七星之行,也算圆满结束。而这也是欧阳宇的意思,向让欧阳龙继承他父亲的天权岛,这样他便需要住在天权岛上,最后一程来到天权岛,便也算是完满之行。 目前尚不知欧阳宇打算的欧阳龙,看着眼前那黑乎乎的岛屿感慨万千,因为眼前这座岛屿应该算是他见过的四座岛屿之中第二大的岛屿了。这座岛东西长近十里,南北宽三里,岛上只有西边一处高山,向东则是地势减缓,可到了尽头却是没有伸入海底,整个岛好似是冒出海面一截一般,四周皆为裸露的山崖。看着岛上皆覆盖着茂密的林木,又看着四周光秃秃的山崖,欧阳龙很是疑惑,岛上如此茂密的植被,到底是如何长出来的。 而这开阳岛的靠岸之处,却不似之前那几个岛屿一般有一个码头,而是直接将船驶入了一片凸出海面的乱石之间。随后便见船上跃下两位船工,直接跳上了一块一丈外的礁石之上,将船上之人抛过来的缆绳套在了礁石上埋着的一个铁钩上。 看着好似是停船了,欧阳龙看着离岸边尚有近十余丈的距离,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欧阳红霞,却见她只是微笑不语。就在此时,只见那位跳上礁石的船工,纵身一跃两丈余,竟是直接跳向了前方海面,就在欧阳龙惊呼出声之时,却发现那位居然轻轻点在了海面上。只见在这一点之下,那位船工便再次腾身而起,再次跃向前方海面,经过一番曲折的纵跃之后,竟是如此直接跳到了海岛山崖下方一处乱石之中。 看到这番情景,欧阳龙简直是惊得合不拢嘴了,这犹如蜻蜓点水的轻功,踏击水面而飞跃十余丈的这轻功,可是欧阳龙从未见过也未曾听说过的。薛怀文的云身步也算是江湖上极为高深的轻功了,可与这位踏浪而行的船工相比,那简直是有些繁星与皓月争辉之感。 “这。。。这。。。小姑,这位前辈的轻功,简直是。。。” 终于,欧阳龙感叹了一句,却是言语含混结结巴巴,显然是被那人的轻功惊得不轻。欧阳红霞一见如此,却是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 “小龙,那不是他轻功高超,而是水面下有几处暗礁,他是蹬踏暗礁纵跃而去的。开阳岛未建专门的停靠码头,如我们平日上岛,亦是如他一般需要纵跃上岛,这是开阳岛岛主万叔叔定下的规矩,胆小而不敢纵跃之人,不许上岛。” “啊?那我。。。” 看着那翻腾的海浪,以及丝毫看不见可供落脚的暗礁在哪里的海面,就算看得见,以此时他丝毫无法运用内力而最多能跳出去半丈多的情况来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跳跃过去的。看到欧阳龙有些焦急的表情,欧阳红霞掩嘴笑了笑,而后向前方指了指。 顺着欧阳红霞的手指方向,欧阳龙便看到一艘小船自那山崖下的乱石处驶出,而船上驶船之人,正是刚刚那位轻功不凡的船工,正向这边曲折弯曲地驶来。看到有船驶来,欧阳龙疑惑地看了一眼欧阳红霞,便看到她向他点了点头,说道。 “小龙,有些极特别的情况是可以乘坐小船登岛的,比如你这样内力不聚之人,或身受重伤需上岛医治之人,皆不用以跳跃之法上岛。不过,七星岛人基本所有人都会武功,如这般纵跃也都是没有问题,难就难在需克服心中对翻腾的海浪及空旷的海面的恐惧,稳稳站到水面下的礁石之上。而这需要知道这片海域的潮汐情况,如果赶上涨潮过多时跳过去,那说不定就要跳入齐腰甚至没顶的海水之中。而如果于完全退潮而露出大部分暗礁之时跳上岛,又会被万叔叔鄙视一番,因此我们都是会在刚刚涨潮或退潮之时登岛,这样暗礁不会露出水面也不会在水下太深,正可让万叔叔满意。不过你就不必跳了,你属于内力不聚这一类,更何况,爹应该跟万岛主传过信了,所以你乘坐小船登岛,万叔叔也不至于会为难你。” “啊?这。。。” 听到欧阳红霞所说,欧阳龙有些诧异不已,没想到坐着小船登岸,居然还有可能会被人家岛主为难,可看着那不停有海浪翻腾的海面,难道自己要游过去才行?届时浑身湿漉漉的去见人家岛主,这是不是于礼不合?或者脱光了游过去,登岸之后再换上干净衣服?当着小姑船上这么多女人的面,要脱光? 欧阳龙看着海面一阵迟疑,最终却是没能狠下心跃入海中,正因如此,也算让他避免了葬身暗礁之间的危险。这片海域暗礁丛生,如哪个人要在这其间游水,除非他极为了解此处水域的海流情况及暗礁分布情况,不然被暗流冲到暗礁边上,被暗礁上那如荆棘丛一般的表面刮伤划伤,甚至被卷入暗礁之间的缝隙,卡在里面动弹不得而被淹死,这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说,欧阳龙的迟疑,此次算是救了他一命,毕竟他的泳技可仅仅属于不会被呛到而已,根本无法面对这汹涌的波涛。 第四百九十六章 攀崖而上 开阳岛的海边,一艘小船正曲折前行,向着开阳岛缓缓划去,而船上的欧阳龙看着船下水面不远处划过的暗礁,这才终于知道,这条小船也是沿着暗礁之间水面划过来的,不然纵是这条小船,也要搁浅在暗礁之上。 而欧阳红霞则再次将七星卫和其他人留在船上,自己纵身一跃,踩着之前那船工踩过的暗礁,一番纵跃之后,便比欧阳龙更早来到了岸边。等到欧阳龙登岸之后,欧阳红霞便吩咐那位船工一声之后,独自带着欧阳龙向前走了一步,来到了山崖之下。此时三人所在之地,是一处山崖脚下较为平坦的一小块石面,三面环水一面临崖,却是不知这如何上得岛上去。 “小龙,欲进入开阳岛,只有凭一己之力攀上这山崖方可,全岛多处皆有供船停靠之处,只不过此处的山崖较为好爬所以才停靠于此。自此开始,便需要靠你自己了,你的眼睛正好无惧黑暗,我也不用担心你看不到,只要抓好突起之处,踩好蹬脚之点,上得这山崖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也是万叔叔特别要求的,如不能靠自己上得山崖,那也不能入开阳岛,哎,就为了这个规矩,开阳岛至今没开出一条上山的道路,如今,你只能靠你自己了。” 欧阳红霞稍作解释之后,看到欧阳龙点了点头,便来到山崖之旁,向上方忘了过去。欧阳龙双眼视黑夜如白昼,以如今这黑暗的光线之下,想要看清山崖壁上可供抓握及踩踏之处,那显然是毫无问题。欧阳红霞则是在一旁告诉欧阳龙一些规划攀上路径,手脚如何用力这等关键之处,其它的也是丝毫也帮不上忙了。 没过一会,欧阳龙冲着欧阳红霞笑了一下,随后便双手攀上崖壁,一只脚踩在一处凸起之处,手一拉脚一蹬,便将身体向上引上去半个身子。就在欧阳红霞的提醒之下,欧阳龙双脚未动,先上双手,待双手向上固定之后,双脚再依次向上蹬上,双腿双手各自左右分开,好似一条壁虎一般。 随着欧阳龙向上攀上了一丈,那欧阳红霞便也跟了上来,只不过她不是如欧阳龙一般爬上来,而是仗着轻功纵身跃上,抓住并踩在山崖凸点上,不知是否是曾经多次攀上的原因,居然在黑夜之中也是不用过多分辨,便能准确落在该落的位置之上。 只是,欧阳龙又向上爬了两丈之后,却是停了下来,欧阳红霞在下方看得有些焦急,便再次纵跃两次之后,来到了欧阳龙的身侧靠下方的位置,看向了欧阳龙。只见这欧阳龙此时正在向上观望,好似是没有找到攀上的路径,欧阳红霞便出言提醒了起来。 “小龙,不用焦急,慢慢找到合适的点位,看好向上的路径再动,如果没有合适的,也可左右移动一些距离,甚至向下一段也是好的方法。记住,一定要看好可向上的路径再动。。。” 还没等欧阳红霞说完,欧阳龙却是低下了头,缓缓向下方挪了过来,欧阳红霞一见如此,也是帮着欧阳龙看他落脚之处,随时出声提醒着。可等到欧阳龙接近欧阳红霞之时,却突然听到欧阳龙小声对她说道。 “小姑,上方一丈,向右半丈处,隐伏有一人,您看。。。” “人?” 听到欧阳龙的话,欧阳红霞微微一愕,急忙按欧阳龙所说位置向上看去,却发现那里只有山壁石头,连一棵杂草也无,那里有隐伏之人。见到欧阳红霞皱眉,欧阳龙便再次小声提醒了一句。 “小姑,看到那边较为平直的一块山壁了吗,那里是一块假石壁,我看到那假石壁和山壁的接缝处掉落的细砂石,那后面躲着一个人,还有那人正向外探看的眼睛。” 听到这里,欧阳红霞顿时浑身一震,瞬间便想起不知曾在何时听过的一句话,不论什么人在开阳岛的何处,都在开阳岛护卫的监视之下,只不过任谁也不知他们是如何进行监视的。如今听欧阳龙所说,这些监视之人竟然是直接躲在山崖壁上,自有人进入开阳岛水域开始便进行监视的吗?而这躲藏之术竟然是藏在山崖壁之内,且那处山壁有近一丈方圆平平滑滑,就是有人自附近登上,也绝不会在这附近找到落脚支点,而攀登之人全心攀上之间,更是不会注意到有一处山壁之内,竟有一双眼睛在监视着自己。难道进入开阳岛之后,这些监视之人便会隐藏在任何可能被人忽略之处,对别人进行监视?这简直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之事。 只是,如今被欧阳龙看破了这一点,而欧阳龙应是不知内情而在向自己询问该如何处理那隐伏之人,而欧阳红霞倒是瞬间做出了判断,轻声示意欧阳龙不要理会那人,继续向上攀去。之后再发现那些隐藏之人,也切不可向任何人提起,只当没看到,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就好。欧阳红霞知道,这应是开阳岛的不宣之秘,且既然那岛主万飞有此安排,自然有如此安排的道理,作为开阳岛外之人,实在是不好直接戳穿。不过,欧阳红霞倒是想着,找个机会要提醒那位万叔叔一句,他们开阳岛的隐伏监视之人,还是会被人看出,也算提醒他改进隐伏之术,越趋完美而再不会被人发现。 而随后向上攀去的欧阳龙,一路上再次在崖顶处一片草丛下方,再次发现隐伏有一人,却是记得欧阳红霞的吩咐,不再迟疑地向上攀去,终于是攀上了这近十丈高的山崖。只是攀上崖顶之后,欧阳龙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愣愣地站在山崖顶上向前望去。 原来,在山崖顶部向前望去,透过一片几丈宽的稀疏树林,便能直接看到那里竟有着一个大坑,而那坑口却是不知有多大,只是左右看出百余丈。欧阳龙竟有些不敢猜测,这原本也不是很大的岛屿之上,竟是有如此大的一个深坑吗?那这开阳岛岂不是一个巨大的碗状岛屿? 到欧阳红霞也纵跃上来,发现欧阳龙看着前方有些发呆,知道他是为何如此,便呵呵一笑,拍了拍欧阳龙的肩膀,带领他向那大坑边缘走去,终于是让欧阳龙将那大坑看了个清楚,却是再次将欧阳龙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第四百九十七章 艰苦练功 站在开阳岛边缘山崖之上的欧阳龙面前,是一处巨大的湖泊,湖面距离欧阳龙所站之处,也有近十丈距离,倒是与那海平面持平。而这湖泊的四周,则是倾斜而上的山壁,近两丈高度皆是光秃秃的石壁,随后便是两三丈上下的茂密灌木丛,再向上,便是稀疏的树木,一直延伸到四周山顶。 汇聚这湖水的四周山壁,呈一范围广大圆形,忽略高低不齐的山壁顶一看,好似一个碗口有一里的巨大汤碗,那略显规矩的形状,也不知是如何形成的。这个巨碗再向欧阳龙所站位置靠近一些,说不定就会成为一个破了口的碗,而此时却是自这边山里留有两三丈距离,也算是保持了其完整的碗形,实在是天地造化神奇之功。 “小姑,这。。。” “你可别问我这是怎么形成的,我可不知道,据说当年发现开阳岛之时,它便是这番模样。最为神奇的是岛上树木乱草,在外面看开阳岛好似是一个巨大的石头岛屿,应该根本无法生长树木,却不知为何竟是绿意盎然。后来看到这岛内的形貌,以及探查岛上的土石结构之后,发现只有岛外露出的那一圈是石质,岛内大部分地方皆是泥土砂石,因此才有如此多的树木生长在此。无论如何此皆为猜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也不知道,你也不要问,只知道是如此便好,不然你就是想破脑袋估计也想不明白,天公之意岂能是你我凡人可猜度的?” “哦。。。” 听到欧阳红霞的话,欧阳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也不再继续想探究什么。欧阳红霞则是拉了拉欧阳龙,一转身,便向着岛上那唯一的高山处行去,欧阳龙最后又看了一眼那巨大的湖泊,随即紧跟在欧阳红霞的身后。 当两人走过巨大湖泊范围,走在岛上一大片半人高的草丛之内之时,前方一块大石之后突然走出一人,向着两人方向便躬身一拜,随即便听到那人沉声说道。 “恭迎大小姐,岛主此时正在瑶光岛,得知大小姐和小公子来临,便传来话说,先请小姐公子在此休息一夜,待到明日寅时时分,岛主便会带着兄弟们返回。” 眼前之人身披一件深灰色斗篷,除了颜色稍有区别之外,皆与七星卫所披黑斗篷一般无二,而此人也正是被包裹在灰色披风之内。欧阳红霞看到此人突然出现,一点也不惊讶,显然是知道一定会有岛上之人迎接,毕竟她不是第一次来到开阳岛。 “这位兄弟,你刚刚说万叔叔不在岛上?” “是的大小姐。” 看着那位躬着身低着头不多说一句的人,欧阳红霞也不再问,便让他在前方领路,两人这才在那人的引领之下,来到了那座高山之下。只是这一路来,让欧阳龙极为奇怪之事便是,居然看不到一幢供人居住的建筑,直到那位引领着两人来到一处山洞口处,欧阳龙好似才有些明白,想来这开阳岛上的人皆是居于山洞之内。天玑岛上的大部分人也都是居住在山洞之内,近百人均在山洞之中生活并打造兵器,看来这开阳岛也是如此。 可当那位引领之人离开,只剩下欧阳红霞和欧阳龙两人之时,看着山洞内连个坐人的木椅也无的景象,欧阳龙却是满腹疑惑。 “小龙,不要奇怪,这开阳岛上便是如此,因为这里是培养七星岛护卫力量的地方,这里的人所有饮食起居皆以简朴为主。他们直接睡在山洞树林草丛等地方,饮食也极为简单,而这是为了让岛上的兄弟们将人最低的欲望再压低一个层次。将饮食起居的欲望压制到最低之后,便是将纪律性提高至最高,岛上的兄弟们以后皆是要成为各岛护卫甚至是各岛主的七星卫之人,不论是护岛还是护卫自己主人,皆有其要谨守的规矩。之后便是修练各种功夫了,刚刚你也听到,万叔此时是在瑶光岛上,你知道他们在瑶光岛作什么吗?那是带着习练水性的兄弟姐妹,从这开阳岛游向瑶光岛,随后在瑶光岛附近再进行各种水性练习,因为那瑶光岛是个不大的石头岛,不适合人居住,却比较适合习练各种武功。。。” 欧阳龙听着欧阳红霞说了一大通,一边听一边点头摇头的,可最后实在是没有忍住,打断了欧阳红霞,有些诧异地问道。 “等等,小姑,您刚刚是说,这岛上的兄弟姐妹,是从这里游水游到瑶光岛?这得游多久啊。。。” “哦,呵呵,倒是没有多远,也就是七八里远吧。” 看着欧阳龙一脸诧异,欧阳红霞以轻松的口吻如此说道,随后好似是为了让欧阳龙更为惊讶,接近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小龙,我告诉你,其实这水性的习练,最困难危险的还不是从这里游到瑶光岛,而是瑶光岛附近海域,有鲨鱼出没。在那附近习练水性,最危险的便是这些鲨鱼,而这些兄弟姐妹最终的目标,便是要凭一己之力捕杀一条鲨鱼。。。” 说完,正等着看到欧阳龙更为惊讶诧异神色的欧阳红霞,却发现欧阳龙的脸上是一片茫然,却突然听到欧阳龙问道。 “小姑,鲨鱼是什么?” 听到欧阳龙的问题,欧阳红霞扶额暗叹,这才想起自己这位侄儿还是第一次来到海岛,对海洋之事是一窍不通,对于海里最为凶猛之物,自然更是一无所知了。随即,欧阳红霞便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将这海洋之事对这侄儿说说,拉着他便坐了下来,却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再次起身,拉着他向洞外而去,走了几步之后,便进入了另一个山洞。 一进入这个山洞,欧阳龙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鱼腥味,随即便看到这宽大的洞内山壁之上,居然是挂满了白骨。吓了一跳的欧阳龙仔细一看,却发现这里的白骨好似都是鱼骨,只是与自己此前见过的有些不同,且有很多大的出奇的骨架,让欧阳龙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鱼的骨头。 “小龙。” “呃!” 正在环视四周洞壁,看着那些或大或小或奇怪的鱼骨感叹之时,听到欧阳红霞在身侧叫自己,便转过头去看的欧阳龙,突然发出了一声闷叫。 原来,一张巨大的白骨巨齿,正位在欧阳龙的头脸之前,正张着满口巨齿好似要咬上欧阳龙一般。如不是在那巨口中央看到欧阳红霞的脸,欧阳龙差点将这一张巨齿大口直接踢飞。 第四百九十八章 意外冷遇 “哈哈哈,吓了一跳吧。这就是那鲨鱼的嘴,如何,这下子对什么是鲨鱼有些明了了吧。” 欧阳龙自欧阳红霞手中接过这能套下他上身的巨大嘴骨,当真是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什么鲨鱼,仅是嘴便有如此之巨大,那鱼身得有多大啊。而开阳岛上习练水性之人,居然要在海里捕杀如此大鱼,那简直是与自杀无异,欧阳龙仅仅看着这一张大口就感到窒息,他们居然要进行捕杀。 随着欧阳红霞指着山洞之内各种鱼骨对欧阳龙进行说明,欧阳龙终于是对大海内的生灵有了些理解,而随着对海流潮汐的说明,对大海也有了些体会。 在鱼骨洞待了近两个时辰之后,两人这才返回了原来的山洞,席地而卧直接睡下,虽说欧阳龙也不是第一次在野外就寝,但却从未常年如此,这可不是咬咬牙挺过几天就可以之事。还有他们所进行的修行,泅渡数里只是水性一类,还有剑法、内功、轻功、甚至阵法的修行,很多都是修行方法都是欧阳龙闻所未闻的。 怀着对开阳岛上的人无比的敬佩之意,欧阳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之时却发现,天光尚未放亮,他便悄悄起身,来到了山洞之外。还没等他伸展一下有些酸疼的腰背,便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几棵树上,同时有人扭头向自己方向望了过来。而从他们身处茂密的树枝之间,头身插满枝叶来判断,他们很可能便是如之前崖边隐伏之人一般,是欧阳红霞告诫要当做没发现的那些人。 因此,欧阳龙也当做没看到他们,自顾自伸展了几下身子,深吸了几口气之后,便开始在洞口甩起了绳子。最近欧阳龙发觉甩绳之感有些不同,似乎比之之前感觉更有手感,便每日勤练不断,想将那感觉牢牢抓住,甚至再有更深体会。而那齐眉棍,则是放在了船上没有带上岛来,因此今日便多甩了一会绳子,直至欧阳红霞醒来来到洞口,这才停了下来。 “这是在练棍?” 就在此时,自洞口附近的一片树林之内,突然传出了一句疑惑的声音,随即便看到有两人自树林之内缓缓走出,其中一人便是昨夜迎接欧阳龙两人的灰斗篷,另一人便是发出疑问之人。而此人则是一位只着一身怪异贴身衣服之人,且浑身湿漉漉的还光着脚,好似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身高五尺余,圆脸眯缝眼塌鼻子大嘴,稀疏的头发胡子尽皆灰白,最为特异的是双肩很宽且双臂很长,整个人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头老猿猴。 当然,欧阳龙还不知猿猴是何物,在他眼中这是一位长相奇异的前辈,就冲他能在自己这双鬼眼无法看到之处突然显身,也足可令他感到敬佩。还没等欧阳龙说话,欧阳红霞便立刻跃了出去,直接奔到此人面前,拉起他的一条手臂,竟有些撒娇般摇了起来,随即便听她有些责怪地说道。 “万叔,您又跟兄弟们一起游回来的?您都多大岁数了,还跟他们一起游来游去的,也不说顾着点自己的身子。万叔,早就叫您住到我的岛上,让我好好伺候您,您也好好享享清福嘛。。。” 看到欧阳红霞如此,那万岛主却也只是笑笑,反而是盯着欧阳龙看着,轻声说道。 “大小姐,这位便是二公子的儿子?” “对,万叔,他叫欧阳龙,是二哥唯一的骨血,于前一段时间才被找到,前几日才虽爹返回的。小龙,过来,快来拜见万叔叔,万叔与爹可是情如兄弟之人,你要叫一声万爷爷才对。” 一提到欧阳耀天,欧阳红霞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却是强自忍住,挥手示意欧阳龙过来拜见。欧阳龙看着这位盯着自己一瞬不放的小老头,不知为何心中感到有些毛毛的,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双手一拱弯腰躬身拜了下去。 “孙儿欧阳龙拜见万爷爷。” 说着,欧阳龙弯腰深拜下去,却被那万飞长臂一捞,直接将他扶住,随即听到他淡淡地说道。 “小公子万勿如此,老朽可不敢当。” 不知为何,欧阳龙觉得这位万岛主好像对自己有些冷淡,也不知他原本就是如此,还是只对自己如此,却也不好有些什么表现,只得看向欧阳红霞。而欧阳红霞也是有些发愣,因为她也听出来了,这万叔好似对欧阳龙的到来,表现的过于淡然,却是不知为何。 原本,欧阳龙要转转七星岛之事,早已于出发之时,便自天枢岛向其它岛有过飞鸽传书,按理说开阳岛也是早几日便应得到了消息的。可昨日到达开阳岛之时,这位万叔居然带着人去习练水性去了,这就让欧阳红霞感到有些不对,因为这欧阳龙可是欧阳耀天的儿子,是七星岛第三代之一,开阳岛上的人习练武功可也是为了欧阳家的人。可想到他平时对岛上之人便颇为严厉,对于练武及各种操练也是向来严谨,因此欧阳红霞便估计这习练计划也不好临时就改,所以万叔带人按计划习练水性,欧阳红霞便也没多在意。 可如今听到万飞的语气,欧阳红霞却是发现这位好似真是对欧阳龙有些冷淡,虽不知为何,却也无法此时便问,看到欧阳龙尴尬地看向自己,欧阳红霞便急忙又摇了摇万飞的胳膊,撒娇般说道。 “万叔,我们还没吃早饭呢,您今天准备用什么好吃的招待我们啊。” “呵呵,自然是有好东西。” 万飞说了一句之后便抬了抬手,随即见那位一直静静站着的灰斗篷上前一步,大斗篷一敞,一个水桶便从那斗篷之内被抬出,嘭的一声便顿在了地上。而那水桶之中水花四溅,居然还有啪啦啦的拍水之声,而那拍起水花之物,却是好几尾活鱼。 “啊?万叔,又吃生鱼啊。。。” 看着水桶之内扑棱棱乱跳的活鱼,那欧阳红霞脸都有些绿了,而欧阳龙则是脸现疑惑,心中不明白这所谓的生鱼是什么。就在欧阳龙疑惑之时,便见那万飞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一伸便自水桶之内抓出一条活鱼,另一手在腰间一抹,居然抽出了一把短刀。 随即,万飞手中的短刀在活鱼一侧一划一挑,一片鱼皮便被他挑飞而起,紧接着就见他再次一划一挑,一片粉嫩的鱼肉片便飞了起来。而当那片鱼肉落下之时,就见那万飞头一伸嘴一张,那粉嫩的鱼片,便被他吃进了嘴里,随即便吧唧吧唧嚼了起来,好似是在吃什么美味一般,直看得欧阳龙嘴角有些抽搐。 第四百九十九章 讽刺挖苦 吃生鱼,原来说的就是吃生的鱼肉,怪不得欧阳红霞脸都发绿了,作为一个女人确是有些无法接受这生吞活剥一般的吃法。就是欧阳龙也有些喉咙发紧,这两年来,他虽曾有过几次生活于野外的经验,吃过各种难吃的野果,却从未想过要生吃任何山里跑的动物,如今这位万飞居然是要让他们生吃鱼肉,这让欧阳龙也是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小公子,我这开阳岛上出去的弟子,皆是吃着生鱼睡在山洞林木之间修习的护卫武功,忍受着常人不能忍受之事成为七星卫及护岛卫士的。大小姐等人也曾多次上到我这开阳岛,体验过我手下弟子的生活,因此对他们的护卫可说敬爱有加,才会对他们的守护极力配合。就是当年二公子,也曾来到过我这岛上,知道他身边的七星卫是如何选拔的,虽然他后来不留一言而离岛,虽然他的七星卫是第一队被降格的七星卫,但他的七星卫也是曾接受过最严格的训练的七星卫,我想二公子也是知道的。如今,小公子自然也要体会一下七星卫曾经的生活,不是吗?这才会充分理解和体谅七星卫的不易,不是吗?” 听到关飞突然说起这些,欧阳红霞顿时便知道他为何对欧阳龙如此冷淡了,他这是依旧对当年欧阳耀天抛下自己的七星卫,偷偷离开七星岛而耿耿于怀。当年欧阳耀天偷离七星岛,而他身边的七星卫居然毫不知情,这让欧阳宇曾经大发雷霆,虽说没有当场处罚那一队七星卫,但也是将他们送回了开阳岛,因为他们守护的主子不在了嘛。而当年的关飞也未曾找欧阳宇说过什么,却没想到对这件事记在了心中,以至于如今将怒火迁移到了欧阳耀天的儿子身上。 只是欧阳红霞还是想得有些简单了,这关飞冷待欧阳龙,她所想的是一半原因,还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在他心中还未曾认同欧阳龙便是七星岛之人。所有七星岛人,可说皆是自小在七星岛长大的,特别是欧阳家的人,那更是自小在七星岛接受着严格的武学教导长大的,也只有这样的欧阳家人,在关飞心中才是七星岛的主人。 而这不知哪里来的欧阳龙,虽说可以肯定是欧阳耀天的儿子,但却从未在七星岛生活成长,却突然要成为七星岛欧阳家的一份子,这在关飞心中是极为不屑的。更何况那欧阳耀天当年私离七星岛,也算是对七星岛的背叛,这在关飞心中是难以接受的,而如今居然要将他的儿子当做主子对待,他一时之间更加难以接受。 而最为令他介意的便是,回岛之时曾听说,这欧阳龙入岛,居然是乘坐的小船,那即是说他还不会武功,更甚者是个惧怕海浪的胆小鬼,这样的一个人便更让他难以接受。 “小公子,来吧,这便是我开阳岛之人的早饭,请您尝尝。” 欧阳龙听到关飞的话,虽亦听出话中对自己父亲有些不满之意,但除了感到稍有意外之外,也未曾多想什么。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遇到七星岛上之人发出的不满之声,对于父亲当年离开七星岛之事,果然让七星岛上的人有所不满,丝毫没有感到诧异,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如果七星岛上的所有人,都对他父亲当年的离去没有任何异议,欧阳龙反而会觉得这七星岛是个有问题的岛,甚至岛上除了欧阳家人之外,皆是对自己虚以委蛇之人,或是惧怕欧阳家而对自己虚情假意。 如今见到终于有人表现出不满,欧阳龙反而是感到有些欣慰,这位全心全意为欧阳家培养护卫力量的人,让他感受到了一种真诚与忠心。 而看到关飞盯着自己的目光,欧阳龙便以最为诚挚的目光回视过去,更是来到他面前,双手抱拳深深一躬,以最真诚的语气言道。 “多谢关爷爷,小龙一定铭记开阳岛人所经历过的艰辛。” 听到欧阳龙突然的感谢之语,包括欧阳红霞在内的关飞等三人皆是一愣,不知欧阳龙为何突然如此,可还没等他们多想,便诧异地见到欧阳龙一屁股坐在了那水桶面前。 只见欧阳龙撸起两臂的衣袖,随后在怀中一掏,那把暗灵匕便被他拿出,随着一抹黑色掠过,暗灵匕便被他拔出了匕鞘。随即便见他伸手入桶,一只疯狂摆动着尾巴的鱼便被他抓出了水桶,紧接着便见那暗灵匕切向那条鱼,随着欧阳龙手起匕落,直接刺入了那条鱼的头部,那条拼命挣扎着的鱼尾便也渐渐软了下来。 “小公子啊,吃生鱼最好是直接从活鱼身上片下鱼肉才是最为鲜美,您要是没那个眼力手法,倒是跟我说啊,也省得浪费了一条鲜美的鱼啊。” 就在关飞看到欧阳龙居然闭着眼睛杀鱼,有些鄙夷欧阳龙的胆怯,更料定他因不会武功,无法学他一般直接自乱动的生鱼身上片下鱼肉,便再次出言暗讽了一句。可当听到欧阳龙以有些悲天悯人的神色回答他之时,反倒是更加鄙视他起来。 “关爷爷,这鱼成为我的腹中食,已令我心中惶恐,又何忍在它一息尚存之时生剜其肉呢,小龙只是有些于心不忍而已。” 说罢,欧阳龙手里的暗灵匕便削向了鱼身,虽不见他能如关飞一般利索地挑飞鱼皮鱼肉,却也见他甚为麻利地片下了粉嫩的鱼片,而那鱼片更是片得与关飞所片薄厚一致,这倒是让关飞有些意外。随后,欧阳龙也不似那关飞一般飞起鱼肉用嘴接,而是看了一眼手指夹起的鱼片,将其缓慢地伸入嘴里,随着欧阳龙微微皱眉,便见他硬是嚼了起来。 “小龙,我都没来得及说你,你怎地用暗灵匕杀鱼切肉,这要是让小弟知道,他还不得怪你不珍惜他的宝贝?” 突然听到欧阳红霞蹲在他身边如此说,欧阳龙惊得咕咚一下咽下了嘴里尚未嚼完的生鱼,一脸无奈地对欧阳红霞说道。 “啊?小姑,小叔真的会怪罪我?此时我身上只有这一把利刃,我便想也没想用起来了,这。。。” 看着欧阳龙略显慌张的表情,欧阳红霞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听到关飞极为不屑地说了一句。 “大小姐,这我可有些不认同您的看法了,暗灵匕再稀有,它也只是一把匕首,它被造出来可不是用来看的,是用来杀人的。不过,小公子,您用杀人的利器来杀鱼,可确是有些暴殄天物之意,如此宝刃被如此随意对待,可是有些糟蹋了。” 看着关飞左右皆有的讽刺挖苦,而欧阳龙却是一副甘心受教的模样,欧阳红霞反而是替这位小侄儿感到委屈了。 第五百章 隐藏之术 开阳岛上特别的早饭,进行的很快,关飞吃了一条鱼,欧阳龙也吃了整整一条,而那位灰斗篷,则是吃了两条半,只有欧阳红霞象征性地吃了几片鱼肉,随后便借口早饭不愿意吃太多,而没有多吃那生鱼。 关飞显然是对欧阳红霞没有期待太多,以前反倒是还会经常拿此事与她开玩笑,只不过今日却是沉默得紧,只顾自己嚼着生鱼。随后,见欧阳龙吃了一条之后也没有再继续吃的意思,他也没客气一句,起身便对欧阳红霞说道。 “大小姐,岛主曾传来话,让您和小公子来过开阳之后,便直接去天权岛,岛主将会在那里等你们,既如此,我也不多留你们了,趁早出发吧,这里到天权要航行近一日呢。” 听到关飞下起了逐客令,欧阳红霞反而有些松了口气之感,因为她可不想自己的侄儿继续受这委屈,而对于这位可说是七星岛最有地位的人之一的关飞,欧阳红霞也实在是不好与他顶撞。因此便也立刻起身,向关飞辞行,却是没发现那欧阳龙反倒是感到有些惋惜。 因为他还想见见其他人岛上的人呢,特别是那些隐伏起来之人,对他们的潜藏功夫,他可是十分敬佩,因为他们已然做到完全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无论是隐伏在树上之人,还是隐伏在山洞之内的人,还是山崖峭壁上的人,欧阳龙皆没发现他们是如何隐伏的,他们可不像只是穿了与附近环境差不多的衣服,因为他丝毫也没看到衣服的边在哪里。而能够发现他们,则全仗自己这一双鬼眼之功,且就算有这一双鬼眼,他也需要一些运气才能发现他们。如早上那些树上之人,如不是扭头动静有些大,且他正好看向那个方向发现了转过来的眼白,也不会发现这些潜藏在树上之人。 那些躲藏在暗处的人,他们的隐藏之法引起了欧阳龙的极大兴趣,因为这让他想起了远在西南的阿云小姑娘,她也喜欢躲藏于自然林木之间。只不过她的躲藏之术比之这些人,可就不能同日而语,因此他便产生了一探究竟之意,想着哪天还可以教给阿云小姑娘,毕竟她是唯一一位喜欢如此隐藏之人,欧阳龙便起了替她学一学这里更加厉害的隐藏之术的心思。 还有这位关爷爷及灰斗篷,他还想向他们请教一番,早上是如何做到直接出现在自己附近的,对这件事他可是极为好奇的。因为他知道,一般没什么东西是能躲过他一双鬼眼的观察,而他们两人早上的突然出现,到现在欧阳龙都不知他们是如何做到的。毕竟,欧阳龙的一双鬼眼,能够将一里之外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就算是轻功再厉害再诡异的人,也绝不会接近到自己两三丈距离才会被他发现。如果说他们以比那些隐藏之人更为高明的隐藏之术,直接隐伏于那里,直到欧阳龙出洞才出现,好似也说不过去。因为这两人一位是浑身湿漉漉明显刚刚从水里出来,另一位身罩灰色斗篷与周围林木极为不搭,因此也绝不是什么隐藏秘术。 可无论欧阳龙感到多么可惜,那位关飞好似一点多留他们的意思也无,转身便向前方走去,倒是要亲自将他们送走一般。而欧阳红霞则是紧追了两步,来到关飞身边与他小声说着什么,只留那位灰斗篷陪着欧阳龙,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走着。 走了一段路程,眼看就要到达那大坑,欧阳龙终于是忍不住了,看了一眼前方两人,便看向身侧稍后方的那位灰斗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位大叔,承蒙您昨日迎接,今日又送来早饭,却还未请教您的姓名。。。” 这位灰斗篷一见欧阳龙与自己搭话,身形微微一顿,显然是感到有些意外,却也不似那位关飞一般冷待欧阳龙,微一躬身便听到声音自头罩之内传出。 “回小公子,您可以叫我老三,我们在岛上,都是以岛上之名想称呼,不用原名。” 听到他的话,欧阳龙微微一愣,顿时便想起了在河南之时,欧阳宇的七星卫都是以老几老几称呼,想来这是七星岛的一种习俗,便也如此称呼了起来。 “老三叔,小龙一直有个疑虑,不知该不该问。。。” “小公子,您尽管问,只要老三知晓的,一定如实相告。” 听到这老三说的实在,欧阳龙便也直接问了出来。 “老三叔,今日晨间,您和关爷爷突然出现在距我三丈之处,而我却一直未曾看到您两位是何时过来的,这让我一直感到极为疑惑,不知您能否告知。。。” “这。。。” “什么?” 就在老三听到欧阳龙的疑惑,正不知该不该如实相告之时,却突然听到走在前方的关飞大声吼了一句,并有些诧异地向后看来,欧阳龙和老三便同时停住身形,疑惑地看向了那更为疑惑地关飞。 “大小姐,这世上哪有这等事,你可莫要欺你关叔叔年老,以为我老糊涂了。” “关叔叔,我怎么可能随意拿此等事与您乱说嘛,我对天发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看到关飞有些生气地质问欧阳红霞,她便立刻指天发誓,却是让后面两人感到疑惑不已,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可还没等两人多想,便见那关飞大步走了过来,直站到欧阳龙跟前,抬着头盯着他的一双眼睛看了半晌,这才沉声说道。 “大小姐告诉我,你的眼睛很特殊,我看着也确是有些特异,可我还是不信你能发现我护岛弟子,你如能立刻找出哪怕一位,我便告诉你早上我们是如何来到你附近的。” 欧阳龙听到关飞的话大为惊讶,也猜到他所说的不信之事,应是昨夜他告诉欧阳红霞有关山崖壁上隐伏有人之事。只是,之前欧阳红霞曾明确告诉自己,此事不能再作声张,他也猜到这可能便是开阳岛上的秘密,以后自然是不能随意说给岛外之人听。 而欧阳龙如今也有些明白,这开阳岛岛主对自己岛上弟子武功本事有些自傲,如自己随意指出他们隐藏之事,那便有些小看他们之意,这才有了欧阳红霞昨日的提醒。而如今一看,这不要随意说出,还包含在岛内也不要随意说出之意,这是怕岛上的人对自己有误会,就如此时的关飞一般。 可如今关飞已经逼问向了自己,有些不知该如何的欧阳龙,只得求助般看向了欧阳红霞,却见她也是有些犹豫,这下子倒是让欧阳龙更为难办了。 “你看大小姐作甚,你就直说,作为欧阳家的男子,怎可如此犹豫不决顾虑繁多。可如果让我知道你是随口胡说,那我可要如实禀报岛主,且要禁止你再上开阳。” 看着关飞逼视的目光,欧阳龙实在是有些无奈,便抬起一手指向了左侧一小片灌木丛。 第五百零一章 土之隐匿 看到欧阳龙指向一边的灌木丛,其余之人微微一愣,便都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却发现那里只有一小片低矮的灌木,别说藏个人,就是藏个老鼠都能被发现。 只见那关飞皱着眉头走了过去,围着那片灌木转了一圈,随即站在灌木丛边,看着欧阳龙哈哈大笑着说道。 “哈哈哈,小公子,您是否有些草木皆兵啊,居然说这里能藏人?” “关爷爷,那里。。。” 正在欧阳龙准备说明之时,欧阳红霞突然走到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悄声说道。 “小龙,那灌木丛那么低矮又只有一小片怎么藏人,你看清楚再说,不然这关叔叔真的会对你产生成见,以后对你极为不利,届时爹也无法完全说服他。。。” 听到欧阳红霞略显焦急之语,欧阳龙看着她微微一笑,和缓地说道。 “小姑,放心,我不会乱说的,那里确是藏着一人,我都看见他一双眼睛了。” 听到欧阳龙的话,欧阳红霞再次回头看向那边,可除了一小片灌木,却依旧看不到任何人迹,更别说欧阳龙所言的什么眼睛了。就是那关飞,听到欧阳龙极为肯定的话,也是有些犯嘀咕,便再次围着那灌木丛转了一圈,可还是没有发现丝毫有人的踪迹。 欧阳红霞见到关飞的表情,显得越发担忧起来,因为这关飞便是开阳岛岛主,这里所有弟子的本事可都是他传授的,既然连他都发现不了,那便真的是没有。焦急之间看向欧阳龙,却发现他依旧是镇定如常,焦急的欧阳红霞不得已再次问了他一句,便看到欧阳龙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便要上前,而欧阳红霞则是紧跟在他的身边。 只见那欧阳龙走向灌木丛,却是越接近越蹲低身形,带得那欧阳红霞也如他一般一边前行一边蹲低了身形。等欧阳龙来到灌木丛之前时,已经是几乎蹲在了地上,随后便见他伸出双手插入灌木丛之内,左手向旁一分,右手向前方一小撮杂草点了点指给欧阳红霞看。随即,欧阳龙便伸出右手,轻轻敲了敲那杂草堆,却发现除了扬起一股灰尘,毫无其它,只传来一声关飞嗤之以鼻的声音。 “兄弟,既然如此,得罪了。” 眼见如此,欧阳龙突然看着杂草说了一句话,随后伸手抓住那杂草一拔,那一小片杂草竟是毫无阻碍的被抬起,随即在下面便露出一块好似石头一般的物事。哦,怪不得,这杂草是长在石头面上,所以才这么容易被欧阳龙揭开,这也不算太奇怪,这便是欧阳红霞此时的心声。 “小龙,跟关叔叔道个歉赔个不是,关叔叔大人大量也不会。。。” 欧阳龙突然听到欧阳红霞的话,摇了摇头,深深呼出一口气,便再次伸手抓向那露出的石头,却突然听到那关飞冷哼了一声,随即便传来一声有些恼怒的话语。 “哼,都到此时了你还藏着,也不嫌丢人。” “呀——” 听到关飞的话,欧阳红霞大感意外,便再次看向那石头处,却是突然惊叫了一声,身子更是向后急坐,若不是欧阳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胳膊,欧阳红霞非得滚倒不可。而刚刚那处石头下方,此时正有一双眼睛睁开,就是这双眼将欧阳红霞吓得失声惊叫。 只见这双眼睛缓缓上升,不久便露出了一颗人头,紧接着地面被翻起一块,随即一个人便跳上了地面,紧接着便单膝跪地拱手低头,大声说道。 “土十二惊到大小姐,请降罪!” 只见眼前之人一身劲装浑身泥土,头上包着一个与石头极为相似的应是头巾之物,单膝跪地整个人好似刚挖出来的一块大石头一般。若不是此人正拱手低头口吐人言,实在难以看出这还是一个人,也终于是让惊魂未定的欧阳红霞终于是呼出了一口大气。 扶着欧阳龙的手臂缓缓站起的欧阳红霞,看了看这满身泥土之人,又看了看那不大的土洞,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上前急忙将他扶起,用力拍了拍他的臂膀,重重点了点头,略带激动地说道。 “好,兄弟,辛苦了,七星岛有兄弟这等人物,我欧阳红霞深感荣幸。” “哼,荣幸什么,都被人发现了。。。” 就在欧阳红霞有些激动,那位土十二有些惶恐之时,却是传来关飞有些悻悻的声音,倒是让这位土十二浑身一震,头更是深深低了下去。只是,欧阳红霞却是再次重重拍了拍他的臂膀,随后便冲着关飞笑嘻嘻地说道。 “关叔叔,小龙是因一双异眼,才能够发现土十二兄弟,这天底下可再无如他一般之人了,更何况,嘿嘿,关叔叔您不也没有发现他吗,连您都发现不了,那还不是说明这位兄弟的隐匿之术高超吗。” 欧阳红霞如此一说,那关飞倒是被噎得只能是哼哼两句,却是转过身背着手再不看这边,只是气哼哼地闷不作声。毕竟,对于他调教出来的弟子,关飞无疑是最为清楚他们的实力的,而对于他们的隐藏之术,能被他派出监视岛内岛外的,皆是他认为出师之人。而所谓的出师只有一个标准,那便是隐藏之后不被关飞自己发现,如果连关飞本人都无法发现的隐匿之人,那自然便是出师了。而这便也是他对自己的弟子极为自傲之处,也是他根本不信欧阳龙可以发现自己也发现不了的弟子的原因。 这开阳岛上的隐藏之术,大致可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法,而这位土十二兄弟,便是土之隐匿法的高手。就凭他躲在让人根本不会怀疑的一小丛灌木之下,头顶一丛杂草藏与地下,便能看出他在隐匿一道之中是如何高超。他不仅考虑到了人心,更是够隐忍镇定,就是欧阳龙拍到了他头上,也依旧可以隐伏不出,如此本事心性,关飞自然是极为满意的。 只是这令他满意的隐匿,就是他也未曾发现的土十二,居然被欧阳龙随便找到,他的脸上实在是有些烧得慌。就算如欧阳红霞所说,这欧阳龙有着一双特异的眼睛,但一直被他有些看不起的欧阳龙,居然直接将自己得意的隐藏之术当面破解,可也让他感到心中极为不舒服。 欧阳红霞一见他如此,也是心中暗笑,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位关叔叔吃瘪,毕竟从前自己这些人可没少被他作弄训斥。但欧阳红霞也是知道,如关飞一般高傲自负之人,最是受不了如此打击,为了不至于这位老爷子心中抑郁,便立刻向欧阳龙使了个眼色,更是大声说道。 “小龙,你刚刚不是说有事情向你关爷爷请教吗,还不快虚心求教?” 第五百零二章 潜龙要诀 开往天权岛的船上,欧阳龙独自站在船头,身子虽随着波浪而起伏,却是稳稳地站立于船头,眺望着无尽的大海,脑子中却想着关飞所说的潜龙要诀。 当欧阳龙如欧阳红霞之言,上前再次询问关飞,他们是如何接近自己的,关飞却是没有回头,依旧是看着远方。正在欧阳龙准备再次小心问一句之时,那关飞轻声叹了口气,随即转过身,看着欧阳龙缓缓说出了他们接近的诀窍,态度语气倒是比之前和缓了许多。 只是,这一次倒是轮到欧阳龙显得有些难以置信,有些发呆地看着关飞,倒是让关飞有些暗暗地得意。这关飞都已经年逾六旬了,居然还是如此倨傲争强,实在与他年龄不相符合,也与他平素的严谨冷静极为相悖,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吧。 关飞是太过忠于七星岛了,更是以七星岛之人感到自傲,以自己培养出来的弟子感到骄傲,因此对于生长在七星岛之外,又突然变成七星岛人的欧阳龙,感到自然的排斥。更何况这原本以为不会武功的欧阳龙,居然有一双如此神奇的眼睛,这不得不让他感叹世间之事的神奇,甚至某个瞬间对欧阳龙感到一丝可惜。一双如他一般的利眼,那是所有武人梦寐以求的,如欧阳龙自小在七星岛长大,说不定便可成为七星岛第一高手。 这便是关飞有些想当然了,如果欧阳龙生长在七星岛,他便不可能拥有这一双鬼眼,也自然不可能成为关飞所想的七星岛第一高手了。世间之事,就是如此玄妙,当人们以为走过这条路有些艰难之时,便以为走那条路会好些,岂不知走上另一条路,有那条路该有的艰险。正是因为知道无法返回重走那条路,人们才会嗟叹如果当初,而不是继续好好走眼前的路吧。 这也难怪关飞,毕竟他还没来得及得知欧阳龙的这十余年是怎么过来的,对欧阳龙还完全不了解,如果他知道欧阳龙这两年经历的艰难,也不会对他这欧阳家孙辈如此冷淡了。而最终,关飞对欧阳龙的态度,还是有了些转变,不仅对他和蔼了许多,也是将自己和老三接近的门道告知了他,更是在山崖边上,一直目送欧阳龙两人爬下山崖,乘船驶离远去才返回。 而此时欧阳龙的脑海之中,便一直回荡着关飞传授给自己的潜龙要诀,只有简短的一句话,而这句话却有些高深莫测,令欧阳龙有些不明所以。 以眼明人之形,以形惑人之眼,以心度人之意,以意遮人之心。 这句有些绕来绕去的潜龙要诀,却被关飞奉为隐藏之术的最高诀要,是解答欧阳龙疑问的最后,关飞特意说与他听的。而对于如何接近欧阳龙的,说得却也简单,也只有一句,那就是躲着欧阳龙的眼睛接近的。如关飞所说,躲过欧阳龙的眼睛,欧阳龙自然便看不到他们,如此情况之下接近,那自然便是让欧阳龙不知他们何时接近的。 可欧阳龙细一想,发现这句话虽简单,却又引出另一个问题,如何躲过欧阳龙的眼睛,他是如何知道欧阳龙下一刻会看向哪里。而这个紧接着的疑问,便引出了这句潜龙要诀,而对于这句要诀,关飞只有一句话,多看多想多感悟,且以欧阳龙目前为止看到的,已经够了,只差多想了。 随后,关飞便再不发一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欧阳龙,看得欧阳龙直皱眉,听得一旁的欧阳红霞直吐舌头。 “关叔叔,你要教小龙,那便说点小龙能听懂的话嘛,您这话绕来绕去的,也不明说是何意,这不是让人心焦吗。” 欧阳红霞的话,没有一点说动关飞的意思,他只是那么看着欧阳龙,而欧阳龙却是一直皱着眉头低头沉思。就在这时,欧阳红霞便看到关飞向斜前方迈出一步,一旋身再向前一步,竟是直接走到了欧阳龙的身后面对他而立,随即便见他轻轻拍了拍欧阳龙的一侧肩膀。 欧阳龙感到有人拍他,便自然地转向被拍一侧肩膀方向,却只看到两步之外站着的欧阳红霞,发觉她无法拍到自己,便继续向一个方向转,却只发现土十二和那位老三站得是更远。转了一圈也看不到自己身边有人能拍到自己肩膀,欧阳龙一阵疑惑,心想难道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可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咦?小姑,关爷爷哪去了,刚刚还在的。。。” 欧阳龙发现了那不对劲的地方了,因为他转了一圈,居然没看到关飞,只觉得最后看到他好像是他走向了自己身侧,之后便再没看到他。突然,欧阳龙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疾速转身,原地跳了一圈,可却始终是没有看到关飞,这让他大为惊讶,甚至看向远处寻找起来。 “怎么样,小公子,你明白了吗?” 突然,关飞的声音突然自欧阳龙身后传来,吓得欧阳龙浑身一颤汗毛直竖,匆忙转回身,便看到关飞紧贴自己半步站在他的身后,此时才向后又退出了一步。看着微抬着头背着手悠然自得看着自己的关飞,欧阳龙只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刚刚明明没发现身后有人,这关飞怎地就是在自己身后,简直是匪夷所思。 “小公子,这就是我早上接近你的方法,也是那潜龙要诀的体现,你只要能体悟到这要诀之意,便可明白我是如何做到的了。” 听到关飞的话,欧阳龙认真地看着他,缓缓点了点,有些迟疑地说道。 “关爷爷,这句话我记住了,等来日有所悟,再来找您请教。” 看着欧阳龙认真的表情,而不是疑惑,关飞心中便想,这位新来的小公子,好似是真的有些特别,看来真的要好好对他进行一番了解才好。心中如此想着,关飞也下定了决心,既然这位也是七星岛的血脉,自己此后真的应该对他多用点心,起码他再有此等方面的疑问,他还是可以解答他一些,今日说得好似确是有所保留了。 只是,关飞还是有些小瞧了欧阳龙,此时身在船上的他,已然摸到了些门道,正跃跃欲试地想在船上试试呢。 第五百零三章 航行之间 从开阳岛航向天权岛,需要大概五个时辰的时间,算是欧阳龙游览七星岛以来在海上最长的一段航行时间,关飞让他们尽早离开说得也确实没错。 不过,既然自卯时初上船,且直奔天权岛而去,那时间还算充裕,紧挨着开阳岛的瑶光岛,也可顺便去看看,不然下次还不知何时才能看到。不过倒是没什么时间上岛去看看了,更何况那瑶光岛只是个不大的光秃秃的石头岛礁,也确实没必要上岛。 开船还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可接近瑶光岛,而这瑶光岛确是如欧阳红霞所言,只是个不大的岛礁而已。这瑶光岛前后左右也就是一里范围,好似一块凸出海面十余丈的巨石一般,在海浪不停的拍打之下,坚强地屹立在大海之中。其上更是光秃秃的只有露出的石头,一点绿色甚至其它颜色也无,倒是据说在岛的四周近海面的石壁表面和缝隙里,有很多美味的贝壳类海物,没能让欧阳龙尝尝鲜,倒是成了欧阳红霞的一个小小遗憾。 “快看,那便是之前所说的鲨鱼。” 而就在驶过瑶光岛没多远,欧阳红霞匆忙指着海面让欧阳龙看,而欧阳龙听到是鲨鱼,便立刻向欧阳红霞所指方向看去。只见那海面之上,居然凸出一片尖角,此时正劈波斩浪疾速向着欧阳龙等人乘坐的大船冲来,而当快接近船体之时,那尖角便瞬间沉入海底。随即欧阳红霞便拉着欧阳龙来到船体另一侧,果然那尖角便再次出现在这一边,向前冲出几丈,随即便见它画了一个小半圆,直冲向前方,那速度竟是比这乘风破浪的大船快上不知多少。 欧阳龙看得清楚,那尖角之下是一条庞然大物,壮硕的躯体丈余的体长,呈三角形的头部以及粗壮的尾巴,还有那好似船桨一般巨大的尾鳍,每一次摆动皆充满力量,那迅捷的游速便是极好的证明。再想想那可直接套进一人身子的巨口,游动如电的身形,这所谓的鲨鱼,简直可说是海里横行的杀手,怪不得开阳岛习练水性之人,最后的目标是捕杀一条如此凶物了。 惊叹过海中杀手鲨鱼之后,欧阳红霞来到呆立与船首的欧阳龙身边,同样看着前方,轻声说道。 “小龙,关叔自小与爹一同长大,一同练武,两人可说是情同兄弟,且对于七星岛也是极为忠诚又贡献巨大,因此在七星岛算是与我爹地位相当之人。他对于我们这些小辈极为严格,不仅是为了七星岛,也是为了让我们习得保命之术,而对他手下弟子则更是严苛。因此,你也不要太过在意他对你的态度,关叔对于你这突然出现的欧阳家孙辈,还没有太深的了解,将你当做了外人才会如此。不过,我看关叔后来称呼您为你,这便是他开始接受你的表示,这可是好事哦。他这人就这样,我们欧阳家的小辈,小时候都是被称呼为您,只有当我们武功有所成,或在某方面被他认可,他才会直接叫你,这便代表他真正接受我们为欧阳家的子弟。” 欧阳龙听到这话倒是一愣,没想到这位外姓人,居然对欧阳家忠诚如斯,只有姓欧阳还不被他认为是真正的欧阳家人,要得到他的承认才算,这老爷子还真有些特别。不过,此时欧阳龙独立船头可不是想着这些,欧阳红霞倒是有些误会了。 “呵呵,小姑,您误会了,我不是在想这些,何况我很佩服那位关爷爷呢,那躲在我身后的功法,正是令人叹为观止。因此,自从离开开阳,我一直便在琢磨着关爷爷说的那句话,越想越觉得高深莫测,这隐藏之术实在是令人惊讶之术。” “哦,呵呵,确实,关叔叔在你身后之时,我可看的清楚,当时将我也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当时,关叔矮身站于你身后,随着你的头摆动移动着他的身子,那身形灵巧敏捷且毫无声息,真是犹如鬼魅一般。而你最后那一跃转身,是那么地突然,可那关叔好似被无形之力定在你背后一般,居然随着你跃起转身而同时如法施为,简直是。。。真的是令人叹为观止,我也是第一次见他施展如此身法,直至此时我还是无法相信我看到的,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欧阳龙认真听着欧阳红霞好似梦呓一般的叙述,内心的震惊也同样是无以复加,因为他当时根本不知道在他身后的关飞是如何做到一直不让自己看到的。如今听欧阳红霞述说,虽然知道了他是如何消失在自己目光所及之处的,可确是如欧阳红霞所说,实在是想不通他到底是如何做到此事的。 随后的时间,欧阳龙便一直如此直立在船头,心中反复念叨着那句话,再仔细回忆着与关飞的每一句对话,以及之前发现的那些隐藏的弟子的形态,心中好似抓住了一丝线索,却始终没有那种豁然开朗之感。 当欧阳红霞出来招呼欧阳龙吃午饭之时,欧阳龙却是依旧呆立船头没有回话,好似没听到她的声音一般,那欧阳红霞也是摇了摇头,便直接进舱而去。因为她不想打扰欧阳龙思考,这也是练武之人难得进入的一种冥想状态,说不定会对欧阳龙有所助益。 只是,当又过了近一个时辰,欧阳红霞再次来到船头之时,却发现欧阳龙不见了,在船头左右看了一遍仍旧不见他之后,便认为他可能是返回了自己的舱内。随后,欧阳红霞好心地为欧阳龙热了热饭食,送到欧阳龙舱室门口,却发现无论她如何敲门也不见有回应,打开舱门一看,居然发现欧阳龙不在舱室之内。 感到有些奇怪的欧阳红霞,便放下饭食满船地找起了欧阳龙,居然发现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好似他不在这条船上一般。 “这怎么可能?刚刚明明还在船头的,怎么就。。。难道他。。。不好!快停船!快回去!原路返航!” 暗自沉吟的欧阳红霞,突然想到莫不是站在船头的欧阳龙,遇到大浪而立身不稳,掉落到了海里。一想到此,欧阳红霞便一边高声惊呼着,一边急切地转身奔行,却突然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不是那欧阳龙是谁? 第五百零四章 稍有感悟 “你这死小子,跑哪去了?害得我到处找你。。。” 看着欧阳红霞又气又急的模样,欧阳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傻笑了一声,随即说道。 “小姑,我突然有些体会,便试了试。” “体会?试试?” 等欧阳红霞听欧阳龙说完,只觉得又气又好笑,大大地白了他一眼,却是无法再出言埋怨他什么。原来,欧阳龙对关飞所说潜龙要诀,居然有些了心得,一时沉迷之间,便在船上直接试了起来,而这所谓的试试,当然便是要将自己隐匿起来,不让人看到他。 果然,这近一个时辰之内,欧阳龙便几乎消失在了这条船上,船内的每一处角落,每处阴影,他皆曾试着躲入过,只为了不被其他人看到他。还好,这近一个时辰之内,船内少有人走动,这也让欧阳龙确实没有被人注意到过,直到后来欧阳红霞开始满船找他。 初时,欧阳龙听到在船头响起欧阳红霞叫他的声音,便准备现身相见的,可当发现她直接自内舱入口处步入,居然对近在咫尺的自己毫无察觉之时,便改变了主意。当时欧阳龙便蹲在通往内舱门口附近是木梯下方阴影处,而那欧阳红霞自内舱入口处进入之后,直视着前方便向内舱方向而去,全然没有注意到木梯下方的阴影处还蹲着一个人。 这一下,欧阳龙便又好似抓到了一个诀窍,因为他看着门口照射进来的强烈光线,以及门内阳光照射不到处显得更为黑暗的情况,有些明白了。欧阳红霞的眼睛,在进门的那一瞬间,一定是因明暗急剧变化而产生了短暂的眼前发黑情况,而这一短暂的时间之内,欧阳红霞便早已向前走出了几步,左右皆是船舱壁而看不到木梯了。而此一点,后来确实是被欧阳红霞回忆并肯定过的,欧阳龙便更感到自己抓到了一些潜龙要诀的诀窍。 当时,欧阳龙也仅仅是猜测,因为他虽然视黑夜如白昼,普通的明暗交替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但上次地窟之内抓金蛇之时,那明亮的火把也曾对他的眼睛产生过影响。最为直接的便是,火把周围一小片范围以及那后方的景物,欧阳龙便看不到,当时因为那范围太小,欧阳龙还没有放在心里,如今仔细一想,应该就是如此原因。 这些心思电闪而过,欧阳龙便注意了一下周围,断定没人走动之后,便悄悄起身跟在了欧阳红霞身后。随后的那一段时间,欧阳龙与欧阳红霞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躲藏之处,躲避着欧阳红霞的目光。随着时间流逝,欧阳龙便越来越有心得,便也大着胆子越跟越近,有一次甚至是藏在一步之外的拐角处,与欧阳红霞擦肩而过的。之所以如此大胆,也是欧阳龙猜测此时的欧阳红霞已经有些乱了方寸,必定不会注意身边左右,更何况是个不宽的通道,在一般人的印象之中,是无处藏身的。 只不过,到了最后欧阳红霞好似突然想起什么,大喊着突然转身,这让跟在她身后的欧阳龙猝不及防,直接被她撞了个满怀。事后欧阳龙还大为感叹,如可运转内力,凭着云身步那飘逸的轻功,他断言必定可在欧阳红霞停步的一瞬间,跳到高处与通道上空以手脚撑住身子,从而避过欧阳红霞的目光。 听到欧阳龙的话,欧阳红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便责备欧阳龙,难道要看着船掉头回去,在海上到处寻找掉落水里的他而不得,看着小姑焦急惊恐才甘心?欧阳龙自然是不会承认如此,但心中好似也有些期待,如自己果真能做到如此,那岂不是对潜龙要诀体会更深?那一定更令他开心。 随后,欧阳龙便一个人在自己的舱房之内,吃过被欧阳红霞罚的之前放在他房内的冷饭,便一步未出房门,仔细回忆着刚刚那一段隐匿之行。甚至,他还曾试想,如欧阳红霞发动了船上所有人一同寻找,他该如何隐匿自己的行踪,在回忆着船上各处,假想着各种情况,在一遍又一遍失败之中,想象力却是越来越天马行空起来。 不过,按他的想象,就算他还能施展云身步轻功,在这艘船上,也一定会被人找到,因为一来这船上的人也不少,二来这船上可供他藏身之处也确是不多。但欧阳龙还是乐此不疲,一直过了两个时辰,已然接近天权岛之时,他还在想象着该如何躲才能尽量被发现得晚一些。 直到欧阳红霞来敲他的房门,他才再次走到了船头,看到了即将到达的那座天权岛,也是他爹曾经居住生活过的岛屿,瞬间,欧阳龙的心中便再无其它,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这岛屿。 这天权岛不是很大,整体形似一片月牙,两头尖尖怀抱东方,一头是一片白色沙滩延伸入海,另一头则是一片乱石经受着海浪的拍打。岛屿南北长近四里,中部偏北一些便是整座岛屿最宽最高之处,是一座高约五六十丈的山峰,而北部的那一尖便是那片乱石。岛上除了一些裸露的岩石之外,皆被绿色覆盖,是由高矮不一的不知名树木及其间的青草灌木所形成,整体来看,这座岛屿是欧阳龙看到的最为不起眼的一座。 此时欧阳龙所乘坐的船,正是自东向西航行靠近,这天权岛好似伸出两臂,以其胸前风平浪静的港湾欢迎欧阳龙一般。而这港湾一面的岛身,却也如其他海岛一般,大部分皆为直立之山崖,无法直接登岛,而欧阳龙也算是清楚了,一定是在某处有一隐蔽的码头可供停靠。 可到了停船之时,却也有些意外,大船所停靠之处,居然就是岛南那片沙滩附近的一处山崖边,而这山崖边有几块大石凸出水面,船靠过去之后,直接架上一块跳板,人便可以直接走过踏板,踩着大石上到沙滩了。 只是,走到沙滩上之后,欧阳龙却发现了令他眼前一亮之物,便是这沙滩之上细腻的黄沙,踩在上面好似踩在了棉花上一样绵软,令人的脚下感到舒适极了。而当欧阳龙抓起一手细沙之时,发现那金黄色的沙,顺着自己的手指缝丝丝滑落,好似如何握持也握之不住一般。 就在那一手细沙倾斜而尽之时,在沙滩与岛屿连接处的树林之内,便走出了两人,欧阳龙一看便知是欧阳宇。而他身后之人,则没有罩着任何披风,而是一位弯腰驼背的白发老者,见他紧随欧阳宇之后的步伐,倒是看得出这不是一位普通老人。 第五百零五章 镇岛老者 自天权岛南端尖角的沙滩,向岛内方向有个满是树木杂草的缓坡,沿坡而上到达大致岛中位置时,便有十余几间建在林木之间的木屋,这便是当年欧阳耀天等人所居住的区域。 这天权岛上居住之人,乃是整个七星岛的两位教书先生及其家人弟子居住之地,而这两位教书先生,其中一人及子弟专门教授识文断字,另一位及弟子则专门教授算账记账。是的,七星岛上的所有人,包括欧阳家子弟及其他岛上之人,皆为识字之人,而其中一些武功天赋差的,则被培养为账房先生。 欧阳家的七星岛,拥有极强武力的同时,还拥有庞大的资产需要打理,这才能让整个七星岛维持着数百上千人的生计。因此岛上之人,特别是欧阳家,肯定不会将自己的子弟培养成武功高强却头脑简单的武夫,其余之人也不会培养成只知打杀的打手。 当然,这些教书先生在教书之时,也会教授忠义之言,只不过需尽忠之人不是朝廷和皇帝,而是供他们衣食生活的七星岛。而欧阳家甚至不是尽忠的首要,七星岛才是凌驾于欧阳家之上需要他们尽忠的,虽说欧阳家是七星岛之主,但欧阳家也是依托七星岛而存在的。 这便与中原之地所谓的,社稷为重君为轻之语,有异曲同工之处,也算是欧阳家凝聚人心的一个极好的办法。而更为关键的,欧阳家又不似皇帝一般专权跋扈,在七星岛虽名为主人,却是与岛上其余之人和睦相处。这才有如关飞一般将七星岛之事,甚至说欧阳家之事,当做自家事一般用心之人,也才会让七星岛屹立东海近百年而不倒。 当然,岛上之人首先会是将欧阳家当做主人家,毕竟当今世界,这主从关系还是要明确的,只不过他们不会反感于此,反而是因得到主人家平等以待而感激不尽。毕竟,欧阳家才是建立七星岛的人,欧阳家才是供养他们的衣食父母,这在教书先生的言传身教之中,可是有明确宣扬的。 而与欧阳宇同行来迎的那位驼背白发老人,却不是教书先生,而是与那关飞地位相当,可与欧阳宇以兄弟相称之人。此人姓郑名铜,与那关飞一同,曾作为欧阳宇的父亲,欧阳肃的七星卫,闯荡江湖,曾在南直隶地区也闯下过赫赫威名。只不过当时的七星岛还未有如今的规模,也未曾以称霸武林为目的横行江湖,仅只是为了在江浙地区挣下产业,才与当时的地区武林人物发生过冲突而已。因此,那一次七星岛入中原,没有如欧阳宇第一次入中原一般,掀起整个中原武林的腥风血雨,也未曾让整个武林豪杰,都记住七星岛三个字。 不过,作为当年七星岛岛主的七星卫,这位郑铜与关飞的武功,可说是整个七星岛内武功最为高强的几人之一,如今与欧阳宇交手,尚能大战个三百回合。只不过,随着老岛主和其他七星卫兄弟相继去世,仅剩的郑铜和关飞,便一直住在了七星岛内,安心教授岛内晚辈而再未踏足中原。 而作为当年的七星卫,这位郑铜却是他们几人之中最为饱读诗书之人,当年可说是文武双全的一位。后来一次与人交手之中,腰部受了重伤,才变成如今驼背的模样,不然此时的郑铜,必定是一位剑胆琴心的儒雅老者。 而这天权岛,当年因为欧阳耀天的离去,暂时成为无主之岛,原本与关飞一同居住在开阳岛的郑铜,便被派来天权岛上坐镇。两位老哥俩因此分散居住在两岛,虽说也时常互有往来,但也始终不如同居一岛每日相见来得好,这也是关飞对欧阳耀天怨念极大的一个原因。而天权岛上的所有人,对欧阳耀天的离开,也是多有不解,虽无人敢于埋怨什么,但当时可也是让岛上陷入过一阵混乱。 此时的欧阳龙自然是尚不知晓这其中的曲折,来到岛上居住区最大的木屋厅堂之内,见到岛上被召集起来的众人之时,却发现这些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看着自己的目光虽各异,却是没有一人表现出喜色。当然,这些人也不会对当年的岛主之子表现出任何不满,毕竟欧阳耀天在的时候,对他们还是非常和善的,而且这位岛主之子还是第一次来到天权岛,他们当然不会对他有任何各人私怨。 只是,欧阳龙看着这些人过分恭敬地拜见自己这十余岁的少年,便感觉到浑身不自在,看着十余个人恭敬的躬身,不知是上前扶起好还是直接出声免礼才好。只不过,还没等欧阳龙不自在多久,他们便同时立起身,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也不知是等他说一句,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意图。只有几位二十岁不到的小辈,反而是睁着好奇的大眼看着欧阳龙,倒是与他们的长辈表现得有所不同,显然只有他们对往年之事毫无怨念。 这还是欧阳龙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待遇,别说之前的两年,就是来到七星岛各岛,也从未有过如此情景,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无奈之下,欧阳龙看向了欧阳宇,那眼神好似是在询问,接下来该做什么一般。 欧阳红霞也是第一次遇到岛民如此对待欧阳家之人,显然也是微微有些发怔,反而是欧阳宇依旧是泰然如常,看着欧阳龙以及在场所有人,缓缓说道。 “这便是耀天的儿子,我的孙儿欧阳龙了,他以后便会长居于此,你们慢慢熟悉就好。好啦,都各自散去吧,准备一下,等会一起用晚饭。” “是。” 随着众人齐声答应,便看到这些人纷纷向外走去,最后只留下那位郑铜陪着欧阳家三人,而欧阳宇也是将这位郑铜郑重地介绍给了欧阳龙。 “小龙,这位是我郑老哥,你就称呼一声郑爷爷吧。郑老哥在这里居住了十余年,对岛上极为熟悉,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郑老哥。” “岛主,属下郑铜。” 欧阳宇说完,那位郑铜立刻便向欧阳龙拱手一礼,而原本便弯着的腰,也是向下再弯下一些,也不知是恭敬地弯腰拱手见礼,还是拱手之时腰背不便随之下湾。但欧阳龙听到爷爷称呼其为郑老哥,便知道这位在七星岛上地位极高,且就算地位不高,面对一位老人,欧阳龙也不会就此接受如此见礼。 “郑爷爷,您叫我小龙便好,您不要如此客气,以后我还要多仰仗您呢。” 欧阳龙有些慌乱地上前,弯腰扶住了郑铜的手臂,有些惶恐地如此说道,心中却是被入手的那一双好似钢铁一般健硕的手臂极为惊叹。这位郑爷爷如此年纪,却依旧是手臂筋肉虬结,想来武功也必是非凡,且看这年纪以及听爷爷的称呼,想来也是与爷爷同辈之人。 如此想着,欧阳龙有些费力地将郑铜扶起,却没发现,那郑铜的眼中,同样闪过一丝异样的眼神。 第五百零六章 维持原貌 当夜,晚饭席间,一众人便在郑铜的提议之下,一个个将自己的姓名及在岛上负责之事简略说了一下,倒是让欧阳龙对这些人大致有了个了解。不过,有一件事一直让欧阳龙如鲠在喉,席间也不好直接就说,便一直等到吃完散去,这才找到欧阳宇小心地婉转地说了出来。 “爷爷,这几日以来,我将七星岛转了个遍,就差爷爷的玉衡岛还没去看过呢,爷爷哪天回岛,我随您一同去看看吧?” “我那玉衡岛有什么可看的,你先将天权岛熟悉了再说,以后时间还长着呢。” 听到欧阳宇如此说,欧阳龙的心中越来越是担忧,便再次婉转地说道。 “爷爷,我镖局那边。。。” “好啦,小龙,不要说了,你先住下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没想到,欧阳宇还没等欧阳龙说完,便立刻打断了他,离开座位就这样直接离开了,只留下欧阳龙和欧阳红霞还有那郑铜三人留在了大厅之内。有些不知所以的欧阳龙,疑惑地看了看欧阳红霞,倒是看到她以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随即便听到她轻声问道。 “小龙,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要就此留在七星岛长住的吗?” 只是,问完之后欧阳红霞便有些后悔了,小心地看了一眼站在座位后面的那位郑铜,发现他没什么表情变化,便呼出一口气,也不等欧阳龙回答,便起身匆匆离开了。欧阳龙见她如此,顿时感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般,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看着空荡荡的大厅,有些发愣。 “岛主,天色不早了,就让属下为您指引您的房间吧?” 过了良久,一个声音自欧阳龙身后响起,将发呆的欧阳龙一下子惊醒,他倒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位郑铜居然就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以为他早已不在厅内了呢。浑身一颤之后,欧阳龙便立刻起身,回过头对郑铜双手一拱,有些惶恐地说道。 “郑爷爷,您还是叫我小龙吧,我才十六岁,这岛主之称,小龙实在是承受不起。” “岛主,无论您年岁几何,岛主便是岛主,这与年岁无关,是规矩。” “郑爷爷,我知道这可能是七星岛的规矩,不过。。。” 欧阳龙说到一半,看到这位比自己爷爷还要大的老头,弓着背坚定地看着自己的目光,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动他什么了,便也轻叹了一声,不再纠结于称呼了。郑铜见欧阳龙不再说了,便向旁一侧身,伸手一引,说道。 “岛主,如要回房间,请这边走。” 看着这位老者,欧阳龙实在是无奈,便随着他的指引,去向了自己的房间,其间虽多次想再说什么,可一看到他的脸色身形,欧阳龙实在是说不出口。 这位郑铜,近七十岁的年纪,满头银发打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身形虽佝偻,身上的衣着却是干净整洁一尘不染。而他额头如沟壑一般的皱纹,好似因总是需要抬头看人,而显得比寻常老者多出许多,再配以那浓密且雪白的长眉,以及那显得有些看尽世态的眼神,让人看着由衷地升起一丝敬意。且那微抿的嘴,略高的颧骨,还有那挺直的鼻梁,给人以一种无声的威严一般,让欧阳龙几次想表达的不同想法,皆是堵在了喉头。 而且欧阳龙也知道,这位身形看着不甚伟岸的老者,在那一尘不染的衣服之下,是有着一副不输年轻人的健硕体魄,且丝毫不用怀疑,这位老者的武功依然是岛上除了欧阳宇之外的第一高手。如此之人,就在前方为自己引路,且坚持着称呼自己为岛主,欧阳龙虽觉得受之有愧,但却实在没有信心说服这样一位老人转变自己的坚持。 “岛主,到了,这间房间便是当年耀天岛主曾使用的卧房,如无介怀,可居住此间,如有不愿,属下定当再辟一间作为岛主的卧房。” 看到郑铜停在一间房门之外,再得知这是自己父亲当年居住过的房间,欧阳龙便顿时陷入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之中,呆呆望了那方门一眼,便上前一步,轻轻将其推开。随着房门被缓缓推开,欧阳龙一点点看到了自己父亲当年居住的卧房,这是一间干净又略显简洁的房间,屋子里只有一张靠窗的木桌和两把椅子,以及一个简单的木榻。空荡荡的房间之内,除了这几样东西以外,引人注目的便是墙边一个极大的书架,以及满满一架子的书。 看到欧阳龙打开房门便呆立在房门前,郑铜也没说什么,便就走了进去,燃起了一根蜡烛,屋中之物顿时蒙上了一层温暖的黄色。随即,欧阳龙便在郑铜的注视之下,缓缓步入了房内,沿着房间墙壁在屋内缓缓走了一圈,最终来到了那一架书籍之前。这书架是一个宽近一丈,高约七尺的木架,上下数层摆了约莫百余本大小书籍,且尽是纸张花黄变色,显然曾经被人经常翻阅。 “郑爷爷,我爹。。。当年很喜欢读书?” “是的岛主,耀天岛主的武功天赋极高,每日练功之余还会留下一个时辰的时间来读书,却不会耽误武功的进境。且每日读书一个时辰而不挫,用了近二十年时间,将这一架书籍全数读完,可说是七星岛除了几位教书的先生之外,读书最多之人。” “原来如此。。。” 欧阳龙伸手轻轻抚摸着书架上的书籍,脑中想象着当年欧阳耀天立在此处选择书籍的情景,便不自觉地也拿起了一本书架正中的书。论语,这便是那本书的名字,倒是中原常见的一类刻本,也是中原读书人看得最多的一类书籍之一。只是,欧阳龙不晓得这论语一书的详情,只觉得这本书应是比较重要的书籍,因为它被摆在了书架正中,且纸张最是泛黄,显然是他爹当年多次翻阅的书。 欧阳龙把这本论语放回原位,目光向一旁扫去,将目光所及之处的书名尽皆看了个遍,什么道德经,大学,孟子,周易,春秋等等,都是欧阳龙第一次看到的书名。 “岛主,那里中部的书籍,是以四书五经为主的经史子集书籍,靠右侧的则是一些佛道经书,左侧则是一些武功典籍和武备武略书籍。您喜欢哪些,便可随意取出观看。” 欧阳龙看着这一架子的书,真有一种琳琅满目之感,却是未再碰触哪怕一本书籍,因为在他心中,只想让这屋中事物静静地维持原样而已。 第五百零七章 炎阳烈焰 一夜无话,第二日,在天权岛上住了一夜的欧阳龙,便如往常一般早早起身,来到了居住区后方的一片空地,照常甩起了绳子练起了棍法。 只是,今日练功却是在欧阳宇等三人的注视之下完成的,这多少让欧阳龙觉得有些怪怪的,毕竟,欧阳宇等三人在看时,可是在一旁窃窃私语不停的。欧阳宇和郑铜两人几乎是时有交谈,欧阳红霞更多的时候则是皱眉摇头,她实在是无法理解,这练棍却在甩绳,不知是何道理。 只不过,直至欧阳龙练完了一趟齐眉棍,欧阳宇两人也是没有跟欧阳龙说什么,反倒是最后,欧阳宇摇了摇头离开,只剩下欧阳红霞和郑铜站在一旁。等欧阳龙开始练第二趟齐眉棍,欧阳红霞这才拔出了自己的宝剑,走到场中开始练起了自己的剑法。 只见欧阳红霞自起手之后,便直接开始游走腾挪剑出不息,好似一片奔腾翻滚的红云之间,闪烁出惊天震地的闪电。那游走的身形,好似烈马出闸一般奔放有力,那撩挑刺缠的宝剑剑光,时而如炸裂般狂猛凌厉,时而如流水般绵绵不绝,令人观之却始终如身临针芒一般浑身战栗。 这一套剑法便是七星岛欧阳家的独门剑法,炎阳剑法,是以易阳洗髓经内功心法为根基,以沉稳的步法强健的体魄为本的剑法。此剑法正如其名炎阳,走的是刚猛进击的路数,剑招精妙之中蕴含凶猛气势,与敌交手,七分攻三分守,力大剑重势猛气长,便是这套炎阳剑法的诀窍。 炎阳剑法,讲究的是以剑招克敌,以剑势逼人,以内力致胜。遇到身手下乘之敌手,仅以这精妙的剑招,便可轻易将其拿下,而上乘之敌手,则需凭仗剑招与剑势的完美结合,才能够将敌手制服。如遇到一位真正的高手,以招术与气势维持不败之外,更需绵长的内力与敌酣战不休,方才可与之一斗。 由此可看出,精妙的剑招不是炎阳剑法最为注重的,不似中原武林的剑法讲究招式花俏,那只是用来对付一般敌手的。不过,这炎阳剑法却是不太适合女子习练,身壮体长的男子来练,才最为合适,因此也曾令欧阳家的女子苦恼过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欧阳家的另外两门武功,烈焰刀法和烈阳掌法,比之剑法更需所练之人拥有强健的体魄,更加不适合女子来练。 因此,之前的欧阳家女子皆是练的中原剑法,而从来没有习练炎阳剑法。不过,数十年前,欧阳家出了一位奇女子,苦练炎阳剑法终有大成,仅剑法而论,甚至欧阳宇也不是她的对手。 而她能够将炎阳剑法练到如此上乘,是因为她没有完全照搬之前的炎阳剑法,而是将剑和剑法皆做了一定的改良。女子用剑比男子用的轻了近一半,剑法之中的攻式,近半数改为守式,将原本炎阳剑法九成攻一成守,改成了七成攻三成守,且增加了更多的身形腾挪变化。如此一来,原本沉猛无匹气势如虹的炎阳剑法,变成了如今适合女子习练,且依旧凶猛奔放的炎阳剑法。 当年,欧阳宇的炎阳剑法败在她的炎阳剑法之后,欧阳家的所有女子,便人人都开始练起这套适合女子的炎阳剑法,就是男子也有人习练。欧阳耀天练的便是这一路剑法,虽说是比较偏合女子习练,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之语,对于寻常人来说,就是这剑法也是极为难练之剑法。 而欧阳耀天练成之后,使出来则是另一番光景,在原本凶猛奔放之间,却是透着一股潇洒俊逸,更是有一份令人眼前一亮的别样气质。欧阳宇曾对这气质做过解释,那便是欧阳耀天读书多,本身透着一股书生气,在此之上再练剑术,便有了如此一股儒剑气质。 而那欧阳宇当年败于人手,且这剑法确是适合女子习练,对于七星岛大兴习练之风,自然也是无话可说。不过,他自己却是一直坚持着习练原本的剑法,毕竟那剑法他练了十余年,突然改变也是多有不便,且他可是见过真正炎阳剑法上乘境界是何等样的。当年,他爹欧阳肃便是将炎阳剑法练到了上乘,一招一式之间,蕴含着爆裂般的威力,往往两三招之内,便能将他的手中剑挑飞磕开,以致自己空门大露而束手待毙。 这与烈焰刀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却比烈焰刀法多了些变化,让他更难防御更难招架。当然,烈焰刀法之狂猛,比之炎阳剑法更甚,如欧阳肃以烈焰刀法与欧阳宇对招,那他手里的兵刃便不仅仅是被挑飞或荡开,而是直接反震而回将自己伤到。而这些,也是欧阳宇最近几年才体会到的,随着他对炎阳剑法及烈焰刀法的习练,对这一刀一剑之法,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不过,如他一般同练刀法剑法之人,在欧阳家之中,也就欧阳傲天尚可做到,毕竟只有到了他这个年纪,才能在或刀或剑的常年习练之后,才可再练其它一法。毕竟,刀与剑的练法极为不同,常人能将一种练好已是不易,也只有如欧阳家的烈焰刀法和炎阳剑法,风格相近且为一人所创,才有可能同练且相辅相成。 “小龙,看剑!” 突然,在一旁练剑的欧阳红霞,一声娇喝之后,一剑刺向了一旁专心练棍的欧阳龙,那刺出的一剑如白练一般,直奔向欧阳龙的面门。这突然的变化,倒是大出欧阳龙的意料,却也是让欧阳龙不甚惊惧,毕竟他也是从刀剑丛中滚过之人。只是,在一旁旁观的郑铜,却是一皱眉头,显然对欧阳红霞冒失地出剑相拼表现出一些意外,毕竟欧阳龙才十余岁,手里只拿着一根木棍,而欧阳红霞仅连剑的年月便比欧阳龙的年岁还长,且手里拿的可是欧阳红日所打制的宝刃。 只不过,这位郑铜虽自欧阳宇那里听说了很多关于欧阳龙的事情,但他也不是完全了解欧阳龙的情况。欧阳龙对敌的经验可是不少,更有一双鬼眼相辅,如今面对欧阳红霞,也自然是有一套他自己的应对之法。 第五百零八章 弃棍练剑 天权岛居住区后方的空地之内,欧阳红霞突然一剑刺向欧阳龙面门,而原本便正对着欧阳红霞,且她出剑之前已出声警示,因此欧阳龙便也毫不慌张地应对起来。 欧阳红霞刺来的这一剑,可说快如闪电,但在欧阳龙一双鬼眼之中,却是极为缓慢,来势及剑刃横立,看得是清清楚楚。只见这欧阳龙向后踏出半步,手中木棍向前一递,丝毫不差地伸到了立锋刺来的长剑侧旁,随即便向那剑脊处猛然压去。 只是,欧阳龙却不知,这炎阳剑法原本便是刚猛一路,其刚猛不仅在剑势,亦是在运剑之硬,那每一招每一式,使出便为不可撼动之姿。他这木棍搭在剑脊之上向旁压去,居然是不能移动其分毫,就见那把宝剑,依然是按着原来来势,向着他面门继续刺来。 这一耽搁,那剑已经距欧阳龙面门不足两尺,欧阳龙却也毫不惊慌,手中木棍紧贴剑身向后一收,双手握紧夹于腰间,就在不到一尺距离之时,猛地扭腰摆臂。只见那已经挪到剑尖附近的木棍,此次终于是将那剑尖格到了一边,随着欧阳龙拧腰摆棍,再刺也是无法刺到什么。 欧阳红霞只感到一股大力自手中宝剑传来,便眼见那剑尖偏转,自己却丝毫无法将其扳回,也是微微一愣,心念电转之间,便再出一招。只见欧阳红霞双脚一顿手臂一震,那宝剑便一撩一收再一落,竟是让过了木棍,再次点向了欧阳龙的左肩。 只见那欧阳龙继续拧腰的同时,沉腰下坐双手一摆一收,那欧阳红霞竟是撤剑向后猛地跃出一步,直接跳出了战圈凝立当场。随即,便见一片木屑掉落在两人之中,那轻轻的啪嗒一声,倒好似是为这一次交手画上了终止符一般。而这木屑,便是在那一撩一收之间,欧阳龙手中木棍与剑锋一错之时,将木棍上端侧面削下了一片的木屑。 而这一切发生的很快,仅只一眨眼之间,如是常人估计也是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但那站在一旁观战的郑铜,看得倒是清清楚楚。 原来,欧阳红霞那变招,来得实在是突然,且双方离得又实在是近,等到那一剑使出一点之式时,距欧阳龙的左肩上方已不足一尺之距。而这一尺距离,如是之前欧阳龙可施展云身步之时,那可算是一个极大的空隙,可如今他与常人一般,这一尺距离便算是极为凶险的距离。且那点来的剑尖如闪电落地一般快捷,可说这一尺距离,只一眨眼便可点落,就连一旁的郑铜也是为欧阳龙捏了一把汗。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欧阳龙顺着刚刚拧腰之力,猛然再次加力拧去,且后腿一弯腰身一沉,将左肩尽力远离那剑尖的同时,双手一摆之间,手中木棍的下端猛然向前摆去,直奔欧阳红霞的小腹。只是,欧阳龙当然不会做出伤到小姑之举,那棍端向前一探,便即刻收回,只是做出了攻击之势。而那欧阳红霞也自然不会伤到自己侄儿,那一点也仅只做出了个样子而已,就算欧阳龙不动,也仅只会点在肩膀上空,而不会真的伤到他。 只是,欧阳龙的应对却是有些出乎欧阳红霞的意料之外,不仅躲过了自己的点式,同时竟还能反击一招。欧阳红霞向后跳出,自然不是惊吓所致,也不是没有应对之法,而是这侄儿实在让她大感意外,自己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整理一番心境。按她对欧阳龙的了解,这侄儿如今是毫无内力可调用,可刚刚那压制自己剑锋的巨力,却是让自己苦练近十年的硬招好似白费,如说他是仅以自身之力做到的,便更让她感到挫败。且那准确伸过来搭在自己剑脊的一手,却也是她闻所未闻之事,寻常格挡剑招还从未见过如此精准的手法,皆是在一定距离之外,挥动兵刃磕到剑上进行格挡的。 而最为令她感到诧异的,便是欧阳龙应对之沉着冷静,以十余岁的少年,仅只练了不到两年的武功,竟好似具有练了很多年武功一般的心境,这如何不让欧阳红霞感到惊讶。 不过,惊讶归惊讶,欧阳红霞还是想继续试试这侄儿,因为她突然出手,是想以自己剑术击败这侄儿,让他感到欧阳家的剑法极为厉害,最终扔下劳什子的棍法,改学欧阳家武功。只是,这一交手,倒是让她有些疑惑,自己还能否将他打败,或者说能否让他心服口服,以至于弃棍而学欧阳家的武功。 “好小子,我倒是有些小看你了,那我便让你看看,我们欧阳家的剑法是何等犀利,看剑!” 欧阳红霞再次招呼一声,便急踏出一步,身形犹如出闸猛虎,手中剑更是如猛虎之利爪,由上而下直劈向欧阳龙。而欧阳龙原本还想说句什么,可见自己这小姑居然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便一剑劈来,只得收束心神再次递出手中木棍。 只见欧阳龙的木棍再次搭在了欧阳红霞的宝剑上,可再次发现居然无法撼动半分,便只得急忙向后撤出一步的同时,收棍回格,压在了剑尖附近,直接带向一旁。紧接着,欧阳红霞再次变招,改劈为撩,直奔欧阳龙上身,而欧阳龙此次也学乖了,直接将木棍搭在剑尖附近,再次压向一旁。 只是,欧阳龙如此被动应对,实在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这炎阳剑法气势威猛,步步紧逼之下,不过三招欧阳龙便已退了五步,再退便要退入后方的树林之内了。欧阳龙也发现了,如此下去,自己可能便要退到岛外,且早晚便要落败,因为他发现,自己手上的木棍,每每压制欧阳红霞宝剑之时,便要被她削下一片。 突然,欧阳龙摆开一剑之后,不等欧阳红霞变招,便急忙向一旁疾走两步,随后竟是略显仓皇地向场内又奔出了两步,随后才再次立定,持棍等着欧阳红霞攻来。而欧阳红霞突然见到这侄儿竟是有逃窜之意,微微一愣之间,竟是心中产生了些鄙夷之意,便看着其逃到了场中,却发现,他竟然再次等起自己来。 有些不明所以的欧阳红霞,皱了皱眉,随即便再次仗剑攻出,这一次可说是有些含怒出手,剑光闪起之间,竟连连变化,倒是炎阳剑法中较为罕见的迷惑敌人的剑招。而欧阳龙虽看得清楚每一式变化,却发现竟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那舞出的剑花每一式皆蕴含变化,如之前一般挡架却是无法化解。 就是这一大片剑花将要临身之时,欧阳龙决定改守为攻,看准来剑变化,一棍捅去,竟是直接捅入了剑光最为薄弱之处。 噗噗噗噗—— 随着一阵轻响过后,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便直接搁在了欧阳龙颈间,欧阳龙呆呆地看着眼皮子低下的宝剑,愣在了当场。 第五百零九章 对敌之间 天权岛居住区后方的空地上,呆立的欧阳龙的颈间,架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而他的手中木棍,只剩下了半截多一些,且已经被荡开在欧阳红霞身子外边。 欧阳龙一直非常在意木棍与宝剑相拼,因自己手中的木棍,实难与欧阳红霞手里的宝剑相匹敌,欧阳红日所制作的宝剑之锋锐,他可是深有体会的。只是最终,欧阳龙还是犯了一个错误,他不该将木棍直接探入宝剑锋芒之中,妄想以攻为守逼退欧阳红霞。 原本,欧阳龙对自己的双眼拥有极大的自信,且满以为可将木棍保护的很好,却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习练欧阳家剑术二十余年的剑术高手。欧阳龙自己虽可将木棍贴在剑脊处,却也无法完全跟上对方宝剑的变化,更何况,欧阳红霞刚刚的剑招,是以快和变为主的惑人之招。 而欧阳龙攻出的那一棍,是向着剑光最为薄弱处攻入,本意是想将欧阳红霞逼退一步,因为棍长剑短。木棍一逼自然是要么以剑格挡招架,要么后退要么闪避,这是欧阳龙对当时的情况最直观的看法。可这恰恰暴露出欧阳龙是个野路子,根本还没有使用兵器的底子,也暴露出他根本没有与高手以兵刃过招的经验。 当时的欧阳红霞,一见木棍直接捅入自己的剑光之内,立刻便引剑去格,而欧阳龙也随着那一格而作出相应的应对。只是,欧阳红霞此次出手极为认真,出招之间更是留有余劲,一格一挡之间,竟是使出了剑招之中的缠字诀,宝剑一缠一绞之间,虽说没让欧阳龙将木棍撒手,却也是将那木棍削去的几圈。随即,欧阳红霞拧腰振臂,那宝剑将木棍带向外侧的同时,竟是直接将其削去了一段,随之紧跟一步而上,那外摆的宝剑剑柄向前一送,剑刃紧贴于她的手臂,随着手臂一弯又一步上前,便直接架在了欧阳龙的脖颈之侧。 而欧阳龙将这一过程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双手握棍之下却发现,自己越用力那木棍被削去的越多,手上便不自觉地不敢再那么用力。直至最后,心中迟疑之间竟是被一股外带之力一荡,便眼看着剑锋以最短的距离,以极快的速度,搁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侧,而自己双手还在急忙控制木棍往回拉,却是哪里赶得上。 “哼哼,小龙,怎么样,这回知道欧阳家剑术的厉害了吧,别学什么棍术了,跟爹学剑法吧,我这一路炎阳剑法,可是你爹当年最为钟爱的欧阳家绝学。不喜欢剑法,还有烈焰刀法,烈阳掌法,皆是武林绝学,包管你学成可横行于武林。” 欧阳红霞收剑退出一步,抬着头盯着欧阳龙双眼,以一种极为自傲的语气敦敦教诲欧阳龙,说得好似欧阳龙不学欧阳家武功,将会后悔终生一般。只是,欧阳龙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只剩下半截有余的木棍,沉吟了一阵之后,便抬起头坚定地看着欧阳红霞,摇了摇头。 “小姑,谢谢您的指教,不过,我之前学棍,就是因为不想学刀剑这类兵刃,如今也不会有所改变。而且。。。” 说到这里,欧阳龙看了一眼欧阳红霞手里的宝剑,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倒是让欧阳红霞微微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有些不耐烦地对欧阳龙说道。 “小龙,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剑法就是比棍法高强,你以后要面对的,都是手拿刀剑之人,以你手中的破木棍,如何与他们对敌?” “小姑,那是。。。无论如何,兵刃的话,我还是想练棍。。。” “你。。。” 欧阳龙本想分辨什么,但想想,觉得小姑也是为自己好,便没再说什么,却只是坚持了自己想练棍的意图。见到欧阳龙平和地看着自己,却摆出一副毫不动摇的神色,让欧阳红霞顿时一噎,只觉胸中气闷难平,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自己成为小姑才没几天,便让这侄儿听自己的吩咐,好似是有些过分自以为是,但自己确是为了他好啊,这孩子怎地如此不听话呢,真是跟他爹一个德行。 “哎。。。你啊。。。跟二哥真是太像了。。。” 想起那对自己极为宠爱的二哥,欧阳红霞再次软化下来,只得最后说出这么一句曾经感叹过的话。自己那二哥,也曾是如此不听自己爹的话,直至最后偷偷离岛,而如今这二哥的儿子,也是不听自己这些长辈的话,还真不愧是二哥的儿子。 “大小姐,您仗着宝剑之利而取胜,岛主自然是不服,且岛主出手毫无内力之助,便与大小姐战了近十合,这说明岛主对棍术极有心得。何况,据属下所知,岛主习武不过一年,而大小姐您可是练了二十余年的炎阳剑法,这可是有些欺人之嫌。” 突然,那位一直不说话而只是静静观战的郑铜,说了一句较为中肯的话,却是让欧阳红霞感到稍稍有些脸热,却是依旧哀怨地看了一眼郑铜,心想我这还不是相让小龙弃棍而练剑嘛。但毕竟自家事自己知,自己原本只是想试试欧阳龙练的所谓棍法到底如何,却没成想几招不见功,居然动了真格,更是仗着手中宝剑削人兵刃,确是有些胜之不武。 因此,欧阳红霞也仅只是哀怨地看了一眼郑铜,却是没有辩解什么,自己确是以大欺小凭借宝刃取胜,再说些什么,便真是落了下乘了。只不过,那郑铜的话,还在继续,而此次却是对欧阳龙说的。 “不过,岛主,行走江湖便始终会是如此,从来便没有所谓公平争斗一说,只会以自己所有的优势去压制敌手,甚至不惜群起而攻之。所持宝刃之利,所习武功之上乘,所有人数之优势,都会变成对付对方的手段,且无所不用其极。正如今日,如岛主您遇到的不是大小姐,而是欲至您于死地之敌手,他会因您手持木棍而手下留情吗?” “多谢郑爷爷指教,小龙受教了。” 听到郑铜中肯的话语,欧阳龙的心中顿时有所领悟,之前心中那一点委屈也是烟消云散,毕竟他说的都是事实,西南山谷武当山下,以及之后所有的遇袭,尽皆是这番道理。 “不过。。。” 没想到,郑铜的话还没有说完,且好似又有转折,这倒是让欧阳红霞也竖起了耳朵,想听听正方两面都说完的郑铜,还要说些什么。 “不过,岛主,您应是与大小姐对敌,才会手下留情,但属下却要奉劝您一句,以后不论是与谁对敌,可千万不要如此,不然悔之将晚矣。。。” 第五百一十章 令人意外 “什么!郑伯,您是说小龙居然对我手下留情?” 一声不可置信的大吼,在空地上突然炸开,倒是让欧阳龙浑身一颤,没想到那欧阳红霞居然有如此大的反应。随即便看到欧阳红霞一脸不可置信又恼怒地看向了自己,让欧阳龙甚至有些胆寒。 “小龙,你真的对我手下留情?” 欧阳红霞难以置信地再次问了一句,那瞪着眼气势汹汹的模样,让欧阳龙顿时有些不敢直视,反而是看向了那边依然如故的郑铜,却是小声说道。 “小姑,郑爷爷说的太过了,我哪里有本事对您手下留情。。。” 听到欧阳龙的话,欧阳红霞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再转头看向了郑铜,神情自傲地挑了挑眉头,一副您老可看走眼了的神情。只是,看着那郑铜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欧阳红霞突然心里打起了鼓,便又想起这位郑伯伯,可是七星岛有名的眼光毒辣之人,且从不与人开玩笑。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岛主,您的棍只以抵挡大小姐的剑为主,却是从未攻击过大小姐的身子,这不是手下留情是什么?难道您的棍法里,只有对付敌手的兵刃之法,却无攻击敌手本人的规矩?” 就在此时,郑铜幽幽地如是说道,听得欧阳红霞顿时一愣,再想那交手的整个过程,这欧阳龙除了最初对自己虚晃过一棍,便果然只是向自己的宝剑招呼。想到此,欧阳红霞大为震惊,再次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欧阳龙,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心想,好你个小子,居然如此应付于你小姑,真真是岂有此理。 欧阳龙看到欧阳红霞瞪来的目光,只觉那眼神比她手中宝剑还为之锋利,好似要将自己当场穿透一般,心中一颤之余,便立刻出言解释道。 “郑爷爷,您误会了,我那哪里是手下留情,那是与长辈对招应有的礼数而已啊,作侄儿的如何能对小姑无礼啊。。。” 听到欧阳龙的话,欧阳红霞再次一愣,随即便气急败坏地指着欧阳龙,一边向他走来,一边好似极为可笑一般连声说道。 “好好好,原来如此啊。。。来来来。。。这次小姑我特许你不用再遵守小辈之礼,可随意向我招呼,来来来,看这次谁能胜。。。” 看着欧阳红霞气急败坏地走向自己,欧阳龙有些胆怯一般向后连连退去,并急急说道。 “小姑小姑,您真的误会小龙了,小龙怎么可能是您的对手,输给您再自然不过了。。。” 可无论欧阳龙如何说,那欧阳红霞好似盯着猎物的恶狼一般,盯着欧阳龙便一路向他走来,吓得欧阳龙看向郑铜求救,却发现他还是那般沉静地站立原地,丝毫没有阻拦欧阳红霞之意。 “小姑,您看,我的木棍都剩下半截了,我也使不出棍法了。。。下次。。。哦,不。。。我今日的棍法也练完了,我去准备洗脸吃饭。。。” 情急之下,欧阳龙举起自己手中剩了半截的木棍在身前晃了晃,慌慌张张地丢下一句,转身撒腿就跑,倒是让那欧阳红霞立在了当场,却是没再追去。自己这当姑姑的,还能真的满岛追着小侄儿与他比试武功吗,那自己岂不是真的成了以大欺小? 晨间这小小的风波,就算如此平息了,只不过吃早饭之时,欧阳红霞还是对欧阳龙气哼哼地,反倒是让欧阳龙感到有些委屈。而从同席的欧阳宇及郑铜的表情,却是看不出任何表情,郑铜原本便是那一副不苟言笑的脸,欧阳宇也毫无表示,显然也是事先从郑铜处听说了刚刚两人过了几招之事。 不过,等吃完了早饭,欧阳宇却是将欧阳龙单独叫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内,沉默了半晌之后,才终于说道。 “小龙,你是我欧阳家的孙儿,有些话我便不得不对你直言,之后你便明白,我为何要留你在七星岛,不让你进入中原。” 欧阳龙全然没有想到,欧阳宇突然对自己说这些,便坐正了身子,认真地看向了欧阳宇。随即,便见欧阳宇站了起来,在屋中缓缓走着,走了两圈才回头看着欧阳龙,问道。 “小龙,你可知那一日在盱眙,为何那些人对我七星岛如此忌惮?” “爷爷,具体之事我所知不多,可是因三十年前您进入中原之事?” 听到欧阳宇突然如此问,欧阳龙想了想,便小心地如此说道,而那欧阳宇却是轻声叹了口气,随即缓缓点头,接着便说道。 “对,不过,当年,不只是我进入中原,而是我带着你大伯,以及七星岛几乎所有战力踏入的中原武林,而目的便是要统一中原武林。” 听到欧阳宇的话,欧阳龙微微一愣,表情却显然是有些不明所以,对统一中原武林一词,明显是不明白代表着什么。欧阳宇看着欧阳龙的表情,好似猜出他可能不明白自己所说代表着什么,却也不作过多解释,反而是简洁明了地说道。 “反正你只要知道一点就好,当年我带人踏足中原武林,这中原武林之中,说得上名号的门派以及武林世家,皆有人是死伤于我们的手下。因此。。。” “啊?这。。。” 欧阳龙好似终于明白了那句,欲统一中原武林所代表的意思,立刻便自座位上站了起来,惊讶无比地看着眼前的欧阳宇,张大了嘴巴不知该说些什么。 欧阳龙不知中原武林有多少说得上名号的门派世家,可就算有十家二十家,那岂不是说便有数十近百人,是死伤于自己爷爷的手下吗?如果再多一些,那岂不是说因自己爷爷要统一什么中原武林,便造成了上百人死伤的惨况吗? 想到此的欧阳龙,只觉浑身气力瞬间自自己的身上流失殆尽,浑身无力地跌坐在木椅之上,全然无法想象,自己的爷爷居然是一位双手占满鲜血之人。 而那欧阳宇却好似没有料到自己这孙儿居然会是如此表现,稍稍有些意外之余,却是对他产生了些不耐,毕竟他欧阳宇的孙儿,怎能是如此胆小之人。 “哼,怎么?这就吓到你了?以你如此胆色,竟然妄言返回中原,现在明白我为何不让你离开七星岛了吧。” “爷爷,当年您真的杀了上百人?” 令欧阳宇没想到的是,这欧阳龙居然是在关心这个问题,一愕之间,竟是有些不太明白,自己这孙儿的头脑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第五百一十一章 返回不得 天权岛上,一处幽静的房间之内,欧阳宇皱着眉头看着瘫坐于木椅之上的欧阳龙,疑惑地看了他半晌,这才缓缓摇了摇头。 “这我哪里记得住,前后数年的时间,数十次拼杀,难道我每杀一人,还要记住是第几个吗?” 看到欧阳宇摇头,刚刚觉得舒缓了一口气的欧阳龙,听完欧阳宇紧接着的一句话,顿时感到眼前有些发黑,心中即刻便升起了一个词,杀人无数。欧阳龙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爷爷居然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这让欧阳龙觉得实在是无法接受。 看到欧阳龙眼神发直地看着前方,欧阳宇再次皱了皱眉,却也不顾欧阳龙是何种心情,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如今你明白了吧,你一旦返回中原,要面对的便是整个中原武林的寻仇,而以你目前的身手武功,瞬间便要被他们撕碎。。。” 说着,欧阳宇却是发现,欧阳龙竟然毫无反应,眼神呆滞静坐不动,倒是将欧阳宇吓了一跳,将说了一半的话顿住,急忙摇晃起了欧阳龙。还好,这欧阳龙被摇晃了两下,便转头看向了欧阳宇,虽说眼神还有些迷蒙,却尚能认出眼前之人是谁。 “爷爷。。。您当年为何要如此啊。。。” 听到欧阳龙的问题,欧阳宇微微一怔,缓缓走到了窗边,推开窗户看向远方林木之间那条笔直的海线,幽幽地说道。 “因为,那是我爹的一生夙愿。。。” “什么?统一武林是太爷爷的一生夙愿?这又是为何。。。” 听到欧阳宇说这是他爹的夙愿,让欧阳龙再次感到意外,没想到这件事还能追溯到上三代,只不是,欧阳龙此次的疑问,却是让欧阳宇沉默了。沉默良久,突然便转过头,瞪着欧阳龙沉声说道。 “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何,你只要记住,一旦你回到中原,便是要面对整个武林的仇恨,因此便不要再提离岛之事,懂了吗?” 看到欧阳宇突然疾言厉色地说出这番话,欧阳龙身子一顿,看着欧阳宇严肃的神色,便再没说什么。倒不是欧阳龙怕有人恨上自己,而是想到如此一来,可能会将仇恨殃及龙虎镖局,而以龙虎镖局目前的情势,可绝不能承受整个武林的敌视。 那一日在龙虎镖局之时,好似只有几个年岁大些的江湖人物对七星岛之人有所忌惮,其余之人对七星岛好似毫无了解。因此,那一日对方人手虽多,年岁大的人早已对七星岛的出现感到震惊,年轻之人则是被当日七星卫的出手所震慑,最终便快速退去。 可一旦欧阳龙独自出现在中原武林,甚至回到龙虎镖局,那便一定会有江湖人物再次来到龙湖镖局寻仇,且这一次来的,便可能是一些真正的江湖高人。届时就算欧阳龙将薛怀文的行踪告知他们,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因为他们的目的早已变成找七星岛的麻烦了。而龙虎镖局就算不被当场牵连,但从此在江湖之上,会变得举步艰难,无论走到哪里皆可能有麻烦找上门,更不会有人再拜托镖局走镖了。 正是想到了这些,欧阳龙才没有当着欧阳宇的面前再提返回中原之事,随后回到自己房内,更是将自己关在了屋中,整日都没有出来过。早上对他还有些愤愤的欧阳红霞,见到欧阳龙突然如此,反而是担心了起来,不知他和欧阳宇说了什么才变成如此,便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感。在欧阳宇不得打扰欧阳龙的命令之下,她和郑铜这才没有给欧阳龙送去午饭,只得将担忧埋在心中,希望稍后看到欧阳龙再给予宽慰。 只是,直至深夜将睡,却始终是没见欧阳龙再次走出房门,欧阳红霞两人也是感到事态好似有些严重,便急忙找到欧阳宇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欧阳宇简单说了一下早上两人的对话之后,欧阳红霞却是有些莫名其妙,无法理解这为何会让欧阳龙将自己关在了房内。倒是那郑铜猜出了八分,将欧阳龙的顾虑以及发现无法回到中原而感到沮丧之事,一一说了出来,便让欧阳红霞也是稍有了些体会。 只是,他们只猜到欧阳龙是对无法回到中原,要被圈在这小小岛屿之上而感到难过,却是没有猜出,欧阳龙真正难过沮丧之处,是因为无法与徐贵及刘二虎,还有一众镖局的兄弟一同走镖。而那郑铜虽猜出了一些,却也是有些不敢肯定,便也没有将这些说出,而是藏在了心中,毕竟,欧阳龙与他们认识时间尚短,能否有如此感情可是未知之数。 可到了第二日清晨,居住区之后的空地上,却再次响起了绳索破空之声,几人才发现,那欧阳龙居然再次出现在空地上,练起了自己的棍法。 看着欧阳龙好似更为认真地一次次甩起绳子,欧阳红霞等人却是不忍打扰到他,便在一旁默默看着他练功。直过了半个多时辰,当欧阳龙收起手里的绳索,突然有些发愣之时,却突然看到那郑铜走入场中,直接将手中的木棍扔给了欧阳龙。 看到一根扔向自己,欧阳龙顺手便接过,随即看向那依旧面无表情的郑铜,发现他居然微微向自己点了点头,欧阳龙便谢过一声之后,再次练起了齐眉棍。而看着欧阳龙尽力挥舞着手中木棍,甚至是因用力过猛而导致招式走样,欧阳红霞突然感到鼻子有些发酸。 因为她突然感觉到,欧阳龙低落的原因之中,一定是有对自己武功低微的遗憾吧,更何况,此时的他居然无法调动体内的内力。如此一来,他便与寻常少年没什么两样,别说遇到高手,就是寻常武林人物,也可随意将他制服,这让他还如何说返回中原。而以目前他的状态来说,也就只能练这木棍而已,七星岛的剑法刀法,可也都需要以强大的内力作为支撑,如再不让他练棍,恐怕他的失落会更甚。 “爹,不如,我教他炎阳剑法吧,毕竟就算没有内力而无法将剑法练至上乘,可用剑也比用棍更能伤人自保,不是吗?” 没想到,欧阳红霞突然说出这番话,听着倒是颇有些道理,可欧阳宇和郑铜相视一眼,却是同时摇了摇头。 第五百一十二章 初尝改变 “红霞,小龙这孩子,选择木棍作为兵刃,好似不似你我是以杀敌为目的,只怕是他心中的妇人之仁在作祟。也不知这是他天性善良,还是他自小生长于少林之故,可无论如何,强迫他弃棍而改练刀剑,可能会起到事倍功半之效。” 听到欧阳宇幽幽的话,再看到一旁的郑铜认同一般微微点头的模样,欧阳红霞有些发愣,她从未想过,选择兵刃居然会有人如此考虑。 “只是,如果放任他如此胡练,岂不是耽误他一生?内力问题日后尽可想办法解决,可一旦错过练武年纪,岂不是。。。” 欧阳红霞的话,也是不无道理,欧阳龙内力凝滞是因中毒所致,如找到精于解毒之人,那也是有可能恢复如初的。而一个人练武则有它需遵循的规则,是需要在他小时候筑基,再经日后勤奋的习练,随着年岁的增长,武功进境便会随之增长,直至达到他自身瓶颈。只是,筑基和开始习练某一种武功的年纪,是越小越好,而这欧阳龙已经是十六岁了,如再过几年重练其它武功,那可就全都耽误了。 只是,欧阳宇还是摇了摇头,看着欧阳龙舞动着木棍的样子,幽幽地说道。 “不,现在小龙的练法,可能是棍术大成的练法,以甩绳索体会舞棍之法,这虽从未被任何棍术名家所用,我却觉得这是一个极为不错的方法。因为,此种修练武功的方法,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而那人也是以此等另辟蹊径之法,将很多寻常武功练至了极高境界。也不知那姓徐的,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或者两人毫无关系,只是同样想到了类似的方法?这可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如此另类的练法,天下间竟有两人能够想出,也太过巧合了。。。” 听着欧阳宇的话,欧阳红霞和郑铜却是同时感到意外,因为就是郑铜,也只是觉出欧阳龙甩绳练棍之法有些特别,却是尚未看出里面的门道。而这欧阳宇却居然对此方法极为称道,倒是有些出乎郑铜的意料之外,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这位欧阳家家主,还从未对他人说出过如此肯定之语。 而后面几句话,欧阳宇则好似自言自语一般,让只听到个大概的欧阳红霞和郑铜两人,却是满脸疑惑。欧阳宇口中所说姓徐的,和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让欧阳宇如此念叨,倒是极为稀罕之事。只是,欧阳宇独自沉吟一番之后,却是再无说明之意,两人想问却也是不好直接就问,便陪着欧阳宇站在场边,继续看着欧阳龙练棍。 等欧阳龙练完了棍法,几人一同吃过了早饭之后,欧阳宇便将郑铜唤到了内间,商议了近一个时辰,随后便同时出现在欧阳龙和欧阳红霞面前宣布了一件事。 之后的日子里,便可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每日清晨便开始奔跑在天权岛之上,自岛南沙滩处,一路跑过岛上树林高峰,跑到岛北山崖处折返,如此五次方才停歇。随后的上午,便可看到两人各自甩动一长一短两根绳索,近一个时辰之后才会歇下。这之后的时间,两人便会各自拿起一根长短木棍,各自习练两套不同的棍法,而在一旁,则是郑铜看着那较小之人习练棍法。再之后,两人之中较大之人便会举石锁抡石担,而另一人则在屋中静坐习练内力,从此便是内外两路不同的修行。 这较大之人,便是欧阳龙,而较小之人,却是令人有些意外,居然是欧阳红霞的儿子,欧阳涛。而这两人,则是同时在郑铜的教导之下,习练起了各自的棍法,且进行着针对两人的两路不同练武之路。 原来,那日欧阳宇和郑铜商量之事,便是由郑铜对欧阳龙进行外功的教导,并同时对欧阳龙练棍之事认同并愿加以指导。除了欧阳龙感到有些意外之外,更为感到意外的人,便是欧阳红霞,她可从来没敢想过,欧阳宇居然会同意七星岛之人,习练刀剑拳之外的其它武功。 随即,欧阳红霞便想起了自己那儿子,看了看欧阳龙之后,便鼓起勇气将欧阳涛当日对欧阳龙说过的话说了一遍,更是将他习练其它武功却无法全心勠力之事说出。随后,她便趁机以哀求之态恳求欧阳宇,能否让欧阳涛随欧阳龙习练棍法。 听到欧阳红霞的话,欧阳宇和郑铜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意外之色。他们没有想到,不仅欧阳龙这生长于七星岛之外的人,有着他们认为的妇人之仁,就是自小生长在七星岛的欧阳家子弟之中,居然也有人与欧阳龙抱持着相同的心意。而这一点,不仅是让两人感到意外,更是让两人对七星岛内的欧阳家及其他人的心境,首次产生了疑惑。 不过,疑惑归疑惑,既然同意了欧阳龙继续习练棍法,那便再满足一位九岁小童的心愿,也无甚不可,便就让欧阳红霞将自己儿子接来天权岛。不过,为了不至于让七星岛内的数百人人心浮动,便要求欧阳红霞不可再对他人说起此事,最多可让欧阳绿树知道。而岛上其他人以后习练何种武功,这却是需要欧阳宇和郑铜谨慎考虑,并多方考量之后,才可做决定之事。毕竟,延续了数十年的练武规矩,可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可随意更改的,七星岛练武之法,可也有其称道之处,且数十年来正是靠着这一规矩才让七星岛屹立于东海的。 只是,看着年纪幼小的欧阳涛,那稚嫩的脸上第一次露出认真坚毅之色,看着欧阳龙浑身发颤却依旧每日坚持之态,欧阳宇和郑铜同时感到,这自愿习练武功,好似确可使人迸发不同以往之人的潜力。可两人同时也清楚地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欧阳龙和欧阳涛一般,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为了自己喜欢之事,可承受他人无法承受之苦。因此,两人私下里,同时否定了在七星岛全岛范围内,贸然施行改变。 不过,两人同时也意识到,平日里该多注意一下岛内的这些后辈子侄了,如能再发现有人持有不同见解,可不能像以前一般打压,听听倒是无妨的。只不过,不能贸然做出巨大的改变,七星岛能有如今之基业,可也不是靠着某个人独特的天赋或奇才,而是靠着所有七星岛之人,齐心竭力共同创造出来的。 不过,两人也同意,稍稍做出一些小小的改变,尝试一些以前从未尝试过的事情,好似还是可以试试的。 第五百一十三章 内外练法 作为七星岛上第一次做出尝试的欧阳龙和欧阳涛,两人虽说皆是学棍法,却是走了两条完全不同之道路。而主导之人,便由岛上最为博识的郑铜来担任,以他数十年习练十八般兵器之经验,为两人量身定制习练所愿武功之法。 欧阳涛作为九岁的孩童,虽身不高体不健,但于内力修练上,却是毫无问题,因此对于他来说,便仍是以修练内力为主,习练棍法为辅。但欧阳龙所练甩绳之法,就是连欧阳宇也是极为称道,便直接由年纪更小更适合此时开始习练的他来修练,以期数年之后,在他到了成年之时,看效果如何。 如效果不错,便可仿效甩绳之法于其它兵刃武功之上,教授七星岛上习练其它兵刃武功的晚辈子弟,便可培养出一批习练上乘兵刃武功的七星岛弟子。如效果一般甚至毫无效果,便依然可趁着年少练回正统习练之法,也不会耽误欧阳涛的武功修练,对他来说可也是一种双重保障。 自然,这期间会由郑铜全程看护,以保障年幼的他不会出现什么偏差,不至于棍法也练得稀松,那便毫无成果可言了。且欧阳家的内力修练之法亦会紧抓,毕竟这内力修为,也可说是武功修为的根基之一,内力高深,以后无论如何转变棍法刀剑,也可使其不落于下乘。 而对于身高体健的欧阳龙来说,因其内力目前尚无法运用,且不知何时才能找到恢复内力运行的解药,因此便欲加强其原本便力大无穷之特质,以期能以本身之力舞棍,同样达到外功棍法的上乘境界。 对于欧阳龙力大之处,郑铜在第一日拜见他时便深有体会,因为当日他便对其稍为试探过。那日拜见之时,郑铜原本是想以自己之力,硬压着欧阳龙的搀扶而不起,稍刻之后再直接起身,也算是让这新来的岛主留下些印象。 毕竟,他与那关飞兄弟多年,脾性虽比关飞沉稳得多,但作为七星岛上的一位耆老原宿,对于欧阳家及七星岛深感有自己的责任。因此对于从未在七星岛成长的,又即将成为天权岛之主的这欧阳龙,也有其自己的一份担忧,怕这小小少年仗着是岛主之孙,目无七星岛的规矩妄自作为,便想着让其对自己留下一份深刻的印象。 只有如此,才会在之后的天权岛共同生活中,这少年才会在意自己的看法意见,不至于在他破坏七星岛规矩而自己阻拦之时,不会产生多余的麻烦。如他和关飞这般,一辈子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七星岛的人,在他们心中,七星岛是最为重要之事,不论是谁也无法撼动这一点。 因此,那一拜见可说是下马威之举,原本是他想镇住欧阳龙的,却没想到,最终却是让自己对欧阳龙获得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因为,欧阳龙搀扶他起身之时,见一扶无功,便再加了几分力,原本便力大的欧阳龙,差点便直接将郑铜抬得双脚离地。而武功高强经验丰富的郑铜,则在瞬间将使力之法作出调整,以软劲与欧阳龙进行抗衡的同时,却也慢慢随之起身。 因为他发现,如继续两厢抗衡,自己便要使出近五成力,如欧阳龙也随之加力相抗,那场面便一定会令人尴尬,自己当着欧阳宇的面为难他孙儿,就显得太过明显。当然,如果再运用内力进行压制,那自己自然是可以不被撼动半分,可如果这样,自己便真是有些颜面扫地了。 与一个黄口小儿相较,以自己数十年练就的本身之力还不够,居然要调动内力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那自己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更何况,自己的下马威,是在欧阳龙的手搭上自己的那一刻,令其知道自己的本事便好,可不是为了与其来回相抗耗费多时。既然那一刻已经较过力了,便自己不能再多迟疑,只得在起身之时,按自己的起势而起了,这样同样可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不会令当时的场面陷入异样。 果然,欧阳龙较为吃力地将自己扶起,那较为讶异的目光可是表露无遗,而场面也毫无其它异样,自己的目的便也算达成。可这也同时让他对欧阳龙留下了深刻印象,没想到这少年,居然拥有如此巨力,可让自己那一定之势差点废去。自己这数十年来,除了修练内力不辍之外,对于身体之力也不曾有丝毫懈怠,数十年如一日地玩那数十斤石锁石担,亦可说是力能举鼎力大无穷了。 可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要使出近四成之力,才能将欧阳龙的力气压住,这如何不让他感到惊讶。而当夜,欧阳龙在自己父亲屋内的表现出的神情,更是让他对欧阳龙多了一分认同,一个感情深厚懂孝知敬之人,便也算是值得自己认可之人了。 而如今,欧阳龙居然可以促使七星岛之主,年过六旬的欧阳宇做出改变之举,这也让郑铜对欧阳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还有那欧阳宇有些不屑的妇人之仁,却是让遍读经史的郑铜感到认同,因为仁义正是千百年来被世人所称道之品性,这让郑铜对欧阳龙又是有些另眼相看。 因此,对于七星岛的小一辈欧阳涛,以及印象极为不错的欧阳龙,两人习练棍法一事,郑铜可说是殚精竭虑。不仅精心为两人设计适合各自的习练之法,更是多方考虑到了各种因素,甚至将数年之后的各种情形也考虑到,不可谓不是全心为两人着想。 相对于欧阳涛以内功为主的棍法,欧阳龙则是习练外功棍法,而他力大之特质,便被郑铜着重习练。且以郑铜对棍法的体悟来说,外功棍法是需运用全身之力方可达至大成的路数,因此便让欧阳龙练起了石锁和石担。常年练力的郑铜,对这两样传了上千年的练力之物,可说多有体会,这两样东西正是可让人增长力气,且是增长浑身之力的最有用之物。 而欧阳龙虽力大,却也是需要自最小的二十斤石锁开始练起,等他将石锁玩转生巧,再用更为沉重的。不过,那甩绳之法却是郑铜还未了解透彻之法,但既然欧阳宇也是多有称道,便让两人同样坚持甩了起来,而他自己也正好可以观察一下,这看着没什么关联的柔软之物,却是如何能够成为让坚硬木棍之术更上一层楼的。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七星往事 这几日,在天权岛上看着欧阳龙和欧阳涛习练棍法,亲自带着欧阳涛而来的欧阳绿树,以及全程皆在岛上的欧阳红霞,则是甚感欣慰。因为他们两人从未见过欧阳涛是如此开心,也从未见过欧阳涛练起功来是如此认真坚毅,这让两人感到欣慰之余,更是对欧阳宇这决定感到有些微的一些意外。 欧阳宇从前对欧阳家的子弟,皆是一视同仁,倾力传授欧阳家家传绝学,而这刀剑掌三样绝学,各有千秋各有适合,却是从未被强要习全。毕竟男女有别,天资不同,挑选三样武学之一而专精,也是说得通的,而这也是七星岛上的欧阳家子弟,唯一做的选择。 这些年来,只有学精一样而再兼其它,甚至三样皆精才是欧阳家子弟的最终目标,却是从未有人想过,除了这三样武功,是否可学其它。而如今突然有人被允习练刀剑掌之外的武功,这不得不让两人感到有些诧异,虽说欧阳龙的情况有些特殊,但欧阳涛也有此等机会,便显得不那么简单了。 只不过,欧阳宇对两人未作出深刻解释,只是简单说涛儿年纪尚幼,既然喜欢便纵容他一回,倒是让两人有些受宠若惊。而其余岛上熟知规矩之人,亦是虽感到有些诧异,但也只当做是一个爷爷宠爱孙儿之举,也未做多想,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欧阳宇对十岁之下的孙辈,甚至岛上欧阳家之外的幼童,也是多有宠爱毫无约束,如今之举,便也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除了郑铜。 郑铜只比欧阳宇大了几岁,可说是与欧阳宇一同在这七星岛长大,且作为上一代岛主欧阳肃的七星卫之一,武功心智自然超过常人,而对于欧阳宇更是极为了解。更何况欧阳宇做出此番决定,还是与他商议过之后,他对欧阳宇这番决定自然是有他更为独到的理解。 虽说这些年欧阳宇已然有些与三十年前不同,且对欧阳龙的妇人之仁表现出有些不屑,并对自己说是怕他一直无法运用内力,而武功无法提高以后会吃亏,才答应他习练自己的棍法,但郑铜却知道,欧阳宇的心中,实是有改变七星岛数十年规矩之意。 对七星岛数十年来的规矩,欧阳宇曾是最坚定的维护者,只是自三十年前铩羽中原之后,欧阳宇便开始渐渐有了些反思,这是郑铜这些年暗中体会到的。而此次借着生长于七星岛之外的欧阳龙,未修习过岛内武功且内力无法运用之事,欧阳宇便提出让其自练棍法,郑铜虽有些意外,却也未提出异议。这不仅是无条件支持七星岛之主的忠心,其中还有些他自己的看法,那便是七星岛确是需要有一些改变了。 七星岛再不能紧守数十年前的规矩,不论适合与否,欧阳家的人只练那三套武功,七星岛其他上千人只练剑法阵势,以及五行隐匿之术。这些武功虽高深且强大,但不是所有岛上之人皆适合习练,亦常有习练的岛上子弟练得平庸,甚至出现强练而损折之事。 数十年前人不多,习练几术而达专精,或可建威于武林一时,且确曾让中原武林对七星岛武功及七星卫和岛上子弟的武功阵法束手无策。当年人数不多,不能仅只靠着欧阳家的人武功高强而简单击败敌人,七星岛横行武林,还有七星卫及岛上其他子弟的武功阵法之功。 但随着当年于中原铩羽而归,且随着七星岛二十余年来所谓养精蓄锐之举,使得岛上之事越发复杂起来。当年铩羽,被欧阳家认为是手段太过简单粗暴凶猛狠辣,为了统一武林成为武林至尊,但凡不服之人不是打便是杀,只想以武力使人屈服。而以七星岛一家之力,硬撼整个中原武林,确有些蛇吞象之意,且一旦厮杀便必定会有损伤,七星岛更是人数上占劣。 因此,七星岛返回之后,便极力发展人口,不仅欧阳家多添子弟,岛上更是大力自中原带来孤儿幼童,增加七星岛后备力量。但如此一来,便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之事,比如维持岛上人口所需银钱大大增加,比如人一多便发生练功损折之数亦多,且人多之后更为不好管束等等。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也曾多有举措,比如在中原秘密开设更多的七星岛产业,比如不适合练七星岛武功之人,便传授挣钱之法甚至成为岛上杂役,比如定立新的管束规矩等等。如此经二十余年发展,七星岛才有了如今规模,不仅收益大量银钱而丰衣足食甚至多有盈余,岛上跟是人丁旺盛不得不转移大批适合之人去中原继续为七星岛效力。 只是,表面上虽一片欣欣向荣,内里却也有些不安因素积累,毕竟二十余年的孤岛生活,不是所有人都可忍受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人心便多有浮动。而欧阳宇当年也曾想过,是不是该做出一些改变,却发现这一问题实在有些复杂,且不知从何处着手,便一直没有实施。 而变化却还是来了,对欧阳宇第一次的沉重打击,便是欧阳耀天的独自离岛,这让当年的欧阳宇极为震怒,因为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的儿子第一个做出此等撼动岛内人心之事。 当年甚至气得他在七星岛上放出狠话,以后自己只有两儿一女,欧阳耀天再不是他欧阳宇的儿子,甚至没有允许欧阳耀天的七星卫去寻他保护他。只不过,多年之后,郑铜却知道,欧阳宇会为了他这最为疼爱的儿子的离开而神伤不已,因为欧阳耀天是他最为寄予厚望的儿子之一。 这欧阳耀天天资极高,二十岁不到便将炎阳剑法练得炉火纯青,且之后一开始兼习烈焰刀和烈阳掌,便进境神速,大有成为欧阳家兼精刀剑掌三绝的少数人之一。但欧阳宇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欧阳耀天居然对欧阳家为了统一武林而在七星岛上如此作为极力反对,更没想到他居然妄想以一己之力挑战中原武林。为了让欧阳耀天放弃那异想天开的想法,两人大吵一架,却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偷偷离开了七星岛,孤身一剑独闯中原。 而欧阳耀天的离开,便有了后来的一切,也才有了今日欧阳龙返回七星岛,却再次引发欧阳宇的心境变化之事,终于为七星岛带来了一些当年未曾做出的变化。 第五百一十五章 多有改变 当年,在欧阳耀天离开七星岛之后的三年间,时常有他挑战哪个门派而获胜的消息传回七星岛,甚至让欧阳宇动过派出欧阳耀天的七星卫去相助之意,却顾虑着此风不能开而作罢。直至后来居然失去了欧阳耀天的消息之后,欧阳宇虽表面上没有任何表示,甚至都没下过寻找欧阳耀天的指示,却是心中极为担忧。但在中原的七星岛之人,却是一直对欧阳耀天之事多有打探,只不过他们的身份是商贾,对于江湖之事无法尽得消息,因此居然对欧阳耀天后来之事一无所知。 直至数年之前,自中原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偶得一消息,十余年之前曾有少林峨眉等门派的几人,为了什么人而去找过姓欧阳的一个人的麻烦。而这一消息,是从一个好似武林世家老仆人的儿子处,偶然听到的酒后之语,其它更详细的则无法得知,只由是十余年前复姓欧阳以及武林世家这几个关键之处,推测可能与二公子失踪有关。 这让欧阳宇终于是无法淡定了,毕竟十余年了,对自己儿子当年的恨意早消,更有欧阳傲天及欧阳红霞等人的极力劝说,七星岛才终于派人进入中原,秘密打探欧阳耀天之事。而这也最终在两年前,造成了七星岛黑斗篷,全力掳来少林峨眉之人一事,也终于是得知了当年欧阳耀天的死讯,却也意外得知,欧阳耀天居然留下了血脉。 当得知欧阳耀天的死讯之时,欧阳宇心如刀绞后悔万分,却是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决心一定要倾尽全力培养欧阳耀天留下的骨血。可随着静空和尚返回少林的七星岛人,却得知那位二公子的儿子居然失踪了,而更为令人意外的便是,那人居然便是那一夜疯狂阻拦七星卫,最终被震下山崖的小和尚。 随即将这一消息传回七星岛,七星岛便派出了上百位岛上的子弟,并从中原各地调来了数百位打理七星岛产业的子弟,艰苦寻找数月而不得。欧阳宇得知此一消息,可说有些万念俱灰之感,只感叹老天爷为何要在自己晚年之时,如此惩罚自己,让自己这六旬老儿接连得到儿子孙子的不幸消息。 可没过两年,突然自中原传来消息,居然在湖北找到了自己那还未见过面的孙儿,这一下,欧阳宇再也坐不住了,便不顾一切只身率领七星卫进入中原,准备亲自将自己的孙儿接回七星岛。只是进入中原之后向汉阳赶去的路上,便又接连得到消息,先是说再一次与自己孙儿失散,随后再来的消息却说,自己孙儿临时有事,最终却是会返回盱眙的镖局。 虽心中疑惑不知自己这孙儿碰到了何事,欧阳宇却也只得向着盱眙出发,准备感到欧阳龙所在的龙虎镖局等候。可欧阳宇因在七星岛其中之一的产业等待远方的消息,前后耽误了不少时日,当得到最后的消息到达盱眙之时,却是欧阳龙与五位苗人及一众人向少林出发了近五日之后了。 因为七星岛在中原的消息传递,是相邻两省之间以信鸽传递,且每个省亦不是所有州县皆有七星岛产业。因此,当欧阳宇得到找到欧阳龙的消息,便急匆匆进入到中原,一路策马赶往汉阳之时,却在半路到达池州府一处产业之时,才得知再一次与欧阳龙走散的消息。只是,此一消息早已是数日前的消息,为了不再错过新的消息,欧阳宇便在那处产业一直等待最新消息。 而在此时,欧阳龙正在航行过池州府的船上向南京而去,还好在前往杭州耽误了一些时日,当欧阳宇得到后续的消息,最终到达盱眙之时,才与欧阳龙相差了几日光景而已。而在盱眙得到欧阳龙去了少林的消息,欧阳宇再次向少林出发,终于是在欧阳龙等人即将离开之时,两方这才最终相遇。 而如今,自己这好不容易相认的孙儿,如同当年他爹一般,有着自己的坚持,欧阳宇自然而然回想起了当年,这才有了如今的改变。他的内心之中,实则早已后悔当年太过强硬地对待欧阳耀天,以致发生了最为喜爱的儿子英年早逝之事。因此,此次他便再也不想看到当年之不幸重复,且这些年来,对于七星岛之事也是多有思虑,便顺水推舟一般做出了一点点的改变。 不过,看着自己的两个孙儿即兴奋又刻苦的练武模样,欧阳宇的心中也是甚感欣慰,自己此次的改变,好似是得到了不错的结果。 就在这所有人皆感到开心的几日之后,天权岛边停靠了一艘大船,自那船上下来了七个黑斗篷,随即便疾速奔向了岛上的居住区。而当欧阳龙随着欧阳宇等人,在厅中见到他们之时,却是感到有些意外,因为这七位黑斗篷其中之一,是欧阳龙认识之人,正是那最初找到自己的李肖飞。 “第二小队拜见。” “是你?李大哥。。。” 看着头前单膝跪地的李肖飞,终于看到一位熟悉之人的欧阳龙露出开心之色,便急匆匆上前欲将他扶起,却发现李肖飞依然是低着头,竟好似不敢抬起头一般。诧异之下,欧阳龙意识到了什么,便定住身转头看向欧阳宇,却发现自己的爷爷露出一丝复杂神色。 “胡大,起来吧。。。” 听到欧阳宇的话,李肖飞的身子一颤,随即便再次深深拜了下去,口呼多谢岛主,这才缓缓直起了身子。只是,欧阳龙听到欧阳宇说什么胡大,却是有些疑惑了,眼前之人明明是李肖飞啊,怎地叫他为胡大呢? “爷爷,李大哥。。。他不是叫李肖飞吗?” 看到欧阳龙满脸疑惑,欧阳宇微微一笑,便说道。 “小龙,他的本名叫李肖飞,只是身为七星岛七星卫第二小队的队长,他便叫胡大。” 听到欧阳宇的解释,欧阳龙反而更为疑惑了,不知道欧阳宇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见欧阳宇摆了摆手,好似不愿继续解释一般,看着李肖飞说道。 “胡大,今日将你们七人再次招回,是因这天权岛重新有了主人,而你们七人以前便是天权岛的七星卫。以后不要再辜负我对你们的期望,知道吗?” “是!属下等一定谨记!” 随着欧阳宇的话音刚落,李肖飞等七人便大声吼了出来,欧阳龙甚至从他们的声音之中,听出了一丝颤抖之音。 第五百一十六章 第二小队 欧阳龙来到天权岛上的日子,转眼间便已过了一月有余,而这一个多月以来,欧阳龙的生活便是日复一日的练功。 欧阳宇和欧阳红霞夫妇早已返回了各自的岛屿,如今的岛上,只有原来那些人和欧阳龙欧阳涛兄弟俩,还有重新回归天权岛的李肖飞七人。而对于李肖飞的另一称呼之事,欧阳龙也终于自李肖飞的口中得知,心中却是唏嘘不已。 如李肖飞这般身为七星卫之人,自成为七星卫的那一天其,便会统一以带着数字的名称另起称呼。这是七星岛的规矩,也是七星卫的一种独有称呼,是为了日后方行动方便而另起的代号一般的名称。而所有七星卫则是以获得这一代号为荣,这是他们在七星岛除了欧阳家之外,最能自傲的一个资本,是有别于岛上任何人的骄傲。虽然开阳岛上被认可的五行隐遁卫士也是以数字作为代号,但他们的身份地位却是无法与七星卫相提并论的。 而当年作为欧阳耀天的七星卫,虽然因未发现欧阳耀天离岛而失职,欧阳宇却也没有过多怪罪他们。毕竟欧阳耀天的武功比他们可是高出许多,如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的行踪,可是有很多方法的。因此,欧阳宇也没有取消他们的代号,却也无法再重用他们而已,因为任何七星岛的行事,皆是要以某一岛岛主为主,他们的岛主不在了,自然不能单独委派重任。 而两年前与欧阳龙失踪有着最直接关联的他们,终于是感到无地自容,便主动留在中原寻找欧阳龙而再未踏入过七星岛一步。而对他们下达最后一次任务之时,欧阳宇更是直接以原本的姓名称呼李肖飞,让他们第二小队顿时明白了欧阳宇的意思。如找不回欧阳龙,他们便再不能做七星卫,而他们七人也是自知有愧,便也自觉地再不以七星卫代号称呼自己。 如今,欧阳宇找到了欧阳龙,并将他带回了七星岛,便发出召集令,将分散于中原的他们再次召回七星岛,更是以原本代号称之,也算是再次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而对于此次机会,他们七人更是感激涕零,特别是那胡一,当年可是他亲手将欧阳龙击落山崖的。而李肖飞则是将所有责任皆揽在了自己身上,承受了欧阳宇所有的怒火,这让胡一对他感到极为羞愧。虽说身为队长的李肖飞,欧阳宇就算责罚也不会太重,且李肖飞也说那次将欧阳龙击落山崖主要责任在自己,更是强命胡一不可擅自承担,但胡一一直对此无法释怀。 对于将自己打落山崖之事,欧阳龙更是提也未提,在胡一主动找到欧阳龙承认当年是他将其击落山崖之时,欧阳龙只是笑笑说,自己不记得之前的事了,便再未税任何言语。这让胡一对欧阳龙感激涕零的同时,更是暗暗发誓,一定要尽自己所能来报答欧阳龙。 而对于七星卫第二小队,欧阳龙也渐渐多了些了解,发现他们无论是高矮胖瘦,还是行事风格,皆为相似,而据说这是形成七星卫一个小队的必备条件。虽不知这与七人形成一队有何关联,却也发现,无论这七人坐卧行走还是同练剑法,皆有一种无法言明的默契与协调在其间,可能这便是七星卫之所以名震江湖的原因之一。 且七人之中,毫无意外地没有一位女子,七人皆是六尺男儿,而年龄则皆是三十许至四时许间,毕竟他们当年是欧阳耀天的七星卫,年龄与欧阳耀天相仿也再自然不过。而他们之中,武功最高者,自然是以身为队长的胡大为最高,其次便是那胡一,而其余五人则是相仿。若单论剑法,则是胡大和胡一相当,其余五人则稍逊一筹,却也不会差得太多,毕竟能成为一个小队,剑法武功必然是要相当才可。 而这七星卫最大的特点有二,其一是七人能够以剑结阵,其二便是隐匿之法。七人结阵能够根据不同情势结成不同剑阵,且胡大作为队长时常是与其他六人若即若离,做到指挥剑阵应变的同时,增强剑阵的威力及增加剑阵的变换。而于隐匿一道,七星卫的隐匿之法倒是与开阳岛上的隐匿之法稍有不同,他们是靠飘忽高绝的轻功,压抑自身气息之法,将自身隐藏于他人感知之外。 这些皆是这月余以来,欧阳龙与胡大等人多有交谈,甚至看他们实际演练而得知的。毕竟,作为七星卫之主,七星卫所要护卫之人,对于自己的七星卫当然是不能不够了解,这对七星卫与其主之间的默契,会产生不必要的影响。 与之相对的,胡大等人也急需了解欧阳龙,不仅需要了解欧阳龙的武功境界,也需要了解欧阳龙的脾性品行,这有助于他们准确理解并执行欧阳龙的命令。之前作为欧阳耀天的七星卫,双方的了解是凭借数年共同生活所形成的,双方不仅年龄相仿,更是同进同出数年,之间的默契自然而然会形成。但对于欧阳龙,双方的了解仅只靠着这一个多月而已,作为再不能犯任何错的第二小队来说,他们急需了解欧阳龙,与其尽快形成默契,这让胡大等人感到极为焦急。 作为曾犯过两次错误的七星卫,说他们此时变得战战兢兢亦不为过,虽然在七星岛上没有任何危险或需要他们护卫的情况,但他们一刻也不敢放松,极力想尽快做到与欧阳龙的默契。因此这一个月以来,他们在欧阳龙练功之时,便一直在旁边守着看着了解着,在欧阳龙练完功之后,也是寸步不离守在左右,且与他多有交谈。 如此一月余之后,双方的了解便与日俱增,欧阳龙对于始终跟在自己身后的七人也渐渐习惯,而这七人也渐渐了解到,欧阳龙是一个脾性温和之人。欧阳龙对于何种情况下七人会做出何种反应,也算是颇有了解,七人也对欧阳龙可能会对何种情况不悦,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而这一份紧迫感,终于是在又一个月之后显出其必要性,因为中原有消息传来,有大批武林人物正在聚集于盱眙,而欧阳龙则打算一定要返回龙虎镖局。 第五百一十七章 信息传递 天权岛上的欧阳龙获知这一消息,也是极为偶然的一件事。 那一日午后,刚吃过午饭的欧阳龙,在郑铜的带领及第二小队的陪伴之下,来到了岛上一处重要之地,消息室。这消息室乃是七星岛传递消息的重要所在,各个岛屿都有一处,而天枢岛则是整个七星岛与中原传递消息的总枢。而七星岛上的消息室,便是七星岛与中原,七星岛各岛之间,保持信息往来的重要所在,由岛上绝对可信忠诚之人负责。 而这些往来互通的消息,包含岛外之人与岛内亲人好友的来往书信,以及中原武林中发生的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什么江湖异闻奇事,各地发生的大事小情等等。只是,却不包含七星岛在中原产业的账目往来等敏感信息,这些信息则是每半年有专人收集并派人送到七星岛。 自中原传回的消息,是不会经过任何筛选的,纷繁复杂的内容皆需传到天枢岛,由天枢岛上负责接收信息之人进行分类,并统一抄录成册并存档。因为这是对中原进行了解的第一手信息,需要全面且详细,也是为了让七星岛做决策之人,对中原有个全面时时的认识。 随后,天权岛上通常会将中原传来的消息,进行初步分类,再次抄录并分别向其它岛上传递,而每个岛得到消息之后,会将消息再分一次类别。这些信息分为与本岛有关以及无关,并分出优先级之后,再交给管事之人或直接交给本岛岛主审阅。最后,再将只有岛主可看的部分剔除掉之后,便会再抄录一份在岛内传阅,也算是让岛内所有人能知道一些七星岛之外中原江湖的信息。 而这些信息的层层筛选,除了一些不便让岛内其他人看到的机密重要的信息之外,还有一类会被单独列出并摘除,那便是被认为会影响岛内人心的消息。机密重要的消息被单独列出,这自然是可以理解的,但那些所谓的影响岛内人心的消息,却是会听着让人感到有些疑惑。 其实,在中原传回的消息之中,会包含一些对当地的山川地貌及风土人情的信息及近来变化的描述,以及一些引人遐想的奇闻等等,这类信息便是要单独列出的。因为七星岛内的所有人,也会有一份定期供传阅的中原信息小册,如果这里有大量的上述信息,便难免让从未入过中原的岛民产生遐想。而这种遐想便会引出向往,向往便会使得人心难静,不仅会影响岛民的武功进境,更是会让岛内人心浮动,便不可抑制地发生一些难以想象之事。 七星岛与世隔绝,如果让岛内之人全然无法接触岛外信息,那便会让他们完全脱离于岛外世界,等到有一天进入中原便会无所适从。可让他们接触过多,却又会引起岛内之人的躁动,如果人人皆想出岛去见识外面的花花世界,那七星岛的倾覆便在顷刻之间。 七星岛比之中原,自然是枯燥乏味异常,一旦让心志不坚还未足够忠诚于七星岛的岛民进入中原,愿意返回或继续为七星岛出力之人必定会减少,那七星岛的人口增长计策便要灰飞烟灭。且还有一个最为关键之处,那便是大量岛民进入中原,便极有可能被中原武林之人利用,被哄骗甚至利诱,将七星岛的位置泄露,七星岛则危矣。 正因如此,七星岛上的消息室便是最为重要的一处所在之一,不仅需要对七星岛绝对忠诚之人负责,更是七星岛上的一处禁地。 而作为天权岛的新岛主,岛上的消息室对于欧阳龙来说便不是禁地,而是需要他充分了解其重要性,并做出统管之地。欧阳龙来了近两个月,被郑铜一再强调消息室的重要性近一月之后,这才于这一日,被郑铜带到了位于天权岛一片密林之中的消息室。 当欧阳龙刚一进入之中时,便发现了如开阳岛内发现的五行卫士一般之人,茂密的树上枝叶之间,隐伏着不下五位五行卫士。而在全岛进行奔跑近两月的欧阳龙,在岛上的其它地方可还没发现过这些卫士呢,可见这消息室在岛上的重要性。 而更有甚者,这一片树林不仅隐伏有五行卫士,居然还有两位巡逻的弟子在树林之外巡逻,显然是准备阻挡无意间可能走入树林之人。虽说岛上至今没有发生过此等之事,只是偶有好奇的小童走近过这里,但也足显岛上对此处的重视。 而当欧阳龙等人穿过树林,便来到一处较为开阔之处,发现这消息室是由三间极大的木屋,以品字形排列而成。其中一间靠着西方的木屋侧面,有一个较大的窗口敞开,正有几只鸽子在窗沿上走来走去,啄食着散落在其上的谷物。 欧阳龙知道,七星岛传递消息,便是靠着这些鸽子,而他眼前的这几只鸽子,正是圈养在天权岛,将统一送到天枢岛,专门由天枢向天权传信的短程信鸽。那鸽子浑身的羽毛雪白细密,头小而灵活,身如纺锤足如赤金,啄食翻腾之间轻巧而飘逸,让人看着喜爱之极。欧阳龙单是看着这几只鸽子,便看了良久,直到郑铜招呼一声,这才一步三回头地随着他依次进入了三间大木屋。 第一个进入的,便是那窗台有鸽子的木屋,一进门便看到一位年约六旬的白发老者,坐在靠近窗口的木桌旁,正怀抱着一只小小鸽子逗弄着。此人看到郑铜进入,便缓缓将怀里的小鸽子放入身旁一个鸽笼之内,随即缓缓移动步子来到郑铜身前,轻声说道。 “郑头儿,您来也不事先通报一声,惊到我的小宝贝我可找你算账。” 没想到,这位毫不起眼之人,开口便埋怨起了郑铜,倒是让欧阳龙感到一丝惊讶。毕竟这郑铜被欧阳宇称为郑老哥,在七星岛的地位也可说是超然,却是没想到,被这位老者如此对待,倒是显得此人有些与众不同。 第五百一十八章 飞鸽传书 天权岛上的消息室内,一位白发老者正带着欧阳龙等人巡视着,这位白发老人,正是那位怀抱鸽子之人,而令人有些意外的是,这位也是整个七星岛上所有鸽子的驯养者。 此人姓白名穆风,与郑铜等人相同,是上一代岛主的手下之一,一直负责在岛上驯养飞鸽,七星岛所用之信鸽,皆为他和他的弟子所驯养。他的徒子徒孙有十余位,皆是驯养信鸽的好手,分布在七星诸岛及七星岛产业所在的中原各处,专职驯养传信之信鸽。 这飞鸽传书之道,便是以信鸽为手段传信,这是利用了信鸽恋巢的天性,将一地之信鸽带到别处,再由别处将信息捆绑在信鸽脚部放飞,这样信鸽便会飞回生长的鸟巢处,顺便将信息也一并带回了。而这飞鸽传书的第一步,便是要将幼鸽在一地养大,只有让幼鸽将那一处地方认为是自己的家,才会在以后无论被带到哪里,也会飞回来。而如何准确飞回数十数百里之外的家,便需驯养飞鸽之人进行调教,这便是飞鸽传书的第二步,这便需要如白穆风这样懂得训鸽之人。 只是,这训鸽是可不是简单之事,需要训鸽之人在所需之处待上数月之久,之后更是需要好生照料那些飞鸽。而七星岛需要信鸽之处可不是一两处,这便需要大量长于训鸽之人,而这些人便是白穆风所培养的弟子了。 如需信鸽飞回七星岛或七星岛某一个岛屿,则需要将鸽子在天枢岛或其它岛屿养大,如此拥有归巢天性的鸽子便会飞回长大之地,便将信息也一并带回。如在中原需要接收来自七星岛的信息,或中原各处产业之间需要互通信息,那这些地方也需要驯养各自的飞鸽,这便需要白穆风的弟子在当地养大幼鸽。 如今,年过六旬的白穆风早已多年未出七星岛,中原各地及七星诸岛的飞鸽驯养,也以他的徒子徒孙为主,白穆风自己则是在七星诸岛间来往监督,训鸽也只是偶有为之。 随着白穆风一边巡视三间信息室,一边听着他讲解这飞鸽传书之事,欧阳龙也算是大开了眼界,对于那灵动的生灵居然有如此之能,也是感叹不已。 随后,几人便在中间那个木屋之中停留,因为这里便是信息室是收整室,传来的所有信息便是在此处进行分类归整的,以后作为天权岛的岛主,欧阳龙得到的所有外界信息,便是由这里给出的。 对于此处,则是郑铜对欧阳龙进行的说明,毕竟,欧阳耀天不在的这十余年间,是由郑铜在岛上代理着岛主之职的。而这里,就是第二小队之人,也是不被允许进入的,那七人此时正站在屋外等待,倒也不见谁表现出不悦,毕竟这是岛上的规矩,他们已遵从了数十年。 进入到屋内,欧阳龙便看到有两人正在伏案书写着什么,见到郑铜等人进入,便立刻起身见礼。这间屋子分里外两间,外面便是两人接收整理信息之处,里面则是供两人休息之用。随着郑铜的解释,欧阳龙知道这两人便是整理归类岛外传来消息之人,此时正在整理着将要呈交给岛主的最新信息。 而另一间木屋,则是整理抄录供岛内众人传阅用信息的屋子,同样有两人两屋,与此处算是大同小异。刚刚自那里出来走到这里,欧阳龙也发现,这四人皆是沉默寡言之人,便感到这是为经手信息而专挑之人。 随后,郑铜便拿起已经整理好的一张最新信息交给欧阳龙,一看之下便发现,上面的所谓信息,只有那么两三条,说的是哪一省换了知府,哪个县发了水什么的,然欧阳龙看得是一头雾水。这七星岛又不是朝廷衙门,怎地还要收集这些信息,难道是七星岛在关心民间疾苦吗? “岛主,这一张是各地民间信息,会有些与我们在中原的产业有关,因此才会上报,而这一张是各地江湖信息,主要上报的便是江湖武林之事。” 看到欧阳龙有些皱眉,郑铜好似知道他的想法一般,说了一句之后,便又拿起了另一张信息。拿到这一张扫了一眼,欧阳龙也没发现什么感兴趣之事,便随手又交给了郑铜,随后谦逊地说道。 “郑爷爷,这些事情我还是不太懂,且对七星岛之事还不甚了解,对于这些信息的。。。等等,郑爷爷,麻烦您再让我看一下。” 正欲表示自己还无法了解这些信息对于七星岛来说意味着什么的欧阳龙,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好似抢夺一般将那张刚刚交还的纸张拿过来,又仔细看了起来。随即,欧阳龙的眉头便越皱越深,指着这张纸看着郑铜急忙问道。 “郑爷爷,这消息是什么时候得到的?还有后续的吗?” 看到欧阳龙好似有些焦急紧张,郑铜心中有些疑惑,面上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什么,而是缓缓接过那张纸,看向了欧阳龙曾指过的那条信息。只见上面只有一句话写着,近几日,大批武林人物汇聚于盱眙,目的不详,嘉靖三十三年十一月二日。 “莫一,快,看看还有没有与这一信息相关的。” 郑铜立刻将那一信息指给两人之中年纪较大之人,那人看了一眼,想了一下,便自桌案之上拿起一个小纸卷,打开看了一眼,随即一边递给郑铜一边说道。 “郑老,于此相关之信息只有这两条,这是今日刚刚到的。” 郑铜接过之后,看也没看便立刻交给欧阳龙,欧阳龙接过急忙一看,便大叫一声不好,随即便转身奔出了木屋。看到欧阳龙突然如此,郑铜皱了皱眉,也急匆匆跟了出去,却听到身后响起那位莫一的声音。 “郑老,请您务必将那纸条带回,属下还需留档。。。” 而已经奔出屋外的欧阳龙,突然听到屋内传来的话音,立刻一顿,转身一看那郑铜也出来了,便立刻又看了一遍手中的纸条,随即主动交还给了郑铜,倒是让他微微一愣。欧阳龙显然是误会了,还以为郑铜追出来,是管他要回被自己情急间带出来的纸条的,而不愿随意坏岛上规矩的欧阳龙,便立刻将他纸条归还,随后说道。 “郑爷爷,我需要立刻离开,烦请您给安排一下。”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不允离岛 听到欧阳龙如此焦急的言语,郑铜微微一愣,便立刻看向手中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大量武林人物聚集盱眙之目的已有端倪,曾多次提及龙虎镖局,详情有待查明,嘉靖三十三年十一月四日。 郑铜看到信息眼珠一转,便知道欧阳龙为何如此焦急了,因为他从欧阳宇处大体了解了欧阳龙这十余年的情况,对于所谓龙虎镖局与欧阳龙的关系也是了解一二。只是,郑铜作为七星岛之人,当然是做任何事都以七星岛为首要考虑,便见他将纸条一收,凝立在原地,缓声说道。 “岛主,请问您是要去哪里?” “郑爷爷,我要赶去盱眙的镖局,那里情势危急,我要回镖局。” “岛主,请您稍安勿躁,此事我要报与总岛主知晓,如他允您离岛,我便为您安排船只。” “可是。。。” “岛主,这是七星岛的规矩,任何人离岛,特别是岛主离岛,皆需总岛主应允方可,请您不要坏了七星岛的规矩。而且,这七星岛之间传递信息也是极快,不需多久便会收到答复,请您稍待一时。” 说完,郑铜便定定地看着欧阳龙,见他这这了几次,便再无言语,这才转身再次返回消息室,不久便见一只白色信鸽振翅而飞,向着东南方向飞去。而心中焦急的欧阳龙,便直接返回消息室之内,竟是直接在此等候,郑铜也是默立一边,陪着欧阳龙静静等候起来。 只是,等了近一个时辰还未见消息室内有任何动静,欧阳龙的心中便开始越来越是焦急,数次起身来到那两位整理信息之人身边探问。只是,之前的信息早已归类整理完毕,这两人已经近半个时辰未有任何动作,显然是没有任何信息传回。 “郑爷爷,天权岛与玉衡岛之间传递信息,一来一回需要多久啊。。。” “回岛主,天权与玉衡,信鸽一来一回大致需半个时辰,如再加岛内传递信息,总岛主阅后批示,最多一个时辰也就回来了。” “可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为何还不见任何信息返回?” “可能总岛主有其它事情要忙吧。。。” 听到郑铜的话,欧阳龙只觉一阵无力,瘫坐在木椅之上,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心中的焦急却是愈来愈盛。 “郑爷爷,可否先安排船让我离开,随后再对爷爷说明,爷爷知道龙虎镖局之事,也知道这龙虎镖局就是我自己的镖局,如今镖局遇到危难,爷爷一定也是赞成我去的。” 听欧阳龙说出先斩后奏的话,郑铜依旧是毫无表情,缓缓说道。 “岛主,任何人离岛,皆需总岛主允许方可。。。” 欧阳龙见这位郑铜有些油盐不进,立刻便急了,腾地站起身正要说什么,却突然发现木屋的门被打开,便见那位白穆风走了进来。一见他进来,欧阳龙立刻知道应是有信息传来,便立刻冲向了他,却见他冲着自己笑了笑,便径直走向了郑铜。 “郑头儿,专交于你的信息。” 白穆风伸出手,只见一个小小竹筒在他的掌心,眼尖的欧阳龙隔着老远便看到那上面有三个字,郑铜启。郑铜拿过那小竹筒,在竹筒一头一拔,再从内里小心地拽出一个卷着的纸,欧阳龙知道,这便是如刚刚一般写着信息的纸条。 郑铜打开那纸条看了一眼,便将其再次卷起,以手指一搓一捻,便见从他指缝间升起一丝青烟,随着他打开手指,便见一些如烟灰一般的东西飘落,而那张纸条竟然不见了。欧阳龙看到这一手大为惊讶,知道那飘落的烟灰一般的东西,一定便是纸条所化,应是郑铜那一搓一捻所造成,只是那一搓一捻竟是能直接将纸条化成灰烬一般,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呵呵,郑头儿,您这功力可是愈发精纯啊,捻纸成灰,这七星岛上也就老岛主有这份功力吧。我说,您这到底是以巨力将其捻成的灰啊,还是以内力催发成热,将纸烧成了灰啊,我怎地每次都看不懂呢?不过,看飘起烟了,应该是烧成灰了吧,是不是啊?我说,您可得小心着点,别把这里一把火给点了,那您可就是天权岛的罪人了,焚毁库档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位白穆风有些喋喋不休,却是让欧阳龙越听越惊,刚刚那一丝青烟他可是看得清楚,难道真如白穆风所说,这郑铜居然可以捻指起火?可那郑铜却是没有丝毫回应,看了白穆风一眼,便走向了欧阳龙,缓缓说道。 “岛主,请随我出去说话。” 欧阳龙有些愣愣地随郑铜走出屋外,便见那郑铜看着自己缓缓说道。 “岛主,总岛主传来信息,不允你离岛,且自此刻开始,岛上的一切事宜皆由我掌管,烦请岛主现在返回居所吧。” “什么?” 听到郑铜的话,欧阳龙大惊,等了一个多时辰,没想到最后是这样一个结果,甚至自己的爷爷居然直接将天权岛交由郑铜掌管,大有将自己软禁于此的意思。欧阳龙愣了一下之后,转身便逃,却是忘了此时的自己,根本无法调用内力,跑起来只比寻常人稍快而已。 很快,欧阳龙便被郑铜下令的胡大等人追上,只不过没有对他动粗甚至将他绑缚,只是由六人将他团团围住,不让他再逃而已。面对七星卫以及那位武功不知深浅的郑铜,欧阳龙只觉无力非凡,便也没再多做抵抗,随着惊疑不定的胡大等人,返回了居住区。 “岛主,总岛主如此下令,也是为了您好,之前也对您说过,您如此进入中原毫无益处,不仅会将自己陷于险境,更是会危及七星岛的安危。因此,请岛主务必。。。” “哼,郑爷爷,您还叫我岛主作什么,岛上是您说了算,您才是岛主。” 今日之事,可说是以力屈人,就是欧阳龙心中亦是有气,此时对于郑铜也是颇为不客气。而那郑铜却依旧是毫无表情变化,只是停下劝解,弯腰拱手一礼之后,便离开了欧阳龙的房间,只吩咐胡大等人好生照料,并特意吩咐留下两人守在门口。 而对于今日之事,胡大等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说最初按着郑铜的命令行事,将欧阳龙带回房间,却也是习惯如此之故。此时回过味来,却是发现这里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因为他们七星卫可是只听命于他们自己的主人的,而他们第二小队的主人,可是屋里那位被他们裹挟回来的欧阳龙。 当胡大找到郑铜想问个明白之时,却只听到这是总岛主欧阳宇的意思,便发觉此事好似不简单,随后对队员如此一说,他们也是一头雾水。可无论如何,此时的他们,心中却有些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面对此间之事。 但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如何处理自己与欧阳龙和郑铜之间的从属关系,便发现,那欧阳龙居然不见了。 第五百二十章 天权失主 “什么!岛主不见了?” 一向面无表情淡定恒常的郑铜,听闻欧阳龙不见了的消息,第一次露出了震惊之色,立刻从面前的胡大手中抢过了一张纸。 “是的郑老,昨日晚间饭后,我们还与少主一同在岛上散布来着,而直到那个时候岛主也没有丝毫异常。可到了今日寅末,少主却未如往常一般起来练功,我等本以为是他心情不悦,便想休息一日,所以也未有打扰。可当涛少爷跑进他的房间邀他一同练功之时,却是发现房内空无一人,而桌上便只有这一张纸,我等一看才知少主。。。” 郑铜狠狠瞪了一眼胡大,便立刻看向手中的那张纸,只见上面只留了一句话。郑爷爷,多谢您这段时日以来的照料及传授,小龙铭记于心,然镖局有危,小龙不得不前去,请您一定谅解,也烦请您告知爷爷,就说小龙私自离岛,深感惶恐,望爷爷见谅。小龙拜上。 “快!清查所有岛上船只,再查岛上昨夜有无船只停靠离岸!还有,此事要秘密进行,不得惊扰岛上其他人。” 随着郑铜一声令下,胡大立刻领命而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郑铜深深叹了口气,随即摇着头自语道。 “哎。。。这天权岛究竟是怎么了。。。” 感叹了一句之后,郑铜亦是忧心忡忡地走出了房间,唤来了几个心腹之人,交待了几句之后,便在大厅之内焦急地等待了起来。只是,过不到半个时辰便有第二小队的消息传回,称岛上船只两艘,无一遗失,不过昨日戌时时分,曾有一只补给食物饮水的船只曾来过。 听闻此报,郑铜眉头一皱,稍一思索之后,便向众人再次下令,令他们遍寻天权岛每一处,务必要把欧阳龙找到,他猜测,欧阳龙一定还在岛上。因为出入天权岛唯有乘船一途,既然岛上船只未失,且只有一艘补给船来过,那便是说还没人离开过。 会不会乘坐补给船离开?那自然是不会,因为想上补给船没有岛主命令是不可能的,且船上有七星岛弟子十余人,相互之间极为熟悉,茂名混上补给船更是不可能。更何况补给船只停靠每岛不到半个时辰,又有弟子专职把守清点人员,自然是不可能发生有船员之外的人上船之事。 对七星岛所有事项皆为清楚的郑铜,自然清楚欲离岛有几种方法,而对于驾船驶舟之法毫无经验的欧阳龙,便也只有乘坐补给船这一种方法。可这补给船往来七星岛数十年,还未曾听说过有哪个岛上子弟能够成功偷上船只离岛之事,便可知这补给船也是一直在防备这种可能。毕竟,这七星岛上的数百人,生活在不大的岛屿多年之后,难免会有人向往陆上,也确曾有岛民曾想方设法私自离岛,可偷乘补给船之事,却是从未发生过。 因此,郑铜便断定,欧阳龙一定是躲在岛上的某一处,在想着办法离开天权岛,便即刻下令第二小队及自己的几位心腹之人,立刻搜遍整座岛屿,便一定可以找到欧阳龙。当众人领命而去之后,郑铜的心中觉得有一件事一直如鲠在喉,却不知到底是何事,静坐凝想片刻,才突然想到。 那便是,这位新来的岛主已有十六岁之龄,心智虽不说如何深沉,可也不是愚蠢之人,按说刚刚自己想到的这些,他也应是想得到的。可既然如此,为何会做出留书出走之事呢?这又不是在中原,只要避过看管之人,便天大地大任他出走,这可是孤悬于海外的岛屿,就算他自居住区离开,却如何离开这天权岛?而看他留书所言,又好似有定可离岛的把握一般,难道还有人在岛外接应? 如此一想,郑铜便有些想多了,可在他心中却是此外再无他法,因此越想越觉得应是如此,随即便发觉此事有些严重。想到此,郑铜立刻起身,唤来了一位在岛上卫士,详细询问起了这一段时间,是否有人与欧阳龙过从甚密,或是否曾有外岛之人与欧阳龙相会等等。 只是,这位卫士的回答与郑铜所知可说无甚出入,欧阳龙在天权岛上的这些时日,所接触之人只有欧阳红霞一家三口。而那欧阳红霞夫妻俩则早在一个多月之前便已离岛,只是来过两次看他们的儿子欧阳涛,上一次上岛还是七天之前,自然不会与欧阳龙有何密谋。不说那时欧阳龙尚不知晓那什么镖局陷入危机,就算知晓,欧阳红霞作为七星岛大小姐,自然不会助人私离七星岛。 但。。。郑铜的心中刚刚肯定过后,便再次升起一丝疑惑。因为,当年欧阳耀天私离天权岛,虽一直不知究竟是如何离开的,可确曾有人怀疑,应是七星岛上有人相助,而当时与欧阳耀天最为亲近的欧阳红霞,便是被怀疑的首要对象。只不过,当年为了淡化此事在岛上的影响,欧阳宇没有让郑铜等人继续调查,只宣布欧阳耀天自此不再是欧阳家的子弟,便再未深查此事而已。 但郑铜却知道,随后的几年,欧阳宇对欧阳红霞看管甚严,所有发往天璇岛的信息,都会被欧阳宇亲自过问,这已是很明显地表示出,欧阳宇也是怀疑欧阳红霞,更是准备通过欧阳红霞与外界的联络,找到欧阳耀天的信息。欧阳红霞当年虽年少,却也是冰雪聪明,知道欧阳宇对她怀疑,一度极为痛苦,更与欧阳宇产生了隔阂。随后数年间,便经常不在天璇岛上待着,想来也是为了避嫌,毕竟其它岛屿与外界往来的信息,她是没有权利私自观看的。 难道。。。不,不,不。。。当年的大小姐还是个十余岁的小姑娘,就算是协助过二公子离岛,也算是年少冲动不懂事。如今三十余岁了,早已是成年的大人,做事情自然不会不考虑后果,更何况,她这些年来,也是对自己手下之人管束极严,自然是明了且维护着七星岛的规矩,想来绝不会做出坏了规矩之事。 只是。。。同样的岛上,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且前后失踪的又是两代父子,而这七星岛全岛,能与欧阳龙有所瓜葛的,也就只有这位大小姐,这又。。。 不,不,不。。。还是再等等吧,说不定,稍后便能在岛上找到岛主也说不定呢,再等等,再等等。。。 向来淡定的郑铜,此时却是有些乱了方寸,虽安坐在大厅等着各方回报,心中却是有些翻江倒海一般。当年七星岛人心之乱,他可不想再重复一次,七星岛的规矩向来是由欧阳家严格遵守以作表率,可如今又是欧阳家子弟破坏规矩,这。。。 “哎。。。” 深深叹了一口气的郑铜,百般无奈,却也只得静静等待,可随着时间流逝,随着第二小队及心腹之人一个个返回,却只带来毫无踪影的消息。郑铜终于认定,欧阳龙真的离开了天权岛,而这天权岛在十余年之后,再一次走失了自己的岛主。 第五百二十一章 补给之船 就在郑铜认定欧阳龙已离开天权岛之时,一艘方头方尾的三桅大船正在向北方行驶着,正是于昨夜自天权岛驶出的补给船。 所谓补给船,是七星岛专门用来为各岛屿进行新鲜蔬菜瓜果及饮水食物补给的平底沙船,每一两个岛屿皆由一艘大型补给船专门进行供给。天枢天璇天玑三岛,每岛人数皆过百,因此便有三艘大货船专供三岛,每隔几日便会往来一次。而离得较近的玉衡和开阳两岛,则是由一艘船专供,那是因玉衡岛人数较少只有十数人,开阳岛人数虽众却是可自行解决大部分食物,因此由一艘船供给便已足够。 而这艘船则是专门为天权岛及紫薇岛进行补给的船,昨夜为天权岛补给之后,正在驶向孤悬于北方近百里处的紫薇岛。天权岛上有数十人,人数不算太多却也不少,而那紫薇岛则是与天权岛一并供给,看来人数也不会太多。 此时的船上,便还有近三分之一的食物饮水,正是要运到紫薇岛的,此时正乘风破浪向北航行,而船上的七星岛子弟,则正在各处忙碌着。此时,正有两人立于船头处,有一人在抬头望天,而另一人则是向东北方向极目远眺,良久之后,却是皱着眉头没有言语。 “叶头儿,您看这天气。。。” “嗯。。。说不好,看远方正有黑云聚集,却离我们尚远,应该不会影响我们赶到紫薇岛,不过,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还是抓紧时间赶过去才好。告诉兄弟们加把劲,为安全起见,还是尽快赶到紫薇岛才好。” “是!” 随着那位极目远眺的叶头儿一声令下,另一位属下便立刻奔进了船舱之内,随即便自船舱内响起一阵闷响,那属下正高声吼出那叶头儿刚刚下的命令。随着一声齐刷刷的应和之声响起,稍后便见船身两侧多个方孔之中,各自横向伸出六条船桨,尽出一坠探入海面一翻,那原本便已飞驰的大船,猛然又快了一分。 只是,如此人力摇桨,始终无法长久施为,近一个时辰之后,便每侧同运三桨,半个时辰一轮换,却也将整体航速提高了不少。按原本的计划,这条船会于第二日清晨时分停靠紫薇岛,而今在子夜时分便已看到了紫薇岛的轮廓。可那海风却也是强劲了不少,而在这艘船的东侧,正有一大片黑云压了过来,那越吹越猛的东风,好似是要将这艘船直接吹到陆地一般猛烈。 还好这船上的七星岛弟子,乃是极为熟悉控船的行家里手,在那位叶头儿的呼喝指挥下,转动着船上那四面巨大的船帆,利用起横向吹来的狂风,为这艘船再加了一把力。只见这艘船如离弦之箭一般,乘着这股狂风向着前方的紫薇岛疾冲而去,原本伸出的船桨亦都显得多余而被收回,更是将这原本一个时辰的路程,仅用不到半个时辰便航行完毕。 那强劲的海风,带起了汹涌的海浪,与船体相撞之下,碎成了水花喷洒在船舷之上,更是将船冲向了一旁。而船上的众七星岛弟子,在叶头儿的指挥之下,控制着帆面和船舵,掌握着航向始终没有偏离驶向紫薇岛的方向。 在即将靠近紫薇岛之时,这艘船便将所有船帆落下,那十二条船桨再次伸出,靠着它们操控着这艘船,缓缓驶向了紫薇岛。且与那位叶头儿说话之人,点亮一盏灯笼拿出来,来到船头缓缓划起圆来。而就在此时,豆大的雨点便开始落了下来,落在船面上噼啪作响,不一会,便将船面上的人淋了个透,可那被油纸包裹着的灯笼,却是坚强地亮着。 随着眼前的紫薇岛越来越近,发现这是一座不小的岛,黑乎乎的只能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前方,好似一个浮出海面的巨大海龟一般。而前方紫薇岛方向,只能听到狂风吹起的海浪猛烈拍打礁石的声音,却是什么也看不到,自然也是看不到任何可供停靠之处,也不知这艘船是要如何停靠这海岛。在如此风浪之下,稍有不慎被海浪推着撞到礁石,再大再结实的船估计也要被撞个粉碎。 突然,前方海岛方向亮起了一点火光,便见这艘船向着那火光方向行驶过去。这一路上,这船在站在船头的叶头儿呼喊之下,左右拐了几次,最后竟是船头一抬,直接冲上了一片沙滩。随后,便见船尾处传来噗通一声,一个巨大的船锚被落入水中,紧接着便有两人自两丈高的船头一跃而下,与船头之人配合着将一个踏板搭在船和沙滩之间。 “叶叔!奶奶说先不要卸货了,所有人赶紧进入岛内,先避过风雨再说。。。” 只见远处疾速飘来一点灯火,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有些稚嫩的童音,清亮透彻之间,却是令人无法分辨是男声还是女声。听到声音之后,那叶头儿便大吼一声,那被搭起的踏板便被重新拉回了船上,随即船上的一众人也是纷纷跳了下来,与叶头儿一同奔向了那迎来的一点火光处。随后,便见那火光渐渐远去,向着岛内方向蜿蜒而去,不见便被遮挡看之不见了,而船上则只有那一盏如豆的灯火,被挂在了舱门雨檐之下,好似呼应着那远去的灯光。 而这盏灯火映照不到的舱内黑暗之处,却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随即便在舱门口处,露出了一个人头,借着不甚明亮的灯火看去,不是那欧阳龙是谁。只见这欧阳龙缓缓站起,却是没有走出舱门,而是扶着舱壁静静立着,随即听到一声深深的呼气声传来。 “呼。。。终于是出来了。。。这就是紫薇岛?却不知是什么人住在这里,怎地也没听爷爷和小姑他们说起过呢?算了,不管了,只要明日起航,便是直向中原而去,到时候再一下船,便直奔盱眙就是。哎。。。好饿。。。一整天没吃东西,还真有些不好受。。。算了,忍着点吧,昨夜就偷吃了一点剩饭,便有人起疑,这七星岛的弟子果然是不凡。。。忍一忍吧,到了中原再说,此时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欧阳龙一见船上的所有人都走了,便一边看着远处的岛屿,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随着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便捂着肚子走向了内舱,下到下方隔舱之内,找了一处隐蔽之所睡下。 第五百二十二章 藏于船上 “来来来,将船上的食水卸下。” 一阵人声将睡梦中的欧阳龙惊醒,随即便听到船体之外传来嘭的一声,便自船舷处开始响起脚步声,以及挪动木板的声音,最后响起噗的一声之后,一阵踏在木板的脚步声响起,可听到多人上到夹板的声音。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欧阳龙,立刻收拾起随身的一个包裹,轻手轻脚地紧贴隔舱壁,静静听着上方的动静。此时的欧阳龙,身处这艘船下层的货仓之内,而这艘船的货仓则是被隔成了一间一间的模样,是存放所运食水之处。 这隔舱长宽各一丈,高度却是仅有五尺余,欧阳龙站直便要顶到上方盖板,可也足够欧阳龙藏于此处了。而此处隔间之内,早已空无一物,在天权岛之时,已将这里的食水搬空,欧阳龙昨夜特意进入到这处空置的隔舱之内,便是料定不会再有人对这里查看。 随着几声其它隔舱盖板被打开的声音,以及有人跳入隔舱内的声音,欧阳龙便知道,这船上其它隔舱内正有七星岛弟子进入,准备取出内里所运的食水。欧阳龙便屏息静气,静静地等待这些人将船上的食水运出,随后便是返航大陆之时,而自己便可抓住时机下船,赶往盱眙与徐贵等人汇合了。 一众七星岛弟子手脚麻利,不到半个时辰,三个隔舱内的食水便被他们全数搬下了船,又近一个时辰之后,便听到又一阵脚步声响,想来给岛内搬运之人已经返回。至此,欧阳龙便有些激动起来,想着这船一旦起航,那么自己便算是达到靠岸内陆的目的了。 只是,欧阳龙等了很久也没发现这船动上一动,心中便开始疑惑起来,难道这船不离开紫薇岛了?那自己可如何是好?而此时的船上,正聚集了所有七星岛弟子,且不乏有人在上层的操作层闲聊,那通往上层甲板的楼梯可也是与操船层相连,此时上去便有可能被人看见。因此欧阳龙只得继续待在隔舱之内等待,而不知外面如何的他,心中的焦急便越来越盛。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欧阳龙感到肚内饥饿难耐之时,突然便听到一阵海水拍打船体之声,欧阳龙意识到,这艘船为何停在这里毫无动静了,这艘船正等着涨潮呢。欧阳龙想起,昨夜饥饿之下难以入眠,便静静听着那海浪拍击船体的声音,想以此借以入眠。只是听了没多久,便发现那声音渐渐便小,直至最后竟是听不到了,心中虽疑惑,却也昏昏沉沉地睡去。 直到此时再次听到海水拍打船体的声音,欧阳龙才想起,之前曾听郑铜说过,这大海与内陆的河湖不同,是有潮汐起落的。这所谓的潮汐起落便是海水涨潮与退潮,涨潮之时,海水向前延伸,可以将很多岛边沙滩以及露出海面的礁石淹没。而退潮之时,海水向后退去,那些被海水淹没的沙滩和礁石,便会再次露出海面,且潮起潮落起伏之大,可将一艘大船送上沙滩礁石,便会让船搁浅无法动弹。而昨夜欧阳龙可是看到了,这艘船已经冲上了沙滩之上,想来正是经历过一次退潮,因此才会如此长时间毫无动静,显然便是在等着再次涨潮将船托起。 正想到此,便听到船上传来一阵呼喝之声,听得虽模糊,却也知道正是准备开船,而欧阳龙的心中亦开始激动起来。随着船体好似被浮起,欧阳龙听到船头处传来几声齐喝之音,随即便感到船身一晃,知道这船应是被船头那几人推入了海水之中。也不知那几人是不是船上的弟子,也不管他们是如何推船且再次上船,欧阳龙的心终于是安定了下来,只想着下次靠岸之时,自己该如何躲过船上之人下船。 只不过,让欧阳龙有些没有料到的是,船还没有靠岸,自己的五脏庙倒是先翻腾了起来,因为这艘船可是驶向内陆的,上一次自内陆到天枢岛,可是用了近四日三夜。自天权岛上船,再到达紫薇岛,可是用了一日一夜时间十二个多时辰,而由紫薇岛再驶向七星岛位于扬州府极东小县吕四场县的落脚之地,更是需要整整四日时间。 而欧阳龙上船之前,也仅仅吃过一餐晚饭,且第二日晨间偷吃过一点船上的食物,却被船上机警的七星岛弟子怀疑少了食物,而再不敢偷吃。如此一来,等船离开紫薇岛的第三日,也就是欧阳龙上船的第四日,欧阳龙终于是饥饿难耐,决定在饿晕之前,上去找点吃的。 饿了几乎整整四天,其间只偷偷喝过几口储在隔舱的水的欧阳龙,如今饿得早已浑身无力,就是那头顶上的盖板,也是用了浑身之力才将其挪开。艰难地爬上隔舱上部的欧阳龙,累得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这才艰难地爬了起来,向其它隔舱悄悄走去,因为他知道,应该还有供船上弟子食用的食物在某一个隔舱。 原本,吃过回元丹的欧阳龙,变得比常人更为耐饿,寻常两三餐不吃,也不会有丝毫影响,这也是欧阳龙敢于躲在船上不吃东西的信心来源。只是,这整整四天粒米未进的滋味,他还从未尝过,如今尝到个中滋味,这才知道那简直是一种煎熬。渴了可以偷喝一些隔舱里的储水,毕竟那水是谁也无法发现少了几口还是多了几口的,但吃的东西却是不同,总不能吃一口某个东西便放下吧。更何况那些盛放瓜果蔬菜的篮子,为了不至于因船颠簸而掉落,是用一块布封着的,上一次拿了两个苹果,便被船上的人发现了些不同,差点怀疑这船上还有其他人。 而如今,欧阳龙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再不吃东西,别说靠岸之后能走出多远,就是靠岸之时能不能有力气躲过其他人下船,也是个问题。因此,欧阳龙便决心,一定要吃点东西,大不了拿东西之前看好封盖的样子,按原来模样再次封好就是。 欧阳龙来到隔舱层中部位置,缓缓打开一个隔舱盖板,果然便发现那里还有几个篮子,脸上露出一阵欣喜之色,便将那盖板轻轻挪开,准备爬下去。 “你是什么人?”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黑暗的隔舱层里响起,吓得欧阳龙浑身一震,竟是直接摔进了那隔舱之内,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第五百二十三章 暴躁老太 “哎呦。。。” 咚咚咚咚—— 随着掉落隔舱的欧阳龙发出一声呻吟,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也想了起来,上层之人显然是听到了下层的动静,正向着这里赶来。 “这里没你们的事,都回去吧。” “是。。。” 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将那些赶来的人挡了回去,而听这口气,好似是以命令的口吻说的,而那些迟疑的回答,倒是没能掩盖那疑惑的态度。随即,一阵脚步声再次向上方而去,等静下来之后,却是响起一阵轻微的吱嘎声,有人正踩着隔舱层的木质地面,向着欧阳龙掉落的隔舱走来。 欧阳龙来不及揉揉摔疼的屁股,定定地坐在原地盯着隔舱上方开口处,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愈发紧张起来。突然,在隔舱开口处,一个圆乎乎的脑袋伸了出来,正在向下方看来,却是皱着眉头露出一副疑惑之色。 “奶奶,太黑,看不到。。。” 欧阳龙愣愣地看着上方露出的那个圆脑袋,发现居然是个娃娃脸,看着也只有十岁左右年纪,而声音也不是刚刚那苍老的声音。对了,他看着另一边喊奶奶,那刚刚那苍老的声音主人,便应是这小童口中的奶奶无疑了,就是不知这位奶奶是发现了自己特意找过来的,还是偶然路过看到自己的。 “小子,你还不出来?难道还要我老太太把你拉上来?” 隔舱内黑漆漆的,那小童趴在开口处极力向里面看,也是什么也没有看到,而欧阳龙因一时惊讶而忘了动作,倒是那位小童口中的奶奶发话了,正是刚刚响起的苍老声音。听到那声音,欧阳龙便瞬间回神,终于是有些认命地爬了起来,躲开那伸到开口处向里观望的脑袋,在另一边直起身子。 此时的隔舱层向操作层之间的楼梯处,应是被人挂了一盏灯笼,有灯光自楼梯处洒下,倒是也将隔舱层拥有了微弱的光亮。借着这微弱的光亮,那趴在隔舱开口处的小童,突然看到有个黑影在自己眼前冒出来,惊得立刻向后仰头,一边缓缓站起身,一边看着一个黑影自那开口处爬上来。 欧阳龙爬上隔舱地面,却是背对着楼梯方向,因为他可看到了,这一层里,自己身后的一个不知男女的小童,在楼梯口处则是背着手站着一位老太太。而这位老太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那看过来的一双眼睛好似会放光一般,欧阳龙在爬上来之时,只偷看了一眼便觉浑身一颤,便背对着那老太太站着,心中也在疾速思考着该如何才好。毕竟自己是偷偷上的这条船,而七星岛的规矩,是不允许岛上的人随意离开,不论是欧阳家的人还是欧阳家之外的人。更何况,在七星岛之时,常听欧阳红霞说起,欧阳家更是要以身作则才好,结果自己却是以欧阳家孙子的身份,坏了欧阳家定下的岛规,这可让他如何面对七星岛之人。 “小子,你是什么人?哪个岛的?倒是很大胆嘛,敢偷跑出岛?” 那站在楼梯上的老太太,背着手缓缓走下楼梯,一步步向欧阳龙走了过来,而说出来的话,欧阳龙却是没听出一丝怒气,反倒是有些调侃之意。这不对啊,这位应该不是原本在船上的人,那便应是在紫薇岛上来的紫薇岛人,那也应该属于七星岛人之一啊,怎地对触犯七星岛规矩之人如此态度呢? 心中有些疑惑的欧阳龙,却也知道自己最终是要面对对方的,便只得缓缓转过了身,低着头有些不敢看那老太太的眼睛,拱手轻声说道。 “这位。。。前辈,晚辈欧阳龙,是天权岛之人,如此登船也是情非得已,还望前辈体谅一二。。。” 听完欧阳龙有些低声下气的话语,那老太太眉头一皱,最后却反倒是呵呵一乐,随即说道。 “呵呵呵,说你胆子大确不是冤枉了你,偷离岛屿就算了,居然还要冒充欧阳家的人,你以为你冒充欧阳家的人别人就不会把你抓回去?别忘了,欧阳老头对欧阳家的人,可是更为严厉,你居然冒充欧阳家的,那不是等着罪加一等吗?” 听到老太太有些戏谑的口气,欧阳龙微微一愣,却也立刻老实地回道。 “前辈,我真的叫欧阳龙,没有冒充。。。” “算了算了算了,你是谁我不感兴趣。。。等等,七星岛上的人,不可能有人不知欧阳家的人坏了规矩,是罪加一等的,你怎么还要冒充?难道说,你是岛外之人?潜上这艘船是想混入七星岛?还是说已经打探好了信息正准备逃跑?” 说到这里,这老太太突然杀气腾腾起来,盯着欧阳龙一步步向他走去,背在身后的双手亦是来到了身前,还没等欧阳龙说话,便屈指一弹,一枚小小铁丸瞬间便袭向欧阳龙左肩云门穴。欧阳龙对这一击虽然感到意外,却也看得清楚,左肩一塌便要躲过那袭来的弹丸,却发现,那弹丸袭来之疾,竟是没能完全避过,只觉左肩上方筋肉一麻,连带着左边脖子都有些发麻无力。 “嗯?” “前辈前辈,请勿动手,我真的叫欧阳龙,您为何不信?呃。。。” 就在欧阳龙伸出双手连连摇摆,想分辨一句之时,那小小弹丸自老太太另一手再次射出,向着欧阳龙右腹关门穴袭来,而欧阳龙再次做出了躲避动作,却发现还是没能完全躲过。直到此时欧阳龙才想起,自己此时根本无法调运内力,更兼饥饿之下浑身无力,能作出个躲避动作已是不易,想完全躲过那疾射而来的弹丸,却是有些妄想了。 腹部被击中的欧阳龙,也不知是被击中哪个穴位,只觉得右侧前方肋骨巨痛,浑身无力之下直接跪倒在了地面。可欧阳龙没注意到,那老太太的脸色比他也好不到哪去,虽然将欧阳龙制服,但那脸上反而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 一脸震惊的老太太,只你了一声,却不知该如何述说,却见欧阳龙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抬起来摇晃着,闷声说道。 “前辈,晚辈真的没有骗您,我叫欧阳龙,我爷爷便是七星岛之主。。。” “什么?你是那欧阳老头儿的孙子?那你爹是谁!” 看到那老太太有些失态地高声喝问,欧阳龙微微愣了愣,却也忍着痛说出了欧阳耀天的名字。顿时,欧阳龙便看到那老太太开始浑身颤抖,竟有些站不住的感觉,最后是被她身边的那小童扶住,却是突然发出一声暴喝。 “住口!你这大胆狂徒,胆敢拿我耀儿作为借口!” 听到这句暴喝,欧阳龙立时定住,呆呆地看着眼前好似要立时发作的母兽一般的老太太,却是突然感到身子有些颤抖。 第五百二十四章 纵死不怨 “奶。。。奶奶?” 听到那老太太的话,欧阳龙突然想起,在七星岛上的这两个月,好像从未听别人提起过自己还有一位奶奶。可听这位老太太的语气,好似欧阳耀天是他的儿子,那不就是自己奶奶吗?可为何从未听欧阳宇或欧阳红霞等人提起过呢?难道不是自己亲奶奶?亦或这里有何难言之隐? 欧阳龙心中疑惑不解,可嘴上却是不觉说出了奶奶二字,而这奶奶二字,对于欧阳龙来说,可是有着无比熟悉的感觉,因为这世上让他最为感恩的,便是当年收留他的赵奶奶。 听到欧阳龙说出奶奶这两个字,认定欧阳龙冒充欧阳家子弟的老太太,再次怒不可遏,原本准备再次掏出铁丸教训眼前这大胆之人的她,立刻便动了杀心。只见这老太太斜跨一步,右手向那小童背上一抓,便自小童背后拔出了背着的一把两尺短剑,紧接着一步便跨过隔舱开口,直达跪坐于地的欧阳龙身前,抬手便是一剑当胸斜撩。 兹拉—— 随着一声布帛被划开的声音响起,向后躲去的欧阳龙前胸衣襟,便立刻被划开了一条斜口,一丝血线便在欧阳龙敞开的胸口处裂开,却只流出一丝丝血而已。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看清来剑的欧阳龙,立刻向后仰身,堪堪躲过了那要命的一剑,却也因身体有些无力,再加那一剑来得实在太快,没能完全将其躲开,胸前被划了一条剑痕。 咚—— 欧阳龙应该是躲得太过仓促猛烈,加之身体虚弱之下,无法控制好身形,躲过那一剑之后,竟是直接向后仰倒,后脑直接砸在了地面。眼前一黑之间,欧阳龙发现身上再次袭来一股酸软无力之感,心中暗暗叫苦,这位奶奶怎地如此脾气火爆,怎地就不由分说便要举剑杀人。自己如今是浑身无力,身上又痛又乏,看来是要死在这里了,最冤枉的是,杀自己的人居然可能是自己的奶奶。 罢了,死之前见过自己的家人,曾经还有师父和二虎以及那么多人待自己那么好过,我也是不枉此生了。只是不能赶去与师父二虎共同御敌,甚是心中不安,希望他们不要怪我吧。爷爷和大伯小姑小叔,小龙来生再在你们膝前尽孝吧,奶奶要收回我的小命了,希望你们也不要责怪奶奶,奶奶好像还不知道有我这么个孙子。哦,对了,还有李姑娘,那天为何就不辞而别了呢,我还没来得及与她道别,没来得及问她在哪里可以找到她呢,真想再见到她一面。。。咦?我怎地还能想这么多?难道是临死之时,脑子转得飞快? 正在闭目待死的欧阳龙,心中顿时涌起不少念头,却发现,都想了这么多,怎地还没感觉到再次疼痛。疑惑之间,欧阳龙便睁开了双眼,想看看是不是如自己所想,那剑锋正在缓缓劈向自己。可一睁眼,却发现那剑锋正停在自己眼前,而颈间却觉得有些凉,欧阳龙便斜眼看向那剑锋,想看看自己是会被砍头还是划破喉咙。 只是,欧阳龙定定地看了半天,却发现那剑锋始终一动未动,心中疑惑顿起,难道是已经完事了?想到这里的欧阳龙,便安心又有些遗憾地闭上了眼睛,心想奶奶武功果然了得,都没给自己这孙儿看看到底是如何死去的机会。 “别装死!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嗯?装死?是在说我吗? 欧阳龙突然听到身边响起一声暴喝,心中疑惑之间便再次睁开眼睛,顺着那剑锋向上看去,发现那老太太正站在自己头边,自上而下盯着自己看着呢。心中疑惑的欧阳龙,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还是完好如初,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没有死。 “我没死?” “废话!快说!不然叫的死无全尸!” 那老太太对欧阳龙的话有些嗤之以鼻,心想这小子莫不是脑子不灵光吧,自己死没死还不知道。只是,想归想,老太太的剑还是纹丝不动,抵在了欧阳龙的脖颈之间,恶狠狠地再次问了一声。只见那欧阳龙却显出一副无奈之色,有些无辜地看着老太太,有气无力地说道。 “奶奶,我真的是爷爷的孙子,我爹的儿子。。。” “废话!我问的是你爷爷是谁?你爹又是谁?” 老太太顿觉眼前这小子是在戏耍自己,便手上一用力,那剑法便立刻划破了欧阳龙脖颈,一丝鲜血便顺着剑尖滴到了地面之上。而感到疼痛的欧阳龙也立刻明白,自己说的好似确实是有些废话,便立刻换了个说法。 “哦,对对对,是我说的有问题,我爷爷是欧阳宇,我爹是欧阳耀天。” “屁话!还想骗我!再不说实话,看我不杀了你!” 没想到,欧阳龙实话实说,却再次激怒了老太太,只见老太太的手一抖,那短剑便划出一抹幽光,瞬间划过欧阳龙的敞开的胸前,再次划开了一条血痕。只不过,这一次再不是划破一点皮,而是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瞬间便让欧阳龙血流如注。 “呃——” 欧阳龙只觉胸前传来一阵巨痛,随即便感到一股热乎乎的液体留到了自己的脖子,看着老太太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瞬间感到一股极大的委屈,两行清泪便不由自主向两边流下。而那老太太看到欧阳龙满眼的委屈,以及那两汉流出的眼泪,却不知为何心中一痛,就连握剑的手都有些颤抖。 “你。。。你还不快说。。。” “嗤——一个大男人,被割了一剑便哭,就这样还胆敢混入七星岛刺探。” 那老太太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又被响起的那声嗤笑的童音压住,定了定神稳了稳手,再次盯着欧阳龙看着。可那躺在地上的欧阳龙,上身早已被鲜血浸透,而那双流着泪的眼中,却是一丝恨意也无,只有一股悲凉,反倒是让老太太疑惑不已。 “奶奶。。。我说的。。。都是真的,您不信。。。我实在。。。无法。。。就算。。。也请奶奶。。。保重。。。身体。。。小龙。。。不怨。。。” 随着欧阳龙断断续续地说出这番话,便见他缓缓合上了双眼,这让老太太心中一惊,立刻便附身探了探欧阳龙的鼻息,发现欧阳龙已然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重见天日 “奶奶,他死了?那我去叫叶叔,让他把他扔到海里吧。” 那小童好似对死了一人感到丝毫不感到讶异,反而是轻飘飘说出了这样的话,倒是让老太太皱了一下眉头。可此时老太太却无心责怪小童的冰冷言语,反而是自言自语一般问了他一句。 “燕儿,你也觉得,他说的都是假话?” 那小童轻巧地跳过隔舱开口,撇了一眼静静躺着的欧阳龙,随即歪着头想了想,再看着老太太说道。 “奶奶,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有人知道。” “哦?谁能知道?” 老太太听小童如此说,立刻便追问了一句,便听小童继续说道。 “奶奶,您忘了?此人声称是从天权岛来的,那叶叔便一定见过,或至少听闻过此人,把他叫来问问不就好了?” “对对对,还是燕儿聪慧,快,去把小叶叫来,看他认不认识此人。” “嘻嘻,好嘞。” 小童答应一声,便立刻转身再次跳过开口,便噔噔噔向楼梯跑去,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老太太的呼声。 “燕儿!让小叶下来之时,带点金创药。。。” 欧阳龙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赵家奶奶,梦到了赵家奶奶正在给他做他最喜欢的热汤面,闻着那飘散的香味,心中感到安逸舒适无比。赵家奶奶又在他的面里打进了两个鸡蛋,而且每次都让自己把两个鸡蛋都吃掉,自己却是一个也不舍得吃,每次都让他推很久,却每次都被赵家奶奶说服。 