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忘川之彼岸花开》 第一章 喜事 “听说了吗？柊林城柳家村那个教书先生娶了一个大美人哩。” “那个先生我见过，满腹诗书，温文尔雅，还生得好看。” “那这郎有才，女有貌的，岂不是天作之合？” “是啊！要不去看看？” “走！” 两个农妇赶紧收了地里的农活，赶到了柊林城外的柳家村。 孟婆梳理着手中浓若墨笔的发，三千发丝垂在身后，镜前印出的美娇娘，脸上挂着浅笑，说不出的欢喜。 “若是在凡间，我可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了。” 忘川捋了捋自己鬓角的发丝，玉手缠绕，又慢慢松开，发丝从指间滑落，“今日是我的大喜日子，怎的弄得这般伤感？” 孟婆手中的玉梳并没有停下，只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活得太久了，遇见凡间的红白喜事难免会多些伤感。如今你要出嫁，我高兴。”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又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忘川的脸更加红了，笑道，“孟婆，这是哪儿学来的？多子什么的羞死了。” “你这小妮子，这是凡间的礼仪，凡人短短几十年的阳寿，若是没有子孙满堂，儿孙绕膝，老来多寂寞，你可知道？” 忘川黛眉微皱，甚是不解，“能有多寂寞？” 孟婆沉默片刻，解释道，“就如你守着忘川河那几百年一般寂寞。” 忘川低下头不说话了，那些日子真的太清苦了。 孟婆算着时辰，透过半掩纸窗望向屋外，还不见人来，心里有些急了，“也不知道柳献之他们那边怎么样了？错过了吉时可就不吉利了。” 忘川心里倒是不着急，但自答应柳献之的那一日起，到今日已经足足有七日没见面了，心中难免挂念，“我去寻他吧！” 孟婆伸手朝忘川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拜堂前新娘是不能和新郎见面的，不吉利。” 忘川嘟着嘴，叹了一口气，“人间就是这么麻烦，嫁便嫁了，还讲究这么多规矩作甚？” “你以后嫁到了柳家，可不能这般肆意妄为了，柳献之护着你还好，到时候在外人面前闹了笑话，丢脸的可是你。你便好好在屋内待着，我到外头瞧瞧去。” 孟婆打开了那道雕花木门，刚一出门，便迎上了一个身穿黑金色长袍的男子，内敛而深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黑曜小子，你不去帮忙，到这儿作甚？” 黑曜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尴尬之中又带着几分羞涩，“孟婆，我想跟忘川说几句话。” 孟婆刚想拦住，里面的忘川便先开了口，孟婆只能先到院子里去寻人了。 黑曜隔着青漆房门，对着门那侧的忘川说，“忘川，祝贺你！” 忘川在门里面听得真真切切，心里暖暖的，“谢谢。”其实两人知道，说些道谢的话反倒显得生分了。 黑曜看着门缝里那一抹红衣，终于放下了心里的执念，黑曜紧握的手渐渐松开了，“若是柳献之敢负你，我定会为你报仇的。” “献之……他定不会负我的。”忘川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些。 “黑曜小子，吉时快到了，快去催一催柳献之那小子。”正伤感之时，还要去给情敌办婚礼，黑曜内心和脸上写满了拒绝二字。 孟婆又重新回到了房里，看着镜前的忘川，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 忘川心里却觉得不太舒服，总感觉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般。“孟婆？” “嗯？” “你说，献之真的会来娶我吗？” “傻丫头，这聘礼都下了，嫁衣也给你穿上了，你还怕他跑了不成？你啊，就等着拜堂，然后入洞房吧！” 一听到入洞房，忘川便羞得抬不起头来了。 他说过的，会娶我的！会的！ 柳献之看着镜前的自己，红衣在身，将这个教书先生衬得越发的英俊潇洒，一想起自己和忘川之间这段曲折的爱情即将修成正果，柳献之的心里便藏不住的喜悦。 院子里的已经坐满了乡邻朋友，书院的孩子正满院子地跑，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一个扎着小髻的女童指着天边，对着旁边的妇人说道，“娘亲，娘亲，您看天边那是紫霞吗？可漂亮了！” 妇人手里忙着，只当女童看错了，没有在意，随便应了几声“是是是”，便草草敷衍了过去。 直到这道紫色的光落到柳家村，还正巧落到了柳献之的屋前。 黑曜见了这道不同寻常的光，便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那道紫色的光化了人形，推开了柳献之书房的门。 “吱呀……”，这门发出的声音似乎是鬼差索命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柳献之从镜中看到了背后的人，先是一怔，定下心来之后，才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人。 柳献之的语气瞬间变冷了些许，质问道，“你怎么来了？” “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我本就该来的。”那人说话的时候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人很不舒服，“我今日便是来给你送新婚之礼的，我昨日夜观星象，就在今日，冥府的彼岸花王，将开了！” “今日？”柳献之丢掉手里的花球，红色的花球滚落到地上，染了白灰，“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我不会跟你去的。” “错过了今日便还要再等上两千年，一千年生叶，一千年开花，我耗得起，可你一个凡人，耗得起吗？”那人说话云淡风轻，不急不躁，却处处充满了压迫感。 柳献之等这一天等了快二十年了，可为何偏偏是今日呢？“那……那你要怎么做？” 那人嘴角上扬，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我需要一个摆渡人，至于这个人，你应该心知肚明了，当然，我还要……她的血！” “什么？”柳献之一听便急了，“这跟当初说的不一样！” “是吗？”那人已经坐了下来，自己沏了一盏清茶，茶香充斥在这紧张的气氛里，“她的血才是催花盛开的关键，没了她的血，我们之前做的一切便前功尽弃了。” “不！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柳献之转身便打算往门口跑，可那人一拂袖，门口便多了一层结界，柳献之前脚刚迈出门槛，便被弹了回来。 此刻，柳献之已经被困在了房里，“忘川！黑曜！”可任凭柳献之再怎么喊，外面的人都听不见了。 “你便在这儿待着，等到午夜，花便开了，到时候，便没人能够阻止我取花了。”那人放下了手中的青花白瓷茶盏，“接下来，便先迎接今日的第一位宾客吧！” 那人说完，身形一闪，须臾便来到了门外。 黑曜见状，正欲化烟而去，可还没等运气，一双有力的手便扼住了他的咽喉…… 孟婆站在走廊上踮着脚看，等得急了，有些不耐烦，“冥府又派人来催了，这会子黄烛也该亮了，我怕是要先回一趟冥府了。” 孟婆是得了冥王的命令才出来的，如今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还不见人来接亲，心里难免着急。 忘川拉下自己的红盖头，看着孟婆，“孟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到时候耽误了魂魄过奈何桥，冥王怪罪下来，你又要受罚了。” “这……” “别这个那个的，快些走吧，你若是不走，今日我便不嫁了。” “你这丫头，就拿准了我宠着你，才这般任性。好好好，我走便是了。”孟婆亲手为忘川盖上红盖头，三步一回头，看着忘川，心里再不舍也不能留下来，便化作青烟而去。 忘川又等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拉下自己的红盖头，走出了房门。 来到小院，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院子瞬间就变成了一片死寂，门口的红灯笼已经掉在了地上，燃了起来，桌上的茶盏被打翻在地，木凳子也倒在了地上，现场一片凌乱。 忘川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眼前这一切都太反常了，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走过长廊，来到了书房，忘川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碧玉色的剑，只是握着剑的手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那件事之后的遗症，还是因为来自内心深处对于未知的恐惧。 忘川推开了书房的门，一进屋便看到了三人中最显眼的那个。 “是你？” 紫色的霞光已经布满了柳家村的这方天空，这夹杂着灵气和杀气的紫色，显得异常诡异。 今夜，彼岸花开，注定不凡！ 第二章 忘川 传说，凡人身亡后，魂魄离体，七日内，了了生前所愿，见了生前所爱，便由鬼差引着，过鬼门关，经黄泉路，须臾便是奈何桥。 桥上守着一名老妪，名唤孟婆。 孟婆手持黄汤，唤孟婆汤，意为一世荒唐，乃亡者生前之泪，或喜或忧，或痴或怨，或爱或恨，孟婆将之拾起，熬作忘情水。 由亡者饮之，黄汤入肠，便可忘却前尘往事，过奈何桥，投胎转世。 桥下有死水，名曰忘川，拒饮黄汤者，须跃入忘川河，受千年流转之苦，不生不死，不老不灭。 忘川河水通体血黄，里面尽是不肯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河面偶尔刮过冥殿里吹来的阴风，血腥扑鼻，只听得哀嚎遍野，却无人在意。 一入忘川，将受千年折磨，望其所爱，过奈何桥，虽能得见，却不能言，不能语，不能唤其名，不能阻其路，生生世世，轮回不休。 都说忘川河如同死水，彼岸花倒是生得好看，见花不见叶，见叶不见花，花叶生生不相见，相念相惜永相失。 忘川河畔有一少女鬼差，为摆渡人，名唤忘川，守花护河，看遍孤魂流转，听遍野鬼哭嚎。 摆渡人，只渡孤魂，不渡仙家，可渡千万人，却唯独渡不了自己。 传言，得一株千年生叶、千年生花的彼岸花王，便可复人骨血、生人新肤，再饮一杯忘川源头活水，便可再生前世记忆。穷尽彼岸花田，方可寻得此花。 “传说便只是传说罢了。”忘川听着孟婆的故事，她可从未听冥王提起过彼岸花王，“且不说凡人来不得冥府，便是仙家来了，也渡不过忘川河，更别提要去寻这花儿了。” 孟婆伸手接住了几滴眼泪，掌心晶莹的泪水，凝着世人的爱恨，孟婆吹了一口仙气，眼泪便像活了一般，找到了它们的主人，一个个土黄色的罐子，里面都是世间人的泪，尽是苦涩。 孟婆笑着对忘川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忘川守着这死水，每天都看着所有鬼魂凄惨的模样，声声惨叫不绝于耳，“为何他们不去轮回，却要在这儿受锥心刺骨之苦呢？” 孟婆站在奈何桥头，看着这些人，再看看自己手中浅黄的汤，说道，“冥王曾立下规矩，来到冥府的孤魂野鬼，若不肯喝我手中的这碗汤，便要在忘川河中受千年之苦，千年后，若心念不灭，爱恨不减，前事不忘，便可重返人间，去寻生前所爱所恨。” 孟婆端了一碗黄汤，递给了一个书生模样的鬼魂，“不过，说到底，千年光景，恨也早就被磨光了，剩下的便是爱罢了。” “竟有这种事？”忘川也不过守了这河百年有余，自己怎么来到这儿的，倒是也记不真切了。 只是有一天突然醒来，便到了这冥府，除了或昏黄或惨绿的灯烛，什么都没有，冥王让她守着，她便守着，只当作消遣罢了。 “那可有人熬过了这千年光景？” 孟婆脸上不露喜怒，淡淡地说，“还没有呢！这水凄凉得很，没有人能熬过千年，因为执着于尘世，不肯投胎转世的孤魂野鬼，最终也不过是重走这奈何桥，求着我要一碗汤，喝了之后，轮回去了，只是三生三世不得为人为畜，只能成花成草，三世之后，再来讨一碗汤，才可再入人道。” “那我们为何不能轮回呢？”忘川守着这河，自己也有些倦了。 “这话你跟我说说便罢了，莫让那白面黑脸听了去，让冥王知道了，肯定又要责骂你了。” 孟婆觉得忘川今日的问题多了，还好今日过桥的人少，难得清闲，才同她说得多了些，“我们是冥府鬼差，注定不能轮回的。” 忘川嘟着嘴巴，问道，“那我为何会来到这儿呢？我问了你无数遍了，你每次都不说。” 孟婆每次都会被忘川的这个问题难住，“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有一天，冥王带着你从凡间回来，把你放在渡船上，让我好生照顾你。” 忘川一提到冥王就犯难，那家伙都不知几万岁了，平时就冷着一张脸，穿着黑色的长袍，更显得铁面无情了，管人生死，判人轮回，这冥府里所有的鬼差都得听他差遣。 “可平时又不得见冥王，见了又是那般冷面冷语，叫我能不好奇吗？” “行了，今儿个问得够多了，还不快去清点你那娇贵的花，少了一朵，冥王可是要拿你是问咯。” “我倒是很想知道自己是谁呢？”忘川小声地说道。 冥府的时间过得很慢，灯烛一暗，便是凡间的夜晚，一亮，便是白天，在这儿的一天，抵得上凡间的三天三夜，忘川必须趁着灯烛未灭，清点这些彼岸花。 忘川抱怨道，“也不知道这花有什么金贵的，少了一朵两朵，又有什么关系呢？总不见得有哪只爱美的鬼看到了，摘了去，做了胭脂水粉吧？” 孟婆见忘川还是一副喋喋不休的模样，只无奈地摇摇头，“你啊你，这花可以掩去鬼气，回到凡间，虽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但也总有心怀不轨的鬼魂，想要窃得这一花一叶的。” “可是要摘花必须自损精元，谁会这么傻啊？” 忘川也听过不少鬼魂想来偷食这些花，可是每次还不等他们靠近，便会被忘川发现，交由冥王处置，或者有时候他们接近了这花儿，一伸手便会被灼伤，更有甚者魂飞魄散。 忘川守了这花几百个年头，倒是真的没有丢过一朵花。 昏黄的灯烛灭了，惨绿的灯烛替之，冥府所有的东西都像静止了一般。 过了鬼门关的魂魄会被安置在黄泉路上的一处亭子里，唤作孟婆亭，等黄色的灯烛再次亮起，才能继续往前走。 忘川河中的孤魂都沉入了河中，待明日继续受苦受难，也有不少鬼魂会停在岸边，等着明天的到来。 忘川数过三遍，今日的彼岸花一朵不多，一朵不少。 到了岸的尽头，她又看到了那个女子，一身素衣，对着河水，梳着自己的长发，慢慢地整理自己的衣物妆容，再戴上那个图案朴素的碧玉簪子，更加显得优雅大气。 忘川一直不敢去跟她说话，因为鬼差是鲜少与这些孤魂交流的，忘川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冥王定下的规矩，反正大家都这么做了，忘川也便这么做了。 女子整理好自己的妆容，一转头，便对上了忘川的双眸。 她真美！忘川在这惨绿的灯光下，也能隐隐感觉到她脱俗的容貌，面若桃花，眉若柳梢，樱桃小嘴，举手投足都透着端慧文雅。 她生前肯定是一个大家闺秀吧！忘川猜测。 “大人安好！”女子第一次唤自己，忘川有些吃惊。“小女子丽姬，拜见忘川大人。” 忘川有些惊了，“你认得我？” “当然认得。大人可是这冥府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了，您守着这河、这花，我们每日都能见面，只是大人您从来都不肯往水里看一眼，不过，我们倒是天天能见到您的容颜呢！” “你这是在奉承我？”忘川一时分不清她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 丽姬见忘川面露不悦，也不敢再大胆妄言，连忙赔礼道歉，“小女子不敢，只是这冥府生活太寂寥了，我与大人有缘在此相见，自然就想多亲近些。” 忘川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这冥府确实太过无聊了，孟婆的故事听完了，再来听听这些孤魂野鬼的故事，也是极好的。 “大人若是愿意，可否坐下听小女子给您讲个故事？”丽姬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空位。 忘川素来喜欢听故事，孟婆的故事听得腻了，自然不会放过这新鲜的故事，便席地坐下，丝毫没了鬼差的模样，“那你便说说罢！” 第三章 故事 传言有一座城，一面环山，三面环水，百姓以打渔种田为生，与世无争，安居乐业。 谁曾想有一天，东边的河里不知从何处来了一条蛟龙，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蛟龙，传说中的神兽，拥有龙族血脉，居于北海深处，传言蛟龙能显能隐，可大可小，吞云吐雾，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这蛟龙有着黄金色的龙角，通体附着墨绿鳞片，皮肤坚硬无比，背上有深蓝色的花纹，口若巨渊，四足如浆，尾似巨扇，若是遇了水便可腾空而起，兴云作雾。 忘川第一次听说蛟龙这种东西，所以显得兴致盎然，“后来呢？” 丽姬慢慢说道：“这蛟龙专取小孩的心脏为食，百姓皆惧之，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听从，每月奉上新生孩童，如若不从，便会遭这恶龙报复，水淹城池，百姓民不聊生。” “太可恶了，世间竟有如此作恶多端的龙！那后来这蛟龙如何了？” 恶龙为祸人间，百姓怨声载道，便修建了庙宇，祈求上天庇佑。 许是天帝听到了百姓的祷告，便命了神仙下凡，与这恶龙大战三天三夜。 那蛟龙一遇水便扶摇而上，凌空千里，顿时风云大作，雷电齐鸣。 那仙人的宝剑瞬间化作了一条紫色的巨龙，竟将这蛟龙喷出的火，吐出的水一一化解。 丽姬顿了一下，似是在回忆，“我永远忘不了那几日，天空一直被乌云笼罩着，黑云压城，万物枯竭，百姓门户紧闭，只能默默祈祷。” “然后呢？”忘川听得入迷。 然后，蛟龙现了真身，这下倒是难住了那仙人。 “为何？” 这蛟龙竟会用妖法，至于是什么妖法，无从得知。 只是这妖法一作，风云既变，成了赤色的鱼鳞状，三条河里的水汇成了一条水柱，朝着那仙人袭去，落下的水柱化作洪水，差点淹没了整座城。 “最后呢？” 最后，那蛟龙不敌仙家，被斩于剑下，一命呜呼。 忘川感叹道，“你们人间不是有一句话吗？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丽姬的眼神似乎有些躲闪，眼神里闪过的伤感却被忘川看在眼里。 丽姬应道，“是啊！善恶终是有报的，若不是因为那条恶龙，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后来，丽姬又给忘川讲了她的郎君，那个顾姓的男子，那个让她爱得痴迷的男子。 她唤他顾郎，唤了久了，也就习惯了。 日子久了，忘川倒也对这个顾郎有些好奇起来，“顾郎顾郎，他真生得那么好看？你不愿过奈何，饮黄汤，就是因为这个顾郎？” 丽姬低头不语，继而抬头，明眸里都是深情，“我要等他回来，他说过，他会回来的。” 忘川不悦，面上却不露怒色，“抛下你一人，他便是有精绝容颜，便也不过是个薄情郎罢了。” 丽姬沉默许久，黛眉微皱，“并非如此，顾郎他……他很好。” 丽姬突然站了起来，向忘川行礼，“大人，虽然有些冒昧，但小女子能否求您一件事？” 忘川一听丽姬果然是有事相求，心里又提防了些，“且说来听听。” “丽姬想求大人一件事情，若哪日顾郎来过奈何桥，您能否告知小女子？哪怕是一眼，我也不枉此行。” 世间竟还有如此痴情的女子！ 这个叫顾郎的人上辈子许是结了一世善缘，今生却又负了人家的真心，真不知下辈子他该拿什么来还。 “他叫什么名字？到时候我叫孟婆帮忙留意便是了。” 丽姬沉默，紧皱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莫不是你忘了他的名字？”果然，若是要轮回一千年，还记得前尘往事，这样的人寥寥无几。 “我生前只唤他顾郎，久而久之，我也便忘了。” “那他可有什么特征没有？” 丽姬思考片刻，道，“他生得好看，特别是眉间的红痣，惊人绝艳。” 忘川不想坏了丽姬最后的念想，只能先应承下来。 这世间千千万万的凡人，每天过奈何桥的少则寥寥数十人，多则百人千人，要寻一个有姓无名的人，谈何容易？ 忘川也不说话了，看着眼前的女子。 着素衣，碧玉钗，柳梢眉，明眸皓齿，红唇媚眼，举手投足尽是风情，言行举止尽是雅致，不禁叹了一口气。 绿烛灭，黄灯起，冥府又开始“热闹”起来。 忘川驻足岸边，望着丽姬，寒冷入骨的河水一点点刺进她白皙的皮肤，一次又一次，一轮又一轮，原本还有些血色的魂魄，也变得苍白虚弱了许多。 “动情了？”孟婆操着沧桑的声音问。 忘川被她的声音吸引过来，“动情？鬼差不能动情！” 忘川被孟婆问得有些莫名其妙，继续辩驳道，“何况，若是动了情，你的汤可就是为我备着了，你的汤太苦了，我定是喝不下去的。” 忘川指了指孟婆手中褐色的碗，还有里面淡黄色的汤，摇了摇头。 “我只是听了她的故事，觉得她有些不同。” “爱是情，恨是情，同情亦是情。”孟婆捻了一滴眼泪，“不过，鬼魂向来擅长诡辩，他们说的话，半真半假，时真时假，或真或假，听听就罢了。” 忘川点头算是应下了。 人世间的情爱她是一概不知，只知道孟婆说情爱害人，是鬼差的死穴，轻易触碰不得，忘川懵懂，只当它是洪水猛兽。 同情倒是有，丽姬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那个顾姓的男子又弃了她而去，委实薄情得很。 忘川数着时辰，看着黄烛里的油芯要到底了，今天又要过去了。 黄烛灭，绿灯起。 忘川过去搀起虚弱的丽姬，许是在冥府待得久了些，忘川的手已经失了温度，可是比起丽姬的手，竟显得温暖了很多。 丽姬歇了一会儿，忘川等她重新梳理自己的妆容。 一切都妥当之后，丽姬才道：“大人今日想听什么？” 忘川思考片刻，应道，“说了蛟龙，说了你的情郎，那便说说你吧，如何？” 第四章 丽姬 世人皆说，柊林城的两岸桃花美得很，春日之际，沿岸盛开，岸上水里，染了红，落了粉。 世人皆说，柊林城第一美女生得好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观月赏花，羞了月，闭了花。 故才有了那段人口相传的佳话，柊林城有双绝，一绝便是这两岸桃花迎春开，二绝便是待字闺中的柳家小姐。 最近巷口的柳家喜事连连，柳家药铺开张，为全城百姓看病。 另一件喜事，待嫁闺中的柳家小姐，要抛绣球，寻郎君。 全城的男子跃跃欲试，想着哪怕接不到绣球，娶不到美人，能一睹这倾国倾城之貌也不负此行。 柳家院外绿柳垂绕，院内粉桃密布，曲直的游廊穿过别致小院。 一个着蓝衣的女子端着铜金色的盆，轻轻推开那半掩着的雕花青漆房门，外面的阳光便偷偷溜进了房里。 女子把盆放在齐腰高的黑木架子上，回头关上了门，走进屋内，对着里屋的人说道：“小姐，你得快些打扮了。” “碧迎，过来看看，我刚刚画的画儿。”丽姬的齐腰长发飘然而下，还未梳洗的美人，身着青色薄衫，放下磨笔，玉手挽发，盯着蓝衣女子。 蓝衣女子看了一眼这两岸桃花的图，嘟起粉嫩的小嘴，面露难色，“小姐的画在柊林城可是出了名的，我是不懂画，可是外面那些文人墨客懂，我只知若我不马上帮你梳洗，我就要被老爷骂了。” 丽姬不慌不忙，倚着黑色的窗沿，看着窗外的桃花树，一言不发，清眸里都是窗外的风景。 清风拂过，地上便铺了粉，落在窗前，玉手轻拾，掌心一点红，便惹得丽姬嘴角微扬。 碧迎见状，忙快步走过，迎着丽姬的目光，看着窗外，目光流转，不明所以，“小姐，外面的人可都等着小姐呢！” “我不想嫁人，要嫁也要嫁个英雄。” 丽姬总是做一个梦，那道耀阳，那抹紫霞，那个乘着风，踏着云来的男子，英俊潇洒，眉心红色的痣，同他那张脸一样，一眼精绝，再看沉沦。 “可外面搞不好就有这样的人呢？”碧迎扶着丽姬在梳妆台前坐下，拿起碧玉色的梳子，顺着丽姬墨色的长发，一梳而下，“小姐这么美，肯定会有英雄来的。” “你就知道逗我开心。”屋内的少女嬉闹声此起彼伏。 帘外是万人鼎沸，帘内是娇羞少女的叹息，望着眼前这一片喜庆的红，丽姬怀里的绣球竟显得异常沉重。 “母亲？”朱唇轻启，握着身旁人的玉手愈发紧了，此刻，丽姬竟有些退缩了。 “我的乖女儿，瞧瞧外面的男子，都是为你而来的。到时候瞧一瞧，选一个如意郎君。”老妇握着丽姬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那……便全由父亲和母亲做主了。”丽姬见逃不过，暗自神伤，便也认了命，谁知道那个梦里的人会不会出现呢？或许这梦便只是梦罢了！ 忘川用手撑着自己的半边脸，听着这个新的故事，嗤了一声，“你们凡人就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喜欢谁就跟谁在一起便是了，还搞这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忘川不解，“若是把绣球给了个不喜欢的人，到时若是想赖也是赖不掉的。” 丽姬将长发盘起，碧钗穿过美丽的长发，动作娴熟轻柔，不着粉黛浓妆，却依旧美艳动人，真不愧是柊林第一美人。“如果那日我没去，我便也不会遇见顾郎了。” 那日，绣球凌空而下，正巧就落到了他手里，那个男子生得好看，像极了梦里的那个人，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她的顾郎穿着一件白玉镶金边的衣衫，一尘不染，紫金冠绾起的墨发，齐腰而下，剑眉之下勾魂夺魄的双目，满是柔情，手中的象牙折扇一张一合，更是添了几分书卷气。 他道，“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彬彬有礼，温润如玉。 丽姬羞红了脸，心生喜欢。 郎有情妾有意，双方便应下了这门亲事，柳家便是喜上加喜，许是迎了一个财神姑爷，柳家的药铺在柊林城愈发有名，名扬四海。 翌日，忘川数完这些稀罕的花儿，一转身便撞见了迎面走过来的黑脸白面。 白面的那位着红摆白衣，身材高瘦，口吐长舌，毫无血色的面色堆出满脸的笑，总让人不寒而栗。 黑面的那位着黑红长衫，身材宽胖，腰系红色腰带，面容满是凶悍，让人极不愿与之多做攀谈。 平日里忘川是极不愿亲近他们的，今日见了，忘川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冥王面前的两个当红鬼差来找自己，怕是有什么大事。 两人向来都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白脸的先说，“忘川，冥王要你上天给神君祝寿，礼物已经给你备好了。” 忘川心想这种能上天宫的美差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吧，冥王忙也就算了，连这两个平时爱献殷勤的鬼差怎的也耍手不管？定是有什么打算在里面。 忘川作揖推辞，道，“上天祝寿这般好事怎么不是两位大人去呢？再者说，上天宫这事几时轮到我这种小鬼差了？” “冥王让你去，你便去，哪儿那么多废话！”黑脸的发话，忘川也不好多说。 黑脸的一拂袖，一个四四方方的金色盒子便出现在忘川面前。 “这是给神君的礼物，你可千万要收好了。”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忘川自认倒霉，收了礼物，躺在自己的渡船上休息。 “听说这个神君可难伺候得很，喜怒无常，连天帝都敬他三分，你此番前去，定不要跟他有冲突，礼物献上便可。”孟婆目睹了这一切，分明是那黑脸白面的怕得罪天上那威严的神君，才遣了忘川去。 “神君？是那个云卿神君吗？”忘川也是听过的，云卿神君一把破魂剑威震天地，斩妖魔，收恶鬼，灭邪祟，杀恶人，平定天下，拯救众生，天上诸神都敬他，惧他。 “我倒是很想去见见这个神君。” 孟婆看着忘川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真怕她到时惹了祸端，便叮嘱道，“最好不要见，他可不好招惹，到时候他一怒之下，整个冥府都得跟着你遭罪。” “这么可怕的神君吗？” 第五章 神君 若不是孟婆催促着，忘川都快忘了今日便是天上那位神君的生辰。 带上礼物，换上新衣，白衣翩翩，说起来要是在凡间，忘川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女模样。 平日里穿着黑色的衣服，显得肃重些，毕竟作为鬼差，管辖着忘川河和这些个孤魂野鬼，威严便显得格外重要。 腾云驾雾这种事情，忘川不是很熟练，平日里懒得动，真到出了冥府，果真还是有些不习惯，出了鬼门关，踏上来时路，须臾便到了人间。 今日九重天上可热闹了，各路神仙都前来祝寿，忘川示了书函，送了礼物，进了大殿，找了角落，安静下坐。 这九重天可比冥府好的太多了，冥府除了魂就是鬼，哀嚎遍野，热闹倒是热闹，但全然成了两种场景。 “今日终于能一睹云卿神君的神颜了。”忘川可不是故意偷听，只是这些仙女说话太大声，不作矜持，丝毫没有掩饰之意，忘川便听了进去。 虽同为女子，但是忘川却始终不懂人间情爱，美丑倒是分得清，爱恨却是全然不懂的。 “是啊，都说云卿神君自来都不过生辰的，只是前些日子下凡除了为祸凡间的河妖，天帝兴起，磨着他办了，也算是表彰神君的无上功德吧！” “都说一见神君误终身，你说我有没有机会呢？”说完那个仙女便捂住了嘴巴，难掩兴奋之情，却已全然写在了那张粉里透红的小脸上。 旁边的仙女浇了一盆冷水，“你啊，还是回去布你的彩霞吧，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神君，哪看得上我们这些仙女啊！” 一见神君误终身？忘川倒是越发感兴趣了，竟有这般好看的神仙吗？ 九重天上仙气环绕，其中仙气最盛要数南边的神殿，大殿周围，红砖墙，琉璃瓦，金碧辉煌，尽显大气。 正殿的入口是一扇正红朱漆的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赫然写着“神君殿”三个大字。 上了碧玉色天阶，几十位仙奴并作一排，没人敢抬头直视这殿内的主人，偶一抬头，头上的匾额龙飞凤舞地写着“凌云殿”三个字，笔锋流转，刚劲有力。 凌云殿里仙气缭绕，殿内充斥着淡淡的檀木香，镂空的雕花窗桕透过的斑驳，打在一张精致雕花的白玉床上。 旁边的仙奴畏畏缩缩地站着，不敢抬头看榻上的神君，只是方才天帝又派了人来催，可神君正半躺着看书，全然没有起身的意思，没有神君发话，自然无人敢扰。 “神君……”仙奴还是开了口，两方都不能开罪，“天帝又派人来催了，您是不是该出发了？” 云卿神君没说话，缓缓合上书，慢慢闭上清澈凌厉的眼眸，揉了揉眼睛，嘴角有些不悦，仙奴看着神君的表情，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了。 “更衣。”云卿缓缓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仙奴先是一愣，又马上跟了上去。 云卿神君向来喜素，换了身得当体面的素衣，便出了门。 “禀神君，生辰礼物都已经在偏殿安置好了。”老仙奴做事向来妥当，在神君殿内伺候的人都不能有丝毫松懈。 云卿神君路过偏殿，眉头微皱，似是察觉了什么异样。 这紫云偏殿内有一股气息波动，若隐若现，微弱得很，一般人很难察觉，奈何这邪气来错了地方，入了神君的殿，便是不能再逃了。 “神君？”旁边的仙奴也不敢催促，只是怕耽误了时辰。 云卿虽是这天上最受人敬重的天神，但天帝是天地主宰，这个面子他再怎么不想给也是要给的。 云卿轻轻叹了一口气，旁边的仙奴倒吸了一口凉气，怕不是自己惹怒了神君？ 神君一拂云袖，门口变多了一层薄薄的结界，然后便离开了。 忘川觉得这云卿神君果然才是这番上天来的最大看点—— 白色金边的素衣，腰间青色的纹带，高高束起的墨发，用紫金色发冠箍住，鬓边的散下的两缕丝发随着风扬起又落下，明动之间，万物沉寂。 “参见神君！”众人的声音回响在偌大的凌霄宝殿内。 神君一挥手，全部仙家便入了座，举杯共饮，自是酣畅淋漓。 忘川坐得远了些，没能看清楚这位神君的模样，她已经被这与寻常神仙不同的气势所震慑，不敢多加直视。 云卿自来不喜这种嘈杂的场面，对于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的仙女更是视若无睹，宴席还未过半便起身离了场。 来到偏殿，里面隐隐散出的气息已经被这结界掩去，旁人不会注意，倒是这百无聊赖的神君，想看看是何方妖孽敢擅闯他的紫云殿。 神君拂袖将结界散去，进了紫云殿，一抬头便看见匾额上写着“紫气东来”四个大字。 里面都堆满了各路仙家的礼物，最里面有一个四四方方散着邪气的盒子，里面究竟是何人？ 神君在右边的椅子坐下，叫人奉了茶，茶香缭绕，神君品了一口新茶，放下茶盏，悠悠地道，“出来。”语气平淡如水，波澜不惊。 神君话音刚落，一缕青烟便从红砖色盒子里冒了出来，须臾便幻作人形。 忘川和众神辞了天帝，做足了礼数才腾云离开，这天上比冥府热闹，却不比冥府自在，到处都要行礼，亏得冥府中的鬼差还眼红这份差事，今后这苦差爱谁来谁来。 忘川下了凡，来时有人念着说着，她自然要积极些，归时可没人说过几时回，偶尔偷一下懒也是无妨的吧！ 不过冥王有令，鬼差一不得干涉人间凡事，二不得乱用仙术法力，三不得留恋凡尘俗世。若有违此令者，可斩可杀。 冥府的规定多如牛毛，而忘川就只记得这三条，因为临走时孟婆一直在耳边念叨，她便记住了。 天下之水汇于忘川，忘川河是天下所有水的终结，忘川之力源于水，可控世间之水，为之所用。 一百多年前，忘川曾来过这里，如今再来，便换了另一番心境。 当初的茅屋不再，当初的高山被磨成了湖泊，当初的山谷也被填成了田地。 这茅屋的主人过奈何桥的时候，忘川也是见过的，那个英俊的牧羊少年，早已被生活折磨得不成样子。 百年时间，风云变幻，有些事情，早已物是人非，没了当初的模样。 再转几道弯，便又是另一番模样，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小小的房屋里传出的读书声，声音稚嫩，朗朗动听，偶有一男音传出，柔情似水，想必是这些孩童的先生吧！ 忘川听着这温柔的声音，不知不觉便被吸引了，于是便隐去身形，在旁边的歪脖子桃树上小憩了片刻，心里愉悦便入了睡，这是忘川这几百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姑娘？”忘川被这个声音吵醒了。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素净青衫，黝黑长发，不浓不淡的剑眉之下，如春水般温柔的眼眸，悬高的鼻梁，薄红的唇色，上扬的嘴角，淡淡的浅笑，如皓月当空，如朗月入怀。 “你看得到我？”忘川有些急了，自己分明已经掩去身形，这个人竟然能看到。 “那是自然，姑娘可否下来说话？树上危险得很。”书生的眉头微皱，一副很担忧的模样。 忘川脚尖一点，轻盈落到树下，心里盘算着对策，可也心生好奇，此人是怎么看到自己的呢？ “你是第一个见到我的凡人，”忘川绕着书生看了一圈，此人生得标致得很，如果自己是普通的凡人，倒挺想和他攀谈一会儿的。 奈何自己鬼差的身份，加上被人识破了法术，为了不被冥王责罚，她便伸手在书生的眉间一点，书生只觉一丝暖意从头涌下，然后便没了知觉。 “可惜，我不能让你记得，只能消去你的记忆，对不住了。” 第六章 入凡 忘川在凡间又逗留了些日子，回到冥府已是三日之后。 眼中的色彩从缤纷逐渐单调，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就到了鬼门关，入了鬼门关，便是熟悉的惨绿色。 果然，在外面惯了，回来又是另一种心情。 忘川河一如既往地流着，彼岸花一如既往地开着，一切都似乎恢复了平静。 也不知那个凡人如何了，忘川虽没有用过几次法术，但是自认每次施法都没出过任何差池，这次反倒在一个凡人面前现了真身，怎么想都觉得莫名其妙。 孟婆见了忘川，放下手中的碗，疾步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忘川，你去哪儿了？冥王……” “终于回来了！来人！抓住他！”孟婆的话音未落，就被人打断了，这黑面的声音忘川一听便认出来了。 还没等忘川询问，就被几个鬼差按住了，一路被压到了冥王殿，四周惨绿的灯烛丝毫没有给这阴暗的冥府添上一丝一毫的光亮，冥王坐在堂上，手里的笔在生死簿上勾勾画画。 “忘川，你可知罪？”冥王放下手中的笔，质问道。 忘川跪在殿前，头却不肯底下，“冥王大人，不知我犯了何罪？” 冥王抬起头，这张脸棱角分明，在惨绿色的灯烛照耀下，更显得铁面无私，“一错逗留人间不知返，二错渎职致彼岸花失窃，三错失了一个魂魄，这三样你可认？” 忘川自来都敬重冥王，却也是受不得任何委屈的，她向来敢做敢认，“一错我认，二错三错却是无从认起。我替冥王大人您上天祝寿，何来渎职一说？失了魂魄怎就成了我的过失？” 冥王也见过忘川这幅伶牙利嘴的模样的，对她只能以理服之，“那具魂魄偷了彼岸花在先，随后又跟着你上了天，你皆未察觉，这就是渎职！” 忘川一听更是不解，“不可能，没有魂魄能受得住彼岸花的反噬。” “那不知死活的魂魄便是冒着灰飞烟灭的后果行事，你不察觉便是过失。”冥王的话不容辩驳，“念你此次上天祝寿有功，虽有过但不足以受灰飞烟灭之苦，便罚你入凡尘，经一世生老病死之苦。” 忘川无话可说，既是冥王亲自审判，再多的苦楚都只得自己咽下，忘川只能领了罚。 出了冥王殿，调了辰时镜，才得知一切缘由。 辰时镜，可看过去，探将来，非鬼差不可调用，未得冥王令，见往昔不可言，知未来不可说，否则必遭天谴。 “忘川，还不快入轮回井！”黑脸的又来了。 忘川见这两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越发气不过，便道，“若不是你们遣我去祝寿，又怎会发生这种事？” “你失查渎职在前，逗留人间在后，冥王百忙中亲审你，罪罚你也是认了的。” 白脸的睨了忘川一眼，阴阳怪气地附和道，“彼岸花被盗是你去祝寿之前发生的，未察觉那便是你的过失。” 孟婆见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赶紧上来圆场，“两位大人，冥王可说要入人道还是畜道？” 白脸的说，“这轮回井一向都是孟婆你来管，冥王大人要他轮回体会人间疾苦，这里面的东西你应是比我们两兄弟懂的。”说完，一黑一白便走了。 孟婆见两人走远了，才回头嘱咐了忘川几句，“忘川，此次你去凡间，可千万要记住不可留恋凡间，几十年便是弹指一挥间，在冥府也不过几千日，可在凡间不同，你若是动了真情，我怕你承受不了失去所爱的痛苦啊！” 忘川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将孟婆的话放在心上，应道，“孟婆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那好，想一个你想去的场景，跳入轮回井，可能会有点疼，你可要忍住啊！” 忘川点头答应，嘱咐了孟婆几句，纵身便跳下轮回井。 在轮回井里，自己这几百年的记忆就像一块块碎片一般，不断刺痛自己的身体，每一块穿过自己身体的时候都会幻作一把尖刀，把自己刺得遍体鳞伤。 对于冥府，爱是没有，恨也不深，这几百年就守了这河，日子过得不疾不慢，乐趣是丝毫没有，回忆里都是枯燥乏味。 孟婆自己定是没有亲历过这场景，这种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孤魂野鬼入了轮回井，便要脱胎换骨，重新为人为畜，为花为草，如凤凰涅盘，置之死地而后生。 忘川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自己这几百年的日子过得清苦便罢了，那再往前的日子呢？自己没来到冥府的日子又是怎样的光景？ 虽得了这不死之身，却也受了这几百年的孤苦，细细想来这笔账委实不划算。 该到哪里去呢？人间的一切对于忘川来说都是新的，没有羁绊，没有留念，没有任何记忆，脑海中流转的也就那么几个自己去过的地方。 一道光划过天边，落到了一座城的郊外，这是一个村落，民风淳朴，百姓安居，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说的似是这样的场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忘川已经躺在了一处自己熟悉的地方，一棵歪脖子的桃树下，屋内是朗朗书声，屋外是冷秋的风。听着屋内的声音，心里一时安稳，便又睡去了。 落叶点在忘川的额头，痒痒的，随风而下的黄叶落在忘川白色的衣衫上，衣服上一道道的红色血痕在忘川的身上显得格外刺眼。 晌午时分，书院下了课，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书生关好门窗，打算回自己的屋舍去。 “先生，明日是中秋，我娘让我邀您到我家吃饭，我爹爹说中秋得一家团聚才好。”一个扎着小髻的孩童，操着稚嫩的声音道。 书生挽了挽自己的青色镶蓝边的衣袖，伸手摸了摸女童的小脑袋，“替我谢过他们，先生有点事，就不去了。” 小女孩歪着小脑袋点点头，跳着唱着走了。 “家？我早就无家可归了！”书生出了门，才发现刚刚就已经出了的书院的小孩子都围在那棵歪脖子树底下。 “你们怎么还不回家？”书生的声音很温柔。 “先生，这儿有一个死人。”一个褐色衣服的小孩子说。 书生疾步走了过来，看到小孩子们正围着一个满身伤痕的白衣少女，书生忙疏散了孩群，扶起受伤昏迷的忘川，“姑娘，醒醒？” 忘川忍着疼痛睁开了眼睛，喊了声“疼”就又晕了过去。 忘川感觉自己被人背了起来，那是一个坚实的后背，身上都是桃花香，墨发划过自己的脸颊的一瞬，有些痒痒的感觉。 尽管忘川进轮回井时受了重伤，但是鬼差的身体自来都比凡人恢复得快，时间不大，身上的伤痕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书生把捣好的草药准备好，正准备给忘川敷上，书生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半闭着眼褪去忘川的白色外衣，露出左半边肩膀，上面的血液已经凝成了黑色，可是仔细一看，伤口竟然没了。 书生不解，一般人受了这般严重的伤，不得在床上躺了一月半月的才能下地行走，没想到这个姑娘竟恢复得如此神速。 书生伸出手指在忘川的伤口处轻轻地点了点，“果然复原了啊！” “你看够了吗？”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有！”有人问，书生就这么答了，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把病人的衣服拉到了臂膀处。 转而看到忘川醒了，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许久才消退，“姑娘，你醒了！” “我在哪儿？”忘川经过轮回井的时候记忆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了，有些东西是记不清楚的了。 “今日你躺在桃树下，是我把你背回来的，你不记得了？”书生见忘川没有回答，估计当时她也是晕了过去，不记得了。“那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我送你回去！” “我叫……我叫忘川。”这个用了几百年的名字倒是没忘。“我家在……不知……记不清了。” 忘川用手撑在床上想起身，却不想全身酥软无力，一时撑不住，就要往床下倒，幸亏书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才没有摔下来。 书生扶着忘川躺下，“既然你暂时想不起自己住在哪儿，那你便先住在我这儿，等哪天你想起来了，我再送你回去，可好？” 忘川点点头，又昏睡过去。 梦里，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涌来，如血一般成片盛开的彼岸花，困住孤魂野鬼的忘川河，手持褐碗黄汤的孟婆，柊林城第一美人丽姬，冥府威严的冥王，正一点点地拼凑成完整的画面。 忘川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人间的夕阳还是这么美，天上的仙女布的彩霞，布出了天边的一片红。 出了屋舍，眼前就开阔了很多，院子里种着些花草，远处的袅袅炊烟，鸡鸣狗吠，有人劳作归来的声音，还有小孩子戏耍的声音。 原来人间的生活竟这般有趣。 可是，那个书生呢？ 第七章 献之 柊林城外有一处村庄，名叫柳家村，柳家村有一个教书先生，姓柳名煜，字献之。 柳献之生得好看，平日里乡邻总喜欢给他说媒，十七八的公子，原本早就该成家立业了，可献之总喜欢拿自己寒酸一人为借口，挡了那些桃花，昨日拒了南村的小姐，今日拒了城里的千金。 昨日倒是巧的很，捡了一个白衣姑娘，长得好看，神奇的是，明明受了重伤却不见伤口，像极了书上写的神仙。 今日柳献之特意到城里买了些鱼，往常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吃的用的都不讲究，家里突然来了一个需要照顾的人，这次可得花些心思才行。 柳献之刚刚熬好鱼汤，忘川就醒来坐到了椅子上。 柳献之关切道，“忘川姑娘，你醒了？” “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忘川方才有些迷糊。 轮回时记忆也断了七七八八，如今定下心来，倒也想起了不少的事情，且不说这鬼差的身份是万万不能在此刻捅破的，况且如今自己也是无处可去，干脆就在这儿待上几日，待想好了去处，再寻一个借口，离开便是了。 “你自己跟我说的，来，喝点鱼汤吧！”柳献之把汤放到桌子上，见忘川不肯喝，明白了她的顾虑，“在下姓柳，单名一个煜字，字献之，是这里的教书先生，你的伤刚刚好，不吃点东西对身体不好。来，我喂你吧！” 柳献之想着忘川可能是伤了手臂没办法自己吃饭，所以主动喂了上来。 “不劳烦柳先生了，我自己来吧！”忘川的伤早就好了，这鱼汤熬得很香，只是忘川不曾吃过凡间的食物，如今入了凡，只怕要适应的东西还很多。 “叫我献之就行了。” “嗯。” “献之哥哥！”一个银铃一般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来，忘川和柳献之一齐望向了门外，只见院子里一个妙龄少女正向门口跑来。 定睛一看，女子一袭蓝衣，腰间碧白色腰带，镶着一颗不大不小夜明珠，只用金色发冠挽住墨发青丝，桃腮杏面，肌肤如脂，眉若青烟，樱唇微张，碧眼流光，容貌俊美。 “姝韵妹妹，今日来所为何事？”柳献之说不出的客气，比对忘川这个刚刚认识一天的人还要客气。 曲姝韵也不在意，这些年来柳献之对她一直都这么客气，只当他是读书读傻了，把古人那套男女授受不亲看的太重了些。 “献之哥哥，我爹让我来叫你一起去过中秋。” “今日家里来了客人就不去了。”柳献之拒绝得没有丝毫余地，倒是难为忘川当了这个推脱的借口。 曲姝韵这才看到这个“病恹恹”的客人，眼前一亮，这般美人怎会出现在柳献之的房里，莫不是要骗取钱财？ 曲姝韵想到这儿，心里的戒备多了几分，“这人我怎么没见过？献之哥哥什么时候认识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忘川虽然未学过凡间这些繁文缛节，礼教还是懂些的，忙拱手作揖，“在下忘川，是柳公子的……”完全没想好这个身份啊！ “是我的故友！”柳献之向忘川使了个眼色，忘川便心领神会，点头答应了。 “那便请上这位忘川姑娘一起去吧！”这话可不是说给忘川听的，是说给柳献之听的。 “多谢姝韵妹妹，我们今日还有些事情，不便前去，替我向曲叔叔问安。” 曲姝韵知道柳献之的脾气，说一不二，固执得很，见他拒绝了，也不好多费口舌，“那好吧！到时候我遣人送点月饼过来。” 柳献之看着这个大小姐走后，叹了一口气，当年柳家和曲家也算是至交，要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也不至于这般疏远。 忘川搅了搅快凉了的鱼汤，人间的东西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不适应，“既然人家姑娘家亲自邀请，为何不去呢？” 柳献之看着忘川，“因为家里有人要照顾啊。” “你又不认识我，不必为了我这么个陌生人伤了你们的和气。” 柳献之并着忘川坐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见到你就感觉很亲切，许是以前见过？” 忘川自认心里藏着事情，这件事情还是自己的失误，便也不想在这个问题多做纠缠。 “今日是中秋佳节，你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亲人，我没有亲人，我们两人便一起过了罢！” “中秋是什么？”忘川对凡间这些节日并不了解。 “中秋就是团圆。”柳献之走到窗边，打开了白纸糊成的窗户，白光散落，月朗风清。“今日有庙会，可惜你身子刚好，不能操劳。” “我已经好了，只是我的衣服……”忘川看着自己已经残破的衣裳，柳献之会了意，从自己雕花的柜子里拿了一件青色长衫，“如若忘川姑娘不嫌弃，还请换上这件薄衣。” 忘川已经完全恢复了，虽入轮回，但鬼差的身子还在，受的伤都是皮外伤，休息片刻便可痊愈。“唤我忘川即可。” 忘川脱去白鞋，双脚贴近冰冷的地面，一种异于冥界土地的触感从脚尖传来，忘川褪去自己的白衣，完全忘了柳献之还在一旁，忘川不懂凡间的规矩，只当在自己的忘川河边一样。 柳献之的眼神见了此场景，赶紧将盯着看的眼睛移到了门外。 “走吧！”忘川穿上了柳献之的衣服，尽管是男子的衣服，在忘川身上却并无不妥。 一席青衫，端庄之中透露出灵动之感，墨发只用白色发带系住，不着粉黛，不着环佩，如玉一般的美人，眉似春风带雨，眼如秋波含情，气质出尘脱俗，像极了下凡的仙女。 忘川是第一次来人间的闹市，对于一切新奇得很。 柊林城今夜灯火通明，街边商肆林立，商铺旗子在凛冽秋风中上下摆动，酒家飘来的陈年酒香，胭脂店内的水粉香味，街边的吆喝叫卖声，路边的孩童吵闹声，除了热闹还是热闹。 西山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洒在乌黑砖墙上，行走间，光影雀跃，忘川似是忘记了身边的柳献之，在过客的擦肩之间，内心雀喜，人间百态，或喜或悲，都比冥府新奇得多。 人流渐多，柳献之望着前方的忘川都快挤到人群里，被淹没了，生怕她被挤了伤了，忙快步向前，拉住这个青衫少女。 双手触碰间，暖意袭来，忘川回眸，许是被扰了雅兴，柳献之只说了一句，忘川便任他牵着。 柳献之说，“跟紧我，莫丢了。” 柳献之打算到旁边的成衣店给忘川买件女子的衣服，毕竟自己的衣服有些旧了。 刚一跨进门，老板娘便迈着小步，扭着腰肢出来了，“呦，这位官人，好久没来了，今儿个带着娘子来买衣裳吗？我这店里什么衣裳都有，看中了什么就说一声，包您满意。” “老板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柳献之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老板娘如杠铃般响亮的笑声给堵住了。 “哈哈哈哈，一看就是新婚燕尔，还这般害羞哩！我也是过来人，都懂的。”老板娘看着柳献之，生得好看得很，再看看旁边的忘川，更是好看，“这小娘子生得可真标致，活脱脱是仙女下凡哩，哈哈哈哈哈……” 忘川不懂人间情爱，更不知这“官人”“娘子”是什么，便看着柳献之和老板娘你一来我一往的，全然不知道他们在讲些什么，只自己一人在一旁玩，手边的衣服什么颜色的都有，自己穿惯了黑衣，如今却没了，倒还真有些不习惯。 柳献之却不同，初见忘川的时候，她一身白衣，甚是好看，于是挑了一件相仿的给她，然后在老板娘的言语调戏下拉着忘川离开了成衣店。 柊林城第一茶楼的名号不是白叫的，上下的都是文人雅士，墨客骚人，吟诗作对，把酒言欢，更有善琴者，奏一曲高山流水，曲调悠扬。 一世繁华，四个大字，深深镌刻在门前的招牌上，墨红色的字迹刚劲有力，一世繁华，兴也繁华，败也繁华。 柳献之不肯松手，忘川也便任他牵着，找了空闲之处坐下，上了一壶清茶，一碟花生，一样小菜，柳献之敲着黑色桌面，听着琴音，入了迷。 忘川不懂那琴，更不解曲意，只觉这声音婉转悠扬，也有些恍惚了。 须臾之间，一名身着碧蓝翠云衫，玉手抱琵琶的女子便来到柳献之身旁，定睛一看，黛眉轻扫，面若粉桃，朱唇微启，眼波一转，风情万种。 “公子，小女子玉霄，路过此地，没了盘缠，故来此处，寻些银两。” 柳献之顿生惜才之心，从怀里拿出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银两，全数给了玉霄，玉霄见了，感激涕零，“公子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为公子弹奏一曲，以报公子恩情。” 话毕，纤纤玉指，轻拨琴弦，时而婉转，时而浓烈，余音绕梁，久久不绝，犹抱琵琶半遮面，似是此番场景。 第八章 玉霄 柳献之放了课，归来时却寻不到忘川，问了乡邻，才知她去了后山。 柳献之做事向来随心，把银两都给了茶楼的姑娘是他思虑不周，忘了两人的今后生计，随口抱怨了一句，想不到忘川便记在了心里，许是到后山寻吃的去了。 柳献之顺着乡邻指的方向寻去，须臾便到了后山竹林，穿过竹林，便是山谷，山谷之下，有一条河。 柳献之循着河流一路往上，便听到一阵交谈声，声音微弱，听不真切，渐行渐近，看到忘川正在与一妙龄女子交谈。 忘川知道自己能控忘川水，却没想到自己还能控世间之水，本想着到后山挖些野菜充饥，却在河里见了肥鱼，还在想着怎么捞上来，结果一拂袖，水光潋滟，刹那间，波涛汹涌，水里的鱼都跑到了岸上。 未等忘川惊讶，一道耀眼金光闪现，一个妙龄少女出现在眼前，忘川眉头微皱，还未等忘川开口，女子便说了话，“看来你是不记得我了。” 这轮回井能消人记忆倒是真的，但鬼差的身子异于常人，定不会全数皆忘，但忘了些细微末节倒是能够理解。 忘川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阁下是？” 女子捋了捋自己的墨发，在手中缠绕，又松开手，秀发飘逸，“我是孟婆。” 忘川一听这是孟婆，顿时便慌了，“我只是想拿个鱼，解决温饱问题，不知却到了奈何桥。”忘川四处张望了一下，道，“可是，桥呢？” 孟婆斜了忘川一眼，道，“傻姑娘，进了轮回井竟把你的记忆全消了？平日里叫你多修习法术，你偏不听，现在可好了，忘得一干二净，你便自己受着吧！” 话毕，孟婆便伸出左手，吹一口仙气，幻化出一个白色玉瓶，呈到忘川面前，“这是我的特意熬的汤，记住，不到紧急时刻，不可打开，切记。” 忘川接过玉瓶，心里得意的很，脸上却装作无辜模样，“果然还是孟婆对我最好了。” 孟婆见这小泼皮竟然戏耍自己，心里的担忧全然消了，“你这小妮子，竟敢愚弄我。” 忘川也笑了，“倒是你来一趟人间还化了这般模样，我一下子认不出也是常情，你戏我一次，我还回去一次，那便是两不相欠。不过，没想到孟婆你年轻的时候竟是这般出尘绝艳的美人啊！” “你啊！嘴巴跟涂了蜜一样。”孟婆自是被忘川说中了心事，跟着笑起来。 突然，孟婆的脸色一转，“有人来了，下次见面再跟你细聊，我得走了，记住，不到紧急时刻不可打开。”孟婆说完便隐身而去，只留下一个温热的玉瓶。 许是被刚才的风卷起的沙土迷了眼，柳献之伸手揉了揉眼睛，不远处的女子竟消失了，忘川也不见了！ 柳献之靠近岸边，只发现一身青衫整整齐齐地躺在地上，柳献之一样便认出了自己的衣服，可是衣服的主人却凭空消失了。 “忘川！”声音消失在平静的水面上，水面的雾气渐起，朦朦胧胧，虚实不分，不过须臾，掀起波澜。 朦胧之间，忘川出现，只是现在的她，墨发披肩，半身外露，内衬的衣衫已经湿透了，只有手里的鱼还扑腾着。 忘川装作不知道是谁，问道，“献之？” “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柳献之脸上一热，转过身去，以手抚面，“我只是担心你在山上迷路，所以来寻你。” 柳献之听到水声临近，知道忘川要从水中出来了，便更加不敢回头看了。 “献之，”忘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声音，就在身后，反手便可触及。 许是要怪我了，柳献之有些害羞，非礼勿视的道理似乎都被他读到肚子里了，“嗯？” “衣服，你拿了我的衣服。”忘川的语气很轻柔，丝毫没有生气的感觉。 柳献之这才发现自己怀里的青衫，反手递给忘川，忘川伸手，指尖相接，湿意蔓延，柳献之心头一震，一种异于寻常的感觉悄然萌生。 “你特来寻我？”忘川提着手里的鱼，问道。 “嗯。”柳献之不敢多话。 两人无话，风吹过竹林，尽头便是小路，路的尽头便是村口。 村口站着一位女子，回眸之间，万般风情，缭绕眉梢，秋风拂过，白衣飘飘。 “公子安好。” 柳献之起初还认不出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世繁华里弹得一手好琵琶的那位姑娘，“玉霄姑娘？” 玉霄双眼含情，嘴角含笑，“公子竟还记得小女子，今日小女子特来告别，能否借一步说话？” 柳献之看向忘川，忘川自是不喜欢掺和人间的离别，自己到一边待着去了。 只见两人走到一边，似是说了什么伤心事，转眼之间，柳献之怀里便多了一人。 忘川越看越不对劲，且不说两人只有过一面之缘，便是有万般不舍，也不至于哭哭啼啼，不能自己罢！ 暮色降临，天色已晚，忘川肚子里空了，像打着鼓一般，冥府鬼差和天上的神仙一样向来不食人间烟火，可是一食便再也不能饿着。 忘川本想拉着柳献之就离开，转身便看到了异常，一道惨绿的光萦绕在柳献之身旁，渐渐地把柳献之整个人都罩在里。 忘川放下手中的鱼，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一拂袖，旁边的河水腾空而出，打在了两人的身上。 玉霄见有人打扰，一改美艳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女鬼！ 玉霄见忘川会法术，顿时便慌了，“你是何人？” “收拾你这种恶鬼的人！”忘川说完便运足身体里的气力，周围的水便汇成了一把碧绿色的剑，直冲向玉霄，玉霄躲闪躲过了第一剑，却没能躲过第二剑，只听一声惨叫，女鬼被打倒在地。 柳献之没了束缚，全身一软，便径直倒在了忘川怀里。 “为何要害他？”忘川身为鬼差，自是有鬼差的威严在，要是以往，凡间厉鬼见了他，都是要绕着走，现在领了罚，到了人间，身上的鬼气虽已退去，但所幸法力还在，对付这女鬼也不算费力。 玉霄挣扎着起来，自知不敌，便只好认错，“我只是想带着柳郎跟我一起走。” 向来嫉恶如仇的忘川嗤了一声，“柳郎？你这女鬼真是不知廉耻，他什么时候倒成了你的郎了？为祸凡间你可知该当何罪？” 玉霄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大人先息怒，我原是一世繁华的一名乐师，几年前，被一富家公子看中，想将我强娶进门，我自然是不应，只能含冤自尽。” 忘川明白，含冤自尽而死之人不能入冥府，他们怀着心事，只能游历人间，自生自灭。若是碰上个修道的，好心的可以渡化，无情的倒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只是有一事不解，当日在一世繁华见了她，也没察觉什么异常，鬼气怨气都没有，忘川想着许是自己入了轮回才丢了这百年来识鬼辨魂的能力。 “那你如今心事可了了？” 玉霄颔首，惨绿色的脸又恢复了原状，摇了摇头，“那坏人倒是死了，可是我的怨气始终未散，想来生前也有个遗愿，那人说过会回来娶我的。” 又是一个痴情种？忘川嗤了一声，“那便是没回来了？” 玉霄不语，想是触了她的伤心事。 忘川倒是好奇，问道，“那你打算如何？杀了他？杀了他你便成了厉鬼，就算我不除了你，你也会被其他修道之人除掉，到时便要轮回却也回天乏术了。” 玉霄赶紧回答，“大人误会了，我并不想杀了他，我只想当面问问清楚，他当初为何食言？” 忘川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最重要的是玉霄对柳献之究竟意欲何为？“此事先暂且不论，现在你需回答我另一个问题，你为何要伤害柳献之？” 玉霄哭得更加伤心了，“小女子并不想伤害柳……公子，只是小女子死后，便终日只能在茶楼里徘徊，好不容易等到柳公子，见到了我，我自然想托柳公子帮我完成遗愿。” 忘川越发觉得玉霄说的话漏洞百出了，“那你如今怎么出了那茶楼？” “小女子也不知，只是那日过后，我便可以进出自由了。虽出得柊林城，却不能到别处去，所以今日才来拜托柳公子的。” “那好，我便答应帮你寻一寻，那人姓甚名谁？” 玉霄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看着忘川，似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大人能否伸手过来？” 忘川有些不解，“作甚？” “大人是仙家，定知这定名术，一旦写下，便是千里万里，只需大人一唤，我便会赶来。” 定名术，在掌心写下姓名，便可千里追踪，常是神使鬼差招魂所用。 忘川答应了下来，伸了手，任她在手心写了那人的名字，便遣了玉霄离去，自己背着柳献之回了屋舍，半个时辰之后，柳献之便醒了，问其缘由，只道不知。 第九章 黑曜 柊林城是块风水宝地，算命先生都说此地养人，忘川看此地不仅养人，精灵神怪也不少。 来此地的日子不长，自己的伤不仅好了，法力也恢复不少。 忘川闲来无事，百无聊赖，见天边风云既变，恐有风雨将至，拿起油纸伞，行至学堂。 柳献之正在修改昨日给学生留的文章。“先生，外面有人找。”一个扎着小髻的孩童说。 柳献之忙赶到门外，在那棵歪脖子树上，正端坐一个十七八的少女。 白衣翩翩，身姿挺拔，墨染般的发丝在秋风的吹拂下，与落叶齐飞，一张深谙世事却又不入俗尘的脸上挂着淡然清雅的笑，整个人就像是天上的皎皎皓月，入了凡尘，食了烟火，却仍然清尘不染。 忘川脚尖一点，轻盈落地，步履款款，走向柳献之，伸手交了油伞，“今日恐有大雨，下了学便早些回家。” 柳献之心里一阵暖意袭来，从小到大都未曾有过这般感觉，归家有人等，身旁有人陪，原是这般滋味。 柳献之点头应了，又嘱咐几句，便又入了学堂，朗朗书声起。 忘川回程，隐隐感觉有异样，行之半途，一条四尺余长的黑蛇躺在路边，奄奄一息。 这蛇与其他蛇又有不同，全身的鳞片闪着金光，头顶的金色肉冠更显不同，凌厉的双眸下射出的精光让人不寒而栗，似是防备，时不时吐出的蛇信，又似是呼救。 忘川便看着这怪异的蛇，想着生死有命，原本想一走了之，却不想这蛇却先开了口，此蛇竟能吐人言！ 正欲询问，那蛇便左右摇摆，须臾便化成人首蛇身的模样，一个身着黑衣长袍，凌乱的银发散落，血色的双眸透出淡淡邪气，上衣有些破烂，红色刺眼的伤痕遍布，黑色泛光的蛇尾不断淌出鲜血。 “你受伤了，需要包扎。”忘川见状，撕下自己的衣衫，先将蛇尾包了起来。 那蛇喘着粗气，间间断断地说，“不必管我……此地凶险……不宜久留。” “是谁伤了你？”忘川不搭理他，只当是做一件好事。 “一个道士，”那蛇只当这人是被自己的模样吓傻了，“我自修行以来，自认未曾害过任何人，好不容易修成人形，下山游玩时，遇了那老道，便要杀我，毁我道行。” “那老道现在何处？” “想必……正往此处赶。” “你便化作蛇形，由我护着你。” 那蛇眼里透出一丝疑惑，“你……为何要救我？” “你说过不曾害过人，那他便不能杀你，若是你害过人，那我会亲自动手，取你性命。” 那蛇隐隐感觉眼前这个少女的灵力，远在自己之上，方才便感觉到了，却又时聚时散，便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如今听得她这句话，心里的疑惑算是解了，于是化了蛇形，信了她这回。 不久，老道寻来，一身蓝色道袍，头戴道冠，手挽浮尘，身背一把宝剑，行色匆忙。 “姑娘可曾见过一条黑蛇？”那老道问。 忘川故作思考，实则在心里盘算这老道的道行，“不曾。” 老道看着眼前的少女，身上并无妖气，却多了几分仙气，老道只当她是有几分仙骨，并不在意，修仙之事，成事在人，可稍作点拨，但不可说破。 老道直言道，“姑娘若是看到那蛇，便小心着些，另外，姑娘若是心里向善，静心养性，不日便可寻得真道。” 忘川不解其意，只反问，“那蛇做了什么坏事吗？引得道长如此生气。” 老道面露不悦，“蛇便是蛇，若是入了凡尘，扰了凡间秩序，便需毁其道行，灭其肉身，永生永世不得修仙。” “你这老道倒是偏颇得很，人有善恶之分，妖亦有善，何必赶尽杀绝？你劝我修仙，我看，该修身修心的是你才是。” “妖便是妖，不论好坏，都该杀！” 忘川也不想跟他多做纠缠，他等得了，怀里的小蛇可等不了，“道长说的是，我乃凡夫俗子，自是不懂这些，道长杀妖实乃为民造福，我身无长物，只能请道长喝一杯水，解了渴，好赶路。” 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玉瓶，反手幻化出杯盏，倒了一杯清水，递给老道。 老道接过一饮而尽，道了谢，便又继续赶路了。 人有善恶，妖有正邪，人心所善，便如清泉，人心所恶，便如污秽，妖亦如此。 忘川将黑蛇放在床上，到院子里寻了些止血药草，仔细着包扎了一番，又使了些法术，为他护住心脉，许是今日用法过多，忘川便沉沉睡了过去。 柳献之惦记着家里的人，放了学便赶着回家，这雨下得大了些，不知忘川有没有回到家，若是淋湿了可怎么好？ 柳献之回到家，还来不及换下半湿的衣衫，脚下的泥泞也没清洗，便进了屋。 只见忘川正躺在床上睡觉，心里便放心了，上前想为他盖上被子，却不想看到了那黑色的蛇，失声叫了出来。 忘川被惊醒了，“献之，怎么了？” 柳献之大喝一声，“忘川，别动！” 忘川只当发生了什么大事，让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失了方寸，如此惊慌，半撑起的身子就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只见柳献之伸手拎起一条黑色的蛇，快步走到窗边，还未等忘川反应过来，便一下扔了出去。 柳献之关上窗户，转身跟忘川解释道，“这下雨天，蛇也喜温，想到屋子里，寻点温热。忘川，你没事吧？” 忘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事情发生得太快，还来不及反应，“……我没事。”可是，那蛇可能有事。 少顷，便有人敲门，柳献之开房门，只见一个穿着黑衫，披着银发，浑身湿透的少年出现在门口。“借宿，可否？” 柳献之一向心善，忙将他引进门，让他换上自己的衣物，然后又进了厨房，熬了姜汤。 那蛇就直勾勾地看着忘川，一动不动，忘川喝了一口热茶，对上了眼神，“又不是我将你扔出去的，你看我作甚？” 那蛇还是盯着忘川看，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那人可是你的情郎？” 忘川口中还未咽下的温茶差点就要喷涌而出了，“你这蛇，净会胡说八道，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那蛇倒是傲得很，“我又没让你救我。” 忘川见这蛇竟然如此待他，心里也不快，“那你便去寻那老道，让他了结你算了。” 那蛇换了柳献之的衣服倒是真有几分人样，未及弱冠之年，只是板着脸面，冷若冰霜，让人有不易亲近之感。“多谢。” 许是忘川的一句话，反倒让他改了口？ 忘川也不是得理不饶人之人，见他服了软，便不再追究了，“你可有名字？” 那蛇冷冷地答道，“黑曜。” “取自何处？” “黑云压城，日星隐曜。” 忘川揶揄道，“那岂不是大势之兆，怎的落到如此地步？” “你……” “你方才愚弄我在先，如今也不过是还给你罢了。” 黑曜被忘川的话给噎住了，心里想着这小妮子倒真是个直性子，自己自出生以来，还真没几个人敢这么戏弄他，转而又想到了那个老道，“你……当时给那老道喝了什么？” 这次换忘川盯着黑曜看了，只把黑曜被她盯得发毛，“看我作甚？你若不愿说就别说了。” 忘川也不再戏弄他了，“那叫忘情水，有情人喝了可以忘却所爱，无情者喝了可以消除一时的记忆。” 黑曜嗤笑一声，“呵，若真有这般好的东西，怎会落到你这么个凡人手里？” 忘川也不恼，“我不配拿，那你这长虫就配拿了吗？” 黑曜辩驳道，“我是黑蛇，不是长虫！” “你说是便是咯！” 忘川和黑曜听见外面的脚步声，知道是柳献之来了，便都住了嘴。 想想这柳献之也真是什么人都敢往家里领，这会子家里就有了一个凡人，一个妖怪，还有一个半人半鬼的鬼差。 “来，喝点姜汤暖暖身子。”柳献之把汤放到桌上，黑曜端起来，一饮而尽。 “小心……烫……还是不烫啊？”柳献之也说不上来了，自己隔着抹布都觉得烫的很，这人竟然一口就喝完了！ “他的血是冷的，不知道烫的。”忘川吹了吹自己的茶水，慢慢咽下。 “多谢！” “敢问兄台贵姓？”柳献之还不知道黑曜的名字。 “你贵姓？”猝不及防地反问。 “失礼了，在下姓柳名煜，字献之，是这里的教书先生。” 黑曜转而看向忘川，“那她是谁？” “她叫忘川。” “我叫黑曜，无字。” 忘川见这蛇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便道，“不如我赐你一字，叫无礼。” 黑曜也不甘心认输，“那我也给你赐一字，叫刁蛮。” 柳献之见这剑拔弩张的气势，赶紧上来打圆场，“好了，既然我们三人能在此相遇，便是缘分，如今大家都认识了，便做个朋友，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黑曜和忘川两人只好作罢。 第十章 同眠 夜色将至，雨未停歇，雨声打在走廊上的声音竟意外地有节奏感。 相比于外面滴滴答答的热闹，里面反倒冷清了很多。 三人端坐，面面相觑，不言不语，茶盏里的清茶已经见了底，碗里的姜汤也见了空。 “今夜还请黑曜兄在寒舍将就一晚吧！”柳献之道。 “只今日而已？”黑曜可不懂人间的这些规矩，只是就事论事，自己的伤还未痊愈，一时之间也走不了多远。 柳献之有些尴尬，自己的话怕是冒犯了人家，“是献之唐突了。” 忘川也是见不得这种场面，看着黑曜一脸无赖的模样，只当他是赖定这个呆子了，“管他作甚？等雨停了，他便走了。” 黑曜看着忘川问道，“那你为何能住下？” “我是献之好友，自然是能住下的。”忘川避开了柳献之的眼神，大有自己自作多情的意味在里头，人家好心收留，现在感觉倒成了自己赖着不走了？ “罢了罢了，大家相聚，便是缘分，只是屋内狭小，怕是要委屈两位了。”柳献之的屋舍不大，但也不小，有一个书房，有一个卧房，卧房给了忘川住，书房里有躺椅，柳献之这几日便睡在那里。 “那就打扰了。”黑曜倒是很不客气。 “那今夜便委屈黑曜兄与我同床了。”柳献之说。 “不可！”这两人倒是答得很快。 “让他去书房。”忘川可不想让一条冷得跟冰块一样的蛇和柳献之同床共枕，万一这蛇又现了原形，被柳献之丢出窗去倒还好，若是被他发现了什么，那可就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 黑曜也不肯轻易放弃，“为何是我去书房？” “因为他是我的郎君，自然要和我同眠。”忘川小声地对黑曜说道。 黑曜先是一怔，须臾便换了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方才还反驳，如今却又认了，凡间的人在意繁文缛节，如此别扭也便罢了，来凡间的鬼神也都学了这一套，委实无趣得紧！想着就往书房走去。 柳献之看在眼里，却听不见他们的秘语，心里也有些困惑，便问道，“忘川你向他说了什么？他怎的如此听话了？” “没什么，只说了我素来不喜与生人同床罢了！” 送走了黑曜，柳献之又扭捏起来了，“那我们两人……怕是有些不合情理吧？” 忘川这才想起自己是女子，和一个刚刚认识几日的男子同床共枕，别说在凡间了，若是在冥府也定是万万不能的。 方才忙着考虑那蛇，竟忘了这茬，如今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下咽，自己受着呗。 “咳咳，书中教你男女授受不亲，但如今我们是好友身份，自是不会对彼此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再说了，书里的东西看看便罢了，太过于迂腐反倒成了呆子，献之你说对吗？” 柳献之忙道歉，“是献之过于迂腐了。” 忘川见状，嘴角一扬，笑了，“还真是个呆子。” 说完便打算更衣，脱了青衫，只留一件白色内衫，只见柳献之坐在床头一动不动，“献之难不成喜欢和衣而睡？” “是献之失礼了。”柳献之说完便也褪去衣衫，吹了灯烛，安然躺下。 夜色凝重，两人共眠，柳献之手脚都有些不自然，生怕碰到身旁的人。 忘川倒是没什么，平日里怎么睡，今儿个还怎么睡。只是两人心中有了顾虑，便只顾往两边挤，中间反倒空出了大半。 “不必拘谨。”这话从忘川嘴里说出来倒有些反客为主了。 柳献之顿时也放松了下来，自记事以来，自己从未与人同眠，今日倒是阴差阳错，与一个认识不久的人睡在了自家床上，“忘川，你睡了吗？” “没有。” 既开了这个口，便要找些话来说说，“你可记起了什么没有？” 忘川也不是不懂他的意思，关心则乱，但是也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莫不是打扰多日，想赶我走？不过转而又想，柳献之连一个素不相识的黑曜都肯收留，又怎会介意这个呢？ “没有。”忘川答道。 “那你有何打算吗？” “我想去一趟繁阳城，去寻一个人。”当日玉霄在掌心写下的繁阳城路家，肯定有什么线索，了了她的心愿，解了她的心结，以后若是自己离开了，柳献之也不会受这鬼魅的侵扰，算是报了救命之恩。 “我同你一起去吧！你人生地不熟的，有个人照应也是好的。” 能有个熟路的自然是好，但是柳献之不像自己一样，是个自由身，他有自己的牵绊，“那书院的孩子该怎么办？” 柳献之思考了一会儿，“我们会去很久吗？” 忘川对于此行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便实话实说，“若寻得到那便回，寻不到那也无妨，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那便这样说定了，改日我向孩子们的父母告个假，就当做是出去游山玩水了。” 柳献之的床本就狭小，被子也小，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倒也不在意这个，如今多了一人，这被子就有些小的过分了，屋漏还偏逢这连夜雨，清冷得很。 “冷吗？”把被子都给了忘川，柳献之自己紧了紧衣服。 还没等他答话，忘川就侧过身来，将自己身上的被子盖到了柳献之的身上，现在两人的距离只有几寸，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真切。 忘川向来入睡得快，在冥府倒不觉得，熬个三天三夜也不嫌累。 只是到了凡间，几个时辰便天黑，几个时辰便天亮，这一来二去，忘川都觉得做人真是太累了，动不动就疲乏了，换做往常，忘川定是一沾枕头便睡到天亮。 借着月光，近距离看，忘川紧闭的眼眸，秀气的眉眼，嘴角的浅笑，柳献之伸手在忘川的眉心点了点，一种莫名的感觉从指尖传来，脸上热得快要爆炸了一般。 正是这一点，忘川微皱的眉心舒展开来，安睡过去。 忘川睡着之后，手脚不安分，素日里自己一个人睡惯了，可如今身旁多了一人，她也没注意，一伸手便搭在了柳献之的腰上，再一用力便将他搂住了，柳献之一下子就僵住了，这下子睡意全消了，只能任她搂着。 天方微亮，黑曜开了窗，外面如同洗过一般，只是这雾气缭绕，更远处看得不真切。 身上的伤好了不少，只是还有些疲乏，娘亲教过他要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如今忘川救了他的性命，那便报呗！ 站在房门前，轻轻叩响，里面的人不应，黑曜便自顾自地开了门，正巧见到如此暧昧的景象，这两人莫真是夫妻？ 蛇族的夫妻也不少，对此，黑曜也便见怪不怪，只是自己正值情窦初开之年，此情此景，触了他萌动的心。 黑曜看着忘川的睡颜，心头一震，世间女子见得不多，蛇族里的美人更是少有，个个清冷得很，性格冷漠，不易亲近。 眼前这个墨发散披的人，倒是极易相处，黑曜心里对她也甚是喜欢，只是平日里说话多与她冲撞，今后怕是得软下性子来，讨她喜欢。 黑曜只是想报忘川的救命之情，并无他念，留在她身边，有她的仙气护者，总比在深山老林里好得多。 自己来人间只是为了历练，再来便是修习法术，如今黑曜的修为虽未到出神入化之境，但今后若是遇到些小打小闹也是可以帮忙的。 忘川醒来时，已是午后，身边已经空了，离了床，穿了鞋，只听两人在院子里说话。 “你便是不让，我也跟定了。”黑曜的声音多了些生机。 “可此行路途遥远……”柳献之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柔。 还未等柳献之说完，黑曜便截了他的话，“忘川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忘川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摇了摇头，这两个少年在人间的年龄相仿，这下看来，连心智都一样。 第十一章 空城 晨起，柳献之辞了村里的人，收拾行囊，三人同行，前往繁阳城。 此行路途遥远，第一次出远门的柳献之带了很多干粮，本就不强壮的身躯显得越发瘦弱。 黑曜和忘川皆会腾云驾雾，不过此刻多了一个柳献之，两人心照不宣，都知这法术是定定不能施了，可这一走怕是也要个十天半个月的。 秋未尽，冬已来，凌风瑟瑟，飞雪即来。 突然而来的雪，彻底拖住了三人的脚步，好在不是什么打紧的大事，三人也就当做游山玩水，一派悠闲自在。 客栈里，黑暗的走廊上挂着几个红色灯笼，橘黄色的光懒懒地洒在木质地板上，从楼下传来的脚步声正在慢慢靠近客房。 柳献之举着一盏灯烛，用手护住灯芯，夜里风大，怕这灯熄了火，他走在长廊里，嗒嗒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推开一扇古老的青漆房门，里面的两个人正在下棋，黑衣的男子手持黑棋，眉头紧锁，白衣的少女手持白子，悠然自在，两人你来我往地交战，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嗒嗒作响。 “我输了。”黑曜将手中的黑棋握了握，而后放回雕填花卉棋盒里，然后摆了摆手，败下阵来。 忘川见状，也放下自己的白棋，“你本来可赢的。”忘川端起茶盏，轻轻吹了一口，抿了一口热茶。 黑曜捂紧披在身上的棉被，“我让你的。”语气里竟听不出怒气，反而是满满的宠溺。 忘川也不怒，放下那青瓷茶盏，语气风轻云淡，“那便多谢了。” 忘川还奇怪这蛇虽以修成人形，但身上定还带有蛇性，这风雪将至，这蛇定是要冬眠的，若是在柳献之面前现了原形，非把这个书呆子吓死不可。 “我乏了，先歇了。”这蛇果然要睡了，蛇性使然。 柳献之观着这棋，确是忘川险胜半招，不过若是黑棋走了另一步，那便是他胜了，转而一听黑曜乏了，便道，“可我们刚刚用过晚膳。” 黑曜不语，自顾着盖了被子，上床歇息了。 忘川看着那蛇笑了笑，对柳献之说道，“罢了，随他吧，这风雪天的，我们也赶不了路。” 这几日风雪大，来店里歇脚的人不少，忘川等人来到的时候只剩了这一间空房，好在客厅还有一张小床，叫店家添了被子，三人便按照以往的习惯分开睡了。 翌日，风雪未停，寒气逼人，窗户上破了一个窟窿，店家也不来补一补，这趁虚而入的风就像一把把凌厉的刺刀一般。 忘川是被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的寒气刺醒的，往柳献之的身边靠了靠，紧了紧单薄的被子，可还是感觉身上冷得异常，按说这被子外冷便罢了，这被子里边也冷，这又是为何？ 忘川掀开被子，原是那黑蛇，想是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风雪天，此刻化了原形，正蜷着细长的身子，趴在忘川肚子上睡觉。 黑色泛金光的鳞片透出的寒气竟不亚于这天气，难怪这蛇性子淡漠，都是骨子里带来的。 忘川下了床，轻手轻脚，怕吵醒了身旁人，穿好衣物，出了门，左右瞻望一番，见四下无人，便施了法，化作青烟而去。 顷刻便来到一处山野，此处灵气集聚，一片暖然，正适合这要冬眠的蛇。 “你便在这儿待上几日，等我办完了事，再来带你回去。”忘川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把黑曜放下。 那蛇睁着凌厉的双眸，点了点头，头上金色的肉冠也抖了抖，算是应下了。 “你可得仔细着点，若被人捉了去，做了下酒菜，到时我寻不到你，便不管你了。”忘川伸手摸了摸黑曜闪着金光的鳞片，再次化作青烟离去。 “记得回来寻我！”此刻那蛇就像一个三岁孩童一般，全然没了当初那番冷淡。 柳献之醒来之后寻不到两人，心里着急，却又不知到何处去寻，正想回房收拾行李，外出去寻，打开了门，只看见忘川已经出现在屋里，正收拾行李。 柳献之先是一怔，忙走到床边，并着忘川坐下，“忘川，方才你去了何处？” “我方才醒了，无事可做，便到外面逛了逛。” 柳献之这才放了心，“如今雪小了些，我们还是早点出发吧，我这便去找黑曜兄，我们早日办完事，也好早日回家。” 忘川忙阻止，“不必了，今早时候黑曜告诉我，这儿有一个熟识的人，正好去拜访，稍后会跟上我们的。” “既是熟人，去拜访也是应该的。” 忘川原本也只想自己去办了这事，可想想，万一玉霄又回来找柳献之，自己不在身边，肯定凶多吉少。 如今忘川的记忆已经全然恢复，自己因何来了这人间，因何遇了这个人，心里也有了数。 当日柳献之在桃树上发现自己，算是缘，后来又在桃树下救了自己，算是分。 如今护着他只当是还了他的恩情，既是自己要护着这个人，那便护了他一生也是无妨，待他生老病死，自己估计也在这凡间赎了自己那本不该赎的罪过，回了冥府，守自己的忘川河。 两人来到一座城，这儿还算热闹，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都有，柳献之打算去补充点干粮，忘川便跟在他身后。 “两位面生得很，不像本地人啊？”卖包子的老板说。 “我们是来走亲戚的。”忘川答道。 “这城里就没我这个老妈子不知道的人，你们要找谁尽管跟我说便是了。” 忘川见她这么问了，便也不藏着掖着了，问道，“那敢问繁阳城怎么走？” “繁……繁阳城。”老板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仿佛是听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一般，“我不知道，这包子馒头就当是我送你们的，不收钱了。”说完便匆匆收拾好摊子就走了。 忘川和柳献之面面相觑，心里油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行半月，两人终于到了繁阳城，一路走来的城池，或繁华或冷清，但总归有些人气，但这座城，不比前者，这是座空城。 所谓空城，无人无畜，稀花疏草，凄清荒凉，廖无人烟。 忘川和柳献之从城门口一直往里走，这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忘川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就是让人毛骨悚然。 “这城处处透着诡异。”柳献之的话也是忘川心中所想。 “嗯。”这么大的城竟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城池干涸，房屋破败，迎风扬起的酒家旗也早已破烂不堪，茶馆的牌匾掉在了地上，上面积了厚厚的尘土。 一阵风吹过，向来不怎么怕寒的忘川也紧了紧衣襟。 忘川看这繁阳城足有两个柊林城大，可想当时的繁华喧嚣，如今想想，这城到底荒废了多久了，才落得这般田地？ “忘川，跟紧我，我保护你。”话毕，柳献之拉着忘川的手往身旁靠了靠。 柳献之的手很暖和，在这寒冷的冬天也依然能触到他温热的掌心，忘川便任他牵着，柳献之在前面走，忘川就跟着他走，心里却想着到时候恐怕是自己保护他了。 两人走了大半条街，也未见一个人影，倒是忘川察觉到了一丝邪气。 柳献之突然停住，忘川差点就和他撞了满怀，柳献之慢慢地转过身来，问道，“忘川，你确定那个路家是在这儿吗？” 忘川当时撒了谎，说这路家是自己想起来的一个熟悉的人家，所以想来看看。忘川点了点头，注意力却在自己的身后。 “是这个路家吗？”柳献之的语气有些颤抖，忘川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破烂不堪的匾额上方方正正地写着“路府”二字！ 难道是玉霄搞的鬼？这是忘川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还是世事变迁，这里已然成了废墟？ 黑金丝楠木的匾额已经摇摇欲坠，朱红色的府门也落了厚尘，门口立着的石狮子已经挂了蛛网。 柳献之伸手推开了大门，谁想大门就往后倒了过去，“砰”的一声巨响，重重落在地面，扬起的灰尘朝面上扑来，两人捂住口鼻进了路府。 看着眼前的景象，可想路府当年多么气派。 布置简单而大气，简朴又不失高雅，不愧是状元府，处处都透着学问。 中间的假山还淌着浑水，黑色的水流从假山上流下，可这水源自何处，又归往何方，忘川竟一时说不出来。 忘川推开了路府通往后院的门，飞尘席卷，蛛网遍布，这场面真真是荒了许久。 “有人吗？”无人应倒好，若有人应了那又当如何？忘川心里也说不准。 见了前厅的大方雅致，再看着后院的布置，这路家的状元郎当年定是声名远播，瞧瞧这雕花的柱子，这养鱼的池子，这赏花的院子，每一样都是经过精雕细琢的难得之物。 忘川在廊上寻着，过了一个白玉石拱桥，桥下的浑水还在潺潺地流着，到了后院，几条长廊通四方，像极了迷宫。 忘川察觉到一丝异样，正打算往回走，却没想身后竟多了几条路。 这空城难不成是鬼城？ 第十二章 谜底 玉霄原是一世繁华的琵琶乐师，弹得一手好琵琶。 自她到一世繁华以来，慕名而来的人便络绎不绝，人们都说这柊林城出了第三绝，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大抵就是这般情景。 莫不是遇了路子豫这个穷酸书生，欣赏他满腹才华，借了他银两，换了个承诺，月月盼，日日想。 突有一日听人说，皇帝准了状元郎路子豫回乡，让他在繁阳城安了家，可几月有余，玉霄却未等到他的花轿，自己却已香消玉殒，天人相隔，独自一方。 若不是遇了柳献之，自己一个孤魂野鬼，无依无靠，遇了他，便得以出了那囚了她一生的牢笼，去寻那书生，问问他为何不来娶她？ 像是被什么引着，忘川一时没留神，迷迷糊糊地朝着一条长廊走去。 走到半途，突觉脚下一空，低头一看竟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窟窿，深不见底，忘川没了倚靠，径直地要落下，还好忘川瞬间清醒过来，当即运了气，化作青烟，才逃过一劫。 忘川回头一看，才发现柳献之早已不见了踪影。 “献之？”忘川的声音回响在院子里，却无人应，“柳献之！” 柳献之还在大堂，转身却不见忘川，正要朝门外走，眼前突现一片金光，刺得柳献之睁不开眼。 须臾便听到一个声音呼唤，柳献之睁开眼，便看见玉霄在远处，唤着自己的名字。 柳献之走过去，却被卷进了大雾之中，前方光亮耀眼，只能向前，无法后退。 柳献之似在大雾之中见到了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一世繁华玉霄，另一个则从未见过。 “柳公子安好！”玉霄向柳献之行了礼。 “你是？”柳献之指着旁边的人问道。 忘川算着时辰，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几个时辰，可是怎么也走不出这个长廊。 耳边吹过呜咽的风声，越发让人不寒而栗，院子里的竹在风里如鬼魅般摇曳着身体，映在墙上的斑驳，像极了冥府里张牙舞爪的怨灵，这场景，即便是见惯了孤魂野鬼的忘川内心也有些发毛。 忘川来来回回，兜兜转转，地上不能，天上不能，只能试试水下，院子里的水倒是活的，一直流淌，不知与外面所见的假山黑水是不是一处来的？ 忘川终于察觉到了异样，这路府的院子怪就怪在这水源！ 这城池都已经干涸了的空城，怎么路府反倒成了活水源？这水定有古怪。 忘川运足了气，御水术运行周身，形成巨大的防护罩，护住了忘川。 忘川跳下来河，穿过这些绿藻织成的网，一路而下，开始眼前一片混沌，越往前游，视野便越发的清晰，果不其然，忘川发现了这河的另一个面目—— 尸体！成百上千具尸体都沉在了河里！ 难怪，难怪这城里的人都不见了，原来都死在了这里！ 忘川先是一怔，这场面太过壮观，所有人都如同被吊起来一样，似是被定在了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发丝缠绕着整个人，然后顺着水流的方向齐聚，仿佛在为下游的什么东西输送能量一般。 忘川靠近了一具女尸，成年的浸泡早已让这具尸首面目全非，可唯独肉身不腐，发丝缠绕在尸体的脖颈和四肢之上，不是缠绕，应该是嵌进了肉里。 忘川伸手拉过一根发丝，却没想这发丝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迅速向她袭来。 幸好忘川眼疾手快，在水中作战，她也算是占尽优势，瞬间右手一挥，周边的水便化作把把利刃，朝着发丝攻去，须臾便将黑色的发丝砍成数段。 奇怪的是，其间流出的黑色汁液，泛着恶臭味，忘川细细闻了之后，才发现这便是尸臭之味！ 这些发丝里裹着的都是尸臭味，难怪在外面的时候只觉得诡异，却没见到尸体，没闻到尸臭，原来是被这些鬼东西包住了，没向外溢散。 还没等忘川多想，河底便发出了桀桀桀桀的怪声，忘川低头一看，下面一堆黑色的如海草一般的东西，正蠕动着朝自己而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定是方才断了那根发丝，引来了这堆发丝。忘川心想。 看来，要解决这些麻烦，必须先解决这堆东西，然后为这些尸体超度，才能平息怨气。 忘川右手运气，将河水化作武器，名曰九曲碧水剑。 九曲碧水剑，活水化之，通体碧色，可斩妖邪，除鬼祟。 越是接近忘川，这些黑丝便越发活跃，忘川不能坐以待毙，俯冲而下，碧水剑一挥，便将黑丝斩了大半，恶臭弥漫在河水中。 怎奈这丝越斩越多，不多时，忘川便有些疲惫，防护罩也越发稀薄，若是不能速战速决，不仅救不了柳献之，连自己都要栽在此处。 忘川看着水流的方向，再细看这丝的方向，似乎不是源于水底，而是下游的某个庞然大物。 忘川斩断黑丝，慢慢游近，冲天的怨气，竟都被笼罩在这里，怪不得这些尸体的怨气没有溢散在外！ 白骨，腐尸，发丝，交织成复杂网状，一层又一层，包裹着里面的东西，形成坚不可摧的保护罩。 穿过尸群之间的缝隙，能看到里面的东西正发着腥红色的光亮，若隐若现，如同人的心脏一般跳动着，像是活了一般。 忘川想一切的症结应该就是此处，毁了中心的那个鬼东西，这些发丝应该就会失去能量供给。 想到这儿，忘川反手前冲，剑指目标，想冲破这人墙。 可还未靠近，几团黑气直冲面门而来，桀桀桀桀的笑声越发近了，忘川还没来不及躲闪，就被四面袭来的黑气击中，防护罩瞬间化作了碎片。 忘川屏住呼吸，向上游去，怎料这些腐尸和白骨竟像活了一般，朝着忘川涌来。 骨头摩擦发出的怪声，腐尸扑面而来的尸臭，一齐冲了过来，忘川右手一挥，碧水剑便朝着失去保护的核心刺去，速度之快，等那东西召回袭击忘川的尸群时，似乎为时已晚。 只听见桀桀桀桀的叫声越来越大了，一阵光亮朝着这河里唯一的一个活人冲来，忘川一时没有防备，便着了那鬼东西的道。 咽喉一阵腥味涌来，还没等她吐出来，一股带着尸臭味的水便涌进了她的口中，接下来便是黑丝的缠绕，先是四肢，后是腰肢，再是脖颈，忘川渐渐失去了意识。 许久，忘川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光亮甚是耀眼，面前出现的两个人影，眼睛适应了这道光亮之后才看清他们。 “醒了！”柳献之的声音就在耳旁，“忘川醒了！” “忘川！醒醒！”黑曜的声音？那蛇竟也来了。 忘川恢复了意识，脸上写满了疑惑二字，她记得自己明明被黑丝缠住拉进了河里，如今怎会在这儿？ “多亏黑曜兄及时赶到，不然只我一人，定是寻不到你的，你可吓死我了。”柳献之焦急地喊着。 “多谢。”忘川本想多说一些，可嘴里的咸涩并不容许她多说。 黑曜脸色一沉，然后又恢复了原状，避过忘川真诚的眼神，道，“应该的。” 忘川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湿衣服已被换下，换上了柳献之带的衣服。 柳献之看到忘川正在打量自己的衣服，忙解释道，“衣服是我帮你换的，你放心，我全程都闭着眼的，黑曜兄可作证的。”柳献之低着头，不肯直视忘川。 “你也是为我着想，不必在意的。”这呆子也只是帮她换了外衣，竟就这般害羞了？ 忘川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却有了一种奇异之感，“方才你去了何处？” 柳献之答道，“我方才在大厅，结果回头便寻不见你，找遍了整个路府，出门的时候便遇见了黑曜兄。” 忘川看向黑曜，黑曜点了点头。 “那你便去收拾行李吧，我没事了。” 柳献之担忧地看了一眼，忧心忡忡地走了。 “那个东西是你杀的？”忘川看着黑曜，问道。 黑曜冷冷地回了一句，“不是。” “那你怎么把我救出来的？”忘川分明记得自己被那东西拉到了河底，失去了知觉。 “我到的时候你就漂在水面上。” “这样啊！”忘川察觉到这里的怨气已经散尽，虽还是一片破败，但那股阴森的气息全无，许是那东西换了地方罢？ 既然那东西已经不在了，忘川便放松了下来，此刻她还是比较好奇为什么那蛇会出现在这里，“对了，你怎么回来了？” 黑曜故作冷漠，全然没了当日那般可爱，“风雪停了，暖和了些，便下山了。” 忘川想逗逗这蛇，“莫不是怕我忘了回去寻你？” 黑曜的脸色一沉，这女人似是能看透自己的心思一般，每次被她看穿之后都很不爽。 自己在山里的那大半个月委实无聊得很，闲来无事便爱胡思乱想，寻思着他们不会是抛下自己，两人一起逍遥自在去了？ “你爱寻不寻！”傲娇且无力的反击，惹得忘川笑出了声。 第十三章 子豫 忘川看着那些黑色发丝在自己手脚上留下的印记，觉得自己的身子恢复得愈发缓慢了。 “怎么回事？”黑曜问。 “没事。”忘川答道。 “柳献之不在。” “你也知我是鬼差，只因犯了错被罚入凡尘，要来尝尝人世间的苦，可我的身子却愈发不及以往。”忘川抬起手，挽起袖子，把伤痕给黑曜看。 黑曜仔细看着，这黑丝留下的伤痕竟入了肉几分，鲜红的血色将忘川白色的衣襟染了红。“许是这妖物作祟吧。” “忘川！”柳献之来得真是时候。“忘川，你的手怎么了？”说着便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拉过忘川的手细细看了起来。 忘川急忙将手抽出来，把衣袖放下，“无妨。” “怎会无妨？都流血了！”话毕，柳献之便撕下了自己的衣服。 “哪儿那么矫情。”黑曜看着这郎情妾意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别扭。 “黑曜兄可不能这么说，这伤虽小，若不好好治，怕是要落下伤疤了。”柳献之边解释边给忘川细细包扎，“这伤得有药才好的快，我们得去寻些药膏来。” “这破城连人都没有，哪来的药膏？”黑曜问。 “不必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许是刚才在水中待的久了些，忘川有些站不稳当。 幸好柳献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忘川的手臂，“我背你！”话毕，柳献之便将后背朝向了忘川。 忘川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以自己走。” 柳献之没转过身，只道，“我这般蹲着也累。” 忘川看看黑曜，黑曜假装看风景，再看看柳献之，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忘川最后还是让他背着。 还是那般宽厚的臂膀，这呆子看着柔柔弱弱的，实则比忘川想的要壮些，柳献之身上扑鼻而来的淡淡桃花香味，久久不散。 走了大半天，终于走出了这鬼城，正当三人在树下歇息时，一群人便朝他们走来。 领头的是一个弱冠之年的男子，一身蓝衣，白玉腰带，翠玉发冠，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在下路子豫，敢问三位是否刚从鬼城归来？”此话一出，便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对三人更是指指点点似是见了异类一般。 路子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忘川觉得此行算是有着落了。 “是又如何？”黑曜的话一如既往地带着些刺。 “三位侠士既能从鬼城里全身而退，定是能人异士，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三位答应。” “我们若是不答应呢？”黑曜实在看不惯这人话里总带着高人一等的傲慢。 “黑曜，不可无礼。”忘川一句话，便把这蛇要吐的话都塞了回去。“公子不妨说说看。” “这城叫繁阳城，原先是一座活城，只是某天水里似是来了什么妖物，起先是吃牲畜，而后是吃人，几乎是一夜之间，这城变成了死城。在下想请三位侠士帮我们铲除妖物，还我们安宁。”话毕，路子豫便双手作揖，其他老百姓也跪在地上，磕头求助。 “诸位请起，这城里的妖物已散。”忘川也是御水探了数遍，才发现那妖物竟凭空消失了，连河里的污浊之气都散尽了，莫不是哪路神仙见了这城的惨象，施以援手，助他们除了那邪祟？ “姑娘此话当真？”路子豫和众人脸上写着半信半疑四字。 黑曜也探了这河，竟已恢复成普通的河水，里面的妖物却已不在。“骗了尔等，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不信便罢。” “那就多谢三位侠士仗义相助。”话毕，又是一阵磕头拜谢。“姑娘，你的手受伤了？”这路子豫的眼神倒是极好，瞄见了忘川手上被人细细包扎过的伤口。 “不错，不知路兄有无药膏，可否一借？”柳献之忙问道。 “有，三位请随我来。”路子豫引着三人到了城外的山谷里，这里已经建起了房屋，里面有妇人，有孩童，想必都是城里幸存的百姓。 忘川支走了柳献之，黑曜也自觉离去，只剩下忘川和路子豫两人，路子豫重新为忘川涂了药，包扎好伤口。 忘川握着自己受伤的手，看着眼前的人，问道，“路公子可记得一个人？” “谁啊？” “一世繁华玉霄！” 忘川话刚说完，路子豫先是一怔，停了手上的动作，然后马上又恢复原状，“不识！” 忘川嗤了一声，一是为了玉霄所托非人，二是这状元郎竟当了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你们路家的人竟这般没有肚量，男子汉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既是做了，便认了罢。” 路子豫收拾好膏药，“此乃我路家家事，姑娘为何如此关心？” 忘川见其松了口，也不遮掩，道，“既是如此，那这个人，你便要见见了。” 话毕，忘川展开手掌，念咒，掌心金光亮起，须臾之间，一袅袅佳人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路子豫脸上透出不可置信四个字，如今见了旧人，往日时光，历历在目。 “路郎。”玉霄唤道。 “玉霄！真的是你吗？”路子豫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忘川见此状，便也不肯在屋里久留，合上门，守在门外。 出了门便遇上了黑曜，一双凌厉眼神里射出来的光，着实让忘川避了避，“看着我作甚？” “我听说鬼差不可涉人事，你倒是把冥王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如今在凡间，算不得鬼差。”忘川也知道自己犯了忌，只是圆了这女鬼的愿，她便可投胎转世，也算功德一件。 黑曜冷着说了一句，“随你怎么说罢！” 路子豫看着玉霄，一如往常的模样，犹记当年初见她，手抱琵琶，楚楚动人，美得不可方物。 玉霄双眼含泪，深情脉脉，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男子。 “玉霄，都是我负了你，当初我不该那么迟，若是我早来一步，哪怕一步……”路子豫已经哭成泪人，不能自已。 “如今这局面也不是你我所料，我就问你一句，当年你折桂而归，若是我等到了你，你是否愿意娶我？”玉霄也不在意什么礼数，她如今只想寻得一个答案。 “我愿意！当初我拒了皇上的指婚，只想回到繁阳城做一个百姓父母官，风风光光地迎娶你，结果路途遥远，路上又得去拜访各城中大臣又耽误了些时日，这才……这才让你含冤而死啊！” “既有你这番话，我……我便知足了。”两人相拥而泣，相看无言，唯有泪千行。 “这次多亏了忘川姑娘，若不是她，我们此生怕是再也不能相见了。”路子豫此话一出，玉霄的神色便黯淡下来。“怎么了？” “我……是我对不住忘川，都怪我……”玉霄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滴落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无颜再见她了。” 柳献之自己熬了粥，端着这碗清粥，穿过一处花草镶成的长廊，便到了忘川的住处。 “这是什么？”黑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熬的粥，还剩点，黑曜兄可以去尝尝。” “给忘川的？” “嗯，她病了，该吃些清淡的。” “我倒是忘了问了，那日你怎么知道忘川在河底，还引我前去救她？”其实那日黑曜是从河底把忘川捞上来的。 柳献之没料到黑曜会这么问，“哪日我寻遍了路府都找不到，唯独这河水深不见底，我怕忘川失足掉进了河里，我又不善水，见你来了，便让你去寻。” “就这样？” “嗯。”柳献之说着便继续送粥去了。 人鬼殊途，共处一室，不可久留，忘川在门外徘徊一阵子之后，便返回了房间。 礼貌敲门，待房间里有了回应，方才进去，一进门就看见两人并列跪着。 “忘川姑娘，如今我已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今日我与玉霄二人，便在此处叩谢您的大恩大德。” “大人的大恩大德，玉霄只能来生当牛做马报答您了。” “你们两人已是人鬼殊途，玉霄又是自缢而亡，怕是要经三生三世轮回方可为人了，到时若是有缘，你们倒可相见。” 忘川记得孟婆说过，若非寿终正寝之人不得过奈何桥，只能喝了孟婆汤，三生三世为花为草，为虫为蚁，为禽为畜，方可再为人。 “如今你心愿已了，便投胎转世去罢！至于路公子，你的记忆不能留。” “大人，您是一个好人，玉霄做了很多错事，有些事错了便是错了。玉霄只愿大人能一世顺遂，一生安康。” 玉霄和路子豫含泪相视，依依告别，玉霄幻作白烟，消散而去。 “忘川姑娘，你道我和玉霄还能再见吗？” “随缘就好，不必强求。” 忘川伸手，在路子豫的额头上轻轻一点，一段白色闪着金光的丝从路子豫的额头抽出，那便是他的记忆。 门外的柳献之呆了，转身便打算离开，不料与迎面而来的黑曜撞了面。 “粥冷了，我再去热热。” 第十四章 姝韵 曲家大小姐自小任性妄为，是曲家大当家曲冥峰的掌上明珠，从小便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柊林城曲家大小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仗着自己身后雄厚的家世，在柊林城里四处惹事，昨日踢了店家的酒馆，今日砸了别人的茶楼，明日毁了人家的胭脂店，只要是不顺着曲姝韵的心意的，通通都要毁掉！ 忘川算着时辰，回到村里已一月有余，柳献之和黑曜都不在家，一个去了学堂，一个要去冬眠。 如今日近黄昏，却依旧未归，忘川心里有些担忧。 “忘川姑娘，”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曲家大小姐曲姝韵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家丁，这阵战壮观得很，“献之哥哥回来了吗？” “曲姑娘，献之还未归。”作为柳献之的旧友，忘川还是要多学些礼节。 曲姝韵不顾忘川的话，到屋里自己寻了一遍，里外寻不到人，然后才坐到忘川旁边，问道，“忘川姑娘如今芳龄几何？” “十八有余。”难不成还得说几百岁了不成，忘川想着，便估摸着说了。 “可有婚配？” “尚未婚配。”这曲家小姐今儿个怎么这般热情，平日里可是只看得到柳献之，黑曜和忘川两个大活人在她眼中都成了多余的，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这大小姐来，定是有事而来。 “那我给姑娘介绍，如何？”原来是说媒来了。 “在下愚昧，不知曲姑娘是何意？” 曲姝韵也不拐弯抹角，“忘川姑娘在柳哥哥家住了也有段时间了吧！我在想若是你不嫌弃，便在这柊林城里安个家，以后见面也算方便，再说柳哥哥他亦是孤身一人，你们一男一女日日在一处，也难免会让人怀疑。” 明明是两名男子，只是那蛇平日里不喜欢与人往来，这大小姐也没见过他，倒是这曲家小姐今日话多了些，让人不明所以，忘川心想，“怀疑什么？” 曲姝韵见忘川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便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旧友有旧友之谊，但若是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总时时在一处，况且你们又男未婚女未嫁的，难免会被人觉得暧昧。” “何为暧昧？” 曲姝韵被忘川这么一问，心里有些不悦，这男女相恋这自古便有的事情，便是没有这方面的意思，难不成还不知其意？“暧昧便是男女之间没有相爱相守、执手偕老的约定却日日在一起。” “这又如何？世间万物，皆有其理，凡尚存者，便是常道。”忘川算是知道了，那日随口一说柳献之是自己的郎君，黑曜的表情竟那般惊讶，如今想来，那日是自己贪了嘴，胡说八道了。 “绝对不可！”曲姝韵脸上多了些怒气。 “为何？”忘川可毫无激怒之意，只想问个明白。 “因为……因为他说过会娶我的。”曲姝韵低下头，一抹羞红出现在脸上。 豆蔻年华的少女和血气方刚的少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确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啊！“再说，你连自己的过去都记不起来，怎么可能给他幸福？若是哪日你想起来了，弃他而去，他会有多痛苦啊！” 过去？自己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忘川也很好奇，自己几百年前的记忆就是一段空白！ “若是你不放心，我搬走便是了。献之与我清清白白，只是出于同窗之情，才收留我。” “我知你们清白坦荡，可外人并非做此般想，所以，今日前来便是想让姑娘成全。” 忘川再不懂这人间的人情世故，也懂这番话的意思，“明日，明日我便离开。” “明日我邀柳哥哥去家里做客，不便相送，姝韵在此多谢姑娘成全了。” 忘川点头算是应下了，看着曲姝韵离去的身影，有些怅然若失。 如今玉霄已入轮回，柳献之身边的危险也一并消除了，虽说要护他周全，其实也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人有自己的命数，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忘川！”柳献之回来了，“今天学堂隔壁的刘婶送了些鸡蛋过来，也够我们吃上几日的了。” 柳献之把那一篮鸡蛋放回厨房，回到书房，发现忘川正看着窗外入了神。 “忘川？怎么了？”柳献之拍了拍忘川的肩膀，忘川回过头，“你回来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饿坏了吧？我去做饭。” “献之，”忘川叫住了柳献之，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这些日子多谢你。” 柳献之觉得今天忘川过于客气了，但是也不以为意，只当她是饿坏了，说胡话呢。 “对了，今日怎么不见黑曜兄？” “他有事，回去了。” “不知怎么的，少了他，似乎少了些家的感觉。” “我们不过都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罢了。”是啊，若是忘川没去那高冷神君的寿宴，若是黑曜没碰到那黑白不分的老道，今日便也不会坐在此处，论这些家长里短。 “我自小便没了家人，只留了这么一处房子，我是被奶娘拉扯长大的，我十岁那年，奶娘也去世了，我便孤身一人，所幸遇到了很多好心人，我爹的至交，也就是曲叔叔也对我照顾有加，我本无他求。” 柳献之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只觉少了可以说话逗趣的人，那日在桃花树下见了你，便有熟识之感，许是以前见过，却记不清你的名字。” 柳献之今日的话比平常多了些，“再后来，黑曜兄出现的那个雨天，他虽是一个性子冷淡之人，可当他知道你遇险的时候，那种焦急的表情是不会作假的。” “即使如此，那便好好待曲小姐吧。”忘川说这话的时候很轻，怕是连她自己都听不真切吧！ 忘川在想，人世间所颂的情感她不懂，柳献之这般复杂的自白她也不懂，但是眼前这个少年，应是承受了他本不该承受的东西吧！ “相遇即是缘，相知即是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一切都随缘吧！” “好一个缘分，你我便是如此。” 晨起，柳献之交代了几句，便去了曲府拜访，忘川称身体不适，不愿同行。 出了门，忘川一时不知往何处去，只能一路向东，饿了吃野果，渴了喝凝露，困了睡树头，也算惬意，高兴了便徒步，不高兴就腾云，一行便是几万里。 柳献之记挂着家里的人，心早就飞出了酒桌，曲姝韵坐在柳献之的身旁，又是斟酒，又是夹菜的，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贤侄近来可好？”曲冥峰醉意上头。 “多谢曲叔叔关心，献之一切都好。” “我与你父亲算是旧识至交，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你我两家怕不会如此生疏。”都说有些人醉了，便喜欢忆当年，谈当年勇，叙当年事。“如今，你也到了娶亲之龄，心里可有人了？” 柳献之心里总觉得有点慌，但奈何此刻脱不了身，只能答道，“献之还未打算娶亲。” 曲冥峰一听，正色道，“我是长辈，今儿个便替你做了这个主，你和韵儿从小便是玩伴，如今也不曾生疏，若是你愿意，我们曲家随时欢迎你。” 曲姝韵一听这话，心里高兴，但面上还是红了起来，“爹，你说什么呢？女儿都要臊死了。” “呦，韵丫头还害羞了，哈哈哈哈……”周围的人都开始起哄了。 柳献之算是明白今日这场“鸿门宴”的目的了，站起身，鞠了一躬，道，“曲叔叔，您对我恩重如山，我无以为报，姝韵在我心里只是我的妹妹，哪有哥哥娶妹妹这种道理？”话毕，便离了酒席，转身离去。 “献之哥哥，你等等。”曲姝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姝韵妹妹，还有何事？” “你为何不肯娶我？” “你是我妹妹，我怎么能娶你呢？” 曲姝韵已泣不成声，“你胡说，我才不是你妹妹，你明知……明知我的心意的。” “若是我有什么让你误会之处，那是我的不对，只是我自始至终都只把你当做妹妹，并无他想，我要回去了。” “你这么急着走，是想去见忘川吧？” 柳献之停住了脚步，似是明白了什么，“你昨天去找过她了？” 曲姝韵闭口不语，柳献之便当做默认了。 “你跟她说了什么？”难怪，难怪她昨日那般反常。 “莫不是你真的如他人所言，你们之间不清不楚，早已私定了终身？”曲姝韵的脸上已经红了大半，与方才的羞涩不同，现在是怒气所致，“不！只怕是你有情，别人无意！” 柳献之的眼神冷了下来，“与你无关！” 曲姝韵将泪抹尽，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正慢慢萌生。 “忘川！”柳献之破门而入的第一句话，唤着这个名字，换来的却是无声，整间房子都寻了个遍，却再也寻不到了，原本热闹的屋子，又恢复了冷清。 “忘川，你去哪了？你回来啊！” 春天已近，外面春意盎然，一派鸟语花香，生机勃勃的模样，黑曜醒了过来，舒展自己的黑色泛金鳞片，化了人形，穿了衣服，便从洞中走了出来。 一条青绿色的小蛇来到了黑曜脚边，黑曜蹲下一伸手，小蛇便顺着他的手，在他的手心盘成了一个圈，吐着蛇信，似是说着什么，然后便钻进了草丛里，扬长而去。 “我不在的这些天发生了不少事呢！” 第十五章 缘起 黑曜来到柊林城外的柳家庄，这里的柳树已经抽了新芽，桃树也绿了，柊林城里的那条河穿过村庄，奔流而下。 黑曜站在桥头，便能看到柳献之的学堂，临近了，听到里面一片哄闹，黑曜进去一看，一群小孩便噤了声，许是被这黑衣少年吓到了吧！ “柳献之呢？” “先生……先生他在外面。”一个小不点说道。 “念书！”黑曜冷着脸，一声令下，小孩子不敢不听，书声四起。 黑曜来到前门，才看到桃花树下的柳献之，一身白衣，头发凌乱，没了先生的一点模样，靠在树上，许是睡着了。 “这又是怎么了？”黑曜明知却要故问。 “她走了。” “是吗？” “我找不到她了。” 找得到才有鬼呢！她随意翻个跟斗就是几千里，凡人一天才能走多远啊？ “我带你去罢。” 柳献之一听，瞬间来了精神，“真的？” “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你真是忘川的夫君？” 忘川是鬼，但也是人，半人半鬼，即为鬼差。 在佛前，忘川还是很虔诚的，在此静修多日，忘川的内心也渐渐平息，心里的很多困惑得到了解答。 今日又是小和尚敲钟了，忘川离了静心斋，来到钟楼，“咚……”长长一声，划破长空，如浪潮般浩浩荡荡，震遍山谷。 “忘川施主。”小和尚双手合十，向忘川问好。 “小师父，每日敲钟鼓有何意义没有？”忘川想看看这个小和尚能不能说出点有意思的。 小和尚敲敲圆圆的脑袋，道，“惊醒世间名利客，唤回苦海梦迷人。” 这话竟从这小孩子口中讲出，忘川也不禁觉得讶异，“谁教你的这些？” 小和尚又敲了敲光秃秃的脑袋，“书上说的，师父教的，佛前悟的。” “那……小师父可知如何寻得前世记忆？” 小和尚摸了摸光秃秃的圆脑袋，思考片刻，说道，“师父说，到来处去寻。” 来处？忘川河就只有死水，哪儿能寻得什么记忆啊？ 黑曜和柳献之来到了小镇，这里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倒有了大城的感觉。 黑曜唤来小青蛇，那蛇说忘川在此地出现之后便不见踪迹了。 “天色晚了，我们先找个客栈歇着吧！” 按理来说，这一路上都能问到忘川的足迹，反倒在这儿消失了，要么是她一改往日的习惯，又腾云驾雾而去，要么就是到了这些稍有灵性的小蛇都不敢轻易接近的地方。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小二操着一口粗嗓子朝他们喊道。 “住店。”柳献之道。 “小二，不知此处可有寺庙或是礼佛之处？”黑曜问道。 小二看了看掌柜的，发现掌柜的不在，于是悄悄凑过来说，“客官您可来对地方了，咱们这儿正好就有一个寺庙，叫弘云寺，话说是当年上祖皇帝南巡亲自前去拜过佛烧过香的，灵验得很哩。” 柳献之待小二走远，看着坐在对面的黑曜，问道，“黑曜兄要去拜佛？” 黑曜一个蛇妖，连靠近都无法靠近，更谈不上去烧香拜佛了。“你不是想找到忘川吗？明日便去佛前拜一拜，请求佛祖保佑，我在这里等你。” 柳献之一想这一连走了数十日，还是找不到忘川，想来也可以去拜佛，求个心安。 翌日，柳献之便来到了弘云寺。 进了寺门，便是两个四四方方的古鼎，上面香烛满满，飘散的烟酝成一个大大的光圈，再往里走，便是一道拱桥，河里的金莲开得正盛，正对面便是这寺里供奉的菩萨和各路神仙。 柳献之从一道门进来，行跪拜之礼，然后是第二道门，再行礼，拜完了菩萨神仙，已经日照西山。 “咚……”钟声响起，回声在山里回荡。 “该回了。”柳献之正打算跨出寺门往回走，却被一个小和尚挡住了去路。柳献之也不怒，双手合十，“小师父有何事？” “公子有心事？” “有，也没有。” “那便是有的。”小和尚摸着自己的小脑袋，看着柳献之，“为情所困？” “小师父，你小小年纪懂得倒很多嘛！”柳献之也只是想开个玩笑，才发现这是佛门清净之地，不得诳语。 “近日来了一位姑娘，许是为情所困，问了我如何寻回前世记忆呢！” 柳献之见小和尚越说越离谱了，忙纠正道，“人哪有前世？”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那个白衣姑娘说的，你若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白衣姑娘？”柳献之仿佛抓住了一条线索一般。 “嗯，就是住在静心斋里的姑娘啊！几日前来寺里跪求方丈指点迷津，方丈见她似有仙骨，所以收留她在此修心礼佛。” 静心斋在寺院的西厢，穿过廊桥，便到了，院前是一片竹林，苍翠欲滴，竹节分明，院子的中心是一座四方亭子，名曰静心亭。 亭中有一白衣女子，身姿婀娜，一身素衣，墨发及腰，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丝毫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觉察之时，来人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忘川转过身，对上了他的眼神，“献之？” “终是找到你了！” 黑曜在客栈百无聊赖，吃着这白花花的大馒头，食之无味，人间的东西倒从未让他燃起过兴趣，这泛着油光的小菜，让这蛇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柳献之啊柳献之，你到底找到忘川没有啊？”黑曜自顾自地嘟囔着。 “我就猜到是你这蛇带他来的！”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黑曜转头就对上了忘川那凌厉的眼神。 “若不是看了他失了你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才懒得关你的闲事呢？” 忘川也不计较这事，倒是好奇这生性冷漠的蛇怎么这么热心起来了，便问道，“你不在山上好好修炼，倒有心情关心起凡间的事来了！” “你当时给那老道喝的东西可还有？” 忘川想着这蛇不会是贪着自己那点孟婆汤吧？心里也提防了些，“作甚？” 黑曜也深知那水宝贝，便摆出了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一个老道好对付，可十个、百个老道就难对付了，你既不肯给我你那神水，那我只能待在你身边了。” “那你便待着吧。”忘川也不管他了，到时候去那个地方没准还有个帮手。 黑曜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待着，只觉得自己修成了人形，却始终学不到人性，情情爱爱更是没有，没准能在忘川和柳献之身上找到答案。 黑曜只见忘川，而不见柳献之，便问道，“你的郎君呢？不是寻你去了吗？” 忘川对于“郎君”二字已不想再做解释了，“他去取些吃的，明日赶路用。” “这又是要去哪里？” “玉梵山。” 黑曜眉头一紧，“传说中的仙山？” 传说天下水源的发源之处有一座仙山，唤作玉梵山，非有缘人不能达。 玉梵山上住着一位神仙，唤作玉梵仙人，非有缘人不得见。 玉梵仙人有一面镜子，此镜可照人前尘往事，非有缘人不可寻。 “你莫不是要去寻那面镜子？”黑曜有些讶异，“你是听谁说的？” 此事说来话长，有一日，忘川在茶楼听戏，听的是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许仙的前世是牧童，救了那蛇，几世轮回，那蛇修了人形，回来报恩。 忘川一时入了迷，也想知道自己的前世是什么，再加上曲姝韵那句“你连自己的过去都不记得了”已然成了忘川心里的一根暗刺。 困惑之时，便听得弘云寺是个可答疑解惑好去处，于是便到了寺里住下。 “我在寺里的时候问了小和尚，然后住进了静心斋，找了典籍，确有人到过玉梵山。” “小和尚说的话岂能当真？再说，我听说冥府有辰时镜，可照过去，你又何苦去寻那虚无缥缈的镜子？” “辰时镜只可见今生，不可知前世，再者，如今我入了凡尘，一时也回不去。” 黑曜越听越糊涂了，“你身为鬼差，会有前世吗？便是见了，你又当如何？” 忘川只知自己是冥王带回来的，从不知自己的前世和过去，辰时镜里没有自己的过去，像是被人抹去一般，所以她当然想知道，“你明白一个人连自己的过去都不知道有多痛苦吗？” 黑曜知道忘川去意已决，姑且不论寻得到与否，去寻才知，于是也点头答应了，“我知道了。” 忘川觉得今晚的月亮美极了，仿佛伸手就能触到一般，冥府从来没有这般景象，有时候忘川倒也庆幸自己来了凡间一趟，这短短数十年的时间，可以看很多这样的风景了。 “黑曜兄说你在这里。”柳献之也顺着梯子到了屋檐，坐到了忘川身旁，“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 “何解？”忘川不解其意。 “如你。”柳献之答道。 忘川觉得读书人便是如此，有话还要拐着弯地说，“我问你，为何来寻我？” “你于我，便如这朗月于这黑夜，”柳献之这么说似是过于矫情了。 “我自小便没了爹娘，初见你时，便觉眼熟得很，你可知，你让我懂得归家有人等的感觉，让那间空屋有了家的温热，如若少了你，便如这夜少了这月，便没这么好看了。” “你想知道自己的爹娘长什么样子吗？” 柳献之释然道，“想，每日每夜地想，奶娘不肯说，我只凭借模糊的记忆加之想象画着他们的模样，但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此番去寻那玉梵山，若是找到了那面镜子，也许可以知道呢。” “但愿吧，天凉了，回屋去吧。” 第十六章 仙山 忘川探着水源，这鬼差身体里带着的法术让她在找源头这件事情上省了不少气力，一路倒也顺利，三人走走停停，只当是游山玩水了。 “如何了？”黑曜对着忘川问道。 “近了。”忘川答道。 先前黑曜就派出了自己的小蛇兵们，一路上也没发现什么仙山仙境，便放弃了，“如何得知？” “这水告诉我的。”忘川趁着柳献之去后山沐浴的时候才来探，免得被他瞧见了，到时候就难解释了。 “这水说，源头即在东山之巅，西境之地，上有白雪覆之，下有原林掩之，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 黑曜一听，这玉梵山这般神奇，定不可能大摇大摆地立着，“若真有这种地方肯定也被人发现了，流传于世了，你那本古籍可有记载？” 忘川思索片刻，道，“古籍说一个世外高人曾经去过，跋山涉水，见了玉梵仙人，得了点拨，便入了佛门，至于那面镜子，并无过多记载。” “那你说会不会有结界之类的东西，将这山掩了去，凡人自然就见不到了。” “既是隐世仙人，那定是不愿被人打扰，设下结界也是可能的。” “啊！”一声惨叫从后山传来！ 黑曜和忘川同时反应过来，“柳献之！” 两人一齐赶到后山，只见柳献之已经从水中出来了，身上裹着薄衣，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膀一旁，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 忘川先赶到柳献之身边，黑曜则四下查看，“怎么回事？” “这水……”两人顺着柳献之指的方向看去，方才还汩汩而流的溪水表面竟结了一层薄冰。“方才还好好的，现在竟结了冰。”两人刚刚没在意，现在一看，也被吓得一怔。 忘川和黑曜对视一眼，便确定他们已经到达了玉梵山附近，“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只是这般奇景竟被柳献之这个凡人发现了，要是让那玉梵仙人知道了，估计得臊红了脸。 “柳兄，你先去一旁晒晒太阳，以免受了风寒，我和忘川在这附近看看。”忘川也知道黑曜的意思，若是真有结界，那就必须要用法力解开，而这个过程是断不能让柳献之看到的。 黑曜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柳献之的身上，将他从地上搀了起来，扶到旁边的石头后面。 而后，呼出一团白气，白气凌空而起，化成无数白蛇，朝四面八方而去，有的一直延伸至远方，有的百转千回，徘徊不前。 “找到了！”黑曜看着朝着东方去的白蛇都有去无回，知道结界肯定就在此处。 忘川也来到黑曜身旁，问道，“如何打开？” “你我同时施法，看看能否破了这结界。” 话毕，两人便同时施法，从两人的指尖散发出的光芒闪耀，黑曜是黑金色，忘川是水碧色，两道光融为一体，朝着结界的地方击去。 不过须臾，眼前的结界泛着波光，慢慢散开，一座云雾缭绕的山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就是玉梵山啊！” 三人稍作休整，便启程上了山。 山脚为春，景色撩人，漫山遍野的未名花争奇斗艳，大有乱花渐欲迷人眼之意味；再上便为夏，不知何处而来的瀑布悬挂在一旁，水花飞溅，树上的知了声甚是聒噪；行之路中，便为秋，黄叶铺成悠远长廊，枫叶红过了二月花，树上的果实饱满诱人；山顶便为冬，白雪纷飞，寒风凛冽，唯有崖边寒梅独自开。 到了山顶，三人并没有发现玉梵仙人。 “这仙人不会是仙游去了罢。”黑曜问道。 忘川看着这一片白雪皑皑的模样，心里也犯了疑，“我们先四处找找，一个时辰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就下山。” 忘川看着柳献之和黑曜，“献之便跟着我，黑曜你一个人行吗？” “行！”黑曜说着便朝相反方向走去。 忘川和柳献之一同走了不远，须臾之间，风雪更大了，忘川倒是没什么，鬼差的身体在冥府都要耐着极阴极寒的温度，可柳献之这样的肉体凡胎，很快就受不住了。 “忘川……”柳献之一头栽在了雪地上。 等到柳献之稍有些意识，身边已变得温暖了些，原是到了一个山洞，生了火，但是却不见忘川。 忘川此刻正在洞外，她发现自己的法力在这个仙山竟被削弱了不少，连从雪地里找些水都变得异常困难，好不容易将带来的装水葫芦灌了大半，自己也有些疲乏了。 柳献之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了，全身先是像被火烤着，转而又像掉进冰窟一般，“冷……冷……”柳献之只无意识地嘟囔着。 忘川用手贴近柳献之的额头，怕是染了风寒了，伸手拿了装水葫芦，想给他喝点水，结果柳献之病得厉害，水都咽不进去了。 忘川脱下了自己的衣衫，全都裹在了柳献之身上，忘川也想赶快下山，只是她发现待在这个地方越久，自己的法力就消散得厉害，此刻自己一人出去尚可，但是要带着柳献之怕是不行，只能等风雪小些，再走出去了。 “冷……冷……”听着柳献之不断地呢喃，忘川不忍，只能抱着他靠近火堆，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忘川怀里的人此刻已经安然睡去，只是环着自己的手越发地紧了。 黑曜发现自己的法力越发弱了，这冬天让这蛇又多了几分困倦，黑曜可不想被埋在雪地下，又冷又脏。 黑曜强撑着找了一圈，时辰也差不多了，正欲返程，却听到了一个声音，眼前闪过一道金光，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金光之后，一道青烟闪过，须臾便化了人形，来人仔细看着这黑衣少年，在风雪中已经快被冻僵了，唇色发紫，来人只一拂袖，黑曜便朝着山脚飞去。 忘川和柳献之一同睡了过去，醒来时天色已黑了，忘川发现自己抱着的人反倒成了抱住自己的人，挣脱不开，就能任他抱着了。 忘川抽出手摸了摸柳献之的额头，已经没那么烫了，只是不赶快离开这里的话，说不定会愈发严重。 “水……水……”忘川一挥手，葫芦里的水就慢慢涌了出来，到了柳献之的嘴边，竟又流了出来。 这家伙要喝水也不知道张嘴吗？忘川在心里嘀咕着，方才没发现，此刻两个人的距离竟然这么近，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感受到。 忘川一挥手，自己含了一口葫芦里的水，轻轻地点在了柳献之的唇上，柳献之就像是干涸的土地逢了甘露一般，反复几次，葫芦里的水算是喝完了。 若是让这书呆子知道了，肯定又要说些书上的大道理，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视，于理不合什么的，他最常说了。 柳献之缓缓睁开了眼睛，正对上了忘川的脸，“忘川……” “你终于醒了。” “我怎么了？”柳献之只记得自己好冷，好冷，然后就没了知觉。 “你受了风寒，现在好些了罢？”忘川关切地问。 柳献之这才发现两个人的姿势，忘川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衣，肌肤之间不经意的触碰，让他心里泛起了一丝悸动。 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正抱着这个心心念念的人，柳献之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的孩童一般，立马松开了忘川。 忘川身上的受力轻了，舒展了自己的身体，穿上自己的衣衫，打算扶着柳献之离开。 柳献之低着头，低声说，“忘川，都怪我。” 忘川谁也不怪，现在满心满眼都只想从这个地方走出去，只是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没找到神镜真的太不甘心了，“不怪你，要怪就怪我，太想知道自己的过去，连累你们陪我来受罪，也不知道黑曜怎么样了？” 黑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一块大石头上，黑曜立刻警觉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在山脚下了，面前就是那日沐浴的地方，上面的薄冰已消失不见了。 黑曜想再一次打开结界，却发现仅凭一己之力，根本打不开，如今之计，只有等着了。 忘川扶着柳献之走出了山洞，此刻的风雪小了些，但是忘川的法力还未恢复，只能边走便歇着。 两人正歇在一棵巨大的松树下，这棵树少说也有百年了罢！ “忘川，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柳献之突然问道。 忘川停下手中的动作，细细分辨这声音，只听这声音愈发靠近，抬头一看，山上白茫茫的一片正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的位置袭来，“快走！” 几乎就在一瞬间，忘川运足自己的法力，化作水圈护住了柳献之，以极快的速度朝山下飞去，“忘川……”柳献之的声音消失在茫茫雪地中。 忘川看着即将来到自己眼前的雪，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化作防护，却也抵不过这巨大的能量，这雪打在身上的滋味，真难受！ 身体里传出的血腥味充斥在忘川的唇舌之间，“啊！”一声惨叫之后，忘川便失去了意识。 第十七章 灵镜 柳献之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多了一丝温暖，定睛一看，自己正泡在那日沐浴的水里，温热的水传来的舒适感席卷全身，方才身上的疼痛感已经完全散去。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黑曜兄？”柳献之看到黑曜正盯着一个地方看，“忘川呢？忘川在哪里？” 黑曜没看柳献之，只冷冷地说道，“跟她在一处的是你，不是我。” “当时她要我快走，然后我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走了，结果……结果我就晕了。” 凡人是受不住鬼差全力一击的，这也是冥王不让鬼差在凡间随意施法的缘由之一，还好忘川所剩的法力不多，不然柳献之非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才会恢复。 “放心吧，这是一座仙山，仙山是认人的，我们没能寻到玉梵仙人，许是因为我们心不诚，不是书中所说的有缘人吧！” “那忘川怎么办？”柳献之不懂这些，只知道如果这不是一座仙山，那么他便无法救回忘川了。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放手了。 “这几日我也想了不少，你我从山上到山脚，身上的伤全然好了不说，体力也恢复了，说明这玉梵仙人并不打算伤害我们，只是玉梵仙人非有缘人不可见，只有这有缘人才能得见。” 柳献之明白了，“黑曜兄的意思是忘川便是那个有缘人？” 黑曜废了这么多口舌，终于跟这呆子讲明白了。 忘川醒来发现自己竟睡在一张冰床上，强撑着起来，这冰室里冒着寒气，那是连这身体都能感觉到的刺骨严寒。 忘川下了床，推开了那道冰门，原本以为外面也是一片冰天雪地，可眼前竟一改白雪模样，忘川绕着冰室看了一圈，发现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东边是春，有百花；西边是夏，有蝉鸣；南边是秋，有硕果；北边是冬，有寒梅。 哪来的琴声？婉转悠扬，余音袅袅，宛如天籁。 循着琴声，忘川来到了一处断崖，崖边坐着一白衣人，身边围着很多鸟兽，似是在听这琴声一般。 “你醒了？”白衣人停了琴声，“今日便到此为止罢，我得去招呼我的贵客了。”这话是对鸟兽说的。 白衣人挥散了鸟兽，收了琴，缓缓转过身来，这玉梵仙人竟是……竟是女子？ 眼前的女子，白衣在身，与银色的头发融为一体，衣襟随着风扬起，根根银发在阳光下似是闪着耀眼的光芒，额前一点艳红朱砂，眉若青黛，娇唇似血，肤色白皙，眼里都是说不出的冷艳高雅。 女子抚着自己的爱琴，问道，“你来这里作甚？” “我想借仙人的神镜，观前世。” “鬼差是不得窥探自己的前世来生的。” 听这话，这玉梵仙人原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既然来了，忘川可不想就这么回去，“我只想知道我的过去，这有何错？” “过去便是过去了，再看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只想知道自己是谁罢了。” “罢了，”玉梵仙人看着忘川这幅模样，也有些动容了，“方才见你护着你的朋友，你就不怕自己殒命于此？” “我……我只是突然之间就这么做了，也没多想。”忘川说着，倒多了几分担忧，万一柳献之和黑曜没有逃出去呢！ 玉梵仙人似是觉察了什么，道，“放心吧，他们没事，此刻你便可以下山与他们见面。” “仙人，我还是想看自己的过去，无论是什么样的过去，我都愿接受。” “我今日乏了，只是我东院的叶该修了，西院的藕该挖了，南苑的果该摘了，北苑的雪该扫了。”玉梵仙人说完便扬长而去。 忘川得了提示，也赶忙活起来，先到东院修剪桃树，再到西院潜水挖藕，然后去南院爬树摘果，最后去北院扫去积雪。 这一扫便扫到了三日之后，等玉梵仙人一起床，忘川便已站在门口，随她转了一圈，玉梵仙人才点了点头，“你真要看？” 忘川点了点头，自己如何来了冥府，自己以前到底是谁，她都想知道。 “那便随我来罢！”随着仙人来到了一道石门前，仙人一拂袖，门便开了，“里面有三面镜子，能照前世所做之事，所爱之人，所喜之物，你只能选一个。” 忘川进了石室，三面镜子都映出了自己的模样，选了一面。 柳献之和黑曜在山下等了数日却依旧不见忘川，柳献之有些急了，“这都几日了，怎么还不见忘川？” “她又不是你的娘子，你着什么急？”黑曜记得那日问了柳献之，这呆子竟不认，许是忘川一厢情愿罢，或是这呆子害羞了不肯认。 “黑曜兄你竟一点都不急吗？” “急有何用？”黑曜打不开这结界，担心也无用。“既然你不喜欢忘川，那我便去追求她了。” “谁说我不喜欢她？”柳献之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那我们便公平竞争吧！” 两人竟较上了劲，黑曜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逼柳献之认了这事，结果似是知道了些什么，自己便也把说的话当了真。 日近西山，忘川辞别了玉梵仙人，才腾云下山，快到山脚时，才改用脚走。 看到两个人在山脚下坐着，忘川心里的石头终是放下了，“你们在干嘛呢？” “忘川！”柳献之第一个冲上了，然后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死不了。”黑曜在一旁，装作满不在乎地说。 “那真真是托了你的福了。” 柳献之这几日一直都在想，当时在玉梵山上的时候，自己是怎么在暴风雪中死里逃生的？那时忘川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还有在路家的时候，自己在门外听到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呆子，想什么呢？”黑曜看着柳献之，问道，“菜……糊了。” “啊？”柳献之才反应过来，“黑曜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黑曜的性子向来极冷，不喜欢别人兜兜转转，不入正题，“说来听听。” “世间真有神仙吗？” “有。” “那有妖吗？” “有。” 柳献之见他答得如此笃定，心里那种一问到底的感觉油然而生，“你如何得知？” “因为我就是妖，忘川是鬼差，算半个仙吧。”黑曜觉得这呆子定是觉察到了什么，不然不会如此纠结，与人相处，贵在坦诚，黑曜不喜撒谎诓骗，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柳献之先是一怔，而后又冷静下来，“妖也好，仙也好，妖有好坏，仙也有善恶，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们定是好妖好仙。” 黑曜未料到这呆子竟会这般冷静，“有什么事情，问清楚比较好。” “她若不愿说呢？” “一问便知了。” 忘川想着那日镜中所见，手里拿着的书不知不觉从手中滑落，啪嗒一声落地。 “想什么呢？”今儿个是怎么了，这两个人怎么跟着了魔一样，黑曜看着忘川魂不守舍的样子，想来定是忘川在那面镜子里见了什么，“那日在镜中见了什么？” “前世。”忘川答道。 “你的前世？” 忘川拾起地上的书，合了起来，“不是，柳献之的前世。” “说起这个，那个呆子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我说的。” 忘川拿着书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原来的动作，“知道了也好，总不能一直瞒着罢。” 晌午，柳献之来了书房，把茶盏放在桌子上，站在一旁看着忘川，不言不语，只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竟是冥府的鬼差，谁又能看出来呢？看似与他相仿的年纪，实则已是千差万别。 “献之，”忘川放下了手中的书，上面写的尽是些鬼灵精怪，有些纯属杜撰，有些倒有些渊源，“过来坐吧。” 柳献之走过来，小心下坐，手指卷着自己的衣襟，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黑曜跟你说了？” 柳献之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我虽是鬼差，可如今被罚，入了凡尘，便是凡人了，你不必介怀。”忘川怕这呆子想太多，便又解释道，“你我有缘，今生今世，我便护你周全，可好？” 有些事情，不能点破，有些事情，不可言说。 “你要护我周全？”柳献之心里涌上了一阵暖意。 忘川心里是怕极了他会拒绝，毕竟一个女子说出这种话，多少会让听者有些受伤，但话已说了，便收不回了，“你不愿？” “我愿！”柳献之心中满是我愿二字。“忘川！” “嗯？” “那日在玉梵山，真的多谢你了。” “我说过会护你周全的，”忘川答道，“不过，你也不必有负担，就当做是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的照顾，我对你的报答好了。” “那日……姝韵妹妹若是跟你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献之在此向你赔礼了，她向来骄纵惯了，嘴上自是不留人了些，你莫怪她了。” 忘川笑了一声，这都是哪门子陈年旧事了，柳献之若不说，久而久之她都忘了，忘川点了点头，便是答应了。 第十八章 蛇族 黑曜站在桥头，看着一群黑鸦飞过，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召了青蛇来，一问才发现过几日便到了蛇族的云丹节。 云丹节，是黑蛇一族最为隆重的节日，当天会祭出一枚由蛇族长老炼制的仙丹，因其白皙透亮，故名云丹。 得此丹者，可永葆青春，延年益寿，更有续命之功效，故此丹又名黄泉归，凡落黄泉，一丹便归。 “云丹节？”柳献之和忘川都不曾听过这个节日。 “正是。”黑曜饮了一口桌上的清茶，“过两日我便要回族里去，你们要一同前往吗？” “你们蛇族的节日也容许外人参与？”忘川问道。 黑曜将茶盏放下，慢悠悠地说，“我说可以便可以。” 忘川一听这云丹节倒也有些意思，但这黄泉归就有些不得当了，“你们蛇族取的都是什么名字啊？云丹便叫云丹好了，扯上我们黄泉作甚？冥府要收的人，冥王一支笔，哪有魂魄能逃得掉的？” 黑曜也不怒，“那便是我们蛇族的本事了。” 柳献之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自认看过听过不少书中所述的鬼怪精灵的，如今虽说知晓了两人的身份，但听他们大谈特谈起来，倒有些迷糊了。 忘川见柳献之一言不发，以为他是被吓到了，“献之，你去吗？” 柳献之回过神来，见两人都盯着自己看，等着自己的答复，“你去我便去。” 两日后，黑曜和忘川正等在桥头，柳献之跟书院的孩童和村民辞了行，背着行囊，匆匆赶来。 忘川看着柳献之都快被身上的行李压垮了，便问道，“你都带了什么东西啊？” “路上的干粮和一些衣物。”柳献之答道，“此去不知要多久，我便多准备了些。” 黑曜在一旁看着，笑了笑，“柳兄这是打算在我蛇族常住？” 柳献之一脸不解，“黑曜兄何意？” “我和忘川都会腾云，一会儿便到了，不用这般麻烦。” 忘川点点头，跟柳献之说清楚之后，两人也不必遮掩，反倒自在些，出门也不用长途跋涉，腾个云驾个雾，眨个眼便到了。 三人来到一块空地，四处无人，黑曜先踏上了自己的云，扬长而去，忘川也招来了自己的云，伸手拉上柳献之，“抓紧我便可。” 柳献之先是抓住了忘川的衣角，还没站稳，便已凌空而上，一个踉跄便栽在了忘川的身上。 “没事吧？”忘川的声音从风中传来，“抓紧我！”说完便把柳献之的手拉到自己的腰上，让柳献之环着她，免得掉了下去。 柳献之看着底下的村庄逐渐变小，河流成了腰带模样，心里也平静了些，贴着忘川的后背，环着她的细腰，这个场景竟如此熟悉。“忘川，仙人都是这般腾云驾雾的吗？” “是啊！我们鬼差平日里只能待在冥府，得空出来，谁都想四处看看，所以腾云驾雾是每个仙家都要学的。” 柳献之感受着从耳边吹过来的风，问道，“忘川，当初在路府的时候，我在门外听到了你和子豫兄的谈话，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路过，你……是不是抹掉了他的记忆？” “嗯，每个见过鬼差的人都会被抹掉记忆。” 柳献之一听这话不免有些担心，“那我呢？” “你不说，我不说，黑曜也不说，定是没人知道的。” 忘川撒谎了，这世间做了的事都逃不过冥府的辰时镜，只是自己此番是领罚来凡间体味生离死别的，总觉得不甘于做一个平凡人，庸碌着便过了一生。 至于柳献之，不过是一个意外，或者说，如那镜子里看到的，早已是命里注定了的。 冥王日理万机，自是无暇顾及她的，趁着他没发现，这些事情终会烟消云散，等到柳献之走过奈何桥的那天，忘川也应该回到自己的忘川河了罢。 到时，若是见了他，便不能言语，不可唤他姓名，任他喝下那苦涩的汤，忘记前尘往事，再入轮回。 而唯一记得的人，便也只剩下忘川一人，在寂寥的死水旁，依旧数着她的花，日夜听着鬼魂哀嚎，一守便是永远。 黑蛇一族聚集在万山之中，三人穿过一条巨大的瀑布，背后便是一扇大门。 黑曜突然停了下来，从随身携带的紫葫芦里倒出一粒闪着蓝光的药丸，递给柳献之，“吃了它，便可掩去你身上的气息，三日后必须再服第二颗，不然到时你的气息外露，肯定会很麻烦的。” 柳献之接过药丸，吞了进去，只见周身散着蓝色光芒，随后便又消失了。 门口是两尊巨蛇石像，三人一靠近，石像便突然动了起来，整个山洞开始震动起来，顶上的碎石块开始往下掉，扬起的灰尘让人咳嗽不止。 只见那两座眼发绿光，身上出现了黑金色鳞片，这石像竟成了真蛇，那蛇俯下身子，蛇信都快碰到忘川的脸上了。 柳献之见了这远古巨蛇，心里有点打颤，不自觉地往忘川身边靠了靠。 “不可无礼，他们是我的客人。”黑曜一声大喝，两条蛇便停了下来。 两条蛇盘成一个圈，绕着三人巡视一番，似是在打探猎物一般，打探一番后，大喝一声，“进！”便又恢复了石像模样。 三人进了石门，又走了一段长廊，“那是我族的守护者，见我带了外人来才会这般失礼的。” “你一句话便镇住了那两座石像，想来你在族里的威望也不低。”忘川说道。 还没等黑曜回答，忘川和柳献之便觉眼前一亮，睁开眼之后，便看到了一副世外桃源一般的景象。“难不成这就是陶潜笔下的桃源？”柳献之问道。 “虽然我想说是，但是这儿并不是什么桃源，这里是黑蛇一族的领地。” “少主回来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男子见到他们就大声叫了起来。 “少主？”柳献之和忘川脸上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一路上的声声“少主”打消了两人的怀疑，这蛇平日里一声不吭，没想到还是黑蛇一族的少主，怪不得生得这般冷漠，从小便被宠上了天，眼里自然是放不进任何人了。 黑曜在族人面前却一反常态，不同以往，一派正经谦逊的模样让人有些不适应，不过这模样倒真有些少主的感觉。 三人来到一座宫殿前，光是殿门就足有两丈余高，“你说你们蛇族怎么这么喜欢铺张浪费啊！这殿门是给巨人进的？” “是给守护者进的，云丹节那天长老们和守护者都会在殿内开誓师大会，为参加者造势。” “这么说来那日的防守岂不是就空了？” “守护者只会来一个，另一个依然会镇守，每年换一个。” “不光是这宫殿，连排场都搞得这般浮夸。” 进了宫殿，里面的装饰却意外地简单，“你们蛇族以黑金色为尊？”忘川看着眼前一片庄严肃立的黑色，问道。 “黑金色是我族的象征。” 柳献之见了这华丽的宫殿，委实觉得自己那小破屋委屈了这蛇族的少主，“黑曜兄，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有……”黑曜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了一声银铃一般的笑声，“来了！” 忘川和柳献之往王座上看去，一个长相美艳的女子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桃花眼，柳梢眉，樱桃嘴，绝美脸庞上紫色的瞳孔射出凌厉的光芒，一席黑金色的长袍加身，墨色的发以紫金冠挽住，顺着纤细的身条垂下，只一个美艳动人来形容。 “娘亲！”黑曜对着王座上的女子行了礼。 座上的女王一脸正色，全然没了方才的逗趣劲儿，“曜儿，你肯回来了？” 黑曜狡辩道，当日从这里逃了出去，是想去见识一番那些古板的长老们口中危险的外面世界，结果见倒是见到了，却是惊喜多过于惊吓的，“我只是出去散心，自是会回来的。” “这个王座总有一天是要由你来坐的，是时候收收你的野性子了。”女王训斥完黑曜，才看到忘川和柳献之，“这两位是？” “他们是我的朋友。” “在下忘川。” “在下柳献之。” “既是曜儿的朋友，那便在此住下吧。我也乏了，你们就忙着自己的去罢！” “孩儿先退下了。” 女王摆摆手，三人便从侧门走了。走出了侧门，过了长廊便到了给客人备下的房间，这布置却是极有人情味，别有一番风味。 三人刚坐下，有人奉了茶，便打算歇息片刻准备用餐，谁知门外来了一个黑衣银发的人，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来人向黑曜作了揖，“少主，金银长老有请。” 三人面面相觑，只有黑曜脸上一副沉重，“你先走，我马上就来。” 忘川也察觉了这沉重的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氛围，“黑曜，没事吧？” “没事，该来的总会来的。”话毕，黑曜随着黑衣男子而去。 看着黑曜的背影渐渐远去，旁边的柳献之也说了话，“忘川，我看黑曜兄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啊？” “怕没有那么简单。” 第十九章 长老 长老殿就在宫殿的南边，穿过一处漫长的走廊便到了这让人望而生畏的长老殿，黑金色的砖瓦，黑金色的殿门，给人一种庄重肃杀之感。 黑曜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来到这个地方了，小时候一犯错就会被罚跪在历代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一跪便是三天三夜，每次都是别人扶着才能走出这个地方。 可以说，黑曜对于这个地方只有满满的恨，对于那两个不知变通的老古董，只有满满的怕。 “两位长老，少主来了。”黑衣男子退下。 从大殿之后走出一男一女两个老人。 一个穿着金色衣服，头发和胡子花白，右手持着黑金色雕花手杖，此人唤作金长老；另一个穿着银色衣服，满头银发，梳得整齐，一丝不乱，此人唤作银长老。 两人已有一万岁有余，蛇族的云丹便是他们炼制而成，两人合则天下无人可匹敌，所以是蛇族最后的秘密武器，就连蛇族女王都要敬他们三分。 “黑曜小儿，”白胡子老头一说话，一种威严肃重之感便弥漫在整个大殿里，“跪下！”不容反驳，不容争辩。 黑曜感受到这令人窒息的压迫，只能屈膝跪在大殿上，他此时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可知错了？”银长老倒是少了几分压迫感，但语气中透露出的不可违逆也让人很不舒服。 黑曜咬破自己的舌头，才让自己清醒了一点，“黑曜……不知做错了什么？” 金长老一向脾气不太好，“好你个小儿，你在外面做的蠢事，还要我们都帮你抖搂出来？” “身为蛇族少主，私自外出，为一错，带着凡人回来，为二错，你可知你这样做可能会给我们蛇族带来灭顶之灾啊？” “他们是我的朋友，不是坏人。”黑曜的辩驳真的毫无气势可言。 “呵，”金长老嗤了一声，“我们多少蛇族同类惨死在人类的手中，如今你却和凡人成了朋友？可笑至极！” “妖有善恶之别，人亦有好坏之分，是你们太过迂腐，不知变通！” “大胆！”金银长老大喝一声，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大殿内，久久不散，“罚你跪在这儿，静思己过，至于那两个人类，既知晓了我蛇族的地界，自是留不得！” 黑曜一听，身体都绷紧了，深藏在内心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你们若是敢动他们，我便死在你们面前，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向蛇族列祖列宗交代！” “放肆！”金银长老也怒了，这小子竟两个凡人拿自己和蛇族的前途相搏。 两人怒上心头，一齐发功，黑曜没有防备，被迎面而来的那束强光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运气护住自己，那光已经来到了眼前，黑曜伸手去挡，闭着眼睛等着那道可能将自己重伤的光来到自己面前。 黑曜能感觉到那光的威力，自己的脸上和伸出去抵挡的手背已经被这光灼伤了。 金银长老合力的一击，就连九重天上的云卿神君都要做十成的防护，更何况是这刚修炼几百年的小黑蛇呢？ 意外的是，这道光比黑曜的想象中的威力要弱得多，黑曜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为之一怔。 “盈苓！你要包庇这逆子不成？”盈苓是黑曜娘亲的闺名，此刻为他挡下这一击的正是自己的母亲，蛇族的女王。 “娘亲！”黑曜上前扶住了盈苓，只见她挡住那道光的手心已经被灼伤了，血肉模糊，鲜红的血顺着嘴角留下，银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地散在鬓前，紫金色衣袖也被烧得破烂不堪。 女王半蹲着，一只手撑在地面，另一只手因为挡住了那束光，如今已经没了知觉。 她强撑着一口气，辩驳道，“我是蛇族的女王，也是黑曜的母亲，我自是要护住我的孩子，若是他做了什么错事，自是我管教不严，代他受了两位长老合力的一掌，这事便过了。” 女王停了一下，长长舒了一口气，“那两个凡人是得了我的同意才进来的，若是要罚，就罚我吧！” “不是的，这不关娘亲的事……” “闭嘴！”盈苓转头看着黑曜，眼睛里透出的凌厉让黑曜顿时收了声！ 金银长老方才也是气急了这混小子竟拿他们护了上万年的蛇族的前途来威胁，才打算教训一下他，可一时没了分寸，使了全力。 见到盈苓突然冒了出来，要为黑曜挡住两人的合力一击，瞬间收了几分力，这一收力不要紧，反倒把自己震伤了。 如今那两个凡人既是得了蛇族女王的担保，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转身便离开了。 “娘亲，你没事吧？” “啪！”回应黑曜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谁让你顶撞长老的？你可知刚才那一击，够你死上千次万次的了！”这话一出，急火攻心，一口积压在心头的血气上涌，吐出一口鲜血，盈苓便晕了过去。 “娘亲！” 忘川和柳献之等在房里，看着门外匆匆忙忙走来走去的人，心里的担忧便更多了一分。 忘川出门拦住了一个人，一问才知道蛇族女王病倒了。 “这么巧？昨日还好好的，怎么这个时候就病倒了呢！”忘川心里盘算着，这里面肯定还另有文章。 “忘川，黑曜兄还没回来，我们这样贸然出来找他会不会不太好啊？”柳献之跟着忘川，躲过了蛇族的守卫，找到了来过的宫殿。 “黑曜去了这么久肯定是出事了，我们得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搞不好还能帮上忙呢！” 忘川和柳献之一路来到了宫殿靠里的寝殿，两人看到黑曜正跪在门外，连忙迎了上去，“黑曜？” 黑曜看见两人来了，伸手抹了自己的眼泪，“你们怎么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黑曜只一个劲儿地摇头，却什么都不说。 “女王出事了？”忘川见他还是一言不发，“带我去看看！” “没用的，蛇族最好的大夫来看过了，娘亲为我挡了金银长老的合力一击，现在昏迷不醒，都怪我，不该顶撞他们的……都怪我……” “黑曜兄，虽然我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多少懂点医术，我可以去看看女王吗？”柳献之祖上是开药铺的，自己从小耳濡目染了些，后来也读了些医书，以前给邻里看过病，也算得上半个郎中。 “对啊！总比你一直跪在这里好吧！” 由黑曜引着，三人来到了女王的床前，紫色薄纱隔着大厅和睡房，黑曜遣走了周围的仆从，三人中只有忘川是女子，自是不用避讳那些繁文缛节，近了女王的床，将柳献之问诊用的丝线绑在女王的手上。 柳献之诊了半天，只知这脉象时强时弱，却诊不出具体病症，如果是人的话他也许有些法子，可这蛇族的女王，与凡人不同，他是万万不敢含糊的，柳献之只能摇了摇头，“黑曜兄，对不住了。” “不怪你，本就是连蛇族的大夫都诊不出所以然来的伤，你不必自责。” “让我来试试吧！”忘川伸出左手，吹了一口仙气，一个白净玉瓶出现在手上，“给我拿个茶杯。” 柳献之赶忙到桌上拿了一个青瓷杯，递给忘川，忘川将白玉瓶里的水倒出来，黑曜却一把拉住了忘川，“这水……不是那日给那老道喝的吗？” “是。” 黑曜皱了皱眉头，“那我娘喝了这个会不会也会像那老道一样？” “这是孟婆给我的，留着给我受伤的时候用的，只要我稍一施法，便不会如那老道一般。” 黑曜松了手，忘川施法将茶杯里的水一引，杯中的水便全数进入了女王的口中，须臾，女王的脸色便红润了一些，再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可以开口说话了，“曜儿？” “娘亲！”黑曜跑到床边，扑进了女王的怀里，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趴在床上哭哭啼啼的。 盈苓看向忘川，露出了微笑，“忘川姑娘，多谢你了！” “女王客气了。” 柳献之和忘川自是不想打扰母子两人的相处时光，识趣地到门外等着。 盈苓抚着黑曜红着的半边脸，心里似是被揪了一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打了他，“还疼吗？” 黑曜摇摇头，“不疼了。” “傻孩子，是娘亲没有保护好你。” “不，都怪我，都是我连累了娘亲。”说着一颗颗珍珠般大小的眼泪又不自主地流了下来。 盈苓抹去黑曜脸上的泪水，“你是蛇族的未来，他们自是要对你严苛些，你肩上扛着的是整个黑蛇一族的命运，你要像你父亲一样，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蛇族的天，娘亲老了，这王座迟早要交由你来坐。” “娘亲你一点都不老，我以后会听你的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那这次的云丹节便由你来主持罢！” “那长老那边……”黑曜还是担心他们出尔反尔，伤害忘川和柳献之。 “放心吧，他们当时不计较，便是同意了。” 第二十章 遇袭 蛇族的天空和外面的天空无异，但却比外面的那方蓝色更蓝些。 柳献之和忘川坐在田埂上，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人，心里竟有些触动，不由生出了想在这儿安度一生的念头，在这里，至少可以不理会外面的纷纷扰扰，尔虞我诈，只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忘川，”柳献之看着旁边的人，许是这个地方过于安静了，内心也平静了很多，“你会老吗？” “怎么这么问？” “就是……突然想知道你这几百年都是怎么过的。” 忘川这几百年就是守在那死水旁，看着别人轮回，看着别人受苦，多了之后就麻木了。 “自从我到了冥府，我便是这副模样，这几百年，轮回的人见了一次又一次，我却始终没有变化。” 柳献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可能是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可能对于忘川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内心有点不舍吧，“若是有来世，你见了我，能认出我吗？” “能，轮回之后，人的相貌无异，我会认得的。” “那就好，只是我已经记不得你了吧。” 忘川见这呆子说着说着竟还伤感起来了，便揶揄道，“你若是想长生不老，便取了那蛇族云丹，服了便可以不用轮回了。” “是吗？”再遇见忘川和黑曜之前，柳献之觉得这个世间并无牵挂，果然，若是有了在乎的东西，心里总是放不下的，“可是，这世间太苦了。” “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你只提过你的奶娘，那你的家人呢？” 柳献之倒也不隐瞒，“他们都死了，我们柳家曾经是柊林城里的大户人家，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受了牵连，自此便落魄了。” 忘川见触了柳献之的伤心事，心里也有些难受，“世间的事皆有因果，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佛都说过了，人生八苦之一便是放不下，有些事情放下谈何容易，忘川心想。 晌午时分，云丹节的仪式隆重举行，蛇族的守护者出现在殿里，殿外站满了百姓，黑曜坐在主座上，看样子今天的云丹节便是由他主持了。 柳献之和忘川坐在客席上，毕竟是蛇族少主邀请而来的贵客，这般待遇还是受得起的。 云丹节的规则很简单，参赛之人须过三关，结束后第一个回到殿内的便是胜利者，参赛的人都是蛇族数一数二的高手，共几十余人，平日里都是抵御外敌的蛇族武士，如今这云丹的诱惑在前，名誉在后，谁都想为此搏一搏。 黑曜一挥袖，大殿中间便出现了四面六尺高的镶黑金边的镜子，朝四方放置，奇怪的是，里面见不到人像。 继而黑曜施法，手里射出金光，镜中便出现了参赛的人的模样，个个人高马大，摩拳擦掌的模样，更是增加了不少看点，“以镜为鉴，众人共观，若有违者，必受重罚。” 殿外的礼号响起，鼓声隆隆，“比赛，开始！”黑曜的话音刚落，全场沸腾！ 几十道黑金色的光瞬间飞向了天边，须臾之间便到了各自的出发点，在全场百姓的注目之下进了结界，铜镜里可以看到众人闯关的英姿。 谁会是蛇族的第一勇士呢？百姓们都翘首以待第一个走出结界的人。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响，忘川下意识捂住了耳朵，第一次来到蛇族的云丹节，对于一切都不熟悉，竟不知这蛇族还有这般震耳欲聋的礼炮。 下一秒，忘川便发现了异常，城下的人群开始躁动起来，而这显然不是因为四面铜镜里正在比赛的人，而是远处那声巨响，以及，越来越明亮的火光。 “怎么回事啊？”柳献之看了看忘川，忘川摇了摇头，看向了座上的黑曜，黑曜已经遣了人去查看情况。 此刻，黑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很快，被派出去的那条黑蛇就回来了，化作人形，在黑曜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黑曜回了一句，然后所有的武士都一齐散开。 “今日的比赛取消！”黑曜的一句话就像是一剂镇静剂，城下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到云窟集合，无命令不得出！” 所有人得了命令，都化了原形，一条长长的黑色河流向着山里流去，景象甚是壮观。 “怎么回事？”忘川离开坐席，来到黑曜身边。 黑曜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入口的结界被打破了！” “啊？”柳献之记得那里可是有一只很厉害的守护者守着的，要打破结界并没有那么容易。 黑曜看着已经慢慢疏散的大半百姓，再看看已经全部武装好的蛇族武士，已经派人召回那参赛的数十人，准备抵御外敌来袭。 可是当年为了不让外人随意进入比赛区，先人便在外围设下结界，外面的人难以进入，里面的人也就此隔绝，要叫回那数十人，着实有些难了。 “你们俩也快去避险吧，来人的身份和数量不确定，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护住你们。” 忘川看着远处的火势越来越大，内心的不安更甚，“你当时说过，即便是一个守护者，也可抵御入侵者，如今他连一个信号都没有发出来，结界就被打破了，来人必定有所准备。” 转而看向柳献之，“献之，你先跟着众人去云窟躲起来，我再去找你。” 柳献之亦深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留下来必定是累赘，到时候不仅帮不了忙，反而会拖了他们的后腿，“好，那忘川和黑曜兄你们要保重。” “来不及了！”随着远处一声声惨叫，一阵阵黑压压的东西正气势汹汹地从远处朝忘川等人袭来，须臾便临近了村庄，忘川定睛一看，一个个穿着深蓝色道服的道士踏着剑朝他们飞来。 “死道士！杀我族人，我要你们血债血偿！”黑曜看着还没来得及疏散的不少族人惨死在入侵者的剑下，平日里清澈的河水都已经染了红，心里的火已经烧到了头顶，抽出自己泛着金光的光离剑，打算与这些老道拼个你死我活。 “曜儿，”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黑曜的母亲出现。 紫黑色的长衫已经有些破损，原本不施粉黛的白皙面庞上多了一丝疲惫，一缕银发顺着耳鬓垂下，手里的紫金色长剑已经见了血，看来是已经提前跟这些道士交过手了，“前方有金银长老在，应该是能抵挡一阵，带着所有人去云窟，不能再有百姓伤亡了。” 黑曜自是不从，此时此刻他只想杀敌报仇，“娘亲，你伤势未愈，我要帮你杀敌！” “这是命令！百姓要紧！快去！” “我不能走，娘亲，我能帮你的。” “这些人有备而来，你的功力尚浅，敌不过他们的，由我和长老顶着，没事的。”说完，就看向了忘川，“我知你的身份，护住黑曜，他是我族的希望。” 委实不算客气的托付，忘川看着那双泛着金光的眼睛，内心的敬佩之意油然而生。“女王放心，忘川定不辱使命。”话毕，忘川便拉上挣扎的黑曜和不知所措的柳献之便朝着云窟的飞去。 “娘！” “曜儿，全族的希望就靠你了！”一声悲壮划过天空，回响在三人的耳边。 三人看着一束紫金色光迎着那团深蓝色的人群冲去，竟显得如此耀眼。 盈苓来到前方，手中的紫金剑握得更紧了，不远处传来了打斗声，应该是金银长老已经和敌人开战了！ 奇怪的是，空地上只见两个人，金色衣服的老人扶着银色衣服的老人，两人明显位于下风，此刻已有了些疲态。 “无耻小人！竟敢偷袭，有胆量就现身！” “长老小心！”盈苓冲上前去挡下了一道袭向他们身后的蓝光。 “盈苓丫头，来者不善，你别管我们两个了，赶快走！”银长老对盈苓说。 “我是蛇族女王，我现在以女王的身份命令你们，赶快离开！” “你们一个都别想走！”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却不见人！ “丫头小心！”银长老一个侧身挡在了盈苓的面前，一道血光打在盈苓的脸上，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只一瞬间，银长老已经倒在了地上。 “老婆子！”金长老的暴脾气上来了，“无耻小人，我要你们偿命！” 金长老一声怒吼，天地变色，雷声轰鸣，周围的树木连根拔起，水源凌空而起，环绕在三人周围，形成了密不透风的保护圈，瞬间扩大，随着一声声惨叫，周围埋伏着的蓝衣道士都被卷进了这圈里，瞬间被缴成了碎片。 由于没了银长老的加持，先前战斗体力消耗太多，再加上之前在殿内受了伤，此刻金长老已经没了气力，单膝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没……没事了吗？”看着周围这大杀四方之后带来的毁灭性破坏，盈苓不敢放松警惕，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金长老抱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银长老，“老婆子。” 银长老用手拂去金长老脸上的灰土，“我们活了这几万年，着实累了，可如今蛇族可不能毁在我们手里。”转而看向盈苓，“丫头，蛇族的未来就靠你和黑曜小子的了。” “蛇族的金银长老果然名不虚传啊！哈哈哈哈哈……” 第二十一章 凤鸣 忘川三人来到山脚下，路上已经躺着无数的黑蛇尸体，周围的花草都染了血色，一股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让柳献之有些不适。 黑曜看着眼前这一切，握紧了自己的光离剑，狠狠地挤出一句话，“忘川，帮我照顾好受伤的百姓。” 忘川拦在黑曜面前，问道，“你要去何处？” “我不能当缩头乌龟！” 忘川知道他的意思，只是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忘川受人所托，必要忠人之事，“不行，你忘了你娘亲的话了吗？先救百姓！” “我要去救我娘！” “我知道你担心她，但是你娘说过百姓更重要，这是她身上的责任，也是你的责任。” 黑曜此刻已经泣不成声，“我们黑蛇一族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盈苓捂住自己右肩膀上的伤口，被断了一臂也要誓死守住蛇族的这方土地，左手的虎口在抵挡隐形人攻击的时候被震麻了，抖得不停。 “蛇族女王也不过如此嘛！没了那两个老家伙，你们蛇族便完了。”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盈苓看着身后金银长老的尸体，心想这次怕是要栽在这里了。 “我们想要云丹！” “云丹？哈哈哈哈……你们这些道士也想长生不老？痴人说梦，我看你们还是见阎王去吧！” “那我就先送你去见阎王吧！” 盈苓作好了拼命的准备，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右边！挡住了一击！上边！又是一击！只是每挡一下，自己的力气就小了一分。 来人用的不是一般的隐身术，破不了术，就如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后面！盈苓转身迎向来人的攻击，却没想冲着她的面门而来的是金银长老的尸体，只见两人的尸体凌空飞起，径直朝着盈苓的面门飞来，“糟糕！”上当了！ “来不及了！”声音从身后传来，接下来盈苓便感觉自己的身体似是被劈成了两半一般，吐出一口鲜血，倒了下来，“卑鄙！” “只要你告诉我云丹在何处，我便饶了你的性命！”那人的声音就在面前，可盈苓却暂时失去了还手的力气。 周围又围上了很多蓝色道服的道士，每一个的眼神里都带着凶狠，全然没有丝毫怜悯。 “想要云丹，就去地狱拿吧！”盈苓嘴角上扬，全然没有畏惧。 正当忘川三人搀着受伤的百姓进入洞窟的时候，天边闪现出一道极其耀眼的紫金色光芒，一只闪着金光的凤凰飞起，一声泣鸣划破长空，所有人都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下一刻，便是一片沉寂，黑曜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气力一般，瘫坐在地上，周围所有的百姓都哭着喊着，纷纷跪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柳献之看着这壮观的景象，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凤舞九天！是凤舞九天！”一个老人用颤抖的手指着天边残余的紫光，哭成了泪人。 “娘！”黑曜的声音让所有人的内心一震。 “凤舞九天一出，必是九死……一生啊！”老人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泣不成声。 忘川和柳献之听着这些话，心里也明白了，这声凤鸣是蛇族女王最后的泣鸣，此招一出，便是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 忘川正打算安慰黑曜，却找不到人影。“不好！黑曜肯定是去找他们报仇去了。” “那怎么办？” “你在这里照顾伤者，我去找找。” 忘川穿过树林，很快就来到了那日的桥边，刚刚那道凤舞九天的紫光出现的地方。 眼前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这里的尸体已经堆成了山，有无辜百姓的，有穿着蓝色道袍的，河水混着血水，原本一派祥和的村庄，一日之间就换了另一番模样，“黑曜！” 忘川在河的一边找到了黑曜，还有那个穿着黑金色长衫的女子。 一把紫金剑插在泥土里，上面的血珠顺着锋利的剑刃留下，滴入泥土，不见了踪影，一阵带着血腥味的风吹过，女子半跪着，右手紧握着紫金剑，原本挺立着的身体，随着风扬起的衣襟，倒在了黑曜的怀里。 “娘！孩儿不孝，都是孩儿的错，娘！你应一应孩儿好不好？娘！”黑曜摇晃着怀里的人，可是她紧闭的双眸再也没办法睁开了。 忘川一直觉得，人和妖都一样，死了之后喝了孟婆汤，一了百了，喝了那汤，便再也不计前尘往事，往事随风，不念往昔。 如今看来，人也好，妖也罢，但凡懂了这世间的情感，便不容易舍去，所以很多赴黄泉的魂，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下她的忘川河，想历尽千年轮回，返回凡间。 “有人来了！”忘川感受到风里的躁动，“快躲起来！”忘川一把拉过黑曜，躲到桥下，黑曜现在已经失了神志，就任忘川拉着，不做挣扎。 一个道士的声音响起，“没想到这黑蛇一族的战斗力竟然这般强大！” 另一人答道，“对啊，我们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拼尽全力才毁了那金银长老和蛇族女王的内丹。” “也不知道师父要这云丹做什么？” “受人所托罢了，若不是那人给的宝贝，我们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打败了那个守护神兽。” “接下来就是去找剩下的人了。” “也不知这黑蛇一族到底做错了什么？师父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黑曜一听自己娘亲的内丹被毁，这些人还要打云丹的主意，心里的火又冒了出来，他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受何人所托。 还没等忘川反应过来，黑曜径直冲上去拦住了两人，“你们刚才说什么？”语气里夹杂着怒火。 三人的对峙就此展开，黑金色的剑在残阳之下散射出来的金色光芒显得格外耀眼，拼尽全力的一击，剑与剑碰撞产生的火花。 忘川见黑曜已经被前后夹击，快乱了阵脚，手里召来碧水剑，上前帮忙，和黑曜联手之后两人渐渐占据上风。 不料对方不敌，便朝他们撒了一些红色的粉末，忘川只觉有些刺鼻，拨开这些粉末之后，手里的碧水剑又朝两人攻去，两人显然没料到忘川竟丝毫不受影响，一时大意，很快便被忘川缴了武器，定住了身形。 忘川回头看黑曜，只见黑曜全身都蜷缩在一起，在地上不停地蠕动，身上沾着红色粉末的地方慢慢显出了鳞片的模样。 “说，这个粉末是什么东西？”忘川剑指两人的咽喉。 其中一个道士颤颤巍巍地说，“是……是雄黄粉。” 忘川一听是雄黄粉，难怪黑曜现在已经快现了真身。 忘川一挥手，旁边的水流形成一道水柱，朝着黑曜冲去，须臾便将他身上的雄黄粉冲掉了，忘川扶起地上已经恢复人形的黑曜，“说，是谁指使你们来这里的？” “我们只是听从师父的命令。” 忘川听了心中的怒气上冲，“听从师父的命令？便可以视所有人的命为草芥？” “师父之命，不能不听！” “呵！好一个师父之命，不能不听，若你师父的命令是屠尽天下人，那你也会毫不犹豫地杀尽天下人吗？” “可他们是妖啊！” “卑鄙小人！”黑曜睁开忘川的搀扶，“我们……黑蛇一族一向安分守己，从不愿涉外面的纷争，我自认从未害过一个人，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倒真有那个老道的做事风格！” 忘川也想起了那日的那个老道，可是他已经喝了孟婆汤，按理应该早就忘了这些事情了，怎么如今竟还找到了这里？ “你们屠我族人，我也要你们血债血偿！”黑曜举起光离剑，一剑挥下，竟被那人躲开了，定身术竟然这么快就被解开了？忘川和黑曜心里都充满了疑惑。 其中一人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信号弹，“啾”的一声，蓝色的信号弹就在天空炸成了一朵月牙模样。 “你并非黑蛇一族的人？又懂法术，既是修仙之人，怎会与这些妖物同流合污？”挣开束缚的道士与两人拉开了距离。 “管好你自己吧！”话音刚落，光离剑和碧水剑齐发，迎向对面两人。 很快，对面两人不敌，败下阵来，忘川不想杀人，但是黑曜可不这么想，一想起自己被诛杀的无辜族人和娘亲，气急攻心，均诛杀之。 远处的火光四起，定是那些人得了信号，正朝这里赶来，惨白的月光衬着黑曜惨白的脸，黑曜打横抱起娘亲的尸身，风中的血腥味还未散尽，随风垂下的银发和失了温度的双手。 黑曜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最爱给这头银发梳洗，淡淡的兰花清香，他一直都记得。 他还记得被这双手抱住的时候的感觉，温暖的手心，落在自己的头上时，自己笑了，对面的人也笑了。 后来，这双手不得不撑起黑蛇一族的天，这让年纪轻轻的她百病缠身，如今她也要为了她守护一生的黑蛇一族的荣耀而战。 这双手，是再也触不及她的温热了！ “娘！孩儿一定为您报仇雪恨！为蛇族讨回公道！” 第二十二章 绝境 “曜儿！”一席素色长衫，头戴碧色发簪，秀雅绝俗，气若幽兰，面若桃花，美目流盼，身着黑色衣衫的男孩听到有人唤他，转过身来，跑过来拥住了女子，“你看看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搞得这么脏。” 男孩跟村里的大人到山里抓些山鸡野兔，结果只顾着到处跑了，手里握着一颗野菜就回了家，身上都是泥土。 有一天，娘亲被金银长老叫到了大殿，小小的黑曜就等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声音，大抵就是父亲亲自上阵抵御外敌最后英勇退敌，却不幸战死沙场。 当所有的人散去，母亲从大殿里走出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伸手帮小黑曜抹掉眼泪，拉着他的手回家了。 谁都不知道，那一夜母亲的泪水就像决了堤的河，谁又知道，当着城中所有百姓的面，淡定从容地举行了祭奠大会之后的她在父亲的灵堂里哭了多久。 当她坐上那个镶金王座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命早就不是她自己的了，她要保护她的儿子，要保护她的子民，用手边的紫金剑，这把父亲握过的剑，在她手里已成了重担。 她原是一个温婉的女子，原本相夫教子，其乐融融，而此刻她更是黑蛇一族的最高荣耀。 她的脸上少了一些东西，也多了一些东西，黑曜很少见她笑了，原本笑起来很好看的一个人，在一夜之间像是被剥夺了所有一般。 有一天，母亲告诉他，“我修炼多年，化了人形，不愿修仙，不想得道，只想过过凡人的生活，只羡鸳鸯，不羡仙，我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啊。” 黑曜醒过来的时候，云窑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柳献之给他递了一碗水，黑曜朝柳献之点了点头，所有人都不敢出声音。 忘川呢？看着黑曜的嘴型，柳献之也大概猜到了些，用手拍着黑曜的肩膀，手指了指洞口，示意忘川在洞口，一切都好。 黑曜看着云窑里的老老小小，都相互拥抱着，有的小孩正要哭，结果被身旁的母亲捂住了嘴。 黑曜站起身来，一个一个地安抚所有人，如今他肩上扛着的便是保护这些人的重担。 忘川坐在洞口，柳献之走过来坐到忘川身边，递了一碗水，忘川接过来，两人起先无话，只这样坐着，早上还那么悠闲，如今却如此紧张。 “真是辛苦黑曜兄了。” “是啊，黑蛇一族的重担就落在他身上了。” “刚刚我没敢问，现在我想知道我们该怎么办呢？里面的老人小孩和其他百姓该怎么办呢？” 忘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能护住这些人吗？能护住柳献之吗？能护住黑曜吗？她都不知，可能连自己都护不住呢？连金银长老和女王都打不过的人，自己能否有还击之力，亦或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到时候你就躲在我身后，我护着你。” 柳献之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眼神坚毅，“我自知自己能力有限，但是我绝不是畏缩之人，我不用你护着，我可以帮你护住其他人。” 忘川看着这呆子竟也这般豪情壮志起来，心里暗想，自己也许真的没看错人。 “到那边去找找！”声音从树林里传来，忘川和柳献之立刻警觉起来，“献之？”忘川伸手拍了拍柳献之的肩膀，“里面的人就拜托你了。” “不错，我黑蛇一族的族人便交给你了。”黑曜已经站在了洞口。 忘川看着眼前的黑曜，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一时恍惚，此刻的黑曜就像一下子长大了，足以扛起母亲留下的重担了。 “那边有火光！”该来的还是来了！人未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先到了。 “又是雄黄，卑鄙！”黑曜扯下自己的衣角，捂住口鼻，虽然没用，但是也足以抵挡一段时间。 “待会儿他们过来，你先别动，我先会会他们，这雄黄你受不住的。” 黑曜拉住忘川，“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放心，我会护住自己的。”忘川看着云窑里的人，看看柳献之，再看看身旁的黑曜，“你还能结界吗？” “能！”黑曜立刻答道，即便不能，也要拼尽全力。 两人进入洞口一齐施法，黑金色和碧玉色汇在一起，洞口渐渐形成了浅色的薄膜，但是两人的力量有限，眼看就要不行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众人的声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少主！我们来帮你！” 除了柳献之以外的众人都是修炼多年才修成人形，不过是为了躲避外人的捕杀，法力自然弱了些，力量也多少有些薄弱，但是众人齐心汇集起来的力量打在忘川和黑曜身上的时候，一股温暖的感觉早全身蔓延开来。 忘川离了众人，穿过树林，在一棵树上站定，看着火光朝自己慢慢移过来，一股刺鼻的气味也夹在空气中传来，忘川捂住口鼻。 不能让他们往那边走了，忘川心想。 火光出现在离自己百步之远时，忘川便脚下轻点，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你们这群老道可好大的胆子！” 来的人有数十人，见了忘川，个个都进入了备战状态，“你是蛇妖？”带头的老道问道，“不对，你身上没有妖气，你是何人？” “我是谁跟你有何关系？我只跟你们掌事的说话。” “我便是。”刚刚开口的老道答道。 忘川见他的穿着却与他人不同，但佩剑却与他人无异，毫无灵气，连宝剑都算不上，这样一个人怎会是掌事的人呢，“你？哈哈哈哈！你算个屁！” “师叔，少跟他废话，这人出现在这里，那群蛇妖肯定就在后面。”旁边的小道士说。 “师叔，不见得，她敢出现在这里，那群蛇妖十有八九就在师父他们那个方向，这是一个假象也说不准。”另一个小道士补充道。“您想想，如果师父那个方向就是云丹所在的地方，他们肯定会去保护云丹的。这人肯定是来声东击西，混淆视听的。” “哎呀，你们这群臭道士真真是无趣得紧，要打便打，废什么话。”忘川来给他们加点火。 老道士看着忘川一脸从容，又摸不清她的能力，自己当然是不肯吃这个亏了，怕是这人来这里拖延时间，便推辞道，“我们得了命令，只除妖，自然不会为难你，不过，你若是敢阻挡，那时我们也只好得罪了。” 忘川见唬住了众人，看着这群道士散了去，心里才定了下来。 脚步一点，凌空而起，朝另一个方向而去，又到桥边，石桥已经布上了血色，周边的花草也被焚尽了。 “乌龟当够了便出来吧！”忘川朝身后喊了一句。 话音刚落，草丛里便跳出了几个深色道服的人，领头的向忘川作了揖，“我等只是迷了路。” “是吗？你们当真是迷路了？不巧，我也是外来人，指不了路的。” 领头的说，“姑娘怎知我等不是真的迷路了？” 忘川嗤了一声，“你当我傻呀？你不就是刚刚跟在那个老道身边的徒弟吗？你们来的时候那么大的阵仗，走的时候却脚步声寥寥，不反常吗？” “姑娘观察入微，在下佩服。”领头的倒算沉稳，可一旁的小道士便不乐意打哑谜了，“少啰嗦，我们只要云丹，你若是坦然告知，我们便放你走。” “好大的口气！连你的长辈都对我客客气气的，你这个毛小子竟然这般出言不逊，我今日就替你的师门教训一下目无尊长的小儿！” 忘川话音刚落，右手凌空化剑，碧水剑在手，两指合并运气，碧水剑脱手，化作三剑，朝众人径直飞去。 小道士还没反应过来，正欲拔剑来挡，怎料迎面而来的剑气势汹汹，朝着自己的面门冲来，脚下一哆嗦，便坐到了地上，那剑擦过他的肩膀，划破他的蓝色道袍，里面的皮肉绽出了鲜红的口子。 忘川没想杀人，只想吓唬吓唬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子，怎想他动了动，便划伤了他。 “姑娘手下留情，我等只是奉命行事，绝无为难之意。” “你们滥杀无辜，我就得管。” “可他们是妖啊！”那受伤的小道吼道。 又是这话，这群倒是可真的愚昧得很！ “人有善恶，妖也有好坏，妄你们还是修道之人，这点道理都不懂。你们此举是无法修成正果的。” “那敢问何为善，何为恶呢？” “善便是……” 还没等忘川说完，一阵疼痛感便从自己的身后传来，忘川只觉自己的后背快要裂开了一般，一时失了重心，往前倒了下去，双手撑地，一道温热顺着自己的手臂留下，染红了自己的青衫，渗进了泥土里。 忘川迅速化作了青烟。远离这未知的危险，谁知受伤太重，只能躲在旁边的草丛里。 凝神静气止住了血，仔细查看了周围的情况，竟找不到袭击自己的人！ 忘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染红的手臂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他就在此处！”竟来的这么快！ “找到你了！” 第二十三章 血阵 忘川的耳边响起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四个字。 顾不上疼痛，迅速转身，碧水剑反手一指，却落了空，下一刻便是肩头的一记重创，忘川明显感觉到一把锋利的剑刺进了自己的肩膀，可为何不见呢？ “啊！”一声惨叫震得树上的鸟群飞散。 “听见了吗？”柳献之叫醒了旁边的黑曜。 黑曜刚刚睡着又做了噩梦，方才又睡了过去，现在又被柳献之摇醒了，黑曜静下心来听，却什么都没有听到，“听见什么？” “我刚刚好像听见了忘川的叫声，她会不会有事啊？啊？”柳献之握着黑曜肩膀的双手更用力了一些。 黑曜吃痛，只能先安抚住柳献之的情绪，现在这种压抑的氛围让每个人都变成了随时会情绪爆炸的气球，“这样吧，我们再等一个时辰，如果她还没回来，我再去找她。” “我同你一起去。” “不行，太危险了，我答应过她要保护你的。” 忘川的身上都是血迹，把原本干净的青衫都染成了耀眼的红色，忘川抹去嘴角的血，“阁下装神弄鬼的算什么好汉？” “啊！”回应她的是自己的又一声惨叫，这人似乎没有杀死自己的打算，反倒像极了猫逗老鼠。 左肩已经不能动了，刚刚明明就有什么东西刺了进去，却什么没看到，忘川像一块待切的肉一般，被钉在了身后的树上，伸手朝左肩的伤口摸去，终于握到了那把看不见的剑！ 法力尚存无几，周围无水，又无法御远水，如今也唯有这个可以代替水了罢！ 忘川运足了气，此招凶险，稍有不慎便会落入必死的绝境！ 血，浓于水！ 握着剑的右手将流出来的血凝聚成无数血红丝线，缠绕在那看不见的剑刃上，速度之快，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须臾便缠住了敌人，一条条红线缠绕着那个隐去身形的人，每条线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瞬间收紧，丝丝坚韧，缕缕入骨。 对面的人现了身，一个白胡子老道模样的人出现在眼前。 “呵……终于……找到你了！” 血色布满了整个蛇族的天空，远处寒鸦四处飞散，山林野兽四处逃窜，归于沉寂之后的一种死寂，冻结了每个人的神经。 “你这老道……修的什么邪门歪道？”忘川靠着背后的树，此刻两人僵持不下，忘川用血丝缠住了对方，对方稍一动便会割进血肉之中。 老道倒也识趣得很，一动不动，“我们只需要云丹，并不想杀人！” “可你们已经杀了人了！”忘川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神似是要射出箭来一般。 “他们是妖，本就该死。”云淡风轻，丝毫无悔。 “迂腐至极！”忘川手中的丝线紧了几分，对方的表情也多了几分痛苦。 黑曜穿过树林，寻着兽群来的方向而去，桥边有血迹和打斗痕迹，血迹一路朝着北边的悬崖。 黑曜本想腾云，却不想听到后面的草丛里传来了声响，黑曜立刻紧张起来，收紧身体，脚尖一点，往后退了几步，右手的剑握得越发的紧了。 “谁？”黑曜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漠，汗水从他的脸上划过，全副武装的黑曜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草丛里传来。 “柳献之？”柳献之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发带有些凌乱，头上还沾了几片叶子。 “不是叫你不要来的吗？” “你放心，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我就躲在旁边，不会拖你后腿的。” 黑曜内心无奈，却也不能赶他走了，于是便随他跟着。 忘川手中的血丝收紧了几分，四散开来的血丝形成了八卦阵型，御水的最高境界，便是能御一切与水相似的东西。 “这样下去你的血液会流干吧？”白胡子老道脸上流下的汗水滴在土里，不见了踪影。 “那我也要拖着一个垫背的。”忘川深知自己已经耗不下去了，不及时止血的话，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今日我便为死在你手下的人报仇！” 话毕，忘川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瞬间收紧血丝，老道用剑来挡，可锋利如斯，竟连千年玄铁的剑都被断成了两半。 “啊！” 黑曜和柳献之听到了这一声惨叫，确定了方位，黑曜立刻拉着柳献之往森林里跑，黑曜的速度太快，柳献之被他拉着，感觉手臂都快要断开了一般。 还没靠近那个地方，便看见两个穿着蓝衣的人影从草丛中飞了出来，截住了黑曜两人的去路。 “躲起来！”黑曜将柳献之丢进旁边的草丛，柳献之重重地砸在地上，全身疼得快要散架了一般。 黑曜手中的光离剑一挥，将腾空而出的两个老道杀得措手不及，两个老道停住脚步，其中一人身上满是血痕，另一个人则是黑曜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张脸。 “我们又见面了！” “果真是你！”黑曜看着那张伪善又令人作呕的脸，“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们？” “我们要云丹。” “休想！” “对了，多亏了你，当初若是你没有逃走，我没遇见那个叫忘川的姑娘，我早就抓住你，也不至于拖了这么久。”老道将这件事的起因经过都讲了出来，“不过，也多亏我当时没杀了你，不然我们现在就找不到黑蛇一族的领地，更别提来寻云丹了。” “卑鄙！”黑曜手中的光离剑握得更紧了。 “卑鄙？呵，你们是妖，我除了妖，那是要受天下敬仰的，哈哈哈哈哈……” 光离剑离手，化成无数飞剑，朝着老道袭去，老道只一拂袖，便挡下了黑曜的攻击。 “你就这么点本事？” 黑曜念咒，地上的飞剑又飞起，这次是从四面八方袭来，老道纵身一跃，跳出了包围圈，朝着临近的树上飞去，还没落脚，脚尖只轻轻一点，又躲过了光离剑的攻击，树枝已经被数百支剑穿了碗口一般大小的孔。 黑曜见伤不到他，心里着急，没顾忌身后，下一秒，自己的后背就像裂开了一般，黑曜能感觉到自己背后的伤口处涌出来的血。 方才没注意，如今才反应过来，原本的两个人少了一个！ “黑曜！”柳献之也不顾如今的场面多么紧张了，从草丛中跑出来扶住了正在向前倒的黑曜。 “谁叫你出来的？”黑曜的声音很大，仿佛是用尽了气力吼出来的一样。 “我不能看着你受伤不管。” “笨蛋！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跟忘川交代啊！” 柳献之捡起手边的光离剑，这把神剑的重量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剑握住，可是手却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两个老道从前后包围住柳献之和黑曜，“呦呦呦，好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码啊！忘川？就是那个给我喝了水的姑娘？她方才已经被我解决掉了，丢下山谷，连尸体都没有！” 柳献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骗人！”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老道从身后拿出一把剑。 黑曜的瞳孔瞬间放大，头上的青筋暴起，嘴里的牙齿都快被他咬碎了，“碧水剑！是忘川的碧水剑！忘川她……” “这剑叫碧水剑啊？好名字，真真是配得上那姑娘！只可惜，我曾劝她修道，她偏是不听，还要和你们这些妖孽狼狈为奸，死了活该！” “你……我跟你拼了！”柳献之的手已经不抖了，此刻他内心的怒火远超过畏惧，双手握紧光离剑朝老道刺去。 “柳献之，不要！”黑曜还没反应过来，柳献之已经如同离了弦的箭，冲了出去。 “螳臂当车！”老道站住不动，处变不惊。 还没等柳献之冲到跟前，一股莫名的力量就打在了他的身上，将柳献之整个人都弹到了一棵树上。 身体与树干的亲密接触，向来懂些医术的柳献之估摸着自己的肋骨已经断了好几根了，口中咸涩上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几乎要晕过去了。 “柳献之！”任凭黑曜呼喊，柳献之的耳边都是嗡嗡声，他已经听不到黑曜的呼喊了。 “呸！无耻小人，就知道偷袭，有本事出来我们决一死战！” 话音刚落，另一个老道就献出了真身，手里的剑已经染了红。 “师兄，让我了结了他们吧！” “不可，他是蛇族少主，要找云丹我们还要靠他，至于另一个，他是一个人，不能杀！” 今日是柳献之服药之后的第三天，由于没有再服药，便再也掩不住身上的人气。 “抓住他！” 黑曜的身体已经除了手指之外就没办法再动了，只能等着那个老道靠近，一步、两步、三步，到了！ 黑曜收紧自己的手指，柳献之手中的光离剑迅速飞向了老道，老道的反应何其之快，一个侧身，躲过了第一次攻击。 下一秒，老道惨叫一声，只见光离剑穿过了他的胸膛，差一点，只差了一点点，那把剑便可以穿过那人的心脏了！黑曜直道该死。 “没想到这小子还留了一手。” 黑曜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已经全部被抽空了，整个人迷迷糊糊地倒了下来。 看着不远处的柳献之，想着自己的娘亲，想想生死未卜的忘川，想想他们护着的所有人，黑曜的眼泪顺着眼角滴入了土里，除了不甘还是不甘！ 第二十四章 坠崖 风，吹淡了泥土里渗进的血的味道，却始终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恐惧。 雨，冲走了染红了桥面的腥红，却冲刷不了这片土地上充斥着的绝望。 此刻的蛇族，已如一盘经不起风吹的散沙，先有蛇族长老遭人暗算惨死，蛇族女王与敌人同归于尽，就连蛇族最后的希望也落入了敌人的手中，如今生死不明。 黑曜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双手双脚和嘴巴都被人用咒缚着，动弹不得，无法言语，就这样被人一路抬到了云阳山下。 云阳山，蛇族名山，山内是蛇族武士进行云丹节比赛的地方，外围牢不可破的结界，阻隔了外界的一切信息，里面的人能出来，外面的人进不去，而云丹就在这山最深处的寒冰清池里，只有一个武士能拿到。 按理说现在已经过了三天三夜，以往的比赛应该已经早就有人拿到了，然而，黑曜此刻却不想任何人拿到。 “醒了？喝点水吧。”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的小道士念咒解封了黑曜嘴巴的束缚咒，递过一个装水葫芦。 黑曜把头转到另一边，不说话。 “你这又是何必呢？将云丹的下落说出来，师父说不定会饶了你的性命呢！” 黑曜还是不说话。 “砰！”一朵黑金色的莲花绽放在血色的天空中，原本美丽耀眼的烟花却在这样的气氛下变得异常诡异，或者说，这美丽的烟火将会成了所有蛇族人的催命符。 “看来有人已经拿到云丹了！”老道站在最前头，得意洋洋地对着旁边的众人说。“传我命令，见到拿着云丹的人，必须抓活的，其他人等格杀勿论！” 黑曜不怒反笑，“呵，这就是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道士做的事，为了得到云丹不择手段，哈哈哈哈哈哈……” 小道士把头低得更低了，无奈地摇摇头，离开了。 柳献之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云窟里，旁边的老人在照顾他，自己上身的衣服已经被褪去了，一层层白布裹着瘦弱的身体，轻轻挪动身体，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袭来，柳献之不禁咳嗽了几声。 “别乱动，你受了伤。”老人说。 柳献之不再动弹了，“黑曜呢？” 老人低下头，“少主……他被那群道士抓走了。” 柳献之心里唯一的支柱也倒了，忘川如今生死未卜，黑曜也被人抓了去，自己却形同一个废人，连剑都拿不起来的人，要怎么去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呢？ 几十道黑影从云阳山顶一路向下，速度之快，须臾便到了山脚。 “别过来！”黑曜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那老道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拂袖就封住了黑曜的嘴。 那几十道黑影得了提醒，放慢了步伐，“什么人？”领头的人问。 老道见被黑曜破坏了伏击计划，也不慌不乱，站在最前面，直言道，“给我云丹，不然你们的少主可就要到这深不见底的悬崖下走一趟了！” 几个人架着黑曜到了悬崖边，黑曜一个劲儿地摇头，脸上写满了焦急，却说不出话来，稍一挣扎背后的伤口便裂开一分，紫金色的衣衫染了浓浓的一抹红。 “少主！”领头的人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不过见了现在的情景，唯有听从这些道士的话，才能保住少主的命！“想要云丹也可以，先把少主放了。” 几十个人瞬间围成了一个圈，武士不能轻易把后背留给敌人，原本三天三夜的云丹节比赛就已经消耗了众人的大半力气，如今面对这一个个蓝衣道士，恐寡不敌众，所以众人更是不能轻易冒险。 “好，但是我要先见到云丹！” 众人确定了眼神，领头的人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白玉盒子，将之打开，刹那间一道金光闪过，众人不禁捂住了双眼，领头的人又忙盖上盖子，“放人吧！” “好！”老道拍拍手，悬崖边的道士便念咒松开了黑曜手脚和嘴上的束缚。 “小心！”黑曜话音刚落，随着一声声惨叫，蛇族武士围成的外圈便已经消失了一大半，惨叫声此起彼伏。 剩下的人赶紧散开，找了半天，却不见袭击他们的人，脚还未落地，一道道剑光闪过，见血封喉。 “不要！”黑曜的声音响彻云霄，却已经来不及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很快，蛇族最精锐的一批武士便已经被消灭了，黑曜彻底奔溃了，闪着身形，朝老道袭去，却不想失了光离剑，身上负了伤，竟连一个小道士都敌不过。 黑曜被人踩在了脚下，如今的自己就像是一只蝼蚁一般，任人碾压，要杀他更是易如反掌。 老道从尸体上拿出那四四方方的盒子，手里拿着那颗晶莹剔透的云丹，细细地看着，“这云丹果然名不虚传啊，可惜啊，这是最后一颗了。” 转而拉起黑曜的银发，黑曜吃痛，顾不得脸上和背上的伤，此刻仇人的脸就在眼前，他却无能为力。 “至于你，已经没用了！”说着，老道抽出了自己从忘川手上夺来的碧水剑，“死在这把剑下，你应该高兴才是。” 黑曜一口血吐在了老道的脸上，“呸！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老道将黑曜的脸埋在地上，用脚踩着他的头，狠狠地说，“那我便不让你做鬼，让你灰飞烟灭，一了百了。” 黑曜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着这把剑穿过自己的那一刻，脑海里飞过了很多人的脸，有娘亲的，有忘川的，有柳献之的，竟还有那两个老古董长老的。 自己来这世间匆匆走了一遭，本来可以永远开心的生活下去，可是世事难料，因为惹了这群黑白不分的道士，竟真如金银长老所说的那般给蛇族引来了灭族之祸。 若是……若是能重来，他定不会离开这方天地，庸庸碌碌地过他的少主生活，或许……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娘！孩儿不孝，不能为您报仇了！”黑曜心里想着，脸上划过一行温热。 “啊！”一声声惨叫声从众人身后传来，老道赶紧收回自己手中的剑，看向了身后。 一条两丈余长的巨蛇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众人袭来。 黑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显得异常耀眼，巨蛇张着血盆大口，一口便是三五个蓝衣道士，一尾便可以折断一棵树的威力打在人身上，不死也得断上几根肋骨。 “摆阵！”老道带着剩下的人立即摆出了法阵。 “护者小心！”黑曜没了束缚，勉勉强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朝着守护者喊道。 守护者被一群蓝衣道士团团围住，所有人配合默契，很快便摆好了阵法，老道一声令下，法阵启动。 一团紫光形成一个巨大的碗状，从天上迅速落下，罩住了守护者，在这道光下，巨蛇的行动竟迟缓了些。 想必他们在破除第一道门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一招了，许是当时的守护者并没有多少防备，所以着了他们的道，所以还没有通知众人便被一招击毙。 “杀！”老道一声令下，一个个小道士便向前冲去，剑锋攻向守护者最薄弱的地方。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这话在这巨蛇的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全部人群起攻之，巨蛇吃痛，嘴角竟流出了血迹，坚不可摧的身上也被砍出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口子。 看着守护者动作受制，黑曜忍着身上的剧痛，拿起手边的剑，朝着这群道士攻去。 但凡是法阵，都会有破解之道，找准了薄弱之处，便可一击必胜。 黑曜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只能奋力一搏，他瞧准了这光圈人最少的部分——顶端袭去。 这一击，黑曜赌上了所有的运气，“娘，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成功啊！” 凌空而起，一招袭去，最顶端的道士吃痛倒下，紫色的光圈弱了些，成功了！“护者，快出来！” 巨蛇得了黑曜的话，使出了所有的气力往顶端冲了出来，“砰！”的一声巨响，光圈碎了，所有道士应声道下。 巨蛇朝着黑曜飞来，还没靠近，黑曜感觉自己的胸口受到了重击，周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一般，一口咸涩的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吐在了那个隐去身形的人的脸上，竟让他现出了人形！ 黑曜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害了他全族的人，一直隐着身形的那个白胡子老道，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心脏似乎停了一下，黑曜的身体不受控制，朝着悬崖边飞去。 身体悬空，身上已经使不出任何气力，眼角所见的景色快速向上飞去，耳边呼啸着的风，震着自己耳膜的风，竟显得安静了很多，没有绝望的死亡，没有无助的哭喊，没有声声的惨叫，黑曜的心里竟在坠下悬崖的那一刻安静了下来。 守护者还在悬崖边上徘徊，不肯离去，黑曜的眼睛随着渐渐缩小的黑影慢慢地闭了起来。 终于解脱了吗？以这种不甘的方式。 第二十五章 灵凡 “曜儿！” “那蛇！” “黑曜兄！” “黑曜小子！” 所有人都要离我而去，所有人都因我而死！ 如今黄泉路上，慢些走，等我上前为你们跪下请罪。 黑曜最近一直在做梦，他躺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梦见了远征战死的父亲，梦见了保护族人的娘亲，梦见了自己爱着的忘川，梦见了冷言冷语的长老，所有人都在呼喊，都在唤他的名字。 一行清泪从黑曜的眼角落下，滴在了枕头上，晕染开来，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娘！”黑曜几乎是哭着喊着醒来的。 醒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场景，一片白色，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桌子，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墙面，都是不容玷污的白色。 跟忘川说的冥府不一样啊！黑曜的第一反应。 双脚没有穿鞋，黑曜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痛的感觉让他清醒了几分，双脚触着冰凉的地面，冷意袭来，这是人和妖才会有的感觉。 我没死？黑曜的第二反应。 打开白色的大门，外面终于有了其他的颜色，花的颜色，草的颜色，树的颜色，湖的颜色。 一阵清风拂过湖面，泛起的丝丝波纹，将廊上白色的帘子吹起又落下，吹在黑曜的脸上。在廊上蹦蹦跳跳的鸟雀丝毫不惧他，黑曜走过的时候，只懒懒地看了一眼，便扑腾而去。 好安静！黑曜的第三反应。 琴声！似是从湖心传来的琴声，琴音时而委婉连绵，如幽谷清泉，汩汩而来，时而美妙灵动，似出谷黄莺，绕梁三日。 黑曜靠近湖心的亭子，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在弹琴，身边的蝶鸟纷飞，繁花盛开，在琴弦上玉手轻挑，指尖流淌出来的声音就如这莺莺燕燕，扑闪着灵动的翅膀，仿佛将世间最好的声音都聚了起来一般。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女子似乎察觉到黑曜靠近，慢慢地停了下来，蝶鸟散尽。 “你醒了？”女子抚着琴，转过身来。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风还在吹着，将女子的墨发吹起，双眸似水一般渗着温柔，眸里却带着别样的清冷，似乎能看穿一切，肤如凝脂，如她身上这件白衣一般，雪白中透着粉红。 一袭白衣在身，一头青丝用素色流苏轻轻绾起，黛眉间不施粉黛，却足以媲美世间所有的美丽。 “看够了？”女子朱唇轻启，没有责备质疑，反倒多了几分戏谑。 “是黑曜失礼了。”黑曜深深鞠了一躬，一来掩饰自己脸上的红，二来感谢女子的救命之恩。 黑曜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宛若天仙下凡，没想到此处竟藏着如此妙人。 “你叫黑曜？”女子走过黑曜身边的时候，淡淡的兰花清香扑鼻而来。 “是，多谢姑娘搭救之恩。不知姑娘芳名能否告知？” 女子左手挽着自己的青丝，右手白玉色的茶盏里的清茶冒出缕缕白烟，扶摇而上，“玉灵凡。” “敢问姑娘何解？” “温润如玉，钟灵毓秀，超凡出世。” “好名字。” “如今我救了你，你是否应该报答我啊？”玉灵凡双眼含情的模样，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的，她呆呆地看着黑曜，等他开口。 “玉姑娘要我怎么报答？只要黑曜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 玉灵凡见黑曜做了承诺，当然也不含糊，“很简单，在这里陪我，不准离开。” 黑曜一听，虽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但是转而又想，自己大仇未报，如今苟活了下来，定是上天怜惜，如若不为娘亲、忘川和蛇族所有惨死的人报仇雪恨，自己这辈子都会坐立不安，受良心谴责，身为蛇族少主，这是万万不能的！ “玉姑娘，我万万不能留下，其中缘由不便多说，待我完成了一件事，我会回到这儿，给姑娘做牛做马，不再离开。” “谁要你做牛做马了？我要你娶我！” “啊？”黑曜对玉灵凡的直言不讳感到十分惊讶。 玉灵凡也丝毫不让，今日她必须要到一个答案，“你不愿？” 黑曜赶忙解释道，“玉姑娘，你我才刚相识，谈婚论嫁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 玉灵凡在心里暗骂一句，这小子还真不记得我了？虽说当日只她见了他一面，委实不算什么认识，但是如今说出这番话，也确实让她有几分受伤。“那我便明日再问你，你便不可以再拒绝了！” “玉姑娘，在下有要事去做，这一去，如果还能回来，我愿在此陪伴姑娘，只是这嫁娶之礼还望姑娘三思。” “你要去做的事情跟你的伤有关吧？”玉灵凡也不逼他，一个人如果连自己身上的使命都可以抛下不管，那这样的人她也是万万不能嫁的。 当日只见了一面，便钟情于他，如今看来，自己也没看错人。 “是！还望姑娘体谅。” 玉灵凡黛眉紧皱，“那你的意思是因为你要去做这件事才不肯娶我，并不是因为你不喜欢我才不娶我的？” “玉姑娘，在下心里已经有一人了。” “是不是那个叫忘川的？你梦里喊的名字。” 玉灵凡见黑曜不说话了，心里的答案也明白了，“那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 “只要不是违背天理的，在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会帮姑娘完成。” “那第一件事情，带我出山！剩下两件就先欠着。”玉灵凡自己也可以出山，只是自己一个人着实没什么意思。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在这山里也不算孤单，只是当一个自己期盼了好久的人终于站在了自己面前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黑曜连自己该去哪里都不知道，如今若是再带上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玉灵凡，便更加迷茫了。 玉灵凡心里有些不悦了，“这违背了天理？” 黑曜摇摇头。 “让你上刀山了？” 黑曜再摇摇头。 “让你下火海了？” 黑曜的头摇成了拨浪鼓。 “那便这般说定了！” 傍晚的时候，霞光落在了湖面上，血一般的霞光刺痛了黑曜的心，那日的蛇族便是这样的，连天都被染成了血红色，想着当日的场景，手中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些，心中的恨又加了一分。 “吃饭了！”玉灵凡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来，把黑曜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有些事，恨太多，只会蒙蔽自己的心。” 玉灵凡留了这么一句话，自己先提前进了房间。 “玉姑娘……今天的菜真……丰富啊！”黑曜看着这满桌的……菜？有些说不出话来。 “平日里只我一人，便吃吃鸟儿们送的野果，自己取的清泉和晨露，便够了，如今多了你一个，我自己便亲自下了厨……”玉灵凡看着自己做的这些菜丝毫没有色香味，眉头紧皱，一脸委屈。 “厨房在何处？”黑曜打算自己亲自来。 黑曜虽为蛇族少主，娘亲忙着蛇族大事，没空管他，平日里跟百姓混惯了，治理蛇族是半点没学到，但是在吃上面自己倒是下了不少功夫。 起初不习惯凡间的食物，总觉得凡间的食物清汤寡水，但是跟着柳献之久了，凡间的饭菜也学了一些，习惯这种东西自然而然地改了。 玉灵凡看着黑曜左切切右炒炒，不用多时便炒出了几盘素菜。 “今日便先将就着这些吧，改日我去山里寻些野鸡野兔的，可能更好一些。” 玉灵凡倒有些犯难了，“我……我们能不能不吃你方才说的那些啊？平日里都是它们陪着我，我下不了手。” “好！” 群山之间，风回云散，万物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死寂的恐怖，雾气在树林里游荡，仿佛是来自冥界的鬼魅一般，穿行在黑暗里。 这里到处都是绝壁，树木的根部裸露在外，仿佛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又似一张巨大的黑网，笼罩着整个夜色。 一座断桥横跨在长满水藻的河面上，桥下阴郁的死水，深不可测，与这片低覆的黑天相映，蜿蜒向远方，不知归于何处。 这里寒气和湿气冲天，仿佛是被世界抛弃的秘境一般，路过的毒蛇探出头来，吐着血红色的蛇信，似是探找食物一般，缠绕在干枯如白骨的树枝上。 忘川躺在断桥边上，全身都说不出的疼痛，嘴角的血已经干了，嘴里的咸涩却久久不散，肩上的伤好得很慢，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流出来的血无疑吸引了很多嗜血的精灵妖怪。 忘川从怀里掏出了白玉瓶子，仰着头全数喝了进去，身体才好转了些。 当日本来是可以了结了那白胡子老道的，可是偏偏来了另一个老道，一剑下来，不偏不倚，刺在了自己的心脏上，被丢下深渊的那一刻，忘川知道自己的命数便如此了。 可如今竟又活了！忘川嗤笑一声，命运虽弄人，却也造人势，如今天不绝她，冥王也不收她。 想着想着，忘川又睡了过去，这次睡得更沉了，梦里回到了路府的水底，水下的东西似乎在召唤自己，忘川觉得自己的身体再也不受控制了，向着那千百具白骨和腐尸游去，慢慢地靠近…… 第二十六章 初醒 梦里，忘川觉得自己仿佛沉入了深深的湖底，一切都变得沉重起来，御水术失去了作用，忘川只能任自己下沉。 光，从湖面照射下来的光？不是的，是从湖底来的光！ “忘川！”是谁？在唤她的名字！ “想要力量吗？”谁在那里？ “想要报仇吗？”谁在说话？ 忘川的头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发带滑落，墨发散落，“我不！我不要！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那个声音围绕着自己，可是身边都是黑色的湖水，看不见湖面，也触不到湖底，忘川停止下落，就这样悬着。 “你骗我！”忘川的头似乎要裂开了一般，胸口剧烈的疼痛袭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染红了断桥。 此刻的忘川正蜷在断桥边，双手捂住头，面上冷汗直流，与因痛苦挣扎而留下的泪融在一起，墨发散落，沾了灰尘。 “我可以给你力量，去报仇，去杀了那些欺负你的人，只要你想要。” “我不要！从我身体里滚出去！”忘川大喊道。 天，慢慢布上了血色，黑云低了下来，黑水开始上涨，风雨大作，吹过树林，吹过沼泽，所有的活物都噤了声，天狗食月，必有大祸降临。 “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前世，我可以给你万夫莫敌的力量！” “我不要！啊！”忘川一声大喊，桥下的黑水犹如受了惊吓的兽群一般，形成一个逐渐扩大的水圈，朝方圆五里袭去，一时间，花草凋败，树木枯萎，活水断流，方圆五里内的活物无一幸免。 “你究竟是谁？滚出来！” “接受我的力量，我可以帮你，你就快死了。”那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想想柳献之，想想黑曜，他们都会死在蓝衣道士的刀剑下，你不想救他们吗？” 忘川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柳献之和黑曜，柳献之被人重伤，黑曜被人推下了悬崖，看到了蛇族女王守护着的那方土地生灵涂炭，有人在绝望地哭喊，有人在凄厉地呼唤。 “我要去救他们，我要力量，我要活着！” “如君所愿！”那声音消失了。 忘川眼前照进了一道光，刺眼又充满了新生的光照在她血迹斑斑的手上，天狗散了，风声止了，水流停了，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柳献之的心突然停了一下，痛苦地撑着手边的树，刚刚恢复的身体勉强能撑起来，此刻蛇族正在重建家园，柳献之也想帮点忙，怎奈这身体太不争气，恢复得极慢。 “柳公子，”一个老妇走过来扶住柳献之，“您怎么不好好歇着啊？这边有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你受了伤就别乱动了。” 他们一群人躲在云窟里好几日，终于等到那些蓝衣道士走了，许是已经得了想要的东西了罢，留下了这满目疮痍的一方土地。 如今，天空渐蓝，流水渐澈，花草渐绿，一切都似乎都在新生，只是不见了的人始终是不见了。 柳献之坐在田埂上，心里空落落的，守护者说山底并没有找到黑曜和忘川的尸首，但是山底有一条暗流，两个人很可能是被急流冲走了。 没有找到尸首，或许是这几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吧？ 玉灵凡看着厨房里忙碌着的黑曜，自己便百无聊赖地随意掐指算着，这几日算着忘川的位置，竟算不到，昨日天边的那道红光倒是诡异得很，只一闪便没了，说不在意其实也是在意得很。 “吃饭了！”黑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玉灵凡掩去脸上的忧虑，换了笑脸，难得有人给自己做饭菜，虽是是粗茶淡饭，清汤寡水的，但重在有心，这几日别提多高兴了。 玉灵凡看着黑曜一脸愁容，放下手中的筷子，“有什么事情就说，你自己没胃口，可别坏了我的胃口。” “玉姑娘。” “我跟你说过了，叫我灵凡就行了，你我认识这几日你还这般生疏。” “好，灵凡姑娘。”黑曜一时也改不过来了，“我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我想……” “出山？”玉灵凡夹起一片野菜，放在碗里。 黑曜点点头。 “好，我收拾了行李就走。” “玉姑娘，哦不，灵凡姑娘，此去凶险，我怕连累姑娘受累，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我自己可能都不能保全自己，倒是怕是更顾及不了姑娘你了。” “你答应我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有收回之理？”玉灵凡放下手中的竹筷，“我饱了。” 说完便起身去收拾东西了，“你带着我去，到时候还不一定谁拖累谁呢！” “可是……”黑曜对着远去的玉灵凡，终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黑曜没想到自己从悬崖摔下来之后竟然一路顺着水流到了这里，在玉灵凡面前顾忌着自己蛇妖的身份，不能腾云驾雾，只能一步一步地走。 黑曜心里着急，可身旁的玉灵凡却开心得很，到一处地方便吵着嚷着去茶楼，去听戏，竟连那烟花之地都想进去看看，莫不是黑曜拉着，以她这般长相，怕是要作这脂粉地界儿的花魁了。 一日，柊林城来了一男一女，男的穿着黑衣，不苟言笑，冷若冰霜，女的喜着素衣，一身白衣，出尘绝艳的脸引得街上男子频频回头。 柊林城外的小村庄里，有一个教书先生，素日里最爱摆弄他的花花草草，如今院前的杂草已经齐腰，风一吹，枯叶被吹进了廊上。 来往的人说他还没回来，跟他在一起的女子也没有回来。 “灵凡。”黑曜终是唤了她的名字。 玉灵凡看着黑曜，心里也猜到了一些。 “你便留在此处，等着这房子的主人回来，可好？” “不好。”玉灵凡的拒绝一向都很干脆，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如今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把我丢下了，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你过意的去吗？”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不是人！”黑曜一脸认真地说。 玉灵凡先是一怔，说道，“若你将我留在此处，那你真的不是人，不是男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人，我是妖。” “越说越离谱，你若是妖，那我便是仙女下凡了。” 黑曜见她不信，唯有现出自己的真身。 一阵青烟飘过玉灵凡的眼前，面前的黑曜已经不见了，“黑曜？你别吓我！” “我在这儿！”玉灵凡听见身后有人在说话，转过身又不见人，定睛一看，地板上竟然有一条全身泛着黑金色光芒的黑蛇。 “啊！”一声尖叫。 黑曜以为玉灵凡终于相信了，可是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你就是黑曜啊？好可爱的小蛇。”现在黑曜就像她的玩物一般，被玉灵凡捧在手心，丝毫没有害怕恐惧的意思。 “灵凡，我是妖，人和妖是不能在一起的。” “谁说的？”玉灵凡对黑曜这条小蛇爱不释手。 “这……这是自古就有的。” “你骗我，这一路走来，白娘子和许官人的故事不就是人和妖相恋吗？还有那七仙女和董永，织女和牛郎，连仙都思凡了，我们何尝不可？” 黑曜有些头疼，早知道这一路上就不要让她进茶楼，听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了。 “你不怕我？” “不怕啊！万物皆有灵，我那湖心小筑都有各种灵兽，你这条小蛇有何奇怪？” 夜，很安静，黑曜收拾了一下屋子，把平日里忘川睡的地方让给玉灵凡住，而自己则睡在书房，今日舟车劳顿，一躺下，身上的疲乏便一齐袭来，很快就入了睡。 此刻，桥头站着一个白衣少女，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好看，玉灵凡伸出玉手，嘴里吹了一声口哨，一只鸽子便从森林里飞出，停在了玉灵凡的手上。 “有什么异常立马向我汇报。” 鸽子如有灵性一般，点了点头。 “去吧！” 灵鸽又飞回了树林，消失不见。 翌日，黑曜叫上玉灵凡打算驾云回蛇族，玉灵凡竟丝毫不怕，黑曜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他曾设想过很多场景，她也许会被吓死，也许会哭着喊着跑回家，可万万没想到这最不可能发生的一种，竟然发生了。 穿过瀑布，两人便到了，原本牢不可破的大门已经变得残破不堪，没了守护者，要进入蛇族简直畅通无阻。 进了村庄，这里原本被毁掉的房屋竟又恢复了大半，一个正在修缮屋顶的老汉看到了黑曜，竟一时不注意，从房顶滑了下来，黑曜一个箭步冲过去，接住了他。 “少……少主！真的是你！”老汉已经泪流满面，“各位，少主回来了！”一声大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涌了上来，哭着喊着，不能自己。 “黑曜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柳献之放下手里的木头，快步冲了上来，抱住了黑曜，“太好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柳兄，这段时间真的谢谢你了。” “我没事，可是忘川她……” “会找到的。”黑曜一直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玉灵凡看着这一切，心里有些动容，转头便看到了天边的红光，如那日一般的红光，掐指一算，心里的担忧又多了几分。 第二十七章 屠杀 夜色沉重，月光惨白，街上一片沉寂，除了几声诡异的犬吠之外再无其他。 打更人敲着的梆子仿佛死神的步伐，步步靠近，黑云掩去了月色，酒家门前熄了灯，客栈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一阵风吹过，烛光灭了，大地似乎陷入了黑暗。 正应了那句话，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刘老汉打更十几年，每次都喝着点小酒壮胆，他从未看过如今日一般邪魅的夜晚，今夜显得与寻常不同，行人少了，狗也不叫了。 刘老汉总觉得今晚会出事，便加紧敲打着自己的竹梆子，声声作响，回荡在城里。 “救……救命……啊！” 刘老汉怔住了，都说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自己走了十几年，如今竟轮到了自己？ “谁？”刘老汉觉得喉咙干痒，忙咽了一口清酒，“谁在那里？” 刘老汉蹑手蹑脚地朝着暗处走去，拿着烛火的手开始颤抖，烛火散出来的光也变得摇摇晃晃，看不清前路，“谁……谁在那里？” “喵……喵……”一个身影从树上窜了下来，落到刘老汉的跟前，吓得他丢掉了手里的灯笼，正打算往回跑，可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只黑猫。 “你这死猫，大半夜瞎溜达什么？吓到你爷爷我了！”刘老汉有一句没一句地骂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刘老汉心里犯毛，只想拿起灯笼赶紧走，可方才一哆嗦，许是把灯笼里的烛火震灭了，今日有恰巧没带火折子，只能在黑夜中凭着手去摸。 刘老汉用手在草地上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刘老汉将这个东西拿在手里，还在想自己的灯笼怎么变重了，一摸才发现这东西竟长着毛！ 黑云散去，月光普照，大地变得明亮了起来。 “啊！”刘老汉的一声惨叫划破了长空。 方才的那只黑猫站在城墙上，碧绿色的双眼在黑夜中显得诡异至极，“喵……喵……”黑猫懒散地叫着，漫步而去。 月临城以月色出名，在这儿最高的望月楼可以见到最美的月亮，站在望月楼上，仿佛伸手便可以触到白月光一般。 望月楼也是月临城最好的茶楼，比起柊林城的一世繁华还要热闹些，达官贵人，官宦子弟，富家千金，都喜欢到这儿装装派头。 望月楼里，一张四方紫檀雕花桌围坐着三个人，白衣少年温润如玉，黑衣少年高冷俊逸，素衣女子出落大方，三人正听人说书，说的头头是道，语调时而放松，时而紧张，好不热闹。 大抵说的就是近日月临城发生的怪事，当说到月临城最有名的道观被人屠了满门的时候，三人眼神交流了一阵，满脸不解。 “客官，一看您就是从外地来的。”小二又重新沏了壶清茶，“不是我多嘴，最近月临城不太平，我劝您大晚上的还是别外出为好。” “哦？怎么个不太平法？”黑曜满脸好奇地看着小二。 “这个……小的不便多嘴。” 柳献之从怀里掏出一钱银子，塞到了小二的手中，小二得了便宜，自然是高兴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月临城最近闹鬼！” “你见过？”玉灵凡倒是好奇这个鬼是什么样子。 “客官您说笑了，我要是见过，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不早就惨死在那鬼怪手中了吗？”小二见三个人脸上若有所思，认为他们是不信，于是又说道，“前日被打更的刘老汉碰到了，就在月临观的外面，一夜之间，那群蓝衣道士被屠了满门！” “所有人……都死了？”柳献之的背后仿佛有一股寒气上涌。 “除了外出的一些道士，观内的所有人都死了。”小二见三人仍一脸不相信，怕柳献之要回银子，心里有些急了，“听说是一个白衣女鬼做的，不过也好，那道观里的那群道士全是一群目中无人的人，丝毫没有修道人的模样。” “胡说！”一个声音从邻桌传来，“明明是一个红衣女子做的，刘老汉亲口说的。” “是白衣！” “是红衣！” 三人走出茶楼的时候，听到了各种版本的女鬼杀人的故事，前几日黑曜打听到那群道士的道观在月临城，于是三个人便一路赶到了这里，本来打算歇了脚再作打算，没想到竟发生了这种事。 “黑曜兄，如今我们要怎么办？” “我们先去月临观看看是否属实，再作打算。”黑曜对于没能手刃仇人这件事情仍耿耿于怀，不过既有人帮自己杀了那群狗贼，那便是朋友，大仇得报理应高兴，但是黑曜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月临观坐落在月临城的最南边，地理位置极好，来往的人多，香火不断。 门口已经贴上了官府的封条，三人从最偏僻的墙边隐身进入，观内已经一片狼藉，那夜究竟死了多少人，从现场便可见一斑。 满院的血迹还未被擦去，每一棵树上，每一道墙面，每一条河流，都是一片血色，三人一进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 三人一直隐着身形，万一碰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好有个缓冲，三人来到了观内，里面也一片凌乱，黑曜能想象出来那夜的一战损伤肯定很惨重。 “有人来了！”玉灵凡感觉身后有人的脚步声，拉着两个人朝旁边的仙姑像后躲了起来。 “谁来了？”柳献之问道。 “嘘！来了！”玉灵凡忙提醒道。 只见两个穿着蓝色道袍的小道士从墙边翻了进来，很快便到了观内。 “师兄，你说那个鬼还在吗？”一个小道士明显比另一个要胆小得多，一进门便拉着另一个人的衣角不放。 前面的小道士啧了一声，安慰道，“放心吧，大白天的鬼是不会出来的！” “那我们拿完东西就赶紧走吧！” 黑曜与玉灵凡和柳献之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生一计，“是吗？”玉灵凡的声音回荡在道观内。 “谁？”前面的小道士声音颤抖了一下，明显也被吓到了。 “究竟是谁毁了我的仙身？” 两个小道士瞬间就被吓怕了，还真以为是仙姑显灵了，扑腾一下就跪下了，磕着响头喊着，“仙姑饶命，仙姑明察，您的仙身是被一个女鬼打坏的，不是弟子啊！” 玉灵凡见他们着了自己的道，顺势便问，“胡说，反间的妖魔鬼怪怎么可能靠近我的仙身？你师父在何处？我要亲自去问问他！” “师父……在……在望月楼。” “那你们如今怎么没事？” “那日……那日弟子陪着师父外出，所以得以逃过一劫，望仙姑明察，惩处恶人！” “好了，你们下去吧！此事不得向任何人提及，否则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是是是，弟子知道了！” “滚！” “是是是！”两个人就真的灰溜溜地跑了。 三人走出了月临观，心里在想要怎么杀了那些老道，为自己的族人报仇。 “玉姑娘，方才你真的太机智了！”柳献之看着玉灵凡说道。 玉灵凡被柳献之这么一夸，心里高兴，“我也就是顺着他们这么一说，没想到他们真信了。” 黑曜则不这样认为，“你方才差点就暴露了！” “为什么啊？”玉灵凡有些不高兴了。 黑曜解释道，“你见过哪个仙姑会说割人舌头，还叫人滚这些话？你是地府鬼差还是冥王啊？” 玉灵凡也有些生气了，自己明明是想帮个忙的，结果某人竟把她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我……又没见过仙女，我怎知她们平日里怎么说话？” “好了好了，”柳献之倒当起了两人之间的和事佬，“既然我们知道了那些道士住的地方，接下来要怎么办？总不能硬拼吧？黑曜兄你倒是有一搏之力，可我和玉姑娘……” 柳献之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当日连金银长老和蛇族女王都遭暗算惨死，忘川如今生死未卜，连上古神兽巨蛇守护者都死在那些道士手下，如今只剩下黑曜一人，要去报仇，无异于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如今黑曜身上压着的不仅是复仇这个任务，还有蛇族的光复，他不能死，他要活着，活着才能完成母亲的意愿，才能撑起整个蛇族的天！“我们先从长计议吧！” 柳献之舒了一口气，要是换做以前的黑曜，定会冲望月楼，手刃仇人，如今经历了那些事情，倒让他成长了不少！ 夜，拉开了序幕，城里没有人走动，店家门前的店也被熄灭了，所有人家的门窗都紧紧关着，连小孩的哭闹声都没有。 柳献之手里的灯烛在风中不停摇曳着，映在墙上的影子就像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扭动着腰肢，怪异得很。 早知道就叫黑曜陪着他来茅厕了！ 柳献之上完茅厕之后，走在常常的走廊上，脚下的木板吱吱作响，像极了鬼怪的声音，柳献之不禁加快了步伐，快了，前方再有两个转角，便是黑曜的房间了。 柳献之的心终于安静了下来，可一转角，眼前的一切吓得他丢掉了手中的烛火！ 第二十八章 红衣 月临观是月临城最负盛名的道观，里面供奉着的都是各路仙家，时有富贵人家进观祭拜，添的香火钱更是阔绰。 昔日皇帝南巡，在道观内住了一日，还为这道观改了名，题了字，从此月临观声名远播，在外闻名而来祭拜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久而久之，许是眼界高了，当地百姓反而不能进观祭拜，搞得百姓怨言四起。 几天前。 月临观内的蓝衣道士都在庆祝蛇族一战大获全胜，称为凡间除了一大害，个个欢欣鼓舞，灯火通明，热闹极了。 夜里，阴风阵阵，烛火在风中摇曳，道行高的道士似是察觉到什么，却又说不清楚这种怪异之感从何而来。 “谁在那里？”领头的蓝衣道士朝着屋顶大喝一声，其他道士听到声音，先是一怔，然后立刻抄起了手边的刀剑，进入防备状态。 几十把白花花的剑指着屋顶的人，屋顶的人倒是丝毫不急。 只见来人着一身红色滚金色莲花纹边的衣衫，在月光下，这抹红显得更加诡异，腰间束着的蓝白腰带，眉心点着一抹血红色的莲花，白纱掩面，只剩一双凌厉的双眼，微风拂过，墨发扬起，红衣翻飞。 “阁下是谁？到这儿来有何贵干？”领头的正是那日老道旁边的小跟班，小道士也隐隐感觉来者不善，如临大敌但还是要保持理智。 红衣女子只说了一句，便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黄泉摆渡人，今日便来渡你们全部人！” 旁边的小道士仗着人多势众，竟壮着胆子挑衅道，“好大的口气！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月临观，岂容你在此撒野！” 小道士说完还冲着红衣女啐了一口口水，说完便对上了红衣女那凌厉带寒的双目。 红衣女子只一个眼神便让这小道士缴了剑，与她对视的那一眼，小道士便感觉自己被拉入了黑暗的深渊，似是真的来到了冥府一般，周身寒冷，灯光幽绿，里面的孤魂野鬼正在呼唤自己，“来陪我！来陪我！”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 小道士慌了，自己仿佛进了红衣女设下的结界一般，周围所有人都不见了，只剩下茫茫的黑，突然，黑暗中涌来的无数鬼手冲向自己，此刻正掐着自己的脖子，无法呼吸。 “不要！不要啊！放开我！”而众人眼中的小道士正倒在地上，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继而大叫一声，两眼翻白，气绝而亡。 “妖……妖怪啊！”众道士们开始四散开去，剩下的人则围成了一个防护圈。 可逃走的人没想到的是，整个月临观都已经设下了结界，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今日，便让诸位尝一尝死亡的感觉！”随着这诡异又让人绝望的声音落下，屋顶的红衣女消失不见，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众人围成的保护圈里，没有丝毫声响，没有一丝防备。 红衣女右手一挥，一道红色的闪电从指间生出，径直冲向人群，继而便是一声声惨叫，几乎就在一瞬间，几十个人便已经躺在地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领头的小道士看着这眨眼功夫便造成这般死伤惨重的场面，深知来人的厉害，手里的剑握得更紧了，静下心来仔细观察来人的移动，“看到了！”小道士终于看到了人群中的那抹红！ 可还没等小道士举起剑来，自己的脖子就已经紧紧地攥在了红衣女的手中，只要她一用力，他的脖子便会被轻松折断。 “举起剑来！”红衣女说了一声，小道士便不由自主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剑，然后慢慢地靠近自己的脖颈，入肉一分，留下一道红色的血痕。 “你师父在何处？”红衣女问。 “我……我不知……”掐着小道士脖子的手慢慢松了力，但是脖子上的剑却依旧没放下，小道士的手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 “不说？”红衣女一抬手，小道士手中的剑便入了肉几分。 “我不知……” “好有骨气的狗！那便成全了你吧！”红衣女玉手一挥，一道血光飞溅，小道士一命呜呼。 红衣女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沾染到任何凡人的血腥，满意地挥去结界，正准备离开，却没想一个躲在暗处的漏网之鱼竟拔腿跑出了观外。 红衣女嗤了一声，暗骂一句“愚蠢”，下一秒便出现在那蓝衣道士面前，蓝衣道士见跑也跑不过，打也打不过，只能立马下跪求饶，“女神仙饶命，饶命啊！” “若你说了你师父的下落，我便考虑考虑，饶你一条狗命。” 蓝衣道士得了承诺，立马就将老道的行踪全盘托出，“师父和师伯去押送蛇族云丹了，已去了好些天了，如今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女神仙，求您饶我一命吧！” 红衣女眼里写满了冷漠二字，“你可知当日蛇族的百姓也是这般求你们的，可你们却丝毫不动容。” 蓝衣道士气急败坏，吼道，“你说话不算话！” 红衣女眉头一皱，无辜道，“我只说过会考虑，这便是我考虑的结果。” 蓝衣道士站起来打算跑，结果一道红光闪过，跑到十步之外的道士的头颅与身子便分了家。 “还有……我最讨厌别人将我和那些神仙相提并论了！” 柳献之手里的烛火快要熄灭了，还好走廊的转角便是黑曜的房间了，自听说了那个红衣和白衣女鬼的事情之后，柳献之心里也有些犯怵，如今看到什么红色和白色的东西便会注意提防。 柳献之转过走廊的时候，只见走廊上坐着一个人，穿着的正是白衣！ “我自小便没做过什么坏事，该不会真被我碰上了吧？”柳献之在心里想。咽了一口口水，壮了壮胆，大步往前走去。 经过白衣人旁边的时候，柳献之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几乎是闭着眼睛快步走过去的。 “献之？”完了，这女鬼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黑曜！救我！”柳献之大喊了一声，黑曜在房间里听到了柳献之的呼救，一个闪身便来到了走廊，迎面就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白衣女鬼？ 柳献之赶紧躲到了黑曜身后，连对面的玉灵凡都被吵醒了，此刻三人都聚在走廊上，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是我啊！”白衣女伸手摘去自己的面纱，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出现在三人面前。 玉灵凡低下了头，柳献之倒是比谁都要激动，“忘川！”柳献之一个箭步上去，一把拥住了忘川，“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呢！” 忘川伸手拍了拍柳献之的肩膀，“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嗯。” 四人坐在客厅里，忘川喝着茶，柳献之看着忘川，黑曜也看着忘川，玉灵凡看着三个人的表情，心里放松了些。 “这位姑娘是？”忘川先开了口。 玉灵凡现实一怔，转而答道，“你……我叫玉灵凡，是……黑曜的未婚妻。”说完便看向了黑曜，期待一个肯定的眼神。 “那便先提前恭喜二位了，到时候喜酒记得分我一杯。” 黑曜见忘川也被带偏了，忙解释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对了，忘川，当初那个老道说你掉下了悬崖，你是怎么回来的？还有你是怎么来到了这里的？”柳献之问道。 “没错，当初那个老道确实抢了我的剑，将我扔下了悬崖，后来我被一个世外高人所救，我活了下来，我本想去蛇族找你们，但是我听说那群道士抢到了云丹，回到月临城了，于是我便自己先来查看一下云淡的下落。” “那结果如何？”一说到云丹，黑曜的脸色便沉重了不少。 忘川叹了一口气，“还没消息。” 柳献之赶忙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这蛇的味道我还能不知道啊？” 柳献之看向黑曜，笑道，“那还真是多亏黑曜兄了。” 黑曜收下了柳献之的殷勤，转而又问，“忘川，你来月临城这么久，难道没听说过什么传说吗？” 忘川也不兜圈子，直言道，“你是说红衣女鬼的事？” “是，我还以为……”黑曜有些说不出口。 忘川眉头微皱，“以为什么？” 柳献之见黑曜难以启齿的模样，自己主动搭了话茬，“忘川，我们还以为那个红衣女是你呢！因为除了我们几人之外，还有谁和月临观有如此深仇大恨，屠了月临观满门呢？” “当然不是我！我也是刚到月临城不久，就听说了这件事。” 黑曜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如果不是忘川，他确实也想不出第二人了，看着眼前的忘川，一切似乎又朝着好的一面发展了，“如今忘川回来了，也算是一件喜事，夜深了，早些歇着吧。” 四人起身向房间走去，柳献之和黑曜在前，玉灵凡和忘川在后，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话，走过房间的长廊，玉灵凡突然想起了什么。 “忘川？” 忘川听见有人唤她，回头对上了玉灵凡的眼睛，“玉姑娘，有事吗？” 玉灵凡心里的疑惑更深了，“没事。” 她怎会不记得了呢？ 第二十九章 看破 第二天清晨，四人起了个大早，此刻正坐在店里喝粥。 黑曜昨晚想了一整个晚上，都猜不到那个红衣女鬼的身份，转而问道，“忘川，你说那个红衣女鬼到底是什么人啊？” 忘川放下自己手中热腾的清茶，一脸犯难，“其实，未必就是女鬼。” 众人都一脸困惑。 