奶奶,您也吃一个啊,下次我给隔壁刘爷爷家多砍些柴,多换几个鸡蛋就是了。 好好好,你今儿就先吃两个,下次多换几个我就吃。 不,奶奶,您每次都这么说,可每次都换着样做给我吃,这次您一定要吃,不然以后我也不吃。 奶奶活了这么多年,早就吃过很多鸡蛋了,乖,快吃吧,哎呦,那锅里还烧着水呢,我去看看去,你快吃。 奶奶。。。 “哎哎,我在呢,我的好孙儿,都是奶奶的错,奶奶不该随便动手,都是奶奶的错。。。” 奶奶,您哭什么,您也吃面,这鸡蛋您也要吃一个。。。 “我的好孙儿,你要吃面?好好好,我这就让他们去做,快,去做面,要多放鸡蛋。” 奶奶,您让谁去做面?怎么又做?这不是。。。 欧阳龙低头一看,却发现手里刚刚还在的热气腾腾的面不见了,疑惑间再一抬头,却发现赵家奶奶的脸变得有些模糊,渐渐却变成了一张有些陌生的脸,好似在哪里见过。 “咦?呃。。。” “别动别动,你的伤很严重,还不能动,先躺下。” 欧阳龙终于清醒了过来,想起自己身在何处的同时看清,此时自己眼前的人,正是那逼问自己是什么人的老太太。一时激动之下,欧阳龙便要起身,却发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就是脖子上也有些刺痛传来,也终于想起来,自己被眼前这位老太太可是伤了两剑呢。 “这位。。。前辈。。。我真的是。。。” 见醒来的欧阳龙,看到自己的第一句话还是自己之前逼问他的回答,那老太太心中一阵刺痛,顿时便老泪纵横,一边轻抚欧阳龙的脸颊,一边颤抖着说道。 “我的宝贝孙儿啊。。。都是奶奶的错,都是奶奶的错,奶奶知道了,你就是我儿耀天的孩子,就是我的宝贝孙子。。。” 欧阳龙看到眼前的老太太突然如此,虽不知她是如何突然信了自己所说的话,但也知道,自己再不用承受亲奶奶的拷问了。心中一松的欧阳龙,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微微一笑,随即便再次昏了过去,倒是让老太太极为紧张起来,急忙让身边的郎中给看看。 一位郎中急忙搭上了欧阳龙的脉搏,稍刻便起身,说欧阳龙只是身体太过虚弱又一时激动,这才会昏过去,不过,此时也与睡着无异。得知欧阳龙无碍之后,老太太这才呼出了一口气,却是兀自在叹着气抹着泪,心中暗恨自己,差点做出追悔莫及之事。 原来,那日当叶头儿带着金疮药赶到隔舱层之后,借着火把光亮一看身受重伤躺着的人,便立刻认出是那位新来的天权岛岛主。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天权岛的岛主,欧阳宇的亲孙子,怎么会重伤在自己的船上,这可如何对欧阳家交待,就是如何向眼前的这位老太太交待,都是让叶头儿不知如何开口。 那老太太见叶头儿呆愣在原地,便心中一颤,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欧阳龙,随即大声问道。 “小叶,你认得此人?小叶!” 那叶头儿自然是认得欧阳龙,作为为天权岛运送补给船只的船老大,每隔几日便会运送一船食水到天权岛,与岛上之人早已熟识。而欧阳龙对于岛上的食水,大部分是靠这种补给船进行补给,更是曾在一月前,直接登上补给船看过。曾经在长江之上乘坐过客船的欧阳龙,对于这种海上运输船颇为好奇,在叶头儿的带领及说明下,对这种货运沙船好好了解了一番,就是在那时,叶头儿知道这天权岛上有了一位新的岛主。 而当时对年少的欧阳龙,叶头儿的印象是极为深刻的,不仅因为欧阳龙对他这位船老大极为恭敬,更是对他的船极为感兴趣。一位七星岛岛主向自己这样一位七星岛最普通的船老大虚心求教,可是让叶头儿感觉倍有面子,后来在自己别的船老大面前,可是有好一阵都是抬头挺胸大声说话的。 可如今,这位印象极好的少年岛主,竟然浑身是血的躺倒在自己的船内,这如何不让叶头儿感到惊讶。而他不仅仅是惊讶,明显是被惊到了,在老太太连声叫了他两声,这才回过了神,有些慌张地说道。 “老太君。。。这位。。。这位是天权岛的新岛主,叫欧阳龙,是总岛主亲自自中原带回来的。。。怎地。。。怎地在我的船上?又为何受了如此重的伤。。。这可如何是好。。。” 还没等叶头儿说完,老太太便感到有些天旋地转,还好那小童立刻将她扶住,随即向那叶头儿大声说道。 “叶叔,麻烦您快为他处理一下伤口,胸口那处最为严重,应立刻施救。” 在那小童的指挥下,那叶头儿终于是颤抖着双手,撕开欧阳龙的前襟,为他敷上金创药,并撕下自己的衣服为欧阳龙包扎了一番,随即找来两人将他抬上了最上层居住舱内安顿。如此,在隔舱之内躲了几日的欧阳龙,终于算是重见天日,却是以重伤昏迷之态被人抬了出来。 第五百二十六章 因果相连 在一处山间小路上,一辆带棚马车正向前徐徐前进,而马车之内坐着的,便是欧阳龙以及那位老太太还有她身边一直跟着的小童燕儿。 欧阳龙终于得知,这位老太太果然便是她的亲奶奶,欧阳宇的夫人,紫薇岛的老太君,任玉环,而她身边的这位小童,便是她收养的义孙女,钱飞燕。 当日在船上,叶头儿认出欧阳龙之后,便紧急处理了他的伤口,并将他带上乘员舱安顿,并急忙熬制了一些补身的汤药喂下。而当欧阳龙再次醒来之时,早已到了吕四场县近一日,欧阳龙算是昏迷了整整两日两夜,如不是叶头儿找来的郎中紧急施救,恐怕欧阳龙便要在昏迷之中一命归西了。 还好欧阳龙生命力顽强,且那郎中也算远近有名的名医,针灸汤药两番施为之下,总算是救了欧阳龙一命。随后的两日,欧阳龙除了汤药便是食用特别熬制的药粥,毕竟欧阳龙昏迷,除了因为流血过多之外,还有便是因为饿得有些虚弱。因此两日来的汤药食水的滋补之下,欧阳龙便也迅速恢复了起来,到了第三天,甚至是可以自如行动了。 而任老太太上岸的第一件事,便是交待叶头儿,此事对谁也不得述说,特别是对七星岛欧阳宇更是严命不得说明。因为她知道,欧阳龙如此偷藏于船上出岛,一定便是自己那食古不化丈夫不同意他出岛所致。而更让她恼怒的是,找到了自己孙子这么大一件事,那欧阳宇居然没有告诉自己,这实在是可恨。就算他们两人互不往来近十年,就算她曾严令七星岛任何人不得踏上紫薇岛半步,但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告知自己,明显便是那欧阳宇故意为之,是故意不想让自己这老太太知道。 更让她觉得气恼的,便是自己那些子子女女,居然与那老头子一个鼻孔出气,愣是没有一个人告诉自己此事,让任老太太顿觉自己白生了那么子女。可她忽略了一些事情,是她当年将紫薇岛上的消息室撤掉的,也是她下令,任何除了补给船之外的船只靠近紫薇岛,她便离开紫薇岛永生不回。知道她说一不二秉性的这些子女们,哪个敢随意去紫薇岛,如此一来单独生活在紫薇岛的她,如何得知七星岛的最新消息呢。更何况,欧阳宇还曾特意暗中告诫自己那些子孙,如哪个敢擅自将欧阳龙的消息透露给紫薇岛,便家法无情。甚至曾对七星岛所有船只下过严令,不得擅自载欧阳家的子女去紫薇岛,不然将以最为严厉的岛规惩罚。 欧阳宇和任玉环两人,如此置气有些年了,整个七星岛之人,包括欧阳家的所有子女,都不能让两人之间关系缓和,更因两人火爆的脾气,没有哪个敢擅自违背两人的意愿。可找到欧阳龙之事,毕竟是一件关系欧阳家的大事,且当年两人负气分岛而居,也与欧阳耀天的出走有莫大的关联,欧阳家的子女,特别是欧阳红霞便觉得应该告诉任玉环。只是,她也不敢擅自做主跑去紫薇岛,只得与欧阳宇好言相劝,却没想到让欧阳宇严词拒绝,更是得到他一句颇为无情的话,就是想让那老太婆不能得知孙儿的消息。如此之后,欧阳红霞便无奈打算,等哪一日欧阳宇心情舒畅之时再提此事,也想着多说几次终能说动,却没想到,还没等她再与欧阳宇提起此事,欧阳龙便已偷出天权。 无论如何,欧阳龙此时到达吕四场县之事,七星岛上还没有任何人知晓,让寻遍七星岛以及所有船只而不得的欧阳宇,更是暴跳如雷。任玉环知道,欧阳宇找不到欧阳龙,会是如何难堪与焦急,可这也是老太太心中暗暗期盼之事,反倒是因不能当面看到老头子跳脚的模样,而感到暗暗可惜。 而这两天与欧阳龙谈话,任玉环也将欧阳龙出岛的原因弄清楚了,便对他顾念师父朋友之义大加赞赏,更是直言要与他一同前往盱眙。欧阳龙当然是不愿自己奶奶与自己一同犯险,倒是让任老太太哈哈大笑,直言他所说的危险,她还不放在眼里。如此,在欧阳龙可以行动自如之后,老太太也终于答应欧阳龙启程的要求,让人安排了马车与欧阳龙一同向盱眙出发。 而这一路上,那小姑娘钱燕飞倒是追问起了欧阳龙,是如何上得那补给船的。因为叶头儿所带领的补给船上,可也是七星岛上的高手子弟,怎地也不可能让人混上船也无法发现,更何况,欧阳龙此时内力无法运行,与凡人无异。对于此点,任老太太也是较为好奇,便也让欧阳龙说说,是如何上船的,因为她料定,那叶头儿可不敢随意将七星岛上的某人藏在船上,他对七星岛的忠心可是没话说的。 随着欧阳龙有些不好意思的述说,两人也是终于知道了欧阳龙是如何偷偷上的船,不仅对欧阳龙连连夸赞,更是直言他是将进出七星岛的船只漏洞给找了出来。而任老太太最为开心的便是,她终于可以抓住此点,好好羞辱一番那自以为是的欧阳老头儿了,听得欧阳龙直吐舌头,连连劝阻老太太,却被心情大好的老太太拍着他的头连连说好,也不知是答应欧阳龙不去嘲笑欧阳宇,还是说欧阳龙偷上船只是好事。 而欧阳龙所说的偷上补给船之方法,说出来好似也不是什么特别精妙的办法,却是一种谁也不敢想的办法。首先,欧阳龙早已知道天权岛近日会进出的船只,便只有那补给船,而补给船每每到达天权岛皆是夜晚。这与天权岛不甚危险的海面水路有关,也与七星岛尽量不想让外人看到这天权岛有人居住有船只靠岸有关,是想借着夜色作为掩护。 其次,夜色之下便是欧阳龙占优之时,他的一双鬼眼在夜间可说是更能发挥其优势。再其次,欧阳龙悄悄离开房间并潜行到补给船附近,与之前关飞的交谈和那之后所体会到的,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他与两位守在门口的七星卫交谈,求他们放他出去而不得,愤而摔门关上便在屋里弄出很大的动静,顺便将那窗户给打开。随后再次交谈一番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屋内之后,便气哼哼地做出翻动被子的举动,随后静悄悄地爬出了窗户,一路以隐匿潜行之法来到了补给船经常停靠之处等着。 当他远远看到补给船开来之时,便脱得精光并将衣物包好举在头顶,就在补给船将靠岸之时悄悄下水游了过去。远远绕开灯火光照之处,悄悄自黑暗处靠近船体之后,便抓住落入水中的船锚绳,爬上了船。而最为关键的便是,上船之前一定要用衣物将自己身上的水渍擦干再上船,不然必定会在船甲板上留下水渍。这是欧阳龙当年与薛怀文一同躲避神箭门的追捕之时,根据薛怀文所说而自己想出来的,因为当年薛怀文曾多次强调脚印以及痕迹之事,这让欧阳龙印象极为深刻。 上船之后,欧阳龙便小心躲着船上搬货的七星岛弟子的眼睛,先是藏到了船后甲板物品的暗影处,随后慢慢移动到了之前曾看过的船舱底部的隔舱之内。这一路上,自关飞处体会到的隐匿之法,可是起了极大的作用,让欧阳龙连连夸赞关飞所授之法。 可他没有发现,任玉环及钱飞燕看着他的惊讶表情,那是看着稀有物种一般的眼神。 第五百二十七章 终抵盱眙 对于欧阳龙所说潜入补给船一事,老太太和小姑娘同时表现出了极大的惊讶,不仅因为他行动之大胆周密,更因为他所说的凭仗是夜能视物及隐匿之法。 那天下仅此一双的眼睛就不论了,毕竟这是欧阳龙独一无二的一双眼睛,单说那初学乍练的隐匿之法,便足够让两人感到惊奇。因为据两人所知,七星岛的隐匿之法可不是看一次练一练,便能熟练应用的,不然那开阳岛上的弟子便不用在那荒芜的岛上待上数年之久了。 “小龙,你是说,你练成了潜龙要诀所言之隐匿法?” 那四句有些绕人的潜龙要诀,作为欧阳宇的夫人,老太太自然也曾听闻过,也知道开阳岛上的一众七星岛弟子,皆是以这四句潜龙要诀作为根基进行修练。只是,光是知道这四句话明显是不够的,想要做到可是需要长时间的修练及体悟,可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够如此简单就能练成。 “呵呵,奶奶您太高看小龙了,我哪里敢说已练成啊,目前只是有些心得罢了,想来要达到潜龙要诀的大成,没有内力相辅应该还是差些。” 看着欧阳龙有些谦虚的笑容,老太太却更是惊讶万分。以欧阳龙丝毫不具备内力,而无法发挥轻功的状况之下,依然能够躲过船上那么多七星岛弟子的眼睛躲入隔舱,那如果他能以轻功相辅,岂不是可以进入任何地方而不被人发觉? “呵呵呵,好好好,你就跟着奶奶吧,奶奶将七星岛修练内力的独门秘法传授于你,日后不管是武功还是这隐匿之法,一定让你超过岛上的人。” “奶奶,其实我不是没有修练内力,而是此时无法调用内力。。。” 看着老太太信誓旦旦的承诺,欧阳龙挠了挠头,便将自己当前的身体状态向老太太简单叙述了一番,让老太太更加感到惊讶,且唏嘘不已。老太太只以为,自己这孙儿流落中原,跟着他那江湖无名的师父,没能好好修练内力武功,却是没想到,是因为中毒而无法调用内力。 而对于因中毒而无法调用内力一事,老太太却也是一头雾水,对于毒之一术自然更是毫无了解,最后只得出言说,一定为他寻到奇人异士,为欧阳龙解除体内之毒。却没想到,欧阳龙只是淡淡谢过一句之后,并未显露出任何感激之情,老太太大感奇怪之余,追问之下才了解到,天底下用毒之术最为高明的毒尊薛怀文,以及被称为中都妙手的陆凌锋,对那金蛇之毒也是毫无办法,更别说其他知毒医毒之人了。 对于毒尊薛怀文,老太太也曾有所耳闻,虽不太了解那中都妙手是何人,却也能想象得到,被欧阳龙将其与毒尊相提并论,估计也是医术不凡之人。而老太太终于是有些了解,自己这孙儿可不是普通的一个少年,与其交往之人,居然个个是她所说的江湖奇人,看来是自己对这孙儿了解得太少了。 就如此,向盱眙的一路之上,老太太便对欧阳龙的过往多加询问,终于是得知了欧阳龙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老太太对欧阳龙的过往无尽唏嘘的同时,心中对这难得回到自己身边的孙儿,更是疼惜有加,心中更是暗暗下定决心,无论想什么办法,一定要将欧阳龙身上的毒去除。 而欧阳龙等人此次登岸之地,乃是扬州府所属之地,而盱眙县又与扬州府紧邻,距离上倒是近了很多。只不过欧阳龙的身体尚算虚弱,因此出发之时乃是乘坐的马车,速度也快不到哪里,而在几日之后能骑马之时,又不便让老太太和小女孩与他一同骑马赶路,从而到达盱眙之时,已是十余日之后了。 但就在将要进入盱眙县城之时,马车却是停在了一处村子之内,欧阳龙祖孙三人在一家农户之内借宿了一夜,反倒是那车夫赶着马车进入了盱眙城内。这是因为欧阳龙清楚,此次一众江湖人物聚集盱眙,皆是因自己而起,且之前出发之时,曾经在吕四场七星岛产业所在,看过那里所得到的信息,知道这些江湖人物尚未有何动作。而如若自己大刺刺回到镖局,一定会被有心人注意到,届时那些人会作何反应,便全然不可预料。因此便与老太太商议过后,决定自己三人先隐伏于盱眙附近,派出那位充当车夫的七星岛弟子,先行进城打探一番。 原本,按照老太太的意思,便是三人直接进城回到镖局,无论发生任何事,老太太皆毫无畏惧,甚至极为自信地说,有自己在,看哪个敢欺负自己孙儿。欧阳龙虽感受到了老太太的爱护之情,却也觉得老太太有些太过自信,任老太太武功再高,岂能以一己之力而面对天下群雄。 不过,老太太毕竟不知道所谓汇聚到盱眙的江湖人物都是哪些,也不知道一个小小镖局会让多少江湖人物前来找晦气,因此才放出如此豪言。可欧阳龙清楚,上次来的人是为了让他说出薛怀文的行踪,以及可能是要找镖局的麻烦,却是被欧阳宇七星岛之名给吓退的。而如今再来,便一定会是做好了面对七星岛之人的准备,能够敢于再次面对七星岛的人,那便不是上一次陈复生所请来的那些人可比,一定皆是享誉江湖的各地豪雄。 而最让欧阳龙担心的是,如果这些人中有武林大门派之人,自己再与他们发生冲突,那这些人必定将此次恩怨归结为整个江湖与七星岛的恩怨。而七星岛与中原武林的恩怨,欧阳龙曾听欧阳红霞说过一些,且欧阳宇也直言不讳,七星岛就是要当武林霸主,这才于当年闯入过中原。而中原武林对欧阳家可是有着血海深仇的,这也是当初欧阳宇不同意欧阳龙为了龙虎镖局而进入中原的原因。 当然,欧阳龙自然是知道,自己如若莽撞地返回镖局,一定便会像欧阳宇所说,被这些江湖人物群起而攻之,甚至曾经想过,自己不回来,是不是反而对镖局是好事。可这些江湖人汇聚盱眙,如见不到自己,说不定便要将怒火转向维护过自己的龙虎镖局,那可是欧阳龙绝对不愿看到的。因此,就算是为了同患难,欧阳龙也要回到镖局,只是这方式方法上,还是要多多考虑,毕竟他绝不想因为自己,而把刚刚成立的龙虎镖局给毁了。龙虎镖局所承载的,不仅仅是他和徐贵刘二虎三人的心中所愿,更是有庞家一众人的付出和努力,绝不能因为自己一人而将镖局毁了。 可车夫带回的消息,却是欧阳龙最不愿得到的结果,此时汇聚在盱眙城内的武林门派,不仅有各地名门世家,更是有江湖几大门派之人。想到是这种结果,欧阳龙只觉得一阵阵神伤,彻底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镖局近况 最近一段时间,徐贵颇为烦恼,因为他也发现,最近盱眙城里突然多出现了很多带着刀剑的江湖人,甚至更有传言,此次武林豪杰齐聚盱眙,就是冲着龙虎镖局来的。 徐贵心中也清楚,上次陈复生带人找上龙虎镖局,虽说是以逼问小龙薛怀文的下落为目的,但也是存了打击新生的龙虎镖局之意,是真的冲着龙虎镖局而来。可如今这些江湖人物再聚盱眙,却绝不是简单地冲着龙虎镖局,而是冲着龙虎镖局的欧阳龙,或者说是冲着欧阳龙身后的七星岛而来。 自两个月前陪着刘二虎到山阳村奔丧,刘二虎便留在了山阳村守孝,徐贵独自返回龙虎镖局,而一回到镖局,他便觉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毕竟,这龙虎镖局当初是以欧阳龙和刘二虎之名建立的,可如今这两位徒弟不在镖局,徐贵顿时觉得,这镖局好像少了些什么。 而最近一段时间,本就心情有些异样的徐贵,却突然要面对如此局面,心情自然是更加烦躁。不过还好,镖局里的其他人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更有那新来的小和尚每日叽叽喳喳地与众人欢笑,倒是让镖局沉闷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这海清小和尚让徐贵感到颇为奇特,与他所见过的所有少林和尚皆有所不同,不论年龄大小。当年徐贵的家便在嵩山山区之内,与少林寺也不算是太远,年少之时曾见过不少少林和尚,可不论老少,在他的印象之中,少林和尚都是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之人。而这海清小和尚,不仅能说会道且从不认生,在镖局的这两个月来,几乎与所有人都打成了一片,更有甚者与盱眙城内的很多小商小贩也是相熟。 来到盱眙的这两个月,这小和尚可真是一日也未闲着,不是找镖局里的人聊天嬉闹,便是拉着哪个出去闲逛。而每次出门一定要吃一下没吃过的吃食,买一件新奇的小玩意,却从未花过自己的钱,皆是与他一同出门的人心甘情愿买给他的。每个镖局的人,都是将他当做了一个可爱的弟弟一般,对他的要求可说是有求必应,更何况小和尚买的吃喝玩之物,都不是什么贵的,且镖局里还真没几个缺钱的主。 直至最近一段时间,盱眙城内出现了很多江湖人物,更有传言就是冲着镖局来的,徐贵这才严命镖局之人,没有必要尽量不要出门,这才让小和尚不像往常一般每日出门。可就算如此,小和尚还是会想尽办法出去,甚至有时候会跟着采买镖局生活必需品的人出去,美其名曰帮忙搬抬米面等物。 对此,徐贵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让一个小孩子乖乖闷在镖局之内,却是有些强人所难,小孩子天性好动嘛。再说,那些江湖人也不会为难买菜的下人和小孩子,徐贵对他们的安全倒也不是很担心,便随他去了。 只是,这些日子以来,那些汇聚于盱眙的江湖人物与日俱增,且在镖局周围时常能看到一些带着刀剑之人,明显便是在监视镖局的动静。可如此监视之下,却也不见任何其它动静,倒是让徐贵的心中有些疑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如何。 难道他们知道欧阳龙不在镖局,因此便在此地等着欧阳龙出现?可他们怎么知道欧阳龙不在镖局的?而且就算知道,他们又如何肯定欧阳龙何时会返回?就是身为师父的他也不知道欧阳龙的返回之日,难道他们要长期驻守在镖局附近,守株待兔?这可就有些不现实了,这些江湖人可也都不是闲人,如何能在盱眙如此耗着,万一小龙一年半载不回,他们难道还要等上一两年? “掌门,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您的老朋友。” 就在徐贵坐在前厅,点着自己的额头陷入思索之时,在门口守卫的宁大宝突然到来,拱手一礼便如此说道。而徐贵听到有人来找,还说是自己的老友,心中便有些疑惑,起身的同时便向宁大宝问道。 “我的老朋友?” “是的,掌门,来人说是您的老朋友,自称姓方,浙江绍兴府人士。” 听到宁大宝的话,正准备去大门外看看的徐贵定住了身形,皱眉想了一下,便好似想到来人是谁,脸上顿现喜色,急匆匆向大门奔去。 还没到大门便看到门内站着一人,身材消瘦挺拔,青衫蓝巾背手而立,正含笑看着大步冲来的徐贵。而徐贵看到此人便哈哈大笑起来,脚下更是快了两步,还没到近前便一边拱着手一边高声说道。 “哈哈哈,果真是方兄,这真是有朋自远方来啊。哈哈哈。” 那位姓方的人也是拱手上前,颇为潇洒地与徐贵见礼,一边同样哈哈笑着说道。 “哈哈哈,徐贤弟,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来人剑眉星目相貌堂堂,虽有四十岁模样,却也是一副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气度,与徐贵站在一起,顿时散发出一股与徐贵截然不同的气势。徐贵出身草莽,更曾有一度学他那授业恩师一般,不修边幅放荡不羁,甚至有过疯和尚这样的绰号,如今更是脸色黝黑粗布简装,一副历尽沧桑而返璞归真之状。而这位姓方的人,皮肤白皙透着光泽,外罩一身锦质青衫,内着剪裁得体的丝质蓝衣,脚蹬缎面云头履,头戴书生丝质蓝巾,唇上胡须更是精心修剪,尽显豪门贵人的风范。 也不知这两人是如何成为老朋友的,毕竟单论外表,这两人完全是两类,起码站在一旁的宁大宝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两人会是老朋友。可看着这两人相见的情景,徐贵甚至毫无迟疑地拉起这人的手腕向前厅走去的模样,宁大宝还是无法相信,只得摇了摇头,继续到门外去站着去。 只是,当徐贵将那位姓方的带入前厅奉茶还不到半个时辰,宁大宝却是再一次跑到了前厅处,却发现此时的厅内不是他想象的一片和睦的气氛,反而从两人的脸色之中,透着一股不悦之色。虽心中奇怪,宁大宝却还是大声对徐贵说道。 “掌门,老家主来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话中有话 徐贵将那姓方的友人让到前厅之后,便一边喝茶一边聊了起来。 原来,此人姓方名逸之,是近二十年前与徐贵相识于江湖之人,当时的徐贵还是以疯和尚之名在闯荡江湖,而这位比徐贵大了几岁的方逸之,却早在当地小有名气。这位方逸之武功又不俗,且家产颇丰,多有江湖豪杰慕名与之结交,更是常有解囊相助之举,因此便在绍兴一带素有侠名。 而徐贵则是方逸之少有的几位主动结交的江湖人之一,因为当年的徐贵,以十七八岁年纪,便闯出了疯和尚之名,名声甚至传遍浙江一省,算是一位成名少侠。偶然之间,两人便有了一面之缘,方逸之听说眼前放荡不羁的人便是名传浙江的疯和尚,便极力将徐贵请到了自己家中,与他喝酒畅谈切磋武艺。 两人切磋,徐贵有心相让只剩方逸之半筹,而不是假装不敌或打个平手,反倒是让方逸之觉得此人豪爽可交。如因他招待酒食而装作不敌,那便与其他阿谀奉承之人无异,且十几岁的徐贵若无争胜之心,便显得有些太过虚伪,而因此故意打个平手,又为有些傲气的方逸之所不屑。徐贵当时略胜半筹之举,方逸之也是心如明镜,如徐贵不是武功胜他许多,也拿捏不好这半筹的分寸,让方逸之对徐贵的武功又是极为敬服。如此一来,算是让方逸之极为喜欢,即输的心服口服,又佩服徐贵的豪爽痛快不矫揉造作之气,因此便将徐贵引为莫逆,倾情相交。 后来的几年,两人更是携手行侠于江湖,不仅在浙江一地,甚至在南直隶地区都闯出了一些名堂。只不过,身为大家族子弟的方逸之,不能一直行走江湖,而早已习惯无拘无束的徐贵又不喜欢寄人篱下生活,加之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两人便渐渐各奔前路。之后的十余年,虽说两人偶有书信往来,且在徐贵进入武威镖局之后,更是曾在浙江分局走镖,而多与方逸之往来,但渐渐地,两人自然还是难得见上一面。在徐贵升为总镖头之后,坐镇武威河南总局以来,两人便再没有见过面,至今已有近十年光景了。 而今日方逸之突然来访,不仅让徐贵大为高兴,更是让他大感意外,因为自己开设龙虎镖局,可是未曾大张旗鼓地发过贴,更是未曾通知过身在绍兴的方逸之。 “哈哈哈,徐贤弟,这可是你有所不知了,如今龙虎镖局的名声,可说是传遍了大江南北,别说绍兴府,就是整个浙江整个东南地区,都有龙虎镖局的威风事迹被传扬呢。淮池修罗场,扬威武当山,这都是最近江湖上最为为人津津乐道之事,而作为主角的龙虎镖局,可算是一鸣惊人了。徐贤弟,你可不厚道啊,开设镖局如此喜事,居然没有给老哥我发个请帖,可是让我有些伤心啊。” “方大哥千万不要误会,小弟我开设这镖局,实为一时无奈之举,且各种缘由说出来实在是有些惭愧。更何况,小弟我有负武威老掌门的重托,实在是心中有愧,如今开设镖局又有些忘恩负义之嫌,因此才未大张旗鼓传帖操办。。。” “呵呵呵,贤弟莫辩,为兄也猜到了一二,同行是冤家嘛,再说从武威镖局这样的天下三大镖局之一出来,自己开设镖局,以我对贤弟的了解,内里一定有些苦衷。毕竟你当年进入武威,可也是为武威倾尽全力,我也曾听你说起过,是为了报答武威上一代掌门的知遇之恩。按理说,以你的秉性,一定是毕生都在武威镖局的,当我听说新近崛起的龙虎镖局掌门叫徐贵之时,我都不敢相信是你呢。” “多谢方大哥体谅,我当年也曾经以为,我这一辈子,就是武威镖局的人,可谁曾想世事难料啊。。。不过,方大哥,什么新近崛起,什么淮池修罗场扬威武当山,这说的都是我的龙虎镖局?小弟怎么听着有点不明白?” “当然了,你不知道?最近江湖上可都是你龙虎镖局的相关传闻。。。” 随着方逸之的述说,徐贵渐渐明白,这所谓的淮池修罗场扬威武当山,说的便是上一次走镖之时,在淮池客栈遇袭之事,以及在武当山下适逢其会而参与的那场剿匪之事。如今听方逸之讲来,那淮池修罗场,说的倒也不算太过,毕竟当时那家客栈之中,可说满是残肢断臂血流成河,说是修罗场倒也不过。而那扬威武当山,倒是让徐贵觉得有些夸张了,自己等人哪里算什么扬威,最多就是从旁协助而已,只不过是拖住那些人的步调,最后擒拿他们的还是要属武当出力最多。 不过,徐贵听着方逸之所说很多夸张的细节,甚至产生了玉修罗和鬼眼飞龙这样两个绰号,而暗自摇头不已。玉修罗,或者说玉面双刀修罗,说的是当时手持双刀坚守楼道的庞娟,那鬼眼飞龙便说的拥有一双鬼眼又疾驰如飞龙的欧阳龙了。徐贵暗暗默念着这两个颇有意思的绰号,心中想着是哪个好事之徒给起的,却也为自己镖局之人,在江湖上也算闯下了一个名号而高兴。 “贤弟,如今龙虎镖局在江湖上可说是颇有名声,贤弟可一定要珍惜啊。” “呵呵呵,方大哥莫要笑我,龙虎镖局这点薄名,也只是一时之名而已,镖局的名声可不是如此一朝一夕之间可被认可的。” “不不不,贤弟,如今龙虎镖局的名声,可说是极盛,不管这是否是一时之名,却也是可以利用之名。再说,以贤弟之能,如把握好这一名声,一定会将龙虎镖局发展得不输三大镖局,届时江湖上便会是四大镖局了。呵呵呵,贤弟,一定要珍惜此次难得的名声,一定要维护好才好啊。。。” “呵呵,走一步看一步吧,小弟还没有那样的想法,也不想与武威镖局争夺镖物。。。” “贤弟,既然开设了自己的镖局,当然要有雄心壮志了,只要维护好龙虎镖局的名声,早晚四大镖局之中,便有龙虎镖局之名。” 突然,徐贵从方逸之的话中,体会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意,心中有些疑惑,随即看向方逸之,便发现他正在盯着自己看着。 “方大哥,您这话,可是意有所指?” “贤弟,既然你问到了,我说说也无妨,我此来,一来是见见你,并恭贺你有了自己的镖局,二来,是希望你能说出那人的下落。” 第五百三十章 极力劝说 “那人的下落?方大哥,您是说。。。” “对,就是那位知道毒鬼的去向,又是七星岛欧阳宇的孙子的人。” 徐贵听到方逸之肯定的话,终于知道这位当年的好友突然来访,是为了什么,便即沉默了下来。如今日来询问欧阳龙下落之人是其他什么人,徐贵大可推说不知,甚至可直接对来人不客气地下逐客令,可面对当年的至交好友,徐贵却是有些犯难。面对方逸之,徐贵无法冷言以对,更不想随意驳了他的面子,毕竟两人相识相交十余年,可说他是徐贵不多的至交之一。 “贤弟,你可不能再有迟疑,如若知道那人的去向,一定要告知为兄,不然为兄可也无法拦阻盱眙城内此时聚集的各路豪杰。” 看到徐贵沉吟不语,方逸之立刻便又如此说道,倒是让徐贵稍稍一愕,突然明白,自己这位好友,今日好似不是代表他个人而来。见到徐贵看向自己,方逸之明白,徐贵一定是看出自己此来的目的,便也不再藏着掖着,直言道。 “不错,贤弟,我今日便是代表盱眙城内的豪杰们来的,他们此次聚集盱眙,就是冲着那人而来,我不想看到贤弟的镖局枉受牵连,便主动提出先来相劝贤弟。为兄在江湖上也算有些薄面,他们这才没有直接上门要人,而是答应为兄,只要你能与他们合作,不,甚至只要你将那人的下落说出,他们便不为难与你。贤弟可知,如今的江湖上,早已传遍你与七星岛之人有不明不白的瓜葛,因此对龙虎镖局也多有怀疑,称这镖局就是七星岛借你之名而插入中原的钉子。你可不能再对那人有所回护了,不然,江湖上便认定你与你的镖局是七星岛设立,那这龙虎镖局就会被整个江湖所厌恶甚至声讨。为兄当然知道你一定不会是那七星岛的人,你这龙虎镖局也绝不会是七星岛所设立的,所以今日才上门相劝,你可千万不能与整个江湖为敌啊。不然,你和你这镖局,可就是危在旦夕,好不容易拥有的那份名声,可就要付之东流了,切记切记啊。。。” 徐贵静静地听着方逸之苦口婆心之语,却是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那样看着他,等他说完便缓缓说道。 “方大哥,您可知,您所说的那人是谁?” “我听说,是你收的一个徒弟?” “是的,方大哥,这么多年来,我甚少收徒,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我徐贵收徒也不是随意便收的,无论是人品天资,皆要上品才好。小龙和二虎是这么多年以来,我遇到的唯二让我认可之人,能收得这两个徒弟,可也算是天赐的机缘。尤其小龙的人品品性,是我遇到的这么多人之中,最为淳朴善良最为我所欣赏的,收得如此良徒可说是我徐贵前世修来的福分。就是那位被江湖上称为毒鬼之人,小龙对他也是赤诚以待,以至那被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人,对小龙也是回报以诚。如此的一个人,大哥您却让我将他交给那些目的不纯的江湖人?小龙必定不会随意说出那毒鬼的下落,我清楚,而那些江湖人将如何对待小龙,想必大哥比我清楚,如此我还能将小龙交给他们吗?” 听完徐贵的话,方逸之也是微微一愣,稍有迟疑之后,却也是再次劝道。 “贤弟,我知你是重情重义之人,可你也别忘了,你那个徒弟是七星岛的人,一定是居心不良才拜你为师的。七星岛为祸武林之心不死,你可不能成为他们。。。” “方大哥,您有所不知,小龙是生长于少林之人,一辈子不知道他是七星岛的人,是最近几个月才得知自己的身世,才与那七星岛岛主相遇。。。” “贤弟啊。。。你怎还如此轻信?你知道吗,江湖上都已经传遍了,早已认定你那徒儿是七星岛打入中原的前哨,而七星岛派出年少之人,就是为了渗透中原武林,让中原武林人麻痹大意。之前勾结江湖公敌毒鬼薛怀文,便七星岛要与毒鬼联手,毒害中原武林。。。” “方大哥,这种无稽之谈怎可相信,您。。。” “我知道这可能是无稽之谈,但贤弟你也别忘了,这江湖人行事可也不全是因证据确凿,为兄这是担心你才上门劝说的。贤弟你一定要将那人交出,把你自己和毒鬼以及七星岛的关系撇清楚,只有这样你的龙虎镖局才可能继续生存,你也要为你自己,还有你这些镖局的手下多作考虑啊。你难道要为了一个人,把你这好不容易建起的镖局葬送掉,让你和你那么多手下陷入危局吗?” “好了,方大哥,您就说到这里吧,前面说的我就当做是大哥您为小弟着想才说的,之后的话请您就别再说了。今日我们只叙旧情,不谈他事,方大哥,请用茶,这是。。。” “贤弟,你真的要如此冥顽不灵?为兄可是磨破了嘴皮才能在今日预先来此劝说,若你依旧如此,就是为兄也无法再阻挡各路豪杰上门了。你可要想清楚,千万不要随意将自己陷入死地啊。。。” “多谢方大哥好意,此事我意已决,别说我不知小龙的去向,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他人,出卖自己弟子自求保全之事,我徐贵不屑为之。” “贤弟,你可知这可是自绝于江湖,将你和镖局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呵呵,方大哥,您可能有所不知,龙虎镖局之名,便是取自我那两个徒儿之名,如出卖了一个徒儿,那龙虎镖局自然便是毁灭,还保它作甚?” 看到徐贵如此幽幽说来,那方逸之感到浑身无力之极,只觉得自己此来还真是有些多余,自己这位贤弟的脾气,他早就有所预料。哎。。。最终,方逸之也只得深深叹出一口气,心中却是失落无比,不知接下来该如何作为才好。 就在此时,便见宁大宝再次奔到前厅,向徐贵禀报又有人来了,而他口中所说老家主,倒是让方逸之听得一愣。什么老家主?难道徐贵加入了什么世家? 随着徐贵急忙起身去迎,方逸之忍不住好奇,也想随着徐贵出去看看,可刚起身,便见一群人在一位老者的带领之下进到前厅。而为首那老人一见便知气势非凡,他身后随同而来之人,一个个也好似身手不凡,让见惯江湖豪杰的方逸之也暗暗点头,却不知这是哪里来的人物。 第五百三十一章 庞家来到 “庞叔,没想到是您老亲临,贵未能远迎,还望多多见谅。” “哈哈哈,徐贤侄,你我又何必客气,倒是我不请自来,耽误你会客才是真。” 来人正是庞云,而他的身后跟着的,是庞海以及几位精壮的中年人,其中之一便是负责盱眙事物的庞火,想来其他人也是庞家负责一方事物之人。而在前厅之外,又有几人奔来,正是得到消息的庞娟庞青青等人,见到庞云庞海等人,又是一阵热闹的拜见之状。 而原本在厅中的方逸之,看到突然来了这么一群人,诧异之余便走到徐贵身边,悄声问了起来。 “贤弟,这几位是。。。” 看到方逸之过来询问,庞云等人便也看向了此人,就见徐贵向方逸之郑重地介绍道。 “哦,对了,方大哥,快来拜见庞叔,当年江湖人称黑面神金刀庞云庞大侠便是这位。” “哎呀,原来是威震江湖的金刀庞大侠,真是失敬失敬。小侄绍兴方逸之,见过庞伯父,对庞伯父之侠名可谓是如雷贯耳,却是一直无缘一见,没想到,今日在此地与庞伯父相见,真是方某万幸之至。” 说着,方逸之突然恭敬地跪伏于地,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倒是让一众人惊讶不已,初次见面便以伯父相称,且行如此大礼,可就有些逾越江湖人初见之礼。而庞云眉头一挑,看着躬身见礼的方逸之,有些诧异地问道。 “绍兴方逸之?不知绍兴方家家主方九州与你是。。。” “正是家父,庞伯父的大名,也是从我家父口中听得,家父对当年庞大侠仗义出手之事,至今感恩莫名,更是告诫我等方家子孙,如他日遇到庞大侠,一定要以至亲长辈之礼相待。” 原来,这方逸之的长辈与庞云,也是旧识,且好像还曾有过出手相助之事,也难怪,庞云年轻之时行走江湖,多有行侠仗义之举,想来便是在那时曾对方逸之的爹伸出过援手。果然,庞云见到方逸之依旧跪伏于地,便急忙上前将他扶起,上下打量着他,点了点头说道。 “嗯,果然有方老弟当年之仪表,不知方老弟他最近可好?” “拜庞伯父当年援手,如今我爹身体康健,家族事业蒸蒸日上,且时常对我们言道,如没有当年庞伯父仗义援手,我方家恐怕早已家破人亡。且家父曾言道,当年您仗义出手之后便侠踪缥缈,更曾严词婉拒家父所赠之薄金,而随后便听说您光复家室更甚我方家,让家父甚感汗颜。以致此后不敢妄言报答,以免惹您不高兴,更免为您侠名添污,只嘱我等方家子孙,世代要铭记庞伯父的侠名。没想到,今日我竟在此地见到令我所有方家子弟敬仰的庞伯父,实在是,实在是。。。” 说到最后,方逸之竟有些情难自禁,眼含热泪无语哽咽之余,竟是要再次下跪,终是被庞云所牢牢拉住。只见庞云哈哈一笑,看着方逸之亦是有些唏嘘地说道。 “哈哈哈,方贤侄莫要如此,当年出手也仅只小事一桩,却没想到让方老弟如此挂念,好好好,等过一段时日,我与你去见见方老弟就是。” “哎呀,那可太好了,庞伯父,您如果能去我方家,爹他老人家一定会喜出望外而倒履相迎啊。。。” “哈哈哈,好啦好啦,贤侄莫再客套,你我之间也无需如此,坐坐坐。” 在这小插曲之后,一众人终于是落座,庞云庞海等人坐下之后,庞家几个小辈便张罗起了茶水,徐贵这才终于有机会问了起来。 “庞叔,您怎么突然来到盱眙?也不事先知会我一声,也好让我去城外迎接才是啊。” 听到徐贵的话,庞云却是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庞娟,随即呵呵一笑,说道。 “徐贤侄,怎么?我这老家伙来看看我这些孙子孙女倒不成了?他们在你这镖局都快半年了,你们也成功走了一趟镖,我来慰问一下还不成?” “庞叔您说笑了,这龙虎镖局可说是庞家的一份子,理当我等在返回之后,便应及时向您禀报才是,只不过一返回便突发很多事情,这才。。。” “呵呵呵,徐贤侄,不要说如此见外的话,这龙虎镖局虽说有我庞家之人,可也是以你徐贵为掌门的,没有你徐贵当然没有龙虎镖局。” “是啊徐大哥,这龙虎镖局可是有您才能创建,一家镖局可是以为首之人最为要紧,其它只是小小助力而已。” “徐贤弟,你这龙虎镖局与庞家。。。” 一旁听着的方逸之有些疑惑,不知这龙虎镖局和庞家是何种关系,便问了徐贵一句,而听到徐贵将龙虎镖局如何建立之事说与他听后,顿时便让他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他可还没有忘记自己此来的目的,可如今一见这庞云大侠突然来到镖局,便立刻猜出了其中深意。毕竟最近江湖上多有传闻盱眙之事,以庞家与龙虎镖局的关系,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如今由德高望重的庞云来此坐镇,其意自然是明白不过。 当众人一番叙旧过后,便在饭厅摆了两桌酒席为庞云等人接风洗尘,而那方逸之也被邀请入席,毕竟他虽身为说客,但徐贵却未说破,而他自己自得知庞家与龙虎镖局的关系之后,也没敢说出自己此来的目的,便也装作没有此事一般同席。只不过,后来徐贵留他住一夜之时,方逸之却是坚持推辞而去,更是在徐贵送出门之时,悄悄说了一句,他回去之后一定会居中斡旋。 在徐贵感谢之声中,方逸之怀着复杂的心情走了,而徐贵心中却也未曾有过怪责方逸之的意思,而对于他所说之事,也仅仅只是担忧了一下,倒是全无惧怕之意。徐贵做事有他自己的原则,为了镖局可以忍受任何屈辱艰难,唯独不可能以出卖谁来保全镖局,这可就有违徐贵的本性了。 只不过,看着方逸之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镖局门口周围那些形迹可疑之人,徐贵轻轻叹了口气,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自己那徒弟。欧阳龙小小年纪,却经历过那么多艰难困苦,而之后还要面对如此多满含敌意之人,真可说是命运多舛,自己身为师父也不知可否为他挡得一部分。 第五百三十二章 误会顿起 方逸之走后的第二日,便有一大群人结群来到了龙虎镖局,而此次为首之人,居然便是上次来过的那位银枪门周掌门,而他们此次前来,竟是为了要拜会庞云。 此时的龙虎镖局前院站满了随同而来的各路门派世家子弟,而前厅之内则是坐了一圈各路豪杰。作为主方,则是以徐贵庞云为首落座,就是庞海庞娟等人,亦是作为晚辈立在了徐庞二人身后,庞青青等三代小辈,则是连前厅也未进得,只在厅外陪着一众世家子弟。 “庞大侠,在下洛阳周士循,久仰庞大侠侠名,昨日听闻庞大侠驾临盱眙,今日特来拜会。” 坐在左侧第二位的银枪门周掌门,第一个起身自我介绍起来,而端坐首席的庞云,则是拱了拱手,淡淡地说道。 “原来是洛阳银枪门周掌门大驾光临,久仰久仰。” 庞云口中虽说的客气,可自那平淡的语气之中所有人皆听出,这只是敷衍之词,更何况,洛阳银枪门之名,于这些在座之人中,也确实算不得如何响亮。而周掌门却也丝毫没有脸色变化,反而是有些傲气凌然地介绍起了坐于他上手的一位年逾五旬的道人,声音洪亮地介绍道。 “这位是华山何志清何掌门。” 原来,华山掌门也是在列,终于,庞云也是有些动容,看向华山掌门拱手道。 “原来是华山何掌门,失敬失敬。” “呵呵呵,庞大侠不必客气,黑面神金刀庞云之名,贫道也是多有耳闻,只是无缘一见,却早已神交久矣。更何况,我与徐掌门,可也是有过一面之缘,此行本来算是拜会故交,却未曾想又与庞大侠相见,可也令我何某人意外之极。” “徐贵见过何掌门,还有万掌门包掌门全掌门,苏兄弟以及各位道兄,当日武当山下一别,贵俗务缠身未能与几位掌门多有请教,实乃贵之生平憾事。却未曾想,今日又能与几位掌门相见,实在是让贵深感荣幸,今日几位掌门光临鄙镖局,可一定要让贵好生招待几位一番。” 徐贵向华山掌门见礼之后,便向坐于左右两侧的几位掌门一一见礼,而这些人也同样拱手向徐贵回礼客气了几句,且一并向庞云见礼。这几位掌门也都不是生面孔,便是数月之前参加武当大典的各家道派掌门,除了华山何志清之外,尚有青城掌门万子阳,崆峒掌门包云雷,三清掌门全清子。而他们的身后则各自有一位得意弟子,徐贵则只对华山苏百洲印象深刻,其余之人便只是见过而未曾通过名姓。 如此见礼之后,那位周掌门倒是省事了,只需将厅内剩余的两位河南世家及两位南直隶世家家主一一介绍就好了。而那位代表这就方家的方逸之,则无需周掌门再作介绍,昨日他便与徐贵庞云见过了。如此一算,今日找上门的,便是四大派六大名门世家之人,也算是江湖上人人敬仰之门派世家。先不论华山等四大派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派,就是那六大家也可算是各省叫得上名号世家,在江湖上也可说是无人不晓。 而今日这四派六门一同来此,虽说名为再见故交拜会江湖豪杰,可实际目的却是人人皆知之事。一番客气过后,那周掌门也是开门见山,却不是冲着徐贵,而是看着庞云问道。 “庞大侠,我听方世侄说,这龙虎镖局是您庞家的产业?不知此事可是真?” “呵呵呵,周掌门,您这话有些偏颇,龙虎镖局的建立,虽有我庞家出的一份力,可却是以徐贤侄为所有。没有徐贤侄及他两位爱徒,这龙虎镖局可说是建立不起来的,而我庞家子女在镖局,只是充当个镖师充个数而已。” 庞云说得倒是客气,只是任谁也听出,他这一番话足以表明,这龙虎镖局就算不是他庞家产业,也必与他庞家有莫大的关系。以庞云的武功来看,他的子女必然也是武艺高强之辈,怎会随便加入一家镖局充当个镖师,且此时他便在镖局之内,这足以说明是为龙虎镖局来撑腰的。 “庞大侠,那您可知,徐掌门的弟子之一有一位叫欧阳龙?” “呵呵呵,当然知道了,小龙是个至诚至善的好少年,也是我庞家的大恩人,我此来便也是来见他的,却不曾想他不在镖局,倒是有些可惜。” 听到庞云的话,在场的所有人尽皆倒吸一口凉气,相视之间皆是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神色。这庞云是什么人,武艺何等地高,家室何等地殷实,从来只听说过他给别人施恩,何曾听说过他得到过别人的恩惠。而如今,他亲口自承的庞家大恩人,居然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这怎么可能?除非。。。 “庞大侠,据我所知,那位欧阳龙是七星岛欧阳宇的亲孙,您所说的他是庞家恩人一事,可是。。。” 这周掌门倒是直白,虽以委婉的口气只说了半句,可明眼人一听便明白,这是在问庞云是否是得到了七星岛的恩惠。所有人闭着呼吸紧盯庞云,就等着庞云做出回答,却见他依旧是满面笑容,只淡淡说道。 “周掌门误会了,庞某说的是,小龙是我庞家大恩人,可没说七星岛是庞家恩人,我还未有机缘再见一见欧阳宇呢。” 等庞云说完,便听到厅中传来一阵骚动,而从他们交头接耳所漏出的话音之中可知,居然是没有一个人相信。甚至有人更是愤愤,直说原来金刀庞云也是个道貌岸然之辈,竟与七星岛私通,却又不敢承认等等。 “各位掌门,各位家主,请听徐贵一言,鄙徒小龙与庞家的渊源,皆由我起,皆因当年徐某不自量力,与那江湖败类花蛇结下冤仇,且将怨恨转嫁当时救我的庞叔。一年之前,花蛇大闹庞府,小龙适逢其会解了庞府之危,这才有庞叔所说的恩人一说,此事事实如此,诸位不必再有多想。” 徐贵见这些人竟然开始胡乱猜测,而庞云则是一副老神在在地模样喝茶,焦急之间便匆忙解释了一句,生怕这些人再认定庞家与七星岛有关联。只是,他这一解释,反倒是让这些人猜疑更甚,那花蛇可算是江湖上臭名昭着之人,这里又有哪个不知其名,而对于花蛇那人神共愤的用毒之术,更有人曾是亲见。如那花蛇果真是去找庞家麻烦,那庞家还真可能是陷入到过巨大的危机,可说是靠一个少年解除了危机,这可就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这必定是那七星岛出手相助无疑。 这厅中的气氛变得更加躁动起来,让徐贵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这要是传出,庞家与七星岛早有勾连,那庞家在江湖上,可也算是名声尽毁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揪缠不放 “徐掌门,庞大侠与七星岛之事,我相信庞大侠心中最为清楚,此事江湖上也自会有公论,倒是不必徐掌门代为多作辩解。” 龙虎镖局前厅之内,徐贵的话音一落,那周士循便接了过来,可从他的话里,大有此事的当事人便在场,还没有你徐贵多嘴的余地之意。徐贵一听这话,顿时一滞,心里向着事情怎地会如此发展,便再要说什么之时,却见庞云拍了拍他的手背,接过话说道。 “周掌门所言极是,我庞云先前也说过,我庞家的恩人是小龙这孩子,跟他爷爷,也就是七星岛的欧阳宇没有任何关系。说到欧阳宇,三十年前我倒是见过,也交过手,相信在座的各位于三十年前,也曾与那欧阳宇及七星岛的人交过手。而我与各位也相同,若说与七星岛欧阳宇有旧,便仅只三十年前见过而已,之后再未与七星岛有任何瓜葛。” “庞大侠所言,恐怕有些不尽不实吧,刚刚您可还说,欧阳家是您庞家的大恩人,解了庞家的大危机,此话可是这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接过庞云的话提出质疑的,是南直隶淮安府清江堡的堡主水润星,是淮安一带鼎鼎有名的水家家主,却一直对同属南直隶的庞家多有不忿。如今借着这一机会,便立刻质问起了庞云,更是将庞云所说欧阳龙是恩人之事,直接说成欧阳家,其叵测居心昭然若揭。 “水堡主,都说您世居淮安鱼米之地而老当益壮,却没想到耳朵有些不大灵光了,您听清楚了,我说的庞家大恩人,是欧阳龙,不是欧阳家。” 庞云说着,居然真的大声重复了一遍是欧阳龙而不是欧阳家,好似那年逾六十的水家家主真的听不清一般。而他说的话,略带嘲讽之意,说他饱食终日而变成了老迈昏庸的老头儿,竟是将那红光满面的水家家主说得脸上更是红了半分。 “庞云,尔竟敢如此讥讽老夫,可是欺我水家不如你庞家势大?莫要以为你庞家有些产业家资,就可将天下豪杰不放在眼里,若论家族武艺,我水家可不把你庞家放在眼里。” 看着那水润星气急败坏地自座位上站起,指着庞云大声呵斥,一副当场就要动手见个真章一般。而庞云则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喝了一口茶,这才说道。 “水堡主误会了,我庞云岂敢不把天下豪杰放在眼里,只不过是纠正一下水堡主听得不清之事而已。更何况,华山崆峒等四大派掌门在此,庞某又哪里敢放肆,水堡主实属多心了。” 听到庞云的话,那水堡主突然一愕,又看了看在座的几位大派掌门一眼,便也是气哼哼地再次坐下。因为他发现,果然如庞云所说,不仅那几位掌门对他如此大呼小叫有些皱眉,就是那几位家主,也是借着喝茶而不看向他,顿时便明白,自己确是有些僭越了。 等那水润星坐下之后,周士循亦有些责怪他打乱自己说话地撇了他一眼,随即又继续向庞云说道。 “庞大侠,如您所说,庞家曾遭遇过来自花蛇的危机,却说是拜欧阳龙所助而化解,您不觉得这有些无法令人信服吗?以您庞大侠的武功,岂会需一少年之助而抵抗那花蛇,这才是我们在座之人最为无法相信之事,这才有水堡主所言,庞大侠是借助了欧阳家的帮助,才将那花蛇之危化解。” “周掌门,我庞家之所以渡过那一劫,确是因为小龙一人之功,与他人全无关联,与那七星岛更是无关。不论在座的各位相信与否,事实如此,庞某还无需以虚言诓骗各位,更不屑于如此。” 见庞云如此说,周士循却是有些语塞,而在座的其他人也都是暗自点头,毕竟以庞云在江湖上的名望地位,还真无需以谎言欺骗什么人。更何况他自承因一位少年而保全了庞家,这本身便是一件大失脸面之事,如今他居然坦然承认,反倒是增加了此事的可信程度,也足见他坦荡的心胸。 “此事我们暂且不论,接下来便说说我们此次前来的要务。何掌门?” 那周士循一时语塞之间,便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却说将此事暂且放下,居然没有就将庞云所说下作定论,显然还是要将庞家与七星岛相提并论。而他一旁的华山掌门,看到周士循望来,倒也知其意,知道他现在有些心乱,需要自己主持局面,便看向徐贵而不是庞云道。 “徐掌门,当日武当匆匆一别,如今已是三月有余,回想帮助武当擒拿山匪的徐掌门镖局之义,及身手不俗的欧阳龙,我们尽皆敬佩并欣喜。当初我们以为,中原武林又将有一家崇信重义的镖局诞生,又有少年英才世出,是我中原武林之幸,却未曾想。。。哎。。。” 徐贵和庞家之人,初听何志清有夸赞徐贵及欧阳龙之意,还以为此人不是前来找麻烦之人,却听他话锋一转而自顾感叹的模样,立刻便知道这位也是来者不善。 “何掌门,您的意思是。。。” 作为此间主人,见何志清只是感叹而不言,徐贵虽明知他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一句话。果然,那何志清便立刻以一副沉痛地语气,接着说道。 “徐掌门,看您也就是而立之年,应该未曾经历过三十年前那场中原武林祸事,自然是不知我等为何与那七星岛如此势不两立。不瞒您说,我是二十五岁之时执掌的华山掌门,而这不是因我武功德行够隆,而是因我师父以及几位师兄,皆在三十年前那场与七星岛的一战之中死去,这才由我这华山末学不得已而执掌。而在座的各位,皆是与我有着相似的经历,门中有不少长辈师兄弟,死在了七星岛的屠刀之下。徐掌门,您说,在座的我们,说与七星岛有血海深仇一点不为过吧。” 随着何志清的话,果然在场的所有人,皆流露出一副沉痛之色,显然是想起了自己门中当年的惨事,且显然皆是七星岛之祸。 可如此一来,徐贵瞬间便感到极大的不安,这何志清此时说出此事,那接下来无论他说什么,自己岂不是要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 第五百三十四章 群情激奋 “徐掌门,当初在武当山下,我们不知您的弟子便是七星岛欧阳家的人,如若当时便知,一定不会让他参与我中原之事,也一定会当场将他拿下,也不至于今日来此。” 果然,那何志清话锋再转,顿时便锋芒毕露,更是直视着徐贵双眼,一副咄咄逼人之态,以致徐贵心中暗叹,此事果然变得最为棘手。可还没等徐贵感叹完,那庞云却也是叹了口气,说道。 “何掌门所言甚是,三十年前,七星岛为祸武林之时,庞某也曾与那七星岛交过手,还曾誓言不击退七星岛便不罢休。可谁曾想,别说七星岛岛主欧阳宇,就是他手下之人我也不是敌手,战不百合便败下阵来,以致身受内伤调养半年才见好转。” 见庞云突然说出赞同之语,还没等徐贵诧异,何志清立刻也感同身受一般接过,说道。 “庞大侠果然高义,想来,当年庞大侠必是侠肝义胆,看不得七星岛欲霸我中原,拼力一搏以致受伤,如庞大侠这样的中原侠义之士,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 “正是如此,当年七星岛为祸武林,更大言不惭欲统一中原武林,庞某作为中原武林一份子,自然是不能坐视。可惜,当年庞某武功低微,直接败在七星岛一无名之辈之手,心中甚感羞愧,如不是当年七星岛之人不屑取庞某之命,便不会有今日之庞家。其后,庞某发誓必报此仇,便入深山而奋发练武,想着待来日出山必定要与那七星岛再较高低。” 听到庞云的话,除了水润星及另一人,其余之人皆是点头,心中亦是想起了三十年前自己那痛苦的心路历程,这里还真没有自家前辈或败或被杀于七星岛手下之人。可随着庞云继续述说,一众人却是皱起了眉头,心中顿时有些不适起来。 “可谁曾想,仅不过一年,那七星岛居然消失于中原武林,而据传闻是那欧阳宇败在了某位前辈高人之手,这才有了他们退出中原之事。当我自觉武功有所进,而信誓旦旦走出深山之时,听到居然有人可以让欧阳宇心甘情愿败走中原,便突发感慨,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想着自己这昔日的手下败将,居然想凭借数月之功而去寻人晦气,真是太过自不量力。自那之后,庞某人便不再轻涉江湖,回到老家娶妻生子惨淡经营,这才有了如今的庞家,才有了如今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 听到庞云的话,厅内便响起一阵轻咳冷哼之声,因为庞云虽是在说自己的当年,且话里话外皆是说自己当年如何不自量力,是靠着七星岛手下留情才活下来才有了今日的庞家,可不知为何却是让一众人听出了一丝暗讽之意。 难道这庞云是在讥讽这一众人,皆是当年七星岛的手下败将,如今却是不自量力地聚在这里说不能坐视七星岛如何如何? “庞云,我看你这大侠之名是可以去掉了,三十年前便吓破了胆的人,还竟敢自称大侠,岂不是要笑掉江湖人的大牙了。” 只见刚刚那位与水润星同样一脸不忿地听着庞云述说的一位老者,此时却是突然满含不屑地向庞云挖苦了一句。众人自那种难以言明的不悦心情醒过来,看着这位说话之人,发现正是另一位南直隶世家家主,徽州府祈家家主祈承天。这祈承天见所有人都望向自己,便精神一振,再接再厉大声说道。 “庞云,别说三十年前你还无甚名气,就是如今你这大侠之名也不是因你武功有多高,只是因你家资丰厚会收买人心才得。你敢说,你庞家武功比之在座的华山崆峒等四大派的武功高强吗?就凭你这武功,三十年前败在七星岛无名之辈手上,那是再寻常不过之事,岂可在此当着四大派掌门面前当个事拿出来说。就凭你还说什么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在座的大部分江湖豪杰,对于你来说皆是山外之山人外之人,岂会因你一两句感叹而有所动摇。七星岛是中原武林公敌,此乃早有公论之事,他们三十年前逃出中原躲在海外还自罢了,如今再敢踏入我中原,必叫他们尝尝中原豪杰的宝剑之利。” “祈家主说得好。” 祈承天一阵慷慨激昂的话语刚落,厅内众人之中,便有很多小辈大声叫好,甚至几位掌门和家主,也都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尤其那水润星,大声赞好地同时,甚是得意地看向庞云,好似是自己将那庞云击败一般,满面红光甚至红得发紫。而徐贵和庞云则是对视了一眼,却是各自轻叹一声而不言不语,甚至那后面站着的庞海,都觉得厅内之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烧灼,不自觉便扭过头去,看向一边而不愿和他人对视。 “庞大侠,徐掌门,两位想必也看到了,如今的中原武林不是三十年前的中原武林,如今面对中原公敌七星岛,中原武林势必再结同盟而共讨之。” 最后,那华山何志清总结一般说了一句话,大有代表中原武林各门各派发出誓言一般,顿时将厅中的气氛推到了最高。可站在他身后的苏百洲,却是不似其他人一般脸现兴奋,反而是有些惭愧地看向了徐贵,倒是发现徐贵也同样看向了他。而两人相视之间,却是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无奈,因为两人皆是极为冷静异常之人,心中皆知,厅中这些人真可谓是不自量力。 三十年前的中原武林,与七星岛大战之后,可说精英皆损而只余各门残余,便是如今在座的门派世家之主。他们可能苦练了三十年武功,觉得自己青出于蓝而与三十年前有所不同,却不想想,七星岛难道就还是三十年前的七星岛吗?三十年前各门各家精英皆不是七星岛的对手,残余之力在三十年后,就能胜过七星岛吗? 当然,这也不能如此简单一概而论,且当年七星岛为何突然在中原武林销声匿迹更是不为人知,如此情况之下,当年的七星岛岛主欧阳宇尚在之时,中原武林想与之匹敌,两人皆觉得不容乐观。只是,两人中一位正是这一群人今日来找之人,一位只是华山派弟子而已,可说对于这一厅之人皆无法做到说出醍醐灌顶之语。 “对了,徐掌门,说起武林公敌,那毒鬼薛怀文可也是中原武林一大公敌,却也同样与令徒欧阳龙有关联,况且如今知道他去向之人,可只有令徒一人。为了替武林除去这一毒瘤,为了获知七星岛方位好叫武林同道报仇,这两件武林大事的关键之处,皆在令徒一人身上,因此我们才相聚于此。希望徐掌门要以武林大义为重,莫要只顾师徒之情,尽快告知我等令徒之去向,好让我们为中原武林除害。” 没想到,那周士循倒是清醒,在这群情激奋之时,借着群情汹汹之势,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第五百三十五章 言语相逼 龙虎镖局前厅之内,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周士循终于说出了此来的目的,让所有人尽皆盯着徐贵,空气也顿时为之一凝。 “徐掌门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对令徒如何,只是希望他告知天下群雄,武林公敌薛怀文及七星岛的所在。我周某也可在此作出保证,只要令徒为武林除害一事出力,我们一定不会为难他一个少年,就算他是欧阳家的人,看在他为中原武林出力的面上,也不会为难他。” “对,徐掌门不必忧虑,这一点我们亦可向你作出保证。” 见徐贵有些迟疑,周士循立刻便又说出这番话,马上得到在场其他人的同声附和,尽皆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姿态。毕竟,找欧阳龙便是为了获取薛怀文及七星岛的下落,只要欧阳龙老实交待,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便自然不会为这些江湖前辈为难。 “周掌门,对于小徒欧阳龙的行踪,我也不甚清楚,他于两月之前便离开,至于究竟去了哪里,那我便不知了。” 看着一众人期待的眼神,徐贵颇有些无奈地实话实说,他确实不知道欧阳龙去了哪里,虽说知道他是随欧阳龙返回七星岛了,但这句话徐贵倒是没有直接说出来。毕竟,徐贵不知道七星岛在哪,与他所说不知欧阳龙去向不矛盾,还有就是,如若说了这句话,这群人便不知又该作何猜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此一想,徐贵便在言语上讨了个巧,实话实说,却是将容易引起误会的话去除之后再说的。 只不过,徐贵想的还是简单了,既然这些人来此,便绝不是为了听他说一句不知道,更何况还有徐贵所不了解之情在里面。 “徐掌门,您说不知令徒去向,可是敷衍我等之语?我可曾听闻,之前您为了找寻您这位徒弟,可是历时数月只身踏遍数省而不辍,以此情而断,您与令徒可说是情谊深厚。可如今您居然说不知令徒去向,而您却安坐于盱眙,这可就有些不合乎情理了,还是说,令徒临走之时,早已将自己的去向告知了您,您这才不会着急?” 听到周士循的话,徐贵顿时有些皱眉,他知道周士循所说的是之前欧阳龙被薛怀文掳走,而自己和刘二虎苦寻数月之事。此事曾得到武威镖局之助,而这位周掌门与武威镖局交好,知道此事本不奇怪,可他将此事与此次欧阳龙跟随欧阳宇返回相提并论,便有些令人费解了。 “周掌门,您这话可就有些偏颇了,上一次是小龙被人掳走而下落不明,我才会焦急地寻找,而此次。。。” “而此次他是随着他爷爷欧阳宇返回七星岛,所以你才不会焦急,对吧?对于他的行踪,你这当师父的是了如指掌,为何当着在座各位豪杰的面,却是言辞闪烁而不敢直言,你想隐瞒什么?” 就在徐贵准备解释一下前后两次有所不同之时,却见那周士循突然插话,疾言厉色地一阵抢白,顿时让徐贵深深皱起眉头。因为周掌门的话,稍不留神便会让人以为,他徐贵对欧阳龙的行踪了如指掌,甚至七星岛在哪都是知道的,而为了想隐瞒什么,居然谎言欺骗起在座的各位武林豪杰。 “周某为了武林公义,早在两月前在龙虎镖局看到七星岛之人时,便安排门内弟子监视龙虎镖局,目的正是为了跟踪欧阳宇,找到七星岛所在,再联合江湖同道一并剿灭那七星岛。而据我那门内弟子回报,这七星岛之人果真是凶残,路过扬州之时妄杀无辜,其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这皆是我门弟子亲眼所见。怎奈,我那弟子虽抱着必死之心跟踪,却还是被他们跑掉,只打探到,他们弃舟登岸之地为杭州城。而杭州城以东,便是钱塘江出海口,料想那出海到达七星岛之地,必定是在杭州城附近,而杭州城附近必定有七星岛的秘密之处。” 那周士循慷慨激昂地一番述说,说得好似他银枪门甘冒奇险,终于打探到了七星岛在杭州城附近的落脚点一般。不过,他这一番述说,倒是让一众人动容,因为江湖上早有传闻,这七星岛便是在东海之外,只是茫茫大海之上,苦于无法找到其确切所在,因此中原武林之人就是想杀上七星岛也是有心无力。 如今这银枪门居然找到了一处七星岛出海之地,相信只要江湖上放出风去,大批人手聚集杭州城,说不定便能找到七星岛相关信息,甚至找到七星岛在杭州城附近的据点。毕竟,如七星岛这般隐遁于外海之人,绝不可能用随便什么人的船只进行往返,必定是用他们七星岛自己的船只,那不论是看管船只还是伪装成什么也好,必定便有一处七星岛所属的据点在那附近。 顿时,前厅之内便立刻陷入一阵躁动,交头接耳探讨着周士循所说之情,好似当场便要商量出如何找到七星岛一般。 “各位,这寻找七星岛所在一事,如今也算是有了些眉目,如若想尽快找到七星岛所在,那最好的方法,便是徐掌门尽快交待出其弟子的行踪。如此一来,找到七星岛出海之所便是易如反掌,而找到七星岛所在更是指日可待,来日剿灭七星岛之壮举,便有众位所出的一份力在其中。” 那周士循又将话题扯回到徐贵及欧阳龙身上,而此次更是让一众江湖豪杰两眼放光地看向了徐贵,好似恶狼看到羊羔一般。七星岛之事可说是近三十年江湖上的头等大事,而三十年前未能完成的剿灭七星岛之举,如在自己等人的推动之下完成,那在座的众人便可算是露脸于江湖,一跃成为江湖上鼎鼎有名之人。 而徐贵看到这群人的眼光,呼吸也为之一滞,深深感受到了来自眼前众人的逼迫之意,好似自己如若不能乖乖说出欧阳龙的去向,顷刻间便要承受来自他们的怒火。而此时的徐贵,心中反倒是平静了下来,看着眼前一众人急不可待地眼神,看着那早已站起身的周士循,难以抑制的得意之色,心中突然一动,便深深看向了周士循。 “周掌门,两月之前您离开盱眙,却未曾想,居然能邀到分散于各省的四大门派和五大世家齐聚盱眙,看来银枪门在江湖上的号召力,真是更上一层楼啊。” 那得意地看着徐贵的周士循,见徐贵突然说出这番毫无关联之语,微微一愣,即刻便想到,他这是话里有话,直指此次四大门派五大世家相聚,不是他银枪门所能发起。随即,一丝慌乱之色便闪过了周士循的脸上,被徐贵敏锐地抓住,让徐贵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第五百三十六章 江湖事 龙虎镖局前厅之内,徐贵一句好似无关紧要的话,却是让周士循一时之间不知给如何回答,其他人则是一脸不耐地看向徐贵,不知他为何此时说起此事。 “呵呵,徐掌门可能有些误会,何某等三派之人,乃是受三清派全清子掌门之邀,准备一同游览三清山的路上,偶然获知七星岛再现江湖之事,我们只算是适逢其会而已。不过,七星岛再现中原,此乃关系到整个中原武林的大事,任何中原武林之人当然要尽一份力,是我四派之人义不容辞之事。” 还没等周士循接过徐贵的话,华山何掌门倒是以大义凌然之口气接过了徐贵的话,而听他话中之意,华山等四大门派,可不是应银枪门的号召而来。随后,那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三清派掌门,却是肯定了何志清所言,语气平和之间,倒是没让人听出任何辩解之意,好似只是陈述事实一般。 原来,在武当之事了结之后,便由三清派掌门提出,邀请当时准备返回的各道家门派之人,游览他们三清派所在的三清山。只不过,除了华山青城崆峒三派之人应邀之外,其它道家门派皆以各家有事为由,委婉拒绝了三清派掌门的邀请。 随后,这四派之人便启程赶往位于江西饶州之极东,与广信府极北交界的三清山,且在其后遇到了同样来到三清山游览的徽州祈家家主祈承天。而这祈承天的祈家,正是在三清山之北的徽州府境内,且作为徽州府境内的声名最隆的武林世家,与三清派亦是多有渊源。 两方遇到之后,看到华山等三大派之人也在三清山,那祈承天便极力邀请四派之人去他祈家作客,而他们看在三清掌门的面上,便也答应了祈承天的邀请。如此,四派之人便在游览过三清山之后,随同祈承天来到了徽州,并在祈家住了一段时间,期间更是见了一些当地慕名而来的名门之人。 就在此时,祈承天便收到了周士循的来信,得知七星岛之人出现在盱眙之事,便顺便将此事告知了四派掌门。四派掌门一听七星岛再现江湖,立刻便决定向盱眙出发,而那祈承天更是兴奋异常地给周士循回信,说自己邀来了四大派共同赶赴盱眙。 如此一来,原本周士循想着邀请各地几大世家参与逼问龙虎镖局之事,一下子有了四大派参与,这让周士循感到兴奋异常。原来,上一次那位同来的锦衣卫千户张大人,此次再请竟是毫无回复,正让他感到势单力薄,却没想到,竟能有华山崆峒等四大派参与,这可比那什么张大人管用得多了。毕竟,江湖与朝堂,虽在同一个天空之下,却算是两个不甚相干的世界,江湖人卖不卖官员的面子,可全凭他们的性子来。虽说江湖人与朝廷官员,时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江湖人绝不像寻常百姓一般,面对官员大气也不敢出,而是将自己当做了化外之人,全然不受朝廷节制。 更何况,江湖人也有不成文的规矩,便是江湖事江湖了,江湖人之间的恩怨,绝不会做出报官之举,皆是靠各自的武功声望解决,不然可是要被江湖人耻笑的。上一次找上徐贵之时,陈复生依托武威镖局在官场的关系,找来一位锦衣卫千户出面,虽有些落了江湖人脸面的嫌疑,却也可以接受。一来,那薛怀文是朝廷通缉的重犯,有官员牵涉其间也不算坏了江湖人的规矩,二来,镖局向来与官场有着各种联系,对待官员与寻常百姓也差不了多少,更兼很多小门小家与百姓也无甚太大差别,这才有了上次官员与江湖人一并找上龙虎镖局之事发生。 而周士循的银枪门,在江湖上虽算不上大门大派,可也一直以江湖人自居,向来也是谨守着江湖人的规矩的。只不过,这银枪门与武威镖局相连甚深,应武威镖局老掌门陈广庭的嘱托,这才与陈复生一同前来的。 只不过,上一次上门,因为突然出现的七星岛之人,一众人可说是闹了个灰头土脸,这让周士循感到大失脸面,一心想着要找回银枪门的威严。因此,在陈广庭的提点之下,周士循再次广发英雄帖,准备找一些真正的江湖名家,汇聚盱眙找龙虎镖局的麻烦。当然,以周士循和陈广庭的面子,最多也就能邀请到名声相仿的几个世家,而少林武当峨眉什么的,他们是想也未敢想的。况且,最初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徐贵交待薛怀文的下落,七星岛什么的,也只是捎带的一个次要目的。 可当华山等四大门派加入进来之后,此行的目的立刻变成以七星岛之事为主,薛怀文之事为次,倒是让周士循大感意外。不过,周士循也是顺势而为,立刻投其所好地打出寻找七星岛所在,为中原武林剿灭七星岛鞠躬尽瘁之名,反正也都能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此次这周士循如此卖力,自然也是为了他银枪门在江湖上的名声,只不过让他有些欣喜若狂的是,这银枪门的名声,居然能够直接在四大门派面前找回。他的这一目的可算是完满地,甚至是超预期地达到,这也是他在龙虎镖局始终以主导局面之人一般表现的原因之一。 而他还有个较为隐晦的目的,且一直以引导场内话题的手段在实现着,那便是要将龙虎镖局的名声毁掉,甚至如果能将龙虎镖局一举覆灭。而这一目的,正是那位武威镖局的老掌门,徐贵曾经感恩戴德甚至要以命相报的陈广庭所授意的。这一点,周士循一直表现得极为隐晦,从未正面表示过要拿龙虎镖局如何如何,只是巧妙地将欧阳龙和龙虎镖局牵扯在一起,最终便是要将薛怀文和七星岛与龙虎镖局牵扯上。只要达到这个效果,那龙虎镖局便成为了整个武林的对立一方,被整个江湖所唾弃,那这镖局也就算是完了。 而他原本以为自己做的已经非常隐蔽了,却没想到,这徐贵好似是看出了什么,这让周士循心中有些发慌,这要被徐贵直接指出,那他周士循可就有可能得个小人之名了。 “徐掌门,我银枪门虽小,可对于中原武林之事,也是义不容辞,这才派出门下弟子冒死追踪七星岛,这才冒着被七星岛灭门之危发出英雄帖,共商大计。徐掌门,我小小银枪门面对江湖公敌,可也敢直面其险,您这声名日隆的龙虎镖局,是否也是要加入我等共抗江湖公敌?” 第五百三十七章 再起波澜 龙虎镖局前厅,一众人尽皆定定地看着徐贵,就等着他说出欧阳龙的下落,好似剿灭七星岛,扬名立万就在眼前一般。 “徐贤侄,你知道小龙到底去哪了吗?” 突然,庞云淡淡地向徐贵问了一句,不仅让在场的众人感到微微诧异,就是他身后站着的庞海,也感到有些吃惊。庞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屈服于这些江湖人的逼迫了吗?而感到最为惊讶的,要属徐贵无疑,毕竟庞云昨日来此,可一句话也未曾问过,怎么竟在此时向自己问起来,难道真的是。。。 不过,徐贵看着庞云极为平静的眼神,却是心中再疑,有些猜不透庞云问这话的用意,随即便听到庞云继续说道。 “徐贤侄,实话实说,但说无妨,你真的知道小龙在哪吗?” “庞叔,我只知道,小龙是跟着欧阳宇走的,具体去了哪里却是不知。” 庞云平静的语气,让徐贵颇为安心,便将自己所知说了出来,只不过,他的话跟没说也差不多。果然,他的话音一落,厅中便立刻响起一阵嗤之以鼻之声,甚至还有人大声质问徐贵,他这话让哪个信。 “各位,我这徐贤侄的话,我倒是非常相信,各位也不必有所怀疑。试想,以七星岛隐遁江湖三十载的情形而言,他们会将自己的具体所在,告知徐贤侄这位外人吗?如果七星岛的所在,是如此轻易便会告知别人,那庞某倒是觉得,这七星岛别说隐匿三十年,估计三年他也藏不住。各位以为如何?” 就在一众人纷纷质疑徐贵之时,庞云再次平静地如此说道,而一众厅中之人听到他的话,便立刻陷入一阵沉默之中,因为庞云的话可说是句句在理。这七星岛隐遁江湖三十年,三十年来有不少门派之人皆在竭力寻找七星岛所在,就是为了报当年的血海深仇。可三十年来,无论是哪一门哪一派,却从未听说有人获知过七星岛具体方位,倒是偶有传闻疑似七星岛之人被发现,却也从未听人说起过找到了七星岛。这七星岛的具体所在,说是当今武林最大的一个秘密也丝毫不为过,如果这徐贵就能知道在哪,那七星岛可真无法藏住这么多年。 “嗯,庞大侠所言也是极有道理,这七星岛具体在哪,到底是个什么所在,三十年来江湖上众说纷纭,却从未有人探明真相,可说是神秘之极。虽说徐掌门的弟子是欧阳宇的孙子,可晚辈觉得,欧阳宇带走自己孙子的时候,还真没必要向徐掌门透露他们到底要去哪。师父,您说呢?” 没想到,第一个接话之人,竟是一直沉默站在何志清身后的苏百洲,而他第一次开口,便是有些帮徐贵说话之意。只是,就事而论的说的话,他的话却是不无道理,没看那何志清也在默默点头吗,显然他也是认同自己徒儿所说。 四大派之一的华山如此一表态,其他人便也不好立刻反驳,毕竟按江湖声望而言,这里声望最高的便是华山派,就是其它三派也是稍有不如,这可是江湖上公认的。如此一来,在场之人便不再有人质疑庞云所说,毕竟他说的道理也是浅显得紧,再纠结于此,倒是显得这些名门大派之人强词夺理了。随即在场之人便再次近交头接耳了起来,纷纷交流着这三十年来有关七星岛的江湖传闻,倒是让七星岛不会轻易露出行藏一事,越来越是肯定起来。 听到厅中之人的谈论,徐贵暗暗呼出了一口气,看向苏百洲投过去一个深为感激的目光,而他们身后站着的庞海,更是冲着他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而那苏百洲看着他们,浅浅一笑,也没多做什么表示,毕竟他是华山的人,可不能让其他人认为他是故意帮着徐贵等人。随即,徐贵和庞云也是相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松了一口气之感,在他们想来,此次危急算是渡过去了。 “各位同道,请听周某一言,除去武林公敌之事,只系在徐贵徒弟一人身上,此事可是千真万确,万不可在此时半途而废啊!” 突然,那周士循好似痛心疾首一般大声疾呼,瞬间便将场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唤起,集中于他一人身上。见到所有人有些皱眉地望向自己,那周士循明白,此刻如不能说出一些道理来,那自己的目的可就达不到了。他明白,如今场面有些失控,皆是因为徐贵所言不知其徒弟到底去了哪里,而这也是实情,这才让一众人对找徐贵麻烦有些动摇。 “各位同道,纵使徐贵不知其徒具体去向之言为真,可寻找七星岛所在一事,只系他徒儿一人身上之事也是毫无疑问,此事是任谁也无法否定的不是吗。更何况,另一个武林公敌毒鬼薛怀文的去向,可也在龙虎镖局身上,还是因为徐贵的徒弟与那毒鬼极为熟识,而那毒鬼可就不如那七星岛一般神秘。徐贵,你如再说不知薛怀文的去向,那便有包庇毒鬼之嫌,你可要想清楚了,是否要与天下武林同道为敌!” 没想到,这周士循拿七星岛之事无法说动别人,便将薛怀文之事提起,而听他的口气,好似那薛怀文就一定会告诉徐贵自己的去向一般。经他这么一说,一众人便又再次看向了徐贵,心中所想虽未必如周士循所言一般,可也需要徐贵给出一个说法,毕竟此次盱眙之行如毫无结果,那这些人兴师动众而来,便就有些可笑了。 徐贵没有想到,这位周士循竟是如此险恶,将两大江湖公敌之事,口口声声说成皆与龙虎镖局有关。虽说也不尽是谎言,可让有心人听去,便就坐实了是他龙虎镖局有意勾结包庇江湖公敌,这如果不进行解释,那自己这龙虎镖局可说也是开到头了。可还没等他说话,那周士循便再次开口,首先将他的退路一下子堵死。 “徐掌门,据我银枪门探知,当初在洛阳郊外,武威镖局掌门带领一众江湖同道围捕那薛怀文,被薛怀文下毒致伤之时,你可是就在那附近出现过。其后你在盱眙开设这家镖局之时,那薛怀文便隐身在你镖局附近,更是与你这镖局之人多有往来。各位可能有所不知,这镖局的隔壁宅院,便是那薛怀文曾经藏身之地,据我银枪门探知,是一对母女之住所,而那母女中的小的,更是曾与你一同走过镖。事实俱在,徐贵,你还要否认吗?那可敢与在场的同道一起,去隔壁人家问问,那薛怀文是不是曾藏在隔壁宅院之内?” 听到周士循的话,一众人尽皆哗然,这事他们可是头一回听说,如果真如此,那这龙虎镖局和那薛怀文,可就真是一伙的也说不定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直接出手 “周掌门,您这话是何意?” 问话的是青城掌门万子阳,显出一副极为吃惊的表情,立刻追问起了周士循,而那周士循向万子阳一拱手,朗声说道。 “万掌门,我银枪门发现龙虎镖局与薛怀文及七星岛有关联,便极力打探龙虎镖局的所有,终于将龙虎镖局和薛怀文可能的关联一一打探清楚。近一年之前,洛阳武威镖局的陈掌门,发现了薛怀文竟与那徐贵的徒弟一同出现在洛阳附近,便邀来江湖同道围追那薛怀文。却不曾想,一不小心着了那薛怀文的道,身中剧毒身受重伤,差点便死在洛阳郊外,而就在同时,便有人在他遇险的附近,看到过徐贵和他另一个徒弟的身影。而数月之后,徐贵出现在盱眙,而同他一并出现的便有他那两位徒弟,还有那薛怀文以及那对母女。且徐贵建立的这家镖局隔壁,便是那对母女和薛怀文所住的宅院,且两家人多有来往,这可是被很多人看到过的。而龙虎镖局唯一一次走镖之时,那对母女之中的女儿,便在他护镖队伍之中,且有人看到,她是随着徐贵一同返回的盱眙。” “原来如此,那那对收留薛怀文的母女是什么人,周掌门可有所知?” 另一边的崆峒掌门包云雷,立刻便注意到关键问题,随即便问了出来,而其他人也是一并点头,显然也是对胆敢收留薛怀文之人产生了疑问。而听到有人问到那对母女,那周掌门却是露出一副迟疑之色,想了一下才有些迟疑地说道。 “包掌门,对于那对母女,我只打探到好像是行医之人,此前好像在盱眙为什么人医治过某种怪病,具体的倒是没有打探清楚。不过,据说那对母女极为怪异,那年轻的女人整日以男装出入,且还会调戏良家妇女,而那年老之人更是诡异,被那年轻的称呼为母亲,样貌却只有三十余不到四十,而那年轻的怎么看也有二十多岁,这却是极为怪异。不过,在周某想来,也只有如此怪异之人才会与薛怀文那种败类往来,且听说那年老之人平素打扮妖异行为轻佻,估计那对母女便是那薛怀文的隐秘情人及私生女。” “周掌门。。。” “放屁!” 就在周士循话音刚落,徐贵等人皆露出一副不悦之色,坐在他另一边的水润星想说什么之时,却突然自厅外响起一声怒喝,顿时让厅内之人尽皆感到惊讶。随着众人向声音传来之处望去,便见站在厅外之人齐齐向两边一分,一位身材高挑手持宝剑之人显现了出来,不是那陆雨萱是谁。 就在一众人疑惑之间,那陆雨萱满脸冰霜气势慑人地一步步走了进来,一路之上却是瞪着那周士循,一眼也未偏离。那年近六旬的周士循,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盯着,竟然有一种被毒蛇盯着的感觉,如芒在背浑身不适。当然,那周士循也是硬气地回瞪了过去,显得自己没有被一个年轻人的气势镇住,却不想想,以他六旬之龄,竟与一个小了自己三十多岁的人瞪眼拼势,岂不是更显他势弱吗。 不过,那陆雨萱显然不是来与他比试瞪眼的,一步一步走入厅中之后,便站在了立在厅中的周士循身前,冷声缓缓问道。 “刚刚是你在放狗屁吗?” 听着冰冷至极的话语,在场之人皆听出了一股寒意,而直面陆雨萱的周士循,更是首当其冲,直被那凌厉的气势所慑,一时之间竟是忘了说话。片刻之后,周士循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整了整身形,轻咳一声之后说道。 “你是何人?我说什么与你。。。” 锵—— 一声拔剑之音突起,一片寒光顿起,由下而上便直撩那周士循胸腹,瞬间便要将那周士循开膛破肚。这一突变发生地极为意外,在场之人几乎无人反应过来,就是面对着陆雨萱的周士循,也未曾想到,此人进来,还没等他说完一句话便拔剑相向。 就在在场之人发出一声惊呼,眼看那周士循便要血溅当场,却突然看到那周士循的身形向后一错,那剑光擦过他的胸前向上划去,随着兹拉一声,仅将周士循胸前的衣襟划开了一条道。可那剑光好似还不愿放过周士循一般,向上而去却未尽势,继而向下向前一送,追着周士循便刺了过去。 “住手!” “大胆!” 就在一片呼喝声中,一众掌门人尽皆起身,拔出各自的武器向那陆雨萱招呼了过去,却突然发现,那前刺而出的一剑,突然一个转向,竟是向着华山掌门刺来。已然起身拔出宝剑的周志清,运剑一架一缠,本想将那来剑挑飞,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宝剑竟是无法移动分毫,直接僵持在了空中。而就在这一耽搁之下,几把兵刃便即刻架在了陆羽萱的脖颈之间,也算是这些掌门人顾着身份而手下留情,没有直接攻击陆羽萱的身子,不然陆羽萱很有可能便要被格杀当场。 而那周志清此时却是看清,自己手中的宝剑为何与陆羽萱的宝剑抵在一起而动弹不得,因为他发现,那把剑身上有几圈闪闪发光的丝线,便立刻知道这是自己爱徒的宝物。直至此时,厅中的众人也明白发生了什么,纷纷向另一边看了过去,发现那周士循有些惊魂未定地站在一边,而他的后襟此时正被一只手抓着,而这只手的主人,正是被周士循三番两次相逼的徐贵。 “这位年轻人,你的宝剑就暂由我来保管,待此间事了再还给你。” 何志清说着,劈手便自同样露出疑惑之色的陆羽萱手中夺下宝剑,并将其顺手交给了身后的苏百洲,随后便示意其他几位掌门,让他们不必再逼住此人。而那陆雨萱则是满脸疑惑地盯着自己的宝剑,当看到何志清身后的苏百洲,在接过自己宝剑之后,一只手在剑身上绕了几圈,这才依稀看到,好似有根极细的丝线被他解下。 虽不知那根丝线是何物,为何不惧自己的剑锋而缠得住宝剑,也不知是如何缠上的自己的宝剑,却也算疑惑稍减的陆雨萱,便立刻怒目瞪向了眼前的徐贵。因为缴她宝剑的虽是这边华山的人,可真正坏她事的,正是那徐贵,如不是徐贵将那人拉向后方,自己的第一剑,便能将那口出污言之人当场开膛,更没有接下来宝剑被夺之事发生。 第五百三十九章 决一死战 龙虎镖局前厅之内,冲突发生得突然,结束得也很突然,当所有人发现有惊无险之后,却是不自觉地看向了徐贵,而不是突然出手的陆雨萱。 因为就在陆雨萱突然出手之时,这厅中坐着的一众人虽看得清楚,也做出了反应,却无人能如徐贵一般及时救下周士循。周士循厅中所站位置,与三面而坐之人几乎距离相当,而在陆雨萱距他三步之遥突然出手之时,那徐贵居然可以及时来到周士循身后将他拉向后方,从而成功躲过了那一剑。这一出手不说有多么惊世骇俗,可却将在场之人尽皆比了下去,毕竟等他们出手,可能最后也就剩下为开了膛的周士循报仇了。还好这些掌门的武功已经收放自如,一见徐贵已经救下周士循,那些招呼向陆雨萱的兵刃便及时收住,仅仅是逼住的陆雨萱,不然今日这厅中,可真是要血洒满堂了。 一众人看着徐贵惊叹其身手之余,皆是露出各种复杂的表情,毕竟这徐贵可也不是什么江湖名宿,自己等人于武功一路居然有所不如。这可就是他们有些高看徐贵了,他能及时救下那周士循,皆因他对陆雨萱有所了解,知道在刚刚那种情况下,陆雨萱估计便要出手。有了如此心里准备,且紧盯着陆雨萱一举一动的徐贵,这才在陆雨萱突然动手之际,比在场所有人都快一步反应,这才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周士循。 而其他人甚至是面对着陆雨萱的周士循,尽皆没有想到,甚至觉得不可能有人会在满室高手面前动手。如此早有准备对毫无准备之下,徐贵自然可及时出手,救下了那周士循,也救下了陆雨萱。 “陆姑娘,请慢动手,我镖局之事自有我徐贵应对,不需陆姑娘相助,何掌门,请将陆姑娘的宝剑还她,想来她也不会再动手了。陆姑娘,请你回去吧,请。” 令一众人没想到的是,刚刚救下人的徐贵,立刻便要将这行凶之人放走,一时之间顿时便起了一阵骚动。 “不可,如此无礼行凶之人,怎可轻易放走?” “对,敢在此处行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一定不能轻易放走。” 群情汹汹之间,那陆雨萱却是傲然不动,只是盯着徐贵看着,在一众人怒目而视的目光中,缓缓说道。 “徐贵,你敢坏老娘的事?” 听到陆雨萱的话,一众人再次哗然,没想到此人竟是如此不知好歹,难道她不知道徐贵这是在护着他吗,就不知道刚刚自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吗? “陆姑娘,这里是龙虎镖局,这些人皆是镖局之客,不论来人如何出口伤人,您也不该当场动手。” 听到徐贵的话,那些还有些疑惑这人为何突然动手的人,突然明白了,这是周士循口中所说的那对母女之一的年轻女人来了。这便怪不得了,那周士循刚刚最后的话,确是有些中伤人家母亲之意,且如此无端猜测人家母亲与别的男人行苟且之事,也难怪这姑娘生气了。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位姑娘?长得如此高挑不说,一身男装不说,竟是男子气概喷薄,说她是个俊美的男子才更容易让人相信。 在厅中之人一阵胡思乱想之中,那陆雨萱狠狠瞪了徐贵一眼,便即看向在徐贵身侧,涨红着脸露出一脸愤怒之色的周士循,冷冷地说道。 “你这老不羞的东西,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这一言再次让一众人感到惊讶万分,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当场向周士循发出挑战,且听那口气竟是要不死不休。而那周士循被陆雨萱的突然出手弄得险些命丧当场,本就感到大失颜面恼怒万分,却是碍于在场的各位掌门的面子,对无法当场出手教训陆雨萱而正感憋闷。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反而向自己挑战,这可真算是遂了他的心愿,冲动之下便要一口答应,却硬生生将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哼哼,小娃娃,莫要因为一时偷袭占了便宜,而不知天高地厚,若再纠缠不休,便休要怪老夫手下不留情。” 周士循的话,有里有面,让听到的一众人暗暗点头,一致暗赞周士循有掌门的胸襟,作为一门掌门,如与二十多岁的小辈一般计较,这才是落了下乘。银枪门在河南地界,那也算得上名门大家,其自创的周家枪法,招式凌厉变化诡奇,当年更是曾被少林习练枪术的大师甘拜下风,可见其枪法之妙。而这周士循和他的弟弟周士序,当年并称周家双枪,两人双枪不知挑翻了多少绿林好汉,以致是被武威镖局专聘为枪术教习,以期对付护镖路上的绿林劫匪。 而如今,自周家双枪闯出名号又过了三十年,周士循的枪术只怕已臻化境,于枪术一道,他若认第二,天下恐怕没人敢认第一了。可这姑娘看着也就是二十多岁,就算打娘胎里开始练武,又怎能是精研枪法数十年的周士循的对手,居然大言不惭而发出挑战,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一众人暗暗摇着头如此想着,轻蔑地看向了陆雨萱,却没想到,那陆雨萱好似丝毫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一般,直直地瞪着周士循,再次发出挑战,反倒是让一众人再次摇头不已。 “哼,老头儿,你看你就是嘴皮子功夫厉害,既然不敢应战,那便下跪道歉。” 听到陆雨萱的话,徐贵等人是一阵扶额无语,而那周士循则是气得大笑了起来,大笑之间竟是笑得说不出话来。四大派掌门直接摇起了头,而旁观之人中,有人耻笑起了她的无知,而有的人则是高声呵斥起了陆雨萱。 “哪来的狂徒,还不快滚。” “这里岂是你这无名之辈撒野的地方,你还没资格向掌门挑战。” “掌门,请允许徒儿代为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之徒。” 厅内厅外的银枪门弟子最是愤怒,纷纷叫嚷着要教训陆雨萱,却见那陆雨萱依旧是盯着周士循,只有一句话。 “老头儿,不打便跪下谢罪,二选一吧。” 第五百四十章 终究一战 “哈哈哈哈。。。” 没想到,陆雨萱的一再挑战,竟让周士循大笑不已,好似听到什么极为可笑之事一般,反倒是让那陆雨萱再次皱起了眉头。陆雨萱可不愿再等什么,见他兀自大笑而不回应,提气上步一掌便要拍出,却发现,那讨厌的徐贵竟是一步逼近了她的身前,直接拦在了两人中间。 “陆姑娘。。。” 可不容徐贵说什么,气急的陆雨萱竟是将那一掌直接印向了徐贵,只想把这讨人厌的家伙给一掌拍开。但随着啪的一声轻响,陆雨萱那含怒击出的一掌,被徐贵立在身前的手掌硬是接住,而那徐贵竟是纹丝不动。而陆雨萱反倒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自己的手掌好似拍在了精钢之上一般,竟是隐隐作痛,心中不禁猜测,徐贵掌力应是含而未放,否则自己这手掌恐怕要当场就废了。 “陆姑娘,请听我一言,请您暂且离开镖局吧,待此间之事了了,徐某再去府上谢罪,如何?” “徐贵,你让开!这与你无关,今日我就是要找这满嘴污言秽语之徒。” 陆雨萱发现自己好似拿徐贵有些没办法,更何况也不愿与徐贵就此拼命,便疾言厉色地叫他让开,更是瞪向那周士循厉声喝道。 “你这狗嘴老头儿,别躲在后面装孙子,站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爹,这女娃儿无礼之极,是否教训她一下?” 没想到,周士循还没说话,那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一位中年人突然站到他身边,以厅中所有人皆可听到的声调说了一句。而周士循轻蔑地撇了一眼陆雨萱,随即眉头微微一皱,却是看向华山等四大派掌门,随口说了一句。 “忠一,几位掌门叔伯在此,怎可擅自动武?我银枪门周家虽属江湖小家,可也不能像某些人目无尊长,更不能作出以大欺小之事。” “爹爹教训的是,孩儿谨记,再不会与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一般见识。” 这父子俩一唱一和之间,虽一副息事宁人之语,却是语带讥讽极尽藐视,反而说是意欲激怒陆雨萱才更准确。而那陆雨萱听到此言,反倒是平静了下来,看了一眼他们父子,竟是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好好好,我记住你们了,我们走着瞧。” 说完,那陆雨萱转身便走,倒是让一众围观之人微微一愣,皆是没想到,刚刚还一副咄咄逼人之态的陆雨萱,竟然这样就要退去,想来她也清楚,面对如此众多高手,知道没有她撒野的份。可刚走出两步,陆雨萱好似又想起什么一般定住了身形,侧头看向苏百洲伸出了一只手,不知她要做什么。 “我的剑,还给我。” 听到她的话,苏百洲微微一愣,看了看何志清,见他点头,便倒提着陆雨萱的宝剑,走到她身前向前递出,并微笑着说了一句。 “陆姑娘,得罪了。” “你那东西是什么?” 没想到,陆雨萱接过宝剑之后,竟是又问出了这么一句,却是让一众人共同暗赞起来,因为他们同样也好奇。因为所有人皆看到那苏百洲有所动作,且就是他所做之事让陆雨萱的宝剑改了方向,可除了几位离得较近的人之外,其他人却是没看出苏百洲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如今这陆雨萱问出来,倒是让一众人感叹,这女人还真是识趣,知道自己等人正不好直接打探华山掌门得意弟子的手段,却是由她这当事人问出来,这可是再好不过了。 其实,陆雨萱这话问得有些犯忌,毕竟如此公开打探江湖人的手段,可是有些不知轻重了,说不定这是人家的看家本领秘密手段,岂可随意告知于人。可无论如何,陆雨萱便就这样问了出来,而那苏百洲则是更加坦荡,摊开自己的右手掌,露出了那家传宝物。 “陆姑娘,这便是刚刚缠绕姑娘宝剑的物事,名为天蚕追魂丝。” 说着,苏百洲便捏着那小珠子一拉,一条几不可辨的丝线便自那粗大的指环之内被拉出,呈现在了陆雨萱的眼前。而陆雨萱眯起眼睛端详了一番,最后却是指了指苏百洲手上那有些别致的指套疑惑地看向他,见他微笑着点了点头,陆雨萱这才有些释然地冲着苏百洲微笑着点了点头,倒是让他微微有些愣神。 在场的很多人,特别是正处于陆雨萱身后之人,此时可说有些百爪挠心,因为他们看不到苏百洲到底在给陆雨萱看什么。因为苏百洲为人虽坦荡,却也没有炫耀地将那追魂丝举在空中让人尽览,而只是将手掌摊开在陆雨萱身前供她观赏,别说陆雨萱身后之人,就是两旁之人也是未能看清究竟是何物。这苏百洲果然也不是毫无戒心的白傻之人,不会随便将自己的秘密兵刃公之于天下,可也不会如那些敝帚自珍之人一般,任何人也休想知道他兵刃的秘密。 如此一来,原本那些还以为可得知华山秘密的一众人等,顿感一阵烦闷,因为他们又不好直接站起来甚至走过去看个究竟,却又对那秘密之物极为好奇。而随着站在场中的两人那无言的点头与微笑之后,苏百洲便收回双手,径自走回了何志清的身后,让一众人等一下子感到失落无比。 可就在此时,异变陡生,只见一抹寒光掠起,一条人影便夹着寒光向那周士循飞掠而去,厅中顿时惊呼再起。原来,那刚刚还放下狠话,好似要退走的陆雨萱,在看过苏百洲的秘密兵刃之后,就在所有人感到情绪异样而最为放松警惕之时,那陆雨萱再次一剑刺向了周士循。而此次出剑,也不是随意的一剑,竟是她百花剑法之中,以一剑夺命为主旨的惊天一剑,桂花仙剑。 只是,依旧有一道人影再次挡在了那剑光之前,正是那徐贵再次出手,只有他依旧保持着戒心,因为他太清楚陆雨萱的为人了,他可是曾经亲身体验过她的执拗劲的。可那陆雨萱也明显是防备着徐贵从中捣乱,一剑便使出最为快速的桂花仙剑,本想如徐贵稍有迟疑,便要将那周士循一剑夺命。可如今见徐贵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双手正要拿住自己握剑的手,便也立刻作出了应对,收剑提膝一脚猛踏地面,竟是一个旋身堪堪躲过了徐贵抓来的手,转过身形的瞬间,便再次前踏而出,直刺那周士循。 “臭女人,找死!” 就在这一个耽误之间,一直立在周士循身侧的周忠一,大吼一声的同时,挺枪便挡在了自己父亲身前,叮叮当当与那陆雨萱战在了一起。 第五百四十一章 周家枪法 “陆姑娘。。。” “两位。。。” 一见两人最终战在了一起,徐贵和苏百洲再次准备挺身而出进行阻拦,反而却被各自身旁之人各自拉住,诧异之下看回去,发现正是庞云与何志清。那何志清拉住自己徒弟的胳膊,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而庞云同样摇了摇头看着徐贵,倒是说了一句。 “你拦不住他们两人,如今也没必要阻拦了。” 听到庞云的话,徐贵微微一愣,却是有些想不通庞云为何说没有必要阻拦,如自己真心想拦,倒是有信心一试。不过,徐贵知道庞云所言必是有其深意,便也没有再出手阻拦,只是叹了口气之后,站到了一旁,静静看着厅中两人的交手。 原本,那周忠一在陪着周士循进入前厅之时,便拿着他和周士循两人的长枪一直站在周士循身后,挺直的身形好似立着三杆长枪一般。而周忠一手中的两杆长枪皆是精钢打造,是他银枪门周家出师之时才能得到的终身使用的兵器。 在陆雨萱再次持剑杀向周士循之时,那周忠一大叫一声便左手一顿,竟然将一杆长枪直接插入前厅地砖之上,这才挺枪向那被徐贵耽搁了一下的陆雨萱刺去。这倒也不是说周忠一分不清轻重,而是他也一直在瞪着陆雨萱,发现她有所异动,便立刻动作,就算没有徐贵那一阻,时间上也完全来得及。 龙虎镖局的前厅,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大,如今三边皆有待客的座椅,且这些人此时早已站起观战,使得原本就不大的厅中空间,立刻便显得更为局促起来。更何况,陆雨萱虽使剑,但那周忠一则是使长枪,在厅中施展可说是有些施展不开,而那陆雨萱则有些不讲武德,明知他长枪施展不便,竟是充分利用起来,尽情逼迫那周忠一。 那周忠一一时气愤间出手,虽说占了个先手的便宜,却发现自己立刻便落入缩手缩脚无法尽情施展的窘境,也知道这是自己手中长枪所致。这厅中站着的,皆是各派掌门各家家主,自己那长枪挥舞之间,一不小心便会扫到这些江湖前辈,这可就有些冒犯人家的意思。可他们周家的枪法,不仅长逾八尺,若要发挥全部威力,可也需要一定的闪转腾挪的余地,以及撩扫抡劈的空间,才能完全发挥出长枪的威力。可在这不大的空间之内,周家枪法可也就只能发挥出不到一半的威力,这让周忠一顿时便感到有些憋闷,甚至有些焦急起来,因为他发现,那女人的剑法可好似也不弱。 这厅内的空间,虽不够长枪施展,对于长剑亦不是尽情发挥之地,可相比于对长枪的限制,长剑更能发挥出其威力。而陆雨萱习练的百花剑法,除了一些需要大范围腾挪的招式以外,皆是可在一定范围之内便能发挥出凌厉威势的招式。 然而,那周家枪法确有其不凡之处,虽因周遭空间所限而无法全数发挥,却也让周忠一使得稳健异常有攻有守。三十六路周家枪法,乃是周士循的父亲,将杨家枪法及少林枪法糅合在一起,加上他自身对枪法的独特理解而创。周家枪法兼精巧和狂放,不仅招式精妙变化多端,更具备大开大合的刚猛气势,不仅注重枪法招式的习练,更加强调习练者的内外兼修。 更有口诀曰,点线相连精为要,横粘不离稳为重,时急时缓敌难御,沉浸一生始得衷。在周家,这是所有习练周家枪法之人皆铭记于心之诀,也是参悟周家枪法的总诀。 而那周忠一便是周家二代人中,枪法最高之人,只见他脚步稳健枪抵腰间,双手稳稳抓在枪身,一送一摆一圈一收之间,那银色枪头好似灵蛇吐信一般吞吐不定,竟是叫陆雨萱不能再前进一步。而那时而长出疾刺,时而横格圈挡,时而变幻转折的一线,让在场识货的各派掌门暗暗赞叹,直夸那周家枪法果然不凡。 而面对这时缓时急的银枪,陆雨萱却是也有些吃惊,因为她发现,这枪法不仅招式精妙,且更是让她感受到其不凡的内涵。因为她的宝剑每每与那钢枪相触,便皆传来一股难以抵挡的暗力,时而将她的宝剑撞开,时而与她的宝剑绞缠在一起,时常需她分心抵消。而就在她分心抵消那股暗力之时,那闪着寒光的枪尖便必定会突然向自己刺来,有两次险些便扎在了肩上。 这便是周家枪法使用八尺钢枪而不宣之妙处,正是要仗着钢枪的沉重与长度,再配以精妙的枪法,扫开一切阻挡在前方的障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达全功。任何与周家枪法对敌之人,一旦手中兵刃与钢枪相接,便不可避免地要同时承受,那沉重的钢枪在精巧的招式运用之下带来的沉重暗劲。不论是格挡还是招架,任何与之较劲之人皆会有额外的负担,且稍有不慎便会让自己的招式变形,被接下来随时可能会闪电般刺到的一枪给扎透。 而那八尺长的枪身,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刺之中,便能发挥出极大的优势,只要对手对双方距离判断得稍有差池,那唯有饮恨枪下了。更何况,那八尺长枪一施展起来,几乎使得所有兵刃形同虚设,因为有个最根本前提,那就是不够长,碰不到对手。 这便是周家枪法,以沉重且长的钢枪为本,配以精妙的招式,再加银枪门弟子今年累月的习练,终让面对周家长枪之人毫无办法。不过,今日这周家枪法遇到的是百花剑法,而这百花剑法却也是一套精妙绝伦的剑法,岂会因一杆较为沉重又有些长的钢枪,而败下阵来。 初一交手,陆雨萱的桂花仙剑被那长枪破坏,便紧接着使出了一招海棠名剑,而这招是以快为基以变化多端为本的一招,陆雨萱是想以突然的快招变招,直接将猛然出现的周忠一拿下。可没想到的是,那周忠一面对这连续变化又极快的招式,化拙为巧,竟是挺着长枪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追着陆雨萱刺来。 如是一般对手,陆雨萱的宝剑大可架开攻来的兵刃,配合步法继续使出下一招,却发现那杆长枪好似定海神针一般,不仅没能架开,甚至带得她的身形也是一偏,还差点被它硬冲而来的一刺伤到。幸好这海棠名剑是一招不以全力使出的剑招,会留下两分力为下一变化做准备,这才让陆雨萱在关键时刻闪过那刺来的一枪,不然此时她的右肩便要留下个血窟窿了。 紧接着,那周忠一也是得知不饶人,乘胜追击一般继续追着陆雨萱攻了过来,而那陆雨萱未等站稳身形,便又疾退两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这一交手,便让陆雨萱心中明了,眼前之人不是自己一招两式之间可以打发的,终于是稳住心神改变了策略。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手中宝剑剑花一闪,极为缓慢的一剑使出,迎向了那紧追而至的钢枪,正是百花剑法之中的一招荷花静剑。 第五百四十二章 枪剑相较 这荷花静剑乃是百花剑法之中唯一一招极为缓慢的剑法,在所有中原剑术之中,亦是极为少有,算是陆凌锋所创百花剑法之中,一招较为独特的招式。 常言道,剑走轻灵,说的便是剑法招式需要轻巧富于变化,再配合身法剑意,于快慢动静之间伤敌取命。因为剑法的招式多以点,刺,挑,撩,劈等为主,皆是仗其锐攻其要以成功,无需也不会凭借蛮力强势去硬砍硬杀,这便使得中原剑法多走轻灵诡异一路,以快而精为要义。 可这荷花静剑一使出来,不仅缓慢,且看陆雨萱身形姿态,丝毫没有轻灵飘逸之意态,反而显出一股凝重迟缓之感,这可就大出在场一众高手的意外。但更令人意外的是,周忠一那杆钢枪与那宝剑一接触,居然随着那宝剑的剑路偏斜出去,刺出的枪头离着陆雨萱的头顶,竟是差了一尺有余。 这便是荷花静剑的精髓所在,以较为缓慢的剑招,蕴含极大的劲力,形成一个至强的凭仗,无论是任何强大攻击都可化解,是一招以守为主,暗藏反击的招式。 周忠一同样也是一惊,他这杆钢枪刺出,还从未被一把剑架开过如此距离,周家枪法的每一刺可都是蕴含着他们数年之功,别说用剑架开,就是有人直接撞上来,也不会被偏移分毫的。可惊过之后,周忠一也立刻反应过来,长枪一收一圈再一落,直接自偏离之处转了一个弯,再次奔着陆雨萱身子刺落下去。 而陆雨萱手中宝剑,似缓实疾,紧紧跟随钢枪而至,再次向外一摆,那枪尖再次冲着陆雨萱身外扎去。而这一回周忠一也是早有准备,见那长枪再次被架开,却是没有急于收回,猛一吸气之间,便浑身一震合身一摆,那长枪竟是直接横扫压向陆雨萱。周忠一这是要仗着自己三十余年功力,欺那陆雨萱女儿掌剑力有不逮,欲将她直接连人带剑横扫出去。 这一变化估计也是超出了陆雨萱的预料,就见她被这一横扫扫得竟是双脚离地,那抵着长枪的宝剑更是直接被贴在了她的身侧,还差点砍伤了她自己。看到此,一众人惊呼出声的同时,心中便已料定胜负已分,这要是被扫出去,受伤多重不好说,大失颜面倒是事实,如这女人再不认输退走,可就真有些不可理喻了。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还没等看到陆雨萱被横扫一旁,那周忠一反而是率先后退了一大步,随即便看到他略显慌张地提出一脚,这才抽回自己的长枪,并再次后退了一步。这一变化却是让很多功力较弱之人没看明白,心想这周忠一是怎么了,怎地将到手的优势给丢掉了。而看明白这一切的,只有在场几位功力较高之人,因为他们看得清楚,是那陆雨萱巧妙地化解了这一招,也可说是惊险之极地逃过了一劫。 原来,就在那一瞬间,那双脚离地的陆雨萱,左手向身后一探,竟是直接抓在长枪枪杆之上,随即便一拧身,同时右手宝剑便顺着枪杆直削出去,直奔抓着枪杆的周忠一左手。而那周忠一也是吓了一跳,他可从未见过有人能将自己挂在枪杆之上而发起攻击,慌乱之间便将左手撒开,随即向后一个撤步,看看躲过那撩向自己面门的一剑。 这一瞬间,他也顿时明白,那陆雨萱为何毫不与自己较力便双脚离地,那是为了能将自己轻松挂在枪杆上而不受太多限制,以便可以挥出那一剑。心念电转之间,周忠一便意识到,这臭女人可还挂在自己的枪杆上呢,便立刻右手一拉枪杆,左手再次抓住枪杆的同时上步前踢,想着就算不能踢到她也要将她从自己的长枪上赶走。 果然,那陆雨萱一剑无功之后,便看到那周忠一一脚踢来,原本便是仓促应对的陆雨萱,便毫不犹豫地放开长枪抽身而退,却也想着躲过那长枪后续而来的攻击。毕竟自己此时可是紧贴着那长枪,如他再有何攻击,自己可是一点反应的余地也无。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后退的同时,那周忠一同样也在后退,心中略感疑惑之间,却是完全没有料到,自己是仓促应对,那周忠一可也是受了惊吓。毕竟,如她一般挂在枪上发动攻击的人,全天下估计也就仅只她一人,这如何不让那周忠一感到惊讶甚至是惊吓。 不过,陆雨萱可谓是年轻气盛,未做多想便再次向前,依旧使出荷花静剑,直奔周忠一手中长枪而去。而那周忠一同样是再次一枪点来,却是让陆雨萱发现,此次的枪杆好似有千钧之力一般,竟是没能让自己移动分毫。 原来,这次周忠一运枪,不仅双手向前端握了一些,更是将那枪身紧贴腰间,双腿更是稳稳立在地面,竟是达到了比前次更为稳定的出枪姿态。果然,宝剑与长枪一相触,那宝剑虽依旧有股大力欲偏转枪头,却是为能较过自己三十余年的运枪功力,无法撼动自己的枪头分毫。这让周忠一的心中得意非凡,自己的周家枪法岂能被一个年轻女人比下去,便轻蔑地看向了陆雨萱。 这一看不打紧,却发现眼前突然闪起一片剑花,那宝剑缓慢不再,反而是以极快的速度闪出一片剑花罩向自己。这一突变让周忠一再次大惊,也不再想那陆雨萱是如何来到自己近前使出的这一剑,只顾得上向后疾退的同时,急忙收回长枪的同时,斜向上划出那枪尖。 这一变化极为凶险,如陆雨萱不后退或回剑抵挡,就算她能伤到自己,也会被那一枪划破胸腹,算是同归于尽的一招。果然,那片罩向周忠一的剑花瞬间收敛,归于一剑便再次极为缓慢地划出一剑,让周忠一顿时感到自己手中长枪被顺势一带,便再次暗叫不好。 果然,这一带之后,刚刚那片剑花再次闪起,罩住了周忠一眼前一大片,让周忠一的眼前尽是白茫茫一片寒光。瞬间后脊发凉的周忠一,心中暗恨无法无**圆长枪而将前方之人砸开的同时,无奈地再次后退一步,并再次一枪刺出,准备找回主动。 当那剑花再次一敛,又一次化为缓慢的一剑,再次抵在了自己的枪头上,虽依旧没能移动分毫,却是让周忠一看清了陆雨萱是如何接近自己的。原来,就在那一抵之时,虽说没能移动自己的枪头,可那陆雨萱竟是移动了自己的身形,斜进一步绕开枪头,手中宝剑便舞出一阵剑花罩向自己。而此时自己的长枪还兀自在向前刺出,倒是有些让自己以另一种方式露出空门之感。 而周忠一所不知的是,此时的陆雨萱,是交替使出的两招,以极慢荷花静剑守住长枪,再以其蕴含的反击之余力,而使出惑敌为主的芍药艳剑。 第五百四十三章 剑光凌厉 百花剑法,剑法如名,乃是陆凌锋这喜爱花草之人,读到花中十友偶得灵感,想象着十友之花的花形寓意,而创出的一套剑法。这套剑法,以意成形,由形达意,花在心中,运剑成花,一花十叶谓为百花,是陆凌锋平生最为得意的一套自创剑法。 这套百花剑法,自十余年前被陆神医创出以来,多经完善改进,于十年前才终于大成,自此便只传了她唯一的女儿陆雨萱一人。这十年来,陆雨萱练剑不辍,经陆神医亲自指导,百花剑法可说已有所成,只不过尚未能达到陆神医心中的大成境界。毕竟,陆雨萱练剑才十年,内力还不够丰厚,对敌经验尚浅,按陆神医的说法,再过十年,估计能使出此剑法九成威力。 近几年的陆雨萱,于百花剑法已有初成,对百花剑法的理解也可谓有其独到之处,好比如此刻,陆雨萱便将荷花静剑与芍药艳剑交替使出,便是其应对此时境况的独特见解。先以荷花静剑抵御长枪而立于不败之地,再以芍药艳剑迷惑对方,伺机寻找杀机,便是对百花剑法中十花剑招参悟到一定境界的表现。 这芍药艳剑招如其名,取芍药花明艳动人之意,以绚丽的剑招舞出大片剑花,使人在眼花缭乱之下不知其攻击意图,又暗藏杀着于其间,令人不得不专心应对。而这一剑在百花剑法之中,往往不会成为面对高手之时的招式,毕竟面对高手,任何花俏与迷惑招式都不会有良好作用。 但在今日面对周忠一,便起到了极佳的作用,周忠一的长枪使用不便,而自己又无法即刻攻破其防御之时,两招交替使出便立刻让两人变得势均力敌。荷花剑不骄不躁地压制周忠一长枪,芍药剑时而闪起一丛剑花引他不得不注意防御,而自己则是伺机使出杀招,这便是陆雨萱此时的想法与应对。 只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那周忠一在接连两招被同样的方法压制之后,便立刻枪路一改,不再强行直刺,而是使出他周家枪法之精髓,短刺回旋之术。周家枪法的短刺回旋术,乃是一改长枪御敌于外的策略,以短握势握住枪身中段,缩短刺出的距离而多加枪尖回转,以刺为辅以划为主的一路枪法。原本周忠一的枪路便极为势沉坚挺令人难以招架,如此一来,则让其枪路坚挺更上一层,甚至可直接破坏所有防御而横冲直撞,钢枪出处,如筷子搅豆腐,势不可挡。 果然,周忠一改了枪式短刺而出,照常以荷花剑去格的陆雨萱,便立刻将那枪尖一摆,直接荡开宝剑,枪头一转便追着躲过枪尖准备欺近身的陆雨萱划来。而此时的陆雨萱,本以为挡在身后一侧的枪尖却向着她袭来,手中宝剑却已被荡开,身形更是被那一摆撞乱,眼看着便要枪尖临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那陆雨萱不顾身形歪斜,手中宝剑顺势向前一递,竟是奔着周忠一当胸刺来,剑尖一横的同时,便已距周忠一前胸不到一尺距离。原来,不知何时,绕过枪尖的陆雨萱,距离周忠一已不足两步距离,而这便是短刺回旋术的唯一弱点,与对手的距离太近。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就在周忠一放弃长枪的优势,为取长枪势沉坚挺而改短枪用法之时,便将自己陷入了险地。只不过,那周忠一对自己短刺回旋术极负自信,以为凭借自己短促而突然的变化,可将陆雨萱一招伤于自己枪下,却全然没有想过,如陆雨萱应对有方,自己将如何自处。 不过,陆雨萱这一招显然也是要险中求胜,自己被枪划一道,可能便要重伤,而那周忠一如被自己一剑灌胸,则是一命呜呼,这是以伤换命之策。周忠一自然是不愿为伤了对手而将自己的性命交出,在如此情境之下,自然还是保命要紧。 说时迟那时快,周忠一立刻变招,向后退出一步之际,双手一抬头向侧一偏,以枪身架开陆雨萱的宝剑,堪堪将那夺命之剑架于头顶。随即,双手再一转,架着宝剑的同时,那钢枪枪头再次一转,划向那陆雨萱面门,这便是短刺回旋术中攻守兼备的一招,托天落电。 嘿! 当—— 眼见银光一闪,陆雨萱抽剑而退,避过那落下的一枪,随着轻喝一声,手中宝剑猛地向下一劈,将那下落的一枪劈得向下再落之后,便突然使出一招菊花佳剑。只见那宝剑顿时化作一片如针如芒的千丝万缕,自四面八方向周忠一汇聚而去,好似要将那周忠一刺成个筛子才甘休。 一见眼前突然出现一圈针芒,那周忠一来不及多作他想,再次后退一步的同时,手中长枪顺势一横,以枪身勉强格挡了几刺,随即便继续顺势倒转枪身,以枪尾继续格挡那宝剑刺击。这也是他无奈之举,刚刚的那一式托天落电,本就是向下刺击,再被陆雨萱一剑劈中,那下落之势便不是瞬间可让他抵消。因此,那一阵剑刺袭来之时,周忠一只得继续顺势旋转长枪,同时先以枪身抵挡刺击,紧接着继续将那枪尾转到前方,以枪尾抵挡那连绵不绝的针芒。 随即,便见那抵挡剑刺的枪尾突然向前猛戳,竟是直接捅向了陆雨萱前胸,且那周忠一双手一错身形一递,那枪尾好似直击花心的长棍一般,让那盛开的银菊顿时枯萎。因为面对这一戳,知道自己的剑估计无法将其架开,陆雨萱只得向后猛退,如再想躲过一边接着出招,紧接着便一定有一扫跟着,在如此情况之下,这一扫之力恐怕不是自己能承受的。因此,陆雨萱只得撤招后退,直退出长棍距离之外,才稳住了身形,持剑而立凝视起了缓缓起身的周忠一。 不过,当两人对峙之时,厅中立时发出一阵吸气之声,因为那周忠一的双臂与前襟,可说是伤痕累累,不仅衣服被划破了数道,其间更是有鲜血缓缓流出,形状可说有些狼狈不堪。 虽说周忠一的这一番施为,可说精妙之极,不仅在抡转枪身的同时,抵挡住陆雨萱的如雨点般刺来的攻击,更是在抵挡的同时,摆出了攻击之势,紧接一枪尾攻出将那陆雨萱逼退。明眼人足可看出,这一番施为可说极难,守中有攻稳而不乱,足见这周家枪法确有其厉害之处。 只是,陆雨萱的那一招可说是占尽了优势,招式绚烂夺人心魄的同时,确是将那周忠一伤在剑下。更何况此时的两人,一个气定神闲,一个略显狼狈,无论是谁皆可知,究竟是谁略胜一筹,这可是不会因周忠一精巧的防御而有所改变。 此时的两人之间,算是再添了一把火,一厅之人皆感受到周忠一越来越盛的熊熊怒火。 第五百四十四章 急转直下 龙虎镖局前厅,随着陆雨萱和周忠一的对峙,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之中,两人之间更为猛烈的碰撞,正在酝酿之中。 “两位,请暂且住手,且听我一言。” “是啊,陆姑娘,周掌门,可否看在水某薄面上,今日就此收手?” 就在此时,徐贵立刻走到两人之间,出言劝阻起来,却没想到那水润星亦是起身走到场中,向两人拱手劝了起来。而厅中之人听到水润星的话,尽皆面面相觑相视疑惑,听他的意思,好像他认识此女子一般,而那周士循则更是诧异,便看着水润星问道。 “水兄,您认识这女娃娃?” “周掌门,我与这位陆姑娘有过一面之缘,而这位陆姑娘的母亲,便是大名鼎鼎的中都妙手陆凌锋陆神医,与水某可说有些渊源。” “中都妙手陆凌锋?” 听到水润星的话,厅中之人尽皆皱眉,仔细回忆着江湖上可有他所说的中都妙手,可除了三清掌门与祈家家主露出恍然之色以外,其余之人竟没有一人想起这是什么人。看到那周士循同样露出疑惑之色,知其缘由的水润星便无奈地解释道。 “周掌门,这位陆凌锋乃是医仙黄景山老神仙的师妹,亦是一位医术高超的神医,尤其擅长针灸之法,甚至有传言,于针灸一道,比之那位医仙更胜一筹。只不过,这位陆神医平日行踪缥缈,且甚少与江湖人来往,因此在江湖上知其名者甚少,水某也是因一时机缘,才有幸得陆神医出手相救过一回。” 那水润星的话还未说完,厅中便立刻再起一阵骚动,因为这陆凌锋之名虽少有人知,可那医仙黄景山之名,可是人人皆知。这位医仙在江湖上,可是有着神仙活之盛誉之人,其医术之奇武功之高德行之美,早已成为江湖上的惊世传奇,数十年来不知有多少江湖人是经他之手而活。甚至曾有传言,当年七星岛突然消失于武林,便极有可能黄医仙出手,因为也只有如他一般的人物,才能将七星岛赶出中原。 没想到,那位中都妙手陆凌锋,居然便是黄医仙的师妹,仅只这一样,便足够让江湖上所有人敬仰,却是没想到,竟在此地得见一位黄医仙的后辈子侄。 “水兄,这位姑娘真的是那位陆神医的女儿?那陆神医真是黄医仙的师妹?” 那周士循此时的脸色极为难堪,兀自有些不信地悄悄向水润星再次发问,好似不愿相信此事一般。因为正是自己刚刚对她们母女出口不逊,如她们真是那位黄医仙的师门之人,自己可就要面对整个江湖的责难,他可也是知道,黄医仙在江湖人心目中的地位。 “哎,周掌门,刚刚您描述那对母女之时,我便感觉到应是陆神医母女,正要拦阻你却正遇到陆姑娘进来。。。周掌门,您刚刚确有些不敬之言,就是不论黄医仙这一层,陆神医也是我水家的恩人,周掌门,您刚刚所说,确有些不妥。” 听到平时与自己称兄道弟的水润星,突然称自己为周掌门,话虽依旧客气,可周士循也听出了其不悦的口气,立刻便知他所说是真的无疑。周士循顿时有些坐蜡,看到水润星皱起眉头看着自己,又看了看那边依旧怒目而视的陆雨萱,周士循定了定神,将手中钢枪交给周忠一,走上前拱手弯腰向陆雨萱道。 “陆姑娘,请恕周士循一时糊涂,不知您母女与黄医仙的渊源,竟口出恶言诋毁陆神医的名誉。。。” 就在一众人暗赞这周士循识大体知进退之时,却没想到,还没等周士循说完,那陆雨萱竟是以剑相指,狠声说道。 “姓周的,你不要妄想让我就此放过你,口出污言辱及我娘,我便与你不死不休!” 听到陆雨萱的话,一众人立刻震惊,没想到这位黄医仙的师侄女竟是如此咄咄逼人,虽说那周士循的话确有不妥,可也不至于如此喊打喊杀。更何况,那位黄医仙在江湖上受人敬仰,除了其医术武功无人能及之外,其至善的品行才是让所有人为其折服的重要原因。却没想到,黄医仙的师侄女竟没有一点黄医仙的风范,倒是让一众厅中豪杰暗暗摇头,直叹此女可有些败坏黄医仙的名声。 “还有,告诉你们,少把我们母女和那黄老头扯在一起,我们母女与他没有任何关联,也别说我娘是黄老头的师妹,我们不稀罕!” 陆雨萱紧接着的一句话,令厅中顿时大哗,所有人尽皆站了起来,纷纷大声责备起来。 “这位陆姑娘,怎可如此对黄医仙无礼!” “陆姑娘,黄医仙对我一派可是有再生之恩,你再如此出言不逊,老夫可不答应。。。” “哼,黄医仙怎会有你如此的师侄女,真是给老神仙丢人。。。” 。。。。。。 厅中的四派六门之人,尽皆齐声指责起了陆雨萱,看着情形,其中还有门派是受过黄医仙的恩惠,立刻便坐不住了。在江湖上,江湖人讲的,便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就是有杀父之仇,受了人家恩惠也不能再追究,这是行走江湖之人所奉行的金科玉律。更何况,江湖人还最为讲究师门恩惠同门之谊,如哪个敢背叛师门或做出有背师门规矩之事,责罚或赶出师门,甚至被师门处决也是无话可说。这便是江湖人最为看重之事,是所有江湖人所尊崇的不成文规矩,如有人做出有违这一规矩之事,便要叫所有江湖人所耻笑责难。 而那陆雨萱对自己师伯黄医仙竟口出不敬之语,这让厅中一众人立时不乐,那黄医仙在江湖人心中,可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岂容其同门晚辈如此不敬。可那陆雨萱面对众人的群起责难,竟是一副毫无畏惧之态,以藐视的眼神看着他们,顿时让这些江湖上的门派之尊气得吹胡子瞪眼。 看着那陆雨萱如怒海之中的一叶扁舟,独自承受着惊涛骇浪而泰然自若,就是之前有些欣赏她武功的庞海,此时亦有些皱眉,唯有徐贵心中焦急异常。因为他与这陆雨萱母女可是有着莫大因缘,不论与陆神医的往日渊源,单是陆雨萱便曾仗义相助镖局,走过一趟及其危险的镖,这让徐贵对这陆雨萱极为感念。 而今日陆雨萱突然来到镖局,与那银枪门起了冲突陷入险境,正要因其黄医仙的师侄女这层关联而化解之时,却是让她一句话给破坏殆尽,将自己陷入更大的险境之内,这如何不让徐贵为她感到焦急。 第五百四十五章 无法阻拦 “都给老子滚开!再纠缠不休,休怪老子连你们一块劈了!” 在一片嘈杂之中,再次炸起陆雨萱的高喝之声,终于是将所有人皆给得罪了。只是,此次陆雨萱的喝声响起之后,场中陷入一片短暂的错愕之中,因为没有人能想到,一个年轻女子竟敢当着如此众多的家主掌门面前,说出如此狂妄的话。 “哈哈哈哈,没想到,真的没想到,这位中都妙手陆神医的女儿,居然如此有胆色,哈哈哈哈。。。” 突然,那位青城掌门万子阳哈哈大笑起来,好似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之事,而随着他这一笑,场中顿时想起此起彼伏的笑声。场中的笑声在陆雨萱听来是如此刺耳,以至于她的脸色越来越差,手中握着的宝剑竟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哼哼,她何止是有胆色,简直是胆大包天无知狂妄,黄医仙如得知其师侄女如此,估计也要亲手教训她一番。” 周士循接过万子阳的话,一改略有尴尬的脸色,反而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好似自己便是黄医仙,而对自己师侄女如此显出不屑一般。而有几人便纷纷点头,甚至还有人发出感叹,好似为黄医仙有如此师侄女甚是可惜一般。 当—— 没想到,厅中突然传来一声金铁交鸣之声,随即便看到何志清脸色不愠地站在场中,而另一边则是陆雨萱匆匆向后退了两步的狼狈模样。其余之人再次大哗,因为就在他们眼皮底下,这陆雨萱竟是再次无声无息一剑攻向周士循,反而被华山掌门一剑架开。 “这位陆姑娘,周掌门既已赔礼,为何还如此无休无止,更是在我等面前行这偷袭之举,也太不把我们看在眼里了吧。黄医仙对我华山亦有大恩,今日便看在你是黄医仙师侄女的份上不与你计较,这便请你离开吧,可不要得寸进尺不知进退,更不要坏了黄医仙的仙誉。” 何志清的这一剑,不仅将陆雨萱震退,更是让她感到有些震惊,能在一剑之间将自己震退之人,除了自己娘亲之外,陆雨萱可还从未遇到过。这突然让她想起陆神医经常说的一句话,武功一道无穷无极,虽不可妄自菲薄,却也需切记天外有天。 而这一剑,同样让在场的其他人暗自惊讶不已,他们可也都看到那陆雨萱的剑法,与周忠一钢枪相拼,亦是有来有往甚至略胜一筹。明眼人一看便知周家钢枪势沉力猛,正是一众刀剑这等轻兵刃的克星,可那陆雨萱硬是与那钢枪较力而有一拼之力,便说明她的行剑绝不属轻飘。可这何志清竟只一剑,便将那陆雨萱连人带剑震退数步,这可就有些惊人了,甚至在场很多人自问可达不到何志清的一剑之威。 由其周家父子更是震惊,周忠一是亲自与那陆雨萱交过手,知道她的剑可也是蕴含极大的劲力的,而周士循则是对自己儿子的枪法了如指掌,便也知道何志清这一剑之威力。不仅两人,在场估计所有人皆在暗赞,武林大派之一的华山派,果然非浪得虚名,除了少林武当这泰山北斗之外,便要属峨眉华山等派了。 “你要插手此事?哼,好,那就来吧,谁敢挡我我就杀谁!” 就在一众人惊叹于华山掌门剑法威力之时,却没想到,那首当其冲的陆雨萱竟再次高声呼喝,一众人顿时认为,这女子一定是疯了。 “你。。。居然如此不知进退?” 就连何志清自己,也被陆雨萱这没完没了的架势感到无奈,原本以为自己出手,让她知道厉害,便能让她知难而退,却没想到这姑娘竟是如此蛮横。 “陆姑娘,看在你是黄医仙的。。。” “哼,废话少说,我们母女和那黄老头没关系,也不用你假惺惺的说什么,今日我非杀了那姓周的不可!你若不让开,那我便连你也一块杀!” 没想到,何志清的话还没说完,那陆雨萱立刻便再炸起,厉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让何志清感到一丝惊愕,甚至猜想这陆姓母女是否与黄医仙有仇。可还没等他多想,那陆雨萱再次提剑向前走去,正是冲着何志清斜后方的周士循,看来她的眼中确是只有周士循一个目标,谁敢阻拦便要杀谁,不论他是周忠一还是何志清。 “够了!陆姑娘。。。” 徐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虽理解这陆雨萱维护其生母名誉的决心,可却有些无法接受这陆雨萱宁可得罪在场所有人,宁死也要与周士循相斗的行为。何况那周士循刚刚明明已经道过歉,且此事虽不能说不知者不罪,确有辱及陆神医名誉之实,却也不是杀母之仇,不应也不该如此以命相搏才是。当着如此众多的江湖前辈的面,又当着周士循好友的面,更在华山掌门出面调停的情况之下,陆雨萱想要杀了周士循,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江湖人厮杀可也有大义小情之分,只因一句话便要取人性命,这本身便有借故逞凶之嫌,在对方表示歉意更有前辈出面调停之下,还要纠缠不休,这就有些不讲情面不讲道理之意了。如此一来,陆雨萱不但会受到在场江湖人的唾弃,更有甚者,还会被人群起而攻之,可说绝无善果可吃。还好她是医仙的师侄女,这些人顾念医仙之德而不会出手对付她,但如她再如此继续纠缠下去,情况随时会产生变化,更何况她自己亲口断了黄医仙这层关联。 唰—— 只是,还没等徐贵说完,令所有人大出意料之外的,那陆雨萱竟是一剑撩向徐贵,还真是谁挡杀谁。幸亏徐贵反应敏捷,一见剑光突起,便立刻向后退开一步,终是没有伤在陆雨萱剑下,却也有一片衣角翻滚落地,竟是徐贵的衣襟下摆缺了一角。这徐贵如不是躲得快,显然是要被她一剑划开肚腹,这陆雨萱出手竟是如此狠辣,就是徐贵也是大出意料之外。 刚刚还有人说,这陆姓母女与这徐贵和龙虎镖局关系不浅,却没想到这陆雨萱竟是如此对待徐贵,所有人顿时又对周士循所说产生了疑问。可同时,所有人也知道,今日之事只怕是无法善了,这疯女人看来是铁了心要与周士循一战了。只是,很多人却是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出手帮那周士循,毕竟黄医仙可是这女人的师伯,就算她一再表现出不屑,但谁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缘由,万一伤了她,反而让黄医仙不高兴,可就有些不好了。 “哼,大胆狂徒,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看枪!” 周忠一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便挺枪上前,再次与陆羽萱战在了一起,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其他人便默默退了开去,静静看着场中两人斗了起来。 第五百四十六章 优劣之间 乒乓—— 哗啦—— 龙虎镖局前厅之内,金铁交鸣如织,桌毁椅烂连连,剑光与枪影交相辉映之间,两条人影腾挪纵横往来。 此番两人动手,一众厅中之人尽皆站到了两边墙下,顿时让原本有些狭窄的前厅,显得空旷了一些,倒是可以让两人尽情战在一起。而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之间形成的场面,对陆雨萱毫无影响,却明显让使长枪的周忠一找到了优势。 原本,那陆雨萱在长枪施展不开之际,稳住阵脚之后,便以迷惑敌方的剑招,终于引得那周忠一露出一个不是破绽的破绽。将使剑的陆雨萱放入了近前,被她一阵疾风骤雨一般的刺击,弄得受了些轻伤不说,还被她刺破多处衣衫而显得狼狈之极,正所谓受伤事小丢人事大也。 而再次交手之间,那周忠一明显有些受到之前失了脸面的影响,虽有了适合长枪发挥的环境,却有些心态失衡,依旧如前次一般处处被动。 在这适合长枪发挥威力的环境之中,那周忠一手中的长枪终于可以尽情施展,只见场中枪影爆散,时而如毒龙出洞刺挑成线,时而如银蟒飞舞轮转如圆,倒是将那陆雨萱逼得完全无法近身。只不过,银枪过处,虽看着是银枪追着陆雨萱攻击,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陆雨萱有意引导所致。 那陆雨萱依旧是极为缓慢的一剑一划,抵挡着那或刺或挑的银枪,虽未能再出那绚烂的招式攻击周忠一,却是将银枪每一次的攻击尽皆接下。随即便以轻盈的身法躲闪腾挪之间,却恰恰又落在银枪攻击极为舒服之地,那银枪便果然追着攻来。 厅中之人开始还没看明白,可过了几招之后,便发现了其中的蹊跷,很多人看出这是陆雨萱故意在卖出破绽,引诱周忠一随着她的意思去攻击。就是那周士循也看出来,自己那年近四旬的儿子,正在被一个小了他一轮的女子引导攻势,心中有气之余,虽有心提醒,却是在一众人面前不好直接开口。了解自己儿子脾气的周士循知道,自己这儿子平日里便有些心高气傲,刚刚却被一个女子搞得大失颜面,此时必定是心不平气不和,心境便已落了下风。更兼刚刚厅中显得狭窄,令他施展之间极为憋屈,如今一有可施展的环境,那还不尽情施展,就连他平时告诫不可多用之崩砸招式,亦施展不断,厅中的桌椅被他毁掉不少,却连那女人的一片衣角都未曾碰到。最可气的是,将近十招了还不见他有所警觉,肯定还以为那女人是被自己威武的银枪逼得只顾逃窜,却不想想为何那女子逃得是如此从容。 是的,此时的陆雨萱可说是从容之极,自她与周忠一再次交上手,便立刻按下了之前满腔的怒意,随即便收束心神应对起了那杆长枪。回想起之前的交手,陆雨萱知道面对这长枪不可力敌,一定要想办法再次引对方露出破绽才好。心念电转之间,陆雨萱便定下应敌之策,先以荷花剑稳住阵脚,便开始仔细盯着周忠一的枪势,一边应对一边观察起来。 只接下三枪,陆雨萱便发觉,此次交手之间,那杆长枪虽多了些威猛,却是少了分沉稳,便在第四枪之时故意露出了一个破绽,果然发现那长枪立刻追着那破绽攻来。心中一定之间,陆雨萱便在接下长枪之际,连连跳入长枪攻击极为顺手的位置,那长枪便顺着她的意图紧随而至。如此近十招过后,结合之前交手的经验,陆雨萱便大致摸清了周忠一长枪运使的路数,心中定下一计,便在下一枪刺来之时施行。 只见那长枪银光一闪,快如闪电一般当胸刺来,陆雨萱吸气运剑格挡的同时,身形向旁一错,躲过那直挺挺刺过的一枪,便要向前蹿出。这一招在之前对敌之时,曾被陆雨萱多次使用,周忠一心中一阵耻笑之间,便如前法收枪一划的同时,却暗加了一个变化,双腿一坐双臂奋力枪身抵腰,在枪尖回划的同时,加了一个横扫之力。 上一次,陆雨萱便是如此躲过枪尖接近的周忠一,他虽也有回击,却被她以一个奇怪的姿态使出以伤换命的一剑。可这一次,周忠一这再加一份力的横扫,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她机会再出剑,势必将她拦腰扫飞出去,别说出剑,能保住一条小命就不错了。更何况,此时周忠一手中的长枪甚为突前,即是说那陆雨萱离周忠一甚远,单凭她手中之剑,就算能出剑也沾不到周忠一的身前。 周忠一此时颇为得意,或者说甚是有些解恨之感,感觉终于可以报那受辱之仇,却未曾想想,难道那陆雨萱就不知此次境况与当时就有所不同,且亦未曾注意到,此次陆雨萱竟是没有再如上次一般以剑抵枪。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陆雨萱再向旁轻跨一步,随即便见她纵身而起,好似是要从上方掠过长枪一般。而那周忠一虽有些惊讶,却也本能地将那长枪前端一抬,追着陆雨萱便挑了过去,却发现自己手中的长枪一沉,只见一道剑光瞬间便当面刺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周忠一手中的长枪可说尽在陆雨萱身下,而可做攻击的枪尖及枪身前端皆在陆雨萱身后,而唯一可做补充攻击的枪尾,则是因自己尽情长枪长处,而被握在自己手中。以手中短短一段枪尾,要抵御那如闪电一般刺来的长枪,周忠一顿时便没了底气,更何况之前那快如闪电凌厉非凡的连番刺击,可还让他略有恐惧呢。 不过,为了保命,周忠一却也无奈地用手中枪尾迎了上去,却惊讶地发现,枪尾居然一顿,便立刻知道这是前端枪尖抵在了地面所导致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一时慌乱之间,竟是忘了前突出去的长枪长度,此时自己要以枪尾御敌,便一定要注意双手抬起长枪的姿态,不然极易如此时一般,枪尾抬得太高而让枪尖碰到地面,从而影响枪尾的灵活运用。 周忠一没想到,周家极为自傲的长枪,此时竟成为自己御敌的牵绊,看着那疾闪而来的寒光,周忠一的头皮顿时发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命休矣。 第五百四十七章 子伤父出 厅中之人虽早已看出,这周忠一掉入陆雨萱所设计的步调之中,早晚会败下阵来,可谁也没有想到,这周忠一会如此快速的陷入死地。 只见那陆雨萱轻轻一跃,单脚一踏那紧追而至的枪身,竟是借着一蹬之力,宝剑向前一指,便犹如御剑飞行一般直冲周忠一而去,正是那一剑夺命的桂花仙剑。这一剑是陆雨萱脚踏枪身而使,若不是周忠一运枪势沉坚挺,说不定她就是想使出这一招也是使不出。桂花仙剑能使得快如闪电一剑夺命,正是需要强大的内力及脚下之根,如若想凌空使出这一剑,那非要有极其深厚的内力支撑才可,以陆雨萱此时的内功修为,还远远达不到。 正因如此,在踩踏枪身而使出的这一剑,虽说也是快,但远远达不到平地上使出的速度的一半,速度上倒是显得不甚惊艳。不过,陆雨萱这御剑飞行一般的身形招式,倒是让一众围观之人暗赞不已,而以两人此时仅两步之距,如那周忠一反应不及,便唯有命丧剑下之局。 而这周忠一果然没丢周家的脸,在如此距离之下,在快速的一剑直刺面门之时,立刻便做出了反应,双手一抬枪尾,这便要进行抵挡。可让众人大感意外的是,周忠一没能如众人所期待的一般,做出如上次一般枪身枪尾接连抵挡剑招的精妙防御,反倒是那枪尾一抬之后便是一顿,好似被无形之手拦住一般迟滞异常。 眼看着那疾速的一剑刺到周忠一面前两寸,众人却发现那周忠一好似初学乍练的新手一般,只顾慌张地后退并将头向后躲去,手上却是抓着长枪而没有动作。有人可能还在暗想,这周忠一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可几位掌门却看出,这周忠一应是被惊吓得失了方寸,只有本能地躲避反应了。可想凭借着本能反应去躲避一把被剑术高手运使的长剑,那可就有些痴人说梦了,如这陆雨萱不手下留情,那这周忠一便只有死于剑下的唯一结局。 “休伤我儿!” 就在陆雨萱的宝剑又离周忠一近了一寸,周忠一的脸上变得一片死灰之时,一声暴喝突然响起,便见一道银光自周忠一身旁闪过,直击那要命的宝剑。 当—— “啊——” 随着一声脆响,就见陆雨萱身形一偏,随即凌空旋身的同时,一脚重重踏下,借着这一踏之力调整身形,便稳稳落在了地面。可她这一脚下踏,正踩在周忠一的长枪枪身之上,而那早已惊魂出窍的周忠一,竟一时握持不住那枪身,使得枪尾一落正砸在他的胸口,即刻便听他发出一声惨叫,显然是受伤不轻。 而那挡开陆雨萱宝剑的银光,正是出自周士循之手,早已开始担心自己儿子的他,眼见周忠一有危,立刻一枪刺出,那枪尖正好刺在剑身一侧,终将那宝剑磕开。之所以刺剑身而不是刺陆雨萱的身子,是他爱子心切之故,怕就算刺中陆雨萱,她也会拼着性命伤到周忠一,毕竟她的宝剑剑尖,离着周忠一鼻尖可不剩一寸了,再递出两寸或干脆掷出宝剑,那周忠一也同样是一命呜呼。 可他没想到,这陆雨萱竟是如此贼心不死,就算失去身形,亦要利用周忠一自己的长枪伤到他,这让他顿时怒火中烧,来不及查看周忠一的伤势,便大喊一声,挺枪攻向了陆雨萱。而那陆雨萱看到是周士循破坏了自己必杀的一招,进而又冲向了自己,一副要拼命的姿态,便同样大喊一声,迎向了那周士循。 “臭丫头,我要杀了你!” “来得好!” 叮当——乒乓—— 厅中顿时响起一阵疾风骤雨一般的金铁交鸣之声,让一众围观之人顿时为之一振,纷纷心想这周士循果然非同一般。只见厅中尽是那银枪枪影,只一息之间,那周士循便不知刺出了多少枪,且每一枪皆刺向不同方位,瞬间便在陆雨萱身前刺出了一大片枪影,几乎要将陆雨萱吞没。 而这一众人赞叹过周士循的枪术精湛过后,便发现那大片枪影之中,却始终透出一丝一片的剑影,发现那陆雨萱竟是将那一大片攻击皆挡了下来。这陆雨萱还真是让一众人越看越是惊奇,不仅战意鼎盛依旧不说,那精妙的剑招更是层出不穷,如她的武功那位陆神医所授,那这位陆神医可真就不愧是黄医仙的师妹了。 此时陆雨萱用以抵挡周士循疾风骤雨攻击的一招,正是百花剑法中,最精于防守的一招,丁香殊剑。 这丁香殊剑乃是百花剑法之中,唯一全守的招式,每一剑皆如含羞带臊的小姑娘一般,身姿轻摆含羞,剑势短圆紧凑,密不透风之间未让长枪突入半分。不论那长枪如何改变刺入的角度,皆被那宝剑于一圈半圆之间化解,或是以剑带偏,或是抵剑而避,纵使那长枪如林,以无法贴近身边三寸。 这一攻一守之间,让一众人看得赏心悦目不已,攻的如疾风穿林,守的又密不透风,打眼一看,好似那片枪影专避人影而过一般,甚是令人叹为观止。 但谁都知道,此时的这番情景,终不会持续太久,因为这需要双方付出极大的消耗,不管哪一方,皆不会让这情景继续下去。 “好!不愧是黄医仙的师门后辈!再接我一枪!” 果然,那周士循高声赞叹一句,便见那大片枪影突然一敛,收束为一小丛再次向陆雨萱攻出,顿时让一众围观之人忍不住爆发出一阵赞叹。因为此时的那杆精钢所制的长枪,竟是在周士循抖动摇晃双臂之下,枪身弯曲跳动不定,枪尖更是被抖动画圆,好似一只张着一尺巨口的银蛇,直冲向陆雨萱。 这周家钢枪可是儿臂粗细极为坚硬之物,别说能在挥动之时让其弯曲,就是站上一人也是不会让它有丝毫折弯。可经周士循之手使出的这杆钢枪,竟如戏班花枪一般弯曲舞动,这如何不让一众人震惊,就是那四大派掌门看到了,也是为周士循这一手舞枪之术折服。 更何况,那陆雨萱以剑格枪,虽说之前拼了个势均力敌,可那枪也仅只是枪而已,此时可是截然不同。被如此舞出的长枪,别说以剑去格挡,就是拿着一根铁棍去挡,那势必也会被轻易震开,虎口崩血兵刃震飞亦是极为正常之事。 陆雨萱的剑法守势如何精妙,面对这蛮横冲撞的钢枪,可就有些不够看了,那陆雨萱第一次露出了沉重之色。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不敌而拼命 周家枪法势沉坚挺,这陆雨萱在与周忠一交手之时已深有体会,刚刚那一番格挡抵御,虽仗着枪快势轻,及丁香剑沉稳绵密的剑招挡住,可也让陆雨萱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以她此时的功力,使出丁香剑抵御他人的攻击,她可也能做到不让任何攻击近身一尺,且尚有余力做出反击,毕竟那丁香剑虽为一招守式,可也藏着两手守中带攻的变化。可刚刚一番防守之间,竟被这周士循长枪逼得防御圈缩至两寸,这还是她使出了八成内力才达到的效果。如此一来,别说防守之余的反击,没让长枪突破她的防御圈已经是极限,更让她此时感到一阵内力不济,刚刚的消耗对于陆雨萱来说,可是极为巨大的。 而如今,这周士循竟是使出如此一招,一见那画着圆捅过来的长枪,陆雨萱便感到后脊梁一阵发凉,知道这一枪自己无论如何是无法抵挡的。以剑这样的轻短兵刃,对长枪这样的长兵刃,本就有些不讨好,更何况这周家长枪乃是极为沉重又比寻常长枪长出不少的精钢长枪,剑的劣势可说已达极致。如今这杆沉重硕长的钢枪,竟然又被舞出抡转之势,这让那钢枪的沉势增加了不知几分,比之那抡圆了砸下来的铁锤,可也差不了多少,想以自己手中的宝剑抵挡,可就真有些螳臂当车。 躲,目前只有躲避这一条路可走,谅他长枪威力再猛,打不到人也是白搭。 想定之后,陆雨萱便立刻向后一退,便将那夹着威猛之势而来的一枪轻松避过,那兀自画圆颤动的枪尖,离那陆雨萱尚有一步之遥。她知道,如自己向左右两边去躲,那长枪便立时向左右横扫而至,而那横扫之势必定比那周忠一更要强上几分,自己连那周忠一的横扫都低挡不住,更别说这周士循的一扫。此时,唯有向后或向斜后躲避,如此才能离开那长枪攻击范围,既如此,选择最为快捷的向后退,便成为了陆雨萱的选择。 可看到陆雨萱向后,一众围观之人顿时暗暗摇头,心中暗叹,这姑娘还是太年轻啊。 果然,还未等一众人感叹完,便见那长枪枪尖猛然暴长,竟是直冲着陆雨萱撞来,顿时让陆雨萱大惊,匆忙再退。可那长枪好似不甘心一般,颤动不止紧追不舍,让那陆雨萱惊讶万分之间,本能地继续向后退去。只是又退了两步,陆雨萱却发现,自己真是失算了,因为她发现,自己两侧余光之中,已经能看到左右围观之人,即是说,自己再退,便要撞到身后墙上。 瞬间,趁着那长枪尚有半步距离之时,陆雨萱匆忙向后一跳,双脚连踏身后墙壁,借力向旁一跃,便跃过几位在场之人,竟是直接跃出了前厅。等她即刻起身之时却发现,那周士循长枪立于身侧,正在厅中傲然看着自己,见她看过来,却是轻蔑地哼了一声之后,便转身向捂着胸口坐在另一边墙根下的周忠一走去。而站在厅中的一众人,此时看向陆雨萱的眼神之中,虽不说有多轻蔑,却也是满含讥讽之色,这让陆雨萱顿时感到一阵极度的怒意。 之前大言炎炎纠缠不休,如今两招之间便仓皇逃窜,这不仅让陆雨萱感到大失尊严,更是让她感到一直以来极为自傲的百花剑法,竟是在自己手中蒙羞。这让陆雨萱怒意滔天,这套百花剑法乃是她相依为命且极为敬爱的母亲所创,如今竟然让那口出恶言秽语辱及母亲之人,在招式上再次羞辱,可如何让陆雨萱承受。 “我要杀了你!” 陆雨萱怒吼一声,便再次提剑冲入厅中,脚下重重一踏,一招桂花仙剑使出,急如流星一般连人带剑冲向周士循。 “无耻!竟背后偷袭!” “周掌门小心!” 此时的周士循,正在查看周忠一的伤势,可说是正背对着厅门方向,而陆雨萱这一出手,则形成江湖人极为不耻的背后偷袭之势,顿时让一众厅内人呵斥起来。在前厅左侧之人纷纷出言提醒,而在右侧离着周士循较近之人,则纷纷拔出随身兵刃,准备替周士循挡下这一击。 瞬间,数把刀剑齐出,有的劈向陆雨萱的宝剑,有的则是直接攻向陆雨萱本人,想逼她回剑自救而不能伤人。出手的几人之中,华山掌门的一剑最先劈到,却突然发现,眼看着要被劈中的那宝剑,竟是被收回,随即身边便响起一阵叮当乱想。定睛一看,那陆雨萱使出与刚刚抵御周士循长枪相似的一招,绵密的剑光在她身体四周乍起,瞬间便将所有攻向她的兵刃荡开。而那陆雨萱竟是丝毫不见停步,兵刃虽在身遭挥舞,脚下却是依旧向前,好似要直接如此冲过人群一般。 看着这状如疯虎一般的陆雨萱,很多人都看出,这姑娘好似失去了理智,就连何志清亦是微微一愣,便即再次出手,准备再次将其拦下。只不过,这一次那何志清却没有轻易出剑,而是先一步跨到陆雨萱前进方向之前,随后便一剑递出,准备在不伤及任何一方的情况下,将这状如疯魔的陆雨萱拦下。毕竟,何志清还是顾念着黄医仙的关系,只是准备将陆雨萱击退,并同时不让其伤到周士循。 此时的陆雨萱确是有些失去理智,心中只有将那周士循一剑劈死的想法,却保持着一丝理智,便是在达到这一目的之前,任何人都休想阻拦自己。因此,冲入厅中之时,便以最为快速的桂花仙剑,准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达到目的,却未想到此间之人各个身手不凡,竟是直接出手阻拦自己。不想在杀了周士循之前身死的陆雨萱,不得不避开那令她有些不敌的何志清的剑,回手格挡身遭其它攻击,却也一边向前继续前进,可谓不达目的不罢休之意。只不过,那讨厌的何志清再次递来一剑,轻飘飘颤动的剑身,却让陆雨萱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压力。还好其余之人见何志清再次出手,便立刻退开一旁,倒是让陆雨萱可集中精神应对那何志清飘忽的一剑。 只是,一声叮当声起之后,令所有人都诧异的事情发生了,因为陆雨萱和何志清之间,出现了第三个人,顿时将两人的攻势都拦了下来。 第五百四十九章 图穷匕现 此时愿意出手阻拦两人拼斗的,也只有徐贵,就在何志清一剑递出,陆雨萱以丁香剑相接防御的一刹那,徐贵一步上前,一掌将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宝剑击开,一手便抓住了陆雨萱持剑的右手。 徐贵如此作为,是因为他肯定,以华山掌门的做派,绝不会在陆雨萱受制之时再行出手,而盛怒之下几近拼命的陆雨萱,则是未必。因此,徐贵只得击开两人的兵刃,并制住陆雨萱,以免她再与何志清交手而落败,届时以陆雨萱的性子,可就要与何志清纠缠不休,那将使她陷入更大的挫败之中。 “徐贵!你放手” “陆姑娘,请听我。。。” 陆雨萱见徐贵抓住自己手腕,立刻便挣了一下,却发现居然是纹丝不动挣脱不得,立刻便瞪向徐贵大声呵斥。徐贵既然决心打断这场拼斗,手上自然是使出了全力,在尽量不伤到陆雨萱手腕的前提下,运劲死死固定住她的手腕,便要开口相劝。只不过,还没等他一句话说完,徐贵的余光之中却突然出现一道银光,大惊之余,徐贵伸出另一手便抓在那银光之上,随即向后望去,便看到那银光的主人,竟是坐到于地的周忠一。 原来,那周忠一虽受了不轻的伤,嘴角流血而坐倒在地,可当他见到陆雨萱被制,即刻恶向胆边生,抓起落在地上的钢枪,便向陆雨萱刺去。如他这般暗施偷袭,自然也是要被人唾弃之举,可他如今也顾不得许多,被陆雨萱伤到早已让他又羞又恼,如今看到有此良机,毫不犹豫便一枪刺出。 而在其他人看来,这陆雨萱几次三番无理取闹,又兼数次偷袭在先,如今那周忠一偷袭,却是让一众江湖人无视,甚至有人暗赞叫好。只不过,陆雨萱身边便站着徐贵,有他在,自然不会让任何人伤了陆雨萱,这便顺手将那长枪也握在手中。 “啊——” 可突然,那周忠一惨叫出声,捂着一边眼睛便开始满地打滚,顿时让起身怒目相向的周士循大惊,立刻蹲下身查看,竟发现在周忠一左眼之上,插入了一根银针,这只眼算是保不住了。虽不知这银针从何而来,可满厅之中,能对周忠一下此毒手的,除了陆雨萱还会有谁,这顿时让周士循怒不可遏,大叫一声便蹿了起来。 “臭丫头,我要你的命!” 随着周士循一声咆哮,那颤动的银蛇再现,不管不顾地便向陆雨萱捅去,在如此距离之下,以长枪的长度而言,可说是一挺便至,眼看着便要将陆雨萱身子撕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一道银光乍起,当的一声巨响过后,便发现那徐贵握着周忠一的钢枪,站在了陆雨萱身前。 那徐贵虽不知发生何事,可也不能看着陆雨萱就此命丧枪下,便直接将手中的长枪猛地一立,以枪身直接磕在了那颤动而来的周士循长枪之上。徐贵的这一拦,便是以两杆钢枪硬碰硬,可不是陆雨萱手中长剑所能相比,一磕之下便将周士循的钢枪砸开。 不过,眼尖之人立刻发现,一丝红色顺着徐贵手中的枪身流下,而枪尾所抵之处的青砖,竟也龟裂粉碎。周士循这一枪的威力可见一斑,不仅将徐贵虎口震烈鲜血崩流,更是将他手中长枪枪尾接触的地面震碎。 而徐贵自己清楚,仓促之间,自己只得硬抗这一枪,且为了不让身旁之人被荡开的枪身砸中,便将那枪尾死死抵在地面,不令其弹开而伤及无辜。只是,如此一来,周士循那颤动不止破坏力惊人的一枪,便只能是徐贵独自承受,立刻便崩开他的虎口,瞬间血流如注。而他的手掌骨此时如何,徐贵已无法判断,因为此时他握着钢枪的左手,已完全失去了知觉。这也是无奈之举,如与周士循正常交手,自己还有其它方法化解这一枪,可刚刚那匆忙之间,徐贵也只得做到如此了。 “滚开!” 这也仅仅是一瞬之事,那周士循见自己的钢枪被磕开,微微一愣之后,便大喝一声再次挺枪便刺,满眼赤红显然是杀红了眼。而此时的徐贵,右手依旧抓着陆雨萱不放,左手无力之间却是扔下手中沉重的钢枪,随即便拉着陆雨萱急忙向后退却,口中同时大声说道。 “周掌门且慢动手,请听徐贵一言!” “这臭丫头刺瞎我儿眼睛,还有什么好说的,纳命来!” 那周士循急怒之下,根本不听徐贵说什么,挺枪继续向前,一副要将徐贵和陆雨萱一并刺穿的架势。 当—— 随着一声脆响,一道人影闪入徐贵和周士循之间,竟是那庞海运刀挡开一枪,站在了场中,庞家人也终于出手了。而那周士循看到庞海突然站入场中,微微一愣之后,偏头看向一边的庞云,见到庞云眯眼站在一旁丝毫没有阻拦自己儿子的意思,便将长枪一顿,看着庞云及徐贵三人,怒声喝道。 “庞云!你是决心要袒护徐贵?你可要知道,徐贵护着的,可是窝藏毒鬼薛怀文的那对母女!就算她们是黄医仙的同门,可刚刚这丫头对黄医仙出言不逊恶语相向,一定便是黄医仙师门所不耻之徒。且刚刚这丫头纠缠不休,更偷袭我儿暗伤他眼,足见是个江湖败类,如此之人你却还要护着?可是欺我周家无人?周家儿郎何在!” “在!” 随着周士循话音一落,厅外顿时响起一声齐喝,便见厅外之人向两旁一分,露出了八位整齐的手持长枪之人,此时正各个怒目瞪向厅内。这八人,加上在厅内照顾周忠一的两人,此次周士循来盱眙,便是将其门内十位枪法最高的弟子一并带来,可说做好了一战的准备。 “周掌门,请听徐贵一言。。。” “哼,徐贵,还说什么说,所有人都看出来,他就是领着这群人来找你麻烦的,放开我,我可不像你,只会动动嘴皮子,谁欺到我头上,我便要他的命。” 徐贵还想再对周士循说什么,却被那陆雨萱一句话打断,直接说出了周士循的最终目的,反倒是让一众在场之人感到尴尬不已,纷纷皱起了眉头瞪向陆雨萱。 第五百五十章 陷入混乱 “混账,胡说什么,我们此来何曾有针对徐掌门之意,乃是为了去除中原武林两大害,这才齐聚盱眙商讨对策。” “正是,再说,那欧阳龙难道不是徐掌门的弟子吗?他不是那七星岛欧阳宇的亲孙?这可是当日欧阳宇亲口承认之事,江湖上早已是传遍,我们找他难道不对?” “还有那毒鬼薛怀文,他不也是与那欧阳龙一路的吗?这可是河南数家才俊有目共睹,找薛怀文便问欧阳龙,这可也是有根有据之事。” “倒是你,你们母女二人窝藏那毒鬼,说你们母女与他私通,有何不可?如今你眼见事情败露,便恼羞成怒扬言要杀周掌门,岂不有些做贼心虚之意?” “还有你,徐贵,回护那欧阳龙尚且看在是你弟子,情有可原,如能不再隐瞒而交待其去向,相信武林同道亦不会为难于你。可如今,你竟协助此女伤了周家少掌门,是何居心?难道说,你也与那对母女有联,同样在回护着那毒鬼?” “庞大侠,如此情形,您还要参合进来吗?” 没想到,一众围观之人,立时群起而攻之,除了四位大派掌门自恃身份而为曾有言,那方逸之在一旁干着急之外,其余之人纷纷声讨起了镖局有关的所有人。 此次群雄汇聚盱眙,正是这周士循所召集的,自然还是如之前陈复升所言,是要找到薛怀文替武林除掉这一公敌。而七星岛之事,却是在华山等四大派参与进来之后,被周士循立刻利用起来,打着为江湖除掉七星岛这最大的隐患的名义,信誓旦旦来到的龙虎镖局。 但直至此时,很多有心人皆有体会,这周士循时不时将那欧阳龙与徐贵牵扯上,开口闭口便将龙虎镖局与七星岛相关联,便渐渐有人意识到,这周士循好似果有些故意与龙虎镖局为难之意。可如果单单是如此,这些人,特别是那几个世家的家主,便不会对此事参与过深,看着同为江湖世家的面上,站台助威之事尚可,如要真让他们与别人生死相拼,可是有些难。他们来此,可是有着他们各自的目的,如非如此,他们可不会为了周士循,去冒险得罪江湖上凶名最盛的薛怀文和七星岛。 而如今让他们大动肝火甚至不惜群起斥责的,正是因为陆雨萱说的那最后一句话,因为这句话说破了他们那一点私心。且他们忽然发现,至今为止,今日之事还未曾说得透彻,只听那周士循在那里竟扯些大道理,绕来绕去云山雾罩,让不知内情之人听去,说不定还真以为他们这些人是真的被周士循骗来的呢。 如此一来,这些人顿时便将藏在心中不便明说之言直接说出,尽力显得他们是为武林公道而来,且师出有名。是的,正是这四个字,师出有名,这才是这些人此刻突然情绪激动的原因,因为在他们看来,那周士循废话过多,中间又有那女子大闹,差点让今日自己等人的正义之名淹没。 看着这些家主纷纷斥责陆雨萱,顺带着将徐贵和庞家也一同牵连进来,那方逸之虽有心居中斡旋,却无奈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在这厅中,竟是无法传出一步远。就是那曾言受到过陆神医恩惠的水润星,虽没有冲着陆雨萱呵斥,却句句指向庞家,大有庞家是欺世盗名之意。 场面瞬间便陷入混乱,不仅厅中之人齐声呵斥,就是厅外各家弟子,亦指着厅内之人喝骂起来。就连原本默不作声的四派之人,也同样陷入了混乱,与那祈家交好的三清派门人,有不少加入了声讨之列,除了华山等三派之外,镖局之内顿时陷入喧闹之中。华山等三派掌门本就交好,看到如今局面便相视一眼,就见何志清微微摇了摇头,那意思很明显,是建议三派静观其变。 这样被众多门派之人指责的场面,徐贵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心中有些发慌之余,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却是更加紧紧地抓住了陆雨萱的手,生怕她再次冲动,面对如此众多的人,以陆雨萱的武功,怕不是要被瞬间撕碎。而那陆雨萱也果然是兀自挣动不已,虽说之前曾狠辣出剑差点伤了徐贵,可此次却是没有再出重手,好似也知道徐贵是为了救她。 “哈哈哈哈哈。。。” 突然,厅中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瞬间将嘈杂的厅内厅外震慑,顿时让所有人将目光汇聚于发出笑声之人,庞云。庞云的这一笑,真可谓震耳发聩直震人心,没有深厚的内力可是无法达到震慑全场之效果,便突然意识到,这庞云大侠之名果然是名不虚传。 当场中变得鸦雀无声之后,那庞云缓缓走前两步,逼视着周士循宏声说道。 “周士循周掌门,你说你此次召集武林同道齐聚盱眙,乃是为了找出七星岛所在及薛怀文的下落,为武林除害?” 看到庞云逼视的目光,周士循没来由地心中惊慌,却也仍旧强自镇定,大声说道。 “自然是如此,这欧阳龙乃是七星岛欧阳宇的亲孙,更曾被人看到与那毒鬼薛怀文一路,甚至帮着毒鬼残害我河南武林俊杰,我们来此找他,自然是为了替武林除去这两大祸患。” “果真如此?可我怎么听说,上次你来镖局胡闹,是以武威镖局陈家大小子为首啊?更何况,此次再来镖局,以你小小银枪门,如何能请来如此多名门大派之人?若是武威镖局的陈广庭出面召集,我倒是相信他有这份颜面,至于你。。。哼哼,你敢说,这背后不是陈广庭为你出谋划策甚至发出请帖?” 庞云的话一落,首先便让四大派掌门皱眉,他们可都是老江湖,可不愿被人利用,参与到别人的阴谋之中。而听外一众各门弟子更是起了骚动,他们虽说是各门精英弟子,可对此次前来的目的知之不深,还以为是在共襄除害盛举,如是被周家利用,那可就有些冤枉了。 “哼哼,庞大侠,您这话可就有些牵强附会了,武威镖局陈少掌门和老掌门,为武林除害一事出力有何不妥,难道是他们多有出力,便能改变欧阳龙是七星岛人,与那毒鬼有关的事实吗?” 周士循镇定的话,瞬间便让有所疑惑之人顿时清醒,纷纷赞同周士循之语,无论此事是否有武威镖局参与,这也无法改变那欧阳龙之事。就是那四派掌门,也对周士循的话各自点头,对于欧阳龙之事,他们可也不觉得会因什么人参与而有所改变。 第五百五十一章 武威之忌 “庞叔,您说是老掌门。。。这不可能,老掌门怎么会。。。老掌门待徐贵有天高地厚之恩,收留徐贵在镖局,更是委以大镖头的重任,对我可是有知遇之恩的人。庞叔,请您勿要听信江湖传闻而。。。无论如何,庞叔您的话有些过了,请恕贵无法认同。” 没想到,就连一向尊敬庞云的徐贵,听到他的话亦表现出了不悦,所有人尽皆看出,这徐贵宁可得罪站在自己这边的庞云,也不容他中伤武威镖局。可所有人却也发现,那庞云竟没有对徐贵的不知好歹表现出怒意,反而是看着他点了点头,含笑继续说道。 “呵呵,我就知道贤侄乃是忠义仁厚之人,就是我这老头子说武威镖局的坏话,你也会直言反驳,很好,这也正是我欣赏你的所在,可也正是我在此时,不得不提醒你的地方。那陈广庭,还在你成为武威镖局镖头之前,便与我有过数面之缘,而对他我可说是比你这与他相触多年之人还要了解。你也不必急着分辨,且听我与你说来。” 见到徐贵欲再次打断庞云的话,却被他抬手示意继续听他说下去,便见徐贵有些不悦地看向一边,倒也没有阻拦庞云继续说。在场其他人亦是有些不信,这庞云自己也承认,与武威镖局老掌门只有数面之缘,可居然说比徐贵这身在镖局十余年之人还要了解他,岂不是强词夺理吗。 “贤侄啊,你可知道,那陈广庭对自己人和外人,是有截然相反的两面之事?” 庞云的第一句话,居然便是问向徐贵,而他这句话让人听着,却没发觉有何不妥,任何人对自己人和外人,当然是有所不同,这还用问吗。果然,那徐贵听了庞云的问话,便显得疑惑不解,明显认为他这问的便有些多余,可不到一息之后,却见那徐贵微微皱起了眉头,倒是让一众在场之人有些疑惑。 “呵呵,想必,你在镖局十几年,对于这一方面,可说是比我还更有体会,只要那陈广庭认为是外人之人,便会表现出极端的冷漠与算计,可是如此?” 听到这里,徐贵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反而是低头皱眉沉思起来,而一众在场之人却也没发现,这话有何不对。 “这位陈广庭陈掌门,为了他们陈家的武威镖局,可说是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对于此点,我庞某也是深为敬佩,毕竟,要维持占据中原四省的镖局,是一件不易之事。只是,他有些做法却是让庞某极为不认同,诚然他是为了他陈家的镖局,可那手段却是有些下作甚至是狠毒。当年你还为曾进入镖局之时,他曾为了巴结一位官员,便暗中用计陷害一位那官员不喜的清官,甚至当那清官被罢免之时,被那贪婪狠毒的官员暗示之下,杀了那位清官。而当那位他之前巴结的官员失势之时,又为了投新任官员所好,献计献策落井下石,使得原来那官员被判重罪。而据我所知,此等之事,那陈广庭在中原四省可没少干,且能干得不留丝毫痕迹,甚至让他人毫无所闻,可说其手段实在是高明。” 听到这里,厅内之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显然是第一次听说武威镖局还有过这样的过往,而那周士循则是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大声呵斥起庞云。 “庞云,休要在这里捕风捉影中伤于人,你所说之事可有任何真凭实据?” “哼哼,都说陈广庭手段高明,自然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证据,你说我捕风捉影,我也无话可说,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是清楚。早年我曾受人之托,暗中调查过其中曲直,虽无真凭实据,可所有蛛丝马迹,均指向他陈广庭。因此当年贤侄你告诉我,将要投身武威镖局之时,我亦曾蜿蜒告诫你,这武威镖局不是你想象之所,亦会限制你的才华。可你当年好似极为感激那陈广庭,执意屈身镖局,我亦不好直言阻拦,后来也听说你在那镖局干得不错,走镖之时也算守规矩讲道义,便也没有说破此事。” “好了,庞叔,请您不要继续说了,无论如何,老掌门的为人我是极为敬佩,对我极为信任甚至任命为总镖头,对所托之镖更是无论贵贱,皆是诚信送达丝毫无损,如此的老掌门,一定不会如您所说是一位不择手段之人。” 没想到,好似有所动摇的徐贵,还是一副不愿相信之态,甚至不愿继续听庞云说下去,倒是让所有人感到有些意外。只不过,那庞云既然开了口,却也是坚定地要说完,好似今日一定要让江湖人看清那陈广庭的真实面目一般。 “贤侄,那是因为,你当时是武威镖局的人,而那些镖务乃是他武威镖局的事情,陈广庭自然不会自毁长城。可你也应该知道,他对其他镖局及其他镖局的人,是如何对待,是以何种手段打压限制,这十几年来,你一定也看到过一些。远的不说,就说你这龙虎镖局,你刚刚走了一趟镖有了些名声,他武威镖局陈复升便带人来找麻烦,你真的以为这就是巧合?你不要以为那陈广庭会顾念往日交情甚至会祝你开局顺利,第一个看不得四省地界有新镖局开设的,便是那陈广庭。更何况是你这从武威镖局离开之人,甚至还接下他们武威镖局也不敢接的镖,更不提,这仅一趟走下来,便让你龙虎镖局扬名江湖。自打你离开武威镖局,在他陈广庭眼里,你便成为了外人,而在他眼里,外人的敢在他的地界开镖局,无论使什么手段,那都一定要铲除,更别说还有小龙这现成的借口。” 听着庞云娓娓道来,不仅徐贵,在场的其他人亦陷入了一阵怀疑之中,而那周士循眼见事情要遭,便立刻高声说道。 “众位,千万不要被这庞云避重就轻之语所误导,我们此次前来,是要找到那欧阳龙,让他交待毒鬼和七星岛所在,与两家镖局之事毫无关联。” 这周士循果然是一位引导话题的高手,他的一番话说出来,顿时便让一众摇摆之人再次清醒,立刻便点着头再次看向了徐贵。反倒是那徐贵,好似是真正被庞云之言所动,毕竟他在武威镖局时日不短,对于陈广庭如何看待其他镖局之事有些了解,这也是他一开始极力反对自己开镖局的一个原因。更何况,两月之前便是陈复升直接带人找上门,而此次又是陈广庭最为亲密的周士循带人来,且他话里话外之意,确是有将龙虎镖局与那薛怀文和七星岛关联到一起,甚至是欲将龙虎镖局也说成江湖公敌之意。这就不得不让徐贵猜想,难道真是老掌门要为难自己? 低头皱眉一副沉思之状的徐贵,自然是没注意到,此时所有人的目光早已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而庞云见徐贵如此失神,便代他开口,宏声说道。 “好,既然周掌门口口声声说是要找小龙,那我便让他来与你们见面,看你们如何问他。小龙,你出来吧。” 第五百五十二章 小龙现身 厅内之人听到庞云的话,立刻便疑惑起来,不知这庞云是不是在消遣众人,哪有他一句话召唤,那欧阳龙便会突然出现在这厅里的道理。果然,庞云话音落下良久,没未见有任何动静,甚至有人扭头查看了四周,也未见有任何多余之人出现。 就连陷入沉思的徐贵,听到庞云的话亦是猛然惊醒,即刻便向四周看了一圈,却哪有欧阳龙的身影,便疑惑地看向了庞云 “庞叔,您这是。。。” “庞大侠,您这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群雄汇聚于此,正是欲找那欧阳龙,他怎敢出现在此处。或者。。。徐掌门,那欧阳龙早就在你镖局之内,你却一直推说不知欺骗我等?还是说,你早与那七星岛暗中勾结,为了七星岛而在此敷衍我等?” 那周士循果然是处处将徐贵牵扯上,却不知,倒是让一众原本不太相信庞云所言之人,亦慢慢开始起疑。而那徐贵听到周士循的话,立刻又皱起了眉头,定定地看着周士循,却是未再辩解什么,显然也是在怀疑庞云所说。 “哎呀,徐贵,你放手,我早就说这姓周的就是故意刁难你,你还拦着我作甚,让我一剑宰了他,看他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口出污言。” 依旧被徐贵死死抓着的陆雨萱,突然一挣,便挣脱了徐贵的手掌,提剑便要冲向周士循,那庞云的话却是再次响起,拦下了她。 “陆姑娘,且慢动手,陆姑娘可否卖我这老头子一个薄面,先让小龙与这些人相见,你跟周掌门之事,回头再作计较,如何?” 那陆雨萱看了看微笑着的庞云,心中却实在是有些好奇,看庞云说话的样子,好似那欧阳龙确是就在近边一般,且看在他曾与陆神医交往颇善的面子上,便点了点头,看着周士循哼了一声,退到了徐贵身后。而那庞云见到陆雨萱不再胡闹,微微一笑过后,便看向厅外人群一处,笑着说道。 “小龙,你还不出来吗?难道还要我老头子出去请你?” 见到庞云的目光望来,他目光所在之处的一众人便纷纷向后看着躲到一旁,而随着厅外人群一分,便露出了两大一小的三人。这三人,一个身材不甚高大的虬髯壮汉,一个忽闪着一双明亮大眼睛的小姑娘,以及一位背手而立的老妪,立刻被所有人以疑惑的目光审视着。 而这三人却是这里所有人皆不识之人,只不过这里的人乃是四门六家之人,互相也不尽熟,看到这三个有些奇怪之人,却也以为是别派随来家眷或什么人,倒是没让身旁之人起疑。而此时,被庞云如此一看,倒是顿时让所有人皆感到疑惑,就算是两个大的可能是别派之人,可那小姑娘是怎么回事,此次盱眙之行,虽说无甚大的危险,但也绝不会带着小孩子来啊。 而事到如今,那三人也算是暴露,没看那虬髯壮汉正欲举步上前吗,只是他身边的小姑娘竟是死死拉着他的腰带,一脸焦急地不让他走出来。但那虬髯壮汉却好似一定要出来,此时正回头与那小姑娘说着什么,那小姑娘却是瞪着他死活不撒手,好似极为不愿此人走出来一般。 此时,便见那老妪轻轻抚摸那小姑娘的头微微一笑之后,便拉起虬髯壮汉的手大步走了出来,而那小姑娘一看,竟是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放开腰带,摇着头跟上了两人的步伐。 等到这三人直接走入厅中之后,一众人再仔细一看,均是露出讶异之色,因为这三人明显有些不同寻常。迈着老成的步子进来的那小姑娘,背上竟斜背着一把宝剑,看那古朴的剑鞘却也可知,此剑必定不凡。而那年逾六旬的老妪,却是身板挺直目射神光,背着双手高昂头颅沉稳步入的模样,简直可说气势不凡。而她身边被拉着的虬髯壮汉,虽说身材壮实手脚粗壮,可脸色却是有些不正常的黝黑,绝无练武之人阳气旺盛的黑亮之色,反而透着一股灰暗无光之色。 而此时的庞云,看着这三人走入,呵呵一笑,便看着那虬髯壮汉说道。 “小龙,既然来了,何必如此装扮,难道还怕这些人吃了你不成?放心,在这里的都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名门正派之人,绝不会为难于你。” 听到庞云的话,厅中之人立刻便看向那虬髯壮汉,难道这就是那欧阳宇的孙子?可看着那壮汉在脸上一抹,便发现那一脸的胡子尽去,再以衣袖胡乱一抹,立刻露出了一个少年的脸。 “小龙,真的是你,你何时到的,怎不直接来到镖局,快让为师瞧瞧。嗯,壮实了不少,也黑了不少,好好好。” 那少年虽脸上依旧有些黑色的污渍,却被徐贵一眼便认出,正是自己的徒弟欧阳龙,立刻上前抓住双臂,欣喜地上下打量起了。而一早便在厅外招呼着其它各派人员的镖局其他人,此时便匆匆奔到厅门处,却是碍着厅中各掌门的身份未敢进入,只是纷纷向欧阳龙打着招呼。 而这欧阳龙轮番看着激动的徐贵,及那边一脸微笑的庞云父子,还有一边不屑地看着他们的陆雨萱,以及门外一众激动地向自己打招呼的一众镖局之人,立刻便感到鼻头发酸,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在徐贵捏着他壮实了不少的臂膀感叹完之后,欧阳龙这才猛然惊醒一般,立刻便要下跪磕头,却是被徐贵死死抓住而不得跪,只得有些哽咽地道。 “师父,弟子不肖,竟让师父因弟子落入此等境地,实在是。。。” “小龙,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师徒之间,还需这般言语吗?” “师父,今日之事确是因弟子而起,连累了师父连累了镖局,让弟子实在是心中有愧。我听说很多江湖人来到盱眙,便立刻赶来,却想到如直接现身镖局,可能更让师父难做,因此一直未敢直接面见师父。可听说今日大批人上门,又实在是担心,便只得如此装扮掩饰一番,这才悄悄混入人群之中来到的镖局。。。” 还未等两师徒多说几句话,这厅中之人好似才反应过来,顿时炸开锅一般,纷纷出言喝问起薛怀文及七星岛之事。 第五百五十三章 老太镇场 欧阳龙正如他自己所言,一直躲在盱眙城外的一处村庄之内,每日皆由那位车夫进城打探消息,直至这一日城内的大批江湖人发生异动。 当这些江湖人纷纷聚集到一家离龙虎镖局不远的客栈之时,感到事情有些不对的那位车夫,便立刻快马加鞭赶回小村,回报自己所见到的情景。随即,那小姑娘便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胡须沾在欧阳龙的脸上,并用锅底灰将他的脸一并抹黑,让欧阳龙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然后三人便上车直奔镖局而来。 三人如此行动,正是那小姑娘出的主意,在欧阳龙担忧镖局又不敢直接现身之时,那小姑娘灵机一动,便说乔装打扮一下不就可以去了吗。而欧阳龙考虑过后,却始终不想直接现身镖局,让镖局陷入难处,只说在关键之时,进入镖局以备不测就好。可没想到,老太太反而是不同意欧阳龙的想法,因为她意识到,欧阳龙所说以备不测,是要在事态无法挽回之时,将自己交出去,以免镖局受到牵连。 但在欧阳龙极力坚持之下,老太太便无奈同意,这才有了今日乔装之下,混入镖局之事。只不过,老太太告诫欧阳龙,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主动暴露身份,不然就会如他所言,他的镖局会陷入更大的麻烦。只不过,他们三人却是没有想到,不知为何,那庞云居然发现了欧阳龙,更是突然当场召唤他现身,这让三人大感疑惑之余,却立时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那小姑娘觉得这糟老头子一定是失心疯了,准备以这样的话欺骗这些江湖人,虽不知接下来这老头要如何作法,却不能让欧阳龙就此出去,因此便死死拉住他的腰带不让他现身。而任老太太却是终于呼出了一口气,这样偷偷摸摸畏畏缩缩地隐藏,本就不适合她的脾性,如今被人叫破,那就再好不过,便傲然拉着欧阳龙走出人群。而那欧阳龙知道,庞云那深邃的目光,正是看着自己的,虽也不知庞云如何看出如今的自己,但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作隐藏,这便打算现身。更何况,以庞云为人,欧阳龙知道,他既然叫自己出来,一定是有他的考虑,也一定不会害了镖局和师父以及自己。 而就在他褪去乔装露出真容之后,除了几个原本就见过欧阳龙之人以外,其余人皆从未见过欧阳龙,此时也是无法肯定这突然出现的人是不是欧阳龙。只是,看到徐贵以及镖局之人的反应,这些人立刻便确定此人就是欧阳龙,这就立刻纷纷高声质问起来。 “终于找到你了,快说!七星岛在哪?” “你就是欧阳龙?薛怀文在哪?” 。。。。。。 “都给我住嘴!” 前厅之内立刻变得喧闹嘈杂无比,身处其中的欧阳龙,顿时感到心烦意乱耳鸣目眩。而见他有些难受的皱眉,任老太太一声怒喝,瞬间便压下所有声音,更是震得几个功力较弱之人眼前发黑,继而让厅中再次变得安静起来。 “小龙,这位是。。。” 徐贵早就注意到与欧阳龙一同进入的任老太太,更听到她一声暴喝将一众人震慑,便立刻向欧阳龙问了起来,欧阳龙此时才想起一般,向徐贵及庞云父子介绍道。 “师父,庞爷爷,庞叔,这位是我的奶奶,这位是我的一位小妹妹钱飞燕,奶奶,这位就是我师父,这位是庞爷爷和庞叔。” “哦?你就是我孙儿心心念念的师父?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人物,竟是个犹犹豫豫瞻前顾后之辈,啧啧,如此不痛快,可如何教我孙儿?” 就在徐贵想要上前拜见之时,却没想到任老太太却是率先开口,而一开口便是一副嫌弃之语,斜着眼上下撇了徐贵两眼,最后竟是大摇其头。而正要拱手见礼的徐贵,听到老太太的话一愣,却依旧是恭敬地躬身拱手,倒是宠辱不惊地和声说道。 “晚辈徐贵,见过小龙奶奶,小龙奶奶教训得是,徐贵武功低微,作小龙师父确是有些惭愧,还望小龙奶奶日后多多指教。” “奶奶,师父的武功很高,更重要的是师父的为人令我极为敬佩,所以我才心甘情愿跟着师父的。” 看到欧阳龙替徐贵说话,任老太太却是撇了撇嘴,看着谦恭的徐贵缓缓说道。 “哼哼,小龙,你记住,在江湖上,不论为人如何,武功不够高便没有丝毫用处,不然今日也就不会有让你这徒弟替师父担忧的事情发生。江湖上的很多事情,只靠为人只靠讲道理是没用的,不然什么阿猫阿狗的,随便找个借口便欺上门,摆明了要欺你辱你,你能耐他们何?” 这任老太太虽一直是看着徐贵说的,且是以鄙夷徐贵的口气说的,可徐贵还没怎样,在场一众人却个个轻咳起来。他们可也听出来,这老太太话里话外之意,正是讥讽自己等人上门闹事,且措辞不善,那阿猫阿狗之语,与骂他们也没什么区别了。 “呦,这是哪里来的老虔婆,在这里大放厥词冒犯江湖众豪杰,你以为你是谁?” 唰—— 一位一直站在河南孙家家主身后的青年人,看到任老太太讥讽在场众人,恼怒之余便上前一步,斜眼看着她说了一句。可当他话音刚落,便见那任老太太急挥手臂,一挥之间便见一道惊鸿乍现,随即便看到那青年人的前襟裂开一条缝。而那青年人好似没有反应过来,在众人惊呼声中,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前襟,随即便见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都有些微微发抖。 任老太太这一出手,立刻便将厅中所有人震住,皆以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她,唯有几位真正的高手神色尚算正常。这眨眼之间发生的事,在场很多人根本没看清,也不知为何那人的前襟便裂开了,只知道必定是这老太太使的手机。而那几位高手倒是看清了刚刚发生了什么,这老太太迅如闪电一般挥手,竟是在一眨眼间,做到拔出那小姑娘背后的宝剑,随即那青年人身前劈过一剑之后,再次将那宝剑插入剑鞘。 这一瞬间的出手,那些人虽看清,却也对此暗自惊叹不已,老太太这一出手,其快其准,可说是极为惊人,就是那四大派掌门,也自承无法做到。 第五百五十四章 吓退一家 “小龙,看到没有,江湖上尽是此等宵小之徒,武功低微亦敢仗势横言蛮横无礼,如武功稍高便要仗势欺人了。” 任老太太看也不看那边一眼,反倒是看着欧阳龙如此说着,话中讥讽之意尽显,说得那孙家之人勃然大怒,便见那孙家家主孙礼全上前一步,压着怒意冷声说道。 “这位前辈,未请教。。。” 听到有人问话,任老太太冷冷撇了一眼那孙礼全,不屑地说道。 “哼哼,你一个无名之辈,还不配问我名姓,老婆子在这里警告你们,赶紧滚,若再来为难我孙儿,小心老婆子宝剑不长眼。” 任老太太的话,立刻便让在场之人勃然大怒,且不说这里有四派六门精英高手近百,谅她一个老太婆也不敢出手伤人,就算她敢,得罪了四派六门之人,这龙虎镖局内的所有人,恐怕就要瞬间被剁成肉泥。 “呵呵呵呵,老太太好大的口气,口口声声说什么他人蛮横无礼,对比您老,我孙某人倒是觉得他人是望尘莫及啊。老太太,最好识相些,你的孙子牵扯江湖两大公敌,我们。。。” 那孙礼全说到这里突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任老太太,指着她迟疑地说道。 “你说你是欧阳龙的奶奶?就是说,你也是七星岛欧阳家之人?” 听到孙礼全的话,场中很多人直到此时才如他一般反应过来,顿时再起一阵骚动,甚至有很多人看向四周,好似有什么埋伏一般。可没曾想,那老太太居然一脸不屑地说。 “哼,谁是欧阳家的人,老婆子跟欧阳家没关系。我再警告你们一次,不要再来找我孙儿麻烦,否则,休怪老婆子不客气!” 看着老太太突然激动起来,一群人微微有些错愕,虽然这老太太否认与欧阳家的关系,可这口气,怎么听都好像是负气之言,听着令人无法直信。这老太太口口声声说欧阳龙是她的孙子,那她不就是七星岛欧阳宇的妻子吗,怎么又否认自己与欧阳家的关系呢,难道是认欧阳龙当了干奶奶? 很多人一想便想的有些远了,他们如何能猜到,任老太太与那欧阳宇置气之事。可看她如此护着欧阳龙,却好似不像仅仅是干奶奶的关系,便纷纷开始猜测,这老太太是不敢承认自己是欧阳家的人。 “休要想以谎言欺骗我等,你就是欧阳家的人,我们这些江湖同道聚集于此,正是为了。。。” 当—— 还没等那孙礼全说完,任老太太再次出手,一眨眼间便再次拔出钱飞燕背上的宝剑,一剑劈向孙礼全。而这孙礼全倒也不似自家弟子,一瞬间便作出应对,伸手一探便将自己随身宝剑抽出,迎向了劈来的那一剑。可随着一声脆响,孙礼全的前襟依旧如他家子弟一般,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而不同的是,那撕裂的前襟口子上,飞溅出一抹鲜红。 “嘶——” 那孙礼全倒吸着一口凉气,噔噔噔向后连退三步,撞到同样前襟洞开的弟子,这才被他扶住而站稳。而那被扶住的孙礼全,顾不上被自己弟子扶着才站稳的窘境,一副难以置信一般看着自己手中只余半截的宝剑,竟是呆愣在当场。 厅内瞬间变得落叶可闻,不管看清还是未看清刚刚发生了什么的人,尽皆被这一幕震惊,同样难以置信般看向任老太太,以及那依旧发呆的孙礼全。就在刚刚,任老太太一剑劈下,那孙礼全匆忙抽剑挡架,可就在两剑相撞的一瞬,孙礼全手中的宝剑,竟犹如泥捏的一般,被任老太太的宝剑拦腰斩断。想来这孙礼全手中之剑,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刃,却没想到竟被任老太太的宝剑如此轻松斩断,这老太太手中的剑,竟是何等宝物。 更为惊险的是,任老太太这一剑,继续当胸劈下,好似要一剑开膛一般,竟是毫无收手之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孙礼全不愧为彰德孙家快剑的传人,瞬间将身子向后躲出一寸,这才没有被那一剑当场开膛。可就算如此,孙礼全的胸腹之间,亦被划出一条竖直的一尺余的伤痕,那剑来得实在太快,他也只来得及避开一寸,不然便不是此时受些皮外伤的结果了。 “哼,算你躲得快,既然捡了一条命,可别再送还老婆子。” 任老太太一剑过后,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大有今日放你一马之意,却没想到,她的话音一落,竟看到那孙礼全狠狠地扔下手中断剑,转身便向外走去。随着当啷宝剑落地之声,一众围观之人这才反应过来,眼看着那孙礼全排开厅外之人走远,听到有人呼喊也未曾回一下头。 “好你个徐贵,竟然让你徒弟找来这等老妖婆,仗着手中利刃逞凶,今日当着群雄之面,我看你如何交待!” 挽留那孙礼全而不得,最为焦急的便是周士循,此时再次跳了出来,指着徐贵大声呵斥,好似今日之境况,是徐贵早有预谋一般。可此时的徐贵则是心中一片无奈,别说今日之事自己极为被动,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甚至可说,今日场面一直是由别人在引导控制。这周士循一直在极力将自己的镖局和七星岛甚至薛怀文关联上,中间又跳出陆雨萱一阵搅合,让徐贵甚至来不及细想该如何解决。而如今,不知庞云作何打算,竟是将藏身于人群之中的欧阳龙,当着众人的面找出来,竟是引出这样一位剑术高强又宝剑锋锐的老太太,一出手便将一位名门家主打跑了。 今日所有事情的发展,几乎可说没有徐贵什么作用,竟看着他人接连出现而引导场面发展,这让徐贵这龙虎镖局的掌门,如何不感到无奈。如今这周士循再次咄咄逼人,徐贵真有心直接与他大战三百回合,省得让自己如此憋屈,可心中却还有一丝理智告诉他,此时万万不可动手。 可谁知,徐贵越是怕什么,就越是发生什么,且还是由那庞云一力促成,再次让徐贵感到一阵无奈。 第五百五十五章 答非所欲 “周掌门,既然你说此行不是受陈广庭指使,那先不忙将我徐贵侄儿与七星岛牵扯上,如今诸位所寻的小龙我亦未诸位找来了,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小龙就是。小龙,这里的诸位,皆是江湖人极具威望宽仁侠义的前辈,他们问什么,你只要据实回答便好,他们绝不会随意为难于你,不用怕。” “是,庞爷爷。” 庞云不等其他人说什么,便走到欧阳龙身边,真挚地看着欧阳龙如此说道,而欧阳龙微微一愣过后,便点着头答应了一句。而那周士循被庞云一句话顿时噎住,张了张嘴却发现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好似他此时再揪着徐贵不放,好似真如庞云所说,是受陈广庭指使而来一般。可他也不是如此轻易就会被人用话打发的人,双眼一眯,看了一眼欧阳龙,便即刻转身向何志清一拱手,说道。 “何掌门,如今欧阳龙已被交出,请何掌门及几位掌门代中原武林作主,只要获知七星岛及毒鬼的确切所在,我银枪门必定倾尽全力,为中原武林除害。” “对,请几位掌门代中原武林作主,我等一定为中原武林除害尽力。” 听到周士循如此说,其它三个世家家主也同声附和,只有那位方逸之有些为难地看着徐贵和庞云,愣是没能与他们共同说出这话。而那何志清看到周士循竟然让自己代为出门,面上虽毫无变化,可心中却是有些不悦,这周士循明显是要祸水东引,让自己等四派之人在前直面庞云和那身手高强的老太太。 “三位掌门,此事关乎中原武林安危,我等必当尽心竭力,既然几位家主要我等出面,那便请三位掌门一同询问,如何?” 这何志清可也明白,就算没有周士循说话,此等大事确也需要如自己等四大派出面才对。对付七星岛和毒鬼,只让几个世家在前出面,而自己等名门大派却在后面看着,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要被人耻笑。只不过,这周士循确有些居心不良,何志清不愿当场表现出什么,便暗自记下此事,扭头却是询问其它三派掌门的意思。