忘川继续解释道，“我看月临城这个地界人杰地灵，确实可能养着很多想要得道成仙的妖物，或者一些孤魂野鬼也是有的，但是一个女鬼若是想进入道观，还杀了这么多人，这基本是不可能的，因为任何鬼怪和妖物都是不能轻易靠近道观的。” 柳献之也犯了难，“可前几日我们三人才刚刚进了月临观啊？” 忘川看向黑曜，“真有此事？” 黑曜和玉灵凡齐齐点头。 忘川眉头微皱，觉得这件事很蹊跷，“难不成这个道观并不是表面上的那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道观，里面另有乾坤？” “不管它里面是什么，我都要杀了那个老道，为我蛇族报仇。”话毕，黑曜手中的茶盏就在一瞬间化作碎片。 “这样吧，我和献之再去月临观看看，你和玉姑娘就去探探那群道士的落脚处，记住，不可轻举妄动！”忘川这话是说给黑曜听的。 四人散去之后，忘川和柳献之一起上路了，临走前忘川还嘱咐了玉灵凡几句，才放心离开。 “忘川。”柳献之看着身边的忘川，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忘川看不出柳献之的心思，“怎么了？” “你回来了真的太好了。”柳献之心里的话都融成了这一句。“这件事情办完之后，我们就回柊林城去吧，好不好？” “献之，”忘川突然停下了脚步，“有些事情一旦变了便再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柳献之一脸困惑，“什么意思？” “若是我杀了人，我便不再是一个鬼差了，冥王有令，鬼差不得杀凡人，而这次，我的双手必定会沾血腥的。” “能不能不杀人？我知道他们都该死，但是你杀了人，冥王还不知道会怎么罚你呢？所以，能不能……能不能不杀人？”柳献之的语气有些低落，而这个低落竟不知是为了什么，许是为了忘川，许是为了自己这番话的立场。 忘川心里涌过一阵温暖，“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手杀人，但是若是出于自保，我定不会手软。” 两人说着，便到了月临观，门口的封条上沾满了血渍，已经泛黑的血色布满了正面白色的围墙，用刚劲有力的篆体写着“清心修道”四个大字的黑木牌匾已经被人生生折成了两段，斜挂在上方。 忘川和柳献之从侧门进入，里面依旧一片狼藉，柳献之第二次来到此地，心里的担忧却丝毫不减，这个地方太过诡异了，尽管现在是大白天，柳献之也感觉寒气不断上涌，柳献之不禁紧了紧衣襟。 “当心，前面路窄。”忘川看着柳献之说道。 柳献之先是一愣，然后又跟上了忘川。 这边的玉灵凡和黑曜正在望月楼听戏，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黑曜有些紧张起来，生怕自己看到那张脸，便顾不上忘川那些话，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黑曜，”玉灵凡放下手中的茶盏，“你觉不觉得忘川有些怪怪的？” 黑曜看向玉灵凡，“何出此言？” 此话一出，玉灵凡就有些后悔，先不说自己的身份，作为一个局外人，她是没有任何立场说这些话，“没什么，我只是想多关注一下我的情敌，好一击制胜。” 黑曜紧张的情绪被玉灵凡这么一闹稍微有些放松下来了。 两人等了很久，都要到下午了，那些道士还没出现，黑曜有些不耐烦了。 “来了。”玉灵凡喝着茶，看着楼下走进来的一群蓝衣道士。 黑曜放在桌面上的拳头握紧，看到那个老胡子老道的时候，黑曜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忽地站了起来，碰到了手边的茶壶，“砰！”的一声，吸引了周遭的目光。 “别冲动！”玉灵凡拉着黑曜坐下，紧紧握住黑曜的手，直到他的力气撤去。 玉灵凡将银子放在桌上，朝小二喊了一声，“小二，我夫君有些醉了，结账。” 小儿一脸茫然，喝茶也能醉吗？ 玉灵凡拽着黑曜就匆匆走出了望月楼。回到店里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忘川和柳献之。 黑曜上前询问忘川，“怎么样了？” 忘川摇头，“没有结界，没有暗格，没有别的通道，一切都很平常。” “没关系，我们已经找到那群道士了，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忘川想了一下，说道，“先容我想一想，明天我们再行动。” 四人吃完饭散去之后，玉灵凡回房，躺在床上，走廊上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很轻，应该不是男子，脚步声越来越靠近，自己的房间在最里面，应该是朝着自己这边来的。果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玉灵凡已猜到了来人是谁，但是还是装作不知道。 “玉姑娘，”果然是忘川，“我能进来吗？” 玉灵凡起身开了门，对上了忘川的脸，忘川跟着玉灵凡到了房里，两人对坐着，玉灵凡到了一杯茶给忘川，茶盏飘出的袅袅清香充斥在整个房间里。 “忘川姑娘，你找我有事吗？” “玉姑娘从何处来？” “打来处来。” “到何处去？” “到去处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你一来我一往，谁都讨不到便宜，忘川也不想兜圈子了，直言道，“玉姑娘，我这人说话向来不懂你们人间的规矩，有话我便直说了。” 玉灵凡看忘川这样子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不然不会来找自己，“忘川姑娘但说无妨。” “你待在黑曜身边究竟想干什么？” “既然你问了，那我也不按人间的规矩来答你，”玉灵凡看着对上了忘川那双凌厉的双眼，丝毫不畏怯，“与你无关。” “那……便得罪了。” 话毕，忘川的眼神闪过一丝红光，只一瞬便不见了，但还是没逃过玉灵凡的眼睛，还没等玉灵凡反应过来，忘川的掌风便来到了自己跟前，玉灵凡本能地运气抵挡，挡去忘川的攻击。 忘川后退一步，拂袖一挥，茶壶中的水化了剑便朝着玉灵凡袭去，说时迟那时快，玉灵凡吐出一口白气，所有水剑遇到白气竟都结了冰，落到地板上，碎成了冰块。 玉灵凡能感觉到忘川的功力明显有所收敛，知道她是在试探自己，而自己早在自己运气反抗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输了。 忘川收了力，眼神又变得温柔起来，“玉姑娘，得罪了。” “你想试探我？” “是。” 玉灵凡脸上丝毫没有怒气，反正她知道肯定也瞒不过多久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坐了下来，“那得了你想得的了？” 忘川坐在旁边，问道，“你会法力，黑曜知道吗？” “不知！”玉灵凡又重新到了茶，“但是我在他身边只有益处，我不会害他。”说完便运气将刚倒上的茶朝忘川的面门送去。 忘川运气接下，一滴不洒，“我怎知你会不会害他？你身上没有妖气，也没有仙气，更没有鬼气，你也不是普通凡人，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玉灵凡并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忘川姑娘是冥府来的，你应当知道彼岸花吧？” “自然，彼岸花可以掩去鬼气邪气，可是，你并没有吃过那花，对吧？”要是偷了那花，冥府早就发来消息，在凡间四处通缉寻找了，岂容她如此悠然自在。 “忘川姑娘怎知世间就这一种花可以掩去鬼气邪气呢？”玉灵凡喝了一口茶，嘴角浅笑。 “忘川学识浅薄，自是不知。”忘川起身打算离开，“玉姑娘，我见你眼里有他，我便信你不会害他。今日之事，多有得罪。” “忘川，”玉灵凡也站了起来，“我也奉劝你一句，要是失了本心，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那我也将你的话转送于你，”忘川走出了门，“与你无关。”然后拂袖将门关上。 玉灵凡叹了一口气，“忘川，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夜色凝重，注定了今晚的不平静，黑曜起床穿了衣服，走出了门，便看到走廊上一个着白衣的女子，正背对着他，望着天空，一言不发。 “去哪里？”玉灵凡没看黑曜，她知道这家伙肯定不会等到明天的，于是便在这儿等着他。 黑曜一时心虚，说道，“我出去走走。” “那我同你一起去。” “不行！” “为何不行？” “我要去茅房！” “去茅房要带你的剑？还穿戴这么齐整？”凡事都逃不过玉灵凡的双眼，“你要去找那群道士？” 黑曜见被识破了，也不好隐瞒，“是，此去危险，我不想你跟着我去冒险。” 玉灵凡也不掩饰了，“你怎知不是你拖累我呢？” 说着便右手运气，只见玉灵凡的手心出现一朵白色冰莲，玉灵凡一运气，冰莲便分成七瓣，插入了院子里的枯木上，只见枯木瞬间便被寒冰覆盖，须臾便化成了碎片，最后化作一滩冰水。 黑曜看呆了，“你……会法力？” 第三十章 陷阱 “什么声音啊？这么吵。”柳献之推开门走了出来，正巧就看到了这一幕，“怎么回事啊？” “柳兄，没事儿。”黑曜知道自己声音大了些，吵到了柳献之。 柳献之揉揉睡眼，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他要去找那群道士。” “啊？那我去叫忘川。”说着柳献之便打算去叫醒忘川。 黑曜一个闪身便拦住了柳献之，“不行！我先和灵凡去看看情况，若是子时我们还没回来，你便叫醒忘川，但是让她千万不可力敌，切记！” “可是……我不放心，不行，要去我们一起去。”说着柳献之便跑到了忘川的房门口。 玉灵凡眼疾手快，身形一转，便到了柳献之面前，一拂袖，一道金光闪过，柳献之便应声倒下，玉灵凡顺势接住他，小声地说，“看着干嘛？还不来帮忙！” “他没事吧？” “没事，子时便会醒来。” 黑曜往忘川的房间里看去，发现忘川正在酣睡，还好没吵醒她，黑曜心里松了一口气。 安顿好柳献之，黑曜和玉灵凡便一齐出了门。 黑曜和玉灵凡来到望月楼下，纵身一跃便飞到了最高的观月亭，从这儿可以看到望月楼里的所有人，在人群中锁定了目标，几个蓝衣道士正在院子里守卫。 “你会杀人吗？”黑曜问身旁的玉灵凡。 “不会。”玉灵凡也毫不掩饰。 黑曜并不想让玉灵凡去替自己杀人，哪怕她身上有着绝世武功，但她没必要为了自己犯险，“好，到时我一人去便足矣。” 玉灵凡看着黑曜的眼神里燃烧的怒火，知道今夜注定会有一场厮杀，“那我干嘛？” “你杀不了人，便在旁边帮我吧，若是我死了，便帮我的尸身带回蛇族去，葬在我娘亲的墓旁。” “我不能让你死，”玉灵凡见黑曜去意已决，而且是抱着一种鱼死网破的决心去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我还等你来娶我呢。” “玉姑娘，黑曜能遇见你已经足矣，你的救命之恩，若有来世，黑曜定会当牛做马报答你。” “我说不让你死，你便不能死。”玉灵凡有些怒了，“来世谁又说的算呢？今生，我只要今生。” 黑曜笑了，难得一见的笑，竟是对着这个才认识了不久的女子，“若我报了仇，还能活下来，黑曜定会报答你。” “那便如此说定了！” 两人潜入后院，从身后点住了守卫的穴道，还没等黑曜和玉灵凡进入大厅，天空一阵亮光袭来，两人被这道光照得有些难受，不自主地捂住了双眼。 “哈哈哈哈哈……”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黑曜一辈子都忘不了。 “师兄，你说的果然没错，这些人肯定会来夜袭。”白胡子老道也在！ “进了我的法阵，你们要好好享受一下呦！哈哈哈哈哈……”后知后觉，连玉灵凡都没察觉到，这个地方八面摆满了蓝色旗子，形成八卦阵，此刻两人正位于八卦中心，身体竟有些不听使唤。 玉灵凡右手运气，竟发现自己的法力正一点一点地被这八卦阵吸收了，“不能运气！”玉灵凡大声提醒黑曜。 黑曜也发现自己的法力正一点点消失，“卑鄙小人！” “没用的！”老道说道，“就算你们不运气，你们也抵不过今晚，你们屠了我的道观，今日我便要那你们的人头祭奠我死去的徒儿！来人，弓箭准备！” 说着，几十个道士便站成一排，手里的弦已经拉满，锋利的箭蓄势待发。 “玉姑娘，是我连累你了！” “我自愿的！” “今夜，我们怕是很难走出去了。” 看着老道在台阶上得意洋洋地笑着，黑曜心里像被什么揪了起来一样，万一自己死了，母亲的仇，族人的仇谁来报呢？ “放箭！”老道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朝着黑曜和玉灵凡袭来。 玉灵凡左手运气，化作一道冰莲，挡住了所有的箭，可就在她运气的瞬间，自己的力气便被抽去大半，玉灵凡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则维持着冰墙。 “玉姑娘，你没事吧？” 汗水从玉灵凡白皙的脸上滑落，“没事，但是撑不了多久。” 黑曜透过越来越薄的冰墙看着外面的情况，原先站在老道身边的白胡子老道竟然不见了！ “啊！”背后一声惨叫，玉灵凡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都已经倒在了地上，可是左手依然运着气，看着这薄如蝉翼的冰莲，黑曜将玉灵凡扶起，将自己的后背贴近玉灵凡的后背，以免再被那个白胡子老道趁虚而入。 “这老道会隐身，应该是习了什么歪门邪道，一般的现身术奈何不了他，你还好吧？” “不太好！”说着玉灵凡又吐了一口血。 “别说话了。”黑曜握住玉灵凡的右手，将自己的法力传送给她，玉灵凡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只能任黑曜将自己的法力传过来，可是十成的法力，被八卦阵吸去九成，还能剩多少呢？ 很快，冰莲便被攻破了！ 玉灵凡只叹一声，自己竟折在了凡人手里！ 玉灵凡紧闭双眼，煎熬地等着万箭穿心的痛苦来临，可没等来这种感觉，一股温热先滴在了自己的脸上，玉灵凡睁眼一看，竟是黑曜护在她面前，为她挡了箭！ “我一个男人，怎能让你为我挡箭呢？”说着便倒在了玉灵凡的怀中。 “黑曜！你不能死啊！” “好一对亡命鸳鸯啊！今日我便来一个棒打鸳鸯，让你们做**妻吧！”那老道说着，便将弟子手中的弓箭拿了过来，箭在弦上，对准了黑曜和玉灵凡。 “去死吧！”老道嘴角上扬，一副得逞的模样，手中的箭已离弦，径直朝着黑曜和玉灵凡冲来，玉灵凡左手运气，化了冰莲，却没想被那箭一一破除，化成碎片。 玉灵凡拥着怀中的人，等着利箭到来，谁知一道红光闪过，将箭挡了去，救了两人一命。 “谁？”老道的语气有些惊慌。 众人往观月亭望去，一个红衣女子正站在亭上，如那夜一般，白纱掩面，额间的血莲花更加诡异耀眼了，一阵风吹过，红衣扬起。 “要打便光明正大地打，何必搞这些歪门邪道？简直辱了修道之人的名号！”说着，红衣女便将八面蓝旗丢在了地上。 玉灵凡和黑曜顿觉身上一轻，体内的法力恢复了些，玉灵凡立马帮黑曜疗伤。 “你是谁？”老道问。 红衣女答，“今夜送你们去黄泉路的人！” “好大的口气！怕你没那个本事！” “那便试试看吧！”红衣女脚尖一点，落到了玉灵凡和黑曜面前，“护好他，别妨碍我。” 玉灵凡对于此人高高在上的语气有些生气，可毕竟是救了自己一命的人，此刻给黑曜疗伤要紧，于是退到了一旁。 红衣女身形一晃，竟不见了踪影，只见一道红光闪过，继而四周惨叫声四起，周围的蓝衣道士竟都纷纷倒地，血流成河，只留下了老道一人，一脸惊愕。 “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便都使出来吧！”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今日便给你点教训瞧瞧。”说完，老道也拔出了剑。 红衣女玉足轻点，迅速向后退了几步，手指一挥，指尖便生出一道红光，红光如一条魅蛇一般蜿蜒向前，往空气中挥了一下，只听见一声惨叫，老胡子老道现了真身，此刻正被红蛇一般的光缠绕着脖子，悬在半空，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 玉灵凡一看，此人的法力竟如此之高，只一招便制住了敌人。 红衣女瞬移上前，靠近白胡子老道，冷冷地说道，“你当真觉得自己的功夫这般了得了？那便让我看看，你怎么挣脱我的红魅？” 红衣女所说的红魅便是那道红色的光！ “师弟！”老道看到自己的师弟马上就要窒息而死，立马冲了上来，红衣女也径直冲上前去，老道的宝剑出鞘，一道光闪过，宝剑断成几段，老道整个人已经被弹到了柱子上，而红衣女则毫发无伤，一脸悠然，仿佛刚才只是吹走一只蚂蚁一样，易如反掌。 红衣女转而走向白胡子老道，唤回了自己的红魅，白胡子老道脖子上的力气被撤去，瞬间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红衣女看向已经苏醒的黑曜，“我想你应该会想亲自来了结他们吧？” 黑曜得了红衣女的示意，被玉灵凡扶着站了起来，走到白胡子老道身边，就在掐住他脖子的那一瞬间，黑曜双手正打算施力，才发现方才自己失力过多，竟有些力不从心。 白胡子老道抓住空隙，反手一掌便朝黑曜的胸口袭去，黑曜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道红光缠住腰肢，朝后拉去，白胡子老道扑了个空，再次隐去身形，不见踪影。 “妇人之仁！”红衣女怒骂一声，向前冲去，朝空气中一抓，双手一用力，在黑曜和玉灵凡的眼中只当她抓了一把空气，竟不知她又一次精准地掐住了白胡子老道的脖子！ 第三十一章 邪术 红衣女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轻蔑，只见她对着空气说道，“我说过了，你的武功在我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红衣女手上一用力，白胡子老道受不了力，便再一次现出身形，此时他的嘴角已经可见一道血痕。 “我自认不敌，你杀了我吧！”白胡子老道说道。 “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说着，红衣女伸手穿过白胡子老道的身体。 只听见一声惨叫，红衣女手中便多了一个闪着蓝光的东西。 内丹！那是他的内丹！她……竟然徒手拿出了那人的内丹。 玉灵凡非常震惊，因为这种徒手取人内丹的法术只有那些人会！ 白胡子老道脸上立刻便失了血色，胸口上下起伏着，喘着粗气，此刻的他就像是被剪去了根须的树，瞬间枯萎，失去了内丹，白胡子老道便开始迅速变老，原本还不算苍老的人，此刻已经老态龙钟。 红衣女将内丹放在手心，“我本想看看你的内丹是不是如你的心一般黑，没想到竟还是这般好看的颜色。如今，我看你也不需要了吧。” 说着，便把内丹紧握在手中，稍一用力，只听见啪的一声，红衣女将手心向下张开，那老道的内丹竟化成了粉末，随风散去。 “不……不要！”白胡子老道见到自己的内丹被毁，一时气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师弟！”那受了重伤的老道看着这一切，拼命地朝着红衣女冲了过来。只见红衣女不退反进，一道红光闪过，打在老道手腕上，老道吃痛，只能丢掉手中的剑。 红衣女走过来，拉起老道的头发，说道，“你的武功也不过如此嘛！” 老道吃痛，口吐鲜血，“是……是吗？那……便再试试这个吧！” 只见老道口中念咒，红衣女身后的剑便凌空而起，朝着她背后袭来。 “小心！”黑曜大喝一声，提醒红衣女，红衣女转身躲过了致命一击，却不想那把剑竟划过自己的脸颊，将她脸上的白纱划落。 当红衣女以真面目示人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是你！” 柳献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柳献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清醒，算着时辰，黑曜和玉灵凡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了，柳献之赶紧跑到忘川的房间，“忘川！” 柳献之见忘川还是背对着他睡着，心里着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冲过去便打算叫醒忘川，可柳献之一靠近忘川，刚伸手拍下她的肩膀，床上的人竟化作水汽，飘散而去。 “忘川？果然不是你吗？”其实，方才柳献之便隐隐感觉到床上这个人不是忘川，可还没说出来，就被玉灵凡弄晕了，如今看来，忘川似乎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而且柳献之好像已经知道了忘川的打算，可他只是不愿相信罢了，从在月临观的时候开始，她让自己小心前路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他所熟知的忘川似乎已经不再是忘川。 若她从未去过月临观，她又怎知前路路窄呢？ 红衣女的白纱被老道的剑挑掉了，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三人面前，只是脸上一改往日的温柔纯良，取而代之的，是邪魅！ “忘川！”黑曜失声叫了出来，“怎么……是你？” 此刻的忘川，穿着邪魅的红衣，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透露出的凌厉，仿佛能勾人魂魄一般，血红色的唇勾出一抹邪笑，娇媚入骨，风情万种，举手投足动人心魄，一颦一笑入艳三分。 忘川嗤了一声，“很惊讶吗？我为你报仇，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黑曜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变得心狠手辣的女子，他竟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忘川也不气，转而走向老道，“我的剑，你用够了？”忘川低唤一声“碧水剑”，放在老道房间里的碧水剑听见了主人的呼唤，立刻脱离了刀鞘，破窗而出，径直飞到了忘川的面前。 当忘川握过碧水剑时，碧玉色的剑身竟开始变成了血红色！ 忘川正欲挥剑，身后的人突然动了一下，白胡子老道手里的剑朝着忘川袭来，像是用了最后的力气一般，这剑化作了无数剑气，忘川运气去挡。 黑曜和玉灵凡在一旁看得诧异，以前温柔善良的忘川怎么会变得这么残暴狠毒？ 待忘川将剑气悉数挡去，身后的老道竟然不见了！ 忘川一时气不过，直冲向了白胡子老道，捏着白胡子老道，问，“说吧，云丹在何处？” “云……云丹，”白胡子老道瞧了一眼面前的忘川，那日师兄明明已经刺穿了她的心脏，她也已经气绝而亡了，今日再见，没想到她的武功竟又更上一层，简直恐怖，“云丹已不在我等手上。” “是吗？”忘川媚眼一转，便对上了白胡子老道的双目，老道瞳孔放大，红色血丝布满了老道的双眼，只一瞬间，老道就仿佛被拉进了另一个空间。 在这里，白胡子老道漂浮在河水之上，不，准确地说，应该是血汇成的水！ 曾经被他斩杀的妖魔，被他害死的凡人，纷纷从河底伸出手来，有巨大的魔爪，有凡人的白骨，从河底发出桀桀桀的笑声，“来陪我们吧！”“来啊！”“我们死得好冤啊！”“都是你害了我们！”“我们要报仇！” “不要！放开我！不要！”老道大声呼唤着，双手拉着自己的头朝着地上砸去，一声声的巨响之后，老道的额头已经血肉模糊。 “死灵术！”玉灵凡叹了一口气，心中的不安更甚。 旁边的黑曜问道，“什么是死灵术？” “死灵术便是将人拉进一个空间里，在那个空间里，你会看到你内心最恐惧的东西，它们会折磨你，至死方休，可是，这种邪术已经失传了，只有一种人会，”玉灵凡的眼神里竟透出一丝难以置信，“不会的，他们应该在几万年前隐匿了才对，就连最后出现的都已经被仙家斩杀了，不会的。” “你说的是谁？” “蛟龙一族！” 忘川在白胡子老道的头顶一点，分了思绪进了老道的幻境，只见那老道正被几百只手拉着沉下河底，忘川玉足轻点，走到了血红的河面上，仿佛看镜子一样看着。 “告诉我，云丹给了谁？”忘川的声音在老道的耳边响起，老道已经失了理智，说不出话来了。“那我便自己看了。” 说完，忘川红袖一挥，直接夺取了白胡子老道的记忆，老道大叫一声，吐出黑色的浓血，喘着粗气，心脏正异常地跳着，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忘川在老道的记忆里寻了一下，终于找到了他们护送云丹的那段记忆，可还没等忘川靠近，一道刺眼的紫光突现，朝着忘川袭来，忘川察觉不妙，伸手运气去挡，可没想这光竟挡不住！ 一束光径直刺穿了忘川的肩膀，见势不妙，忘川赶忙退了出来，那光竟从老道的身后投射而出，朝着忘川冲来，忘川一时大意，竟被一一击中，“啊！” 紫光从老道身体涌出之后，他便两眼翻白，也应声倒下！ “忘川！”黑曜和玉灵凡一齐喊道。 玉灵凡一看忘川周身已经被紫光包围，忘川体内的红光已经冲了出来，抵抗紫光，此刻忘川发带散落，墨发全部变成了红色，在巨大的能量中扬起，眼睛放出红光。 现在的她无疑已经成了紫光和红光斗争的媒介，最后不死也会重伤，“糟糕！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了。” “忘川！”门外的柳献之见了这个场景，心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个红衣女便是忘川，再看看周围躺着的蓝衣道士的尸体，加上那日忘川所说的话，一切都已明了。 “忘川，不可以！”柳献之喊着，便朝着忘川跑去。 “柳献之，不能去！”玉灵凡也赶忙跑上前去阻止，可还是晚了一步，还没拉住柳献之，她整个人便被就被紫光弹了回来。 柳献之径直冲向了忘川，只见他碰到了将玉灵凡弹回来的紫光竟毫发无伤！ 穿过紫光，便到了忘川周身霸道诡异的红光，红光可丝毫不留情面，每进一步，柳献之的皮肤就会被灼伤一分，他身上白色的衣衫竟像着了火一般，燃了起来。 尽管身上被灼伤了，可柳献之并没有后退，反而一直往前，迈着艰难的步伐，始终不退！ “忘……川……你……醒醒啊！忘……川……我来了！” 柳献之的暴露在红光中的皮肤已经被严重灼伤了，可他还是没有半点迟疑，他知道，自己再晚一点，忘川就可能再也不能回头了，他不能再一次失去她！ 忘川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力量，紫光袭来的那一刻，她被那股力量拉到了黑暗深处，此刻她正蜷缩在红色的光圈内，她似乎听到了柳献之的在唤她，她想回应，却发现外面的人听不到她的声音。 “放我出去！”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我可以给你力量！”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还有三步，两步，一步！到了！ 第三十二章 蛟族 十万年前，天上有神族，海中有龙族，地下有鬼族冥府，各方势力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蛟龙一族是海之龙族中的分支族系，野心勃勃的蛟族不甘屈于龙族，一心只想一统龙族，于是修炼禁术，想将龙族取而代之。 蛟族趁着龙族不备，起兵造反，修得的几种禁术更是让很多龙族犯难，其中一种便是死灵术，可在噩梦中将人置于死地。 龙族渐渐不敌，于是求助于天上神族和地下鬼族冥府的帮助，在三方势力联合镇压之下，蛟族死伤惨重，自愿禁足于北海，永世不得出。 而在这场战役中，天上的云卿神君一战成名，成为天地第一战神，而冥府冥王的十万阴兵鬼差更是神勇，杀敌无数。 二十几年前，北海的蛟族又开始骚动，似乎有了新动作，于是龙族便联合神族一同监视蛟族的一举一动。 有一日，趁着守卫空虚，一条蛟龙飞出北海，潜入了柊林城的城池之中，食人心脏，为祸人间。 天上的云卿神君得知此事，便领命下凡斩杀蛟龙，云卿神君与蛟龙大战三天三夜，终于将蛟龙斩于剑下。 可云卿神君不知道的是，蛟龙一族习得的另一个禁术，名曰复生术，只要蛟族的内丹不毁，便可再生，只是那只蛟龙的龙身被毁，只留了一颗红色的内丹，必须再次修炼，才能化成龙形。 当时云卿神君在柊林城待了三年，待确定了这一方土地的百姓再一次安居了，才回了天庭。 在此期间，蛟龙怕自己的内丹被发现，于是便顺着水路潜到了繁阳城，在此地修炼内丹。 开始的时候，蛟龙的内丹只是沉寂在繁阳城水下，直到后来，内丹开始吸收水里的精气，开始慢慢苏醒，后来的路府和大半个繁阳城的人都被内丹所化的幻觉吸引，纷纷惨死在河底，才有了那日忘川所见的白骨腐尸。 后来，忘川和柳献之来了繁阳城，忘川入了这蛟龙设下的迷局，一步一步地踏入它的陷阱，进入了水中，见了那颗修炼邪术的内丹，被内丹击中的那一刻起，忘川便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冥府鬼差了！ 此刻，月光洒向了望月楼，地面上一片皎洁，洒在了两个紧紧相拥的人身上。 柳献之从身后环住了忘川，他身上的血将忘川红色的衣衫染得更红，“忘川，别怕！我来了！”柳献之紧紧地抱着忘川，眼角流下一滴滴清澈的眼泪，滴在忘川身上。 一滴滴清澈的泪水从忘川头顶滴落，忘川之力来源于水！ 她此刻似是得到了力量一般，右手运气，手心碧玉色的气开始凝聚，忘川大喝一声，“放我出去！”掌心打破了那个声音，忘川终于可以走动了，运气凌空而上。 紫光涌进了柳献之的身体，柳献之身上竟然开始痊愈了，怀里的人已经停止了挣扎，红色的光慢慢收敛，最后也消失不见了。 “献之！”忘川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柳献之收了眼泪，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忘川，你终于……回来了！”说完便晕了过去。 忘川转身接住了柳献之，“献之，谢谢你。”说完，忘川将也随着柳献之一齐倒下。 柳献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了，柳献之看着从窗外偷偷进来的阳光，一时觉得刺眼，便用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穿上自己的青衫，步履阑珊地出了房门。 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柊林城外的柳家村。 柳献之刚来到忘川的门口，便听见黑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柳献之停住了脚步，“我们要不要告诉柳献之？” 然后是玉灵凡的声音，“他总会知道的。” 黑曜接着说，“能瞒一时算一时。” “忘川这病怕是……” 听到这儿，柳献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推开了门，对上了两个人惊讶的表情，柳献之一眼便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忘川，“忘川怎么了？她怎么了？” “看吧，我就说瞒不住的！”玉灵凡叹了一口气，“献之，你先别急。” “我能不急吗？忘川到底怎么样了？你说啊！” “柳兄，你先冷静一下，先听灵凡说。” 玉灵凡见柳献之一副着急的表情，便直说了，“忘川体内确实存在一股不属于她自己的力量，如今两股力量正在她体内抗争，才导致她昏迷不醒，而这场斗争的结果有两个……” 柳献之见玉灵凡有些犹豫，心里多少也有了数，“玉姑娘，但说无妨。” “忘川是鬼差，所以身体比起凡人要强很多，才不至于在两股力量冲突的时候一击毙命，她能抗争到现在，一个是自己的信念，另一个，是那日你给她的信念。结果无非两种，你死我亡，或者……同归于尽！” 柳献之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忘川，心中仿佛被揪了一下，左手握住忘川的手，右手抚上了忘川冰凉的脸，为她擦去脸上的微汗。“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她吗？” “有！”玉灵凡说道。 “没有！”黑曜说，“我们不是说过不能说的吗？” 玉灵凡解释道，“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再看看忘川的样子，你觉得还能有比现在更差的情况吗？” 柳献之依然看着忘川，反问道，“黑曜兄，你也是想救忘川的对吗？” 黑曜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我当然想救，可是玉梵山不是我们想去就能去的！你也知道了，上一次我们去的时候有多危险。” “所以，能救忘川的东西在玉梵山？” “不错，玉梵山分四季，春夏秋冬各不同，只要取得春天凝露，夏天金莲，秋天异果，冬天冰蟾，便可以多上几分胜算。” 玉灵凡继续解释道，“其中，凝露可集气，保其气息不断，金莲可凝神，保其元神不毁，异果可聚毒，冰蟾可净毒。只是这四样东西，忌仙忌邪忌妖忌鬼，任何妖魔鬼怪和大罗神仙都不能集齐，便是天上的云卿神君下凡，也无能为力。” “更何况玉梵山不是我们想去就能去的，此去一定非常凶险，所以我才……不让灵凡说出来。” “为了忘川，我一定要去试试。”柳献之放下了忘川的手，“玉姑娘，依你的意思，这趟只能我走一遭了，对吧？” “是的，”玉灵凡现在对于柳献之的敬佩更上一层。 说着便伸出玉手，一口仙气吹过，一朵七瓣七色的花便出现在她手中，“这个七彩玲珑花，可助你打开结界，它会指引你找到这四样东西，切记，唯有心诚之人才可以找到这四样东西。” “嗯，献之记下了。”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柳献之和玉灵凡一同说道。 “一来，忘川这边需要有人守着，以免发生什么意外。二来，你即便是进了玉梵山，你也拿不到这四样东西。三来，湖心小筑发生了一点事情，我必须要回去处理。所以，守护忘川这件事情，非你不可！” “我也是这样想的，黑曜兄，忘川便拜托你了！”说完，柳献之就向着黑曜深深鞠了一躬。 黑曜赶忙上前扶起柳献之，“忘川不止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好好守住她的。” 说完，柳献之走到忘川的床边，双手握住她的冰凉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地哈了一口气，“忘川，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柳献之匆匆收拾了行李，随着玉灵凡一同出发了。 黑曜来到忘川的床前，帮忘川擦去脸上的汗水，再帮她整理了凌乱的发丝，叹了一口气，“我终是没有他那么爱你，这场战，是我败了。只要你醒过来，我还愿跟你下一盘棋，这次，我便不让你了。” 北海之滨，有一股黑气始终萦绕在海面，久久不散。 岸上驻守的天兵见了，便腾云到海上查看，谁知还没等他们看清黑气的由来，那股黑气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从海水里飞了出来，直冲着这些天兵的面门而来。 霎时间，五名天兵便像被人抽去了魂魄一样，惨死在海面上。 “大哥，你的死灵术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恭喜恭喜。”旁边的青衣少年对着身旁的红衣少年说。“看来我们蛟族突破封印便指日可待了。” 红衣的嗤了一声，应道，“当然，只是现在要与神族、龙族和冥府对抗，还欠了一样东西。” 青衣的说，“大哥说的可是妖神？” “不错，只要我们找到父王当初遗留在人间的内丹，无论内丹选择的是谁，只要内丹占据了那人的身体，那人便是我们的妖神，可助我们一统三界，哈哈哈哈哈……” 红衣的解释道，“前一段时间明明就感觉到了，这会儿又弱了些。” 两人站在海面上，看着远方，红衣少年叹了一口气，“可惜了，我们的妖神差一点便出世了！”转而嘴角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不过，也快了！” 说完，两人便化作一红一青两道光朝天边飞去。 第三十三章 压制 黑曜召来青蛇，却始终都没有得到柳献之从玉梵山上下来的消息，心里很是担忧。 这几日守在忘川的床前，寸步不离，心里竟慢慢有些松懈了。 眼皮开始打架，黑曜一连几日没睡，纵是一条铁打的蛇，也总是有些疲态，睡意袭人，黑曜便睡了过去。 忘川紧闭双眼，在黑暗里静坐，静心几日，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可此刻自己正与体内的妖神之力抗衡，想要苏醒过来，必定要下些狠功夫。 “你不是想要力量吗？”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忘川一连几日应付这个声音，此刻心中已有了些底数，只要不答应他，他都拿自己没办法，“当初是你诓我的。” “我已经给了你力量了，你应当也帮帮我。” “哦？”这东西果然是有求于她的，“什么事情？” 那声音不紧不慢地说，“我要自由。” 忘川嗤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你要自由便从我身子里出去，我自不会拦你。” “如今我好不容易进了你这小小鬼差的身体，比起那些凡人，你的身子自然是上上之选，在没找到更合适的肉身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你不出去，我可不陪你，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忘川说完，便开始运气周身。 “你……你要作甚？” 忘川也不答，周身围绕着一片碧绿色的水气，“将我内丹做赌注，你若是不肯退一步，我便和你一同死在这身子里。” 话毕，忘川大喝一声，碧绿色的水气上冲，直冲着头顶袭去，忘川心里知道，这一击必定要使出自己的全力，不然不足以震慑那鬼东西。 “你……你疯了！谅你也不敢！” “你看我敢不敢！”忘川吐出自己碧玉色的内丹，通体闪着碧色的珠子光芒四射，似是要将这黑暗射穿一般。 “啊！”两人的声音混在一起，躺在床上的忘川黛眉一皱，觉得自己的喉咙似有一种咸涩之感上涌，“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忘川的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着，大口喘着粗气。 方才的一声大喊，把旁边的黑曜吓醒了，等待黑曜定了神，忘川已经吐了血。 “忘川！”黑曜上前拉过忘川的手，把住了她的脉，忽沉忽浮，极不稳定。 黑曜连忙右手运气，一道黑金色的光打在了忘川的后背，帮她护住心脉。 忘川只觉自己的背后传来了一阵寒意，这股子气流虽寒却不刺骨，流遍全身之时竟还有些舒服。 “黑……黑曜。”忘川的神志终于有些清醒过来。 “别说话，快躺下。”黑曜扶着忘川的脖子躺下，替她盖好了被子，出门提了水来帮她擦去额头上的汗。 看着忘川沉沉地睡了过去，黑曜再帮她把了脉，待脉象平稳了些，才彻底放下了心。 “砰砰砰……”黑曜这边还没坐下，那边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黑曜开门一看，原是一妙龄少女。 少女见了黑曜还有些眼生，眼里竟露出一丝惊讶。 黑曜则一脸冷漠，“找谁？” “我找我的献之哥哥。”还没等黑曜请她进去，曲姝韵便径直往里面走。柳献之的屋子不大不小，只要进了门，便一览无遗。 曲姝韵见到床上躺着人，心里想着是柳献之还为那日的事情责怪自己，不想见人，于是心里的火气更甚，一个健步冲过去，拉开了被子，一把拉过了忘川的手。 “啊。”忘川吃痛，叫出了声。 黑曜立马上前拉开了曲姝韵，“你这破皮无赖，怎么不分清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就动起手来？我看你的穿着打扮，想来也是一个大家的小姐，竟失礼至此，不怕被人耻笑？” 这怕是黑曜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了，一连几句下来都不带喘气的，字字句句都在数落曲姝韵。 曲姝韵本来心情就不好，如今又被人数落了一番，心里更是委屈了，她长这么大，向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受得了这番奚落，于是对忘川的怨气便更深了，“要不是这个贱女人，献之哥哥才不会骂我呢！” 黑曜算是见识了这曲家大小姐的蛮横无理，嗤了一声，“贱人骂谁呢？” “贱人骂她！”曲姝韵正气头上，竟中了黑曜的套，此刻脸上更是挂不住了，气急败坏之下，大喊一声，外面的四五个壮丁就挤进了这间小房子里，个个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 “给我好好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曲姝韵的眼睛里似是要射出毒箭来一般，恶狠狠地盯着黑曜。 壮丁们得了命令，挽起袖子，活络筋骨，似是要大展拳脚，一齐拥了上来。 黑曜睨了他们一眼，三下五除二便把几个比自己更壮的大汉打倒在地。 转而向曲姝韵说道，“曲姑娘，我知你曲家家大业大，但是教养这种东西，不学不体面，我敬你是柳献之的朋友，今日之事便不再计较。若你还想打，就算再来百来个人，我也不眨一下眼睛。” 曲姝韵玉足一跺，夺门而出。 黑曜看着床上躺着的忘川，更加心疼了。 翌日，柊林城柳家村外的小桥上，来了两个人，一个红衣加身，隐隐之中透着妖冶，这抹红更显邪魅，另一个青衣在身，原本单调纯洁的色彩竟被他穿出了一丝邪气。 “是这儿？”红衣的问。 青衣的把弄着手中的一颗拳头般大小的闪着红光的珠子，答道，“昨日龙珠显示的便是此处，但是今日竟不见了。” 红衣的一拂袖，似乎周围的风都停止了一般，“那就一个个地找，直到找到为止。” 忘川缓缓地睁开眼睛，胸口的疼痛已经缓解了些许，承受着内丹损毁的风险，将妖神喝退，想来也压制不了他多久。 此刻，妖神的能力还未完全释放，所以对忘川还有所忌惮。若是忘川有一日身死，这幅躯壳必定会被妖神内丹占据，到时能与之抗衡的人便寥寥无几了。 如今用尽全身的法力暂时压制住了妖神内丹，忘川此刻与凡人无异，甚至比一个正常的凡人还要虚弱。 “献之？黑曜？”忘川朝窗外喊，却没有人回应。 窗户开着，外面吹进来的冷风似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忘川的喉咙咸涩的感觉并没有消退，仿佛下一刻就要咳出血来。 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被子，忘川下了床，一口水还没咽下，一阵阴风便吹开了房门。 忘川警觉了起来。 “听说了吗？最近柊林城怪事连连，有好多年轻人失踪了，”黑曜听着两个大婶闲聊，手里是刚刚买的鱼，打算给忘川补补身子，“我家隔壁张老头的小儿子昨晚就碰到了脏东西，今儿个还病着呢，还有老李家刚刚进门的媳妇，也被吓得不轻呢。” “小伙子，你可得当心一点啊！”卖鱼的大婶好心提醒，黑曜心里也好奇，心里还是想着赶紧回家，免得忘川出事。 黑曜回到家，房门大开，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连忙冲进了屋内，床上已经空空如也。 “忘川！”黑曜伸手往床上一摸，被子冷得跟铁一样。 黑曜忙召来青蛇，却迟迟不见，在屋外寻了一圈，才在后院找到奄奄一息的青蛇，黑曜忙运气护住青蛇心脉，给他喂了蛇族的疗伤药，许久，青蛇才恢复成人样。 “少主，忘川姑娘……她被人劫……劫走了。” “是谁？” “不知道……我……打不过他们。” 黑曜朝着青蛇指的方向追去，心里暗自自责，忘川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拿什么跟柳献之交代啊。 穿过竹林，还是没能见到来人的踪影，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劫走一个活人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救命啊！”一声呼救声从竹林深处传来，黑曜身形一闪，朝着声音的源头寻去。 很快，黑曜便看见了一个妙龄少女正边跑边喊，女子身后一阵绿色的雾气快速涌来。 同为妖，这股气息却异常诡异，黑曜身形一闪，拦腰搂过女子，然后脚下一点，快速躲过雾气的攻击。 “来者何人？”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敢坏我的事。” 话音刚落，雾气中走出一个身穿青衣的人，年龄跟黑曜相仿，但是妖这种东西最擅长的就是伪装，绝对不能凭着外貌判断对方的道行。 “最近城里失踪的人就是你的杰作吧？”黑曜反问。 “我只想找到我要的东西。” “少废话，把忘川交出来。” “忘川？”青衣少年面露疑惑，“是谁啊？” “就是刚刚被你们劫走的那个人。” “哦~是她呀，被我杀了。” 黑曜一听，心中的气蹭地一下涌了上来，右手化剑，黑金色的剑气朝着青衣少年的面门袭去，青衣少年脚尖一点，躲了过去。 “呦呦呦，生气了？”青衣少年语气里满是挑衅，“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说完，左手凝住雾气，一条青绿色长鞭便被他握在手中。 青衣少年嘴角邪魅一扬，“那我便跟你玩玩。” 第三十四章 宝物 柳献之已经在山上徘徊数日，却依然没找齐四样宝物。 春天的凝露必须要在初春之晨才能寻到，天际微亮，风中仍夹杂着些许凉气，柳献之怀里揣着碧玉净瓶，今日能集齐凝露吗？这是柳献之每天都要问的一个问题。 柳献之靠在一棵千年老树的树荫下，仔细躲避着慢慢靠近的声音。 柳献之初到此处，原以为只需晨起就可以收集到这春之凝露，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天边微亮，所有的凝露竟都聚到了一处。 那是数百株硕大的奇草，只有苍白色的叶，再无其他。 每一叶足有井口般大小，四片白叶向四方展开，凝露便聚在这叶的中心处，大部分被这叶吸收，等太阳初升，便会挥发殆尽。 要说不能动不能言的草也没那么可怕，只是这巨草却有些不同。 “哗……哗……哗……” 声音由小渐大，柳献之咽了一口唾沫，今日又是一番恶战吗？ 柳献之撕下自己的衣襟，揉作一团，沾过手边坑里的水，捂住口鼻。 等到声音停了，柳献之立马跑了出去，看着这白叶上星星点点如同舌苔一般的斑点，柳献之如同免疫了一般，伸手将瓶子按入叶子中心的凝露之中。 只一下，白叶竟像活了一般，每一个斑点上的孔竟又打来了，柳献之连忙收手，转身后退，躲到树后，这叶竟能像人一般呼吸！ “哗……哗……哗……” 白叶向外吐出紫黑色的气团，无辜的飞鸟虫蝶经过，竟被熏得只剩白骨，在空气中化成了灰烬。 难怪这草周围都没有其他的植物，原是能如人一般吐气呼吸，还能喷出毒气，唯有这棵古树，似是与之隔绝了一般，竟丝毫不受影响。 柳献之左腿的伤口疼得厉害，顺手扯下长在树上的药草放进嘴里，咀嚼数下吐出，敷在伤口上，头上的汗如同脱了线的珠子落下，沾湿了左肩的青衣。 第一天的时候，幸亏柳献之跑得快，不然就真的如那只鸟一样，化作白骨了。 柳献之在心中默数五下，算准了气孔闭上的一瞬间，忍着剧痛冲了出去。 刚刚来到巨叶旁边，脚下像是被什么缠住了一般，还没等柳献之反应过来，整个人便砸到了地上，迷离之间，眼睛已经不受控制地闭了起来。 难道今日便要葬身此处了吗？ 夜，静的可怕，除了这些白草吞吐呼吸的声音，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柳献之睁开眼睛，看着周围已经安静了的飞禽走兽，和手边发着七色光的七彩玲珑花。 “是你救了我吗？”柳献之拿出手里的七彩玲珑花，没想到玉灵凡给他的这朵花竟还有驱散剧毒的功效。 平日把它揣在怀里，没注意这花儿，没想到还有此等奇效，今天摔了一跤算是值了。 想到这儿，柳献之灵机一动，挪动着身子，靠到了古树后面，等着太阳升起。 渐渐地，天际发白，橙色的光洒在了对面的高耸的山尖上。 柳献之深吸一口气，左手拿着碧玉净瓶，右手握着七彩玲珑花，快步走近白叶。 将手里的瓶子按入叶心，瓶口冒出的水泡在水面上炸开，须臾之间，巨叶上的数百个气孔同时打开，几百株白叶的声音逐渐汇成了一阵巨响。 柳献之不能再等了，这一次他不能再退后了！ 等到紫黑色的气团往方圆几里慢慢散开，柳献之咽了一下口水，将手里的花儿握得更紧了。 就在毒气快蔓延到柳献之面前的时候，手里的花竟也散出了七色的烟，这烟化成了一道屏障，围绕在柳献之身边。 果然，这场豪赌，上天还是站在了柳献之的一边。 绿色的毒气慢慢逼近，黑曜拉着身边的人类女子躲在了石头后面，然后从怀里掏出蛇族的解毒丹药给女子服下，让她赶紧逃命去。 “躲起来当缩头乌龟是没用的。”青衣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要打就光明正大地打，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 黑曜心里不爽，但深知绝对不可硬拼，今日若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不拼尽全力，不但救不出忘川，自己怕是也要折在此处。 “无耻小儿，”黑曜朝着绿雾里的人喊道，“有本事你就别用毒气，我们堂堂正正来过。” “呵，好，我今天让你见识一下我蛟龙一族的厉害！”说完，青衣少年挥手收去绿雾。 蛟龙一族？黑曜心里咯噔一下，传说中被封印在北海的蛟龙一族？怎么会在这儿？ 没有多想，黑曜屏住呼吸，趁着绿雾刚刚散尽，提剑冲了出来，还没冲到那人面前，一道绿光便冲向了自己面门。 “啊！”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柳献之爬到了第二层山上寻找夏之金莲，跟着七彩玲珑花的指引，来到了一片湖域。 这片湖面什么都没有，正因如此才让人不寒而栗，一阵风吹过，一片落叶被吹到了湖面上，还没等柳献之反应过来，这片落叶竟直直地沉入了湖底，最重要的是，湖面竟然没有水纹…… 柳献之随手拾起手边的小石头，往湖心扔了过去，谁知石头刚刚飞到半空，竟像受了什么引着一般，直直地掉了下去，随着“咚”的一声，沉入湖底。 柳献之伸向湖水的手有些不自觉地颤抖，要触到湖水的时候，柳献之闭上眼睛，别过头去，直到一阵冰凉从指尖传来，那是一股前所未有过的寒意，久久不散。 见手指没事，柳献之才长舒了一口气，正要抽出手指的瞬间，竟然抽不出来了！ 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着，柳献之整个身体前倾，直直地栽入了水中。 柳献之感觉自己的骨头像是快要被抽离体内一般，看着头顶渐渐变小的天空，再看着身边深蓝色的湖水渐渐变成黑色，整个人竟像那片落叶和那块小石头一样，径直地沉入了湖底。 呼吸困难，喉咙里咸涩的感觉正欲喷涌而出，柳献之刚刚将嘴巴微张，湖水便像是找到了目标一般，拼命地往里灌，柳献之想用手捂住嘴，可是手上想是坠了千万斤的石头一般，根本提不起力气。 第三十五章 重伤 “献之，”耳边传来了一声声熟悉的呼喊，“来陪我，不要走了，好不好？” 柳献之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就像被灌了铅一般，等他完全睁开眼睛，已经过了很久，久到都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眼前是一个白衣女子，那张熟悉的脸，那张让自己念念不忘的脸，那张自己一见到便会会心微笑的脸。 忘川慢慢地靠近，两个人靠得很近，忘川向柳献之伸出了双手，抱住了柳献之。 “留下来陪我吧，就我们两个人，哪儿也不去。” 柳献之也伸出了手，此刻却异常轻松，“忘川……” “答应我，留下来吧！”旁边的忘川双目含情，看着柳献之。 柳献之却推开了忘川，“你不是忘川！” “我是忘川！”身边的人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柊林城柳家村的歪脖子桃树下，那个时候我在树上，你在树下，你叫住了我。” “呵，你不是忘川！你不是！” 随着柳献之的一声大喊，身边的人化作泡沫，柳献之身上的重量都消失了。 眼前的一切变得明亮起来，柳献之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莲花池中，原来这莲花都在湖底！ 一朵朵金莲次第盛开，闪着金黄色的光芒，十分刺眼。 正当柳献之要伸手去摘其中一朵时，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柳献之，你如何得知我不是忘川？” 柳献之肃然起敬，知道是这山的神灵在考验他，“我和忘川不是如此相遇的。” 透过玉梵镜看着这一切的仙者笑而不多语，“哦？那便如此吧！” 黑曜的身上已经布满伤痕，道道入肉，要不是这具修行许久的身子，被那道绿色的鞭子打到真的不是闹着玩儿的。 黑曜喘着粗气，僵持了这么久，自己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却不见对面的人有半点不适。 青衣少年嗤笑一声，睨了黑曜一眼，“好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玩够了，该结束了。” 青衣人慢慢靠近，用手挑起黑曜的下巴，“啧啧啧，可惜了这张好看的脸，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就把你的皮剥下来，收藏起来。” “呸！”黑曜挣脱了他的手，“谁死还不一定呢！” 黑曜双手撑地，凌空跃起，手里的光离剑慢慢运气，黑金色的光慢慢聚集，逐渐形成了一只金色凤凰的模样。 “呵呵，小老鼠要开始最后的反击了。”青衣人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长鞭，“那就试试看吧！” 黑曜深知自己已经身陷囹圄，此招一出，九死一生，可是此时不搏，怕是救不了自己，寻不回忘川了！ 蓄力完成，黑曜持剑朝着青衣人攻去。 青衣人右手微抬，长鞭像一条通体泛着青光的毒蛇一般朝着黑曜袭来。 “凤！舞！九！天！” “青龙斩！” 金色与绿色，凤凰与青龙，在接触的一瞬间，整片竹林化作灰烬。 黑曜觉得自己的力气被全数抽走了一般，身体轻如鸿毛，落地的瞬间，他似乎懂了母亲为了保护族人使出“凤舞九天”时候的感受。 只是这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青衣人吐出一口青蓝色的血，捂着胸口，喘着粗气。“没想到这小子真想跟我同归于尽。” “青凌！”一个声音从青衣人的怀里传来，青衣人拿出怀里的海螺，得了对面的人的命令，便隐身而去。 柳献之将金莲用黑布裹好，“多谢仙人赐药，献之感激不尽。” 对面已经没有了声音，柳献之便当做仙人应了。 刚刚从湖底上来，柳献之身上的伤竟然好了七七八八了，刚才那口淤血吐出来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但是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柳献之必须继续去找下一件宝物——秋果。 秋天的风吹过柳献之的额头，将他散乱的发梢吹起，此刻柳献之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有多么狼狈。 玉梵山的第三层便是秋，被这七彩玲珑花引着，到了一棵果树下。 这棵果树有着橙红黄白四种颜色的树叶，树干足有五人牵手环抱那么粗，树上的结着成百上千个果子，哪个才是要找的秋果呢？ 还没等柳献之开口，这树干上竟浮现了一张老人的脸，“你竟然能来到此处！”语气不算温和。 “我只想求一枚仙果，救我的……我的朋友，还请老神仙成全。” 老人的语气依旧很冷，“没用的，你找不到的，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走。” “老神仙，今日我若是求不到秋果，我是定不会离开的。”柳献之的眼神里满是坚定。 “那好，”老人终于松了口，随后摇晃树枝，一枚黑色的果子便飘到了柳献之面前，“吃了它。” 柳献之看了一眼黑果，再看了看老人，伸手便将果子吞了进去。 “你竟不问问这是什么？”老人语气中有些许惊讶。 柳献之缓了一会儿，说道，“若是我问了，您就不让我吃吗？” “呵，年轻人，那是一枚毒果，若是你死了，便没人能救你朋友了。” 柳献之方才也想过了，在神灵面前，任何侥幸都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被动，不如自己主动去争取，哪怕是一枚毒果，他都甘之如饴。 “老神仙……我……”柳献之感觉自己的舌头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一般，话还没说完，便双手撑地，继而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柳献之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无数只蚂蚁在爬，撕咬着自己的血肉，吮吸着自己的血液，啃食着自己的骨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一般。 “啊！” 黑曜像是坠入了深深的噩梦里，里面有自己死去的族人，有金银长老，有杳无音信的忘川，有对自己恨之入骨的柳献之，还有自己的母亲，他们都在怪他，怪他没能守护好黑蛇一族，怪他没能帮他们报仇…… 黑曜从梦中惊醒了，头上的汗水沾湿了枕头和身上的被子。 等黑曜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木屋里。 原来自己没死！ 黑曜暗自庆幸，可是当时明明已经使出了全力的“凤舞九天”，如今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呢？ “吱”门被打开了…… 第三十六章 宝扇 “嘿！呆子？”老人对着瘫倒在地的柳献之喊道，而地上的人却一动不动，“不会是死了吧？” 此时，一道白光闪过，一只头上长角，角上开着七色花的梅花鹿来到了树前。 梅花鹿上的女子一席白衣，隐隐泛着光芒的白发及腰，白纱遮面，神秘莫测。 “仙子。”老人的语气没了刚刚的傲慢，此刻倒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等待训话的孩童。 “糟老头子，还不快现身！”梅花鹿口吐人言，倒也心直口快。 树神得了命令，现了真身，原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左手拄杖，右手捋须，阴沉木的手杖上挂着一个紫金葫芦，随着人走动，左右摇动。 这树神与普通七岁孩童齐高，加上略胖的体态，显得憨态可掬。 “树老，”白衣女子朱唇轻启，话里满是尊重，“您这玩笑有些过分了。” “仙子，我也没想到这个呆子真的吃了，我只是想考验一下他嘛！”树老的头低得更深了。 旁边的梅花鹿嗤了一声，“那现在该当如何？他不会真的死了吧？” “仙子放心，他只是昏厥过去了，那个不是什么毒果，只是……” 白衣女子嘴角浅笑，道：“是你不要的废果子？” “仙子英明。” “那如今他一个凡人吃了，又该如何呢？” 老师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一脸不情愿地说：“大不了等他醒了，我便将秋果赠予他就是了。” 梅花鹿听着就不乐意了，“嘿，你这糟老头子，秋果本就是你当日应承过仙子要给的，如今怎倒成了你补偿他的了？” “我……”当时确是玉梵仙人来向他讨，他也是答应了的，如今这场景不下点血本怕是不行了。“那还请仙子定夺。” “树老，待他醒了，把果子给他便是了。”白衣女子深思片刻，玉手一挥，一把玉扇便从树上径直飞到了她手中，“作为补偿，便将这把琉璃玄清扇赠予他吧，如何？” “仙子……这是老朽拿来驱赶蚊虫的破扇子而已，这……” 旁边的梅花鹿越发不满了，“什么这这那那的，要你一把破扇子怎么了？你也太不干脆了吧！瞧你心疼成那样。” 树神听到这话，也不好多说什么了，“那便依了仙子吧。” 柳献之蜷缩着身体，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药，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困在了牢笼里，动弹不得。 “嗒嗒嗒嗒……”一阵不缓不急的脚步声正慢慢靠近。 “谁……”柳献之强撑着身体，听着黑暗里渐渐走进的脚步声，“谁……谁在那里？” 柳献之的身边慢慢明亮了起来，一个穿着碧蓝色衣衫的男子正点着一盏青灯，步步靠近。 那张脸慢慢靠近，在摇曳的灯光中显得极为诡异。 “你……是谁？”柳献之终于看清楚了那张脸…… 门被打开了，黑曜警觉了起来，周身运气，却没想到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在了地板上。 “公子，你没事吧？”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女子跑过来扶住黑曜，扶着他睡下。 “你是谁？”黑曜反手将女子的手捏住，疼得女子叫出了声音。 “丫头！怎么了？”一个粗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爹，没事，我不小心把碗摔了。”女子找了一个借口搪塞了过去，“公子忘记我了？在竹林的时候，你还救过我呢？” “原来是你。”黑曜想起来了，原是换了衣裳所以没注意，如今仔细一看，还真是方才的那位姑娘。 女子面露桃色，有些羞涩，又有些难以启齿，“那……公子能否放开我了？” 黑曜这才发现自己正握着人家姑娘的手，于是连忙松开，女子的玉手被捏出了红红的印记。 “是你救了我？”黑曜问道。 女子转身拿来放在桌子上的汤药，“当日公子为了救我让我先走，后来我想想此举委实不算仗义，所以我便和爹爹回去寻你。” “多谢！” 女子脸上的红更深了些，“公子客气了，应是岚烟谢谢公子救命之恩才是。” 柳献之醒了。 那个梦太过真切了，梦里那张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近得触手可及，似真似幻。 那个穿着蓝衣的自己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来当你，你来当我。” 如今想来，还真有些后怕。 从梦里醒过来之后，柳献之竟然没有丝毫异样，刚才的痛苦似乎已经过去了，现在的身体竟然异常舒适。 “呆子，你醒了？”柳献之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个白胡子小老头，先是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您是树神？” “没错，我就是大名鼎鼎、鼎鼎大名、风流倜傥、倜傥风流的树神。” 柳献之看着这个矮矮小小的小老头儿，露出了将信将疑的表情。 “你不信？”树神看到他脸上的疑惑，心里顿时便较上了劲儿，“我真是树神，不信我把秋果给你。” 说着便轻轻拂袖，一道绿光闪过，一个透着金色光芒的果子便从树上飞到了柳献之面前。 “那便多谢树神赐药了。”柳献之丝毫不客气地伸手把秋果收进了怀里。 树神这才知道自己中了这小子的计，可是再气也没办法，毕竟是自己当初应承了玉梵仙人的。 现在好了，不仅让出了自己日夜呵护的神果，现在还得丢一把宝扇。 想到这里，树神的心在滴血啊！ 树神故作无意，趁着柳献之不注意，顺手将琉璃玄清扇丢到了他面前。 “树神，您的东西掉了。”柳献之顺手将扇子捡了起来，正欲归还，树神已经没了踪影。 “凡人碰过的东西我不要，送你了。” 此刻，玉梵仙人正透过玉梵神镜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因为那个“毒果”，竟让柳献之这个呆子开始变得不一样。 夜，清风拂过窗前的芭蕉叶，树叶碰撞在一起声音，竟听出了几分诡异。 惨白的月光照在案前，黑曜口渴难耐，只得自己起床倒茶。 此时，门口悬着的灯笼被风吹到了地上，火，灭了。 黑曜缩了缩自己的脖子，紧了紧披着的衣裳，月黑风高夜，总让人心里不安。 “啊！”一声惨叫划破长空。 第三十七章 冰蟾 冰潭尚在前方，柳献之就已经感到一阵寒气刺骨，那种由皮入骨的寒冷，就像骨子里结了一层厚冰一般。 “仙子，”梅花鹿从镜子里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也不禁担忧起来，“你确定他肉体凡胎的能禁得住冰潭的寒气吗？况且那里除了冰蟾以外还有那个东西……” “肉体凡胎自然是禁不住的，所以我不是从树老那里替他求了宝物吗？” 琉璃玄清扇，上古神器，风神之物，可杀邪祟，除妖物，性温，耐寒。 柳献之紧了紧单薄的衣衫，哆哆嗦嗦地靠近冰潭。 看着一望无际的冰潭，柳献之有些不知名的恐惧，冰潭内外的温度都极低，但是这潭竟没有结冰。 冰潭周围围着矮矮的峭壁，峭壁上的植物似是被永久冰封了一般，张牙舞爪的模样仿佛姿势各异的鬼怪。 冰潭湖面只有几颗零零星星的荷叶状的植物生长着，奇怪的是，这些植物都像是冰晶精雕细琢出来的，在碧色的潭水之中，在稀薄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 “呱呱呱……” 是冰蟾的声音！柳献之来到了冰潭边上，便听到了冰蟾的叫声。 柳献之定睛一看，这些冰蟾都蹲在这些植物上，似是在小憩，通体呈雪白色的冰蟾竟和这些植物融为一体。 可是岸边与潭中央还有很大的距离，要怎么过去是一个问题，要怎么抓住这活生生的冰蟾又是另一个问题。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门外响起，“公子，快开门啊！” 黑曜本能地警觉起来，“岚烟姑娘？” “公子救我！” 黑曜连忙打开门，将岚烟拉进了房间。“发生何事？” “村里遭袭。”只四个字，黑曜大概也能猜出一些，定是前几日的那个青衣人。 黑曜透过纸窗户往外看，方才外面呼喊声四起，现在除了在风中摇曳的火光之外，再无其他，“其他人呢？” 黑曜没有得到回复，只听到黑暗里传来一阵阵抽泣。 “岚烟姑娘？”黑曜摸着黑来到了岚烟身旁，谁知竟被她一把抱住，黑曜一时不知所措。 “我爹……我爹他为了……保护我……跟我走散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黑曜顿时慌了，忘川和玉灵凡倒是从来都没有哭过，如今这人类哭了，又该如何呢？ “没事的，我出去找找。” 正当黑曜站起身来，打算往外走时，一双柔软的手拉住了自己的手腕，一个楚楚可怜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公子带我一起去吧。” 黑曜拗不过她，只能带着她一起出去，黑曜只能任她拉着自己的手臂，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仿佛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两人避过火光，藏在草垛后，黑曜的法力尚未恢复，当时硬拼的时候活了下来已是万幸，如今更是没有全力一拼的能力。 “大哥，”一听此话，黑曜心里咯噔一下，真是冤家路窄啊！ “找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看来此人便是那青衣人口中的“大哥”了。 黑曜借着火光望去，一红一青的两人正站在村子中央，密谋着什么。 青衣的低着头，低着声音说：“跑了几个，我马上去找。” “不必了，你前几日受了伤，不必勉强。” 红衣的从青衣人的怀里摸了一下，拿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珠子，这颗珠子在月光显得格外通透耀眼。 “龙珠已经暗了，说明妖神已经离开了。” “妖神？”身边的岚烟有些惊讶，竟发出了声音！ “谁？”这声轻轻的惊叹，竟被对面的两个人听到了。 黑曜连忙运气，隐身而去，一道黑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追！”红衣的说。 来到了一处森林，此处树木林立，遮天蔽日，是不错的藏身之所。“你在此处藏好，天亮之后我再来寻你。” “那公子你……” “不用担心，我会去找你的。” 说完，黑曜便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柳献之将手放入冰潭，寒意立即向上侵袭，蔓延全身，想要抽回浸入冰潭里的手，转而又想到忘川还在苦苦支撑着，柳献之便铁了心，脱掉鞋子，整个人都泡进了水里。 柳献之冷得四肢都在哆嗦，寒气上涌，直达天灵盖，双手越发颤抖，双脚磕磕绊绊，整个人都似乎被撕扯开了一般。 泪，顺着脸颊滑下，为了什么呢？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奄奄一息的忘川？柳献之也不知道了。 只是这一丝温热在这寒潭面前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毫无用处。 眼泪顺在柳献之的脸颊流下，正巧滴到了琉璃玄清扇的扇骨上。 就在一瞬间，琉璃玄清扇凌空飞出，扇面展开，发出耀眼的光芒，向四周发散，整个寒潭就像被照亮了一般，暖气十足。 冰潭里的水竟然开始升温，柳献之的身上也开始回温，周围的冰开始融化，一副万物回春的蓬勃景象。 柳献之也不犹豫，将琉璃玄清扇收到怀里，然后径直朝潭中游去。 “仙子，我有一个疑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梅花鹿问，“如果仙子真的想帮助他，为何不直接将这四样宝物赠予他，反倒要这般考验他呢？” 玉梵仙人看着镜子里的柳献之，“因为玉梵山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我的，这山的所有生灵都有自己的选择。” “这么说也没错，一切皆有定数。”梅花鹿点了点头，“那东西应该被惊动了吧？” 玉梵仙人担忧的正是这件事。 那还在闭目养神的冰蟾似乎还未察觉正慢慢靠近的柳献之，冰蟾圆圆的身子正在随着均匀的呼吸鼓起又瘪成原来的模样，通体雪白的冰蟾在这些融掉了冰晶的植物面前展露无遗。 柳献之从怀里拿出玉灵凡给的冰晶玉盒，可保冰蟾不死。 正当柳献之拿着盒子慢慢靠近，马上就要成功之际，莫名的寒意再一次袭来，一道闪电一般的光迅速闪过，只听“呱”的一声，叶上的冰蟾已经不见了。 这声“呱”仿佛是一个信号，就在下一刻，所有的冰蟾都跳入了水中，四散开来，不见影踪。 柳献之四处查看，水面只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纹，涟漪慢慢向四周扩散，然后渐渐消失不见。 柳献之心里犯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朝着水纹的方向追去。 果然，水回温之后，那东西就出来溜达了。 玉梵仙人想着，心里的担忧又多了一分。 第三十八章 寒洞 柳献之随着一路的水纹一直追到深潭中央，来到一处狭小的洞口，正好能一个人进入。 看着深不见底的洞穴，柳献之赶忙拿出防水的火折子，生怕跟丢了，淌着越来越凉的潭水，侧着身子进了洞穴。 洞穴里面漆黑一片，唯有柳献之手上的一点光亮在寒风之中摇曳着。 “嘶嘶嘶……”听着这个声音，一个不好的预感从柳献之的心头涌了上来。 柳献之环顾四周，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围绕着自己，却无法确定它的位置。 “嘶嘶嘶……”声音就在耳边，柳献之急忙后退。脚下的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贴近了柳献之的脚面，寒冷刺骨。 柳献之拿着火折子的手突然有些颤抖起来，这是源于未知的恐惧。 “仙子，他不会是进了寒冰洞吧？”一旁的梅花鹿看着着急。 玉梵仙人掐指一算，柳献之此去定是凶多吉少，叹了一口气，道，“是的，这次怕是要坏一坏师父定的规矩了。” “这呆子，冰蟾跑了再等它们出来便是了，去惹那寒冰洞主作甚？” 玉梵山禁令：凡玉梵山之生灵，不可入寒冰洞！ 黑曜一路南行，后面的人似乎没跟上来，才稍微放了心，停下来休息片刻。 静下来一想，蛟龙一族出海，似是在寻人，寻的还是年轻女子，方才又听红青两人的对话，说到妖神，难道是蛟族的妖神轮回转世了？ 如若这般，天地三界定不会如此风平浪静的。 不过，按说轮回是冥府该管的事情，若是妖神，那定是三界之内都无人能管，所以天帝不知也能说得过去。 黑曜自己想不明白，心里还担忧着岚烟，于是转而绕路往来时的方向飞去。 寒冰洞内，柳献之还在寻找声音的来源，今日他定要拿到冰蟾回去。 “嘶嘶嘶……” 柳献之壮起胆子喊道：“有人吗？” “哈……”柳献之只觉自己的后脖颈处有些冰凉，伸手摸去，什么东西“咻”地一声从自己的指尖滑过，触感冰凉。 柳献之的火折子却没照到任何东西，“什么人在装神弄鬼？”来自弱书生最大的声音。 “咻”再一声，柳献之的手上似是被什么打到一般，火辣辣地疼，手一松，火折子径直落到了水里，灭了。 世界再次陷入了黑暗，寂静无声。 柳献之想往后退，出去另寻照明之物，靠着模糊的记忆，寻找来时的路，还得时刻提防身后的东西，但是着几十步就花了柳献之一个时辰的时间。 终于，能看见外面的光，正欲外出，出口却附上了厚厚的冰层，柳献之心里暗骂一句不好。 “嘶嘶嘶……”那个声音到了耳边！柳献之全身的汗毛竖起，身体僵直，半步都挪不动了。 柳献之慢慢地转过头，这似乎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鼓足勇气睁开了眼睛，却正对上了那灯笼一般的红色眼睛，在黑暗里闪烁着邪异的光。 玉梵仙人来到洞口，脚踏着寒潭的水面，如履平地，寒冰洞的里外都附上了结界，看来寒冰洞主已经准备大开杀戒了？ 玉梵仙人从怀中取出一个通体呈红色的珠子，足有碗口大小，表面闪着赤色的光芒。 九天火炎珠，火神之物，炽热无比，可融万物。 玉梵仙人运气，九天火炎珠凌空而上，球的表面瞬间附上了阳阳火焰，径直飞向了寒冰洞口。 “嘶嘶嘶……”一条冰凉的东西正舔舐着他的脸，就像是正在准备品尝晚餐一般。 柳献之觉得自己已经快喘不过气了，双手双脚都被缚住，缠住自己的那个东西正一点一点地缩紧，像是要把自己的骨头压碎一般。 柳献之咳出一口血，血色染红了这漆黑一片的水面，这血腥的味道引得对面的怪物更加兴奋了！ 血顺着嘴角滴到了琉璃玄清扇上，扇子竟像得了感应一般，从柳献之的怀里径直飞出，飞向了那两个灯笼一般的眼睛。 “我的……扇子……”看着琉璃玄清扇在那怪物面前展开了扇面，像是被人挥动一般，顿时旋风四起，涌向怪物。 “哗哗哗……”接连不断的几声攻击，柳献之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骤减，趁势脱离束缚。 琉璃玄清扇飞到了柳献之的面前，闪着白玉色光芒的扇子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 柳献之似是和玉扇有了感应一般，接过扇子，顿时感觉自己身上的气息涌动，浑身都充满了喷薄欲出的能量。 接过宝扇，手腕一挥，扇子从四处集成的风瞬间聚合成了龙卷风，朝着那怪物袭去。 怪物也不示弱，借着扇子的光，能清楚看见那怪物张开深渊巨口，吐出几颗柱子一般大小的冰晶。 两物接触之际，只听“砰”的一声，威力之大，连在洞外的玉梵仙人都为之震惊。 里外的配合，结界瞬间破了，玉梵仙人进入洞内，里面的水已经挥发殆尽，战况激烈。 玉梵仙人取出自己的天灯，照亮了整个洞穴。 柳献之整个人已经昏厥过去，倒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握着琉璃玄清扇。 看来这扇子已经认了这个主人了！ 玉梵仙人转而看向对面的寒冰洞主，那老怪物也没讨到好处。“只是一个凡人不小心扰了洞主的清净罢了，洞主何必如此大发雷霆？” “连你师父都对本座毕恭毕敬的，你这小妮子竟然如此出言不逊。”那怪物终于现了真身。 那是一条双头巨蛇，全身附着尖冰，全身的鳞片在天灯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两只红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柳献之和玉梵仙人，奇怪的是，另一个头双目紧闭，似是在凝神休息一般。 “你说他是一个凡人？” “不错。” “胡说！凡人怎会有那种法器？” “许是机缘巧合得的。”若玉梵仙人说那法器是她帮忙得的，这双头蛇不知还要怎么借题发挥。 “本座……竟被一个凡人小子伤到了，当日你师父……” “当日我师父险胜您半招，你们约法三章，您不能出这寒冰洞，静心修炼，外人也不能入内扰您清净。”玉梵仙人倒是听自己的师父提起过这段陈年往事。 “如今您出了这洞门，他无意闯了您的洞府，两两相抵，就此作罢，可好？” “你这伶牙利嘴的丫头，真不愧是你师父的真传，要本座放过他也可以，只要他接得住本座三招，本座便把冰蟾还给他，还放他走。” “洞主未免太欺负人了，如今他昏迷不醒，即便他清醒着，他一个凡人怎能抵得住您的全力一击？”玉梵仙人就料到师父口中的“赖皮蛇”不会这么好糊弄。 “那不如我来接您三招？” 第三十九章 三招 黑曜一路向东，路上派出了自己的小青蛇四处追寻忘川和岚烟的下落。 快到和岚烟分开的那片森林时，黑曜决定先在此地稍作歇息再赶路，谁知刚歇下一会儿，森林里便传来了一声尖叫。 黑曜便往森林深处赶，站在树梢往下看，原来是一群恶匪在欺负一个女子。 仔细一看，那不就是岚烟吗？ 几个悍匪正拉着岚烟的手，撕扯她的衣服，本就单薄的衣衫被人如此残暴地拉扯着，便更加脆弱了。 黑曜见状，脚尖一点，落到了众人面前。 众人一脸讶异，这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走路竟然悄无声息。 “你是谁？”领头的那个人见有人扫了自己的雅兴，有些怒了。 “我姓叶，单名一个夜字。” 领头的又重复了一遍，“叶夜？” “哎，没错我就是爷爷！” “大哥，那小子占你便宜！”旁边的人倒是听出了这话里的“玄机”。 “啪！”一声巨响，那人脸上多了五指红印，“老子知道！你这小子，胆敢戏弄我，看爷爷我今天给你紧紧皮！” 说完，便抬着大斧头往前冲，可还没等冲到黑曜面前，黑曜身形一闪，便到了他身后，挥手往他的脖子上一斩，领头的便流着口水，扑倒在地。 另外的一些喽啰见状，放下手中的武器就撒丫子跑了。 黑曜脱下自己的黑金色长袍披在岚烟身上，岚烟见到了黑曜，也顾不上什么礼义，冲上前去抱住了黑曜。 “我……我还以为……公子……你不管我了……呜呜呜……” 黑曜生平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的女子抱住，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说了要你等在原处等我回来吗？” “我……饿了，就跑出来了……没想到遇见了那群土匪，还差点被……呜呜呜……” “我们先回村子里找点吃的吧！也许那些人已经走了。” “嗯。”黑曜搀扶着岚烟，两人朝着村子的方向出发。 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一道人影闪过，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几个人脸色煞白，面部扭曲，嘴巴大张，眼睛无神，像是被勾去魂魄一般。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方才逃跑的几个恶匪…… “轰！”宝器与法力的相交，威力巨大。 白衣女子运足气，反手一挥，动作轻柔，恰到好处，很快，她的面前便形成了一朵巨大的冰莲，正好挡住了对面的攻击，将之一一化解。 “好一招冰怒佛莲，假以时日，你的能耐搞不好在你师父之上。” 玉梵仙人可不敢轻敌，“洞主过奖了，我不及我师父千万分之一。” “第一招你算是接下了，再来看看第二招。” 寒冰洞主张开嘴，从里面吐出无数冰蛇，每条冰蛇足有丈余，冰蛇扭曲着身体，朝着玉梵仙人冲来。 正当玉梵仙人还要用“冰怒佛莲”来挡时，所有的冰蛇像是察觉到了危险一般，四散开来，从四面八方攻向玉梵仙人。 “寒！冰！天！葬！”玉梵仙人将水汽聚集，凝聚成无数细小冰凤凰，朝着四方飞去。 “叮叮叮……”冰凤凰与冰蛇交错发出的声音此起彼伏。 让玉梵仙人没想到的是，冰凤凰破坏了冰蛇的一瞬间，冰蛇竟然吐出无数白色雾气，直冲着面门而来。 玉梵仙人眼疾手快，玉手一挥，水汽凌空而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将玉梵仙人包裹在其中。雾气碰到水球表面时，竟将水冻住！ 眼见着厚厚的水球慢慢变薄，玉梵仙人反手变化出古琴，玉手轻弹，“噔！”随着古琴的音乐响起，一道道冰刃朝着寒冰洞主迅速袭去。 寒冰洞主见势连忙闭上自己的嘴巴，转而防守。 玉梵仙人趁势奏起琴曲，一只只冰凤凰得了琴音加持，冲向了冰蛇，少了寒冰洞主的加持，冰蛇很快便落了下风，很快就被消耗殆尽。 “碧霄凤鸣琴果然不同凡响！不愧是玉梵老鬼的真传！” 碧霄凤鸣琴，玉梵山镇山之宝，能瞬息平定万物怨气，一曲凤鸣曲更是能敌千军万马。 “洞主承让了！还请出第三招。” “好，那就试试这个吧！” 玉梵仙人玉手抚琴，准备迎战。 寒冰洞主怒目一睁，红光四射，玉梵仙人抚琴来挡，一一化解。 玉梵仙人想着这第三招绝不会比前两招那般好挡，此时虽占了上风，但是也不敢掉以轻心。 果然，被琴声弹走的红光碰壁之后又反弹了回来，一道向着玉梵仙人而来，另一道，竟朝向了昏迷倒地的柳献之。 玉梵仙人一时慌了手脚，大喝一声，“卑鄙！”，连忙奏琴去挡。 寒冰洞主冷笑一声，“兵不厌诈！” “噔！”一声琴音响起，柳献之安然无恙，而玉梵仙人的白衣却染了红。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寒冰洞主话音一落，另一个头的眼睛竟然慢慢睁开了！ “玄冰封术！”另一双眼睛闪着惨绿色的光，绿光所到之处，都被盖上了厚厚的玄冰层。 师父仙游前曾嘱咐过，不要惹寒冰洞里的老怪物！ 若是惹了他，那就千万不能让他睁开第二双眼睛！ 玉梵仙人先运气将柳献之送出洞穴，免去自己的后顾之忧，再来想办法让他闭上眼睛。 那双眼睛睁开得极慢，但是绿光却蔓延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封住了洞口，断了玉梵仙人的退路。 对面的人嗤笑一声，仿佛很享受这个过程一般，“那便开始了！” 话音刚落，红眼一睁，先是两道红光，然后是四条，八条，十六条……朝着玉梵仙人飞来。 玉梵仙人只能凌空而起，一只手已经受伤失去了知觉，只能盘腿坐下。 一方面要应付这些红光，另一方面又要运气悬空不能让自己碰到绿光，只能防守，无法进攻，形势十分被动。 “凤鸣曲！”玉梵仙人只能先挡住这些红光，闪躲之间，衣襟不小心被绿光扫到，立马就附上了一层厚厚的玄冰，玉梵仙人眼疾手快，扯下衣襟才防止冰气继续蔓延。 对面的人发出了佩服的声音，“有两下子啊！你师父都怕的招数，本座看你能当挡得了多久。” 师父啊师父，您走之前怎么没跟我说一下怎么应付老怪物的玄冰啊？玉梵仙人心里犯难，但是手上却不能停。 “冰怒佛莲！”巨大的冰莲盛开，比方才更大，更结实，只是在比冰更坚硬的玄冰面前，恐怕也抵挡不了多久。 玉梵仙人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急忙想对策。 看着对面那双眼睛挣得越来越大，若是再想不出对策，只怕连整座玉梵山都会被冰封起来。 第四十章 破解 黑曜和岚烟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快正午了，村子已经被烧得所剩无几，横尸遍野。 “爹！”岚烟大声地喊着，“爹，你在哪儿？” 黑曜则十分警觉，先在四周查看一番，发现没有异常之后才安心。 “爹！爹你醒醒！”岚烟的声音从草垛后面传出来。 黑曜连忙跑过去查看，发现岚烟的父亲还有最后一口气，黑曜连忙给他渡气。 “烟儿……咳咳咳……”岚烟的父亲睁开了眼睛，岚烟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公子……麻烦你……照顾……岚烟……”话刚说完，便气绝而亡。 “爹！”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响彻云霄。 两人找了一个僻静之处，建了新坟，立了墓碑，安葬好岚烟父亲和全村人之后，黑曜便要出发去找忘川，可是岚烟却一直跟着他，他走一步，岚烟便两步并成一步跟着。 “你不要跟着我，我要去找那两个人，跟他们要回我要找的人。” 黑曜断定是那两个人掳走了忘川，就算追到天涯海角，哪怕要他献出自己的生命，他都要找回忘川。 岚烟停下脚步，低着头，抬头的一瞬间，脸上已经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公子，我现在已经没有家了，除了跟着你，我再也没地方可去了。”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人类。”黑曜直言。 “我知道，不管公子是仙也好，是妖也好，岚烟都愿意跟随公子。” 黑曜也拗不过她，只能先答应下来，“算了，你现在准备些干粮，跟我回柊林城柳家村吧。” “好！”岚烟也不再固执，只要能跟着黑曜，她什么都愿意。 竹林里，落着一座座孤坟，一个新坟的坟头落着一只乌鸦，乌鸦似是察觉了什么，正欲展翅飞走，却不想晚了一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消失在坟头。 寒冰洞内气氛焦灼，正当玉梵仙人一筹莫展之际，一道来自头顶上的光悄然落下，阳光直射入洞穴顶部，现在已经正午了！ 这道光正好落在冰莲上，冰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玉梵仙人忙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光！玉梵仙人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就在此时，冰莲被玄冰攻破，化成碎冰。 “冰怒佛莲！”玉梵仙人没有化成大的冰莲，而是化成许多小的冰莲，朝着四面八方飞散而去，插进了洞穴的壁上。 “小丫头，傻了吧？要是怕了就求本座，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只要你把那个人类交出来，本座就放你一马，怎么样？” “洞主误会了，我可不打算求您！” “死到临头还嘴硬，现在便让你尝尝本座的厉害！”话音刚落，只听见“哗”地一声，绿色的眼睛已经半睁了，绿光所到的范围更远了。 玉梵仙人被逼到了洞穴边缘，就在此时，“冰怒佛莲”一出，一朵冰莲绽放，在阳光下散射出七彩的颜色。 洞顶上所有的光都被聚到了这朵巨大的冰莲上，阳光向黑暗的洞穴里四处散开，很快，四处逃窜的阳光又被壁上的小冰莲聚到一起，朝着一个方向射去。 光聚集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绿光的源头——眼睛。 寒冰洞主的眼睛受到强光的刺激，瞬间就闭了起来，绿光被阻绝了。 玉梵仙人反手弹琴，逼退寒冰洞主，寒冰洞主的另一双眼睛又开始闭目养神，玉梵仙人化险为夷。 “你……你师父教你的？”对面的人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 玉梵仙人心里有了数，当初自己的师父也是这么赢了寒冰洞主的，“洞主别瞧不起人了，这是我自己想到的。” “不可能！” “无论如何，我都接下了洞主的三招，您该信守承诺，把冰蟾还我了吧。” 寒冰洞主虽然不情愿，但他这人有一个“死穴”，就是太过于信守承诺，不然也不会在这里一待就是几百年。 原本的午餐就这么拱手让人了，寒冰洞主极不情愿地吐出冰蟾，冰蟾劫后重生，急忙跳进了玉梵仙人的袖中。 “对了，洞主，几百年前您答应我师父，除非玉梵山有难，否则不可出这寒冰洞半步，如今还希望您信守承诺哦！” 寒冰洞主见玉梵仙人要走，忙游过来求饶。“不是，丫头，那是本座跟你师父的承诺，如今你师父仙游，本座无趣得很，你看要不打个商量，你放本座出去，本座答应你定不会为难你和那个人类的，行吗？” “不行，我师父的话我可不敢违逆。” 耍赖皮的寒冰洞主竟然有些可爱！玉梵仙人心里想笑，但面上还是挂着一脸不情愿。 “不是，本座是跟你打个商量，你看能不能……” “不行！洞主要信守承诺哦！” 说着，玉梵仙人便走出了寒冰洞，只留寒冰洞主一人郁闷。 忘川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黑漆漆的地牢，双手双脚被缚，全身湿透，而且没有一点力气。 回忆当时的场景，只记得自己从床上醒来，在找黑曜的时候遇袭，然后就被一路扛着到了这里。 自从用所有的法力压制住了妖神内丹，如今又得不到好好休养，身体自然极其虚弱，若是在往日，别说这牢笼了，就是这屋顶都能被她掀翻。 忘川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又要怎么离开这里，如今自己这种情况，不死已经算是大幸，要逃离这里又谈何容易。 “开门！”地牢的门被人打开，那人的脚步声不急不缓，慢慢靠近，有人来了！ 忘川闭上眼睛，只听那人跟旁人说了些什么话，就进了牢房。 “噗！”一盆冷水泼在忘川的脸上。 “咳咳咳……”水进了鼻子和嘴巴，让忘川忍不住咳嗽起来。 “终于醒了！”还没等忘川完全睁开眼睛，自己的双眼就被蒙上了，任凭忘川再怎么挣扎，如今沦为凡人的她，也拗不过两个强壮的男子的。 忘川只看到了来人的鞋子，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把这药给她灌下去！”领头发话，其他人便开始粗暴地实施了。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来人不顾忘川的反抗，将碗里的药径直灌了下去。 “咳咳咳……”忘川咳得更厉害了。 “啊！” 第四十一章 岚烟 第二天午后，柳献之躺在玉梵山山脚的清池旁，来到这里多日，竟没能好好睡一觉，所以，柳献之靠着石头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变得熟悉起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下了山。 连忙看了一下自己的包袱，碧玉净瓶里的凝露、黑布包裹的金莲、盒子里的秋果和冰盒中的冰蟾，竟都找齐了。 虽然不知道这冰蟾是怎么跑到这盒子里的，但是找齐了四样东西，就可以回去救忘川了。 “献之！”一个清脆的女生从柳献之的身后响起，回头一看，一个身穿碧绿衣裙的姑娘正朝他走来。 “玉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我办好事，正好就路过这里，本来想看看这玉梵山到底是什么样的，没想到竟遇见了你。” 说着，玉灵凡便拉着柳献之一齐腾云回到了柳家村。 来到门口，才发现竟然有烟火。 柳献之很激动，以为是忘川醒了，连忙跑回家，却没想遇见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 “你是？” 岚烟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公子可是柳献之柳公子？” 柳献之见她认识自己，便行了礼数，“正是在下。” “那就太好了。” 玉灵凡在一旁找了找，却不见人，“黑曜呢？” “这位想必就是玉灵凡玉姑娘吧。” “你认得我们？” “嗯，黑曜公子叫我在这儿等你们，黑曜公子说你们过几天会回来的。” “行了，左一个黑曜，右一个公子的，你还挺挂念他的嘛！” 柳献之可顾不上这醋意大发的玉灵凡，一心只想赶快医治忘川，于是转而对岚烟说：“对了，忘川呢？” 岚烟低下头，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的，“这……” 柳献之一看岚烟的表情，便知道事情肯定不妙。“是不是忘川出什么事了？你说啊！” 于是自己进屋去找，找遍了所有房间，都不见人，此刻柳献之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只要找到黑曜问个清楚。 “柳公子，你别怪黑曜公子，他不是故意的，他已经在找忘川姑娘了。”岚烟解释道。 玉灵凡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拉过岚烟的手，问道，“你是说忘川不见了？” 岚烟吃痛，却又不及玉灵凡的力气之大，挣脱不了，只能任她拉着，连忙回答几个“是是是”，才逃过断臂之苦。 “怎么办？怎么办？万一忘川她……”柳献之还没说完，就被玉灵凡捂住了嘴，一个眼神示意，柳献之便知道了她的用意。 “还没请问姑娘芳名？”玉灵凡转身问岚烟。 “小女岚烟。” 玉灵凡也不客气，直说道：“岚烟姑娘，能否麻烦你帮我们倒一杯茶呢？长途跋涉，我们有些渴了。” “好的。”看着岚烟远去的身影，玉灵凡把柳献之推进了屋，然后在门口撒了一些不知名的粉末，才跨进房门。 “玉姑娘，我们该怎么办？万一忘川她又失控了，再大开杀戒，那时候会不会有无辜的人丧命啊？虽然我知道忘川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她失控的时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啊！” 玉灵凡安慰道，“你想想我们一路走来有听过红衣女伤人的事吗？如果没有，那么忘川应该还没到失控的地步。” 柳献之和玉灵凡在柊林城歇了一会儿，确实没有听说什么怪事。“你说得对！” “现在主要是找到黑曜，让他说清楚来龙去脉，而且……”玉灵凡俯身靠近柳献之的耳旁，“我觉得这个岚烟有问题。” 柳献之对人没有心思，但是也不敢轻信陌生人，问道，“从何见得？” “直觉！等会儿就知道了。” “砰砰砰……”有人敲门，“柳公子，玉姑娘，茶来了。” 玉灵凡朝着外面喊了一声，“请进！” 岚烟跨进房门，将茶盏放好，在一旁等待。 玉灵凡先发问：“岚烟姑娘是哪里人？” “小女安临县人。” 玉灵凡继续追问：“如今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为何出现在这儿？” “前些日子我父亲去了，现已没什么家人了，呜呜呜……”说着便用衣袖擦起眼泪来，“多亏黑曜公子，我才随他来到此处，有了栖身之所。” 柳献之一听便心生怜悯，“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便在此处住下吧，只是寒舍简陋，怕是委屈了姑娘。” 玉灵凡走过去拉起岚烟的手，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岚烟，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那黑曜现在何处？” 岚烟摇摇头，表示不知。 “他没告诉你要去哪里？” 岚烟再摇头，“黑曜公子只说要去找两个人，一人穿红衣，一人穿青衣，其他的我便不知道了。” “姑娘放心，我们会找到他的，今日辛苦你了，赶紧歇着去吧。”柳献之送走了岚烟，转身看着玉灵凡，满脸都是疑惑。 “怎么样？”柳献之问道。 “门口的妖砂没有反应，帕子上的妖砂也没反应，只有两种可能。” 所谓妖砂，便是鉴定妖怪的法宝，是由鉴妖石研磨而成，妖物看不见，闻不到，摸不着，只有施术者才能看见。 “一来确如她所言，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二来她便是修为深厚的妖，可以掩去妖气，暂时散去修为。” 柳献之更加困惑了，“可是她若真是妖，她来这儿意欲何为？” “方才我拉过她的手，脉象浮沉无序，身体虚弱的很。” “那会不会是我们想太多了？” 玉灵凡应道，“但愿吧！” 黑曜已经找了三天三夜了，始终没能找到，连那两人的影子都没有。 派出去的青蛇也没有回音，这宛如大海捞针的做法真的太折磨人了。 正当黑曜困惑之时，小青蛇终于出现了，蛇信一吐，黑曜便知道柳献之和玉灵凡回来的消息。 忘川在昏睡的时候回忆了一下那人的靴子，鞋底很厚，鞋面两侧各镶着一颗拇指般大小的夜明珠。 她记得那个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只是光凭这些，根本不足以让她逃出这里。 她的口很渴，当时喝了那碗药之后，忘川便一直昏睡至今。 等到再一次醒来，忘川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世界一片清净…… 第四十二章 误解 是谁熄灭了牢房的灯？ 是谁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忘川想叫喊，但是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回事？ “嗒嗒嗒……”有人来了！然而忘川却看不到，也听不到。 忘川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是那碗汤药！ “那人的汤药真这么灵验？”来人穿着黑色的斗篷，像见不得光的吸血鬼一般，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旁边的男子毕恭毕敬地说，“是的，现在她已经听不到，也看不到，更说不出话来了。” “哼！做得好，接下来，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曜到了柳家村的桥边，带着以死谢罪的心来到柳献之面前。 “柳兄，都怪我没看护好忘川。”黑曜单膝下跪，双手握拳，自责地低下了头。 柳献之连忙扶起黑曜，他知道现在责怪任何人都没有用了，“黑曜兄，为今之计是赶快找到忘川，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对啊！若是有人故意为之，你便是千防万防都无济于事。”玉灵凡在旁边说。 “现在你可有什么线索？哪怕一点点。” 黑曜整理了一下这几日发生的事，“小青说他见到有人劫走了忘川，只是没看清楚，对方的修为肯定不浅，凡人要一下子打倒小青还是需要下点功夫的。” “岚烟姑娘不是说你去找两个人吗？” “对，我正打算跟你们说这件事，这两个人一人穿红衣，一人穿青衣，青衣的那个人我跟他交过手，修为不简单，他们俩谈话的时候我还听到了妖神两个字。” 玉灵凡听到“妖神”二字，脸上有些难看。 黑曜和柳献之察觉到了玉灵凡的表情变化，急忙追问，“玉姑娘，你听过妖神吗？” “我听我师父说过，蛟龙一族修习邪术，以修仙者的内丹来练就妖神内丹，因此大肆屠杀有修为的仙家，后来这个禁术被天帝得知，于是天族、人族、龙族和冥府鬼族联合镇压，才将蛟族镇压在北海。” 这么说来，那天黑曜听到的并不是空穴来风，“那如今蛟族又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了？” “听你这么一说，恐怕他们已经蠢蠢欲动，伺机而动了。” 柳献之听得急了，还是一头雾水，“那这跟忘川有什么关系？” 玉灵凡接着说道，“你们还记得那天暴走的忘川吗？和她平时完全是两个人。” “你是说忘川……” “啪！”一个声音从厨房传来。 看着正在捡地上的碎片的岚烟，黑曜连忙走过去扶起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 玉灵凡环顾四周，从他们议事的房间到厨房就几步路的距离，刚才他们的谈话不会被她听去了吧？ “岚烟姑娘，你方才在干嘛？” “我……我在做饭。” 玉灵凡往身后一看，问道，“那饭呢？” 岚烟一脸无辜，“饭……还没熟。” 柳献之看到这尴尬的场景，主动上来打圆场，“玉姑娘，岚烟姑娘为我们做饭已经很辛苦了，我们不要催她了。” “是啊，你要是饿了，就吃些水果垫垫。”黑曜也补充道。 玉灵凡倒不是真的饿了，只是看不惯岚烟装柔弱的模样，一时气急，才那么咄咄逼人，“我不饿！”说着便出了房门。 傍晚的时候，夕阳染红了天边，如血一般的颜色，耀眼又有些诡异。 玉灵凡站在屋顶，召来灵鸽，灵鸽也没找到忘川的下落，究竟去了哪里呢？ “玉姑娘，”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岚烟正拿着一个白馒头走过来，“我看你刚才也没怎么吃东西，这个给你。”说着就把馒头递给了玉灵凡。 “我不吃。” 岚烟坐到玉灵凡身边，说：“玉姑娘，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哦？那你说说看。” “我看得出来，你喜欢黑曜公子，但是我也很喜欢他，你见我和他更亲近，你嫉妒。” 玉灵凡嗤了一声，“岚烟姑娘，不得不说，你真的太过自信了。” 岚烟脸上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但很快便消失了，“那你为何处处针对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玉灵凡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这善良的面孔下到底藏着怎么一颗伪善的心呢？“你自己心里有鬼。” 岚烟的脸就像变了天一般，一下子就哭得梨花带雨，“你不是说我心里有鬼吗？那我让你看看什么叫有鬼。” 话毕，岚烟站起身来，大声喊道，“玉姑娘！不要这样！”说着便往后倒去。 玉灵凡本能地拉住了岚烟，等到黑曜和柳献之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岚烟脸上露出了邪魅的一笑，玉灵凡眼前一恍惚，便松开了手。 “啊！”岚烟从屋顶摔了下去。 黑曜眼疾手快，脚尖触地，凌空而起，拦腰抱住了往下坠的岚烟。 岚烟晕了过去，黑曜看了玉灵凡一眼，转身朝着里屋跑去，柳献之紧随其后，打算进去看看岚烟的情况。 只留玉灵凡一个人在冷风里凌乱，方才那种感觉，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竟让玉灵凡都慌了神。 柳献之替岚烟把过脉，确认她只是一时受惊，并无大碍之后，转身出门去寻玉灵凡，远远地便听到黑曜和玉灵凡的声音，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成了争吵。 “你是说我推了她？”柳献之第一次看到玉灵凡生气的模样。 “我没说你推了她，只是当时肯定发生了什么？我只想问明白。”黑曜解释道。 “你这么想知道便去问问你的岚烟姑娘，在这里跟我白费唇舌作甚？” “你简直不可理喻。” “好啊，我不可理喻，我多管闲事，到时候你最好别来求我！”玉灵凡说完便转身离开。 柳献之也没想到两个人竟闹到了翻脸的地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黑曜兄，有事好商量嘛。” 黑曜正在气头上，“让她走吧！” 柳献之追上了玉灵凡，拦住了她的去路，“玉姑娘，我相信你没有推她！” 玉灵凡停下脚步，收了方才的怒火，“那个女人肯定有问题，你自己当心！” 说完，玉灵凡便腾云离开了。 床上的人未醒，嘴角却露出了浅笑，稍纵即逝，并未引人注意。 第四十三章 用刑 忘川被人架着，然后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如今的她，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眼不能明，宛如一个废人。 “把她绑起来！”带头的人一声令下，几个大汉便把忘川绑在了柱子上。 “嗯嗯嗯……”忘川想要大声呼救，却无可奈何，一切未知都让她感觉到害怕。 “上拶刑！”话音刚落，两个牢头便拿出夹棍套进忘川的十指，不顾忘川的挣扎，两人点头示意，一齐用力收紧。 “嗯！”忘川的十指就像被夹断了一般，十指连心的痛感从指间传向了身体的每一个神经。 “再紧些！没吃饭吗？”领头的人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了，看着这一切，嘴角尽是笑意。 两个牢头把头扭向一边，不忍直视，手上加大了力气，这要是换作常人手指早该断了。 忘川的手指被夹出了血，顺着白皙的手指流到地上，脸上的汗水已经流成了河，嘴角已经被咬破了，咸涩的感觉在舌尖蔓延开来，难受至极。 “嗯！！”忘川觉得自己的手指断了！不断颤抖的指尖，充血的指甲盖快要滴出血来一般。 “哼！我看你还能撑多久。”领头的人看得兴致正浓，“把鞭子给我！” “啪！”重重地一记鞭子打在忘川的身上，白色的衣服马上被血染红了，一鞭子，两鞭子，三鞭子……忘川记住了，这二十四鞭，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来日必定加倍奉还。 “打得我手都疼了。”领头的人丢下鞭子，揉了揉自己酸疼的手，“把辣椒水拿来！” 两个牢头对视一眼，心里想着要是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人命的，平日里审讯犯人都不会这么接连用刑的，而且眼前这个还是一个弱女子。 “你们聋了吗？拿来！”可是面对这个强权他们这些仰人鼻息的人又怎么敢说不呢？ 牢头颤抖着献上辣椒水，将头转向别处不敢看。 “嗯！！！”只听身后的女子发出一声别扭的叫声，若是她没有哑，那这声该是多么撕心裂肺啊！ 火红的辣椒水沾到伤口的那一刻，忘川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被火烧一般，全身都刺痛难忍，终于昏厥了过去。 “啪！”忘川平日里喜欢用的茶盏掉在了地上，碎成几片。 柳献之连忙蹲下去捡，却不小心被划破了手，血滴在碎片上的时候晕染看来，柳献之心里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黑曜！”柳献之的声音颤抖着。 黑曜听到这声怒吼，赶忙跑了过来，“柳兄，怎么了？” “忘川……忘川肯定出事了！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柳兄，你先冷静一下，我们明日再去找，你别着急，肯定会找到的。” 柳献之已经听不进去任何劝告了，他一心只记挂着忘川的安危，“不！我心里空落落的，忘川肯定出事了！我们要快去找她！快啊！” 说完，柳献之便冲出了房门。 “柳兄，等我！”黑曜也跟着跑了出去。 书房里，岚烟看着两个人争相出了门，一声口哨响起，远处待命的雄鹰便径直飞了过来，落在了岚烟肩上。 岚烟对着雄鹰说了几句，雄鹰便得了命令，展翅飞去。 “忘川？呵！事情变得有趣了呢！” “忘川！”柳献之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偶有打更的经过，向两人投出了诧异的神情。 “噗！”一盆凉水不偏不倚地泼到了忘川的脸上，冰冷的感觉刺激着忘川的全身，忘川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醒了！”来人用手挑起忘川的下巴，忘川越是挣扎，来人便捏得更用力。 “上夹棍！” “大人，这怕是不行，万一出了人命……”旁边的牢头想劝，却被领头的人一个眼神便吓退了。 那人嗤了一声，“要不你替她受着？” “下官不敢。来人，上夹棍！” “这次给我夹她的右腿！” 忘川挣扎着，但是却无能为力，如今的她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嗯！！！！”夹棍上的力由轻到重，忘川疼得咬住了自己的舌头，上下的牙齿快被她咬碎了一般。 “再用力！我要看到她绝望又无助的模样！” 两边的人无法违逆，只能使出自己的全力，朝两边拉紧夹棍，就在一瞬间，他们仿佛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血染红了木凳，顺着木凳成股流下。 忘川喘着粗气，眼泪和汗水混杂在一起，脸上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完全没了血色。 “换左腿！” 牢头们心生怜悯，不愿下手，“这……” “一群饭桶！”领头的人青筋暴起，仿佛要将每个人生吞活剥了一般，“你！过来！”一个长得比较精壮的牢头被选中了。“给我拉！” 又是一次折磨…… 柳献之已经接近疯狂了，跪在地上，双手捶地，痛哭起来，“忘川……你在哪里？” “柳兄，”一旁的黑曜心里也着急，只是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也不是办法，“先回去吧！忘川是鬼差，一定会没事的。” “她现在跟凡人没什么不同，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肯定比任何人都害怕！”柳献之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不会的，她会没事的，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其实黑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气，他心里的担忧并不亚于柳献之，拖得越久，对他们来说便越不利。 忘川被扔在原来的牢房里，她手上的镣铐已经被解开了，现在的她除了绝望便再无其他。 双手双脚被废，双眼失明，双耳失聪，口不可言，她内心自问自己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为何沦落至此呢？也许到死也得不到答案吧！ 伤口的血还没有止住，纵有鬼差的身子，恢复起来也大不如前了。 忘川心里暗自发誓，若是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定要屠尽这些人，让他们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黑曜扶着柳献之出了城，往柳家村走去，过桥的时候，黑曜似乎察觉了什么似的，拉着柳献之连忙后退几步，同一时间，光离剑已经握在手中。 柳献之见状，也强打着精神，拿出自己怀里的琉璃玄清扇。 借着皎洁的月光，黑曜便看到他们刚刚走过的桥头有人…… 第四十四章 营救 寒夜的风吹过，吹散了遮蔽月色的云，皎月重回大地的一瞬间，也照亮了所有的人。 青衣人站在桥头的石狮上，整个人挺立着，就像一只休眠的公鸡一般。 “黑衣小子，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活着啊！” 黑曜一眼便认出了这个人，“托你的福，大难不死，上天留我一条命，来替你收尸” “好大的口气啊！本来今天是打算给你送点消息的，结果你不领情，那便算了。” 柳献之可不管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嘴斗，一心只想找到忘川，“送什么消息？” “现在我不想说了！”那个名叫青凌的人说道。 “你……”黑曜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红衣人走在路上，一路上都很安静，静得出奇。 “来了就别躲了！”红衣人朝身后喊了一声。 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便出现在了红衣人身后，一席白衣在月色之中更显纯洁。 白衣女子开门见山，“忘川在何处？” “我若说我不知呢？” “那便得罪了！”白衣女子一跃上了屋顶，席地而坐，腿上的琴已经放好。 “噔！”一曲震耳欲聋的琴声响起，迅速朝着红衣人攻去。 红衣人淡定地闪过身形，躲过第一次攻击，紧接着是第二波、第三波…… “寒冰天葬！” “碧霄凤鸣琴！玉梵山也打算掺和这件事？”红衣人终于拿出十成的力气迎战。 琴音化作无数冰凤凰朝着红衣人飞去，凄厉的凤鸣声划破长空。 红衣人以一把枪应战，“火炽腾龙！” 此招一出，化作条条火龙迎向来势汹汹的凤凰。 龙凤相接，玉梵仙人的玉手急弹，不断加持，对方渐渐落于下风，谁知当日接下寒冰洞主的三招受的伤还没痊愈，如今肩上的伤口裂开，攻势迅减。 红衣人没讨到好处，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光离剑和长鞭缠绕在一起，青凌擅长远攻，而黑曜擅长近战，如今的形势对于黑曜来说不太乐观，很快，黑曜便有些体力不支了。 柳献之扶住快站立不住的黑曜，不等两人喘息，长鞭便再一次朝着面门袭来，柳献之握着手中的琉璃玄清扇，扇面展开，手腕用力，一阵旋风朝着青凌扫去。 青凌的长鞭被弹飞，机会来了！ 黑曜疾步俯冲上前，青凌眼疾手快，收了自己的长鞭来挡，却没想还是迟了一步，剑锋一转，剑气划过青凌的手臂，划破了他的青衣，青蓝色的血迹顺着伤口流下。 青凌迅速后退，退到安全距离。“呵，你们两个打一个，算什么好汉？” “我们只想知道忘川的下落，其他的顾不得。” “那好吧，”没想到这次青凌竟这么干脆，“我们没劫走那个叫忘川的，至于她去了哪里，你们自己去找，别缠着我们。” 同样的答案也来自红衣人之口。 “此话当真？”黑曜还是不敢轻信。 “爱信不信！”说完，青凌便转身离开。 “吱呀……”牢房的门陈旧得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一般。 领头的人今日又来了，忘川不知道今日等待她的是怎么的折磨。 “他们都说你长了一副好容貌。”说着便用手勾起忘川的下巴，忘川感觉到有人捏住了自己的下巴，连忙挣脱，却又被两个牢头按住。 那人靠近忘川的一瞬间，忘川便闻到了一股幽香，虽然只有一会儿，但在如今忘川超乎常人的嗅觉面前，任何味道都异常明显。 “今日我便要你尝尝失去这副容貌生不如死的感觉！” 说着，那人便单手运气，白皙的手上瞬间成了深紫色，手背上一只蜘蛛花纹慢慢浮现，那人的手上被紫色的光笼罩着，诡异非常。 那只可怕的手慢慢靠近忘川的脸，当那只手贴近忘川的脸时，忘川只觉得自己的脸被几十块烧红的铁烙一齐烫了一般。 一股毒气攻向了忘川的身体，忘川的嘴唇开始发紫，脸上开始又白变成墨黑，再变成深紫，忘川还没喊一声，毒气已攻入心脉，忘川全身酥软，倒地不起。 牢头伸手探了探忘川的鼻息，对着那人摇了摇头。 “拉到后山埋了吧！”说完，那人便重新穿上黑色长袍，走出了牢房。 玉灵凡第一百零三次掐指算命，却还是算不出忘川的所在，玉灵凡虽不是算命高手，却也不曾失手过，一算一个准，如今却失灵了，难道掳走忘川的人有高人相助？ 玉灵凡最近很乱，直到自己在一世繁华待了几日之后，灵鸽突然落在了自己的窗前，玉灵凡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一定有事情发生了！ “小丫头！醒醒！”忘川的神识里仿佛听见有人在呼喊她，可是她现在却不能回应。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把我的力量封印起来呢？如今你就要死了！”红色的内丹在说话，“不过呢，你死了我就找不到这么好的身体了，我已帮你护住了心脉，至于后来怎么样，就靠你自己了。” 小青蛇的到来无疑给黑曜和柳献之带来了希望，小青蛇化作人形，“玉姑娘……她……” 柳献之给小青蛇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中，“你慢慢说。” “玉姑娘找到忘川姑娘了，她让我告诉你们去后山……” 玉灵凡从出城便一直跟着这辆马车，她不敢轻举妄动，听灵鸽的描述，忘川好像就在这辆马车里。 直到马车停在后山，玉灵凡站在树梢，看着几个人从车上抬下一个用木席子裹住的东西，那分明就是一个人！ 几个人开始挖坑，黑曜和柳献之赶到的时候，那个坑已经足够埋下一人。 还没等几个人动手，玉灵凡和黑曜便已经冲了上去，几个人见势不妙，赶紧四散逃跑。 玉灵凡和黑曜双目交互，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追去。 柳献之连忙跑过去，双手颤抖着打开席子，看到眼前的人的一瞬间，柳献之除了心疼再无其他，“忘川！忘川你醒醒啊！” 很快，玉灵凡和黑曜赶了回来，只看见柳献之正抱着一个人痛哭流涕，“救命啊！快来救救忘川！” 第四十五章 回春 玉灵凡赶紧上前，看到忘川的模样时，一把拉开柳献之，双手运气，护住忘川的身体，忘川的周身出现白色的光芒，许久之后，玉灵凡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玉灵凡因给忘川渡气过多，有些站不稳，正要倒地，黑曜赶紧冲上前去，扶着玉灵凡靠在旁边的树上。 黑曜转身想要询问身后的人，这些人畏畏缩缩的，想来肯定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替死鬼。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几个人连忙跪下磕头，齐声说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们说，是……” “咻咻咻”三个声音急速划过，黑曜眼明手快，反应极快，闪过其中一道暗器，这三道暗器直直地飞向了跪在地上的三个人。 “啊！”“啊！”“啊！”三声惨叫一齐响起，三个人应声倒下，气绝而亡。 有人灭口！ 黑曜顺着暗器的方向追去。玉灵凡休息片刻，精神有所好转，对着柳献之说：“献之，快……快回去！” 柳献之得了命令，把忘川和玉灵凡抱进了马车，马不停蹄地一路冲到了柳家村。 岚烟见众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忘川，也不敢上前去打扰，只能在一边看着。 “你取来的宝物给我！”玉灵凡扶着一旁的柱子，对着柳献之说。 柳献之不敢耽搁，马上取来了从玉梵山取来的四件宝物，“玉姑娘，你能行吗？” “出去。”玉灵凡不想再多说话。 “我可以帮忙的！” “出去！”从劝说改为命令，“不准任何人接近！” 柳献之连忙出去，带上了房门，身为医者后人，他却无能为力，柳献之的自责又上了一层。 玉灵凡拿过碧玉净瓶，往碧玉净瓶的表面吹了一口气，瓶子周身便覆上了一层薄冰，待到薄冰融进凝露，再将里面的凝露倒在茶盏中。 再从黑色的布袋里拿出金莲，将金莲放在手心，双手齐发功，金莲便分解成数瓣，再经过玉灵凡的冰粒融合，很快便成了一颗白金相间的药丸。 玉灵凡将药丸和在凝露中，一并喂忘川喝下。 等到忘川开始发汗，玉灵凡将秋果捣碎，在寒冰催化下，成了七彩的汁液，也喂给忘川喝下。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便花了大半天。 玉灵凡在等，等一个时机和一个转机，柳献之也在等，除了等待和相信，他什么都做不了。 玉灵凡不敢离开半步，哪怕出现一点失误，忘川的命便救不回来了。 “噗！”忘川吐出一口紫色的浓血，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柳献之！”玉灵凡大喊。 柳献之听到里面的人在喊，赶紧从台阶上站了起来，一不小心还摔了一跤，进了房间，满目尽是深紫的血迹。 “按住她！”玉灵凡没看柳献之一眼，背对着他喊道，“快点！” 柳献之赶紧上前去，按住虚弱的忘川。 玉灵凡伸手在忘川的手腕上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从忘川身体里流出来的血竟也是紫色的。玉灵凡拿出冰盒，打开的一瞬间，冰蟾就像被什么召唤着似的，一蹦一跳地到了忘川身边，冰蟾张开嘴，咬住忘川的手腕。 忘川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开始激烈抖动，柳献之没下重手，竟有些按不住她。 眼看着冰蟾从馒头般大小开始慢慢变大，变成拳头般大小，再来就有碗口那么大，最后竟然飘了起来。 玉灵凡再一次打开冰盒，念了一句咒语，冰蟾便听话地朝着冰盒飞去。 “大功告成！接下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灵凡，柳兄，”黑曜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忘川怎么样了？” 还没等柳献之回答，玉灵凡终于累得倒了下来，失去了知觉。 后来听玉灵凡说起这件事，原本是要给忘川分离内丹的四样宝物，竟阴差阳错的成了忘川的救命之物。 凝露续其将断之气；金莲聚其将散之魂，更有复骨奇效；异果可聚毒，将之汇集在一处；冰蟾可吸出毒血。 玉灵凡一连睡了几日，才恢复过来，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你醒了！” 玉灵凡心里高兴，但脸上却假装不在意。 “还在生气？”黑曜转身端起桌上的鸡汤，“吃点东西吧！” 玉灵凡转过头来，问道：“忘川醒了吗？” “醒了！只是……”黑曜脸上有些感伤。 “怎么了？” 玉灵凡下了床，来到忘川的房间，一进门便听到了碗筷摔碎的声音。 “别进去！”柳献之从房间里出来，正巧碰到了前脚迈进屋里的玉灵凡。 “从她醒过来到现在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不让任何人靠近，而且，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耳朵也听不见，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柳献之的朝着屋内看了看，心里和脸上都写满了担忧。 “怎么会这样呢？”玉灵凡当时给忘川把脉的时候，只觉得她脉象不平稳，其他的并没有在意，没想到救了她的命，也将这些残忍的事实留给了她。 柳献之无奈地摇了摇头。 “献之哥哥！”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曲姝韵跑到柳献之旁边，仿佛把旁边的玉灵凡当成了空气一般，上来就打算给柳献之一个拥抱。 “姝韵妹妹，别这样！”柳献之连忙后退几步，与曲姝韵拉开距离。 “献之哥哥，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客气。”曲姝韵双手叉腰，嘟起嘴的模样就像一个三四岁小孩子一样。 客气？玉灵凡倒是没看出客气。 “亏我今天还打算来帮帮忙呢！”曲姝韵卖了一个关子。 柳献之一头雾水，“帮什么忙？” “我听说忘川她受伤了，正好我家里前几日得了一样宝物，我觉得应该能派上用场。” 柳献之一听，眼前一亮，“真的吗？” 玉灵凡则淡定地站在一旁，只问了一句，“敢问曲姑娘，你说的这件宝物是什么？” 曲姝韵也不藏着掖着，“听我父亲说是狐族的玉狐雪凝丹，据说是狐族族长才能练就的灵丹妙药。” 玉灵凡一听到玉狐雪凝丹，心里沉了一下。 这玉狐雪凝丹可是狐族族长用来修炼的辅助丹药，据说此丹白净胜雪，自带异香，可以屏气凝神，助长修为，更是疗伤吊命的奇药，与黑蛇一族的云丹齐名，更有“灵药翘楚”之美誉。 只是相传这丹药每任族长只有一枚，丹在人在，除非身死，不然不可能落入外人之手。 如此神药，怎会到了凡人手中？ “好！我跟你去！”还没等玉灵凡说明其中利害，柳献之便已经随着曲姝韵出了门。 第四十六章 曲氏 柊林城曲氏，柊林城最得势的家族，财力雄厚，势力超群。 府邸绵延大半条长街的曲府坐落在柊林城最繁华的街道，曲府的马车从城门口一路畅通无阻，路上行人见了挂着曲家旗帜的马车经过，纷纷靠到一边，不敢多做停留。 不用多久，马车停下，柳献之和曲姝韵下了马车，抬头便对上了曲府硕大的黑木牌匾，上面用赤色墨笔写着“曲府”二字。 门口的石狮子慵懒地立着，一旁的家丁见了曲姝韵便迎了上来，卑躬屈膝的模样让柳献之有些不适，“小姐！” 曲姝韵也不睬他，只顾着自己往屋里走。 “爹！”曲姝韵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前厅里，“爹，献之哥哥来了！” 曲冥峰听到宝贝女儿的声音，赶忙从书房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蒙面人。 “贤侄来了。”曲冥峰上座，“奉茶。” 柳献之心里着急，不想多做应承，一心只想拿到玉狐雪凝丹，“曲叔叔，今日献之前来，是为了……” “不管是为了什么，你能来，说明我们叔侄俩还不算生分，我已经叫人备好了酒菜，用过午膳再说。” 柳献之也不好推了曲冥峰的好意，只能先落座。 玉灵凡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玉狐一族自来不喜欢掺和人间是非，怎么会把狐族至宝交出去呢？想来只有一种结果，玉狐一族遭难。 想到这儿，玉灵凡召来灵鸽，让它到幽兰谷查探。 黑曜走过来，往玉灵凡身上披上自己的袍子，“你刚刚醒，别太操劳。” 玉灵凡伸手拉过这温暖的袍子，心里和脸上都很温暖，“多谢黑曜公子好意。” “你还在生气？我那日不是有意的，只是想问清楚事情缘由，没说是你推她。” 玉灵凡一想到这件事，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是吗？在我走的时候。献之跟我说他信我，而你，却在怀疑我，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那个女人肯定有问题！” 说完，玉灵凡便站起身，正好碰见了迎面而来的岚烟，仿佛没看见她一般，玉灵凡扔下长袍便走了。 “献之哥哥。多吃点，你都瘦了。”曲姝韵不断给柳献之夹菜，柳献之心里记挂着家里的人，哪里还吃得下这些山珍海味。 “曲叔叔，今日献之前来，是为了借你的玉狐雪凝丹一用。” 此话一出，餐桌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们先下去吧！”曲冥峰的声音瞬间变冷，里面的情绪也由热情变为冷漠。 十余个伺候的仆从纷纷出了房门。 “玉狐雪凝丹是我前些日子从一个高人手中求来的，既然你来到这儿，定说明你有用处，可是，这丹药极其珍贵，我是不会借给外人的。” 言下之意，呼之欲出。 曲姝韵连忙在一旁帮腔，“献之哥哥，父亲的话说得很明白了，我也爱莫能助了。” 柳献之也明白曲姝韵对自己的心意，但是如今却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因为他已经心有所属，不可能再娶他人。 “曲叔叔，献之今日只想求得灵丹一用，今后若是要献之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至于其他，献之给不了。” 曲冥峰的怒气上涌，但是还是要保持一个长辈的风度，“那好，贤侄既然话已至此，我也不强求，只是这仙丹只给我曲府的人，这话我也是不会收回的。” 柳献之预料到了这结局，“那便打扰曲叔叔了。”柳献之向曲冥峰深深鞠了一躬，而后转身离席。 “献之哥哥，”曲姝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为何不愿娶我？”声音里诉不尽的委屈。 “姝韵，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不会娶你的。” “你先别走，到我房里来，我替你想办法。”曲姝韵拉着柳献之回了房。 曲姝韵的房间里充斥着淡淡的清香，柳献之在客厅里坐下，等着曲姝韵开口。 曲姝韵倒了一杯茶，递给柳献之，“献之哥哥，我爹向来说一不二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我只能等他心情好些再跟他提起这件事。” 柳献之接过茶盏，心里满是感激，“姝韵，谢谢你。” “你我之间还用说这些？”曲姝韵抿了一口清茶，“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会努力说服我爹。” “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好，我们便以此茶为誓，三天期限一到，玉狐雪凝丹必送到柳家村。” 曲姝韵举起茶盏，一饮而尽，柳献之的茶盏也见了底。 曲姝韵看着柳献之离开了曲府，转身便对上了方才的那个黑衣蒙面人。 “大师。”曲姝韵对他毕恭毕敬。 “小姐可让他喝下了？”黑衣人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 “嗯。” “那便好，很快便能如小姐所愿了。” 曲姝韵内心窃喜，“先生，那药真的没问题吗？我怕……” “小姐请放心，那药绝对伤不了他，这个还请小姐好好保管。”蒙面人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乐意精致的雕花木盒。 曲姝韵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条精致的手链，上面装饰着许多大小一致的铃铛，“这是……” “若要让药性发挥作用，这是引子。” “那以后我岂不是要用这个东西控制他一辈子？” “小姐放心，药性只是暂时的，要留住他的心，还得小姐多些心思，当务之急是让他留在小姐身边，以后的日子还长，小姐还怕留不住他？” “大师说得对，我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曲姝韵戴上了那条精致的手链，心里暗喜。 柳献之回到柳家村，远远地就听见了里面东西摔碎的声音。 黑曜和玉灵凡被里面的人赶了出来，守在门口，不知所措。 柳献之赶忙跑过去，“怎么回事？” “方才我进去给忘川送饭，她一见到我就像发疯一般，摔碎了碗筷，还把我赶了出来。”黑曜解释道。 “你们在这儿守着她，真的辛苦了，我来吧！” 柳献之进了屋内，满地的饭菜都快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忘川看不见听不着，但是能感受到风里的波动，有人靠近的时候，她习惯地伸手去抓，去反抗。 柳献之慢慢靠近，忘川一拳接着一拳，重重地打在柳献之单薄的身上、脸上。 “忘川，是我啊！我是献之啊！你冷静一点！”柳献之伸出双手抱住忘川，任她在自己的怀里挣扎，任她在自己的背后捶打，柳献之岿然不动。 忘川闻到了，那熟悉的桃花清香，第一次他背着她的时候，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淡淡清香。 泪水，顺着憔悴的脸庞滑落，忘川终于安静了下来。 “忘川，没事了，没事了……” 第四十七章 狐族 玉灵凡靠着窗户发呆，直到灵鸽飞到自己面前，她才晃过神来。 灵鸽说，狐族已经整装待发，打算寻找玉狐雪凝丹。 玉灵凡跟柳献之打过招呼，便自己出发去寻找玉狐一族。 幽兰谷是玉狐一族聚居之地，此地四面环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与黑蛇一族一样，玉狐一族也不愿掺和凡间的事，本来与人类过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可如今狐族族长被奸人所害，玉狐全族已经被卷进了这场没有硝烟的纷争之中。 三日之期已到，柳献之站在院子里等着曲姝韵，午后，曲姝韵终于姗姗来迟，脸上并不算太好看。 柳献之心里大概有了底数，“姝韵？” “献之哥哥，”曲姝韵的声音沙哑，像是哭过一般，“对不起，我没能……”说着便用手绢拭泪。 柳献之也想过这个结果，他了解曲冥峰这个人，他决定的事情，雷打不动，“姝韵，没关系的，进来坐吧。” 曲姝韵将手从眼角放下的时候，手上佩戴的手链发出了“叮铃”的声音，柳献之先是一愣，然后便像着魔一般，伸手扶过曲姝韵。 “啊。”曲姝韵轻哼一声。 柳献之像是突然清醒一般，连忙问道：“怎么了？” 曲姝韵连忙摇头，“没事。” “你的手怎么了？”说着便拉过曲姝韵的手，拉开她的袖子，白皙的皮肤上竟布满了伤痕，“这是？” “都说了没事了。” “你爹打的？”柳献之内心的愧疚感泛滥。 曲姝韵低下头，道出事情原委。 “都怪我。” “献之哥哥，虽然我没拿到玉狐雪凝丹，但是我拿到了另一种丹药，应该能让忘川有所好转。”说着，曲姝韵便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 柳献之打开锦盒，里面的丹药发出淡淡的清香，“多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我先回去了，免得我爹知道了，又要责备我了。” 柳献之将曲姝韵送到村口，才转身回屋。 曲姝韵的马车慢慢驶过竹林，旁边伺候的贴身丫鬟有些不解，“小姐，奴婢不懂，既然您这么讨厌柳公子身边的那个忘川，为何还要给她送药？” 曲姝韵嘴角露出浅笑，“我若是治好了她，献之哥哥最感激的人是谁？” “自然是小姐啊！” “要赢过献之哥哥的心，便要让他先看到我的爱。” “奴婢知道了，想要留住柳公子的心，便要让他看到小姐为了他付出的一切。” 曲姝韵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想要赢过柳献之的心，施一点苦肉计，受些皮肉之苦，也在所不惜。 幽兰谷守备森严，玉灵凡刚刚到达幽兰谷便被拦在了谷口。 “来者何人？” “玉灵凡！烦请小兄弟进去通报一声。” “稍候。” 很快，玉灵凡便被带到了狐族首领面前。 “灵凡姐姐！”玉狐族的新族长一见到玉灵凡便激动地站了起来。 “好久不见，霓鸳。” 狐族新族长霓鸳，玉狐一族的唯一血脉，与玉灵凡曾有过照面之缘。 玉灵凡了解了一下情况，大概就是一个月前，幽兰谷来了一个身受重伤的男子，狐族族长一时心软，便收留了他，可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那个奸人趁着族长不备，偷走玉狐雪凝丹，还暗害了族长。 “霓鸳，我知道玉狐雪凝丹在哪里？” 霓鸳先是一惊，然后便是愤怒，“真的吗？” 玉灵凡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但是贸然出兵未必是好事，“你先不要出兵，给我一点时间，我调查清楚之后再给你答案。” “好，我信你。” 柳献之把丹药和着水给忘川服下，忘川服了药之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傍晚的时候，忘川下了床，渐渐地，她已经习惯了黑暗，这间生活了这么久的房间，从开始摸索时的磕磕绊绊，到现在已经轻车熟路地可以自己倒茶，自己重新躺到床上。 窗外的燕子回来了，风里夹杂着春天的气息，拂过忘川的窗前，忘川伸手触着夕阳带来的一丝余温，听着外面倦鸟归巢热闹的声音。 鸟声！风声！她能听见了！ 她想说话，她想呼喊柳献之的名字，却如鲠在喉，喊不出来，也看不见。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黑曜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嗯。”柳献之也在旁边。 “疯了疯了，你们一个个的都疯了！”黑曜的语气有些激动，“你要去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忘川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柳献之要去娶谁？慌乱之间，手边的茶杯在脚下开了花。 柳献之和黑曜听到声响，连忙跑进来。 “忘川，你没事吧？”柳献之和黑曜一齐问道。 忘川没有任何反应，她明明能听得到，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此刻，她倒希望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柳献之扶起忘川，心里眼里都是心疼，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黑曜默默退出了屋子，留下了忘川和柳献之两个人。 “忘川，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柳献之伸手将忘川散落在额前的发别到耳后。 忘川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眼角的东西不受控制地划过脸颊，温热感褪去之后，竟有些刺骨的寒。 岚烟看着落寞的黑曜，走了过来，“公子。” “你来了？” 岚烟也不遮掩，“公子喜欢忘川姑娘？” “怎么如此问？” “我看得出来，公子看着忘川姑娘时的神情，跟我看着你时是一样的。” 黑曜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有些不知所措，“岚烟……你……” 岚烟脸上一红，有些羞涩，毕竟这种话从一个姑娘家嘴里说出来总有些唐突，“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配不上公子，但是我没想要什么，只想一直陪着公子，伺候公子。” “岚烟，你还是走吧。”黑曜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跟着我太危险了。” “公子……你要赶我走？”方才还一片晴好的脸上顿时乌云密布，倾盆大雨即将降临。 “不是，你别哭了，我的意思是你跟着我也会有危险……” 此话一出，岚烟哭得更加起劲了，黑曜一时心软，便又将嘴边的话咽下，只伸手拍拍岚烟的肩膀。 谁知岚烟一下子就钻进了黑曜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玉灵凡在院子里看得真切，和黑曜对视一眼，不顾黑曜寻求帮助的目光，径直走向了柳献之的屋子。 进了屋子，玉灵凡听了柳献之的计划，沉思片刻，“我同意！” “我不同意！”黑曜从门外赶来。 “美人在怀的人有什么资格不同意？”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醋味。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那是……” 还没等黑曜说完，玉灵凡便先开了口，“玉狐一族已经整装待发，若是我们帮他们找回玉狐雪凝丹，我有十足的把握能借到灵丹，而且，只有玉狐一族的族长能催动药效，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们便是得了，也根本没办法用。” 玉灵凡道出其中利害，“若是他们自己来寻，到时必定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若是灵丹被毁，忘川的病便好不了，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人，将灵丹安然无恙地送出来。” 柳献之明白了玉灵凡的意思，“而这个人……便是我？” 第四十八章 故人 翌日，曲姝韵来到了柳家村。 曲姝韵见到柳献之，心里说不出的高兴。“献之哥哥，今日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姝韵，”柳献之下了很大的决心，这个决心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我……我愿意娶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献之哥哥，我愿意！”曲姝韵说完便拥进了柳献之的怀抱，完全没有看到柳献之苦笑的脸。 曲姝韵脸上写满了幸福，“那……你什么时候来提亲啊？” “明日可好，”柳献之只想快点拿到玉狐雪凝丹，如今要利用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他的内心很煎熬，“明日我便到你家里向曲叔叔提亲，可好？” “好！” 忘川隔着房门，听得真真切切，自她重新恢复了听力，她从未如此清晰地听见别人说的话。 那个说过要保护她的人，说过会陪着她到地老天荒的人，如今却要将别人拥入怀里。 此刻，她内心竟如被投进了冰湖里一般，那种揪心的痛，让她理解了孟婆所说的人间情爱，那是害死鬼差的致命毒药。 柳献之进入房间的时候，看到的是忘川单薄的后背，柳献之把被子轻轻盖在了忘川的身上，然后转身离去。 他没看到的是，忘川紧皱的眉头和眼角的泪痕。 晌午，柳献之和黑曜去柊林城置办嫁妆，玉灵凡则出门去买晚上做饭用的菜，岚烟则在家里看着忘川。 忘川躺在床上的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事情，柳献之从未承诺过什么，也从来不曾说过要娶她，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误把他对自己的同情和收留当成了一种爱。 想到这里，忘川慢慢摸索着前进，跨过了屋门，下了青石板台阶，穿过了花香的小院，走过溪水上的石桥…… 风阵阵吹过，那潜伏在春风里的味道，是新生，是生机，是从头再来。 忘川摔倒了，手心被石头划破，白色的衣服被树枝勾破，她都没有停下来。 那是柳献之给自己买的第一件衣服，她还记得那日的场景，中秋那天的月很明很亮，柳献之牵着她的手，那是第一次，手心传来了别人的体温。 忘川只想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她的地方，然而人间这么大，却始终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来到了溪边，忘川歇了一下，用手摸索着，用耳朵倾听着，流水划过手指的微凉，还有耳边传来的潺潺流水声。 忘川没有看到的是，一条斑白的蛇正在慢慢靠近她…… “忘川，今天想吃什么？”玉灵凡已经习惯了询问屋里的人，虽然她并不会回答，甚至都记不得她，“今天我买了好多吃的，到时候可以让柳献之做给你吃。” 刚刚走进厨房，迎面走来的岚烟却让玉灵凡一天的好心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到底是谁？”玉灵凡直接问道。 “我就是我啊！”岚烟回答。 “你想从黑曜身上得到什么？” “我并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我想要他的心，一颗真心。” 玉灵凡嗤笑一声，“呵，那我便等着看吧，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揭穿你。” 岚烟也不示弱，“拭目以待。” 忘川还在溪边，旁边的毒蛇已经蠢蠢欲动，那蛇弯曲着身体，像一把离了弦的箭一般，冲向了忘川的脚腕。 忘川叫不出声音，只能任这蛇在自己的脚上留下了两点血印。 渐渐地，忘川感觉自己的脚有些麻木，然后是身体，最后便是自己的意识，忘川倒在了河边。 “姑娘……”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那人伸手捏住蛇的七寸，然后将蛇丢到河里，先帮忘川吸出了毒血，然后将她抱进了马车。 神奇的是，被那人丢掉的蛇竟然浮在了水面，一命呜呼。 忘川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那个和大夫说话的声音，但是听得并不真切，只隐隐听见“毒蛇”“没事”几字。 “她被毒蛇咬了，怎么会没事呢？”熟悉的声音响起，却又记不得在哪里听过。 “我行医多年，也不曾见过这种会自愈的病人，你看，这不就醒了吗？” “忘川？”那人竟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是？”咦？忘川竟然能说话了！忘川内心窃喜，难道是被那蛇咬了，以毒攻毒，才好的？ “是我啊！路子豫。”今日正巧路子豫的马车路过那里溪边，正好去打点水喝，便看到了那毒蛇正打算攻击一个姑娘，本来想阻止，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子豫？”忘川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路子豫见忘川还没回忆起来，又提示道：“繁阳城，路府，路子豫。” “我……想起来了……”好久没开口说话，忘川竟有些不习惯了。 路子豫才发现忘川的眼疾，“忘川，你的眼睛？” “我看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忘川也不想多说，“你能带我离开柊林城吗？” 路子豫很奇怪，一向和柳献之形影不离的忘川怎么会独自行动呢？“啊？” “还有，别告诉其他人我在哪儿。” 路子豫见忘川也不像在说笑，便先答应了下来。 自忘川和黑曜他们除了繁阳城的鬼祟，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应路子豫邀约，忘川住进了状元府，一来可以请大夫治疗她的眼疾，二来可以让她好好休养。 一张桌子上坐着四个人，每个人都怀着各自的心事，每个人的脸上都堆满了复杂难解的表情。 “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柳献之有些暴躁。 “莫不是又被……”岚烟还没说完，三道目光直接让她咽下了自己的话。 “我马上去找。”黑曜说。 玉灵凡补充道：“先在屋子内外找找看，忘川应该走不远。” 四个人里里外外地找了一遍，柳献之终于在床上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的字歪七扭八地写着—— 见字如面，不必再念。 柳献之心里似乎空了一块，看着简单的八个字，心里堵得慌，淡黄色的书页被泪水打湿，“念”字被泪水晕染开来。 见字如面，你让我如何见字如面？ 不必再念，你让我如何不必再念？ 后院，岚烟还在寻找忘川。 此时，一只飞鹰的声音划破长空，径直落在了岚烟的肩上，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很快，飞鹰便又飞向了远处，消失在暗夜中。 而这一切，都被在一旁的玉灵凡看在眼里…… 第四十九章 提亲 繁阳城的夜晚，恢复了以往的繁华和热闹，来往的人多了，叫卖声也多了，小孩子啼哭的声音，妇人聚在一起闲聊的嬉笑声…… 路府，比起以往更加热闹，仆从来来回回，请了一个又一个大夫，有白胡子的老大夫，有刚出师的年轻大夫，无一例外，都对忘川的眼疾毫无应对之策。 “路公子，”忘川的声音已经全然恢复，“不必麻烦了，这病急不得。” 一旁的路子豫可不会轻易放弃，隔着帘子，说道：“忘川姑娘，当日你们帮我除了这宅子里的妖物，才有繁阳城的今日，这点辛苦还是值得的。” “老爷，外面又来了一个大夫。”管家在门口喊了一句。 “请他进来。”路子豫不想放过任何机会，路子豫见管家没动，心有不悦，“怎么了？” “老爷……这两个人有些奇怪。” 等到两人出现在路子豫面前，他才知道管家所说的奇怪是什么意思。 一人穿着炽火色的衣服，一个穿着翠青色的衣服，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屋内，全然没有大夫的模样，反而像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路子豫想到奇人往往异于常人，语气里倒是没有什么失礼之处。 “在下火焱，”红衣的说，然后目光扫到身后人，“这是我弟弟，青凌。” 青凌与路子豫眼神交错，算是打了招呼。 “我等路过贵府，听说贵府在找大夫，我们便来试试。” “那便劳烦两位随我进内室。”路子豫引着两人进了内室。 “忘川姑娘，”路子豫的话一出，两人便对视一眼，确定了眼神，“这两位是火焱大夫和青凌大夫，他们是来给你诊治的。” “那便麻烦两位大夫了。”里面的人的声音很好听。 “请。”路子豫将红色的丝线递给在内伺候的仆从，仆从将丝线系在忘川的手臂上。 火焱左手持线，右手慢慢运气，这温热的气息通过丝线，传入了忘川的身体里。 火焱感觉到忘川的身体里有两股力量正在博弈，一股力量稍占上风，压制住了另一股力量，另一股力量很强悍，大有冲破束缚的趋势，但是两股力量相互依存，每一股都不敢妄动。 忘川虽然法力全失，但是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两个人不简单。 “今日便先这样吧，我乏了。”里头的人一发话，里面的小丫鬟便从忘川的手上取下丝线，火焱只好作罢。 “姑娘的病也并非无药可解，”火焱收了丝线，转身对路子豫说，“只有狐族的玉狐雪凝丹可解姑娘眼部的余毒。” “狐族？”路子豫觉得这两个人肯定是疯了，怎么什么妖啊神的都出来了，心里怀疑，面上却没表露。“我立刻着人去找。” 路子豫着管家打发了两人，再到忘川的房内看了一眼，确认她睡了，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火焱和青凌走在路上，“大哥，探到了？”青凌开口问道。 火焱不敢百分之百地肯定，“她身体里确实存在两股力量，一股力量与我的气息相吸，十有八九是妖神内丹。” “那我们今晚便杀了她，抢夺妖神内丹。” “不可，两股力量已经有部分相融，可以说是相互依存，若是忘川身死，另一股力量又被她的力量牵制，那肯定就是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那得赶紧通知其他人，不可轻举妄动。” “嗯。” 两人往黑暗里走去，红青两道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翌日，柳献之还在柊林城里找，却始终找不到，他都快把整个柊林城和柳家村翻过来了。 “献之。”玉灵凡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柳献之心里一惊，“玉姑娘，找到了吗？” 玉灵凡摇摇头，“还没有。我只是来提醒你，今日你便要到曲家提亲了，再晚了便迟了。” 柳献之此时此刻才不管迟不迟，“我不去，找不到忘川我哪儿也不去。” “不行，忘川我们帮你找，我让灵鸽帮我找，黑曜也叫了小青蛇帮忙，你就相信我们一回，这次提亲也是为了忘川，绝对不能出任何差池，一定要把东西拿到手。” 岚烟回到柳献之的家里，见一只飞鹰正落在窗沿上，飞鹰叫了几声，然后又飞走了。 柳献之着人抬着几箱嫁妆来到了曲府，曲府的仆从倒是很热情，和柳献之形成了鲜明对比。 “贤侄来了！”曲冥峰的声音宏大响亮，“今后要改口，叫贤婿了，哈哈哈哈哈……” “爹。”一旁的曲姝韵羞得脸都红了，玉足一跺，便转过身去，不肯看柳献之。 “呦呦呦，这丫头还害羞了，平时里你左一个献之哥哥，右一个献之哥哥的，怎么现在还害羞上了？” 柳献之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落座之后，柳献之开门见山，“曲叔叔，请您将姝韵许配给我。”说着拿起桌上的茶盏，举过头顶，跪了下来，等待曲冥峰的回答。 “你真想娶韵儿？”曲冥峰严肃道。 “是。”这个“是”字仿佛用掉了柳献之所有的力气，心里开始打鼓，一种欺骗的不安感和负罪感蔓延全身，不知所措。 “爹。”曲姝韵一个眼神，曲冥峰便得了她的意思，接过茶盏，柳献之手上一空，知道他答应了。 “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小子敢做什么对不起韵儿的事情，我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这个诅咒是注定了的。柳献之心里想。 柳献之和曲姝韵的婚事由曲家一手操办，良辰吉日选在七日之后。 “献之哥哥，”曲姝韵坐在柳献之的旁边，趁着四下没人，两人才开始交谈，“你是真心想要娶我的吗？” “……”柳献之觉得自己应该被碎尸万段，下十八层地狱，受拔舌之苦。 曲姝韵看到柳献之脸上的不确定，心里更加确定了。 若是几天之内便让柳献之改变了多年以来的想法，她肯定会怀疑，正因为柳献之的犹豫，她才更加明确自己想要的，她想把柳献之留在身边，慢慢地赢过他的心。 “献之哥哥，我爹说，等我们成婚之后，再将玉狐雪凝丹借给你。” “嗯。” 夜晚，热闹过后人声寂静的繁阳城，一阵狂风吹过，家家户户门前点的灯都灭了。 乌云遮蔽了皎月，街上见不到一丝光亮，等到乌云散去，一条长长的影子从屋顶上延伸，一抹红衣出现在黑夜里，鬼魅一般，一闪而过，消失在寂静的夜里…… 第五十章 重现 风吹开了忘川的窗户，呼呼的风声，吹过忘川的额前，将两鬓的青丝吹起。 忘川闻道风里异动的气息，今天的风是腥的？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人在敲打着梆子，声音回响在长长的巷子里。 “啊！”一声惨叫划破这寂静的夜色。 打更人先是一愣，然后将灯笼往前方的暗处一照。 城墙上布满了斑驳血色，打更人咽了一下口水，掏出怀里焐热的清酒，饮了之后壮胆。 往巷子深处走去，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从黑暗里窜了出来，脸上血肉模糊，“救……救我！” 打更人吓得丢掉了自己手中的灯笼，灯笼滚了几圈，里面的烛火熄灭。 借着皎洁的月色，他看到了一抹红色，一闪而过，那个人头身分离，血溅三丈。 打更人脚下像是灌了铅一般，直打哆嗦，却一动不动。 “忽”的一声，那个红衣人便到了自己的面前，“女……女侠……饶……饶命……”打更人脚下一软，跪在地上直求饶。 红衣人不做停留，从他身边走过，鲜艳的红色落入打更人眼中，第二天，整座城人心惶惶，更有甚者，传出了红衣女鬼杀人的传言。 玉灵凡的灵鸽飞来，落在玉灵凡的指尖，一阵交流之后，玉灵凡连忙叫上柳献之和黑曜商讨。 “繁阳城？”柳献之和黑曜相视一看，满是疑惑。 “不错，繁阳城昨晚有人被害，说是……” “怎么？” “说是一个红衣女子做的。” 柳献之一听，马上急了，“不是的，肯定不会是忘川的。” “我没说是忘川，只是此事有些古怪，我们得走一趟，”玉灵凡分析道，“你想忘川能去的几个地方，除了这里，最近的也就是繁阳城。” “我同意灵凡的说法，”一旁的黑曜终于开口了，“事有蹊跷，必定有因，若是忘川已经出了柊林城，那么我们把这里翻过来也无济于事。” 三人商讨一番，最终决定去繁阳城，一番腾云驾雾之后，四个人终于到了繁阳城。 黑曜奇怪的是，一向与岚烟不和的玉灵凡竟然主动提出要和她一同前行。 玉灵凡认为只要把岚烟留在身边，便能随时监视她。 四人正在茶楼吃饭，等着夜晚到来，到时便可以一探究竟。 “柳兄，你看那是谁？”黑曜指了指楼下。 柳献之顺着黑曜指的方向看去，目光穿过人潮，终于在一群人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路子豫？” 黑曜点头，“他算是这座城的半个主人，要想问事情，去问问他不就好了。” “这个人倒是很有趣，一个大男人逛什么胭脂店啊？”玉灵凡问道。 还没等玉灵凡反应过来，另外三人已经起身，打算去问问这个路子豫。 “路兄！”柳献之先迎了上去，行了礼。 “柳兄，黑曜兄，”路子豫先是一怔，然后才迎了上来，“好久不见。” “路兄，我们有事相求。”黑曜最讨厌的就是拐弯抹角。 路子豫看到两个人的时候，心里大概有了底数，“好，几位请。” 忘川也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看来自己昨天的预感没有错，风里的腥味便是血的味道。 忘川叫人把自己带到了水榭，她看不到这个新建的湖心小榭的模样，但是能大概感受到这里的气氛。 手里的鱼食往湖中一撒，湖中的鱼儿便争先来吃，拍打水面，发出的声音让忘川觉得周围热闹了起来。 “姑娘，”是平时伺候自己的丫鬟的声音，“姑娘不能在这里待着了，老爷差人回来说，寻姑娘的人已经来了。” 忘川一听，定是柳献之来了，又想起了那日听到的话，既然娶了别人，为何不放自己走？也给他一个解脱呢？ 小丫鬟似乎看出了忘川的担忧，急忙说道：“姑娘请放心，老爷已经准备好了新的住处，姑娘请随我来。” “多谢！” 柳献之给路子豫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路兄，你可听说了红衣人的事？” “红衣人？”原来是问这事，路子豫心里松了一口气，“听说了，只是未曾亲眼见过。” 黑曜在一旁说：“有人看见过吗？” 路子豫想着几个人当日能除去繁阳城里的妖怪，此次前来肯定也是听到一些风声，便将打更人的描述全数说出。 “身为繁阳城的父母官，却无能为力，真是惭愧。”路子豫也想为百姓除妖，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手下的人又都是凡人，怎能抵得上妖人的随手一击呢？ “柳兄，黑曜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说着路子豫便起身，单膝跪下，抱拳相向，“繁阳城最近妖怪作祟，民不聊生，还请两位帮在下除妖。” 柳献之和黑曜可受不起如此大礼，连忙扶起他，“若是能帮上忙，我们一定会帮的。” 玉灵凡在一旁看着，总觉得路子豫有事隐瞒，便开头问道：“路公子可有婚配？” 四人齐齐看向玉灵凡，按说这个路子豫长相出众，才学兼备，为官清廉，应该不乏追求者才是。 “在下还未曾有婚配。”路子豫答道。 “那便是有心悦之人了？”玉灵凡又问道。 路子豫虽然觉得奇怪，但毕竟自己有求于人，只能将实话实说了。“在下并无心悦之人。” 自玉霄投胎转世之后，路子豫虽然不记得了这些事情，但是心里总觉得空着一块，没有人能走进去。 “既然如此，那路公子方才进姑娘家的胭脂店作甚？”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路子豫本想为忘川挑点女孩子家的胭脂，没想到就被他们撞见了。 “这……是给府里的小姐妹们挑的。”好烂的借口！ “这样啊！”玉灵凡便闭口不提了。 路子豫临走时还邀请柳献之等人去府上入住，只是被黑曜和柳献之婉拒。 等路子豫的马车行得越来越远，柳献之才转而问玉灵凡，“玉姑娘，方才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在没有证据之前，玉灵凡喜欢保持缄默，“没什么，随便问问。” 日薄西山，店家赶紧命小二哥收了门口的灯笼，早早地关了门，每家每户都门窗紧闭，闭门不出。 “岚烟，你便在这儿等着我们。”黑曜对岚烟说。 岚烟一脸担忧地看着黑曜，“我听公子的。” “不行！”一旁的玉灵凡可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免得她又搞什么幺蛾子。 “玉姑娘，”柳献之在一旁拉了拉玉灵凡的袖子，“岚烟姑娘跟着我们怕是有些危险，本来我就是一个累赘，到时你们就更顾及不了她了。” 在黑曜和柳献之的劝说下，玉灵凡才做出了退让。 玉灵凡虽然离开了房间，但是屋顶上的灵鸽却寸步不离地守着岚烟的房屋。 第五十一章 诡异 夜色降临，打更的人都已经不敢外出，街上一片死寂，与这片死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柳献之、黑曜和玉灵凡三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在一个茶桌坐了下来。 夜过三更，阴风阵阵，玉灵凡和黑曜感觉到了风里的波涛涌动，黑云蔽月的一瞬间，一道红光闪过。 黑曜拉着柳献之向空中一跃，玉灵凡后退几步，三人围坐的桌子瞬间被红光劈成两半。 “来了！”黑曜的光离剑已经握在手中，柳献之从怀里掏出了琉璃玄清扇，玉灵凡则双手运气，她的手上早已被一层厚厚的冰层覆盖。 一道红光再次袭来，黑曜挥剑去挡，那道红光竟像会转弯一般，绕过黑曜，攻向了柳献之。 “小心！”玉灵凡大喝一声，正要出手，另一道光便迎上了自己的面门。 “哈！”一朵巨大的冰莲瞬间绽放，将玉灵凡面前的攻击悉数挡去。 柳献之后退几步，急忙打开琉璃玄清扇，扇面一开，周围的风像是被吸引过来了一般，柳献之手腕轻挥，一阵旋风便吹向了那道红光。 黑曜虽不是第一次见柳献之用那把扇子，但是仍然觉得新奇，柳献之一个凡人，怎么会跟一把宝扇心意相通？ 都说仙家宝物都是认主的，若是不认可这个主人，那便是再怎么用心都不可能使用这些宝物。 黑云散去，城楼上多了一个人，身形婀娜，红色的衣衫在风里摇曳，面上的薄纱，额前的红砂，都将这个女子衬得如此神秘莫测。 “忘……川……”几乎是脱口而出，黑曜和柳献之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便觉得跟当时的忘川如出一辙。 玉灵凡则不这样认为，她感觉到此人身上隐隐泛出的妖气，虽然极力掩去，但是也逃不过她的双眼。 “她不是忘川！”玉灵凡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说完，便径直冲向了城楼上的人，“受死吧！” “你有这个本事吗？”那人一开口，玉灵凡亦有些震惊，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红衣女子手心运气，小小的火苗渐渐变成了巨大的火莲，“玉炙红莲！” 火莲对冰莲，炙热与酷寒触碰之际，一道红白相间的光圈蔓延开来，威力巨大，城楼上的青铜钟断了线，“噔……”一声巨响，嵌入了城楼砖里面几寸。 柳献之和黑曜被这光刺得不开眼，玉灵凡肩上的伤又裂开了，硬生生接下了这次反弹的威力。 整个人朝后倒去，对面的人也没讨到好处，后退几步，一时站不稳，也从城墙上摔了下来。 “灵凡！”黑曜向前冲去，接过半空中的玉灵凡。 柳献之赶紧冲上前去，拉住正在向下坠的红衣女子，“抓紧我！” 红衣女子见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心里一惊，方才的一招，将她的面纱震落，一条红色的纱巾飘然落到地面上。 红衣女转过脸的一瞬间，柳献之的呼吸仿佛停止了一般…… “多谢。”红衣女嘴角一扬，朱唇轻启，一股蓝色的气息喷出，直朝柳献之面门而来，柳献之一时不备，竟着了她的道，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玉灵凡醒过来，灵鸽已经在窗前等待，等着玉灵凡一睁开眼，灵鸽便高兴地扑腾着翅膀，绕着玉灵凡转了三圈。 玉灵凡感受到了她的高兴，转而又问：“小灵，昨日让你做的事情可办妥了？” 灵鸽停在了玉灵凡的手上，“咕咕……咕咕……” “没出去过？”玉灵凡很惊讶，“怎么可能？你确定你一步都没离开过？” “咕咕……咕咕……咕咕……” 玉灵凡连忙说：“我信你，只是昨天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更加怀疑那个女人了！” 柳献之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黑曜在一旁倒了一杯清茶，递给柳献之。 “你说你逞什么英雄，那个人是你能抓住的吗？就冲上前去，担心死我们了。”黑曜难得说这么多话，每句话里还都是关心。 柳献之回忆起昨天的事情，回忆起那张脸，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让你们担心了。” 忘川此刻正在窗前，听着窗外竹林发出的沙沙声，竹林里有鸟在啼叫，自由自在的模样让忘川很是羡慕。 今日路子豫又来了，还买了一盒精致的胭脂水粉，还告诉忘川柳献之还没走的消息。 纵是有这好看的脂粉，自己看不到，别人看不到，又有何用呢？ 柳献之、黑曜、玉灵凡坐在同一间屋子里，三个人脸上表情各异。 “你确定看到了她的脸？”黑曜问。 “嗯。”柳献之也想过骗自己，但是他始终骗不了自己的心。 玉灵凡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我昨天听到了她的声音，确实是……” 黑曜也惊呆了，“怎么会是忘川呢？” 玉灵凡也不敢相信，“我们也不信，忘川明明法力尽失了，怎么会……” 柳献之愤怒地一拳打在桌子上，“虽然我看到了那张脸，确是忘川没错，但是忘川的眼睛还没好，那人怎么可能是她呢？会不会是易容术？或者是长得一样的人呢？” 玉灵凡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找到她才能知道了。” 岚烟在房里品茶，茶盏里的清香充满了整个房间。昨夜她确实没出门，确实也出了门，飞鹰从岚烟房间里飞出，消失在云层里。 蛟龙一族的幻术，对付玉灵凡也许有些难度，但是对付一只鸽子，那还不是绰绰有余？ 飞鹰飞过繁阳城的上空，降落在一家茶馆，飞入了一间空旷的房间里，里面一红一青两个人正在对弈。 “不玩了，不玩了，我又输了，大哥你也不让让我。”青凌嘟着嘴撒娇。 火焱一颗一颗地收着自己的白子，答道：“你心气太燥了，多输几次正好磨一磨你的性子。” 青凌往窗外一看，正巧就看到了鹰，转身对着火焱说：“大哥，大姐的飞鹰来了！” 火焱召来飞鹰，两人一阵对话之后，飞鹰才凌空而去。 青凌迎了上来，“大哥，大姐说了什么？” 火焱复述了一遍，“事情一切顺利，按原计划行事！” 青凌一听，骄傲地说：“呵，大姐一出马，那帮人肯定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火焱可不那么认为，“青凌，万万不可轻敌！” 那群人里的那个人倒是很让人在意…… 第五十二章 喜帖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今这“好事”也传了几千里。 繁阳城住着一个状元郎，当年金榜题名，折桂归来，是多少人都想高攀的存在，一张赤红色的帖子也送到了路府。 路子豫正在湖心小榭和忘川闲聊，自柳献之走后，忘川第一次和路子豫聊了这么多。 路子豫说他曾爱过一个人，是柊林城一世繁华茶楼的琵琶乐师，她爱他，他却负了她，如今想来自己心里空着的一块，那一块理应是属于她的。 忘川听着他说，却始终不插嘴。 他跟忘川说着她的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人眼神交汇，便一见钟情，一诗一曲，一唱一和，总觉得两个人这样平平淡淡的就是一辈子。 后来，路子豫要赎她，奈何身无分文，顿时感到自己的无助和卑微，一个是寒窗苦读的寒酸书生，而另一个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歌姬，身份地位，云泥之别。 他下定决心要进京赶考，等他折桂归来，定要来娶她。 可是，最后他来了，她却没等到她的郎，早早地香消玉殒，路子豫只能对着一座孤坟诉衷肠。 路子豫将害了她的人绳之以法，算是慰了她的在天之灵。 忘川没有告诉他的是，当初自己带着玉霄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她并不懂玉霄的执着，如今似乎懂了她的挣扎和不舍。 “老爷，有人找。”管家来报。 路子豫有些不悦，“是谁？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别打扰我和朋友叙旧了。” 管家说道：“是柊林城来的人，说是有要事见老爷。” 忘川一听到“柊林城”三个字，心里咯噔一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路子豫一听到柊林城，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柳献之，“请他进来！” “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忘川心里有些担心。 路子豫也意识到了这点，“也好，若是柳兄来了，见了你，肯定要闹翻天了。” 看着忘川进了小屋，路子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常服，准备迎接客人。 只见，一个褐色衣服的人跟在管家身后，向小榭走来。 “草民参见大人！”小厮向路子豫行了礼。 路子豫没有那么多官架子，脱了官服，自己也是普通百姓，受不得如此大礼。“起来吧，远来是客，到前厅一叙吧！” “谢大人美意，小的不便多留。今日前来是为了我家小姐的婚事，我家老爷想请大人赏脸喝杯喜酒。”说着，小厮便将请帖双手呈上。 “哦？敢问是哪家小姐？”路子豫一向很少远行，上次出门还是去朝廷复命。那天经过柊林城的时候，便救下了忘川。 “我家老爷姓曲。”小厮不直接报上曲姝韵的闺名，而是先搬出曲冥峰的名号。 路子豫心里盘算着，这曲家在柊林城是大户人家不错，但是如今这架势怎么感觉倒成了自己必须赏脸了呢？ 小厮见路子豫不回答，怕他生气，便立马说道：“我家未来的姑爷，是大人您的好友，姓柳名煜，字献之。” “什么？”路子豫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放大了些。 小厮一听路子豫语气大声了些，有些慌了，想着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连忙跪下请罪。 路子豫让管家收下了请帖，打发了小厮，回到了小榭。 忘川摸着栏杆走来，脸上满是愁苦。路子豫这才意识到自己和那个小厮的谈话就在忘川的房前。 “你都听到了？”路子豫问道。 忘川不说话，心里却像被千万把刀割了一般。 路子豫一开始想两人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不然忘川不会仓皇逃跑，还一直躲着柳献之。如今似乎知道了答案。 “忘川姑娘，恕子豫冒昧，你和柳兄之间若是有什么误会，一定要说清楚才好。” “没什么误会，”忘川此刻心里竟生出了几分怒气，“他要娶谁是他的自由，我管不着，也对，谁会愿意理一个面容被毁的瞎子呢？” “不是的，我觉得柳兄不是那种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觉得你要去跟他说清楚，你躲在这里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忘川沉默，路子豫也不想逼她，一切的选择只有当事人知道有多艰难。 “我不相信柳兄会放弃你，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他看你的眼神，像极了玉霄看我时的眼神。”路子豫说道，“若是你介意，那我便不去了。” 忘川想着路子豫的话，觉得自己不能再躲了，有些事情，她不问，他不说，便再也没机会了，她要柳献之亲自跟她说明白。 “你早些休息吧！”路子豫起身要走，却被人拉住了衣袖。 忘川像是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一般，“不，你要去，我也要随你去，我要亲自去问清楚。” 柳献之从繁阳城回来之后就没出过门，玉灵凡身上的伤也一直没好，伤口反反复复地发作，让她有些心神不宁，更静不下心来算一算忘川的所在。 黑曜和岚烟跟着曲家的人打点上下，说是如此，他们也只是配合曲家，并没有多费神。 柊林城曲家的大喜事早已传遍全城，甚至临近几座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收到了邀请。 七日之约到了，柳献之看着放在床上的喜服，红得刺眼，此时此刻，他竟然有些退缩，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是他必须要治好忘川，这是他对忘川的约定。 “姑爷准备好了吗？”曲府的管家已经在外面等候。 “没有，他准备好了自会出来。”黑曜的声音非常冷漠。 管家的声音没有听出任何不悦的情绪，“那还请黑曜公子去看看，错过了良辰吉日就不好了，我等在外候着。” 房门被打开了，黑曜走了进来，看着柳献之一动不动地盯着床上的喜服，叹了一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必须这么做。”柳献之一直都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黑曜觉得人类的情感太过于复杂，他一直想搞懂，却始终搞不明白。“那便赶紧换上喜服吧！外面的人等急了。” 人们都说，文弱书生一生有两个重要的时刻可以骑上大马，一是金榜题名时，一是洞房花烛前。 可惜的是，金榜题名不是柳献之的追求，洞房花烛娶的是一个不爱之人。 第五十三章 娶亲 柳献之身无长物，孤家寡人，曲冥峰怕他娶了曲姝韵之后，自己的宝贝女儿到他那破烂的家里受苦，于是便又提出另一个要求——入赘。 在柊林城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城里，男子入赘，必会遭人议论。柳献之则不在意，他只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其他的他都可以不在乎。 柳家衰落以前，也是柊林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当年柳家的盛景就连今日的曲家都不可与之相提并论。 谁知家道中落，柳家家破人亡，只留下柳献之一人，孤苦无依。 如今柳家和曲家的这门亲事，要是放在以前，可谓是门当户对，搞不好会成为柊林城一段佳话。 可如今，却只能落人话柄，供人茶余饭后作为谈资之用。 柳献之下了马，跨进了曲家的大门，门内的人看着这翩翩少年郎，进门的人眼里却没有任何人。 “吉时到！”媒婆扯着嗓子喊道。 曲姝韵今日一身红色嫁衣，透过红色的盖头，看到了柳献之那张英俊的脸，曲姝韵心里更加高兴了。 玉灵凡在一旁看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看向了旁边的黑曜，似乎看到了他们各自的结局。 黑曜转过头，对上了玉灵凡炙热的目光，“怎么了？眼睛进沙子了？” 好一条不解风情的蛇！玉灵凡心里想着，“没事！” “一拜天地！”柳献之仿佛提线木偶人一样，任人牵着，机械地按照提线人的意愿做事。 “二拜高堂！”看着曲冥峰那张高兴的脸，柳献之更加郁闷了。 “夫妻对拜！”柳献之透过红色的盖头看着对面的人，里面的人被他盯得害羞起来，若对面的人是忘川，那么今日便会是他最幸福的时刻了。 “哈哈哈哈……”曲冥峰的笑声将柳献之的思绪拉了回来，“贤婿，我可把我的掌中宝交予你了。来人！”旁边的管家捧着一个精致的白玉盒子，送到了曲冥峰的面前。 “这是我承诺你的。”曲冥峰示意，管家便把玉狐雪凝丹递给了柳献之，柳献之一个眼神，黑曜便走上前来接过了盒子。 “送入洞……” “慢着！”大门被人打开，外面是身着一身白衣的状元郎，“恭喜曲老爷，贺喜曲老爷。” 原本曲冥峰还有些不悦，是谁胆敢打断新人入洞房，定睛一看，来了一个自己不能得罪的主儿，立马变了脸。“原来是路大人！快请上座！” “那路某便不推辞了。” “这位是？”曲冥峰看向了路子豫身旁的女子，该女子穿着一身黑衣，和路子豫形成了鲜明对比，以黑纱遮面，由旁边的小丫鬟搀扶着，一言不发。 今日是自己女儿的大喜日子，这人竟穿了一件黑衣，实在是不吉利。若是换做旁人，非被曲冥峰打个半死不可。 但是如今这位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只能当菩萨一样供着，不能得罪。 “这是内人。” 此话一出，柳献之、黑曜和玉灵凡三人都惊呆了，座下的人也在小声议论。 路子豫继续解释道：“来时舟车劳顿，染了风寒，所以穿得厚实了些，曲老爷不会责怪吧？” 柳献之看着黑衣女子，心里的感觉更甚了，这个人的身形明明那么熟悉，就连身上散发出的味道，他都很熟悉。 “来个曲老爷请安。”路子豫看着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行了礼，和路子豫一同落了座。 可是，忘川明明听不见的，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曲冥峰向媒婆示意，让她继续。媒婆得了眼色，心领神会。“送入洞……” “慢着！”又是这个声音。 曲冥峰有些生气，当初自己派人去请路子豫，是听说柳献之跟这位状元郎有些交情，想着攀个关系，如今大佛是请来了，如今想要送走，怕是难了。 柳献之奇怪今日路子豫确实有些反常，但是想着玉狐雪凝丹已经到手，倒是还想让路子豫多闹一会儿。 “我的贺礼还没送呢！”曲冥峰叹了一口气，这人不会是来捣乱的吧？ 路府管家见主子给了信号，忙将贺礼送上。 “这份是给柳兄的，愿你不忘初心，与自己所爱白头偕老。”路子豫这话的指向很明显，这个“所爱”显然不是身边的美娇娘。 “多谢路兄。”柳献之打开方形的盒子，里面是一件青衫，柳献之一眼便认出了这件青衫，正是自己的衣衫，那日忘川走的时候，带走的只有这件衣衫。 “多谢……路兄。” 媒婆眼看着及时就要过去了，自己马上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怎么还闹了这么一出呢？ “送……送入洞……” “慢着！”又是这个声音。 “路大人！”曲冥峰的语气里将不满表现了出来，而后又柔和了些，“今日是爱女大婚，路大人要是有什么事情还别误了吉时！” 路子豫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犯了众怒，那便再探探这曲冥峰的底线吧。“曲老爷，这最后一件事情，也关乎令嫒的幸福，你还要阻止我说吗？” “还请路大人直说。”曲冥峰已经对眼前这个人没了耐心。 “柳兄，内人有句话想问你。”说着便将黑衣女子搀了起来，慢慢地走到柳献之身旁。 “献之，”女子一开口，在场的知情人都惊呆了，“今日我来，是为了问你一句话，你……可曾爱过我？” 现场一片哗然，曲姝韵掀开盖头，一个健步上去，还没等路子豫和柳献之反应过来，曲姝韵便伸手扯下了忘川的面纱。 “果真是你！”曲姝韵也不在乎什么大家闺秀的礼仪，只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大家看看，这个又丑又瞎的女人竟敢来大闹我的婚事。”说着便将忘川推倒在地。 黑曜和柳献之几乎是同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你干什么？” “柳献之！”这是曲姝韵第一次唤他的全名，“今日你便在此做出决断，你是要她还是要我？” 还没等柳献之反应过来，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柳献之像着了魔一样，站定不动。 “我当然选你了。”此话一出，忘川的眼泪便像断了线一般。 “柳献之！你说什么啊！”黑曜和玉灵凡一样满是震惊。 “我当然选姝韵了，谁要又丑又瞎的废物啊！” “哈哈哈哈哈……”忘川被路子豫和黑曜扶了起来，“柳献之，我看错你了，今日之后，你我便再无关系了。” “柳兄，你我情谊便到此为止了。”路子豫说道，然后转身扶着忘川走了。 路子豫扶着忘川，忘川挣开了路子豫的手，自己摸着往前走，一不小心便踏了空，从台阶上滑了下去。 “忘川姑娘。”路子豫连忙上去扶住忘川。 “他不爱我！哈哈哈哈哈……我是一个废人，一个废人！哈哈哈哈哈……” 说完，忘川便倒在了路子豫怀里…… 第五十四章 混战 玉灵凡拉住了正欲冲上前去的黑曜，黑曜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了，看着忘川走出去的模样，黑曜现在只想将柳献之碎尸万段。 玉灵凡觉得事有蹊跷，原本要冲上前去扶忘川的柳献之怎么会一下子就改了口？而且那样绝情的话也不是柳献之会说的，是假装的吗？那种绝情的表情，又不像是装得出来的？还有那个奇怪的铃声。 客厅里所有人都议论纷纷，曲冥峰面色铁青，他们曲家还从未被人这么羞辱过。 曲姝韵的脸上也不好看，双手环着柳献之的手臂，对忘川的怨恨更深了。 媒婆碰见过抢婚的，逃婚的，这场面还是第一次碰见，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会遇见啊！媒婆战战兢兢地看向曲冥峰。 曲冥峰沉住了气，方才若是柳献之选了忘川，让曲家蒙了羞，这笔账可是柳献之死一百次都无法偿还的。 “诸位，方才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大家不要见怪。”媒婆得了眼色，赶紧捡起盖头重新盖回曲姝韵头上。 媒婆还是第一次说了三次接下来这句话，心里想着这次不会有人再来打断她了吧？“送入洞……” 事与愿违！ “砰！”曲家的大门被人踢飞了。 里面的人乱作一团，跑的跑，叫的叫，一片混乱。 “玉狐雪凝丹就在这里！给我找！”领头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等玉灵凡看清楚了，才发现是狐族的人！“霓鸳！” “来人！”曲冥峰见这婚怕是结不成了，所有的怒气涌了上来，叫上曲家所有的家丁，和狐族的人打成一团。 “跟我走。”黑曜伸手打算拉过柳献之的手，还没等黑曜碰到柳献之的手，旁边的黑衣人便先动了手。 曲冥峰与霓鸳打了起来，一个是心狠手辣的“老狐狸”，一个是涉世未深的小狐狸，高下立现。 眼看着霓鸳处于下风，曲冥峰一招朝着霓鸳的心口袭去，霓鸳稳住身形，“魅惑术！” 纵是老狐狸，也难免有被人暗算的时候，曲冥峰一时大意，竟着了这只真狐狸的道。 魅惑术，是敌人陷入晕厥的狐族法术，修为越深，魅惑效果更甚，可趁敌不备，一招毙命。 可惜霓鸳的修为尚浅，只让曲冥峰眼前一阵眩晕，马上又恢复了原状。曲冥峰清醒了一下，马上又朝着霓鸳攻去。 “万毒手！”曲冥峰竟然修炼了毒系法术！ 眼看着曲冥峰的一掌就要接近霓鸳，霓鸳化了原形，用白尾去挡，一出道曲冥峰的毒掌，霓鸳的白尾就像被烧着了一般，一团紫色的火从尾尖一直蔓延上来。 “原来是一只狐狸，看我扒了你的皮，做成狐皮帽子！” “冰怒佛莲！”一朵巨大的冰莲盛放，挡住了曲冥峰的攻击。 “是谁？”曲冥峰见势不妙，往后推了几步。 只见屋顶上站着一个白衣女子，白发及腰，白纱遮面，裙摆和银发在风里飞散。 “管你是人是鬼，今日便让你有来无回！” 光离剑出鞘，刀剑相接，黑曜觉得这人的招数竟如此诡异，招招致命，不留余地，看不出破绽。 黑衣人迎上了黑曜的光离剑，黑曜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向了自己。 “星火耀日！”无数星火从光离剑中射出，朝着黑衣人飞去。 黑衣人用袍子来挡，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黑曜挥剑斩掉眼前的黑袍，对面的人竟然不见了！ 黑曜暗叫一声“糟糕”，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剧痛，“噗……”一口咸涩从黑曜的喉咙里吐了出来。 黑曜腾空翻转几下，稳住身形，看着对面的人。 黑衣人怎会给他喘息的机会，一个健步冲了上来，手上的蓝光径直攻向黑曜。黑曜的右半边身体已经动弹不得，只能左手持剑挡去。 “噔……”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原本应落在黑曜身上的攻击被弹开了。 玉梵仙人一人要分心对付曲冥峰和黑衣人，竟然也可以如此从容。 黑衣人见不敌那神奇的琴声，不敢恋战，几步并作一步，仓皇而逃。 “寒冰天葬！”玉梵仙人的手心出现了一朵硕大的冰莲，玉手一挥，冰莲化作无数冰凤凰，朝着曲冥峰袭去。 趁着曲冥峰对付冰凤凰，分身乏术，玉梵仙人拉着黑曜先行离去，霓鸳见得了空隙，召集全部人离去。 黑曜已经动弹不得，离开了柊林城，玉梵仙人便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花玉瓶，倒出里面的一枚丹药，给黑曜服下。 “运气！”玉梵仙人命令道。 黑曜得令之后连忙运气，丹药的药效开始发作，先从丹田开始，渐渐蔓延全身，黑曜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的法力正在恢复，断了的筋脉正一点点地被疏通。 一个时辰以后，黑曜有所好转，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人竟然不见了！ “黑曜！”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在这里！”黑曜听出来了，那是玉灵凡的声音。 玉灵凡听到了回应，连忙跑了过来，见黑曜盘腿打坐，知道他肯定受了伤。于是拉过他的手，为他把脉，知道黑曜的气息已经稳了，才放下心来。 “方才你去哪儿了？”黑曜发现，混战一开始，玉灵凡便不见了踪影。 “我去追曲姝韵和柳献之了。”玉灵凡回答道。 这么说来，混战开始后，曲姝韵便拉着柳献之跑了，“那你追到了吗？” “没有，本来我跟在他们身后，结果一个转角，进了一个屋子，他们便消失不见了！” 黑曜忍着痛，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凭空消失了？” 玉灵凡推测道，“我想是进了什么密室，可是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等我从后院出来，外面已是一片狼藉，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出事了，我便找到这儿来了。” “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先去找狐族，然后去繁阳城，找忘川。” 霓鸳正在帐内运气疗伤，一只灵鸽飞过人群，飞到了霓鸳的帐内。 霓鸳伸手，让灵鸽站在她的手上，“玉姐姐怎么说？” “咕咕咕……” 霓鸳听完灵鸽的话，说道：“知道了，替我谢谢玉姐姐的出手相助！”说着便放飞了灵鸽，然后朝着帐外喊了一句，“来人！回幽兰谷！” 第五十五章 灵丹 忘川把自己关在屋里一连几日，放在门口的饭菜都没动过，纵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的。 路子豫来到忘川房前，敲响了房门，“忘川姑娘，你在里面的话就应一声，好让我知道你没事，不然我便只能失礼闯进去了。” 屋内的人没应一声，路子豫有些急了，生怕忘川做什么傻事。 “啪！”只听见里面的花瓶砸在地上发出的清脆的声音，路子豫踹开了房门，才发现忘川倒在地上。 “叫大夫！” 玉灵凡再一次来到了幽兰谷，此次是来还东西，也是来借东西的。 “玉姐姐，你来了！”霓鸳早早地叫人备好了午饭，仿佛知道玉灵凡今天就要来了。 玉灵凡坐了下来，在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盒子，“霓鸳，这是我承诺过你的，玉狐雪凝丹现在完璧归赵。” 霓鸳拿过盒子，打开，里面的仙丹确是玉狐雪凝丹不错，“玉姐姐，我的命是你救的，你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答应你的事情我肯定会践行的。” “那好，现在我们便出发吧！” 路子豫早知道会出问题的，但是忘川的性子又极其执拗，他劝也不是，放也不是，要不是他今日及时赶到，估计忘川怕就得到冥府报道了。 忘川将丫鬟喂进去的药又吐了出来，旁边的大夫也都摇了摇头，预示着忘川将要香消玉殒。 “老爷，”管家像一支离了弦的箭，飞快地跑了过来，“外面有人要见老爷。” “不见不见！”现在天大的事情都抵不过床上的那个可怜人。 “你不见我，我倒是要见你！”一个声音从屋顶传来，接着一道黑色的光从天而降，落到了路子豫等人的面前，“路兄最近好大的架子，老朋友都不见了？” “黑曜兄，你还开我玩笑，忘川姑娘她……她快不行了！” 黑曜一听，脸上全然没了嬉笑之意，拨开人群便冲到了忘川床前，“都给我出去！”黑曜的一声吼，把屋内的人都震惊了。 “出去！”路子豫一发话，所有人都撒开腿退了出去。 屋内只留下了忘川和黑曜两人，黑曜将忘川从床上扶起，双掌运气，一道黑金色的光芒笼罩在忘川的周身。 “忘川，你不能有事啊！你一定要等到灵凡啊！” 忘川又做了一个梦，那棵歪脖子桃树终于还是熬过了冬天的雪，这次终于开花了。 那时的她，坐在树上等着书院放堂，然后和柳献之两个人一起归家去，夕阳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影，一切都那么惬意。 汗水顺着黑曜的额头滑下，打在他的手臂上，渡气并非永久之计，玉灵凡再不来，他便要力竭而死了。 “砰！”门被粗暴地踢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黑曜面前，恍惚之间，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那一声声叫唤，声声入耳，他才放心地睡去。 “霓鸳，看你的了！”玉灵凡将黑曜扶到另一个房间。 “玉姐姐，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能靠近这间屋子，还有，如今我修为尚浅，要催动玉狐雪凝丹，只我一人定是不可能的，我需要你帮我奏琴！” “放心，交给我！”玉灵凡在旁边找了两个等高的凳子，玉手一挥，一把碧玉色的雕凤古琴便出现在上面。 玉手轻弹，开始时，婉转悠扬，细腻动情，继而深沉浑厚，琴音矫健，而后左手触弦，蜻蜓点水之间，清脆高远，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路子豫听着这宛如天上来的琴曲，看到飞蝶鸟雀都围绕在屋前，小榭的鱼群雀跃，心里为之震撼。 霓鸳从怀里取出玉狐雪凝丹，得了玉灵凡的加持，霓鸳此刻功力大增，双手运气，仙丹便凌空而起，飞向了忘川。 开始时，随着悠扬的琴声，玉狐雪凝丹缓缓释放出白色的光芒，笼罩在忘川的周围。 随着琴音逐渐浑厚，玉狐雪凝丹急速旋转，一阵寒气袭来，一片片七彩的雪花纷纷飘落，落在忘川身体的那一刻，竟融入了忘川的身体，从四肢，到躯干，最后是面容。 最后随着高远清澈的琴音，霓鸳使出了狐族的秘技，催动玉狐雪凝丹，一阵阵紫黑色的气体从忘川的身体里被抽出，慢慢地聚集到玉狐雪凝丹之中。 仙丹开始呈现紫黑色，然后变成了黑色，继而慢慢地淡去，最后，仙丹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玉灵凡身后的血又染红了衣衫，她顾不上疼痛，一首曲子，丝毫没做任何停顿，一气呵成。 霓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休息，喘着粗气，此刻的她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极限，玉狐雪凝丹也与她产生了更深的共鸣，只待她勤加修炼，他日也可超过历代族长。 “玉姐姐，”霓鸳见玉灵凡的气色煞白，心里有些担忧，“你没事吧？”霓鸳过来扶起玉灵凡，没想到她的背后已经被血浸透了。 “一点小伤而已。”那条赖皮蛇的一招也不是那么好接的，用了药也不见好转。 “我来替你疗伤。” 玉灵凡赶紧阻止，“先看看忘川。” 霓鸳扶着玉灵凡，来到忘川的床边，床上躺着的人已经恢复了血色，脸上的伤痕都已经消失了。 “玉姐姐，她真美，跟姐姐一样美，我这个狐族族长当得真憋屈。” “你这只小狐狸难道想靠这张脸过一辈子，再美的人也会老去的。” 霓鸳自知自己这玉狐一族比起其他的魅狐还是差了一些，在这两个美人面前更是黯然失色，“再好看的花都会凋零，但是至少它盛开的时候有人欣赏啊！” “玉姑娘，你们好了没有？我进来了。”路子豫心里也着急，心系忘川的安危，得了里面人的回应，他这个主人才进了屋。 “玉姑娘，你的头发……”路子豫看着玉灵凡满头银发，有些震惊。 “嘘！”玉灵凡心里放松了下来，也有心开玩笑了，“因为我是仙女啊！” 这边的忘川有人照看，玉灵凡便放心了，“去看看黑曜吧！”霓鸳扶着玉灵凡来到了黑曜的屋子。 玉灵凡正要施法给黑曜疗伤，却被霓鸳阻止了，“姐姐，还是我来吧。” “你方才也累了，不碍事的。” 说着便运气为黑曜渡气疗伤。 第五十六章 仙人 春天的风吹过，将窗外的淡淡桃花清香带进了屋内，忘川闻到了这久违的味道，指尖感受到了阳光的温热，手背痒痒的。 睁开了眼睛，定睛一看，才发现手背上落着一片粉色的桃花。 等等！她竟然能看见了！ 忘川热泪充盈了眼眶，掀开被子，踉跄地下了床，顾不上穿鞋，赤着脚跑到窗边，原来梦里是真的，春天来了，桃花都开了。 忘川满心欢喜想要跟人分享，兴奋地跑出了门，丫鬟见了，提着鞋子在身后追赶。 湖心小榭有人在弹琴，悠扬的琴声，似曾相识，忘川曾经听过这琴声，但是记不清是在哪里听过。 跑到湖心小榭，旁边的花儿都盛了，彩蝶围绕在弹琴人的周围，翩翩飞舞。 弹琴人仿佛已经听见有人来了，琴声停住，飞鸟虫蝶，纷纷散去，似曾相识的场景。 对面的人转过身来，忘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玉……梵仙人？” 玉梵仙人先是一笑，“我认识的忘川终于回来了。”玉梵仙人走过来，走到忘川面前，“但是……实际上，我不叫玉梵仙人，我叫玉灵凡！” “玉灵凡？你就是一直在我身边的玉灵凡玉姑娘？是你救了我？” “我只尽了我最大的能力，若你要感谢，便感谢黑曜的舍身相护，感谢霓鸳的仙丹，还有……柳献之的‘牺牲’！” 说道柳献之，忘川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他还好吗？” 玉灵凡就知道忘川会是这样的表现，那天的事情，换做任何人都接受不了。 “他失踪了！” 自曲府那一场混战之后，柳献之便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无踪。 “呵，这人世间的事真是讽刺，我堂堂一个鬼差，竟然也怕死，早知我便随着那黑脸白面走了，喝了孟婆的苦汤，忘记前尘，一了百了。” “你当真放得下吗？” 玉灵凡将前后的计划都全盘说予忘川听，包括计划好的，意外出现的，这一切的来龙去脉，都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她。 “他娶了一个不爱的人，还心甘情愿入赘，遭人指点谈论，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忘川回想起当日柳献之的一字一句，句句真情，字字诛心。“为了我？娶了曲氏是为了我，入赘曲家是为了我，骗取仙丹也是为了我，到头来，救我是他，伤我是他，好人坏人都由他做了，那我是什么？” “我只将这一切告诉你，至于怎么做，便由你自己决定吧！” “他救我，我会当涌泉相报，他辱我，我也会一一讨回来。” 玉灵凡想，要想解开两个人的心结，必须找到柳献之，当时发生的事，必须找到答案才行。 “忘川，既然你好了，我便要回去了。” 忘川一听，心里顿生不舍，这些日子，一直听着耳边的人称呼的玉姑娘，竟然是玉梵山主，那么这一切便说得通了。 让柳献之上玉梵山取四样宝物，在忘川重伤之时用宝物救她，在忘川垂死之际，求得仙丹救她，说来说去，她欠玉灵凡的比任何人都多。 “仙人你要去哪里？” “以后见面便不要叫我仙人了，叫我灵凡就行！”玉灵凡功成身退，只是没能再见那屋里的蛇最后一面，心里难免伤感，“好久没回玉梵山了，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玉灵凡唤来坐骑，乘着云雾，悠然远去。 凡间虽好，却多了嘈杂，在那蛇身边，更是少不了生气，也许回了玉梵山，自己的伤也好的快些吧！ “啪！”自忘川来了路府这么久，这是第几次碗碟花瓶碎掉的声音了？ “仙……女……”路子豫将手中的药碗丢到一旁，冲到湖心小榭，朝着天上看去。 忘川觉得好笑，这天下的书生都一样吗？呆头呆脑的，怪可爱的，“路兄在看什么？” 路子豫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那……” 忘川嘴角一扬，却故作不知，“什么这这那那的，你是说灵凡？” “对……对啊！玉姑娘她……真是仙子啊？”当日还以为是玉灵凡哄骗自己呢。 忘川揶揄道：“我可听说看见仙子的人以后会得到幸福哦！” 路子豫一听，眼睛睁得越发大了，“真的吗？那下次见到玉姑娘，我得多拜拜。” 这呆子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这位也算半个仙家。 忘川不知道看见仙子的凡人会不会得到幸福，但是仙子一旦开始思凡，便很难再心无旁骛，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一个人罢了！ 黑曜终于醒了，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之后难得有这么好的精神头，睡了很长的时间。 起了身，穿上自己的黑色长袍，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银发，便出了门。 一出门便迎上了正准备出门回谷的狐族族长，“霓鸳姑娘。” “黑曜公子，你醒了？” 黑曜上前行礼，在凡间待得久了，跟着柳献之也学了一些人间的礼节，“多谢姑娘救了我和忘川。” “想必公子是误会了，”霓鸳可不敢乱揽功劳，“救忘川姑娘时有玉姐姐在一旁助我，而公子你是玉姐姐一人所救。” “你是说，灵凡救了我？” “千真万确。” 黑曜又反复嘀咕了几遍，“是灵凡救了我……” “说来惭愧，小女虽为狐族族长，但修为尚浅，只我一人之力，救了忘川姑娘，自然就无暇顾及公子。”霓鸳解释道，“姐姐是玉梵山主，能力修为皆在我之上，虽然当时她身负重伤，却还是忍痛渡气给公子。” “等等，你说灵凡是什么？”黑曜似乎听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姐姐是玉梵仙人啊，公子难道不知？” 玉梵仙人，玉梵拆开，便是玉灵凡！ 难怪自己每次一遇见危险都能平安化险为夷，原来都是玉灵凡护着自己，这个情算是欠大了！ 霓鸳看着黑曜像是入了定一般，一时觉得有趣，便想再帮帮这条笨蛇。 “唉，”霓鸳叹了一口气，“姐姐受了重伤，一人回了玉梵山，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万一路上遇上什么妖魔鬼怪的，那可不得了，你说呢，公子？” “灵凡回了玉梵山？”黑曜又得到了重要信息，“多谢霓鸳姑娘提醒，我这就去寻她。” 黑曜和忘川告了别，便踏云去追玉灵凡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此去玉梵山，等待他的是重重考验…… 第五十七章 囚禁 柳献之被困在这个地方已经很多天了。 自那日混战之后，他的记忆就像断了一般，再怎么回想都想不起任何事情。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窗户开得很高，几乎够不到，每天都会有人送饭过来，从门上的小缝隙递进来。 刚开始的时候，柳献之还会对着门外的人讲话，但门外的人却一言不发，久而久之，柳献之只好就此作罢。 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知道这里的一切都很安静，只有蛇虫鼠蚁和他为伴。 柳献之不肯吃别人送的饭菜，他已经饿了很多天，他尽量不让自己做过多的移动，因为任何一个小动作都会消耗体力。 今天送饭的人又来到了门外，隔着厚厚的铁门，敲了三四下，从铁门下的小缝隙里递进来的饭菜被粗暴地扔到了地上。 鼠兄可毫不在意，这每天的饭菜大半都落入了它的腹中。 几日前。 “大小姐，”黑衣人对曲姝韵说，“这药物是有期限的，必须把这药重新让他吃进去，才会让他乖乖听话。” 曲姝韵想起那日柳献之冲上前去扶忘川的事情，心里还是耿耿于怀，“那便放进他每日的饭菜里吧。” “只是……”黑衣人欲言又止。 曲姝韵向来喜欢直爽的人，“只是什么？” “只是这样若是用得多了，我怕……柳献之会受不了它的药性。” 曲姝韵只想把柳献之留在身边，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今日，曲姝韵又来到了铁门前，她也不想将柳献之囚禁于此，只是想想自己和他的婚事有可能是他算计自己和她父亲的计谋，曲姝韵便气不打一处来。 柳献之看着从缝隙里经过的人的影子，他只默默地看着，一动不动。 “叮铃铃……”又是铃声！ 随着铃声响起，刚刚饱餐一顿的鼠兄便开始手舞足蹈，柳献之看在眼里，心里有了答案，只是一时想不出应对之策。 看着鼠兄吃剩下的饭菜，柳献之悄悄地爬了过来，举起碗筷，“啪！”地一声，青瓷碗便在地上开了花，柳献之顺势躺在地上。 正因为这一声，引起了门外的曲姝韵的注意，曲姝韵掏出钥匙，打开铁门，“献之哥哥，你怎么了？” 曲姝韵只是想教训教训柳献之，没想到他竟会力竭昏厥。 柳献之感觉到自己被人抬出了密室，躺在了一个充斥着熏香的屋子里。 他闭着眼睛，感觉到有人替他把了脉，听见了来来往往的人的脚步声，离开曲家的第一步，达成了！ “啪！”一旁的小厮捂着脸，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是怎么吩咐你的？”曲姝韵额头的青筋暴起，仿佛要爆炸的气球一般，“我让你给他弄些好吃的，你倒好，给他吃青菜萝卜！” 小厮忙跪地求饶，“大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曲姝韵可不是好惹的主，如今又虐待自己心尖上的人，那就更不可饶恕了，“曲府不养你这种白眼狼，来人！打一百棍，撵出曲府！” “啊！啊！啊……”一声声惨叫从后院传来。 很快，另一个小厮便跑了过来，“大……大小姐，他……气绝了……” 曲姝韵嗤了一声，“呵！没用的东西，拉出去喂狗！” “是！”其他人见了之后都不敢有丝毫怠慢。 黑衣人凑了上来，在曲姝韵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曲姝韵瞬间慌了。 柳献之听着周围的声音静了下来，先微张眼睛看了看，见屋内空无一人，才起身打算离开。 谁知刚跨出门口，迎面就撞见了曲姝韵。 “献之哥哥，你要去哪儿？”曲姝韵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友好。 “我……我只是想到处走走。” “你还病着呢，怎么能随便走动呢？”说着，曲姝韵一个示意，后面的家丁便冲上前去，三下五除二便架住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你们要干什么？”柳献之大声喊道。 曲姝韵慢慢地走了过来，手中端着一碗褐色的汤药，一步步地靠近，“献之哥哥，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姝韵，你要干什……”还没等柳献之说完，自己的嘴便被曲姝韵捏住了。 “我要干什么？哈哈哈哈哈……我们已成了夫妻，自然要永远在一起了。”话毕，曲姝韵将手中的汤药灌进了柳献之的口中。 柳献之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一顿刺痒，这苦涩的味道划过自己的味蕾，全部被自己咽了下去。 “咳咳咳……”柳献之被呛到了，咳得很厉害。 “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为什么要利用我？你说啊！”曲姝韵的声音似乎要冲破屋顶一般。 柳献之喘着粗气，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柳献之才平静下来，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捂住胸口，“是我……对不住你，可是……我必须救忘川。” “忘川忘川，她到底哪里好？我到底哪里抵不过她？我们十多年的感情，竟敌不过一个认识几个月的丫头！为什么？”曲姝韵将自己的嫉妒、自己的疑惑全数释放。 “我说过了，我只把你当妹妹，而忘川，是我最爱的人！” 曲姝韵眼里快要冒出火来了一般，“好啊！你想见她，我便偏不让你见，让你们生死相离！” 还没等柳献之回答，一阵熟悉的铃声响起，柳献之只觉自己的头一阵眩晕，上眼皮重得像是灌了铅水一般，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啪！” “怎么了？”路子豫从外面跑了进来。 “没事儿，”忘川捡起地上的碎片，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我不小心打破了一个茶盏。” “让其他人来收拾吧！小心划破你的手。” “路兄，”忘川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这是路子豫第一次听见忘川有求于他，“忘川姑娘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我肯定帮你。” 忘川想了一下要怎么说出口，毕竟这件事情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你能帮我找找柳献之吗？” 路子豫脸上有些黯淡，“你找他作甚？” 忘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日越是不想他，反而越发想得到他的消息。“冤有头，债有主，那日的事情，怎能就这么算了呢？” “好，我帮你找。” 第五十八章 入魔 轻纱帘内，余香袅袅，衣物散落，气氛暧昧，过堂风吹过，将白帐吹起又落下。 柳献之头疼欲裂，挣扎着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衣不蔽体，再看看身边的人，睡得正香。 柳献之的动作不算轻柔，两人的距离又极近，随便一动，便吵醒了身边人。 “你醒了？”曲姝韵用被子裹着身子，慵懒的声音像极了一只刚睡醒的小猫。 柳献之脑袋一阵嗡鸣，头疼愈发严重，“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呢？”曲姝韵用手绾起自己散落的长发，婀娜多姿的身材尽收眼底。“你我既是夫妻，不能有名无实，做个空头夫妻吧？嘻嘻。” “你的意思是……”柳献之有些语无伦次，“我们昨晚……” “没错，献之哥哥，你都忘记了？” 柳献之像是发狂了一般，从床上滚了下来，“不会的！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叮铃铃……”又是这个铃声！ 柳献之马上便安静了下来，回到了曲姝韵身边。“这是你逼我的。” 曲姝韵起身，穿好衣服，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丫鬟，双手捧着一碗褐色的汤。 “大……大小姐，”丫鬟的声音有些发抖，那个得罪过曲姝韵的小厮的下场还历历在目，被打死之后还被吊了三天，以警示所有仆从，然后才被拖去喂了狗，“大师说这药要……慎用……” “滚开，”曲姝韵接过药碗，一脚将丫鬟踹了出去，“我知道怎么做！” 丫鬟吃痛，却不敢吭一声，只能默默受着，留下的眼泪都只能往肚子里咽。 曲姝韵端着药碗，来到床边，将汤药灌入柳献之的口中。 “为什么？你心里嘴里都只有那个女人？既然如此，我便更不能留她了！” 曲姝韵将手中空了的碗丢到一边，手里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黑曜在玉梵山下徘徊数日，用了很多办法，始终打不开结界，心里无奈又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玉梵山上，一扇玄冰制成的大门紧闭，外面附着一层厚厚的结界，结界上的黄色符咒跟周围的一切都显得不搭调。 大门里面，玉灵凡坐在玄冰玉床上，冻红的手里颤抖地握着一只笔，砚台上的黑墨都快要结冰了，每每结了冰，玉灵凡还要放下笔，将薄冰敲碎，慢慢研磨，再用结了冰的笔，一遍遍地抄写厚厚的书卷。 玉梵神镜前，一个人正盯着玉梵山下的黑曜，随时看着他的情况。 “仙人，”一旁的梅花鹿说话了，“仙子已经被困在里面多日，会不会出事啊？” “你也想去试试？”此人一说话，全部的人和动物都不敢再求情了。 一剂苦药下肚，柳献之的身体仿佛坠入了火山口一般，火山风吹着他，却丝毫没有清凉之感，反而越发燥热。 柳献之觉得自己的丹田处汇聚了一股气，那股气正涌向他的全身，他的身体开始发热，感觉身边的风都被聚集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地被一股力量压制，那股力量神秘莫测，威力巨大，正一步一步地侵占他的意识。 此刻的他，正躺在床上，周围的事物都因为他的意念开始慢慢移动。 放在梳妆柜最里层的琉璃玄清扇似是受到了感应一般，“砰”地一声，穿过厚厚的木板，径直飞向了柳献之。 扇面打开，碧玉色的扇面瞬间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 柳献之的身边渐渐形成了一阵旋风，很快，这阵旋风越来越大，将房间内的一切都席卷而空。 柳献之僵直地从床上立了起来，眼睛一睁，放出红光，面露凶相，面无表情，一双空洞深邃的眼睛里又似乎多了一股邪魅的气息。 若是忘川、玉灵凡等人在身边，定会发现，整个房间充斥着一阵阵的邪气，甚是诡异！ “啊！”惊天动地的叫声将窗外树上的鸟兽都吹散了，也引来了门外驻守的家丁。 四个家丁闯了进去，手里握着粗粗的棍子，还没等领头的人说话，一阵阴风吹过，四人便感觉自己双手双脚冰凉，顿时血气上涌，“噗！”口吐鲜血，四人应声倒地。 等曲姝韵得了消息，来到房间时，只剩下地上被人割了喉的四个人，一招毙命，干净利落。 是谁救走了柳献之呢？ 今晚的夜色，似平常，又似与寻常不同，静得让人窒息的感觉席卷着每一个繁阳城的人。 路子豫组织驻扎在繁阳城的贺家军夜巡，分组巡逻，每组五人，人手一个烟花弹，若是遇见了红衣女，要立刻请求支援。 路子豫知道没有人想来巡逻，这是将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带，搞不好连自己的小命都难保的苦差事，谁又愿意来呢？ 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亲自坐镇了，各位武将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风呼呼地吹着，值班巡逻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却始终不见红衣女。 两个离了队的士兵来到城墙底下方便。 一个士兵抱怨道：“你说这几日明明都消停了很多了，怎么还要巡逻啊？” 另一个士兵说道：“上面的命令不能不执行啊！” “我上有老下有小，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好啊？” “你倒好，我连媳妇都没娶，我还能说什么呢？” 正当两人抱怨完了之后，旁边的树上好像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谁？谁在那里？”两个士兵左手拿着烟花弹，右手拿着自己的刀，蹑手蹑脚地靠近。 “我们要过去看吗？别了吧！走吧！”在后面的士兵小声地说。 “桀桀桀……”越靠近，这个恐怖的声音便越清晰。 “喵！”树上一直黑猫突然跳了出来，吓得两人拥在了一起，抱头痛哭。 前面的人先冷静了下来，“胆小鬼，一只猫而已，竟把你吓成这个怂样，真该好好跟嫂子说说你的‘勇猛’，哈哈哈哈哈……”前面的士兵转过身来，嘲笑着后面的士兵。 但是在看到那人的表情之后，他的表情也渐渐凝固了，“怎……怎么了？” 后面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颤抖的双手指了指那人的身后！ “你们在找我吗？桀桀桀……” 第五十九章 讨伐 士兵的背后感觉到一阵凉气，“桀桀桀”的声音就在耳边，士兵唯一能做的就是抬起右手的刀，转身刺去，却被人捏住了剑柄，抽不出来，也刺不过去。 “呯呯呯！”见被折成了几段，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士兵脚下一软，栽倒在地上。 此时，从树荫里缓缓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砰！”一个红色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鲜艳的红色瞬间吸引了所有巡逻人的注意，全部人都朝着城南快速前进。 “分成三队，搜！”几十个士兵分成了三队，每对十几人。 “贺将军，”一群士兵跑过来，“那边没有。” 又一个士兵跑来，“这边也没有！” 贺将军觉得奇怪，明明烟花指示就是在附近，怎么会没有呢？“再去找！” 待全部士兵都散去，贺将军来到树旁，仔细一听，才听见一个细微的声音，正在抽泣。 “谁在哪里？”贺将军握紧自己的宝剑。 树后的人听见了有人走过来，先是一怔，然后慢慢地从树后探出头来。 冲锋陷阵惯了的贺将军见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立刻提高了警惕，拔出了自己的剑，剑刃在月光下闪闪发亮，锋利无比。 “贺将军，”对面的女子叫了一下他的名字，“是我。” 借着月光，贺将军定睛一看，才发现曾在路府见过这个人，“你是忘川姑娘？” 忘川擦擦眼泪，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是我。” 贺将军将剑收起，走近忘川，“忘川姑娘，你怎会在这儿？这里很危险，你赶紧回去吧！” 忘川止住了泪水，慢慢道来。“贺将军，我本来在房间里休息，没想到被一个红衣女子打晕了，等我醒来，就在这儿，我对繁阳城不熟悉，又听见你们在找人，越发怕了。” 贺将军也皱起了眉，这个红衣女竟然这么胆大妄为，转而又问：“那你可见过那人的模样？” “见过，”忘川迈着婀娜多姿地步伐，慢慢地走了过来，“不就……长成这样吗？” 话毕，忘川将手伸进了贺将军的胸口，贺将军还没来得及反抗，自己的身体已经被贯穿了，一口鲜血吐出，一命呜呼。 “将军！”迎面归来的将士们看到满地的鲜血，顿时明白了一切，“妖女，你杀了贺将军，我们要为将军报仇！” 说着便纷纷拔出剑，朝着忘川冲过来，一身红衣的忘川一拂袖，左手边的士兵便应声倒下，几招过后，这一小队的士兵纷纷惨死。 只剩下角落里缩着的一个士兵，瑟瑟发抖…… 路府今夜并不太安宁，路府大门被人重重地敲着，管家连忙跑了出来，打开了门，只见一群身披盔甲的士兵，手里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拿着剑，“快把妖女交出来！” 忘川还在房里看书，听到外面闹哄哄的，本想出去看看，却不想被迎面走来的丫鬟先拉进了房里。 “姑娘，那群人似乎是冲着姑娘来的，姑娘还是别出去了。”丫鬟拉着忘川的手，不让她出门。 “为何？”忘川一脸迷惑。 丫鬟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只是听说，贺将军……死了！” 贺将军？忘川在路府的这段期间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他们说……是红衣女鬼干的！” 忘川一脸淡定，“那与我何干？” “他们说……那个人就是姑娘你！” 还没等忘川反应过来，一群人便将小屋通通围住，“妖女哪里跑？” “不知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你这个红衣妖女，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想抵赖？” 忘川自认无愧于心，“不知将军有证据吗？” “有人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就在刚才，你杀了贺将军！” “对！对！对！”周围的人附和道。 “我方才一直待在房间里！” 旁边的丫鬟也说道:“对，忘川姑娘一直都没出过房间。” “你时刻陪在她身边？你怎知她没出去过？” “姑娘说屋子里的茶没了，我便去重新沏了一壶新茶，但是我马上就回来了！” “也就是说，你也没有时刻看着这个妖女对吧？” 忘川自知若有人存心诬陷，她此刻也无法立刻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说过我没有杀贺将军，我跟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 “妖女害人还要什么理由！” “我不是妖女！”一口一个妖女，忘川真的忍无可忍！ “妖女要现原形了！” 众人纷纷刀剑相向，时刻准备和忘川开战。 “住手！”一个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庞大的人墙瞬间让出了一条道路，路子豫走到中间。 “路大人，这个妖女杀了贺将军，我们要为贺将军报仇。” “对，杀了她！杀了她！” “若忘川姑娘真的杀了贺将军，那我一定会为他报仇，但如今事实未明，我相信忘川姑娘不是那种人。” 众人的怒气仍未消除，路子豫继续说道:“请各位再给我三日时间，三日之后若是找不到真正的凶手，那路某愿与忘川姑娘同罚！” 众人看了看彼此，讨论了一番之后，也决定给路子豫一次机会。 “好，三日之后，若是路大人还不能证明她的清白，我等便要杀了她，为贺将军报仇！如今还请忘川姑娘随我们走一趟。” 既然路子豫已经将话说明，那么忘川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跟着他们走。 “等等，我有句话要跟忘川姑娘说。” “路大人，我等是相信你才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你要耍什么花样，我等武夫可就只好得罪了！” “将军请放心，路某人说话算话。” 忘川随着路子豫进了房间，“忘川姑娘，此去你必定会受些苦头，到时我让牢里的人通融通融，想必你也好过些。” 忘川没什么可说的，只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多谢路兄。” “有什么办法联系黑曜兄吗？还有玉姑娘，她肯定有办法的。” 忘川摇了摇头，自己如今是联系不上他们任何一个人的。 “忘川姑娘请放心，路某一定竭尽全力，证明姑娘清白。” “嗯。” 忘川随着众人走出了路府，路子豫在身后却一头雾水，无从下手。 第六十章 考验 玉梵山上，梅花鹿趁着仙人午休，来到了洞门口，“仙子！” 里面的玉灵凡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小鹿？你怎么来了？师父让你来的？” “仙人很生气，我是趁着她午休才敢过来找你，那条蛇来了，就在山下。” “黑曜来了？”玉灵凡心中涌过一丝温暖，“让他快走，别管我了。” “我这就下山去找他。” 梅花鹿从山上跑了出来，刚跑到出口处，面前的结界竟自己解开了！ 结界外的黑曜看着结界内的梅花鹿，四目相对，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你可是黑曜？” 这玉梵山果真是仙山，连一只梅花鹿都能未卜先知，知道自己会来，“多谢你帮我打开结界。” “这结界不是你打开的？”梅花鹿心中疑惑，自己根本没有打开结界的能力，除了玉梵仙人！ 梅花鹿心里暗道一句糟糕，还没等她劝黑曜离开，黑曜便径直往山上走去。 “你不能去！”梅花鹿追上黑曜，一口咬住了黑曜的袍子。 “为何？我要去找灵凡！”黑曜好不容易进来了，他可不能无功而返。 “不行！我……”梅花鹿还没讲完，就被人施术封住了口。 黑曜见她松了口，向她行了礼，径直往前走去。 黑曜刚刚走了上去，梅花鹿便又能言语了。 一道蓝光闪过天空，落到了梅花鹿面前，一个同样身着蓝衣的女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只是这个女子比起玉灵凡，更加成熟。 “仙人，我错了。” “面壁十日。”玉梵仙人风轻云淡地说道。 “是。”梅花鹿暗骂自己愚笨，不仅害了自己，还可能连累玉灵凡和黑曜。 忘川看着窗外的阳光，自己这一次凡间游历已经进了两次牢房，上次还不知何人所为，这次又无力自证清白。 “吃饭了！”牢头的声音沙哑粗糙。 一个缺口的碗被粗暴地扔在地上，里面的馒头滚出了碗口，在地上翻滚一圈，滚到忘川脚边。 忘川捡起脚边的馒头，用衣袖擦去上面的灰尘，吃进嘴里的感觉竟有些奇怪。 “啊！”一声惨叫传入了忘川的耳里。 几个蒙面人闯了进来，领头的用手里的刀砍断锁拷，冲进了忘川的牢房。 “忘川姑娘，”领头的人靠近忘川，“我们是路大人派来的，要救你出去。” 忘川见状，心里确实也动过一丝这样的念头，但是细想自己本无罪，又何必跟人逃狱，坐实了这滥杀无辜的罪名呢！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路子豫派来的，你只需回去告诉他，我忘川向来敢作敢当，如今没做错任何事，万万不能逃！” “忘川姑娘，路大人没找到证明姑娘无罪的证据，此时已经火烧眉毛了，还请姑娘谅解。” “我不会走，告诉路兄，多谢他的好意，忘川对这份恩情无以为报，若此次我能够全身而退，必定报答他的恩情。”说着，忘川席地而坐，继续吃起了馒头。 “来人了！”外面的人冲着里面的人喊道。 “既然如此，忘川姑娘，多加保重！” 说完几个黑衣人便离开了牢房。 忘川有过一丝后悔，若是随他们走了，自己今后仍能自证清白，若是死在此处，一切都成了无头冤案，自己也背上了杀人骂名。 可是，忘川选择留下，出于自己对路子豫的信任，也出于自己对这个世间的信任。 黑衣人出了门，拐过街角。所有人摘下面罩。 “大哥，你说是不是我们误会她了？” “你是说我看错了？”领头的人明明看见那日忘川的手穿过了贺将军的胸膛，他一时害怕，只敢躲在暗处，之后那几个士兵同样惨死她手，他怎会看错？ “可是若真是她做的，那她怎么不跟我们走呢？” “她是妖女，善妖法，会蛊人。” “那我们怎么为贺将军报仇呢？” “我已经在她的饭食里下了毒药，若是路子豫能证明她的清白，那我便给她解药，不然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灵凡！”黑曜已经走了很久，他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么长的路，这次竟然从天亮走到天黑，“你在哪里？” 黑曜靠在路边休息，发现这条路他先前已经走过了！ 黑曜惊觉自己走进了迷阵，不然不会这么久都走不到尽头。 黑曜和母亲学过一些机关秘术，他化作原形，一条黑蛇闪电一般地窜进了草丛。 黑曜潜伏在草丛之中，看着这些树木和地形开始变换位置，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等到树木地形停止变化，黑曜又窜到了另一边的草丛，树木和地形又开始变化，反复几次，这些树木竟停住了！ “哼，跟我斗！”黑曜拍拍手，扬长而去。 “有点儿本事！”玉梵仙人看着镜子，心里对黑曜竟多了一分好感。 “来人！叫灵凡过来！” 玉灵凡从冰室里出来，到了玉梵仙人的面前。 “师父！”玉灵凡跪在殿前，低着头，不敢说话。 “那人是来寻你的！”不是询问，而是逼供。 “是。” 高高在上的玉梵仙人已经猜到这一切，“你私下凡尘，也是为了他？” “是，”玉灵凡不敢撒谎，“可是师父，他是无辜的，不关他的事，是徒儿自己要下凡的。” “那叫人来取灵药，也是你？” “徒儿只是想救一个朋友。” “那你便得罪了寒冰洞主？” 这一条条的“罪状”她都无可反驳，“徒儿知错。” 玉梵仙人也不气，“那我罚你，你可认？” “徒儿认。” “那便随我来吧！” 第三天，路子豫仍然没有找到证据，派出去找黑曜和玉灵凡的人也全然没有消息，路子豫情绪有些奔溃。他也知道，自己全然不知两人去向，此去寻找也不过是大海捞针。 “老爷！”管家急匆匆地从门外跑来。 “何事？可是忘川她出事了？” “是，牢房那边传来消息，说忘川姑娘突染恶疾，怕是……怕是不行了！” “怎么可能？”路子豫跟着门口侯着的牢房的人，一同前往牢房。 黑曜终于来到了山顶，他的正对面便是一个白衣女子，银发飘飞，衣襟飘舞，那个熟悉的眉眼，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灵凡！” “别过来！”玉灵凡一声大喊，把黑曜刚刚迈出的脚吓了回去。 “灵凡，我是黑曜啊！”黑曜以为玉灵凡还在生他的气，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我是来寻你的。” 说着便往前迈了几步。 “黑曜别过来！” 玉灵凡话音刚落，黑曜的脚边便出现了一个八卦图，忽地一下，黑曜全身的力气便像被抽走了一般，倒在地上。 “师父不要啊！”玉灵凡嘴里喊着，身子却一动不动。 因为此刻，他们两人的命是连在一起的…… 第六十一章 救援 路子豫几乎是冲进牢房里的。 “路大人，忘川姑娘她……”大夫跑过来，却连路子豫的面都没见到，擦肩而过。 路子豫冲向牢房，“忘川！”眼泪都快夺眶而出了。 一进门，却看到忘川正坐在床上，一脸茫然。 “忘川，你……没事吧？”路子豫脸上的表情也十分耐人寻味。 “我没事儿啊！” 大夫跟着进了牢房，看到忘川，一脸惊恐，“这……这……这……诈尸了？” “你才诈尸了呢！”忘川有些奇怪。 大夫觉得自己要收拾自己的招牌回老家了，“明明是中了剧毒，怎么会……” “忘川，我已经让人去寻黑曜兄和玉姑娘了，只是仍没有消息……”路子豫话里话外都是担忧。 既然听到路子豫这么说，忘川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听天由命了。 想自己堂堂鬼差，竟落到如此地步，忘川在心里不禁嘲笑自己这一趟来人间来得窝囊，等回去肯定会被孟婆他们笑死的。 也许，这一次，她该回去了？ “黑曜！”玉灵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黑曜迷蒙之间终于有了一些意识。 黑曜睁开眼睛，看着依旧站在原处的玉灵凡，“灵凡，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玉灵凡回答，一个声音先响了起来，“你想救她吗？” “你是谁？” 那人也不直接回答他，转而说道:“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你自己选吧！” “灵凡！这是怎么回事？” 玉灵凡想说话，却被施术封住了嘴巴，此刻除了摇头做不出什么动作。 “你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作出选择，她生你亡，你活她死！”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也太小瞧我了！”说着，黑曜的脚往前迈了一步，对面的玉灵凡便像被雷击中一般，浑身颤抖，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我劝你我还是别乱动，你们的命拴在一起，你动一下，她便受一次苦。”此话一出，黑曜正要迈出的第二步连忙退了回去。 还没等路子豫走出牢房，他就被一群武将堵在了门口，领头的人正是那日为贺将军声讨正义的人。 “路大人，三天期限已到！您找到证据没有？” 那人看了看牢里的忘川，心中不禁一紧，那么多的毒药吃下去，没有死就算了，如今竟还能生龙活虎地站立，说她不是妖女都没人相信。 众人不知道的是，忘川的血液里已经融了剧毒和玉梵山上解毒四宝的药力，此刻已经百毒不侵！ “请将军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找出凶手。” 那人脸色立马变了，“路大人，我等敬你是繁阳城的父母官，相信你能为死者主持公道，没想到你一拖再拖，全然不顾百姓安危，如今妖女已经被我们抓住，定要处死她，才能所有人一个交代！” 那人一个眼神示意，几个士兵便冲上前去按住了忘川的手臂，“你们要干什么？” “等等！不行！放开她！” 几个人架着忘川来到了城中心，那里已经架起了高高的柴火堆，旁边围满了百姓，见到众人拉着忘川出来，立刻群情激奋。 “烧死妖女！烧死妖女！” 忘川看着所有人眼里的愤怒，仿佛变成了一把又一把的火，要将自己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今日，”领头的武将开了口，百姓瞬间安静了下来，“我便要杀了这个妖女，为繁阳城里枉死的人报仇！” 武将把忘川绑在架子上，忘川不反抗，听着这些人的怨恨，看着这冲天的怨气，比起冥府真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路子豫赶来的时候，看到那人正要点火，便冲了上去！ “她不是妖女！你们不能这样！”路子豫大声喊着。 “路大人，事到如今，你还想包庇妖女吗？” “对啊！路大人，身为父母官，你怎么能置百姓的死活而不顾呢！”所有人都附和道。 “她是不是妖女，要烧了才知道！来人，将路大人请下去！”说着便将火把放进了柴堆里。 小小的火苗慢慢变成熊熊的大火，热气上涌，将忘川熏得直咳嗽，眼前模糊一片，意识有些也有些模糊起来。 “不要啊！”路子豫的叫喊淹没在了人群中。 朦朦胧胧之间，忘川仿佛听见了有人在讲话，“丫头，看看这些凡人，明明你什么都没有做，他们却要烧死你，看看吧，他们的怨气，他们的窃喜，你难道就甘心背着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死去吗？我可以给你力量，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变成强者。” “呵，那我们便同归于尽吧！”忘川知道妖神的力量毁天灭地，她要带着这股力量到冥府，向冥王请罪！ “你……” “啊！”火势已经逼近，忘川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燃烧，她也慢慢失去了意识。 正在此时，一阵强风涌来，以忘川为中心，向周围扩散开来，众人觉得这阵风十分诡异，沙土被扬起，所有人都被迷了眼，用手捂住了眼睛。 等风沙停住，火势也已经完全覆盖了忘川所在的地方，火光冲天，吞噬了一切。 “忘川！”路子豫气血上涌，气急攻心，竟晕了过去。 玉梵山上，一个时辰已经快过去了，黑曜还是没能破解八卦图。 “灵凡，对不起！”黑曜没有看着玉灵凡，玉灵凡却能感觉到他语气里的真诚，“我来到这里，只是想接你回去，如今怕是不能了。” 玉灵凡运足法力，强行冲破了嘴上的封印，此招一出，必定自损筋脉，“黑曜！你快走吧！别管我了，咳咳咳……” “灵凡，我从来没有听过你的话，这一次，我也不打算听了。” “时间到了！选吧！”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我选我自己……死！” “如君所愿！” 此话一出，风云既变，雷电交织，一道雷电迅速劈下，正中黑曜头顶，黑曜只觉得自己身体一沉，倒了下去。 “不要！”玉灵凡身上的束缚瞬间解开了，连忙跑过来，抱起黑曜，“师父！徒儿知错了！您救救他吧！求求您了！啊……” 第六十二章 生局 玉灵凡就这样抱着黑曜慢慢冷去的身体，眼泪慢慢止住了，“师父，多谢您的教导之恩，徒儿不孝，不能侍奉师父左右了……” 玉灵凡用手抚过黑曜的脸，“黑曜，你知道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若我当初没见你，我也许便守着玉梵山，到百年以后，没有爱，没有恨，就这样，无牵无挂，慢慢消失。” 因为黑曜，玉灵凡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想要被人需要的。 “黄泉路上，太孤独了，还是我先走吧！” 玉灵凡心里一横，运足最后的法力，“啊！”一朵闪耀金光的冰莲便从玉灵凡的嘴里飞出。 玉灵凡伸手接过自己的内丹，握在手心，冰冷的感觉让她有些清醒，单手正欲用力，就在此时，她的手似乎被什么捏住一般，她抬头一看，玉梵仙人便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师父……”话音未落，玉灵凡便晕了过去，倒在了黑曜身上。 柊林城外的柳家村，向来平静的村庄最近有些热闹。 前日这家的鸡被偷了，昨日那家的鹅被抢了，奇怪的是，竟都不见是何人所为，搞得人心惶惶。 忘川躺在熟悉的床上，这次睡得异常舒适，没有噩梦，没有惊醒，只有舒心。 傍晚的时候，忘川起了床，仿佛回到了刚开始到这里的那段时间，每天过着反复而且平淡的生活，但是心里却格外充实。 忘川记得自己被绑在了柴堆上，炎炎烈火朝自己袭来，那种感觉真的太真实了。 自己是怎么回到柳家村的呢？她也不知道。 “来人啊！抓贼啊！”外面有人喊道，忘川打开门，顿时火光四起。 忘川连忙跑了出去，看到全村的男人手里拿着火把和刀具，正朝着一个地方追去。 “柳婶，这是怎么了？”忘川问旁边的邻居。 “忘川姑娘，你可不知道，最近咱们村里来了一个贼，专门偷鸡呀鸭呀什么的，每次都被他逃了，这不，今日又来了，大家伙都去追了。” 忘川心里有一种感觉，这个“热闹”必须去凑一凑。于是，忘川手里拿着一个火把，跟着众人的火光爬到了山上。 “又让他跑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吼叫起来！ 然后忘川便看到众人骂骂咧咧地下了山。忘川嗅到了空气中飘来细微的血腥味，她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越是靠近，血腥味越浓，忘川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树老来到黑曜床前，将研磨好的仙果汁液喂给他，黑曜的意识清醒过来，只觉得自己嘴边微甜，身体也有所好转。 玉灵凡来到断崖边，玉梵仙人正在奏琴，一曲凤鸣曲，让玉梵山上躁动的生灵瞬间安静了下来。玉灵凡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看玉梵仙人，“师父，你怪我吗？” 玉梵仙人停了下来，但并未转身。“凡儿，你可还记得我当初是怎么发现你的？” 玉灵凡永远都忘不了玉梵仙人的抚养之恩，“我原是这断崖边上的冰莲，因为师父每日在此修炼，耳濡目染，我也因此得道，修炼成人……” 玉梵仙人接着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原本看你有灵气，所以想让你替我掌管玉梵山。” 玉灵凡似乎听出了玉梵仙人话里的意思，“师父，徒儿有负师父之托，这便了断自己，以报师父的恩情。” “谁让你了断了？”玉梵仙人走过来，“你将玉梵山管理得很好，为师云游之后，玉梵山越发生机。你可知此次为师为何会回来？” 玉灵凡从路府回来之后便得到了玉梵仙人回来的消息，心里有些不安，一上山便被关了禁闭，连话都没说上几句，越发不知道玉梵仙人回来的目的，“灵凡愚钝，不知师父何意？” 玉梵仙人叹了一口气，道：“因为劫！玉梵山将有劫数！”玉梵仙人云游四方，某一天天降凶相，玉梵仙人掐指一算，不算还好，没想到这一算竟发现玉梵山将有大劫。 忘川举着火把靠近洞穴，里面充斥着血腥味，她将火把举高，不曾注意脚下，等到脚下似乎踩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停下脚步才发现竟是动物的尸体。 再往里进，里面竟然有打斗声，忘川加快了脚步，当她走进深处时，竟然看到了一只七尺余高的黑熊。 黑熊眼放红光，似乎被什么激怒了一般，巨大的手掌不停地朝空气中挥舞，忘川朝着它看去，才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正在与黑熊打斗。 那人像是疯了一般，不停地朝黑熊袭去。 “小心！”忘川一句提醒，吸引了黑熊和那人的注意，原本势均力敌的人和熊，因为这个声音，那人顿了一下，就在这时，黑熊的手掌落下，朝着那人的胸口袭来。 “砰！”那人摔在了忘川对面，一道白色的光从那人身上掉落，正好落在了忘川的脚上。 忘川刚才的叫声，吸引了黑熊的注意力，此刻黑熊更加怒了，朝着忘川跑过来。 忘川眼疾手快，连忙捡起脚边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一把扇子，而且这把扇子像是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一般，忘川顿时便觉得自己的身上充满了力量。 展开扇面，反手一挥，一阵狂风直朝这黑熊的面门飞去，在到达黑熊面前的一瞬间，飓风变大，将黑熊整个包裹住，黑熊的视线受阻，立马手舞足蹈。 忘川趁势追击，俯冲向前，玉手一挥，几道风暴席卷，很快，黑熊便败下阵来，倒在了忘川面前。 忘川连忙跑到那人身边，还没有到那边，黑熊竟有动了起来，忘川的后背正好朝向那双巨大的厚掌，忘川暗道一句“糟糕”，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伸手去挡。 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忘川设想了很多种结果，重伤？死亡？结果等待自己的竟是一股温热，不痛不痒。 睁开眼睛，才发现方才晕倒的那个人竟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忘川得了空隙，发手一扇，十几道狂风朝着黑熊飞去，终于将它打倒了！ 忘川扶住面前要倒下的人，“喂！你没事吧？” 两人搀扶着走出山洞，来到河边，忘川发现自己的手上都是那人的血，顿时慌了。 忘川撕下自己的衣襟，沾湿之后，为他擦去身上的血迹，河流很快就被染成了红色。 第六十三章 唤醒 天边蒙蒙亮，玉梵山上又开始热闹起来。 玉梵山与世隔绝，原本不应有外来人，如今多了黑曜一人，倒也多了些热闹。 玉灵凡原是一朵断崖边上的冰莲，得了玉梵仙人的眷顾，修炼成人，又在玉梵仙人的帮助下，修为大增，突破瓶颈，成为这玉梵山上第二个仙子。 玉灵凡记得自己升仙的那天，风云既变，天雷滚滚，若不是玉梵仙人的真气护着，或许玉灵凡便死在那三道天雷之中了。 为了报答玉梵仙人的恩情，玉灵凡曾经立下重誓，要守护玉梵山到永远。 只是后来，第一次见到“凡人”，看着在山洞里依偎在一起的忘川和柳献之，她的凡心也慢慢萌动，生出了下凡的念头。 玉梵仙人算到玉灵凡注定要有此劫，此情劫只她一人很难化解，必须由两人一起克服，便想出了这个方法，试探黑曜的真心。 如今，玉梵仙人要去西天参加的佛法会，之后便要继续云游修炼。 至于玉梵山的劫数，挡不掉也化解不了，只能面对，到那时，玉梵仙人和玉灵凡必将倾尽全力来应对。 “你师父果真这么说？”黑曜和玉灵凡坐在断崖边，看着崖下绿色的森林，再看看天边飞翔的鸟雀，一派生机，若是劫数到来，不知道这样的场景还能持续多久呢！ “嗯。” “你师父是为了试探我？”黑曜心里有些委屈，这样一命换一命的试探，一般人还真的赌不起。 玉梵仙人临走前告诉玉灵凡，此次只为试探黑曜的真心，若是他有心，她便出手救他，然后将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玉灵凡托付给他，若他无意，擅闯玉梵山的人，死有余辜。 “你师父她真是诡计多端啊！” “轰隆！”天边响起一记闷雷，吓得黑曜连忙改口，“是用心良苦，用心良苦。” 玉灵凡向玉梵仙人坦白了一切，包括自己对黑曜的心意，玉梵仙人没有责怪她，反而让她遵循自己的内心，“师父只是嘴硬心软。” 玉灵凡还记得玉梵仙人出发的时候，告诉她的最后一句话：“玉梵山主这个名号是荣耀，也是负累，我希望你不要被这虚名所累。” “走吧！”玉灵凡对黑曜说。 “去哪儿？”黑曜有些疑惑。 “下山啊！” “下山作甚？”黑曜觉得在这里也挺好的，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在哪儿都一样。 玉灵凡看出了黑曜的心思，虽然自己也既不愿下山，但是心中仍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黑曜知道玉灵凡说的事情，柳献之如今下落不明，繁阳城的红衣女还没找到，忘川随时都可能有危险。 想到这儿，两人便结伴一同下了山。 忘川好不容易处理好那人背后的伤口，打算帮他擦去胸口的血。 那人却像疯魔了一般，一把拉过忘川的手臂，忘川吃痛，“你要干嘛？” 还没等忘川反应过来，那人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飞快地跑开了。 忘川循着血迹找了过来，听到前方一阵吵闹，连忙上前查看，发现众人正围着那个人。 “大家抓住这个贼！”说着便举起手里的锄头和刀具，朝那人攻去，那人左右闪躲，躲过攻击，却没想，其中有人拿了绳索，将几条绳索往那人身上一套，限制了他的移动。 “不要！”忘川连忙上去阻止。 “忘川姑娘，你让开，这人偷了我们的东西，我们要把他移交官府。” “不行……”还没等忘川说完，拉紧绳子的几个人便觉得手中一空，拴在那人身上的绳子竟被一一挣断。 “啊！”那人一声大吼，全部人应声倒下，晕厥过去。 忘川捂住耳朵，才逃过一劫，看着那人冲向了树林，忘川连忙追了上去。 忘川嗅着空气里微弱的血腥味和地上时断时续的血迹，再看看树上的抓痕，很快便找到了那人。 他正抱着自己的头，背对着忘川，全身都在颤抖，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忘川慢慢靠近，轻声问道：“喂，你怎么了？” 那人听到声音，突然一怔，猛然跳起，朝着忘川冲来，忘川后退一步，拿出怀里的扇子，手腕轻轻一动，一阵风拂过，将那人的额前的头发吹开，露出了他的面容。 “献之？”忘川还没完全看清楚，但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忘川不再挥扇，任那人朝自己冲来。 “呃！”忘川的话还没说完，自己的肩膀便被冲过来的柳献之捏住，疼痛难忍。“献之，是我啊！我是忘川……” 柳献之长着锋利指甲的手指慢慢地嵌进了忘川的肩膀，只要他稍一用力，忘川便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被撕开一般，鲜血顺着忘川的双手流下，滴进了泥土里。 风吹开了柳献之散落的头发，忘川看着这张历经沧桑的脸，透过这张狰狞的面孔，忘川看到了柳献之的绝望和无助。 心里一软，那日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只记得他在山洞里不顾性命地救了她一命。 忘川鼻子一酸，眼眶湿润。“献之，是我啊！你不记得了吗？” 柳献之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只是眼神依旧飘忽无神，忘川见他不再用力，忍着剧痛，用颤抖的手帮他理好他的头发，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忘川踮起脚尖，嘴唇贴近嘴唇，温柔的一贴，眼泪顺着嘴角流下。 柳献之内心的柔软被唤醒了，手上的动作轻了很多，慢慢地松开了手，抱住了忘川。 柳献之飘忽的眼神开始变得柔和，脸上的凶恶开始变得温柔，他定定地看着忘川，心里满是感动，“忘川，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忘川采了些草药，研磨之后敷在自己的伤口处，简单包扎过后便开始帮柳献之擦洗身子。 奇怪的是，忘川发现柳献之身上原本受了黑熊两下重击的伤口竟然好了！ “咕咕咕……”一直灵鸽落在窗前。忘川见了，连忙迎过来，听灵鸽在说些什么。 “太好了，灵凡他们回来了，灵鸽，麻烦你告诉他们，我们在柳家村。” “咕咕咕。”灵鸽开心地飞走了。 第六十四章 溯源 紫云殿内，清香袅绕，云卿神君今日又是在这紫云殿里过夜。 伺候神君的仙奴越来越摸不清楚神君的脾性了，但是自寿宴之后他常常往紫云殿里跑倒是真的，还立下了任何人不得进入紫云殿的禁令。 平日里冷这一张脸就算了，如今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仙奴光是站在旁边，都能感觉到他的压迫感。 云卿推开了紫云殿的大门，在正厅坐下，倒了一杯清茶。云卿喝了一口茶，盯着墙上的一副美人图看得入迷，还没等云卿说话，墙上的画里美人眼神一动，霎时间仙气缭绕，画中的人竟走了出来。 一个蓝衫妙龄少女幽幽地走到云卿面前，云卿自来不喜与人近距离接触，然而此时却任这个女子靠近。 “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云卿神君的语气难得如此温柔。 “不必勉强，”女子走到云卿身边，“只要能再见你一面，我便心满意足了。” 云卿的神情满是温柔，“仙丹吃了可有好转？” “好了一些，不必忧心。” “我不会让你再次离我而去的。” 忘川的手越来越不听使唤了，原本被玉狐雪凝丹治好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也不知是不是那时候留下来的遗症。 “忘川！”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忘川忙放下手中的碗，从厨房跑了出来。“灵凡，黑曜！” 玉灵凡见到忘川，立马上前拥抱她，一旁的黑曜一脸震惊。 “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忘川看看玉灵凡，玉灵凡看看忘川，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你猜？” 黑曜面上没有表露，心里却很开心，“我懒得猜！” 玉灵凡向黑曜吐了吐舌头，拉着忘川便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黑曜兄！”屋里传来了一个声音，叫住了黑曜。 黑曜起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一听还真是柳献之的声音，“柳兄？” 忘川见状，立马冲进了屋里，过了一会儿，她便搀着柳献之走了出来。 四人重聚，心里有诸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就这样，四个人坐在院子里，阳光透过头顶的树叶缝隙，打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 “柳兄，当时你去了何处？”黑曜先问道。 “我也不知道，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便被关在了一个房间里。” 随后，柳献之将自己的遭遇通通告诉了黑曜和玉灵凡。 “你是说曲姝韵给你下药？”玉灵凡有些惊讶。 柳献之继续说道：“你们还记得当时的铃声吗？” 黑曜和玉灵凡都曾听过那个铃声，虽然只是一声，却依旧记忆犹新。 “你是说曲姝韵通过铃声控制了你？”黑曜发出了疑问。 柳献之点点头，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对不起，后来的事我也记不清楚了。” “那那日你对忘川说的话……”黑曜还没说出口，就被玉灵凡手里的电心塞住了嘴巴，忘川在一旁，神情有些难看。 她相信柳献之不会嫌弃自己的容貌，当时跟玉灵凡说的话大多是气话，只是她自己心里有所怀疑，却不敢跟柳献之明说。 “我那天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呀！黑曜，我们先去厨房看看吃的吧！”玉灵凡见势不妙，拉起黑曜就要往厨房走。 黑曜一脸茫然，“我们不是刚吃过饭吗？” “我现在又饿了！”这条不会察言观色的蛇。 等玉灵凡拉着黑曜走了以后，柳献之才开口问道:“忘川，我当日若是说了什么混账话，那肯定不是我的本意，真的！你若不信，我此刻便下拔舌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忘川可不敢任着他一直说下去，“你真当我们冥府什么人都收的吗？” “我……若是能去冥府，我是不是就能永远和你在一起？” 忘川没好气地说道:“冥府可不养闲人。” 柳献之感觉到忘川语气里的嘲笑之意，心里的石头也放了下来。“那你说我适合去勾人魂魄呢？还是去派孟婆汤啊？” “勾人魂魄那是黑白无常的差事，递孟婆汤是孟婆的差事，冥府鬼差大大小小数千余人，各有各的差事。” 说笑归说笑，柳献之还是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那……你不怪我了吧？” “以前怪，现在不怪了。”从他为她挡了那只黑熊的一掌那一刻，忘川的心里便已经没什么怨恨了。 曲府上下已经闹翻了天。 曲府大厅里，曲姝韵正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曲冥峰在正座位置上，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盏竟被震碎了，“这个柳献之，简直不把我们曲家放在眼里。” “爹，你要为女儿做主啊！”曲姝韵又在一旁添油加醋。 “来人！”曲冥峰彻底怒了，“柳献之如今在何处？” “禀老爷，他在柳家村。” “跟我去柳家村！” “是！”曲家数十名家丁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拳脚。 曲家一行人还没有过桥，一条小青蛇便先游过河水，直冲进了柳献之的家里。 黑曜俯身伸出双手，小青蛇便顺着他的手爬了上去。 两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黑曜脸色一变，“曲家的人来了。” 一群人看向了柳献之，柳献之脸上满是担忧。 黑曜看着几人畏畏缩缩的，心里来气。“要打就打，我们几个还怕他不成。” 玉灵凡反劝道:“上次便吃了一次亏，这次怕是不能这么大意了。” “柳献之！你给我出来！”曲冥峰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黑曜和玉灵凡先冲了出去，柳献之在后面准备，忘川拉过柳献之的手，将一把扇子塞进他的手中。 “我的琉璃玄清扇。” “一切小心。” 曲冥峰看到柳献之，开始破口大骂，“柳献之，我看在你爷爷的份上对你如此礼遇备至，你竟恩将仇报，让我们曲家的名誉扫地，今儿个我便替你死去的父母教训教训你。” 黑曜也不客气，回了一句，“无耻老儿，是你自己家的女儿先死缠着柳献之不说，如今倒怪起柳献之来了？你如此护短，不怕被人耻笑吗？” 柳献之一人做事一人当，他绝不能容忍有人诋毁他的家人。“曲叔叔，我这么做与我父母无关，更与我们柳家无关，希望您不要牵连其他人。” 曲冥峰大笑一声，骂道:“怪就要怪你死去的爷爷和娘没有管好你，有人生没人养的灾星！” 柳献之握紧拳头，“我……不准你说我爷爷和我娘！” “废话少说，今日便教训教训你这个杂种！”曲冥峰话音刚落，全部人便乱成一团。 曲冥峰对上了柳献之和玉灵凡，黑衣人对上黑曜，棋逢对手，大战一触即发…… 第六十五章 暴走 “冰怒佛莲！”只听砰的一声，一朵巨大的莲花盛开，挡住了暗中射来的冷箭。 玉灵凡站在屋顶，高瞻远瞩，站高望远，将战况尽收眼底。 黑曜自玉梵山上回来之后，发现自己功力大增，此刻，正和黑衣人打得热火朝天。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选择牺牲自己保全玉灵凡的时候，那道劈在他身上的雷，便是一道天雷，这道天雷打通了他的脉络，也打破了他一直未突破的瓶颈。 黑曜的光离剑与黑衣人的刀相接，产生的火花十分耀眼，两人此刻竟然打得不相上下，难分高低。 黑衣人使出一招金蝉脱壳，黑曜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后退几步，仔细听空气的流通。 突然，左边的空气流动加快，黑曜往右边退开半步，右手的光离剑一指，朝着黑衣人的面门刺去。 黑衣人顺势收手，但一时大意，脸上的面具竟被挑了下来！ “是你！”黑曜大喝一声，“妖道，拿命来！”黑曜手上的光离剑握得更紧了。 柳献之法力尚浅，独自一人根本敌不过曲冥峰的万毒手，很快便落了下风，往后退了几步，寻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噔……”玉灵凡玉手一拨，一道剑气便随着琴声一齐射了出去。 曲冥峰往后跳了一步，方才他站的地方碰到了那道琴音剑气，竟入了土几分。 玉灵凡的远攻加上柳献之的琉璃玄清扇，让曲冥峰这种擅长近身战的人有些吃力。 柳献之见他退了几步，连忙展开扇面，轻轻挥动手腕，一阵飓风向曲冥峰袭去。 玉灵凡的配合得当，当即拨动琴弦，数道剑气混入柳献之的风里，让这道飓风威力大增。 正当曲冥峰运足气来应对时，一个铃声响起，“叮铃铃……” 柳献之先是一怔，然后倒在了地上，喘着粗气，就在一瞬间，柳献之的发冠掉落，怒发冲天，身边围绕着隐隐的黑色光圈。 低着头的柳献之全身颤抖，扶地的双手瞬间长出了长长的甲。“啊！”柳献之一声叫喊，将场上所有的凡人都被震晕了过去。 玉灵凡看到他身上外泄的妖气，忘川在屋内也看得清清楚楚。 “叮铃铃……”铃声又响了起来。 “铃铛在黑衣人手上！”忘川一声叫喊，黑曜加快了手上的攻势，玉灵凡与黑曜配合，一琴一剑，配合的天衣无缝，对面的人立刻落了下风。 黑曜剑身一转，将黑衣人的右手砍了下来，“啊！”黑衣人捂住自己疼痛的臂膀，大叫一声。 “噔……”玉灵凡琴音一奏，剑气打在铃铛上，只听见“啪”的一声，铃铛成了碎片。 曲冥峰见柳献之倒在地上，虽然行为怪异，但是没有什么动作，趁着玉灵凡对付其他人，连忙运足力，朝着柳献之攻去。 眼看着曲冥峰的万毒手就要接近柳献之，而柳献之却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不要！”就在一瞬间，柳献之的手背就被一股温热沾湿了。 “忘川！”玉灵凡和黑曜几乎是同时喊出声来！ 忘川挡在了柳献之的前面，曲冥峰的万毒手正好重击在她的后背，如今忘川如同凡人的躯体自然受不了这种重击，毒气迅速蔓延，直袭心脉，忘川晕了过去。 柳献之见了血，立刻变得暴躁不已，柳献之抬起头，眼神开始变得飘忽迷离，嘴边竟长出了獠牙，狰狞的面孔让曲冥峰打起了退堂鼓。 正打算转身离开，却没想柳献之的速度更快，马上就断了他的后路。 暴走状态的柳献之不怕疼痛，战斗力暴增，硬生生接下了曲冥峰的万毒手，竟毫发无损，反观曲冥峰，双手已经被震得血肉模糊。 柳献之的双手朝着曲冥峰的面门袭去，曲冥峰一时大意，立刻见了血。 曲冥峰和黑衣人见势不妙，交流眼神，黑衣人左手一挥，手中散落一些蓝色的粉末，落在地上的人身上，黑衣人吹了一声口哨，所有晕倒在地的曲家家丁竟然像行尸走肉一般，形成了一道道人墙。 正是这一道道人墙，给了两个人逃跑的时间。 “妖道！休想走！”黑曜正欲手刃仇人，可是还是被人墙阻断了去路。 还没等玉灵凡和黑曜反应过来，柳献之就发了狂一般，将人墙撕碎。 “噔！”玉灵凡未免柳献之伤及无辜，将全部人击倒，人墙就像失去了支持一般，全部倒下。 柳献之冲到了曲冥峰身后，曲冥峰反手接下他的一掌，掌心相合，柳献之安然无恙，而曲冥峰却吐出一口黑血。 黑衣人又吹响了口哨，方才倒下的人又站了起来，彻底挡住了柳献之的去路。 “柳兄！”黑曜想要靠近柳献之，却没想他那凶恶的眼神竟然看向了自己！ 柳献之此刻已经敌友不分了！ 柳献之的利爪朝着黑曜袭来，玉灵凡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黑曜不敢下死手，怕伤了柳献之，可对面的人已经失去了意识，他根本不会顾及黑曜的死活。 眼看一只手直冲黑曜胸口，黑曜躲闪不及，摔倒在地上。 “冰怒佛莲！”玉灵凡出手了。 一朵冰莲在柳献之和黑曜之间绽放，正好掩去了黑曜的身形，柳献之被阻挡了去路，转而看向发出声音的玉灵凡。 一个箭步冲上屋顶，玉灵凡见势不妙，比较擅长远攻的她看着柳献之瞬间便到了面前，有些慌了手脚。 玉灵凡玉足一点，落在了地上，她明白了，柳献之对能动能言的人才有攻击力。 冰怒佛莲只能护住黑曜一时，很快黑曜便又现了身形，柳献之见了，又朝着黑曜袭来，“又来！” 光离剑对上利爪，柳献之竟然毫发无伤，黑曜手下也不再留情了，“星火耀日！”一阵星火避过要害，朝着柳献之袭来，柳献之身上的衣服被烧出了一个又一个小洞，但速度却丝毫不减！ “黑曜，别动！”黑曜不知道玉灵凡这话的意思，若他不动那岂不是要被柳献之的爪子穿成肉串了吗？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玉灵凡，柳献之冲过来的一瞬间，黑曜立刻闭上双眼。 柳献之像是失去了目标一样，转而攻向方才说话的玉灵凡。 “这小子还有完没完啊！”玉灵凡暗骂一声，双手运气，在面前画圈，一朵冰莲绽放，阻隔了柳献之的视线。 玉灵凡不再移动，也不再说话了！ 柳献之彻底失去了目标，抱着头，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啊！”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云霄。 第六十六章 安抚 柳献之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桥边跑去。 玉灵凡见势不妙，若是他跑到了城里，城中百姓肯定会遭殃的。“快阻止他！” 一旁的黑曜听见玉灵凡的声音，飞快地朝着柳献之奔去，黑曜将腰带解了下来，伸手一套，便将柳献之的腰缠住，反手一拉，便将柳献之整个人往后拉去，柳献之又回到了院子里。 “柳献之！你醒醒啊！”玉灵凡又开始头疼起来，人是拉回来了，这家伙又要开始对付她和黑曜了。 玉灵凡和黑曜都不能下杀手，所以只能守不能攻，可对面暴走的人却丝毫不留情。 地上布满了冰屑，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光芒，有些刺眼，玉灵凡的一朵朵冰莲都被他打碎。 周围的植物上都是点点星火，黑曜的星火也被他一一挡去。 一双有力的手袭来，玉灵凡和黑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柳献之掐住了脖子，他只要稍一用力，便可以轻松扭断两人的脖子。 柳献之正要用力，只觉身后多了一个人，原是晕倒在地的忘川见了这幅场景，挣扎地起身，从身后抱住了柳献之。 “献之，不能这样！他们是我们的朋友啊！不要这样！求你了！” 柳献之像是接收到了忘川的话一般，眼神开始变得柔和，捏住两人脖颈的双手也慢慢松开。 “咳咳咳……”玉灵凡和黑曜揉了揉自己被掐红了的脖子，咳嗽起来。 就在柳献之要恢复神识的时候，地上晕倒的曲家家丁纷纷醒了过来，“妖怪！妖怪啊！” 一声声妖怪吸引了柳献之的注意力，柳献之的眼神瞬间又恢复了原状，变得凶狠至极。 “喝！”的一声，柳献之运气，将身后的忘川弹飞，黑曜见状赶紧冲上前去接住忘川。 “快！别让他离开这里，不然就来不及……”忘川原本就受了曲冥峰的一掌，再被柳献之这么一震，本来就虚弱的身体更加吃不消了。 “寒冰天葬！”曲家家丁逃的逃，死的死，玉灵凡不能坐视不管，一只只冰凤凰朝着柳献之袭去。 玉灵凡使出了全力，只有先把柳献之制伏，他们才能想办法给他驱除身体里的毒。 可柳献之的痛觉像被彻底关闭了一样，丝毫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黑曜提着光离剑攻去，被柳献之一一化解，最后竟也被柳献之的手击中，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划过黑曜胸前，黑色的袍子被划破。 待众人散尽，黑曜化成原形，原本的一条小黑蛇，此刻却慢慢变大，成了一条巨蛇。 黑曜用尾巴拍向柳献之，如同一道闪电一般扫向了柳献之，柳献之还没来得及防备，就被黑曜的蛇尾击中，整个人被拍到了柱子上，吐出一口鲜血。 柳献之的脚步慢了些，但攻势仍未减半分，“这家伙是要跟我同归于尽吗？”黑曜张开如深渊一般的巨口，吐出一道黑金色气体，那是黑蛇一族独有的药，可以拖慢敌人的脚步，也可以保命逃跑。 柳献之穿过黑金色的气体，速度减慢，可手上的拳头威力却丝毫不减，打在黑蛇的头上，黑蛇倒了下来，又化成了人形。 黑曜晕了过去！ “黑曜！”玉灵凡来不及去看忘川和黑曜，碧霄凤鸣琴在手，与柳献之拉开距离，拉长战线。 “噔！”一道道剑气冲柳献之袭去，同样避开了要害。 玉灵凡的每次攻击都让柳献之的速度减慢一分，但是他依然前行。玉灵凡身形一闪，又上了屋顶，玉灵凡突然灵机一现，玉手轻拨琴弦，一曲凤鸣曲响了起来。 柳献之快要到面前的拳头瞬间停了下来。 森林里因为柳献之的怒号而躁动不安的鸟兽也安静了下来，柳献之缓缓闭上眼睛，整个人失了支撑，从屋顶摔落。 终于安静了！ 玉灵凡每次一奏响凤鸣曲，都会力竭，必须休息数月才能再次弹奏，上上次在寒冰洞，上一次对付红衣人，最近使用过多，今日她才迟迟不肯使用碧霄凤鸣琴。 可没想到，这次还是用了。玉灵凡捂住胸口，她还是不能像玉梵仙人一样随时随地弹奏这首安抚人心的凤鸣曲。 曲府已经乱了套了，曲姝韵没想到曲冥峰带着这么多人去找柳献之，竟损失惨重。 “咳咳……大小姐！”黑衣人强撑着身体跟曲姝韵说，“使我们低估了柳献之。” “大师，不怪你，当初我要是听你的话，不给他吃那么多药就不会这样了。” “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提前实施了。” 曲姝韵脸色一变，有些担忧，“大师，这……这个计划不是被父亲取缔了吗？” 黑衣人又咳了几声，“大小姐可知是谁救走了柳献之？” 曲姝韵一头雾水，摇了摇头，黑衣人接着说道：“是忘川！” 一听到忘川的名字，曲姝韵过往受到的种种屈辱又重现在脑海，“什么？那个女人竟然还没死？” “不仅没有死，还恢复了容貌，如今又到了柳献之的身边，大小姐，柳献之竟然这么对你，你能忍受吗？”黑衣人继续煽风点火。 曲姝韵此刻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沉思片刻，眼神更加坚定了，“好！大师，我们便按照原计划执行！” 黑衣人脸上没有表情，实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那曲老爷那边……” “我爹那边有我顶着，你只管做就是了。” 终于能报断臂之仇了！哼！ 玉灵凡将从玉梵山上带来的仙草研磨煎好，给三个人喂了下去。玉灵凡给忘川把脉，发现她的脉象已经平稳，此时竟蔓延全身的剧毒竟然全部消失了！ 黑曜伤的比较轻，醒的也是最快的。黑曜扶着额头，来到玉灵凡身边。 “忘川和柳兄怎么样了？” “忘川体内的毒已经解了。” 黑曜一听，一种佩服的情绪油然而生。“可以啊！灵凡，我还不知道你竟有如此了得的医术，我当时还以为曲老头的万毒手有多厉害呢！” 玉灵凡可不想揽功，“不是我解的，倒像是她自己解的。” 玉灵凡这么一说，反倒把黑曜难住了，忘川如今和一个凡人无异，怎么可能自己解毒呢？ 第六十七章 毒人 黑曜看着床上的忘川，心里也对她当时的处境充满了疑问，纵有四样宝物和鬼差的身体，但是在自身法力全失的情况，要依靠自己解毒，怎么想都说不通。 玉灵凡继续说道：“还记得当时我们从后山把她救回来的时候，她中了剧毒，而且毒性蔓延全身，后来我及时催动四样宝物的药力，才保住她一命，可是我们始终不知道她到底中了什么毒。” 黑曜更加迷惑了，“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忘川现在可能已经成了毒人，百毒不侵了！” “啊？” “她体内的剧毒在相互缠斗，毒性弱的被毒性强的吸收，再被更强的毒吸收，如此往复，她的身体也在不断变强，血液里融入多种剧毒，身体的抗毒能力反而增强了。” 黑曜终于懂了，“你是说忘川现在已经是百毒之躯，再也不怕什么毒物了？” “是的，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那也算因祸得福了？” “可以这样说吧。”但是这样的因祸得福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要的。 黑曜看向这张床上的另一个人，“那……柳兄身上的毒呢？” 玉灵凡也犯难，要是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她回去问问树老，搞不好他能想到解毒办法，可如今却无从下手。“我再想想办法。”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夜色笼罩在柊林城的整座城池，柊林城水源发达，三面环水，一面环山，正是如此优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柊林城人杰地灵的特性。 一道黑影在城楼上闪过，来到了柊林城所有水源的汇集处，这里是城内百姓赖以生存的饮水源头，这一处水源一年四季源源不断，保证柊林城内所有人的生活用水，城里最重要的守备之一便在此处。 水源周围派重兵把守，黑衣人穿过重重关卡，来到了水源旁，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将竹筒里的东西倒在手中，轻轻一吹，手上的小虫子便飞了出去。 虫子在空中绕了几圈，飞到了士兵的鼻子里，守卫士兵只觉自己的鼻子一痒，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在地上。 黑衣人来到水源旁，从怀里掏出一瓶紫黑色的瓶子，打开井盖，将瓶子里深绿色的液体倒入井中，然后扬长而去。 第三天，柳献之醒过来，只觉自己全身酸痛，手上脚上更是提不起力气，回想昨天的事情，那声铃声响过之后，他便没了意识。 玉灵凡拿着一碗汤药进来，柳献之看见玉灵凡，连忙拉住她的手，“灵凡，忘川呢？忘川在哪里？”玉灵凡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被吓到，见他这么担心忘川，嘴上笑了笑，“你放心，忘川已经没事了！” “我那天是不是又……”柳献之低下头，有些愧疚。 “没错！”黑曜的声音传来，“还打了我的头，疼死我了。” “黑曜兄，你没事吧？”柳献之一脸担心。 玉灵凡见一个敢开玩笑，一个还真信了，心里也是哭笑不得，“你就别逗他了，他皮糙肉厚的，你那两下子还伤不了他。” 天刚亮，柊林城便热闹了起来，玉灵凡和忘川两人一起进城里买些东西，两个人乔装打扮，变作村妇，便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柊林城很是热闹，一世繁华早已挤满了人，两人买了些食材，正打算往回走，却看见来时的那条路竟堵满了人。 玉灵凡和忘川顿感不妙，穿过人潮，发现一个男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不是早上上山砍柴的老刘吗？怎么变成这样了？”旁边有人说道。 “对啊，今天早上还好好的。” 玉灵凡本想过去看看，却不想被官差挤开了。 回去的路上，忘川和玉灵凡都有些疑惑，“方才那人身上可有妖气？” 玉灵凡摇摇头，“我没看到什么妖气，只是这人死得蹊跷。” “如何蹊跷？” 玉灵凡分析道:“他全身没有一处致命伤，连擦伤都没有，而且若是受了伤，怎么还会背着柴火到城里呢？” 忘川点点头，“你说得对，既然没有受伤，也没有妖气，那可能是另一种死法。” “你是说中毒？” 忘川和玉灵凡想到了一处，“也只有这种说法了。” 玉灵凡猜测道:“那可能是被毒虫咬了？” “谁知道呢？生死由命罢了。”忘川想的却又是另一件事情，生死由命确实如此，早上还好好的，就出了一趟门，没想到就遭此横祸，凡人的生命太脆弱了。 衙门给出的结果是中毒身亡，至于中了什么毒，连仵作都验不出来。 夜晚降临，黑幕慢慢拉开，曲姝韵站在窗前，看着这圆圆的轮月，冷笑一声，“好戏开场了！” 柊林城里，一个四口之家正在吃晚饭，突然，这个家的男主人捂住胸口，倒了下去，手中的碗筷碎了一地。 “夫君！你怎么了？” 紧接着，周围的人家也陆陆续续传出尖叫声。 今夜，注定不太平。 衙门口，有人击鼓鸣冤，这鼓声传遍了整个衙门，整个衙门的衙役都从睡梦中惊醒，穿戴整齐之后开始升堂。 县官老爷坐在上头，堂下是一群乡民，“大人，我家夫君突然倒地不起……” “大人，我家孩子也是……” “大人，我爹娘也是……” 堂上的县官一脸茫然，怎么一夜之间，竟然这么多人晕死过去了。 还没等他发话，旁边的师爷大叫一声，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坏了！ 柊林城外的柳家村也不算太平。 忘川等人还没有吃饭，外面便传来了一阵阵尖叫。 四个人连忙跑了出去，看到邻居家的柳婶正哭哭啼啼地叫着喊着。 柳献之上去问道：“柳婶，怎么了？” “你柳叔他……他……” 玉灵凡和忘川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柳叔，两人面面相觑，此时地上那个人也像今早的那个樵夫一样，面无表情。 玉灵凡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竟然已经气绝了。 衙门的人全体出动，留下空荡荡的衙门。 牢门深处，躺着一具尸体，上面盖着一块白布。 樵夫孤身一人，并无妻女，没人帮他收尸立坟，只能等衙门人手充足了，才能好好安葬。 一阵阴风吹过，樵夫的尸体动了一下，下一秒，尸体竟然坐了起来…… 第六十八章 尸变 忘川和玉灵凡在安慰柳婶，黑曜和柳献之一起到衙门喊人。 “柳婶，柳叔他晕倒之前有什么异样吗？”忘川问道。 柳婶用袖子擦着眼泪，“没有什么异样啊！从外面回来，就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杯水，就变成这样了。” 玉灵凡捡起地上还剩下一半的馒头，仔细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又倒了一杯水，看了看，并无异样。 “他喝的不是这个水，是后院的井水。” 玉灵凡和忘川来到后院，看着深不见底的井水，玉灵凡手指一勾，水便涌了上来。 忘川用手里的茶盏接过水，靠近鼻子，嗅了一下，“这水有问题。” 黑曜和柳献之来到衙门，衙门的衙役已经全部被派遣出去，整个衙门漆黑一片。 柳献之拿出自己带的火折子，一丝光亮充满了这个衙门。 “衙门的人都去哪儿了？”黑曜问道。 柳献之现在屋里扫视一圈，答道：“估计都出去了吧！这件事发生的太蹊跷了，大家都很慌乱。” “砰！”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黑曜和柳献之都被吓了一跳，“什么东西？” “我去看看。”黑曜接过柳献之手里的火折子，朝着黑暗里走去。 亮光瞬间便被带走了，柳献之身边陷入了黑暗，“黑曜兄，你等等我。” 黑暗里，一双透着诡异碧绿色的眼睛正盯着这两个人！ 柳献之跟在黑曜后面，不敢太靠近，也不敢太远离，“我们到里面去看看。” 柳献之咽了一口唾沫，应道:“好。” 黑曜是蛇，能很快适应黑夜，所以走的快了些。 柳献之只是一个凡人，黑暗里只能摸索着向前。 “柳兄，你很紧张吗？”黑曜对着身后的柳献之问道。 “我……不紧张啊！”柳献之朝着前面喊道。 黑曜摸了摸后颈，“那你喘这么大的气干嘛？” “我没有啊！”柳献之差点就被台阶绊倒了，“黑曜兄，你等等我。” 黑曜觉得奇怪，“你不就跟在我身后吗？” “没有啊！我看不见了。” 黑曜紧张起来，“那……谁在我背后？” 忘川和玉灵凡在柳婶家里等着，柳婶则在柳叔身边守着。 “你的意思是说水里被人下了毒？”玉灵凡问道。 忘川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毒，但肯定与往日的水不同。” “啊！” 玉灵凡和忘川对视一眼，一起喊道：“柳婶！” 两个人跑到大厅，发现方才躺在地上的柳叔不见了！ 黑曜浑身发麻，身后的人却一动不动，喘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均匀而又微弱。 黑曜往前一倾，身体与后面的东西拉开距离，“别过来！” 柳献之刚刚迈出去的脚停在了空中，“怎么了？” 还没到黑曜回答，柳献之便感觉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飞过来，一阵风从自己的面前吹过。 黑曜双掌运气，手中的火折子瞬间变成了火球，随着火球越来越大，整个屋子也变得越来越明亮。 柳献之拿出自己的琉璃玄清扇，朝着那阵迎面而来的风挥去，这一挥不要紧，反倒把黑曜的火球吹到了一旁的木桌子上。 起火了！ 也正是这一次，两个人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东西的真面目。 “冰怒佛莲！”玉灵凡的冰莲挡住了柳叔的攻击，柳婶已经晕倒在地，忘川忙过去扶着柳婶连忙走出了房间。 玉灵凡看着悬空漂浮着的柳叔，眼睛无神，冒着诡异的绿气，口水顺着大张的嘴巴滴落，整个人像被什么牵着，冲着玉灵凡袭来。 黑曜和柳献之来不及去扑火，黑曜将身子一侧，来到了柳献之的身边，躲过了那具尸体的攻击。 “星火耀日！”黑曜正要运气发功，却被柳献之一手按住。 “黑曜兄，不可以，我认得他，他是我们村的樵夫。” 两人停住了，但是樵夫却没想停下，“吼！”径直朝着两人冲了过来。 “还手也不是，不还手也不是，那该如何？” 柳献之拉过黑曜，在他的耳边低喃几句，黑曜便将烧着的桌子一踢，踢进了一间屋子。 尸体受到声音的吸引，朝着屋子里飞去，柳献之挥动琉璃玄清扇，将尸体吹进了屋子。 两人连忙把门锁了起来，将樵夫锁在里面。 “噔！”玉灵凡奏响古琴，柳叔后退几步，玉灵凡不想下死手，只能慢慢逼退他。 忘川见状，心里着急，却帮不上什么忙，左顾右盼之际，心生一计。 “灵凡！”忘川手里拿着粗麻绳，“将他逼到柱子上。” 玉灵凡得了示意，玉指轻拨，琴声悠扬，柳叔节节后退，最后靠在了一根柱子上。 忘川眼疾手快，连忙将绳子绕过柳叔的身体，迅速拉紧，将柳叔绑在柱子上。 黑曜和柳献之腾着云，赶回来与忘川和玉灵凡汇合，四人刚汇合，还没歇下，外面便传来了一声声惨叫。 黑曜和玉灵凡连忙跑出门去查看，才发现柳家村外都是走尸，追着活的人到处跑，有的闯进了别人的家里，有的甚至见人就咬。 “不能喝！”忘川一巴掌拍掉柳献之手里喝了一半的茶，茶盏砸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柳献之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中的茶盏就被拍掉了。“忘川，怎么了？” “吐出来！”忘川连忙捏住柳献之的嘴巴，柳献之吃痛忙后退几步。“快吐出来！要来不及了！快！” 柳献之被忘川这样的举动吓到了，但是已经咽下去的茶水怎么可能吐出来呢？ 玉灵凡和黑曜听见了屋里的动静，立刻跑进屋内。“柳兄，你喝了水？” 柳献之点了点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忘川和玉灵凡。 “水有问题？”黑曜问道。 忘川已经忍不住要哭出来了，玉灵凡解释道：“我和忘川发现今日的水与其他时候不同，我们怀疑大家变成这样可能跟水源有关！” “你为什么要喝啊？为什么？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忘川已经泪流满面，“我要护你一辈子的，说好的一辈子啊！” 玉灵凡和黑曜也沉默不说话了。 柳献之知道事情已经没法改变，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冲到忘川的面前，一把搂过忘川，不顾她的反抗挣扎，将她牢牢拥住。 柳献之说：“若是这次我们能安然度过，换我护你了。” 第六十九章 神功 曲府内，曲冥峰坐在大堂，曲姝韵和黑衣人站在堂上。 “你们俩好大的胆子！”曲冥峰勃然大怒。 “爹，”曲姝韵解释道，“如今木已成舟，现在我已经派人到柳家村盯着了，只要他们一倒下，我们便可以将之一网打尽。” 曲冥峰怒气不减，“你们越过我这个家主，做这些遭天谴的事情，看来你们是想将我取而代之？” 旁边的黑衣人说道:“老爷，大小姐也是为您考虑，为了整个曲家的名声考虑啊。” “为我考虑？便让全城的人变成死士？你们这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会遭报应的！”曲冥峰刚开始便否决了这个提议，没想到趁着自己受了伤，这两个人竟然联合在一起，往水源处下了蛊毒。 “明日为限，我要你们将解药分发给全城百姓，否则，后果自负！”曲冥峰说着便耍手离开。 曲姝韵和黑衣人面面相觑，自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曲姝韵的预料，不仅让全城的百姓遭了秧，还连累自己被父亲责骂，委实得不偿失。 “大小姐，请留步。”透过那黑色的面纱，可以看到黑衣人谄媚的嘴脸。 曲姝韵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大师，一切便按父亲的想法去做吧。” “大小姐，您的万毒神功是不是遇到了瓶颈？” 曲姝韵看着黑衣人，眼睛快要冒出火来，而后又恢复了原状。“大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黑衣人嘴角一勾，“大小姐，您的右手能否给我看看？” 曲姝韵握住自己的右手，这冰纱手套下面的手已经变得丑陋无比。 曲氏的万毒神功，欲修炼者，必定经过七七四十九种毒花，七七四十九种毒草，七七四十九种毒虫的修炼。 这一系列下来，再如花似玉的姑娘都会变得丑陋。 “曲家万毒神功，共五重，每一重都是一个坎，而且这神功传男不传女，也就是说，你们曲家的万毒神功快要失传了。” 曲姝韵也是偶然知道曲冥峰在练万毒神功，于是趁着曲冥峰外出之时，抄录了一份，自己修炼，没想到竟被这人知道了。 黑衣人继续说道:“大小姐可知自己的万毒手为何威力不及你父亲？” 曲姝韵自己修炼了也有些日子，可是却迟迟突破不了第三重，“说来听听！” “大小姐有所不知，这万毒神功除了要用毒花，毒草，毒虫突破三重之外，还需要七七四十九个修仙之人的内丹为辅，方可突破瓶颈。” 曲姝韵嗤了一声，“大师，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打得过七七四十九修道之人呢？” 黑衣人见曲姝韵来了兴趣，便殷勤献计，“所以在下另有良策，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二人都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有什么但说无妨。” “要修炼这神功，还有一个方法，那便是移花接木，找一个已经练成的人，吸取他的功力，化为己用。” 曲姝韵被这番话吓得花容失色，久久不能平复，“你……你是让我吸我父亲的功力？” 黑衣人阴笑一声，“大小姐，若是你父亲知道你偷练神功，那你的下场可就跟你母亲一样了。” 曲姝韵自小没了母亲，对于她的母亲更是知之甚少，“你说什么？” “我也是偶然得知，当年你母亲的死，并非意外，而是你父亲下的手。” 曲姝韵怒火中烧，扯过黑衣人的衣服，攥着衣服的手瑟瑟发抖。“你胡说什么？小心我割掉你的舌头。” 黑衣人也不生气，淡淡地说:“当日你母亲发现你父亲吸人功力，原本要去告发他，却没想被你父亲的万毒手打死，此事知道的人极少，恐怕连大小姐你都不知道吧？” “怎么可能？我爹很爱我娘的，我娘死后他便没再娶。” 黑衣人知道曲姝韵不会轻易相信，便又加了一把火，“爱可能是有的，只是在曲家家主这个头衔面前，爱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胡说！不可能的！” “曲家的家产可是被很多人惦记着，若是那天曲老爷驾鹤西去，小姐你又怎么保全自己呢？在下言尽于此，剩下的由大小姐自己做决定吧！” 曲姝韵待在原地，很长时间才恢复过来。 看着自己的手，自她修炼这邪术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没有退路了，要想突破这个瓶颈，她必须做些什么。 为了自己，为了报复，为了杀了那个负心汉，她要依靠自己，也只能依靠自己。 忘川和柳献之坐在屋顶，柳献之的家已经被玉灵凡的结界包围，至少在天亮之前，结界不破，他们便可以多休整一下。 结界外面是到处游走的走尸，多到不可计数。 玉灵凡和黑曜坐在书房里，两人正在商讨对策。 “灵凡，玉梵山没有解毒的药草吗？” 玉灵凡摇摇头，“玉梵山虽然有很多稀奇的草药，但是我们现在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要是盲目下药，我怕只会也来越严重。” “那该怎么办？”黑曜一拳打在墙上，“如今柳兄又……哎！” 忘川靠着柳献之的肩膀，就这样不说话，两个人相互依偎，仿佛就能到永远一般。 “忘川，答应我一件事。” “说来听听。” “若我失去控制，你一定要杀了我，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忘川不说话了，“我们会治好你的。” 柳献之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没有解药的。”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柳献之看着忘川认真的模样，不好再说什么，只任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两个人看着慢慢落下的夕阳。 玉灵凡从院子里看着两个人被拉长的背影，心里有些酸楚。 白色的结界慢慢变浅，终于变为了无色。玉灵凡运气打算再结界，谁知身后传来了一阵打闹声。 “忘川！杀了我！”柳献之此时就像那些走尸一样，只是此刻的他还有一些神识，没有彻底暴走。 “我做不到。”忘川摇着头，崩溃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疼。 “吼！”柳献之已经彻底失去了神识！ 远处传来一阵笛声，全部的走尸开始汇集，朝着柳家村袭来，速度快的已经闯了进来…… 第七十章 尸舞 一首催魂，响彻云霄，划破长空，大地苏醒，走尸癫狂。 真正的好戏开场了！ “忘川，”玉灵凡如法炮制，将绳子递给忘川，“绑住他！” 黑曜见状立马化成原形，黑金色的蛇瞬间变大，缠绕着柳献之，将之逼退到柱子上，玉灵凡和忘川合力将他绑了起来。 玉灵凡右手运气，轻轻点在柳献之的额头，一股真气从指尖流入，柳献之便安静了下来。 忘川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琉璃玄清扇，心里有些酸楚，但是此时已经容不得她伤感了。 玉灵凡吹响口哨，灵鸽飞来，黑曜召来了小青蛇，三人心照不宣，都知道此战艰难，他们面对的可能是千千万万的百姓。 玉灵凡带着忘川，腾云而过，看着地上的场景，活着的人在逃跑，死尸在追赶，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狂躁。 很快，整个柊林城就被死尸环绕，三人来到笛声传出的地方。 只见城楼上站着那个黑衣人，黑色的衣服与黑夜融为一体，黑衣人停下了笛声，所有的走尸又恢复了原状。 “死道士，又是你在搞鬼！”黑曜对他恨得牙痒痒，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了结了他。 “哼！屠杀我月临观满门的仇，我今日便一一讨回来！” “我蛇族的仇，今日也一并跟你算清楚！” 话不投机半句多，黑曜手持光离剑，冲上城楼。 黑衣人也吹响了笛子，“千尸共舞！” “黑曜小心。”玉灵凡喊道。 黑曜还没上城楼，只觉脚下一紧，往下一看，就被千千万万的走尸拉住了脚，正往下拉。 忘川见状，忙展开扇子，“黑曜抓紧了！”一阵飓风吹过，黑曜运气稳住身形，脚下的负重少了，走尸都被吹到了地上。 “噔……”一股剑气袭来，黑衣人脚下一闪，躲了过去，他原先站定的地方，厚厚的石头已经碎成粉末。 “不要让他吹笛子！”玉灵凡向忘川和黑曜大喊一声。 黑曜得了示意，立马冲上前去，“星火曜日！”星星火光直冲黑衣人射去！ 黑衣人稍作停顿，一手画圈，形成一层厚厚的屏障，将火光一一挡去，而后又开始奏起催魂曲。 “寒冰天葬！”一只只冰凤凰呼啸而过，黑衣人脚下一点，凌空跃起，将自己的长袍甩了出来，将冰凤凰一一挡下。 黑衣人身形未稳，迎面而来的狂风直逼向他，黑衣人一时大意，竟被风打中，朝身后飞去。 正当黑曜觉得已经决出胜负的时候，有一个白衣女子杀了出来，接住了黑衣人。 “大小姐？”黑衣人小声地说。 “我来帮你！” 曲姝韵双手运气，手背上出现了一只紫色的蜘蛛图案，随着她汇集的气越来越多，她的手上已被深紫色的光围绕。 黑衣人在曲姝韵身后稳住身形，继续吹奏催魂曲。 倒在地上的走尸突然又立了起来，忘川手上的扇子不停地挥动着，奈何走尸太多，又不能下死手，很快便被走尸逼到了墙角。 玉灵凡见势不妙，连忙奏起了凤鸣曲，凤鸣曲一出，走尸的步伐便缓慢了许多。 曲姝韵岂能让她得逞，玉足轻点，朝着玉灵凡攻去，黑曜暗道不好，也冲向了曲姝韵。 “万毒神功！” 黑曜先来到玉灵凡面前，双掌相接，黑曜硬生生挡下了曲姝韵的一掌。 那一瞬间，黑曜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已经被震麻了，再定睛一看，自己的手掌已经黑了一片。 玉灵凡玉手轻拨，几道剑气转而攻向曲姝韵，曲姝韵连连后退。玉灵凡停止弹琴，上前扶住黑曜，封住他的穴道，阻止毒素蔓延。 没了玉灵凡的琴声，多了黑衣人的加持，走尸们又开始狂躁起来。 忘川的手已经因为挥动扇子产生的后力流出了血，眼看着走尸们一步步地逼近，忘川只好往城楼跑去。 “阁下是谁？”玉灵凡见此人身手不凡，又擅长用毒，一时间竟不知是哪位高人。 曲姝韵可不傻，要是一说话便会暴露自己，于是继续冲向玉灵凡，玉灵凡一手持着古琴，另一只手轻拨琴弦，一曲美妙的琴音传来，带着隐隐的杀气，朝着曲姝韵袭去。 黑衣人眼看着曲姝韵可能要吃亏了，赶紧操动底下的万千走尸，随着突然急促的笛音，所有的走尸悬空而起，挡在了曲姝韵前面，玉灵凡见面前叠起了层层人墙，不忍伤害无辜的人，赶紧收了手。 黑衣人一曲奏完，一切都准备就绪，“既然如此，便要你们有来无回！” 然后便吹响了另一首曲子，该曲子诡异至极，让对面的人有些恍惚，黑曜捂着快要炸裂的头，玉灵凡也有些踉跄。 所有的走尸开始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将玉灵凡和黑曜围在正中央，一层叠着一层，慢慢地笼罩了两人的头顶，现在玉灵凡和黑曜就像是被倒扣在碗里一般。 “灵凡，小心。” “他们就料准了我不肯伤及无辜，如今该怎么办？” “哈哈哈哈……”黑衣人就近在咫尺，黑曜却拿他没办法。“我的好将士们，开始你们的表演吧！尸舞一重，毒舞！” 黑衣人话音刚落，底下的走尸嘴里发出“咔咔咔”的声音，下一秒，便从每个走尸的嘴里吐出紫色的毒气，玉灵凡见势不妙，拉着黑曜凌空而起，打算从一旁突围。 玉灵凡打算踢开一出的人，正打算出脚，没想到却被对面的走尸拉住了脚，走尸的力气竟然这么大，将玉灵凡和黑曜甩回了原处。 玉灵凡正欲再攻，却没想从走尸口中吐出的毒雾正迎面而来，脚尖一点，玉灵凡只好作罢。 “还想逃出我的尸舞阵法，做梦！”黑衣人嘴里的笛子停了下来，但是走尸却慢慢缩小包围圈，和毒雾一起，慢慢逼近两人。 “再让你们尝尝这个吧！尸舞二重，剑舞。”黑衣人说完便奏响了下一个曲子，随着曲子响起，第二层的走尸悬空飞出，手里拿着一把紫黑色的剑。 黑曜正打算从空隙处冲出去，却没想还没到空隙处，就被新的走尸填满了，黑曜只好退回安全区域。 一把把黑色的剑朝着玉灵凡冲过来，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冰怒佛莲！”砰！砰！砰！几朵莲花瞬间绽放，绕在玉灵凡和黑曜面前，可是当走尸手中的剑接触到冰莲时，冰莲竟开始被浸染成了紫黑色。 毒气慢慢靠近，毒剑慢慢逼近，此番该如何应对？ 第七十一章 突围 忘川好不容易爬到了城墙，竟看到了玉灵凡和黑曜进退维谷的处境，心里着急，却无可奈何。 看着脚下慢慢涌上来的走尸，忘川心里一横，流着血的手拿出揣在怀里的琉璃玄清扇，打算最后一搏。 谁知手上的血不小心滴到了扇面上，扇子凌空飞起，绕着忘川飞了几圈，最后落在了忘川的面前，忘川伸手握着扇子，一丝清凉涌进自己的手心。 她看到了一切，这把扇子想要自己看到的一切，这把扇子的主人怎么得到它的，怎么第一次使用它的，忘川都看见了。 那一幕幕的场景，那些属于柳献之的回忆，他和这把琉璃玄清扇一起战斗的日子，都涌进了忘川的脑海。 如今，她要带着这份执着，去做完它的主人要完成的事。 忘川只觉自己的身体里涌动着一股能量，这股能量是来自这把扇子，也来自这把扇子的主人。 忘川踏着城墙，凌空跃起，直冲向了那道人墙。 “噔！”玉灵凡被前后夹攻，黑曜此刻连剑都拿不起来，换了左手拿剑，竟有些颤抖，明明击倒了的走尸竟又不知疲倦地站了起来，而且攻势不减反增，很快，黑曜便失去了招架的力气。 “黑曜，你没事吧？”玉灵凡靠着黑曜的背后，头也不转地问道。 “我没事。小心！”黑曜的光离剑朝着玉灵凡的左边袭去，光离剑离了手，又没有办法运气，黑曜觉得自己今日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噔！噔！噔！”玉灵凡的指尖已经出了血，从来没有这么频繁地操纵过碧霄凤鸣琴，玉灵凡似乎已经透支了自己的所有的力气。 “冰怒佛莲！”玉灵凡用了最后的力气，化出最后一朵冰莲，玉灵凡扶着黑曜进了冰莲，玉灵凡嘴里念咒，冰莲慢慢地合上。 “至少能抵挡一阵子，要是这朵冰莲被攻破了，我们两个人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黑曜脸上已经看不出是哭是笑了，“灵凡，谢谢你。” 玉灵凡听着外面毒剑砍在冰莲上的声音“呯呯呯”地响着，紫黑色的毒气已经笼罩在了冰莲外面。 玉灵凡用手抚着自己的碧霄凤鸣琴，“谢我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临死前想说些什么罢了。” “别胡说，我们不会死的。”玉灵凡拿出自己带的东西，“还好带了。” 玉灵凡将盒子里的东西往手心一道，两颗温热的碧玉仙丹便滚到了她的手心。 看着紫黑色的毒气已经将两个人都团团包围住了，曲姝韵转身对黑衣人说：“你确定他们两个人死了？” 黑衣人一直都对自己的尸舞很有信心，“就算不死，也撑不了多久了。” “哼！”曲姝韵轻蔑地看着里面的人，“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 “轰！” “什么声音？”曲姝韵还没看清是谁，一阵飓风便朝着自己袭来。 “大小姐小心！”黑衣人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了曲姝韵。 黑衣人定睛一看，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一条漏网的小泥鳅啊！” 黑衣人看着对面的忘川，拳头握得更紧了些，“当日你屠我道观，毁我师弟的内丹，今日便跟你一一讨回来。” “哼！你这老道倒是只惦记这报仇，可别忘了你手中也同样沾满了蛇族的血债！这债我今日也要同你讨回来！” 曲姝韵见了忘川，嘴上恨得牙痒痒的，运了十足的气，打算今日便杀了忘川。 “是吗？一对二，你确定？” “你怎知是一对二，而不是二对三呢？” “砰！”方才光顾着和忘川拌嘴，没注意那道飓风的走向，原来那道风不是攻击他们的，而是要为玉灵凡和黑曜解围的。 “好一招声东击西！”连黑衣人这种老谋深算的老狐狸都被这小妮子坑骗了。 玉灵凡扶着黑曜靠在城墙上，方才两人吃下的仙丹正好派上了用场，经过在冰莲里的休息，玉灵凡的法力恢复了一些，黑曜的身体也能动弹了。 本来想着这个仙丹是打算在冰莲被破，两人用来吊命用的，没想到还可以恢复法力。 “哼！那便试试看吧！”黑衣人说完便朝着忘川飞去，曲姝韵则去对付一旁的玉灵凡和黑曜。 黑衣人的攻势迅猛，忘川也丝毫不弱，得了琉璃玄清扇主人的认可，她使用起来便更得心应手了些。 “风凌九霄！”忘川只觉自己念出的名字很顺口，便用了这个招式，几道风从扇子中释放而出，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几道飓风扶摇直上，须臾之间又向下俯冲，直冲向黑衣老道。 “砰！砰！砰！”老道身边炸裂开来，尘土飞扬，黑衣老道没料到沦为凡人的忘川竟能发出了扇子的威力。 黑曜的光离剑又被唤回了手中，“星火曜日！”一束星火向曲姝韵飞去。 “寒冰天葬！”数只冰凤凰呼啸而过。 一冰一火，看似相克，却已经默契到可以相互加成，威力巨大，曲姝韵眼见落了下风，反手拿出烟雾弹。“砰！”一阵刺鼻的毒雾袭来。 玉灵凡拉住黑曜往后退了几步，两人的攻势骤减，给了曲姝韵逃离的机会，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站住！”黑曜还想再追，却被玉灵凡拉了下来。 “穷寇莫追，去帮忘川！” 三对一的局势让本来就不占优势的黑衣老道更加吃力。 黑衣老道身形一闪，竟隐去了身形，忘川等人脸上有些诧异，却又马上静下心来，仔细听风里的声音。 很快，玉灵凡便识破了黑衣老道的隐身术，大喝一声“破”，老道的隐身术便被破解，此时他已经站在了三人的包围圈之外。 黑曜嗤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学了点你师弟的皮毛呢？没想到竟是这么不堪一击。受死吧！” “不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原来黑衣老道只是为了缓冲，毕竟在三人的夹击下他是不可能使出最后的必杀绝技的。 “小心有陷阱！”忘川提醒道。 “让我先来看看他搞什么把戏！”玉灵凡反手轻拨琴弦，几道剑气和着自己的血，竟多了一些锋利，纷纷朝着老道面门而去。 黑衣老道奏响笛子，竟将玉灵凡的攻击一一化解。 “不行，快阻止他！”忘川心中有一丝不安。 只见对面的人停了下来，冷笑一声。“呵呵呵！来不及了！” 第七十二章 三重 只见那老道手中的笛子悬空，一运气，笛子竟断成了两半！ 随着黑衣老道的咒语一出，所有的走尸一瞬间悬空，仰着脖子，表情扭曲，嘴巴大开。 “呵！”黑衣老道周身围绕着黑色光芒，慢慢地，他的衣服被黑色的火焰烧毁，眼神犀利，透出碧绿色的光芒。 “快阻止他！”三人的心里毛毛的，总感觉会有大难将至。 还没等三人上前，一个熟悉的人便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来试试这个人吧！哈哈哈哈……” 柳献之手里拿着一把暗黑色的刀，隐隐透出邪气。 “献之……”忘川有些迟疑了。 还没等忘川说完，柳献之便冲了过来。 “忘川小心！”黑曜一把推开忘川，自己却被剑气所伤，身上的旧毒复发，为避免毒气攻心，黑曜只能立刻席地调养。 “被自己最爱最亲的人伤害是什么感觉啊？他可是我的秘密武器！” 玉灵凡一点就通，“原来一开始就是你给柳献之下的毒，让他成为你的傀儡！” 黑衣老道狂笑一声，“真不愧是玉梵山主，不过你知道的太迟了，你阻止不了的！” 柳献之朝着玉灵凡攻来，玉灵凡方才受了伤，现在越发抵不住这邪气与毒气混为一体的剑气。 “啊！”玉灵凡一时抵挡不住，被弹到了城墙上，身体与城墙接触的瞬间，玉灵凡便再也动弹不得了。 “献之……是我啊！”忘川一步步地靠近，柳献之却像个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一般，举着那把透着诡异的剑，刺向了忘川。 忘川没有反抗，任那把剑刺穿自己的身体，血顺着嘴角留下，忘川用手握住剑刃，除了疼痛，她竟丝毫没有中毒之感，多亏了这具百毒不侵的身体！ 忘川慢慢地靠近柳献之，柳献之双眼无神，他看不见眼前的人，只是他的心里有一种感觉，这具身体里唯一属于自己的一丝神识，柳献之停了下来。 忘川的手触到了柳献之那只紧握邪剑的手，忘川的血接触到柳献之的时候，柳献之手上的紫黑色竟然褪去了一些。 难道她的血不仅可以解自己体内的毒，还可以解他人的毒？ 还没等忘川多想，对面的老道便吼了一声，嘴里念了几句咒语，柳献之又开始暴走！柳献之一掌打在忘川的肩膀，忘川没有防备，硬生生受下这一掌！ “噗！”忘川的血喷到了柳献之的身上，然后后退几步，左边的肩膀似乎已经脱臼了。 黑衣老道发出了最后的指令。“毒人！杀了他们！” 柳献之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黑曜走去，与黑衣老道擦肩而过的瞬间，反手将邪剑刺向了黑衣老道。 原来方才忘川的血喷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便已经解了大部分的毒，恢复了神识。 邪剑穿过老道的肚子，一口浓血从老道口中吐出，老道大喝一声，形成了一圈声波，没了邪恶力量支持的柳献之瞬间被弹到了一边。 “呵呵！小子，我小看你了，既然如此，我们便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说着，黑衣老道嘴里念咒，几千具尸体口中吐出黑色的气息，一点一点地慢慢聚合，慢慢地竟罩住了整个柊林城。 “呵！”黑衣老道将手中的断笛送上了这层毒气之中，“开！” 话音刚落，天上的那层黑气竟像被劈开了一道口子一样，慢慢地打开，最后竟形成了一道门！ “尸舞三重，无境之门！” 忘川等人已经无力阻止他，只有柳献之尚有一丝力气，柳献之拿过忘川手里的琉璃玄清扇，手一挥，一道巨大的风阵便冲着老道刮去。 “门开！”老道一声令下，门慢慢地打开了，柳献之发出的风阵竟然偏离了预先的轨道，被吸进了那道微张的门里。 所有的东西都受到吸引，往门里飘去，由千具走尸撑起的大门越来越大。 屋顶、城墙、酒家招牌、花草树木，无一例外，被吸进了门里。 玉灵凡一时没稳住身形，在强大的吸力下，也朝着大门飞去，“啊！” “灵凡！”忘川见状，立刻放开自己手边的绳索，朝着玉灵凡的方向飞去。 黑曜刚刚镇压住毒气，便听到玉灵凡的叫声，眼睛一睁，眼前竟一片破败，玉灵凡正朝着那道诡异的大门飞去。 黑曜身边没有倚靠，也朝着大门飞去，黑曜眼疾手快，在飞过黑衣老道身边时，一把拉过他的手，原本稳如泰山的黑衣老道，开始变得摇摇晃晃，竟也被卷进了这强大的吸力之中。 “忘川！”柳献之放开手中插进土里的邪剑，一同飞了过去。 玉灵凡先到了门口，原以为自己要被吸进去了，却没想被人拉住了。 “灵凡！别松手。”忘川一手拉着门上的吊环，一手拉着玉灵凡，忘川觉得自己的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经过刚才的混战，她的手臂失去了知觉。 玉灵凡砍出了忘川脸上的痛苦，吼道：“忘川，放开我吧，不然我们两个人都会被吸进去的。” “别……松手……” 门开到了最大，失去了黑衣老道的加持，又慢慢地合上了。 柳献之一把抓过另一边的吊环，另一只手拉住了黑曜，而方才被黑曜拉进来的黑衣老道此刻正拉着黑曜的脚，任凭黑曜怎么挣扎，下面的人都不松手。 “黑曜兄……抓紧了……” 门慢慢地合上，若是门合上了，他们便永远都出不去了！ 随着门慢慢合上，底下的吸力慢慢减少，黑曜借着底下的人，将自己的脚一蹬，黑衣老道猝不及防，松了手，朝黑暗中飞去，黑曜借了力，拉着柳献之飞出了大门。 “忘川！” “灵凡！” 柳献之和黑曜先落了地，在地上焦急地喊道，“我去帮她们！”黑曜说着便朝着头顶上的大门飞去。 “灵凡！”忘川拉着玉灵凡的手已经快要松开了，“拉住我！” “来不及了！放开我吧！要不然我们都出不去了！” 忘川看着头顶上快要关上的门，看向玉灵凡，“替我照顾柳献之！” 说着，忘川忍着剧痛，将另一边的玉灵凡甩了起来，双手运气，玉灵凡的身后借了力，便飞出了门外，玉灵凡正好摔到了黑曜的怀里。 “忘川！” 将玉灵凡送出了门，而自己却飞快地朝身后落下。 柳献之一听，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借着仅存的吸力，飞上了头顶的大门。 看着忘川掉进黑暗之中，柳献之大喊一声“忘川”，纵身一跃，也跳进了大门之中！ “柳献之！不要！”黑曜和玉灵凡的声音慢慢变小，最后隔绝在门外。 第七十三章 异境 “姑娘，醒醒！”一个声音在忘川的耳边响起，缓缓睁开了眼睛，才发现对面的人正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忘川双手撑地，她只记得自己掉进了那个黑衣老道召唤出的大门里，她把玉灵凡推出门之后，自己受了反力急速下落，后来好像砸到了什么东西，便晕了过去。 “这里是哪里？”忘川揉着头，问道。 “这里是柊林城，我见姑娘在树下躺了半天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所以来看看。”对面的大婶说。 “这是柊林城？”忘川看着眼前的景象，自己来过柊林城很多次，怎么不记得城中心有这棵大树呢？ 忘川站了起来，往四周看了看，柊林城已经破败，一世繁华的招牌也不见了，就连当时买下自己身上这件衣服的店家也不见了…… 忘川不顾大婶的劝阻，冲出了城外，一路疾跑来到柳家村，书院门口的歪脖子桃树开了花，原本木头建成的书院竟成了茅草房！ 柳献之的家就在桥对面，石桥不见了，现在只有几根摇摇晃晃的竹子搭在一起的木桥。 忘川淌过水，冬雪积融之后冰冷的河水没过她的膝盖，她却顾不得那么多，她只想知道柊林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献之！柳献之！”忘川来到柳献之的房前，原本别致的小院已经被丛生的杂草淹没，原本精心建造的木屋换成了茅草，风一吹，屋顶上的草便哗哗地往下掉。 玉灵凡和黑曜此刻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我们该怎么办？”黑曜问道。 “我们要搞清楚那个道士究竟使了什么法术，不然我们不可能救得了他们。” 玉灵凡被忘川推出大门的那一刻，她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救出忘川。 忘川徘徊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或说或笑，或吵或闹，而自己就像和他们的快乐隔绝了一般。 正当忘川走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前方，忘川来不及思考，往前跑去，穿过层层的人群，她终于来到这个青衣男子面前。 “终于找到你了！” 柳献之听着耳边吹过的风，睁开眼睛，起身关上了那道窗户，环顾四周，自己竟然在一个客栈里。 “忘川？”柳献之只记得自己跳进了大门，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柳献之推开了房门，由于太过于着急，一出门便正好撞上了迎面来的姑娘，只听“啪”地一声，碗筷掉在了地上，碎了。 “姑娘，你没事吧？”柳献之的体格比起对面的姑娘来说要强壮很多，一下子便把她撞到了地上。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好心给你送饭，竟被你弄掉了！”姑娘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生气地看着柳献之。 柳献之忙道歉，“姑娘，是在下鲁莽了。” 那个姑娘也不矫情，既然柳献之衣襟道了歉，她自然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了。 “敢问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你是不是摔傻了？这里是柊林城！” 柊林城？柳献之自小便住在柊林城，这里怎么看都不像自己印象中的柊林城啊！ “我叫梦雁，你叫什么名字啊？”梦雁收拾好地上的碎片，走进屋里，问身后的柳献之。 柳献之虽然心里充满了疑惑，但是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在下姓柳名煜，字献之。” “柳献之，好名字。” “敢问梦雁姑娘，现在是什么年份？” 梦雁是在外出采草药的时候，从山崖上救下柳献之的，所以此刻只当眼前这个年轻人脑子摔傻了，竟忘了时间？ 但是看着柳献之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只能如实说道：“天元四年。” 天元四年？天元四年！怎么可能呢？比自己认知里的年份竟早了六十余年！ 梦雁看着柳献之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有些担忧，本着一颗医者仁心，她连忙拉过柳献之的手，给他把脉。 谁知柳献之突然甩手，破门而出。 “柳献之！你去哪里？”梦雁紧随其后，跑了出去。 “梦雁姑娘。”梦雁一出现，周围的百姓就对她毕恭毕敬的，脸上都是笑容，可见，梦雁在百姓之中很受敬重。 柳献之回想着记忆里的道路，虽然记忆模糊，但是道路还不算复杂，兜兜转转之后，他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都说柊林城柳府财大气粗，是柊林城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从街头到街尾，都是柳府的地界。 都说柳府虽然家财万贯，但是柳家老爷乐善好施，每月定会在城楼布施，很受人尊敬。 “少爷！”一个穿着华服的胖胖的人朝着自己走来，油光可鉴的脸上满是担忧，见了柳献之连忙迎了过来，“你跑哪儿去了？老爷都气疯了。” 柳献之不曾见过这个人，心里很困惑。“你认识我？” 那人先是一惊，然后伸手在柳献之的额头上摸了摸，“少爷，你不会是摔坏了吧？我是管家啊！” 管家？看来柳府的油水太好了，竟养了这么胖的管家。 “来人，快去请大夫！”胖管家一声令下，门口的小厮立刻飞奔出去。 忘川拦住了那个人，心里一喜，竟抱了上去，“柳献之，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 那人却急忙挣开了忘川的拥抱，“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这大庭广众的，还希望姑娘自重。”虽然对面的人的声音不大，但还是引来了路人的侧目。 “姑娘？”柳献之竟然叫她姑娘？“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忘川啊！” “忘川姑娘？恕在下记不得什么时候曾见过姑娘。” 忘川有些摸不着头脑，“柳献之，我是忘川啊！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在下柳溪风，不叫柳献之，不过献之这个名字也挺好听的。” 溪风？忘川有些懵了。“你叫溪风？你怎么可能叫溪风呢？” 柳溪风大笑一声，“姑娘，我在柊林城生活十数年，一直都叫这个名字，姑娘可能是认错人了吧！” 转而又看到忘川脸上的表情，那么严肃认真，柳溪风也认真了起来，“姑娘，你没事吧？” 忘川一动不动，陷入了沉思。 “姑娘？”柳溪风摇了摇忘川，忘川才清醒过来。柳溪风知道眼前这个姑娘肯定是遇见了一些麻烦事，于是便说道：“若是姑娘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忙，我家就在街头柳府。” 柳府？不是早就没了吗？ 第七十四章 重遇 柳献之坐在客厅，以前只听奶娘说起过柳府当年的繁荣，柳献之却是没亲眼见到的，便是儿时见到了，少不更事的小童又记得什么呢？ 这金色的雕花柱子，院子里可以假乱真的假山，这黑木雕花的椅子，这碧玉青花茶盏，这红木镶珠匾额，无处不豪华，无处不奢侈。 “溪风，我的儿。”一个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个穿戴华丽的妇人走了出来，双目含泪，黛眉紧皱，由小丫鬟搀着，朝着柳献之走过来，来到柳献之的面前，先用玉手抚摸柳献之的脸，柳献之非但不排斥，反而有些亲切。 “我的儿，你都瘦了，这几日你去哪儿了？”说着便用手里的手绢抹去眼泪。 “哼！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柳献之循着声音望去，一个穿着蓝色衣衫的男子正朝着自己走来，身后跟着方才引他进来的管家。 这个男子，玉树临风，似这炎炎的烈阳般耀眼，腰间的翡翠玉佩更是扎眼，衬得此人越发英俊。 “老爷，”看来这位便是柳家家主了！“风儿都回来了，您就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哼！”柳老爷坐下，怒气未减，“这小子分明是在外活不下去了才回来的。” 柳献之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竟插不上话，只能呆呆地看着。 “风儿，”妇人拉过柳献之的手，“这苏家大小姐挺好的，你们自小订下的亲事，我和你爹怎能说毁约便毁约呢？” “定……亲？”柳献之一脸惊讶。 “怎么？你还想反悔不成？”柳旭飏又开始发火了。 “爹……娘……”这两个字柳献之从没说过，如今说来确实有些困难。“我和苏家大小姐定了娃娃亲？” 柳旭飏见柳献之竟然开始装傻，心中自是不悦。“人家苏家小姐多才多艺，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与我们柳家门当户对，你还有什么好挑剔的？人家不嫌弃你生性顽劣就不错了。” “老爷！”一个小厮从门外跑了进来。 “说！”柳旭飏的声音很大，吓得小厮有些站不稳当。 小厮稳住身形，战战兢兢地说：“老爷，苏家的当家的来了。” “快请！”柳旭飏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带他下去梳洗，待会儿出来待客，给我看好了，要是少爷再跑了，要你们好看！” “风儿，快些去梳洗，别惹你爹不开心了，啊？”妇人一个眼色，其他小厮便扶着柳献之往里屋走去。 忘川拦住了要走的柳溪风，她还没问清楚，怎么能放他走呢？这茫茫人海的，要是放他走了，自己要怎么找到他呢？ 还没等忘川开口再问。“官人！”一个甜美的声音从忘川的身后传来，忘川转过头去看，竟发现正走过来的女子，与自己有些相像。 “娘子，买到想要的了？”柳溪风绕过忘川，直接走向了另一个人，柳溪风搂着女子的肩膀，眼睛里尽是温柔。 “本想买一匹新进的布，结果晚了一步，被别人抢先了。” 忘川再看眼前的女子，美目流盼，面若桃花，冰肌玉骨，朱唇榴齿，说话轻声细语，举止得体大方。与她相似的相貌，此刻看来却全然成了两个人。 “这位姑娘是？”女子看向忘川，嘴角浅笑，给人极易亲近之感。 “灵妤，这位姑娘好像认错人了，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忘川。” 许是眉眼之间有些相似之处，苏灵妤对忘川一见如故，“好名字，姑娘自何处来？” 忘川摇头。 “欲到何处去？” 忘川再摇头。 “官人，”苏灵妤转过头，对柳溪风说，“既然忘川姑娘与我们有缘，她又没有去处，不如让她去家里暂住几日吧？” “这……还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呢？你便帮人做了决定。” 苏灵妤掩面浅笑，“是灵妤唐突了，实在是我与忘川姑娘有些眼缘，姑娘如果愿意，那自然最好，若是不愿，我们这儿还有些盘缠，姑娘如若不嫌弃，便留给姑娘当盘缠吧。” 忘川心里诸多疑问未解开，自然不甘心离去，此时有这么平易近人的小姐相邀，有个住的地方自是最好的。 苏家的家主苏昀天正坐在大厅里和柳旭飏畅聊，柳献之则在屋里梳洗打扮。 “少爷，你这几天到哪儿去了？把我们急死了。”旁边的小厮说道。 “我？” “我们都知道少爷不肯娶那苏家大小姐，可是这是老太爷订下的亲事，毁约就是对祖宗的大不敬。”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来着这贵人家的公子哥还不如自己这个乡里书生活得自在。 “只是可怜了苏家二小姐，明明跟少爷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却也抵不过这一纸婚书。” 柳献之一听，原来这柳溪风和苏家竟然有这么多纠葛。“你是说我喜欢的是苏家二小姐苏……” “自然是灵妤小姐，少爷自小就和灵妤小姐更亲近些，两人出双入对，就算是长大之后，少爷还常跟她书信来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比起那刁蛮跋扈的苏大小姐，少爷更钟情于温文尔雅的灵妤小姐。” 柳献之现在被当成了柳溪风，那是不是应该帮他悔了这门亲事，替他娶了那苏家二小姐呢？ 不行不行！自己不是柳溪风，自然不能替他做决定，当如今箭在弦上，只能先替他去应付应付这苏家老爷。 柳献之心里没有底气，脸上的淡定更是装出来的。 “贤侄来了！”苏昀天站起来，走过来迎接柳献之。 “苏叔叔好！”柳献之彬彬有礼的模样，让柳旭飏很满意。 苏昀天哈哈大笑，对这个假的柳溪风是越看越满意。“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下月初五便是好日子，贤侄你看如何？” “这……”柳献之没想到这苏家老爷竟然这么着急地想把他的女儿嫁过来，那人是丑八怪还是嫁不出去的女子啊？“苏叔叔，我想见见苏小姐，先培养培养感情，您看可好？” 柳旭飏见柳溪风松了口，也不想再逼他，物极必反的道理他也是知道的。“也是，自灵芸长大之后，他们俩便生分了些，不如趁这个机会，让他们多培养一下感情，苏兄意下如何？” “也好，那改日还烦请贤侄走一趟苏府。” “多谢苏叔叔。” 柳献之算是骑虎难下了，这柳溪风到底喜欢哪一个呢？此番前去，又会遇见什么妖魔鬼怪呢？ 他只能默默祈祷，这真正的柳溪风赶快出现。 第七十五章 苏府 相比于柳府的豪华气派，苏府便显得小气得多。 柳献之坐着马车来到苏府，被人搀着下了车，迎面而来的便是苏昀天。 “贤侄辛苦了！”不过是过了几条街而已，有什么好辛苦的？柳献之在心里抱怨，嘴上却推辞不辛苦。 “苏叔叔，我何时能见一下苏小姐呢？” 苏昀天只当他是心急，也没在意什么，马上着人去叫苏灵芸。 “苏叔叔，我看你们苏府修得倒很别致，可介意我到处逛逛？” 苏昀天心里犯疑，小时候也没少来苏府，虽说长大了有些生分，但也不至于此吧？ 还好他那日从柳府回来便马上请人重新修葺了一番，见柳溪风想逛一逛，苏昀天顿时觉得自己花了那几百两银子是值得的。 苏家家道中落，明里暗里得了柳家不少的帮忙，如今要是把女儿嫁过去，得了柳家的扶持，搞不好可以东山再起，也不愧对列祖列宗。 柳献之可不想见这苏家大小姐，此番前来是想去找找这苏家二小姐，问问她的心意。 这苏府小的很，自家道中落之后，把北面的房子悉数买了，补贴家用，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柳献之左拐右拐，终于到了后院，苏府虽然不大，但是这里的道路弯弯绕绕，不认识路的人，着实要费些功夫。 柳献之走进后院，便听到有女子哭泣的声音，停下脚步一听，竟是从湖心亭传来的。 “小姐，这柳公子已经到了府上，说是要见大小姐，看来，这柳公子怕是要娶了大小姐了。”旁边的丫鬟说话声音极大，也不怕被人听见。 旁边的女子一听这话，那还了得，立马哭得梨花带雨，眼泪越发止不住了。 “小姐，大小姐来了。”丫鬟忙遮住了苏家二小姐，旁边的女子赶忙抹去泪水，起身问候，“姐姐。” 相比于苏家大小姐身上穿的，手上戴的，这苏家二小姐和这丫鬟穿的一般。 一身蓝白衣，颜色素净，不施粉黛，墨发用木簪绾起，将头埋得低低的，柳献之都看不清她的长相。 而旁边的苏灵芸则不同，头发用碧玉簪子整整齐齐地梳起，头上的百鸟朝凤头饰更是好看，身上的华服甚是抢眼，几个人在她身边仿佛失了色。 “妹妹这是怎么了？”这高傲而不可一世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方才哭过了？” “不是的，多谢姐姐关心。” 苏灵芸绕着苏二小姐看了一圈，“啧啧啧，妹妹可知今日有贵客到访？妹妹如今这乡野村妇的打扮还是别去给我们苏家丢人了！” 苏二小姐不说话，但旁边的丫鬟却忍不住了，“大小姐，您太过分了，你明知道二小姐为何伤心，您为何还来……” “啪！”丫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苏灵芸的一巴掌打断了，丫鬟捂住脸，狠狠地看着她。“一个贱婢而已，竟敢顶撞我，别以为你是那个贱妇的贴身丫鬟，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 苏灵芸口中的贱妇，便是苏二小姐过世的生母，而这丫鬟是苏二小姐生母的陪嫁丫鬟，所以在丫鬟中还是有些威信，说起话来也是天不怕地不怕。 “嘶，死奴才，个子不大，脸皮怪厚的，打得我手疼。” “姐姐息怒，盈姑姑她不是故意的，请姐姐不要为难她。” “哼，跟下人称亲道友，你可真真是为我们苏家长脸啊！走开，我要去见溪风哥哥去了。” 难怪柳溪风宁愿离家出走也不愿意娶这个女人，早听说她刁蛮跋扈，没想到竟到如此地步。 “小姐，你没事吧？那个毒妇竟然敢骂夫人，我去找老爷理论。” 苏二小姐忙拉住盈姑姑，“别去，爹爹为了苏家已经够累的了，还是别去麻烦他了。” 盈姑姑气不过，“好歹夫人也是老爷明媒正娶的正室，她不过是那个烟花女子生的，妾终归是妾，竟然对小姐这般无礼。” 想起自己已逝的母亲，苏二小姐便泪眼婆娑，又哭了起来。 忘川随着柳溪风和苏灵妤到了柳府，柳府的排场还是依旧那么隆重，刚一进门，旁边的仆从便一齐喊道:“少爷，少奶奶！” 忘川着实被这个阵战吓了一跳，看着如今的柳府，再想想原来的柳府，忘川逐渐有了眉目，自己该不会是来到了多年前的柊林城吧？ “忘川姑娘，你便住在此处吧！”苏灵妤领着忘川来到一处别致小院，两人进了屋子，坐下便开始闲聊。 苏灵妤拉过忘川的手，“忘川姑娘，我们以前可是见过？” 其实忘川也是这么觉得，“我们应该没见过吧！”先不说自己的猜测正确与否，反正从自己进入那道门开始，一切奇怪的事情都不奇怪了。 “说来奇怪，我们虽然没见过彼此，我却十分有亲切感呢。” “我也是。” “砰砰砰！小姐！” “是盈姑姑吗？进来吧。” 进来的人是一个中年妇人，盈姑姑一看见忘川，先是一怔，“怎么会有两个小姐？” “呵呵呵……盈姑姑你又说笑了” 忘川笑了笑，连忙问好，“盈姑姑好，我叫忘川。” 盈姑姑绕着忘川和苏灵妤看了看，不禁啧啧称赞，“像，太像了！” 苏灵妤打趣道:“说不定是我的孪生妹妹呢？” “要是有这么标致温柔的姐妹倒还好，要是像外面来的那位一样，便太糟了。” 苏灵妤脸色一沉，“姐姐来了？” 盈姑姑可没好气，“那个女人时时欺辱小姐，如今小姐嫁到了柳家，竟然还追到这儿来！” 忘川心里隐约感觉到不妙，盈姑姑走过来，握住忘川的手，眼里都是期待，“忘川姑娘，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换上了苏灵妤的衣服，两人站在一处，竟像极了在照镜子。 “盈姑姑，这不好吧？忘川姑娘怕是招架不住姐姐的，还是算了吧，忘川姑娘是客人，不能让她冒险。” 忘川倒是想会会这个姐姐，也算是帮了她一个忙。“苏姑娘，我愿意替你前往。” “可是我姐姐她……” “小姐，你放心好了，我在旁边指挥着，不会有问题的。” 忘川看着苏灵妤眼里满是担心，心里面也有了些温暖。 “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不算友好的语气，难怪柳家的仆从都喜欢苏家二小姐，相比之下，这个苏家大小姐确实不讨人喜欢。 不仅在别人家里颐指气使，而且压根儿不拿自己当外人。 可惜，她遇见了忘川，不见得能讨到好处…… 第七十六章 出气 “呦！我们柳家少奶奶真的好大的架子，让我这个长辈等了这么久才出来。”忘川一出来，这个阴阳怪气的姐姐便开始发功了。 忘川也不受着，直接回道：“难得姐姐这么挂念妹妹，这么大老远的，跑得真勤，比妹妹在家的次数还多呢！” 苏灵芸看着今日与众不同的妹妹，平日里温顺的苏灵妤，今日竟然像刺猬一样，连话里都带上了刺。 苏灵芸故作亲切，“姐姐自然是挂念妹妹的身体，才来得勤了些。” 忘川看了看苏灵芸身边空空如也，“呀！姐姐竟是空手来的？” “我……”苏灵芸虽然不是第一次空着手来的，但如今被忘川当着众人这么一说，脸上挂不住了。 旁边的盈姑姑看到忘川火力全开的样子，真真开了眼界。 “妹妹说笑呢！姐姐还真的当真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反观苏灵芸脸上的笑容可不好看。 忘川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明显是嚣张跋扈惯了，看来苏灵妤平时被她欺辱得不轻呢。“姐姐可知尊卑之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苏灵芸处处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进了忘川的陷阱里。 忘川继续说道，“那你是我的胞姐，谁为尊？” 苏灵芸沉默片刻，答道:“我略长于你，自是我为尊。” “那如今我嫁入柳家，做了这柳家的媳妇，在柳家，姐姐和我谁为尊？” 苏灵芸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可当着仆人的面，她又不好认错。 “看来姐姐是知道了，既然我这个主人都没坐下，你有什么资格坐主座？” 此话一出，连盈姑姑都对忘川佩服至极。 “苏灵妤，这便是你们柳府待客之道？” “姐姐是客，我自会礼待，但如今姐姐来得勤了，我自然也不当姐姐是客了，你我姐妹，自然要有话便说清楚，不然外人还说我们生分了呢。” 这句句带刺的话真是从自己的平日里胆小如鼠的妹妹口中说出来的吗？ “姐姐来了？”柳溪风拉过身边的苏灵妤，心疼之余，又打算前去给她出气。 苏灵妤忙拉过柳溪风，脸上满是担忧，“盈姑姑让忘川姑娘替我去了，我怕她受不了姐姐的言语，你也知道姐姐那张嘴自来都不饶人的。” 柳溪风自小认识两姐妹，两人虽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生长的环境一样，读的书一样，可性格却迥然不同。 “那我便去前厅看看。” “好，但是不可跟姐姐多做纠缠。” “放心吧！” 柳溪风刚来到屏风后面，便听到了前厅一阵喧闹，顺手拦住一个小厮，问了一下。 “少爷，少奶奶在前厅和那个恶女斗智斗勇，看得好过瘾。” 苏灵芸这次竟吃了鳖，心里憋得慌，破口大骂，“我是你姐姐，你竟然这么说我。” 说着便伸出手要打，忘川一把握住她的手，重重地往下一甩，苏灵芸竟要摔倒一般，忙后退几步，扶住桌子，才稳住身形。 “你搞清楚一点，这里是柳府，不是你作威作福的苏府，昔日你欺我辱我，我都可以不计较，如今你要把你的大小姐脾气带到这儿，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苏灵芸算是倒霉到家了，灰溜溜地就跑出了柳府。 “少奶奶，您太厉害了，那个毒妇我们早就看她不爽了。” “对啊，少奶奶，您真是太勇猛了。” 忘川看着这府上的人都对苏灵芸怨声载道，恨之入骨，既为苏灵妤讨了公道，也树立了少奶奶的威信，她觉得自己这番做法算是值得了。 “忘川姑娘，真是多谢你了。”待众人散尽后，柳溪风从屏风后走出来。 “柳公子，方才的悍妇就是欺软怕硬，不过，我估计她以后也不会想来了吧！” “灵妤她就是太温柔了，不好跟她撕破脸面。” “人还是有些锋芒比较好。” 另一边，看着苏家大小姐扭动着身姿，在柳献之面前乱晃，柳献之有些坐立不安。 “溪风哥哥，请喝茶。” “溪风哥哥，吃点点心吧。” 与方才的嚣张跋扈不同，此刻的苏灵芸竟出奇的乖巧，要不是在后院里见了这个悍妇的真面目，柳献之也要被她这善变的嘴脸欺骗了。 “苏叔叔，我记得贵府里有两位千金吧？” “另一个是我的小女儿，苏灵妤，她生性娇羞怕人，怕是不好见客。” 柳献之可不打算顺着他给的杆下，“苏叔叔此言差矣，既是娇羞怕人那便更要多见见世面了，若是以后嫁做人妇，免不了抛头露面的，难不成苏叔叔打算将二小姐留在身边一辈子不成？” 苏昀天被柳献之说得哑口无言，只好请人去叫苏灵妤。 看着旁边的苏灵芸脸上的丧气劲儿，柳献之算是为苏灵妤出了一口恶气。 半盏茶的功夫，苏家二小姐苏灵妤便换了一身好看的衣服走到大厅，虽说是好看的衣服，却也显得单调了些，站在苏灵芸身边，一朵像是高傲的牡丹花，一朵则像素淡的雏菊。 “灵妤拜见父亲。” 苏昀天高兴地拉过苏灵妤的手，送到柳献之面前，对于他来说，两个女儿只要有一个人嫁入柳家，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这是你溪风哥哥。” “溪风哥哥。”声音甜美，性格温顺。 苏灵妤能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吗？小时一同玩耍，大了还有书信往来，每月中旬还会到茶楼装作偶遇，一坐便是一下午。 苏灵妤慢慢地抬起头，正对上柳献之的双眼，柳献之先是一怔，“忘川”二字差点脱口而出。 像！真的太像了！ 苏昀天看到柳献之看到苏灵妤的时候眼睛放光，心里暗暗高兴，看来把苏灵妤请出来是一件好事。 原本苏昀天还要留柳献之吃个饭，柳献之却不想多做停留，提亲这事得赶快着手了。 看着柳家的马车一点点走远，苏灵妤在盈姑姑的陪同下回了房。 还没等关上房门，苏灵芸便闯了进来，“苏灵妤，你这个小狐狸精，你给我出来！” 苏灵妤听见有人再叫她，便从卧房里出来，正对上了苏灵芸的拳打脚踢。 一拳一脚踢在苏灵妤的身上，苏灵妤向来体弱，受不得这拳打脚踢的，盈姑姑见了连忙跑过来护住她，主仆二人被踢得嗷嗷大叫…… 第七十七章 说媒 柳献之找了一个借口自己折回苏府，想着和苏家二小姐说清楚，不日便替这柳溪风来提亲。 谁知刚爬上后院的墙，便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想管却又怕别人看到，于是心生一计，拿出自己的琉璃玄清扇，再从地上捡了几颗石头，先丢了起来，然后扇子一挥，石头便径直朝着苏灵芸打去。 “啊啊啊！”苏灵芸被打得直叫唤，“谁？哪个王八蛋竟敢打我？”说着便叫了几个小厮，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房间。 盈姑姑扶起苏灵妤，帮她理了理散落的发丝。 柳献之再一次爬上墙，纵身一跃便跳进了苏府后院，还没等他站定，一声“哎呀”便从自己身后传来。 刚站稳脚步的柳献之被吓了一跳，转过头一看，正对上了那人的双眸。 “你是谁？”两个人看着彼此，简直就像是在照一面镜子，要不是身上的衣物不同，不然柳献之肯定以为苏府在院子里放了一面巨大的镜子。 “我叫柳献之。” “好巧啊！我也姓柳，在下柳溪风。” 这就是柳溪风啊！柳献之终于知道为什么柳府的人会将他错认成柳溪风了，两个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柳兄来这里干嘛？”柳献之明知故问。 “我来欣赏风景。”好拙劣的借口。 “那柳兄来干嘛？”柳溪风反问道。 柳献之打算逗逗这个柳溪风，“素闻苏家二小姐美艳动人，所以呢，我……是来见这苏家二小姐的。” “你来找灵妤？你找她作甚？” 都直呼人家的闺名了，真真是挂念着彼此的两个人呢！ “那我们便一起去找这苏家二小姐了！” 柳溪风立马拦在了柳献之的面前，“不行，只有我能去见她！” 柳献之看着柳溪风吃醋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你跟这苏家二小姐是什么关系？我去看她哪里轮到你指手画脚？” “她是我的未婚妻！”说完，柳溪风的脸红成了熟透的苹果。 “那便是未娶亲了？那我也是有机会的嘛！”其实柳献之是想再看看苏灵妤，因为她和忘川长得真的太像了。 “不行，我明日便来提亲！” 柳献之终于套出了他的真心话，便说道：“那便这么说定了，希望柳兄到了苏老爷面前也这样说。” 柳溪风可不想被人看扁，本来自己就有这个打算，只是父亲想让他娶不爱的苏大小姐，他才离家出走，如今来到这里，是想带着苏灵妤私奔，过闲云野鹤的逍遥生活去。 柳献之和柳溪风来到苏灵妤的房间，盈姑姑还以为苏灵芸又回来了，连忙拿起手边的扫帚。 “姑姑！”柳溪风和盈姑姑是认识的，一见面便立马认了出来。 “溪风少爷！” 柳献之跟在柳溪风的身后进了屋子，这可把盈姑姑难住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眼前，她竟分不出有什么不同，“又一个溪风少爷！” “盈姑姑，你在说什么呢？”里头的苏灵妤听见了外面的对话，隔着白色的屏风，看着外面那个挺拔的身姿，不用去看，她也知道柳溪风来了。 “在下柳献之，并不是溪风。” 盈姑姑才恍然大悟，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别进来！”柳溪风正打算进去看看苏灵妤，却被她严厉阻止了，两个人隔着薄薄的屏风，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真切。 柳溪风对着对面的人说：“灵妤，你姐姐又欺负你了？” “无大碍的。” “你放心，我明日便来跟你父亲提亲，救你出这个火坑。” 一旁的柳献之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柳兄，此事必须从长计议，不能着急。” “灵妤，你再等等我，我肯定能说服我父亲的。” 苏灵妤在对面已经热泪盈眶，“我信你！” 出了苏府，柳献之和柳溪风一同回到了柳府，这一次，柳献之走了正门，而熟悉柳家地形的柳溪风走了暗道。 “柳兄，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可以娶了苏家大小姐做正室，然后再娶了苏家二小姐做妾啊！” 柳溪风一听，就不愿意了。“不可以！我绝对不让灵妤做妾，万万不可！” 柳献之只是开了一个玩笑，没想到这家伙竟当了真，“现在的关键是说服你父亲，让你娶苏家二小姐。” 一说到这个，柳溪风便犯了难，若是柳旭飏这么容易被说服，他也不用以离家出走这事来威胁他了。“我父亲那边肯定不好说服。” “我们需要一个帮手。” “谁？” 柳献之按照柳溪风的指示来到了柳夫人的房间，敲开了房门，柳献之进去拜见了自己的“娘亲”。 柳夫人放下手中的书，拉过柳献之的手，道：“风儿，今日去了苏府，可看见了那苏家大小姐？” “见了。” “那你的意思是？” “娘亲，我想让你见一个人。”说着，柳献之便打开了窗户，柳溪风从窗外跳了进来。 “啊。”柳夫人不禁被两个柳溪风吓得叫出了声。“你们……” 柳溪风先开口，“娘，我是风儿啊！” “我的风儿，你真是我的风儿！”说着便将柳溪风拥进了怀里。许久才平复心情，“那这位是？” “在下柳煜，字献之，柳夫人可以叫我献之。” “献之，好名字，过来让我看看。” 柳献之也不知怎么的，从柳夫人的身上他似乎感受到了缺失已久的亲情。 “太像了！孩子，你是从哪儿来的？” 柳献之摇摇头，他来的地方说出来都没人会相信的。 柳夫人以为柳献之没有家，只能流浪，于是心生怜悯，“可怜的孩子，你若是愿意便在柳府住下，和风儿作伴也是好的。” “娘，孩儿想跟您说一件事情。” 傍晚，柳家的饭桌上摆满了菜肴，一是为了庆祝柳家少爷柳溪风归来，二是为了很快便要举办的大喜事。 “风儿，你今日去看了苏家小姐，可定了心了？”柳旭飏说。 柳献之回答：“父亲，孩儿想娶苏家二小姐。” “放肆！”柳旭飏手里的杯子被他一下子就扔到了地上，“你把我们柳家的列祖列宗和苏家当成什么了？岂能任你随意更改，你要人家苏大小姐以后怎么见人？” “老爷，”助攻到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呢？” “你问问你的宝贝儿子，他都说了什么？” “老爷，你想想，当时老太爷给柳苏两家定下的亲事可说了一定要风儿娶那苏家大小姐？”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没有。” “我听说这苏家大小姐虽年长些，但是却是个庶出，她的亲娘还是一个烟火女子，嫁进苏家之后可没少给正房脸色看。” 还是柳夫人有办法，柳旭飏瞬间就不说话了，似是在斟酌这事的严重性。 柳夫人看向柳献之，柳献之向她点头示意，柳夫人继续说道：“这苏家二小姐虽说年纪小了些，好歹还是正室所生，自小与我们风儿交好，性情纯良，此乃良配。” “你说的有理，若是苏家不肯呢？” “老爷，这便要看风儿的本事了，我已叫人准备好聘礼，只要老爷点头，明日便可去苏府求亲。” “这事便由着他吧！” 第七十八章 求亲 马车驶过热闹的长街，柳溪风骑着白马，风姿飒爽，自有一派风流才子的风范。身后的十车嫁妆更是丰厚，这一队马车驶向了苏府。 苏府早已打点好一切，苏昀天换上了新装，苏灵芸和苏灵妤都梳妆打扮了一番，只是一个淡妆，一个浓抹，总显得格格不入，就连所有的仆从都换上了新制的衣裳。 “贤婿！”这称呼换得真快啊！将柳溪风迎下马，柳溪风刚刚双脚落地，苏灵芸便冲了上来，嘘寒问暖，全然看不到柳溪风的眼里都只有这苏家二小姐。 “贤婿！喝茶！”苏昀天终是等到了这一天。 “岳丈大人，今日溪风前来是来提亲的。” “好，甚好。” 柳溪风一拍手，十几箱金银珠宝就被随从搬到了大厅。 苏昀天脸上越发喜笑颜开了，忙夸赞这个贤婿。 “岳丈大人，今日我想迎娶的是灵妤。” 此话一出，苏昀天和苏灵芸都吃了一惊，虽说苏昀天早有预感，但是私底下商讨是一回事，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又是一回事，这样一来，便是泼出去的水，想往回收，也是收不回来了。 “为什么？”苏灵芸脸上被气得通红。 “我自小便只喜欢灵妤妹妹，若是不让我娶她，我便终身不娶。” 说着便朝苏灵妤走去，拉过苏灵妤的手，握在手心，掌心相贴，一同来到苏昀天面前跪下。 “请岳丈大人同意我迎娶灵妤。” “爹，请您成全女儿和溪风哥哥。” 话都让他说尽了，结果也已经让他说完了，苏昀天还能说什么呢？此刻已是覆水难收，委屈自己的大女儿，可以换一个好的前途，又可以给柳家做一个顺水人情，今后好来往，何乐而不为呢？ 苏灵芸看着苏昀天，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她原以为最宠爱自己的父亲会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却低估了苏府如今的落魄处境，也低估了苏昀天的逐利之心。 “贤婿既已决定非妤儿不娶，那我这个岳丈大人还能说什么呢？起来吧！” 柳溪风和苏灵妤得了承诺，便相互扶持地站了起来。 “今后我这可怜的女儿便交到你手里了。” “岳丈大人请放心，我定会照顾好灵妤的。” 玉灵凡和黑曜回到玉梵山已经有几日了，此刻，两人正坐在树下，翻阅旧籍，翻遍了玉梵山藏书阁里的所有奇书，都找不到那个老道施的术法。 “仙子，给百姓的解药我已经研制出来了，只是这门我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我有一个主意，只是不知当说不当说。”树老现身说。 玉灵凡抬头看向树老，眼里满含期待。“树老，但说无妨。” “这寒冰洞主向来喜欢研究这些奇门异术，我想他应该知道破解之法。只是……” 玉灵凡也叹了一口气，“只是……师父不让我去寒冰洞，更不能去找寒冰洞主。” “既是救人，我想玉梵仙人应该是不会计较这些的吧？”黑曜说道。“如今忘川和柳献之两人生死未卜，我们再不做些什么，怕是凶多吉少了。” “容我去问问师父吧！”说着便召来了灵鸽，呢喃几句，灵鸽便飞了出去。“但愿灵鸽能找到师父。” 如今在柳府，忘川的地位很高，不仅柳家家主柳溪风和苏灵妤对她礼待有佳，就连盈姑姑和其他仆从都喜欢她。 只是忘川心里始终揣着事情，所以终日闷闷不乐。 “忘川姑娘，”苏灵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灵妤见这几日忘川闷闷不乐的，于是想了些法子，“今日有庙会，不如我们两个人去逛逛吧，说不定能遇见你要找的人呢。” 忘川将自己要找柳献之的事情都告诉了柳溪风和苏灵妤，他们也在帮助忘川找人，但是柊林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找一个大活人还是有些难度，况且如今也并不确定柳献之就在柊林城。 另一边，柳溪风闯进了柳献之的房间，一把抱过柳献之，“柳兄，我成功了，我终于做到了！” 柳献之知道柳溪风的高兴，但是被另一个自己抱住感觉还是有些奇怪的。“恭喜柳兄抱得美人归。” 柳溪风放开了柳献之，脸上说不出的开心，“柳兄，今日有庙会，我想约你一同前去，灵妤她想当面跟你道谢。” “你们两个人见面，我若是在场怕是不太好吧？”而且柳献之一心只挂念他的忘川，哪有什么心情去庙会啊？ “柳兄，我知道你心里记挂着那个叫忘川的姑娘，只是这日子还得过，万一忘川姑娘在庙会出现也不一定呢？” 拗不过柳溪风，柳献之只好同他出了门。 柊林城的庙会可以说是相当热闹了，夜幕降临，城墙上张灯结彩，各色彩灯流光溢彩，火树银花不夜天，尽是热闹。 忘川被苏灵妤拉着，东边看看杂耍，西边看看胭脂，忘川不知不觉就融入了这样的热闹之中。 柳溪风拉着柳献之，穿过层层人群，这边猜猜灯谜，那边看看墨笔，柳献之有些怀念中秋那日和忘川一同游城的开心了。 行至半途，苏灵妤和盈姑姑就被挤进了人海之中，忘川找不见人，正想往回走，到出口处等着，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忘川眼前一亮，连忙追了上去。 柳溪风今日喜上眉梢，欢脱得像一匹脱缰的白马，一下子便消失在了人海中，柳献之则被人挤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还没等柳献之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走上前去，这个身影……好熟悉！ 忘川追着那人的背影，进了一个小巷，那人却突然消失不见了，“黑曜！”忘川的声音回荡在寂寥的小巷子里。 柳献之闯过人海，那人明明就在眼前，却始终触不到，“灵凡！”可是这个声音马上便淹没在了叫卖声中。 突然，远处又闪过一个身影，忘川追了上去，那人就在前面，忘川伸出去的双手有些颤抖，拍在那人的肩膀那一刻，忘川有些迷糊了…… “灵凡！”柳献之跟着那人到了一个比较宽阔的地方，那人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那人转过身来，柳献之竟有些恍惚了…… 第七十九章 套路 几日前，玉灵凡在断崖边，掐指一算，始终算不出两个人的生死。 一拂袖，碧霄凤鸣琴出现，随意在弦上一拨，一曲悠扬的乐曲便从她的手里奏响。 黑曜站在玉灵凡身后，平日里玉灵凡一奏起乐曲，便会有各色的彩蝶绕着玉灵凡，今日却没有。黑曜走到玉灵凡旁边，并着她坐下。 “我知道你很担心忘川和柳兄。” “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 “你我都知道，忘川从没有想过让我们还的。” 玉灵凡知道，所以必须要救出他们，“你我也知道，他们在等着我们。” “咕咕咕……”玉灵凡刚停下奏乐，灵鸽便飞了回来。玉灵凡伸手接住灵鸽，灵鸽说了些什么，玉灵凡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 “去吧！”说完便让灵鸽飞走了。 黑曜预感这是一件好事情。“怎么了？” “师父说，只要我们不惹怒他，又不放他出山，一切随我。” 玉灵凡和黑曜站在寒冰洞前，要怎么做才能不惹怒他呢？ 黑曜提起手中的女儿红，一脸疑惑，“灵凡，你确定那老家伙喜欢这个？” “我师父说的。”玉灵凡拿过黑曜手里的那瓶珍藏女儿红，一缕酒香飘出，两人都有些醉了。“快扇！” 说着，黑曜开始扇动手里的扇子，酒香立刻飘进了洞里，等了一会儿，里面终于传来了一丝声响。 “酒！给我酒！”玉梵仙人说得果然没错，这寒冰洞主还是一个老酒鬼。 玉灵凡忙说：“洞主！灵凡特来拜见洞主！” 里面的老酒鬼已经馋虫上脑，“小丫头，快进来！” 玉灵凡已经熟悉了洞里的情况，挥手便点亮了周围的火，洞内开始变得明亮。 黑曜第一次来，见了这寒冰洞主，心里一惊，同为蛇类，这家伙修为竟然这么高，对于黑曜这种修行百年的小黑蛇来说，简直是高深莫测。 这双头蛇很快便循着酒香来到了两人面前，“小丫头，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这次给我带了什么？” 玉灵凡见他上了勾，马上收网，举起手上提着的女儿红，“我知道洞主最喜欢喝酒，只是这里只有一坛酒，该给谁呢？” 虽说这寒冰洞主是双头蛇，给了蛇最后都会进入同一个肚子里，但是，就这种东西，过了谁的嘴才叫喝酒，这是必须计较的。 “自然是给我了！”红眼睛的蛇说道。 “放屁，肯定是给我啊！”另一条蛇开了口，下一秒便睁开了眼睛。 绿眼睛的一睁开眼，玉灵凡马上拉着黑曜往后退了几步，“小心！” 玉灵凡还记得当时第一次和他们交手，那个绿眼睛一睁开，整个洞里都被冻结的场面。 绿眼睛的一看，忙解释道：“丫头放心，只要我念咒，便不会伤到你。” 此话一出，玉灵凡才放心了些。 “那这酒只有这么一坛，还是我师父百年前从山下带回来的，世间怕是不多见，我拿来孝敬二老，如今却不知道给谁了，倒不如拿回去自己喝了呢？” “丫头，等等！”两头蛇一同喊道。 “我功劳更大，自然是给我了。”绿眼睛的说。 “做你的春秋大梦，若不是我每次打头阵，你能蓄力吗？” 两头蛇你一言我一语，你来我往，丝毫不让。黑曜见状，忙靠近玉灵凡，低声说：“灵凡，可以了吧？” 玉灵凡眼看要达到目的了，马上站了出来，“洞主请息怒，灵凡有方法，能让两位喝上这坛酒。” “说！”两头蛇异口同声地说。 玉灵凡说道：“我出三道题，若谁答对得多，我便给谁？如何？” “好！答题我还没输过谁呢？” “呵呵，当年输给玉梵那小妮子的时候你可不是这般说的。” “你……” “丫头，开始吧！” 玉灵凡眼见套路成功，下一步就是不动声色地套出大门的消息。 “第一个问题，我师父的坐骑是什么？” “这……是赤色马？”红眼睛地先猜。 “哈哈哈哈……就你这智商还来跟我猜题，人家那明明是麒麟！”来自绿眼睛的无情嘲讽。 “不错，我师父的坐骑便是麒麟。” “第二个问题，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这个问题一出，这两头蛇便犯了难，绿眼睛的先说：“是青色的！”自己当时忙着发功了，谁还记得她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啊？ “哈哈哈……丫头，你确定这题不是送给我的吗？明明是白色的！” “没错，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确实穿的是白色衣衫。”玉灵凡借着问第三个问题，“既然问了我师父和我的问题，最后一个问题，便考考洞主，近日灵凡的所见所闻吧！” “快说！” “近日灵凡见到一个老道，那个老道修了邪门的术法，竟能召唤一扇大门，将所有的活物死物都吸收殆尽，敢问两位，此法如何解？” “你说的是无境之门吧？” “没错，听你这么一说，却是无境之门，想要打开这门，必须找到解开这门的钥匙，这个钥匙只有境中人能找到。” “那怎么找到这把钥匙呢？” “这把钥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要想找到，那便在身旁。” 玉灵凡继续问道：“那万一境中人并不知道这把钥匙的存在呢？” “那便要靠境外人千里传音了，只需到大门开启的地方，利用千里传音告知境内人便可。” “多谢洞主，”玉灵凡终于得了自己想要的，“这坛酒便给两位一同享用了，待灵凡下次来的时候，再多给洞主多带些女儿红。” “那便说定了！” “下次记得带来呀！” 等玉灵凡和黑曜出了寒冰洞，双头蛇才发现自己刚才的争论是为了什么呢？ 在异境庙会当晚，夜幕拉开，另一边的玉灵凡和黑曜趁着夜色正浓，行人散尽，来到柊林城，两人纵身一跃，上了城楼，靠近当日大门打开的地方。 两人一齐运功，一道白色和黑金色的光便朝着当日大门所在的位置射去。 忘川拍了一下前面那人的肩膀，那人转过身来，竟然真的是黑曜！ 前面的女子转过身来，与柳献之四目相对，“灵凡，真的是你！” 境外的两人见终于发现了两个人，连忙将从寒冰洞主那儿套来的话一一告知了忘川和柳献之。 说完，玉灵凡和黑曜就因为脱力收了千里传音术。 忘川面前的人变成了一个书生，“姑娘有事吗？”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柳献之面前的“玉灵凡”也变了模样，柳献之忙道歉，“在下认错人了！” 钥匙？是什么样的钥匙呢？ 第八十章 桃树 钥匙？ 究竟是怎样的钥匙呢？ “柳兄，你跑到哪里去了？”柳溪风赶忙拉紧柳献之，生怕他又丢了。 柳献之跟着柳溪风，来到了一间茶楼，这间茶楼比起一世繁华还是差了一些，柳献之上了楼，在一个不算豪华的包间里，苏灵妤坐在里面，盈姑姑也在里面。 “柳公子安好。” “苏小姐安好。” 忘川还没缓过神来，眼前的黑曜就换了人，千里传音术？可是钥匙长什么样？她自己要找到什么时候？想想都累了。 “忘川姑娘，”苏灵妤伸过手来拉住忘川，“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忘川随着苏灵妤一同上了茶楼，还是同样的包间，忘川听着外面唱的白蛇传，想起昔日自己在茶楼听的曲儿，心里有些惆怅。 “柳献之，你到底在哪儿？” “忘川，你到底在哪里？”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那么接近，却隔着一层看不到的屏障。 忘川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召唤着一样，突地站了起来，还吓了旁边的人一跳。 “苏小姐，我有点事儿，我先走了，待会儿我会自己回去的。” 这边的柳献之也一样，忙跟众人辞了别，一路跑到了柳家村。 歪脖子桃树下已经铺满了粉红，这一片片的粉将这片土地装点的格外好看。 忘川来到树下，爬到了树上，躺了下来。 柳献之喘着粗气，也跑到了树下，抚着这树的枝干。 突然之间，这棵树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将两个人联通了起来。 “忘川？” “献之？” 忘川靠在树干上，虽然看不见，但是心里能够感觉得到，对方就在身边，内心平静了下来。 为什么会对这棵树这么亲切呢？ “忘川，你还好吗？”柳献之心里也有同样的感觉。 忘川听见了这熟悉的声音，“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对了，钥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能听到你的声音就好了。” 两个人说了很多话，从第一次遇见，到后来的分别，就这样聊了很久。 翌日，柳家村开始热闹起来，柳府却闹翻了天，从早到晚，都在找忘川和柳献之。 终于有人在柳家村发现了两人，柳溪风和苏灵妤一同架着马车到了此处。 “柳兄！”柳溪风将柳献之摇醒。 苏灵妤走到桃树下，看着忘川睡得平静，虽不忍打扰，但是怕她从树上掉下来，只好叫醒了她。 “你怎么在这儿？”柳溪风和苏灵妤同时问道。“这儿是我和溪风（灵妤）定情的地方。” 那时候，两个人还小，某一日，柳府宴请宾客，两人第一次见面。 小灵妤生的好看，颇有灵气，聪明美丽，真真应了这个名字。 小溪风自小便是小才子，全然没有富贵子弟的骄横跋扈。 在人来人往之中，小溪风便拉着小灵妤的手，两个人小小的手，牵着小小的人。 跑出了柳府，出了城门，来到这棵桃树下，小溪风为她折了一枝桃花，正衬她的笑面如花。 “将来我要娶你进门。”小小的人儿操着稚嫩的嗓音，不知轻重地说着誓言。 “什么是娶我进门？”小灵妤并不知道这话中含义，只陪他坐着，任这满树桃花落在肩头，落在青丝。 小溪风也不知道这话的份量，“嗯，就是你来我家玩儿。” “好啊好啊，那我便让你娶。” “现在不行，得等我们都长大了才行。” “为什么？” “我娘说的，男子长大了才能娶亲。” 那时候，他只那么一说，她也只是那么一听，童言无忌，但两个人却早已记在心里。 “真好！”忘川坐在马车上，听着苏灵妤说着这个故事。 苏灵妤脸上一红，“才不好，小小年纪便会说这种哄女孩子的话，谁知他跟哪几家的小姐说过呢？” 说着，掀起手边的白色帷裳，正对上外边骑着白马的柳溪风的双眸，含情脉脉，眉眼间都是爱意。 既是别人定情的地方，为何忘川和柳献之竟能在此互通心意呢？ 那日忘川在玉梵山上看到的又是怎么回事呢？ 玉梵神镜里的场景又回到了忘川的脑海之中。 柳献之出了柳府，在街上闲逛，心里记挂钥匙，没注意眼前，便跟一个人撞了满怀。 “走路不长眼啊！”对面的女子有些生气，柳献之才发现自己把别人的药材撞倒了，于是蹲下身帮她一起捡。 “对不起对不起，我方才在想事情……”柳献之定睛一看，发现这人竟有些熟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便是那日救了自己的姑娘。“梦雁姑娘？” 忘川回到柳府，苏灵妤发现这次将忘川叫回来之后她便开朗了起来。 平日里与苏灵妤一起学习刺绣，一起聊聊家常，忘川仿佛体会到了家的温暖，她终于明白了当时一谈到柳献之的家里人，他为何露出那样的表情。 “少奶奶，忘川姑娘，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饭了。” “忘川，我们去……”苏灵妤话还没说完，便晕了过去，幸好忘川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苏灵妤。 “少奶奶！” 忘川大喊一声，“快请大夫！” 柳溪风和忘川都在房间里焦急地等着，直到一位年轻的姑娘模样的人冲进了房间。 “梦雁姑娘，我娘子她突然晕倒了，你帮我看看。” “放心吧！”说着跟忘川对视一眼，便冲进了房间里。 “柳大哥，这位是谁？” “这位是我们城里最有名的大夫，梦雁姑娘，幸好她今日没外出采药，找到她便没什么问题了。” 忘川看着这个梦雁姑娘，心里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不一会儿，梦雁便从房间走了出来。 “梦雁姑娘，我娘子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梦雁答道:“恭喜柳少爷，这是喜脉！” 柳溪风一听，先是一怔，然后又确定了一遍，“你的意思是说，我要当爹了？” 梦雁点点头。 “那她为何会晕倒？”旁边的忘川问道。 “夫人本来身体就比较虚弱，再加上害喜，有些体力不支，晕倒了而已，我开些安胎的药，让夫人服下，再多休息一段时间便会好的。” “多谢梦雁姑娘。”柳溪风的话里的幸福都要溢出来了，“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灵妤，我要当爹了！” 见到柳溪风这般高兴，忘川虽不懂喜得子的心情，心里也替两人高兴。“我送你出去吧。” “多谢！” 梦雁正打算离开，却被忘川叫住，“梦雁姑娘，我们……以前见过吗？” 梦雁转过身来，脸上浅笑，“也许呢！” 第八十一章 钥匙 春风吹过湖心小筑，湖水泛起涟漪，忘川扶着苏灵妤，两人坐在亭中。 苏灵妤穿着厚厚的冬衣，不知道的还以为柳府还在过冬呢！“这溪风也真是的，把我当成了什么娇贵小姐一样养着，还是你最好，得空还来陪我聊聊天。” 忘川笑着答道：“他也是紧张你，若是换做旁人，哪儿还有这种待遇。” 两个人聊得正起劲的时候，盈姑姑走了过来，“小姐，梦雁大夫来了。” “快请。” 梦雁为苏灵妤请了平安脉，母子平安。 忘川说道：“梦雁姑娘年纪轻轻，没想到医术这么高明。” 谁知梦雁转过来说道：“我看忘川姑娘脸色有些差，不如我顺便给姑娘把把脉吧？” 忘川推辞，可一旁的苏灵妤则紧张起来，催着梦雁给忘川把脉。 梦雁拉过忘川的手，手触到忘川的脉搏的一瞬间，梦雁突然收回了手，“忘川姑娘……身体康健，一切都好。” 梦雁失魂落魄地走出柳府，心里还嘀咕着，这次怕是惹了一个大麻烦了！ 每日下午，忘川都会来到歪脖子桃树下，有时候是对面的人在等自己，有的时候是这边的人在等对面的回应。 “我们在不同的空间，那你那边的柊林城是怎样的？”柳献之问道。 忘川答道：“这里的柊林城还没有一世繁华，柳府也还在，对了，苏小姐有喜了。” 柳献之打从心里为柳溪风和苏灵妤高兴，至少知道了两个人最后能在一起，柳献之就放下心了。“是吗？我这边的苏灵妤和柳溪风刚刚修成正果。” 忘川倒是想去看看柳献之那边的世界，想看看他们成亲的样子，“今日梦雁大夫又来给她请过脉，母子平安，想来可能是一个大胖小子。” 柳献之一听到“梦雁”二字，笑出了声。“等等，你那边也有梦雁大夫吗？我前几日也碰到了梦雁。” “那岂不是很巧吗？想来你那边的梦雁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罢了。” “我看不像，倒有十七八的模样了。” 奇怪，这边的梦雁也是十七八岁的模样，难道这人都不会老的吗？忘川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人都会老，除非……她不是人！” “梦雁，梦魇，难道她就是这个异境的掌管者？” 当时玉灵凡和黑曜说，钥匙就在身边，那会不会跟这个奇怪的女子有关呢？或者说钥匙所指的不是普通的钥匙，而是指创造这个异境的人呢？ “难怪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有些熟悉，可我明明不记得见过她。” 忘川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原来他和柳献之两个人都有相同的感受。 一想到这儿，忘川和柳献之马上去打听梦雁的住处，一打听才知道她已经出去采药了。 忘川不想再等了，趁着天色未暗，独自上了山。 另一边的柳献之也得了同样的消息，也上了山。 一切都太过于巧合，那就不再是巧合了吧？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忘川和柳献之已经来到山腰上，看着远处的微弱火光，两人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两个人慢慢地靠近，只听见有人在争吵，却又听不真切。 “放开我！”是梦雁的声音！“你想干嘛？” 忘川和柳献之几乎是同时听见她的声音的，但是看到抓住梦雁的那个人，忘川和柳献之却又有些谨慎起来。 那个黑衣老道也在这儿！当时他确实也掉进了自己打开的门里。 此时他正抓着梦雁，将她绑在一棵树上，正在拷问她。 “说，把钥匙藏在了哪里？把钥匙交出来，你就可以少受些苦。” 梦雁把头扭向一边，一言不发。 黑衣老道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这里是我精心养育的毒蝎子，被它咬上一口，别说是凡人了，就连大罗神仙，也要乖乖求饶，正好它饿了，拿你的血来喂它好了！” 黑衣老道打开了黑盒子，里面一只眼放绿光的蝎子便跳到了梦雁的身上，一步一步地朝着她的脖子爬去。 “不要！” 忘川和柳献之见势不妙，拿起手边的石头，朝着黑衣老道砸去，不偏不倚，正中老道的头，“谁？” 趁着老道四处查看，忘川绕到树后帮梦雁解开绳索，“嘘！” “小心！”忘川刚刚解开梦雁手上的绳子，那个老道竟然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后，忘川虚晃一步，躲过老道的攻击，拉着梦雁跑下山。 另一边的柳献之也成功救下了梦雁，拉着她朝着山下跑去。 老道在身后穷追不舍，这是他结的异境，那他肯定知道异境的钥匙，既然他都找到了梦雁，说明梦雁便是破解异境的钥匙！ 梦雁三人忙着逃跑，却没考虑去路，很快，三人便被逼到了悬崖边上，面前是万丈峭壁，身后是黑衣老道，进退维谷。 “跑啊！”黑衣老道已经逼近，“把她交给我，我便让你死得体面些。” “你有这个本事吗？”忘川转而对着身旁的梦雁说道，“梦雁姑娘，今日你是愿意和我一同跳下这悬崖，还是愿意落入那个老道手里，你自己选吧。” 梦雁却笑了，“忘川姑娘，其实我们还有第三条路。” 忘川才想起，她是这异境的主人，她应该知道怎么逃出这里的。“说来听听。” “臭道士，你想要钥匙，便过来拿吧！”说着，梦雁运气从自己的身体里拿出一把闪着金光的钥匙。 “快给我！”黑衣道士径直朝着三人冲过来。 梦雁拉着柳献之和忘川的手，纵身一跃，三人便悬在了半空，梦雁将手里的金钥匙一抛，三人的身下便出现了一道门。 就在那一刻，忘川终于见到了柳献之，柳献之连忙握住忘川的手。 然后，三人便消失在了门里。 黑衣老道大吼一声，好不容易找到了钥匙，竟被忘川和柳献之打乱了原本的计划，趁着门没完全关闭，老道也跃入了门里。 几道光闪过，落在了柊林城外的柳家村的一棵歪脖子桃树下。 歪脖子桃树下，两个人紧握着彼此的手，安静地躺在树下，树上的桃花落了下来，落在两人的衣衫上。 两人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子，便是这异境的主人——梦雁！ 第八十二章 临盆 天边一道闪电划过黑夜，一记闷雷打破了天地的平静。风雨交加的夜晚，总让人心里有些不安。 歪脖子桃树下的忘川先醒了过来，柳献之就躺在身边，忘川忙叫醒了他，两个人终于见了面。 忘川看着周围的环境，原本杂草丛生的茅草屋，已经变了模样，这里已经建成了一间小木屋，木屋里有人在嚎叫。 眼看雨马上就要来了，忘川和柳献之一起上了木屋。 “小姐，用力啊！小姐，马上就好了！小姐……” 盈姑姑？是盈姑姑的声音！ “献之，你先在此处等我，我进去看看。”忘川说着便进了屋里，“盈姑姑？” “谁？”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忘川慢慢地往里走去，“我是忘川！” 还没跨进里屋，盈姑姑便先冲了出来，满是血迹的双手还紧紧握着一把菜刀。“姑娘，你能不能帮帮我？我家小姐要临盆了！” “好！我要做什么？” “去烧点开水，然后找一把剪刀，找些布来。” 忘川忙跑出门外，和柳献之一起准备东西去。很快，两人合力，终于找齐了所有的东西。 “小姐，用力啊！”盈姑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一声又一声，忘川也不知为何，竟有些痛心。 一旁的柳献之见忘川脸色苍白，心里也有些担忧，搂过忘川的肩膀，“忘川，怎么了？” “为什么我会有些心痛呢？明明我才离开了一个下午，怎么灵妤就生产了呢？” 柳献之也很好奇这个问题，但是冷静下来一想，却又似乎说得通了，“当时梦雁带着我们穿过了一道门，所以我们可能回到了错乱的另一个地方也是可能的。” “那为何灵妤要在这个地方生产，而不是在柳府呢？柳府究竟发生了什么？柳溪风又去哪儿了？” “这个……怕是要问问盈姑姑了！”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里屋便传来了一阵阵婴儿的啼哭，“哇哇哇……”，混着这雷雨声，竟有突破苍穹之势！ “生了！小姐！终于生了！” 忘川和柳献之连忙跑进屋里，苏灵妤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头上大汗淋漓。“让……我看看。”连说话的声音也虚弱得很。 盈姑姑将孩子送到苏灵妤身边，“小姐，是个小少爷！” 苏灵妤抚着孩子软软的小脸蛋，心里也放松了下来，竟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柳献之一听，连忙冲到了里屋，“让我来看看！” 柳献之一出现，盈姑姑竟有些惊讶，“少爷？” 柳献之顾不得那么多，“失礼了！”说着便开始给苏灵妤把脉。 方才太过紧张，如今盈姑姑放松了下来，才发现忘川竟和苏灵妤有几分相似，不，是很相像。 忘川忙拉过盈姑姑的手，“盈姑姑，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忘川啊！” “太像了！姑娘和我家小姐太像了！”又是这句话，感觉又回到了初次见面时候的样子。 很快，柳献之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小孩也已经停止了啼哭。“放心吧，苏小姐只是有些脱力，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你真的不是柳溪风柳少爷？”真的太像了！ 柳献之忙解释道：“盈姑姑，我真的不是柳溪风，在下柳献之。” 盈姑姑突然反应过来，后退几步，和两人拉开距离，“你们怎么知道我叫盈姑姑？又怎会知道我家小姐的闺名？你们是不是那个毒妇派来的？” 忘川和柳献之一头雾水，“盈姑姑，你在说什么啊？” “你们肯定是那个毒妇派来杀我家小姐和小少爷的！” 柳献之忙说道：“盈姑姑，我们若是来杀你的，为何还要等到现在呢？方才直接杀了你们三个不是更好吗？” 忘川也说道：“盈姑姑，我也不知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我们是见过的确是真的，我若是骗你，愿受这天雷报！” 盈姑姑一想也是，向两人道了歉，“我以为你们是那个毒妇派来的杀手。” “毒妇？”忘川和柳献之一齐问道。 原来，在几日以前，柳府发生了一场变故。 柳家本是做药材生意的小门小户人家，本本分分，慢慢地，历经几代，兢兢业业行医，才成了如今的柊林城第一富商。 就在前几日，一个被柳溪风医治过的病人突然身亡，然后柳溪风便入了狱，苏灵妤临盆在即，没想到遇此变故。 第二日，苏灵芸便来到柳府，带着一众夫家的打手随从，强行霸占了柳府，对外宣称是为了保护苏灵妤，实则是将苏灵妤软禁起来，伺机毒害母子二人。 “少爷他一向行医稳重，身边又有梦雁大夫和城里很多有名的大夫一同商讨，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我看就是苏灵芸那个毒妇毒害了那个人，嫁祸于柳家，趁机霸占柳家家财。” 一说到苏灵芸，盈姑姑便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 “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忘川问道。 “今日我到厨房拿粥的时候，听见那个毒妇跟厨娘说要在小姐的粥里下毒，还是今晚动手，于是，我便趁着那个毒妇外出，买通了守卫，从柳府逃了出来。” 盈姑姑摇了摇醒过来的小少爷，继续说道：“谁知来到半途，小姐便腹痛难忍，还好小姐和少爷喜欢这儿，便将这块地买了下来，盖了新屋，不然我们都不知往何处去了。” “呯！”里屋传出了声音，忘川和柳献之连忙跑进去看，窗户已经被打开了，几个黑衣人从窗户跑了进来，提着刀正往床上的苏灵妤砍去。 忘川眼疾手快，一脚踢起脚边的椅子，一声惨叫响起，椅子便在那人身上炸开了花。 黑衣人见到有人阻挠，连忙先来解决忘川和柳献之。 柳献之从怀里掏出琉璃玄清扇，一挥动手，一阵飓风便从扇面刮了过来，凡人哪里抵得过琉璃玄清扇的一下，几个黑衣人立马倒在了地上。 忘川虽然法力不再，但是鬼差的体格也比凡人强上太多，动作迅速，只用了几下，便把其余的黑衣人撂倒在地。 忘川和柳献之将几个黑衣人丢到河里，让他们随着急流的河水来了一场漂流。 “忘川姑娘，柳公子，多亏有你们，要不然我和小姐还有小少爷便真的命陨于此了。”说着，盈姑姑便跪了下来。 忘川和柳献之急忙上前扶起盈姑姑，“盈姑姑，别这样，我们俩曾受过柳少爷和苏小姐的照料，这是应该的。” “盈姑姑，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吧，待苏小姐醒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以免那个毒妇又找上门来。” 这场风雨似乎格外的长，下了一夜未停，今天的夜晚也格外的长，长到似乎看不见明日升起的太阳。 第八十三章 勾魂 雨终于停了，天边破晓，眼前的景色像是被洗过一般，一切都是新的，只可惜了院子里的桃花，被打落在泥泞之中，玷污了颜色。 苏灵妤终于醒了过来，忘川见她醒了，便端过刚刚熬好的粥，“苏小姐。” 苏灵妤一见到忘川，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惊叫连连，“你是谁？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姑姑，救命！” 还好盈姑姑及时赶到，苏灵妤才安静下来，盈姑姑将昨晚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苏灵妤，她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苏灵妤见自己误会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心里越发过意不去了，站了起来，正欲向忘川行礼，“多谢忘川姑娘，我们娘俩给你跪下了。” 忘川连忙扶住苏灵妤，“万万不可，苏姑娘，也许你不记得了，但是我曾受过你和柳公子的帮助，如今也只是报恩罢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人间的一些大道理倒也不都是迂腐的。 “难怪我觉得姑娘有些眼熟，只是我记不得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姑娘了，惭愧惭愧。” 柳献之听到声音，连忙跑了进来，苏灵妤一看到他，立刻泪如雨下，“官人？” “小姐，他不是少爷，他叫柳献之，跟着忘川姑娘一起来的。” “是灵妤唐突了，只是……真的太像了，可怜我那受冤入狱的郎君……”说着，苏灵妤悲从中来，哭得越发起劲了。 等苏灵妤吃过粥，恢复了些体力，柳献之和忘川便把她们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忘川将盈姑姑叫了出来，两人在院子里聊了起来。“盈姑姑，既然柳溪风是被冤枉的，你们怎么不去报官呢？” 盈姑姑一想到这个心里的火气便上涌，“忘川姑娘，你有所不知，那个毒妇联合衙门的人，想将我们柳家据为己有，和那个狗官勾结，他们便有了靠山，少爷过几日就要被斩首示众了……” “那敢问姑姑，那个病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忘川姑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要想救柳溪风，我们必须的亲自去找出真相。” “算上今日便是七日了，若是那人泉下有知，定要化作厉鬼，找那毒妇和狗官报仇。”说着，盈姑姑也开始哭了起来。 安抚过盈姑姑，忘川便打算去看看情况，柳献之则已经等在了门口。 “你要去干嘛？” “明知故问，你方才明明都听见了。”忘川刚才就已经察觉到柳献之在旁边了。 柳献之也是刚好经过，才听了进去。“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 “如今我们俩再不出力，只怕他们两个人便要阴阳相隔了。” 柳献之也知道，毕竟在这里受了人家的恩惠，况且还是自己柳家人，他比谁都要着急，“那你打算怎么做？” “等，等子时来到。” “等？” 夜晚降临，大街上已经飘起了薄雾，忘川和柳献之躲过守卫，来到了殓房。 “我们来这儿干嘛？”柳献之小声地说。 “嘘！” 柳献之立马闭上了嘴。 “什么时辰了？”忘川问道。 “差不多到子时了。”柳献之估摸了一下。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外面的更夫敲着竹梆子，一声一声，声声入耳。 