自己虽自诩华山比那三派大些,可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自然是要维护同为道门的几派颜面。 “不过,几位掌门,庞某有些丑话却是要说在前头,我知小龙为人敦厚善良,绝不会随意以谎言欺骗各位,因此,几位如对他的回答不满意,可不要使出什么非常手段。还有,如有何疑问,请在当场问出,我与小龙多有时日未见,等此间事了,我还想与小龙好好聚聚,就不麻烦各位请小龙随各位前去再问了。” 就在何志清走前一步正想问什么之时,那庞云突然再说出这样一番话,听得一众人直皱眉头,厅中顿时嘈杂再起。这庞云果然是存心护着那欧阳龙,这欧阳龙如果老实回答还好,可如果说谎而不承认,难道自己等人还要就此信了而散去吗?难道自己等人是白痴吗? 而那何志清也是深深看了庞云一眼,转而又看了看其他三位掌门,见他们三人亦是脸上不悦,便知道今日之事应是不能善了了。可面上要做的还是得做,便清了清嗓门,走前一步正要说话,却被任老太太抢了先。 嚓—— 只见任老太太那宝剑一顿,便直接插入厅中地面,随即便听她大声吼道。 “都给我闭嘴,再有吵闹乱语者,形同此砖!” 看到任老太太依旧是一副强硬的姿态,一众各家各派精英顿时哗然,便要再次呵斥老太太,却被几位掌门家主抬手按下,这才令厅中再次安静下来。他们倒也是想看看,面对众多的大派世家,这欧阳龙可否敢谎言欺骗,如果真不肯老实交待,这里的数十人克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可就由不得别人说什么了。 “还有你这老家伙,你是什么人,竟敢随意为我孙儿作主?我可没答应小龙回答他们什么问题。” 没想到,这老太太竟然对庞云也是如此蛮横,倒是让一众围观之人心中暗乐,顿时进入一副看热闹的状态。而那庞云也好似没想到这位欧阳龙的奶奶,居然会如此说,一愣之后,看了看焦急的欧阳龙,便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对对对,是庞某僭越了,小龙,你问问你这位奶奶,再决定如何作为吧。” 一听任老太太的话,欧阳龙便立刻焦急起来,自己可是绝对相信庞云,他如此做一定是对镖局最好的,可千万不能让奶奶就如此坏事。因此,一等任老太太和庞云说完,欧阳龙便立刻拉了拉任老太太的衣袖,以一副真挚的表情看着她,说道。 “奶奶,今日之事因孙儿而起,不仅让镖局陷入不利的局面,更让师父陷入为难,这是孙儿不愿看到的。既然几位掌门有话要问我,那我回答便是,如此师父也就不用再为此事为难,我也不用镖局替我面对这些江湖前辈。奶奶,您就让我处理此事吧,可以吗?” 看到欧阳龙略带哀求的目光,任老太太心一软,便和声说道。 “好好好,奶奶全应你就是。” 如此,欧阳龙与众江湖人之间再无阻碍,那何志清便即刻上前一步,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小龙,你我在武当山之时便已见过,与这几位掌门也不算初面,更是在武当山一役出力不少,按说我等再次与你相遇,应是把酒言欢缅怀往事的。只是没想到,数月不见,你居然成为七星岛欧阳宇的孙子,且那毒鬼薛怀文又与你有亲密关联,而我等则是欲除这害不可,以致于找到徐掌门要问出你的下落。想想,可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啊。。。” 欧阳龙没想到何志清居然说起了往事,倒也回忆起在武当山脚下的种种,而那苏百洲更是与徐贵及一众镖局之人相视,亦是想起了当初并肩作战的情景。只是,一想到今日之情况,便同样感到一丝无奈,以他们如此年纪的青年人来说,可还对昨日是同袍,今日却是敌人之事,感到极为不适应。 “何前辈,几位前辈和师兄,晚辈亦是佩服,诸位在武当山下义不容辞之举,亦知道诸位今日此来,是为中原武林之事尽心,便也决定如实坦诚相告。七星岛的所在,晚辈确是不知,一来那是在海上,晚辈也不知该如何述说,二来。。。就算晚辈真的知道,也要征得爷爷同意才能说。而薛前辈的行踪,晚辈只知道个大概,可晚辈也无法告知各位,因为此事牵扯之人太多,我怕会影响到他们。” 欧阳龙的话,顿时让一众人感到极为不满,说了与没说没什么两样,这简直是如同在戏耍他们,立刻便炸开了锅。 第五百五十六章 终得一战 “嗯?” 就在任老太太瞪眼,手伸向插于地面的宝剑之时,何志清再次抬了抬手向下压了压,将一厅声音压了下去,随即认真地看着欧阳龙,再次问道。 “小龙,你可是拿我们寻开心?” “何前辈,晚辈万万不敢拿前辈们寻开心,刚刚所说句句实言,七星岛所在晚辈确是不知,薛前辈的去向,晚辈确是无法直言。” “大胆!如此之语还说不是寻我们开心?欧阳龙啊欧阳龙,我可真是看错你了,庞大侠,这就是你所言,敦厚善良之人,我们都是小看了他啊。。。” 欧阳龙本是以真心回答,却没想到,这位何掌门居然突然发起火来,直言看错了自己,还将庞云也捎带上,让欧阳龙疑惑不已,不知这是怎么了。疑惑之余,欧阳龙便看向一边的任老太太,便看到她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一副称赞之态,这让他更加疑惑不解起来。再看向身后的徐贵,却不知为何在无奈苦笑,而另一边的庞云,则是笑呵呵地看着他,好似弥勒佛一样,却不知他是如何理解自己这番话的。 “呵呵呵,何掌门,这番话正如我所说,小龙是个敦厚善良之人,绝不会以谎言欺骗各位。” 看到庞云如此说,欧阳龙便有些欣喜地点着头,却没发现,其他人则是立刻暴怒起来,就是那何志清,亦是再无和善之色。 “庞大侠,都到了如此地步,你还要袒护此子?敦厚善良,哼哼,哈哈哈。。。” 那何志清居然是怒极而笑,好似对庞云之语极为不屑一般,而其他人也随着他发车一阵轻蔑的笑声,不少人心中,对这位有着大侠之名的庞云开始鄙视起来。只不过,这里面好似也有明白的,那苏百洲便没有笑出来,反倒是皱着眉头沉思之后,疑惑地看向欧阳龙,却是欲言又止。 “何掌门为何发笑,难道庞某说的有何不妥?不知便是不知,知却有因而不能说,小龙已经如此以诚相告,未有一句谎言,这不正是如之前所说吗?” 庞云的话音一落,那边的何志清却还想要反驳,却是被那苏百洲拉了拉衣袖,不解其意而微微一顿之际,那何志清却是一皱眉,顿时便想明白了庞云的话。他说欧阳龙敦厚善良不会说谎,而欧阳龙果真便是一句谎言也无,直接说自己不知道七星岛具体方位,且知道也要先问问欧阳宇才能说,这不就是一句大实话吗。欧阳龙说不知七星岛方位,这极有可能是真的,因为陆地上生活的人,到了海上,就是让他睁着眼看着船航行,他也不会知道那船驶向何处,就算欧阳龙去了七星岛,不知具体方位为何,才最有可能。而他说就算知道也不能直接说,也是一句大实话,他如果知道,可能真的是要问过欧阳宇之后才能说,毕竟那岛不是他欧阳龙的。而薛怀文之事也是同理,他说知道去向却不能告知,也是实话,因为他确实知道薛怀文的去向,可也真的不愿意告诉别人,这说的都是实话。 可谁想要他这样的实话,何志清等人想要的,正是欧阳龙所不想告诉他们的那个内容,只是老实说出不愿告诉他们,就算敦厚善良不会说谎了?这简直是岂有此理,简直是愚弄他们,虽说极有可能不是欧阳龙故意为之,可何志清还是深深感到自己被他愚弄了。 “庞大侠,您这是在与欧阳龙一同戏耍我等?” 见到何志清的语调突然有所变化,一众人立刻也觉出不妥,纷纷皱眉之间,便接连开始有人想到何志清所想到之事,顿时一个个出离愤怒,如不是何志清还在说话,便要即刻上前动手了。直至此时,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发怒,欧阳龙却还是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他这说的确是实话啊,怎么还让这些人发怒了呢。他哪里,正是他一番毫无遮掩的实话,让这些想多了的人感到受到了羞辱,因为这显得他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而这又无法明言,可就有些憋闷了,他们如何不气?。 而就在此时,那周士循眼睛一眯,便再次跳了出来,指着庞云大声喝道。 “好你个庞云,竟敢羞辱天下英豪,与这七星岛小子勾结起来逞口舌之利,你真敢与天下英豪为敌吗?” 看到周士循果然又跳出来,庞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脸色终于变得不善,冰冷地说道。 “周掌门,休要口口声声天下英豪的,你小小银枪门还代表不了天下英豪,就是此间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干天下英豪什么事。既然事已至此,便还是按老规矩,手底下见真章吧。来吧,你们是要群起而攻,还是要一个个来,你们定,我庞某定当奉陪!” 厅中顿时哗然,所有人听到庞云的话而吃惊不已,看着一副傲然之色的庞云,尽皆感到这老头儿是不是疯了。这里汇聚四派六家之人,虽说走了一家,可也还有五家之人在此,更有华山崆峒等四大门派坐镇,这庞云居然敢直接放话让这些人出手,如不是真的疯了,那便是胆大包天了。 而听到庞云的话,徐贵是第一个感到惊讶之人,因为如此处理事情,可绝不是这位庞大侠的作风。当年徐贵所认识的庞云,可是义薄云天的豪侠,做事讲道义讲规矩,对其他江湖人更是礼敬有加,从来不会随意与人发生拼斗,更不会作出仗武逞能之事。可今日的庞云却是有些让徐贵看不懂了,自始至终对于平息事态,只是最初稍做过些努力之外,便一直在让事态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这样的庞云,徐贵还是第一次看到。 “嘿嘿,你这老头儿够爽利,不错不错。今日这些人就是来找麻烦的,原本就是想着动手才带这么多人来的嘛,多说无益,还不如痛痛快快战一场,又不是提不动笔的书生只能动嘴。” 任老太太竟然赞了一句庞云,随即便拔出插在地面青砖之内的宝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左右看着眼前之人。那样子,好似是一只凶兽,正在挑选自己的猎物一般,看得一众厅中之人,心中竟有些发毛。仅仅只是那寒光闪闪的宝剑,便让他们感到一阵后脊梁发凉,那位孙家主的断剑,可还躺在那老太太的脚下,想想自己手中的铁器,便没有一个人敢说要与那老太太放对的。 只是,就此打起来,可不是徐贵愿意看到的,就是欧阳龙也是不愿一众人打起来,因此两人各自向庞云和任老太太走上一步,想着劝说两人打消这一念头。可庞云只说了一句话,便让徐贵放下善了的念头,转过身面对起眼前的一厅之人,而那欧阳龙则是被任老太太拉到了一边,让他好好看着。 第五百五十七章 定为轮战 龙虎镖局的前院,左右两边各自站着镖局之人及四派五家之人,而前厅台阶之上,则站着庞云和任老太太以及各家各派的掌门,将前院围出了一个极大的空地。而空地之中,此时正站着两人,是代表镖局迎战的庞娟和水家三代长孙水自省,两人这便是要一对一放对一决胜负。 既然庞云说出手底下见真章之语,四派五家便自然是要应战,只不过,自持身份的他们,自然不会选择群起攻之。最后,双方约定,四派五家各出一人,龙虎镖局亦以九人迎战,自首战开始,胜者便继续迎接下一挑战者,直至双方之一全数落败。只不过,这中间却是出了个变数,那方逸之竟代表提出,欲退出此次轮战,早已看出方家无心下场,何志清等人便作了个顺水人情,让方家退出。 虽说对方少了一家,可对于龙虎镖局来说亦是极为艰难,因为对面是八门出人,而龙虎镖局只以一局之力抵抗,可说极为凶险。先不论华山崆峒等江湖四大派的武功是如何高明,但是那四家亦是在当地首屈一指的武林世家,皆各有其拿手绝活。而镖局这边,最多就是镖局和庞家出人,就算是镖局本身,也是以庞家人为主要战力,此战差不多是庞家一力独挡八家之人。庞家人的武功可也是有高有低,而那八家之人的武功,却是一门之内不是第一便是第二之人,如此一看,今日之居可算是八家占尽了上风。 但今日之事,眼看也只有如此才能解决,徐贵便也是无可奈何,更何况,庞云更是撂下过一句话,让徐贵毅然决然站到了己方这一边。 “徐贤侄,你记住,江湖事向来毫无道理可言,能与你讲道理的,不是怕你便是敬你,而这在江湖上,是要见过真章之后才能让对方知道。除非,今日你准备将小龙交给他们,不然,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不说今日能否过去,就是以后,你这龙虎镖局亦会永无宁日。” 徐贵非常了解欧阳龙,更了解欧阳龙的敦厚与执拗,如他直言不会说出他所知道的,那么任谁逼迫他,估计也不会透露半个字。这份执拗,徐贵可是深有体会,自他选择木棍为兵刃开始,再到当初他和刘二虎两人,不顾自己驱赶愣是自己找到庞家,还有曾听薛怀文酒后讲起过的,背着必死之人而逃,竟将薛怀文救活,这都说明欧阳龙认准一件事,便任何人也是无法阻拦。 而要徐贵将自己这执拗的弟子交给四派五门之人,那是绝无可能之事,不说师徒情分在这里,欧阳龙更是曾救过自己性命,自己怎么可能将他交给别人带走。这欧阳龙的品行资质,皆是令徐贵极为欣赏,此时就是让他用自己性命换欧阳龙的无恙,徐贵也丝毫不会皱一下眉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明白的徐贵,便毅然站到了四派四门的对面,正准备亲自下场打算以一己之力多击败几人,却是被陆雨萱拉住,看她的意思竟是要第一个下场。可徐贵怎么会第一个让她下场,她之前与周家父子对敌,可也是有所消耗,第一个出场可能力有不逮。正在两人欲争执之时,庞云喊了一声娟儿,便见庞娟走出一步,戏谑地说了一句才下场而去。 “第一战怎能让掌门出手,这可就欺负对面了,陆姐姐,这第一战就让给小妹如何,你刚刚都痛快地打过一场了,这一场还要跟小妹抢,可就有些不地道哦。姐姐就等着那姓周的下来吧,如果他敢,姐姐再出手也不迟,如何?” 庞娟说的让两人接连一愣,这在情在理之言倒是让两人无法反驳,便眼睁睁看着庞娟高高兴兴地下场了。 “呦,徐大掌门好艳福啊,又有一位美人为徐大掌门出头,真是令人羡慕,哈哈哈。。。” “徐大掌门,你们这镖局还要不要人啊,收了我如何?这么多美人,可是羡煞我等啊,哈哈哈。。。” 对面见这边又是出来一个女子,肆意嘲笑起龙虎镖局来,让龙虎镖局这边的一众年轻人顿时怒火升腾,却是被徐贵压了下去,只是看着对面缓缓说道。 “庞姑娘是我镖局副掌门,对面可有人敢应战?” 一听说这女子姓庞,顿时便让对面的人想到了什么,很多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女人姓庞,很有可能便是那庞家之人,这庞云的武功可是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他的子孙又岂会是俗手。可一般人如何想倒是也没影响到各家首屈一指的精英,庞家武功厉害,自家武功可也不弱,即刻便有一人纵身跃入了场中,随即便见他呵呵笑着说道。 “在下水自省,乃是淮安府清江堡长门长孙,庞姑娘如此标致的一位美人,何必为徐贵这无名之辈卖命呢,如姑娘愿意,我愿邀姑娘游览淮安美景,泛舟洪泽饮。。。” “哪里来的如此多废话,水家就是由你出场?” 看着这生得极为俊俏胜似女子之人,听着他流里流气地说着梦话,庞娟极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见他依旧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却还想再说什么之时,那庞娟二话不说,双手同时自腰间一抹,两把寒光闪闪的短刀便被她抓在手里,娇喝一声便向水自省冲了过去。 可那小白脸却不知是不是犯了花痴,手上依旧不去拔出腰间佩剑,兀自在梦呓一般看着庞娟冲来的身影说着话。 “哎呀,庞姑娘,何必如此焦急呢。。。” 当当—— 就在庞娟已迫近他两步距离之时,那一直在轻松说话的水自省,这才突然拔出腰间佩剑,瞬间便一剑分击两刀,嘴上竟是依旧在说着。 “哎呀,都怪水某不好,竟不知庞姑娘是要直接冲入我的怀抱。。。啊——” 那水自省一剑击开双刀,料想那庞娟不会再冲向尚指着前方的宝剑,便继续调戏起庞娟来,可没想到那庞娟身形一偏,眼角余光更是看到一抹寒光自外侧削向自己肋下,大惊之余再想反应,却终究是晚了一步,只觉一股巨痛便自肋下传来,忍不住惨叫出声。 第五百五十八章 羞愧而走 龙虎镖局前院之中,顿时响起一阵惊呼,任谁也没想到,只不过一合之间,那什么水家长门长孙,就被人一刀拿下。亏了庞娟没有下死手,更没有乘机再多给他几刀,不然,这水家长门长孙,今日便要命殒当场了。 看着庞娟一脸鄙夷地收刀向后退去,那水自省捂着伤处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可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一招之间便败在他人之手。作为水家长门长孙,这水自省可也是他们这一辈中悟性最高之人,将那水家的流水剑,可是练到了七成,多次被家主爷爷水润星夸赞,更是以水家未来家主自居。可没想到,今日与一女子交手,竟然一合之间便重伤在其手,他那高傲的心瞬间崩溃,立刻便大吼道。 “站住!我们还未打完,呃。。。” 那水自省因高声叫嚷,牵动伤口之下,便再次发出一声闷哼,而那正缓步退回去的庞娟,回头看看他兀自不服输的眼神,不屑地说道。 “哼,就凭你这般轻佻浮躁的心境,休想打败本姑娘,不怕死就来啊,下次我便不会手下留情了。” 庞娟的话音刚落,就在那水自省举步便要冲向庞娟之时,水自省的身前突然跃入一人,正是那水家家主水润星。就在水自省一愕之间,水润星向他身后一招手的同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声说道。 “自省,来日方长,先去疗伤再作他想,下去吧。” “爷爷,孙儿还能战,孙儿还未使出我水家流水剑法,孙儿只是一时不察这才。。。” “自省,记住,与人交手万不可轻敌怠慢,搏命厮杀更亦要全力以赴。今次你虽败了,留得性命便有再战之机,遇事不可轻言放弃,可也不能偏执妄为。” 看着委屈地眼中含泪的孙儿,水润星心中不忍,却也不忘借机教诲,温言软语之间,带着一位爷爷对孙儿的教诲与期待,让水自省反倒是平静了下来,看着自己爷爷重重地点了点头,便随着走出来的两个水家子弟,返回了人群之中。那水润星看着孙儿昂然走回的模样,心中顿感欣慰,随即便转回身,竟向那庞娟一拱手,随即便说道。 “庞小姑娘,今日多谢你手下留情,水某记下这份人情,来日定当奉还。诸位,请恕水某要先走一步,如若他日有事相邀,水某必将再赴共难,告辞。” 说完,这水润星便要转身离去,可刚转一半,好似又想起什么一般,扭头看着那边的庞云,再次拱手说道。 “庞云。。。哎,算了,后会有期吧。。。” 说完,也不顾其他掌门挽留,水润星便就这样大步离开了镖局,反倒是站在场中的庞娟,一副不明所以之态。看了看走入人群的水润星,又看了看另一边的庞云,皱着眉头却是想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便也不再纠结于此,傲然立于场中,静等下一对手入场。 而在场之人却同样也是没想到,这水润星居然就这样走了,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水润星是如何想的。这庞家人出手伤了他孙儿,可他竟然连个狠话也未放,就这样走了,这算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觉得继续留在这里,面上无光? 如此想的人,倒也是猜到了一半,在这里最能明白水润星想法的,反而是庞云。就冲着那水润星临走之时那欲语难言的模样,庞云便知道,这水润星是面对自己庞家,算是羞愧得无地自容了。原本这庞家和水家便同在南直隶一省,且同样是以武立家,而那水家成名更是比庞家为早,当年的名声更是超过庞家。自庞家再次由庞云立家以来,不仅武德为人称颂,家中产业更是欣欣向荣,没几年居然超过了水家。家中殷实以来,庞家便时常接济江湖同仁,这让庞云在江湖上的名声日益盛隆,大侠之名便在江湖上更为人称颂。而这大侠之名,不仅是江湖人服他武功高强,更是敬他品德高古,是对其武功人品两面赞誉。 这便让自诩江淮名家的水家感到不忿起来,曾经被人赞誉的水家,却因庞家的出现而被人渐渐遗忘,这让家产不如庞家殷实的他们,将庞家的名声关联到有没有钱这一借口之上。今日在镖局,那水润星可也是想借着欧阳龙之事,将庞家一并划入七星岛毒鬼一列,而他的孙儿水自省,当然也是受到家门风气影响,第一个便跳出来向庞娟挑战,其间更是出言不逊言语轻薄。而那水润星则是站在厅门处,正准备看着自己水家击败庞家之后,顺便再要出面讽刺挖苦庞云一番。 只是,最后竟然是那庞娟一招之间,便将那水自省砍伤,而颇具眼光的水润星自然是看得清楚,那一刀确是庞娟手下留情,不然自己孙儿就要当场腹开肠出不可。这样一来,水润星顿时便觉得脸上臊得慌,自始至终都是他水家在咄咄逼人,却没想到,庞家人却在有绝佳机会之时手下留情。两相对比之下,水润星虽不愿承认,可也是感到自己和庞云有些差距,起码在待人之量上,水润星自承差他庞家一截。 如此一来,水润星顿时有些泄气,虽说还不会就此对庞家怨念全消,可让他继续留在这里为难庞家和这镖局,他却是做不到了,这才如此干脆地退出了镖局。可他那临走未说完的话,却是让庞云感受到了水润星羞愧之下,欲表达的一份歉意,但却见他终未说出,却也是会心一笑,冲着水润星微微点了点头。 虽不知那水润星看没看到庞云向他点头,庞云却也是心中泰然,目送其离开之后,便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场中。因为此时场中突然变得嘈杂起来,那边八门之人皆是对着庞娟指指点点,而庞云亦是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个词,玉面双刀修罗。 就在此时,有一人跳入了场中,拔出随身重刀向庞娟一指,便听他大声说道。 “原来你就是最近江湖上传闻的玉面双刀修罗,却不知,能不能接下我这玄武重刀!” 第五百五十九章 重刀势威 “什么双刀修罗?” 那庞娟对于自己新近取得的这个绰号,却是丝毫不知,倒是让他对面下场之人微微一愣,顿时觉得这庞娟有些做作,哪里有人不知自己绰号的。可他哪里知道,在江湖上传开这绰号之时,庞娟正随同龙虎镖局在走镖,且一返回盱眙,便因陈复升找上门来之事,全镖局之人亦是甚少出门,自然还无法得知自己有了这么一个绰号。 不过,今日这么多江湖人汇聚龙虎,此时再一看,这镖局之人中,唯有这庞娟运使双刀,那新近在江湖上传出的龙虎镖局玉面双刀修罗,可不就是这庞娟吗。没想到,这庞娟却是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难道还是嫌这名号不够响亮,而不想接受? “哼,人言玉面双刀修罗冷酷无比,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对于江湖上自己的名号也显出一副不屑姿态。哼哼,既如此,便接我祈明道的玄武重刀,好叫你不敢再以此名号行走江湖。” 说完,那祈明道便大喝一声,将手中重刀摆于腰间,双手握刀刀尖向前,似快实缓地向庞娟奔来。这祈明道乃是徽州祈家的长孙,武功却是在家中直追家主祈承天,生得人高马大的他,正是适合习练他们祈家重刀刀法不二人选,这才在家中子弟中脱颖而出。而他那手中重刀,长三尺余刀身宽近半尺厚近两寸,刀身笔直刀尖直折成三角,通体漆黑,唯有刀锋出闪着寒光,据说是一把重逾四十斤的钢刀。如此一把重刀,可说正是庞娟轻灵的柳叶双刀的克星,此时跳出来挑战,又显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不得不说他正是看准了两人兵刃的优劣。 果然,那祈明道接近庞娟两步之内,便将那重刀向前虚刺,还未等庞娟挥刀格挡,竟是突然向上一扬,随着一声大喝,便直劈而下,正是一招力劈华山。而那庞娟本想着左手刀向外格挡,以巧力将那刺来的一刀挡在身外,准备以右手刀配合步法,前刺而见功。可没想到,自己那左手刚一出刀外摆,却见那黑刀一抬,不仅让她感到不着力而有些身形不稳,更见乌光自头顶劈下,顿时令她大惊,本欲上步前刺的架势,强行变为后退上架。 庞娟自看到那乌黑重刀之时,便已心中明了,那刀挥舞之间,必定是夹带沉重刀势,自己必定要多作闪避而少格挡。可那祈明道以不快不慢毫无气势的架势向自己逼近,第一招便使出不含任何沉势的前刺,这让庞娟意外之余,立刻改变策略,一刀横挡一刀前刺,一招制敌。如若再以一招便拿下又一人,想必对面的人便不会再小看镖局,再要强行带走欧阳龙,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祈明道的重刀,居然还藏着这样的变化,仓促应对之间,只来得及稳住身形抬起右手迎架。 当—— 一声脆响过后,便见那庞娟噔噔噔向后退出三步,紧接着便看到她向后一滚,滚出两圈才化解了那一刀的力道,虽立刻站起身,却也是满身灰尘,可说狼狈至极。而此时的庞娟脑海中,闪过刘二虎手握重棍劈砍的情形,顿时想到,他们这些习练重刀之人,必定曾对重刀下过苦工,达到举重若轻可是他们的基本。此人手握重刀出战,必定已练到运使如常随意变招的程度,自己如此简单应对可就有些冒失了,险些便要一招间败下阵来。 虽此时暗恨自己有些轻敌,却也有些晚了,庞娟右手虎口已经崩裂,整条右臂此时已开始微微发颤,而刚刚为了化解那沉重的一刀,仓促间含胸拔背虚腿以对,却还是受到震荡,后腰亦开始隐隐作痛。对于习武之人,腰部可说是至关重要的一个部位,马步再稳,也需要通过腰传递力道,招式再妙,也需要以要运转身形方可使出。如今虽还未到无法使力的地步,可那隐隐作痛的腰,却必定会对庞娟的身形造成影响,以如此情况与人对敌,可说是凶险万分。 可庞娟没有表现出丝毫担忧,而那祈明道见庞娟轻松化解了自己一刀,再次站在那边等着自己,微微一愣过后,便也毫不犹豫地再次冲上。而这次冲上,则不再是之前一般不疾不徐的姿态,而是挟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将重刀斜指地面,疾步向庞娟奔了过去。 只见那祈明道转眼便接近到庞娟两步距离,那摆在身侧斜指地面的重刀,被他拧腰挥臂之间,好似于地面弹起一般,迅捷如电斜撩而上,竟是带出呜的一声闷响。而早已全神戒备的庞娟,看准刀的来势,轻轻向后跃出一步,险之又险地避过了那疾撩而上一刀。随即便忍着在鼻尖前三寸一掠而过的刀锋,所带起的劲凤割得脸颊生疼,准备一步踏前出刀,却发现头顶有异,便再次向后急跃而出。就在她一退之际,原本她所站立之处,啪地一声落下一把黑刀,直接砍入地面青砖,青砖龟裂之余还崩出许多碎屑,击打在庞娟身上同样让她感到疼痛。庞娟看着那露出地面的黑刀刀背,在那一刹那有些发怔,如不是自己见机得快,此时说不定要便被人劈成两半。 原来,那祈明道上撩的一刀,居然是以刀背向上,这才带起了一股劲凤,而这刀背上撩可也不是一般人可抵挡的。而就在庞娟躲过那刀背之时,那祈明道却是依旧脚下不停,向前奔进一步的同时,竟好似凭空拽下一把刀一般,那上扬而势尽的重刀一顿之后,直接被他合身劈下。还好庞娟躲的快,不然,以这一刀的坠势,就算庞娟举着周家钢枪相抵,恐怕也要被劈倒于地,如是双刀上架,无法抵挡之余,就要一刀两半惨死当场。 这一刀下来,顿时让庞娟惊出一身冷汗,终于意识到,眼前之人可不会像刘二虎一般,以只练了几个月的刀法与自己对练,人家这重刀刀法,可是练了二十多年,正要与自己拼命。 第五百六十章 极险应对 “庞姑娘。。。” 站在庞娟身后不远处的徐贵,看出此时两人兵刃之间优劣,更看出庞娟好似有些不敌,便即刻走上一步,准备劝说她这一场认输,却没想到,那庞娟竟再次提刀而上。 待庞娟再上之时,其实有些错过了最佳时机,按在场旁观之人的看法,应该在那重刀落地的当时,便应上前贴身。这柳叶双刀欲发挥威力,自然是应贴近对手最为有利,可那庞娟好似被那重刀威势惊得一愣,竟是等那祈明道把出重刀退后两步之时才上,纷纷暗叹有些错失良机。 而那退出两步的祈明道,同样在暗叹可惜,不是替庞娟错过时机而感叹,而是对庞娟没有即刻便来感叹,因为那正是祈明道所希望的。如那庞娟即刻便贴上来,祈明道砍入地面的重刀,正可顺势拔出再撩对手,而这一撩势必比之前还要突然还要令人意想不到。出其不意,正是祈家重刀玄武刀法的精要,在对手意料之外的情景下挥刀,正是这玄武刀法的特点。 很多人面对这把重刀之时,往往会以为沉重笨拙运使不够灵便,且玄武刀法中很多招式正是化巧为拙之式,挥舞之间停势不及好似空门处处。而如果哪个敢在那所谓的空门时机出手,便会迎接重刀突然而至的攻击,且那紧接着的攻击,势必会以更快的速度袭来,更会是趁着对手匆忙转变攻守最为别扭之时。单说庞娟对之前两刀的应对,明眼人便看出庞娟好似极为被动,不是诱敌出手之时装出的被动,而是真正的只剩匆忙应对的被动。这正是那玄武刀法所带来的效果,如这两刀之间,庞娟的应对稍有差池,此时便早已横尸当场,连重伤退场的机会也无。 不过,两刀过后,也不知那庞娟是看出了玄武刀法的精要,还是说真的被惊愕得呆愣了那么一瞬,反正没有如祈明道所愿即刻攻上,反倒是让期待她攻来的祈明道深感遗憾,从而让他也耽误了他的下一刀攻击时机。如此一来,祈明道便只得退后两步,准备重整旗鼓再战,而就在这时,那庞娟却突然前冲两步,倒是让祈明道有些措手不及。 但此时的主动权,依旧掌握在祈明道手中,见那庞娟居然此时攻来,不解之下一愣过后,便果断拧腰挥臂,双手紧握重刀再次斜撩而去。只见那庞娟斜跨一步,躲过那撩上的刀锋,便弯腰矮身向前急冲,一副扑入祈明道怀中的模样,好似要与他贴身扭抱一般。而祈明道当然知道,那庞娟自然不是要与自己扭抱纠缠,手中两把明晃晃的刀可是会绞杀任何近身之敌的。可此种情景他也是见得多,便暗笑一声,吸气运劲双手向下一拉,那撩上半空的重刀再次拽下,随着他含胸弯腿后座之势,竟冲着庞娟的头肩处疾速落下。如那庞娟继续前扑,势必便要斩于刀下,届时就算她能伤到祈明道,自己可也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庞娟自然不会就此将自己送入他的刀下,拧腰旋身之间,直接向前方外侧滚出,便见那重刀差之毫厘地错过她的肩膀,再次砍入地面。而就在此时,那向斜前方滚出的庞娟,只滚出一圈,便大张四肢以双腿双臂定在地面,几乎以趴伏之姿稳住身形的瞬间,没有丝毫犹豫,向那祈明道一扑,双刀竟同时绞杀向同样以极低姿态蹲伏于地面的祈明道。 而此时的祈明道深感惊讶,来不及思考此时的境况,到底是那庞娟预先想好的还是随机应对,即刻双腿一弹便自地面原地跳起,更是凌空拔出地面的重刀,趁着下落之势,直竖起那重刀,便向刚要蹿过自己身下的庞娟插去。可随着嚓的一声刀入地面之音,场中却没有一丝血光飞起,倒是看到那庞娟极为狼狈地直挺挺滚出祈明道身边。就在庞娟看到祈明道跃起,随即拔出重刀之时,虽看不到头顶祈明道在做什么,庞娟却也是立刻双手撑在地面,险之又险地滚向了一旁。 而当庞娟再次起身之时,那祈明道也才奋力拔出插入地面的重刀,对峙之间却是发现,此时的两人同样露出了凝重之色。庞娟发现那祈明道不仅刀势凌厉,面对自己的突然变招也能够作出及时的应对,便再次肯定这不是自己一招两式之间,可短时间拿下的对手。而那祈明道看着那满身尘土的庞娟,发现她竟能以女儿之身,不顾形貌狼狈,而使出如地躺刀一般的下层刀法,让他觉得这样的对手,绝不是可以让自己轻松获胜的对手。 此时的两人,再不像之前一般匆忙出手,而是缓缓移动着身子,凝视起了对方,倒是让场中氛围顿时陷入了一阵凝重之中。只是,两人同样清楚,今日之居可不是让两人长时间对峙而设,两人早晚是要分出胜负的。 对峙了几息之后,两人便开始缓缓接近对方,直至两步距离之时,那祈明道再次出刀,自下而上再次撩出一刀。而那庞娟则是轻轻向后一跃,跳出那刀锋范围一步,却是没有再如前次一般冒险突进,就是那祈明道,挥出一刀不得,也是没有再作追击,两人再次对峙起来。只是,就在人们突然感到有些不耐烦之时,下一击却是紧接着使出,倒是没有如上一次一般让人等待太长时间。 只见那庞娟前进一步,双刀连出一劈一刺分两路攻向祈明道,而那祈明道则是依旧双手运使重刀,却没有如之前一般猛挥疾舞,倒是轻巧地一拨一挑,便将那两路攻击化解。随即,那祈明道便顺势上前一步,一刀前刺突出直奔庞娟前身,而那庞娟再次向后跃出两步,直接跳到了刀锋范围之外。 就在众人旁观之中,这两人便如此你来我往地战了起来,你一刀我两刀,你进我退我进你再退,偶有兵刃碰撞的火花崩起,却不见两人间的丝毫火气。两人竟是如此不温不火地战到了一起,令一众围观之人顿时大感无趣,这两人难道是要比拼谁的耐力更为持久不成? 第五百六十一章 两败俱伤 龙虎镖局前院,庞娟和祈明道的对决,在两人你来我往的拼斗之中,渐渐让一众围观之人感到有些不耐烦起来,甚至,有人大声疾呼,让两人快些分出身负。但很多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变化却在悄然发生着,那祈明道出刀次数,明显比庞娟多了起来,而那庞娟却是渐渐采取更多的守势。 每次攻防之间,庞娟虽多以躲避为主,但随着祈明道攻势的增加,时不时地便要以手中双刀进行封挡招架,两三次过后,庞娟的双臂便开始颤抖起来。每次庞娟的刀与那祈明道的刀相撞,皆有一股巨大的力道随之传来,给庞娟的双臂造成了极大的震荡。而发现这一现象的庞娟,虽有心减少两人兵刃的碰撞,却又在那重刀逼迫之下,不得不进行格挡。 庞娟知道,再如此下去,自己早晚便要败在祈明道的手上,在躲过一刀之后,突然采取了与之前不同的应对。可就在庞娟准备做出变化之时,却没想到,那祈明道竟然亦在同时作出了变化,一刀过后没有如前一般收刀后退,紧接着一刀便自上而下砍了过来。 看到祈明道突然一刀砍下,庞娟深感无奈,因为他这一刀的时机,掌握的可说精妙之极,就在庞娟身形一顿,准备提刀上前之时,突然一刀劈下,让庞娟接下来无论如何变化,是退是避均有些来不及要被那一刀砍中,可说是个让庞娟极为不舒服的时机。无奈的庞娟,只得以双刀上迎并架,正准备如此实施之时,脑中突然电光一闪,双臂虽继续上抬,脚下却不似之前一般撑住地面,而是一蹬的同时,竟向下软去。 那重刀还是劈在了双刀之上,可那祈明道却是心中大讶,因为从手上传来的回馈之力,却让他感到有些奇怪,看着虽被庞娟举刀架住,却没有一丝迟滞,竟是连刀带人一并向下沉去。而在祈明道的眼中,那庞娟竟是仰面出现在自己双臂下方,而自己靠前的左小腿迎面骨则是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身形一歪便要失去平衡。 那祈明道虽看不出那庞娟是如何得手的,可一众围观之人却是看得清楚,那庞娟双刀架住砍下的那一刀的同时,身子竟向前蹿出一截,双腿更是跪了下去,其右膝便直接磕在了祈明道的左小腿迎面骨,离得近的人甚至清晰地听到一声碎骨之音。庞娟的这一招,可说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谁能想到,使刀的两人,最终却不是以刀分出胜负。 庞娟这一架,算是将两人的兵刃摆在了外围废掉,自己则是借着那强猛的下压势道,再添上她本身下跪的力道,一膝盖撞在对方小腿迎面骨上。此处腿骨,如非专练腿功之人,便不会如何坚硬,而这位祈明道自然也非铁腿,更兼此处还有足三里等几个足阳明胃经的穴位,在庞娟膝盖一磕之下,顿时便骨碎穴伤疼痛难忍。 不过,这处伤毕竟不是致命伤,那祈明道虽疼得差点飞出眼泪,但亦是强横得紧,失去身形的瞬间,竟是阖身压向下方的庞娟,直接整个雄壮身子砸在庞娟纤细的身躯之上,嘭的一声同时落在了地面。同时,祈明道有些怒不可遏,还没等身子落到地面,双臂一收拉回重刀,竟是直接以刀柄尾端砸向庞娟的头顶。 而那庞娟见到因疼痛而有些扭曲的脸庞,竟直接迎面落向自己,厌恶地便向旁将头一偏,她可不想与此人来个亲密的贴面。女子终究是女子,虽说为了击败对手可以丢掉体面滚地进攻,可在生死关头想的却是不愿与人脸贴脸甚至嘴对嘴,可说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可就是这避免尴尬的一偏头,反而是真正救了她一命,那直直砸向她头顶的刀柄,正好错过头顶而砸在了庞娟脖颈与肩膀交汇处,紧接着后脑嘭然砸在地面,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两人以如此体位砸在地面之时,一众人亦对眼前的情景愕然,这一男一女男上女下迎面而叠的模样,让所有人想到了男女之间那隐秘之事,顿时让众人感到一阵尴尬。可当事之人哪里顾得上这些,那祈明道落地之后,依旧没有停手之意,腰身一挺便坐在了已然昏厥的庞娟身上,手中重刀一立,便要狠命刺下,一副非取庞娟性命不可的模样。 此时的庞娟已然昏厥,对于骑在她身上的祈明道,别说感到尴尬羞愤,就是对他欲将其刺杀于刀下,也是丝毫无觉。眼看那黑色重刀便要刺入庞娟身子,而那祈明道扭曲的脸,更是让人看得有些瘆人,一丝怜香惜玉之情也无,甚至有人都闭上了眼睛,不愿看到那么美丽的一位美人,就如此香消玉殒。 “纳命来吧!” “不要!” “不!” 就在祈明道狂吼一声,双手紧握拼力刺下,更有数声惊叫传来之时,却发现那刀尖停在庞娟胸口上方一寸,便再也刺不下去。随即一股巨力自后襟传来,便发觉自己竟是凌空飞起,随着后背一阵剧痛,差点背过气去,等他艰难爬起之时才终于看清,那徐贵出现在庞娟身边,怒目瞪着自己。 原来,就在两人一并砸到地面之时,徐贵便发觉不好,随即便看到那祈明道起身欲刺,瞬间就冲了出来,一只大手抓在刀背,另一手一抓一扔,便将那祈明道扔了出去。而镖局这边的人,此时只来得及惊叫出声,反倒是那庞云亦是来到近前,但因他离得比徐贵稍远,终比徐贵慢了一步。 如此险之又险地救下庞娟之后,庞青青及陆雨萱便冲了上来,一并将庞娟背了下去,那陆雨萱更是就地检视起庞娟。在发现并无外伤之后,便取出一根银针插入庞娟眉心处,再一拔出,便见那庞娟幽幽醒转过来,看到身边一脸关心的众人,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此时竟是浑身无力。 “娟妹妹,好好休息一下,妹妹虽未受重伤,但头部受到震动,此时还不宜起身。” “不。。。我还要继续。。。呕。。。” 庞娟再次准备起身,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胸闷欲呕,再次软软躺倒在庞青青的怀里,随即便听到身边响起一个骄傲的声音。 “小姑,您好好歇着,下面看我的。” 第五百六十二章 开封铁掌 “呦,怎么,龙虎镖局这么快便没人了?竟派出一个小孩子出丑?” 场中再次走入一人,一众人一看,竟是一个十余岁的少年,便立刻不屑大声嘲笑起来。可那少年却是丝毫不以为意,高傲地看了一眼厅前台阶上的人,高声说道。 “晚辈庞德斌,特来请教,不知哪位前辈英雄愿意下场赐教?” 这庞德斌气宇轩昂神态自信,倒是将一众人看得微微一愕,倒是不敢再小瞧这少年,便纷纷看向了台阶上各位家主掌门。因为在那庞娟被背下去的同时,这边的祈明道亦是无法站起,那祈家家主及随来的子弟查看之下,便发现他的小腿自黑浮肿,触之让他疼痛难忍。经验丰富的祈家家主,一眼便看出此乃骨骼碎裂的症状,便急忙吩咐家中子弟固定包扎,开始紧急处理其伤患。如此一来,这祈明道可也算是难以下场,四门四派一边的人,尽皆唏嘘不已,没想到只那双刀修罗一人,便换了自己这边两人,让己方已经落后了一人之数。 如今,对面竟然派出了一位少年,且看那样子好似武功不弱,这些人便纷纷看向了台阶上的各家掌门,希望他们指派出一位高手,灭了对面的嚣张气焰。而台阶上的六位掌门也是相视一眼,皆有问询哪家出战之意,随即便见那周士循向何志清等四人悄声说道。 “四位掌门,我们四家之人自当先行下场,如我等皆败,还要靠四位掌门撑住场面,今日之事事关中原武林,还希望四位掌门无论如何也要为中原做主。” 以江湖上的地位而论,华山等四大派自然是比在这里的世家高,在此等轮战之局,理应在后面出场压阵。可如今己方已连输两阵,可说士气已有些低迷,如再由四家之人下场再败一阵,那对己方的士气,可说是极大的打击。那周士循虽口中说希望他们四大派最后上阵扳回局面,但明眼人一听便知,这是希望他们出阵赢回一场,这样才会将己方士气鼓舞起来。 可还未等四大派掌门发话,另一位世家家主便走出一步,双手一拱向几人说道。 “不才屈某愿意一战,还请几位相让。” 此人一开口,其余五人皆是微微一愣,因为这位是开封铁掌门门主屈新正,听他的意思,好似是要亲自下场,这就有些颜面上过不去了。他屈新正以一门门主的身份,要下场与一个少年放对,这可是有些以大欺小之嫌,虽说前面输了两场,可也还未到如此不顾颜面之时啊。 “屈门主,您这是。。。” “呵呵,何掌门,屈某这老脸也没什么所谓了,只要能为中原武林出一份力,还讲究那劳什子作甚。” 就在何志清想劝一句之时,那屈新正微笑着撂下此话,便大步走下了台阶,直接来到场中站住,随后却是向徐贵及庞云方向大声说道。 “我乃开封铁掌门屈新正,此阵便是我来领教龙虎镖局高手,徐掌门可换一位与我交手,以免说我以大欺小。” 徐贵看到是这位下场,心中早已暗惊,顿时后悔没有阻拦庞德斌擅自下场,因为这屈新正,徐贵可也是多有耳闻之人,绝不是庞德斌这样一个少年可与之匹敌的。这屈新正乃是河南开封人士,年少之时曾在少林学武,是唯一一位以俗家弟子的身份,被允许习练少林金刚掌之人。 早年更有传闻,此人为了磨炼铁掌武艺,曾孤身一人身无长物进入深山老林,以一双铁掌开林裂石搭建房屋,在深山之中生活了近三年。当他出山之时,曾有人看到他身披虎皮状似野人,浑身透出一股野兽气息而令人胆寒,甚至惊动了当地官府。在开封乡间,如今还流传着小儿夜哭闻屈野人之名而止的流言,可见此人当年出山之时,是造成了何种轰动。 如此之人竟在此时下场,还未战便让四门四派之人一阵振奋,纷纷叫嚣着让徐贵换人下场,不然那庞德斌输了哭鼻子,看到屈门主又怕得哭不出,可就太丢人了。而那庞德斌则是冷哼出声,显得极为不屑,可也有些担心地向后看去,见徐贵果然皱眉动摇,不等他说话便急忙说道。 “掌门,德斌即已下场,绝无就此退走的道理。姓屈的,不要小看人,尝过我庞家的晨英剑法,再看你还敢不敢小瞧与我。” 对徐贵扔下一句话,那庞德斌便急不可耐地拔出手中宝剑,作势便要冲上,却被徐贵硬生生吼住。 “德斌!不可胡来,此阵你先下来,之后总有你下场的机会!” 可那庞德斌哪里还会听徐贵说什么,一步踏前,举剑便刺,想着木已成舟再说。而徐贵看到那庞德斌如此莽撞,便欲直接下场阻拦,却是被庞云在旁拉住,一愕之下却是看到,那庞云正面带微笑看着他。 “贤侄,就让德斌试试吧,总要让他有面对强手的机会才好。再说,以屈门主的武功为人,我相信他不会为难一个小辈的。” 庞云这句话,一半是说给徐贵听的,而另一半则是说给场中的屈新正听的,这是暗暗告诉他,如果真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下重手,那他铁掌屈新正之名,可也算于今日毁了。只是,庞云没有料到,他的这句话同样也让庞德斌听到了,而这明显认为他会败于屈新正手下的话,顿时激起庞德斌强大的求胜欲望,手中长剑更是使得强劲了三分。 只见那庞德斌轻啸一声,脚下轻快地点出一步,身形前冲之间舒展潇洒,手中长剑更是化作一片剑芒,罩向屈新正身前各处大穴。凌厉的剑光,潇洒的身姿,顿时在场中惊出一阵轻呼,如此剑法亦算是世间罕有,一众人皆没有想到,这位骄傲的少年,还真有些真功夫。 而那屈新正也是位识货之人,看到剑光袭来,便发现丝丝寒芒吞吐不定,银光闪现之间分袭身上数处大穴,倒是让他一时间不好直接应对。毕竟,这屈新正此时手无长物,虽说行走江湖全靠着一双铁掌,可也不是钢筋铁骨不惧宝刃,更不是随意轻敌之人。更何况,年逾五旬的屈新正,早已过了与人较一时长短的年纪,见那庞德斌剑法纯熟精妙,便选择暂避锋芒。 只见那屈新正向后退出两步,便将那罩向全身的剑芒一次躲了个干净,可也知道,如此剑法绝不会没有后招跟进,便全神戒备起来。果然,那片剑光顿时一敛,便见那庞德斌俊美的脸庞出现在对面,却见他嘴角一撇,好似得意好似藐视,还未等屈新正读懂,就见那剑光再次炸起,这次竟是只集中向了屈新正胸前一小片。如此集中剑光,反倒是让那剑光清晰明了起来,不再似之前一般笼罩一大片,而是集中攻向了屈新正两边胸膛。 可就在人们惊叹于庞德斌这一小小少年剑术了得之时,场中却是突生异状,之见那庞德斌痛叫一声,便倒飞而去,而屈新正双掌合并之间,竟是那庞德斌的宝剑。 第五百六十三章 新败之后 场中,只见那屈新正在缓缓落下踢出的一脚,双掌之间夹着的那把宝剑,则是被他向前一甩,直飞落于地面的庞德斌身前,嚓的一声,便贯入地面青砖之内三寸。 那宝剑正插在庞德斌脚尖一寸处,入砖三寸斜斜而立兀自颤动不已,宝剑虽利,如没有一股巨力,可也不会如此插入坚硬的青砖之内。那屈新正以双掌夹住宝剑剑脊向前掷出,欲使出可插入青砖的力道实非不易,且又正好插入庞德斌脚尖之前,足可看出他双掌上的功夫。 所谓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一般皆是指空手应对手持利刃之敌手,以极为高明的眼力身法,游走于敌手刀剑之间而不伤。可这位屈新正却是将这句话最直接的表现出来,竟是以一双手掌硬夺宝剑,而那宝剑可是刚刚还在使着凌厉剑招,却是如此被双掌封印而夺下。就是一把静止不动的剑,想如此以双掌夹持而从别人手中夺下,那也是有些痴人说梦,那持剑之人稍动一动手腕,那手掌说不定便会废掉。更何况,那庞德斌的剑正在使着不俗的剑法,换了任何人也不敢随意将手掌贴上去妄想夹住宝剑,却没想到今日便发生在了众人眼前。 只是,这惊奇的一着,却是没有引起任何的欢呼,因为很多人甚至都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心中有的满是疑惑不解,哪里还记得起要替别人赞叹一句。就是那与屈新正对敌的庞德斌,此时亦是一脸茫然,不知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手中的剑正攻向屈新正,却突然感到好似被嵌入巨石之中,竟是分毫舞动不得。随即便感到胸口传来巨痛,便发觉自己离那屈新正越来越远,直至屁股一疼才发觉,自己这是被人击飞了。 场中只有几位眼力极高之人才大致看清,刚刚那庞德斌使出一剑分袭屈新正前胸,剑光舞动范围变小集中之际,便见那屈新正双手飞速合拢,瞬间那剑光一敛,紧接一脚踢在庞德斌胸口,将其踢飞。可说得简单,如要让这几人照做一次,可也没人敢打包票,自己便能将那颤动不止的宝剑,一掌按在手心。这不仅需要极强的眼力,更需要不惧剑锋的胆量,最重要的是,还需要有一双坚韧的铁掌,及对自己这双铁掌无比的自信。 先不论眼力胆量,就单单那双坚韧的铁掌,可也不是一般人所能轻易练就的,这铁掌屈新正之名,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看来当年他仅凭一双铁掌,便开林裂石结庐独居于深山三年的传闻,是确有其事,不然如何能练得如此一双铁掌。 “德斌兄,伤势如何?可是受了重伤?” 当场中众人被屈新正这一手惊得说不出话之时,却突然想起一阵焦急的声音,这才看向那跌坐于一边的庞德斌,顿时觉得心花怒放起来。此时的庞德斌,胸前引着一只大大的脚印,嘴角带血眼神呆滞,看着虽受伤不重,可也确确实实败下阵来,可说让四门四派之人感到出了一口恶气。镖局这边,一人连败两人不说,这小子一出来便一副趾高气昂的骄傲模样,早已让人看得有些心里不舒服。可接下来使出的剑法,倒也是让一众精英看出不俗,顿时便觉得胸中又堵了一口气,甚至开始担心,这铁掌门门主千万不要轻易落败啊。可谁曾想,仅仅两招之后,屈新正便干脆利落地踢飞庞德斌,甚至夺下了他手中兵刃,这可说得上是结结实实地灭了镖局一边的威风。更何况,那庞德斌败得可说一塌糊涂,形状狼狈不说,好似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击败的,这可让一众精英心中乐开了花。直至此时,场中才开始响起大声叫好的声音,好似那屈新正是替他们出了一口气一般。 而庞德斌的身边,早已奔过来几个年轻人,欧阳龙更是焦急地询问起他的伤势,而那庞德斌好似还在想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竟是对身旁之人毫无反应。随即,徐贵便让庞德斌身边的几人,将他抬下去检查伤势,被几人一扶,那庞德斌才好似回过神,脱口便说自己还能再战。可他仅说了这一句话,口中再次涌出一口鲜血,脚下更是虚浮站之不稳,便被欧阳龙庞文远几人硬架了下去。 “我还没败。。。你们让我继续打。。。” 没想到,被架下去的庞德斌,兀自嘴硬着要挣开身边人的搀扶,却发现自己竟是浑身发软,连站也站不稳,不甘之下,眼中更是泛起泪花。若不是突然想起,之前有人讥讽不要输了哭鼻子,庞德斌不甘的眼泪可能真就要落下来,如今却只能是硬忍回去。 “哈哈哈,还嘴硬,就你那功夫,趁早回去再练十年吧。” “小子,在这里还轮不到你猖狂,这下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庞家功夫不过如此嘛。。。” 看着庞德斌被人搀扶下去,一众围观之人顿时嘲笑起来,让一众镖局之人纷纷怒目而视,皆有冲动下场一拼。只是,镖局这边的一众人之中,除了庞青青及庞文远之外,皆对自己身手没什么信心,今日轮战极为重要,可不能因一时冲动而坏了大事,便只能压下心中怒意,干瞪着眼却是毫无办法。 而另一边,看着那屈新正不喜不悲面无表情地继续站在场中,徐贵顿时一阵懊恼,自己该坚持不让庞德斌与他对敌的,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轻易落败而受辱。可事已至此,徐贵知道再懊悔也毫无用处,解决眼前的屈新正,将他击败出局才是正事,便上前一步正欲说话,却发现自己身边走出一人。 听到有人辱及庞家名誉,庞文远自觉不能坐视不理,放下庞德斌便提剑上前,可刚走过徐贵身边,却被他一把拉住,正感诧异之间,便听到徐贵缓缓说道。 “文远,这一场便由我来。” 所有人听到徐贵的话,顿时感到惊讶无比,嗡嗡声响再次嘈杂起来,交头接耳之间只有一句话,那便是龙虎镖局的掌门,居然第三个便要下场。而这同样令镖局这边的人感到惊讶,作为镖局掌门,无论如何徐贵也是要最后一个下场,这既是他身份在此的关系,也是他身为掌门必须最后压阵的道理。 第五百六十四章 气势骤变 “掌门,庞家名誉。。。” 庞文远见徐贵阻拦,便要说出自己一定要下场的理由,却是被徐贵立刻打断,拍了拍他的肩膀,平和地说道。 “文远,首先这是镖局之事,其次你是我镖局一员,我的话你不得违反,最后,你德斌哥哥受伤,还需你照顾。” “不,掌门,此阵必须我来,庞。。。我庞文远即是镖局一员,自当为镖局效力,且德斌哥有姐姐小龙他们照料,无需。。。” 听到徐贵的话,聪明的庞文远立刻知道,他这是顾及庞德斌的颜面,不让他再提庞家名誉受辱之事,可这庞文远却是依旧在坚持,最后却是被徐贵一语令退。 “文远,可还记得最初本掌门所说?” 听到徐贵的话,庞文远立刻迟疑起来,因为他想起,在镖局走第一次镖之初,徐贵便曾留下严令,任何时候,不得有违掌门之命。庞文远当初便极为理解此话的含义,且不说其它门派将掌门的话当做圣令一般遵从,这镖局更需如此,走镖类以行伍,令行禁止莫不率从,亦极为重要。 “徐大哥,还是我来吧。” 就在徐贵把庞文远劝退,准备亲自下场之时,身边再次响起一个声音,转头一看,竟是庞海站在了徐贵身边。徐贵明白,庞家人此时欲争相出战,皆因庞德斌这一阵,败得实在有些令人难堪,甚至还有人说出有辱庞家名誉之言,这可是庞家人绝对无法接受的。可徐贵虽理解,但也丝毫没有改变自己决定之意,定定地看着庞海的眼睛,突然微微一笑,说道。 “海贤弟,我知你之意,可也请贤弟让于我,毕竟。。。你看,屈门主一双肉掌迎战,而我亦是以拳脚见长,由我向屈门主请教最为合适,你说呢?更何况,今日之举皆由我镖局之事而起,且德斌也是我镖局之人,由我应战亦是应当应分,海贤弟就莫要与哥哥相争了。” 徐贵的意思很明白,庞海以刀法见长,如他下场自然是要以手中宝刀去对付那屈新正,这就有些不公平,而他徐贵则是以拳脚与人相斗,这才合情合理。而且,他将庞德斌与镖局说成一体,那意思就是说,德斌之事便是镖局之事,庞家之事更是镖局之事。这一点虽未明说,但以徐贵和庞家的渊源,早已不用明言亦是不言而喻之事,庞家不也是来到镖局为徐贵状声势吗。 徐贵知道,这些事情不用说透,庞海亦会明白,只是那庞海还有一份顾虑,那便是徐贵的身份,因为他觉得,徐贵这掌门,无论如何也不应第三阵便下场。 “徐大哥,我明白,不过,您身为龙虎镖局掌门。。。” “贤弟,莫再说了,正因我是镖局掌门,我更应此时出战。。。” “徐大哥,我。。。” “海儿,你退下吧,就让你徐大哥上阵吧。” 徐贵最后一句话,庞海没太听懂,可也依旧在坚持,却是被身后的庞云阻拦,因为庞云略为有些明白,徐贵这是不想再有他人为他镖局之事而受伤。虽然有些不太相信,这徐贵是不是要一力应战剩下的六位将要上场之人,可庞云却隐隐觉得,徐贵此时正是如此想法。庞云没有阻拦徐贵,却是暗暗留心起来,准备如果这徐贵胡来,自己便要亲自出手阻止他,因为以庞云对徐贵那执拗性格的了解,也只有自己能改变他的想法了。而为了这一点,此时庞云便对徐贵做出了让步,相信凭着自己这张老脸,在关键时刻上前阻止,这徐贵还是会听自己一言。 而那庞海虽有些意外自己父亲为何阻拦自己,可也依他所言退后了两步,毕竟,当着这么多江湖人物的面,他们已经耽误得够久了,而自己更不能此时执意冲撞徐贵甚至庞云,那是让这些人看笑话。 徐贵终于走入场中,站在距屈新正十步远,双手一拱,说道。 “屈门主,久违了,厅中之时未能多礼,还请见谅。” “徐掌门,久违了,自当年你进入武威镖局之初见过一面,你我已有十余年未见,今日相见又是因中原大事,你我亦无需客套。早年便曾多有耳闻疯和尚徐贵之名,当初见面,倒是碍于陈掌门而未能向徐掌门请教一二,令我深感遗憾。今日,借此机会,便让我见识一下,当年疯和尚的武功吧。” 众人没想到,这二人还是旧识,只是听二人言语之间,仅在十余年前有过一面之缘,而那屈新正亦是对徐贵客气了一句,便直接邀战。那徐贵见屈新正如此,又想到台阶上虎视眈眈站着的周士循,便暗叹一声,心中不禁开始肯定,果然便是武威镖局想要为难自己。这周家与武威镖局交好,算是江湖上皆知之事,可很多人不知道,那屈新正与周士循可是没什么交情。而如今两人齐聚龙虎,说他们背后没有陈广庭串联,可就说不过去了,因为这屈新正虽与周士循无交,却与那陈广庭私交甚笃。 “屈门主,十余年未见,门主武功,可是犹胜当年啊。即然屈门主想指点徐贵,贵自当诚意接受而不胜感激。请。” 突然,徐贵抬起头盯着那屈新正,眼中精光大盛,那笔挺的身形更是如山岳一般巍峨,口气之洒脱,一扫之前温软低声之态,反倒是让几位门主掌门微微一愕。之前的徐贵,一直是一副以和为贵的姿态,不论言语行为,皆可让人感到其姿态甚是低微,甚至有人感觉这是一位怕事之人。可如今却见他突然转变态度气势如宏,一副叫人尽管放马过来的模样,顿时让一众人对徐贵已有印象崩裂,换成了截然相反的一面。 那屈新正见到徐贵突然的变化,同样也是微微一愕,却随即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竟是点了点头,兴奋地说道。 “徐贵,这才是疯和尚该有的样子嘛,哼哼,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真正实力吧!” 只见那屈新正撩下这句话,便含胸拔背双掌交错胸前,大吼一声,竟是主动向徐贵攻去,那徐贵则双腿一分微微弯曲前后分立,含胸拔背双掌齐出,迎向了冲来的屈新正。 第五百六十五章 徐贵武功 啪—— 一声巨响过后,徐贵和屈新正皆浑身一震双双后退了一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两人竟然首先朴实无华地对了一掌。两人四掌对击之下,各自后退一步,可说势均力敌,不过很多人却从两人的面色上读出了不同的意外。 徐贵面色如常沉静依旧,只是眉宇之间略带凝重,也不知是否对屈新正的掌力感到吃不消在强自忍耐。而对面的屈新正则是明显的惊讶神色,估计是没想到徐贵能硬接下他一掌,退后一步之后,竟是微微一愣更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可紧接着,那屈新正脸上居然出现一副兴奋之色,好似对终于遇到能够与自己匹敌之人而感到激动一般。 “好!再来!” 只见那屈新正大吼一声,向前猛地踏进一步,右掌立于胸前左掌前探,直击徐贵胸膛。徐贵见一掌袭来,这一次便不再是以掌相迎,反而是向斜后跨出半步,拧腰避开那一掌的同时,右手上抬格挡。屈新正明白,徐贵这是要以擒拿之术拿住自己左腕,便即刻收回左手,顺势再出右掌依旧攻向徐贵胸前。他这左掌原本便是试探的一击,只待徐贵应对之际再出右掌,且这一掌之速,比之左掌更胜一筹,闪电般攻了过去。 徐贵看到变化,顺势而为,左手向上一翻便格向来掌,同时,抬起的右手空中变向,直击向前,可说是攻守兼备的一招。而那屈新正好似对自己这一掌极为自信,右掌不变继续向前,就在徐贵左手格在手臂欲向外侧格开之时,却发现那手掌继续突入,倒是让徐贵吓了一跳。徐贵那一格挡,竟是仅仅将屈新正右掌略微带偏一点点,原本攻向胸前的一掌,直接奔着徐贵左肩而去。 就在那一掌要拍在徐贵左肩之时,徐贵立刻拧腰侧身,同时搭在对方右臂的左手再添一份力,借着拧腰之势向外推去,终于是让那一掌擦着肩头而过。而他的右掌,此时却是印在了屈新正迎上来的左掌之上,再次对击一掌之后,有些身形不稳的徐贵和掌力尽出的屈新正,再次同时向后各退了一步。 这一招过后,徐贵便发觉自己左肩有些隐隐作痛,却是没想到,屈新正那擦过的一掌居然还能伤到自己,更没有想到,屈新正击出的一掌竟然是如此难以格挡。徐贵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极为艰难,如想继续应战更多的对手,那自己便不能与这屈新正过多纠缠,免得消耗过多甚至再受些伤,那后面的对手便无力再战,之后便难免让他人代为应战甚至受伤。今日之势,再不能与对方多作客气,这不是好友之间切磋武功,更不是以理服人以和为贵之时,若不想己方再有人受伤,甚至欧阳龙被他们带走,自己便要使出霹雳手段。 “屈门主,徐某得罪了。” 至此,徐贵决心一下,欲尽快解决眼前的屈新正,便警示了屈新正一句,随即沉腰立马深吸一口气,暴喝一声之后,向屈新正猛然冲出,竟是一拳直接捣了过去。那屈新正见徐贵突然警示自己,心中虽有些不屑,可看到随后暴起而来的徐贵,便立时有些惊愕,因为此时的徐贵,竟给他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上具体是因何而起,只不过,在深山独居三年之后,便让屈新正拥有了这种直觉,第一次泛起危险之感,就是遇到一头吊睛猛虎之时。 而在深山之外感到如此脊背发凉,今次还是头一次,这让屈新正瞬间便警惕起来,紧盯着徐贵攻来的身形,准备小心应对。就在他全神戒备之际,便发现徐贵的这一拳,实在不同凡响,拳还未到,竟有一股劲风先行迎面袭来。 徐贵的一身武功,以至刚至阳的辉日心法为根基,练得是那不知名和尚传授的伏虎九式,走得乃是刚猛霸道的武功路数。这伏虎九式,含一式指法三式拳法及五式掌法,虽每式之中蕴含的变化不多,却皆为无坚不摧的招式,是化繁为简以力破巧的武功。这伏虎九式一经施展,便犹如猛虎一往无前,当年行走江湖之初,徐贵又是一副不修边幅光头和尚模样,这才为他赢得疯和尚的绰号。 而这伏虎九式太过刚猛,少年徐贵功力又不够老道,做不到收放自如,时常是一出手便非死即残,虽为徐贵赢得江湖名号,却也让他十分苦恼。因此,后来几年便少有使用,反而是回忆着当年那不知名和尚所说的武之一道,开始参悟习练其它兵刃武功,尽力收敛起那股凶狠霸道的功力。自进入镖局之后,更是因镖行的特殊性,将自己的武功路数改变,终于练出一身刚柔并济的武功,且对武功一道有了他自己的理解。 可这也不是说徐贵便将伏虎九式放下,反倒是一有闲暇,便苦练这伏虎九式,终于数年前更上一层楼,不仅可将其使得至刚至猛,达到那和尚所说的一个高层境界,更可做到收放自如刚柔并济,不会再一出手便非死即残。然而,这伏虎九式的最高境界,是将刚猛一路发挥到极致,不讲任何婉转回旋,只有一往无前无坚不摧,以一力破万巧是也。这也是徐贵在近几年才悟出的道理,却也让他不会轻易全力施展伏虎九式,倒是让很多人忘了他这当年的成名武功。 可在今日,面对尚有六人之局,不愿再见到有人受伤甚至身死的局面,徐贵终于决心放手一搏,使出了尘封多年的伏虎九式。 只见那徐贵猛然跃向屈新正,一拳当胸捣出,便见那屈新正居然面色一变,匆忙向后退出一步,准备暂避锋芒。可一拳过后,再接一拳,那徐贵竟是丝毫不见任何花哨的变化,紧随那退后的屈新正,一拳接一拳捣了过去。 那屈新正连退两次之后,心想不能再继续退了,同时暗恨自己这是在怕什么,还未真正交手居然便先胆寒,岂不是要让江湖人笑话?如此一想之后,那屈新正便决定再不后退,要正面应对徐贵的下一拳,更是心中暗赞,早就该如此才对。可他却是没想到,此时他这种想法,却是暴露出他已经失了平静,他也不想想,之前面对少年庞德斌,他亦是未有莽撞之举,在避过对方锋芒,看准时机才一举将对方击败。而如今,只因徐贵气势的突然变化,却是让他一时之间心态失衡,居然顾虑起脸面之事,这充分说明他的内心感觉到的那股危险气息,已经让他产生了极大的负担,以至于慌乱到开始顾虑起与胜负全然不相干之事。 如此一来,胜负已分,就在徐贵下一击到来之时,那屈新正瞬间便败下阵来。 第五百六十六章 轮换异变 屈新正落败,虽是一瞬间之事,却是让在场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而就是因为看得清楚,反倒是让所有人感到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屈新正不再后退,徐贵一拳击向他之时,屈新正便挺出一掌,直接击向来拳,这要以自己的铁掌,以攻对攻直接硬接来拳。只是,随着两人拳掌相接,一声不甚巨大的声音过后,那徐贵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另一拳紧跟而出,而那屈新正亦是以另一掌再次硬接。又一声不甚响亮的声音过后,徐贵又一拳接踵而至,而此时的屈新正,竟是垂着双臂呆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一拳直捣胸口。 就在众人以为要听到一声胸骨碎裂之音时,却发现,徐贵那一拳竟在瞬间化拳为指,一指点在了屈新正胸口,随即便见那屈新正呆立当场,脸色痛苦不堪渐现紫色,令人看得毛骨悚然。随后,那徐贵却是未再继续出拳,反而是立住身形,竟是在那屈新正胸前轻轻一拍,便听到那屈新正哈地一声吐出一口闷气,紧接着便连连喘息起来,那酱紫的脸色这才渐渐恢复。 随后,在一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下,便见到徐贵双手在屈新正双臂上轻轻一拂,然后竟是向他拱了拱手,说道。 “屈门主,得罪了,贵也是实属无奈,请见谅。” 而那屈新正亦好似被徐贵的举动惊到,呆愣地望着他看了半晌,这才缓缓举起双臂,拱了拱手,声音干涩地说道。 “早就耳闻,徐掌门有一门不轻易使出的功夫,料想便是刚刚这几招了,却不知,这是什么功夫,可否告知屈某,也好让屈某败得明白。” “屈门主,徐某刚刚使的,叫伏虎九式,是其中的拳和指,还有几式掌路,九式正是一指三拳五掌,加上各式变化,亦只有十余招而已。” “伏虎九式。。。好好好,今日屈某败得心服口服,他日再有机缘,再找徐掌门赐教,让我见识一下这伏虎九式全貌才好。今日则要感谢徐掌门手下留情,屈某这便告辞了。”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屈新正说完,便向着台阶方向拱了拱手,便就这样大步离去,就连徐贵亦是感到有些诧异。这屈新正可是紧接着那水家,已经是直接落败离开的第二个世家之人了,顿时让剩下的一众人面面相觑不已,搞不懂为何这两家会如此就离开。 可无论场中之人如何想,这一阵是徐贵赢了,如今四家四派,已有三家败下阵来,再下场之人,如非是那周家,便是要四大派之人,很多人顿时激动起来。华山等四大派,之所以被江湖人尊为大派,正是因为他们几派的武功有其过人之处,绝不像其他江湖世家门派,只在当地有些名声,而是真正地被整个江湖之人尊崇。如今,想想就要见识到这四大派精英的武功,如何不会让剩余三个世家的子弟感到激动,他们虽说是各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却自认与四大派之人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可不论各家子弟如何想,站在厅门台阶上的几人,却是依旧故我,那周士循向四位掌门一拱手,便拿起长枪走下台阶,站到了徐贵的面前。 “徐掌门,我周家以枪立门,我周某人以枪接徐掌门的伏虎九式,也不算仗着兵刃之长欺你空手吧。更何况,我子被某个阴险小人伤及一眼,周家由我出战,也不算以大欺小吧。” 很多人见到是周士循下场,顿时感到有些失望,便没注意到,这周士循话里还藏着机锋。他说周家以枪立门,便是说不管徐贵如何,他亦要以长枪对付徐贵,且特意强调要接伏虎九式,正是以话语拿住徐贵,防止他见他使枪,便也要改以兵刃与他拼斗。且在说出后半段之时,又向徐贵身后的镖局众人处撇了一眼,正是看着陆雨萱说出阴险小人之语,却是藏着激她出战之意。周士循的心中认为,对付那陆雨萱比之对付徐贵,应该是轻松得多,却碍于徐贵就在场中,也不好让他们换人再上,毕竟这轮战之局,可没说一人尚在场时,可临时替换他人对阵。他这是看那陆雨萱莽撞,亦不是徐贵手下需听他命令行事,便存着激她一激,如果她执意下场而徐贵无法管束,那对自己来说可是再好不过。 果然,那陆雨萱看到周士循轻蔑的目光,又听到他阴险小人之语,便立时站到场中,直接拔出宝剑指着那周士循,大声说道。 “姓周的,既然你下场送死,正好让我送你一程!” 看到陆雨萱果然被激下场,那周士循心中正自暗乐,却突然看到徐贵转身看向陆雨萱,以极为严肃的声音说道。 “陆姑娘,此番轮战,乃是因镖局与几派之间之事,与陆姑娘无关,因此不便陆姑娘下场应战。您和周掌门如有私怨,也请您他日处理,请不要在此随意搅扰。” 听到徐贵的话,陆雨萱顿时大怒,他虽说的不甚明了,可也够清楚,今日是他龙虎镖局之事,她这外人即不是龙虎镖局之人,便没资格下场与人对决。这话让陆雨萱听着,可说是冷酷至极,自己虽未加入镖局,可也随着他们走过一趟镖,今日见这里聚了这么多人,感到事情不寻常的她,便立刻从隔壁赶过来站脚助威,却没想到,换来的居然便是与你无关之语。这让陆雨萱深感自己真是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亏她还自觉对这镖局有些情义,看镖局陷入麻烦便即刻赶来帮手,居然被徐贵如此对待。 而徐贵那后面一句话,让陆雨萱觉得,他是在怪自己把局面搞得乱七八糟是吗?怪她一来就擅自与人起冲突,坏了他的事?一念及此,陆雨萱感到一股委屈与怨恨汹涌而出直击脑门,竟以剑指着徐贵鼻子,狠声质问道。 “徐贵,有种你再说一遍!” 看到陆雨萱眼中居然隐隐有泪光泛起,再见她突然脸现异样,徐贵心中微微一惊,知道可能是自己的话语伤到了她,可为了保护她,徐贵不得不狠心说道。 “陆姑娘,徐某言尽于此,请你退到一边吧。” “好好好。” 不过,徐贵终是无法说出什么狠话,可对于陆雨萱来说却也够了,便见她连声说了三个好,竟是突然一剑刺向了徐贵。而徐贵本就心中有些愧意,且对陆雨萱早已当做了自己人,自然不会提防着她,却没想到,这陆雨萱一言不合,竟对自己突然动手。 第五百六十七章 空拳敌枪 “不要!” 就在陆雨萱一剑刺向徐贵之时,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欧阳龙,看到陆雨萱的举动,而惊得大叫出声,反倒是把他身边的人吓了一跳。所有人不仅没想到陆雨萱会举剑攻击徐贵,更是在她出剑之时,没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只有欧阳龙将那一剑的去势看得清清楚楚,知道陆雨萱真的是要攻击徐贵。 陆雨萱和徐贵离得极近,近到只要伸直手臂,手中宝剑便可刺到徐贵身上,而如今,更是含怒刺出,剑速更胜一筹,那宝剑便瞬间刺到徐贵胸前。眼见那剑尖便要透胸而入,徐贵瞬间向后仰身,同时一脚踢出,正好踢在陆雨萱握剑的手腕,便见那宝剑竟被一脚踢飞。那陆雨萱怒极出手,全然没有防御姿态,心中只想着一剑刺死那徐贵,即没有预留后劲为后续变化做准备,亦没想到自己全力出剑,立刻便产生了漏洞。 而那徐贵一脚踢飞宝剑之后,即刻直身出指,一指点在陆雨萱左右两肩穴位,随即变指为掌轻轻在她脖颈上砍了一手刀。只见那陆雨萱左右晃了两晃,还未等双臂下垂,便被砍在脖颈而瞬间失去意识,随即便浑身一软,被那徐贵一把揽在腰间,手再一伸,便接住了那落下的宝剑。随即徐贵向身后一扭头,那庞青青便即刻上前,从徐贵手臂中接过失去意识的陆雨萱,直接将她背入了后院客房之内。 看到陆雨萱被扶走,徐贵深深呼出一口气,心想这位大小姐醒来,肯定要第一个找自己算账,想想这大小姐的脾气,徐贵只觉头皮有些发麻。只不过,以目前之势,将她击晕是最好的办法,如若不然,放她真与那周士循对敌,亦只有落败受辱,甚至重伤送命的结局。陆氏母女对他对欧阳龙曾多有帮助,如今陆雨萱若因自己镖局之事而受伤,那徐贵可是愧对陆神医的恩情。徐贵宁可在事后被陆雨萱责怪怨恨,也不愿陆雨萱就在此时受伤,这是徐贵无论如何也不愿见到的。 暗自轻叹一声过后,徐贵便再次振奋精神,坚定地站到了场中,看着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的周士循,话也懒得说,只做了个请式。而那周士循同样也是不再废话,手中长枪一震,便挺枪向徐贵冲出,双臂一震之间,便见那钢枪再次颤动起来,竟是一出手便已如此枪式攻来。 面对震颤不已直挺而来的长枪,赤手空拳的徐贵向一旁跃出,在众人看来,这也是正常举动。毕竟,那震颤的长枪,就是手握兵刃之人亦不敢随意挡架,更何况赤手空拳的徐贵,甚至很多看到刚刚厅中情况的人,看向了徐贵那兀自流血的虎口,那正是徐贵抓握长枪而被震开的手。不过,很多人也在想,以如今之势,徐贵要如何才能战胜那周士循呢。 只见场中两人,徐贵向一旁跃出之后,那周士循继续震颤摇动着双臂,竟是以侧身挺枪的姿态横向移动起来,追着徐贵而去,明显是要以那碰不得的枪身震伤徐贵。徐贵见周士循横移,脚下一顿便向后跃出,直接躲干净长枪攻击范围,却没想到,就在此时,那周士循竟向前迈步,再次挺枪追上。这颤动画圆的长枪,好似一条张开巨口银蟒扑向徐贵,那巨口之中时不时闪现的银色枪尖,让人观之只觉万般无奈遍体生寒。 徐贵深知那颤动画圆的长枪威力,以自己赤手空拳硬撼,可就是痴人说梦,如想接近他,便只有扯动长枪来向,抓住一瞬空当接近他。可那周士循经验老道,在徐贵向一旁跃出一步虚晃之时,竟是没有原地舞动长枪追击,反而是以横移手段,让那长枪没有作出横扫举动。因为在徐贵看来,自己所忌惮的,正是那颤动的枪身,因为两人距离可也不算近,如自己想要避过枪尖而贴近周士循,那颤动的枪身可就是最大的威胁。而如果要运枪横扫,那枪身的颤动必然减弱甚至消失,而如此一来,自己接下来便可直接前冲贴近周士循,那枪身不论横扫还是如何,自己都可以将其格挡在外。可如今,这周士循居然以横移保持了枪身颤动,反倒是让徐贵有些无奈,且徐贵也知道,周士循如此作为,必然也是早已想过类似问题。 如此一来,徐贵无论下次再作何假势,那周士循必然不会上当,势必将继续以颤动的枪身以应对自己。而如此之间,徐贵也想到过一个获胜的方法,那边是一直躲避,等到那周士循内力耗尽而无法使出如此枪法。这周家长枪乃是精钢打制,寻常人别说如此颤动,就是想弯一下枪身也是不易,而这周士循竟然可将其颤动画圆不止,便可看出这是以内力灌注双臂震荡枪身所致,对内力的消耗定然不小。 只是,徐贵不知那周士循内力如何,也不知这一生浸淫枪术之人,能如此舞动长枪多久,只知道,如此拖延下去,对自己极为不利。周家枪法独步武林,可也不是只靠这一招,拖延下去,可就是夜长梦多,而对于决心要独自应对余下之人的徐贵来说,可说变数太大。 徐贵决定冒个险,既然枪身震颤画圆摸不得,那唯一的机会便在枪头部位,那里没有震颤翻动之力,只要能够抓住,那这一招便算破了。这也就是徐贵敢如此打算,换了任何一人估计也不会有与他相同的方法,因为那枪身虽没有震颤之力,可是在那里不停画圆吞吐,别说去抓,就是想看清枪尖在哪都做不到。但徐贵是艺高人胆大,跳后一步站定之后,便决定放手一试。 就在所有人觉得,徐贵要再次纵跃暂避长枪威势之时,却突然发现,那徐贵竟是凝立原地,就在那长枪离他尚有半步距离之时,突然伸出一手,直接探入那银蟒口中。这是要做什么?这是此时所有人心中的疑惑,难道徐贵以为,这颤动的长枪蛇口乃是其弱点所在?可如此探手进去,还不叫那颤动不止的枪尖将手臂搅碎? 可就在一众人惊疑不定之时,奇妙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探入蛇口的徐贵手臂,竟是瞬间一圈,便见那颤动不止的长枪顿时停顿,而枪尖之后的枪身上,正握着徐贵的手。场中顿时出现一阵惊呼,谁也没有想到,那颤动画圆威势无匹的银蟒,竟在徐贵这一伸手之间便被化解,就是那周士循亦是同样惊诧不已。 可还没等惊呼声落,那周士循也来不及多想那徐贵是如何做到的,便运起内力双臂一震,手中那长枪竟是嗡的一响,一股震颤之力便沿着枪身传递过去,这是要迫使徐贵放手之举。只是,徐贵这一抓可也不是为了限制那长枪挥舞,只为了这长枪停止舞动的这一瞬,因为这一瞬便足够徐贵缩短两人之间这一枪的距离。 第五百六十八章 拱手直接 第五百六十八章攻守之间 徐贵的这伸手一抓一圈,可是冒着极大的危险的,但凡稍有差池,徐贵那探进蛇口的手臂,可就要被枪尖绞碎。知道厉害的徐贵,聚精会神紧盯那枪尖,看准双方距离便果断出手,先是探进中央空洞位置,同时疾速随着枪尖运行轨迹轮动手臂,就在手臂追上枪尖运行速度的一瞬,向旁一抓,一把便将那枪尖后部抓在手中。 为了避免转动的枪身伤及手掌,徐贵早已将强大的内力灌注于手掌,并在抓住枪尖后部枪身的瞬间,用尽全力握住枪身,霎时间便将那长枪定住。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眨眼间,场中之人,除了欧阳龙是以双目看清之外,高明的人亦只是根据徐贵的动作做出了一番猜测,而身在其间的周士循,则是连猜测的时间也无。因为他知道,自己长枪被敌手抓住,这可是极为危险之事,他周家武艺皆在长枪,被人将长枪抓在手中,足可说断了他一臂。 周家银枪,若说有弱点,那正是怕被人将长枪抓在手中,长枪不必刀剑不怕被人直接抓住控在手中,且使枪皆以双手运使,一旦长枪被抓,与兵刃被夺双手被制几无差别。因此,周家在枪之一道上,极为注重避免长枪被人抓在手里,甚至为了让这弱点消失,这才创造出周家独特的抖枪之术。这抖枪术,便是在长枪被人抓握之时,以内力灌注双臂震荡枪身震开抓着枪身之手的方法,原本是一招防御之法。可后来却发现,经过一些变化,这抖枪术竟也可以变成攻击之法,而之前那威势无匹的一招,正是从这抖枪术发展而来。 之前的一招叫震龙枪,以抖枪术震荡枪身,再加以轮转之力,使得枪身甩动,便成为一招可震开任何横向阻隔,又扩大枪尖攻击范围增强攻击力的绝招。仅以这震龙枪,周士循便不知打败过多少上门挑战之人,更是曾让他以为,如果三十年前便练成这震龙枪,那什么七星岛可也不是自己对手了。 周士循一生练枪,这震龙枪可说是他最为得意的一招,却从未想到,就在今日,就有这么一人,竟是如此轻易地便破了这一枪。如此情景他可也是头一回遇到,虽心中震惊无比,却也在一瞬之间作出判断,运气振臂,再次震荡枪身,欲以最原始的抖枪术,迫使徐贵撒手放枪。 可他却没想到,手中长枪传来一股巨力,竟是被向前一夺,甚至自己的身形都被带得一个踉跄,大惊之余急踏出一步稳住身形的同时,手中更是死死抓住长枪不放。震龙枪被抓,已是让他错愕不已,如再被人夺去长枪,那自己还不如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实在是没脸面对自己门中那些子弟。 而周士循对面的徐贵,等的就是这一瞬,就在周士循急于抓稳手中长枪之时,徐贵却是借着这一拉之力,脚下一蹬,便顺着枪身疾速冲向了周士循,抬手一拳便再次捣出。而那周士循亦不愧是个老江湖,虽心中震惊错愕,却也没有惊而失措,眼见徐贵突然近前一拳攻来,双手一摆,便以手中钢枪迎向徐贵的拳头。 当—— 没想到,拳枪相击之下,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顿时让一众围观之人,再次感到惊讶万分,随即便见到那周士循口喷鲜血连退数步,便忍不住再次惊呼出声。众人看得清楚,徐贵那一拳正是打在枪身之上,而那周士循却好似撑不住那长枪,双臂一弯,枪身竟是直接撞在周士循胸前,以致他当场口喷鲜血击退数步。而他手中的长枪,那枪身竟是忽忽悠悠地弯曲抖动数次,那抖动之力带得他更是身形不稳,又多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艰难稳住身形的周士循,却是哇地又吐出一口鲜血,显然是受了内伤,也难得他此时还能持枪站稳。 “周掌门,得罪了。” 而对面的徐贵却也未见继续追击,反倒是站在刚刚周士循所站位置,双手一拱便如此说道,所有人都明白,徐贵这是再次手下留情。可让众人想不到的是,那周士循抬手一抹嘴角鲜血,双臂一震挺枪而立,竟是还要再战。很多人佩服他这不服输的战意的同时,却是有些为他不耻,明明输了居然还不认账,难道要被徐贵打趴在地才认输不成。 徐贵看到他如此,亦是有些皱眉,没想到这周士循竟是如此纠缠不休,这是受那陆雨萱的影响了,还是要为陈广庭豁出性命? “哼,徐贵,别以为老夫就此便落败了,你那区区一拳,看着威猛,却也仅是伤我皮毛,今日我便要叫你领教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周家枪法。” 那周士循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撂下一句话,便再次挺枪而上,但此次却是没再使出那震龙枪,而尽是一些普通的抡劈刺击。可如此一来,反倒是让徐贵小心翼翼起来,那一招一式一挑一刺,不仅如闪电一般快速无比,且暗含多种后续变化,让徐贵应对得有些艰难,更让徐贵无法放开手脚的,则是那普通招式的背后,可能随时会伴随那周家枪法独具一格的震颤之威。 而那些观战之人,发现面对普通枪术招式的徐贵,反而变得有些缩手缩脚,不知徐贵谨慎理由之人,便顿时又觉得,这徐贵果然是没什么了不起,刚刚化解那威猛一招果然是走了狗屎运。而高明之人亦同时想到了徐贵的那份谨慎之中包含的道理,便屏息静气看着两人在场中你来我往起来,等着看两人会再出什么手段应对对方。 十余招之间,徐贵尽是跳跃躲避之举,偶尔格挡枪身试探之下,却是也未感受到枪身有何不妥之处,便开始怀疑,这周士循是否在虚张声势。如若不是,那他难道真的以为,以如此普通的枪法,可胜过自己?还是说,他在对自己进行消耗,目的是为了下一个出战之人赢得胜机。想到此再一看,那周士循的枪法果然满含变化,逼迫自己做出更多的躲避,真是有些消耗自己体力内力之意。 不能再如此下去,这一阵虽不至于消耗过大,可毕竟还是会有所消耗,而后面还有四人的局面下,多消耗一分,可就有可能少对阵一人。想定之后,徐贵便作出改变,不再以躲避为主,而是看准一个机会,躲过刺来的一枪,便贴着枪身疾步近前,准备再出一拳直接击败那周士循。 可他没想到的是,那周士循正是在等他作出变化,如像之前一般一直躲避,他还真拿他没有办法。如今见徐贵疾步近前,周士循嘴角一扬狞笑突现,暴喝一声便疾转内力猛运长枪,一个横扫便扫向冲来的徐贵。 第五百六十九章 败得糊涂 周士循双臂一震退后一步,同时,那手中钢枪便再次震荡,眨眼间便砸在了徐贵腰间,满以为会重伤徐贵,却见那徐贵好似未受到什么损伤,径直一步便跨到周士循面前。那周士循可说大吃一惊,看到长枪砸在徐贵腰间,手上更是自长枪上传来砸中的手感,本以为再接再厉可将徐贵拿下,却没想到,这徐贵竟好似没事人一般来到自己面前。 周士循因惊愕陷入瞬间的呆滞,可那徐贵却始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随着嘿地一声闷喝,一掌便拍向周士循右肩。就在那一掌将要打到肩膀之时,一股罡风率先袭身之下,周士循这才猛然惊醒,匆忙拧腰摆肩,只不过却是为时已晚。 咯啦—— 随着一声脆响,周士循的右臂夸张地向后一错,竟是隔着衣服尚能看到他的右肩头向后凸出一物,众人顿时便知,这是右臂脱臼而出导致的。可还没等周士循痛呼出声,徐贵紧接着便再出一招,改掌为指,连番出指点在周士循左肩左臂左侧肋部数处大穴。 当啷啷—— 随着徐贵收指后退,那连连后退数步的周士循,最终依旧坚挺地站住,可接连瘫软之下,那长枪终于是握之不住掉落脚下。而随着那长枪掉落地面,那周士循的双臂亦是软在身侧,紧接着便见他的身子亦摇了两摇,双腿虽好似想撑住身子,却也是身子一软之下,双腿亦随之瘫软,整个便好似房屋塌落一般,竟是直接在原地跪倒伏地。 而他的头顶前方,正是那负手傲然而立的徐贵,两厢一较之下,高下立判,甚至有些曾佩服过周士循的武林人,心中顿时为他感到日薄西山。 “掌门!” “徐贵,你好大的胆,竟敢杀了我家掌门!” “徐贵,我跟你拼了!” 随着周士循倒下,场中突然冲进数人,有人急忙去查看周士循,有人则是手举长枪便悲愤欲绝地要找徐贵拼命,镖局前院顿时乱了起来。而那徐贵则是再退数步,并抬起右掌摇了摇,同时大声说道。 “各位别冲动,周掌门并未死,只是被点了穴道瘫软无力而已。” “谁敢胡来!” 随着徐贵的解释,镖局这边的人亦不是泥塑木雕,看到银枪门的精英挺枪冲上,便也纷纷抽出手中兵刃,站到徐贵身边。别说徐贵未杀人,就是杀了,比武较技本就难免死伤,如此便要冲上群殴,镖局这边的人可不答应。 “都停下!掌门无甚大碍。” 而银枪门这边的人,看到镖局这边突然冲上来多个帮手,更听到身后同门喊停,立刻止住冲势,冷哼怒瞪徐贵等人数眼,便纷纷返回周士循身边。果然,那周士循在身边弟子的搀扶之下再次站起,更被一位弟子将那脱落的右臂送回肩窝,虽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却也能看出确无性命之忧。 “徐贵,刚刚那一枪,明明扫中了你,可你为何好似丝毫未受伤?” 所有人皆没有想到,那周士循站起来的第一句话,竟是问起此事,听那声音虚弱的模样,他受的伤明显极为沉重,却竟然还在在意刚刚的交手。而很多场中看到那一幕的人,同样也是感到好奇,如今听到周士循直接问出,便个个等着徐贵解说一番,毕竟,这徐贵之前也是毫无保留地对屈新正直言不讳。 可此次,徐贵却是叫他们失望了,之见他对周士循微微一笑,便轻声说道。 “周掌门,周家枪法果然名不虚传,徐贵只是侥幸险胜而已,如再来一次,徐贵全无把握再有此胜,周掌门就不必过多挂怀,如今倒是好生将养才好。若周掌门他日再要赐教,徐贵自当奉陪,今日则是蒙周掌门承让了,周掌门便不必再有所介怀了。不过,倒是要如实告知周掌门,徐贵这伏虎九式的指法掌法,皆含有至阳内劲,中者外伤倒是其次,穴位之内淤积的内伤才是关键,周掌门随后可是要多多找人以内力催化才可不留暗疾。” 听到徐贵竟是如此回答,那周士循便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只得冷哼一声,在身边弟子的搀扶之下,退到一边安坐于弟子搬来的椅子上。而徐贵的话,却让其他人对他那伏虎九式再多了些了解,不论其它,单就徐贵所说会有内伤淤积于穴位之事,便是奇之又奇之事。通常习练拳脚之人,以内家尽力催动的也有很多,只听说过会增加拳脚威力,可从未听说过会让对手的穴位淤积内伤之说。以内力催发的拳脚,往往皆是当时会产生极大的破坏力,而徐贵的伏虎九式,竟是能将对方当场击伤之外,还能让对方承受暗伤。这是说,会有他自己的内力残留在对方穴位淤积,或是使得对方穴位郁结凝滞内力而成暗伤?这种功夫可是从未听闻过的啊。 而且,之前徐贵曾说,伏虎九式有一式指法三式拳法五式掌法,却未见他如数使出,就是今日见过的指拳掌,亦是简单的出手而未见如何高明的招式。这难道是说,伏虎九式就是以简单的招式,发挥不同的伤害?亦或者,所谓九式,不是指招式,而是指九种内力使用方法?可之前徐贵明明说过,这伏虎九式包含各种变化的招式有十余招,这难道说的不就是外形上的招式吗? 在场之人,只因徐贵的一句话,却开始浮想联翩,各自猜测这头一回听说的伏虎九式到底是何种高深武功。因为,说不得日后便有可能与徐贵敌对,早早想通才能在以后可能的情况下,占据一丝主动,这便是很多江湖人对别人武功感兴趣的原因。因为谁也不知道,哪一天会与哪一人交手,早早对人多一分了解,便可让自己多一分胜算。 而徐贵这边,见周士循终于退了下去,则亦是暗暗呼出一口气,因为刚刚对于他徐贵来说,确是有些侥幸。因为他没想到,这周士循居然真的在寻常的枪法之中,暗藏着那样的变化,而自己亦是差点着了他的道,如今想来,徐贵亦是暗暗吁出一口气。 “各位,如今之势,我方极为不利,而我青城派亦没有可与徐掌门匹敌的弟子同来,那就由我来领教一下徐掌门的伏虎九式吧。” 就在此时,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青城掌门万子阳居然站了出来,而所有人亦同时发现,四家四派这边,只剩下四大派的人,如再出派中弟子而落败,那果然是极为不利。镖局这边见到轮战继续进行,便各自退后,如今他们是对徐贵极负信心,别说青城掌门,就是其它三派掌门又如何,自家掌门必可以伏虎九式将他们一一打败。 可就在所有人向后退出,将场中留给徐贵和万子阳之时,却突然发现,场中多了一人,竟是那欧阳龙站到了徐贵的身前,更是大声说道。 “今日之事皆因我起,此阵便由我代替师父出战。” 第五百七十章 重伤换人 “小龙,你让开,师父还在这里,还不用你替为师出战。” 徐贵一手搭在欧阳龙肩膀上,便要将他拉开,却见那欧阳龙转回身,定定地看着徐贵,随即便见他伸出手欲抓向徐贵左臂,却是顿了顿,看了看徐贵垂在身侧的左臂,抬起头便坚定地说道。 “师父。。。今日之局皆因我而起,自此便让徒儿解决吧,就是死,我也不想师父因我。。。” 说着,那欧阳龙竟有些哽咽,反倒是让一众镖局之人感到诧异,这欧阳龙是怎么了,为何非要自己下场不可,更有甚者居然快哭鼻子了,这可就有些灭自己威风了。他虽然轻功了得,可如今之势,仅以他的轻功要对付这些江湖高手,可就有些不够看了,怎地此时却要不自量力而为呢。 “小龙,我们知道你轻功了得,可要战胜他们,仅靠轻功可还不够,还是让徐掌门应敌吧,你也不用有什么负担,你是镖局之人,那镖局就会替你做主的。” 此时,早已有些恢复而站起的庞娟,却是代表众人将话挑明,你欧阳龙既然是镖局一员,那便不用为镖局之人为他出战而感到愧疚。一众镖局之人也是同声附和,纷纷安慰起欧阳龙,让他不要想得过多,不说徐贵,就是他们自己,守护欧阳龙也是义不容辞。 “大家。。。谢谢大家好意。。。不过,师父,还是请您歇息吧,此阵便由我来吧。” 欧阳龙见一众人如此,心潮澎湃感激莫名,哆嗦着嘴唇却是不知说什么好,便狠狠抹了一把脸,却是看向徐贵坚持道。这让一众镖局之人感到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只有庞云庞海等人好似感到有些不妥,纷纷看向徐贵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臂,好似意识到了什么。 “小龙,怎么?你是在小瞧为师?” “贤侄,你。。。我觉得小龙说得没错,此阵你便让给他人吧,不过,小龙,此阵你亦不要下场,海儿,便由你。。。” “哎呀,你们一群大男人,怎地如此婆婆妈妈的,那个谁,小龙是担心你才让你下来,你难道还要以如此伤势继续吗?我孙儿大老远跑来,可不是为了替你收尸的。滚下去。” 就在徐贵还要坚持,看出什么的庞云阻止他和欧阳龙,欲安排庞海下场之时,任老太太突然走到场中,不屑地将几人讥讽一番,随即便一把抓在徐贵后襟,竟是直接将他向后拽去。任老太太这一拽之力,好似极为猛力,徐贵竟是有些踉踉跄跄地向后接连退出数步,随即便有庞文远和庞海两人赶忙将其扶住,这才让徐贵稳住了身形。 可同时,包括镖局之人在内的所有人亦发现,这徐贵好似有什么不妥,整条左臂在踉跄后退之时,竟好似挂在身上一般随意摇晃着,这明显是完全失去左臂知觉之状。再想起之前任老太太的话,所有人意识到,莫不是这徐贵早已受伤?且伤在左臂而整条胳膊失去知觉?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没见他何时被击中左臂啊。 等等,很多人同时想到,最后那周士循猛力一扫之下,明明被扫在徐贵身侧,却见他好似没事人一般将周士循击败,如今一想好似并不是如此。众人本以为他是靠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招式化解,反倒是那周士循事后追问此事,却是被徐贵一语带过又抛出让其注意淤积内力之语,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带偏。可如今一看,徐贵整条左臂耷拉在身侧,此时一想,难道是那时,他以左臂抵挡下周士循那一横扫,以一条左臂来换取的胜利?如果真是如此,这徐贵可真是强横得紧啊,整条左臂重伤至此,竟是没有皱一下眉头,风轻云淡地站在那里要应战青城掌门,居然是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不对,那欧阳龙好似是看出来了,不然他不会此时跳出来欲替下徐贵,且随他同来的那强横的老太太好似也看出来了。这两人是怎么回事,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居然被一个少年和一个老太太看出来了?看那庞云后知后觉的模样,看何志清等几人恍然大悟一般的神态,果然是全场只有这两人才看出来? 其实,如果说真正看清刚刚发生什么事的,只有欧阳龙一人,任老太太是见欧阳龙突然阻止徐贵,不是如何关心这场轮战的她,这才比所有人率先注意到了徐贵的左臂。而作为当事者,那徐贵自然是心里最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人,周士循最后那横扫,虽出徐贵意料之外,却也是早有心里准备的。只不过,当时周士循出手,太过突然且强势,原本想好如长枪阻拦,便以左臂灌注内力抵挡,却于长枪及身才发现,那震颤之力远超出他的想象,不仅接触的位置瞬间感到巨痛,整条左臂甚至跟着颤动而瞬间失去知觉。 徐贵知道,自己还是有些心急了,且有些看低那周家震龙枪的震颤威力,便只得一边感叹,一边强自镇定,准备尽自己所有余力,尽力去多击败几人。可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一般做作之态,虽骗过了所有人,却还是没骗过欧阳龙,那欧阳龙一双鬼眼,果真是将所有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若此时自己退出,那己方便与败下一人无异,这可是徐贵无法接受的,自己下场可就是为了将后面的所有对手一力击败,如今只败了两人便退下,这可是与他的预期天差地别。 只是,还没等徐贵多说什么,竟是被那任老太太一把拽里场中,随即便被一众镖局之人围上问长问短,自己受伤一事,看来是被所有人都发现了。可徐贵却是再次向前踏出一步,固执地看着欧阳龙说道。 “小龙,为师知道你的云身步了得,可你攻击。。。你的云身步还不适合此等对手,听为师的,快下来,为师尚有余力。。。” “小龙啊,你去把你那个谁的嘴堵上,别妨碍我教训这牛鼻子。快去。” 可还没等徐贵说完,那任老太太却是对欧阳龙如此说了一句,反而让欧阳龙大感惊讶,正要说什么之时,却听到任老太太揶揄着说道。 “小龙,奶奶可没想到,你还会什么云身步什么的,可不管那是什么,你可别忘了,你此时的情况可容不得你与谁动手。乖乖听奶奶的话,既然你要出战,那奶奶便替你出手,就当是你出战了,如何?” 可就在欧阳龙退下,任老太太准备代表镖局与万子阳交手之时,场中却是发生了异变,顿时将今日之局推向了谁也无法预见的局势方向。 第五百七十一章 七星突现 “还有你们这些人,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站在一边好好看着便是,今日谁敢拦我,就是小龙的面子我也不给,一并将你们斩杀便是,哼。” 在任老太太的半威胁之下,对其脾气有一定了解的欧阳龙只得顺着她的意,将愕然的徐贵及庞海等人拉了回去,而那任老太太此时才露出一丝笑颜。随即,任老太太转回身看向那同样有些意外的万子阳,手中剑一摆,便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倒是让那万子阳先攻击。 “老太太,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插手中原武林之事?” “哪里来那么多废话,今天你们不就是要在手底下见真章吗,有胆就来啊。” 那万子阳原本见这老太太宝剑锋利,且深度怀疑这可能是个七星岛之人,心中有所芥蒂之下,本不欲与这老太太动手。可看见这老太太竟然显出一副极为鄙夷神态,顿时便心中火起,唰地一声拔出随身宝剑,手捏剑诀便欲随她心意。 “尔敢!” 突然,一声暴喝自一众人头顶响起,疑惑之间还未等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条黑影自人群之上飞掠过,竟是直接站在了任老太太和万子阳之间。此人落地无声,只有那身上宽大的黑色斗篷下摆轻轻落下,这一跃之间竟是看不出丝毫火气风尘,单是这一份轻功便极为了得。 “墙头有人!” 还未等众人将来人看清,却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呼喊,一惊之余便纷纷转头四顾,竟发现这镖局前院的两侧墙头,静静地站着左右各七人,应该说,是左右各七个身罩黑色斗篷之人。 “黑斗篷!七星岛!” 就在此时,也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嗓子,顿时让场中陷入一片惊慌,离两边墙头较近之人,纷纷向其它两个方向退去,场面顿时变得有些混乱。而位于前厅门口的几位掌门,看到两边墙头突然出现黑斗篷,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斗篷现七星出,这曾是让江湖中人闻之丧胆的一句话,几位掌门自然是知晓。只是,他们从未想到,这七星岛之人会在今日突然出现在此地,那周士循虽开口闭口将龙虎镖局与七星岛牵扯上,可他们一直是持怀疑态度的。可如今,他们心中的怀疑尽去,这龙虎镖局与那七星岛果然早有勾结,见自己等人齐聚盱眙找龙虎镖局要人,那徐贵便立刻招来七星岛之人,准备围攻将自己等人。 “徐贵,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那周士循之前还因身受重伤萎顿于旁,可在此时却好似重获新生一般立刻跳起,指着徐贵高声质问,哪里像个受伤之人。而何志清等人亦是皱眉看向徐贵,若说之前他们还维持着面上的一丝客气,如今则是毫无掩饰地怒目相向。对于剿灭七星岛一事,他们四大派可向来是当做自家之事的,任何敢于与七星岛勾结之人,在他们眼中皆是中原武林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而那徐贵则更是感到头疼不已,原本对于这些江湖世家门派上门,自觉问心无愧的他,理所应当地维护起自己的徒儿。而后来发现此事极有可能是武威镖局使出的手段,徐贵更是一度决心反击回去,更是想着借赢下轮战而堵住这些人的口,即护住欧阳龙也维护了镖局的名誉。那周士循口口声声说自己的镖局和江湖公敌七星岛以及薛怀文有所勾结,徐贵自然是知道这是周士循找得堂皇的借口。 只是,徐贵心中亦是清楚,虽同样被认为是江湖公敌,七星岛与薛怀文,却是截然不同,甚至有着性质上的差别。薛怀文乃是仇家遍布中原,因此才会被人称为公敌,可很多人也清楚,这江湖仇杀一事,谁也分不清对错,只不过薛怀文独来独往且善于用毒,这才被所有江湖人所鄙夷。可那七星岛却是不同,七星岛当年可是打着统一武林的旗号出现在中原,在江湖上搅动风雨,丝毫不为私怨,而只为令江湖各大门派听令于七星岛。这才是真正的武林公敌,这种唯我独尊只能听我号令的做派,乃是所有江湖人最为不喜之事,任谁敢如此要求别人,就一定会有人将其视为整个江湖的敌人。 而这样的一个存在,若有人与其勾结,那自然会被整个江湖视为同流合污之人,自然会同样成为江湖公敌,被整个江湖所不容。无论如何,徐贵也绝不会做出此等自绝于江湖之事,他可也是将自己视为中原武林的一份子。更何况,徐贵为人侠肝义胆与人为善,早年更是多有行侠仗义之举,当然不会存着什么别人要独尊自己的想法,他自己反而是最为厌恶这类仗势欺人之辈。 而在今日这种微妙的局势之下,七星岛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镖局,可就让徐贵大感意外,更有一种百口莫辩之感。今日四派六门之人上门,借口本就是说自己的徒儿欧阳龙与七星岛和薛怀文有关,欲强叫他交出欧阳龙,更是在周士循引导之下,让人以为自己的镖局与七星岛有关。但问心无愧的徐贵,堂堂正正否定周士循所说,毕竟,就算欧阳龙是欧阳宇的孙子,自己这镖局与那七星岛也不能就说有关联。甚至后来局面发展成为轮战之局,徐贵亦可全力出手而为护着自己弟子,师父护着徒弟,这是任何人也无法指摘之事。可随着七星岛人的出现,徐贵顿时陷入被动,就算自己再堂堂正正,可如今局面却是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与七星岛有勾结。 “几位掌门,对于七星岛之人的出现,徐某事前实在不知,无论诸位相信与否,徐某只能说,我与那七星岛绝无勾结。” “徐掌门,你不觉得,在此时还如此狡辩,可是有些苍白?” 何志清皱眉瞪着徐贵,听他还在说与七星岛无关,顿时对徐贵更为失望,原本听苏百洲说过徐贵行事为人,认为徐贵此人还算不错的他,此时算是彻底对其失望。 “庞大侠,事到如今,您还要为徐贵这中原武林的败类说话吗?” 那三清派掌门全清子,则是看向庞云如此问道,毕竟,这徐贵今日的帮手,除了七星岛便是这庞家之人,抓到关键的全清子,便即刻欲将徐贵的强援去除一个。而那庞云见全清子突然问向自己,更是看到其他几位掌门亦看向自己,却是轻轻拂着胡须微微一笑,说道。 “我相信徐贵贤侄的为人,徐贤侄一定不会做出为中原武林所不齿之事,更何况,徐贵与我庞家,有着无与伦比的情谊,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坐视徐贤侄被人攻歼。” 没想到,微笑着的庞云,竟是直接撂下如此言语,之前与这些人周旋,可说还有些婉转回旋,可此时竟是丝毫没有掩饰地维护起徐贵。徐贵听罢,心中感动异常,看向庞云微微笑了笑,两人之间,可也算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可其他人则是纷纷感到愤怒不已,心中更是开始鄙夷起庞云大侠之名,只觉得这就是个分不清轻重的老头子而已。 第五百七十二章 渐不可控 另一边厢,落于任老太太和万子阳中间之人,是一位虎背熊腰身材硕长,身罩一件浅灰色披风之人,居然便是那欧阳傲天。 “孩儿拜见娘亲,见到娘亲康健依旧,孩儿深感开怀。” 只见那欧阳傲天一回身,便立刻蹲伏于地行拜见之礼,自然是冲着任老太太,而那任老太太却是有些显得不耐烦,随便摆了摆手,便说道。 “好啦好啦,快起来吧,退到一边去,别捣乱。” “娘亲,您这是要做什么?谁敢惹您老不高兴,叫孩儿教训便是,何必您亲自出手。” 欧阳傲天傲然立于场中,看任老太太好似还有动手之意,说着话便转过身,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那眉头紧蹙的万子阳,好似在他眼里,根本未把青城掌门万子阳看在眼里。而那万子阳见到欧阳傲天突然面向自己,立刻便紧张起来,手中宝剑举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倒是换来欧阳傲天不屑的一声冷哼。 “傲天,让开,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你在这里瞎搅合什么,这里没你们的事。”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任老太太竟好似有些不领情,极不耐烦地叫欧阳傲天让到一边,倒是让注意这边的人感到奇怪。看情形,这老太太是七星岛人无疑,且说不定真的便是那七星岛岛主欧阳宇的夫人,可却对这称为儿子的人,怎地会显出如此不耐。难道说,这老太太是极为好动武之人,因自己儿子阻碍到自己与人动手,这才显出如此不耐?儿子要替老娘出头,也是被她不喜之事? 而那欧阳傲天见老太太叫自己让开,却也未表现出恭顺听命之态,反而是依旧看着万子阳,接着又环视一圈对面之人,便缓缓说道。 “七星卫何在?” “在!” 只听得自两边墙头响起好似一个声音的回应,便见那十四个黑斗篷飘然落下,在地面轻轻几点,便疾如黑风一般冲到了场中,立刻便跪伏于欧阳傲天的前后。 “拜见老夫人。请大公子下令!” 看着两边如黑云一般掠过的黑斗篷,又听到这齐齐应答之声,不仅让周围江湖人感到紧张无比,更是惊动了那边兀自在声讨徐贵庞云的一众掌门,纷纷诧异地看向这边。只见场中主角早已换成了那傲然而立的欧阳傲天,看着这位被黑斗篷称为大公子之人,顿时感到惊讶无比。这七星岛岛主的大名,对于他们可说是如雷贯耳,却从未听闻过欧阳宇的身边还有这样一位人物。而此人雄壮的身躯,傲然的神色,以及让一众黑斗篷毕恭毕敬的模样,让一众掌门及门下子弟感到此人一定非比寻常。 “第二小队,守护好小龙,第一小队,守护好老夫人及飞燕。” “是!” 欧阳傲天一声令下,十四个黑斗篷立刻便分为三路而去,任老太太的身后站着四位,钱飞燕的身后也站了三位,而欧阳龙身后则是站住了七人。这十四位黑斗篷,也不管三人周围是否有人,不管不顾地便呈半圆站到了三人身后,而见他们过来,也未有一人坚持站在三人身后近处,竟是自动让开了位置。这黑斗篷的气势可见一斑,更有七星岛当年威名,就是镖局这边的人,也不想与他们随意产生冲突,更何况,欧阳龙三人还是自己这边的人。 而其他人则是对眼前这般情景再次感到诧异,那被称为大公子的人,居然完全无视那老太太的话语,之前还口口声声称呼为娘亲,此时却是显得如此不敬。难道这母子之间,竟是有嫌隙?可看着也不像是如此,这七星岛之人,真是怪异无比,令人无法理解。 “我倒是要看看,哪个敢对七星岛老夫人无礼。” 欧阳傲天轻飘飘地一句话在场中散开,却是让所有人从中读出其傲视群雄之意,反倒是激起满院之人的怒意。 “你是七星岛什么人,为何出现在此,是准备与龙虎镖局联手,围攻在此的天下英豪吗?” 那何志清站到了万子阳身侧,看着欧阳傲天如此质问道,而从他的话中之意也能听出,他这是在试探七星岛,是否是准备重入江湖再掀风雨。而那欧阳傲天果然人如其名,及其高傲地撇了一眼何志清,随即缓缓说道。 “你又是何人?我七星岛做什么,还需与他人联手?不要把我七星岛当做如尔等一般,哼哼。” 听到欧阳傲天暗讽他们好几家联手行事,何志清强忍住心中怒意,再次说道。 “我乃华山掌门何志清,你到底是七星岛什么人,欧阳宇又是你什么人?你们七星岛再入中原,到底意欲何为?” 何志清这是一定要搞清楚欧阳傲天的身份,因此才忍住自己怒气继续询问,虽从欧阳傲天与任老太太的谈话中早已获悉,但何志清还是想从他嘴里亲口说出。猜测推论,总是不比他自己亲口说出更为确实,何志清这是想让在场所有人明确知道,此人究竟是什么人。 “华山掌门?好大的名头,就凭你,也想知道我七星岛动向?就是少林武当掌门来了又如何?如果我不想说,谁也不可能让我说出一个字来。” “何掌门,不必跟他废话,七星岛乃武林公敌,今日既然遇到了,那自然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了。” “对!七星岛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不必跟他们客气,大家一起上,将这干七星岛和他们的同伙,一并砍成肉泥!” 没想到,从万子阳开始,再到其他各派掌门,甚至是场中各派子弟,皆纷纷叫嚷要与七星岛决一死战,反倒是让何志清感到为难。别看七星岛只有十几人,就算再加镖局和庞家之人亦不过三十几人,还不到在场门派的半数,好似世家门派这边便一定会取胜一样。可何志清却是清楚,今日若真拼杀起来,就算是胜了,也必将是惨胜,因为对面人数虽不多,却各个皆是高手,平心而论,可能比自己这边还要胜出半筹。之前不怕,那是因为镖局这边无论如何也不是自己这边的对手,这才让他们有恃无恐,可如今七星岛十五人的加入,还有那身手高强的老太太,实力便向对方极力倾斜。这不得不让何志清谨慎,他可不想中原武林好不容易培养出的这些年轻一辈,就此便殒命于此,就算要战,也要多方联络之后,确保必胜才可一战。 而场中还有一人极为担忧眼前局势发展,因为一旦局势变得不可控,那今日此地,便会是一场大麻烦的开始。 第五百七十三章 离去不得 “小龙拜见大伯。”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之时,欧阳龙突然走到欧阳傲天身前,叩拜于地向欧阳傲天见礼,而那欧阳傲天则是立刻将他扶起,微笑着说道。 “好好好,小龙快起身,此后见到我,不必行如此大礼,快起身。” “谢大伯,只不过,不知小侄可否斗胆问一句,您为何会来到此地?” 没想到,欧阳龙如此直接地便问出了在场所有人最为关心的问题,顿时竖起耳朵向这边集中起精神来。而那欧阳傲天则丝毫不以为意,笑呵呵地看着欧阳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说道。 “呵呵,小龙啊,你可知道,你此次离开七星岛,可是让你爷爷极为担忧,差点便要亲自来到中原再次寻你。只不过,你爷爷对你不听劝阻非要参合此间之事极为恼怒,便由我来中原寻你了,你可要做好心里准备哦,再回去,你爷爷可不会轻饶了你,呵呵。” 听到欧阳傲天的话,欧阳龙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此次偷跑出来,可算是犯了七星岛的大忌,也难怪欧阳宇会生气了。不过,随即又有另一疑问产生,便是如何知道自己在龙虎镖局而找来的,可当他直接问出来,却见到欧阳傲天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便知道,自己的这问题可有些不言自明了。 自己此次离岛,不就是因为听说镖局有危,才不顾欧阳宇的劝阻而离开的吗,自己不在这里还能去哪呢。七星岛上的人,寻找自己无果之后,必定也是想到,无论他是如何离开的,最终目的地一定便是这盱眙城内的龙虎镖局无疑。而事实也自然是如此,当欧阳宇下令各岛严查而无果之后,虽无法判断欧阳龙是如何离开的,却也自然猜到他一定会出现在龙虎镖局,如想找到欧阳龙,守株待兔便可以。只不过,欧阳傲天此次前来,却也不完全是如他所说,欧阳宇气的不愿到中原找他,而是在欧阳宇气极之时,欧阳傲天主动提出代替欧阳宇进入中原的。这与他所说,好似无甚差异,可他的话让人听来,便好似是他不得不代替欧阳宇前来,而不是他主动想要前来。不过,欧阳傲天的话也可以理解为,他是在替父分忧,身为儿子的他,代替父亲奔波一番,也是人之常情,因此在当时在场的十四人听来,也无甚其它想法。 “大伯,是小龙莽撞了,我这便随您返回七星岛。” 任谁也未曾想到,这欧阳龙竟然打算就这样离开,就是那欧阳傲天亦是露出一丝诧异神色,显然是全没想到,费尽心机偷离七星岛的欧阳龙,居然就这样要回去。可他此行的目的便是要寻到欧阳龙,将他安全带回七星岛,既然欧阳龙说要回去,那他自然也是乐见其成。随即,那欧阳傲天便微微一笑,拍了拍欧阳龙的肩膀,又看向疑惑不已的任老太太方向,以轻松的口气说道。 “如此最好,小龙就随我即刻返回吧。娘亲,您也跟我回去吧,回到岛上我们和小龙其乐融融的,这该多好。” “小龙,你真的要就此回去?” 没想到,那任老太太还是有些不信,再次向欧阳龙问了一遍,心想这孙儿是怎么了,冒着那么大风险来到这里,居然便要回去。想起之前,这孙儿就是因自己而身受重伤之时,也从未有一刻不想着到这里,到了城外还怕为镖局添麻烦而刻意打扮一番才愿意入城的他,怎么就如此便要回去了呢。 那边的徐贵亦是感到极为诧异,欧阳龙出现在镖局还不到半日功夫呢,怎么就要回去了?可就在他准备说什么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竟被庞云拉住,回头一看,却见到庞云看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立刻便想到,欧阳龙这是为了镖局才如此。 欧阳龙正是如此打算的,为了镖局着想,应该立刻引着欧阳傲天等七星岛人离开,唯有如此才会将镖局与七星岛的关联弱化。如徐贵和庞云解释得当,那镖局和七星岛的关联,足可只维持在他一人身上而已,镖局和七星岛除了双双只与欧阳龙有各自的关系之外,便再无更深层关联。欧阳龙便是如此打算,这才准备立刻引着所有七星岛人离开镖局,他认为,这是他目前能为镖局做的唯一之事。而同时,欧阳龙也是感到深深懊悔,悔不该不听欧阳宇的劝阻,自己此时出现在镖局,不仅未能解镖局之危,反而为镖局增添了不必要的麻烦。 后知后觉的欧阳龙,这便要立刻离开,只是,他的方法是如此简单直接,却完全未曾考虑到,在场的这些中原武林之人,会否如自己所愿将镖局和七星岛的关系界定清楚。而另一点,更是欧阳龙未曾考虑到之事,那就是这些中原武林人,对七星岛会是何种态度。 “慢着!我中原之地,岂是你七星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果然,那万子阳第一个拦住了欧阳龙等人的去路,见到欧阳龙拉起任老太太的手便向镖局大门走去,立刻便挡在了门口的方向。随着万子阳一声暴喝并堵住去路,青城弟子紧随其后挡在了门前,纷纷拔出随身兵器,一副随时准备拼命的架势。青城派一动,崆峒和三清两派亦是紧随而动,就是那周士循亦是挣开搀扶他的子弟,长枪一顿便站到了三派一边。而另一边,见这些人动起来,那十四位黑斗篷亦行动起来,形成一个半圆与几派之人对峙,将欧阳龙等人护在了身后。 顿时,双方剑拔弩张,数十人的混战便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那华山掌门缓缓走到两方之间,华山弟子亦站到几派之人一边,准备与几派合力,却突然发现,华山掌门竟是向前走了一步,对那欧阳傲天大声说道。 “你们真的就要就此离去?此来不是与徐贵合谋围攻我中原武林人士?” “何掌门,我大伯此来,确与我师父无关,只为了寻我回去而已,请您万万不要误会。” 还未等欧阳傲天说话,那欧阳龙便抢着向何志清如此说道,谁叫他问话之前,也未先指名道姓,欧阳龙此时回话,也不算对欧阳傲天不敬。 “好,既如此,中原武林和七星岛之间的恩怨,今日便暂且放下。。。” “何掌门,您为何。。。” 谁也没想到,这何志清居然会如此说,正要纷纷质问何志清之时,却见他一抬手,示意大家先不要说话之后,继续说道。 “但你们也见到了,我们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让你们离开,既如此,就依旧例,以轮战胜负而定来去。” 第五百七十四章 再定轮战 “今日轮战,我方只余下四派还未曾出战,七星岛亦可派出四人,如七星岛可在四人之内,将我方四人全数击败,那我们今日便是认栽,随你们离去。” “何掌门,您这是何意?我龙虎镖局还无需。。。” 就在何志清提出继续所余轮战,而让世家四派之人感到差异无比之时,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第一个跳出来质疑的,竟是徐贵。而听徐贵之言,好似还极力反对由七星岛代为出战余下轮战,倒是让一众江湖人不明所以,这有人替自己出战,难道不好?亦或者说,徐贵这是要与七星岛划清界线? “徐掌门,今日之事,已不是你龙虎镖局与我们之间的问题,而是七星岛与中原武林之间的问题,与你龙虎镖局毫不相干。” 没想到,为龙虎镖局和七星岛划清界线的,居然便是何志清,这倒是让一众江湖人不好再说什么,就是那周士循,也只能是看着干着急。其实,这是何志清卖了一个人情给徐贵,因为他早已看穿那周士循召集众人在此的目的,乃是为了一己私欲,绝不是为了什么武林公道。后来才发现自己被利用的何志清,原本有心找个借口就此离去,却突然发现,被自己爱徒甚是夸赞的徐贵,好似真与七星岛有着某种联系,便决定留下来静观其变。而当欧阳傲天等七星岛人出现之后,何志清便感到,徐贵与七星岛应是毫无关联,便借此机会卖了个人情给徐贵。 而对于何志清所说,一众人包括三大派掌门亦是毫无异议,且对于何志清提出的轮战,更是点头不已。在所有这些人之中,华山派隐隐被所有人尊为龙头,就是崆峒青城和三清三派,虽心中不甚舒服,却也不会明着与华山唱反调。毕竟,华山并未宣称自己是一众人的首领,只是众人自然而然地遵从华山的意见而已,若自己跳出来唱反调,反而会被江湖人耻笑,说你小人之心。 更何况,值此大敌当前之际,若有人提出异议,如果真比何志清的提议高明还罢了,若不是,就更会被人笑话。再说,面对七星岛这大敌,任何谋划也可能是白费力气,到最后还是要靠武力解决,搞不好最后还会落个谋划不当的恶名,可说在此时当首领,是吃力不讨好。 因此,那三位掌门倒也乐得何志清出头,也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毕竟他们心中可也没底,以目前的人员,与七星岛人厮杀,谁胜谁负可不好说。而何志清所提议的轮战,反而是让他们觉得胜算更大一些,因为自己四派之中,挑出一个武功最高之人应战,那获胜的可能性比所有人混战来得高些。如若果真发生混战,这里聚集着近百人,施展不开不说,反倒是会限制他们人数上的优势,反而会让人数较少的七星岛人更占便宜。而如今,只一对一轮战,则是可充分发挥四派高手的战力,手下弟子的武功就算不如七星岛,可他们几个掌门还是对自己的武功有着绝对的自信的。 “嗯?我们七星岛,向来就是想走便走,谁敢阻拦谁便要付出代价。。。” 没想到,那欧阳傲天全然不吃何志清这一套,一副你奈我何趾高气昂的模样,顿时让何志清感到头疼无比。都说七星岛人当年曾横行于武林,如今看来果真是不假,这可就有些不好了,如果真的发生混战,何志清知道,自己这边可是免不了伤亡。 “你滚一边去,刚刚就突然出来捣乱,扫了我老太太的兴不说,此时还要空口白话丢人现眼吗?来来来,我老太太第一个下场,你们那边谁来?” 谁也没想到,还没等欧阳傲天傲气地说完话,便被任老太太一把推开到一边,随即便见她站到了场中,向着何志清那边招了招手。这峰回路转来地太过突然,反倒是让何志清感到有些迷茫,心想这老太太是怎么回事,怎么今日不打上一场,就好似过不去一般。 第五百七十五章 往日怨气 “娘,这种小场面,何必您亲自动手呢,让下面的儿郎出手,让他们见识一番就是,他们还不配与您交手啊。” “老太君,请您在一旁观战便是,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交给我等打发便是。还请老太君成全。” “望老太君成全。” 见到任老太太欲出面,不仅欧阳傲天出言阻拦,那两队七星卫更是齐刷刷跪了一地,一副任老太太不答应,便就此长跪不起一般。任老太太见到如此,顿时皱起眉头,正欲发火之时,却突然发现衣袖被人拉了拉,扭头瞪去,竟发现是欧阳龙满眼哀求地看着自己。 “奶奶,小龙求您,就不要与人动手了好不好,小龙实在是于心不忍看到您与人厮杀,我也知道,奶奶武功高强,之前那位不也是被您一剑击败的吗。奶奶,小龙求您了。。。” “好好好,奶奶不跟你打了,奶奶答应你。既然我孙子都说了,奶奶听你的就是,呵呵呵,走,我们到一边看好了。” 没想到,欧阳龙一句话,竟能打消任老太太动手的欲望,这倒是让欧阳傲天感到有些吃惊。这任老太太在七星岛,向来以脾气暴躁说一不二而闻名,倒也不是她蛮横无礼,只是遇事有些随性而为,却因从不作威作福而受到岛人由衷的敬意。只是,她这随性而为的性情,时常与七星岛上严明的规矩产生矛盾,而为了维护岛上的规矩,欧阳宇时常会与她发生争执。 但欧阳宇也是拿她没有丝毫办法,甚至很多时候,欧阳宇还会避免与她发生争执,老两口分居两岛十余年,便有这一原因在里面。而让两人分岛而居,却有着一个最为关键之处,便是当年欧阳耀天离岛,而欧阳宇不去寻找有直接的关系,此事最终导致两人自那时起便闹了别扭,直接分居两岛互不往来。 欧阳耀天可说是老太太极为宠爱的一个孩子,发现他离岛而去便曾强烈要求欧阳宇发动人手去寻找,却是被欧阳宇以他违反岛规而拒绝,让老太太顿时大为光火。而当年的欧阳傲天亦是对欧阳耀天的离开感到生气,欧阳红霞与欧阳红日则是年纪尚小,说不上话,三人便皆未能站在老太太一边帮着说话,这让老太太对这三个子女亦极为恼火。自那之后,老太太独自居住在紫薇岛,欧阳宇则是搬去了玉衡岛,更是不许任何人轻易踏上紫薇岛半步。自此,只有逢年过节,这三个子女才被允许带着各自孩子去紫薇岛小住几日,而那欧阳宇则是从未踏足过紫薇岛一步,老太太也从未主动邀请过欧阳宇上岛。 虽说老太太对他们这些子女还算念着母子之情,对于他们的孩子亦是颇为喜爱,却也从未见她对哪个过分宠爱。七星岛的第三代,自懂事起便发现,只有爷爷可以时常见到,而奶奶则是一位,一年里才能相处数十日而已,且时常还会对自己爹娘表现出不悦之人。因此,别说与奶奶亲密,不惧怕得不敢到了日子去紫薇岛,便已经算不错了,可从未听说哪个子侄喜欢去紫薇岛看奶奶的。 可没想到,这与老太太相处时间最短的欧阳龙,居然在老太太心中有着如此地位,他们如何苦劝也未见有丝毫改变主意的老太太,却是在欧阳龙一句话之下,瞬间转变了想法。这让欧阳傲天可是大感惊讶,甚至有一个瞬间,心中产生了自己兄妹和孩子们,到底是不是老太太的亲子孙。 只不过,这一瞬之后,欧阳傲天立刻挥去心中惊讶,将心神转回眼前,却好似一时也不想说什么一般,便看了一眼自己的七星卫之中的一人。只见七人之中的一人向前走出,却不见手脚摆动,而只有斗篷下摆轻飘,就这样忽忽悠悠地站到了场中。这黑斗篷出场,不似一个人走出来,而好似是一件斗篷兀自飘出一般,若不是在那低垂的头部位置露着半张脸,甚至有人会大喊见鬼了。 而另一边,则是那万子阳再次站到了对面,第一场看来还是他出阵,何志清等人则是相视一眼,便静静地向后退出,在场中形成了一个偌大的空场。只是,空场中却不是空荡荡的,而是充满了一阵阵的杀意,黑斗篷依旧毫无动静,那万子阳则是缓缓将手中宝剑举起。 第五百七十六章 黑白阴阳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我万子阳手下不走无名之鬼。” 万子阳看向对面的黑斗篷,问起了对方的名姓,可那黑斗篷却是不见丝毫回应,全身罩在黑色斗篷之下,全身上下唯一能看见下半张脸,却嘴也不见动一下。等了片刻的万子阳见黑斗篷毫无回应之意,发觉有些自讨没趣,便不再多说废话,宝剑一振,徐徐向前。 只见这万子阳步履轻盈身形舒展,手中宝剑直指黑斗篷向前,却在半途向左右轻摆,而那宝剑剑尖则是分向左右吞吐不定,让人无法看出万子阳这一剑,究竟是欲刺欲划还是欲劈,甚至无法轻易判断是自左还是自右攻来。就在宝剑临身的一刹那,那黑斗篷如随风吹动一般向后飘出,无法看到双腿摆动之下,倒像是一件被人吊着的披风向后拉动一般。这黑斗篷显然也是无法判断此剑究竟意欲何为,倒也没有硬着头皮硬接,而是做出了自认为最为稳妥的避让。 噗噗—— 突然,就在所有人认为黑斗篷避过了万子阳一剑之时,场中却是响起了两声利器划过布帛之音,眼尖的人便看到,那万子阳的宝剑,竟在一瞬之间向前突出三寸,在那后退的黑斗篷胸前位置左右点过两剑。看到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在他们心中,亦认为那黑斗篷退后的时机,掌握得极为精准,明明是在那宝剑击到之前便向后退去。可谁曾想,万子阳手中宝剑,却在那一瞬间竟向前突然冒出,直接刺中黑斗篷胸口两剑,此等突然袭击,任谁也是无法料到的。 只不过,那万子阳一剑两中之后,竟是没再继续追击,反而是站在原地看向前方,而疑惑地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发现,那黑斗篷胸前只是被划破两道小口,更发现那小口还未能透过不料,仅仅是两条划痕。在场之人突然意识到,这黑斗篷所罩着的斗篷,好似不仅仅是普通斗篷,可说是一件不惧利器的防护衣。万子阳乃青城一派之掌门,手中所提之剑,自然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可刺在这件斗篷,居然也只能是留下划痕而无法穿透,足可见这斗篷的防护力是何等了得。 见黑斗篷罩着的是一件如此衣服,没想到那万子阳却是微微一笑,提剑便再次杀到,如之前一般,以不疾不徐之速,又一剑分为左右向黑斗篷攻去。只是,此次那黑斗篷却是不再毫无动静,反而是做出了极为剧烈的反应,只见他身上的斗篷向左右两边忽然荡起,好似一只巨大的黑鸟欲展翅飞翔一般。随即,那向两边荡起的斗篷,突然向前方宝剑集中而来,好似展翅黑鸟聚拢双翅拍击猎物一般。 直至此时,在场之人便也发现,这黑斗篷的斗篷,身周一圈不是同样长度,两侧手臂处短了不少,好似只长过膝头。而就在黑斗篷扬起两边并向中间合拢斗篷之时,在有人认为这是黑斗篷想仗着这见利器不能伤的斗篷,将万子阳兵刃缠住之时,位于黑斗篷右侧之人却是发现,那合拢而去的黑色之间,竟有一线乌光闪过。很多人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毕竟那黑斗篷里外通体黑色,除非是其它亮色的东西,不然也看不到别的什么了。 而那万子阳见黑色斗篷聚拢而来,初时也同其他人一般,认为这是要仗着斗篷之韧,欲控制自己手中的宝剑,这倒是有些小看他万子阳了。只见那万子阳手臂一震,手中宝剑寒芒暴起,疾速挑刺劈斩之下,竟将那宝剑舞成了一个小银球,直接在那合拢过来的斗篷中间炸开。 一把宝剑被人舞出一个小小银球,这让在场之人皆为吃惊不已,这不是将宝剑在身边周围挥舞,形成保护自身的防御网,此等剑法虽难,却也不是多么惊人。之所以人们对万子阳剑法感到惊诧,是因为万子阳将宝剑前段舞得状如银球,这就有些让人不得不叹服了。在身周舞出剑网成球形,可借助手腕手臂腰身甚至步法,来形成一个圆形的防御圈,虽说需要运用的部分很多,从而难以面面俱到而无法成球,却也不是不能练成。可如万子阳般,欲仅以宝剑前段在宝剑前段部位舞出一个球,按理来说,就是将手中宝剑在极小的一个范围之内,以极快的速度上下左右前后运行,如此才会被人看到一个银球。身周银球是全身皆动,万子阳这一手则仅仅靠手腕和手臂,身周银球是大开大合,万子阳这一手则是精细快速,可说两者的难度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舒云剑法。” 有识得万子阳所使剑法的人,轻轻叫出了这剑法名称,未听过这剑法名称之人,则深深记住了这名字。早就听说,青城派乃是道家武功,拳脚兵刃皆蕴含道之形意,如今这宝剑成球的一手,不正似那太极圆形吗?而略知舒云剑法之人,则是想到了这一剑法的真正含义,正是运剑如云朵舒张,可以一把长剑仿若云舒卷张变幻莫测,这才是舒云剑法之精髓。而这又与青城道家一化万千,万化归一,一归虚无,循环往复之意相通,以一剑化万象,万象归一剑,正是舒云剑法之奥义。 当—— 可就在众人惊叹于舒云剑法之精妙,银球炸开将那合拢的黑斗篷击散之时,突闻一声金铁交鸣之音,便见一把黑色长剑被一把银色长剑架住。 第五百七十七章 旗鼓相当 这通体漆黑的长剑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黑色长剑?这黑斗篷是何时拔剑的?当众人惊诧于突然出现的黑色长剑之时,在黑斗篷右侧之人却恍然大悟,这便是那斗篷内闪过的乌光,原来是一把黑色长剑。 而架住黑剑的万子阳,亦同样感到一阵后脊发凉,如不是在最后关头眼角余光撇见一抹黑色劈落,自己的舒云剑法亦能随心所动,那自己便要在一招之间身首异处了。直到此时,万子阳才好似有些明白,这黑色斗篷夸张地向自己扑面袭来只是幌子,这藏于黑色斗篷之内的黑色长剑,才是真正的杀着。在斗篷的黑色掩护之下,这黑色长剑犹如暗藏于乌云之中的黑色闪电,寻常之辈面对这暗藏的杀着,必定便要不死即重伤。 但,既然这黑色长剑露出了真容,那便不再具有威胁,在万子阳看来,黑斗篷的这一手,也就是最初这一下最为致命。如此一想,万子阳顿时信心满满,提气运劲气灌右臂手腕翻动,便见他手中长剑紧贴黑剑翻动,使出了一招缠字诀。 发现自己手中黑剑不由自主被万子阳长剑搅动,便 嗞嗞—— 一阵刺痛人耳膜的金铁摩擦之音突起,让一众观战之人纷纷皱起眉头,却也不想错过场中一瞬,紧紧盯着两人的比拼。那黑斗篷好似有心与万子阳较劲一番,竟也使出缠字诀针锋相对,黑白两剑相较,竟迸发出点点金星。黑白两剑相互缠搅斗劲,全然没了剑之一道轻灵飘逸之感,凝重迟滞之间,竟显得好似以蛮力相较一般,却是让一众善于使剑之人不禁皱眉。 而那万子阳亦是越来越心惊,他是全然没有想到,对面好似随便派出的一位黑斗篷,竟然能与自己舒云剑法的缠字诀如此相持。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万子阳却是自己清楚,自己的舒云剑法乃是青城派独门剑术,乃是以强大的内力作为根基使出,任何看似寻常的剑式,却是蕴含着极为强劲的暗劲。就刚刚那刺中黑斗篷胸前的两剑,斗篷虽未被刺破,可万子阳心中清楚,那两剑暗含的劲力已刺入对方胸口,如是常人早已内腑震荡身受内伤。但此时看他与自己纠缠之状,好似丝毫未受自己宝剑暗劲所影响,这只能说明,眼前的黑斗篷,亦是拥有强大内力之人,自己那两剑传过去的暗劲,被他本身内力化解无形。 而此时自己的缠字诀,亦是以自己数十年所修成的内力所运使,若换作他人,手中兵刃早已被自己搅飞,但眼前之人竟能与自己拼个不相上下,足可说明此人内力亦是极为深厚。看来不能继续如此下去,自己的舒云剑法可不仅仅是目前所使出的这点本事,那就让人见识一下,何为青城派剑法吧。 就在万子阳打定主意改变眼前态势之时,他对面的黑斗篷亦是心中暗暗吃惊不已,因为他也完全没有想到,两人竟然会于缠字诀拼个旗鼓相当。这位黑斗篷,是第一小队,即欧阳傲天的七星卫队长,在七星岛的名称为封大,在几队七星卫之中,是除了欧阳宇的七星卫之外,内力最为雄厚的一人。而他的剑法亦是以深厚的内力为根基运使,虽与万子阳的道家舒云剑法有所不同,却在运使一路属于殊途同归。 只是让封大有些意外的是,一向让他们看不入眼的中原武林人,居然能在运剑比拼内力之时,与自己旗鼓相当,这让他顿时对中原武林人有了新的认识。只不过封大有所不知,万子阳之所以能与他旗鼓相当,是因为他练的同样是以内力灌注剑身的舒云剑法,这才有了如此效果,若换成了其他人,估计早已被他一缠之间夺去兵刃。 无论如何,就在万子阳改变打算改变剑招之时,封大亦同样决定做出改变,场中两人便同时将各自手中长剑一震,同时将对方的长剑震开。可黑白两剑震开之后,两人紧接着的应对却是截然相反,一进一退一张一弛之间,顿时让场中众人惊呼出声。 第五百七十八章 开阳剑法 场中顿时闪起银光滚滚,好似一朵白云压向黑斗篷,而在白云之间,偶有一丝乌光闪过,好似云中划过一道闪电。 如是黑云之中闪过银光,众人便会觉得熟悉得很,因为正像那夏日雷云一般,乌云漫天之中,偶有银电落下。可此时却是一朵白云之内,不时闪过黑色电光,这让场边观战之人,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别扭,竟一时之间让他们将场中相拼的两人忘了个干净。 此时的万子阳,使出的正是舒云剑法之中的卷云式,手中宝剑疾速舞动之间,银光连绵状似白云,压向那黑斗篷封大。在万子阳想来,青城舒云剑法长于剑招精妙,自己大可仗着舒云剑招之凌厉,一举将黑斗篷击败,本不应弃长取短,以内力与之硬拼。诚然,舒云剑法驭气运剑,内力在舒云剑法的运用之中,占着非常重要的部分,可一旦遇到如黑斗篷一般同样内力雄厚之人,那便是要以剑招取胜。 而封大这边使出的,则是七星卫专练的开阳七剑,剑法如其名只有七招,每一招皆短促简易,化繁为简出手必中,意欲一剑毙命。开阳七剑,之所以为七剑,是因为其由七种基本剑式,挑撩劈剌点钩挂,演化成七招,且每一招皆可一剑夺命。 而开阳剑法最为令人不可思议之处在于,它可以由七星卫七人同使,而形成开阳七星剑阵,七人七剑七式,变化莫测攻守兼备。这七星卫习练开阳七星剑阵,便是为了起到与他们守护的欧阳家子弟之间的协同,采守势足可将自己主人守于惊涛骇浪之间,采攻势则可协助自己主人取敌方性命。这开阳七星剑阵,无论是主人面对一人还是十人百人,皆可为其挡下凌厉攻势,亦可助其破敌于剑下,这也是七星卫最为重要的使命之一。 而此时的封大,面对万子阳滚滚而来的舒云剑法,使出的便是单人开阳剑法,每每其手中黑剑乍现之时,便可将万子阳强盛的剑势消去一分。如此才会在场中形成白云黑电之势,使得一众围观之人只顾惊叹于眼前奇景,倒是忘了赞叹两人使出的剑法之精妙。 但这白云黑电之势,亦是不断在变化着,时而那白云膨胀而压向封大,时而那黑电划过白云而落向万子阳,白云时而胀大时而缩小,黑电亦是时而伸长时而退缩,白云黑电你来我往,可说拼了个不相上下不分伯仲。 在观战之人眼中,这白云黑电拼得不可谓不激烈,两厢缠斗好似足有盏茶时间,可场中两人却知道,这番拼斗也仅仅是过了几息时间而已。而随着两人发现又是个旗鼓相当的局面之时,便同时再出变化,两人提气运劲的同时,黑白剑势亦发生变化。 随即便见那白云突然散去,万子阳滚滚而去的剑势一收,随之而来的,竟是自四面八方集中向黑斗篷的丝丝银线,使出了舒云剑法的落雨式。只见万子阳手中宝剑好似化作漫天落雨,洋洋洒洒落向了封大,好似天地间铺天盖地落下的雨水,任谁也无法完全避过一般。 而那封大亦是随之变化,使出开阳剑法的撩点两式,便见一条条黑光迎向那集中向自己的银线,随着叮叮当当一阵脆响,竟是与那每一条银线皆为相撞。这可就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那万子阳使出的落雨式,可说毫无规律可言,每一剑无论是刺落还是点落甚至是劈落,皆是由万子阳随心而动,却没想到那封大竟能将每一剑准确斩落。 如此,场中便再现奇景,一黑一白双剑化作千丝万缕,冲向对面欲将对方扎成破布,却于半途纷纷相撞,好似两条交汇的黑白河流,无法融汇而泾渭分明。这是真正的针尖对麦芒,无论万子阳以何种招式化作银线袭来,封大皆以点式一一点在万子阳宝剑剑尖,甚至有时以撩式出手,以一撩斩断三四根银线。封大的这份眼力手法,不可谓不叹为观止,一众围观之人看到此景,无不个个合不拢嘴。 只是,就在众人惊叹于封大高妙的剑术之时,却有人发现那万子阳竟然开始后退起来,还未等他们开始疑惑为何会如此之时,却发现那万子阳身前竟开始暴起丝丝红线。不知何时开始,那原本泾渭分明的黑白界限,竟偶有黑色闪入银光之内,而每两三次闪入,便有一丝红色被带出。 第五百七十九章 实非完胜 “封大叔,不要!” 就在万子阳又退了两步,而那封大却进了三步,当银色丝线消失而在万子阳身前凝结,黑色犹如暴雨般洒向万子阳之时,场中突然响起一声欧阳龙的高喝。 而随着这一声高喝,封大的身形明显一顿,虽紧接着便继续如法施为,可就这一刹那的瞬间,对于万子阳来说亦是足以。只见那万子阳身前银光爆散,将那洒向自己的黑色剑光硬抵一瞬,随即便猛然向后跃出,落地之后亦是踉跄了两步,忙以剑拄地才稳住身形。而那封大不愿错失良机,身形暴起贴地而飞,手中黑剑劈式斩落,一剑便欲将那万子阳斩杀。 可突然,封大发现万子阳身前出现一人,定睛一看却发现正是那欧阳龙,自己手中黑剑眼看便要先落在欧阳龙身上。镖局这边看到欧阳龙突然冲到万子阳身前,以身挡剑丝毫不动,几个小辈甚至惊叫出声,而徐贵庞云任老太太等人,则是急切间便要上前阻拦,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是力不能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便见那封大身形急旋,硬生生将黑剑转回的同时,下一瞬急刹身形,差点便与那欧阳龙撞个满怀。 而就在众人以为此阵就此结束之时,竟发现那封大身形再起,向侧跨出一步之际,手中黑剑如追魂夺命一般再次撩向欧阳龙身后的万子阳。四派之人见到那封大居然不依不饶,毫无收手之意,惊诧之余只来得及发出一阵惊叫,却是没能将心中愤慨之语尽数喷出。 此时的万子阳浑身是血,显然是之前已经受创不轻,就在奋力挡下封大凌厉攻势跳开之后,便已浑身无力摇摇欲坠。如两人般以内力灌注剑身伤敌之剑法,被剑击中不仅是皮肉受创,内腑亦会因冲入体内的内力,而受到震荡身受内伤,万子阳中了数剑,早已内外受创而重伤难耐。当封大再次袭来之时,便打算奋起余力拼个同归于尽,却发现自己眼前出现一人,竟是硬生生见封大的攻势阻拦下来。 万子阳身为青城掌门,如今却是被一个少年所救,而这少年还是今日自己等人为难之人,心中顿时感到又羞又愧。而以他此时的心境,全然没有去想那封大会继续出手,当他看到一把黑剑自欧阳龙侧边向自己撩来之时,竟是有些恍惚之感。 当—— 就在黑剑当胸撩到之际,一把长剑突然出现,一剑劈在黑剑之上,直将那黑剑劈得直落地面,随即便见又有一人出现在场中三人之侧,定睛一看,却是何志清手持宝剑怒目而视。而封大这一剑被击开之后,便发觉场中再现一人,瞬即收回黑剑转变身形,竟是两步直折跃到欧阳龙另一侧,欲继续袭杀万子阳。 “封大,算了,先退到一边吧。” 就在此时,在一旁微笑着观战的欧阳傲天突然发话,语气轻松神态自若,让人闻言好似自己手下击败一大派掌门,乃是稀松平常之事。而那封大直至欧阳傲天发话,这才停下攻击之势,轻声答了一声是,便收剑而退,再次返回场中最初位置,好似在等待欧阳傲天进一步指示,甚或等待下一个下场的对手。 “呵呵,青城掌门万子阳,嗯,剑法不错,不过,这一场便是我们胜了,对吧?那么,接下来你们要派什么人下场呢?我们这边,是要继续让我的卫队长封大迎接挑战,还是说也换一个人再战?你们定,我们客随主便全凭你们安排。” 欧阳傲天的声音不高,话语之中也无任何挑衅藐视之意,可这极为轻松的语气,毫不把这一场轮战看重而谨慎对待的态度,却是让四派之人感到极为恼怒。欧阳傲天这悉听尊便的态度,明显便是没把四大派之人看在眼中,明显是说无论四派派何人出战,七星岛亦可轻松获胜,这可是对他们四大派极端的藐视。只是,恼怒归恼怒,可他们却是丝毫无法表达出不满,毕竟人家确实胜了,且说的话一点也没表达出藐视鄙夷之意。如此他们再跳出来指责欧阳傲天太过藐视他们,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在场的武林人可没有一个是初出茅庐之人,在此种境况之下,只得暗中生生闷气,却是没有一人跳出来指责欧阳傲天什么。 “让我来领教一下七星岛的武功吧。” 就在何志清准备下场之时,三清掌门全清子却是抢在了前面下场,倒是让何志清微微一愕,随即便也默默地站在场边,看向了场中对峙的两人。 “这一阵是你接着来?” 全清子看了封大一眼,如此问了一句,见那封大毫无言语而立在场中,手中拂尘一甩,便继续说道。 “我看你最好还是不要逞强为好,刚刚中了万掌门的两剑,多少亦是受了些内伤,又与万掌门拼斗一场,内力消耗亦是不少,我可不愿趁人之危,免得你们七星岛输了而不服。” 听到全清子的话,场中之人顿时也是想起,封大最初确是中了万子阳两剑,了解一些舒云剑法内涵之人,亦是想起此乃蕴含内力之剑法,任何人被其击中,定会受到剑上所含内力影响。而这封大虽因那坚韧的斗篷而未受外伤,但必定是受了内伤无疑,此时经全清子如此一说,顿时让四派之人感到,万子阳这一场也不是完败,心中顿时好受了许多。 可那封大却好似全然不在意全清子之言,手中黑剑缓缓抬起,直指前方全清子,意思很明了,不用废话,尽管放马过来。可还未等两人动手,在场众人却是发出一阵吸气之音,因为他们发现,原本通体漆黑的黑剑,此时的剑身却是出现数道白色点痕线迹。这明显是万子阳与其拼斗之时,两把长剑相拼而形成,虽不知这黑剑如何打制得通体漆黑,但此时却是因万子阳,将这黑剑搞得伤痕累累。顿时,四派之人情绪复昂,再次认定万子阳将这封大亦是逼得狼狈不堪,虽最终落败,但也确是并非完败。 而场中的全清子看到那伤痕累累的黑剑,脸上亦浮现出一丝笑意,随即手中拂尘再次一甩,便向那封大缓缓招了招手。 第五百八十章 人伦主从 镖局前院场中,封大见全清子竟让自己先动手,便毫不客气,提气运剑正要先发制人,却突然发现,两人之间再次出现了一人。 欧阳龙再次插入场中对决之间,双臂平举阻拦在前,导致封大身形再顿,随即便听到欧阳龙恳切的声音。 “封大叔,伯伯,可否不再与此间之人拼斗,今日已有多人身受重伤,小龙恳求。。。” 可还没等欧阳龙说完,那自始至终没有说过话的封大,突然开口说道。 “少公子,今日并非我要与他们动手,是他们挑衅七星岛在前,也是他们定下轮战在后,我与他们动手乃是为了维护七星岛威严不得不应战。” 封大所说句句属实,欧阳龙也知道,七星岛是被动应战,而主动挑起此次对决的,反而是四大派这边的人。可欧阳龙实在不愿再见到有人受伤,也不愿见到七星岛和中原武林再起纷争,所以才会在封大将要对万子阳下杀手之时,跳入两人中间阻拦。万子阳与封大的一番对决,在场之中看得最为清楚的便要属欧阳龙了,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之人,只有欧阳龙最为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万子阳的舒云剑法虽变化多端内含劲力,可说杀伤力惊人,可那封大却是将万子阳攻来的每一剑皆精准点落。而最为惊人的是,封大的每一剑不仅将万子阳的剑点中,更是在舒云剑法几次变化的关键之处,以疾如闪电般的一剑将其化解,并同时将万子阳的长剑向外击偏。当次数多了,舒云剑法原本密集迅捷如落雨一般的剑势,便渐渐出现空当,而封大则是抓住偶然出现的间隙,在将万子阳的长剑再次击偏的同时,一剑透过黑白剑锋的界限,直刺万子阳身前。 只不过,如此攻击自然无法将万子阳刺成重伤,虽伤到万子阳身前多处,却也仅仅是一些皮外伤而已。只是欧阳龙有所不知,封大的剑与万子阳有异曲同工之处,便是在击中对方之时,以剑内蕴含的内力伤人,所以才有了万子阳推开之后变得虚弱之事。但欧阳龙却从两人的黑白双剑交手之中看出,继续如此下去,万子阳早晚便会身受重伤甚至死于封大的黑剑之下。 而欧阳龙不愿见到今日真有人死在龙虎镖局,这才大声提醒封大,不要杀了万子阳,终于是让封大稍有分神,而让万子阳借机逃开。只不过,欧阳龙发现,封大好似没有收手之意,便毅然决然地跳入两人之间,却发现那封大果然是不依不饶,非要继续对那万子阳下手。 而如今,万子阳虽幸免,但那全清子却是再次下场,一见如此,欧阳龙不知为何感到心中一阵发慌,便也不去细想为何会有如此感觉,直接插入两人中间,准备拦下两人对决。可封大的一番话,却是说得在情在理,反倒是让欧阳龙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是张开双臂拦在两人中间,还是准备说些什么。 可还没等欧阳龙说出什么,那封大却再次说道。 “还有,少公子,你今日已经两番阻碍我出手,看在死去的二公子面上,我便不与你追究。不过,如你胆敢再次阻拦,我绝不会再有收手,届时若伤到了你,你也不要怪我没有事先提醒。。。” “封大,你太无礼了。” 封大前半句话,便听得人有些皱眉,后半句则是显得极为放肆,这不,一直站于欧阳龙身后的胡大直接站了出来,打断封大冷冷斥责了一句。而那封大看到胡大站出来为欧阳龙说话,竟好似也未把胡大放在眼里,冷哼一声便继续说道。 “哼,怎么,现在倒是知道要护着自己主子了?那当年。。。” 就在封大准备对胡大说什么之时,欧阳傲天却是突然打断了他。 “封大,小龙还小,且刚到七星岛,还不了解七星岛之名对岛上之人意味着什么,你也不好太过责备。不过,小龙,封大说得也对,刀剑无眼,你可不要随意插入两人对决之内才好,更何况,封大说得也很明白,今日是他们挑衅在前,可不是我们要将他们如何。好啦,你就退到一边吧,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大人来处理,你就看着就好了。” “是。” 欧阳傲天一句话,那封大便听从吩咐不再说什么,而欧阳龙则是有些发愣,呆呆站在场中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而那胡大则是深深看了一眼封大,随即拉了拉欧阳龙,终于是拉着有些失神的欧阳龙退到了场外。 而这一番对话,倒是让四大派之人看得有些发愣,纷纷感到有些看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欧阳龙不是七星岛岛主的孙子吗,那在七星岛也应该是极有地位才对,为何一个护卫竟能对他如此不敬?而那欧阳傲天应该是欧阳龙的大伯,那也是至亲之一啊,对自己亲侄儿无礼的手下,竟只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反而还透着帮着自己手下去责备自己亲侄儿之意? 这七星岛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那欧阳傲天口口声声叫那老太太为母亲,却见他们母子之间好似毫无亲密之感,紧接着是一个护卫对岛主之孙无礼训斥,难道这七星岛是个毫无人伦主从之地吗? 他们哪里知道,七星岛上的所有人,皆以七星岛最为优先,就是主从关系亦不能让他们看着有损七星岛之事发生。欧阳龙亦是明白此点,这才不会介意封大的无礼,更何况,以他的性格,更多的是将封大视为自己的长辈,更不会对长辈的训斥有所不虞。而对于欧阳傲天母子之间发生的事情,那更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让四派之人产生误解亦是难免。 只是,有些隐晦原因不是四大派之人能想到的,也不是此时的欧阳龙所能明了的,因为,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绝不是如欧阳龙所想一般。 无论如何,场中的全清子与封大,终于是战在了一起,灰色拂尘和黑色长剑,灰黑两色顿时交织在了一起。 只是,最终的结局,却是所有人皆没有想到的。 第五百八十一章 灰龙黑电 场中两人自交手,便让人感到眼花缭乱,那黑光轨迹虽依旧简单明了,可与之纠缠的灰影,却是幻化出漫天灰影,黑与灰交相辉映,迅疾变幻之间,简明与纷乱交替。 那黑色长剑依旧剑路清晰,却是快若闪电,犹如一道道黑电划过,而那灰色拂尘则似一条灰龙,翱翔穿梭于黑电之间,竟视黑电如无物一般。无论黑剑点刺而进,还是撩劈而来,那拂尘皆会避开其锋芒,绕过剑锋而直取掌剑之手,每每逼得封大早早撤招以作他图。 一旁眼利之人,倒是发现那拂尘并未完全避开黑剑,拂尘前端之长拂,常常是任由剑锋自其间穿过,便有人开始担心,如此下去,全清子手中拂尘莫不是要成个秃毛光杆。可随着两人交手十余合,却没有任何人发现场中飞舞起灰色丝线,便开始怀疑,到底有没有长拂被那黑剑削下。 还没等众人看清场中到底有无细丝飞扬,却突然发现,黑剑再次猛然点来之时,全清子手中拂尘一转,便见那灰色长拂如莲花盛开一般绽放,随即手柄向前一递一扭,那万千细丝竟直接缠绕在黑剑之上。封大一见那拂尘竟然缠在自己剑刃之上,却也不见变招,前踏一步手臂一送,那一点式直接改成前次,竟是要将黑剑直接穿过拂尘束缚,直刺全清子胸前。一把拂尘而已,缠住宝剑欲作限制,那还不是自找损毁自讨没趣,欲以拂尘束缚长剑剑锋,那还不是剑过拂断。 而在场中观战之人,亦是如此想法,欲以拂尘束缚对手兵刃,如是棍枪之类的钝器自然是一束一个准,可面对一把锋利的宝剑,那可就有些危险了。寻常之剑尚还好说,如遇削铁如泥的宝剑,那长拂可就有些危险,就算一时束缚住宝剑,可在高手运使之下,锋利的剑锋自可断拂而出。 可就在众人还未感叹完全清子失算之时,却见他飘然后撤半步,拂尘向旁一带,便见那拂尘缠着黑剑引向一旁,甚至将封大的身形亦是带得一偏。随即,那全清子手臂一震,手中拂尘猛然上下一甩,同时听到他口中轻喝一声。 “撒手!” 在这一声轻喝之下,便见那封大身形一个踉跄,却是依旧死命抓着剑柄,并未见他撒开握剑之手。可细心之人却是发现,封大握剑之处有一丝血雾爆散开来,便知道全清子这一震之威何等巨大,也是暗暗佩服封大竟还能抓住黑剑不放手的毅力。全清子这一震,是以极其强大的内力催发,通过拂尘及被拂尘缠绕的兵刃,直接传到对手执握兵刃的手上,在猛力一拽之力上,增加一份内力震荡。如是寻常之人,早已握不住自己的剑而令其脱手,可到了封大这里,竟是被他死命抓在了手中,却终于是令自己握剑的手掌受了重伤,不仅指掌内侧肌肤滑脱数处,就是指掌骨骼亦是被震裂几处。 十指连心,指掌肌肤骨骼俱损,其疼痛可说直钻内心深处,可那封大却是依旧死命抓着自己的黑剑而不撒手,可见其忍耐力亦是惊人。只不过,手掌毕竟已经受伤,如那全清子再来一震,就算封大手掌不要,亦是要被人夺去兵刃。 只见那封大来不及调整身形,就以倾斜之身猛然向前扑出,手中黑剑回夺的同时,另一手向前急出,竟是冲着全清子一掌拍了过来。而那全清子亦是怡然不惧,沉腰坐马一手稳定住拂尘的同时,另一手亦是向前伸出,直接迎向了封大拍来的一掌。 啪—— 兹—— 随着场中一声脆响声起,同时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随即便见封大与全清子两人同时向后退出两步,竟是兵刃与人一同各自分开了。而令场中众人感到一阵诧异的是,原本只有些白色刮痕的黑剑,此时却是露出了大片银白,那原本黑色剑身,竟似被拂尘褪去了一层黑皮一般。而有些反应快的人,则是立刻看向了另一边全清子手中的拂尘,却惊讶地发现,那拂尘好似丝毫未损,不论地面还是空中,竟看不到一丝被削落的灰丝。 眼见此番情景,皆对两人的兵刃感到惊叹不已,封大手中的黑剑,是不知如何制得漆黑如墨,而全清子手中的拂尘,则显得异常坚韧,竟是刀剑不伤。场中对两人兵刃有所了解之人,同时对另一方的兵刃感到赞叹,正是因为他们对两人兵刃的了解。 封大的黑剑,乃是七星岛上比欧阳红日还要老资格的上一代制兵大师打制而成,七星卫每人一把。这些黑剑乃是以精钢欠锤百炼而成,锋锐异常,且为了配合七星卫一身黑色斗篷,及暗夜行事的特点,特意将长剑表面经过黑化处理,就是在太阳底下,也是不会反射一丝亮光。 这些黑剑专属七星卫所用,而七星岛上现有五队七星卫共计三十五人,且还有十四把留作备用,因此共有七七四十九把黑剑。而这些黑剑自四十余年前制成以来,一经七星卫使用便顿时让七星卫的武力大增,曾经让不知多少江湖豪杰饮恨于这些黑色剑芒之下。 而痴迷于打制兵刃的欧阳红日,更是曾以自己所制的宝剑与黑剑相比较过,竟发现只有自己精心打制的极品宝刃才可与黑剑相抗衡,一般兵刃皆是无法与之匹敌。而他也发现,那黑剑表面的黑色,就是以粗粝的铁砂研磨,亦是极为难以去除,而这些皆是岛上重要人物皆知之事。因此今日见到封大的黑剑竟是伤痕累累,难免让欧阳傲天及其他七星卫等人感到难以置信,全然没想到,自己手中的黑剑,竟还有如此之时。 而七星岛人所不知的是,全清子手中的拂尘,亦是江湖上极为难得的宝物,之所以能与黑剑相抗衡而丝毫无损,皆是因为全清子其人对道之一途的全心追求。只不过,就连全清子自己也未曾想到,自己一心求道,却在无意之间制成了这把难得的拂尘。 第五百八十二章 寓道于兵 全清子手中拂尘,两尺长柄乃是由一根黑色麻梨磨制而成,三尺长拂则是由千年巨藤的藤丝特制而成。长柄坚硬沉重如是金铁,长拂纤细坚韧好似钢丝,静持于手中便是一把道家宝物,被当做兵刃之时,整个拂尘手柄长拂皆成利器。 了解全清子手中这柄拂尘之人知道,这把拂尘乃是全清子经数年之功,踏遍江西人迹罕至的险山密林多方寻找而取得,又耗费其数年心血,精心制作而成。 黑色麻梨乃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坚韧重木,生长于悬崖绝壁之上,经百年风吹雨打,才会在其根部结成坚硬瘤块而成材。此材虽说为木,却是坚硬似铁不畏火焚,且纹理奇特入手沉重,以其制成的木器物件,可说比之名贵紫檀不遑多让。而其可用之材往往极小,如若欲找到全清子手中拂尘一般的两尺之材,不说千年亦是要八九百年的麻梨方才有之,且看其通体黑色,便可知其为最为坚硬的黑料,这更加是难能可贵。而长柄尾部亦被打磨成一个圆球状,握持有其功,伤敌有其效,其不亚于一根精钢短棍,任何人面对此柄亦不得不小心应对。 而这拂尘上的长拂,则是全清子取自三清山玉虚峰一处深涧内的一根千年老藤之藤丝,以秘药反复浸泡阴干而制成。此长拂所用之千年老藤,初时被发现之时,其外虽尽是腐皮泥痂尽显干枯,却被全清子一眼相中而带回。果然,揭去外皮之后便发现,此藤似是吸收了三清山的仙气,其内藤肉碧绿而晶莹,藤丝银白而坚韧,真真可说是被褐怀玉。其后,千年老藤的藤肉被取下制成解毒秘药,而其藤丝则是被全清子细心挑选一番,并以亲自调配的药水进行浸泡。一个月之后取出阴干两个月,之后再次浸泡药水三个月,之后再次阴干四个月,再经六个月浸泡及八个月阴干。如此三浸三干,且三次浸泡的药水皆是不同配方,经整整两年之后,才最终制成这把拂尘之长拂。 如此制成的长拂,不似马尾或布帛所制长拂一般轻飘飞散,反而显得略为沉重,却又因其极为柔软,而于舞动间显出一股凝练。而其每根藤丝坚韧异常刀劈斧砍而不断,更为令人惊异之处,则是其仅向一个方向顺滑,逆向则极为棘手,一不小心便会让接触之人皮开肉绽。而藤丝的这一特性,就是全清子也是全然没有想到的,甚至曾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药水没有配好,反而是将那难得的老藤藤丝毁了。不过,全清子后来也了然了,既然此藤出自三清山,便全当是元始天尊之意,决心顺其自然而为。随后,经他多方考虑,便将一半藤丝顺向,一半藤丝逆向固定于拂尘头部,而此一半一半的设计,倒是在实战应敌之中拥有不少出人意料的功用。欲将敌手小小教训一下,还是令其皮开肉烂,亦或是取其性命,皆是凭借这各半顺逆之藤丝拂尘的不同用法,其中妙用只有全清子最为清楚,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过,据全清子自己所说,制作这把拂尘,亦是为他悟道之举,历经千难万险,尝尽孤独困苦,寻到材质潜心打磨泡制,直用了三年时间,才终于制成这柄拂尘。而这把拂尘正是映照着他对于道之一道的寄托,硬柄软拂,顺逆两丝,一阴一阳,他的拂尘与他的道,天意暗合。 而这还仅仅是他悟道的开始,原本使剑的他,自从拥有了这把拂尘,便全身心参悟这把拂尘的用法,硬剑改软拂,锋锐改圆钝,亦可说改阳从阴。而他自己的目的,便是由这把拂尘参悟软硬之别阴阳之理,以练武去参悟道之理,以期用毕生之精力去悟道。 如今,已过十余年,全清子悟道进程如何还不明了,却是于武功一路倒是修得颇高境界,在江湖上早已传遍三清掌门全清子之名。 而今日这一战,可说让一众人见识到了中原与七星岛两方各自的奇兵宝剑,两方亦同时对对方的实力,重新进行起一番估量。 第五百八十三章 伺机定胜 可无论如何,畏缩不前不是七星卫之所为,他们往往要比他们所守护之人亦冲锋在前,退却之时亦需要他们勇于断后甚至开路,因此无论面对何种境况,七星卫从没有退缩一说。 封大见到手中黑剑好似被拔下一层皮,虽不知其原委,却也知一定是那拂尘有怪,且那全清子武功不俗,一把拂尘舞得行云流水御守于攻,确不是自己三剑两式可解决。但作为七星卫一队队长,封大自有其自身的傲气与担当,看了一眼手中黑剑,又瞥了一眼全清子,再次振奋心神举剑而上。 只见一道乌光闪过,封大一步跨过两人之间距离,一剑刺向全清子,正欲一剑封喉。而那全清子则是退后一步,手中拂尘一甩一转,便见那拂尘前端长拂,犹如那白莲花盛开,丝丝银线好似炸开,如一把银伞遮挡在黑剑前方。 封大也是学乖了,知道继续刺过去,自己手中黑剑便会再次被那怪异的长拂缠绕,他可不会在相同的招式下吃两次亏。只见那黑剑刺势一变,直刺的乌光一点而落,随着封大沉腰下坐之势而坠落,就在所有人以为封大是要攻击全清子下三路之时,突然见到那黑剑剑尖猛然抬头,似撩似刺直奔全清子小腹而去。 当—— 随着一声金铁交鸣之音,封大那斜刺而上的一剑,被全清子以麻梨长柄砸开,而那封大则是顺势旋身甩臂,一剑再次由下而上撩向全清子腹部。只见全清子再以长柄挡架黑剑,随着再次响起一声清脆之音,全清子竟是被震退一步,随即便干脆再退了一步,完全避开了黑剑攻击范围。 这两剑实出乎全清子的意外,第一剑不仅将自己甩起的长拂躲开,同时以极为刁钻的角度,直刺自己肚腹,更是趁自己招式用老不便变招之时攻击,使得自己应对得有些仓促。而紧接着的一剑极为迅疾,且蕴含着威猛无匹的势道,直让仓促应对的全清子,几欲将拂尘甩脱出手。而那黑剑划过封大周身,画出一圈黑影而攻向全清子,且那宽大的黑斗篷,在旋身之下被甩成一个伞盖一般,顿时让全清子怀疑,那黑色斗篷之下,会不会再藏着什么攻击,便干脆退出了封大所能攻到的范围。 只不过,全清子有些小心过头了,封大使出这两剑,快如闪电且蕴含奇力,而为了使出这两剑,封大可说是提起七成内力运使,哪里还有余力再暗藏另外的攻击。只不过,第二剑之后,封大却是有下一招准备招呼全清子,却发现此人小心退开,竟是完全躲到了自己最为顺手的攻击范围,这倒是让封大感到有些可惜。 不过,封大却也不容全清子躲到太远,斗篷之下歇步一起,便再次提剑攻向全清子,而那全清子竟是开始施展起守势,却是再不敢轻易出手让封大有可趁之机。如此一来,封大不再惧怕那拂尘缠绕自己的黑剑,可也再次重蹈拂尘封锁自己黑剑,与最初两人交手变得极为相似。 而场中观战之人却是发现,两人一剑一拂尘,虽是拂尘采守势而黑剑攻击,且如最初一般那拂尘完全封架黑剑攻势,却也发现,场中形势有些不同。最初两人交手,全清子守攻兼备甚至可说时常寓攻于守,算得上七分攻三分守,可如今,却是三分攻而七分守,竟是有些只顾防守而不能出手之感。这可就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了,毕竟这全清子可是名动江湖,虽三清派实力不如其它各大门派,可单论全清子个人武功,那可也是在江湖上数得着的。可如今,面对已经战了一场的黑斗篷,这全清子居然有些落于下风之感,这可就太让人感到惊讶,难道这七星岛的实力,竟是如此骇人,一个护卫的武功便是可抵一派掌门? 只不过,对全清子极为了解的几人却清楚,此时他守多于攻,正是全清子最为擅长的一路功夫,先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再伺机而动,一旦被他抓住一次机会,那便是排山倒海的攻势。对全清子了解之人,此时不会像其他人一般心中担忧,而是老神在在地看着场中两人拼斗,等着全清子一招定胜负之时。 果然,那一时刻没有让人等得太久,就在封大一剑劈来之时,可能是有些大意,或长时间与人拼斗而后继无力,一剑劈下之后,再起一剑而攻出之时,却是有一瞬间的凝滞。就在此时,全清子手中拂尘一甩,灰龙再现,藤丝长拂直甩向封大胸前,随着嘭的一声,直接砸在那坚韧的斗篷之上。而这一砸之下,那盖着半张脸的头罩之中,顿时喷出一股鲜血,所有人知道,这封大显然是受伤不轻。 紧接着,全清子的攻势便排山倒海一般攻向封大,拂尘连连甩动之下,好似灰龙扑向封大撕咬一般。而那封大在受到第一击之后,眼见拂尘接二连三向自己攻来,便立刻采取守势,以黑剑尽力抵挡攻来的拂尘。只是,此时却也有些晚了,那拂尘裹挟着巨力,一次一次砸向黑剑,势道越来越猛,竟是让黑剑的防御圈渐渐缩小,眼看着便要再次砸在封大身上。 嘭—— 随着一声闷响,封大的防御终于被拂尘击散,那封大口喷鲜血向后抛飞,好似一件斗篷被人甩出,最后重重落在了地面。 “好!” 可就在所有人叫好之时,有人却看到那全清子手捂前胸身形摇晃,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全清子的手指间,竟有一抹殷红流出。 第五百八十四章 两败俱伤 原本,封大的攻势可说是凌厉无比,没有丝毫破绽,不然也不会将全清子逼得守多于攻,可他却没有发现,全清子的守势之中,却是暗含对他攻势的诱导。 全清子年近五旬,自五岁起练武,前二十年便是练剑,对剑法有着极为精深的造诣,而后二十年改练拂尘,寓道于武精研拂法,境界可说达到了另一层次。且三清派虽并非名门大派,可习练的也是中原武林正宗武学,无论剑法亦或拂法,皆以精妙的招式见长。而道家武学首重静心,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直至道法自然,皆需以静心为起始,这便让全清子无论面对何种境况,亦能做到心中不起丝毫波澜。 在与封大对决之时,处于下风的全清子,心神稳定拂法稳健,采守势抵御封大开阳剑法的同时,暗暗以精妙的拂法,于抵挡黑剑之时进行诱导,每抵挡一次黑剑,便加大一分抵挡之力,于不知不觉之间,将开阳剑法的剑路渐渐带偏。只是,如此施为数十招过后,也仅仅是带偏黑剑剑路不到一寸,不然那封大早有察觉,全清子的算计可就要竹篮打水了。 而就在最后一剑攻来之际,全清子便再增一分力道,将那黑剑带偏原本剑路一寸三分,在封大感受到明显的偏离之势而疑惑,却依旧欲变招再攻之时,终究是露出了一瞬的空当。这一瞬的空当,便是全清子苦心经营的一瞬,自此,全清子的拂尘排山倒海一般砸向封大,不仅运用毕生的内力运使拂尘,更是将自己领悟到拂尘猛击之法全力使出。裹挟庞大内力的拂尘,以软击硬将那黑剑抽扫砸带让封大手中黑剑无法抵挡,更是好似要随时冲破封大的防御而直接击到封大。 封大知道,若论招式精妙,自己果然不如这些中原武林人士,今日这全清子以精破简,可说是给他好好见识了一番。且封大更是知道,若继续如此下去,自己唯有被击败一途而已,这可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绝不能如此坐以待毙。 眼见自己的败势已无可挽回,封大看准扫向他胸前的拂尘来势,竟是没有继续以剑阻挡,而是直接运剑避过拂尘,由下而上斜撩一剑。那全清子正全神运使拂尘,准备下一击如何攻出,却突然发现,那封大竟没有封挡自己扫向他的拂尘,便在那一刹那微微一愕。而就在这一刹那,那蕴含庞大劲力的拂尘便扫在了封大身前,而那黑剑竟是自那拂尘之下突现,斜斜一剑亦是直接撩开了全清子的胸膛。 这一剑虽说有些同归于尽的悲壮,可也是耍了个小心思,便是在全清子双目难及的手臂挥舞拂尘的下方,由下而上似撩似挑地攻出一剑。而这一剑不说突然,就是这完全放弃防御而只为击伤对手直似拼命的意念,也是全清子全然没有想到的。 至此,场中两人,一人重伤倒地不起,一人胸膛流血不止,竟是拼了个两败俱伤,顿时让一众人等哗然。这些人早前还放言,与七星岛势不两立,好似当场便要与七星岛拼命一般,可见到七星岛人在败势已现之时,竟是以拼命架势闹了个两败俱伤,顿时便对七星岛人产生了一丝畏惧。 这些四大派随来弟子,虽说个个是门中精英,可年纪最大者也不过四十,二十多三十岁之人居多,当年的七星岛与中原之战,也只是听门中前辈及江湖通道谈论过而已。群情激奋之下喊两句势不两立,与真正见到七星岛人的拼命之势,两厢比较之下,高下立判,顿时便让一众青年人感到心中震荡。 “怎么样,接下来是你继续,还是换人再来?” 就在四大派这边有些惊魂未定之时,那欧阳傲天却是淡淡说了一句,话音虽不高,倒是将场中发愣的所有人,皆一语惊醒。四大派这边感到震惊,可七星岛这边却是毫无波澜,从欧阳傲天身后走出两个黑斗篷,将封大抬下去之外,那欧阳傲天更是平静之极地问向全清子是否继续接战。看着欧阳傲天淡定神色,四大派之人顿时感到一阵羞愧,纷纷暗自惭愧刚刚升起的那丝惊慌与恐惧,随即便感到一阵恼怒而怒目瞪向欧阳傲天,好似他这是在羞辱他们一般。 “师父,徒儿请命出战。” 就在这时,四大派这边亦是响起一声淡定如常的声音,一众人感到自己这边亦是有处惊不变之人,便顿时感到一阵欣喜,纷纷看向声音来向,发现却是那华山首徒正在对何志清说话,顿时又皱起了眉头。 第五百八十五章 崆峒御敌 “这里轮不到你出手,不要再妄言,退下。” 何志清严词厉色喝退了苏百洲,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身边四派之人投来的不悦之色,心中明了,苏百洲这番话,对其它门派之人可有些冒犯之意。 其它两派皆为掌门亲自下场,更是以两人之力才拼下七星岛一个护卫,可说让中原武林大失颜面。可就在此时,华山派一个弟子竟然主动请战,难道是说他华山派的弟子,比其它门派的掌门还要高明不成?这是在藐视其它门派无人吗? 何志清自然清楚,苏百洲绝无此意,因为只有他才清楚,这苏百洲的武功可说已然大成,甚至直追自己这掌门的武功。而今日与七星岛之战,己方已连输两阵,这第三人下场,无论是谁出战,就是拼命也要再败对方两人才算挽回劣势,这可就有些危险了。素有孝心的苏百洲,便是怕自己有所散失,这才要代他下场,就算有人重伤甚至死去,那也该是他苏百洲而不是何志清。 可无奈,其它门派之人却是不了解苏百洲武功为人,只将他代师出战认为是自己武功比其他掌门了得,甚至是想借此机会扬名立万。而为人沉稳敏锐的何志清,立刻想到此间关节,又看到其它门派之人有些不悦之色,便严词喝退了苏百洲。更何况,何志清非常看重苏百洲,将他看作华山未来的掌门,自然是不会轻易让他冒险,所以喝退苏百洲,无论是于公于私,何志清皆会如此处理。 还有一点,在何志清看来,年近二十余岁的苏百洲,武功修为已经与自己旗鼓相当,虽说极为惊人,可也还未练到华山武功的最高境界。当年自己的师父及师兄等人,那武功境界才算得上华山武功的至高境界,直至今日,何志清亦是自叹弗如。因此对苏百洲的期待,可是在苏百洲自己的想象之上,在他预期之中,苏百洲是目前华山派唯一可达到甚至超越自己师父境界之人,何志清可绝不会在此时让苏百洲冒任何风险。 “师父,我。。。” “嗯?还不退下?” 只是那苏百洲没想到那么多,只想着代师出战,正要再次请战,却发现向来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何志清,居然怒目瞪眼脸色不善,倒是让苏百洲把剩下的话直接吓了回去。 “哼哼,你们师徒便在此磨牙吧,这一场便由我来。” 就在何志清师徒说话之时,一直很少说话的崆峒掌门包云雷,冷傲地留下一句话,竟是直接走入场中,眯着眼看着那欧阳傲天。顿时,场中立刻便响起一阵叫好之声,不仅崆峒弟子大声为自己掌门壮起声威,其它门派之人亦是为崆峒掌门叫好。 这崆峒派创派上千年,若论武功源远流长,少林武当亦没有崆峒历史久远,在西北之地,崆峒派可说独领风骚。而崆峒掌门包云雷,在江湖上亦是威名极盛,武功高强雷厉风行,更是素有大仁大义之名。早年西北屡遭蒙古铁骑侵犯,包云雷便曾率领三百崆峒弟子赶赴宁夏卫,帮助当地守军抵御蒙古铁骑,数年间杀敌近千而轰动一时。只不过,崆峒弟子亦是多有折损,最终返回门派之时,三百弟子仅余不到百人,其壮烈曾让中原武林之士感佩万分。此后,崆峒派虽实力大不如前,却是让江湖同道愈加敬佩,而崆峒士气亦是空前高昂,走到哪里皆是昂首挺胸,以崆峒门人而自豪。 而今日,当年驱逐蒙古铁骑的崆峒掌门,欲与江湖公敌七星岛对决,这让几乎所有人想到了当年崆峒御外敌之壮举,顿时便将场中人的情绪瞬间点燃。当年中原大地的外敌是蒙古骑兵,今日中原武林的公敌则是七星岛,而这两个敌人,今日便要被当年击退蒙古骑兵的崆峒派再次击败,这日后可是要成为一段武林佳话的啊。 欧阳傲天这边,对中原武林亦是极为了解,对他们此时如此兴奋的神情,多少也能猜出个大概,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随即便向身后一人轻声说道。 “封一,你去玩玩吧。” 说完,欧阳傲天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之色,而那封一好似也明白他的意思一般,就见他露出的下巴轻轻点了点。 第五百八十六章 局面对换 场中再次闪起一黑一白两道剑光,只是,此次黑白两剑的剑路,倒是完全反转过来,黑剑剑招略显精细,白剑剑招倒显粗犷。 同练七星岛开阳七剑的封一,剑招虽与封大相差不大,却是于出剑速度及连贯变化之间,比之封大竟是皆有不同。同样是七招剑式,于封大使出则是一剑一式清晰可辨,而到了封一使出之时,却是变得七式混杂变化多端,而剑速更是胜过封大一筹。 这便让场中之人顿时感到,此人估计是比之前那位更加厉害的高手,顿时便开始心中惴惴,暗中猜测若击败此人,那下一人会是何等高手。在这些人心中,自然而然地将后面出场之人想成比前一个更加厉害的人物,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一般越是高手,越是会在后面出场。 只是他们有所不知,之前的封大乃是此时封一的队长,而封大能成为七星卫一队队长,武功身手自然是七人之中最为高强的。只不过,七星卫虽同练开阳七剑,除了摆出七星剑阵阵势之时,七人皆有个人所需负责的固定定式之外,单人与人对敌之时,却是有着他们个人对开阳七剑的理解。 封大是他们七人之中内力最为深厚之人,且性格沉稳刚毅,使得他习练开阳七剑之时,自然而然形成他自己独特的剑路。封大的开阳七剑,乃是将自己的内力蕴含在每一剑式之中,务求一剑一式皆可取人性命,透着一股沉着勇猛之意。 而反观那封一,内力不及封大还算罢了,可比之封二等其他几位兄弟,亦是有些不如,在他们七人之中,只能排到第六,只比老七封六稍为深厚而已。但,既然他能成为封大之后的六人之首,自然便是有其过人之处,其就在于,他是第一个将开阳七式完全糅合在一起之人,从而形成一套他独有的开阳七剑。 这封一对剑术好似天赋极高,自习练开阳七剑伊始,便展现出比之同辈人更胜一筹的进境,到了后来,甚至开始将两三式剑招连贯使出,竟是起到令人意外的效果。只是,这开阳七剑讲究的便是剑路清晰一剑一式分明,如他一般两三式混杂使出,在一对一与人交手时好似更有威力,可在结成七星剑阵之时,却是与其余六人显得格格不入。最初其练成这般模样的开阳七剑,虽比之同辈略为高强,可却是并未被任何六人接纳而能组成七星卫,因为与他结成七星剑阵之时,六人往往会被他一人冲乱剑阵,而让剑阵无法发挥威力。 关飞曾多次劝导他不要擅自乱改开阳七剑,不然他永远无法成为七星卫候选人之一,而这对于开阳岛上的弟子来说,无异于告诉他,你不能成为开阳岛最为令人向往的七星卫。此后封一便重新苦心习练开阳七剑,将结成七星剑阵所需的开阳七剑练得炉火纯青,同时,竟也未曾放下自己悟出的开阳七剑剑法。 终于有一日,封一的正统开阳七剑得到了关飞的认可,并将其与封大等六人组成候补七星卫,却是在七星卫排序一战之中,一鸣惊人。原本,按关飞对这七人的观察考核来看,封一最多能够成为七星卫的老五,而那沉稳冷静的封大,无论是武功心性头脑,皆是队长的不二人选。 可到了比武排序之日,谁也没想到,那封一不知何时已将开阳七剑练到七式合一,一出手间便令人眼前一亮,他的开阳七剑不仅七式分明却又变化万端,招式凌厉威力无穷。凭此,封一接连击败了其他五人,与那封大更是拼了个不相上下,甚至在关飞看来,若论单打独斗,封一甚至是略胜封大一筹。可毕竟七人之间的比武教技不是生死相拼,两人一番比武难分胜负,也是在情理之中,便由关飞将封大定为了队长,封一则是六人之首。对封大极为熟悉的他们,对于封大被定为队长丝毫没有异议,封一也是自认自己并非队长人选,更是心甘情愿拜封大为队长。 而到了今日,在中原武林和七星岛的对决之战时,封一一经出手,便被场中之人认为剑术精湛,比之之前的封大尤胜一筹,皆是因封一的剑法才是与他们所认为的高明剑法。而反观另一边,则是完全另一番景象,原本中原武林所认为的高明剑法,一定便是复杂奥妙令人眼花缭乱,却没想到,那包云雷所使剑法,反倒是像那封大一般简单明了。 崆峒武功,最是讲求诡奇一路,不仅习练之法令人高深莫测,出手与人对敌,更是常常出乎对手意料之外。而最为令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崆峒兵刃,千百年来,若论哪一门派习练的兵刃种类繁多诡奇莫测,那非崆峒莫属。钩、抓、铲、刺、鞭、轮、扇、锤等等等等,只有江湖人想不到的,没有崆峒人不会练的,可说崆峒一门囊括了天下所有可为兵刃之器。 但今日出战的崆峒掌门,手中一把钢剑却是看来有些平平无奇,即无倒钩亦无锯齿,看着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利剑。且包云雷所使剑法,同样是令人毫无意外之处,即无精妙的剑法招式,也无诡奇的攻防路数,却反倒是显得有些大开大合粗鄙不堪。难道这崆峒掌门亦是一位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之人? 在场众人之中,只有少数一些深刻了解包云雷及其经历之人才明白,包云雷这一路略显粗犷的剑法,正是他为了抵御西北蒙古铁骑,而潜心磨炼出的战场杀敌之剑法。二十余年前,当包云雷初掌崆峒之时,便决心带领崆峒抵御下北蒙古侵扰,便用数年之功创出这套适合战场杀敌的剑法。随后,他更是亲身于西北边界投入军营,与蒙古铁骑交手从而改进剑法,并返回崆峒而训练三百弟子,并最终带领三百弟子抵御蒙古铁骑数年。 在战场上磨炼出的剑法,无需过多招式,越是简单致命越是有效,因此才会有了如今包云雷如此粗犷简洁的剑法。可面对以精妙剑法应对的封一,两人恰如上一场全清子与封大之对决,最终同样陷入了以精妙破简洁之局。 封一的黑剑渐渐占据上风,将包云雷的钢剑运使范围,压缩至一定范围,随后,便见那封一振剑突入,一抹乌光闪过间,直逼包云雷身前要害。 可就在所有人暗叹不好之时,却突然发现场中多出一抹银光,当原本的银光挡架乌光侵入之际,那一抹突现的银光,自另一角度直刺封一左胸。 就在封一大惊之下急退两步跳出包云雷银光所及之处之时,所有人看到,包云雷的左手之中,竟是握着另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 “子母剑!” 有识得之人,当场便大声喊了出来。 第五百八十七章 剑风立变 所谓子母剑,乃是崆峒奇兵之一,据传是由崆峒子母双环演化而来,母剑暗藏子剑,平时只以母剑对敌,在危急或紧要时刻,才会突出子剑而化险为夷甚至一招制敌。 而之所以称子母剑是一类奇兵,是因为那子母剑寻常间不会被人看出暗藏子剑,子剑往往便是在一刹那间,突出奇锋而出奇制胜。崆峒派之中,就是同一类子母剑,其形状用法甚至藏剑之法,也是各有不同,令人防不胜防,因此才有奇兵一说。 此时包云雷右手中的母剑,手柄及剑身根部便是凹陷了一块,看那形状正是左手子剑。原来,包云雷的子母剑,并非如往常子母剑一般,子剑是插在母剑手柄之内,而是以极为巧妙的方法将子剑镶嵌在母剑之上,使得两剑嵌合为一体。之前包云雷使剑,没有任何人看出其剑体处还有另一柄小剑,可见制作此子母剑的也是一位高手匠人,两剑嵌合居然看不出一丝缝隙。 而包云雷手中的子剑,宽不及一指,长不到一尺,握柄在他手中如孩童玩具一般,剑隔亦是仅有两个小耳,整个子剑看着不似短剑,反倒是像一把刺。只是这如刺如剑的小小兵刃,被包云雷这五大三粗的壮汉拿着,再有另一边的长剑衬托,这包云雷整个人看着,令人觉得怪异无比。不过所有人皆清楚,不论此时的包云雷形象如何,他手中的子母剑必是他发挥真正实力的依仗,诡奇莫测的崆峒武功,才是包云雷真正的立身本领。 果然,子剑在手的包云雷,整个攻击形态立刻发生了变化,一改之前大开大合简洁明了的剑路,变得诡异莫测险奇异常。 就在包云雷子母剑突现,封一急忙后退之际,包云雷仅略一停顿,便即刻俯身冲前,母剑向前一递之后,便见他身形竟是向前一滚,直接滚入封一下三路近前,随即一道寒光划向封一脚边。包云雷右手母剑向上递出,这是攻击封一上三路,而滚地突入,子剑划脚则是攻其下三路,如此上下同时攻击之法,亦是双剑运用之法的必然。只不过,面对双剑之人则需一心二用一兵二分,稍不留神便会陷入对方的攻击节奏而让自己被动,甚至顾此失彼而最终落败身死。 而这封一猛然遇到包云雷如此双剑攻来,霎时间也确实有些被动,刚刚抵挡一剑迎面而来的母剑,便发觉眼角有异,余光之中便看到有个身影滚到自己脚边,便立刻一跃而起凌空翻出。在不知贴近自己脚边做出何等攻击之时,封一只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远离包云雷再说,毕竟第一次面对双剑同时攻击,甚至不清楚包云雷要如何攻击之下,如此应对才是最为稳妥之举。 只不过,封一还是想得有些简单了,那包云雷怎么可能会让他轻易逃出自己的攻击呢,见封一后退,手脚在地面一撑,身子腾空而起便向封一扑去,而那母剑再次率先刺向封一面门。而封一见包云雷凌空击来,顿时心中一安,毕竟这凌空一击,攻击方式便比之之前受限许多,自己应对起来还不算多么难。如此一想之下,只见封一身形一顿黑剑撩出,直劈那刺来的母剑,却于出剑之时留了三分余劲,只等长剑之后的那一短剑攻来之时以应对。 可是,令封一及在场所有人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包云雷右手母剑向旁一躲,左手子剑竟是顺势挑拨那挡架而来的黑剑,同时那母剑竟是再次直奔封一面门。那封一反应也是极快,眼见长剑躲开而短剑相迎,便也即刻变招,改撩为刺,直接攻向尚凌空中的包云雷。 随即,令人意外的是,那子剑竟是依旧迎向刺来的黑剑,搭在剑身之上向外一摆的同时,另一边的母剑再次撩起,再奔封一面门。封一看到手中黑剑要被架在身外,便立刻收回黑剑横剑挡架,随着当的一声,那由下而上撩向自己面门的长剑,便被封一稳稳挡住。紧接着,封一眼角余光撇到一抹寒光向自己脖颈之间袭来,顿时便意识到是那短剑划来,匆忙后退的同时,再次抬起黑剑横身格挡,拦下了那如短刀一般划来的一剑。 嘭—— 突然,随着一声闷响,封一立刻猛然倒飞而出,胸前则是清晰地印上了一个大脚印,正是那刚刚立足的包云雷踢出的一脚。 第五百八十八章 奇兵奇思 随着被踢中前胸的封一倒飞而去,那包云雷却也未有停手之意,放下那踢出的一脚的瞬间,便再次猛蹬踏地,合身向封一紧追不舍,俨然一副不将敌手格杀不会罢休之态。 只见包云雷还未近身,右手长剑左手短剑便已左右开弓,还有下方一条随时可能踢出的腿,竟似三人同时攻击封一一般,令立足未稳的封一立刻陷入节节败退之中。一人使出三路攻击,让在场之人看得目不暇接,甚至有人心中暗骂,是哪个混蛋曾说,包云雷走的不是崆峒诡奇路数。 如此长短两剑分进合击,还暗藏一条铁腿随时准备出其不意,寻常之人别说练,就是想都不敢想以如此武功与人交手。一般修练一门兵刃,乃是专练其一以期达至精深,就算是练双手兵刃之人,亦是双刀双剑等相同兵器,如包云雷一般使大小子母双剑的,则是少之又少。 两把相同或差别不大的兵刃,双手运使之时皆有一定路数,虽说是两把兵刃,却是将一把兵刃之效用,用两把兵刃表现出来。如此一来,攻击之时则会比一把兵刃威胁更大,防守之时则能防得更为严密,而一攻一守之时,则能真正做到攻守兼备。 而长短两种兵刃则是完全不同,长兵器和短兵器,原本便是两路截然不同的用法,如今欲将其由一人使出,便令很多人无法想象该如何做到。这不仅仅是远时用长兵器与人交手,离得近便换成短兵器这么简单,那就不能算是一套武功,而成为两套硬凑在一起的武功了。届时别说能伤敌,就是能于使用一把武器之时,别让另一把武器成为负累就不错了,如与高手对敌,那说不定反而要被单使一兵的对手轻松击败。 可如今,看那包云雷运使长短子母剑,双剑使得毫无违和之感不说,连贯敏捷剑光森寒,竟是让一众观战之人,心底感到一阵阵寒意上涌。包云雷手中的长短双剑,当那长剑好似一条银龙凶猛攻击之时,那短剑则如一条蛰伏待机的银蛇随侧一旁,而当短剑欲作攻击之时,长剑便即刻封锁敌方所有退路。 那长短双剑笼罩在封一身周一尺范围之内,衔接绵密配合多变,那黑剑如同一条被银光禁锢的黑龙,无论如何左冲右突,却始终冲不出那寒光交织而成的牢笼。所谓长短强险在此处已不是那么明显,两剑好似融为一体相辅相成,强时更强险时更险,直叫人看得遍体生寒。而更有甚者,两剑之外还有一腿伺机而动,当两剑接连逼迫敌手而不得之时,那条腿便闪电般出击,或刁钻或强猛,总能让敌手出乎意料难以应对。 包云雷武功之诡奇,兵刃只三分,其余七分,则是将三路完全不同的攻击路数糅合在一起的奇思。同使长短不同的两把兵刃,将两把兵刃的威力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更是再将腿法融入到其间,做到三路攻击融会贯通令人防不胜防,可说与众不同威力不凡。都说崆峒一门以奇兵诡器,占尽先机打敌手一个猝不及防,使得常有人对其表现出不服甚至不屑,可如今一见包云雷的诡奇,江湖上便要重新认识崆峒武功了。 面对如此奇特的武功,封一霎时间便陷入了极大的被动,不仅中了他一脚而受了不轻的伤,更是被那双剑绵密凶险的攻击,逼得只剩防守而全无余力攻击。甚至,有好几次在封一不知何种情况之下,便感到身前被兵刃击中而传来巨痛,如不是黑斗篷坚韧,封一知道自己可能早已命丧双剑之下。 但身为七星卫,时刻保持清醒是最基本的要求,在任何危急逆境,亦要做到冷静的判断,并能够做出最符合当时的抉择。 面对如今局面,封一打算放手一搏。 第五百八十九章 惨不忍睹 就在场中的封一被逼得快退入人群之际,包云雷亦没有丝毫放松攻击之意,眼看着那封一的防守就将彻底被打乱之时,场中异变陡生。只见包云雷身前一面巨大的黑影突起,如一张黑色巨口猛然向包云雷劈头盖脸合去,惊得一众人惊呼出声。 正在全身运剑的包云雷,突然见到封一的身形瞬间鼓胀,随即便感到头顶一黑,那件原本罩在封一身上的黑色斗篷,竟是不知如何兜头向他罩下。那黑色斗篷前后及地两边双臂处只长过指尖,如今怒张开来向着包云雷罩下,正似巨鲸欲连人带剑合嘴吞下。 包云雷面对兜头罩下的黑斗篷,此生从未见过此等攻击的他,不愿冒险探究此法厉害,便立刻向后退去。但使出以黑斗篷兜头罩人之法的封一,怎会如此轻易让人一退而避,不知用了何种方法,竟是让那斗篷追着包云雷罩下。 包云雷虽有些吃不准这斗篷的作用而不愿轻易冒险抵挡,却也是艺高人胆大,进击做出了一步避让,一步退却之后,便要一步踏上,继续之前的双剑攻击。可他这为反守为攻做出的极限避让,却为他之后的应对没有留下足够的反应时间,那斗篷追着他罩下之时,大感意外的包云雷终于着了道,连人带剑整个被黑斗篷罩住。 因为那斗篷张开之后,变得极为宽大,前后有两人长不说,两边亦有一人多宽,更兼包云雷仅仅躲出刚好能避过斗篷范围的距离,却没想到那斗篷竟然会追着他罩下。 