如今和一些冰冷的尸体在一处，柳献之感觉有些难受，忘川却早已习惯这种冰冷的气息，并没有什么异样表现。 “忘川，我们究竟再等谁啊？” 忘川立刻捂住柳献之的嘴，“嘘！来了！记住，千万别睁眼，别说话，别出来！” 说完，忘川便站了起来，柳献之连忙闭上眼睛，缩在门后。 殓房里瞬间充满了寒冷的雾气，在重重迷雾之中，有两个人正朝着殓房而来，一个着白衣，一个着黑衣，手里的锁魂链掉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发出渗人的声音。 看来这次来对了！忘川心里暗喜。 “王三！”白衣服的喊了一声。 “该上路了！”黑衣服的又喊了一声。 此时，柳献之感觉到一阵阴风吹过，眼睛闭得更紧了。 所有的白布被风吹起，又落下，只有其中一具尸体，没有盖住，上面的人坐了起来，缓缓下床，朝着黑白无常走去。 转身一看，自己冰冷的身体还躺在床上，而魂魄已经离体。 “等等！”忘川从门后走了出来。 “是谁？”黑无常的脾气还是这么差。 “两位大人请留步！”忘川走到惨白的月光下，黑白无常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白衣服的说：“你一个凡人，怎么可能看得见我们？” 忘川也不解释，直接说：“小女子忘川，有事拜托两位鬼差大人，此事关乎两位大人是否会被冥王责罚。” 黑衣服的说：“你一个凡人，有什么资格求我们办事？” 白衣服的拉过黑衣服的，在他的耳边说：“哎，我看这个小妮子可不简单，竟然能看破我们的隐身术，想来也有些本事，许是哪里的仙家落了难，咱们能帮就帮，以免得罪了她！” 黑衣服的一听，清了清喉咙，“姑且说来听听。” 忘川说道：“此人王三，是冤死的，冤死的鬼是过不了奈何桥的。” “你在质疑我们？” “不敢，未免出错，还请两位调一下辰时镜，若是我错了，我定会给你们磕头道歉，若是两位鬼差大人错了，也可及时悬崖勒马，免得到时候冥王治你们不查之罪。” 忘川赌了一把，这两人爱喝酒，每次喝了酒就会出差错，乱勾魂魄，不管寿终正寝，或者含冤而死，勾了前者的魂便罢了，若是勾了后者的魂，到时候便免不了一顿责罚。 黑白无常商量了一下，觉得忘川说得在意，正好两人今日又喝了点小酒，未免乱事，便应了忘川的话。 白衣服的一拂袖，一面镜子便悬在半空，黑衣服的一施法，辰时镜便调出了七日前的画面。 从镜子里可以看到，苏灵芸和几个小厮，偷偷溜进了病房，在王三的碗里下了药，王三喝了药，在子时一命呜呼。 “如何？”忘川在一旁问道。 “还好有这位姑娘提醒，不然又免不了一顿骂！”白衣服的此时倒客气了起来。 黑衣服的人也软了下来，“那该如何？这个魂魄已经见了我们，必须要跟我们走的。” 忘川就是要这样，方才才没有立刻出来，“不如我给两位大人出个主意。” “忘川姑娘，快说！”两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向忘川投来了求助的神情。 忘川在两人耳边说了几句，两人点点头。 “如今只能这样了！”黑白无常说着，便在忘川的手心写了些什么东西，然后消失在雾气之中。 第八十四章 破案 柊林城一连下了几日的雨，本就清冷的空气越发的冷了。 柳献之坐在忘川身旁，从殓房回来之后，柳献之便有些魂不守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被那黑白无常勾了魂呢。 忘川倒了杯热茶给柳献之，柳献之接过来，喝了一口，被滚烫的茶水烫了一下，一口水喷了出来，他才反应过来。 “忘川，我方才见到黑白无常了。” “是。”忘川也想到了凡人第一次见到那两个鬼差会是这样的表情。 “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方才忘川给黑白无常出了一个主意，要想带走冤魂，最重要便是完成他的心愿，然后让他心甘情愿去轮回转世。 而忘川让他们在自己的手心写了东西，是自己的小打算，只要借了鬼差的法力，自己这鬼差的身子得了共鸣，也可以使用两人的法力。 只是忘川没有当众点明，只让他们用了定名术，如今忘川也暂时恢复了法力，才能更好地做事。 “走吧！”忘川看向柳献之。 “去哪儿？”柳献之才缓过来，有些迟钝。 “去做正事。” 夜黑风高，阴雨绵绵，便是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是可能的吧！ 苏灵芸看着柳家这偌大的家产马上便要归自己所有，手上的酒杯越发停不下来了。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传来。 “谁啊？” “死鬼，怎么现在才来？”说着便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柳府的胖管家，“没人看见你吗？” 胖管家进了屋，喝了一口温酒，身子才暖和了一些。“这雨下得大，没人看见的。” 苏灵芸坐在管家旁边，为他斟酒，“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哪有那么快得到柳家的家产，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灵妤那丫头没死，我心里总有些不放心，看看你找到是什么废物，连两个女人都搞不定。” “她们身边有高人相助，才失了手，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苏灵芸和管家聊着聊着，困意来袭，两人便先去歇息了。 “轰隆……”外面的雷声越发大了。 一阵风吹过，“砰！”房门像是被人踢开了一样，外面的风夹着雨一同飞了进来，弄湿了地板。 “什么声音啊？”苏灵芸问道。 “别管了。”管家说道。 “不行，你去看看，别是进贼了吧？” 管家气呼呼地下了床，刚一下床，便看见门口蹲着一个穿着白衣的人，手里在地板上写写画画，不知在写些什么。 管家倒吸了一口凉气，壮着胆子问:“什么人？” 管家抄起身边的棍子，朝着白衣人走去，越是靠近，脚越发颤抖。 靠近了之后，才发现那人正在地板上写了几个大字——“冤有头债有主”。 还没等管家反应过来，地上的人便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脚踝，吓得管家砸到了地上，“放开我！你是谁？走开！” “还我命来！”说着，那个抬起了头，脸上已经扭曲，七窍流血，脸色煞白，隐约能看出正是那日被他害死的王三！ “怎么了？大喊大叫的。”苏灵芸刚一下床便看到一个白色的人趴在了管家的腿上，瞬间吓得花容失色，脚下一滑，摔倒在了床沿上。 苏灵芸忙喊:“来人啊！来人……” 还没等她喊完，嘴边便出现了一双没有血色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唔唔唔……” “苏灵芸，我死得好惨啊！还我的命来……” 苏灵芸眼睛睁得很大，眼看着一丝丝墨发从自己的头上垂下，最后竟对上了盈姑姑的脸，脸贴脸，一个失了血色，一个被吓得失了魂。 “你为何要害我？” 盈姑姑的手下滑，掐住了苏灵芸的脖子。 “我……没有害你……” 管家也被吓得不轻，整个人已经被王三拖住了，双腿冰凉，失去了知觉。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不是我……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叫我下毒害你的……” “你这个没良心的，是你下的毒，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盈姑姑下了重手，苏灵芸一时喘不过气来，晕了过去。 “还我命来……啊……” 管家大气也不敢出，一时害怕，竟也晕了过去。 见两个人都晕了过去，才站了起来，盈姑姑问道:“忘川姑娘这个办法真是太好了，吓不死他们，呸！狗男女！” 对面的王三摘下面具，原来是柳献之，“恶人有恶报，现在便看忘川那边了。” 很快，衙门口便多了一男一女。 县官看着这一箱金银珠宝，心里欢喜，没想到顺手帮了忙，竟捞到这么多油水，以后得多要点，县官心里盘算着。 “咚！咚！咚！” 这么晚了，谁在敲鸣冤鼓？ “吱呀……”牢门被打开了。 衙役的语气有些愤怒，“柳溪风，大人要重审你的案子。” 柳溪风被带到了堂上，原本不打算跪下拜见，可看了堂上坐着的换了人，再看看旁边瑟瑟发抖的狗官，柳溪风还是跪了下来，“草民柳溪风参见青天大老爷。” “柳溪风，本官打算重审你的案子，有何冤屈，只管说明！” 柳溪风将自己含冤入狱，苏灵芸联合狗官陷害他的事一一说明。 听得堂上的尚书大人怒火中烧，惊堂木一敲，“带毒妇苏灵芸和管家。” “犯妇苏氏，你可认罪？” 苏灵芸刚刚醒过来，便被带到了堂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管家亦是如此，两人还沉浸在方才的冲击之中。 “啪！”尚书大人手中的惊堂木拍下，终于将两人惊醒。 “大人，小女子苏灵芸并未害过柳溪风，都是他在诬陷。” “大人，草民并未同这人勾结啊！” 两人磕了几下响头，抬起头的一瞬间，竟在堂上看到了盈姑姑和死去的王三！ “不要过来！”两个人像发了疯一般，叫着喊着，又哭又闹。 “大胆刁民！胆敢扰乱公堂，来人！给我抓住他们！” 衙役们将两人制伏，两个人嘴里嘟囔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是有意害你的！” “你们害了谁？” “王三！别找我，我不是故意的，都是这个女人怂恿我的！” “盈姑姑，放过我吧！我没打算害你的！” 一旁的柳溪风也被吓到了，“我柳溪风自认对你们不薄，你们竟然联合起来陷害我！” “来人！将两人重打八十，收押。” “至于你。”尚书大人看向了县令，县令一下子便躺软在地上，“我会向圣上禀明，摘了你的乌纱帽！” “大人英明！”底下闻讯而来的老百姓都齐欢呼起来。 第八十五章 追杀 尚书大人从县衙走出来，坐上了马车，忘川正等在里面。 忘川正打算起身行礼，却发现马车太矮，自己站不起身来。“多谢尚书大人。” “以后别半夜闯到我家里就行。” 忘川微微一笑，“事出紧急，只能出此下策，还望大人见谅。” “你是说，我祖祖辈辈都可安然一生对吧？” 这是忘川和尚书大人的小交易，他帮她惩治贪官，她替他占卜后生。 “大人是好人，定会有好报的！” “那便好，我走了。” “等等，大人，请恕忘川无礼，今日您见我腾云驾雾，实属情急，迫不得已，所以今日之事，我……” “神仙有神仙的苦处，我知道。” 忘川运气从尚书大人的额前抽出一段金色的丝，“得罪了。” 尚书大人晕了过去，忘川将去处告诉了马夫，目送着车辆离开。 这边刚打点好，忘川便感觉身边多了一股寒气，往身后一看，王三正看着她。 王三跪了下来，“多谢大人相助。” 忘川扶起王三，“不用谢我，因为你也帮了我，快些去轮回吧，你做了好事，下辈子能过得更好些。” 王三眼含泪水，朝着忘川鞠了一躬，便化烟而去。 柳溪风从衙门出来，正好碰上了忘川，“娘子？”说着便朝着忘川跑了过来。 “我不是你娘子。”忘川拦住了正冲过来的柳溪风，“苏姑娘正在另一处等你。” “驾！吁！”柳献之的马车也停在了衙门前。 “我们不认识，有过一面之缘，不要多说了，走吧！”还没等柳溪风开口，柳献之便把所有的话都说了。 “恭喜柳公子，苏小姐生了个小少爷。” “真的？太好了！” 柳献之见到柳溪风如此高兴的模样，心里也有些高兴。“柳兄，苏姑娘等着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呢？” 柳溪风想了一会儿，“既然他是雷雨之夜生的，那边叫他柳风霆可好？风起云扬，雷霆万钧！” 忘川在一旁连声叫好。 柳献之则在心里犯了疑，自己的爷爷便是叫柳风霆，是巧合吗？ 三人驾车一同赶到了苏灵妤所在的地方，谁知刚一下车，便看到院子的火光。 “走水了？”柳献之问道。 忘川顿感不妙，“糟糕，苏小姐和盈姑姑还在里面。” “灵妤！”柳溪风大喊一声，连忙冲进了房间。 火势太大，柳献之连忙拉住正要冲进去的柳溪风，“不能去！” “让开！”忘川双手运气，水井里的水和天上的雨水都汇到了一起。 柳献之眼疾手快，连忙遮住了柳溪风的眼睛，“柳兄，怎么了？” “没事。”柳献之一边忙着看忘川，一边还要遮住柳溪风的眼睛。 不需多时，忘川便扑灭了火，手心的符号也逐渐淡了，忘川知道自己的法力已经快用尽了。“有煤油的味道，看来是有人纵火。” “灵妤！”柳溪风冲进了房间，里面却空无一人。 “苏姑娘！” 突然院子里有人冲了出来，“盈姑姑！” 盈姑姑抱着小少爷，看到忘川等人，便大哭起来，“有人……有人要来杀我们，小姐让我……让我抱着小少爷躲了起来，自己……自己引开了那些人。” “什么？那他们往那边去了。” “好像是往山上去了。”盈姑姑指了指对面的山。 “盈姑姑，你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除非听见我们叫你，不然绝对不能出来。”忘川嘱咐了几句，拉着柳献之和柳溪风的手，“别说话，闭眼！” 柳献之和柳溪风便一齐把眼睛闭了起来。 只一瞬间，三人便来到了山上，“那边有火光，快去。” 忘川已经有些力竭，手心的符号已经完全消失了。 “忘川，你怎么了？”柳献之过来扶住忘川。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这场大雨，这片树林，这座高山，太熟悉了…… 来不及思考太多，忘川和柳献之赶紧追上了柳溪风。 “火光在那儿！快！” 柳献之将手里的琉璃玄清扇握得更紧了。 苏灵妤已经被一群黑衣人追到了悬崖边上，苏灵妤此刻墨发散批，雨水混合着汗水流下，她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汗了。 “看你往哪儿跑？去死吧！”黑衣人冲了过来。 苏灵妤看着脚边的断崖，心里一横，正打算跳下去，刚刚闭上眼睛，却听到了身后人的惨叫。 一阵风吹过，柳献之的琉璃玄清扇扇出的风将身后的人全部扇了出去。 断崖？又是断崖！ 忘川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个断崖究竟在哪里见过呢？ “啊！”随着一声惨叫传来，忘川便发现对面的苏灵妤被一个黑衣人推下了悬崖，那人没站稳，也摔了下去。 “不要！”忘川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瞬间移动到断崖边，一把拉住了苏灵妤的手。 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日自己在玉梵神镜里看到的画面吗？ 当时也是同样的大雨，也是同样的断崖，同样的黑衣人，不一样的是，此刻掉下悬崖的人是苏灵妤，而那日掉下悬崖的是自己！ “苏……姑娘，抓紧我。” 还没等柳献之和柳溪风过来帮忙，忘川突然觉得自己手上一空，苏灵妤竟然不见了！ 而此刻掉下悬崖的那个人，竟成了自己！ 听着悬崖的风吹过耳边，眼睛所及的人只有慢慢变小的柳献之，或者说是柳溪风？ 一样的场景，与神镜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柳献之突然停了下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悬空，看着慢慢下落的忘川，再看看正在大声呼喊着的柳溪风，慢慢地靠近，眼前的柳溪风竟然不见了！ 自己此刻正趴在悬崖边，看着忘川慢慢下落，嘴里想喊，却叫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灵妤！” “滴答！” 忘川和柳献之的耳边同时响起的是开锁的声音吗？ 忘川不断落下的身体停住了，但苏灵妤的身体却还在不停下坠。 一个身影闪过，接住了她，那个人，那个忘川最熟悉的人，竟然是他救了苏灵妤！ “看到自己想知道的了吗？”一个声音从忘川和柳献之的耳边响起。 “梦雁！” “梦雁姑娘！” 两人同时喊着梦雁的名字，“你们曾救过我，这便是我对你们的报答！” 说着便打开了那道门。 “你究竟是谁？”忘川在临走前问道。 梦雁微笑着说道:“我便是你们的梦！” 柳献之和忘川被吸进了门里，这次又会回到哪里呢？ 柳献之拉过忘川的手，就像柳溪风紧握着苏灵妤的手一样…… 第八十六章 离魂 传言，见过鬼差的凡人都会被勾魂夺魄！ 这是冥王定下的规定，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冥王改了这条铁律，凡是见过鬼差的凡人必须消除其记忆！ 随着一道光落下，忘川和柳献之落在了柳家村的歪脖子桃树下。 声音之大，让正在打扫书院的玉灵凡和黑曜有些奇怪，玉灵凡先跑了出来，才看到忘川和柳献之正躺在桃树下。 “忘川！献之！” 两日之后，柳献之从床上清醒过来，异境里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于真实了，也可以说，他们回到了过去。 忘川先于柳献之醒过来，此刻正和玉灵凡在院子里闲聊。 “你的意思是说你在异境里经历了当时在玉梵神镜里看到的事？” 忘川点点头，虽说当时看的是柳献之的前世，但是却也不是十分清楚，她看到了悬崖，看到了大雨中的柳献之，而自己的视角却在不停地往下掉落。 起初不在意，认为过去的事便过去了，当时忘川想这辈子便护着柳献之，让他安然度过一生，如今进了异境，忘川觉得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玉灵凡有些疑惑，“你那日可看清楚了救了你的人？” “我看清楚了，只是怎么会是他呢？” “忘川！”柳献之从房间里出来，他的心里同样充满了疑惑。 柳献之加入了他们的谈话，然后黑曜也一同加了进来。 “什么？”众人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是冥王没错！是他救了我，不！是他救了苏灵妤。” 玉灵凡越听越糊涂了，“可是为何冥王要亲自出现呢？” 忘川摇摇头，她自己看到冥王的那一刻，心里也十分惊讶，原本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那种寒气逼人的感觉不会假，那黑色的袍子不会假，那张冰山脸也不会假。 “忘川，我有事跟你说。” 玉灵凡和黑曜得了眼色，马上便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柳献之将当日的情况一一向忘川说明，忘川心里也知道一些，但是加上柳献之的话，她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柳献之最后问了一句，“你说，那日我们看到的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前世？” “也许吧。”忘川觉得这件事情很复杂，一时理不清楚，必须去问问当时在场的另一个人。 “也便是说，我们也许六十年前就已经认识了？” 忘川也不想隐瞒，就把当日在神镜里看到的一五一十地向柳献之说清楚。 听完这些，柳献之便有些沉默。 如果他们早就认识，忘川就是苏灵妤，而柳献之就是柳溪风，那么此刻他们又是什么身份呢？一个是守着忘川河的鬼差，一个则轮回之后又成了柳家的子孙。 这不就是天下最讽刺的事情吗？明明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如今竟阴阳相隔，始终不能团聚。 接下来的几天，柳献之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忘川拉过玉灵凡，“灵凡，我曾经在经书上读过，玉梵山上有一种仙草，可以让人魂魄离体七日，不知还有没有？” 玉灵凡想了一下，“你是说三魂七魄花吧？有是有，但是你拿它来做什么？” “我想去冥府问个清楚……” 三魂七魄花，吃下此花，魂魄可离体七日，待七日后此花重盛，又可聚魂凝魄。 忘川手里拿着玉灵凡递过来的三魂七魄花，心情有些复杂，这次回冥府会不会被冥王骂死呢？或许自己做了这么多违反冥府禁令的事情，而被终身囚禁在冥府，永世不得出。 想到这儿，忘川便想多看看这个世间了。 忘川过了桥，来到书院，书院的歪脖子桃树已经谢了，忘川看着这泥土里尚存的几片粉红已经变成了黑色，心里未免有些感伤。 书院里传来的读书声，柳献之的声音总是让忘川有些痴迷。 忘川坐到了最后排的位置，今儿个讲的是《诗经》，里面的一句忘川也会念——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只这一句，便让忘川缠着柳献之解释了很久。 谁家的少年不风流，谁家的少女不怀春？见了这窈窕淑女，见了这翩翩君子，有谁不动心呢？ 柳献之停了下来，看着忘川，忘川方才在想事情，没注意，等堂上没了声响，忘川才反应过来。 “这位门生，你能否解释一下这首诗的含义呢？”柳献之微笑看着忘川。 忘川将那日柳献之说过的话又重述了一遍，没想到赢得了所有人的掌声。 若是在凡间，她也会变成苏灵妤那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吗？ “忘川，今日怎么来书院了？”柳献之放堂之后一同随着忘川回家。 忘川揶揄道：“心血来潮，想来受一受夫子教诲。” 柳献之知道忘川为何而来，他那日听到了忘川和玉灵凡的对话，他心里知道忘川的打算，只是这次他不能再让她离开了。 晚饭的时候，两个人明显有心事，食不下咽，黑曜给玉灵凡使了一个眼色，玉灵凡耸耸肩，她也搞不清楚状况。 “我吃饱了，先去沐浴了。” “今日吃这么快？”忘川看了看柳献之的碗，已经见了底。 柳献之一笑，摸了摸肚子，“今日饿了！” 柳献之回到房里，在玉净瓶里看到了那朵花，十朵花瓣并蒂而开，白色的枝干插入玉净瓶中，柳献之记得玉灵凡说过，这花必须十片花瓣一同吃下。 柳献之颤抖的手慢慢接近三魂七魄花，还没靠近花瓣，手指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等摘下所有的花瓣，柳献之便一齐吃了下去。 就在一瞬间，柳献之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柳献之捂住自己的胸口，倒了下来。 忘川听到了动静，连忙跑到房间，此刻柳献之的魂魄已经离体。 “献之！” “忘川，我不能让你回冥府，你若是回去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再回来了，对不对？”柳献之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你怎么这么傻？冥王不会放过你的！你快回来！” “我会回来的，相信我！”说着，柳献之的声音便消散在空气中。 “灵凡，快！快救救献之！快啊！来不及了！” 玉灵凡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了，离了体的魂魄，必须要等七日后花儿重开，但是七日后若是回不到体内，便要游离在三界之外，成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第八十七章 冥府 黄泉路上，彼岸花开。 过鬼门关，路孟婆亭。 前行几里，便是奈何。 奈何桥上，有一老妪。 手持黄汤，饮汤过桥。 入轮回井，便可往生。 柳献之在书上读过黄泉，天地玄黄，泉位地下，故名黄泉。 正所谓“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阳寿未尽之人，上不及碧落，下不入黄泉。 柳献之魂魄离体，流离三界之外三天三夜，如今才入了鬼门关，踏上了这黄泉路。 黄烛灭，绿烛起。 奈何桥旁，忘川河畔，立了一个白衣少年，孟婆见这少年有些眼熟，于是放下手中的汤碗，朝着柳献之走过来。 “你并非寿终正寝之人，为何到此处？” 柳献之好不容易入了冥府，可不能这么简单就出去，“敢问阁下可是孟婆？” “是。” “在下柳献之，想求见冥王！” 孟婆记得这个人，在凡间的时候见过一次，打过照面。“冥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趁其他人没发现，你还是赶紧走吧！” “我是不会走的，我一定要搞清楚忘川和我的身世！” 孟婆一听到忘川，心里便软了下来，“你说忘川怎么了？” 柳献之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孟婆。 “这傻丫头就是这样的个性，什么都想知道，如今还让一个凡人进冥府，太乱来了！” “不是的，是我怕忘川回到冥府，冥王便不让她再回去，我才替她来的，她不知情！” 孟婆听得有些糊涂了，“你与她非亲非故，为何替她冒险？” “我……”柳献之竟有些说不出口。 孟婆嗤了一声，没有人会为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冒这种险，“我看你就是信口胡说！” “我喜欢忘川！我喜欢她！”柳献之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孟婆先是一怔，然后便说:“那丫头还好吗？” 柳献之将忘川的情况跟孟婆说了一下。 “好大的胆子！竟有人敢伤害鬼差！” “忘川很好，孟婆您不必担忧。” “我这就去禀告冥王，但是你要做好准备，冥王不见你还好，若是他责怪下来，不仅是你，我和忘川都要被责罚。” “这……我愿一人承担所有罪责。” “为了忘川？” “为了忘川，也为了我自己！” 孟婆心里对柳献之顿生敬佩之情。 来自冥府的阴风，夹杂着孤魂野鬼的嚎叫声，吹着殷红的彼岸花，妖冶的红色在风中摇摆。 “来啊！献之！桀桀桀桀……” 谁在讲话？ “献之，我是忘川啊……桀桀桀桀……” 到底是谁？ “献儿，我可怜的儿……来陪陪我……桀桀桀桀……” 娘？你在哪里？ 柳献之发现声音是从河里传来的，难道他母亲的魂魄也在这里？ “娘……娘……娘……” 柳献之喊着便朝着忘川河里走去，刚一下水，水里的魂魄便伸出手来，有白骨，有腐尸，纷纷拉住了柳献之的脚踝。 “你在干嘛？”一个响亮如洪钟的声音穿过柳献之的耳膜，柳献之如梦初醒，可脚却被牢牢抓住。 一道黑色的光闪过，柳献之便从水里来到了岸边。 里面的魂魄依旧在喊叫，黑衣男子一眼看过去，嚎叫的魂魄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忘川河里的鬼魅都有勾人魂魄，迷人心智的能力，一不小心便会和他们一样了。”黑衣男子转身问道，“你是谁？” “我……我是……”凡人这种事情怎么能告诉别人呢？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凡人！”黑衣男子一眼便看穿了柳献之的身份。 “嘘！”柳献之立马走过来捂住了男子的嘴，“我是凡人，我是有事来求见冥王，可是冥王还没有传唤我。” “凡人是不能来冥府的，我要去告诉冥王。” 柳献之立马拉住黑衣男子的手，一阵寒气传来，柳献之的手竟有些冷。“我求求你，我真的有事求见冥王，真的！” “冥王日理万机，怎么可能见你？” 柳献之也想过这一点，要是冥王不见他，七日之内他回不到阳间，他便从此变成孤魂野鬼，再也回不去了。 如今已经过了六日，冥王要是再不见他，柳献之便真的回不去了。 “我一定要看到冥王，否则我肯定不会回去的。” 黑衣男子便问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呢，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百晓生，什么都知道的。” “真的？”柳献之有些半信半疑。 “不信你问。” 柳献之思考片刻，若他真的知晓，柳献之也好早日回去。 “我想问忘川的事，不知大人是否知晓？” “忘川，我自是知道的。”黑衣男子将忘川的事情娓娓道来。 两百年前，也就是凡间的六十年前，冥王从凡间归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一个女子。 “大人可还记得这个女子叫什么名字？” “苏……苏灵妤。” 冥王将这名女子带回来的时候，她的魂魄已经奄奄一息，冥王于心不忍，便让她轮回去了。 第二世的时候，她未及豆蔻之年便离了世，又来到了冥府，第三世的时候，她的魂魄越发虚弱，儿时便夭折了。 等她再次来到冥府的时候，她的魂魄已经虚弱得不能再轮回。 于是，冥王便为她渡了气，让她成了半人半鬼的鬼差，也就是守着这忘川河的鬼差——忘川！ “可是，冥王为什么会到凡间去，还正好救了苏灵妤呢？” 那日，冥府的黑白无常要到凡间勾魂，没想到却让凡人识破了真身，冥王便惩处了他们。 冥王一时兴起，便想去凡间见见这个慧眼识鬼差的凡人。 那日风雨大作，冥王来到凡间，正好碰见了苏灵妤被人追杀，本来打算帮她，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柳溪风，冥王便做了旁观者。 冥王初见苏灵妤，便觉这名女子有灵气，若是能受些点拨，定能修成正果。 后来，苏灵妤掉下了悬崖，冥王便大发善心将她救起，谁知刚刚临盆的苏灵妤身体虚弱，又淋了一场大雨，加之受了惊吓，她便香消玉殒。 冥王将她带回冥府的时候，便成了方才我跟你讲的那样。 “你的意思是，我和忘川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黑衣男子沉思片刻，道:“可以这么说，又不能这么说。” 柳献之还是很迷惑，“何解？” “你可以这么理解，你便是柳溪风，忘川便是苏灵妤，你们是听曲者，也是曲中人。” 第八十八章 交易 忘川守着面前的三魂七魄花，看着它一点点地重新开花，终于等到第七天，她突然又想让它开得慢些，她怕过了时辰，柳献之却没回来。 第七片花已经快要开了，柳献之还未回来！ “忘川，”玉灵凡来到了忘川旁边，“你已经很多天没合眼了，去睡一觉吧！” “我要等他！”忘川转过头来看着玉灵凡，“灵凡，你觉得一个人执着于自己的过去，还有可能会连累自己爱的人，那是不是不值得？” 玉灵凡深思片刻，搂过忘川的肩膀。“你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过去罢了，一个人如果连自己过去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那肯定没办法往前走。柳献之是自愿的，你不必责怪自己。” 忘川也不想这么说，但是心里不时会冒出这种想法，“若是他回不来了……” “他会回来的！”虽然玉灵凡占卜的能力有限，冥府的事情她更是不能插手，但是她心里知道，柳献之肯定会回来的。 冥府的绿烛形成阴森恐怖的氛围，时不时从河里传来的嚎叫声，总让人不寒而栗。 “那我呢？”柳献之问道，“我为什么会是柳溪风？” 黑衣男子继续讲道:曾经，奈何桥上来了一个男子，他说他走过了所有他们一同走过的路，最后回到原点，一棵歪脖子桃树下，他说那是他们定情的地方。 许是他的诚心感动了上天，他靠着这棵桃树，那棵树竟口吐人言，跟他说，他最爱的人在冥府。 于是，他便真的到了那日的悬崖边上，一跃而下，终于来到了冥府。 他在过奈何桥的时候，不肯喝下孟婆汤，吵着要找他的娘子，最后甚至惊动了冥王。 冥王告诉他，他的阳寿未尽，不可以投胎转世。冥王还说，他命中所犯的三世情劫，必须由两人一同解开，否则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于是，冥王便让他回到凡间，待他寿终正寝之时，再回到冥府。 等他再回到冥府，他跪在冥王殿前，冥王便让他用自己的三生三世，为花为草，为虫为蚁，为鸟为兽，来换取下一世的相遇。 而且这第四世，他注定不能大富大贵，虽有吉人之相，却始终志不在官场，心不在朝堂。 “你猜如何？”黑衣男子卖了一个关子。 柳献之摇头，只道不知。 原本冥王不相信一个不平等的交易会让追名逐利的凡人心动。可没想到，这次是冥王棋差一招，走错了一步。 那人选择三生三世不为人，也要换一个虚无缥缈的重逢。 黑衣男子问道：“你觉得他傻吗？” 柳献之陷入了沉思，然后对黑衣男子说:“我觉得他并不傻，为了自己所爱的人竟能牺牲自己，此乃真爱。” “所以，原本冥王不了解人世间的爱恨，从那时起，冥王便改了规矩，凡见过鬼差的人，不再勾其魂魄，只需消其记忆便可。” “所以，我便是柳溪风，柳溪风便是我！” 黑衣男子笑了，拍着柳献之的肩膀，说道：“孺子可教也！” 搞清楚了这点，柳献之又有了其他问题。 “可是当时见到黑白无常的明明是忘川啊！” 黑衣男子反驳道:“不，那日见到黑白无常的是苏灵妤，她为了给她的官人洗刷冤屈，便独自去了殓房。” 柳献之继续问道:“怎么可能？那破了下毒案的人是谁？” “破了下毒案的是微服出巡的尚书路大人。” “我不信！” 黑衣男子叹了一口气，“知道你不信，所以我带了这个来！” 黑衣男子一拂袖，一面铜镜便出现在柳献之面前。 “此乃辰时镜，可照过去，可探将来，虽不能观前世，看来生，但是六十年前发生的事，这里都有记载！” 说着，便施法念咒，辰时镜里的场景转换，竟到了柊林城。 镜子里的一切都很清晰，苏灵妤一人到了殓房，遇见了黑白无常，尚书大人重审柳溪风的案子，柳溪风无罪释放，独自一人回到别庄，谁知别庄发生了大火，盈姑姑抱着小少爷出现，告知柳溪风事情经过，柳溪风追到了悬崖边，却没拉住苏灵妤的手，苏灵妤掉下悬崖…… 从头到尾从始至终，都没有忘川，也没有柳献之！ 绿烛熄灭，黄烛燃起，冥府又恢复了别样的热闹。 “看清了？”黑衣男子收了辰时镜，“你问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柳献之忙向黑衣男子鞠了一躬，“多谢大人！”一抬头，黑衣男子便不见了。 柳献之四处张望，却碰见了匆匆赶来的孟婆。 “孟婆，不知冥王大人是否愿意见我？” 孟婆忙道:“方才你遇见的那个就是冥王啊！” 方才……那个黑衣男子……就是……冥王！ “事情经过冥王已经向你一一说明，忘川那边让她多加保重。忘川，便拜托你了！” 柳献之心里深受感动，“我一定会照顾好忘川的！” 孟婆给柳献之指明了去路，顺着这条黄泉路走到头，出了鬼门关，便可到人间。 第七片花一开，花香四溢，忘川，玉灵凡和黑曜围绕着三魂七魄花。 玉灵凡在运气，让花开得慢些，却始终阻挡不了它的盛开。 “献之！” “柳兄！” 无人应答。 “快来不及了！”玉灵凡见花已全开，忙收住法力，若是此时再施法，那定会加速花的枯竭。 “怎么办？都怪我！”忘川已经泪流满面，“我为什么要知道自己的前世？为什么？”忘川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 玉灵凡和黑曜忙环住她的手，忘川已经泣不成声。 突然，三魂七魄花开始冒出蓝色的烟。慢慢地，一缕轻烟形成了一个人形，最后，柳献之的魂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快回身体里去！”玉灵凡一声大吼，柳献之马上躺回了自己的肉身。 用不了一会儿，柳献之的身体便开始有了知觉，忘川守在床边，看着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他微笑，心里才放松了下来。 柳献之刚刚醒来，便迎来了一个温暖的拥抱。 后来，柳献之跟忘川说起过冥王。 忘川说，冥王铁面无私，冷言寡语，就如同冰山一般。 柳献之却说，冥王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就如那团火焰一般。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关于冥王的脾性，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第八十九章 黄汤 柊林城曲府最近门庭冷落，曲家家主曲冥峰的伤势不见好，反而加重了不少。 曲姝韵看着天边划过一道蓝光，听着屋里不断传来的咳嗽声，手里的黄汤握得越发紧了些。 “爹，喝药了。” “啪！”曲冥峰一挥手，曲姝韵手里的碗便离了手，在地上碎成了花，“这到底是什么药？为何我喝了不见好，反而越来越难受？” 曲姝韵则安慰道：“爹，良药苦口，您受的是内伤，自然不可能那么快就能好。” 好不容易让曲冥峰喝了药，曲姝韵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此时，一个小厮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在曲姝韵的耳边小声地说：“大小姐，大师回来了！” 近几日，忘川总是闷闷不乐的，谁问她只道没事，其实就连三岁孩童都可以看到围绕着她的愁云。 手里拿着柳献之从孟婆手里带回来的汤，通体褐黄，味道却意外的香甜。 孟婆当日为了柳献之去冥王殿求见冥王，冥王自是不见，等忙完手边的事情，冥王便去歇息了。 没想到，他是自己去找柳献之去了，孟婆从冥王殿里出来，看到冥王和柳献之在聊天，不敢打扰，又想起忘川如今法力尽失，于是熬了此汤。 虽然不能让她的法力全部恢复，但是至少可以防身之用，不会被人欺辱。 忘川有些犹豫，这碗汤下肚，会不会镇压不住体内的那个鬼东西，然后又一次暴走呢？ 如今，繁阳城的杀人案未破，忘川虽然无辜，但毕竟是有人陷害自己，她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诸多考虑下来，忘川越发烦恼了！ “还在考虑吗？”玉灵凡走过来，并着忘川坐下，“这碗汤能让你暂时恢复法力，若是你想回繁阳城去帮助路子豫他们，这黄汤你怕是非喝不可的。” “但是……” “但是你又怕自己如那日一样失去理智，对吧？”玉灵凡似乎有一种独特的能力，她总能看穿所有人的想法。 玉灵凡又继续说道：“我帮你护法，若是你有什么异样，我便立刻帮你镇压，虽然我不了解你体内那个东西的威力，但是有了一样东西，我们便多一份胜算。” 曲姝韵来到大厅，只见一个穿着破烂的黑衣人站在那里，旁边的仆从无不捂嘴嘲笑，曲姝韵一个眼神扫过，所有人都噤了声。 “大师？” 黑衣老道转过身来，“大小姐！” 那日在异境，黑衣老道也回到了柊林城，可是受了重伤，最后好不容易疗好了自己身上的伤，便听说尚书大人夜审杀人案，审的还是柳献之身边的柳溪风的案子，于是他便一路跟着，最后竟然在悬崖发现了梦雁。 在黑衣老道的逼迫下，梦雁为他打开了异境之门，他才能重回现实。 “大师辛苦了！来人，带大师去休息！” 此刻，忘川正坐在地板上，旁边是玉灵凡、柳献之和黑曜，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狐族族长霓鸳。 “霓鸳，此番便拜托你了。”玉灵凡说道。 霓鸳手里拿着玉狐一族的宝物玉狐雪凝丹，朝玉灵凡点了点头，道：“玉姐姐，还请你在一旁助我。” “忘川，你大可不必冒险的！”柳献之的眼里充满了担忧。 忘川嘴角浅笑，“献之，我自愿的，我一定要找出陷害我的人。” “柳兄，我们先出去吧！”说着，黑曜便拉着柳献之出了门。 “噔……”很快，玉灵凡的琴声从屋内传来，周围的鸟兽虫蝶瞬间安静了下来。 屋内，霓鸳催动手里的玉狐雪凝丹，一道白色的光笼罩在忘川的周身。 霓鸳向忘川点了点头，忘川得了示意，将瓶子里的黄汤一饮而尽。 黄汤入肚，忘川便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热，赶忙闭上眼睛运气。 黑暗里，那个声音又再一次响了起来，“丫头，想要力量吗？我可以给你，你可以去杀掉那些伤害你的人，他们陷害你，他们要烧死你，他们都要你死……” “闭嘴！不是这样的！” 黑暗的世界顺便变得明亮起来，“这是什么？”看来，孟婆的汤起效了！ 说话之间，一道碧色的光芒从四周聚集到忘川的身上，从额间到四肢，忘川觉得自己的法力正在一点点汇聚到自己的身上。 霓鸳手上凌空的玉狐雪凝丹还在发光，忘川的脸上已经大汗淋漓，玉灵凡的加持不减反增，给霓鸳减少了一些负担。 “啊！”随着一声大叫，霓鸳忙收起自己的玉狐雪凝丹，玉灵凡也停了下来，柳献之和黑曜听到这个动静也进了屋。 柳献之见忘川倒在了地上，连忙跑过去将她抱到了床上。 曲府内，曲姝韵在自己的房间里，眼前是一个巨大的黑盒子，黑色的盒子里不时发出一些异响。 曲姝韵深吸了一口气，摘下手上的冰纱手套，已经成了紫黑色的玉手，曲姝韵已经不忍直视。 “若要练成万毒神功，必须要受这些苦。”一旁的黑衣老道说道。 想想自己受到的这些欺辱，这些身体上的苦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曲姝韵这么想着，便打开了黑色的盒子，里面是七七四十九种毒物，在黑衣老道的护法下，曲姝韵将手从上方的开口伸进了盒子里面。 “啊!啊！”曲姝韵要紧牙关，连忙运气，一股毒气上涌，曲姝韵马上封住了自己的穴道，若是早一点则少，晚一点则多，便会毒气攻心而死。 经过这么多次的试炼，她已掌握了时机。 曲姝韵便任这毒蛇、毒蝎、毒蜘蛛在自己的手上肆意咬着，手臂颤抖，脸色煞白，她都始终不退半步。 忘川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柳献之，柳献之正在给忘川擦汗，见到她醒来，马上朝外面喊了几句，很快，玉灵凡等人便来到了床边。 玉灵凡为忘川把了脉，发现她的脉象平稳，这个难关终于熬过了！ 傍晚，曲姝韵又来到曲冥峰的房间，手里的黄汤一碗接着一碗，从未停过。 “爹，”里面的灯光很暗，曲姝韵借着月光才看清楚床上的人，似乎已经入睡了，“喝药了。” 等曲姝韵靠近时，床上的曲冥峰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拉过曲姝韵的手，刚刚修炼毒功的手被曲冥峰握住了，曲姝韵吃痛，却又挣脱不开。 “韵儿……” “爹？” “韵儿，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娘。”曲冥峰似是在说胡话。 曲姝韵不敢大意，试探道：“爹，为什么这么说呢？” “云娘，我不是故意的……”云娘是曲姝韵母亲的闺名，“你别来找我了，我不是故意杀你的……云娘，你别走，云娘，你回来……” 曲冥峰真的在说胡话，可正是这些胡话，让曲姝韵彻底崩溃了。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第九十章 炼毒 曲冥峰娶了杨家小姐，这是柊林城一大奇事。 杨氏镖局大小姐杨云娘，天生丽质，自小便习得一身好武艺，跟随镖局走南闯北。 相比之下，曲冥峰则只是一个小混混，整日混迹街头，无所事事。 只是恰好从土匪手中救了杨家小姐一命，这杨云娘便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他。 入赘杨家，这是曲冥峰最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事，为了继承杨家的家产，隐忍多年，等到杨家的家主仙逝，杨家便姓了曲。 杨家旁系自是不服，这偌大的基业归了一个外人。 机缘巧合之下，曲冥峰外出走镖之时，路过了月临城，月临城里有一个月临观，原本不打算进去参拜，曲冥峰这人不信神佛，但那日却鬼使神差地进了这道观。 道观观主是一个白胡子老头，这老道似是看出曲冥峰的不如意，便将他叫到后院喝茶闲聊。 聊过天之后，蓝衣老道便主动提出可以帮助曲冥峰坐稳杨家这把交椅。 曲冥峰一开始不信，两人非亲非故，他为何如此热心？ 直到老道从藏书阁封闭的隔间里拿出一本修炼的秘籍，他才相信了老道的话。 而这本书便是万毒神功的修炼秘诀。 作为交换的条件，曲冥峰必须保证月临观的香火不断，而这件事情，对于即将成为杨家家主的曲冥峰来说易如反掌。 曲冥峰得了秘籍，便开始修炼万毒神功，刚开始时确实疼痛难忍，随着修炼的时间越来越长，曲冥峰竟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终日将自己锁在密室里，整日与毒物相处。 有一日，曲冥峰发现自己遇到了修炼的瓶颈，于是修书一封，让人马不停蹄地送到了月临观蓝衣老道手中。 等了整整三日，曲冥峰才收到老道的回信，老道的信很简洁，只写了寥寥几字——“以功吸功，移花接木，亦或以挚爱人之血灌之”！ 曲冥峰先是一怔，然后将书信捏成了粉末，挚爱之人？是与他同床共枕的妻子，还是未满数月的女儿？曲冥峰犹豫了。 直到有一天，杨家的族人找到了曲冥峰，逼迫曲冥峰交出杨家家主这个名头，曲冥峰岂能将自己辛苦谋划得到的家业悉数让人？ 于是便打算举行比武大赛，胜者便可以拥有杨家家业。 其他人不同意，认为曲冥峰一个外人没资格比武。 此时，杨云娘抱着曲姝韵站了出来，只说了一句，便让所有人哑口无言：“我是杨家长女，杨家自是由我做主，我们镖局走镖自来是以武艺和胆识为先，这杨家家业自是由勇者得！” 其实，杨云娘说这话的时候，是想自己拼尽全力来守护自己父亲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 从那天起，杨云娘便每天早起习武，她要用自己的双手保卫自己的家。 而这一切看在曲冥峰眼里，却变成了杨云娘不愿将杨家交给他一个外姓人，这样想着，曲冥峰心里越发受挫，要练成神功的心便更坚定了一层。 比武当天，杨云娘作为杨氏嫡女的身份迎战，三场下来，杨云娘已经有些力竭，可她却依旧在咬牙坚持。 终于，在第四局时，杨云娘受不住对方的双锤，掉下场外，幸好曲冥峰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曲冥峰第二个出战，代表的是杨家一员。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曲冥峰竟一人独战了杨氏旁系所有人，而且每一场都胜了！ 杨云娘和曲冥峰终是守住了杨家家业，而作为约定，杨家旁系将不再参与镖局所有的事。 站在擂台上的时候，曲冥峰终于享受到了强者该有的欢呼声，那一刻，他心里对于万毒神功的追求已到了极致。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阴云遮蔽了惨白的月光，房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杨云娘从睡梦中惊醒，连喊了一声奶娘，却没有人应，身边的床也空了。 起先，她以为曲冥峰起夜了，当她走到奶娘房里的时候，发现奶娘已经睡着了，杨云娘心里有些不悦，但也不打算叫醒她。 看着白白胖胖的曲姝韵，杨云娘的心瞬间软了下来，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只想要一个爱她的郎君，有几个儿孙绕膝，能够尽享天伦之乐，安然度过晚年，那便是最好的了。 等杨云娘哄曲姝韵睡了，她又回到了房里，可是曲冥峰依旧不见，杨云娘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杨云娘披了一件薄衣，手里拿着烛火，走在悠长的长廊上，漆黑的走廊，伴着墙上摇动的树影，竟有些诡异。 杨云娘来到平时自己练功的地方，推开了门，里面空无一人。 明明听见了声音的，怎么不见人？ 杨云娘又想起了这练功房里的密室，杨云娘按下密室的机关，门便自己打开了。 杨云娘很少来这里，因为这里每一个房间都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这里的房间没有窗户，一道厚厚的铁门，只有门下边的缝隙供人交流和送餐食。 这是为了给走镖的人参悟功法的地方，将房间设计成这样是为了不让外人打扰，让里面的人能心无旁骛地修炼。 “啊！” 杨云娘听见了其中一个房间传来了惨叫声，连忙跑了过去，打开了房门，发现里面绑着各种各样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救命啊！”所有人都在喊着。 奈何这里的房间隔音极好，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杨云娘要不是亲自到这里来，也不知道这里竟然绑着这么多人。 “被你发现了……”一个声音从杨云娘耳边传来，杨云娘反手一斩，自己的手却被人狠狠地捏住了。 “云娘，你不该来这儿的？” 杨云娘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曲冥峰。“曲冥峰？你到底在干什么？” 曲冥峰点住了杨云娘的穴道，从她背后走了出来。“如你所见，我在练功啊！” “你竟然用活人来练功？难怪……难怪最近城里那么多人都失踪了，原来是你……” “能成为我的万毒神功的药引，他们应该感到骄傲才是！”曲冥峰似乎已经走火入魔了，“云娘，等我神功练成了，便不用再惧怕那些老不死的找我们的麻烦了。” “冥峰，这不是你啊！你到底怎么了？” “这才是我，我不想再被人踩在脚底下了，我要做强者，我要让所有人看看，我曲冥峰有多强！” 说着，曲冥峰便走近了一个少年的身边，少年眼里尽是恐惧，却睁不开身上的束缚，只能任他慢慢靠近。 曲冥峰双手运气，慢慢靠近少年的头，当他的手贴近少年的头的一瞬间，少年整个人都僵住了，面部扭曲，嘴巴大张，像是什么东西被吸走了一般。 很快，他的皮肤变得松弛，他的头发变得苍白，整个人像被吸干了一般，最后只剩下一层皮囊和白骨，从绳索上散落。 “不要！” 第九十一章 群攻 夜色凝重，杨云娘看着自己昔日里同床共枕的丈夫竟然变成如今这般杀人如麻，竟有些欲哭无泪。 当日，杨云娘不顾父母和族人的反对，一心想嫁给这个救命恩人。 如今想来，这真是自己犯的最大的错误。 此刻的曲冥峰正在修炼一种邪术，这种邪术以吸取他人的功力，将之据为己有，来提升自身的功力。 “为什么？”曲冥峰停下了手里的事，转过身来，看着泪眼婆娑的杨云娘。 “为什么？”曲冥峰觉得这个为什么似乎有些讽刺，“为了尊严！为了不被人欺负！为了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杨云娘嗤了一声，“那你得了想要的了？” “这便是我想要的，荣华在身，高高在上，等我练成神功，我们便再也不用害怕那些旁系族人来找我们的麻烦了，这样不好吗？乖乖的当一个聋子瞎子不好吗？你便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好不好？” 杨云娘沉默片刻，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我不是聋子，不是瞎子，做了便是做了，你若是能悬崖勒马，及时收手，我可以既往不咎。” “收手？”曲冥峰不禁笑出了声，“你觉得我还有回头路可以走吗？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曲冥峰说完便离开了密室，留下杨云娘独自一人，以泪洗面。 杨云娘看着所有人脸上的绝望，于心不忍，自己是这儿唯一一个可以移动的人，杨云娘将自己起床时候戴上的玉簪子从头上甩了下来。 杨云娘拿过簪子，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手上的绳子割断。 然后给所有人解了绑，杨云娘在所有人面前跪了下来，“请各位给他一次机会吧！” 其中一个白衣道士生气地说:“他方才是要我们的命啊！” “对啊！”其他人也附和道。 “那便请各位不要杀了他，废去他的武功就好，行吗？” “妇人之仁，我们多少同僚死在他手上，那时他们苦苦哀求，也不见他大发善心，饶他们一命。” 所有人怨声载道，都要将曲冥峰杀之而后快，为自己的同门报仇。于是，他们都达成了一致，要用曲冥峰的人头来慰藉同门在天之灵。 在杨云娘的指引下，所有人都来到了密室门口，领头的人将门打开，发现外面悄无声息，于是向后面的人示意，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便会引来那个魔头。 曲冥峰早已听见了密室的动静，便在练功房里设下埋伏。 待所有人来到练功房，只听见黑暗之中传来“咻咻咻”的声音，接连几声惨叫，很快，整个练功房便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大家快趴下！”杨云娘一声令下，还活着的人立马趴到了地上。 就在这时，练功房里的火烛都被点亮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这声音，如鬼魅一般，所有人都在心里暗道不好。 “冥峰！”杨云娘先站了出来，“放他们走吧，好不好？” “可以啊！”所有人包括杨云娘在内竟然有些怀疑自己所听到的话。 曲冥峰可不是那么好商量的人，“我只有一个条件，你们选出三人与我比武，三人中谁要是胜了，谁便能活着走出去，如何？” “此话当真？”一个声音从人群之中冒了出来。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曲冥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过，你们谁要是敢逃跑，便如此人。”说着曲冥峰一挥手，袖子里便飞出了一个不知名的东西，速度之快，令在场的人为之震撼。 只听见一声“啊”，正要逃跑的人像是被什么咬了一般，捂住自己的脖子，痛苦地挣扎着，然后倒在了地上，慢慢化作了一趟血水。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都在商讨派谁去比较好。 “我先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先站了出来，“贫道先接你一招。” 曲冥峰一看，可不敢掉以轻心，身形一闪，便从座位前直接来到了老道士的面前，老道士虚晃一招，脚上一滑，向旁边移走，躲过了曲冥峰的第一次攻击。 曲冥峰右手运气，手上百年出现了一只紫黑色蜘蛛图案，整只手成了紫黑色，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更加邪异。 老道士没了武器，只能赤手空拳地与曲冥峰打，朝着正向自己的面门攻过来的掌心，老道士反手一击，就在一瞬间，两个人被弹开了。 不一样的是，曲冥峰一脸悠然，而另一边的老道士则吐出了一口血。 杨云娘拉过老道的手，一看，手心已经变成了紫黑色，再将他的袖子往上一卷，老道的手臂结成了紫黑色。 众人脸色变得很难看，硬生生接下曲冥峰的一掌，竟会这么严重。 “下一个是谁？”曲冥峰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杨云娘心生厌恶，杨云娘心里一横，便站了出去，“我来！” 杨云娘这一出现，曲冥峰和众人都是一惊。 曲冥峰怕伤到了杨云娘，可是以他对她的了解，一旦杨云娘认定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曲冥峰恶狠狠地挤出一句话：“你疯了？” 杨云娘破口大骂大道：“是你疯了才对！要么就放他们走，要么就和我打。” 众人仿佛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一般，可让他们失望的是，曲冥峰向着杨云娘出招了！ 一开始并没有下死手，而杨云娘这边却已是全力应对，虽然杨云娘这些年随着镖局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也多次将镖局押运的镖从贼人手里拿回来，但面对邪术，她还是败下阵来。 杨云娘躲过了第一招，第二招，第三招，却在第四招的时候，败在了曲冥峰手下，杨云娘的肩膀被重伤，毒气蔓延，幸好杨云娘立即封住穴道，才暂时缓解了毒性蔓延。 众人看着曲冥峰连自己的娘子都敢伤害，那么他们这些外人岂不是凶多吉少？“大家一起上！冲啊！”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所有人似乎得了指令一般，朝着曲冥峰跑去。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曲冥峰双手运气，两只手改攻为防，跑在前头的两个人首当其冲，像是被吸住了一样，自己的功力正一点点地被抽走，汇聚到了曲冥峰手上。 很快，两个人都像被吸干了一般，整个人瘫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其他人一看，有些犹豫，不敢向前，曲冥峰便朝着众人袭来！ 惨叫声连连，却被屋外的隆隆雷声一一掩去…… 第九十二章 弑爱 杨家的练功房内，尸体已经堆成了小山丘，杨云娘看着这一切，原本还有些侥幸的心理已经荡然无存。 如今手臂上的伤已经蔓延，看着无法挽回的一切，看着已经走火入魔的曲冥峰，杨云娘脸上竟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明明几个时辰以前，她觉得自己可以一直这样下去，陪着曲姝韵和曲冥峰，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可如今看来，这最平凡的愿望也要落空了。 杨云娘拾起手边散落的剑，用尽了最后一丝的力气，朝着曲冥峰刺去。 “曲冥峰！去死吧！”这是杨云娘最恶毒的诅咒，她不愿看着自己越陷越深，也不想看着眼前这个人看成嗜血杀人的工具。 曲冥峰此刻已经杀人成瘾，不可能停下来了，如今他体内的功力大增，神功即将练成，看着杨云娘手里刺过来的剑，竟用单手便截住了。 曲冥峰手上一用力，杨云娘手里的剑断成了几段。 作为一位合格的镖师，必定要死守自己所护的镖，哪怕是死，也要守住，这是一位镖师所标榜的荣誉！ 杨云娘在靠近曲冥峰的那一刻，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镖师的习惯之一，防身的匕首决不能离身！ 杨云娘掏出自己随身携带匕首，刺进了曲冥峰的心脏，“啊！”曲冥峰双手捏住了杨云娘的手臂，杨云娘觉得自己的功力正一点点地被抽离。 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似乎看见了自己所希望的一切正一点点地消失，她爱的人，她誓死守护的杨家，她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她所守护一切，都化成了灰烬。 曲冥峰吸取了杨云娘的功力，将匕首拔了出来，点穴止血，再将所有人的功力一一吸光，便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杨家惨遭屠杀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传遍全城，这件案子，杨家大小姐杨云娘被奸人害死，现场还有很多尸体，唯一幸存的人便是杨家家婿——曲冥峰。 曲冥峰身受重伤，若不是因为有深厚的功力护体，那把偏离了他心脏的匕首也同样会要了他的命。 杨云娘的那把匕首竟然偏了，究竟是故意的，还是已经杨云娘最后心软了呢？答案只有那个死去的女人知道吧！ 曲姝韵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但是一切都太真实了，黑衣老道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自己最敬爱的父亲，竟然杀了自己的母亲，任谁都不会相信吧？ 而今晚，曲冥峰说的一句胡话，竟让曲姝韵不得不相信黑衣老道的话。 “砰砰砰！”黑衣老道似乎已经知道是谁来找自己了，赶紧披上自己的衣服，开了门。“大小姐。” “大师，我该怎么做？” 黑衣老道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将这个放在他的药里，趁他虚弱的时候，便是大小姐你出手之时。” 曲姝韵接过药粉，紧紧地攥在手里。 忘川蒙着面和柳献之、玉灵凡和黑曜三人来到了繁阳城，三人的目的地很明确，便是找出陷害忘川、杀死贺将军的真凶。 四人来到路府，路府门庭冷落，门口挂满了白色的丧幡，随风飘动，一阵凄凉。 门口的仆从换上了白色的衣裳，哭丧着脸。 忘川和柳献之对看一眼，以为是路子豫出了什么事情，柳献之忙上前去问：“请问，路子豫路大人在吗？” 旁边的仆从问道：“敢问公子是？” “在下柳献之，想求见路大人。” “诸位请稍候，我这便去通报。” 听这个仆从一说，路子豫应该是没出事了。 “柳兄！”人未到，声音先传了出来，只见路子豫穿着白色丧服，见到柳献之等人，便抱了上来，泣不成声。 “路兄？” “柳兄，都怪我没保护好忘川，都怪我……” 玉灵凡和黑曜看着忘川，忘川看着其他几人，脸上写满了无辜，这路子豫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吧？ 柳献之将路子豫扶回了屋里，里面的人听见了声音，跑了出来。 “黑曜公子！” “岚烟？” 岚烟一见到黑曜，便拥了上去，全然不顾周围几人的目光，岚烟也哭成了泪人。 路子豫止住了自己的眼泪，跟黑曜解释道：“当日我在城里寻忘川姑娘，正好遇见了这位岚烟姑娘，她说她是来寻人的，寻的还是黑曜兄，我便问了她一些事情，她不知你的下落，我只好先收留她了。” 从柊林城到繁阳城，就算是日夜不停也要十天半个月，这个岚烟竟然能找到路府，也真是够厉害的。玉灵凡看着岚烟脸上那无辜的表情，心里越发肯定她有问题，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忘川看着路子豫为自己如此伤心，心里很受触动，想上前去让路子豫看看自己，却被一旁的玉灵凡拉住了。 玉灵凡转头看向黑曜，黑曜整个人都僵住了，不知所措。“黑曜，你不是很久没见岚烟姑娘了吗？何不去叙叙旧？” “啊？”黑曜和柳献之脸上的表情出奇的一致。 玉灵凡催促道：“去吧！” 黑曜才拉着岚烟去了后院。 “路兄！”忘川的声音一出，路子豫便听出来了。 “忘川姑娘，你怎么……” “还没死？”忘川摘下了脸上的面纱，揶揄道。 路子豫立马改口，“我的意思是你当日不是在火场，怎么……我还以为你……你已经……” “此事说来话长。” 四人坐到了屋里，“你是说自从忘川被柳兄救走之后，那个红衣女子便再也没出现过？”玉灵凡问道。 路子豫点点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不能让忘川姑娘蒙受这不白之冤啊。” 玉灵凡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将四人聚拢，小声地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其他人。 柳献之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灵凡，这……会不会不太好？要是让黑曜兄知道了，那……” 玉灵凡则不这么认为，“自那人出现之后，闹心的事情便一直没断过，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人肯定有问题！” 曲姝韵手里端着汤药，手竟然有些颤抖，打开了曲冥峰的房门，“吱呀……”如鬼魅一般诡异的声音。 “爹，”曲姝韵一步一步地靠近曲冥峰，“喝药了！” 黑衣老道等在门外，看着曲姝韵将曲冥峰扶起，然后看着她将汤药一点一点地喂给了曲冥峰，嘴角露出了邪魅的一笑。 第九十三章 功成 “忘川姑娘！你真的是忘川姑娘！”路子豫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岚烟和黑曜在湖心小筑里叙旧，岚烟便听见了这句话，“黑曜公子，忘川姑娘是同你们一起回来的吗？” “是啊！”黑曜看着房间，不知道这几个人在搞什么鬼，让他支走岚烟是他们，如今大呼小叫让身边的人知道的也是他们。 岚烟拉着黑曜的胳膊，撒娇道：“那太好了，忘川姑娘回来了，公子便可以不用到处乱跑了。” “是……是啊！”黑曜连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去看看吧。” 黑曜和岚烟两个人便进了屋。 曲府内的灯烛都被熄灭了，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一间房，摇曳着火光。 曲府练功房，曲姝韵正坐在上座，手心里拿着一条毒蛇，这蛇似乎是她的宠物一样，吐着血红的蛇信，张开的嘴巴露出两颗尖尖的毒牙，冰冷的身体缠绕着曲姝韵的手，竟格外地和谐。 堂下睡着一个人，等到曲冥峰有了些意识，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练功房里，而这间房已经被他封存许久。 自从那件事情以后，曲冥峰再也没进过这间房，每次一经过，他都仿佛听见里面有人在呼喊，那么仇恨，那么哀怨。 如今又回到了这里，曲冥峰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往日的噩梦又回到了自己的脑海里。 “韵儿？”曲冥峰看到了坐在堂上的曲姝韵，有些惊讶，“我为何在这里？” 曲姝韵左手抚摸着手上的小东西，慢慢地走了下来，“爹，你忘了，十六年前，这里发生的事情了？要不要女儿帮您回忆一下？” 曲冥峰怒目圆睁，这段封尘的记忆又再一次被拉开了，“你……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曲姝韵只想问个明白。 “当时我走火入魔，才误杀了你娘亲，我到现在也很后悔……”说着，曲冥峰以手掩面，哭了起来，这些泪水包含着对杨云娘的思念，也包含着深深的歉意。 可曲姝韵眼里的曲冥峰，竟让她有些惺惺作态的感觉，“你杀了我娘，你自己坐上了杨家家主的交椅，你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有你知道。” “放肆！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有何不敢？”曲姝韵将自己手上的冰纱手套取了下来，“看看我的手，它原来多好看，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借着火光，曲冥峰看到了曲姝韵手上已经成了紫黑色，才恍然大悟，“你……你练了万毒神功？” 曲姝韵嗤了一声，“从小到大，你只知道算计别人，却从来没关心过我这个女儿，若是我不问，你便永远都不会告诉我我娘真正的死因，是吗？” “我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 “闭嘴！”曲姝韵的声音很大，盖过了曲冥峰无力的辩解，“你都是为了你自己！不要拿我当挡箭牌，你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为了你这个家主的虚荣！” 曲冥峰看着昔日听话乖巧的曲姝韵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心里更加难受了。“你……韵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为了维护你自己的脸面，你竟然私下跟王家达成了协议，要将我嫁给那个跋扈的公子，你可问过我愿不愿意？这也是为了我好？” 原来，曲冥峰竟答应了邻城王家的提亲，要将曲姝韵嫁过去。而这一切，都被一个丫鬟听见了，并告诉了曲姝韵。 “我那是为了维护你自己的脸面！” “你那是维护自己的脸面，维护你虚荣的地位！”曲姝韵都知道了，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她爱的人离她而去，爱她的人却在利用她，“爹，你就成全了女儿吧！” “什么？你要干什么？” “等女儿练成了万毒神功，女儿定会超越你，成为曲家的支柱，你便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谋夺你的家主之位，你便到黄泉之下，跪在我娘面前，向她忏悔吧！” “韵儿……你该不会是要利用我……” “当日你吸取七七四十九人的功力，想突破最后一重，却被我娘的一把匕首破了功，如今我已经要突破这最后一重的瓶颈，你若是当真为了我好，便成全了我吧！” “不……我是你爹啊！韵儿！”说着曲冥峰便想运气反抗，却没想到自己全身的法力就像被封住了一般，“你给我下毒了？” 曲姝韵点了点头，“便在你喝的汤药里。” “哈哈哈哈哈哈……”曲冥峰不恼反笑，“能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曲姝韵内心丝毫没有任何波动，手里的毒蛇已经不见了，随着面前的曲冥峰的一声叫喊，那条毒蛇已经缠住了曲冥峰的脖颈。 一丝冰凉的感觉传来，曲冥峰闭上了眼睛，那蛇吐着蛇信，一张嘴便咬在了曲冥峰的脖子上。 曲冥峰被麻痹了，现从脖子，再到双手，然后是躯干，最后是双腿。 最后，曲冥峰瘫在了地上，挣扎着呼喊，“韵儿……杀了我……杀了我吧！” “你感受到了吗？”曲姝韵收回自己的小东西，“我娘当时的感受。” 曲冥峰先是一笑，他仿佛看到了杨云娘在朝他挥手，“云娘……云娘……等等我……” 曲姝韵右手运气，将手靠近曲冥峰，相互接触之间，曲冥峰身上的功力一点点流失，意识也慢慢地模糊，直到现在，他才了解杨云娘当时的心情，这次真的要解脱了！ 半个时辰之后，曲姝韵走出了房门，黑衣道士正在门外候着。 黑衣老道见到曲姝韵，便知大功告成了。“大小姐！” “通知曲家所有人，曲家家主曲冥峰，身受重伤，久治不愈，最后身亡了！” 说完，曲姝韵便甩手离开了。 黑衣老道从门缝里看着躺在地上的曲冥峰，笑了一声，也跟着离开了。 繁阳城难得安静了下来，如今又开始变得不太平了…… 一抹红艳划过夜行的人面前，夜行的人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撒开腿便跑，可是，凡人怎么可能跑得过那道妖冶的光呢？ “救命啊！”呼救声起，像是一个暗号一般，惊醒了千家万户，每家都点了灯，光亮瞬间充满了繁阳城的每一个角落。 “看你往哪儿逃？” 说话之间，五个人便出现在了红衣女子面前，五个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对上了那人单薄的影子，五个人不知，那人正等着他们出现…… 第九十四章 真假 幻，无色无形，摸不到，窥不见。 幻境，当你发现的时候，自己可能已经踏入了他人早已设下的陷阱之中。 半个时辰以前，玉灵凡还在屋顶，看着屋里的人入睡。 屋里的岚烟听着屋顶的人已经走远，才坐起身来。 来到门口，一眼便看穿了玉灵凡布下的结界，双手一挥，一道蓝光闪过，结界上便出现了一个缝隙。 岚烟化作轻烟飞去，身后的结界又恢复到寻常模样。 红衣女子的出现，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内，忘川面对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竟有些恍惚。 而周围驻守的士兵也有些迷糊了，“怎么会有两个忘川？” “那人是假的！”黑曜指着红衣女子说了一句，在场的人都沸腾了起来。 红衣女子也不惊慌，开口说:“哦？我还说那人是假的呢！” “你放屁！” “来人，抓住她！”带头的将军一句话，所有士兵都冲上前去，将红衣女子团团围住。 红衣女子反手幻化出一把碧色的剑。 忘川看到剑身，有些惊讶。“那把剑……” 柳献之也看出来了，“那把剑竟然跟忘川的碧水剑一模一样！” 红衣女反手一指，指向了忘川，“看我碧水剑的厉害！” 说完便朝着忘川等人袭来。 玉灵凡先做了反应，凌空一跃，跃上城楼，一瞬间便已将碧霄凤鸣琴拿在手中。 黑曜反手唤出光离剑，朝着对面的人冲去。 柳献之手握琉璃玄清扇，随时准备攻击。 忘川手里的碧水剑握得更加紧了，对面的人陷害自己，差点让她命丧火场，今日要一并讨回来！ 孟婆的汤喝下之后，忘川的法力恢复了不少，此刻可以与之一战。 忘川剑指红衣女，两把碧水剑相交，对面的女子妖气涌动，那把剑也丝毫没有碧水剑的剑气，反而透出些许邪气。 “碧落黄泉！”忘川后退一步，将手中的剑一挥，几道水汽涌起，朝着红衣女袭去，在靠近红衣女的瞬间，瞬间爆炸，化作无数水剑直袭面门。 红衣女后退几步，手里的碧水剑一挥，“碧落黄泉！” 同样的招数向着忘川袭来。 她怎么可能会碧落黄泉？忘川心里一惊。 “哗……”一阵风刮过忘川面前，柳献之的琉璃玄清扇出手了。 对面的人还没缓过来，黑曜的光离剑便杀到跟前。 “噔……”配合着玉灵凡的琴声，黑曜的剑直指红衣女，红衣女有些慌乱，脚步一点，背过身去，身上的红衣落下，竟成了一块巨大的布。 等忘川和黑曜一齐冲了上去，玉灵凡登高远望，竟也看不破这层红布。 柳献之再一次挥动手里的折扇，想要吹飞红布，玉灵凡玉手轻弹，一道道剑光顺着琴音朝着红布飞去。 等黑曜和忘川靠近，手里的剑还没挥动，面前的布便径直落了下来，将黑曜和忘川罩在其中。 慌乱之中，忘川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了一下，开始时，她还以为是一同进来的黑曜，可手上的力度不减反增。 忘川暗道不好，将手里的碧水剑朝着那人用力的方向刺去。 那人不退反进，直直地冲到了忘川面前，两人面对着面，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真切。 “抓到你了！”红衣女说了一句，便抱住了忘川，忘川只觉一阵眩晕袭来，等到停止了转动，忘川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红布被外面的柳献之揭开了，可里面的场景却让在场的人都为之震惊！ 黑曜终于挣脱了红布，连忙朝后退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曲府近来一直不太平，此刻，杨家旁系族人又聚到了一起。 此刻的曲姝韵正坐在上座，喝着今年的新茶泡的茶水，一派悠然，完全没有半点忧伤。 “曲丫头，”坐在曲姝韵右侧的黑衣老头看着曲姝韵说，“这家不可一日无主，不知曲丫头你打算怎么办呢？” 曲姝韵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叔公可是老糊涂了？这家有主，这主不就坐在您面前吗？”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能管理这么大的曲家？况且，这曲家原来姓的可是杨！” 曲姝韵嗤了一声，虽然她早已知道这些老家伙今日前来便是来逼她让出曲府家主之位的。 “各位叔伯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何必还来争着曲家家主之位呢？这曲家以前姓什么，我倒记不真切了，我只知现在姓的是曲，曲姝韵的曲！” 在场的人都被曲姝韵的话噎住了，“你……” 曲姝韵看着院子里站满了各家弟子，深知今日他们是志在必得了，可是，曲姝韵已经今非昔比。 她的万毒神功已经突破瓶颈，假以时日，她便可以练就最后一重，达到曲冥峰都不曾达到的境界。 “叔伯们好大的阵战啊！若是我父亲知道了，肯定会感激涕零，亲自来感谢各位叔伯呢！” “废话少说，如今你父亲已死，这曲家也该改姓了！” “那便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红布被揭开了，里面的场景却让在场的人心里一惊。 “怎么会有两个忘川呢？”连衣服都一模一样。 “忘川！”柳献之喊了一句，竟得到了两声回复。 “让我来。”玉灵凡从城楼上跳了下来，来到两个忘川身边，“忘川，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玉梵山！”两个人竟然同时回答出来了。 连黑曜和柳献之都可能记不得的事情，她们两个人竟然都答出来了！ 黑曜继续问道:“忘川，当日你救我的时候，给那个臭道士喝了什么？” “孟婆汤！” 这是忘川和黑曜才知道的事情，那个假忘川怎么会知道？ “忘川，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歪脖子树下！”竟然又一次答了出来。 柳献之继续问道:“那时是什么情况？” “我受了重伤！” “我在树上睡觉！” 这次竟然有了两个答案！ “她是假的！”柳献之指向了左边的忘川。 假忘川辩解道:“当时我明明在树上睡觉！” 另一旁的忘川回答道:“你窃取了我的记忆，当然会这么认为！” 忘川走向了柳献之等人。“你为何不往后看看呢？我将献之的记忆消除了，他自然记不得这件事！” 红衣女大笑一声，转了一圈，便化成了原来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柳献之一听忘川的话，心里有些疑惑。 忘川看向柳献之，“稍后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的！现在，我们要抓住这个女人！” 于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围捕网便拉开了。 红衣女嘴角一扬，“就凭你们？” 第九十五章 幻境 曲姝韵站在院子中央，对面是一个几百斤的胖子，怒气冲冲地看着曲姝韵。 “小妮子，你还是赶紧投降吧，要不然连骨头都会被我捏碎！” 曲姝韵看着这肥头大耳的男人，“大话谁不会说，你先颠颠自己的斤两吧！” 说着，对面那个男子便朝着曲姝韵冲过来，“哈！” 曲姝韵料到这个人只是虚有其表，玉足轻点，便越过了那人的头顶，落在了他的身后，手掌运气，一掌打在男子的身后，男子便往前一倒，气绝身亡。 旁观者不知道的是，只这一掌，曲姝韵用了七成的力，再配合自己的毒，对于一个只有蛮力，毫无内力护体的人而言，足以致命！ “我的儿！浩儿！”一个白发老人趴在了那人的身上，泣不成声，“你……你这个毒妇！” “我早就说过了，曲家家主这把交椅，不是你想坐便能坐的，还有谁不服？” 面对玉灵凡和柳献之的远攻，忘川和黑曜的近身攻击，对面的人明显有些招架不住。 红衣女将手中的剑一抛，向后退了一步，与忘川等人拉开距离。 离手的剑落了下来，红衣女嘴里念咒，剑立马分裂成数把，朝着四个人飞去。 忘川眼疾手快，伸手一挡，碧水剑与对面飞来的剑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黑曜等人也将之一一化解。 红衣女得了几秒的空隙，连忙双手结咒，咬破拇指，在手心画下一道符咒，再招来已经破烂不堪的红色袍子。 将手心的印按在了袍子上，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动作之快，娴熟至极。 红衣女将手里的红袍往上一抛，红袍瞬间展开，一道蓝光落下，笼罩在四人身上。 四人只觉身体一轻，往上飞了起来，那件红袍瞬间下坠，将四人包裹在一起。 忘川四人感觉自己被包住了，可是瞬间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曲姝韵对上了一个将自己裹成粽子一般的人，那人也不说话，只听见旁边的人说了句“开始”，那人才有了动作。 只见那人从黑色长袍里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另一只手同时伸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那人一打开盒子，里面便跳出了一只黑蟾蜍，蟾蜍吞吐着气息，身子一鼓一鼓的。 曲姝韵看向黑衣老道，老道给曲姝韵使了眼色，曲姝韵便知道这个家伙不像刚才那个虚有其表的胖子一样，两人皆是修炼毒物，只有比谁更毒了！ 只见对面的人拿出蟾蜍，让它在自己的手臂上咬了一口，就在下一秒，那人大叫一声，身上的长袍散落。 曲姝韵才看清这人的真面目，皮肤包着骨头，脸上凹陷，脸色煞白，神色恍惚，整个人仿佛一具骨架子。 被黑蟾蜍咬了一口，对面的人瞬间膨胀，像一个球一样，朝着曲姝韵袭来。 曲姝韵先朝着一边跳去，那人用脚蹬在柱子上，又反弹了回来，直冲向曲姝韵。 曲姝韵双手运气，欲接下这一掌，只要他碰到她的手，胜负便立刻可分了。 那人弹向了曲姝韵，还没靠近，便旋转成了一阵疾风朝着曲姝韵冲过来，这下子要怎么接住他的攻击呢？曲姝韵犯了难。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下一秒，那个人吐出了一股黑气，曲姝韵习毒无数，瞬间便知道了这黑烟便是那黑蟾蜍的毒气。 以自己的身体储藏毒气，才弄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吗？ 愚蠢！ 曲姝韵拿出自己的冰晶面纱，遮住自己的脸，径直朝向那人的旋风中，她冲进了那团黑气中。 就在下一秒，便听见了一声惨叫，等黑气散尽，只见曲姝韵的手点在了那人的心口。 “噗……”那人喷出一段血柱，跪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方才在混乱之中，曲姝韵已经将那人怀里的盒子藏在了自己的袖子里。 “你们还有一次机会！”曲姝韵像是在下最后的通牒一般，声音洪亮。 玉灵凡从黑暗中醒来，眼前便是一层层薄雾，第一反应是探一探周围有没有人，在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开始行动。 掐指一算，玉灵凡并没有算到其他人的去处，只是方才被这红袍子一罩，怎么会来到别的地方呢？ 难道又是异境？ 想到这儿，玉灵凡便拿出碧霄凤鸣琴，玉手轻拨，一首悠扬的曲子，驱散了浓厚的雾气。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高的城楼，城楼的牌匾上面写着柊林城三个字。 玉灵凡竟然回到了柊林城？是真的吗？还是幻觉？ 玉灵凡出了城，朝着柳家村走去，走过石桥，一切都太安静了，安静的听不见任何声音，这让玉灵凡更加觉得诡异了。 来到柳献之的家里，门上竟挂上了红灯笼，里面都是吵闹声，玉灵凡进了院子，才发现这里都是乡邻。 玉灵凡伸手拉住了一个老乡的手，“老乡，这儿发生什么了？今日是谁的大喜日子吗？” 然而，老乡的回答让玉灵凡更加困惑了…… 黑曜也在雾里转悠了半天，走不出这雾，看不见前路，就更不用说要出去。 看着这无边无际的雾，黑曜灵机一动，踏上自己的云，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天上飞去。 终于，黑曜似乎穿破了一层结界一般，雾气慢慢消散，露出了大地的面貌。 黑曜又重新回到了地上，身后的瀑布正哗啦啦地响着，眼前这一切都太熟悉了，黑曜转过身，才发现自己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黑曜穿过瀑布，来到了守护者面前，只剩下一座蛇像，显得很寂寞。 很快，守护者便现出了蛇形，待他检查一番，“进！” 黑曜进入自己的家，看到眼前一片破败，明明破损的房间已经修缮好了，可如今怎么会这样呢？ “曜儿！” 一个声音从黑曜身后传来，等他回过头一看，眼前的人既陌生又熟悉…… 曲姝韵看着众人，心里对这次比试势在必得，没人能阻止她的。 看着曲姝韵连赢两场，在场的老家伙们便又开始动嘴了。“曲丫头，你练了什么邪术？竟然这么诡异！” 曲姝韵可不想跟他们多说废话，“你还是赶紧给你孙子找副好棺材吧！” “你……” “我来挑战你！”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此人身材魁梧，肤色黝黑，怒目圆睁，说话的时候龇牙咧嘴的，很不好看。 “我接受你的挑战！” 第九十六章 美梦 玉灵凡看着堂上正在拜堂的两个人，心里一紧，像是被谁捏了一下。 旁边的忘川和柳献之笑得很开心，堂下的乡邻们也不断鼓掌喝彩，祝福这对新人。 “黑曜？”喊出这个名字仿佛用了玉灵凡浑身的力气。 新郎官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叫他，于是转过身来，正好对上了玉灵凡的双眼。 新娘子也转了过来，婚礼被打扰了显然不是很开心。 “灵凡？”黑曜跑过来，“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玉灵凡一脸懵，她去哪儿了？她不是一直都在吗？ 岚烟也补充道:“玉姑娘，你能来真的太好了。” 黑曜要和岚烟成婚了？ 穿过长长的街道，里面已经破烂不堪，迎风招展的酒旗已经破烂，茶楼的青漆红门已经褪色，连自己的宫殿都已经落上了重重的灰。 黑曜打开门，“轰隆”，殿门倒塌，灰尘四扬，黑曜忙捂住了鼻子。 这儿发生了什么？自己明明还在繁阳城的，怎么回到蛇族了呢？ “吱呀”门被推开了，而推开门的人并不是黑曜，黑曜躲到了柱子后面，“曜儿！” 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黑曜心里很疑惑，但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娘？”黑曜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走向盈苓，盈苓张开双手，将黑曜拥进怀里，“曜儿，我的儿，娘好想你！” “娘亲，对不起，都是孩儿的错！”在母亲面前，每个人都只是孩子罢了！ 盈苓拍了拍黑曜的背，“傻孩子，你已经很棒了！” 曲姝韵对上了最后一个人，此人神秘莫测，就连黑衣老道都看不出这人是什么路数。 “曲大小姐，得罪了。”说着便向曲姝韵鞠了一躬。 然后向曲姝韵出招，只见他快步跑来，直袭曲姝韵的面门，曲姝韵后退几步，脚在柱子上轻轻一点，上了屋顶。 还没等曲姝韵站定，只听见“叮叮叮”几声，曲姝韵觉得自己的脚下被什么东西刺中了，一时没站稳，滑了下来。 下面的人接住了曲姝韵，还没等她喘息，又将她抛起，手里的暗器脱手而出，朝着曲姝韵的后背射去。 曲姝韵眼疾手快，连忙运气，向脚边的屋顶瓦片借力翻了身，以自己的双手迎向了那人的几十枚暗器。 那人的暗器与平常的飞镖弓弩不用，头上带着许多弯钩，射偏了的暗器竟然绕着柱子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这样他便有了无穷无尽的暗器，曲姝韵的一只脚已经失去了意识，这暗器不仅可以无限利用，还被涂上了毒！ 曲姝韵右手运气，手上浮现出恐怖的紫蜘蛛图案，当机立断，将手按在自己的伤口处，手上一用力，曲姝韵脚上的暗器便被吸了出来，连同着黑血，一同被曲姝韵的毒掌吸收殆尽。 曲姝韵原本不想这么快就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万毒手，可如今已经来不及犹豫了，双腿恢复了意识，曲姝韵径直冲上前去，近身战对曲姝韵来说占尽了优势。 相对来说，擅长暗器远攻的那个人稍落下风，那人好不容易与曲姝韵拉开距离，手里的暗器还没发出，便被冲上来的曲姝韵重重按下，那人的手被曲姝韵接触到，竟然开始慢慢泛紫。 “啊！”那人惨叫一声，毒性慢慢上延，那人像发了疯一样，四处乱闯，只见他抽出旁边的人的刀，眼一闭，刀一挥，那只手臂便与身体分离，那人疼得晕了过去。 断臂来阻止毒性蔓延吗？真亏他下得了手！ “各位叔伯，三场挑战我都胜了，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吗？” 在场的老头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生怕一个反对便落得那三个人一样的下场。 曲姝韵看着这些畏畏缩缩的叔伯，当时逼她让出家主之位的时候，那般不可一世，傲慢得很，如今却连一句屁话都不敢放了。 “既然没人反对，那今日之事便就此做罢，还请各位叔伯赶紧各回各家，这里可不管外来人的饭！” 黑曜和岚烟看着玉灵凡，玉灵凡也看着两人，心情复杂，这不是她想象中的场景，但是也是她可能会面对的场景。 一个是妖，一个是仙，哪怕真有这么一天，他们又该如何呢？也许这样对于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玉姑娘，来！”忘川朝她招了招手。 玉姑娘？忘川叫她玉姑娘？不得不说，这幻境做得很真实，却也是纰漏百出。 幻系的人善于洞察人心，他们会利用一个人内心最柔软的东西来打败敌人。 “灵凡！”正当玉灵凡在想事情的时候，黑曜已经来到了玉灵凡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我们走吧！” 走？走去哪儿？ 还没到玉灵凡回答，黑曜便拉着她的手，穿过人海，跑过石桥，走过竹林，慢慢地往前飞奔而去，只留下身后不断呼喊的岚烟和一群不明所以的人。 虽然是幻境，但是玉灵凡竟有一种任自己沉沦的冲动，一天，哪怕一会儿，她都想被这只手牵着，到任何地方。 黑曜和盈苓坐在云窟顶上，看着黑蛇一族的疆土，绵延数十里。 “曜儿，这便是我和你父亲守了一辈子的地方，你愿意帮我们继续守下去吗？”盈苓看向黑曜。 “娘，我愿意。” 黑曜的心里深知自己已经掉入了红衣女的幻境里，但是他和玉灵凡一样，不想醒来，只想任自己沉溺在这美好的幻觉里。 幻境分为两种，一种利用人最深层的恐惧，在黑暗的情绪中，让人难以自拔，最后怀着恐惧死去。 另一种是营造出美好的记忆，在美梦之中，将人一点点蚕食殆尽。 红袍下，玉灵凡和黑曜嘴角流出一口鲜血，但两人却依然面带微笑。 忘川走在大雾里，伸手便能触到空气中弥漫的水珠，双手运气，雾气中的水珠像极了无数断线的珠子，往下掉落。 眼前又是那棵歪脖子树，怎么又到了这里？ 忘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前方有人在等着自己。 柳献之握着手里的琉璃玄清扇，用力一挥，雾气散开，开出了一条路，柳献之往前走去，歪脖子桃树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树下有人！ 第九十七章 噩梦 你相信天降神罚吗？ 忘川和柳献之在树下相遇，两人却已经换了衣裳，白色衣服的忘川换上了红衣，蓝色衣裳的柳献之也换成了红衣。 今日便是他们成婚之日。 “忘川！” “献之！” 这是怎么回事？ “一拜天地！”这桃树竟然开口吐人言了！ 柳献之看着如此美丽的红衣忘川，心里很受触动，若是有一天，他能将她娶进门就好了，“虽说这是在幻境里，但是，我还是想要娶你！” 忘川一听，此情此景，竟然有些代入了这样的场景，仅存的理智支撑着她:“幻境里这些是做不得数的！” “那我们若是能安然度过这次劫难，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忘川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立马答应下来，生怕下一秒，柳献之便会收回一样。 “那便随了红衣女的意吧！” 柳献之取下树上挂着的红盖头，轻轻地盖在忘川头上，扶着忘川来到歪脖子树下，两人以天为证，以地为鉴，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又是一拜。 “夫妻对拜！”忘川透过红盖头，看着对面的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模样，让她有些恍惚。 柳献之看着红盖头里的那个人，羞涩得红了脸，心里竟有些希望这幻境是真的。 “礼成！” 柳献之掀开了忘川的红盖头，“你我已是夫妻了。” 忘川则面色桃红，“我说过了，在这儿是不做数的。” “既已行过礼数，那便是做了数的。” “那你也跟曲家大小姐拜过堂啊！” “这……”柳献之一下子就被噎住了，“可当时路兄出现了，便打断了，那才是万万做不得数的。” 忘川一脸傲娇，“反正当时我看不见，我怎知你愿不愿？哼！” 她可不能这么轻松就让柳献之得逞，不说要八抬大轿抬她进门，也要有人证明吧！ 否则哪天他要是食了言，这天不能言，地不能语的，她又该找谁说理呢？ 还没等两位“新人”静静享受这段时光，有不速之客便到了。 “抓住他们！”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忘川挥散远处的雾气，眼前印出了一大片穿着黑色铁甲的士兵。 忘川心里一沉，脱口而出:“是阴兵！” “大胆忘川，竟敢私通凡人，冥王要我们捉你回去！” 忘川看看柳献之，两人脸上有些疑惑，但是这阵仗却不是假的。 柳献之握住忘川的手，另一只手里拿着琉璃玄清扇，忘川手里的碧水剑也握得很紧。 “忘川，如果这是那个红衣女的幻境，那么如果我们死在这些阴兵手中，会怎么样呢？” 忘川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在幻境之中，是与现实一样的，“那我们便会死在这里！” 无数阴兵朝着忘川和柳献之袭来，手里的刀剑可不长眼。 冥王的阴兵，以一敌百，绰绰有余。 忘川拉着柳献之，冲向了人群，如今他们要杀出一条血路。 刀剑相接，惨叫声四起，忘川手中的碧水剑见了红，柳献之手里的琉璃玄清扇挥出一阵阵旋风，席卷而去。 阴兵们受了剑伤，化为乌有，但是千千万万的阴兵，只凭他们两人，始终寡不敌众。 “哈！”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巨响，一把巨大的板斧便落在了忘川面前。 “第二队，上！”随着阴兵首领一句话，全部持剑的阴兵退下，一个个身形巨大的阴兵出现了。 手里的板斧一挥，一阵利风刮过，柳献之和忘川的手松开了！ 忘川脚尖向板斧一点，轻盈地飞了起来，又一把板斧砍来，忘川一个转身便用碧水剑迎了上去。 “叮！”巨大的后力震得忘川的手发麻，忘川朝后倒去，头上的发带脱落，墨发四散。 “忘川！”柳献之手一挥扇，飞来的板斧慢了些，借着这道力，柳献之跳了起来，他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竟飞了起来。 还差一点！柳献之便能抓住忘川了！ 柳献之悬在半空，刚刚伸出去的手，马上就能触到忘川的手，随着一股强烈的风袭来，柳献之和忘川之间多了一道巨大的板斧。 忘川往下坠去，柳献之一脚踩在板斧上，借着后力朝身后跳去。 临近地面，忘川将碧水剑往地上一点，转身安然落地。看着不远处的柳献之被人围攻，忘川心焦，朝着那群人袭去。 “碧落黄泉！”一阵水汽上涌，朝着几个巨人袭去。 接近几人的一刹那，瞬间炸开，形成无数水爆冲向几人的面门。 只听见几声“啊”，几个便倒在了地上，大地摇晃，忘川赶忙来到柳献之身边。 “第三队，上！” 忘川将后背紧贴着柳献之的后背，因为接下来将是一场恶战。 “桀桀桀桀……”一阵阵阴森的诡笑传来。 “捂住耳朵！”忘川忙提醒柳献之。 柳献之连忙捂住耳朵，将这个刺耳的声音隔绝了不少。 “这是勾魂使，要小心他们手里的钩子！” 话音刚落，一条条钩子便冲两人袭来，一条一条，像极了毒蝎子的尾巴。 柳献之的一阵风将面前的钩子吹散，忘川的碧水剑一挥，一阵阵水爆便炸断了钩子。 “太多了！怎么办？” 忘川见过这些勾魂使，只会远攻，近身便可有五成胜算。“找出人，杀了他们！” 忘川和柳献之立刻分开，朝着钩子的方向快速跑去，钩子不断袭来，忘川抬脚便踢掉了一个，然后一剑又是一钩。 柳献之也一样，一阵风便可以刮碎多个钩子。 来到包围圈外围，柳献之才看到了一个个穿着幽蓝色衣服，头戴黑色高帽，漂浮着的勾魂使。 “桀桀桀桀……”又是这刺耳的声音！ 柳献之捂住了耳朵，手上便没了反抗的东西。 忘川是鬼差，她对于这个声音已经完全免疫，反手一剑，便将这些勾魂使一一斩杀。 听到对面的声音，忘川连忙跑到柳献之身边，正好看到勾魂使放出钩子，正朝向柳献之的胸口。 “小心！”忘川见柳献之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只身挡在柳献之面前。 “啊！”一把钩子穿过忘川的身体，变成了血淋淋的模样，血滴落在柳献之的手背上。 “忘川！”还没等柳献之伸手去救，忘川就随着钩子一同飞向了远方。 然后，便又有无数个钩子朝着柳献之袭来，柳献之一心要救忘川。 一句“风凌九霄”脱口而出，又向前冲了过去，几乎无人能敌。 第九十八章 万箭 玉灵凡和黑曜来到了一处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虽然这种男耕女织、不问世事的生活让人感觉很真实，但玉灵凡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正发生着变化。 玉灵凡换上了农妇的衣服，朴实无华，却又那么贴身舒适，有时候她再想，要是能过上平凡人的生活，她要这仙家成百上千的光景有何用呢？ 黑曜走了过来，向玉灵凡伸出手，玉灵凡心领神会，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手心贴着手心，两只手都很温暖，这也再一次提醒了玉灵凡一个现实——眼前的人并不是黑曜。 黑曜牵着她，穿过两人中的菜园，如今已经见绿，来到一处空地，“看！” 玉灵凡看着一片空空如也、杂草不生的空地，问道:“看什么？” 黑曜拉着她坐在田埂上，“我在这里洒了花籽，是你最喜欢的莲花。” 玉灵凡笑了，笑颜如花，“傻子，莲花可以种在地上吗？” “在这里就可以。”黑曜拦过玉灵凡的肩膀，“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它会开花的！” 半个月？恐怕自己便会被永远困在这里了。 这是她想要的生活，但并不是真的。这场美梦，是时候画上句号了。 黑曜建起了第七间房子，宫殿也已经修缮完毕，焕然一新。 “曜儿！” 黑曜直起腰来，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盈苓正在那边向他挥手。 “娘！” 盈苓从食盒里拿出一道小菜，“曜儿，辛苦了！” “不辛苦。” 盈苓用手绢擦去黑曜头上的汗水，“等你弄完了，娘亲便为你寻一个如花美眷，如何？” 黑曜停了下来，他突然意识到，她的娘亲，先是一个以蛇族万民为先的人，然后才是自己的母亲，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难以逃脱的宿命，而不会在这里和他谈论儿女情长。 黑曜如梦初醒，自己已经在这幻境里越陷越深了，他的娘亲，早就已经死了！ 忘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那鬼东西穿透了，柳献之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忘川睁开了眼睛，勾魂使正在自己的前面，围成一道道墙，柳献之必须穿过一道道防线，才能来到忘川面前。 “血！舞！凌！空！” 随着忘川的一声怒吼，一条血色的龙便冲向了前面的勾魂使，所有的钩子在她面前都形同虚设。 忘川站在血龙头顶，睥睨天下！ 很快，阴兵们都撤到了忘川身后，忘川伸手拉过重伤的柳献之，替他止住了血，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 “忘川，还好你没事，咳咳咳……” “我没事，我马上带你出去！” 柳献之点点头，“忘川，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忘川连忙摇了摇柳献之，“不行，你不能睡！不能！” 可还没等血龙飞起来，底下便传来了一阵阵清脆的声音，霎时间，血色的水龙便慢慢瓦解，化作点点水珠。 “不要！” 一股寒气逼来，忘川只觉自己的身后有人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忘川！” 忘川朝身后一看，一黑一白，面无表情，终于还是请出了杀手锏——黑白无常。 “什么风把两位吹来了？”虽然是幻境，但是黑白无常都来了，还是让忘川感觉这个红衣女的修为之深。 “忘川，冥王对你很失望。”白无常先说话了。 忘川叹了一口气，“冥王从未对我有过期待，你们两个只是幻觉，根本没资格训我！” 忘川和柳献之从血龙上掉了下去，忘川已经没有力气再反抗了，柳献之虽然清醒，却也同忘川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浑身的疼痛感蔓延。 “抓住她！”黑无常一说话，忘川立马被阴兵架了起来。 柳献之见了，忙捡起手边掉落的碧水剑，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忘……川……” 黑无常看向了柳献之，睨了一眼，“至于他，杀了吧！” 忘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有眼泪一点一点的涌了出来。 黑无常一发令，弓箭手便准备好了。 “放！”万箭齐发，穿过柳献之的身体，柳献之看到了一道光，眼前的一切都已经模糊。 人们都说，人在将死之际，会看到自己生前最想看到的东西，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是自己的母亲，还看到了忘川，她在朝自己微笑，还有玉灵凡和黑曜，还有…… “不要！啊！”忘川大喊一声，晕了过去。 红衣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哎，都这样了，还能忍？” 还没等红衣女反应过来，她便感觉到自己身后出现了一个人，红衣女连忙转身后退。 一道紫光朝着自己袭来，红衣女反手去挡，却没想到这光似乎能穿透一切一般，灼伤了她的手。 红衣女历练丰富，方才这光明明可以一招毙命，但她却逃过一劫，她立刻便明白了原因，这光的主人距离很远！ 红衣女必须得赶在他来到之前离开，原本打算在美梦中要了玉灵凡和黑曜的性命，再逼着忘川使用妖神之力，看来是不行了。 等她回过神来，原本已经被万箭穿心的柳献之也不见了！ 此时的处境，不容她犹豫，她只能舍弃幻境逃走。 玉灵凡看着眼前的一切，莲花开了，可她知道，这些只是一场梦，一场永远不会实现的美梦，她是仙，他是妖，注定不能在一起。 “灵凡，和我待在这里吧！好不好？” “我也想，”玉灵凡玉手一挥，眼前的事物竟都成了泡影，“但是……我不能！” 嘿曜看着眼前的母亲，她只是自己的母亲，而不再是黑蛇一族的女王，若是一直这样，他会很高兴，只是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曜儿，今晚想吃点什么？”盈苓笑着说话的声音很温柔。 “娘！对不起！”说着，光离剑出手，刺破幻影，所有的一切都如过往烟云，不复存在，那张温柔和蔼的脸再也没有了！ 忘川的心里很痛，痛的喘不过气来，身边的阴兵散去，黑白无常也不见了，柳献之也不见了，她的身边什么都没了。 玉灵凡和黑曜回到了繁阳城，身边的忘川却昏迷不醒。 玉灵凡看向黑曜的眼神有些闪躲，她知道他的心里没有她，只是她不敢去想，不敢去问罢了！ 黑曜的心里空了一块，而这一块似乎永远都填不满了…… 第九十九章 旌楚 曲府练功房内，曲姝韵身边的毒物正在蠢蠢欲动，毒蝎子抬着尖尖的尾刺，毒蛇吐着血红的蛇信。 曲姝韵一伸手，毒物便爬到了她的手心，往她手心一咬，曲姝韵脸上泛出冷汗，黛眉微皱，一口黑色的血吐出。 奇怪？虽然突破了最后一重，怎么还是没办法再增修为呢？ 心里有一团火在烧，让曲姝韵静不下心来。 “砰砰砰……”外面有人在敲门，曲姝韵一挥手，所有的毒物便回到了笼子里，“小姐，王家少爷来了。” 王家少爷？他来干嘛？ 曲姝韵整理好仪容，来到大堂，曲姝韵虽从未见过这王家少爷，也听过不少他的传闻，今儿个砸了别人的茶馆，明个儿端了人家的酒楼，如此种种更是不绝于耳。 若不是曲冥峰要将她嫁给这个王旌楚，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有任何交集。可如今他来了，便把他打发了算了。 曲姝韵在屏风后看了看堂上坐着的王旌楚，衣冠楚楚，怎么看都像个读书人，奈何印象在前，便是一颗珠玉都入不了曲姝韵的眼了。 “王公子。”先礼后兵的道理不是没有道理。 王旌楚一看这曲姝韵，咽了咽口水，当真是个美人，看得入了迷，全然不顾曲姝韵脸上的不悦。“曲小姐有礼。” “不知王公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曲姝韵端起手边的茶盏。 “曲小姐，在下此次前来是为了我们俩的婚事。” “婚事？什么婚事？”曲姝韵就是要抵赖到底，反正自己不曾答应。 王旌楚脸上不太好看，但是也没有破口大骂，“小姐若是不信，有婚书为证。” 婚书？曲冥峰那个老不死的，竟然给她写了婚书！看来曲冥峰要是还活着，肯定说什么都要将自己嫁给这个色胚子。 王旌楚让身边的小厮将婚书呈了上去，曲姝韵拿着婚书的手有些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曲家和王家缔结连理，曲姝韵一气之下，将婚书撕碎，满天的纸屑落满了地面。 “小姐不会以为我们王家只有这一张婚书吧？”看来，王旌楚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曲姝韵对眼前的人越发讨厌了，“那你要如何？” 王旌楚此刻倒是很殷勤，“只要小姐一句话，我可以为小姐赴汤蹈火，包括杀了那负心汉，为小姐报悔婚之仇。” 一提到柳献之，眼前这人除了气质与他不一样，样貌及不上他之外，也没什么不同的，只是柳献之便是柳献之，王旌楚再怎么打扮，都不可能成为他。 “哦？你有什么办法？” “只要小姐肯答应我的提亲，今日我便不算白跑一趟，小生自有妙计帮小姐报仇。” 如今曲姝韵的万毒神功迟迟不能提升，要对付忘川四人确实有些吃力，不如听听这人有何妙计，要是能帮她分散火力也是极好。 曲姝韵心一横，便答应了王旌楚的请求，反正到时她拿回婚书，再毁约不就行了？ 一道紫光落在了繁阳城外的山谷里，柳献之便落在了这个僻静无人的地方。 旁边站立着一个穿着紫衫的人，那人用手捏开柳献之的嘴，将一颗通体透明的药丸喂给了他，拂袖将此处布上结界，然后转身化烟离去。 手边是流动的河水，清凉的感觉让柳献之有了除去疼痛之外的其他感觉，死去的人也能感受到这些吗？ 事实是，他并没有死，当日从幻境里被救了出来，他便来到了这里，如今已过了两日，他才有了些知觉。 柳献之睁开眼睛，自己明明被万箭穿了心，忘川喊叫的声音还在耳边，她脸上的绝望还清晰地映在他的脑海，如今怎么又到了此处呢？ 身体已经全然恢复，而且充满了力量。 从谷底出去是一个问题，周围都是高山，沿着河流走起码也要好几天，柳献之想马上赶回去救忘川。 顺着从山上生长向下的藤蔓，柳献之将它用力一扯都没有扯下，柳献之心里一横，便打算直接爬到山上去。 另一边的忘川也醒了，那个真的只是幻境吗？为何那么真实？ 自己如今被贬入凡，但是身体还是鬼差，总有一天要回到冥府，可是心里若是有了羁绊，又怎么可能安心去守那条死水呢？ 玉灵凡走进屋里，看出忘川自醒来之后心事重重。 忘川看见玉灵凡，忙拉着她问柳献之的下落，玉灵凡摇了摇头，那天她和黑曜都受了伤，根本无法顾及他人。 如今伤好的差不多了，玉灵凡掐指一算，这柳献之还在繁阳城，证明他还活着，而这具体的位置，她竟算不出来！ 看来玉灵凡的修为还是没达到玉梵仙人那种掐指就能算的境界。 “灵凡，你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忘川看着玉灵凡，眼里写满了担忧。 “是一个很美好的梦！”玉灵凡将所有的事情对忘川说了，“我明知那是幻境，竟然也想就此沉沦呢！” 玉灵凡嘲笑自己，身上担着守护玉梵山的重任，却也像凡人一样为爱所困，还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忘川看着这个满怀女儿心事的玉灵凡，揶揄道:“看来，仙家也没什么好的嘛！竟也思凡了。” 灵凡灵凡，命里带着凡字，能不思凡吗？ 玉灵凡也乐了，这小丫头竟还嘲笑自己，反问道:“你自己也算半个神仙，你当真觉得你和柳献之能修成正果？” 忘川听她如此说，思忖片刻，道：“玉梵山有没有让妖或者鬼差变成凡人的花啊草的？” 柳献之爬到半山腰，体力有些不支，手上已经被勒出了血，一时失力，竟又朝着山谷下摔去。 快要落到谷底的时候，柳献之一伸手，拉住了旁边的树枝，才没有直接与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 柳献之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太阳高照，柳献之伸手遮住自己的双眼，从指缝里，柳献之看到了在高空盘旋的雄鹰。 若是他能像那鹰一样飞就好了！ 说着，柳献之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飘了起来，柳献之脚下一点，竟飞了起来！ 柳献之继续往峭壁上一蹬，竟能飞得越来越高了，可是要翻越这座高山还是有难度。 柳献之正犯难，转而又想，方才说自己要像雄鹰一样飞，他便飞了起来，那如今他若是许愿要飞离这里，又会怎样呢？ “我要飞离这里！”空气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柳献之身边什么也没发生。 果然，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咻！”一阵风飞过，一团白色的东西飞过柳献之的眼前，绕着他转了几圈，然后停在了他的面前。 柳献之伸手戳了戳眼前的白团子，软软的，“小主人，请上来！” “主人？”柳献之看了看周围，再无其他人，这白团子在说自己？ “快，我带你离开这里！” 柳献之站了上去，没想到这白团子虽然柔软，但是站上去的时候竟如此平稳。 随着视线慢慢上移，柳献之开始是还有些害怕，最后还是学会了这腾云的本领。 将柳献之送到繁阳城，那白团子又飞走了，最后那团云停下了一个人身旁。 那人轻轻开口，“办妥了？” “神君，一切都办妥了！” 第一百章 抉择 “砰砰砰……”路府的门被砸得砰砰响，管家揉着睡眼，嘴里骂骂咧咧地来到门前。 “谁啊？”在打开门的一瞬间，管家立刻噤了声。 路子豫此刻坐在主座上，谁又能想到，这个弱冠少年竟是这里最为沉稳大气的。 忘川坐在右边第一个座位，柳献之坐在忘川旁边，对面坐着的是玉灵凡和黑曜。 院子里都是些士兵，铁甲在身，刀剑在手，面无表情。 “不知将军此次来又是为了抓谁呢？”路子豫还对当日的事情耿耿于怀，此时此刻还不忘拿这话噎他。 “路大人，忘川姑娘！”说着，将军便单膝下跪，朝忘川行了大礼，“是在下一时冲动，误会了忘川姑娘，还望姑娘原谅！”说着便低下头去，等忘川发话。 忘川心里虽然有芥蒂，但是如今误会说开了，她也没什么好矫揉造作的了。“将军请起！” “多谢忘川姑娘。” “多谢忘川姑娘！”院子里的将士们都纷纷道谢。 “忘川姑娘，以后要是有用得到我们贺家军的地方只管说话，我们定会助姑娘一臂之力！” 王府里，王旌楚正跪在王家家主面前，想求他答应这门亲事。 可如今曲家人都已经不认了，这纸婚书留着又有何用？ “父亲，”王旌楚自见到曲姝韵那一刻起，他便已经爱上了她，虽然不曾了解过她，但是他已经确定，曲姝韵便是他此生唯一，“我不会放弃的。” 王老爷也很苦恼，如今不是自家不肯，而是曲家不肯，“若曲家小姐愿意，我便随了你的意，只是，怕她不愿。” 若是有人能降得住这个混世魔王，改一改他这野性子，这王家也可以多些安宁。 不过，这王老爷还是第一次看见王旌楚如此真诚地认定了一个人，他也只能答应了。 “我会让她答应的，一定会的。” 接下来的几天，王旌楚便天天往柊林城跑，王家马车早晨驶过，傍晚又驶出，连老百姓都知道了，这王家桀骜不驯的大少爷爱上了这曲家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绝配乎！绝配乎！ 没出几天，曲姝韵的房间便被各种礼物填满了，大到古玩屏风，小到鹦哥扳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是真的用了心挑选出来讨曲姝韵欢心的。 曲姝韵在阁楼上看着王旌楚忙碌的身影，心里也有些触动，纵然她现在成了毒人，可心还是肉做的，血还是温热的。 这几天故意避而不见，此人却热情不减，看来市井流传的也未必是真的。 曲府里，曲姝韵敲开了黑衣老道的门。 “大师，为何我的万毒神功一直无法突破呢？” 黑衣老道为曲姝韵把了脉，发现她的体内有一团火气，与她本身的体质相克，无法交融，导致她一直无法精进。 “那我要怎么做？” “大小姐，这……老道说不出口。” 曲姝韵从黑衣老道的神色之中似能窥见一二，在练成这万毒神功和牺牲自己的清白之间，她如何抉择？ 还没等曲姝韵说话，外面的丫鬟便敲响了门，“大小姐，王家少爷又来递拜贴了！” 曲姝韵打发了丫鬟，转过身来看着黑衣老道，“大师，真的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黑衣老道也知道女子的清白是最重要的，只是如今他想不出其他的法子了，“大小姐，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应该能想出其他方法。” 曲姝韵打开了门，背着黑衣老道，“大师，我自会权衡的。” 曲姝韵最后还是见了王旌楚，两人摆了酒席，面对面地坐着。 开始时无话，只他一直在说，曲姝韵并没有听进耳里。 一时举了太多杯，脸上也渐渐染了红晕，眼前竟浮现出柳献之的模样。 当日她和柳献之也是这般的情景，只是那个人并不爱她，就连她在他身旁的时候，他喊的也是忘川的名字。 那一次，所谓良辰美景，所谓洞房花烛，全然没有。 所以她恨透了柳献之，恨他的利用，恨他的狠心，恨他将自己抛弃。 如今有一个真心爱她的人出现，也许是假象，但是她也真正体会一次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 王旌楚将醉了的曲姝韵扶进了房间，灯烛熄灭，纱帘落下，轻烟袅袅，窗外的鸟儿成双成对，比翼齐飞。 忘川坐在屋顶，看着这皎白的月光，人人都说人间好，凡人羡仙，仙人思凡，如今走进了死路里，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柳献之走到忘川身边，这是两人第二次在屋顶上看月亮，“在想什么呢？” 忘川摇摇头，她怕自己变得患得患失，总有一天，她会带着这身躯壳，回到冥府，看着柳献之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渐渐地，她觉得自己早就失了当时的坦然，此刻她越发放不下了。 “你还没跟我说，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见面的呢？” 忘川答应过他要将这一切都告诉他的，于是，忘川将歪脖子树下发生的一切都讲给了柳献之听。 柳献之看着忘川说道:“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啊？” 这就是缘分吧！注定了的！改不了的！ “那日……我在幻境里说的话……都是真的。” “什么话？” “没什么。” 就是我愿意娶你的话啊！此刻却又说不口了。 柳献之当时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比忘川要更早去到冥府，走一走那奈何桥，喝一喝那孟婆汤。 只是如今彼此的牵绊已经如此之深，导致他早已不能如当年那般洒脱，也不能说离开便离开了。 玉灵凡也很烦恼，看着坐在一旁若无其事的黑曜，她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明明就是不做数的幻境，如今怎么只有她这么认真呢？ “你看着我作甚？”黑曜放下手中的茶，一脸疑惑。 玉灵凡连忙转过头去，只回了一句:“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黑曜淡淡地说:“因为我看到你看我了，我才知道你看我啊！” “你要是没看我然后知道我看你，那你怎么知道我看你呢？” “我懒得理你。”明明是那蛇脑子转不过来了。 玉灵凡嘴巴一嘟，“看，承认了吧！” 黑曜也不理她，“你这是无理取闹。” “我哪里无理取闹？” “你哪里不无理取闹？” …… 柳献之和忘川听着底下传来的吵闹声，两人相视而笑，元气满满的两个人又回来了。 第一百零一章 试探 九重天上，神君殿里，紫云殿内，神女图中，透出一丝微弱的气息。 云卿神君近日以来，往赤炎星君的丹炉跑得勤了些，打听的都是些死而复生的丹药。 赤炎星君一要忙着炼仙丹，二要忙着应付这难惹的云卿神君，实在分身乏术。 着人打听了这死而复生的药草法术，终于有了结果。 赤炎星君从炼丹房出来，径直冲向了会客大堂，一进门，便对上了那个冷漠的眼神。 “参见神君！” 云卿一挥袖，星君便得了命令，坐了下来。 明明自己才是这赤云殿的主人，怎么此时倒成了小厮一般？ “如何了？”云卿神君可不喜欢别人家的茶。 “禀神君，这死而复生的草药室是有，但……” “但什么？”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但云卿神君最讨厌别人说话吞吞吐吐。 赤炎星君忙说:“这冥府有一株千年生叶，千年生花的彼岸花王，可以生白骨，复人血，更能使魂魄归位，只是冥王那儿……” 彼岸花王之事云卿神君早已知晓，只是距离千年还有很长的时间，他自己能等，可画里的人等不了。 “除此之外呢？” “这……” “本君最讨厌别人拐弯抹角的。”为了得到这些药草的下落，云卿已经够耐着性子的了。 “玉梵山有一种仙草，名叫三魂七魄花，可以让活人离魂，也可让死人聚魂，只是这玉梵仙人云游去了，想要这花怕是没那么容易。” 云卿神君昔日大战蛟龙一族时倒是与玉梵仙人有过几次照面，可如今要堂堂的云卿神君进玉梵山去求药，怎么想都有失体面。 转而又想这紫云殿里的魂魄还能不能受得住都是一个问题，如今若把颜面看到太重，反而会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看来，玉梵山这一遭怕是免不了了！ 忘川站在湖心亭，看着湖里的莲花开了，不禁感慨这人间美景无数，自己这趟算是值了。 “这花开的好看。”玉灵凡走到忘川身边。 “是啊！”忘川看向玉灵凡，“可我眼前有一样倒是比这花更好看。” “什么？” “便是灵凡你啊！” “你就知道取笑我，看我不替柳献之收拾收拾你！” “替他作甚，倒不如替你自己呢！” 说着，两个便互相挠起了痒痒，亭子里尽是嬉笑声。 “有什么好玩的？”黑曜和柳献之也来了。 忘川见黑曜问了，便打趣道:“没什么好玩的，姐妹之间的闺房密话你可要听？” “你敢说我便敢听！” 柳献之在一旁忙道:“黑曜兄，这不好吧？” 柳献之这紧张的模样，瞬间便把大家都逗乐了。 “你这呆子，我就是顺口这么一说，你当真以为我愿意听那臊得慌的姐妹话？” 玉灵凡见大家又变成以前那样乐乐呵呵的，热闹过后，正色道:“好了，今日把你们叫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们。” 四人围坐在一起，听玉灵凡说话。 “当日我们一起出去追捕红衣女，我在岚烟的屋子周围布了结界，虽然以她的修为，可以安然走出结界，可她没想到的是结界只是迷惑她用的，真正看着她的，是屋顶的灵鸽。” 玉灵凡从幻境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召来了灵鸽，灵鸽一路跟着岚烟出了路府的门，出门之后，她便换了一身红衣，朝着忘川等人的方向飞去。 “你是说岚烟就是那个红衣女？” “不信的话，我们试一试便知。” 又是一个平静而普通的夜晚，穿着黑色衣服的玉灵凡站在屋顶，黑曜和岚烟一起在院子里散步。 “岚烟，最近还习惯吗？” “路公子没把我当成下人，反倒把我当成了富家小姐一样让人伺候着，倒是让我有些不太习惯。” 黑曜将岚烟送回房间便离开了，岚烟在屋内点了灯烛，从窗户吹进来的风，将烛火吹得摇摇欲灭。 等岚烟走到窗边关了窗户，只感觉身后有人，忙转身，对上了一个黑衣人的剑，岚烟忙打开门，跑到了院子里。 “救命啊！杀人了！” 玉灵凡的剑朝着岚烟刺去，岚烟摔倒在了地上，竟然还不还手？ 玉灵凡必须趁着路家家丁来之前试探出她，不然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你到底是谁？”岚烟见迟迟没人来，再晚一点，那把剑便要刺到自己的咽喉了。 迫不得已，只能反抗，岚烟只手撑地，双脚迎向了玉灵凡的剑，岚烟只用了一只脚，便踢开了玉灵凡的剑。 岚烟顺势往后一跳，手里已经多了一把蓝色的弓箭，“寒冰箭！” 咻！咻！咻！几道蓝色的冰箭便从弓里射了出来，直冲玉灵凡的面前而来。 玉灵凡先与她拉开战线，将手中的剑悬空，双手运气，大喝一声，手里的剑便化作几道短剑，朝着冰箭射去。 叮！叮！叮！短兵器相接，双方都没占到好处。 玉灵凡还想再攻，却看到远处的光亮正朝自己而来，手里的剑一挥，剑气出手，然后跳上了房梁，消失不见。 岚烟先后退几步，也同样听见了声音，有些分神，竟没躲过最后的一道剑气，“啊！”岚烟的手臂被划伤了。 “来人啊！” “岚烟！你怎么了？” 所有人都听见了声音，跑了出来。 “方才有个黑衣人袭击我，往那边跑了。”岚烟指了指黑衣人跑去的方向。 忘川把岚烟扶到屋里，打算为她包扎伤口，“岚烟姑娘，我为你包扎一下吧！” “不用了，没大碍。” 岚烟进了屋里，看着自己蓝绿色的血正顺着手臂流下，滴在了地上，连忙单手运气，在伤口上轻轻一抹，伤口竟然痊愈了。 “岚烟姑娘，”忘川闯进了岚烟的屋里，看着岚烟褪到手臂的衣衫，以为她真的受伤了，正打算给她包扎，没想到伤口竟然不见了，“是我看错了吗？我还以为你受伤了呢。” 岚烟看着忘川，情绪复杂，“我都说了没事了，让忘川姑娘担忧了。” “那便不打扰岚烟姑娘歇息了。” 忘川转身离开，要关上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门口那道不明显的蓝色血迹。 忘川通过缝隙看了一眼岚烟，看来玉灵凡已经有答案了。 岚烟又仔细回忆了一下方才的场景，那个黑衣人似乎没有对自己下狠手，而是来试探她的？那自己贸然出手，岂不就落入了他的陷阱？ 想到这儿，岚烟忙召来了飞鹰，对着飞鹰说了几句，飞鹰便飞走了。 若真的试探，那她便让那人看看试探她的后果…… 第一百零二章 火焱 飞鹰划过长空，落在了一处酒家，楼上住着两个少年，红衣的成熟稳重，青衣的略显稚嫩。 “大姐说了什么？”青凌问道。 火焱转身坐下，喝了一杯茶，“大姐说，让我假扮忘川，去劫持她。” 青凌一听，还以为是飞鹰传错了消息，“啊？大哥，假扮的事能不能交给我做啊？” 火焱倒是想，要让他假扮成一个女子，他是万万不想，但是转而又想，岚烟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她得的打算，“不行，大姐指明了要我去，而且你的法力路数与我和大姐皆不同，你去便会露馅。” 青凌嘟着嘴抱怨，“真是的，每次都不带我玩儿。” “现在的问题是……” “什么？” “我没见过忘川。” 说来还真是，火焱上次见她的时候，还是隔着纱帘，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玉灵凡搞清楚了岚烟的真实身份，但是在人前故作柔弱的岚烟要怎么让她露出马脚，承认是她冒充忘川呢？这是一个问题。 忘川和玉灵凡在街上走着，想着闷在路府也是闷着，不如多出来走走。 “灵凡，这胭脂好香啊？”忘川拿起手边精致的胭脂盒，打开来，一股子清香飘来。 “香吗？”玉灵凡对于这些花香草香的确实不怎么注重。 