嘭啪—— 只听场中顿时响起一阵拍打之声,所有人便见到那脱下斗篷,一身贴身黑色劲装的封一,挥舞起黑剑劈头盖脸抽打起被斗篷罩着的包云雷。只见那封一横过黑剑,以剑身抽打着眼前蠕动着的斗篷,正如一个地痞以麻袋将人扣住后乱棍抽打一般,那模样看着让人感到一阵阵气闷不已。而另一边的欧阳傲天,原本见封一被逼得只得堪堪防守而脸色严肃,如今见到局面逆转,且是令包云雷如此丢尽脸面的方式,顿时让他难掩其笑意而嘴角露出笑意。 但此时的包云雷来不及想多余之事,身上被抽了几剑之后,便立刻向后滚倒,准备就地一滚的同时,将这恼人的斗篷摆脱。但那封一如何会让他轻易摆脱,见他向后滚倒,脚下立刻紧追一步,俯身一探便抓住落到地面的斗篷一角,随即一甩便再次盖在包云雷身上,另一手更是毫不停顿,运剑如棍继续抽打。 如此一来,那包云雷的处境可就显得有些惨不忍睹了,不仅倒地没能摆脱斗篷的覆盖,更是在滚地之时被人不断抽打,倒是更像那被地痞打翻在地追打的可怜人。在场之人很多都看不下去了,堂堂崆峒掌门竟然落得如此凄惨境地,比之之前落败的掌门更是不堪,这叫他以后有何颜面再行走江湖啊。 而在一旁观战的崆峒派门人,看着自己掌门如此狼狈,个个显出愤怒与不甘,却是未见一人上前阻止封一。因为他们几人是曾追随包云雷抵御西北蒙古铁骑之人,曾遇到过比这凶险更甚的处境,而他们的掌门每每皆能凭高强的武功化险为夷,而此次虽有些狼狈,却不是最为危险时刻。他们相信自己的掌门,相信他此次同样可以化险为夷,更何况,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傲气,此等武林对决不比战场,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允许他们群起而攻。如此就算解了掌门之危,也会被他不喜,他们崆峒人虽常离经叛道,却也有他们的骄傲,不会让任何事玷污了他们崆峒之名。 兹拉—— 就在场中众人各自感叹之时,只听一阵布帛撕裂之声顿时响起,便见那黑色斗篷突然四散开来,一个人影自四散而飞的斗篷碎片之间蹿出,两条银龙一左一右突袭兀自挥动黑剑的封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仅让所有观众之人感到惊讶,就是封一亦是感到差异无比,他可全然没有想到,那坚韧异常不惧刀剑的斗篷,会被人片片割裂。 而就是这一刹那的愣神,一跃而起的包云雷,左右双剑同袭封一左右,右手长剑疾刺封一左胸,此时已然距他胸前不足两寸。此时已无斗篷护体,封一如躲不过,便难免会被一剑贯胸而过,因而在千钧一发之极,封一急向左侧旋身,终令那长剑剑尖贴着左胸衣襟而过。但同时,封一心中瞬间感到不妙,因为他与包云雷交手时间虽短,可也知道这长剑之后,必有短剑紧随而至。 心念电转之间,封一来不及看那短剑自何处攻来,急忙挥剑向前撩出,欲以一招以攻对攻,令包云雷放弃随之而来的短剑攻击。只是,他有些看轻了此时包云雷的攻击欲望,随着手中黑剑感觉到撩中一物的同时,自己的右腹处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咝—— 随着众人一阵巨大的倒吸凉气之声,便见那包云雷和封一竟是两身相拥摔在一起,随着嘭的一声过后,却是长时间不见两人有何动静。 只是,两人的身下,却是有一滩血迅速淌开,不一会便形成了一片小小的血泊。 第五百九十章 惨烈结果 崆峒门人及七星卫一队,疯了一般冲到了两人身边,可却同时站定在两人身边,纷纷拔出随身兵刃相对,两厢对峙之下,竟是皆对对方提防起来。顿时,在场之人几乎人人拔剑,中原武林和七星岛之间的仇怨,几乎就要瞬间爆发,这份仇怨可说是被继承下来的,不论是参与过当年的仇杀与否。 可就在他们刚刚拔出兵刃之际,一道人影跑过众人眼前,直扑到躺倒于地的两人身边,还没等双方人员反应过来,便听到那人大声喊了一句。 “快救人!还有救!” 听到这一声呐喊,所有人尽皆一惊,而崆峒派和七星卫之人,这才想起此时最重要之事一般,同时再次奔向两人躺倒之处,开始救治起两人。 被各自分开的两人,其状凄惨无比,浑身是血脸色煞白,双目紧闭失去知觉,各自的身上还嵌着对方的兵刃,可谓今日一战伤情最重。 包云雷的右肋处嵌着封一的黑剑,那最后关头撩起的一剑,直接砍在了包云雷肋处,砍入肋骨嵌于其间,被翻过身时竟是脱出封一之手而斜立于包云雷腹侧。而那封一的右胸处,同样插着那把短剑,透胸三寸外露半尺寒芒,斜插于胸前时有鲜血喷出,令人观之悚目。 原本,这两人无论哪一人承受了对方实实在在的攻击,皆可能立刻命丧当场,却因种种原因而尚保一息。那包云雷原本占尽上风,几乎是要毫发无损地将封一击败,却终因封一突然使出的斗篷罩盖之法,而优势尽失身受重伤。那封一虽被逼入绝境,却冷静应对而扳回劣势,可却是没想到对方困兽犹斗突施杀着,更没有想到坚韧的斗篷竟会被撕裂,而大感意外应对仓促。 如此,一个是本就全身受伤为破开斗篷而拼尽了全力,一个是在绝无可能的情况下突逢意外而措手不及,最终是让两人虽各自伤到对方,却又无法伤得彻底。如若不然,封一的那一剑足可在包云雷的右肋豁开一个大口子,或者那包云雷的一剑可直没入柄尽透封一右胸,无论是哪一个可完成自己的攻击,另一个必然要当场毙命。可惜,或说天幸的是,两人施展杀着之时,各有不及之处,且几乎在同时,各自伤到了对方要害,以致最终两人均无力完成自己的杀着。 “师父!求您安排两间静室,还需各种治伤之药!” “好!” 那第一个冲过去的人,竟是一直被两方之人忘却一旁的欧阳龙,在场所有人之中,没想到只有他会不顾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直扑两人身边查看他们的伤情。在场众人之中,可能也就只有欧阳龙的想法最为单纯,也只有他在意的是不要再有人受伤甚至送命,在他的脑海里,从未有过任何与生死无关之事。因此也只有他,在两人受伤倒地之后,可全然不顾虑什么江湖恩怨,心中只想着两人千万不要死去,这才在众人彼此对峙提防之时,第一时间赶到两人身旁。 在欧阳龙一声吼之下,崆峒派与七星岛以及镖局之人皆动了起来,由徐贵安排,庞娟和庞青青亲自带领之下,将两人各自送入了两间静室。随后便有镖局之人协助两方之人,寻药烧水各自协助两方,开始救治起包云雷和封一两人的伤势。 直到此时才发现,那包云雷所受之伤,除了最为要命的那肋部一剑之外,还有浑身上下各处损伤,显然是在被斗篷罩住之时被封一抽打所致。崆峒之人发现,包云雷这些伤虽说不致命,却也是极为凄惨,鼻青脸肿不说,还有多处皮肉筋骨损伤,且丹田内力全无,顿时让崆峒之人感到一阵鼻酸。包云雷堂堂一派掌门,居然被人打得形状如此凄惨,想想当时被罩在斗篷之下的包云雷心境,崆峒门人顿时感到一阵憋闷,心中同时感到,包云雷一定也是感到羞愤异常。不然,包云雷也不会奋尽全身内力撕开那斗篷,拼尽最后力气不顾对方反击欲与其同归于尽,一想到包云雷宁死不愿受辱,崆峒之人即感敬佩又感愤怒。 而另一边的封一,则是被短剑刺入右胸三寸,已伤及内脏出血不止,若不是任老太太随身带着为欧阳龙疗伤的七星岛秘药,更是亲自出手封其穴道止血,这封一仅流血便会流死。封一虽说全身只有这一处重伤,可也是要害被刺,若不是那短剑被两根胸骨卡住,且那包云雷重伤无力又被封一砍到,无法使短剑再进一寸,不然真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封一了。 而那封大则是拿着收回来的斗篷有些发愣,看着斗篷曾罩着包云雷的那一面有着数十道划痕,这才知道,最终那包云雷可撕裂斗篷冲出,绝不仅仅是最后时刻所为。封大自始至终注意到,那罩住包云雷的斗篷一直在不停翻腾,原本还有些疑惑,如今却是可以肯定,从一开始那包云雷便一直在以其手中利刃,试图割破斗篷。这黑斗篷材质特殊极为坚韧且极为柔软,一经被它覆盖,便如被轻纱覆盖一般不易自内甩脱,除非如他们七星卫一般曾接受过运使斗篷之法。可那包云雷却是一直试图自内里割破斗篷,虽一直未成功且被封一不断抽打阻碍,可在最后时刻,终于还是将这斗篷撕开好几处口子冲出。如非以极大的内力运使利刃,且加上之前割出的划痕使得斗篷有损,这包云雷是绝无可能冲破斗篷而出的。这也让封大对这包云雷感到一丝敬佩,没想到此人在如此绝境之下,竟能如此奋力反抗,将必死之局变成了两败俱伤,这份意念倒也是值得他动容了。 就在这边厢紧张救治两人之时,镖局前院之内却是照旧在进行最后一轮拼斗,发生了如此重伤之局,竟是没能让对决停止。这是因为,欧阳傲天只是傲然说了一句话。 “今日便到此为止如何?你们只剩一人可下场,我们还有两人,你们就此认输,我想其他人也会体谅,不是你们怕死,而是之前三人实在是不够用命。” 第五百九十一章 皆不可败 当送两人去医治的欧阳龙返回前院,便发现前院已开始进行对决,四大派这边,最后一位下场之人自然是何志清,而令欧阳龙有些意外的,另一人居然是胡大。 在欧阳傲天明显之极的激将之下,何志清以严厉的眼神拦住苏百洲之后,便毅然亲自下场,因为无论欧阳傲天激将与否,今日这一战,他华山亦绝不可能退缩。而另一边,七星卫第一小队尽皆随同镖局之人,进入到二进院陪同封一治伤,那欧阳傲天便自然地看向了胡大,说道。 “胡大,我知你对七星岛,对我二弟忠心依旧,怎么样,要不要也下场玩玩?” “是,大公子。” 就这样,何志清和胡大两人站在场中,一身灰衣的何志清,使得是一把青钢宝剑,黑斗篷胡大则依旧是七星卫标准的黑剑,一白一黑正自对峙,却又听到欧阳傲天轻声说了一句。 “胡大,今日能否让七星岛的威名不叫人看低,可就在你一人,可不要再有负七星卫之使命。” 场中所有人皆听到了欧阳傲天的这句话,亦立刻明白他这话的意思,这一阵若这胡大赢了,那七星岛便是以三位护卫拼下中原四位掌门,那是何等实力的体现。这同样也是在提醒胡大,为了七星岛的威名,这一战无论如何也要赢下,如此一来,哪里是提醒,简直是犹如下了死命一般。 可场中人虽听懂了,但同时亦感到心中愤愤不已,心中的怒火直充脑门,纷纷开始大声叫嚷起来。 “尔等休要猖狂!” “何掌门,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七星岛!” “七星岛的,你们太狂妄了!” 。。。。。。 以七星岛之护卫,拼下中原武林大派掌门,就是四对四拼下,今日这中原武林的颜面也算是丢尽了,可这欧阳傲天居然想着三个护卫便要将四位掌门拼下,这是赤裸裸地藐视中原武林。这如何能让这些人忍下这口气,不仅纷纷为何志清打气,更有很多人则是开始叫骂七星岛无礼狂妄。 可那欧阳傲天反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眼微闭嘴微勾,全然无视中原武林人的愤怒,只是静静看着场中两人。而这些人叫骂了一阵,发现七星岛之人没有一个理会他们,心中顿感再次被藐视,却又有些感到憋闷无比,因为他们自己比谁都清楚,嘴上声音再高,却也没有比场中拿下对手更有说服力。 而今日之战,中原武林四大门派,已有三位掌门受伤落败,而七星岛才被拼下两个护卫,不论最终的结果如何,中原武林今日这脸算是丢尽了。而何志清能否拼下眼前之人,再引出一人下场,甚至连续拼下两人,则也仅仅是让丢脸丢得不那么彻底那么难看。但如果连何志清亦是此战落败,中原武林自此便要彻底低人一头了,别说找到七星岛报三十年前的仇,下次七星岛人出现在中原之地,都不敢有人站出来对付他们了。 何志清当然明白这一层意义,故而站在场中尽显凝重,心中将此战当做了他一生之中最为重要的一次对决,甚至是一场死战。而另一边,胡大听到欧阳傲天的话,心中顿时便知道,这是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击败何志清,只有这样,才是让这些人不敢轻侮七星岛的最好震慑。 而欧阳傲天最后那一句,中原武林人可能听不明白,可却让封大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因为欧阳傲天说的,正是让他不要再做出有失七星卫职责之事。七星卫之责,首先便是维护七星岛威名,而更为重要的,则是守护他们的主人,即当年的欧阳耀天,今日之欧阳龙。 可当年欧阳耀天离岛,他们身为他的七星卫,居然丝毫不知情,这可是他们身为七星卫的重大失责,而十余日之前,他们竟然再次看丢了欧阳龙。守护自己的主子,可居然连主子丢了他们都不知道,这可就不仅仅是他们失责,简直可说是他们无能了。此次事发突然且让欧阳宇都感到意外,更兼事态紧急,岛上便没有追究他们七人的责任,而是让他们随同欧阳傲天急来中原寻找,也算是对他们最后的信任了。 而如今虽找到了欧阳龙,自己七人失职之事暂可一缓,却又遇到为难欧阳龙,及事关七星岛威名之事,自己若再无法起到作用,那可就真的无颜再做七星卫了。如此一来,胡大亦是只有拼尽全力一途,哪怕是要用自己的性命,亦要换得此战的胜利,唯有如此,才可证明自己等人还有资格做七星卫。 但场外的任老太太却是有些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心中却是有些异样的感觉,因为欧阳傲天今日之举,好似做的有些太过了。如若是为了重振七星岛在中原武林之威名,以岛上护卫拼下中原四派掌门,这已经完全足够,至此已是三下四的局面,早已让中原之人明白了七星岛的实力。可他让武功比封大封一略有不如的胡大下场,更是强令他一定要赢下可能是四派掌门中武功最高的华山掌门,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任老太太对自己这大儿子的性情可说是极为了解,此子与自己那夫君极为相似,对七星岛有着极为狂热的期待,所以对七星岛的经营亦是最为上心。当年他二弟私自离岛,这老大比他父亲更为恼火,不仅大发雷霆更是迁怒于老二的七星卫,当场便要废去七人的武功赶出七星岛。若不是老头子顾念旧情,只将老二清出欧阳家却未真正责罚他们七人,这七人恐怕当年便要领罪自戕了。 而如今这大儿子突然强令胡大赢下此战,莫非是要故意为难胡大?以解当年他们未能尽责之恨? 第五百九十二章 剑风迥异 场中皆不可言败的两人,就这样战在了一起,一黑一白的人影剑光,交织于场中往来翻飞,却是未能闻得一次兵刃交击之音。 华山剑法,练到极致可分为轻重两路,可轻灵可稳重,轻灵之时如穿花蝴蝶,稳重之时若泰山压顶,初练之时选一路习练,到了一定境界便再练另一路,直至最后轻重两路皆达高深。而那何志清便是兼修华山轻重两剑于一身之人,虽未至臻化境,却也兼得两路剑法之精髓,与人交手可随心于轻重之间变化,叫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 而这胡大,身为当年七星岛二代人物中,武功剑术最为洒脱飘逸的欧阳耀天的七星卫头领,自然有着当年欧阳耀天剑术之影子。七星卫作为七星岛欧阳家子弟的贴身护卫,除了平日习练的自身武功,还要时常与自己所护卫之人同进同出切磋武艺。一来是为了增进双方的感情及对互相的了解,二来亦是为了形成双方之间独有的默契,以便将来与外人拼杀之时,八人合而为一同进同退。 如此一来,七星卫的武功心性,便多少都会受到所护之欧阳家人的影响,毕竟论武功他们不如欧阳家人,论身份他们比欧阳家人低,自然便是由他们去迎合主子。因此,欧阳宇的七星卫,武功行事便如欧阳宇一般带着一股说一不二的王者气息,欧阳傲天的七星卫,则是如欧阳傲天一般带着一股凶猛霸道之气。 而那欧阳耀天的性情,则是桀骜不驯之中,带着一股洒脱之意,这从他当年的行事及武功路数之中,便可看出一二。先不论他如何不服管教离岛出走,就从当年他的剑术纵意潇洒豪迈不羁之中,亦可知道他的剑法走的是飘逸轻灵一路。 正因如此,作为欧阳耀天七星卫的胡大等人,剑术之中便不可避免地留有当年欧阳耀天的烙印,甚至让在一旁观战的任老太太及欧阳傲天,亦是有些动容。而正是因习练如此剑路,胡大这一小队的七星卫,于轻功一路,是除了欧阳宇的七星卫之外,是在岛上最为高深的一队。高深的轻功,再配以轻灵的剑法,使得胡大的剑法虽未必比封大等人高强,却是比他们更为飘逸,与敌交手之时,可说各有千秋。 同样习练开阳剑法的胡大,此时便可看出其剑法与封大封一有着极大的区别。封大与封一的开阳剑法,虽说各有不同,却皆有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剑出必是直击对手,就算无功亦要以强横的内力或精巧的变化,使得对方做出应对。可胡大的开阳剑法,虽同样也是那七式,却是毫无气势尽只剑形,剑出遇阻一沾即走,如蜻蜓点水不沾片叶。一剑使出,往往不等与对方兵刃相触,对方只一封挡之意,便即改变自身剑式另寻他路,好似生怕与何志清手中之剑硬碰硬,只想趁隙击中对方一剑一般。 而面对胡大飘逸的剑法,绝不可败的何志清,初一交手之时便采取了以稳重剑法与之抗衡的策略,谨慎如他亦是准备先探探这胡大的底。可这何志清所谓的稳重之剑法,却也不是站于原地任人攻击的剑法,步法身形剑影,皆为稳健之中透着敏捷,随着胡大不断变换的攻击,亦随时进行着应对,正是稳中有灵的剑法。 如此一来,便可看到一个黑影,于场中围绕一个灰色身影,纵横翻腾闪展腾挪,一把黑剑吞吐不定乌光连闪,却是对那灰影毫无威胁一般。而那灰影亦是时不时与那黑影交错而过,一抹银光则更是与那乌光时有纠缠,却是始终不闻两剑交击之声,只听得衣袂破空的猎猎之音。 当欧阳龙返回前院之时,看到的便是如此之景,只看了几眼,却是未如其他人一般感到沉闷无趣,反倒是心中一阵阵胆战心惊。因为他看得异常清楚,胡大的很多剑,如再进一寸便会击到何志清,而何志清的封架之式,每一剑在挡架之余,皆有进击之路,胡大若不管不顾,不仅自己的攻击无法得手,可能还会伤在何志清剑下。欧阳龙看到的这些,虽只一瞬且未真正发生,更有甚者他自己亦有些怀疑,但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每每看到便会一阵阵揪紧,好似下一刻便会发生自己预见到的一幕一般。 但,在何志清及胡大两人多番交错之下,欧阳龙想象中的场面始终没有发生,甚至让欧阳龙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心中实在是担忧才会有这种感觉之时,场中异变突生。 那一直防御多过攻击的何志清,一改稳健的剑路,突然剑光大盛,银芒如惊涛骇浪一般破开始终围绕在其身周的乌光,直冲向那胡大。 第五百九十三章 唯一漏洞 龙虎镖局前院场中,顿时银光大盛,只见何志清原本略显沉稳收敛的剑势,瞬间爆发,剑光连连闪耀之间,直笼罩向措手不及的胡大。 原本七分沉稳三分轻灵的长剑,顿时变为两分沉稳八分轻灵,一剑幻化出七剑,七剑再暗藏三式变化,瞬间分七路袭向胡大身前左右。胡大眼前,顿时被一片剑光所笼罩,几乎分不清哪一剑才是最终夺命之剑,亦或这一片剑光皆可夺取自己性命,仓促间只得展开身法急向后退,准备暂避锋芒再作打算。 但既然何志清突然改变剑路而发难,明显是早有准备,岂会容胡大轻易摆脱,剑光追星逐日一般紧随胡大身形而来。终于,场中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刃撞击之声,仓促应对的胡大,只得以兵刃硬拼招架保得周全,倒是让场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呼。一众中原武林人,终于等来了一次酣畅淋漓的对决,且看这架势,还明显是自己一方大占上风,这如何不让他们感到一阵痛快。 而随着众人的欢呼,那银光好似也感受到众人兴奋的心情一般,再次璀璨了一分,随即在众人又高了一分的欢呼声中,一丛丛殷红便在银光之中爆散开来。场中欢呼声音再次提高一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何志清高超的剑法之下,胡大终于无法抵御,这华山何掌门终于是没有辜负中原武林人对他的期待。 只顾欢呼的众人,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何志清究竟是如何以剑伤到封大的,因为有黑斗篷罩身的七星卫,可是不会被利刃轻易伤到。之前的封大和封一两人,一个是被拂尘扫中胸膛而受伤,另一个则是自己脱去斗篷才会被一剑贯胸,可说之前的三位掌门,还未曾在斗篷之下真正见血之时。可如今,这封大一身的黑斗篷安然罩在身上,却是有丝丝血线被长剑带出,这可就有些令人匪夷所思,难道何志清手上的青钢剑,是一把可斩破黑斗篷的宝刃不成? 只有少数人和欧阳龙才看得清楚,胡大身受剑创,绝不是那青钢剑直接破开斗篷所致,而是因何志清高妙的剑法。欧阳龙看得最为清楚,何志清的长剑暴起之时,瞬间击出七剑分袭胡大全身,初时被胡大以轻功身法逃开,却最终还是被何志清追上。而那紧追而至的七剑之中,有两剑六式被胡大封挡,却是尚有三剑虽有封挡,却还是震开其剑直接点在胡大胸腹,另有两剑六式则是分别伤到胡大持剑之右臂及右侧肋下。 虽说这黑斗篷笼罩胡大全身,却为了其使用兵刃灵便,在双臂处只及手部,更兼胡大纵跳腾挪之间,时有斗篷被展动之时,这便造成黑斗篷终究不能始终护住全身,总有某一瞬间会露出手臂甚至其下身体部位。但话虽如此,与人拼斗之时露出的这一缝隙,可说仅仅只有一瞬,且其上还有持剑的手臂阻挡,哪会轻易让人攻击到。 可那何志清正是看准此唯一漏洞,竟是以极其精妙的剑法,准确抓住那一闪即逝的瞬间,伤到了胡大的手臂及露出的肋部。更有甚者,欧阳龙发现何志清攻击的部位,竟不是有斗篷覆盖的手臂上方,而是露出空当的手臂下部,更是顺势刺伤手臂下方的肋部。 而这还仅仅是第一轮攻势之时所给予的创伤,随着何志清剑法施展,胡大抵挡下几剑之际,总是会再次露出斗篷空隙,从而再次被何志清击伤。而随着胡大受创越来越多,何志清甚至不必等到斗篷露出空隙,竟是能从容地以长剑挑开斗篷短处,一剑直击斗篷内部。 就是欧阳傲天看到此情此景,亦是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因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破解斗篷防御之人,更是对这华山掌门另眼相看起来。当他年少之时,得知七星岛这斗篷还有坚韧防御功效之时,便曾问过欧阳宇,为何不将斗篷直接制成衣物穿在身上,这样岂不是更能起到防御之效。可当时的欧阳宇便告诉他,斗篷不仅是用来防御的,还有其他更多的作用,且这布料毕竟不是金刚铠甲,只能稍挡利刃而无法阻挡真正高手之攻击。一般敌手,别说刺破斗篷,就是近身亦是不能,而真正的高手,则就算以此斗篷严密覆盖全身,亦是枉然。真正的高手伤人,不仅仅是仗着兵刃的锋利,更是以高深的内力攻破任何防御,而这斗篷遇到高手,则可算是有无皆别无二致。 这数十年来,无论是当年随同欧阳宇横行武林,还是在七星岛与人比武切磋,欧阳傲天始终清楚这斗篷的优劣之处,可他从未见过任何人,会以如此之法破解斗篷防御。当年有多少江湖高人,皆是以强横的内力直击斗篷,从而震伤斗篷内的人,或以内力御兵,兵刃之尖借住强横之力,蛮横地破开斗篷而伤人。 破开斗篷防御之法,欧阳傲天见得最多的便是此两者,可今日,欧阳傲天终于见到另一种方法,以精妙的剑法避过斗篷,直击内里之人。这不得不让欧阳傲天有些佩服这些中原武林人士,竟还能想出此种方法化解斗篷防御,就是不知道这是早有所想还是临时起意。若这何志清早有如此化解之法,说明他对七星岛始终怀有敌意,且可能还会有其它意想不到之事也说不定。若是临时起意,那这何志清可也是个不俗之人,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七星岛的大患也未可知。 看着胡大接连受创,那欧阳傲天竟是陷入一阵自己的思绪之中,却是全然没有替胡大安危担心之意,只有那欧阳龙越来越开始担忧。如此下去,虽因胡大极力抵御,且何志清每一次剑击皆无法全力致伤,导致每一次受创皆不是致命伤,可受创多了,胡大早晚亦会无力抵抗。 欧阳龙心中极为焦急,他可不想看着这曾经与自己生死与共过的胡大,在自己的镖局被人杀死。 第五百九十四章 不知其意 噗噗噗噗—— 随着一阵利刃刺在布帛之上的声音响起,便见一道黑影疾速掠出银光范围之外,在那银光一顿之际,径直跳出了一丈开外。 欧阳龙看得清楚,那封一竟是全身缩在斗篷之内,从内里握紧斗篷两边不露出丝毫空隙,硬接了何志清数剑,展开轻功彻底跳出了银光攻击范围。这可就有些狼狈了,简直可说是缩在斗篷之内不顾颜面逃窜开去,也不知有多少人看清,会不会就此看轻了胡大,却是让欧阳龙终于大呼出一口气。 而那何志清万万没有想到,胡大竟是会如此逃开,微微一愣之间,手中青钢剑甚至劈空了两剑,这才回过了神,缓缓收势立于场中,看着那边的胡大却也是未再追击。而场中观战之人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不论是看清还是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却也皆知,胡大这是认输而逃,己方算是扳回了一局。 此时站在场边的胡大,虽说因罩身斗篷而看不清内里的情状,可从黑色斗篷上依稀可辨的几处血迹,以及斗篷下摆处流淌出的血流可知,所受之伤绝不轻。而胡大能在受了如此创伤之下,还能逃开何志清剑芒范围,看得明白之人亦能知道,此皆因胡大受伤部位全数在手臂及上身,双腿却是应该未受创伤。不然,胡大逃开时展现的轻功,绝不会如此干净利落,说不得今日便要被绞杀于何志清剑下。 “七星岛的,下一个谁来?是你吗?” “慢着,我还未曾落败,何须换人。” 就在何志清以长剑指着欧阳傲天邀战之时,胡大却是不答应了,缓缓走向场中两步,站在了何志清与欧阳傲天两人之间。而在胡大走过的这短短路程内,清晰的几个血脚印赫然在目,显然这胡大此时还在血流不止,竟是还要与何志清继续拼斗。 “李。。。胡大叔,您受伤过重。。。” “好个不怕死的狂徒,就你这样,是嫌死得不够快是吗?” “何掌门,杀了他!对七星岛贼子,不必手下留情!” 。。。。。。 就在欧阳龙准备劝阻胡大之时,在场众人再次哗然,纷纷叫骂胡大不知死活,更有怂恿何志清直接宰了胡大之人。这群情汹涌之间,亦可看出这些对七星岛是如何的恨,不说有多少他们的同门死于三十年前的那场腥风血雨,就是今日,亦是被七星岛的跋扈气焰恼怒异常。 而那何志清却是未被群情所影响,只是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胡大,便略带不忍地说道。 “你已中了我十三剑,虽每一剑皆不致命,却也是皮开肉绽之伤,如若再与我动手,不说我不会手下留情,就是你自己流血,也会流血过多而死。你还要。。。” “哼,谁死还说不准呢。” 还未等何志清说完,胡大便接过一句,随即合身向前扑出,眼力高明之人则是发现,他身上的斗篷竟是没有随风抖动,好似是那斗篷贴在胡大身上一般。没错,这胡大就是抓紧斗篷内里,将斗篷紧紧裹在自己身上,就如此向那何志清撞了过去,反倒是让何志清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这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剑再刺到身上,而将斗篷束紧在身上不露出缝隙吗,可若如此,两手同样是被束缚在内里,又如何要胜过自己呢? 难道还要用脚踢头顶甚至牙咬之法?看着胡大合身撞来的模样,何志清与很多人相同,心中竟然产生了这种荒唐的想法,却是抱着谨慎之态后撤两步,准备先看看再说。欧阳傲天看到胡大如此,挑了挑眉头同样感到诧异,在他的印象里,这胡大好似也未曾习练过腿法或其它以身相撞之法,如此裹住全身冲上,究竟是准备如何攻击呢。 而在场中,眼看着胡大冲到了何志清身前三步距离,却是看到他突然向一旁一滑,竟是直接向何志清侧面绕了过去,而在胡大身前却是未见任何剑光。这就让所有人感到疑惑了,那何志清又没有攻击他,他躲个什么劲呢,还是说他怕何志清从正面攻击他,从而先一步避开了? 可还未等众人想明白,便见何志清轻移半步,立刻又以自己正面面对了胡大,而那胡大竟是再移一步,又一次绕向了何志清身侧。随即,众人便看到,那胡大竟是绕着何志清转个不停,且愈来愈快,甚至何志清都有些赶不上他的速度,而反过来移动才能与胡大正面相对。 而那胡大则好似转圈转上了瘾,只是围绕着何志清转圈,却是丝毫没有出手之意,这让场中包括七星岛之人,尽皆看不懂了。他这到底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就这样将何志清转晕不成? 第五百九十五章 相辅相成 当—— 就在一众人疑惑胡大究竟意欲何为之时,忽见一道乌光自胡大黑斗篷之内闪出,急撩站于场中的何志清背后,竟是胡大在他又一次急旋逆转准备面对胡大之时,瞬间出手。可那何志清好似早有准备一般,仿佛背后生眼,急旋身形的同时,手中青钢剑似随意一般向背后一甩,竟是准确地将那撩来的乌光劈退。 紧接着,见何志清还未等正面面对胡大,便已一步斜踏而出,手中青钢剑剑光一闪,向胡大方向斜刺而去。而那胡大见一击不中,却也是不再纠缠,黑剑一收斗篷一紧,在那剑光刺到之前,早一步横移开去,使得那剑光只点在残影之上。 此次却是换那何志清不依不饶起来,一剑未中,竟好似早有预料一般,虚点一剑之后,便见那剑光横拉,紧追胡大身形而去。眼见那剑光疾追而至,胡大竟是丝毫没有躲避之意,斗篷迎向剑光一展,欲以斗篷之韧抵挡何志清长剑,而另一边则是露出那黑色长剑,一剑撩起直奔何志清胸腹。 任谁也没有预料到,原本会以为的沉闷场面,竟在一招之间顿起变化,虽为何志清的料敌机先而感到佩服的同时,更是对胡大的应对感到惊讶。因为任谁也猜测不到,胡大这以斗篷作为盾牌的应战方法,不知是早有准备且就在等何志清如此的一剑,或只是随机应变因势利导而为。如若这是早有准备之法,那这七星卫可就真有些令人无奈了,黑剑黑斗篷,攻与守相辅相成,可说攻击犀利防御无隙。 这七星卫不仅武功高强,一身黑斗篷竟也是利刃难伤,而那暗藏于斗篷之内的黑剑,又如幽灵一般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如若黑夜之中遇到这七星卫,那黑剑之神出鬼没便可更胜一筹,就算是高人以听声辨位之法与之相斗,亦要先落了三分下风。而那黑斗篷之应用,更是有些令人感到无耻,之前见到那第二人以斗篷罩住包云雷,倒也未作多想,只当做是他情急无奈才出此下策。可如今又见胡大缩在斗篷之内,不仅借此逃开何志清的利刃攻击,还以斗篷当做盾牌抵挡长剑,这就充分说明,这黑斗篷也是被七星卫当做一类主动防御武器来应用的。如此仗着斗篷立于不败之地,又借以抵挡对手兵刃,再趁机以自己兵刃攻击对手,如此战法,让中原武林之人感到无奈憋闷,亦在情理之中。 可那何志清终究不是寻常之人,好似早已洞察七星卫黑剑和黑斗篷的用法一般,眼见胡大如此应对,却是丝毫不见惊慌之色。只见他手中之剑去势不减,竟直接砍入迎来的斗篷,同时,脚下沉稳地向后踏出一步,随即拧腰转身,便见一道乌光自他身前撩上,竟是堪堪躲过了胡大的一击。 紧接着,便见胡大继续裹紧斗篷,以奇异的轻功身法围绕起了何志清,而何志清则是一如既往地稳立于其间,小心防御着胡大再次出手。果不其然,绕没两圈,胡大再次出手,趁着何志清转身之时,一剑刺来,所取角度更为刁钻,却依然未能逃过何志清的防御一击,再次无功而返。 可此次防御过后,何志清却是一改常态,突然展开身法紧追胡大身侧,犹如苍鹰逐燕,任胡大如何施展横移轻功,依旧紧追不舍。同时,手中长剑亦是时有点刺劈砍,若不是每每剑光及身之际,胡大猛然横移侧闪,此时早已中了何志清多剑了。 众人对何志清突然发难虽略感意外,却也感到一阵提气,且见那胡大躲避得越来越艰险,显然是后继无力,便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只有欧阳龙看得最为清楚,也知道为何何志清突然发难,而那胡大的躲避越来越显吃力,因为两人的伤势皆已开始恶化。 之前胡大便已受了不小的伤,留了很多血,多次流过血的欧阳龙非常清楚,流血流多了必定会让人越来越虚弱,别说如胡大此时一般展开轻功与人对敌,就是稳稳站立亦会不易。更何况,第一次胡大突袭何志清之时,虽说何志清那一剑劈在斗篷上,好似没有伤到胡大,可欧阳龙明明听到了一声脆响,虽不甚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料想那胡大必定是再次受伤。如此一来,胡大心中自知无法长久下去,第二击开始便有些仓促起来,虽角度极为刁钻,可攻出的那一剑,已经不如之前一般凌厉迅捷,显然已是力有不继。 而那何志清突然展开身法追击胡大,除了在第二剑之时,同样感受到了胡大剑势的虚弱,还有便是他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因为胡大的第一剑,看着好似被何志清避过,但欧阳龙看得清楚,胡大的那一剑,确是撩中何志清前胸,不仅划开一道一尺长的衣襟,更是在何志清胸前划开了一道半尺的剑创。只不过当时那一剑太快,且两人立刻便再次斗了起来,场中也只有少数几人注意到了何志清胸前渐渐晕开的一丝红色。 而之后还要面对一人的何志清,见胡大剑势似有虚弱之意,便立刻展开追击,欲以最短的时间将胡大击败,以便以更好的状态迎接下一个敌手。而两人这一盛一衰之间,何志清又急于尽快击败胡大,其攻势便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压向了胡大,显得胡大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随时有被巨浪一击拍碎之感。 只是,就在胜利在望众人欢呼之际,场中异变突生,一条人影狂奔向两人之间,竟与胡大同时淹没在排山倒海的剑势之中。紧接着一声大吼响起,便见又有一人跃入场中,随着一声闷响,一条人影便摔出了场外。 第五百九十六章 爆发混战 导致场面发生异变之人,自然便是一直忧心忡忡看着两人对决欧阳龙,以及一直以来冷眼旁观的欧阳傲天。 场中对决的两人,就在胡大感到眼前发黑双腿发软之际,何志清提气运劲急追一步,青钢剑一剑点在胡大胸前,随即便再出两剑分点胡大左右双肩。无力再避的胡大,连连被点三剑,只觉胸中一滞双臂瘫软,手中黑剑重若泰山一般,直欲脱手而去。可这胡大却是凶悍异常,强提一口气身形一顿,竟是抓紧手中之剑再次出手,手腕一翻,那黑剑一转翻身而起,直刺那冲来的何志清腹间。 紧追于后的何志清,突然发现胡大顿在当场,而他手中黑剑竟是自下方翻起,已几乎立在他腹前,大惊之余来不及停身的他,身形一偏直接撞进胡大怀中。那立起的一剑直接刺透何志清腹间衣物,自右向左穿透而过,却是未伤及何志清腹部肌肤半寸,而胡大则是被何志清一撞之力,直接撞了出去。一撞之后,何志清为了防止胡大再作垂死挣扎,手中青钢剑一圈一点,将那透过自己衣物的黑剑挡开,避免其在自己肚子上划开一道的同时,一剑顺势由上而下点向胡大握剑之手,准备伤其手而弃剑。 可突然眼前一花,一道人影窜入自己和胡大之间,竟是直接飞扑胡大将其一把搂住斜摔出去,而自己那一剑则是正好点在那人影后背。可还没等何志清反应过来,一声大吼自身边响起的同时,一股掌劲便自身侧袭来,那何志清便匆忙间回身出掌,随着啪的一声闷响,就见何志清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抛飞而去。 那突然冲入何志清和胡大之间的人,正是一直在场边观战的欧阳龙,而他能在此时突然冲入,则是因为他因为担忧,不自觉地一步步走近了两人。而就在胡大力有不继,被何志清一剑点中之时,心中大急的欧阳龙,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终于在何志清挡开插入自己衣物之间的一剑之时,冲到了摔飞出去的胡大身边,一把将其搂住,欲将其护住不再继续被攻击。可就在这时,何志清那顺势而为的一剑正好落下,直接点在了欧阳龙后背,一朵血花便自绽开。 “放肆!竟敢伤我侄儿!” 就在此时,那欧阳傲天紧接着跃入场中,狂吼一声之际,直接一掌拍向了何志清,与仓促应对的何志清一掌相对,直接将其震飞而去。 “师父!” “大胆!” “尔敢!” 。。。。。。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场面瞬间炸开,以苏百洲为首的华山弟子,第一时间便冲入了场中,苏百洲与两个师兄弟扑向何志清,其余几人便冲向了欧阳傲天。而其他中原武林人,则是纷纷拔出兵刃大吼着冲向了七星岛之人,顿时便乒乒乓乓与他们打了起来。 场面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欧阳傲天拔出随身宝剑,直接迎战华山几位弟子,剩下的七星卫二队,则是由四人护在欧阳龙和胡大身前,抵挡疯狂冲过来的中原武林人,令两人则是护在任老太太身前,保护起她身边的钱飞燕,而任老太太则是亲身迎战起了冲来之人。 而另一边的徐贵等镖局之人及庞家人,眼见场面顿时陷入混乱,便由庞云拦住众人,使得他们不要参与乱斗之中。而徐贵和庞海两人,则是绕过战团来到欧阳龙所在之地,在七星卫二队四人之间,将欧阳龙和胡大两人抢了出来。二队四人见到两人突然出现抢人,便也准备将其拦下,却被欧阳龙喊了一句师父而罢手,回身专心应付起了其他中原武林人。 徐贵和庞海将欧阳龙和胡大两人带到战团之外,而那欧阳龙兀自还拉着两人高喊,让众人停手,可两人看着早已杀红眼的一群人,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此时的局面,可就不是谁能一言两语将所有人的战意打消的,毕竟是何志清胜利在望之时,被欧阳傲天突然出手击伤,且中原武林这边还占着人数优势,如何能让他们轻易就此罢手呢。 而就在这边打斗刚起不久,进入二进院的七星卫一队及崆峒派之人,听到这边喧闹的打斗声,各自留下人看护自己人之后,便纷纷冲到前院,一见如此场景,二话不说便加入到了混战之中。 欧阳龙看着眼前的混战,可是有些捶胸顿足,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情急之间打乱两人的对决,竟能引发如此混战,这可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局面。可看着眼前混乱血腥的场面,欧阳龙发现,他居然一点办法也无,只能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受伤倒地而无能为力。 “都给我住手!” 就在场中鲜血飞溅,残肢断兵飞舞之时,一声巨大的怒吼响彻天际,顿时将镖局前院拼杀的所有人震慑,不约而同呆立当场。 第五百九十七章 虽劣尤坚 龙虎镖局前院,可说有如惨烈的战场一般,血肉横飞惨叫不断,每时每刻皆有鲜血飞溅,时不时便有受伤倒地之人。 初一接战,四派六门一方尚留在镖局的五六十人便呐喊着向七星岛这边狂冲过来,如巨浪一般拍向了不到十人的欧阳傲天等人。率先交手的便是华山派几名弟子与欧阳傲天,这边战斗一起,紧接着便是一群人冲向了胡一四人护着的欧阳龙胡大两人,还有一群则是冲向了一边的任老太太两人。 场面顿时呈现一面倒的局势,数十人围攻几人,这任谁看了也会觉得是人多一方占据优势,更何况人数占优的一方,还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世家门派。但交手一阵却发现,这双方局面好似没有人想象的那么一面倒,反倒是人少的七星岛这边,如承受海浪的坚石一般,任凭对方如何冲击,就是没有丝毫败退的迹象,反倒是人多的一方不断有人受伤倒地。 那是因为,他们虽说人少,可也个个武功不凡,不说那一人独对五名华山弟子的欧阳傲天显得游刃有余,就是胡一等人亦是结阵防御而丝毫不见败像。七星卫有着他们自己一套独特的七星剑阵,攻时势如破竹,守则稳如磐石,且不仅有七人剑阵,自两人起皆有各自阵法。因此,胡一等虽只六人,更是分为四人和两人分别护住两方,却也依旧施展起四人剑阵和双人剑阵抵御,竟也是将面对的十余人之攻击,尽数阻挡在外。更何况,任老太太也是位武功高强之人,且凭借着犀利的宝剑,更是为那双人剑阵抵挡了不少攻击。 而另一边,率先冲过来的大多都是各家各派弟子,若论单打独斗还真没有一人是胡一等人的对手,且这些人可不会七星剑阵一般的阵法,人数虽多但各自没有配合,乱哄哄地一拥而上,自然无法冲开严阵以待的七星卫。更何况,七星岛这边正是因为人少,还分成了三部分,战圈变得极小,这让能够同时出手之人变得极为有限,倒是让结阵而战的胡一等人,应付得轻松自在。 不过,毕竟四派六门这边人数众多,就是凭借人数优势消耗,也会让七星岛早晚力竭,而欧阳龙胡大两人受伤,二进院里还躺着一位重伤之人,这便让七星岛不可能随意退走,只得与这数十人纠缠,就看哪一方坚持不住了。更何况,四派六门这边,还有两位从未出过手的家主,以及各派中武功最为高强的弟子,当他们真正投入战斗之时,七星岛这边便立刻呈现出劣势。 当与欧阳傲天交战的五位华山弟子,两位重伤倒地,三位各负轻伤之时,苏百洲终于加入了战团,凭借手中杀人于无形的天蚕追魂丝,再有三位师兄弟配合下,竟是逼得欧阳傲天有些缩手缩脚,再不如之前伤那几位之时一般游刃有余。而胡一这边,当一直未曾出手的祈承天加入战团以来,便立刻让四人的剑阵应对得有些吃力起来,若不是欧阳龙和胡大被徐贵等人拉走,可让这四人全心应对,说不定便要出现伤亡了。 另一边,任老太太这可就有些如虎入羊群了,一把利剑舞得寒芒闪烁锐意逼人,且削铁如泥犀利异常,直可说是遇剑剑断碰刀刀折。而眼见一众各派弟子兵折受伤无数,那周士循便带领着他们周家弟子,挺着七杆长枪便接下了任老太太的攻势。这周家长枪乃是精钢打制,力沉势猛且坚硬无比,就是任老太太的宝剑,亦是无法直接砍断长枪,更是要在两兵相接之时,注意那长枪上蕴含的震颤之力,终于是将老太太凌厉的攻势阻得一阻。因为老太太的武功,可不仅仅是靠着宝剑犀利逞威,其精妙迅捷的剑法,亦是周士循等人忌惮的,因此虽有七杆长枪面对任老太太,却也仅仅维持了一个均势。 而场中酣战不久,欧阳龙和胡大便被徐贵和庞海拉到了一边,那些加入不到主要战斗之人,便对这两人动起了心思,居然绕过战团冲向了受伤的两人。这可就有些欺人太甚了,这些大谈江湖道义的名门大派子弟,竟是要围攻一个淳朴的少年和一个身受重伤之人,顿时让徐贵和庞海感到无比愤怒。这样一来,两人亦被卷入了战团,徐贵虽受伤,可对付这些人倒也有自保之力,而深得庞家刀法精髓的庞海,一把重刀挥舞之间,倒也是没几人能近身。 就在此时,七星卫一队和崆峒弟子来到前院,眼见前院大乱,便同时加入到了混战之中,而这样一来,顿时便将场中形势打破,七星岛这边顿时再次占据了上风。七星卫一队,比二队之人的武功略胜一筹,且因护卫追随欧阳傲天多年,其剑风亦是强横霸道,一入战场便立刻砍倒外围数人,分为两路直入场中。 而同时来到前院的崆峒之人,则是没有封大等人那般果决,等他们反应过来,封大等人早已冲入了战团,反倒是晚了一步的他们,被重新合围的战团阻挡在了外面,只得与大部分人一样,站在外围干瞪着眼等待他们可出手的机会。 如此一来,场中形势便立刻倒转,随着更多的惨叫声响起,四派六门这边顿时陷入了劣势。 第五百九十八章 怎会如此 当留下一人看护封一的七星卫一队五人加入战团之后,战场形势立刻便发生了变化,虽只五人更分成两部,却是势如破竹无人能挡。 七星卫二队之人的武功,长于闪转腾挪轻巧变化,面对高强之敌,则七分守三分攻,防御坚挺却是略显攻势不足。而七星卫一队却是恰恰相反,个个攻势凶猛勇往直前,九分攻只一分守,在此混战之际,一经冲入人群便立刻所向披靡,封大率领封二封三直奔欧阳傲天,封四封五则直奔银枪门,瞬间解围任老太太所受之攻击。 而这五人出手,便不再如胡一等人一般以防御为主,或如徐贵庞海两人般有所收敛,竟是一出手间便是杀着,初一冲入人群,便瞬间击伤十余人。而四派六门之人见到这五人突然杀入,且一出手便连连砍翻己方数人,有那胆壮之人是嗷嗷叫着迎上,亦有那胆小之人则是偷偷撤步,却也因身后之人未能躲出多远,反倒是比别人更先受伤。 如此一来,封大等五人借着出其不意,各自顺利杀到了欧阳傲天及任老太太身边,顿时便让场中形势发生重大变化。苏百洲在三位师弟的协助之下,仗着手中那神秘兵刃,与欧阳傲天战了个略占上风,虽不说能伤到欧阳傲天半分,却也是让他略显狼狈,再没有之前的游刃有余。可当封大三人冲到欧阳傲天身边之时,瞬间便击溃了那三个华山弟子的协助,两人重伤一人被击退,顿时变成苏百洲要独自面对欧阳傲天四人的局面。 “他留给我!” 就在此时,欧阳傲天冷冷喊出一句话,封大三人便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向三个方向冲出迎击其他人,把苏百洲一人单独留给了欧阳傲天。而那欧阳傲天独自面对苏百洲,早已摸得一些天蚕追魂丝攻击门道的他,立刻便展开迎头痛击,手中宝剑挟带着一股沉猛之势,直劈苏百洲。而那苏百洲好似也知道厉害,却是未以追魂丝挡架,反而是展开身法进行游斗,竟发现,这欧阳傲天亦是身法不俗,无论自己如何闪避,那寒森森的剑芒却是始终追着他劈刺而来。 苏百洲发现,当自己独自面对欧阳傲天之时,其剑法武功竟是如此高超,不仅剑法精妙却又势沉力猛,身形迅捷却又不乏沉稳,让自己手中的天蚕追魂丝,竟是显得有些可笑至极。这天蚕追魂丝,虽异常锋利坚韧,却也有其致命的缺点,那便是只能取巧而不可硬撼,因为它仅仅是靠着指环和捏头运使操纵的。一般情况下,靠着他常年习练的手劲内力,倒也足可轻松取人性命,可一旦遇到沉重的兵刃或势道强横的敌手,便无法与其硬撼。一个不小心,天蚕追魂丝脱手不说,甚至有可能使其套着指环的手指折断,说不定从此往后便不再能使用这追魂丝了。 正因为有此顾忌,只得躲闪寻找机会的苏百洲,发现欧阳傲天的剑法竟是极为精妙,便顿时陷入了极大的危机之中。 而另一边,此时唯一顾念着与庞家之情而未曾出手的方逸之,终于也不能再继续旁观下去,因为封大等几人,正在屠戮中原武林同道。与庞家的交情是私情,与七星岛的恩怨则是公义,方逸之在此时再不出手,便显得分不清公私主次了。只见他拔出随身佩剑,跃入人群之中直接封大之剑,以方家独门风扬剑法,以一人之力独斗封大,竟是与其拼了个旗鼓相当。 如此一来,四派六门一方便压力骤减,顿时将因封大五人杀入而引起的劣势扳回一些,却也依旧是有些吃力。不过这也比之前好了很多,更多的好手可以对付剩余之人,倒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使得不再是七星岛方面单方面的屠戮。 而这一过程之中,背上中了一剑的欧阳龙,只能是在场边抱着早已昏迷的胡大,焦急万分的看着,却是丝毫没有办法。眼看着场中认识不认识的人,皆是浑身鲜血战作一团,眼看着鲜血飞溅残肢乱飞,不断有人重伤哀嚎倒地,欧阳龙心中只觉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凉之意上涌。 怎么会这样,为何会这样,自己今日来到镖局,原本是要化解镖局与江湖之人的误会,可一来便发现,自己的出现反而给镖局带来了更大的麻烦。自己未出现之时,一众人还只是言词之间多有摩擦而已,可当自己一出现,竟是立刻变成了拼斗之局。而随着事态发展,不仅自己年老的奶奶卷入拼斗,更是将镖局与这所有人变成了对立局面,更是要以拼杀分出胜负,最后甚至是让徐贵身受重伤。 而追着自己而来的七星岛之人,直接让事态变得有些不可控,最终更是出现了双方重要人物皆重伤的局面,这让欧阳龙早就有些后悔,真不该不听欧阳宇之言,莽撞地回到镖局。更让欧阳龙不能接受的,是因为自己的再次擅自乱冲对决,而瞬间引起全面混战之事,这不仅让场面彻底混乱,更是让很多人身受重伤危在旦夕。 纠结、自责、悲凉,以及对自己的恨意,如泰山压顶一般压在了欧阳龙的心头,让他简直无法呼吸头脑停滞,只是呆呆看着混战的场面。而当看到那印象不错的苏百洲以剑抵挡欧阳傲天却险象环生,看到那任老太太满头白发凌乱染血,看到徐贵脸色苍白却依旧不愿以重手伤人而再添两道创伤,看到眼前地面的残肢断臂,和那倒在血泊中却仍瞪大双眼的不知名青年之时,欧阳龙终于悲吼出声。 “都给我住手!” 第五百九十九章 无法阻止 当欧阳龙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断有人哀嚎受伤倒地之时,只觉胸腹间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澎湃之气汹涌翻腾,就在其充溢胸膛直冲脑门之际,欧阳龙发出了一声震天悲吼。 “都给我住手!” 这声有如龙吟一般的吼声,直冲云霄震慑全场,让所有人心神震撼木立当场,不可置信一般向吼声来源看去。只见泪流满面的欧阳龙,怀里抱着昏厥的胡大,坐在一大片血泊之内,以悲天悯人的目光看着众人。一大片殷红之内,一个少年抱着一个昏迷之人,泪流满面的少年,眼中透着悲哀与凄凉,不忍与痛苦,直达人心深处。此情此景,一瞬间让在场之人感同身受,心中顿起一阵涟漪,竟不自觉地放松了手中武器心中杀意。 “啊!” “呃——” 可就在此时,接连几声惨叫响起,瞬间打破了场上的宁静,更是将一众与欧阳龙产生共鸣之人,立刻拉回了残酷的现实,随即便乒乒乓乓再次爆发拼杀。因为当所有人纷纷向各自身边的惨叫方向看去,赫然发现,那七星岛人竟然还有数人趁机出手,一瞬间便接连伤了这边近十人。 “奸诈小人!” “我跟你拼了!” 纷纷感到上当的四派六门之人,顿时怒不可遏,一个个拿出拼命的架势,再次与七星岛之人战在了一起。就在他们被欧阳龙的吼声镇住,心中突然不自觉地产生异样而停手之际,却是全然没有想到,七星岛之人竟是如此卑鄙无耻,对着他们毫无防范的同道出手。七星岛之人果然皆是卑鄙小人,一个少年突然大叫吸引注意力,其他人则趁机出手伤人,这七星岛的所有人,果然不折不扣的阴险狡诈之徒。 不过,他们还真有些误会了,因为欧阳龙那一声悲吼,绝不是什么诡计,且更不是所有七星岛人皆是趁人不备出手伤人。在所有人被欧阳龙一声吼住之时,继续伤人的,只有欧阳傲天和他的七星卫而已,包括任老太太在内的其他人,则是如中原武林人一般,皆是被欧阳龙的一声吼震慑当场。 那欧阳傲天原本便不是会轻易受到别人影响之人,而他的七星卫,则只听他一人之命,或者说起码是不会听从欧阳龙之命的人。而当他们看到是欧阳龙发出的那一声呐喊,自然不会就此住手,且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他们,自然是要趁对方分神之时,多杀几人才对。如此,场面再次变得纷乱,乒乒乓乓之声不断,飞溅的殷红更盛,重伤倒地之人则是变得更多。 “嗷——” 一声震天吼声再次响起,只是众人却是哪个也不会再次分心停手,一个个继续悍不畏死地与眼前之人拼杀,却同时心中一颤。因为所有听到这个声音的人都发现,这声音之中没有了先前那种悲天悯人,反倒是透出一股怒气冲冲的肃杀之意,仿佛一头愤怒的凶兽嘶吼。虽说没有人刻意停下拼杀,却终究是有人朝向那吼声方向,便看到一个人影猛然站起,直冲向战团,紧接着,便发生了一幕令很多人终生难忘的情景。 只见一个双目赤红的黑脸少年,笔直地冲向离他最近的战团,竟是直接合身撞到一人,便见那人竟似断线风筝一般直飞而起,撞倒身后三四人之后,便再也没有苏醒过来。而另一人见突然有人冲到身边,本能地一剑劈来,却发现眼前之人竟是消失不见,随即便感到肋间一阵剧痛,立刻眼前发黑失去意识。又有一只手伸向他的肩膀,只见他也不躲避,闪电般抬手,抓住那伸过来的手腕一甩,便将那人甩飞出去。 “小龙!你疯啦!” 突然,一声怒吼自身后响起,可他却是丝毫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向前方战圈横冲直撞而去。 第六百章 再入疯魔 这双目赤红横冲直撞的黑脸少年,不是那欧阳龙又是谁,之前还在一旁痛苦懊悔茫然无助,可此时却是犹如凶神附体横行无忌。 就在刚刚,欧阳龙发现自己的一声狂吼,真就让众人停下了手,一瞬间,心中顿时感到极度的欣喜与庆幸。可也只是一瞬过后,自家人竟是不顾他人已停下拼杀,居然再次出手伤人,这让欧阳龙顿时感到羞愧恼怒至极,便听到脑中一声轰鸣,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欧阳龙体内原本被紫冠金蛇毒液压制的内力,开始汹涌流转,庞大的内力在他全身横冲直撞,随着一股汹涌的内力沿着督脉直冲脑门,欧阳龙竟是陷入了疯魔之中。知道他内力情况的所有人,只知道他会于雷雨天,因雷声震动而引发体内内力混乱,致使神志不清状如疯魔,可今日这大晴天却会陷入疯魔,估计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不过,此次疯魔却与之前稍有不同,不再似从前一般疯狂袭击他人,而是尚保有一丝神思,不仅会躲避一些攻击,更是不会对谁全力攻击。只不过,此时欧阳龙的攻击,就算不是全力出手,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接下的,不论是被撞到还是被直接拍中一掌,唯有筋断骨折这一个结局。 首当其冲的便是离欧阳龙最近的徐贵庞海战团,其中两个中原武林人被欧阳龙瞬间击倒之后,徐贵发现是欧阳龙突然冲入,便想伸手拦住他不让他继续深入前方战团,却未曾想,那欧阳龙竟是直接抓住自己伸过去的手腕,将自己甩飞出去。在一旁的庞海看得清楚,这欧阳龙明明看到是徐贵伸手,居然还是毫不犹豫地将他甩飞,心中顿时感到极为诧异,大吼一声之后,也顾不上什么,直接跃到徐贵身边将他扶起。 “徐大哥,你怎么样?小龙这是怎么了?他怎么。。。” “海兄弟,小龙好像有些不对劲,好像。。。可是不应该啊。。。” “好像什么?什么不应该?” 徐贵瘫坐于地面,也不顾身旁庞海的连番追问,呆呆地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看向冲入战圈横行无忌的欧阳龙,深深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这名为师父的人,对欧阳龙的情况,好似是最为不了解之人,所有的都是听他人对自己言说的,而自己还从未真正用心去了解过这方面的情况。欧阳龙的内力状况,中毒状态,这些完全超出他的认知范围,开设镖局之前,他只听欧阳龙和薛怀文说过他的一些而已。他只知道,以前的欧阳龙,遇到雷雨便会引发体内潜伏的庞大内力,更会使他陷入疯魔状态,虽也曾为他担忧过,可听说欧阳龙已可控制,便没再多想。 可刚刚与欧阳龙对视之间,却是发现他双目赤红脸现黑色神情迷离,明显是陷入了之前所说的那种疯魔状态,可他却只知道是在雷雨天发作,却不知为何会在今日突然如此。而且,按徐贵所知,这欧阳龙一旦陷入疯魔,体内内力便会横冲直撞,如若没有高人替他压制,他便有性命之忧。可如今看欧阳龙横冲直撞之间,却以诡异的身法躲过大部分向他而来的攻击,随手一个反击便能将人震飞出去,如此之人,又有谁能将他捉住,又有谁能在不伤到他的情况下,压制他体内狂乱的内力。 徐贵瘫坐于场边,呆呆地看着场中,陷入深深的无力与自责之中不能自拔。 而场中的欧阳龙,此时已接近了围攻任老太太的周士循一门之旁,其中一个周家子弟,见欧阳龙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冲过来,心中一震却手下不慢,长枪一转便横扫而出。见欧阳龙不闪不避,那周家子弟心中虽疑惑,却也毫不手软,手上更加了一分力,准备一击便将这奇怪之人打发,继续攻击那老太太。 可就在长枪将要砸到欧阳龙腰间之时,便见欧阳龙闪电般伸出一手,竟是直接握住了那蕴含强横力道的长枪枪身,紧接着继续上步转身,随着他一个旋身,那不愿撒手弃枪的周家子弟,连人带枪被轮了一圈,直接砸在原本在他身后的周家子弟身上。顿时,围攻任老太太的周家众人,被这一下砸得瞬间大乱,看着倒地晕厥的两人,和连带被波及的另外三人倒地哀嚎,一个个惊恐地连连后退。 而那欧阳龙,好似不是要赶尽杀绝一般,见周家人纷纷后退,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便继续冲向斜前方依旧在拼杀之人。 第六百零一章 尚留心念 突然,正欲向前方战团冲去的欧阳龙,却是向后一跃,竟是直接来到一位黑斗篷身侧,一把抓住他的后襟,就这样直接摔飞出去。 原来,护着任老太太的封四封五两人,见周家被欧阳龙再次震慑有些发愣发呆,便立刻想趁此机会再杀几人,却是没想到,欧阳龙居然注意着这边。首当其冲的是封四,当他提剑正欲刺向前方周家子弟之时,突然发觉身边有异,却是仗着斗篷之坚,准备硬受一击的同时,也要刺杀一人再说。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是欧阳龙,而欧阳龙则是根本没有攻击他,反倒是直接一把抓在他斗篷的后襟,直接将他甩飞出去。 封四只觉一股巨力自身后传来,便不自觉地腾空而起,在空中之时更是看到,那个本不被他们几人看重的欧阳龙,居然以诡异的身法躲过封五的反击,不知如何来到了他的身后,抬手一甩,那封五也如自己一般飞了起来。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自己等人虽说武功不是出神入化,可也不是什么人能如抓小鸡一般对待的,就是老岛主也只能是将他们击败,而无法如此轻易将他们甩飞的。此人武功竟是如此高超吗? 处于震惊之中的封四,竟忘了还有落地之事,向后咕噜噜摔出好几圈,才猛然跃起,再向前方看去,便发现,任老太太已经阻拦在了比他先一步安然落地的封五身前,竟是要他们住手不要再与人厮杀了。而那欧阳龙这才冲入中心战团,再如之前抓小鸡子一般,将一路上阻拦的所有人,摔飞出去,直如一个大人对付一群小孩子一般。 随即,封四便看出了一些门道,这才恍然,不是欧阳龙武功奇高,而是他的轻功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因为他每一次将人抓住摔出,那人可也不是傻站着让他抓的,各式兵刃各种武功皆向他招呼着,可任何人竟然不能伤到他分毫。只见欧阳龙的身影连续疾闪,在眼花缭乱的兵刃拳脚之间,如一阵疾风一般吹过,不等人反应过来,便已抓住他们衣襟,抬手间将他们甩飞出去。虽说将一个大人信手甩飞也够吓人的,但与那犹如鬼魅一般的轻功相比,可就是完全不值一提了。 那轻功,迅捷如闪电,飘逸如幽灵,看到时尚在人身前,可一眨眼之后,便已经来到人身后,就是一眨不眨盯着,也只是看到一片残影掠过,只有抓人摔出的一刹那,才能让人看清其身形。如此轻功,在七星岛上,也只有欧阳宇的七星卫之一,轻功最为卓着的老二,才可使出,且按封四所知,就是那位岛上轻功最厉害的老二,好似也没有如眼前的欧阳龙一般高超。 就在封四呆愣地看着欧阳龙冲入人群之际,他却没有注意到,那些被欧阳龙摔出的人,是如何的凄惨。在人群之中被欧阳龙摔出之人,无不例外地皆与那些围聚之人撞在一起,不论是撞到一人,还是接连撞到三四人,轻则鼻青脸肿,重则骨折晕厥。 这也看得出,此时的欧阳龙确是陷入疯魔之中,虽能本能地施展云身步躲避攻击,手上的力道却是没有控制。不然,以他的性情,绝不会将人如此抛摔让他们身受重伤,最多是将他们甩开,分开拼斗之人罢了。 不过,虽说欧阳龙陷入了疯魔,不过却不是彻底疯狂,看他出手间没有主动伤人,可知他心中还保有最后一丝理智,秉持着之前的心念,不想见他们继续厮杀下去。因此,此时的欧阳龙虽有些不清醒,但却是没有真正出手伤一人,不然,以他此时施展的云身步,此时汹涌澎湃的内力,随便拍一掌,皆可直接要了那人性命。 就在所有人看到诡异的欧阳龙,看到横七竖八越躺越多的人之时,除了几个与欧阳傲天及三位黑斗篷拼杀不止之人以外,就是胡一等人亦皆已住手,有些不可置信又惊恐万分地看着欧阳龙。此时的欧阳龙,双目如欲滴血,脸上黑气更盛,嘴角流涎满面狰狞浑身是血,好似从地狱之中爬出的厉鬼一般,任谁看了都要一阵胆寒。 嗷—— 不似人声的吼叫响起,便见欧阳龙冲向了那边兀自拼杀不已的人。 第六百零二章 抹杀隐患 欧阳傲天以及封大等人,早已注意到了突然杀入的欧阳龙,初时见他一出手间便甩飞一人,心中惊讶之余亦有些惊喜之情,欧阳龙武功如此高强,今日七星岛便可大获全胜了。 只不过,还没等欧阳傲天等人高兴多久,便见到欧阳龙居然同样对封四封五两人动手,心中顿时感到诧异无比。此子是怎么回事,怎地还敌我不分?可到了后来,几人却是渐渐明白了,这欧阳龙出手,不是为了与人拼杀,而是为了阻止两方人继续斗下去。一见如此,欧阳傲天的心中,感到疑惑惊讶的同时,亦感到了一丝不快,七星岛人之间,怎可不一条心? 可还没等欧阳傲天多想,那欧阳龙便已经解决了大部厮杀,如今只有自己等四人,还在与之前的敌手拼斗,而那欧阳龙此时正冲着他们几个而来。一见如此,欧阳傲天的心中,更是有一团怒火升腾,厮杀良久,自己居然连一个小小后生也没解决,而这侄儿还要来坏事,自己颜面何存。 欧阳傲天与苏百洲的交手,开始之时,欧阳傲天便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反倒是对他手中的那条奇异的兵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此,他没有立刻使出全力攻击苏百洲,而是一边应付他们几人的联手攻击,一边观察着苏百洲是如何使用那兵刃,准备先好好观察一番那兵刃的特性,然后再找个机会将其夺下。 如此一来,原本实力有些天差地别的两方,因为欧阳傲天不尽全力,形成了欧阳傲天虽占尽优势,却好似无法最终击败苏百洲的局面。可当欧阳傲天觉得观察地差不多了,准备一举将苏百洲杀死夺下其手中兵刃之际,却忽然发现,那苏百洲的应对居然能同时提升,虽然依旧没能扳回局面,却也是让欧阳傲天一时之间拿他无法。随即,欧阳傲天也发现,随着自己武力愈加提升,那苏百洲居然改用长剑应对,而他的剑法虽稍有不如那何志清,却又有着别样的意境,这倒是让欧阳傲天感到心惊不已。 虽说苏百洲的应对显得越来越勉强,可他这份遇强愈强的能力,随机应变的冷静,说明他武学造诣虽浅,但天资奇高潜力无限。如若再给他几年时间,让他将自己的武功提升一个层次,那七星岛便将要面对又一强敌,这可是欧阳傲天不愿看到的。而欧阳傲天想要抢夺他手中的兵器,亦是为了让这种犀利的兵刃消失于中原,为七星岛以后重返中原武林,剔除一些障碍。如今,这障碍便不仅仅是这奇异的兵刃了,更是眼前这令人惊讶的天资青年,今日若能一并解决,那是最好不过。 可就在欧阳傲天准备施展杀着之时,欧阳龙突然爆发冲入战局,一时间让欧阳傲天有些分心,倒是让苏百洲得到了片刻难得的喘息之机。而随着欧阳龙搅动战局,欧阳傲天突然发现,自己的目的搞不好便要毁在他的手中,心中顿时有些恼怒焦急,立刻手上一紧,全力施展起了欧阳家的炎阳剑法。 不说这边苏百洲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变得应对无措手忙脚乱,那边的封大竟是一声呼啸,随即便带领封二封三两人,拦在了欧阳龙之前。封大与欧阳傲天同进同出二十余年,可说与欧阳傲天有着绝妙的默契,见欧阳傲天看了一眼欧阳龙便皱起眉头,心中立刻明白了欧阳傲天的想法,便马上领着两个兄弟阻拦欧阳龙,准备为欧阳傲天争取时间。虽然他心中绝不相信,就算欧阳龙冲到欧阳傲天身边从而能坏了他的事,但瞥见过欧阳龙那诡异轻功的封大,却是心中有些没底,为了万无一失,便阻拦在了欧阳龙身前。 封大等三人,此时站成品字,由前方封大直面欧阳龙,身后两人则是扩大阻拦范围的同时,准备着随时弥补可能的漏洞。这便是七星卫七星剑阵之中,由三人运使的三星拱月阵,可攻可守可进可退,攻可紧随自己主人一同进击,守可将欲守之人护于阵后,是个变化简单却极为有效的小剑阵。此时三人便是采取了守势,随着封大的一声呼喝,三人纷纷逼退自己眼前的敌手,结阵迎向了欧阳龙。 这一幕顿时让所有人大感意外,原本苦苦与之交手的数人,不知这三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为何突然向着自家人动起手,便纷纷停手看向场中。随即,便见到一条人影闪过,几个虚影连闪之间,居然自三人结成的乌光剑阵之中穿透而过,再自身边刮过一阵劲凤之后,直接出现在了他们身后,欧阳傲天的身边。 第六百零三章 连番化解 正在施展杀着,准备为七星岛去除一个将来后患的欧阳傲天,刚使出一剑,便急忙回身撤步,堪堪躲过身后抓来的一手,惊得背脊瞬间发凉。 越是混乱之时,高手便越要眼观六路,而欧阳傲天却向来不会分心他顾,因为他的身后左右,向来是有七星卫为他保驾护航,从来皆是让他可安心面对前方之敌。可在今日,注意到欧阳龙那诡异的身法之后,欧阳傲天却是始终心中惴惴,当决定痛下杀手之际,发现封大三人极有默契的阻挡欧阳龙,便也安心对付起了苏百洲。 但就在绝杀的一招再次被苏百洲拼着受伤抵挡之后,欧阳傲天便突然心中不安起来,使出下一招之前,特意改变身形,以余光向欧阳龙方向瞄了一眼。这一瞄便让他大惊失色,只见这欧阳龙犹如鬼魅一般自封大三人的剑阵之间穿过,一眨眼间已到了他身后。而这一瞄,倒是让他避免了狼狈,没有像其他人一般被欧阳龙一把拎起甩飞,亦是证实,他心中的不安不是没来由的。 欧阳龙在疯魔状态下施展的云身步,因其内力完全不受压制而疯狂在体内运转,其深厚程度比之薛怀文更甚一筹,使得那云身步达到了前所未有之境界。再加欧阳龙那一双,可将眼前事物运行看得清清楚楚的鬼眼,便让阻拦欧阳龙的封大三人的剑阵,形同虚设。若有人可以跟得上欧阳龙的身形速度,看得清当时发生之事,那便会看到,三把黑剑以不同方向不同速度挥砍于空中,而那欧阳龙则是摆动着身形,踩着三把剑运行的空当,自三把剑的空隙之中通过。 这些仅仅发生在一眨眼之间,封大等三人,只觉一阵妖风自身边扫过,只看到一条黑影自三人身间划过,却是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当他们三人心中大喊着不妙急忙转身之际,便看到那欧阳傲天刚好向旁踏步,同时低身扭肩,堪堪躲过了欧阳龙抓向他后襟的那只手。 直至此时,欧阳傲天才意识到,自己差点便在自己侄儿手中受辱,顿时便大怒,可脸色却是未有任何变化,只是狠狠瞪了一眼欧阳龙。可就在此时,那欧阳龙竟还不停手,一抬手之间,竟是抓向欧阳傲天头顶,这可就有些太过无礼了,欧阳傲天怒目瞪视的同时,一手格挡一手横扫,竟是竖起剑身如鞭如锏抽向了欧阳龙。而欧阳龙身后的封大三人,见欧阳龙竟对自己主子出手,便仗剑疾奔两步,准备将这欧阳家不屑子弟砍杀当场。 被两面夹击的欧阳龙,却好似丝毫不觉,只顾抬手向上,而对身前扫来的剑身,竟是拍出一掌相迎。而当欧阳傲天手中长剑与欧阳龙手掌相撞之时,欧阳傲天只觉手中长剑好似抽打在铁柱之上,其反震之力竟让他虎口崩裂,以至有些握持不住手中长剑。而头上格挡的那一手,竟也未能与欧阳龙的手碰上,只见欧阳龙上扬的那只手,诡异的一翻一甩,却是不知在做什么。 嗖—— 一阵熟悉的轻响自欧阳傲天头顶响起,突然意识到什么的他便浑身一震,伸手一捞的同时,便猛向前方疾奔出了两步,随即转身双臂一展,将冲来的封大三人拦住。而见到欧阳傲天这连番奇怪举动的封大三人,同时皱眉疑惑,却发现眼前欧阳傲天的疑惑神色,比之他们更甚,且在那疑惑之中,还带着些别样的情绪。 场中可能只有欧阳傲天最为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那一声轻响,是如此的轻微,以至于只有离它最近的欧阳傲天才听得到。那正是之前被他多番试探的苏百洲那神秘兵刃,只有苏百洲的那根又细又坚韧的丝线快速划过之时,才会发出那种轻微的声音。而那一瞬间,欧阳傲天也终于明白,欧阳龙抬手向上伸出,不是要对自己不利,而是在阻挡那细线,而那细线,想来正是要套向自己颈间。 在那一瞬间,欧阳傲天急忙俯身躲避的同时,猛地向前蹿出两步准备避开那可能尽皆而至的丝线攻击,同时还不忘将欧阳龙带离那丝线攻击范围。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伸出去欲抓住欧阳龙腰带的手,竟是什么也没有抓住,停住身形的一瞬,欧阳傲天便再次明白,自己的那一抓,应是被欧阳龙躲了过去。 发现是自己误会了欧阳龙,欧阳傲天便立刻将冲来的封大三人拦住的同时,关心地看向身后的欧阳龙,便发现,这侄儿果然是如自己所想一般,早已出现在苏百洲身侧。 第六百零四章 暂且罢手 在欧阳傲天五味杂陈地转身之际,便发现,欧阳龙竟是早已出现在苏百洲身侧,手臂一甩间,便将那苏百洲甩了出去,步了所有被他抓到之人的后尘。 此时的苏百洲,可说形状凄惨无比,虽勉强抵挡住了欧阳傲天的杀着,可却是浑身是伤满身鲜血,就是那眼神,亦是有些迷蒙,明显是靠着一口气强撑至今。浑浑噩噩之间,发现欧阳傲天竟是背对着自己,那苏百洲本能地便摔出了手中的天蚕追魂丝,准备无声无息地套住欧阳傲天的脖子,一举将其杀死。 仅有的一点清明皆在欧阳傲天身上的苏百洲,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欧阳傲天身前出现的欧阳龙,也同样没有注意到欧阳龙的手掌一翻,早已将他的追魂丝拍开,兀自双臂一收束紧那夺命细丝,便发出了一声嗖的轻响。如此,欧阳傲天猛然意识到,他匆忙间竟是将那早已被自己判了死刑的苏百洲忘了,若不是欧阳龙出手,自己今日还真是有些险。 而那欧阳龙则是按他仅余的一点心念继续行动,如泥鳅般躲过欧阳傲天抓来的一手,紧上两步便来到了苏百洲身侧,轻而易举便抓住他腰带,直接将他向后甩飞出去。这猛然一甩,使得本就几近晕厥的苏百洲,瞬间失去神思,在空中之时便陷入昏迷,软软地摔向了地面。不过,就在他落地之际,却是被人一把抱住,原来是一位一直照顾着何志清的华山弟子,一见自家师兄毫无反应地摔向地面,便奋不顾身欲将其接住。只不过令他大感意外的是,那摔落的苏百洲身子,竟是暗含不小的劲道,直接将他们二人撞倒在地。不过,这一下苏百洲倒是没有再次受伤,算是被他的师兄弟救下,不然于失神间再被欧阳龙那巨力摔一次,非让他摔出个好歹不可。 如此,龙虎镖局前院的混战,终于平息了下来,一时间,场中陷入了极度的安静,落叶可闻,所有人尽皆以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惊讶万分地看向欧阳龙。 噗通—— 突然,震惊了所有人的欧阳龙,竟是浑身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让所有人再次瞪大了双眼发出一声惊叹。就在所有人发呆发愣之际,顿时有数条人影先后冲向了软倒的欧阳龙,第一个赶到的,正是离得最近的欧阳傲天。可正当他俯身要查看之际,一个身影突然挤开他,抢先一步蹲在欧阳龙身边将他扶到怀中,刚要皱眉恼怒之际却发现,竟是任老太太。有些无奈的欧阳傲天,只得直起身子,却发觉身边竟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若不是封大等人早一步拦阻,估计他自己早已被这些人挤出人群。 围住欧阳龙的,最里面是欧阳傲天及他的七星卫,而被封大等人拦住的,除了徐贵庞海之外,还有一脸担忧之色的庞云及龙虎镖局众人,其间还夹杂这胡一等七星卫二队之人。欧阳傲天看着这群混杂的各色人等,看到这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脸上,同样显现出的真挚的担忧之情,心中竟有些异样,不知该如何描述。 “前辈,请随我到后面小龙的房间,将他安置吧。” 随着任老太太一番查看之后,在她抱着欧阳龙排开众人走出人群之际,令人意外地,竟是一个年轻姑娘第一个与她说话,正是那庞青青。任老太太看着眼前满脸忧色,却以坚定的目光看着自己,言语之中更是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小姑娘,心中顿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看了看怀中的欧阳龙,又看了看庞青青,随即冲她点了点头,便随着她向后院走去。 “各位武林同道,今日暂且就此罢手如何?双方各有损伤,应尽早处理伤患,以免再有中原英豪伤重难治,一切恩怨他日再论如何?” 就在前院众人再次两方站定之时,庞云如此大声说道,竟是要让双方就此罢手,却是让中原武林一方顿时哗然。今日一战,中原武林一方多有死伤,而七星岛这边则是无一毙命,如若他们就此罢手,岂不是要他们承认一败涂地?但看着七星岛一方无甚损伤傲然立于场中,又看着己方残兵败将个个带伤,四派六门一边顿时底气全无,竟是没有哪个敢站出来说继续拼杀之言。 “各位。。。” 就在此时,那身受重伤的何志清,在自己弟子的搀扶下走了出来,随即见他强提精神说道。 “各位。。。我们之前有言在先,以轮战定输赢,他七星岛以卑劣手段,迫使轮战无法分出胜负,此事乃天下人有目共睹之事,毋庸再作他论。但我们中原武林绝不会如他七星岛一般卑鄙无耻,既然说定轮战定输赢,便绝不会出尔反尔再作其它纠缠。而如今,事出意外且多有损伤,以致轮战无法继续,那今日我们便就此停手,改日与七星岛再战,不必为了一时之长短,而延误我们自家弟子的救治。” 第六百零五章 彻底镇服 “崆峒不怕死,今日绝不会轻易放七星岛的离开。” 就在因何志清一番说辞下,所有中原武林人准备就此罢手之时,有人突然说出了这番话,语气之平淡,甚至让人怀疑他说的是不是要与人拼命之语。 很多人初听此话,便顿时感到不悦,心想这是哪里来的莽人,口出狂言大言不惭,七星岛是什么人能轻易留下的?可细一回忆他的话,再猛然转头向说话之人望去,却又瞬间让有这种想法之人立刻缩了缩脖子,因为他们看到,说这话的是崆峒七杰一的佟定山。 这佟定山三十余岁,身材不甚壮硕甚至有些普通,而最为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脸上那道自左边眼眉到右下嘴角上方的斜疤,使得原本平平无奇的他,平添了一份横霸之气。据说当年崆峒门人于西北抵御蒙古骑兵之时,战况极为惨烈,历经数载之间,崆峒七杰七去其四,只有老三老四和老七三人活了下来。这佟定山便是当年于尸山血海之中活下来的七杰中的老七,向来这吓人的疤痕,是当时留下的,亦可见当时的战况是如何惨烈。 而此时这崆峒七杰之一的佟定山,说出不怕死的话,便是没有一人怀疑其言,因为人家是真正经历过大阵仗的人,是真正经历过铁血厮杀之人,若是怕死,恐怕当年便早已死去。而由他代表崆峒说不怕死,那便无人会有半点怀疑,因为当年的崆峒派可也没有怕死之人,经历过与蒙古铁骑的厮杀之后,活下来的人,更是没有怕死之人。 “好!我们也不怕死!” “今日便要与七星岛决一生死,不死不休!” 突然,场中再次爆发出一阵震天吼声,原本还有些退缩的中原武林之人,听到佟定山不惧生死之言,顿时便被激出心中豪气,士气高涨之下同声附和,可说声威震天。而一边的何志清看到此番情景,心中暗暗摇头不已,知道今日之局,再难有善了的机会了。 “杀尽七星岛的人!” “为中原武林除害!” 听着场中数十人响彻云霄的同声高喊,若是一般之人,恐怕仅凭这气势声威,便要吓得胆寒当场弃械就戮。可七星岛之人却不是一般人,面对声势浩大的声讨,仅仅是由两队七星卫站成了一个防御的圆阵,便不见他们再有任何其它动作,只是静静站在原地,任他惊涛骇浪冲击,自是不动如山。 可就在混战再次一触即发之时,场中突然多出一人,定睛一看,竟是那原本昏厥倒地的欧阳龙,再次站了起来。就在任老太太及徐贵等人感到惊讶之际,便见那欧阳龙缓缓转动身形看向四周,而那些与欧阳龙对视之人,竟是一个个再次蔫了下来。因为他们看到的,是一双诡异的红色眼睛,犹如一双厉鬼之眼,看得他们内心深处一阵战栗,刚刚提起的勇气,便如烈日下消融的冰雪一般,顿时消失无踪。可当崆峒派几人与欧阳龙对视之时,却是气势如旧毫无影响,看来经历过尸山血海之人,早已没有恐惧之心了。 突然,位于所有人中心的欧阳龙的身影消失无踪,却有一道残影自七星卫的防御圈中划出,直奔那平静立于一侧的佟定山处。下一刻,那佟定山以及几位崆峒弟子,不是被甩飞出去便是被撞飞出去,更是连带着将他们四周的其它门派世家子弟撞到一大片,顿时场中,躺倒了一大片,哀嚎声四起。 所有人尽皆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就是七星岛之人以及徐贵庞云等人,亦是感到惊愕不已,这欧阳龙居然是如此高明的吗?因为他们知道,无论如何,佟定山等崆峒弟子,绝不会傻站着被欧阳龙抓到甩飞,一定是曾想做出攻击或防守,可却没有一个人成功。欧阳龙那犹如鬼魅一般的身形,闪电般的出手,无一例外地让崆峒弟子步了前人的后尘,且比前人伤得更重,那佟定山甚至是直接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当站定身形的欧阳龙,再次环视四周之时,被他瞪视之人,此次竟是吓得纷纷后退,好似生怕那欧阳龙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让自己飞出去一般。所有人的心底,顿时升起一阵寒意,只觉得眼前的欧阳龙,好似那从幽冥之境来到人间的鬼魅,不是自己等凡人可与之匹敌的。 随着场中再次陷入沉寂,噗通一声,欧阳龙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第六百零六章 惨烈结局 当佟定山醒来之时,早已是当日深夜,睁开眼的他,发觉所处之所极为陌生,立刻便起身,却发现还是头晕目眩得厉害。 “佟师兄,您醒了?” 就在此时,昏暗的房间之内,响起了一声略带苦涩的问候,佟定山转向声音来处,发现是随同而来的同门师弟伍小堂。 “伍师弟,这里是哪里,其他人是不是。。。” “师兄放心,其他人都安好。” 看着一脸惊恐焦急的佟定山,伍小堂立刻向他解释了一句,随即却是陷入沉寂,昏暗之中却是没有被佟定山发现,他的脸上显出的一丝尴尬。而佟定山听到其他同门无碍,心中的担忧便去了大半,随即便一边打量四周,一边继续问道。 “那就好,那就好。。。这里是哪里,好像不是之前我们住下的客栈?” 见佟定山再次问起此事,伍小堂沉默了半晌,直到佟定山疑惑地看向他,才支支吾吾地说道。 “这里是龙虎镖局的客房,徐掌。。。他们见我们多人重伤,便留我们在镖局客房先行住下。。。我们几个见掌门身受重伤,确不宜擅动,便。。。” 看到伍小堂迟疑的模样,佟定山立刻明白,他这是怕自己恼怒,怒他居然留宿于镖局之内。不过对于此点,佟定山倒是觉得这师弟顾虑的有些多了,当年在西北边陲,为了能活下来继续与蒙古人厮杀,别说敌营,就是被俘于敌牢之中,亦是酣睡如宜,只有好好活下来,才能再次有机会多杀几个敌人。 佟定山微微笑了笑,拍了拍伍小堂的手臂,随即捏着自己的后脖颈慢慢站了起来,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这才深呼出一口气。想起日间那突然暴起的少年,佟定山到现在还觉得后脊梁有些发凉,因为他可是亲身面对过那犹如鬼魅一般的少年。 当时眼见那欧阳龙疾速向自己冲来,佟定山原本是要以手中双钩挡上一挡,谁知双钩一出之间竟是眼前一花,随即后脖颈便感到被一只手掌抓住,同时巨痛与飞旋之感传来,随即自己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如今回想,佟定山依旧不知那欧阳龙到底是如何跑到了自己身后,更是有些后怕,若当时欧阳龙不是以手抓,而是用什么兵器攻击,那自己此时便早已是身首异处,且只能做个不知怎么死了的糊涂鬼。 想到此,佟定山摇了摇头,无奈地自嘲一番,随即便将脑中那令人讨厌的无力感甩出,眼神坚定地看着伍小堂,平静地说道。 “掌门在哪里?此时境况如何?其他师弟们可安好?还有其他门派之人如何了?” 见佟定山连珠炮般问出了一堆问题,伍小堂愣了愣,便急忙答道。 “掌门在隔壁客房之内,由孙师兄照看,伤势早已稳定下来,只是因失血过多,此时尚未能清醒过来。其他师兄弟则是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不过并无性命之忧,我们崆峒一派并未折损一人,算是万幸,师兄勿忧。其他门派的人。。。” 说道这里,伍小堂略有停顿,看到佟定山平静地看向自己,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今日一战,其他门派则是多有损伤,每派每家皆各有死伤,听伤势最轻的王师兄讲,此战共计死亡二十六人,重伤三十五人,轻伤无数,我们中原武林算是。。。算是。。。” 说到此处,伍小堂一度哽咽,而佟定山亦是再不能心绪平静,心中暗叹一声之后,脸上显出一股沉痛之后,便转而变得坚毅,定定地看向了伍小堂。而那伍小堂看到佟定山以坚定的眼神看向自己,立刻便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随即声音平静地说道。 “在我们。。。之后,在华山何掌门的一番说词之下,各派各家终于是不再找七星岛的麻烦,今日之战亦算是就此完结。原本徐贵亦想留下那些门派世家之人在镖局疗伤,但他们因死伤过重,对七星岛变得更为仇视,连带着将徐贵及包庇欧阳龙的镖局恨上,当场便携带死伤的同门离去。如今,只有我们崆峒一派留在了龙虎镖局,其它所有人皆各自离去,想来此时便在之前我们住的客栈之中疗伤。师兄,我们。。。” 没想到,最后竟是如此结局,而此时的龙虎镖局之内,居然只留下了他们崆峒一派,倒显得他们崆峒派有些。。。听到此,佟定山亦是微微愣了愣神。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佟定山,终究是再次平静下来,看着伍小堂轻声说道。 “我们去看看掌门吧。” 第六百零七章 战后初醒 镖局之战后的第三日,欧阳龙才缓缓醒了过来,一睁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愁眉不展的任老太太,正低头看着地面长吁短叹着。 “奶奶,他醒了!” 突然,一声满是惊喜的声音自老太太身后传来,而那高亮的声音,却好似一声霹雳,震得欧阳龙头昏眼花,直感到一阵眩晕。难受之下皱眉闭眼的欧阳龙,紧接着便听到略带沙哑的苍老声音,并感到一只略觉粗糙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脸庞。 “孩子,龙儿,你醒了吗?快睁开眼看看奶奶啊。。。” 听到任老太太略显焦急的声音,欧阳龙再次缓缓睁开双眼,便看到任老太太的眼中慢慢汇聚的泪水,心中不由感到一股暖流流动,自己的眼中亦有些潮湿起来,倒是让自己干涉的双眼感到了一阵清爽。而任老太太的身后,此时正有一个小脑袋伸了出来,那小脑袋旁边,还露出一个剑柄,正是那与任老太太形影不离的钱飞燕。 “龙儿,你感觉如何?还疼不疼?饿不饿?渴不渴。。。” “奶奶,您一下子问这么多,让他可先回答您哪句哦。。。” 听着任老太太的连番问话,欧阳龙只觉心中暖意更盛,就连钱飞燕那尖利高亮的声音,此时听来亦是让他感到一阵舒爽。 “奶奶。。。” 欧阳龙正要回答一句,却发现自己的喉间如被火炭炙烤过一般,仅仅说出两个字,便让他感到一阵刺痛,而那发出的声音,更是沙哑低沉,让欧阳龙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嘴里说出的声音。而听到欧阳龙说话声音如此,任老太太的眼泪终于是夺眶而出,用力点着头抚摸着欧阳龙的脸庞,哽咽着说道。 “好好好,龙儿,不说了,奶奶都知道,先不要说话,好好将养才是。。。” 看到任老太太如此激动,欧阳龙连忙便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痛更是毫无力气,竟是连抬一抬头也做不到。而看到欧阳龙好似是要起身,任老太太连忙伸手按住了他的双肩,随即便焦急地说道。 “好孩子,不要动,好好躺着,你想要什么跟奶奶说,奶奶给你拿,你是不是饿了?还是渴了?还是哪里疼?你告诉奶奶。。。” “奶奶。。。不。。。哭。。。” 听到欧阳龙艰难地说出四个字,任老太太的眼泪更是有些止不住了,可脸上却是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点着头笑着说道。 “好好好,奶奶不哭,奶奶不哭。。。” 纵然这任老太太是一位武功高强的七星岛高人,可终究还是一位心疼着孙儿的老人,看到自己的孙儿第一句话竟是要她不哭,这让老太太如何不感动呢。 吱吖—— 就在任老太太喜极而泣之际,房门方向传来轻轻地开门声音,而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欧阳龙,只能转动着眼睛想看看是谁来了,却是被任老太太挡住了所有视线。 “青青姐,快来快来,他醒了!” 随着钱飞燕高亮的声音再起,一个略显匆匆却又维持着稳健的脚步声传来,随即庞青青那靓丽的容颜,便出现在了欧阳龙眼前。只是欧阳龙却发现,庞青青那靓丽的脸庞,此时除了惊喜之外,更是透着一丝憔悴与苍白,在她原本睿智飒爽的气质上,平添了一份娇柔,倒是让欧阳龙略感意外。 “青青姐,他现在非常虚弱,可不要引他说话哦,不然奶奶又该担心了。” 定定地看着欧阳龙有些发愣的庞青青,被钱飞燕的一句话惊醒,立刻将手中端着的木盘放到床边的木桌之上,急匆匆跑了出去。看到她突然跑出去,欧阳龙疑惑地看了看任老太太,便看到她举袖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 “这孩子应该是通知其他人你醒了的消息去了,这三日来也多亏了她日夜悉心照料,不然凭着燕子这笨手笨脚的样子,恐怕你要醒过来还要再等几天了。” 听到这话,欧阳龙立刻明白,自己应该是昏迷了三天,而这三天,都是庞青青在日夜照料自己,而这也是她那一脸疲惫的原因了。其实欧阳龙有所不知,庞青青脸色极差,不仅仅是因为照料了他三天,更是因为她得知欧阳龙此时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极度担忧所致。 “奶奶,我哪有那么不堪嘛。。。” 而钱飞燕听到任老太太说自己笨手笨脚,倒是拉起老太太的衣袖摇晃个不停,开始撒起了娇,而老太太则是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却是没有理她,反而是冲着外面高声说道。 “行啦,你也别在门外偷偷摸摸的了,进来吧。” 听到老太太的话,欧阳龙感到一阵疑惑,怎么还有人在自己的房外吗?还没等他想完,便听到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随着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一个人冲到了床边,竟是浑身帮着布条的胡大。 可还没等胡大说话,一阵呼啦啦的脚步声在房内房外响起,屋中顿时便进来了十余人,立刻将屋子塞得满满的,将欧阳龙的床边挤得水泄不通。 第六百零八章 情况不妙 原来,自欧阳龙昏迷的第二日开始,便时常有人来看望他,徐贵庞云等镖局的人,七星卫第二小队的人,甚至是欧阳傲天及第一小队的人,亦曾来探望过两次。而受伤最重的胡大,第二日醒来之后,便拖着满身包扎的虚弱躯体,来探望欧阳龙,甚至是想住在欧阳龙的床边地上相陪。 所有这些,让任老太太烦不胜烦,一天有人进出数十次,这对病人如何会有益处,更何况这欧阳龙满面青黑昏迷不醒,早已让任老太太心焦,又有这些人整天进进出出,如何不让她感到烦躁。于是,第二日夜间,当大家晚餐过后再次欲探望欧阳龙之时,竟发现那任老太太手持宝剑立于门外,却是不让任何人再随意进入屋中打扰欧阳龙。看着老太太犹如一位愤怒的夜叉一般凶相毕露,所有人便知道,这门恐怕是进不去了。且大家亦知道,就是他们进去了,也做不了什么,果真是只有无端打扰欧阳龙而已。 就这样,除了懂得岐黄之术的陆雨萱,以及一直负责照料欧阳龙的庞青青,被允许进入屋中之外,其他所有人一概不许进入屋中。悻悻然离开的所有人,却也没各自散去,而是三三两两聚在院内或厅中闲聊,而徐贵和庞家父子及欧阳傲天,则是在前厅攀谈。 不过他们闲聊与攀谈的内容,皆与此时欧阳龙的状况有关,因为欧阳龙昏迷的当夜,陆雨萱便已经检查出,他此次昏迷正是与那紫冠金蛇之毒有关。但那金蛇之毒,却不是陆雨萱所了解的,了解金蛇之毒的人只有那毒尊薛怀文及她母亲两人,可此时却是一个也不在盱眙境内。此时陆雨萱能做的,便只有熬些普通的解毒汤药给欧阳龙灌下,解毒自然是不能奢望,只是希望可以缓解一些毒性,能保住欧阳龙一命。待薛怀文及陆凌锋返回,兴许还有希望为欧阳龙解毒,但目前也只能是如此,欧阳龙能不能活下来,便只能是看他自己的造化。 此间的大部分人,是第一次听说紫冠金蛇这一名字,虽不知是什么剧毒之物,但从陆雨萱所描述的毒性来看,大家也都知道这是个天下奇毒。而对于欧阳龙何时中了此种剧毒,以及为何平时毫无中毒迹象,以及为何会突然于当日武功变得奇高,是否与那紫冠金蛇之毒有关等等,却是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而对欧阳龙的情况略有所知的徐贵,便将他所知道的情况,简略地对任老太太及欧阳傲天进行了说明,而两人虽听得有些不明所以,却也知道,欧阳龙的状态非常不好。而这也是任老太太心情烦躁的一个原因,还有就是对自己丝毫无法帮到自己的孙子,感到极度的自责,这才会做出持剑守门这样的事情来。 而另一边,接连两次丢失过自己主人的第二小队七人,此次便商量好,无论如何也要保欧阳龙万无一失。因此,自欧阳龙住进这间屋子开始,不论白天黑夜,第二小队皆会有两人留守在屋外,说防什么敌人有些夸张,说为了弥补他们心中的愧疚才是真。 而当欧阳龙醒来的这一天,门外便是胡大及胡二两人,当听到屋内传来钱飞燕的一声惊叫之时,胡大立刻让胡二去通知其他人,而他则是依旧在门外尽忠职守。老太太那日凶相毕露的样子,胡大还是记忆犹新,且老太太在七星岛上,是一位比之欧阳宇还要让人惧怕之人,因为欧阳宇也是时常会怕她,更何况其他人了。因此,胡大心中虽很想进去看看欧阳龙,却也没敢不经老太太首肯,便擅自进入屋内,而只得是扒着门缝向里瞧。 而这自然是逃不过老太太的法眼,心情甚好的她,便顺水推舟招呼胡大进来,而其他得到通知的人,全速赶来之下,与胡大算是前后脚进入的房间。 看着清醒过来的欧阳龙,所有人皆感到一阵高兴,可谁也没有料到,欧阳龙虽然醒过来了,却是就这样躺了近两个月。 第六百零九章 后续影响 镖局大战后的十日,欧阳龙一直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就是连开口说话亦是要耗费极大的体力,不过在陆雨萱的医术及庞青青的悉心照料之下,身体状况倒是稳定了下来。 这段时日,通过众人的攀谈,大家才了解到,欧阳龙居然对当日自己的行为毫无记忆,只记得当时看到血流成河之境之时,一股难以抑制的烦躁之情上涌,随后发生之事便丝毫不记得了。众人对此更是感到惊讶莫名,就是其中医术最为高明的陆雨萱,亦是想不到这究竟是为何,其他人则只有心中感叹的份。 任谁也想不到,当日那让人感到深深无力的欧阳龙,居然是在完全失神状态下施展出的那份武功,这若是完全清醒下施展,岂不是说他一个人就可对付当时的四门六家所有人?这可就有些骇人听闻了,别说任老太太或欧阳傲天,就是徐贵庞云等镖局内任何人,亦不可能做到一人独自对付四门六家之人。能做到这一点的,如今江湖上除了武圣医仙,也就是欧阳宇才能有这种本事,换了任何一人,恐怕也是绝不能做到。 更何况,欧阳龙当日出手,只伤人而未曾重伤甚至杀死一人,这就更是难上加难,这只有两方武功差距极大的情况之下,才有可能做到。难道说这欧阳龙的武功,已经到了可以傲视武林群雄的境界?虽说那四门六家没有哪个是武林之中公认的绝世高手,但要做到将这些人视如草芥的地步,可也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就在其他人对欧阳龙的武功感到震惊之时,欧阳龙同样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自己当日的神威,却是比其他人镇定的多。因为他倒是想象得到,如果他在自己体内原本就庞大的内力狂乱之下,施展出云身步身法,那确实有可能做到任何人都伤不到自己的程度。因为他记得,薛怀文曾说过,他的云身步要运用到最高境界,需要及其庞大的内力作为支撑,若能施展最高境界,便可无惧任何攻击。而自己虽未真正全部习得云身步,但结合之前多有施展的经验,以及自己体内狂乱而庞大的内力,那做到当日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之事。 只不过欧阳龙比较纳闷的是,自己此次的内力狂乱,居然没有让自己发狂从而多造杀戮,反而是将厮杀之人甩飞,这反而让欧阳龙百思不得其解。且那日晴空万里毫无雷电之音,自己竟然会内力狂乱,而在失神间,却又能保持一份理智,这些皆让欧阳龙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感到诧异不已。 不过,这些也不是此时的欧阳龙能够想明白的,躺在床上冥思苦想了两日,欧阳龙便自嘲了一番自寻烦恼之后,将此事抛诸脑后。而另一件事反倒是让欧阳龙更为介意,那便是所有门派和世家之人,竟没有一个接受徐贵的好意留在镖局医治伤员,就是崆峒派亦是在当晚执意离开的。 这让欧阳龙感到这些中原武林人士,对龙虎镖局开始怀有深深的芥蒂,宁可冒着伤势加重的风险,将受伤的门人带走治疗,也不愿接受镖局的一点点善意。这说明他们不是将整个镖局深深的恨上,就是要与镖局划清界限,不然不会连原本留在镖局的崆峒派,也会连夜离开。 如果一家镖局被整个江湖排斥甚至嫉恨,那可以说这镖局的处境将是极为被动,不仅会对镖局在江湖上的地位造成不良影响,更是会对镖局的生存产生极大的影响。因为欧阳龙清楚得记得徐贵曾说过的话,一家镖局的生存之本,不是武力而是信誉,而维持良好的信誉,便需要这家镖局的镖万无一失。而要做到万无一失,仅仅靠着镖局自家的实力是全然不够的,是需要江湖上的各方势力的支持的。 如果一家镖局与江湖上的各方势力皆为友好,那过其境之时,便不会有江湖上多余的麻烦,甚至会得到一定的照拂。因为各地成气候的势力之间,无论是江湖豪门或是强人盗匪,其间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与一方交好,便会有多方情面。相反,若是得罪一丝便有万缕相为难,这便会让走镖过境的镖局,遇到很多不必要甚至意料之外的麻烦。 甚至有些时候,公门之人与各地豪强之间亦有关联,若欲某一当地豪强有隙,会有公门向为难,这便会让镖局陷入更大的麻烦。且一旦这类消息传遍江湖,不仅走镖会遇到危险,就是委托之人亦会产生顾虑,便会让镖局的委托减少,令镖局的生存难以为继。 果然,在欧阳龙躺了近一个月,在任老太太等人越来越担忧欧阳龙的身体之时,镖局之人听到了风声,江湖上已经开始抵制龙虎镖局。 第六百一十章 两月时光 就在欧阳龙躺在床上一个月之后,江湖上便开始有传闻流出,称龙虎镖局因与江湖公敌七星岛有牵扯,并与七星岛联手与江湖名门大派为敌。 此后,陆续还有些其它更为过分的风闻流传,说是龙虎镖局得罪了江湖上几大门派,为了自保,便与七星岛联手袭杀几大门派之人。更有甚者,说是龙虎镖局为了在江湖上扬名,特意找来几大门派及世家比武,见自己人敌不过,才找来七星岛作为帮凶,当场设伏围攻江湖门派与世家,令中原武林折损不少人手云云。 随着一些更为离谱的传闻流入徐贵耳中,这段时日以来,便经常是愁眉不展,只有在看望欧阳龙之时,才会有短暂的笑容浮现脸上。一来,他是不愿让欧阳龙知道这些事烦心,二来,看到欧阳龙日渐恢复的身体,徐贵亦是打心底里开心。而对于镖局内其他人,徐贵更是极为严肃地告诫众人,一定不要对欧阳龙说出这些传闻,以免心善的欧阳龙枉添焦虑,影响其身体的恢复。 镖局内的人,自然是满口答应,毕竟他们与欧阳龙的感情非常不错,所有人都盼望着欧阳龙可以尽早恢复。而庞青青作为这段时日以来照顾欧阳龙之人,与欧阳龙相处的时间,算是所有人之中最多的,就是任老太太亦是会回自己房中休息,与欧阳龙在一起的时间,反倒是没有庞青青多。庞青青为欧阳龙端茶递水喂粥喝药,将其照顾得无微不至,对于会影响到他恢复的那些烦心事,她更是不会说出一句,反倒是其他人刚要顺嘴说出什么之时,被她以眼神制止。 其他人每日皆会轮流来看看欧阳龙,陪着已经说话无碍的欧阳龙谈天说地,倒是让欧阳龙这一个月的床上时光,过得没有那么枯燥。更何况,有海因及马小笨这两个活宝在,欧阳龙就是想沉闷也沉闷不起来,只要是他们两人来探望欧阳龙,那便会有不断的欢笑声自欧阳龙房中传出。 而欧阳傲天与七星卫一队,则是在半个月之前,便离开了龙虎镖局返回了七星岛,因为他们确实不方便长期留在镖局,更不方便长期逗留于中原之地。虽说欧阳傲天并未把中原武林人放在眼里,但七星岛人亦是不愿在此时与中原武林产生过多矛盾。且欧阳傲天此次进入中原,是为了寻找欧阳龙并将他带回七星岛,最终虽说找到了欧阳龙,可他却是身患奇疾,而七星岛并没有善于解毒的名医。因此在任老太太的要求之下,欧阳龙便依旧留在龙虎镖局,一是养病,二是这里起码还有陆雨萱这半个神医可医治欧阳龙,三则是要在这里碰碰运气,如果薛怀文或陆神医返回,那欧阳龙痊愈的可能便会大大增加。 如此一来,欧阳傲天终于是无奈地独自离开,毕竟,此次进入中原的目的算是达成,虽未能带着欧阳龙一道返回,但也算是找到了他,并知道他以后会在哪里。更何况,此时的境况,欧阳龙留在镖局才是最好的选择,相信欧阳宇也一定会是如此认为。 而七星卫二队,则是留在了镖局,这不仅是有他们要保护自己主子的使命,更是因为他们担忧欧阳龙,觉得留在欧阳龙身边才是他们最该做的事情。不过,就在欧阳傲天走了半个月,欧阳龙躺了一个月之时,二队中的胡五胡六两人,却是离开了镖局。 镖局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两人去了哪里,只有胡大等人才最为清楚,他们两人是被胡大派到了西南苗地,去找寻龙苗族人,寻到薛怀文及陆神医两人。因为胡大认为,如果继续放任欧阳龙不管,虽说有陆雨萱在,但也说不准会再有什么变化,因此找来真正的毒术医术高手才最为稳妥。 只是,他们为了不让欧阳龙担心,对于龙苗族人的所在,只从欧阳龙嘴里隐晦地套出一个模糊的方位,对于胡五胡六两人能不能真的找到,尚不敢有万全的把握。但看着欧阳龙的青黑的脸色始终不见消退,看着他始终躺在床上无法下床,越来越心焦的胡大,只得抱着试试的心态,派出了胡五胡六两人。 就这样,时光匆匆,又过去了一个月,欧阳龙虽说没有恢复如初,可也渐渐可以坐在床上与人说话,并时不时还能下床走动一会,这倒是让镖局内的人感到一阵欣喜。而最令欧阳龙觉得开心之事,便是刘二虎返回了镖局,而自打刘二虎返回,倒是让心情愉悦的欧阳龙恢复得更快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情况不妙 镖局之战两个月之后,欧阳龙亦只能坐起身,仅仅只能是抬起手拿起粥碗,却是无法下床活动,这让镖局内的一众人,感到有些焦急,除了欧阳龙一人。 按他的话说,不再需要别人喂他吃喝,这已经让他自在了很多,倒是让一众人为他的乐观感到一些小小的欣慰,唯有庞青青心中有些不乐。因为自从欧阳龙可以自己吃喝之后,便不再需要她喂他进食,而听到欧阳龙的话之后,更是让她的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 不过,对于欧阳龙的恢复,庞青青毕竟是开心的,她虽希望可以继续照料欧阳龙,但更希望他可以早日康复起来。这段时日以来,心中的失落和欣喜之情,反复交替出现在她的心中,忽喜忽忧之间,不知让她熬过了几个难眠之夜。 而且,还有一件事让庞青青感到有些心中不舒服,那便是盱眙县令的千金,欧阳龙的生死红颜,吴梦依。镖局一战动静不小,自然是惊动了左邻右里,却是被镖局外留下之人,持刀执剑站在左右几家的门口,吓得无人敢去报官。而当消息传到县衙,再由吴县令亲自感到之时,镖局内早已是人群散尽,只留下满地的鲜血正在被镖局之人清理。当吴县令见到徐贵了解了情况之后,发觉这些江湖事,官府无法多作管束之后,便只交待了徐贵一句保重之后,便就离去。 可当小依听说欧阳龙昏厥之事,便无法安坐府衙之内,当天便感到镖局内探望欧阳龙,之后便是每日皆会来到镖局。欧阳龙躺在床上的这些时日里,小丫头不知哭了多少次,想出言宽慰几句的欧阳龙,却是无法顺利开口说话,反倒是让任老太太将小丫头赶了出去,说她害得欧阳龙不得安生的将养。 随后,小依依旧是每日必来,却是被任老太太多次挡在了门外,最后还是欧阳龙苦苦哀求,才让小依可以进入屋内。只是,其后小依便再也未曾流过眼泪,在欧阳龙面前表现出一副安静的模样,可任谁也能看出,小丫头是强忍着心中悲伤,倒是叫老太太看着有些不忍。随后的日子,欧阳龙便由庞青青继续照料,而同时,不会照顾人的小依,却也随旁帮手,反倒是让庞青青心中感到有些难受起来。因为她可还记得,当初吴县令要让两人定下终身大事,自己可是在场亲耳听到的,如今再次看到欧阳龙和小依相处,让她心中如何能够平静。 而返回一段时日的刘二虎,则是在与欧阳龙的交谈之中,了解到了两人分开以来欧阳龙所经历的事情,倒是让他自丧父之痛之中有所缓解。此次返回故乡,得知替他爹报仇的正是欧阳龙与其新认的爷爷,这让刘二虎对欧阳龙极为感激,同时对欧阳龙那仅见过一面的爷爷,同样抱着感激之情,并多次声称要找机会亲自叩谢欧阳宇的报仇雪恨之恩情。 欧阳龙自然是叫刘二虎不要太过客气,毕竟刘村长对欧阳龙非常不错,更是他半个师父,为他报仇也是欧阳龙的分内之事。不过,经此一事,两人的兄弟情义算是更加深厚起来,对于之前寻上门找欧阳龙和镖局麻烦的四派六门之人,更是让刘二虎大骂无耻。刘二虎甚至扬言,以后遇到四派六门之人,他刘二虎要见一次打一次,管他什么名门正派江湖世家,倒是让欧阳龙和徐贵等人摇头不已。 而对于徐贵来说,刘二虎的话虽说的有些夸大,但他心中却亦是对四派六门之人有些怨言,因为他们这些所谓的名门世家,居然要为难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更是因为这些人将镖局和七星岛关联在一起。徐贵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的江湖传闻,应多是出自银枪门周家及其背后的武威镖局,这也是让徐贵感到极为无奈的原因之一。因为在徐贵心中,一直还将自己当做出身武威镖局之人,就算开设镖局,也是一直不愿与武威镖局有什么冲突。可他万万没想到,武威镖局居然对自己及自己开设的镖局如此打压,且一开始便是如此致命的方法。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之内,镖局始终是门可罗雀之下,徐贵终于是有些坐不住了,因为按他的预想,自四川一行之后,镖局不说会是雇主盈门,也绝不该是如此情况。四川一行,路上遇袭之时便已传出过龙虎威名,庞娟更是拥有了一个响亮的绰号,在镖局之战能被四派六门之人叫出,就是非常好的证明。更兼经历过在武当山与天下道派并肩剿匪一事,天下群雄可说对龙虎镖局亦有了深刻印象,自此徐贵知道,龙虎镖局已算是扬名江湖,正准备返回之后大干一番。 可他万万没想到,此后会发生如此多的事情,在武威镖局的暗中唆使,以及银枪门的极力撺掇之下,竟是将龙虎镖局好不容易建立的名声,一朝尽毁。这让原本雄心壮志的徐贵,突然感到一阵灰心,有两日甚至没有来探望欧阳龙,只是将自己关在了房中未见任何人。 也不知从哪一日开始,很多人便在镖局内看不到徐贵了,前几日大家还未有何异样,但连续十日看不到徐贵,一众人纷纷开始寻找起了徐贵。当甚至惊动了在房中卧床的欧阳龙,当整个镖局开始人心惶惶之时,庞娟便站了出来,只说了一句话,便让所有人不再疑惑惊慌。 为了打破此时的艰难处境,徐贵去找镖行高人请教去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 心中抑郁 转眼,年关将至,还有十余日便要过年了,热闹的盱眙县内,慢慢开始洋溢起年味来,大街上尽是采买年货之人的欢声笑语。 龙虎镖局亦是在县令千金吴梦依及庞娟的带领下,开始布置起镖局,而海因及马小笨几人,则是积极担负起准备年货之事,倒是将前一段时间的愁云惨雾冲淡了不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的欧阳龙,亦是经常走到镖局各处,参与起镖局内的布置,依旧有些发黑的脸上,难得地增添了不少真挚的笑容。 看着欧阳龙展开笑颜,庞青青却是终于暗呼出一口气,因为细心的她,早就发现欧阳龙的脸上时常会积郁起一层阴霾,令她心中隐隐担忧。聪慧如她,自然是明了欧阳龙这是在为镖局近况担忧,便时常出言宽慰于他,却发现欧阳龙的脸上,始终是不能阴霾尽去。 其实,这段时日以来,欧阳龙时常脸现忧色,担忧镖局之事只是其一,另外一部分却是因为镖局之战时发生的一切。欧阳龙始终无法明白,那一日为何会演变成最终的厮杀,更是不明白,为何这些江湖名门大派与七星岛,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化解往年恩怨。 还有,那一日,欧阳龙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施展云身步并将所有人震慑住,但他却记得,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情景。那是欧阳龙这辈子看到过的最血腥的场面,乱飞的残肢,横流的鲜血,还有那受伤之人的哀嚎,这一切深深刺激了欧阳龙,令他夜不能寐。到底是何等仇怨,会让人变得如此疯狂,竟可以不顾死伤与人厮杀,难道就不能以别的方式解决两方的仇怨吗。 而通过其他人的言语,欧阳龙亦是得知,此次事端皆可能是因为武威镖局为了打压龙虎镖局而引起的,这让欧阳龙更是对此事想不明白。那武威镖局的陈掌门,欧阳龙也是见过的,当初还以为他是一位有德老者,甚至当初和刘二虎私离镖局追寻徐贵之时,让欧阳龙觉得有些心中不安呢。可如今一看,那位陈掌门竟是一位心胸狭窄不能容人,且还是个满心阴险不择手段之人,这让他感到实在是无法接受。 而所有这些,欧阳龙只能是心中独自想想,从未说给旁人听,这才让庞青青根据他阴郁的脸色,猜测是担忧镖局才导致。欧阳龙的这种心思,估计是任何江湖人皆不会产生的,因为任何行走于江湖之人,对这类事早已是看惯甚至是觉得理所应当。 所谓江湖恩怨,哪一个不是如此结下的,又有哪一个是会简单靠着上下嘴唇碰一碰,去化解的。而混迹江湖数十载的庞云,早已看透此间之事,这才有了他干脆地邀战之举,而所有人亦是没有一人提出反对。 自醒来还不满三年的欧阳龙,自然是无法理解江湖人的行事风格,这才有了他连日来的阴郁脸色。只不过,欧阳龙毕竟是十余岁的少年,且心智尚如孩童一般纯真,就算心中郁闷一段时间,只要遇到其它开心之事,便依旧会是重新展露笑脸。 就在离过年还有四日之时,徐贵终于回来了,而令人意外的是,随同他一同到来的,竟然还有一位五十余岁的老者。而这老者正是徐贵此去请教的镖行高人,一位曾在武威镖局当账房管事三十余年的账房先生。 只是,这位账房先生一到镖局,还未经徐贵将他介绍给众人,便让镖局内一干人等对他怒目相视起来。因为此人一进入镖局,便对镖局内几位美人献起了殷勤,其间更是欲对高挑另类的陆雨萱动手动脚,差点便被她一剑砍下一手。若不是徐贵及时出手拦住陆雨萱,恐怕这位徐贵千辛万苦请来的镖行高人,来到镖局的第一日,便要血溅当场。 看着躲到一边依旧啧啧不已的高人,徐贵无奈地摇了摇头,立刻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向众人介绍道。 “这位是镖行人称金算盘的金三秋金三爷,此次特意来我们镖局相助的。” 第六百一十三章 镖行金算盘 金三秋,镖行人称金算盘,涉足镖行近五十年,仅从事账房掌柜一职便三十年,无论是任何货物任何镖务,他一打眼便能算出当次行镖所需费用,而从未有雇主曾提出过异议。 于雇主来说,金算盘给出的价格绝对公道合理,能将任何雇主心甘情愿以他的价格付费。而对于镖局来说,金算盘除了可以精准地核算出雇主应付钱款数额,更是可以将每次走镖所需投入的人力物力计算清楚。货物的价值,行程的安排,路途上可能遇到的问题,水陆行程如何安排,每日需要走多远走到哪,应该在哪里投宿等等,皆会给出最为合理的安排。甚至,哪个地方有什么危险,提前应该拜会何人调节,甚至某地有哪路强人,应如何避开或该给多少过路费等等,这金算盘可说是门清。 一家镖局不仅需要武力高超之人,更需要如金算盘这等精于镖行算计之人,这不仅能让镖局知道该接什么样的雇主及镖物,更会让镖局避免不必要的风险。如哪家镖局能有金算盘加入,哪家镖局便是如虎添翼,可说在镖局原本的武力之上,再增加了一个智囊,绝对会让一家镖局高效运转起来。 而这位金三秋,被镖行人成为金算盘,不仅仅是因为他在镖行从业一生经验丰富,更是因为他在天下三大镖局皆做过账房掌柜。金三秋乃江西赣州府长宁人士,年少之时随家人逃难来到广东,为了生计加入了一家货行当苦力,一干便是三年。后来有一次给委托的当地镖局送货,偶然听到那镖局账房与自己老板讨价还价,突然发现镖局居然这么赚钱,便开始留意起了镖局。 其后,在他自己毛遂自荐下,便在当地一家镖局做了个杂役,后与镖局账房伙计交好,懂得了不少镖行账房之事。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聪明伶俐的他被账房掌柜慧眼识珠,收作徒弟悉心教导,终于算是进入了镖行账房伙计一途。 随后两年间,金三秋对镖行账房事物越来越纯熟,居然被他的师父推荐给了广东最大的镖局,镇南镖局做账房伙计。又过了一年,居然被天下三大镖局之一的广福行会选中,成为了广福行会的账房伙计。 又五年之后,随着他的阅历增长,镖行账房经验积累,且靠着他自身的聪慧,终于做到了广福行会账房副掌柜。就在他于广福行会做满十年之际,竟突然辞去了副掌柜一职,居然来到西北之地,加入了同样是三大镖局之一的镇远镖局,直接当上了账房掌柜。 随后十年间,有了金三秋加入的镇远镖局,在北地五省的行镖变得顺利无比,令原本靠着北人勇武走镖,时有重大折损的镇远镖局,年盈余竟翻了几翻。只不过,又一个十年之后,金三秋便再次辞去了镇远镖局账房掌柜之职,婉拒镇远镖局的重金挽留,加入了武威镖局,成为了武威镖局的账房掌柜。 就是在此期间,徐贵认识了这位镖行里大名鼎鼎的金算盘,亦是亲眼见证了经金算盘的出谋划策,武威镖局再次名动镖行的整个过程。这让自觉对行镖一事极为透彻的徐贵等人,发现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才知道从前自己等人行镖,是何等的漏洞百出,空耗了不知多少不必要的钱财。 但奇怪的是,三年前,就在金三秋在武威镖局干满十年之际,居然再次辞去了武威镖局账房掌柜之职。而就在所有镖行之人猜测他还会去哪家镖局,天下三大镖局之外还有哪家镖局会吸引这位传奇人物之时,却发现这位金算盘竟然自此销声匿迹。从此,镖行便只留下金算盘在天下三大镖局当账房掌柜的奇闻异事,金算盘在镖行,终成为了传说一般的人物。 而另任何人也没有想到的是,在镖行销声匿迹的金算盘,居然是被徐贵找到,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位在镖行算是金盆洗手的金算盘,居然来到了徐贵的龙虎镖局。 只不过,初入镖行的龙虎镖局众人,却是未曾听说过这位镖行金算盘之名,当徐贵郑重其事地将他介绍给众人之时,居然没有一人露出惊讶或欣喜之色。更有甚者,那被金算盘冒犯的陆雨萱,手中执剑满脸怒意,好似正欲看准机会跺下那老色鬼摸她屁股的那只手。 而好色,正是这位镖行传奇人物金算盘,唯一为人诟病的一个毛病,甚至三大镖局皆有女眷被他冒犯过,而对其好色之事,所有人感到既厌恶也无奈。可能,这也是为何,这位金算盘连续换东主,亦没有哪家会不惜代价将他留下的原因之一吧。 只是,如今徐贵将这位请到龙虎镖局,虽不知龙虎镖局会迎来何种转变,却可以断言,多有美人的龙虎镖局,必将有段时间会是鸡飞狗跳。 第六百一十四章 都太嫩了 果然,当日的晚餐时间,在金三秋的欢迎宴上,气氛便尴尬无比,席间只有徐贵还能勉强陪着笑脸端坐,而其他人则是个个只顾埋头吃喝,没有一人愿意搭理他。 而庞娟等女子,则是个个面红耳赤娇羞无比,只象征性地与他喝了一杯酒,便个个谎称不胜酒力,纷纷离席。而早前差点与金三秋动剑的陆雨萱,则是来也没来,被徐贵拦住之后,便早已气哼哼地返回了隔壁自己家。 而留下陪在欧阳龙身边一同吃饭的吴梦依,脸红得像个大苹果一般,坐立不安,见众女子纷纷离开,正欲随同起身,却看了一眼欧阳龙,又安坐在椅子上。只是,发现席间仅留下自己一个女子,又偷偷瞄了一眼看着众女离开而露出无限惋惜的金三秋,刚吐了吐舌头,便发现他那讨厌的目光转向了自己。 “哎呀呀,我们的吴小美人还在嘛,来来来,陪你金哥哥再喝一杯,金哥哥我真是太幸运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县太爷的千金小姐。更没想到的是,盱眙县太爷的千金,竟是如你这般娇小可人,若不是看你跟小龙兄弟早就定了终身,你金哥哥可是要备上大礼去找县太爷。。。” “哎呀,突然头好晕啊,小龙哥哥,我先回去了,回去太晚,会被爹爹骂的,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还没等金三秋说完,吴梦依突然扶着额头大叫起来,随即便急匆匆向欧阳龙说了一句,慌慌张张地站起身,转身便逃了出去。而举着酒杯的金三秋,看着落荒而逃一般的吴梦依,眼神好似随着她的身影追出了饭厅一般,整个人好似魂都没了。 “咳咳——” 坐在金三秋身边的徐贵以及欧阳龙,还有尚留在席间的其他几人,接连轻咳出声,除了徐贵之外,其他人则对这金三秋表现出的猪哥样,尽皆感到有些气愤。而直到吴梦依的脚步声也听不见了,那金三秋才好似回过神一般,怅然若失地将一直举着的酒杯贴近嘴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金三爷。。。” “徐镖头,你这里的人,都很嫩啊。。。” 啪! 正在徐贵准备说什么化解尴尬之时,金三秋却是抢先说了一句,却终于是让留在席间的庞德斌忍不住拍桌而起。什么嫩不嫩的,这老色鬼竟然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无耻地评论起了众人的姐妹,这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姓金的!你最好不要太过放肆!我不知道掌门为何找你这等下流之徒来到镖局,但你胆敢再如此轻佻无礼,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德斌,坐下,不得对金三爷无礼。你们也一样,金三爷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人,他。。。” “呵呵呵,徐镖头,我是什么人他们不知道,这也没什么,不过,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倒是看得清楚了。如果你的镖局只有这样的毛头小子,那我看你这镖局也不用继续开了,趁着还没有死伤,早早解散才好。” “你说什么!” 就在庞德斌呵斥金三秋,刘二虎等人则是怒目瞪视着他之时,那金三秋却是不紧不慢地缓缓环视着这一众青年人,摇着头说出这番话。而听到他的话之后,就是连徐贵亦是皱起了眉头,更别说其他人纷纷跳了起来,怒指着他叫嚷了起来。 可令人意外的是,皱起眉头的徐贵却并没有生气,而是抬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坐下之后,便转过身看向金三秋,双手抱拳恭敬地问道。 “金三爷此话怎讲,还请赐教。” 原来,徐贵皱眉是因为他听出金三秋所说,绝非是空穴来风,一定是这位一辈子在镖行打滚的金算盘,看出了些什么,发觉龙虎镖局真的有什么问题。因此,徐贵便立刻以恭敬的态度,向金三秋请教,而这反倒是让在座的其他人,看得有些发愣,一个个疑惑地看向了徐贵。 “徐镖头,可能他们的武功,正如你所言,各有其独到之处,年纪虽小,但个个胆识过人,是可以成为优秀镖师之人。可你忘了,在这个江湖上,只靠武功与胆识,是不够的,尤其在镖行之中,仅靠这些是远远不够的。人若要途你镖物,武力不成便会用计,诱你骗你激你吓你,无所不用其极,稍不留神便会镖失人亡。如刚刚一般,我只以少许言语,便已将几位女子逼离席位脱离众人,若再安排人将她们几位女子或其中之一俘获,逼你交出镖物,你将如何?甚至安排人将落单之人一一诛杀,你将如何?你们将如何?仅因言语便如此跳脚,若是有人被杀,你等可还能保持理智不妄动不擅动吗?” 听着金三秋的话,不仅徐贵,就是欧阳龙庞德斌等人亦是陷入沉思,想象着若他说的事情真的发生了,自己等人会不会真的能依旧保持清醒理智。而看着席间十余人沉默之状,金三秋摇了摇头,再次满饮一杯之后,说道。 “所以我说,你们都还太嫩了,真正遇到危险的委托之时,镖局就必定会瞬间灰飞烟灭。” 第六百一十五章 走狗屎运 随后的几日,龙虎镖局一干人等,便开始忍受起了金三秋各种不堪入耳的严词,因为徐贵下了死命令,任何人想留在镖局,没有他的首肯不得擅自离开。 当然,事前徐贵及那日听到金三秋话的人,也将他的话原原本本向几位姑娘转述,使得几位姑娘也明白到他所说属实。因此,自那日之后,几位姑娘便再没有因金三秋言语冒犯,而找借口离开众人,就是陆雨萱亦是被他一番话说得有些动摇,却是再也没有轻易再找他麻烦。 不过,接连几日之后,一众人甚至包括徐贵,皆心中有些嘀咕,这金三秋是不是为了满足他好色之心,才会刻意说出那番话,使得一众女子只能甘愿承受他的言语轻薄。虽如此,却没有一人敢再次提出异议,因为徐贵始终以上宾招待着金三秋,且金三秋在这几日之内,除了对几位姑娘言语轻薄取乐之外,确也是做了些让众人认为他确是在为镖局考虑之事。 连日来,这金三秋除了查看了一番镖局的账目之外,最主要的便是了解了一番镖局众人的武功路数与高低,以及过往的江湖经验等等。开始众人还不太明白他了解这些做什么,可随后听他对众人于镖局的用处及对于目前镖局的状况进行分析,便让人感到心中佩服不已。 按金三秋的说法,目前的龙虎镖局,只比末流稍高一个层次,连三流镖局也算不上,上一次的四川之行没出问题,只能说是运气极佳。按他的说法,一个三流的镖局,起码要有一半以上的人是要从事过镖行的人,就这一点,以只有徐贵一人算是镖行之人的龙虎镖局,就应属末流。只不过,目前的龙虎镖局之战力,可算得上中等,因此说比末流镖局要好一些,却还比不上三流。 对于镖局来说,武力虽是重要一环,可仅有武力,却是远远不够的,因为镖行是最讲究资历的。一家入流的镖局,首先便要有大量有资历的镖师,只有这样的镖局才会让真正的大主雇感到信任。而有资历的镖师,会为镖局带来相应的名声,因为这些镖师原本便在镖行之内拥有自己的名声,镖师的名声便会成为镖局的名声,有了名声的镖局,才会有主顾上门。 其次,便是要有信誉,再经验老道的镖局,信誉不好便会令主顾产生疑虑,当这种疑虑反复几次之后,镖局也就离倒闭不远了。这便是徐贵常常挂在嘴边的原因之一,因为只有注重信誉的镖局,才会让雇主信任,就算途中发生危机或损折,还会有雇主上门给予委托。 当然,危机或损折发生的次数多了,镖局的信誉自然不复存在,镖局自然也是开不下去,这便要求镖局做到另一点,那便是要有明判之能。所谓明判,便是要求镖局在明白自身实力的基础之上,需要对雇主所托之事进行谨慎的判断,决定是否要接下雇主的委托,以及决定收取雇主多少佣金。 这一条便有些明了了,即是说镖局要判断,雇主所托之事自己有没有本事完成,而此事需要要价多少,才会是雇主能接受的。不过,这一点说简单虽简单,但说复杂却也一点不假,因为这里需要镖局明白很多信息,对自身实力的了解,对委托可能带来的危险,甚至委托之物的价值及可能暗藏的附带危险等等,都需要镖局清清楚楚地知道。甚至,镖局还需要事前清楚,这一委托可能的途径及所需花销,这里还包括路途上可能需要打点地方关键人物的花销等等。只有清楚这些之后,才能判断要向雇主要价多少,自己赚多少,会不会赔,甚至赚的那些值不值得走这一镖。 其后,镖局还要有拒绝的果决,不能因为雇主开出了诱人的佣金,而失去了自己的判断力,以致走镖之时发生无法应对的后果,最后将镖局的名声与信誉败坏。而这一点,反而是最为艰难的一点,因为没有多少人会对送上门的钱财说不,更没有多少人会自认能力不足而无法承接雇主的委托。江湖上有多少小镖局,就是因为在这一点上做的不好,将自家镖局的名声搞坏,甚至在运镖过程中,一去不复返。 最后,金三秋还拿上一次走镖举例,将龙虎镖局一众人狠狠讽刺挖苦了一番,因为按他的说法,上一镖,龙虎镖局可说将所有镖行的忌讳全犯了。在镖局人员没有充足的经验之下,被雇主开出的巨额佣金所惑,接了一单就连武威镖局也不敢接的镖,且在运镖途中发生意料之外的劫镖情况之下,还按既定路线前行。且更为金三秋不屑的是,居然在行镖途中,随着人镖意愿半路改变行程,甚至参合到与行镖无关的剿匪之事中,更有甚者为了一名镖师居然在途中耽搁十余日。 按金三秋的说法,上一次走镖能成功,可说是龙虎镖局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但凡哪一点稍有差池,亦是绝无法顺利返回。更何况,这还是那之前担心的最大敌人未曾出现的情况之下才会成功,不然也不会说龙虎镖局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 听着金三秋的冷嘲热讽,龙虎镖局众人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就是平常对金三秋不假辞色的陆雨萱,此时亦是坐于一旁一言不发。而此时的屋外,天色阴暗得令人感到压抑无比,随着阵阵寒意侵袭屋中众人,冰冷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第六百一十六章 意外收获 “不过。。。” 看着屋内一众人耷拉着脑袋,情绪极为滴落,金三秋却是嘴角一扬,继续说了下去。 “你们上一次走镖,却也有些意外收获,那便是在江湖上扬了名,不仅武林人物之间流传着龙虎镖局的名,更是在民间传扬着龙虎镖局的事迹。” 听到金三秋的话,所有人皆有些意外地看向了他,却不知他所指为何,倒是徐贵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略显欣喜地看着他说道。 “金三爷,您是说武当山下的那一战。。。” “正是,武当山剿匪之战,可说是龙虎镖局扬名之战,不仅是因为你们在其间起到了关键作用,更是因为你们是在天下道派面前露了一手。武当门牌落成大典,可说集齐了天下所有道派名门,你们能与他们并肩作战并让他们对龙虎镖局留有印象,那便可说天下武林尽皆知你龙虎镖局之名了。” 听完金三秋的话,一众参与过那次厮杀的镖局之人,尽皆陷入对那一战的回忆之中,脸上更是洋溢起在天下道派面前显露身手而自得的表情。而没有参与过那场厮杀的,比如海因马小笨以及魏大有等人,则是立刻悄声问起身边参与过之人,当时到底是什么情景,顿时让厅中原本沉闷的气氛活跃起来。 而徐贵看着刘二虎及庞家兄弟眉飞色舞地述说着当时的情景,自然是没有参与年轻人之间的话题,反而是冷静地看着金三秋接着问道。 “金三爷,在江湖上传开镖局之名,此事倒是可以想到,却不知您刚才所言,在民间亦有镖局之名传扬,这我就不太明白了。” 金三秋看着毫无得色的徐贵,暗暗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同样安坐的庞娟及庞青青两位女子,脸上再现猥琐的笑容,随即盯着庞娟靓丽的面容一笑,继续说道。 “庞小姐,这玉面双刀修罗,说的可是小姐否?” 听到金三秋的话,庞娟却是皱起了眉头,好似是想起前段时间镖局之战时,好似确有人如此称呼过自己,可她却怎么也无法得知,自己何时有了如此一个绰号。看到同样皱眉的徐贵及庞青青,金三秋倒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嗯嗯嗯,这绰号确是不好,对一位如此美丽的小姐,居然称呼为修罗,确是非常不雅且难听,按我说就应称庞小姐为玉面仙女才对嘛。。。” 看到金三秋老毛病犯了,徐贵暗自扶额,看到庞娟有些脸红不自在,便立刻接过话,继续问道。 “金三爷,我们确是不知庞副掌门这绰号是怎么来的,可否请您为我们述说一二,您是从哪里听到的,且为何就知道这是称呼庞副掌门的?” 那金三秋又盯着庞娟看了一眼,这才转过头对徐贵说道。 “这就是我说的,龙虎镖局在民间便已扬名之事,因为我是在扬州的广陵名苑第一次听到的。” 听到金三秋的话,徐贵立刻闭嘴没有继续问下去,倒是庞娟和庞青青一副好奇之色,看着金三秋问道。 “金三爷,为何说在广陵名苑听到,就是镖局之名在民间传开了呢?这广陵名苑是什么所在?” “哈哈哈,这广陵名苑嘛。。。” “咳咳,广陵名苑,是扬州的一处。。。嗯。。。一处富商大贾聚集之地,基本都是些民间富人聚集之地,因此才有这等说法。” 就在金三秋哈哈一笑正要说明之际,徐贵却是轻咳了两声,抢先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广陵名苑,而那金三秋反倒是有些揶揄地看了一眼徐贵,终是微笑着闭口未言。 看到两人怪异的表情,庞娟及庞青青两女虽有些疑惑,却也是有些明白了,既然民间富商之间便传开镖局之名,那果然是在民间就有人知道了龙虎镖局。只是庞娟还是不明白,这与自己那让人不太喜欢的绰号由来,又有何因果关系呢,而这些民间富商又是从何处听来的这一绰号,而这绰号又是何时由何人叫出来的呢? 听到庞娟接连几个问题,金三秋捋着下巴下的短须继续说道。 “庞小姐,你这绰号到底是由什么人第一个叫出来的,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却知道,这是从旧县的一家客栈传开的。” 金三秋提到旧县,三人立刻便知道他所说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在旧县的淮池客栈,是龙虎镖局走镖途中,遇到的第一次较为激烈的战斗。那次遇袭,对于徐贵这等行走江湖多年,早就见惯厮杀的人来说,可说是一次极为平平的拼杀,可对于庞娟及一众年轻人来说,那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的生死相拼。听到旧县二字,就连正在一旁眉飞色舞的一众少年人,亦是陷入了沉默之中,明显是回忆起了当时血腥的情景。 “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有人将如此美丽的庞小姐叫作修罗,徐掌门,可否对我详细说说?” 看到这反而勾起了金三秋的好奇,庞娟心中倒是有了些得色,正在心中想着该如何对他述说之时,却突然从厅外传来一个轻蔑的声音。 “哼哼,老色鬼,没想到你还在用这等低劣的手段引诱女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厅中之人一阵意外,向着声音来向看去,却发现厅外昏暗的天色下,在飞舞的雪花之间,正有几人挟风带雪大步走来。 第六百一十七章 状况不佳 “娘!” “陆神医,薛前辈。” 厅外声音传来之际,厅中众人寻声望去,原本沉默不语的陆雨萱立刻跳了起来,徐贵看到来人,亦是起身相迎,而厅中所有人也纷纷起身,一边恭敬地拜见一边来到厅外迎接来人。 厅外共有五人,正中打头的正是前去西南苗疆的陆凌锋陆神医以及毒尊薛怀文,而陆神医身侧则是紧跟着拜她为师的林小瑶,而林小瑶身后则是两个迎风招展的黑斗篷,正是前去寻找陆神医及薛怀文的胡五胡六两人。也不知这两人是如何在西南之地寻找的,居然真的将陆薛两人找到,一来一回再加寻人,竟是用了不到三个月时间便赶了回来,也算得上神速了。 当众人将五人迎进厅中之时,眼利之人却发现,刚刚还口若悬河的金三秋,竟是不见了踪影,转头四顾之下,却是连个人影也没有看到。正当有人轻咦出声之际,那陆神医却是露出了一个轻蔑的表情,冷笑一声说道。 “哼,算他跑得快。” “陆神医,您与金三爷是旧识?” 看到陆神医对金三秋一副咬牙的模样,徐贵有些惊讶又有些好奇地问道,却是被陆神医狠狠瞪了一眼,随即便听她不屑地说道。 “徐大镖头,我知道你找那个人来是为了何事,可我要告诫你一句,那个人虽说有些本事,可终究是个品行有失之人,万不可将你镖局命运全都委以他一人之身。” “多谢陆神医教诲,徐贵受教了。” 徐贵听到陆神医的话,心中立刻明白他们两人肯定是旧识,且按金三秋好色的品性,必定是与美艳的陆神医曾有过冲突。而陆神医能够一语道破金三秋在龙虎镖局出现的原因,这说明陆神医对金三秋其人也是极为了解的,这更说明两人必定是旧识。不过对于陆神医的告诫,徐贵却是未有多放在心中,如陆神医一般的女子,必定是对他有着极大的成见。在他想来,人无完人,金三秋虽有这好色的缺陷,但对于自己的镖局而言,却是极大的助力,更何况自己的镖局自己当然会小心掌控,因此并未真心将陆神医的话听入耳中。 看着徐贵回答得有些敷衍,陆神医暗中摇了摇头,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却是四顾一周之后,直接看向了人群之后的欧阳龙。看到欧阳龙没有出门迎接,而是艰难地站在所坐椅子跟前,陆神医自进门起便皱着眉头,此时看到欧阳龙依旧黝黑的脸色,便转头望向了身边同样皱着眉头的薛怀文。 看到两人的脸色,再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身后的欧阳龙,徐贵的心中立刻揪了起来,正欲开口问陆神医,却被她以眼神制止。随即,陆神医排开众人来到欧阳龙身前,还未等他说话,便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按坐在了椅子上,而薛怀文则是紧跟其后,在腰间一抹便拿出了一个水袋模样的物事。 一众人不知两人为何一言不发地来到欧阳龙身边,也不知薛怀文拿出的是个什么东西,可欧阳龙却是一眼便看出,薛怀文手里的,正是龙苗药师曾用来取血的工具。果然,薛怀文拿着那取血工具走到欧阳龙身前,将那工具的盖子打开露出一个小小的针尖状尖头,抓起他的胳膊便刺了下去。随着欧阳龙眉头一皱,厅内众人便看到那尖头下方有鲜血流出,却是不知薛怀文为何要刺伤欧阳龙,只有陆雨萱好似有些明白薛怀文在做什么。 不一会,薛怀文捏了捏手里的水袋,好似感到差不多了,便将那刺入肌肤之中的尖头拔了出来,急忙将盖子盖住,又默默看了欧阳龙一眼之后,便一言不发地急匆匆走了出去。而一旁的陆神医亦是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欧阳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也追着薛怀文急匆匆地离开了。 厅内众人看着这两位前辈风风火火而来,又急匆匆地走了,一个个云里雾里,不知这两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那陆雨萱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好似明白他们去了哪里,亦紧随其后匆忙跟了出去,倒是让众人再次愣了愣。 不过,虽然这三人离开了,但林小瑶及胡五胡六三人却是留在了厅中,此时马小笨正拉着林小瑶在一边小声问着什么,而胡五胡六两人,则是站到了欧阳龙身后,胡大等人的身边。 “胡五叔胡六叔,真是辛苦两位了,居然真的在广袤的西南苗地找到两位前辈,一定是费了不少周折吧。” 握着手臂止血的欧阳龙,看着脸型明显消瘦了两圈的两人,心中感动之余,发自肺腑地如此说道。而胡五胡六两人,则是立刻躬身抱拳,声音略带嘶哑地说道。 “这是岛主洪福齐天,我们才能找到这三位,终算幸不辱命。” 直到此时,厅中之人才终于想起,陆薛二人匆匆赶回,必定是与欧阳龙的状况有关,而想起江湖上顶尖的毒尊及神医,面对欧阳龙亦是愁眉苦脸,便能知道欧阳龙的状况必定是极为不妥。想到这里,所有人的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沉重,厅中再次陷入了令人压抑的沉默之中。 第六百一十八章 情况危急 大年初一,整个盱眙县城都洋溢着新年的喜气,家家户户高挂着火红色的灯笼,大街上尽皆是相互拜年的欢声笑语,就是家境较为落魄的民户,也传出一年内难得的笑声。 可龙虎镖局之内,却是一片寂静,不见众人的笑颜,亦不见哪个大声说话,若不是门口依旧挂着几天前装饰的红灯笼,便会让人以为这里无人居住。镖局后院之内,徐贵缓缓走在薄雪之上,除了脚下轻微的咯吱踏雪之音外,唯有他时不时的叹气声响起。 “怎么?在担忧小龙的情况?” 此时,徐贵的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却是庞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后院之内,而她的身后,还跟着面色微蹙的庞青青。听到声音,徐贵微微一愣,这才发现身后有两人到来,这在平时是绝不可能在两人接近自己如此距离才会发现的。这让徐贵意识到,自己的心境,真的是有些乱了,便连忙深吸一口气,将脸色恢复平静,缓缓转过身看向两人,以平稳的声音说道。 “是有些担忧,此去京城,也不知小龙他们能不能找到医仙前辈。算了,不想了,有陆神医领路,他们一定能顺利找到黄医仙的,我们走吧,金三爷在前厅等着呢吧,走,我们好好过个年,再好好计划一下之后该怎么安排镖局事物。” 说着,徐贵便带领庞娟庞青青两人,大踏步走向了前院方向,只是,细心的两位姑娘,皆从徐贵强自镇定的神色之中,看出了一丝挥不去的阴霾。 原来,就在前日,刚刚返回一日的陆神医,便带着欧阳龙离去,而此行的目的地正是京城,是去找居于京城的陆神医的师兄,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医仙黄景山。虽说陆神医临走之时并未多说什么,但所有人的心中却是明白,此时带着欧阳龙去找医仙,那必定是连陆神医和薛怀文两人,对欧阳龙所中之毒也是束手无策。这让镖局一众感到担忧无比,欧阳龙这毒,就连陆神医和薛怀文两人也没办法解,那岂不是说已经非常严重了吗。 一听说要带欧阳龙北上,一众镖局之人便个个坐不住了,尤其刘二虎,更是要陪着欧阳龙一同进京,还有照顾了欧阳龙多日的庞青青,虽未明说,可那眼神亦是坚定异常。只是,一群人一同进京,路上本就有些不便,更何况镖局还要在金三秋的主持之下,还要继续经营,最后便只得徐贵下了严命,镖局内任何人不得随行。 最终,带着欧阳龙进京的人,便只有陆薛二人及欧阳龙,还有林小瑶这陆神医新收的弟子,以及那本就不受徐贵约束的陆雨萱这五人。而刘二虎原本还要极力坚持,却被欧阳龙规劝,以及徐贵严厉的眼神之下,最终只得悻悻地留在了镖局。 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平时最为顾全大局的庞青青,此次却是异常坚持,不论庞娟等庞家人如何说,徐贵如何下命令,却始终坚持要随同而去。最后,徐贵以镖局掌门的身份恳求她留下,并说镖局此时正需要她多多出谋划策,又在庞娟等人一再劝说之下,这才勉强留了下来。 徐贵知道,聪慧的庞青青,一定是从陆薛等人的反应中,想到了欧阳龙的情况绝不如他们所说的那么简单,所以才如此坚持要随行。整个镖局的人都清楚,欧阳龙所中之毒极为不乐观,但只有徐贵知道,欧阳龙的情况不仅不乐观,此次甚至可能有去无回。 陆薛二人取了欧阳龙血的当夜,便再未出现在镖局之内,直至第二日午后,才一脸疲惫地来到镖局,却并未对众人言说什么,而只是说要带欧阳龙去找医仙。感到有些不对的徐贵,便将两人请入内室询问,见两人不肯尽说,竟威胁以阖局之力也不会让他们随意将欧阳龙带走,这才逼出了两人的实话。 原来,欧阳龙的情况已经到了危在旦夕的地步,因为就连号称神医的陆凌锋,以及号称毒尊的薛怀文,对此时欧阳龙体内的毒也是一筹莫展。一来,他们本就对紫冠金蛇之毒缺少了解,对此毒到底如何所用于所中之人也是一知半解,更别说欧阳龙这特殊的情况了。原本他们以为,这紫冠金蛇之毒乃是剧毒,中者立毙,却未曾想欧阳龙居然未死,更极为奇怪地产生了百毒不侵的效果。更有甚者,为何此毒不是要了他的命,也不是消失不见,而只是潜伏在他的体内,并伴随着内力运行愈加严重,更是一无所知。 二来,他们对欧阳龙本身的内力情况亦是极为不够了解,为何会有一股狂猛的内力暗伏于他体内,为何会有发狂之举,与那金蛇之毒是如何相互影响,皆为不知。还有,为何之前断定欧阳龙的内力已完全无法运行,却在之前的镖局一战再次运行,且那次运行过后,为何他体内的毒性会突然恶化到如此程度,等等这些都是让两人费解无比。 若要完全解开这所有谜题,必定需要对蛇毒和内力运行之事了解甚多,可陆神医的医术,则是以治病救人及针灸之法为主,而薛怀文则是对毒之一事多有了解,而对内力武功则是欠缺。就算两人互通所知,可一时之间对欧阳龙的情况,却是毫无头绪,因此才有了要去找医仙的决定。 因为医仙黄景山,正是一位武功高强卓绝同时又医术超凡入圣之人,且更是将两术糅合到一起,成为了千年难得一见的武医。不论是常人的体肤之疾,还是武人的刀枪内力伤患,只要是黄景山出手,就没有什么疾患可以难到他。这就是有那么多江湖中人对他感恩的原因之一,因为不论是修练内力走火入魔,还是与人厮杀开膛破肚,只要能及时找到黄景山,就没有他医不好的时候。 如今,欧阳龙的情况,正是需要一位对医术及内功极为了解之人,且比之陆薛二人还要高超之人,天底下便只有黄景山一人尔。只是,欧阳龙的情况,唯有黄景山才有解决之法,且还需要自西南苗地马不停蹄赶来的陆薛等人即刻出发,也可看出是到了何等危急时刻。 第六百一十九章 进京求医 “哼,就知道你这老妖婆会是如此。” “且,老毒鬼,你懂什么,天下那么多要死的穷酸,谁能尽数救得?再说,他们是染了瘟疫,一不小心,我们几个也要变成全身发黑的死尸。呃。。。我才不要。。。” 看着陆神医一副嫌恶的模样,一旁的薛怀文露出鄙夷之色,而欧阳龙则是一脸的无奈以及不忍,忍不住又待说什么,却被陆神医立刻打断。 “臭小子,你再敢废话就把你扔下去,让你跟那些得了瘟疫的人作伴去,正月里要跑到这冰天雪地的北直隶,还遇上这讨厌的瘟疫,还不都是因为你。你不知道你现在每耽误一日,毒就会再加深一分吗,这都已经二十余日了,我们马不停蹄地是为了谁?若再耽误久些,到时候就是找到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的小命,哼。” 听到陆神医的话,欧阳龙脸上立刻露出一分愧疚之色,因为陆神医所说皆为事实,这寒冬里的接连奔波,就是因为自己身上这麻烦的蛇毒。若不是因为自己,两位五旬高龄的前辈,亦不会不辞辛劳不顾风雪,带着他去拜访陆神医的师兄,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医仙。更何况,在路上听到陆神医和薛怀文的对话,更是得知,陆神医与黄医仙之间的关系,早已淡薄得如同陌生人,甚至互相还对彼此颇为不屑。 其实,世人几乎不知道两人的关系,更不知道两人几乎可说是到了形如陌路。两人虽为同门师兄妹,但对医道却是有各自的理解,且精研的方向亦各不相同,更是在对待病患的选择上,亦是大有不同。陆神医所医之人,非富即贵,且只有非富即贵之人或与她有莫大渊源之人,才会出手医治,如富甲一方的豪绅或朝中高官,以及如徐贵一般与她相识,能让她愿意出手之人。 而黄医仙则不同,不论贫富贵贱,只要求到他或被他遇到,便必定会出手相救,有时甚至是他主动去到病患之所医治。如哪里有疾病流行,黄医仙便会不辞千里前去探查,找到病因想出解救之法,或哪里有难解之奇病怪疾,只要不是太远,他也会亲自赶去医治。而之所以太远的地方不去,则是因为黄医仙认为,凡是怪病,必定是少数人罹患,而他则是更愿意医治多数人的疾患,不会为了少数怪病而耽误了多数常疾。距离太远会耽误太多时间,则无法医治更多的人,这便是黄医仙的为医之道,绝不会为了满足自己对奇疾的好奇,而耽误医治更多的病患。因此不仅在江湖人之间,就是在平民之间,亦多有黄医仙救人治病的美谈流传,更有甚者,还有人将黄医仙的画像挂于家中中堂,每日叩拜如同拜神一般。 而陆神医和黄医仙之所以情谊淡薄,绝不在医道上的分歧,甚至黄医仙甚是赞同医者于多方精研医术,认为如此才能有更多的方法,医治人间更多的疾患。两人之间矛盾的根源,正是在两人对待病患的态度,在陆神医眼中,黄医仙是烂好人活该累死自己,而在黄医仙眼中,陆神医是个财迷心窍,不得医之大道之人。正因如此,陆神医和黄医仙,一南一北几无往来,就是偶尔陆神医到了北方,黄医仙到了南方,也从不会去对方的家中拜会,几是要老死不相往来。 最初得知要去京城陆神医的师兄处,欧阳龙还以为是陆神医提出的,却不知这是薛怀文好不容易劝说之下才成行的。因为当两人拿着欧阳龙的血研究一番之后,发现已经完全超出两人的毒理医术范畴,可说两人已经是束手无策。而当薛怀文灵机一动提出要找黄医仙之时,陆神医便立刻否定了他的提议,作为少数知道两人之间关系的薛怀文,则是难得地苦口婆心进行一番劝说,最后更是答应她,事后带她去寻找西南之地特有的紫蚕,这才让陆神医勉强答应。 只不过,所有这些都是欧阳龙所不知道的,他只知道自己身上的蛇毒,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就是毒尊薛怀文及神医陆凌锋,亦是没有丝毫办法,这才有了此次去找陆神医的师兄想办法之事。 但亦有一件事是薛怀文等人有所不知的,更是让欧阳龙一路上有些魂不守舍忐忑不安的,那便是,黄医仙是欧阳龙的外公。而此次进京,不仅是要疗毒之行,对于欧阳龙来说,更是要见到一位从未谋面的亲人,这让欧阳龙一路来的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形容。 第六百二十章 路遇难民 天色将暗之际,一车七马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天津卫外围的县城静海县,只是随着距离静海县越来越近,道路两边却是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 这些人有老有少衣衫褴褛,尽皆一副举家逃难模样,沿着通往县城的官道,绵延数里有余,大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趋势。看着远处的模糊的县城,很多人扶老携幼缓慢前行,而有些走得累的,则三三两两瘫坐于路边,个个脸色灰暗有气无力,一副行将就木之色。 起码而行的胡大等人及陆雨萱,此时早已按照陆神医的指示,在脸上罩上蒙面巾,口中更是含着一颗陆神医炼制的解毒丹,在路过道路旁的行人之时,更是不与他们接触,绕道而行。只是,如此一来,前行的速度变得极为缓慢,且让这一车七马蒙面又一身黑斗篷之人,在道路上显得极为扎眼,顿时引起了前后路人的注意。 “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一位手拿竹干的白发老妪,艰难地伸出一只手靠向了头前开路的胡二马前,且还未等胡二作出反应,马车的周围便围上几个蓬头垢面之人,个个伸手讨要起了吃食。而坐于车内的陆神医则是皱起眉头,甚至自怀中拿出香巾捂在了口鼻之上,又是引来了薛怀文一阵白眼。而同坐于车内的欧阳龙和林小瑶,则是掀起车帘向外看去,眼见车外惨像,皆露出一副不忍之色。 “赶车的小子,催催头前的人,加快速度离开,别让这些人围住了我们。” 陆神医有些焦急的声音,自车内突然传出,而负责驾车的胡六,听到这话便扬了一鞭,啪的一声过后,便听到他连连驱赶围上来的人的声音。 “你们两个干什么!” 突然,车内传来陆神医惊怒的声音,随即便见她一手一个拉住了两人向后拽回,便见欧阳龙和林小瑶两人被她拉得直接躺倒在车厢之内。原来,欧阳龙和林小瑶两人,听到陆神医催促赶紧走,看到车外景象而心中不忍的两人,便准备掀开车帘去到外面,散发手中的食物。 “陆前辈,他们这么可怜,而我们又有很多食物,就分给。。。” “住口!你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吗?” 就在欧阳龙拿起手中的食物包袱,一边解释一边想要再次出去之时,陆神医便再次怒吼了一声,甚至扬起一手直接拍在了欧阳龙的头顶。而那欧阳龙则是揉着头顶痛处,却依旧坚持道。 “陆前辈,我知道,两位前辈为了我受了很多罪,我心里非常感激两位前辈对我的关怀之情。不过,我虽说中毒已深,但也同时又百毒不侵,我想瘟疫可能也拿我没办法,呵呵。” 听到这里,陆神医美目一瞪,刚要再次发火,却发现那欧阳龙竟一手捂着头顶,飞快地向车厢另一边躲去,那模样甚至有些好笑。 “何况,陆前辈,我们的食物还有很多,而且我们不是要到静海县内投宿一夜再继续走吗,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多存些吃喝之物,完全不必为今后的吃喝担忧。而此时的吃食,正好便可分发于这些人,即为我们自己减少了负担,还可以帮助这些穷苦人,何乐而不为呢。” “胡说八道,你懂什么,你是百毒不侵不假,但又有谁敢说,你就不怕这瘟疫,而就算你不怕瘟疫,我们还要陪着你担惊受怕吗?你如此直接与这些人接触,就算你自己不会中毒,你就不怕通过你自己,将瘟疫传给我们?” “那我从窗口递出去,这样不与他们接触便可不是。” 说完,欧阳龙一转身,便将车窗帘子掀开,通过车窗小口,将手中的食物,一一向外扔去,而那些吃食,正好落在了伸手讨要之人的手中。不用片刻,欧阳龙便已经将自己手中的食物分发殆尽,之后便抢过林小瑶手中的吃食,让她向后躲到车厢另一边,倒是因为怕真的会将瘟疫传给林小瑶。 随着第二袋食物分发完毕,欧阳龙却是没有想到,因自己一时好心,自己等人却是要挨饿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不得入城 随着围拢过来的人群伴着感谢之声渐渐散去,一行人身上的食物可说分发殆尽,就连七星卫二队之人,看到欧阳龙的行动,亦将随身携带的干粮分发于难民。 不过,随着一行人继续前进,原本道路上的人群,却是缓缓让开了一条通路,想来也是感念这一行人分发食物的恩德,自动为他们让行。这也算是一点点意外的收获,倒是让一行人的速度快了不少,不到半个时辰,便赶到了静海县城之外。 可当到达县城城门之时,胡大等人却发现,此时县城城门竟是紧闭,而门外竟无一个官兵把守,而当胡二上前仔细打探之后,却是带来了一个令欧阳龙再度羞愧的消息。因为城门外虽无人把守,却是张贴着一张官府告示,言明因近日河间府流行瘟疫,为了防止瘟疫随着难民传染城内,静海县城封闭四门只能出不得进,直至河间府温病消失。 听到胡二带来的这个消息,顿时让欧阳龙感到脸上烧得慌,因为自己,这一行十人不仅二十余日没能好好休息,日夜赶路。如今,更是因为自己,将所余不多的食物还都分发了出去,这可真是要深刻体会一番,何为饥寒交迫人困马乏了。原本,众人准备在离京城较近的静海县内好好休整一夜,准备明日一口气直奔京城而去,却没想到,这附近闹瘟疫,竟是无法入城。如此一来,别说好好休息一夜,就是今夜如何填饱肚子,也是个问题,这可不就让欧阳龙再次羞愧,无颜以对薛陆等人吗。 可还未等欧阳龙羞愧多久,胡大却是来到马车窗外,指着城东方向有些奇怪地说道。 “少主,看,这些难民好像不是向着城内聚集。” 随着胡大的指向看去,一众人果然发现,来到静海县城外的难民,竟没有一人涌向城门方向,反而是绕过城墙,向城东方向而去。随着胡二上前多方询问,众人这才知道,在静海县东二十余里的地方,有个刘家庄,相传有官府的惠民药局之人在那里为难免赠医师药,静海附近的人,正是冲着刘家庄才向静海集中而来的。 可一行人在陆神医的强行要求之下,并未随着人流向刘家庄而去,反而是绕过县城,向北方前行。按陆神医的话说,越是人群集中的地方,越是瘟疫爆发之地,因此坚决反对去刘家庄,而是坚持向着京城方向向北。按她的话说,既然无法在静海休整一夜,那不如继续北上,即避开了瘟疫人群,亦没有在路上耽搁时间。 当一行人沿着城外向北的道路前行不到一个时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而奔波一路的众人,还是决定休息一夜再走。这二十余日来,为了赶时间,七星卫二队之人轮番驾车,众人马不停蹄向北而去,几乎从未在镇店停留过夜,经常是露宿在野外。因此,不论坐在车里的还是骑马赶车之人,尽皆没能好好休息累得不轻,这才有了在京城附近的静海县休息一夜再走的安排。 如今,因着这突发的瘟疫,没能进城找家客栈好好休息一夜的众人,只得再次露宿野外,只不过,这次休息的时间可以更久一些。但,有个最大的问题开始困扰众人,那便是因为之前将随身携带的干粮,尽皆分发给了那些难民,欧阳龙等人此时便只能听着肚子咕咕叫的声音,艰难地安抚五脏庙了。 “娘,您看,我遇到了谁?” 突然,去准备打些野物充饥的陆雨萱,竟然领着两人返回,而那两人看到陆神医,竟是直接加快脚步奔了过来,双双拜倒在陆神医跟前,大声说道。 “白枫,白松,见过陆师叔。” 第六百二十二章 可别后悔 “你家老头子也在这里?” “是的,师叔,师父他老人家就在静海县城东二十里的刘家庄,那里设置了一处医药坊,专门收容静海附近因瘟疫而逃难至此之人,师父他老人家正在那里坐堂。” “哼哼,老头子还是那么菩萨心肠哈。” 听到陆神医略带嘲讽的话语,两人相视无语脸现尴尬,没有再接陆神医的话,却也没显出什么恼色,只是苦笑着低头看着地面脚尖。这两人是一对亲兄弟,正是黄医仙少有的入门弟子,而陆神医所说老头子,正是他们的师父黄医仙。而看两人此时的表情,显然也是了解黄陆两人之间的故事,而对于师门长辈之间的嫌隙,两人作为晚辈,自然不好多说什么。更何况,陆神医虽对黄医仙颇有成见,但对师门晚辈倒是照顾有加,无论是医术还是武功,只要有人请教,皆会知无不言,这倒是让陆神医在年轻一辈之间,颇受尊重。 就这样,原本准备直奔京城的一行人,便随着白氏兄弟一道,向着城东二十里处的刘家庄赶去。而在路上,众人也了解到,这白氏兄弟是依照黄医仙的指示,返回京城黄医仙家中,拿了一些银两,准备了一车食物和药材,正疾速赶回刘家庄。 而在路上,又发生了一件让欧阳龙无语之事,因为陆神医从自己的包袱之中掏出一些干粮,却只分了一点给陆雨萱及林小瑶,欧阳龙和薛怀文两人,则是只得到陆神医略带鄙夷,又略带得意的数落。 “哼,只知道当烂好人,还不会给自己留后路,早晚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听着陆神医的数落,欧阳龙虽听着肚子在咕咕叫,心中却是坦然,只是饿点肚子,但能帮到别人,还是很不错。看着欧阳龙显然是没听明白自己话中之意,陆神医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也是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倒是把欲将自己手中干粮想要分给欧阳龙和薛怀文的林小瑶,骂了回来。而白氏兄弟也不知发生何事,还以为众人所带吃食不够,便立刻从自己随身的行囊之中掏出干粮,分与剩下众人,随即看到陆神医投来的白眼,不明所以地缩了缩脖子。 如此,众人随着白氏兄弟再次出发,近一个时辰之后,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处隐约可见的所在,正是那刘家庄。这刘家庄是静海县东一处较大规模的村落,原本住了三百多户上千人,却因一次海盗洗劫,折损了近八百人,随后便被官府将剩余人口强行迁往城西的杨村安置,同时也是为了下次不让海盗有所劫掠而得到补给。而此次闹瘟疫,正好将这空无一人的刘家庄房舍用起来,不仅可以安置附近的难民,同时还设置了医药坊,疠迁所等等所在,以救治病人控制瘟疫所用。 随着众人越来越靠近那庄子,便发现庄里庄外死气沉沉,除了偶尔传出的痛苦哀嚎,便再无任何人声,反而让人感觉一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不过,在村南外侧,却是有一处灯火明亮之处,亦能看到有人进进出出,而随着白氏兄弟走去的方向,正是那处宅院,想来便是黄医仙所在之处。 当众人来到那宅子之外,陆神医露出一副烦躁之色,显然与其师兄见面,让她感到极为不耐烦,倒是那薛怀文显得老神在在甚至有些期待之色。而坐在车内阴影处的欧阳龙,脸上却是一副忐忑的表情,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没有一人能明白欧阳龙此时的心境。 “她来做什么,不见,让她走!” 突然,从那宅子内却是传来一声略带怒意的宏亮声音,不久便看到先前跑进去通报的白氏兄弟,一脸为难尴尬表情地走了出来。可还未等两人说话,倒是陆神医率先冲着里面吼了一嗓子,竟是直接将那黄医仙吼了出来。 “黄老头!你以为我愿意来见你吗?我就是带来一个你这辈子也没见过的奇绝毒症,若不出来,等我走了你可别后悔!我们走!” 第六百二十三章 足不停步 宅子门口出现一位白衣老者,白衣白须白发,面庞红润无皱,双目如电慑人,身材魁梧挺拔,真可说是鹤发童颜仙姿飘逸,正是世人敬仰的医仙黄景山。 黄医仙一出现在门口,便有些不屑地撇了一眼陆神医,随后便扫视了一眼她身边之人,唯有看到站在马车旁的欧阳龙,才最终露出些许诧异神色。那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薛怀文,身形硕长傲然而立的陆雨萱,还有他们身后七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七星卫,皆未能让黄医仙露出一丝别样神色,唯有看到静静站在马车旁的欧阳龙之时,才让他有了些神色变化。 “进来吧。” 令众人有些意外的,黄医仙只淡淡留下三个字,便再次返回门内,使得一众人感到有些意外之余,更是有些莫名其妙。只有一脸不屑神色的陆神医知道,她这师兄亦是对欧阳龙产生了兴趣,因为他同样是对天下奇症充满好奇之人。自己刚刚说带来了一个奇绝毒症,按两人对互相之间的了解,黄医仙必然能猜出这奇绝毒症是她无法医治,不得已才会带来见他的。而连自己都无法医治的奇症,那当然会引起黄医仙的好奇,果然一见之下,便立刻断定出欧阳龙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奇症,顿时不顾对自己的厌恶,终允众人进入宅子。 只不过,令陆神医稍稍有些意外的是,原本以为黄医仙只留下一句便匆匆进宅,是因不想多与自己说话,这才冷淡应对。却没想到,那是因为宅内的黄医仙,此时竟是非常忙碌,一进入宅子之内,便开始足不停步地诊脉开药。 之所以说足不停步,是因为此时的宅子之内,被分为了前后两部分,中间是用一排一丈高的木墙隔开,而此时的黄医仙正在木墙之前来回走动着。那木墙的半人高处,隔着两步便有一个一尺见方的洞口,从那些洞口处,则探出一个个白色布袋,看那形状,竟是有一个个手伸在里面。 每当黄医仙走到两个布袋之间,便双手同时捏住两个布袋之内的手腕,稍一停留之后,便在那两个洞口旁边钉着的一摞白纸上,左右开弓书写一番。而当他放下笔走过之后,便会有一人将钉在墙上的已经书写好的白纸小心扯下,通过木墙上一个缝隙递出去,便可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声感谢之语,之后便可看到那塌下去的布袋再次隆起,又有一只手伸了进去,等着黄医仙来诊脉。 从墙上残留的钉身处纸片可看出,已经有数十张白纸被扯下过,而从近二十个洞口来看,黄医仙已经为数百近千人诊断过。也不知这墙上的纸重新装钉过几次,也不知黄医仙如此足不停步地诊脉了几时,单是如此一心二用同时为两人诊脉,并同时写下两张不同的药方,便可看出黄医仙的高明之处。 “小朋友,你过来,小松,你招呼一下其他人。” 只见那依旧走在木墙之下的黄医仙,看着刚刚步入宅内的欧阳龙招呼了一声,而其他人则是留给白松招呼起来。如此招待可说有些怠慢,但一众人看着忙碌不停的黄医仙身影,却没有一人感到不快,心中只有敬佩之心,就是陆神医,也仅只撇了撇嘴,小声说了句自讨苦吃,便随着尴尬笑着的白松,向另一侧的偏厅走了过去。不过,最终七星卫却是留了下来,在宅内一字排开站立,好似一道人墙一般,好似与那木墙一起,将中间的黄医仙及欧阳龙与外界隔绝一般,倒是让两个辅助黄医仙的助手,忍不住频频看向这黑色人墙。 当欧阳龙踏着有些迟疑的步伐来到黄医仙身边之时,那黄医仙直接探出一手,没等欧阳龙反应过来,便直接捏住了他的腕脉。欧阳龙第一次有一种惊讶之感,因为那抓过来的手,他虽是看得清清楚楚,但当他本能地想躲开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腕早已落入了对方的手中。自从欧阳龙拥有鬼眼以来,特别是习得薛怀文的风云决心法以来,还从未出现过这等情况,这让他知道,这位黄医仙的武功,不是自己能望其项背的。 “呵呵,小朋友,别激动,随我走走吧。” 对欧阳龙准备躲避的反应,黄医仙同样露出了一丝诧异,却也未表现出什么,笑呵呵地拉着欧阳龙继续走在了木墙之下。只不过,此时的黄医仙,右手抓着欧阳龙,只留左手继续为伸过木墙来的人诊断,速度上可说降低了近一半。 只不过,还未等他走过三个洞口,便见他的眉头越来越皱了起来,最终甚至是停下了脚步,放开了洞口伸过来的手腕,只捏着欧阳龙的腕脉微微闭起双眼。良久之后,当木墙那边隐隐传来窃窃私语的骚动之时,黄医仙才终于睁开双眼,盯着欧阳龙的眼睛看了半晌,这才放开手,轻声说道。 “你先随他们过去,等我看完这些病患,再去找你。” 随即,黄医仙便皱着眉头继续诊脉,只不过,这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下来,显然是心中不再如之前平静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 为阻疫情 “哼,这都是他自找的。。。” 正当欧阳龙领着紧随其后的七星卫进入偏厅之时,正听到陆神医以一副不屑的口吻嚷了一嗓子,随即循声望去,便看到陆神医的脸色有些不对。此时的陆神医,满脸的不屑之中,却透着一股怪异的神色,让欧阳龙看着,却是读出了一份别样心绪,不屑之中带着一份恼怒,恼怒之中又透着一丝无奈。 厅中,陆神医等人及白松分左右安坐,听着能透出偏厅的高声,白松依旧是那副无可奈何的苦笑,听着陆神医对他师父的不敬之语,却也没有着恼。但除了这两人之外,其余之人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林小瑶夸张地张着嘴,一脸的惊讶与敬佩之色,就连一向高傲的薛怀文,此时亦是一脸的肃然。 刚刚进入厅中的欧阳龙,也不知这些人说了些什么,为何会变得如此,却也不敢开口询问什么,便静静地走到下首位置,挨着林小瑶坐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终于是将她唤醒,合上了嘴巴。而当林小瑶轻声将刚刚自己听闻的事情说给欧阳龙,便立刻让欧阳龙也变得如她一般,张大着嘴不知要闭上。 原来,刚刚白松在闲聊中透露,前段时间北直隶地区闹瘟疫,在保定河间真定三府蔓延,造成数千人丧生,形成数万人的难民潮。而河间府乃是此次瘟疫最为严重的地区,此前已蔓延至天津卫直逼京师,从而使得京师人心惶惶朝野震动。 因此自十余日之前,由朝廷礼部总监,太医院执事,北直隶各府州县倾力配合,全力阻止瘟疫的蔓延。为此,京师太医院中的太医分赴各地,指挥各地方的专职医官了解疫情,并专门负责为各县治理瘟疫提供依据。且为了此次瘟疫能够得到控制,朝廷更是下令,各地惠民药局应无偿供应各地所需药物,甚至京师的圣济殿也为河间府惠民药局提供了近半的药材。而且据说当今圣上,为了此次瘟疫可以被顺利平息,还专门在西苑内举行过一次祈福法事,可见朝廷自上而下对此次疫情是如何重视。 如此一来,各地方县城则亦是积极响应,由县令亲自主持,与地方卫所之官兵协作,严查境内各村镇害疫情况,并封锁县城设置集中处置所,亦算是为阻止疫情的蔓延,作出了一些贡献。只不过,如此一来,那些逃出疫情严重地区的难民,便成为了最为凄惨之人,前不能进城,后不愿去集中处置所,使得大部分人处于露宿荒野饥寒交迫之境。因为,很多人心中是非常抵触集中处置所的,那里集中了各地逃难之人,谁也不知道哪个人便是身患瘟疫之人,因此很多人宁愿挨饿受冻,也不愿去集中处置所。 而早已不在圣济殿当御医的黄医仙,则是自发为了此次疫情才来到了这里,因为静海县是目前疫情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而且,这里是京师门户天津卫的门户,一旦这里失守,天津卫便会失守,再接下来失守的,便会是大明朝的中心。因此,经过数日各地勘察之后,黄医仙便在静海县设置了自己的处置所,经与静海县令协商,将附近所有可能的病患,全数引导至此,由他及他的徒子徒孙全力医治。 来到此地的五日五夜,黄医仙仅休息了不到五个时辰,除了必要的饮食之外,便是不停地查看疫情以及诊脉开药。如今,经黄医仙亲自诊过脉开过药之人,已达到了近万人次,且无一人因吃过他开的药而产生过不良反应,且各个有所好转,这简直可说是一件惊人之事。想想刚刚看到的那番足不停步地诊脉,再想想近万人次的诊脉开药,换了别人,别说不会出错,就是能那样五日五夜连续走动都是不易。诊脉开药皆是极为耗费心力之事,普通郎中一日接待数十人都要头晕眼花,如黄医仙这般日诊过千,那简直是神仙才能做到之事。 “早就听闻黄医仙内力精湛医术高超,今日可算是见识了。。。” 薛怀文突然的赞叹,在屋内之人尽皆听懂,如无高深的内力支撑,恐怕这位白发老者早已累瘫,如无高超的医术,便不可能近万次开药而不出错一次。至此,厅中变得落叶可闻,就是那陆神医,此时亦只是脸上不屑而未作声。 “毒尊的用毒之术,亦是黄某人佩服之事,况且,外面也只有两三千人而已,很多人都是吃过两三副药,病情有所好转之人,如今诊治起来也没有那么难。” 偏厅门口,一道白色身影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一边对薛怀文说着客气的话,一边径直来到白松身前,直接将手中的两张白纸交给他,并吩咐道。 “小松,这张药单,是那些已经吃过药有所好转之人今后应继续服用两次的方子,而这张药单,则是那些并未染上瘟病之人应吃的药,快快交给药局,好叫他们尽快调配药材煮药。” “是,师父。” 白松接过两张药单,匆匆瞥了一眼,便向在座之人点了点头,话也不多说一声,即急匆匆向门外而去。而看到白松出门,黄医仙这才坐到了白松刚刚坐着的位置上,拿起白松喝剩下的半碗凉透了的茶水灌了下去,随后便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正当众人以为黄医仙会先与众人客套几句之时,却发现他扫了一圈众人,却只是多看了一眼坐在陆神医身侧的林小瑶一眼,并只与薛怀文对视一眼笑了笑之后,便直接向欧阳龙说道。 “孩子,可否进内堂与黄某一叙?” 第六百二十五章 医仙有请 “紫冠金蛇。。。” 内堂之中,黄医仙听欧阳龙述说了一遍身上蛇毒的由来,以及此毒所引发的所有症状,甚至再次搭上欧阳龙腕脉闭目仔细探诊一番。一炷香过后,睁开眼说的第一句,便是好似自语一般这句话,随即就见他目光深邃地盯着前方,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此时的欧阳龙,则是盯着眼前的黄神医发起呆来,看着眼前须发皆白脸带疲惫的老者,心中五味杂陈。这就是自己的外公吗?医术高超一心为民,虽年近六旬却是不辞辛劳,在这疫情最为严重之地,亲自坐镇亲自诊病施药,又不顾疲惫,为自己这陌生人劳心,果是不负医仙之名。 欧阳龙意识到,这医仙之名不仅仅是因为黄医仙的医术高超,必定也是因其医德崇高,才会被人尊为医仙。想到此,欧阳龙的心中不自觉地升起一股自豪之情,有一位如此的外公,真可说是他欧阳龙足以自傲一生之事。 就在欧阳龙的表情不自觉地发生变化之时,黄医仙好似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化,立刻从自己的沉思之中清醒过来,转过头盯着欧阳龙看了起来。而欧阳龙看到黄医仙突然看向自己,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紧张,竟是有些慌张地将自己的目光回避到一旁,不敢与其对视一眼。 黄医仙看到欧阳龙略显慌张的神态,眉头不可察觉地微微一皱,却也没说什么,随即便向门口喊了一嗓子。 “你们七个,谁去把我那师妹和薛老弟请来?” 此时的内堂门口,正站着七个黑斗篷,正是执意紧随欧阳龙的七星卫二队七人,原本是要跟进屋里来的,最后被欧阳龙留在了屋外,如七尊门神一般将外面房门堵了个严实。只是,随着黄医仙一声招呼,门外七人却是没有一点动静,竟好似并未听到黄医仙所说一般,依旧如泥塑木雕一般站在门口。 黄医仙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一般,微微一笑,反而是看向了欧阳龙,而欧阳龙则是一脸尴尬,却也知这是为何。原来,七星卫从来只听从自己主人一人的命令,除了主人的命令,无论是谁也无法使唤动他们。而见多识广的黄医仙,对七星岛一事亦是有所耳闻,自然是此时想起此事,这才看向了欧阳龙。 “咳咳,胡大叔,麻烦您了。” “是,岛主。” 欧阳龙尴尬地看了一眼黄医仙,随即轻咳两声,走到门边打开门,冲着看向自己的胡大轻声说了一句。而胡大听到欧阳龙如此说,立刻应了一声,随即看向另一边的胡六,而胡六亦是向着欧阳龙拱手应了一声,便好似平移的斗篷一般,毫无声息地移向了外堂方向。 没一会,等在门口的欧阳龙便见胡六返回,却发现他身后来的是三个人,除了陆神医和薛怀文之外,林小瑶居然也跟着来了。当欧阳龙侧身将三人让进屋内,便见陆神医大刺刺坐到黄医仙对面,率先大声说道。 “黄老头,请我们来干嘛?” 听到陆神医的话,黄医仙并未作答,反而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低头乖巧地站在陆神医身后的林小瑶,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看到黄医仙疑惑的神色,陆神医再次大声说道。 “干嘛,黄老头,有什么不能对别人说的?小瑶是我徒弟,我去哪都会带着她,再说,你让我们两个人来我们就要来两个人吗?哼,是你有求于我,不是我有求于你。” 坐在另一边的薛怀文,看着盛气凌人的陆神医,又看着脸色平静的黄医仙,苦笑着摇了摇头,因为他发现,就冲这几句话,好似气势逼人的陆神医,已经落了下乘。陆神医的话,充分暴露了她明知道黄医仙叫他们过来的用意,却还要假装不知道一般询问,且还故意多带了一个人来,硬要与之前黄医仙要两人来的要求作对,这有些太过做作之嫌,如此一来,气势虽盛,实则已然落了下风。 “哦?看来这位小姑娘确有不凡之处,居然能让你甘心收她为徒。。。” 没想到,两人见面以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因为这个,这倒是让欧阳龙及薛怀文感到有些意外,却也让陆神医感到紧张起来。 “哼,黄老头,你别打我徒儿的主意,不然我与你没完!” 听到陆神医突然如此说,欧阳龙和薛怀文再次意外起来,心中疑惑为何陆神医突然有此一言,难道说黄医仙仅凭陆神医难得收徒一事,便会看重林小瑶?疑惑的两人随即看向黄医仙,却发现他果真如审视璞玉一般紧盯着林小瑶打量,这倒是让两人感到更加意外了。 黄医仙会如此,自然是因为他极为了解陆神医的脾性,能让二十余年从未动过收徒之意的陆神医收为徒弟,那这林小瑶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只不过,仅仅如此审视,黄医仙实在是看不出林小瑶出众之处,便将目光移了回来,反倒是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陆神医。 “呵呵,没想到,这小姑娘竟让你如此紧张,也让你如此耗费心力栽培,真是难得,小姑娘,你可不要辜负了你师父这份心意。”、 黄医仙的话,欧阳龙和林小瑶有些听不懂,而薛陆二人则是立刻明了其中意思,因为陆神医带林小瑶进屋,正有带她增加见闻之意。陆神医知道,此时黄医仙找他们二人,必定是要询问有关紫冠金蛇之事,甚至可能要探讨欧阳龙中毒症状,以及如何医治之事。而这些皆是由当今三位医术毒术泰斗所论之事,就算很多内容林小瑶此时无法尽懂,但听在耳中亦是珍贵之言,随着她学医时日增加,早晚会对她有所助益。 想明白这一点,薛怀文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陆神医,便发现一直对黄医仙表现出不屑的陆神医,此时也仅仅是撇了撇嘴却没反驳什么。 “多谢黄医仙提醒,林小瑶绝不会辜负师父的一番苦心。” 听到林小瑶坚定地回答,陆神医虽没有回头看她,嘴角却是展露出一丝笑意,而随着这笑意一闪而过,陆神医便立刻换了一副不耐烦的语气,急忙说道。 “好啦,别废话了,老鬼,你先说。” 看着嘴硬的陆神医,黄医仙和薛怀文相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随即,薛怀文便将自己所知有关紫冠金蛇之事一一道来。而随着薛怀文的讲述,黄医仙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第六百二十六章 医仙再诊 “嗯?” 当黄医仙听完两人的叙述,再次将手指搭在欧阳龙腕脉之时,却是双眉一皱脸露微讶,甚至发出了一声惊疑之声,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欧阳龙。同时,欧阳龙亦有些微诧异地回望起黄医仙,更是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脸上同样是一脸疑惑之色。 只不过,两人的疑惑却是完全不同。 欧阳龙之疑惑是不明白黄医仙为何突然向他手腕下手,震得他手腕生疼,而黄医仙的疑惑,则是因为他感受到来自指尖的酸麻。看到两人的表情,陆薛二人互视一眼,却是不明白这眼前一老一少在搞什么鬼,有些不耐烦的陆神医,更是急忙问了出来。 “黄老头,你。。。” 只是,还没等陆神医说什么,黄医仙却是抬手止住了她,眼神则一刻未曾离开欧阳龙的脸上,好似想从那里看出什么一般。只是,从欧阳龙那满是疑惑的脸上,黄医仙自然是看不出什么,最后只得无奈地问了一句。 “孩子,你练的是什么武功?练了多久?不对不对,按你的年纪,就是自打娘胎练起,也不至于会如此。。。” 黄医仙的前半句还看着欧阳龙问着,可到了后半句却再次眼神迷离,自言自语起来,不仅使得欧阳龙不知如何回答,更是让一旁的薛陆二人焦急不已。 “黄老头,你到底在说什么?你。。。” 当陆神医再次不耐而询问之时,黄医仙再次抬了抬手,却并未理会陆神医,而是将另一只手伸出,抵在欧阳龙胸前谭中穴上,而另一只手则依旧搭在欧阳龙手腕之上,随即便见他闭上了双眼。看着黄医仙这奇怪的行为,以及那郑重的表情,就连陆神医亦是感觉到此间事不同凡响,便立刻闭上了嘴,静静地看了起来。 呃—— 顷刻间,随着欧阳龙发出一声轻呼,陆薛二人便同时看到欧阳龙的脸上现出痛苦之色,同时胸膛开始起伏不定,并随着时间的推移,竟发现欧阳龙的双目亦开始变红。 “不好,这是欧阳小子要发狂的征兆,黄。。。”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薛怀文,立刻跳了起来,一边说着便要伸手阻拦黄医仙,却发现自己伸出的手被陆神医抓住。又惊又急的他立刻看向陆神医,并欲将她的手甩脱,却发现一甩之间竟是没能甩开,被陆神医死死抓在手中。惊急之间,薛怀文瞪向陆神医,准备怒声告知她欧阳龙发狂是如何危险,却发现那陆神医虽同样有些疑惑,但眼神坚定又平和地看着自己,一愣之间就听她说道。 “老毒鬼,别妄动,交给黄老头。” 听到陆神医平稳的声音,薛怀文突然意识到,眼前坐着的,可是黄医仙,不仅医术出神入化,武功更是高深莫测,别说一个欧阳龙发狂,就是他们三个一同发狂,恐怕也难不倒黄医仙。想到此,薛怀文揪紧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随即便坐回了座位,随着陆神医放开了他的手腕,冲她点了点头之后,便安静地看向了眼前的一老一少。 就在薛怀文一起一坐之间,欧阳龙的双目变得越来越红,胸膛的起伏更为剧烈的同时,口中发出粗重的喘息之音,犹如野兽一般。就在欧阳龙开始浑身颤抖,双目赤红欲滴,面目狰狞嘴角流涎,就连陆神医都有些坐不住之时,黄医仙终于是有所动作。 只听他轻喝一声,浑身一颤,便见那好似要随时变成狂兽的欧阳龙,立刻便安静了下来,虽然双目依旧赤红,却是没有进一步加深。而随着黄医仙的头顶升腾起一股雾气,欧阳龙剧烈起伏的胸膛亦开始渐渐平复,虽不见恢复如初,却是比之前好了许多,终于是让一旁的三人安心了许多。 只不过,令薛陆二人颇感意外的是,欧阳龙自稍有平复至恢复如初,竟是用了近一个时辰。因为欧阳龙胸膛起伏虽不再剧烈,可那双眼之中的赤红却是始终没有褪去,且看欧阳龙的神态,竟是一直处于睁眼失神状态,这明显还是处在薛怀文欲言之发狂状态。 不过,黄医仙毕竟是黄医仙,就在近一个时辰之后,就在薛陆二人心中焦急无比之时,欧阳龙眼中的红色终于褪尽,黄医仙终于收回抵在欧阳龙胸前的手。正欲说什么的薛陆二人,发现黄医仙依旧闭着双眼,另一手还搭在欧阳龙手腕之上,便立刻明白他还未完结,随即压住心中疑惑,静待黄医仙完成施为。 “还好有这蛇毒。。。” 当黄医仙睁开双眼,令所有人诧异地,黄医仙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顿时令在场几人感到诧异不已。 第六百二十七章 内力与毒 看到几人皱眉疑惑,黄医仙反倒是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这是几人误会了自己,却也没有立刻解释,盯着欧阳龙看了半晌,这才继续说道。 “据我探查,你的体内目前有三股内力纠缠在一起,两股强大至极,一股极弱却是非常坚挺,且皆为至刚至阳之内力,而其量更是相当惊人。如若换了是个修行数十年之人,单以这份内力而论,施展之下,将无人能挡,可说这世间几无匹敌之人。只是如今,拥有这份内力之人,居然是你这只有十几岁,连正经的内功心法也不知的少年,那这份内力便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你啰啰嗦嗦说这些干什么,找你是让你解毒的,又不是让你分析他内力如何雄厚,人家十几岁就有如此内力境界,你这老头子还嫉妒不成?” 听着黄医仙不说金蛇之毒,却说了一通欧阳龙体内内力之事,陆神医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兼之更是借机嘲讽了黄医仙一番。但那黄医仙却只是瞥了一眼陆神医,而这一眼之中,却是让陆神医明显感受到了一股不屑之意,顿时便让她感到莫大的羞辱,顿时便要再次发作,却被一旁的薛怀文拦住。 “黄医仙,您是说,小龙中毒,有可能是好事?” “好事?老毒鬼,你当别人都跟你一样?没事就自己吃毒药试毒,吃的你都快成了毒人,搞得想给你解毒都不知该下什么药,这就是好事?” 还没等黄医仙说话,陆神医竟再次抢过话头,指着他的鼻子便是一阵抢白,说得薛怀文竟是有些面红耳赤,倒是让欧阳龙感到有些诧异。因为就他对这两人的了解,薛怀文绝不是轻易服软之人,尤其是面对陆神医之时,那更是不会随意被她如此指摘而不还口。 欧阳龙可还记得,这两人第一次见面之时,那可是针锋相对你来我往,最后竟是让陆雨萱愤而拔剑,见了血受了伤才终于消停下来。只是,后来这薛怀文在陆神医面前,确是收敛了很多,欧阳龙一直以为是陆神医曾救过他一命,这才感念之下让着她,可如今看他的表情,好似又是另有隐情。 欧阳龙不知道的是,当初薛怀文身受重伤,除了皮肉外伤,更是中了那毒烟之毒,后又经欧阳龙用自己的毒血为其涂抹伤口,又中了他毒血之毒,可说是伤上加毒严重无比。只不过,正如陆神医所说,这薛怀文常年钻研毒术,为了了解某种毒物,更是时常亲自尝试以了解毒性,其后再以准备好的解药来化解,可说为了毒术而拼上了自己的性命。虽说他提前准备有解毒要,但长年累月之下,体内渐渐积累了不少毒物,正如陆神医所言,早已变成了一个毒人一般。 如若是常人估计早已毙命,但却因他又服用不少解毒之物,这毒便并未能要了他性命,反而是在他体内形成了一个绝妙的平衡,因此可说,薛怀文已经几乎是百毒不侵之体。 只不过那次的毒烟,所燃烧的毒物实在过于驳杂量大,且他吃下了太多的解毒药丸,甚至很多药丸本身便是由毒物制成用以以毒攻毒之物,使得其体内犹如一个毒物大杂烩,之前那份平衡被打破,终于使他出现中毒迹象。再加又有欧阳龙奇特的毒血侵袭,使得他体内的毒性再次产生变化,虽说最终没要了他的命,却也使得他内力无法凝聚,与将死之人无异。 当陆神医为他医治之时,听说了他的述说,又分析了一遍可能的应该中了的毒物之种类之后,当场便让陆神医头大如牛。还好陆神医那里有很多奇花异草解毒妙药,再加她那神奇的针灸之术,以及薛怀文自己所知的相关毒理,终于是保住了薛怀文一条命,更是让其内力慢慢恢复起来。 只不过,那次可说是费了陆神医九牛二虎之力,以及几乎所有珍藏的药材,让陆神医筋疲力尽一贫如洗。这之后,两人私下之时,陆神医便会时不时地数落他,时常说遇到他是自己一生最为倒霉之事云云。而自觉亏欠她甚多的薛怀文,自然便有些低她一头的感觉,这才有了后来不再与她起争执之事,只不过旁人不知道两人之间事,只以为他是对救命恩人相让而已。 “薛老弟之言不差,小龙之所以还活着,就是因中了这紫冠金蛇之毒。” 而当黄医仙肯定地说出此话之时,顿时让陆神医感到奇怪无比,因她只知中毒会死人,可还从未听说过中毒会活人之事。当然,以她的医术,自然也知道以毒攻毒之说,只不过,欧阳龙在中紫冠金蛇之毒前,并未中其它毒物,这也并不是以毒攻毒之法啊。 “这紫冠金蛇之毒,我还并不十分明了其毒性,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此毒对内力运行有着压制作用,而正是因此毒性,将小龙从内力狂乱经脉爆裂而亡之中救了回来。” 见到陆神医不明所以,黄医仙又继续解释了一句,而听完他的话,薛陆二人还是有些不明白,因为他们两人皆未曾听欧阳龙说过,是在何种情况之下中的金蛇之毒。随着欧阳龙再次简单说明中毒前后之事,特别是那时的他可能正处于内力狂暴之时,薛陆二人终于渐渐明白,为什么黄医仙会说中毒反而救了欧阳龙的命。 可当欧阳龙将从少林方丈及胡大等人之处听来的,他失忆之前的事说完,黄医仙却是再次说出了一句令所有人惊讶的话。 “不过,这紫冠金蛇之毒虽暂时保住了小龙的性命,可如此放任,三年之内,小龙依旧还是会因此毒而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