忘川看她闷闷不乐的，便想逗逗她，“这胭脂固然是香，加了东西的自然没有纯纯的莲花香了。” 玉灵凡在想事情，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忘川又开始揶揄自己，“那你说是这朵莲花香呢？还是彼岸花香？” “自然是自带莲花清香的人更香了。” “你啊！就会耍嘴皮子。” 忘川一脸无辜，“我是怕你想得太多，钻了太多的牛角尖，出不来，有的时候，真相自己就会浮出水面的，她想害我，却没有取了我的性命，你猜是为了什么？”忘川放下手中的胭脂。 玉灵凡才发现，看似不争不抢，把一切看得很淡的忘川，其实心思细腻，想的事情更加长远。 “你是说她不是不想杀你，是不能杀你？” 忘川笑了，“真不愧是玉梵仙人的嫡传弟子，一点就透。” “可是你就这样任她陷害你？” 忘川转过身来，看向玉灵凡，眼神坚定，“你放心，用不了多久的。” 正当两人谈笑的时候，天空飞过一只雄鹰，然而，并没有人在意。 忘川和玉灵凡来到茶楼，迎面便碰到了柳献之和黑曜。 忘川先说：“这么巧，两位公子也在这儿喝茶听戏？” 既然忘川这么说了，黑曜便顺势一接，“不知两位美人能否赏脸？” “哎，那得问问我们这冰山大美人答不答应了？”忘川戳了戳身边的玉灵凡。 这小妮子还要把这事挂在嘴边多久，自从她知道玉灵凡是冰莲化身，她便处处粘着玉灵凡，一会儿说是闻闻花香，一会儿说是受受熏陶。“坐吧！” “如今知道岚烟姑娘会法术，可是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她就是红衣人啊？即便是我们说了，其他人也可能不相信啊？” 玉灵凡说道：“所以，我们要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她啊！” “今儿个演的哪出啊？” “狸猫换太子，移花接木，偷天换日。” 曲府里最近添了些喜气，曲姝韵似是接受了王旌楚，这几日王旌楚来得越发的勤了，只是依旧是晨出晚归，怕落人话柄。 那一夜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倒是亲密了很多，但曲姝韵不松口，王旌楚也只能这么等着。 某一天，曲家的练功房里传来了一声巨响，所有人都被吓到了，但是无人敢靠近，即便靠近了，也看不到里面的人。 曲姝韵在密室里，打算突破万毒神功的最后一重，外面的黑衣老道在为自己护法，避免出了差错，走火入魔。 曲姝韵周身围绕着一层薄薄的紫色屏障，手上的毒物正在一点点的吸取她的毒血，曲姝韵呼吸均匀，脸上冒出点点冷汗，“啊！”一阵巨大的能量冲击在房间里，外面的铁门都被生生弹了出去。 “我练成了！我终于练成了！哈哈哈哈哈……” 湖心小榭，忘川在亭下看书，看的都是些杂书，难得清静一番，谁知竟被风里带来的气味打乱了。 忘川放下书，往四周看去，发现湖心正站着一个青衣人，“阁下是谁？” 那人知道忘川发现了自己，打算逃走，忘川岂能让他得逞，嘴里念咒，一道道水墙便涌了起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还没等忘川靠近，只听见“砰”的一声，一条青色的蛇一般的东西便朝着忘川袭来。 此人身上都是妖气，出现在路府里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忘川碧水剑在手，瞬间挡下了那条鞭子。 青衣人脱了困，立马飞出了湖面，朝着街上飞去，忘川紧随其后，最后两人落在城楼。 “这位姑娘，为何跟着我？”青凌第一次看见了忘川，果然出落大方，楚楚动人。 忘川不想跟他多费口舌，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在路府里干什么？” “迷路了！” “迷路到了路府，笑话！”不动真格的，看来这人是不会说实话了。 忘川手持碧水剑，朝着青凌袭去，“碧落黄泉！”水汽凝聚，形成了一道道水龙卷风朝着青凌袭去。 青凌后退几步，一条长长的幽绿色鞭子便出了手，朝着忘川的水爆袭来。 “啪！啪！啪！啪！啪！”鞭子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忘川的冰爆被他一一化解。 忘川提剑迅速冲了上去，忘川知道他的鞭子适合远攻，所以近身战她才有胜算。 碧水剑悬空，瞬间化作几把同样的剑，朝青凌飞去，青凌还没来得及运气，那剑便已经冲了上来，剑气划伤了他的脸。 “我的脸！该死！竟然敢伤我的脸！”青凌最宝贵的便是他那张脸了！ 说着青凌闭上了嘴，他的腮瞬间变大，像是被什么充满了一样，很快，青凌一张嘴，一团团绿色的雾气便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 由于忘川离他很近，毒雾瞬间涌到了她面前，她只能后退几步，谁知退得多了，脚下一空，竟从城楼上摔了下去。 还没等她运气，便被一双有力的手接住了，安然落地，那是一个穿着火红色衣服的少年，与自己年龄相仿。 “姑娘，你没事吧？” 忘川忙挣脱他的怀抱，看向城楼，那青衣人早已消失不见。 “多谢公子搭救。” “姑娘客气了。” 火焱终于看清楚了忘川的脸，这张脸确实美艳动人，他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产生。 第一百零三章 计划 客栈里，一红一青两人正坐在屋内商讨计划，只是画风似乎有些不对。 “大哥，你看那个女人，把我宝贵的脸都划花了！”青凌的声音很大声，似乎要把屋顶掀过来一样。 “……”火焱沉默不语。 “大哥？大哥？”火焱没回答青凌，他还以为火焱的魂被勾走了呢。 “你的脸有什么宝贵的？又不是女孩子。”火焱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忘川时候的模样，只是那么不经意的回头，他竟然会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青凌看着火焱这思春的模样，他一向嘴上没什么把门的，凡事都不藏着掖着，有话直说，“大哥，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女人了吧？” 火焱脸上一热，回了一句“胡说八道”，便走了。 明明就是嘛！那个女人，划伤了我的脸，现在竟然还想抢我的大哥。决！不！原！谅！青凌眼里冒出怒火。 “青衣人？”黑曜和柳献之一同问道，“可是一个少年模样，手拿长鞭的人？” 忘川点点头，看来黑曜和柳献之是见过这个人的。 “那人便是蛟龙一族的人。”黑曜那日听得真真切切的。 “蛟龙一族？”玉灵凡想想就有些后怕，当年的那次战役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柳献之问道：“那这蛟龙一族来这儿是为了什么呢？” 忘川这几日左思右想，自己身边发生了这么多怪事，都是因为自己体内的这个内丹引起的，她不知这是什么内丹，但如今看来，绝对和蛟龙一族脱不了干系。“我想……是为了我体内的内丹吧！” “内丹？”玉灵凡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解释了，只有一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体内的内丹应该是蛟龙一族一直在寻找的妖神内丹！” “妖神？” 传说蛟龙一族每万年会出现一条天选之龙，这条龙天生注定要走两条路，第一，化身成真龙，第二，修炼成妖神。 而蛟龙一族被镇压于北海，即便化成真龙，也不可能和真正的龙族相提并论，所以，为了蛟龙一族的未来，这条被选中的蛟龙，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修炼邪术，成为妖神。 “那这蛟龙一族也太可怜了。” 玉灵凡摇了摇头，“若当时他们没有起兵造反，想将龙族取而代之，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那这蛟龙要是修炼不成妖神怎么办？” “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走到了头，即便是死胡同，也要撞破脑袋往里闯，至死方休。” 忘川沉思，“也就是说，从出生开始他的命便不再是他的了，对吗？” 玉灵凡从玉梵仙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就只有这些，其他的便无从得知了。 傍晚，太阳西沉之后剩下的红，如同血色一般的晚霞布满了大半边天，忘川似是在看着这番美景，其实心绪复杂。 对于体内的内丹，她不会产生任何同情，若是真到蛟龙一族来抢夺的时候，忘川一定会选择玉石俱焚。 “哗！”一抹红色从对面的屋顶上跳过。 忘川连忙收回思绪，追了上去，刚一出门，便看到了玉灵凡等人。 玉灵凡见到忘川，问了一句：“你也看到了？” 忘川点点头，“奇怪，这次怎么这么大胆？” 四人追到后院，只听见一句救命，四人便做好了战斗准备。 路子豫带着贺家军一同前来，这次怎么这么快？ 看着屋顶上的那一抹红，身边还抓着一个女子，在她怀里挣扎着，嘴里还一直喊着救命。 “岚烟？”四个人脸上并不好看，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黑曜先冲了上去，光离剑直冲着红衣女的面门刺去，红衣人身形一闪，躲过一击。 “噔……”玉灵凡的碧霄凤鸣琴已经出手，一道道剑气朝着红衣女袭去。 “碧落黄泉！”红衣女还没站定，便迎上了忘川的水爆，水汽炸开的一瞬间，红衣人的红纱掉落，面前那张脸，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连四个人都感觉诧异，更何况是其他人，路子豫再一次见到，还是会禁不住问一句：“两个……忘川姑娘？” 红衣人丢下岚烟，黑曜顺势接住了从高处掉下来的岚烟，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玉灵凡顾不得那么多，因为那个人正朝着自己冲来，“冰怒佛莲”一出，隔绝了红衣人的前路，谁知红衣人不退反进，手中的红莲耀目。 就在一瞬间，玉灵凡面前的冰莲瓦解，玉灵凡正欲还手，谁知正对上了红衣人赤色瞳。 “死灵术！” 玉灵凡眼前一阵眩晕，脚下一滑，摔了下去，“灵凡！”幸好黑曜及时赶到，接住了下落的玉灵凡。 红衣人正打算走，却没想到下面的人岂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水天一色！”忘川声音一出，旁边湖心小榭里的水便快速涌了过来，围成了四面密不通风的水墙，“想走，没这么容易！” 红衣人看着这水墙，正好克制了她的火属性，竟有些不知所措。 忘川在水墙外，能看得很清楚，里面的人正停在原地不动，手上慢慢收紧，巨大的水墙也慢慢缩紧，只要这水墙不破，里面的人便会被这水压成碎片。 岚烟在一旁看着，手指尖一点，一只虫子便飞了出去，直冲着忘川的脖子飞了过去，还没等忘川反应过来，便被这虫子咬了一口。 眼前有些眩晕，手里的劲小了些，水墙也弱了些。 “忘川，你怎么了？”一旁的柳献之问道。 水墙彻底破了，忘川浑身无力，倒在柳献之怀里。 “来人！放箭！”路子豫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朝着红衣人飞去，刹那间，屋顶、空地都插满了箭。 红衣人岂会被凡人的武器所伤，手上的红莲一出，将所有的箭烧了个精光。然后，扬长而去。 忘川很快便醒了，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颈后的伤口，当时在自己身后的，除了岚烟便再无其他人，看来，是她无疑了。 “灵凡！你醒醒！”忘川看向一旁的玉灵凡，还昏迷不醒。 难道这次的目标不是岚烟，也不是忘川，而是玉灵凡！ 忘川这样一想，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连了起来，如今他们出于某种原因不能伤她，玉灵凡又是四人中战斗力最高的存在，所以，先解决玉灵凡，这样所有的事情便可以顺利无阻。 忘川看向角落里的岚烟，看着很多将士围着楚楚可怜的岚烟嘘寒问暖，眼神复杂。 再看看玉灵凡，眉头微皱，脸上都是细小的冷汗，似乎在挣扎，而此刻，所有人竟都无计可施。 第一百零四章 死灵 竟然中了蛟龙一族的死灵术！ 师父说过，一旦碰到蛟龙一族的死灵术，非死即伤。 当年大战蛟龙一族，玉梵山也出了不少力，玉梵仙人碰到了死灵术，竟也没办法全身而退，后来是怎样逃脱的呢？ 玉灵凡有些后悔当初没好好听玉梵仙人的“唠叨”了。 在一片一望无际的湖面上，玉灵凡漂浮在血水面上，水流没过自己的半边身体，白色的衣衫已经染成了血红色，手脚像是被束缚住一般，动弹不得。 传说一个作恶多端的人遇了这死灵术，会见到他一生中害过的所有人的魂魄，这些魂魄会不停地蚕食他的肉，啃食他的骨，吸食他的髓，然后一点点地死去。 而对于玉灵凡这种一生中从未害过无辜的人，死灵术会将她慢慢侵蚀，直到把她纯洁的心染成黑色，慢慢蚕食，最终化为血水，汇入这方血湖里。 玉灵凡尝试运气，可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她的手只能动一根手指。 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太憋屈了！这么想着，玉灵凡将所有的气运到了那根手指上，指尖一点，一团白色的气便潜下了血湖，围绕着玉灵凡的身体，慢慢地汇成了一圈。 很快，玉灵凡的身体下面渐渐有了支撑，“哗”地一声，玉灵凡的身体出了水面，下面是厚厚的一层冰，只是混上了血水，成了极其诡异的血冰！ 终于能动了！ 玉灵凡先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看着这一望无际的血湖，再看看头顶上的黑色天空，看来，自己是进入异界了。 路府走廊上，忘川正在等人，等了很久，那人终于出现了。“岚烟姑娘！” 岚烟停下了脚步，“忘川姑娘，有何事？” “死灵术如何解开？”开门见山。 岚烟看着忘川，一脸疑惑。“我不知姑娘在说什么？” “灵凡识破了你的身份，你便找人冒充我，既迷惑了在场不知情的人，消除了你的嫌疑，还顺便除掉灵凡这个绊脚石，是不是？” 岚烟微微一笑，“我真的不知道忘川姑娘你在说什么？” “不要再装了！”忘川举起手里的碧水剑，朝着岚烟袭去，岚烟可不会坐以待毙，双手运气，正要迎上去，看到身后有人，立即收了手，忘川的剑便径直刺进了她的肩膀。 “忘川姑娘，放过我吧！” “怎么回事？”一个士兵跑了过来。 “我真的不是故意被红衣人抓住的，玉姑娘晕倒你也不能拿我出气啊！” 那个士兵叫来了人，忘川只好做罢。 “忘川姑娘，有话慢慢说，干嘛要动手呢？”众人都开始指责忘川。 忘川盯着岚烟的眼睛都快射出箭来，将她刺穿了！苦于没有证据，忘川只能看着岚烟便被众人搀着走了。 这次我看你怎么救她！岚烟心里想着，手上捂住伤口的动作停了，伤口愈合，蓝色的血止住了，而此刻，众人看到的是血色。 蛟龙一族的幻境有几个凡人能不中招呢？ 不出半个时辰，玉灵凡便可以在血湖上行走自如，每走一步，脚边便踩出一个冰坑，抬起脚又化作血水。 “灵凡……灵凡……来陪我们吧！” 终于来了吗？ 师父说过，只要无所畏惧，便可所向披靡。 脚下的湖底有冤魂，可他们出不来，因为他们并不是玉灵凡害死的。 玉灵凡掐指一算，发现这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也就是说，在这片湖面没有边界，更没有出口。 湖面没有，那么头顶呢？ 玉灵凡纵身一跃，朝着顶上飞去，只听见“砰”的一声，玉灵凡以为冲破了结界，没想到自己却到了另一个地方。 周围都被血水笼罩，无数白骨对自己张牙舞爪，玉灵凡竟然到了湖底！ 这天顶竟然和湖底相连！玉灵凡想走，没想到脚边刚刚冲出来的洞竟然不见了！ 屏住呼吸，玉灵凡打算向上游出湖面，可是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重，玉灵凡往下一看，发现自己的脚边不知何时被一只白骨拉住了！ 玉灵凡使劲想挣脱，可是那只白骨就像嵌入了她的脚踝一样，死活不放。 “桀桀桀桀……”这笑声就像一个信号一样，所有的白骨都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纷纷朝着玉灵凡飞来。 “桀桀桀桀……”这刺耳而诡异的笑声，让玉灵凡有些心里发毛，随着抓住自己脚踝的白骨越来越多，玉灵凡感觉自己渐渐地朝湖底沉下去。 这样下去，自己呼吸不到空气，不被这些白骨抽筋扒皮，也要窒息而死了。玉灵凡在心里默念一句“寒天冰葬”，一只只血色的冰凤凰便朝着白骨飞去，“噼啪噼啪……” 玉灵凡终于挣脱了白骨的束缚，连忙手上运气，掌心形成了一股白色气流，朝着湖面射去，它经过的地方形成了一道坚硬的冰柱，靠近湖面的地方，成了一层厚厚的冰层。 顺着这道白色的冰柱，玉灵凡快速往上爬去。“噗！”玉灵凡终于逃脱了白骨的纠缠。 身上白色的衣衫原本染成了血色又变成了白色，方才口鼻处涌过来的血腥味也消失了。 “嗒……嗒……嗒……嗒……”一阵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玉灵凡赶紧从方才的感觉中努力让自己醒过来。 玉灵凡四处查看，很快，那个声音的源头终于出现了。 看着眼前的人，玉灵凡终于知道玉梵仙人当初说的那句话的含义了。 要破解死灵术，便要先让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 曲姝韵最近胃口越来越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练了万毒神功留下的遗症，最近总是心神不宁，今天还差点晕倒了。 黑衣老道来到曲姝韵的房间，替曲姝韵把脉。 “大师，如何了？” “这……待我再看看。”看着黑衣老道脸上复杂的表情，曲姝韵心里越发不安了。 但是曲姝韵自来不喜欢被人欺骗，便说道:“大师有话不妨直说。” “大小姐，您以后还是暂时不要练万毒神功了！” 曲姝韵一听，不让她练功，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要严重，“不行！” “大小姐要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肚子里的小少爷考虑考虑啊！” 此话一出，曲姝韵脸上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心情更是复杂，“你是说我……我有喜了？” 第一百零五章 破术 只有死人才能走出死灵术创造的异界！ 玉灵凡看着一模一样的自己，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若不是那人身上的衣服不一样，恐怕她真的会觉得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拦在自己面前吧。 对面的玉灵凡穿着血染成的衣服，红色的头发披散下来，随着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飞扬。 还没到玉灵凡反应过来，那人便朝着她冲了过来，“寒天冰葬！”那人竟然会自己的招数！ 一只只冰凤凰朝着玉灵凡飞来，凄厉的凤鸣响彻整个空间，玉灵凡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自己的法术攻击，更没有想过如何应对自己的招数。 玉灵凡向上一跃，躲过前面的冰凤凰，却没注意身后的冰凤凰，“冰怒佛莲！”一朵巨大的莲花盛开，帮她挡住了攻击。 玉灵凡落地，手里已经握住了碧霄凤鸣琴！ “噔……”几道剑气随着琴声弹出。 对面的人不同，待剑气到了她的脚下，她竟踩着剑气凌空腾起，等她下落的时候，她的手里也多了一把琴。 “噔……”同样的剑气奔向了玉灵凡，玉灵凡又用冰怒佛莲去挡。 没想到这冰莲在琴声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冰莲在玉灵凡面前炸裂，一道剑气正好刺进了玉灵凡的肩膀。 “啊！”玉灵凡捂住了自己的肩膀，“不可能！”玉灵凡脸上写满了疑惑，即便是幻境，这人怎么会有和她一样的碧霄凤鸣琴呢？ 放了一个这么大的炸弹在身边，任谁都不会安然入睡，就如此刻路府里的四人。 路子豫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没想到自己当初救了岚烟，竟成了引狼入室。 忘川看着帘子后面的玉灵凡，有些担忧。黑曜的担忧不比她少，只是不表现在脸上。 路子豫见每个人脸上都愁云惨淡，虽然这个时候不该问，但是为了城里每个百姓的安危，他一定要想出办法应对。“那依各位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我去杀了她！”黑曜说着便站了起来。 还没等他走出门，忘川便发话了，“没用的，自从早上那些傻大个看到我刺伤了她，现在正寸步不离地守在她门口呢！” 柳献之从窗户看过去，还真如忘川所说，岚烟的门口已经围了一层重兵。 “如今我连出个门那些官兵都要跟着我。”从早上那件事情之后，忘川便被那些人盯上了。 路子豫看不过去了，明明他才是这路府的主子，怎么还让他们派兵驻守起来了呢？“我去让他们走开！” “路兄，请冷静，你现在去也没有，我看那些人早就中了那个女人的咒术了吧，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黑曜一拳打在柱子上，“早知道我就应该听灵凡的，早早地趁她不备，杀了那个妖女！” “现在我们最主要的是救玉姑娘！” 可是，怎么救呢？ 只见玉灵凡眉头一皱，嘴角竟然流出一道血色。 “寒天冰葬！” 玉灵凡玉手轻弹，“噔……噔……噔……” 冰凤凰得了琴声加持，攻击越发迅猛，朝着那人袭去。 “佛怒冰莲。”不仅是招数，连念咒的声音都一样，一朵巨大的莲花盛开，将她的攻击一一化解。 玉灵凡此刻竟然有些讨厌自己这一连串攻击和防御的术法，用在别人身上也许很好用，但当用在自己身上时，便很不爽！ 招数一样，琴声一样，连自己出招的顺序、习惯都被看透，自己已经力竭，可对面的人竟然毫发无伤。 为什么会这样呢？玉灵凡在躲避对面的攻击时，还要分神来想这些事情。 难道是自己刚才掉进了湖里，自己的能力被对面的人学了去？或者说，她就是另一个自己？ 置之死地而后生，难道真的要她死在这里吗？或者是，杀了另一个自己！ 想到这儿，玉灵凡便顾不得自己肩上的伤，奏响凤鸣曲，湖底的魂魄白骨都安静了下来，这是最后一搏，不成功便成仁。 凤鸣曲一出，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连对面的人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如果真如玉灵凡所猜测那样，是在自己掉进湖里的时候，自己的能力被原原本本地学了去，那么，要打倒另一个自己，只有一个办法，用新招数！ 想到这儿，随着凤鸣曲弹至半中，节奏加快，玉灵凡在不经意间将寒天冰葬加进了凤鸣曲之中。 这是玉灵凡的第一次尝试，如果失败，那便是最后一次。 得了凤鸣曲最终的加持，凤凰竟然变成了玄冰凤凰。 “有！凤！来！仪！”所有的冰凤凰融为一体，一声凄厉的长鸣，响彻云霄，宛如一只涅盘重生的凤凰，朝着另一个自己飞去。 凤鸣曲的安定和加持作用，加之寒冰天葬的无数凤凰融合而成的新生凤凰，玉灵凡用尽全力发出的最后绝招——有凤来仪！ 凤凰径直穿过了对面那人的胸膛，那人胸前出现了碗口般大小的空洞。 “啪！”就在一瞬间，对面的人化成了血水，融入了血湖里。 “终于……”玉灵凡只觉身体一轻，竟飘了起来，这是要死了吗？ 黑曜握住的手动了！黑曜被这个轻柔的动作吵醒了，“灵凡！灵凡你醒醒！” 玉灵凡终于睁开了眼睛，“黑曜……”说着又晕了过去。 “来人啊！” 玉灵凡的耳边只模模糊糊地听见有人在叫她。 在梦里她突然想起了玉梵仙人曾经跟她讲过当初和蛟龙一族战斗的事情。 当年，很多天兵天将，冥府阴兵死在了蛟龙一族的死灵术中，后来天族，人族，鬼族和龙族商讨之下也没有应对之策。 只有玉梵仙人一人站了出来，以自己一人之力破了蛟龙一族的死灵术。 后来玉灵凡问她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她只说了一句，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那次战役中，玉梵仙人参破了碧霄凤鸣琴的真意——凤鸣曲！ 而在这次的战役中，玉灵凡也参破了属于自己的绝技——有凤来仪！ 想来，这次虽然吃了点亏，但也值了。 而此刻，对面的屋子里，有一双眼睛正盯着玉灵凡。 果然，玉梵山便是蛟龙一族的宿敌！岚烟想着，手里的杯子被她捏成了粉末。 夜，静得异常，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平静的夜，自从忘川等人来到繁阳城，这座城便再也不平静了！ “砰……砰……砰……砰……砰……” 铁甲摩擦的声音，让破庙里的人害怕得捂住了耳朵，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 直到声音远去，里面的人才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刚下了地，一转身便看到了这声音的来源。 “嘿嘿嘿嘿嘿……” 第一百零六章 房间 “无头鬼！” 这又是怎么回事？ 柊林城刚刚平息了一场走尸案，如今这繁阳城又开始闹无头鬼了？ “这会不会跟月临观那个老道士有关？”黑曜一想起这个人，心里便充满了满满的恨意。 忘川在一旁听着路子豫的描述，心里也有些怀疑，“说到这个老道士，你们觉得跟曲家有没有关系呢？” “他现在投奔了曲家，按理来说这件事情跟曲家的人脱不了干系，但是他们若是矢口否认，我们也无可奈何。”玉灵凡说道。 只有柳献之一人沉默不语，曲冥峰死后，想到曲姝韵如今孤苦伶仃的，再加上自己曾经对她造成的种种伤害，柳献之的心里除了愧疚便只有愧疚了。 “还有一个人也值得怀疑。”玉灵凡看向了那间重兵把守的屋子，“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岚烟若真是蛟龙一族的人，那么控制别人是她的强项，而且听了路兄的描述，这无头鬼似乎穿的便是贺家军的铁甲。” 路子豫越听越瘆得慌，如今自己不仅引狼入室，还在身边放了一个随时可能大开杀戒的妖女，“不行，我必须要去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若真是她搞的鬼，我拼了命都要护住百姓！” 于是，趁着天色已暗，忘川便来到了岚烟房前。 不出所料，还没等忘川靠近，周围的士兵便围了过来，果真如玉灵凡所说，这些士兵双眼无神，仿佛中了迷魂大法一般。 “不准靠近！”刀剑架在了忘川面前。 忘川将自己手里的托盘抬了起来，上面的几碟小菜看起来很美味，“我想给岚烟姑娘送些吃的。” “不必了！” 忘川佯装被吓到，手里的托盘便从手上滑落，“哎呀！你们不要便不要嘛，干嘛打人啊！来人啊！打人啦！” 忘川这一嗓子把所有路过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怎么回事？”路子豫正色道。 路子豫看着忘川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气势学得真的太彻底了，“路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这几个兵仗着自己手里有武器便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怎么能欺负人呢？” “对啊！” 还没等路子豫开口，这些人便引来了所有人的口诛笔伐，说着，也不知是谁先动了手，现场一片混乱。 这些士兵的任务只是守住门口，却没有被下达还手的命令，在众人面前显得弱不禁风。 趁乱之际，两个身影悄悄打开了门，进了里屋。 破庙里，又来了两个人，一黑一白，一男一女。 “来了吗？”黑曜听着这声音越来越靠近，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嘘！”玉灵凡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砰……砰……砰……砰……砰……”来了！ 玉灵凡和黑曜躲在菩萨像之后，隐隐听见前方有人交谈的声音。 “主子！”声音有些低沉沙哑。 “办的如何？”这个声音便很熟悉了，玉灵凡和黑曜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了数。 “一切安排妥当了。” “我便看看她这次要怎么应对！哼！” 这个岚烟又打算搞什么鬼？ “既然来了，便帮我伺候一下两位客人吧！” 两位客人已经很明显了！还没等玉灵凡和黑曜反应过来，一声巨大的声音传来，头上便掉下了一阵阵石屑。 要是黑曜的头再伸出去半分，此刻他的头已经被削掉了。 玉灵凡和黑曜从菩萨像后跳了出来，两人藏身的菩萨像已经被砍去了大半。 “这就是无头鬼？”玉灵凡总算见到了这个无头鬼，全身都是盔甲，手里握着一把巨大的斧头，想必刚才砍倒菩萨像的便是这个东西了吧！ 忘川和柳献之来到了岚烟的房间，此处已经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白色的布挂满了整个房间，每条白布上用血红色的墨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将这些白布吹起，黑暗中似乎出现了一个身影！ “献之，抓紧我！”忘川回过头，整个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柳献之刚刚慢了一步，眼前便被一面不知何时出现的铜镜遮住了前路，“忘川！你在哪儿？” “鱼儿上钩了！”岚烟看着忘川和柳献之一步步地走进自己布下的局，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无论他们怎么分配人，岚烟都已经算好了每个人的路，等了几日，这间房间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柳献之一转身，身后的路也被铜镜拦住了，手里的琉璃玄清扇已经握在手里。 忘川朝着窗边跑去，原本近在咫尺的窗户，在黑暗中，竟像大到无边无际一般，走不到尽头！ 碧水剑一挥，一阵水爆划过，却像石头掉进了大海里一样，没有了下文。 忘川看着黑暗中慢慢走近的人，手里一盏蓝色的灯显得十分诡异，等到那人现了身，忘川才看清来人的脸。 “是你？” “噔……”几道剑气朝着无头士兵飞去，“啪啪啪啪！”铁甲落了一地。 正当玉灵凡和黑曜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那鬼东西竟然又自己组合了起来！ “咔咔咔！”很快又恢复成了原状。 “嘿嘿嘿嘿嘿……” 还没完没了了？ 黑曜冲了上去，一脚便踢飞了无头鬼的一只胳膊，“哗！”一阵疾风划过黑曜的耳边，黑曜连忙后退，躲过那个大斧。 刚刚被踢飞的胳膊竟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看我烧死你！”说着黑曜便使出了“星火曜日”，无数火星朝着无头鬼飞去。 无头鬼一个斧头便挡在了自己面前，只听见“叮叮叮”几声，黑曜的星火被一一挡去。 “用这个！”玉灵凡将手里的一个珠子丢给了黑曜。 黑曜握在手里便能感受到这颗珠子的热量，“这是？” 玉灵凡一招“冰怒佛莲”挡去无头鬼的攻击，来到黑曜身边，“这叫九天火炎珠，正适合你！” 黑曜将九天火炎珠握在手里，感应它带来的讯息，很快，便和这颗珠子产生了共鸣。 “九天烈焰！”一团火从珠子里射了出去，渐渐地形成了一阵阵火龙卷风，从四面大方攻向了无头鬼。 无头鬼身上的布料被这三味真火一碰，便立马点着了，熊熊的火光遍布全身。 “乒里乓啷！”这盔甲瞬间化成了灰烬。 “这珠子真好用！”黑曜打算将九天火炎珠还给玉灵凡。 玉灵凡则说，“我修的是冰系法术，与这珠子没有感应，发挥不出它的全力，这个便送给你了。” “真的？” 玉灵凡点点头，然后一把拉过黑曜，“小心！” 第一百零七章 铜镜 岚烟屋外，士兵又站回了远处，路子豫在湖心小榭看着，忘川和柳献之迟迟没有出来，让他心里有些担忧。 忘川身边围绕着八面铜镜，每面都光滑可鉴，碧水剑悬在忘川面前，嘴里念咒，分成了八把同样的剑。 手指一挥，剑身离手，朝着八面铜镜飞去，原本以为可以破了这铜镜，没想到碧水剑就像掉进了水里，被铜镜吞了进去。 “唰唰唰唰……”忘川眼疾手快，朝着屋顶跃起，八把碧水剑从铜镜里射了出来，然后又径直地射入了铜镜里，如此反复，忘川的脚便只能悬空，落不到地面。 黑曜和玉灵凡身后的无头鬼士兵竟然还没有死绝！ 铁甲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原本应该随风飘扬的灰，竟然又站了起来！ 黑色的铁甲在皎白的月光显得更加妖气十足，“唰！”一把黑色的大斧头朝着玉灵凡和黑曜砍过来，幸好玉灵凡反应快，一把拉过黑曜，才逃过一劫。 “还有完没完啊？”黑曜一边躲闪一边骂着。 “救……救……我……”一声断断续续的求救声传来。 “谁在说话？”黑曜停了下来，静静地听着这个声音的源头。 “是他！”玉灵凡一下便听出来了，原来是那个无头鬼的声音！ 忘川嘴里一念咒，在铜镜之间飞梭的碧水剑便飞回了她的手中，忘川手持碧水剑，朝着底下的七把剑冲去。 “碧落黄泉！”只听见几声水爆的声音，几把幻剑便被忘川破掉了，可是周围的八面镜子竟丝毫没有动静。 “忘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忘川握紧手里的碧水剑，随时准备应对这个声音的主人，“岚烟，别装神弄鬼了，有本事就出来！” 说话间，忘川身后的镜子里映出了一个蓝衣女子，无声无息，慢慢靠近，直到气息从忘川的脖颈上传来，忘川才发现岚烟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忘川连忙后退几步，碧水剑直指岚烟，“你究竟想怎么样？” 岚烟也不惧，神情从容地看着她，“我只想要你体内的妖神内丹。” 果然，他们是冲着忘川体内那个该死的内丹来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可以不承认，不过，马上你便要哭着求我了。”岚烟一拂袖，其中几面铜镜就出现了玉灵凡、黑曜和同在一个房间里的柳献之的模样。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忘川眼神里都要冒出火来了。 岚烟看着镜子里的人，笑了笑，“我说过，我对他们完全没兴趣，我只要你体内的内丹。” “休想！”一道碧色的光闪过，朝着岚烟飞来，岚烟脚尖一点，跃了起来，剑气碰到了铜镜，毫无意外，又被铜镜吸了进去。 忘川已经掌握了这几面铜镜的规律，连忙将碧水剑往身后一挥，剑刃与方才的剑气相接，碧水剑向下一用力，剑气便被化解了。 等到她转过身来，岚烟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飘荡着，“好戏开场了！” 铜镜里，忘川看到了在破庙里跟无头士兵战斗的玉灵凡和黑曜。 “我们如何救你？”玉灵凡对着那些破铁堆出来喊道。 “杀……杀了……我！” 黑曜一听越发来气了，“我们要是能杀了你，还要这么费劲干嘛！” 玉灵凡见这无头鬼竟然有了自己的思维，那么肯定是岚烟对他的控制减弱了，此刻要是给他一击，说不定就能替他解脱这妖术的控制了。 “黑曜，一起攻！” 黑曜得了指示，见玉灵凡玉手按住了琴弦，自己手里的光离剑也准备好最后一击了。 “有凤来仪！” “星火曜日！” 星火和冰凤一齐飞向了无头鬼，“砰！”一声巨响过后，整座破庙都沦为了一堆废墟。 在漫天灰尘里看不到两个人的身影，忘川看得心里一揪。就在忘川还要再看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竟然都消失了。 破庙外，那一白一黑的两人相互搀扶着出现，一缕蓝色的烟从废墟中慢慢升起，消失在黑暗之中。 玉灵凡回想这无头士兵行动有些怪异，开始时怎么打都死不了，最后竟又被一招击毙了，心里有些疑问，“我怎么觉得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呢？” 黑曜拍拍身上的尘土，“从何见得？” 玉灵凡将自己的猜测一一告诉了黑曜，又仔细一想，暗道一声不好，便拉着黑曜往繁阳城的方向飞去。 难道这次岚烟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忘川？这无头鬼只是引他们到这儿来，然后让忘川变得孤立无援的引子？ 同样在镜子后看着这一切的岚烟嘴角微扬，“太迟了！” 忘川看着镜子，有几面似乎与刚才有些不一样，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刚才看着的铜镜突然熄灭，如今只有一面还亮着，里面的人还在摸索出路。 柳献之在黑暗里摸索着，手里的琉璃玄清扇传来的温热让他有些安心，“忘川！”回答他的是一阵寂静。 “哗！哗！哗！”眼前的烛火纷纷被点燃了。 三扇赤色的大门出现在柳献之面前，看着这比平常要大得多的门，柳献之只能选择前进，而不能后退，因为后面的路在他到达光下的时候已经全部消失了。 柳献之选了中间的门，轻轻敲响，“吱呀”一声，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看着眼前这一切，柳献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是明晃晃的金银珠宝，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而在镜子面前的忘川看到的确实一堆堆白骨，那些白骨正等着柳献之靠近，然后将他啃噬殆尽。忘川想提醒，却发现一切都只是徒然。 很快，忘川面前的这面镜子的景象也消失了，八面镜子都成了一个模样，忘川刚才光顾着看镜子，心里挂念这他们的安危，全然没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岚烟布下的法阵里！ “噔！”玉灵凡的琴声先到了，传向岚烟的房间，在接触到房间的一瞬间，琴声夹带的剑气消失了。 玉灵凡和黑曜来到了房前，士兵们见了，又涌了上来，玉灵凡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白色粉末，轻轻一吹，粉末飞向了所有人，下一秒，所有士兵便倒在了地上。 “这……是当初给柳兄用的粉末？” “嗯，还剩了些！”玉灵凡伸手碰了碰空气，“是结界！” 第一百零八章 欲望 “破！”结界表面泛起波纹，可是却没破，玉灵凡竟然破不了这个结界！ 房间里，柳献之看着这一地的黄金珠宝，眼前缭乱，“忘川！”没有回音。柳献之只能退回到门口，走出了门，还顺手将门关上。 岚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这三道门代表着人的欲望，每一道都是一个人性与欲望之间的博弈，柳献之竟然只看了一眼地上的金银珠宝，然后便出了房间，丝毫没有对金钱产生一丝留恋，有趣！ 那么接下来的房间呢？一旦沉沦，那么便是万劫不复。 柳献之打开了左边的那扇门，一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红色，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换了。 “状元郎觐见！”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响遍了整个朝堂。 状元郎？我？柳献之一脸疑惑。 “状元郎，还不快去参见陛下！”旁边的太监催促道。 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文武百官站在左右，几十双眼睛盯着柳献之很不舒服。“参见……陛下。” “爱卿，请起。” 柳献之从未想过自己能蟾宫折桂，更没有追名逐利的欲望，如今眼前的一切，即便是荣华富贵，万千荣宠在身，哪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都及不上他的乡野，及不上他那破旧的书院。 这一切，他都不想要。 若是那日没有和冥王签下那个不公平的契约，或许他今日真会为这名利所动，如今柳献之心里还有些感谢冥王呢！ 柳献之退出了朝堂，一脚踏出了荣华圈，一脚踏出了紫禁城，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如天上浮云，如眼前云烟，失去便解脱了，他丝毫不在意。 岚烟没想到这柳献之也是一个奇人，钱财不要，名利不要，那接下来的呢？ 第三道门，柳献之终于意识到了这三道门存在的意义，只要自己不沉迷，便不会陷于此，心里坚定了这个信念，推开了门，又是一样的红色。 这一次，柳献之竟然有些动容了！ “轰！”门外的人还在破结界，可是竟然纹丝不动。 正当玉灵凡和黑曜烦恼之际，一抹蓝色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那人正站在屋顶，看着两人。 “黑曜公子，好久不见。”岚烟说道。 玉灵凡看见岚烟，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当日对自己用了死灵术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她却拿她没有办法，“妖女，快把忘川放出来。” 岚烟嗤了一声，“玉灵凡，你一口一个妖女，你别忘了，你身边的人也是妖！” “至少他没害过人。” “我也没有。” 这次换玉灵凡笑了，“那我问你，这一屋子的贺家军哪去了？” 岚烟嘟着嘴，故作无辜，“你想要见贺家军啊？可以啊，这不就来了吗？” 岚烟话音刚落，玉灵凡和黑曜便听见了“唰唰唰”的声音，很快，黑曜和玉灵凡便被无头士兵围住了，每个人手里的斧头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十分刺眼。 “去吧，我的死士们！” 无头士兵得了命令，朝着两人跳了过来，只一跳，便从远处飞到了玉灵凡和黑曜面前，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声巨响，巨大的板斧砸在地面的声音，地上的石块瞬间被粉碎了。 “冰怒佛莲！”围绕着黑曜和玉灵凡绽放了无数朵冰莲，暂时阻挡了无头士兵的进攻。 柳献之看了看周围，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柳家村，看着这满院子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着自己的时候，脸上都是笑意。 来到堂上，玉灵凡一脸不悦地走过来拉着柳献之的手，“柳兄，你迟了，是想找打吗？” 黑曜在一旁也一脸不悦，“你若是不愿意娶，我可以代你娶她。” “娶谁？”柳献之听他们这么一说，有些懵了。 “呆子！”玉灵凡反手拍在柳献之的头上，“你不会是后悔了，不想娶忘川了吧？” 柳献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娶……忘川？” 黑曜叹了一口气，“看来有人是后悔了。” 玉灵凡睨了黑曜一眼，正色道：“柳兄，现在新娘子可是已经在等了，你若是悔婚，那可就是负心汉了。你若是不愿意，你自己去和她说清楚吧！” 柳献之知道自己进了门，知道这一切都是陷阱，所以格外清醒，只要他走出身后的门，一切都会完结。可是，此刻他却被玉灵凡和黑曜推着，来到了忘川房前。 “砰砰砰！”玉灵凡帮他敲响了忘川的房门。 “谁啊？”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玉灵凡看了柳献之一样，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对着里面吼道：“忘川，柳献之找你。”然后，玉灵凡便拉着一脸不愿的黑曜走开了。 忘川靠着门，相见又不敢见，“献之？吉时马上便到了，这会儿我们是不能见面的。”语气里都是娇羞和幸福。 “忘川，我……”柳献之摇摇头，他已经快要陷进去了。 “你说，以后我们把院子里那些杂草清一清，种些花花草草可好，若是将来有了孩子，也可以让他们在那里玩耍……” 柳献之跟着忘川的话想象了一下，这样的生活确实是自己想要的，和自己爱的人喜结连理，然后生一堆胖娃娃，儿孙绕膝，自在悠然。 “献之？”忘川的话打乱了柳献之的思绪，“你今日来，是不是后悔了？” “我没有！我很期待！很期待！”柳献之急忙说道。 岚烟在门外看着，果然，英雄都难过的美人关，何况这一个不爱名不慕利的书呆子呢？ “凤鸣曲！” 玉灵凡一首凤鸣曲，拨云见月，伴着皎洁的月光，悠然的旋律响起，无头士兵的攻击都安静了下来。 “救救……我们……杀了……我们吧……”一个个声音传来。 黑曜手里的光离剑有些下不了手了，曾经的热血男儿，宁愿战死沙场也不会如此卑微求人的铮铮铁骨，如今却被人害成这样。 黑曜含泪拿出怀里的九天火炎珠，“九！天！烈！焰！” 火光四起，所有的无头士兵都化作了灰烬，随风飞逝。 吉时到！ 这是第二次了吧，虽然是在幻境里，但是柳献之已经是第二次娶忘川了。 他是真的很想娶她！哪怕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哪怕真会像那日一样，遭万箭穿心，他都无怨无悔。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就好了…… 第一百零九章 阵法 看着被玉灵凡和黑曜破解了的无头阵，“没用的东西！”岚烟嘴里念了一句，转身看着铜镜阵法，“不过法阵已成，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 冰爆炸裂的声音响起，可是忘川面前的八面铜镜竟岿然不动，铜镜上面的符咒突然亮了起来，从每面镜子射出来的光聚集在中央。 光照在忘川身上的那一刻，她瞬间失去了力量，全身的力气就像被凭空抽走了一般，身体不受控制地悬空，来到了光聚集的地方。 “啊！” “夫妻对拜！” 柳献之听见一声惨叫在耳边响起，顿时清醒过来，这一切都是假的！柳献之立马跑出了院子，回首的那一瞬间，对面的一切都化作了烟云，飘散而去。 眼前的三道门消失了，前面又出现了八面铜镜，“砰！”远处的门炸开了，两个人的身影出现在柳献之的身后。 “柳兄！” “灵凡？黑曜？” 三人来到铜镜面前，看着里面的忘川正在痛苦地挣扎，柳献之便硬着头皮往里面闯，可谁知还没靠近，便被铜镜外的结界弹开了。 “黑衣小子，好久不见了！”这个话里透着尖酸刻薄的声音，一听就是那个臭屁虫。“绝对不会让你们打扰大姐的计划的！” “大姐？”看来几个人的关系已经浮出水面了。 从黑暗里走出来的青凌和火焱来到众人面前，一看就知道这是蛟龙一族搞的鬼。 “这两个人就交给我和黑曜吧，献之，忘川就交给你了！”玉灵凡说着，手里已经拿出了碧霄凤鸣琴，黑曜手里的光离剑也已经出鞘。 对面的两个人，一人手里拿着幽绿色的长鞭，一个拿着冒火的枪，四人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忘川掌心一运气，可还没等气息运足，就被这铜镜吸走了，刚才忙着看镜内世界，没注意到这里原来是一个法阵，如今才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忘川！”柳献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忘川艰难地将头扭转，正好对上了柳献之的脸。 “献之，不要管我，赶快走！快走！” 柳献之可不能走，他必须想办法救出忘川，琉璃玄清扇在手，“风凌九霄！”一股巨大的龙卷风形成，吹向了八面铜镜，只听见“叮叮叮”的几声，铜镜竟然丝毫不动！ “碍事的人！”岚烟来到了阵法中心，看着悬空的忘川，再看看外面的柳献之，嘴里念咒，竟然分成了两个岚烟！ 一个岚烟看着忘川，另一个岚烟则进了铜镜，又从另一边走了出来，来到了柳献之的面前。 柳献之看着对面的人，与昔日楚楚可怜的岚烟不一样，这人的行为举止处处透着邪魅，“岚烟姑娘，你为何要这么做？” 岚烟一笑，百媚生花，“自然是为了我族大业了，柳公子方才在门里面不是很享受吗？我圆你一个梦，你应当也还我一个才是啊！” “你休想！”说着，柳献之便挥动了手里的琉璃玄清扇，一阵阵飓风朝岚烟刮去。 “雕虫小技！”岚烟反手幻化出自己的蓝影弓，“玉炽蓝莲！”一朵蓝色的莲花直冲向了柳献之的飓风。 “冰怒佛莲！”一朵朵冰莲挡住了青龙，两个远攻型的人对战，注定都讨不了好。 相反，另一边的黑曜和火焱之间的对战就显得胶着得多，“星火曜日”和“火炽腾龙”不相上下，火属性技能之间的较量总让人眼花缭乱。 黑曜和玉灵凡见对面的两个人是在拖延时间，决定速战速决。 “星火曜日！”无数星火朝着两个人袭去，“噔……”混合着美妙琴音，这温柔琴音之下，暗藏杀机，道道剑气涌来，合上星火，威力大增。 青凌和火焱两兄弟多年的默契几乎无人能及，对视一眼，火焱手里的火枪和青凌手中的长鞭被同时丢了起来，凌空而上，合为一体，这宝器融合技早已深谙于心。 火焱和青凌也凌空而起，双手合十，运气，周身便出现了一圈红色和青色的光芒，两人嘴里迅速念咒，“烈火青龙斩！”，一条红色和青色的龙缠绕在一起，合做一条巨龙，迎向了对面的攻击。 只听见一声巨大的声响，整个屋子的屋顶便被穿出了一个大窟窿！ 柳献之一个凡人，纵有宝物护身，但也是抵不过修炼千年的岚烟，很快，柳献之便败下阵来。 就在岚烟打算了结柳献之的时候，只见他周身被一团紫色的气环绕着，“咻咻咻……”一道道紫色的光逼向了岚烟。 岚烟只觉一阵压迫力极强的光朝自己飞过来，伸手去挡，手上竟被这阵几句威慑力和攻击力的光给烧伤了！ 又是这道光！好汉不吃眼前亏，岚烟的分身瞬间就被击溃了！ 待岚烟走后，那道紫色的光才回到柳献之身上，而这一切，都被一旁的玉灵凡看在眼里。 那道充满攻击力的光，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没等她细想，对面的长鞭便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只听风里划过一阵声响，空气像是炸裂了一样，“啪”地一声，在玉灵凡的耳边绽放。 玉灵凡玉手在琴弦上一拨，将鞭子弹开，“寒冰天葬！”冰凤凰向青凌飞去，泣鸣的凤凰加上琴声加持，变得越发迅猛，威力加持，攻击加倍。 “青龙斩！”一条幽绿色的龙迎向了凤凰，可是在碧霄凤鸣琴面前，这条龙便显得逊色得多了。只听见“哗啦啦啦”几声，青龙便化成了灰。 剩余的凤凰冲向了青凌，青凌一时不备，眼看着这冰凤凰就要到自己面前，眼睛一闭，大有赴死之势。 “火炽腾龙！” 冰与火的对峙，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青凌被这巨大的力弹到了墙上，吐出一口青蓝色的血。 “玉梵山的人果然不同凡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说着火焱便扶着青凌离去。 黑曜靠过来，“灵凡，你没事吧？” 玉灵凡摇摇头，转身便走向了柳献之，扶起柳献之，“柳兄，没事吧？刚才那道光……” “忘川！”还没等玉灵凡说完，柳献之便冲向了铜镜，用手敲打着厚实的铜镜，却丝毫没有用处。 岚烟在里面，嘴里正在念着什么，突然，一阵耀眼的光射了出来，柳献之三人连忙捂住了眼睛，就在一瞬间，三人眼前一空，忘川和眼前的铜镜都不见了！ “忘川……”柳献之大喊一声，却无人应答。 第一百一十章 北海 又下雨了，繁阳城的雨季似乎从开春便没有停过，黑曜看着窗外的桃树，早已凋零，光秃秃的枝丫在风雨中摇摆。 “还没有算到吗？”这已经是柳献之第一百零八次问了。 玉灵凡虽会算命，但修为却不及玉梵仙人，可以信手拈来，掐指一算便可以算出那人的位置，而且如今忘川似乎是人间蒸发了一般，玉灵凡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黑曜转过头来看着几人，“你说他们会不会回北海去了呢？” 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引来了众人的注视，众人的目光让黑曜有些不舒服。“我……我说着玩儿的。” 三人来到北海，这里守备森严，天兵正在巡逻。 “怎么这么多守卫？”黑曜问道。 玉灵凡看着这阵战，便知道以前听到的传闻应该是真的。“听说不久前蛟龙一族异动，所以天帝加派了人手。” 柳献之一脸担忧，“那我们要怎么办呢？” “我去会会他们，”玉灵凡说着便幻化出了一个暖玉色的玉瓶，从里面倒出三颗碧蓝色的丹药，“你们两人隐去身形，跟着我，吃下这个丹药，便可以在水下行动自如了。” 黑曜有点怀疑这个办法，“这……能行吗？” “蛟龙一族确实出海了，这也是我们亲眼所见，即使如此，那么他们定然不是大摇大摆地出来，肯定是用了什么方法。” 柳献之思考片刻，“这个方法就是幻术？” 玉灵凡点点头，说着便站了起来，玉灵凡走出去的一瞬间，墨发已经换成了银白色，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纯白色，而她的袖子里藏着两个人，玉灵凡帮他们掩去了气息，天兵并没有注意。 “来者何人？”一个天兵先发现玉灵凡，然后其他的天兵便一齐看向了她。 玉灵凡先自报名号，“玉梵山仙子玉灵凡。” “玉梵山？你怎么证明自己是玉梵山的？”天兵看着这白衣白发，确实是玉梵仙人的打扮，但是这玉梵仙人怎么会出现在北海呢？ “那还请诸位看看这个。”说着，玉灵凡玉手一挥，另一只手上边出现了一把琴，“不知诸位可认得这把琴。” “这……这是碧霄凤鸣琴？”琴可以作假，可上面的仙气却是做不得假的。“仙人，方才多有得罪。” “无妨，你们也是为了大局着想。”玉灵凡心里盘算这第一步已经达成，“如今这蛟龙一族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回仙人，一切正常。” “带我去看看。” “这……”领头的天兵和周围的人交流了一下神情，“那请仙子随我来吧。” “多谢。” 玉灵凡和天兵一齐来到了北海上空，看着这一望无际的海域，再看看深不见底的海底，总让人望而生畏。 玉灵凡和天兵降到了海面上，对于两人而言，在海面上如履平地。“我听说不久前蛟龙一族又有异动？” 天兵在一旁说道：“不知仙子从何得知这些谣传？这里一直都很安静。” 那你们增派这么多天兵天将干什么？看来天帝把消息封锁得很严密，若不是玉梵仙人以前在此处安了眼线，时刻注意北海情况，玉梵山估计也会被蒙在鼓里吧。 “那便是我多虑了。” “既然如此，还烦扰了仙子白跑这一趟了。” “应该的。” 天兵和玉灵凡打算离开，天兵刚转过身，玉灵凡一拂袖，有什么东西便从她的袖口掉落，沉入北海。 一切发生的很快，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便完成了，“仙子，请。” 一颗晶莹的珠子从海面径直坠入了海底，速度之快，马上便到达了海底龙宫前，潜入北海的第一步达成了！起先柳献之还不习惯在水下行走，用了很久才习惯。 两个人躲在珊瑚礁旁，看着来来往往的鱼群，这蛟龙一族虽被禁足于此，永世不得出，但是这排场却一点也不差。 金碧辉煌的宫殿，与龙族的龙宫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镶在宫殿的顶部，将方圆几里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宫殿里时不时传出的仙乐，让人听了有种此曲只应天上有的舒适…… 柳献之看着这让自己眼花缭乱的一切，有些疑惑，“这蛟龙一族的生活都奢靡至此了，为何还要闹事呢？” “这你就不懂了，这蛟龙一族如今的排场虽大，却也比不过真龙那般高贵，想一想，谁愿意一直被人压一头呢？” 柳献之点点头，“这倒也是。” “我们走吧！” “不等灵凡了吗？” “她自会跟上来的。” 黑曜和柳献之便绕到了宫殿的后面，打算找一处守备不森严的地方潜入。两人游了半天，才来到宫殿后面。 “黑曜兄，这儿怎么没人把守？” “进去看看！” 于是两人便进了一扇敞开的门，殊不知，这门不是没人把守，是根本不需要人把守！ 玉灵凡来到海边，定定地站着，心里盘算着柳献之和黑曜两人应该已经到了，自己也要赶紧去和他们会合才行。 于是，玉灵凡伸出左手，手上是几个纸人，嘴里念咒，这纸人像是活了一般，竟然在她的手心上跳了起来，然后跳下她的手心，摇身一变，变成了和人一般大小的模样。 还能吐人言，“仙子！仙子！仙子！嘻嘻……” “那等一下便麻烦你们了！” “好的！好的！好的！嘻嘻……” 玉灵凡一口仙气拂过，三个纸人便成了岚烟三姐弟的模样，蹦蹦跳跳地朝着北海海面跳去。 很快，三个纸人便来到了北海边上，天兵天将看到几人，立马围了上来，玉灵凡得了空隙，连忙飞向了北海。 几个纸人蹦蹦跳跳的模样总让人觉得是在挑衅，面对天兵的询问，几个纸人还嘻嘻哈哈的，这些天兵自然是不能容忍，抽出剑来，朝着纸人砍去。 “啊！”三个纸人开始四处逃窜。 “抓住他们！”天兵天将手里的剑一挥，只听见“砰”的一声，原本的岚烟化成了一张纸片，随风飘到了众人面前。 “糟糕！”天兵才惊觉上当了，连忙派人到海面上巡视，可是，终究是晚了一步。 玉灵凡来到海底，正好看到了一群蛟女走过来，看样子是要进去表演，玉灵凡心生一计，在珊瑚礁之后摇身一变，也成了一名美艳动人的蛟女。 柳献之和黑曜摸着黑往前走着，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条路的尽头，有什么东西正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少主 传说，蛟女的歌声可以吸引过往船只，然后制造风浪将渔船全部掀翻，只是传说便只是传说罢了，在玉灵凡眼里耳里，这蛟人的歌声优美动听不假，这身姿舞态更是一绝。 轮到玉灵凡上场，在领头蛟女的催促下她只能跟在别人身后，手忙脚乱地上了场。 随着音乐声起，玉灵凡随着众人一起翩翩起舞，自小便听惯琴音的她，虽然没有跳过舞，但是此刻却也没有拖别人的后腿。 玉灵凡用余光看了一下在场的人，坐上的人是一个老人，想必就是蛟龙一族的首领，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人，见他举止不凡，地位肯定非富即贵。 环顾四周，唯独没有看到那三姐弟的身影，难道他们真的没回来吗？ 就在玉灵凡快退下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让她对此行有了期待。 一个蛟人对着殿内大喊了一声，“将军到！” 三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殿上，玉灵凡立马以手掩面，还好音乐马上就要结束了，不然要是露馅了玉灵凡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三位爱卿请坐！”首领对着岚烟三姐弟说道，然后指了指跳舞的蛟女，“你们下去吧！” 蛟女们立即停了下来，然后退了出去，玉灵凡知道了她想要知道的事情，看来此次前来真真是来对了。 “站住！”一个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所有的蛟女连同玉灵凡在内都停住了脚步。 黑曜和柳献之仿佛走进了迷宫里一般，到处都是高高的墙壁，黑曜尝试了很多次，想要跳出这里，可随着他跃起，这个墙竟像活了一般，随着他一起升高，试了很多次以后，他便放弃了。 “黑曜兄，我们还要进去吗？”柳献之看着黑暗里的道路，心里总有些担忧。 黑曜停了下来，“柳兄，不是我不想出去，这次我们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了！”说着，黑曜指了指柳献之身后。 “咦？”柳献之看到方才走过的路竟然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黑曜沉思片刻，“看来，我们走进了一个活动迷宫里了！” 声音从身后传来，玉灵凡怔住了，立即停住了脚步，手里慢慢地运气。 “你！”声音离玉灵凡越来越近，那人正好停在了玉灵凡背后！ “少主有什么事吗？”原来是蛟族少主！一旁的蛟女领队先上前去，阻止了他的脚步。 “我找她！”这个她的指向已经很明显了。 玉灵凡慢慢转过身来，低着头，不想直视他，以免被看出破绽，难道他发现自己是假的了？ 那人继续说道：“把头抬起来！” 玉灵凡手里已经运足了气，若是她现在在这里闹事，那么黑曜和柳献之的行动肯定会受限，想到这儿，玉灵凡越发纠结了。 赌一把！玉灵凡将头慢慢抬起，正对上了方才在大殿上看到的那个人的脸，“少主。” 此人约摸十七八岁，放在凡间也就是和柳献之差不多的年纪，与很多丑恶的蛟族不同，此人面目清秀，眉眼处透出的英气让人眼前一亮。 若不是他头上长着龙角，身上散发的龙气，玉灵凡肯定觉得此人是一个长相俊俏的富家公子。 “哈哈哈哈！果然是妙人！”说着便拊掌大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这个送给你。” 看到这里，旁边的蛟女们都开始议论起来，向她投来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那些哀怨的眼神似乎要将玉灵凡射穿一般。 旁边的蛟女领队催促道：“既然是少主赏给你的，你便拿着吧！” 对于这份盛情，玉灵凡只能收下，正当玉灵凡要伸手去拿时，却落了空。 这蛟龙一族的少主竟然是个幼稚鬼，原本要给玉灵凡的珠子，竟然又被他收了回去。“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再把这珠子送给你。” 谁稀罕你的破珠子！这珠子在玉梵山的池子里遍地都是！玉灵凡在心里嘀咕着，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但一时嘴快，还是说了句“那我不要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下巴都快惊掉了，这小小的蛟女竟然敢这么跟少主说话，旁边的蛟女却在窃喜，想看看少主会怎么惩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谁知这蛟族少主不怒反笑，“好一个冰雪美人，我叫沧凛，你呢？” “我叫……凡儿！” “凡儿？凡儿！好名字！好名字！” 请问哪里好了？玉灵凡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这出好戏反倒让所有人看得哑口无言。 最后，玉灵凡的手里多了一颗珠子，沧凛心里多了一个凡儿。 黑曜和柳献之试了很多种方法，但是结果可想而知，不仅出不去，还消耗了不少体力。 就在两人坐下休息的时候，柳献之看着了远处若隐若现的光，那光很微弱，但还是被柳献之看到了。“黑曜兄，有光！” 黑曜忽的一下站了起来，看到远处隐隐约约透出来的光，心里有些激动，“走！” 两人朝着那道光走了过去，每近一步，黑曜便能感受到水流里的压迫感，越是走近，黑曜心里越发忐忑了。 黑曜突然停了下来，柳献之也停了下来，“怎么了？” “不好，我们赶快走！” 黑曜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飓风便将他们吸了过去，黑曜的光离剑在黑暗显得异常耀眼。 这场莫名的风将他们吹了起来，黑曜的剑插在墙上，才没有被吸进去，柳献之眼疾手快，拉住了一棵珊瑚，也勉强支撑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这股飓风才停了下来，两人赶紧往回走，可是身后的路已经移动，不可能按照原路返回，只能另寻一条路。 这次，柳献之和黑曜走得更加小心了。 “黑曜兄，刚刚那是什么东西？我们现在要去哪儿？”柳献之有些不知所措。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里妖气太重了，这里肯定有一个怪物，而且可能是我们无法对抗的妖怪，我想，这墙也在随着它的意志而动吧！” 柳献之咽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小心走进了它的巢穴？” “或者说，我们已经进了它的身体也说不定！” 此刻，从海面俯瞰，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迷宫，而这个迷宫门口，长满水草的地方立着一块石碑，随着海底的风拂过，海草被吹起，才看的清石碑上写着几个大字—— “不得入内！” 第一百一十二章 怪物 蛟族龙王设宴为岚烟三姐弟庆功！ 岚烟身旁的一个蓝脸蛟人举起手里的杯子，“岚烟将军，我等终于等到您回来了，在下敬您一杯。” “岚烟将军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为我们寻回了妖神内丹。” 岚烟站了起来，“过奖了！” 玉灵凡此刻又从蛟女成了侍女，她在一旁站着，听着大殿上的人闲聊，突然听到了妖神的名字，玉灵凡便竖起耳朵仔细听。 蛟龙王举杯，众人便举杯共饮，一杯下肚，蛟龙王便问：“将军可有办法将她体内的妖神内丹分离出来？” “龙王请放心，方法自是有的，只是需要费些功夫。” 龙王？玉灵凡在心里嗤了一声，这真正的龙王若是听见了，不会觉得被冒犯吗？ “如今这妖神内丹在何处？” 终于说到重点了！ 岚烟答道：“诸位放心，我已用八面玲珑镜将她困住了，待九星连珠之日便可施法分离。” 九星连珠？玉灵凡掐指一算，离这九星连珠之日也没有多久了，心里越发焦急了。 黑曜和柳献之四处碰壁，始终走不出迷宫，“呼”，又来了！ 黑曜连忙将手里的剑插进了墙壁里，柳献之赶紧找了最近的珊瑚抓住，只是这次，他似乎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这珊瑚像是已经枯萎了一般，一碰便碎了，根本就禁不住这股强风的摧残！ 柳献之还没找到其他的珊瑚，便被这阵风吸了起来，“黑曜兄！”黑曜要伸手去拉，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柳献之被吸走了。 黑曜也连忙拔出了自己的剑，脚下一蹬，借着这股力，立马飞到了柳献之身边，帮他稳住身形，两人便朝着这股飓风的源头飞去。 柳献之和黑曜手拉着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便迎来了一个更大的难题，身后是一个巨大的深渊，深不见底。 黑曜双手运气，朝着柳献之的后背施力，“柳兄，小心！”几乎是一瞬间，柳献之和黑曜相互借力都冲出了那个深渊。 柳献之被黑曜的这股力打在了墙上，现在有些晕，好不容易清醒了些，看着对面的黑曜没事，他才放心了下来。 两人看着面前这闪着幽蓝色光亮的灯，明灭之间，他们似乎看到了一个怪物！ 那是一个足有一座小山丘般大小的身躯，全身附着坚硬的鳞片，身体蜷缩着，巨大的尾巴蜷成刚才他们走过的迷宫，又长又曲折，难怪，方才黑曜和柳献之感觉自己一走过，后面的路便没了，原来果真如黑曜所说，他们进入迷宫的那一刻，便已经踏进了他的身体里。 “呼！”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怪物呼吸，这怪物张开了它那如深渊一般的巨口，嘴巴张开的那一刻，一颗颗尖锐的利牙便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要怎么形容这震撼的场景呢？柳献之和黑曜都呆住了，这张嘴一下子便把周围的鱼群吸了进去，吞吐之间，便完成了觅食的过程。 它甚至都不用移动巨大的身躯，只张一张口，大到大鱼，小到虾米，都进了它的嘴里，黑曜和柳献之有些庆幸，刚才若是进了它的口中，此刻怕是已经成了它的午餐了。 柳献之看向黑曜，脸上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大家伙可不是他们两人能搞得定的。 黑曜慢慢地朝着柳献之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很小心，可是灯光明灭之间，再怎么小心，也总有失蹄的时候。 黑曜脚下一滑，那光突然就灭了！就在下一秒，一双幽蓝色的双眼睁开了，那道幽蓝色的光正好就落在了柳献之和黑曜身上。 两人本想移动的身体，竟然僵住了！ “吼！”一声巨响，几乎整个海底都震动了起来。 蛟龙大殿里，所有的东西都开始震动，玉灵凡赶紧运气稳住身形，才没像其他虾兵蟹将一样摔倒。 “怎么回事？”殿上有人大喊。 “是雷龙！” 雷龙？传说中可以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的雷龙？ 自几万年前，上任天帝和上任冥王决定拼上自己的毕生修为和雷龙同归于尽，却没想中了蛟族的死灵术，天帝和冥王在那次战役中命陨，最后还是玉梵仙人毁了雷龙的雷龙珠，雷龙才自此消失，不再出现。 原来，这上古神兽竟然沉睡在北海？ 这时蛟龙王大喊一声，“大家稍安勿躁，雷龙只是在休息，没事的。” 果然，下一秒便安静了下来。 按理说蛟龙一族应该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但为何还会如此惊慌呢？玉灵凡顿感不妙，连忙出了宫殿。 “大胆小儿！竟敢打扰本座休息！”那怪物一张口，瞬间吞吐出无数水柱，直逼向黑曜和柳献之两人。 “不知前辈在此休息，我们并非故意打扰，还望前辈体谅。”说着，黑曜和柳献之立马行了礼。 “如今本座醒了，睡不着了，只想跟尔等玩玩儿。”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划过，这流淌着的水似乎被划成了两半，朝着黑曜和柳献之冲了过来。 黑曜将柳献之往旁边一推，自己脚尖一点，躲过了那道雷电的正面攻击，可是下一秒，这顺着雷电的痕迹传过来的电流还是让两人吃了不少苦头。 两人先是被电了一下，全身酥软，然后下一道雷电又冲了过来。 这次，可千万不能在它周围了！ 玉灵凡顺着声音一直来到了宫殿后方，看着里面电光闪闪，立马冲了进去。 柳献之和黑曜分开了，雷龙的攻击却越发密集，两人身上已经有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你们不是蛟龙一族的人吧？为何来这里？” 黑曜忍痛答道:“前辈，我们是来找人的，惊扰了前辈休息，实属无意。” 雷龙冷哼一声，它每次说话都能让地面抖三抖。“扰了本座睡觉，便要付出代价！” 说完，雷龙大嘴一张，吞吐气息之间，嘴里吐出一个个带着雷电的球，这个球渐渐变大，朝着两人飞了过来。 “小心！”黑曜大喝一声，柳献之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星火曜日！”这星火遇了这水，自然也发挥不出全力，打在雷龙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反观柳献之这边，“风凌九霄”的威力也骤减，只能将雷球吹开，然而这雷球就像能预知他们的走向一样，方才弹走的雷球又冲着柳献之飞了过来。 “啊！”柳献之已经被雷龙吐出来的雷球困住了。 这雷球将柳献之吞了进去，柳献之伸手去砸，结果可想而知，他的手被这雷电灼伤！ 更可恶的是，这球正在一点一点地缩小，柳献之只能将身体缩成一团。 “呵，套住了一个……” 第一百一十三章 缘由 北海发生动乱，驻守北海的天兵也有所察觉，连忙遣人上了九重天报告天帝。 北海之下，蛟族的宴席仍在继续，所有人都在等着九星连珠那一天的到来，九星连珠之日，妖神降世，便可以助蛟龙一族突破结界，重见天日！ 蛟族禁地之内，战斗仍在继续。 朝向柳献之的雷球突然调转方向，密集地朝着黑曜冲了过来，黑曜左躲右闪，为了更灵巧地躲避，黑曜甚至都化作了原形。 黑色的蛇融入了黑暗之中，雷球瞬间失去了攻击对象。 “黑蛇一族？有趣！”说着，一道光从雷龙头上射了出来，周围一片光亮，如同白昼一般。 黑曜刚刚靠近囚着柳献之的雷球，便被这道光照射到。 “看你往哪儿逃？重力一重！”黑曜的身体一沉，竟慢慢地被拉了下来。 “重力二重！”慵懒的语气里充满了戏谑。 “噗！”黑曜吐出一口血，他的身体似乎要被压扁了一般。 柳献之在一旁看着，心里着急，却又无可奈何，稍微一动，身体便像被无数尖刺刺穿了一般。 雷龙看着毫无还手之力的黑曜，嗤了一声，“你们黑蛇一族不是被灭族了吗？你就是幸存下来的蛇族少主？呵呵，你们黑蛇一族也不过如此嘛！” “我……不准……你……说我们……黑蛇一族……”黑曜的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山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求本座，本座便放了你和你的人类朋友，如何？” “不可以求他！黑曜兄，就算是死，我们也绝不能被他看……啊！” 还没等柳献之说完，雷龙一个眼神扫过，雷球又缩小了三分，柳献之已经无法移动哪怕半分。 “我……绝对……不会……向你……求饶的！” 这雷龙很久没见到这么有趣的人了，以前在凡间的时候，有凡人或者小妖见到自己，无一不惧他怕他，面上满是尊敬，心里却在咒怨他。 想到这儿，雷龙突然改了口。“你还算有点骨气，要不你拜本座为师，本座教你法术，可好？” “不！”坚决地拒绝！ “哼！本座给你机会，你自己不珍惜，那便尝尝本座的重力三重！” 黑曜觉得自己的骨头快要被压碎了，他将眼睛闭了起来，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就在雷龙的三重重力下压的时候，一声熟悉的琴音便穿了过来，玉灵凡来了！ 找了半天的路，终于是找到了！ “碧霄凤鸣琴？玉梵仙人也来了？” 玉灵凡有些惊讶，“你认识我师父？” “你师父？”雷龙的语气缓和了不少，“那你是谁？” “我叫玉灵凡，玉梵仙人是我师父！” 雷龙叹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也吐出了一股水柱，“你是玉梵仙人的徒弟，真是太巧了。” 玉灵凡见雷龙似乎松了口，黑曜身上的压力骤减，困住柳献之的雷球也不再收缩了。“前辈认识我师父？” “何止认识，本座与你师父还是多年好友呢！” 玉灵凡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气便可撒出来了。“前辈既然认识我师父，那为何为难我朋友？” “丫头，本座不知这是你的朋友。”雷龙一撤力，柳献之便从半空中掉了下来，黑曜感觉身体一轻，大难不死。 玉灵凡赶紧将柳献之扶了起来，把随身携带的灵丹喂给了他，再跑过来叫醒黑曜，但此刻他却因为受伤太重，恢复不了人形。 玉灵凡正打算为他黑曜渡气，雷龙却先开了口，“丫头，给他吃下这个。” 说着便张开了嘴巴，里面飘出了一颗幽蓝色的仙丹，仙丹径直飞到了黑曜的嘴里。 很快，黑曜便清醒了过来，玉灵凡也放心了，“可我从未听我师父提起过你。” “哎，你师父她这人认死理，一旦她认定的，便不可能再改了。” 这话一出，玉灵凡便不同意了。“你胡说，我师父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看来，她收你为徒真是收对了，她这几万年来太孤独了，有你这口齿伶俐的丫头陪着，倒也不寂寞了。” 说实话，玉梵山上有万物生灵，却始终少了些人气，过去的几万年，寂寥与否只有玉梵仙人自己知道。 “既然你们相互熟识，我师父她为何从没有说起过你？” “因为当年那场大战……” 晶莹剔透的水晶宫里，立着八面铜镜，铜镜中心悬空着一个人。 忘川终于有了意识，看着周围流动的水，游动的鱼，忘川第一反应便是双手运气，谁知身边这么多的水，由于这水晶宫的隔绝，她竟然御不了水。 “放弃吧！”岚烟的声音传来，忘川侧过头看着走进来的女子，身着蓝衣，头上镶嵌着龙角，“来到这里，你就别想用你的御水之术了。” “你到底想怎样？” “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也好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南海之水，居有蛟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眼能泣珠，与世无争。 “哼，与世无争？那你们为何要发起大战？” 很久以前，蛟族首领的女儿入了凡，爱上了一个凡人，凡人的命怎能熬得过蛟龙的命，数十年之后，凡人便魂归黄泉，人间情爱终是害了有情人。 蛟女心有不甘，抱着他的尸体哭了三天三夜，等到其他人看到她的时候，她的身边都是遍地的珠子，一向与人为善的她终是变成了凡人口中的妖怪。 天降神罚，蛟女坏了龙族的规矩，入凡与凡人私通，天地不容，要剔仙骨，除仙籍，蛟王向龙族求助，龙族却不闻不问。 蛟王最终也没有救下他心爱的女儿，一气之下，蛟王下令封锁南海，修炼禁术，立誓要一统三界。 自此，蛟龙一族由于修炼禁术，后代之中便会出现一个集妖术之大成者，此乃妖神。 “此人将会是蛟龙一族一统三界的关键。” 忘川听完却笑了，“蛟龙真是自私！” 岚烟怒了，她不容许任何人诋毁她敬仰的蛟王。“你说什么？” “天帝主宰三界，这规矩自是由他定的，凡人的命抵不过神仙鬼差，更抵不过你们龙族，未免失其所爱，而丧失理智，天帝才定了这个律令。” “这与蛟王何干？” “蛟王明知蛟女触犯天条，却还要去为难龙族求情，此为一，意气用事，为了一己私欲将蛟龙一族陷于不义，此为二，说到底，你们只不过是蛟王的棋子，他的复仇牺牲品罢了。” “你闭嘴！” 看来是戳中她的痛处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往昔 昔日，玉梵仙人也曾位列仙班，也曾参加过与蛟龙一族的那场大战，可是后来如何到了玉梵山，当了一个不问世事的仙人，守着一座仙山，想要孤苦一生呢？ 雷龙又打了一个哈欠，玉灵凡看着这慵懒的上古神兽，对于他的说辞有些将信将疑，“你和我师父到底有何渊源？” 雷龙将过去的陈年往事翻了出来。 当年与蛟龙一族的那场大战，原本是好友知己的玉梵仙人和雷龙成了对立派。 “等等，既是知己好友，那怎么会成了敌人？” 雷龙继续说道，几万年前，那时的蛟龙一族并未与神族交恶，蛟龙一族想要变成真龙，便要历天劫。 “你的意思是你也是蛟龙一脉的？” 雷龙慢慢地点点头，雷龙的前身便是蛟龙，他历了一场天劫，历劫之时，他躲过了飞升的几道天雷，便直接飞升真龙。 “那你又是如何成了雷龙？” 你说，神仙百无聊赖的时候会怎么样呢？总是要寻些乐子吧！ 没错，这次风神和雷神的赌注便是这条历劫的蛟龙。 正巧玉梵仙人也在现场，便也加入了他们的赌注。 风神说，这条蛟龙渡不过此劫。 雷神说，这条蛟龙能安然度过。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事，掌管万物命理的玉梵仙人早已只需掐指一算便能知晓这龙的命。 所以，玉梵仙人说，这龙能过此劫，但会力竭而亡。 风神以他的琉璃玄清扇作为赌注，雷神以他的雷龙珠作为赌注，玉梵仙人则以自己的碧霄凤鸣琴做赌注。 在这场早已知道结局的赌局里，玉梵仙人看着这条蛟龙安然闯过几道天雷，心中对这条龙有了些许敬佩。 结局不出所料，虽然这条蛟龙安然度过了天雷劫，却没能闯到九重天的龙门，就在一瞬间，蛟龙身上的鳞片一片片脱落，最后竟成了一个弱冠少年，径直坠到了一座山里。 就这样，玉梵仙人手里多了一把扇子和一个珠子，对于她而言，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稀罕物，赢了也没意思，倒是那条龙引起了她的注意。 玉梵仙人下了凡，掐指一算，马上就找到了这条蛟龙，或者说，是一个少年。 玉梵仙人虽然预料到他会命陨于此，但也算到他命不该绝，看来，这个好人便让她当了吧！ 玉梵仙人替他把了脉，原来是内丹碎了，才让他褪去了龙形。那正好手里的雷龙珠还有些用，换做他的内丹岂不美哉？ 她也就是这么一试，没想到真就救了这条龙一命，不仅让他飞升成神，还让他成了独一无二的雷系神兽。 “那我师父岂不就是你的大恩人？” 雷龙从未忘记过玉梵仙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的，只是……” 玉灵凡见他吞吞吐吐的，心里也知道了大概。“只是族人和恩情无法两全？” 那时候的玉梵仙人也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女，她自小便是万人敬仰的仙子，所有人都敬她，却没有肯跟她玩儿。 可自从有了一条龙，虽说玉梵仙人一直都在照顾他，还不如说是像养了一只宠物一样，给他喂药，给他投食，久而久之，玉梵仙人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早就把这份照顾当成了理所应当该做的事。 雷龙又打了一个哈欠，没有了雷龙珠，他此刻能保持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情，也许一切都会这么美好吧！” 后来，蛟王的女儿私通凡人，破坏天帝定下的规矩，蛟王痛失爱女，便让所有蛟族修炼邪术，举全族之力想要一统三界。 显然，玉梵仙人和雷龙无疑成了敌对的双方。 曾经玉梵仙人也问过他，和她一起隐居在初遇的那座山里，再也不问世事了，可好？ 雷龙当时真的很想答应，只是他始终放不下他的族人，最后，他告别了玉梵仙人，自己走了。 那日，玉梵仙人看着他离开，心里不知是苦还是痛，一向被人迁就，被人敬仰的她，原来已经有了凡人所谓的牵绊。 “她说，我们下次见面便会是在沙场上，她不会留情，也让我拼尽全力！” “你说的那座山是不是现在的玉梵山？” “那山是座仙山呢，一山分四季，我曾经也陪着她，听着她的琴音，那个时候，看遍四季，也就是一天的功夫……” “原来，师父用了自己的名字将你和她的记忆留在了玉梵山里。” 那次大战，得了玉梵仙人的琴音加持，天兵鬼差都异常勇猛，战力飙升，蛟族立马便处于下风。 后来，玉梵仙人果真遇到了雷龙，雷龙起初还有所保留，可是玉梵仙人竟像不认识他一般，用了十成的力，将雷龙逼到了绝路。 玉梵仙人用手掐住他的脖子的时候，他看得出她眼中的泪水，她说了一句话，只说了一句，便摧毁了雷龙的一切防备。 她眼里含着泪，问了一句，“如果，回到那日，你还会离开吗？” 玉灵凡没想到自己的师父竟也为别人动过情，不管是怨还是恨，也许都源于爱吧。“那你当时怎么回答的？” “我还是无法抛下我的族人……” 玉灵凡听完真替自己的师父不平，“哪怕他们自始至终都是错的？” 可是换来的是一阵沉默。 最后，玉梵仙人便将他的雷龙珠取了出来，把他从南海带到了北海，将他囚于北海，给他施了咒，让他长眠于此，永生永世不得出海。 那次战役，以蛟龙一族的失败告终，也是从那天起，玉梵仙人辞去天帝的封赏，也辞去上仙之位。 她只要了一座山，一座她永远逃不开的山，挥手设下结界，自此不再出山。 “是我辜负了她。” “是的，师父她……应该寂寞了很久很久吧？一个人守着你们的回忆，她应该很辛苦吧？” 雷龙又叹了一口气，“丫头，你能否再给我弹一首凤鸣曲？” 玉灵凡的碧霄凤鸣琴知道的，玉梵仙人和雷龙的回忆，那段悠长的岁月，那些两个人相遇，相知，相伴的岁月，就像这曲子一样，悠扬婉转，却早已物是人非。 昔日岁月早已缓缓流逝，昔日的人早已变了模样。 琴声落下，雷龙已经沉沉地睡去，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梦里，他回到了她身边，她笑了，他也笑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你的时候，你是少年，我也仍是少年。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明了 天兵从天宫返回，身边跟着一个仙人，这仙人眼睛发亮，往北海之下扫视了一遍又一遍，都不见异常，才放心离开。 水晶宫内，既将里面的人隔绝，也将外面的视线隔绝，岚烟借着观星球算着九星连珠的日子，对着身旁的忘川说道:“七星连珠之日，便是你和妖神内丹分离之时。” “呵，你们竟然还做着一统三界的美梦，可笑至极。” 禁地里，雷龙已经再次沉睡，柳献之和黑曜也已经能走动了，玉灵凡搀扶着两人走出了禁地。 三人来到侧门，便听见几个虾兵正在闲聊，三人立马躲进了珊瑚丛中。 玉灵凡立马竖起耳朵来听，说的都是些家常。 “咳咳！”黑曜忍不住咳了一声，柳献之立马捂住了黑曜的嘴。 正巧这声咳嗽便传到了虾兵耳朵里，“谁在哪里？” 玉灵凡一个眼神，两个人便躲进了珊瑚丛深处，玉灵凡摇身一变，又成了方才的蛟女模样。 “哎呀！咳咳……”玉灵凡倒在地上，等着两个士兵走近。 “你是谁？” 玉灵凡灵机一动，怒道:“连我都不认识，你们该认识这个吧？”玉灵凡从怀里拿出了一颗珠子，正是蛟族少主沧凛送给她的夜明珠。 夜明珠一出，两个虾兵便吓了一跳，立马便跪在了玉灵凡面前，“少主恕罪！” 玉灵凡不知道这珠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威慑力，看来可以在这两个人身上做点文章，“你们看清楚，我不是你们的少主。” “即便不是少主，也是少主亲信，姑娘便不要试探我们了。” 看来，这珠子还真真有点份量。 “先起来吧。”玉灵凡顺势做到了台阶上，“我可以不告诉少主，也不计较你们渎职之过，只是，有一个条件。” 两个人相视一眼，连忙应道:“姑娘尽管吩咐。” “我也不为难你们，只需我问什么，你们便要答什么就行。” 两人齐齐点头。 “最近龙宫需要加强戒备，生怕外来人来捣乱，所以我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要确认你们的身份。” 两个虾兵动了动头顶的触须，脸上满是疑惑。“我们的身份？” “这龙宫有几人？” “一万九千余人。” “今日的庆功宴是为何？” “为了庆祝岚烟将军三人寻回妖神。” “如今妖神内丹何在？” “在水晶宫里……” 玉灵凡心里有了底数，看着其中一个虾兵拉着另一个虾兵窃窃私语，玉灵凡喝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姑娘，他说你可能是假的，我便跟他说姑娘手里的夜明珠不假。” “还请姑娘恕罪。” 玉灵凡问到了自己想问的，自然不会为难他们，免得漏了馅儿。“你们走吧，少主此次叫我暗访，你们知道他的意思吧？” “姑娘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聪明，待我在少主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升升你的官职。” 听到玉灵凡这么一说，虾兵更是殷勤了，“那还请大人多多照拂了。” 等着虾兵离去，玉灵凡才放下心来，赶紧叫上柳献之和黑曜商量对策。 如今黑曜受了伤，虽说得了雷龙的灵药，但是也需要调息片刻，可离七星连珠之日已经不远了，如今再耽误，只怕夜长梦多。 黑曜沉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我无碍，找忘川要紧。” 柳献之连忙扶住了他，脸上写满了担忧，“黑曜兄，不必勉强。” “不勉强。” 水晶宫内，忘川和岚烟的对辩还在继续。 “你怎么会懂那种被所有人看不起的滋味。” “那并不是你们伤害无辜的理由。”忘川指的是那些惨死在岚烟手下的贺家军将士和无辜百姓。 “为了蛟龙一族，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真是笑话，你们蛟龙一族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便不是命了？” “任你怎么说，我认为对的事情便是对的，不用你来认可。” 忘川也不想再和她辩下去，转而问她，“那黑曜呢？你对他是真心的吗？你当初接近他又是为了什么？” 岚烟先沉思了一会儿，继而说道:“当初我接近他，也只是为了寻找妖神内丹罢了，结果我却发现他这人身上有些特别。” “特别？” 起初，龙珠显示妖神内丹在柳家村，于是火焱和青凌便去找，可是没有找到，却发现了一股妖气。 原本只是为了试探，于是岚烟便装作被追杀，假装偶遇黑曜，正好便被他救了下来，然后在他受伤晕倒的时候，将他带回了小村。 “你为何要试探他？” “原本我们以为妖神内丹在他身上，没想到是在你身上，只是我们晚了一步，你被别人掳走了。” 忘川的脑海中又想起那段受辱的日子，“是什么人？” 岚烟看到忘川眼里的怒火，知道她当时肯定对那些人恨之入骨，“我们到的时候，你已经被掳走了，我们也算不到你的位置，只能让黑曜和柳献之帮我们去寻。” “那灵凡呢？你为何陷害她？” “因为玉梵山是我们的死敌，玉灵凡那人生来便比其他人高贵，我看不惯她高高在上的模样，况且，留她在身边，我又怎么能顺利办事呢？” 忘川便把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都问了一遍，“那红衣女呢？”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忘川确实知道了些，“刚开始出现的人是你，我能猜到，可是后来那人，无论是修习的法术，还是体态动作，都不像你。” “他是我弟弟，你们应该见过的。” “是吗？” 水晶宫外，重兵把守，这让玉灵凡三人犯了愁，要怎么进去呢？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方才离开的那个珊瑚丛旁边，两个虾兵正好便碰到了园子里的蛟族少主。 两人见了少主，自然心虚，还正巧被他看到了，逼问之下，他们便将方才的事情全盘托出。 沧凛听着这些话，玩心大起，刚刚分别之后还念念不忘的人，很快又要见面了。 玉灵凡看着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出来，是岚烟！ 有机会了！ 等着岚烟走远，玉灵凡便化作了她的模样，虽然她很嫌弃这张皮囊，但如今却又了些用处呢！ 玉灵凡袖子一挥，柳献之马上变了模样。 “灵凡，这是？” “蛟族少主。” “啊？” “威严一点便好。” 至于黑曜，化作原形钻进了玉灵凡的袖子里，三人便大摇大摆地走近了水晶宫。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陷阱 把守水晶宫的虾兵蟹将见到两人走了过来，连忙过来行礼，“参见少主，参见将军。” 柳献之自来没受过这番大礼，有些口不择言，“请起。” 虾兵一看原本不可一世的少主突然变得如此有礼貌，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咳！少主的意思是这水晶宫可打点妥当了？” “回将军，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玉灵凡连忙正色道:“好，少主要进去看看。” 虾兵脸上露出了难色，“这……” 玉灵凡脸上满是不屑，“如何？” “将军必须说出通行口令……” 还没等那人说完，玉灵凡便冲了上去，一个巴掌便落在了虾兵脸上，吓得对面的人大气都不肯出一下，“少主要见里面的人，还需要通行口令？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此话一出，对面的人连忙噤了声，给两人开了门。 虾兵心里还有些奇怪，今日出门忘看黄历了？一向高高在上的少主变得客气了，一向体恤下属的岚烟反倒变成炸雷了？ 玉灵凡和柳献之看着身后的人，发现没人跟在身后，转了弯才显出真身。 “灵凡，你方才好厉害。”柳献之还沉浸在刚才的场景里。 玉灵凡则看着柳献之，数落道:“你差点就露馅了，还好我及时出手，不然我们便要被人发现了。” 柳献之悻悻地说:“我从未说过谎，自然是会慌的。” 黑曜也从玉灵凡的袖子里跑了出来，化作人形，三人便开始结伴找忘川了。 水晶宫前，一个身着金色衣衫的人疾步走到了殿前，殿门前的几个虾兵蟹将见了，连忙拿出自己手里的刀剑，“你是谁？” 沧凛一看，这些白痴竟然不认识自己，怒气冲天，“蠢货，我都不认识了吗？” “刚刚进去了一个少主，怎么又来了一个少主？” 沧凛怒气爆表，“那是假的！” “那……你怎么证明自己是真的呢？”真是不知死活的小兵！ “证明？”沧凛手上一运气，一个拳头大小的水球便朝着虾兵的身上袭去。 “啊！”那个虾兵已经晕了过去。 “少主饶命！少主饶命啊！” 沧凛问明了原因，“赶快催发镜月结界，要是他们劫走了人，你们都得死！” “咔嚓！” 玉灵凡一听到声音，便停住了脚步。黑曜差点就撞到了她，“怎么了？”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柳献之也停住了脚步，竖起耳朵听，却什么都没听见，黑曜也是一样，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水晶宫外，“禀告少主，结界已经启动。” “敢擅闯水晶宫，便要你们有去无回。” 三人围着水晶宫转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忘川，反倒觉得这里越发诡异了。 玉灵凡蹲了下来，站起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朵冰莲，“这条路方才走过了！” 又是迷宫？ “咔嚓！” “什么声音？”这次三个人都同时听见了，忽的一声，身边竟然陷入了黑暗之中，“拉住我！”还没等玉灵凡牵住两人的手，她只觉得手边一空，等房间里又恢复了明亮的时候，黑曜和柳献之便不见了。 “黑曜！柳献之！”声音回荡在长长的走道里，却无人应答。 忘川听见了回荡着的声音，却又听不真切，她不能坐以待毙，如今由于水晶的层层阻隔，她并不能御水，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手指还能动，周围却没有锋利的东西可用。 该怎么办呢？ 玉灵凡独自摸索着，这长长的走廊里四面都印出了自己的模样，玉灵凡走着，水晶中的人也跟着走着，只是玉灵凡没发现，身后的水晶里有一个人影明显慢了半拍！ “轰隆！”一声巨响，黑曜和柳献之已经到了其他地方，前方是一扇大门，门口是水晶做的，上面清清楚楚地印着两个人的模样。 柳献之和黑曜对视一眼，拉着门口的吊环，一阵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传了过来，还没等柳献之叩响，门便自己打开了。 玉灵凡的面前也是一扇门，进了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无数个自己，玉灵凡前脚刚刚迈进屋里，身后的门“轰隆”一声重重地关上了。这次地面竟然抖了抖。 “叮！”一块水晶碎片掉落在地，忘川便被这块碎片吸引了。 手指一勾，那块碎片便飞了起来，朝着忘川的手边飞来，忘川心里一横，手指一动，碎片便划破了她的手腕。 血顺着她的手腕流了下来，滴在水晶地面上，晕染开来，等血流成了一小条河，忘川嘴里念咒，“血舞凌空！” 地上的血凌空而上，很快便化成了一条巨大的血龙，血龙围绕着忘川转了几圈，然后朝着周围冲去，“轰”的一声，血龙冲破了八面铜镜的结界。 忘川往下掉落，正好掉在了血龙身上，血龙将忘川安然放落在地上，便消失不见了。 由于失血过多，忘川脸色显得很难看，但是此地不宜久留，得赶快出去才行！ 月色再美也穿不过深邃的海，只有一处，聚集了来自海面的所有光芒，此处便是水晶宫，蛟族在此设下了镜月结界，如今镜月结界已经打开，好戏便上演了。 玉灵凡看着镜子倒映出的影子，总觉得有些异样，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了，直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她才发现这里的古怪。 镜月结界，第一重，听界！ “啊！”柳献之一个凡人，怎么能抵得住这空气里传来的声音呢？柳献之立马倒在了地上。 世人皆说，蛟族善于用歌声吸引来往船只，然后将他们的船击沉，以此来报复闯入他们领地的人类。 从镜子里传来的声音，便是蛟族最具有迷惑的歌声，柳献之只觉心里一堵，眼前一片模糊，再也听不见黑曜说的话。 黑曜立马扶着柳献之坐下，帮他封住了听觉，才让他好受些，黑曜也立马运气，稳住自己的身形。 玉灵凡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很乱，立马席地而坐，静心打坐，摒弃一切的声音，内心终于得到了平静。 正当三人静心打坐的时候，一把明晃晃的刀正慢慢地靠近他们的身后……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结界 一把刀冲着玉灵凡砍来，玉灵凡单手撑地，往旁边一闪，一脚便踢在了那人的心口。 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后退几步，玉灵凡正打算上前，却没想那人转身便融进了镜子里。玉灵凡用手摸了摸这面镜子，手掌冰凉，却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密道。 正当她打算用蛮力将这面水晶镜子敲碎时，眼前自己的影像突然消失，里面映出了一张带着白色面纱的脸。 下一秒，一把刀便直逼向玉灵凡的面门，玉灵凡赶紧抓住那人的武器，用力一拉，那人竟被她拉了出来，可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又跑到了另一面镜子里。 黑曜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镜中人越来越多，从开始的一个，他还能勉强应付，到后面的几个，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柳献之和黑曜四只手，也正好和镜中人打成平手。 那个声音又传来了，玉灵凡只手撑地，还要应付随时出没的人，实在分身乏术，只好封住自己的听觉，此刻，她的世界便平静了下来。 镜月结界，第二重，视界！ 水晶宫聚集了来自海面的光，所以可以利用光源，做任何事。 黑曜只觉自己眼前一亮，眼睛便睁不开了，刀子划过手边的一瞬间，他才感觉到自己已经受伤了。 柳献之也很不好，好不容易隔绝了这声音，如今又来了一道刺眼的光，他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挥动着手里的琉璃玄清扇。 这道光太耀眼了，玉灵凡连忙撕下自己衣服上的白布，罩在眼睛上，隔绝了一部分光。 可是下一秒，三个人便发现这光另有玄机。 忘川顺着一条路一直往前走，她的手触摸这冰冷的墙面，她能明显感觉到墙里蕴含着的能量异动，这些能量都像活了一样，正朝着同一个方向聚集。 这个方向便是镜月结界展开的地方。 忘川的碧水剑已经握在手中，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她便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这道光打在玉灵凡白色的衣服上，白色的衣服上慢慢变黑，最后竟然着火了！这光的能量竟然这么强！ 玉灵凡只觉手上传来一阵刺痛，连忙扑灭了手上的火苗。 一道光打在脚边，玉灵凡马上往后一退，可她没想到的是，身后一把刀正好对上了她的腰，“啊！” 另一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黑曜和柳献之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奇怪的是，那个人似乎没有一次便将他们杀掉的想法，而是想一点一点地将他们折磨至死一般。 忘川在门外听到了里面的惨叫，仔细一听，这声音竟然如此熟悉，几乎是脱口而出，“献之？献之！” 然而，封掉听觉的三个人并没有听到忘川的呼喊。 黑曜的星火对上了这道光的炙热，没想到，抵得了一时，下一刻便朝着他身上射了过来，“该死！” 就在一瞬间，光穿过了黑曜的黑袍，在他的肩膀上留了一道伤。 “噔……”剑气冲向了周围的镜子，不管有没有人在面前，玉灵凡都只能拼一拼，剑气打在了镜面上，竟又弹了回来，玉灵凡听着回音，暗道不好，连忙起身，一跃而起，而等待她的便是又一把刀！ 一阵风吹过，却丝毫不能阻断这光的攻击，柳献之的手臂已经快要挥断了。 忘川在外面，听着里面的琴声，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可是里面的人为什么不回应她呢？ 她的手敲打这门，血色染红了水晶门，忘川再次靠近墙面的时候，发现里面的能量正朝着自己这边极速流动，然后自己的血便被吸了进去。 “这墙……竟然嗜血？” 原来，这水晶宫的运行便是要依靠修仙者的血，只要他们的血一直流，这镜月结界便会永远存在，只是里面的人不知道，外面的人也没想透罢了。 忘川又一次划破自己的手，将手握紧，血透过指缝流出。 忘川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运气，墙上的能量感受到了血气，便立马涌了过来，此时，忘川连忙放开手，这股能量又立马散开来。 就在此时，忘川手里的血龙已经形成，就在一瞬间，血龙攻向了这股能量最薄弱的墙面。 “轰隆！”地面立刻抖了抖。 水晶宫外的沧凛立马拿出水晶球，只看到里面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只能自己亲自去看看。 忘川拨开这弥漫在空气里的水晶碎屑，有些甚至划破了她的手，忘川只感觉一阵风朝着自己吹来，她正要躲闪，没想到这风避过了自己，将她面前的碎屑吹得一干二净。 “献之！黑曜！” 而另一边的玉灵凡已经单膝下跪，喘着粗气，等待着下一次攻击的到来。 镜月结界，第三重，死界！ 封住听觉和视觉的玉灵凡，行动已经与普通人无异，另一处的结界被破，所有的能量便涌向了玉灵凡。 玉灵凡能感受到空气里弥漫着的杀意，她只觉眼前的光亮突然消失了，眼前一黑，这水晶镜子里射出一道幽蓝色的光，从开始时的一道，然后是两道，三道……慢慢地交织成网，围绕在玉灵凡的身边。 开始的时候，玉灵凡不敢轻举妄动，直到这张巨大的网开始动了起来，划过玉灵凡头发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这网竟暗藏杀机。 “冰怒佛莲！”冰莲将玉灵凡托了起来，可巨大的冰莲碰到这些光，竟也被切掉了大半。 “寒冰天葬！”冰凤凰泣鸣飞过，却也在碰到这光的同时，被斩杀殆尽。 玉灵凡心想，难道这次真要栽在这里了吗？ 一曲凤鸣曲吸引了外面的人的注意，暗藏在墙里的能量慢了下来，镜子里射出的光也慢了下来，世界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就连汹涌的海面都安静了下来。 玉灵凡心里一下子便静了下来，转而又想自己这仙子当得真是窝囊，死在这大海里，连葬身之地都没有。 想到这里，玉灵凡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她已经没有力气了，悬在半空的她慢慢落下，下面便是光织成的网，玉灵凡晕了过去。 她没看到的是，一道金色的光迅速冲了进来，接住了她，然后离去。 忘川将柳献之和黑曜放在珊瑚丛中，正打算回去救玉灵凡时，便看到一个人从水晶宫里跳了出来，怀里还抱着玉灵凡。 忘川正打算去追，没想到被黑曜拉住了，黑曜没说话，只艰难地摇摇头，不让她去追。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圣女 玉灵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处温暖的地方，她竟然没死？这是她的第一想法。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沧凛？”一个身穿金色衣服的男子便走了过来，其实，看着这蛟族的少主，除了头上的两个角之外，其他的跟凡间的少年并无不同，鼻梁高挺，眼神放光，一看就是一个多情种。 “凡儿，”玉灵凡差点忘了自己叫凡儿了，“你在水晶宫里做什么？” “你猜。”玉灵凡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水晶宫里的结界估计就是他发动的，如今又来试探自己，究竟是何用意？ 沧凛看着玉灵凡，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仿佛要将玉灵凡看穿一般，“你……” 玉灵凡屏住了呼吸，手里的气却全然不见了，可能是在结界里的时候被吸收殆尽了？ “你……是不是去伺候岚烟去了？” “对！”既然给了这个台阶，那么玉灵凡便顺势下了，“我就是去伺候岚烟……将军去了。” “这管事姑姑真是的，我明明跟他说了让你来跟我，她却把你调去了水晶宫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守空房。” 这话里信息量挺大的。 “如今我把你救出了水晶宫，你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我？” 玉灵凡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如何感谢？” “就……按照我们蛟族的规矩，以！身！相！许！” 忘川给柳献之和黑曜疗完伤，等两人清醒了，才开口问道：“你为何不让我去追灵凡？” 黑曜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们的目标是你，如果你出去，他们必定群起而攻之，所以，应当由我去。” “我跟你去！”柳献之也醒了。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传来。 沧凛一改玩笑模样，正色道：“谁？” 只有这么一下，却也被玉灵凡看着眼里，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蛟族少主，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外面禀告的人说话有些颤抖，“少主，水晶宫里的人……跑了！” 沧凛看向玉灵凡，玉灵凡只能装作不在意，其实心里在盘算是不是忘川逃出来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只要找机会逃出去，和他们汇合就行了。 “知道了！”沧凛慢慢靠近玉灵凡，越靠越近，“美人，你等着我，不许离开哦。”说着一阵轻烟拂过玉灵凡的面前，她便整个人都无法动弹，栽了下去。 沧凛出了房门，一改方才纨绔子弟的模样，一个眼神扫到那人身上，那个小兵竟生出一种寒气入骨的感觉。 “凛儿，”沧凛已进大殿，所有人都正坐在大殿上，“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我已经抓住了进入水晶宫捣乱的人，只是她的身边并没有忘川。” 岚烟一听抓到了人，急忙问道：“少主，那人长什么模样？” “岚烟将军可以随我到卧房里去瞧瞧。”语气里不算太友好，岚烟才发觉自己话里竟有几分质询之意，逾越了主仆之礼。 蛟王忙问道：“凛儿，你怎么将嫌犯带到了自己的卧房？” “父王，我救下她的时候她已经晕倒了，所以孩儿便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里看管。” 岚烟来时已经听说了沧凛将夜明珠送给一个蛟女的事情，如今看来，这蛟女便是利用了这一点，才闯进了水晶宫，自己在外卖命才抓到忘川，如今竟让人给搅和了，想想都生气，“少主不会是在包庇嫌犯吧？” “岚烟将军此话是何意？你不是要抓忘川吗？若这个人真是为了救她而擅闯水晶宫的，那忘川也定会回来救她的，而且，万一她已经上了岸，我们便不能大摇大摆地去寻她，我们只能守株待兔！” “三日之后便是七星连珠之日了，错过这一次，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未免夜长梦多，还请少主不要意气用事，赶快找到忘川才好。” “妖神内丹关系我族大运，我定不会儿戏，岚烟将军不必担忧，三日之后，忘川必定会送到将军门前。” 沧凛和岚烟你一言我一语，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各不退让，不欢而散。 离开大殿之后，沧凛气呼呼地回到房间，床上平躺着的人，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凡儿，你到底是谁啊？” 玉灵凡沉默不语。 “你不说，我也有办法。”说着，沧凛伸出食指，在玉灵凡额头轻轻点了一下，一股冰凉的感觉从玉灵凡的额头上传向了整个身体。 他在窥探她的记忆。 “玉梵山？”沧凛收了手，“你是玉梵仙人的徒弟？真是我们蛟族的死敌啊！” 当年与蛟族的大战中，玉梵仙人可是出了不少力呢！ 既然被他发现了，玉灵凡也不想隐瞒，“你想怎么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沧凛挑起玉灵凡的下巴，慢慢靠近。“杀？我为何要杀你？我那么喜欢你。” “恶心！” “只要你答应做我们蛟族的圣女，我可以在父王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保全你的性命。” 玉灵凡一听这话，便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蛟族没有女人吗？要我一个外人当圣女。” 沧凛不怒反笑，“蛟族的圣女呢，要与蛟族的少主一同修炼，这么光荣的任务可不是随意的一个女子就能拥有的。” “呵，和你一同修炼，想着就恶心。”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了？” 玉灵凡看着沧凛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里面的一颗珠子闪闪发光，“你要干什么？” 还没等玉灵凡反抗，那颗珠子便进了它的口中，“这圣女你当定了！” 忘川三人一同来到了一座金色的宫殿外，“这里便是蛟族少主的住处？”忘川问道。 “错不了，那个虾兵说的。”就在刚才，黑曜抓了一个虾兵问到的。 “少主！”一听见门前的守卫大喊一声，三人连忙躲到珊瑚后面，看着沧凛离开，忘川看清楚了他的模样，还真是刚才那个人。 “我们怎么进去？” 柳献之思考片刻，说道：“不如……如法炮制吧？” 然后，蛇族的少主便化作了蛟族的少主，两人的体型和身材有几分相似，只是相貌气质相差巨大，一人玩世不恭，一个冷傲冰霜。 而忘川也化成了一个蛟女模样，在一旁的柳献之则变得扭捏起来，“为何我也要打扮成蛟女啊？” “柳兄，委屈你了。”黑曜在憋笑。 看着这个美男子穿上了蛟女的衣服，本身骨架就略大的柳献之，此刻仿佛要把衣服撑破一般。 三人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蛟族少主的寝殿。 而在他们身后的园子里，一个虾兵跑了过来，“少主，他们进去了。” 沧凛手一挥，小兵便离开了，他把玩着手上的龙珠，里面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况，沧凛嘴角一勾，大鱼上钩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潜入 忘川三人来到了里屋，一路畅通无阻，让忘川有些奇怪。“这蛟族少主的房间也太好进了吧？这一路连个守卫都没有。” 黑曜转过身来，“你想太多了吧！估计守卫都出去找你了吧。” “吱呀……”门被打开了，里面清香袅袅，扑面而来，这蛟族少主的房间果然与众不同，讲究得很，一进门便看到了一株齐人高的红玉珊瑚，每个枝丫都镶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将房间照得通亮。 三人往里走去，拨开一层层白纱，里面便是一张白玉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灵凡！”忘川先喊了出来，然后走近，才发现玉灵凡被人施了术，动弹不得。 忘川手一挥，玉灵凡身上的术便被解开了，玉灵凡坐了起来，跟三人讲明了来龙去脉，才出了房门。 又是一路畅通无阻，这一点总是让忘川有些意外。 沧凛看着四个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自己的殿门，“鱼儿上钩了。” 四人来到海面，趁着守卫换班的时候，冲出了海面，一路南行，不日便到了柳家村。此刻，四人正坐在房间里，商讨对策。 “三天之后就是九星连珠之日了，这三天我们必须保护好忘川才行！” 柳献之则有些担忧，“三天？可是我怕我们的能力有限，到时候蛟族举兵来犯，怕是招架不住。” 玉灵凡沉思片刻，说道:“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到玉梵山去，那里不仅有结界，还有寒冰洞主和树老，人多总要好些。” 几人商量着，便出发去了玉梵山，玉梵山下，玉灵凡拂袖一挥，结界散开，四人进了结界，玉灵凡又加固了结界。 北海海面，三个人正在海面观望，等待着出海的机会到来，终于轮到守卫换岗，三人趁势冲出海面，海面泛起阵阵涟漪，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一蓝一红一青三道身影，朝着南边飞去。 “仙子，”梅花鹿见到玉灵凡马上跑了过去，“你终于回来了。”梅花鹿靠近玉灵凡的一瞬间，却又似乎察觉了什么，总感觉她的身上有其它的味道。 转而问忘川，“忘川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好久不见。”上一次见面还是忘川来借玉梵灵镜的时候，只在悬崖边上看过，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仙子她最近可是遇见了什么事？” 忘川一脸疑惑，“何出此言？” “我感觉她有些奇怪，身上的气味也怪怪的。” 忘川看着玉灵凡，并没有察觉有什么异样，“可能是刚从海里出来的缘故吧。” 梅花鹿眼里还是充满了怀疑，“是吗？” 翌日，梅花鹿便跑到了玉灵凡的房间，发现玉灵凡竟然还在睡觉，以往这个时候，玉灵凡应该早就起床收集凝露了。 “仙子？”梅花鹿进了里屋，竟看到玉灵凡身上全部都湿透了，再看看桌上被打翻了的茶盏，这玉灵凡是刚从水里出来的？ 还没等梅花鹿上前去叫醒玉灵凡，玉灵凡便坐了起来，“你看到了什么？” “仙子，这是怎么回事？” 玉灵凡换了身衣服，然后朝着梅花鹿走来，“正如你所见。” 梅花鹿顿觉不妙，正打算往外走，没想到竟被玉灵凡捷足先登，先她一步断了她的退路。“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告诉忘川他们，你是假的。” 玉灵凡直勾勾地看着梅花鹿，“啧啧啧，你难道不知道要去告状之前最好别告诉当事人吗？”玉灵凡袖子一挥，梅花鹿便被弹到了暗室里。 就在下一秒，黑曜便冲了进来，“不好了，岚烟三姐弟来了。” 玉灵凡正色道:“他们冲不破结界的。” 四人来到悬崖上，看着山下的三人正欲打破结界。 火焱费尽心力也打不破这个结界，而一旁的岚烟却格外悠闲，“你不打算来帮个忙吗？” 岚烟看着火焱脸上认真的表情，她向来知道这个弟弟不比青凌那般讨人喜欢，好在做事认真稳妥，“别着急，等一等，结界便会自己开了。” 一旁的青凌看着，心中有些疑惑。“大姐，怎么回事呢？” 玉灵凡，这次就看你的了！ 悬崖上，玉灵凡反手弹出一个蓝色的珠子，珠子朝着山下飞去，接触到结界的那一刻，蓝色的珠子便突然炸开，里面跑出了无数的虫子，趴在结界上，似乎是要把结界啃食干净一般。 “少主的噬魂虫来了！”岚烟看着铺天盖地的虫子，这连人的灵魂都可以啃食殆尽的鬼东西，何况是这薄薄的结界呢。 火焱看着这壮观的场面，有些吃惊，“没想到少主这么吝啬的一个人，竟会把他辛苦养的噬魂虫给玉灵凡。” 悬崖上的人看着底下的结界竟然被一群黑色的虫子包围了，而且结界正在慢慢变弱。 玉灵凡惊道:“不好，他们似乎找到了破解结界的方法了！” 黑曜看着快要被破的结界，唤出光离剑，“我下去阻止他们！” 柳献之看着忘川，他绝对不能让他们将她带走，“我跟你去。” “我们一起去吧！” “不行，忘川你不能去，我们现在要先躲起来。明天就是九星连珠之日，万一你被他们抓住了，后果不堪设想。” 在众人的劝说下，忘川和玉灵凡留了下来，黑曜和柳献之到山下阻击岚烟三人。 忘川和玉灵凡来到了寒冰洞前，玉灵凡对着洞口喊了一声，“前辈，灵凡想见你。” “丫头？”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进来吧！” 玉灵凡带着忘川进了寒冰洞，谁知刚一进去，迎接她们的便是一条冰蛇，这冰蛇冲着玉灵凡的面门袭来。 “前辈是何意？”玉灵凡往旁边一闪，躲过了冰蛇的攻击。 “身上一股子蛟龙一族的味道，还敢冒充灵凡丫头！” “前辈误会了，我们刚从北海回来。” “是吗？灵凡丫头身上是不会沾染那些奇奇怪怪的味道的，休要哄骗本座！” 听寒冰洞主这么一说，忘川似乎也察觉了异常，正打算询问，没想到玉灵凡竟反手一掌打在了忘川身上。 忘川没有防备，竟从洞口飞了出去，等她站起来的时候，她已经被笼罩在一个水球里了。 忘川还打算御水，却被这水球吸取了力量，这水球反弹的力量打在了忘川身上，忘川便晕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章 出洞 寒冰洞内，玉灵凡和寒冰洞主正在对峙。 “寒冰洞主，难道你就甘愿一辈子屈居玉梵山这个黑洞里吗？” 寒冰洞主哼了一声，“本座的事，何时轮到你置喙？” 玉灵凡见激将法不成，又换一计，“雷龙托我给你带句话，他还想再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呵，那只被囚于北海的龙？他有什么资格跟本座一较高下？”寒冰洞主对着玉灵凡说道，“本座给你一个机会，赶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本座可就不客气了！” 北海之下，沧凛正通过水晶球看着这副画面，原本操控着玉灵凡的身体去看看玉梵山是怎样的景致，结果离开了水，玉灵凡体内的丹药便开始不安分了，于是他只能借助湖里的水来让玉灵凡的本体平静下来。 沧凛曾经听说上古五大神兽之一的双头蛇也在那里，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如果能将他招入麾下，那么一统三界的几率便大大提高了。 “看来你是不打算按本座说的做了？” “恕难从命！” “无知小儿，拿命来！”话音刚落，寒冰洞主嘴巴大张，吐出无数冰蛇，直冲着玉灵凡冲来。 玉灵凡玉足轻点，飞到了壁上，“寒冰天葬！”相同的场景，相同的招式之间的碰撞，只听见“轰”的一声，整个寒冰洞抖了抖。 “洞主何必如此呢？跟着我们蛟龙一族难道不比你在这儿好吗？每天吃香喝辣，美女佳人在侧，不好吗？” “无耻小儿，口出狂言，本座今日便教训教训你！”寒冰洞主的第二只眼睛睁开了！ 玄冰袭来，所到之处，万物寂静。 山下，二对三的战线也拉开了。 一黑一白，一蓝一红一青正打成一团。 黑曜的光离剑对上火焱的枪和岚烟的弓箭，柳献之则一人对上长鞭，很快，两人便落了下风。 “星火曜日！” “火炽腾龙！” “风凌九霄！” “青龙斩！” “玉炙蓝莲！” 所有的法力相互接触的一瞬间，大地仿佛陷入了黑暗之中，五人周围形成了一个大型的光圈，光圈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玉灵凡只站立不动，任玄冰侵蚀，寒冰洞主发现异常，连忙收手。 没想到，沧凛借着玉灵凡的身体挑衅道:“洞主怎么了？不是要教训我吗？” 寒冰洞主对她无可奈何，只能另想计策，“教训你这个缩头乌龟，本座有的是办法！” 说着，寒冰洞主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寒冰洞，如闪电般的速度，连沧凛的水晶球都没能捕捉到他的身影。 沧凛操控着玉灵凡追了上去，只见寒冰洞主终于出了寒冰洞，身体逐渐变大，悬在半空，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有几分真龙的感觉。 “玉梵，本座可是为了保护你亲爱的徒弟才出的洞，莫怪莫怪！”这寒冰洞主还惦记着和玉梵仙人的约定呢。 山下众人看着这遮天蔽日的场面，不禁为之一怔，其中柳献之的表情更是复杂。“灵凡和洞里的老怪物怎么又打起来了？” 看到这一切的还有山里的树老，树老见寒冰老怪物竟然出洞了，心里暗道不好，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连忙化了人形，出来帮忙。 沧凛终于了解这上古神兽为何会被称为上古神兽了，不仅在于他们超乎常人的能力，还因为这种迎面而来的压迫感，隔着水晶球都能感觉到他的威慑力。“你终于出洞了！” “无知小儿，今日便让你看看本座的厉害！”寒冰洞主闭上四只眼睛眼睛，就在下一秒，又睁开了眼睛，就在一瞬间，一种穿透灵魂的感觉传来，“震灵术！” 红光伴着绿光射向了玉灵凡，玉灵凡手里的碧霄凤鸣琴一拨，凤鸣曲响了起来，万物寂静，对面的光顿了一下，然后又飞了过来。 “连玉梵仙人都要用尽毕生功力来挡的东西，本座看你怎么挡！”说着便又加大了力度。 “咻咻咻！”只听见几道光划破空气的声音，“啪！”碎了！玉灵凡体内的丹药碎了！ “啪！”沧凛手中的水晶球也碎了，这震灵术竟然有如此巨大的穿透力。 沧凛从石头后走了出来，纵身一跃，来到了寒冰洞主面前。 此时的玉灵凡已经完全苏醒，站到了寒冰洞主这一边。 山下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黑曜和柳献之已经喘着粗气，有些招架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冲着对面的三个人吹去，风里夹杂着一些小玩意，飞到了岚烟等人的身上，等岚烟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身上一股甜甜的味道传来。 “这是什么东西？”青凌自来喜欢干净，如今被这黏黏的东西粘上了，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哈哈哈……”一阵笑声从柳献之和黑曜的身后传来，一个矮小的老头子走了过来，白色的胡须都要拖到地上了。 “树老？”柳献之和黑曜一起喊道。 “两个小子，好久不见了。”慈眉善目的树老在看向岚烟等人时，眼神变得异常冷漠，“擅闯玉梵山者，死！” 树老吹响了口哨，只听见空气中传来“嗡嗡嗡……”的声音，黑曜和柳献之只感觉黑云蔽日，抬头一看，竟是一只只蜜蜂，或者说，这并不是一般的蜜蜂。 一只足有半个拳头般大小，尾部黑色的针更是让人望而畏怯，“那你们尝尝夺命蜂的厉害！” 树老一声令下，所有的蜜蜂便飞向了岚烟三人。 火焱将岚烟和青凌护在身后，岚烟在他们耳边说道:“我们要给少主拖延时间，绝对不能让他们上去支援。” 火焱将枪握在手中，然后将它抛了起来，悬在半空的枪，化作一条火龙，“炎枪火龙！”火龙一形成，便开始张开嘴巴，吐出一团又一团的火，迎向了蜂群。 树老没想到蛟龙一族竟然还有修炼火系术法的人，“不好，蜂群怕火！” “让我来！”柳献之迅速上前，纵身一跃，挡在了火龙和蜂群中间，手里的琉璃玄清扇扇面展开，“风凌九霄！”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挥向了火龙！ 一阵飓风迎向了火龙，树老和黑曜手心里都捏了一把汗，究竟能不能成功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弱点 玉灵凡站在寒冰洞主旁边，可是整个人都被沧凛的丹药所伤，有些恍惚。 “缩头乌龟终于肯出来了！” 沧凛笑了笑，“我原以为上古神兽有多厉害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嘛！” “不过是蛟龙一族的黄毛小儿，竟敢口出狂言，看本座今日替你北海下的老爹教训教训你！” 玉灵凡在一旁提醒道:“洞主小心他的死灵术。” “丫头，快去找另一个丫头吧！” 玉灵凡看了看寒冰洞主，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想走！没那么容易！”沧凛手里化了水珠，朝着玉灵凡袭来，玉灵凡反手奏琴，剑气将水珠一一化解，玉灵凡径直飞向了寒冰洞。 出乎玉灵凡意料的是，忘川并没有在原地！玉灵凡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只能先去山下帮黑曜和柳献之。 忘川在水球里看着水球的纹路，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山下，很快，这个水球便又飞了起来，水球是由无数水滴凝聚而成，每一个水滴都在运动，所以才能将忘川带到了山脚。 忘川双手运气，底下便是那日柳献之沐浴的水潭，她大喝一声，潭水便涌了上来，水形成了一个手掌模样，忘川手里一用力，这双巨手便握住了水球。 水球停止了飘动，忘川嘴里念咒，水形成的手掌便生出无数利刺，插进了水球里，可没想到这水球只被利刺插了进去，并没有破。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忘川心里着急，万一这鬼东西把自己带到了北海，那么所有人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想到这儿，忘川只能集中精神，看着球里的纹路正在有规律的运动，然后便将手抚了上去，双手运气，水滴往左，她的气息便往右，慢慢地，水滴的走向被她一点点地打乱了。 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缝隙，她都可以走出去。 这么想着，忘川便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啪！”只听咻的一声，忘川便从形成的小孔里化烟飞了出来。 “啊！”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尖叫，忘川心里记挂众人，连忙冲了过去。 火龙喷出来的火被柳献之的扇子吹开，火焰正好吹向了旁边的青凌，随着一声尖叫，青凌的眉毛已经被烧掉了大半。 毒蜂没了威胁，又再一次袭来。 “竟敢……动我的……眉毛！”青凌已经被气成鼓鼓的模样，嘴巴一张，一阵青色的烟雾便飘了出来。“哈……” 毒蜂被笼罩在毒雾之中，竟然一只接一只地掉了下来。 树老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养的毒蜂竟然死于非命，心痛不已，“我的……蜂儿……” 岚烟上前，叫嚣道:“还有什么招数便使出来吧！”还没等她再迈出第二步，一道极强的剑气便落在她的脚边。 “玉梵山岂是尔等宵小放肆的地方！”眨眼间，玉灵凡已经站在了对面。 岚烟也不怕，依然在叫嚣。“手下败将，你也来送死？” “在这里大放厥词，你也不看看场合！”说着，玉灵凡便凌空而起，手边的碧霄凤鸣琴也悬空而上，一曲凤鸣曲，安定万物，也能唤醒玉梵山的万物。 水流，山川，虫鸟，猛兽，皆为我所用！ 沧凛的招数完全没有撼动寒冰洞主半分，寒冰洞主的玄冰封术也伤不到沧凛丝毫。 “哈！”沧凛大喝一声，原本白净小生模样的他竟成了通体的蓝色，“弑魂咒！”只见他眼冒红光，左右的脸上出现了几片龙鳞，一张一翕的像是在呼吸，又像是在汲取周围的空气。 “好邪的术！”寒冰洞主做好了全力应战的准备。 “轰！”岚烟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似是怪物的深渊巨口，要将所有的东西吞噬殆尽一般。 岚烟姐弟反应迅速，连忙运气凌空逃走，这边刚刚逃出裂谷，那边便碰上了百兽奔踏而来，这如奔流之势，气势恢宏，势不可挡。 火焱眼疾手快，给了青凌一个眼神示意，两人手中的枪和长鞭便被丢了起来，下一秒，两种武器合二为一，“烈火青龙斩！” 一条巨龙便朝向了正向他们冲过来的百兽，一时间，尘土飞扬，玉灵凡琴音响起，百兽散尽，她可不能用百兽的性命相搏，玉梵山上，每种生灵都有自己的选择。 “哈哈哈哈……雕虫小技！” 暴走的沧凛，化成了一道蓝光，朝着寒冰洞主迅速冲了过来，这速度绝对不亚于以速度着称的双头蛇，寒冰洞主的速度三界一绝，一道白光向前冲去，蓝色与白色相接，一时间竟有一种毁天灭地的震撼。 沧凛化成了原形，一龙一蛇，蛟龙和巨蛇，吞云吐雾，无所不能，蛟龙口吐水柱，直冲向巨蛇，巨蛇也不怯，口中投出一道道夹裹剑气的冰柱。 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水冰相接之时，水柱竟被这千年寒冰冻住了。 下一刻，巨蛇身形一闪，速度之快，飞到了蛟龙身后，下一秒，蛟龙便被紧紧缠绕，任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巨蛇。 蛟龙大吼一声，龙形消失了，巨蛇身上一空，正好对上沧凛口中吐出无数水珠，巨蛇觉得自己被迷了眼，竟有些看不真切。 沧凛冲过重重水珠，又吐出几道蓝色的水柱！这蓝色的水柱与方才的不同，冲到巨蛇面前时，竟然消失不见了！ 下一秒，寒冰洞主只觉自己的身上一寒，几道蓝色的水柱正中自己的七寸，“啊！”寒冰洞主是蛇，这蛇的七寸也是这蛇的致命弱点。 这蛇在成为神兽之后，明明将自己的弱点武装得很好，如今竟让这不知死活的小崽子钻了空子，他是怎么发现自己已经全副武装起来的弱点的呢？ 寒冰洞主重重地砸在山腰上，一时间地动山摇。 沧凛慢慢地靠近寒冰洞主，“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发现你的七寸的？” 寒冰洞主如今只觉自己的身体一僵，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无耻小儿，简直卑鄙。” “兵不厌诈，这还多亏了你，你缠住我的时候，我便发现你身上有个弱点，转而一想，蛇便是蛇，七寸总会有的，拿住了你的弱点，你便只能乖乖投降了！” “呵，你也不过是碰巧罢了。” “没错，确实是碰巧，但是这一次也碰巧拿住了你，不是吗？哈哈哈哈……”沧凛大笑道，“有了这个弱点，你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上古神兽之末罢了！” “闭嘴！”寒冰洞主最受不了别人拿自己和另外几个老不死的相提并论了。 “既然如此，你的内丹我便收下了！” 原来，控制玉灵凡只是引子，杀神兽才是真正的目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疗伤 玉灵凡躲过了袭过来的长鞭，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往悬崖方向看去，竟不见寒冰洞主的身影，方才那声巨响又是什么？ 忘川感觉到地面的震动，赶紧停下了脚步，转而向山腰飞去。 沧凛左手运气，一团蓝色的火焰在他手心燃起，“上古神兽的内丹，肯定能助我们蛟族一统三界！你放心，很快就好了！” 寒冰洞主着了他的道，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他慢慢逼近，却又无可奈何。 沧凛的手靠近了寒冰洞主的身体，寒冰洞主只觉自己身体一寒，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很快，寒意蔓延，沧凛的手已经穿透了他的鳞甲，只需往里，便可以掏出内丹。 就在这时，一声龙啸传来，还没等沧凛防备，一只血红色的巨龙便朝着自己袭来，只听见“轰”的一声，血龙顶着沧凛一齐撞向了对面的山，“砰！”对面的山震了震，鸟兽飞尽。 “丫头！”寒冰洞主看着一旁的忘川，割破了手，血顺着白皙的手流下，染红了白衣。 忘川脸色苍白，靠近寒冰洞主，“前辈，你没事吧！” “丫头，我的心脏受到了重创，一时间怕是恢复不了了！” “前辈，我来帮你！”说着，便双手运气，朝着寒冰洞主的伤口抚去，寒冰洞主只觉身体一暖，伤口竟好了许多。 忘川头上冒出汗水，先要护住心脉，然后将冰锥拔出，单这一项，便把忘川累的不轻。 山下，一阵风吹过，几人又混做一团，不过这次局面反转，有了玉灵凡的琴声加持，其余几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玉灵凡有些担忧消失了的寒冰洞主和忘川，而且眼前三人仿佛一直在拖延时间。“树老！” “仙子！”树老从混战中退了出来。 玉灵凡心生一计，“你那儿还有其他药吗？” 树老看着战况心里也着急，“有倒是有，但是如今他们混在一起，我也不能一锅炖了呀！” “我有办法！” 玉灵凡轻拨琴弦，又闻凤鸣曲，岚烟等人只觉地下一动，还以为又是山崩地裂，连忙跳开，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次并不是地裂！ 琴声急弹，空气似乎被琴音划破一般，下一秒，数百根藤蔓便朝着岚烟三人袭来。 柳献之和黑曜看到这幅场景，连忙后退。 “雕虫小技！”岚烟的蓝影弓在手，一拉弦，几十道蓝色的箭气朝着藤蔓射去，一箭便将藤蔓砍成数段。 再看这边，柳献之手里的扇子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岚烟三人一出来，柳献之便挥动扇面，风里夹杂着白色的粉末，朝着岚烟三人飞去。 三人刚一出包围圈，就被迎面而来的风迷了眼，下一刻，三个人竟然都动弹不得了！ 玉灵凡手指一勾，无数藤蔓便绕住了他们三人。 “我和树老去支援洞主，你和献之去找忘川。”还没等黑曜回复，玉灵凡和树老便已经冲了出去。 忘川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差，寒冰洞主见了，有些不忍，“忘川丫头，我已经好些了，赶快去找玉丫头，快去！” “不行，血龙困不住他多久，我要带你一起走！”说完又加大了力度。 不出片刻，只听一声“砰”的巨响，血龙碎了一地，一团蓝色的东西便朝着忘川冲了过来，忘川余光瞥见了，可是手上却不能放开，只能嘴里念咒，碧水剑便化成了数把剑，朝着那团蓝光冲去。 忘川没想到沧凛能这么快突破自己的碧水剑，她只觉自己的半边身体正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忘川丫头，小心！”寒冰洞主身上恢复了不少，口吐冰蛇，拖慢了沧凛的速度。 疗伤完成，忘川连忙收手，下一刻，迎接她的便是身后的沧凛。 忘川反手一击，迎上了沧凛的全力一击，谁知给寒冰洞主疗伤耗去了她的大半气力，如今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下一秒，忘川的手便被沧凛拿住，沧凛的另一只手朝着忘川的脖颈处一敲，忘川便晕了过去。 沧凛将晕倒的忘川扶住，正打算去取寒冰洞主的内丹，没想到玉灵凡他们便杀到了，沧凛将忘川打横抱起，下了山。 “咳……无耻小儿，有种别走……咳咳……” 等到玉灵凡三人来到的时候，忘川已经被劫走了，树老为寒冰洞主治疗的时候，发现他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快！忘川丫头……被他们……带走了！” 等玉灵凡来到山下的时候，方才捆住几个人的藤蔓已经被砍断，岚烟几人已经逃了！ “这下遭了！明天就是九星连珠之日，如果不能救回忘川，她怕是凶多吉少了！” 玉灵凡几人不敢多加停留，连忙赶往北海。 三人一下山，途经一片森林时，玉灵凡便停了下来，黑曜和柳献之也停了下来。 “灵凡，怎么回事？” “有埋伏！” 话音刚落，一团绿雾便迅速飞了上来，三人脚下的云朵竟然消失了！ 待雾散尽，青凌和火焱便站在了对面的树顶上。 “阴魂不散，”玉灵凡看着两个人，心里犯难，“这两个人明显是来拖延时间的，我们必须兵分两路。” 柳献之一听也急了，“我去找忘川！” “你可以吗？”黑曜问道。 玉灵凡将一颗丹药塞到了柳献之的手里，便冲上前去和两人打了起来。 “我可以的。”说着，柳献之便唤来了那日的云。 “小主人！” 柳献之站了上去，软软的质感总有些不真实，“你能带我去北海吗？” “当然可以！”说完便咻的一声冲了出去，须臾便到了北海。 黑曜来不及多想，上前去帮玉灵凡，“灵凡，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玉灵凡点点头，退后几步，碧霄凤鸣琴已经出现，玉手轻拨，悠扬的旋律在凡人听来宛如天籁，只是在敌人看来确实致命之音。 剑气划过空气的声音，长鞭打在空气中的声音，火与火之间交战的声音，从空中到树顶，再到地面，四道身影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寒冰天葬！”一只只冰凤凰朝着对面的人飞去，青凌青色长鞭在空中一舞，挡去大半，剩下的便射到了树上。 黑曜看着火焱，火焱也盯着黑曜，两人修的法术相当，此刻便是比谁的修为更高。 火焱手里拿着冒着火的尖枪，黑曜手里的光离剑已经出鞘，刀枪相接的瞬间，火星飞舞。 柳献之乘着云朵来到了北海，奈何这里被重兵把守，他吞下玉灵凡给的丹药，有些不知所措。 “小主人，您怎么了？” 柳献之当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我要进北海！” “好！我带你进去，抓紧了。” 还没等柳献之回答，这朵云便带着柳献之俯冲而下，柳献之只觉自己眼前一片紫光袭来，他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下一秒，他便置身于大海之中。 就在此时，天兵天将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跑过来查看。 第一百二十三章 融合 天兵看到有一团紫色的光落在海面，立马跑过来查看，拨开海面的云雾，里面站着一个人，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待云雾散尽，才看清楚来人的面容，天兵连忙跪在地上，“参见神君，不知神君来此，所为何事？” “本君听说蛟龙一族有异动，故来此查看。”这人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人抬不起头来看他的面容，这种气势，只有九重天上的云卿神君才有，做不得假的。“仔细守着。”说完便扬长而去。 “是……”天兵呆着不动，很久以后才恢复过来。 黑曜和玉灵凡背靠着背，此刻他们已经被围在了毒雾中间，头顶是一条火龙，可以说他们已经被逼到了这个小圈子里，而这个圈子正在一点点地缩小。 “放弃挣扎，我可以让你们死得体面些。”火龙上站着的两个人对着下面的两个人喊道。 “黑曜，你说我们要是投降了，真能让我们死得体体面面的吗？”玉灵凡几乎是喊出来的，更像是说给上面的人听的。 黑曜大声答道:“虽然人家那么说了，但也不是真假。” “那我可要比皇帝薨世的时候还要风光！” “我要比你风光些！” 青凌看着底下的两个人不屑的模样，心里的气便涌了上来，要报燃眉之仇。“大哥？” 火焱点点头，“少主说了，玉灵凡不能死！” “但是……不死也可重伤嘛！”青凌恶狠狠地说，然后只见他伸出右手，慢慢缩紧自己的手，下面的包围圈便更小了些。 “来了吗？”黑曜问道。 “这次是来真的了，”玉灵凡到处两颗灵丹，与那日在繁阳城时候吃的一模一样，“吃下去。” “噔……”一曲宛转悠扬的琴曲便穿了出来，似有一种穿破黑暗的力量，穿破青雾。 “不好，他们要冲出来了！”青凌赶紧靠近火焱，“大哥，只要我们一融合，便可以一击必胜。” 宝器融合可将两人的武器融为一体，发挥出两人武器相加和的最大值，而这需要相互之间最大的默契，最深的羁绊，所以，这宝器融合以血源一脉居多。 如今，火焱的火枪和青凌的长鞭便可激发宝器融合，两人从小到大的默契不用说，可惜的是两人自小所习的法术不同系，不然便可以将融合发挥到极致之境。 火焱手里的火枪和青凌手里的长鞭已经悬于上空，火枪和青鞭迅速旋转，融为一体，成了一条闪着幽绿色眼睛的巨龙。 “又是融合！”黑曜暗道不好，如今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准备，怕是可以发挥宝器融合最大的杀伤力！ “他们可以，我们也可以！” “啊？” “反正是殊死一搏，你使出凤舞九天，我以凤鸣曲护住你，也算是融合了吧？” “这……” 玉灵凡琴音急转，一首熟悉的曲子奏响，“来不及了！快！” 最后一次奏起凤鸣曲，如果不成功，玉灵凡便再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好！”黑曜看着玉灵凡坚定的神情，选择相信她，殊死一搏！ 光离剑离手，冲破毒雾，黑曜用尽全力，赌上自己的全部修为，玉灵凡在旁辅助，一首曲子传入黑曜耳里，身体竟然突破了他的修为极限，“凤！舞！九！天！” 光离剑化成一只闪耀金光的凤凰，终于，纯金色的凤凰出现了！ 玉灵凡指尖急转，将自己的法力通过琴音渡给黑曜，助他突破了黑蛇一族的极限。 这是历代黑蛇一族的族人都无法突破的极限，由黑蛇一族第一位族长创立的必杀绝技——凤舞九天的最高境界。 黑金色的初级凤凰，连蛇族女王都只突破了二重紫金凤凰，竟然被黑曜和玉灵凡合力突破了！ 龙吟凤鸣，龙凤交战，必有一伤，胜负就在一瞬间。 真正的凤凰重现，刹那间，百鸟朝凤，万兽朝拜。 “大哥，那是……”青凌有些畏惧，这种感觉只有在第一次见到真龙的时候才有的，难道这便是在绝对力量面前所产生的畏惧感吗？ 火焱看在眼里，虽说这黑蛇一族得了百鸟之王凤凰的照拂，第一任族长创就的凤舞九天，所向披靡，黑蛇一族得以风光一时，可后来的族长便再无突破纯金凤凰之境的，黑蛇一族便只能隐居深山。 火焱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今日我们的假龙便碰到了这真凤凰！” “假龙？” 没经过天雷劫，便不可称为真龙，不能称为真龙，便不可能使出真龙的绝技，这“烈火青龙斩”不过是虚有真龙之表，却无真龙之实。 “青凌，我们估计要折在这儿了！”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要破釜沉舟，做最后一搏。 青凌看着火焱视死如归的眼神，咽了一口口水，“只能拼了！” “烈火青龙斩！” 玉灵凡双手并弹，助黑曜冲破最后瓶颈，琴声终于达到了最急之处，加持最大，只这一次，最后一搏！ 只听见轰隆一声，一只金色的凤凰正面迎上了一只蛟龙，就在一瞬间，整片森林消失不见，万物消陨，生灵涂炭。 火焱只觉得自己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异常刺眼，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风里飘散，却无任何疼痛之感。就这样吗？死亡的感觉。 玉灵凡的双手流血，“啪”的一声，千年冰蚕丝做成的琴弦竟然断了！ 乌云散开，毒雾散尽，阳光打在碧霄凤鸣琴上，其余几根弦上一滴滴鲜血在阳光放出光亮。 岚烟手里的水晶球一滑，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怎么了？”一旁的沧凛问道。 “没什么！手滑了一下。”岚烟心里涌过一丝不安的感感，稍纵即逝。 沧凛看着岚烟魂不守舍的模样，还以为是舟车劳顿，让她有些不适，“既然不舒服，便先回去歇着，若是耽误了明天的正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多谢少主关心了！”这话里可不尽是感谢之意。 如今，祭坛已经搭好，水晶宫里的铜镜又立了起来，忘川安静地躺在中间的水晶床上。 柳献之在一旁端着祭祀用的盘子，看着这一切，心里着急，却又无可奈何，自己现在出去，不仅救不了忘川，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到时候若是玉灵凡和黑曜赶不到，忘川便没救了。 岚烟打算回去歇息，经过柳献之身边时，柳献之连忙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 可是，岚烟岂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毒药 北海之下，有一处深不见底的地洞，地洞里有什么？连居住北海千万年之久的蛟龙一族也不知，只知道任何人进入此处，无一生还，故除了雷龙所在禁地之外，此处也被称为禁地，无人敢入的禁地。 一个虾兵从门外冲了进来，在沧凛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沧凛脸上露出一丝不明所以的微笑。 “你！过来！”这个你便是柳献之，难道他发现了？ 柳献之站着不动，直到旁边的人催促之下，他正打算迈出一只脚，结果上面的人又改了口，“旁边那个，过来。”柳献之松了一口气。 看着床上的忘川，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你们都出去吧！”沧凛一发话，所有人都连忙出了水晶宫，“你留下！” 果然还是发现了吗？刚刚只是在吓唬他吗？ 柳献之站在殿前，手里捧着盘子，盘子上的酒盏显得异常沉重。 殿上坐着的人问道:“累了吗？” “请你放了忘川！”柳献之也不想再装了，“她是无辜的。” “哦？她是不是无辜的我不知道，我只想要她体内的妖神内丹。” 柳献之愤怒道:“你们这么做难道不怕天打雷劈吗？” “对于蛟龙来说，天打雷劈才能变成真龙！” “你们就不怕天帝知道你们的勾当吗？” 沧凛一听到天帝二字，脸色立马就变了，“天帝？他算什么？他曾经下令，任何鬼神都不能接近北海，我们在北海之下安分守己，若到他发现的时候，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灵凡他们会去告诉天帝的！”说出这话的时候，柳献之异常心虚。 “哈哈哈哈哈……柳献之你当真是幼稚得很啊！且不说天帝是谁都可以见的，即便见了，到时他派的人一来，我们矢口否认，再以他先挑衅为由，起兵反抗，你猜到时候会如何？” 柳献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沧凛看着柳献之不说话了，又说道:“你可知当年那一战，我们折损多少？他们又折损多少？” 当年那一战，虽以蛟族失败告终，但是双方损失惨重，若不是雷龙被打败，他们的死灵术被玉梵仙人破了，再加上云卿神君和阴兵的勇猛，估计那时的战况便要颠倒了。 “如今，玉梵仙人不问世事，鬼族隐退，人族不足为惧，只要我们将妖神内丹拿到手，便可以一雪前耻，重振蛟族。” 柳献之也笑了，“你们休想！”说着拿出怀里的琉璃玄清扇便朝沧凛冲了过去，靠近的一刻，扇面展开，柳献之使出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朝着沧凛挥去。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沧凛一挥手，将飓风挡去，柳献之便飞出数丈远，吐出一口鲜血。 下一刻，沧凛便来到了柳献之面前，捏住他的脖子，“你爱她？” “与你……无关！” “那便是爱了？”沧凛反手幻化出一个白色瓶子，在柳献之面前晃了晃，“喝了它，我便留忘川一条命。”说完放开了柳献之的脖子。 “咳咳咳……当真？” 海里的飓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会掀起一些波澜，这阵风，也打扰了不少人的清梦。 “我是蛟族少主，说话自然算话。” “若你骗我，我便是做了鬼，也会化作厉鬼，来找你索命，我会诅咒你蛟龙一族，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沧凛看着柳献之将瓶子里的东西一饮而尽，下一秒，柳献之便痛苦的躺在地上，“啊！” “蠢钝至极！”沧凛从来不明白人间情爱，会让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饮下毒酒，在他眼里，情情爱爱是比这毒药更毒的东西。“不过，我答应你，会将你们合葬在一处！” “你……”还没等柳献之说完，他便七窍流出紫黑色的血，晕死过去。 “来人，把他丢进地洞里去。” 地洞周围，任何生的死的东西靠近，都会被吸进去，两个蟹兵架着柳献之，刚刚靠近这地洞，便又缩了回去。 “要不我们便将他放在这儿吧，反正也没人知道，这儿风这么大，肯定会被吹进去的。” “行行行！” 说着，两个人便把柳献之放在了风口，然后甩手离去。 风越来越大，水流越来越急，柳献之就像一片落叶，在风里被吹起，然后径直朝着洞口飞去…… 金色的凤凰仰天长啸，在天空盘旋之后，一点点消逝，化作点点金光，撒向了大地，就在一瞬间，所有被摧毁的东西都重获新生，参天大树又立了起来，飞鸟百兽的尸体又温热了起来，万物复苏。 黑曜给玉灵凡包扎好伤口之后，便连忙赶到北海，由于法力已经所剩无几，这样舟车劳顿，让两人有些体力不支，等到了北海，天已经黑了下来。 月光透过薄薄的云雾落到了海面上，黑色的海面闪着银色的光芒。 “来者何人？”玉灵凡和黑曜被天兵拦了下来。 “玉梵山，玉灵凡！” 天兵赶紧走过来帮忙扶住玉灵凡，“仙子！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说来话长，必须赶紧告诉天帝，明天七星连珠之日，蛟族便要分离出妖神内丹，到时必定生灵涂炭。”玉灵凡一口气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仙子放心，我等立刻回九重天禀告天帝！”说完，几道光便朝着天上飞去。 玉灵凡拉着黑曜的手，站了起来，“我们下海去！” “不行，你现在的状态下去必定会吃不消的。” “我只是担心献之和忘川，忘川也许可以暂时保命，可是柳献之他一个凡人，蛟族想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我下去看看，你等着援兵。” 玉灵凡拉住黑曜的手，“记住，不可轻举妄动！” 黑曜在两个天兵的陪同下入了北海。 水晶床边，沧凛看着床上的人，忘川的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在水晶床上，晕染开来。 “听见了吗？你最爱的人，因你而死。” 忘川不能言语，动弹不得，但是都将一切听了进去，她此刻心里不知是愤怒，还是绝望。 让忘川绝望，让她视死如归，这样便可以轻松分离出妖神内丹了，这便是沧凛的第二个打算。 此刻，被毁灭又复生的森林，百兽寂静，万物无声。 偶有觅食者经过，闪着幽绿色眼睛，嚎叫着宣示主权，但在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还是缩了回去，不敢造次。 这个人似是在寻觅着什么，却又找不到…… 第一百二十五章 求援 玉灵凡在海边等得心焦，却始终不见天帝派来的人，如今这形势，绝对是耽搁不得了，玉灵凡忍着身上的剧痛，飞上了九重天。 黑曜和两位天兵进入了北海龙宫里，还没靠近宫殿，两束蓝光便冲着黑曜飞来，黑曜伸手去挡，却发现这两束光冲向了旁边的人，两个天兵都没有防备，便被光击中，化作了泡沫。 还没等黑曜拿出自己的光离剑，岚烟便已经从身后冲到了他的面前，拉着黑曜的手便朝着龙宫偏殿飞去。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屋子里，岚烟不顾黑曜的挣扎，将他拉进了房里，黑曜只觉里面一阵清香，与外面的海风味迥然不同，想必这里是岚烟的卧房吧。 “我弟弟呢？”还没等黑曜开口问，岚烟便先说话了。 黑曜如果告诉她真相，那么他今日肯定走不出这道门，先糊弄一下她吧！“我不知道。” 岚烟一听，眼里快要冒出火来，“你胡说！他们在半路阻击你们，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日情况复杂，一时间没留神他们便不见了！” 岚烟一把拉过黑曜的领口，右手已经运气，逼近黑曜的心口，“你到底说不说？” “你若是杀了我，便再也见不到他们了！”黑曜一看她这么紧张她的弟弟，何不利用她救出忘川和柳献之呢？ “你……”岚烟放开了黑曜，低着头，过了一会儿，便传来了一声声轻轻的抽泣声，“求求你，告诉我！” 当日，他和玉灵凡使出了凤舞九天第三重纯金凤凰之后，火焱和青凌两人硬生生接下了这招，所以当场命陨。 玉灵凡于心不忍，虽说是敌人，但是灰飞烟灭的代价太大，倒不如让他们轮回转世去，重新为人也好。于是，玉灵凡将手中的三魂七魄花拿了出来，将两人的魂魄聚齐。 所以，两人的躯体虽然被毁，但是三魂七魄都在，不至于消失于三界，只需吸取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七七四十九日之后，魂魄成形，便可投胎转世去了。 黑曜此刻的打算也不亏，只要岚烟帮他救出柳献之和忘川，他便把花给她，两命换两命，真真是公平的买卖了。 “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告诉你火焱和青凌两人的下落。” 岚烟一听这话，立马停住了眼泪，满含泪水的双眼看着黑曜，“当真？” “只要你帮我救出忘川和柳献之，我便告诉你。” 岚烟早该想到会是这样的条件，“这忘川我可以帮你救，可是这柳献之……” 黑曜一看她脸色很难看，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柳献之怎么了？” “他……已经被少主丢到了地洞里去了，而且，去了那里，基本无人生还！” 黑曜一听，恶狠狠地说：“你们当真……好歹毒的心！你这辈子也别想见到你弟弟！” 岚烟心里也在懊悔，若不是她发现柳献之混进了祭祀队伍里，然后差人告诉了沧凛，或许一切就可以挽回了，只是如今再怎么后悔也无用了。 岚烟哭着求黑曜，“我帮你去找，只要你告诉我，我弟弟他们的下落，我可以帮你去找，真的！” 玉灵凡踏着云来到了九重天上，还没靠近南天门，便看到一束紫光朝着自己飞来，落在玉灵凡面前的那一刻，她才看清眼前的男子，一身紫衣，尤其额间的那一点红，十分显眼。 玉灵凡曾听说过，九重天上的云卿神君长着一副精绝的好皮囊，让人一眼便难忘，如今看来，便是眼前这人了。 “玉梵山的来这作甚？”听这傲慢的语气，没有直呼名讳，一脸不屑，定是云卿神君错不了了。 “麻烦神君禀告天帝，蛟龙一族有异动。” 云卿神君睨了玉灵凡一眼，道：“你当本君是传话的？” 这云卿神君果然比想象中的难相处，玉灵凡只能低头道歉，“灵凡不敢，只是事出紧急，还请神君原谅，若是神君不愿代为传达，灵凡也可以自己去。” “站住！” 玉灵凡刚要迈出去的步子停在半空，又收了回来。“神君还有何吩咐？” “我可以替你传达，只是希望你想清楚几件事情。” 这天上的人说话都这么磨叽吗？难怪玉梵仙人不想与他们为伍，自己去山里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如今玉灵凡也不好得罪眼前的人，只能耐着性子，“还请神君指教。” “一来天帝日理万机，不会见你，二来你此来九重天是为了救你的朋友，若是天帝知道你朋友是蛟族千方百计想要的人，你猜你这个朋友会怎么样呢？” 若是天帝知道忘川体内有妖神内丹，为免除后患之忧，并不会帮他们救出忘川，而是会全力击杀忘川！ 云卿看玉灵凡似乎是悟了，“怎么？不说话了？凡事还需三思而后行！” “可是，我已经让驻守北海的天兵来禀告过了。” “你是说他们吗？”云卿一拂袖，层层云朵便被拨开了，北海边上的几个天兵，确是方才上天来的那些人，“我已经截住了他们的口，天帝并不知情。” 没想到这神君的思虑竟如此周到，这与以往不爱多管闲事的传闻有异，经过一番挣扎，玉灵凡还是下了决心，“多谢……神君提醒！只是如今事态紧急，为了天下苍生，灵凡顾不得这么多了！” 玉灵凡虽然并没有经历过那次毁天灭地的大战，但是听玉梵仙人提起过，百姓民不聊生，万物生灵灭绝，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为了天下的苍生，她必须去向天帝求援，至于忘川，她会用自己性命救出她。 云卿对眼前这个小妮子生出了一丝敬佩，看来，玉梵真的没看错人。“罢了！本君可以帮你。” “真的？” “本君从不骗人！” “那烦请神君随我下凡吧！”说着玉灵凡便想伸手去拉云卿，谁知云卿眼疾手快，往旁边一闪，玉灵凡抓了个空，她才发现自己忘记了，云卿神君不喜欢别人碰他。 玉灵凡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而云卿神君倒是一派悠闲，慢悠悠地说：“你先去，我稍后便到。” 此话一出，在玉灵凡听来倒有些赖皮的意味，玉灵凡也不肯走，直勾勾地盯着云卿神君。 “本君说话自来算数。”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分离 天生异象，明明是白天，就在下一刻，这日头便被一点点遮蔽，天地渐渐陷入了一片黑暗。 百姓看着这异象，有人担忧，有人好奇，有人恐惧，连忙回了家，门窗紧锁，院子里的家禽都闹翻了天，就连洞里的老鼠也在大街上乱窜。 北海之滨，玉灵凡和天兵看着这异象，只能默默祈祷。玉灵凡看着天空，那道紫光却迟迟不来！ 很快，天彻底暗了，九星连珠之日已到。 北海之下，水晶宫里，忘川被绑在巨大的石柱上，脚下是一面水晶镜子，周围是八面铜镜。 沧凛和岚烟站在一旁，所有的蛟族人民都聚集在了水晶宫外，等待着妖神的降临，黑曜也混在这些人中间，此刻，几个人各怀心事，无法释怀。 “来了！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哈哈哈哈哈……” 一道强光落在了忘川脚下的水晶镜子上，就在一瞬间，光被打散，射在了八面铜镜上，铜镜上的光又聚集，最后落在了忘川的身上。 忘川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燃烧起来，却不知是什么在烧着自己，终于到了这一刻了吗？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声传遍了整个水晶宫！ “妖神大人！请您降世……”还没等沧凛说完，只觉眼前突然天昏地暗，晕了过去。 “少主，对不住了。”岚烟在沧凛身后看着这一切发生，只是如果她的弟弟都不在了，这蛟族对于她来说，只剩下负累，不再是责任了。 岚烟一挥手，水晶宫的侧门被打开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来到祭台上，“快把忘川救下来！” “先告诉我，我弟弟在哪里？”岚烟恶狠狠地看着黑曜。 黑曜不敢耽误，只能如实说了。“他们的魂魄聚在三魂七魄花里，花在灵凡手里，等你救了忘川和柳献之，我们便马上给你。” “你若是骗我，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岚烟便要撤去八面铜镜，她嘴里念咒，可是，这八面铜镜竟然丝毫未动，“怎么回事？” “怎么了？”一旁的黑曜只能干着急。 岚烟再次念起咒语，铜镜还是未动，“咒语不起作用！” “岚烟，你最好不要耍花样，不然你便再也见不到你弟弟了！” 岚烟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认为我会用我弟弟的命来换妖神吗？” 黑曜也愤怒了，“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有什么做不出的？” 看着倒在地上的沧凛，岚烟心里有了答案，“肯定是少主换了咒语，肯定是的！” 黑曜才不管是谁换了咒语，他只想救下忘川，看着忘川在祭台上痛苦的模样，他的心都要碎了，“快想其他办法！” 岚烟脑海里一片混乱，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又想到了其他方法。“对了，可以打破水晶镜子！” 于是，黑曜和岚烟两人合力攻击忘川脚下的水晶镜子，一道黑金色的光和一道蓝色的光打在镜子上，没想到这两道光竟被弹了回来，打在黑曜和岚烟身上，两人没有防备，向后飞出一丈远。 噗！两人都吐出了血。 “来不及了！”岚烟看着忘川已经被一团红色的光完全包围，知道祭奠已经完成了，一切都晚了！ “哈！”忘川嘴巴大张，吐出红色的气息，这红色的气息成了一条龙形，这条龙形穿破水晶宫的屋顶，所有蛟族的人看到了这条龙，都纷纷下跪，大喊“妖神大人”。 “妖神……降世了！”岚烟和黑曜一齐说道。 刹那间，风云既变，天雷滚滚，大雨倾盆，狂风大作，海面形成了巨大的漩涡，海底开始震动，大有日夜颠倒之势。 禁地里的雷龙醒来看到这一切，心里竟泛起一丝畏惧。 “来……来不及了吗？” “不会的！”岚烟看着忘川仍然在吐出红色的气息，“还来得及，快阻止忘川！” 可是还没等两人冲上前去，便被红色的气息灼伤，若再靠近，两个人肯定会被烧成黑炭。 “噔……”琴声？凤鸣曲？是从海面传来的凤鸣曲！ 玉灵凡悬在海面弹起来凤鸣曲，这曲子传到了海底，传进忘川的耳朵里，她竟有了一丝神识，但奈何妖神内丹太过霸道，这一丝神识已经不足为惧了！ 原本已经元气大伤，再加上碧霄凤鸣琴断了一根弦，此刻虽然还能弹奏凤鸣曲，只是威力大减。就在玉灵凡力竭之时，一道紫光从天而降，穿过汹涌的海浪，径直冲向了龙宫。 “妖神？果然不同凡响！”云卿神君举起手中的破魂剑，朝着妖神砍去，破魂剑一出，见血封喉！ 云卿神君运气周身，丝毫无伤地冲进了红光里，朝着这红色的巨龙砍去，没想到，这一剑下去，竟然落了空，云卿一下便明白了过来，这妖神还没有实体！ 他的实体便是忘川！ 想到这儿，云卿神君径直冲向了忘川，妖神岂能袖手旁观，立刻运气来袭，红光接触到云卿衣摆的一瞬间竟然燃起了熊熊烈焰，云卿也顾不得这么多，斩断自己的衣摆继续往前冲去。 只要杀了忘川，那么妖神内丹便成了瓮中之鳖，到时一举粉碎，以除后患，可是，忘川也绝对不能死！ “不能伤害她！”一个声音从海面传来，玉灵凡看着这一切，看到云卿神君的气势，似乎猜到了他的打算。 云卿神君将破魂剑插进了水晶镜子里，只听“啪嗒”一声，镜子裂开了！ 镜子裂开了，所聚的光也消散了，红光迅速回到了忘川的体内，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黑曜在一旁看着，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竟迷了眼，看不真切了。“妖神……被打败了？” 可旁边的岚烟却看得很真切，“不！妖神只是重新回到了忘川的身体里而已！” 玉灵凡由天兵扶着在海边休息，看着阳光透过厚厚的乌云散在了海面上，方才还汹涌澎湃的大海又一次恢复了平静，玉灵凡心里一放松，晕了过去。 云卿神君出了海面，看着自己被烧了大半的衣服，还有顺着手臂流下的血，暗暗下定决心，只要那件事情完成，忘川绝对留不得！然后一道紫色的光便消失在天边。 黑曜从祭台上将忘川扶了下来，然后打算去搀岚烟，没想到岚烟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不要假惺惺了，把花给我。” “花我自会给你，但是你答应我的事，你仍没有做到。” “我会帮你找回柳献之的，在那之前，请你照顾好我弟弟。” 黑曜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见她如此挂念弟弟，心里不忍，“你……今后怎么办？” “不用你管！” “我还不想管呢！”说着便带着忘川离开了水晶宫。 如今九星连珠已过，下一次不知要何年何月，岚烟看着破烂不堪的水晶宫，右手运气，然后在自己的心口打了一掌，避过了要害，应该能蒙混过去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极寒 忘川看着北海，北海之大，里面却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前几日的战乱，把蛟族搞得人心惶惶，妖神本来已经临世，却又被天上的云卿神君打了回去。 忘川便在这里，不死不灭，可是九星连珠之日不再，她对于蛟龙一族而言，成了养育妖神内丹的容器，蛟龙一族不能杀她，反而要保护她。 一来是怕九重天上的人来杀她灭口，二来也是等待下一次九星连珠的到来。 天上的云卿神君已经见识过妖神的存在，此刻九重天上竟然还没有派人下来找蛟族算账，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 他们没想到的是，云卿回到九重天，对此事绝口不提，蛟族的人只当他在妖神内丹面前没讨到好处，丢了脸面，所以才闭口不言。 其实，事实真是这样的吗？ “忘川，回去吧！”黑曜站在忘川身后，“岚烟答应过我，一定会找到柳兄的！” “我不信她！”说着，忘川便站了起来，朝着海里走去。 黑曜连忙跑了过去，“忘川你要去哪儿？” 谁知忘川转过身，一拂袖，一阵清风拂面，黑曜没有防备，一不小心就中了招，晕了过去。 忘川朝着海里走去，天兵们看到了，连忙跑过来阻止，“忘川姑娘，千万不能去！” 同样的招数，几个天兵也中了招，晕了过去。 忘川来到海底，随便拉了一个人便打听到了地洞的位置，水倒灌进地洞里，忘川定定地站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只想找到柳献之！ 眼睛一闭，忘川便跳进了地洞里。 “不要……”一阵呼喊在耳边响起，只是一瞬，听不真切，便埋入了水流声中。 被水流冲刷着的滋味，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要被挤到散架一般，还真有种又一次进入轮回井的感觉呢！ 忘川艰难地伸出双手，手心便涌出一道碧玉色的光，下一刻，忘川便随着旋转的漩涡，冲进了地洞里。 玉灵凡见两人迟迟不回，内心不安，便来到海边，一看所有人都被施了定身术，连忙将术法解开，从黑曜口中得知了整个过程。 “这两个人真真是要互相折磨到老到死了。” “雷龙，你救救忘川吧！”柳献之在一旁央求道。 原来，那日在地洞的风口上，身中剧毒的柳献之正要掉入地洞时，正好被醒过来的雷龙一把抓住，才幸免于难。 后来，雷龙帮他解了毒，修养了几天，后来醒过来才发现自己错过了九星连珠之日，忘川被救走了。 本想趁着蛟族大乱，好回到岸上和几人见面，没想到刚游出几米，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又怕自己看错了，不敢叫出声来。 直到靠近了，才发现那人真是忘川，可是还没等他靠近，忘川便径直跳进了地洞里。 如果能早一点叫住她，或许这一切便不会发生了，可是，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呢？ “不是我不肯，是我救不了！” 那个地方，雷龙进不去，也进不得！ “那里并非寻常地洞，而是通往极寒之地的暗流，据我所知，进入那里的人，无一生还！” “极寒之地是什么？” 万事万物分两极，黑与白，阴与阳，有极阳之地，自有极阴之地，而这阴阳对应寒暑。 “这极寒之地，凶险万分，忘川怕是凶多吉少啊！” “不行，我要去找她！”说着，柳献之便冲出了禁地，还没等他迈出禁地，两道光便落在了他面前。 三人乘着云，赶往玉梵山，至于此次回玉梵山的目的，便是找一个人。 寒冰洞里，寒冰洞主正在闭目养神，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少，“若是那条龙说的不假，那这极寒之地，不是你我能去的。” 一样的答案，让三个人都绝望了。 “只是……” “只是什么？” “传言极寒之地，天上地下覆着坚冰，没有阳光，没有温暖，一片严寒，据说只有修习水系或是冰系的女子去到那儿，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水系和冰系？水系忘川，冰系玉灵凡，也就是说，能走这一遭的便只有玉灵凡了。 如今玉灵凡的琴弦断了，此番前去，自是凶多吉少，如果连碧霄凤鸣琴都坏了，那么更是多了一分凶险。 为今之计，只能先找到千年冰蚕丝，将碧霄凤鸣琴修补如初，才能多赢得一线生机。 “千年冰蚕丝？” “我师父曾得了这碧霄凤鸣琴，却为了琴弦发愁，凡间的琴弦皆无法奏出她喜欢的曲调，后来，她听闻千年冰蚕丝是做琴弦的好材料，便偶然向雪女寻来了琴弦，这琴弦实属难得，更何况，这雪女如今在何处，我们也无从得知。” 在一重又一重的困难面前，三人未免有些丧气，可是，此时发生的一件事情，却愈发让他们头疼起来。 某日，玉梵山下来了一只白狐，要见玉灵凡，玉灵凡下了山，才发现这只白狐有些熟悉，“霓鸢？” 白狐蹭了蹭玉灵凡的手，叫唤了几句，玉灵凡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你怎么了？可是玉狐一族出事了？” 玉灵凡见这么问也不是办法，便先让树老给她疗伤，然后众人合力帮她恢复了原形。 霓鸢见到玉灵凡的第一眼，便哭出了声音，“玉姐姐，你一定要帮帮我……” 忘川周身的保护罩早已破裂，此刻她正飘在水面上，待她睁开了眼睛，世界便成了白茫茫的模样。 天上是冰，地上除了水也是冰。忘川艰难地站起身来，一向不畏寒的她竟有些觉得寒气逼人，忘川向前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却始终不见人，这不会是一个无人之境吧！ “献之！献之……之……”远处传来的回音充斥在耳畔。 风雪来了，风里夹着雪，雪里带着风，吹向了忘川单薄的衣襟，忘川紧紧身上的衣物，不停地走动，生怕自己一停下便会被冻成雪人。 “有人吗……人吗……吗……”又是一样的回音。 忘川没看到的是，身后的雪山山顶上，站着一个人，白色的衣服，白色的头发，与这白色的世界融为一体。 那人嘴角一咧，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来陪我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玉狐 玉灵凡记得上次来幽兰谷的时候，这里还是一派生机，如今却变了模样，明明是酷暑，这里竟然结了冰。 霓鸳看着一片雪白，说道：“是雪女！” “雪女？”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高兴是在于踏破铁鞋无觅处，终于找到了雪女，难过是看着眼前的一切，这绝对不是玉梵仙人口中所描述的温柔的雪女所为。 玉灵凡问道：“如何见得是雪女所为？你亲眼看见的？” 霓鸢摇摇头，“是其他人看到的，那人白色的衣衫，银色的头发，像极了书中所说的雪女。” “我换上白色衣衫那岂不也成了雪男了？”黑曜在一旁问道。 霓鸳继续说道：“虽然我并未见过真人，可是确实有人见到过她。” 玉灵凡反问：“我也不是不信你，只是见到雪女而已，那为何幽兰谷会变成这副模样？与雪女有何关系？” 几天前，幽兰谷举行了玉狐一族族长承袭大典，霓鸢作为玉狐一族王脉，理所应当成了新一任族长，按照玉狐一族的传统，此刻需全城同欢三天三夜。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来到了幽兰谷，这名女子，白衣白发，衣衫褴褛，一户人家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 没想到，这人不仅不知恩图报，还杀了那户人家，后来，玉狐一族全体出动，想要抓住这个女人。 谁知这个女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谁也没找到，就差掘地三尺了。 晚上霓鸢回到房里，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后一凉，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人打晕，变回了原形，她闭上眼睛之前，只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就这样，霓鸢的族人解不了咒，便将霓鸢送到了玉梵山，想让玉灵凡帮忙。 黑曜问道：“玉狐一族没有解咒之人？” “有，但是这咒术仿佛专门克我族法力，我族修习破咒之法的人都无能为力。” 随后，霓鸢便将具体的情况一一相告，四人共商计策，要找出这个雪女。 极寒之地没有阳光，忘川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了，她看着这无边无际的白色，却始终找不到柳献之的下落，她甚至开始怀疑，柳献之根本没到这儿来。 正当忘川无计可施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冰山，冰山上有一个洞口，洞口处有两个堆起来的雪人。 有雪人，那么是不是代表这儿有人？忘川想到这，心里很高兴，只要找到人，那她便可以打听柳献之的下落，问到出去的路了。 忘川朝着洞里望去，里面漆黑一片，寒气侵袭，冷风瑟瑟，如今已无其他去处，只能硬着头皮前进了。 忘川前脚一进去，刚走没多远，洞口的雪人竟然动了起来，立马化作了冰，覆住了洞口。 玉灵凡掐指一算，实在算不出她的位置，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忘川还活着，想到这儿，玉灵凡心里才安心了些。 看着柳献之在院子里失魂落魄的模样，玉灵凡出了门，慢慢地靠近，“献之。” 柳献之方才在发呆，如今被玉灵凡一喊，才恍过神来。 玉灵凡坐到柳献之的旁边，“你记得我在玉梵山上问过你什么吗？” 柳献之不知道玉灵凡是什么意思，思考片刻，才想起那日在讨金莲的时候，她确实问过自己一个问题。“我和忘川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玉灵凡欣慰一笑，“不错，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传说九重天上的月老手上有一根红绳，这根红绳系着两个人，只要被这红线系上，那么便会相爱，若这根红线断开，那么便会相忘，世间不少痴情人，在缘分该断时，却用自己的意念为绳，系上了将断之缘。 “你和忘川应该是如此吧！”那断了的缘分又重新续上了，只是这段缘太过折磨，太过凄苦。“我方才掐指一算，算得忘川还活着。” “真的吗？”柳献之几乎要跳起来了，握住玉灵凡肩膀的手有些颤抖，“太好了！没事就好！” “只是我们对极寒之地一无所知，为今之计，我们要赶紧修好碧霄凤鸣琴，我才能去极寒之地，找回忘川。” 洞口狭小，起初直着身子进来的忘川如今只能弓着腰，再往前怕是没路了吧，忘川这么想着，发现眼前有一道光，便朝着那道光爬去。 终于出了洞口，忘川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吃惊，满地的雪人，形态各异，有人形，也有物形，像是被人精雕细琢出来的一般，可这些雪人又不像是十天半月便能雕出来的，这骇人的规模，没个百年之久，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这儿有人住了百余年？或者代代相传，住了一群人？ 忘川穿过人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些雪人仿佛在盯着她看，等她回过头，身后的一切又恢复了常态，可是，等她转过身子继续走的时候，身后的雪人也动了！ 忘川察觉不妙，连忙往后退，这雪人竟然将她团团围住，原本面无表情的雪人开口说话了:“终于有人来陪我了，桀桀桀桀……” 碧水剑出鞘，向雪人一砍，头身分离，但是下一秒，滚落到地上的头又回到了雪人脖子上。 “来陪我玩儿吧！呵呵呵……” 不仅是雪人，连雪堆成的动物也开始疯了一般地冲向忘川，而且稍不防备，便被一只雪狗从背后咬住了肩膀，忘川的血顺着肩膀流下，滴在雪白色里显得异常耀眼。 温热的血滴在寒冰上，化成了血水，有水便可御。 血龙太耗体力，那便只能凝成血剑，一把把小血剑冲向了人群里，一个，两个，三个……终于绕了一周，全部的雪人的心口都被贯穿了，只听“砰”的一声声响起，所有的雪人都化作了水。 这小妮子，还有点东西啊！那人看着忘川不用几下便解决了自己的雪阵，心里竟有说不出的感觉。 这样就让你过关，岂不就不好玩了？那人这么想着，嘴里吐出一口寒气。 霎时间，天空中飘起茫茫白雪，雪落到地面的一瞬间，方才化作水的雪人竟然流到了一处，凝成了一个更大的怪物……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经过 幽兰谷内，玉狐一族的城池灯火通明，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引来放哨人的关注。 霓鸢带着众人来到了被害的人家里，此处已经一片狼藉，木质的桌子已经被砍成了两半，看痕迹像是用利器砍的，再看看墙壁上的血渍，混合这白色的雪渍，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他们口中的雪女。 “那日我们听见隔壁那户人家家里动静很大，所以多瞧了几眼，没想到竟看到一个女人，白发苍苍，悬在空中，她一出现，天空便开始风雪大作，当时我们觉得大事不妙，便到城里回禀了族长。” 玉灵凡等人听着玉狐一族的族人描述，“你们可看见了那人的长相？” 说话的人摇头只道不知，当时情况危急，我们便不敢多看，没想到，她竟然杀了他们一家，真是太残忍了！ 问明了情况，但是众人仍然一头雾水，玉灵凡看着霓鸢，问道:“如今你们连她在何处都不知道，又该如何找到她呢？” “近日的雪已经停了，不过下一场大雪来临的时候，她便会出现。” “你又是如何得知？” “雪女天生不祥，所到之处必定风雪大作，她袭击我的那一晚，便下起了大雪，她杀害这家兄弟两人的时候，也下了大雪，后来，有人在谷底见了她，也下了雪，只是没有抓住她罢了！” 雪女不祥？这点倒是有待商榷，毕竟玉梵仙人曾经告诉过她，雪女生活在天山之巅，不轻易下山，至于天山在何处，更是众说纷纭，就连玉梵仙人自己，也记不真切了。 如今若真是雪女，那她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事肯定与玉狐一族有关。 玉灵凡心里有一种感觉，霓鸢似乎有意隐瞒什么，她必须要问清楚。 傍晚，天气渐寒，明明是盛夏，却要将过冬的棉衣穿了出来，柳献之起夜的时候，将所有的衣服裹在了自己身上，抖抖索索地出了门。 狐族的房子还算精致，可是路却四通八达，不熟悉的人很容易便会迷路，比如，如完厕的柳献之。 手里拿着暗暗的灯，走在院子里，柳献之一时分不清楚方向，只能朝着相反的地方走去。 狐族的人入睡得早，如今发生了这些怪事，城里的人更是闭门不出，连霓鸢家里的人都不见走动。 柳献之看一间屋子亮着灯烛，便硬着头皮前去问路，谁知刚刚要敲门，里面便传来了一声杯子摔碎的声音。 “我说过，这事不能再提了！”是霓鸢的声音，可这里明明不是她的屋子啊？ 另一个声音响起，“族长，这关系我族的命运，不可儿戏啊！” “要我交出他来引雪女，我做不到。” “我们定会尽全力护住他的安全。” “全力？好一个尽全力，你怎么尽全力，她若是要他的命，你该如何？她若是要他跟她回去，你又该如何？” 柳献之听得糊涂，什么她他它的，他一概听不懂。 “老臣知道，他是族长心仪之人，要让族长做出此等牺牲也是下下策，不然，整个幽兰谷都人心惶惶的，还请族长三思！” 心仪之人？越说越离谱了，柳献之还打算靠近去听，没想到脚下没留神，正好碰到了旁边的花盆。 难道偷听的人都要自己作妖暴露自己的位置吗？柳献之暗骂自己蠢笨，里面的人也立刻发现了外面有人。 等到霓鸢开了门，外面除了风，便再无其他的人了。 难道是我听错了？ 屋顶上，玉灵凡捂住柳献之的嘴，“你都听到了？” “听到一些，只是还是有些不真切。” “你们听到了什么？”黑曜披着自己的黑色长袍，起身点了灯，早知这两人都去探取情报，自己也应该去一趟的。 玉灵凡跟黑曜解释了一下，“霓鸢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翌日，玉灵凡还是照常算着忘川的位置，只是除了她的生死之外，其他再也算不出了。 如今，要先帮助狐族找到雪女，找到了雪女，便可以找到千年冰蚕丝，修好自己的碧霄凤鸣琴，然后才能去救回忘川。 忘川，再等等！ 众人聚集在前厅，面面相觑，却又无话可说。霓鸢身为族长，自是日理万机，不过既是自己请来的贵客，肯定不能怠慢，“玉姐姐，今日叫我们前来，可是有什么发现吗？” 玉灵凡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慢道来，“我昨日观星象，占了一卦，发现了雪女所在之处。” “是吗？”霓鸢一下子便走过来牵住了玉灵凡的手，“姐姐快说说看。” 玉灵凡绕了个弯，“这雪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这儿！” 此话一出，连霓鸢都懵了，“在……我家？” “不错，许是躲在常人无法发现的地方，比如，密室……”玉灵凡话里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一听到“密室”二字，霓鸢脸上闪过一丝震惊等我表情，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只这一瞬，便被玉灵凡捕捉到了，看来，这招还是很有效的。 “我府上哪有什么密室，玉姐姐是不是算错了？” 既然霓鸢不肯说，那定有她的打算，只是如今玉灵凡也有了自己的打算，便顾不得那么多了，雪女，她必须要找到！ 傍晚，霓鸢用过晚饭之后便回了房。玉灵凡三人便在对面的屋顶上看着整个房间，这霓鸢只进不出，让三人有了一个共同的猜测，密室就在她房里？ 原本只是想试一试她，没想到真的炸出来了，狡兔还有三窟，更何况堂堂玉狐一族族长的府邸，怎么可能没有其他的密室呢？ 如今是要进入她的房间，不过，玉狐一族族长的房间有一个特点，房间四周布上了隐蔽不见的玉狐铃。 所谓玉狐铃，便是跟玉狐一族族长相连的铃铛，只要有人触碰了玉狐铃，族长便会感受到，不论是以什么方式，只要一碰到，铃声便会响起。 所以，玉灵凡推测，这密室便设在霓鸢的屋子里。 玉灵凡手里抬着几碟小菜，来到霓鸢房前，“霓鸢在房里吗？”玉灵凡问旁边的两个守卫。 “回姑娘，族长已经歇下了。” “那就奇怪了，她方才才叫丫头去我房里，叫我一起吃酒呢？要不你进去通报一声？要是我搞错了还好，万一是霓鸢自己想吃酒了，你们拦了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两个守卫交换眼神，点了点头，“姑娘请稍等。” 守卫嘴里念咒，掩去铃声，就在开门的一瞬间，玉灵凡手中的盘子一滑从手里飞了出去，“哎呀，看我笨手笨脚的。” “姑娘，我来帮你吧！”于是趁着大门开了，另一个守卫不注意，玉灵凡挥挥衣袖，一道光便朝着门里飞去。 下一秒，门便被关上了，旁边的玉狐铃解了咒，又恢复了原状。 第一百三十章 画像 玉灵凡收拾好地上的碎片，边收拾边念叨:“唉，去告诉你们族长，今日的酒怕是吃不成了，还是改日吧。” 反正他们三个已经进去了，这边的玉灵凡转了弯，走到院子的树后，化作了一朵冰莲，原来这只是玉灵凡使的小把戏。 而门内三人在屋内果然没有找到霓鸢，玉灵凡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什么密室入口。 “会不会是结界？”黑曜小声地问。 既然没有明显的暗格，那也有结界这种可能。“很有可能，不然不可能找不到。” “那结界在哪里呢？”柳献之一个肉眼凡胎可不懂这些。 “四处找找。” 柳献之不知不觉就摸到了霓鸢的屋里，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出了。玉灵凡走过来看着这个呆子一副纠结的模样，“这时候便不要计较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大道理了。” 然后，玉灵凡便先柳献之一步进了屋里，看着这里清香袅袅，女子闺房总喜欢挂一些青纱帐，窗户缝里吹进来的风，将帐子吹起又落下，总有一些人间仙境之感。 霓鸢的房间很大，玉灵凡和柳献之便分开寻找。 柳献之朝左，看着墙面的画，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宝蓝色的眼睛让人看的入迷，白色的衣服将他衬得更加英挺，坐在河岸，手里在抚琴，大有翩翩公子的感觉。 柳献之看着这画入了迷，总觉得画上这人有些奇怪，不知不觉，右手已经悬空，抚上了这幅画，画里的人嘴角一勾，他竟然在笑！ 顷刻之间，柳献之觉得身体一轻，还没等他喊出声来，便被这画吸了进去！ “嗒！”怀里的琉璃玄清扇掉在了地上。 黑曜在外面找不到，便也进了屋里，在屋内找了一圈，见到了玉灵凡，却不见柳献之。 “柳兄呢？” “不是在这儿吗？”玉灵凡方才还看见他的，现在却不见了。 “那不是他的扇子吗？”黑曜走到画旁边，拾起来柳献之的琉璃玄清扇，“可是人呢？” 黑曜一抬头，便对上了画中人的那张脸，不自觉之间便入了迷。 “黑曜？黑曜！”若是没有玉灵凡见他，他估计会逐渐入迷吧。“看什么呢？” “这画……” 玉灵凡看着这画，画里男子的眼睛竟有种让人神魂颠倒的效果，“当心，不要看他的眼睛！” 玉灵凡还没说完，黑曜的手已经抚了上去，就在下一刻，黑曜也被吸了进去。 “黑曜兄！”柳献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柳兄，你怎么……” 没等黑曜说完，柳献之便先将他拉到了身边，此刻两个人就躲在树后，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霓鸢正在和一名男子讲话，讲的什么却听不真切。 只隐隐听见些雪女，杀人之类的话，而且霓鸢越说越激动，男子则显得冷静许多，面对霓鸢的指责，并没有多做辩解。 “他们在说什么啊？”黑曜听不清楚，只能往前凑了凑，这一凑不要紧，等他抬起头再去看的时候，霓鸢和男子已经不见了。 “你怎么在这里？” 黑曜拉着柳献之连忙往一旁一闪，将手里的琉璃玄清扇塞到柳献之手中，笑道:“霓鸢姑娘，这便是你的秘密了吧？”黑曜看着霓鸢，再看看旁边的男子。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便留你不得！” 柳献之看霓鸢真的动了真，连忙上来劝导，“霓鸢姑娘，有话好说……” 话音未落，柳献之被黑曜的手一拨，拨到了身后，下一秒光离剑已经握在手中，对面的霓鸢手里拿着剑，朝着黑曜袭来。 柳献之看着黑曜明显要占上风些，心里不禁有些担心刀剑无眼，伤了谁都不好。再看看对面那个男子，淡定自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霓鸢不敌黑曜，退后几步，化作玉狐，全身雪白，“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这里。” “你让我们三人来调查，却自己从中作梗，你到底是什么意图？” “将死之人不必知道。”说着便朝着黑曜跑来，还没到面前，便消失在了视野中，等黑曜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面前。 “魅惑术！”玉狐眼睛一亮，发动术法，黑曜只觉眼前一恍惚，有些站不稳，单膝跪下稳住身形。 玉狐打算趁势再攻，可没想到还没靠近，便被侧面的一道飓风吹到了旁边的石头上，吐出一口鲜血。 “霓鸢！”画中男子终于有了反应。“你们……太！过！分！了！” 只见男子全身发蓝，怒发冲冠，紧闭的眼睛突然一睁，一道幽蓝色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 还没等柳献之看清楚，只觉眼前一黑，一道威力巨大的气流便朝着自己袭来。 “不可以。”霓鸢在喊，可是眼前的男人已经听不见了，他的嘴里吐出一阵蓝色的火焰，直冲着柳献之和黑曜袭来。 “风凌九霄！”风吹不走这股气，反而加大了它的威力。 “冰怒佛莲！”柳献之只觉自己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下一刻，玉灵凡便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一朵巨大的冰莲挡在三人面前。 玉灵凡反手唤出碧霄凤鸣琴，凤鸣曲一奏起，对面的人便停住了脚步。玉灵凡继续加大力度，琴声悠扬，对面的人终于安静了下来，恢复了原状。 “玉姐姐……” “若你再隐瞒，我也帮不了你！” 玉灵凡在结界外面，看着那副画，已经全然没有方才那种感觉了。 霓鸢将男子放在自己的床上，看见玉灵凡盯着画像看，“那叫画中仙。” 画中仙？竟然在狐族手里？ “什么是画中仙？” 玉灵凡听过一些传闻，“画中仙不是仙，是妖。” “玉姐姐说得没错，说起来这画中仙与我族有很深的渊源。” 很久以前，有一个书生爱上了一名狐族女子，而这女子不爱财，只钟爱各式画卷，这书生不爱功名，只想和她在一起，两个人本应相爱相守一辈子。 可是，凡人的一辈子不过数十载，狐妖的命却很长，只要动了真情，没人能熬得过这么长的时光，寂寞，孤独，绝望，种种情绪让那个狐族女子日渐消瘦。 最后，她画了一副他的画像，日日守着，夜夜看着，天上的月老的红绳，又默默系了起来。 “牵肠挂肚的结果，便是念念不忘，生死相依。” 可是，他的郎君，只是凡人，过了奈何桥，便再也不记前尘往事，她再也没见到他。 那个女子最后郁郁而终，红绳彻底断了，死后，她化作了这画中仙，守着画上的人，一直到永远。 第一百三十一章 槐烁 几月以前，狐族从曲家回来之后，有人被曲冥峰的毒掌打伤，便有人主动请缨去天山寻找解毒药草。 柳献之问道:“既要解药，为何不去玉梵山呢？那里的药草也不少。” 一说起这事，霓鸢便十分委屈了，她也不是没想过到玉梵山求助，可是她去玉梵山的时候，正好玉灵凡不在上山，只能失望而归。 “那此去天山可有收获？” “有，也没有。” 黑曜一听便来气了，“你们说话能不能别兜兜转转的，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药草确实求了回来，但是我们派出去的人，却只回来了槐烁一人。”霓鸢看向了床上的人。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已经忘了，自天山回来之后，槐烁便开始疯疯癫癫的，找了族里的大夫来看，发现他体内多了一股真气，这道真气至阴至寒，所以才伤了他的经脉。” 玉灵凡分析道:“这倒是很新奇，若真如你们所说，那此事必定与雪女脱不了干系，报复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何必要浪费自己的真气呢，除非……” 柳献之马上领会了玉灵凡的意思，“除非，她是想救他！” 玉灵凡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么一说，雪女也不见得是来报仇的啊？你们为何要将他困在画中？” “因为他体内的那道真气，让他发狂，就如你们方才在画里看到的那样。” 玉灵凡三个人终于明白了这一切，“这个槐烁是你的夫婿？” “我们是祖辈们指腹为婚的，我与他虽有那一纸婚书，可是一切都还没定下，难免有变数。” “可你是喜欢他的吧？”玉灵凡看着她那种担忧的眼神，一看便是喜欢的。 黑曜一听，蛇族就没有什么媒妁之言，这些凡间的繁文缛节，实在令人不解。“若是喜欢，便要说明白，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真是为了儿孙的幸福？不过是为了父辈的脸面罢了。” “如今他变成这样子，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让树老帮忙想想办法。”说着便让灵鸽去叫树老下山。 柳献之听了七七八八，心里仍然存疑，“那雪女为何而来呢？” “对啊！”黑曜附和道。“这雪女是什么来历？她是人是鬼？” 传说雪女独居天山，不理人事，若是有人闯入天山，雪女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把擅闯天山的人杀光，所以，凡人都不能轻易闯入。 雪女原是人，后来被凡间男子抛弃，独自上了天山，带着愁怨化成了雪女。 凡入天山之人，男子便会受雪女诱惑，为雪女所惑者，必会被她吸取精气，葬身雪地。 只是传说便一定是真的吗？ 说完，玉灵凡叹了一句，“想必，你们狐族的男子也抵不住雪女的美貌吧！”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霓鸢派出十个人，个个都是狐族勇猛之士，都曾跟随先祖征战沙场，如今却命丧雪山。“那如今槐烁回来了，又说明了什么？” “除非……此人是雪女钟情之人。” 传闻雪女身体是冷的，连血也是冷的，她需要人来温暖她，而这个人，必须是热心肠，不为美色所动之人，可是，千百个男子，美色当前，又有谁能真的不为所动呢？ “所以，雪女一直在寻找，寻找一个能温暖她寒冷的心的人，如今找到了，却被他逃了，她便追到了凡间，这是唯一的解释。” “这么说来，雪女也是一个可怜人。”说到这儿，似乎一切都慢慢通了，柳献之又问道，“那她为何要攻击霓鸢姑娘？还杀了其他人呢？” “这便要问问她自己了。”三个人都看着霓鸢，霓鸢脸色一变，越发不好了。 “我只是听说，那个女人在发怒时，喊的确实是槐烁的名字，只是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竟招此横祸。” “如今他们的尸首在何处？” “还在冰棺里封着，若是不帮他们找出凶手，他们便不能往生了。” “为今之计，只能等槐烁醒了，再问问他，实在不行，就只能用他引雪女出来了！” 霓鸢不是不想，当初她否决长老的决议，只是不想让槐烁再如其他人一般死去，“可是玉姐姐，这……” “霓鸢，身为狐族族长，怎可被儿女情长左右，失了分寸？既为族长，就必须以族人为重，以大局为重。”玉灵凡也知道，让一个十四五岁，本该天真烂漫生活的孩子担起一族之重任，她怎会没有迷惑呢？ 霓鸢低着头，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般，“玉姐姐，我知道了。” 傍晚，雪仍未消退，房间里的人都沉默了，等着床上的人醒来。 “咕咕咕……”灵鸽飞回来了，玉灵凡伸出手，接住它，灵鸽在玉灵凡耳边说了几句，玉灵凡连连点头，“你去吧！”说完，灵鸽便飞出窗去。 “灵鸽怎么说？” “树老说，被雪女灌输真气之人，必定是需要吊命的将死之人，既是将死之人，当时的三魂七魄必定散了几魂几魄。” “那该如何解？” “只能试试这三魂七魄花了。”玉灵凡反手拿出一朵花，十朵花瓣在风中摇曳。“只是如今他连水都喝不进去，只怕……” 霓鸢看着众人犯难的样子，心里一横，拿过玉灵凡手中的三魂七魄花，便让所有的人都出去。 终于，夜幕降临前夕，槐烁终于醒了过来。“族长？” 他称她为族长，两人之间像是隔了千万重山一般，已然生疏了不少。 “你醒了！”霓鸢走过去，将槐烁扶到大堂。 虽然玉灵凡也知道不合时宜，但是如今已是火烧眉毛，迫在眉睫了。“槐烁公子，如今你可想起什么没有？” 不出众人所料，槐烁摇了摇头，并不记得那日发生了什么。 玉灵凡向霓鸢使了个眼色，霓鸢便向槐烁说出了一切，“如今，我们打算让你去把雪女引出来，你……可愿意？” 槐烁不假思索地答道:“只要能帮助狐族的，槐烁愿意为族长分担。” 玉灵凡心中生出敬佩之情，“霓鸢果然没看错你，得此忠诚之士，实乃狐族之幸。” 翌日，玉狐一族便全副武装，打算用槐烁来引出雪女，一场大战即将拉开…… 第一百三十二章 雪女 夜，安静得让人有种永无止境的感觉，玉灵凡坐在屋顶上，闻着幽兰谷的淡淡花香，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 明日与雪女的一战在所难免，玉灵凡抚着自己的碧霄凤鸣琴，看着断了的弦，心里很不是滋味。 碧霄凤鸣琴，玉梵山上只此一把，自她修炼成仙，玉梵仙人看她没有法器在手，于是将自己的琴给了她，如今却被她断了弦，不知道玉梵仙人知道后会怎么样。 “原来你在这儿。”黑曜在院子里仰头看着，轻松一跃便到了屋顶，并着玉灵凡坐下，“还在为碧霄凤鸣琴伤神？” 玉灵凡不说话，黑曜也看得出来，黑曜从怀里掏出一根弦，这弦在月光下闪着银光，“今日我和柳兄去了集市，有一老翁专修琴，虽说你的琴与其它凡品不同，但是如今没找到千年冰蚕丝，这个也可将就一下……” 还没等黑曜说完，玉灵凡便侧过身，抱住了黑曜，黑曜僵直的身体停在半空，花前月下，少年佳人。 “谢谢你，黑曜。” 黑曜红了脸，也不知是因为玉灵凡的话，还是因为她的拥抱了，“我们之间便不要说这些了，怪生分的。” 玉灵凡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突然想要拥住眼前这个人，也许是感激，或者是另一种感情吧。 “咳！”玉灵凡被底下的人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手，“黑曜，你……的衣服脏了，我帮你拍一拍，好了，干净了。” 黑曜先是一脸懵，然后才反应过来，“哦！对！嘿嘿嘿……谢谢你啊，灵凡！” 柳献之看着这两个人拙劣的表演，也不拆穿，直接说正事，“霓鸳派人来说，明日便在城南引雪女。” 三人面面相觑，心里都知道此战势必艰难。 翌日，五个人来到城南，玉灵凡三人终于知道为何要选在城南这种地方了，城南人少是其一，还有一个重要的是城南中心有一个巨大的牢笼。 “这是？”玉灵凡看着这个硕大的牢笼，有些奇怪。 霓鸳上前来解释道：“这是千年玄铁做成的牢笼，牢不可破，本来是用来关闯入幽兰谷的巨兽，如今用来抓雪女再好不过了。” 黑曜看着这牢笼，确实很牢固，可雪女又不是一般人，也不是巨兽，“你确定这个铁家伙能困住雪女？” “不能！” 霓鸳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那霓鸳姑娘打算用它来做什么呢？”柳献之也被绕糊涂了。 “能困住她一时便好，有了这铁笼做缓冲，到时埋伏在四周的人便可以一拥而上，抓住雪女。”霓鸳说完便看向了槐烁，“那就麻烦你进去了。” “能为族长分忧，实乃在下之荣幸。”槐烁毕恭毕敬的模样，让霓鸳心里有些难受。 玉灵凡看在眼里，嘴上却不言语，原来再熟悉的两个人也会在一夕之间变得生分起来，也仅仅是因为地位和权力。 晌午，雪女不见来，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雪女来了一个透心凉。 霓鸳给牢笼里的槐烁送了一些食物和水，槐烁一见，立马就起身迎接，“族长。” “我们一定要这么生分吗？”霓鸳已经受不了了，可是又不能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人前，这是一个族长的担当。 槐烁也不想，只是霓鸳成了族长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由不得他做主了，“族长还是回去吧。” 此话一出，霓鸳的心沉了一下，从她坐上玉狐一族族长之位那一刻开始，看似不变的表面，底下早已暗潮涌动，今非昔比了。 “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我不是族长，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这……” 风起，卷起地上零落的花，红的白的黄的都有，城南那些旧事，又回到了两人的记忆里，只是这一次，他们再也不是儿时模样，这一次，雪来了！ “霓鸳小心！”还没等霓鸳反应过来，一阵寒气便逼向了她，下一刻，一股巨大的力便打在了她身上，霓鸳瞬间飞出一丈之外。 电光火石之间，城楼上的人都警觉起来，没有霓鸳的命令，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打草惊蛇。 霎时间，风雪大作，漫天的雪从天而降，一个白色衣服的女子踏雪而来，这名女子全身雪白，连面部都是雪白的，毫无血色。 “烁郎……”雪女一说话，一股寒气便逼向了所有人，她越发靠近，越发寒冷，雪女接近牢笼的一刹那，千年玄铁竟然开始结冰，须臾便被薄冰覆满了表面。 再反观雪女，她的脸色竟然变了，变成了一个凡人模样，身上仍是白衣，但是白发已经变成了墨发，惨白的脸色变得红润，定睛一看，原是一个绝色美人模样。 正应了那句诗——雪中有佳人，娇容绝红尘。神情如那春湖水，眉目俏比春黛山，娉娉婷婷，遗世独立，不与尘世染。 “雪女？”槐烁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又不真切，断断续续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烁郎，你……不记得我了吗？”雪女只手一挥，“咣当”一声，铁门便飞了出去。 雪女进了牢笼，还没等她靠近槐烁，霓鸳便嘴里念咒，槐烁脚下出现了一个光圈，槐烁便径直掉了下去，只留下一脸茫然的雪女。 霓鸳继而念咒，铁笼四周便出现了一层厚厚的结界，霓鸳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从城楼上跳了下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弓箭，对准了雪女。 雪女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烁郎！救我！” “雪女，你为何伤人？”玉灵凡冲上前来。 雪女此刻非常生气，眼里都能射出坚冰来，“你是谁？” “玉梵山，玉灵凡。” “原来是玉梵山的，你和玉梵仙人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师父。” “我与你师父有过一面之缘，”雪女想起来了，她确实杀了人，“你问我为何伤人？你为何不问问他们对我做了什么？” 霓鸳一听这话，便愈发生气了，“妖女，那你便是认了我的族人是你杀的？弓箭手准备！” “不行！”玉灵凡此刻已经成了缓和两人关系的媒介，“听她说完，再决定要不要杀她。雪女，既然你说你是冤枉的，那便说说看吧！” 雪女脸色沉了下来，“烁郎不在，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妖女，你不要得寸进尺！” 玉灵凡一把拉过霓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劝话，她才罢休，让槐烁出来。 “烁郎！” “雪女！” 出乎众人意料，槐烁竟然跑到了雪女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雪女……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山 几月以前，槐烁几人一同到了天山山脚，这座仙山是狐族占卜师经过数百次推敲占算才确定了它的位置。 几人一同山上，刚到山腰，瞬间风雪大作，几人很快便被风雪阻断了去路，更不幸的是，几人在风雪中走散了。 因为雪积得太深，槐烁只能化作原形，才能在雪地上轻松移动，玉狐一族的白色皮毛与这风雪融为一体。 “救命啊！救命……”槐烁走在雪地里，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呼救声，开始的时候，槐烁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声音夹杂在风雪声里，槐烁以为是自己走散的同伴，等他靠近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姑娘。 “姑娘？”槐烁生怕吓到那女子，忙化了人形，走过去一看，原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半躺在雪地里，捂住脚，脸色很差。“你怎么了？” 女子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公子救我，我原是山下村庄里的一个采药人，今日上山却遇到大风雪，还崴了脚，实在是走不动了，还望公子帮帮我。” “好，姑娘，我马上带你下山。”说着，槐烁便走过来搀起那女子。 “哎呦。”女子刚站起来，便脚下一软，便往槐烁怀里倒去，槐烁一时不备，竟让女子滑了下去，“哎呀！”这次是真的摔倒了。 “你……” 槐烁是无心的，但也是自己的疏忽，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姑娘对不起，我方才没注意。” 真是一块木头，“公子，扶我一下。” 槐烁又重新扶起了女子，才走了几步，女子便又故技重施，这次倒是进了他的怀里，可是槐烁却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这雪女当得太失败了吧！ 看来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了，“公子，我走不动了，你能不能背背我？” 双目流盼，黛眉紧皱，眼眶含泪，楚楚可怜，但凡是个男人无不动心的。 “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与姑娘同行，若是姑娘相信在下，便在此处等着在下，待我办好事，便立刻来找姑娘。” 这闷葫芦，怎么打都打不响啊！ 雪女举起手，拨开重重迷雾，在远处出现了一个洞穴，“公子你看，那边有一洞穴，你能否将我背到那儿去？” “好，姑娘便在那里等我，待我找到我的同伴，办完了事儿，自会来找姑娘。” 说着，便背上了雪女，两人相接触的一瞬间，雪女身上便传来一阵阵暖流，这股暖流似乎要将她融化了一般，是他了，雪女一直在寻找的有缘人！ 这段路程看起来似乎很短，实则很长，雪女手里一挥，这路便变得越来越长。 槐烁心里觉得很奇怪，山洞明明很近，怎么如今变得遥不可及了一般，难道是遇见了什么邪祟作怪？ 想到这儿，槐烁眼里放出蓝光，想要看破妖邪的法术，雪女眼疾手快，看破了他的计策，连忙收了神通，山洞便出现在了眼前。 果然，是邪祟做怪吗？他们一开始踏进天山，便已经一步一步地踏入了陷阱之中。 终于到了山洞，槐烁放下雪女，离开了这颗炙热的心，她的身上迅速冷了下来，又恢复到原来的体温。 “姑娘在此等我，等我办好了事，便来寻你。” 还没等槐烁踏出门口，雪女便又开始发功了，“公子，我好冷……” 槐烁虽是玉狐，却也不及雪狐那般皮毛厚重，若是将自己身上的衣物给了她，自己独自一人在雪地行走，定会被冻着，但是眼前这姑娘，衣服单薄，思来想去，槐烁还是将自己的衣服给了雪女。 “这……” “姑娘，你便在这儿将就一下，在下马上回来。”说着便大步走出了洞口。 雪女站了起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开心极了，这么多年了，终于找到了。 只是，这人还真真是个呆子呢！ 此去凶险，她可不能让其他妖怪把自己的郎君抢了去。 槐烁刚出洞口，转了个弯便化作狐形，在雪地里寻找同伴，来到一处悬崖。 前面没了路，都说仙草都喜欢往悬崖峭壁之地长，如今遇了这悬崖，免不得去看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还真给他看出朵花来，一朵雪莲在寒风中左右摇曳，这正是长老所说的寒冰雪莲！ 槐烁嘴里念咒，隔空取物，雪莲便自己飞了上来，拿到了雪莲，便要去寻找走散的同伴。 刚走没多久，槐烁便听到雪地里有打斗的声音，槐烁将雪莲收进自己的怀里，赶过去一看，一股血腥味便朝着他涌过来。 “啊！”继而便是一声声惨叫。 槐烁靠近一看，白茫茫的雪地上红色的血迹格外显眼，自己的同伴正在被一群雪狼攻击，这雪狼并不是善类，饿了很多天的狼群更是不遗余力地攻击着每一个人。 虽说这些人都是狐族猛士，但是在绝对的种族优势面前，仍然显得弱势得多，几只玉狐正被雪狼围攻，槐烁岂能善罢甘休，手中化剑便冲了出去。 一剑便是一只雪狼，见血封喉，从外围开始帮助里面的人突围，是一个好办法。 只是雪狼又岂是善茬，只见领头的雪狼一声狼吼，所有的雪狼便站了起来，须臾便化成了一只眼放金光的巨狼，双腿行走，双手攻击，一爪便是一只狐狸。 玉狐一族已然落了下风，槐烁提剑冲上前去，“拿命来！” 巨狼口吐人言，发号施令，“给我杀！” 很快，几只狐狸便血洒满地，命陨当场，只剩槐烁一人，还苦苦挣扎，握剑的手已经有些颤抖，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雪地上，雪化了些。 霓鸢，这次怕是回不去了！槐烁心里苦笑，脸上也不好看。 眼前有些模糊，看着雪狼的爪子到了眼前，槐烁只下意识地出剑去挡，没想到，这一下便被打中了胸口，槐烁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要裂开了一般，火辣辣的疼。 槐烁后退几步，剑已经插在了地上，口中还吐出一口鲜血。 “小子，”一只雪狼慢慢地朝他走去，“刚才不是很狂妄吗？如今怎么也蔫了？我看你们玉狐族的皮不错，不如让我们做了围脖儿，取取暖吧！哈哈哈……” “你……休想！”槐烁还打算反抗，可是稍稍一动，身体就像要被撕开一般。 “我让你嚣张！”说着，槐烁便被人踩在了脚下。“这次便要你死得明白！” 正当雪狼要下死手的时候，一阵暴风雪便朝着他们袭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雪狼 长眠于此，又何尝不可？ 只是爱的人还在等自己回去，她的眉眼，她的浅笑，她的一切，在眼前浮现，又马上消失，这就是将死之人眼中的世界吗？将所有美好的事再回忆一遍。 槐烁终是倒下了，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他感觉身上的寒气加重了，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死去那一刻身体的冰冷。 雪狼看着这玉狐一族的人如此的不堪一击，正打算享受他们的午餐的时候，一场暴风雪席卷而来。 “谁？” 从风雪中走出一名女子，白衣银发，美丽动人，从风雪中来，却不沾染任何一片雪花。 领头的一看，心里不禁有些犯怵，“雪女？你来作甚？” “救人！” “这天山上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弱肉强食是规矩，怎么？你不出力，还要来抢我们的吃食不成？” “其他人我可以不管，如何处理是你们的事，”擅闯天山的人自有命数，既然敢来，便要做好不能走的打算，况且，那几个人已经没了气息，纵使她想救，也救不回来了，“我只要这个人！”雪女指了指脚边的槐烁。 “哦？你不会是看人家细皮嫩肉的，要拿他回去当暖被的吧！哈哈哈……”此话一出，所有雪狼便开始大笑起来。 雪女可没心思跟他们废话，自己能等，槐烁可等不了。一个眼神扫过去，所有雪狼都噤了声，不敢言语，所有人只觉一股寒气穿过他们厚厚的皮毛，侵入骨髓的寒气，让他们打了一个哆嗦。 “雪女，你不要坏了这天山的规矩，我们的吃食自是不会让与你！” “那便用你说的规矩，弱肉强食，来赌一把吧！” 天山上还有另一个不成文的说法，惹谁都不要惹雪女！ 领头的雪狼心里犯怵，但身为雪狼部落的首领，他可不能认怂，话是自己说的，再收回来，自己的脸面不要紧，只是这好不容易得来的首领之位，岂不就要拱手让人？ 于是，雪狼首领壮着胆子吼了一句:“来啊！我倒要看看谁都避而远之的雪女有什么本事！” “如你所愿！”雪女说完便凌空而上，悬在半空。 雪狼们看着这雪女如此大的气场，只能一起攻上去，还能搏一线生机。 “雪！暴！”雪女嘴里念咒，天山上所有的雪都归自己一人所用，一阵巨大的雪龙卷便朝着雪狼飞去。 “老大，小心！” “雕虫小技！”雪狼迅速旋转，很快便消失在了雪地里，等雪女发现的时候，雪地上已经没人了。 只听耳边响起“咻”的一声，雪女连忙转身迎向了雪狼的奋力一爪，雪女的手被抓伤了。 雪狼头领见轻易便得了手，仰天长笑，“哈哈哈哈……雪女也不过如此嘛！看来是天山上的人乱传，如今这天山的主人怕是要换了！” 旁边的雪狼们也纷纷起哄，“老大，好样的！杀了她！杀了她！” 雪女虽然没有流血，但手上却也有些难以活动，只见她嘴里念咒，漫天白雪便停住了，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棱角分明的雪花，一瞬间翻了个身，全部朝向了雪狼首领。 雪狼首领不禁一愣，“这……”她竟然能操控这天山上所有的雪！ “雪！舞！”话音未落，所有的雪花便包围了雪狼首领，上下左右，天衣无缝。 雪女大喊一声“去！”，所有的雪花便攻向了雪狼，底下的雪狼都不敢睁眼看，这下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雪狼首领看着这气势汹汹的雪花，每一片雪花虽小，却锋利无比，暗藏杀气，朝自己涌过来，完全没了防御的能力，只是这雪花碰到了这匹雪狼，有些不合时宜！ “嗷……”雪狼首领一声嚎叫，雪狼首领口吐白气，白气将他牢牢护住，下一秒，他身上便覆上了一层薄冰，正是这层冰，将雪花的攻击一点点挡开，然后冲向了雪女。 “真不愧是老大！”雪狼们又充满了信心，“老大，杀了她！” “去死吧！”雪狼首领伸出了右手，朝着雪女攻了过来，这一爪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只要近了雪女的身，胜负便可以得知了。 雪女也不退，双手运气，右手心逐渐凝出了一个雪球，左手则由无数雪花凝成了一层薄薄的冰层手套。 “哈！”雪狼首领来到眼前，胜负即分。 许是风雪太大，迷了眼，场面反转得太厉害，反倒让这些围观的雪狼没有看清楚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电光火石之间，雪地上已经多了一道红，只是这耀眼的血不知是来自谁的。 众人突然想到，雪女并没有血，她的血早就被冰冻住了。那么，这血…… 就在一瞬间，雪女左手握住了雪狼首领袭过来的爪子，只在一刹那，雪女手上的冰手套瞬间瓦解，这个冰手套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 下一秒，右手上的雪球便打在了雪狼首领的胸口，一点点地钻透他的胸口，震碎他的经脉。 “噗！”雪狼首领吐了一口鲜血，倒在雪地里，一命呜呼。 “老大！”所有雪狼围了上来，都说狼群最注重团队合作，如今看来确实不错，所有的狼都围住了雪女。“杀了她，为老大报仇！” 雪女丝毫不惧，早就听说天山雪狼得意忘形，总是屠杀其他生灵，扩张自己的地盘，雪女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她便要为天山除害！ “嗷呜！”所有的雪狼发出求助的声音，必须要在援兵到来之前搞定！ “雪女，今日便要你血债血还！” “那便看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雪狼群起而攻之，雪女右手一掌，便扫掉一只，左手袖子一挥，又是一只，奈何雪狼数量多，攻击密集，双拳难敌四手，雪女很快便有些力竭。 雪女被逼到了绝地，看来，只能用那招了！ 雪女口里念咒，“雪！潮！”话音刚落，雪狼面前的雪便如潮水般涌了起来，像大海一般，吞噬着一切，随着一声声惨叫声，雪狼都被雪地吞噬殆尽，天山又恢复了平静。 刚才那一招，耗费了雪女所有的法力，如今若是有人背后捅她一刀，那么雪女必死无疑，若是雪狼的援军一到，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儿，雪女连忙背着奄奄一息的槐烁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渡气 雪地上留下了几道深浅不一的脚印，雪女背着槐烁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了自己的栖身之所，一个山洞里。 穿过狭长的山洞，便到了一个冰洞里，洞里一览无遗，只一张冰床，如此而已。 雪女将槐烁放在冰床上，可能是受了寒气，槐烁的身体抖动了一下。雪女外出去采些药草，来到悬崖边上，看着长在悬崖边上的草药，心里犯难。 如今自己内伤在身，难以自保，现在又要去悬崖边上采药，更是困难。 转而又想，家里那奄奄一息的人，心里一横，便拉过旁边的藤蔓，拉了拉，看这藤蔓是否能承受自己的重量，然后便下了悬崖。 虽然没了法力，但身体还算敏捷，雪女顺着藤蔓一路往下，采了些草药，谁知藤蔓摩擦着岩石，只听“啪”的一声，藤蔓竟然断了。 “啊！”雪女径直往下掉落，砸到悬崖上的一颗树上，疼痛袭来，竟晕了过去。 另一边，槐烁胸口的血已经被雪女止住了，现在已经醒了过来，只是稍微一动，身体便像裂开了似的。 环顾四周，槐烁只看到满眼的白色，身体已经适应了寒气，竟然好了几分，难不成这是千年玄冰，有治愈内伤的奇效？ 正当槐烁还在思考是谁从雪狼手里救下他的时候，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是谁？谁在那里？”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 雪女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树上待了很久了，看着手上的伤痕，她用嘴吹了一下，手上便结了冰，冻住了伤口，也便不疼了。 环顾四周，看着手边和脚边都挂着一些藤蔓，这次可要更加小心才行，不然下次可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幸运，能被这棵树挡住。 雪女将几根藤蔓缠在一起，起身的时候，她才发现身上的肋骨似是断了几根，虽说并无大碍，但是移动起来却十分吃力。 等她起身的时候，便看到了左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顾不上那么多，雪女忍着剧痛慢慢地爬了上去，这次的藤蔓还算结实，没有断，雪女顺利地爬到了山顶。 雪女刚刚靠近自己的山洞，便听到不远处的吵闹声，她抬头一看，几只雪白色的狼在自己的门前徘徊。 来的真快，里面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雪女心里担忧，却又不能硬闯，在她犹豫的时候，那边的人大喝一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槐烁被人扔到了雪地里，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雪女那个死丫头去哪儿了？快说！”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说着便举起来雪白的爪子，眼看就要落在槐烁身上了，突然一阵风雪吹了过来，迷住了每个人的眼睛，等他们拨开风雪，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给我追！” 雪女忍着痛扶着槐烁一起逃命，“姑娘怎知我在山洞里？” “猜的！” “多谢姑娘搭救之恩，滴水之恩……”还没等槐烁说完，他的嘴巴便被雪女捂住了，两人躲到了一棵银色的树后。 “给我仔细搜！”这么快就找到了，雪女一看自己的双手，沾满了槐烁的血，再看看雪白的地面，显得格外耀眼。 “他们在这儿！”真是一秒都不得安歇！几只雪狼已经嗅到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正朝着两人跑来。 还没等雪女扶起槐烁，面前便落下无数雪花，雪女察觉不妙，连忙拉着槐烁闪到一边，果然，下一秒，面前的树便被断成了两半。 “终于找到这对狗男女了！” 身后便是悬崖，雪女灵机一动，拉着槐烁便往崖边跑去，身后已无退路，面前又是万丈深渊，看来这次得搏一搏了。 雪狼们很快便追上了两个伤兵，“跑啊！你们杀了我们的族人，今日便要你们血债血偿！”说着便朝着两人冲了过来。 雪女感受着来自槐烁手心的温暖，牵着他的手，感觉自己也变得越来越温暖了。“公子，你信我吗？” 槐烁虽是第一次见她，但是心里却有种莫名的信任，“我信！” “我数三声，我们便跳下去！”然后雪女便在槐烁耳边低语了几句，两人看着逼近的雪狼，“一！二！三！跳！”两人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跳下悬崖那一刻，槐烁新伤旧伤一齐发作，已经抓不住手边的藤蔓，手上一滑，便径直掉了下去。“啊！” “公子！”下一秒，便是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抓紧我。” 两人在靠近悬崖洞口的一瞬间，槐烁的头不小心撞到了壁上，晕了过去。 雪女借着藤蔓，脚尖在壁上一蹬，先荡到外面，再抱着槐烁荡到了洞里。 雪狼一族的人赶到悬崖边，发现已不见两人的踪影，只能败兴而归。“那对狗男女已死，这天山之上便再无我族的对手了！” 雪女听着悬崖上的脚步声散尽，才放下心来，看着身边的槐烁，心里很不是滋味，如今要救他的唯一办法就是——渡气。 所谓渡气，便是将自己的修为渡给他人，只是这渡气又十分危险，稍不留意便会过多，不仅救不了人，反而会加速那人的死亡。 可是，为今之计，便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于是，雪女将槐烁的手与自己的手合十，从槐烁手心传来的温度越来越弱，看来渡气这件事情迫在眉睫。 雪女将自己体内的真气传给槐烁，槐烁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开始发抖，然后全身冒汗，嘴角流出了一道血痕。 玉狐一族修习的术法与她的不同，这两股真气，一阴一阳，如何融合起来，还得要一样东西。 雪女顺着藤蔓往上爬，身后的槐烁却不断地往下掉，好不容易将他搬到了自己的屋里，还好这一路上并没有埋伏，雪女将他放在千年玄冰上，这千年玄冰性本寒，正好可以帮助他内化雪女的修为。 等雪女为他渡完气，调息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自己屋里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于是她只能出去找些东西回来。 谁知这一去便到了天黑，等她回来的时候，床上的槐烁已经不见了。 一开始，雪女还以为是雪狼一族的人带走了他，可看着这雪地里的脚印，才打消了她的这个念头，这道脚印一路到了山下。 看来，他已经下山了！ 可是，为何不和她说一声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贼心 玄铁牢笼里的雪女看着所有人都对自己恶语相向，终于开口说话了，“没错，是我杀了那家兄弟二人。” 霓鸢在一旁调休得差不多了，一听她供认不讳，身为族长，她必须要杀了雪女才能平息民愤。“既然你已经承认自己的罪行，那么我便是拼尽全力，也会杀了你，为他们报仇！” “霓……族长，我相信雪女不是那样的人，我想起来了，在天山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槐烁在见到雪女的那一刻，终于回忆起自己当日在天山上所经历的一切。 槐烁将自己的回忆起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霓鸢和在场的所有人。 “即便是她救了你，可是，她杀了无辜百姓是事实，她也已经承认了！” 槐烁连忙看向雪女，雪女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雪女，我知你不是伤害别人的人，那些传说也不一定是真的，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雪女看着槐烁，又看着周围的人，终于说出了那日的来龙去脉。 雪女知道槐烁下山之后，又怕他旧伤复发，于是一路跟着他来到了幽兰谷外，可是自己离开了天山，没了雪，雪女便越发难受，所以不时要到寒潭之中浸泡一个时辰，等她又回到幽兰谷外的时候，她已经丢了槐烁的踪影。 自己身上的伤口未好，法力虽恢复了一些，但一路舟车劳顿，还是让她有些体力不支，来到了幽兰谷口，便遇上了新任族长上任，全族同欢，正巧又在谷口遇到了两个男子。 起先，雪女也以为他们像槐烁一样善良正直，于是便打算进了谷，再想办法找到槐烁的下落。 雪女曾经也为人，只是几千年来不曾出过雪山，有些人情世故早已忘却，只知道人间有一样东西是少不得的，那便是钱财。 于是雪女将自己身上带着的水晶石头给了两个人，他们便故作推辞着收了。 晚饭时，雪女梳洗好了，又化作了人形，真真是一个标致的美人，等她入席坐到饭桌上时，两个男子眼睛都直了，原来是一个有财有色的美人，两个人面面相觑，似是决定了什么一般，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雪女一心想着槐烁，既是他的族人，那这些人肯定也有着和槐烁一样的炙热的心吧。“两位公子可认得一位公子？” “不知姑娘想找哪家公子？这幽兰谷里没有我不认识的公子哥儿。” 雪女不知道槐烁的名字，便凭着印象里的模样说了。“他长得好看，人又善良，是一个好人！” 两个男人确认了眼神，说道:“姑娘，我们狐族的女子都很好看，不过比起姑娘还是欠缺些风韵，狐族男子也生得俊美，你看，我和我这位兄弟长得如何？” 两个男人话里话外尽是调戏之意，奈何雪女并听不出他们话里的轻佻，“那我该如何去找呢？” “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在寒舍多住几日，慢慢找便是了！” “那便麻烦两位了。” 雪女吃不惯人间的食物，早早地便回了收拾好的房间里。 夜里，雪女身上的寒症又发作了，又听着外面的声音已经消失了，想着别人也许早已睡了，于是便从窗子飞了出去。 幽兰谷外有一处寒潭，她便是在这里疗伤的，说是寒潭，其实也只是一潭水罢了，也是在山脚下，所以平日里避了光，比起其他潭水，要清冷得多。 雪女一靠近寒潭，身上的寒气便传向了这小小的潭水，比起天山上的雪水，这水简直就是温泉，雪女可不想融化在这种地方。 很快，潭水表面便覆上了一层薄冰，白色的冰面上，有一个人，肩膀外露，脸色惨白，银色的发丝似乎被冻住了一般，在月光下，泛出银光。 一个时辰以后，雪女才从水里出来，雪女离开了水潭，水潭又像活了一样，水面的冰全部消失了。 回到屋里，雪女正要躺下睡觉，却听到屋外有人在讲话，雪女便凑近了听。 “大哥，她应该已经睡了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大哥，能不能把那小娘们儿送给我？” “没出息，”另一个声音喝止，“要是将她的水晶全部拿到手，你还怕这天下的女子不跟着你，别说这狐族的女子，就连外面的那些女子，随你挑选！” “大哥，你说得对！那我们该怎么办？” “方才我在她的碗里下了些迷药，现在她应该睡了，咱们悄无声息地进去，杀了她，再将她怀里的财物全部据为己有，然后，天下便由我们哥俩儿逍遥自在了。”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雪女这才明白，这世间的男子，多情的多，专情的少，爱财的多，淡泊的少，自己几千年前如何被逼到了天山，又是如何成了雪女，那时的教训竟被她全数抛诸脑后，如今又上了别人的当，真不知该说自己天真还是蠢笨。 话不多下，两个人便闯进了屋里，蹑手蹑脚的模样，多有做贼人的天赋，雪女隐去身形，看着两人靠近自己的卧房，一刀砍在软软的被子上，掀开被子一看，被子里的絮子飞了出来，却唯独不见人。 “人呢？” “你们是在找我吗？”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就在一瞬间，一声巨响吵醒了隔壁的人，只见这户人家敞着门，开着窗，里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不多时，天空竟下起了飞雪，这盛夏的雪，总让人不安。 站在两兄弟身后的，不再是那个娇羞的小娘子，取而代之的，已经是脸色煞白，银白发丝直冲上天，眼射红光，面目狰狞的人。 这才是雪女的真面目，对待不忠不孝不义的男子，雪女才会现出自己的原形！ 玉灵凡听完，心里有了些数，“所以，你才杀了两个要害你的人？” “没错，天下的男子，如烁郎一般的极少，大多的男子，不图钱财便图美色，若不贪美色也图名利，更有甚者，两者都要，若不是他们谋划我在先，我又何苦要了他们的性命？” “如今死无对证，你怎么说都可以了。”霓鸢不是不信，只是如今人已经死了，她又怎知此女说的是不是真的呢？ 玉灵凡觉得霓鸢确实有了族长风范，思虑的东西确实多了，也稳重了很多。 如今便要看看雪女如何为自己开脱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秘术 幽兰谷依旧被寒冰覆盖着，花草树木上的冰晶在烈日下闪着光，城南的练武场很是热闹，巨大的铁笼，上面的薄冰已经慢慢消融。 雪女还在笼子里，盘坐着腿，只手撑地，脸上面无表情，“你若是不信我，我也没办法！” 霓鸢可不会轻易相信，如今涉及了她的族人，便是她信了，她的族人也不会信服。“如今只你一张口，是非黑白任你说，我们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黑曜和柳献之听得明白，可也无计可施，“难不成还要让死人开口说话不成？” 这一说，玉灵凡突然灵机一动，“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记得狐族有一秘术，可让死者复生！” 此话一出，整个狐族的人都不淡定了，狐族却有这一秘术，可让七日之内死去的人复生，因为七日之后，冥府的黑白无常便要来勾魂，纵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如今算来，那两人死了也该有六七日，这秘术可用，只是…… 还没等霓鸢开口，将士身后便传来了一声洪亮的声音，“这秘术万万用不得！” 话音未落，人群便自动让出了一条路，路的尽头站着一个拄拐老人，头发胡子花白，连衣服都是白色的，整个人在雪中仿佛融入白雪里一般。 霓鸢一见他，心生敬畏，连忙过去扶住了他，“长老，你怎么来了？” “我若是不来，你们岂不是乱翻了天？” 玉灵凡听玉梵仙人说过，这玉狐一族有三位长老，可惜其中两位已经仙逝，这世隐长老是唯一的一位，可是早已不过问玉狐一族的事，隐于幽兰谷的某座山上。 算起来，玉梵仙人和狐族也算有些渊源，玉灵凡称他一句长老也不算为过，“想必这就是玉狐一族的世隐长老吧！” “这丫头是？” 果然不记得她了！ “长老，这位是玉梵仙人的弟子，玉灵凡。” “世隐长老，您不记得我了？我小时候还同师父一起来过幽兰谷，那时您还未隐居。” 世隐长老摸了摸胡须，沉思片刻，“原来是玉丫头，你师父可好？” “多谢长老记挂，师父她老人家已经仙游去了。” “她倒自在，自己开了山，便把这山丢给了你，自己逍遥自在去了。” “都是灵凡自愿的，灵凡乐在其中。”玉灵凡可从不觉得守着玉梵山是一种负担，“长老方才为何说不能用秘术？” 世隐长老走近雪女，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模样，再看看周围的人，解释道:“这狐族秘术可用，但使用这秘术必须付出代价。” 霓鸢初任族长，资历尚浅，对于秘术更是所知甚少，只知这是狐族禁用的术法，原以为早已失传，没想到除了她玉狐一族的人之外，玉灵凡也知道这个禁术。 至于代价，霓鸢更是不知。“长老，不知这代价是什么？” “此禁术名叫移花接木，必须要一命换一命！” 难怪，狐族将这个术法封存不用，原来是这等术法。以命换命，可以是自己的命，也可以是他人的命，若是这逆天术法被有心人得了，那天下岂不乱了套？ 所以，关于这秘术，自玉狐一族退出世间纷争那一刻开始，便随之封存，只有狐族族长才能知晓，但绝不可修习，久而久之便如同失传了一般。 如今玉灵凡一时口快提了起来，他自是不能让这术法重见天日。 “长老，是灵凡的错，本以为这关乎两人的死和一人的清白，灵凡一时口快才道出了这秘术，还望长老见谅。” 雪女在一旁看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正欢，自己则被关在这牢笼里，心有不悦。“你们玉狐一族的人都如此啰嗦吗？我说了人是我杀的，但是我杀了他们，他们也不冤。” “姑娘倒是快人快口，若是姑娘想自证清白，何不用姑娘的命来换这其中一人之性命？” “不可以！”槐烁立刻向世隐长老和族长求情，“若她真是无辜的，那岂不是冤枉了好人？还请族长和长老三思！” 世隐长老也不想冤枉无辜的人，也不能一味护着自己的族人，“姑娘若真想自证清白，那便随我来吧！还有你们，槐烁小子，霓鸢丫头和灵凡丫头也一同前来吧！” 五人来到了练功房的密室里，待五人坐定，其他人将水晶棺抬了进来，水晶棺里的人尸首不腐，倒也省了他们不少力气。 “长老，难道您真的打算让雪女牺牲自己吗？” 世隐长老叹了一口气，看着槐烁，“这么多年过去，你小子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玉灵凡见场上如此紧张，心里也不舒服，既然是世隐长老让她进来，那肯定有她的用武之地，于是便问道:“长老，您让我一同前来，就不怕我偷学了玉狐一族的秘术吗？” 世隐长老嘴巴一咧，便乐了，“你若是有本事，便自己学了去，这术法可是连你师父都学不会的，退一万步讲，若是你比你师父悟性更高一重，你学了去，对你也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长老，我就是说笑一下，再说你们的术法与我修习的功法千差万别，我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玉灵凡见场上沉闷的气氛变得轻松了不少，趁势问道:“那您让我进来，是何用意？” “需要借你的碧霄凤鸣琴一用。” 玉灵凡一向很宝贝她的琴，生怕别人弄坏了，可这次，她便是不想，也不得不借了。 “另外，还需霓鸢丫头的玉狐雪凝丹。” 霓鸢便拿出了自己的玉狐血凝丹，“长老，难道有了这两样东西便可以进行移花接木？” 世隐长老看着雪女，盯得雪女有些不自在，“姑娘是雪妖？” “是。” “那便要借姑娘的内丹一用！” 雪女一听，这内丹岂是能随便给人的，内丹是修习者的命，若是被人拿了去，岂不是将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中？“我的内丹？内丹这东西怎能轻易予人？” “既然姑娘想自证清白，那这便是姑娘自己的选择了！” “照您这话，我哪儿还有选择？” 槐烁一听，自是左右为难，但是他相信雪女，也相信世隐长老，这个桥梁便只能由他来搭。 “雪女姑娘，你便听长老一句，我保证，你肯定会没事的！” “好。”众人都没想到，槐烁的一句话竟抵过众人的千万句话，“我信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 衰老 城南的练武场外聚集了很多人，众人议论纷纷，说是世隐长老出关，要用狐族秘术证明雪女的清白。 练武场的密室内，五个人正在筹划着什么，然后，玉灵凡便拿出了自己的碧霄凤鸣琴，霓鸢拿出了玉狐血凝丹。 “若是凡人，必会受不得这移花接木的副作用，可你是雪妖，又有和你相同的冰系修士在一旁助你，再加上我们狐族族长的玉狐血凝丹从旁辅助，你只管放心，只需你的内丹催化这术法，方可复活两人，并保住你的性命！” 雪女可不在意世隐长老的话，满心满眼都只有槐烁一人，霓鸢看着她，她看着槐烁，心里各有想法。 幽兰谷外，一抹抹白色穿过树林，落在了幽兰谷谷口，还没等谷口的人去禀告，便被人抹了脖子，一命呜呼。 “报告首领，”一只雪狼站在山顶上，俯视着山顶下的村落，“雪女就在此地。” “当日若不是留了个心眼儿，让人监督着雪女的山洞，还真让她逃了。”领头的雪狼看着山下，“传我命令，抓住雪女，其他人，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所有的雪狼便分散开来，朝着山下跑去。 密室里，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雪女站在最中央，此刻她全身都变成了雪白色，白色的头发，白色的衣服，白色的脸，雪女运气，吐出一股寒气，瞬时间，雪女嘴巴大张，口中吐出了一颗银白色的带着寒气的珠子。 世隐长老运气，将珠子移到水晶棺之上。 “两个丫头，准备！” 玉灵凡玉手轻拨，一首悠扬婉转的曲子奏响，霓鸢只手运气，将玉狐血凝丹向着雪女慢慢推进。 “砰！”外面传来一阵巨响。 “槐烁小子快出去看看，我施法的时候绝对不能有闲杂人打扰！” “是！”槐烁从通道出来，再看外面的景象，外面已经乱作一团，一只只雪狼和玉狐正扭打在一起。 一阵飓风吹过槐烁面前，接着一道道星火朝着雪白的狼群打过去。 黑曜用余光瞥见了槐烁，忙冲他大喊:“看着干什么？还不帮忙？” 槐烁得了指令，立马冲进了人群中，已经有人将老弱妇孺疏散到避难处，剩下的人都是狐族的猛士。 此时，人群中出现了一只眼睛泛着绿光的雪狼，这只雪狼的气场与其他雪狼都不同。 黑曜和柳献之立马意识到，这只雪狼便是他们的首领，令人调转法器，朝着雪狼首领攻去。 这雪狼首领修为不浅，看着两人一同攻来，连忙化作人形，这是一个约摸三十有余的男子，眼角长长的疤痕很是耀眼。 柳献之不敢轻敌，连忙脚步一点，手中的琉璃玄清扇便先扇出了风，一阵飓风混着黑曜的星火，朝着雪狼首领吹去。 雪狼首领不退反进，向前俯冲上来，手上一挥，便将柳献之的风划成了两半，再张开嘴巴，吐出一口寒气，冲着黑曜的星火飞去，星火遇了寒冰，便被灭了。 此人与黑曜所修习的法术相克，柳献之又是一个凡人，自然顶不住他全力的一击。 很快，雪狼首领便把柳献之和黑曜逼得无路可退。 这时，只听见密室那边传来一阵巨响，原来是雪狼一族要开始齐攻密室大门了！ “不能让他们进去！”槐烁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朝着密室门口跑过去，雪狼一族组织分工明确，外层的狼负责抵御，里面的狼负责突破。 里面的人正心无旁骛地进行着移花接木的术法，玉灵凡的曲子弹了一首又一首，霓鸢脸上冒出冷汗，雪女喘着大气，若是内丹离体太久，雪女失去了体内的寒气支撑，她便会瞬间衰老，然后老去死去。 世隐长老嘴里念咒，水晶棺里的人正一点点地吸收着内丹的灵气，面色正在一点点的红润起来，身体的温度也在慢慢地升高。 世隐长老大喊一声“收”，此时几人身后也传来了一声巨响，只听“砰”的一声，外面的光已经照了进来，雪狼的身影便出现在每个人的眼前。 雪女的内丹还悬在空中，“唰唰”的两声，一道白光闪过，悬在半空的内丹便不见了，雪女头上的玉狐血凝丹也不见了！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两颗珠子已经握在了一个中年男子手中，只见他一手拿起一个珠子，内丹和玉狐血凝丹在阳光照耀下格外耀眼。 “你们是谁？”眼看着这些人从自己眼皮底下将自己的仙丹夺走，霓鸢不免有些气急败坏。 失去了内丹，雪女银色的头发失去了光泽，变成了枯草一般的白色，虚弱地倒了下来。 “雪女！”槐烁马上冲过去扶住了她，然后冲着门口喊道，“他们是雪狼一族的人，就是他们杀了我们的族人！” “是他们！今日便要你们血债血偿！”说着，霓鸢便冲了出去。 玉灵凡来不及调息，也连忙跑出去帮忙。 “槐烁小子，把这个喂她吃下！”世隐长老走过来，从怀里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丹药，“可以吊命的，现在必须把她的内丹抢回来，否则，她便没命了！” “寒冰天葬！”一只只冰凤凰冲着雪狼飞去，一只冰凤凰便可以抵上一只雪狼，冰系与冰系的碰撞，自然是比谁的修为高了！ “把内丹和仙丹交出来！”霓鸢怒了，竟然被人打到了家门口，这玉狐一族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辱的主。 雪狼首领仰天长笑，手里还把玩着两颗珠子，“想要便过来抢啊！” “卑鄙！”霓鸢化作玉狐，朝着那人跑去，旁边的柳献之用力一扇，便把霓鸢面前的雪狼扇开，开出一条血路来。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雪狼首领化了原形，也迎向了霓鸢，霓鸢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威慑力，但此刻她若是退了，那么整个玉狐一族便败了！ “噔……”霓鸢耳边响起了琴声，她的身体顿时充满了力量，这肯定是玉灵凡的琴声加持，让她有了与雪狼首领一较高下的能力。 “拿命来！” 雪狼首领手里运气，一道白光迎向了来势汹汹的霓鸢。 轰！两人被笼罩在光圈之中，其他的人已经看不清战况了，这样的对决，胜负只在一瞬间。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世隐 刹那间，仿佛一切都归于平静，却又不平静，等灰尘落地，光芒散尽，只看到霓鸢往后退了几步，玉灵凡在扶着她的那一刻，顺势替她把了脉，经脉俱损！ 而对面的人，也吐出一口血，再定睛一看，雪狼的一只手已经和身体分离了。 “我……这个……”霓鸢将手展开，里面是一颗冰冷的珠子，“给……雪女……” 这时，槐烁已经抱着雪女来到了练武场，此刻的雪女已经奄奄一息，脸上已经萎缩，满脸的皱纹，已经失去了方才的美艳。 玉灵凡连忙将手中的珠子丢给槐烁，槐烁连忙将内丹喂给了雪女，很快，雪女体温有了略微的上升，但还是冰冷。 “你……竟敢……伤了我！”雪狼首领眼泛金光，妖力大增，周身环绕着白色的光芒，若隐若现。 下一刻，雪狼断掉的手臂竟又长了出来！ 黑曜看着雪狼首领，“不好，他的气息变了！”这是要大开杀戒了吗？ 柳献之一个凡人也能感受到这股气势，逼近他的时候，不禁打了哆嗦。 “阻止他！”玉灵凡反手一弹，琴声响起，一股剑气冲向雪狼。 “受死吧！”只见雪狼首领化了人形，身子下低，手上的指甲瞬间变长，双脚一蹬，像极了一支离弦的箭，朝着玉灵凡飞奔过来！ “灵凡，小心！”黑曜眼疾手快，看他来势汹汹，急忙化了原形，巨大的黑蛇便出现在人群里。 黑曜的尾巴朝着雪狼一挥，非但没有阻止他的脚步，反倒被他抓住了尾巴。 只见雪狼一把拉过黑曜的尾巴，脚上一点，踏着黑曜的蛇身便冲了上来，一拳打下，黑曜惨叫一声，打蛇打七寸，管你大蛇小蛇，打了七寸都变成了长虫。 黑曜疼得失去了直觉，砸到地上的那一刻，化成了小黑蛇，晕了过去。 雪狼打算一一击破，把黑曜打趴下之后，打算趁热打铁，一举拿下，只见他一伸手，一只爪子便朝向了黑曜的心脏。 “风凌九霄！” “冰怒佛莲！” 风迎向了雪狼，冰莲则绽放在黑曜面前，正好阻断了雪狼首领的攻击，雪狼立刻调转方向，朝着柳献之跑去。 “凡人，不自量力！” 玉灵凡也来不及去看黑曜了，雪狼的动作太快，这一些动作下来，发生得太快，打得所有人猝不及防。“柳献之快跑！” 雪狼首领一只手已经举了起来，直袭柳献之的心口。 只听又一声巨响，雪狼的掌遇上了一个人的拳头，就在一刹那之间，柳献之的面前便站了一个人，“长……老？” 雪狼往后退了几步，此时的他只觉自己的掌心发麻，整个手臂都被震麻了。“老匹夫，你不怕死吗？” “我玉狐一族岂容尔等鼠辈撒野！” “那便连你也一起杀！”说完，雪狼便又冲上前去，世隐长老也不惧，左右手运气，手心的两股气团在胸口融为一个巨大的气团，迎向了雪狼。 玉灵凡明显感觉到世隐长老有些力竭，脸上冒出了冷汗，若不是方才在密室里，几人耗费了不少气力，单凭世隐长老，以一敌三也没问题，玉灵凡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助攻！ 玉手急弹，琴音直指世隐长老，后者得了加持，身上轻松了很多，手上的气团又大了不少，这个气团便直接打到了雪狼首领的手上。 世隐长老趁势冲上前去，只见他身子前倾，几人分明看到一只玉狐的影子朝着雪狼冲去，定睛一看，发现只是世隐长老。 “这是……”槐烁在一旁很惊讶地看着，“世隐长老终于参破了玉狐一族的究极术法！” 玉灵凡等人不知道这玉狐一族的究极术法是什么，只能看着，这一招若是胜了必定能一举歼灭雪狼一族，若是败了，后果可想而知。 众人只见一只玉狐冲向了雪狼，可在雪狼首领的眼里，却看见了一只只狐狸绕着他转来转去，这些狐狸眼冒红光，四目相对时，竟有些眩晕。 雪狼首领伸出手来反抗，却扑了空，众人只看到雪狼首领在空中胡乱挥爪，这边的世隐长老双手结印，嘴里念咒，周身围绕着一团白色的气息，渐渐地，这股气息竟然凝成了一只巨大的玉狐！ 这只玉狐慢慢变大，狐狸的尾巴绕过世隐长老的头顶，越来越长，朝着雪狼首领砸去。 雪狼首领被小狐狸迷了眼，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已经降临，当他发觉时，为时已晚。 玉狐尾巴重重地砸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雪狼首领已经被砸到了地砖废墟之中。 世隐长老立即收了功，站在废墟旁，伸出手，往空中一抓，嘴里念咒，只见从废墟中飞出了一个雪白色的珠子，玉狐雪凝丹便回到了他的手中。 “快给霓鸳丫头服下！”槐烁连忙张开霓鸳的嘴巴，玉狐雪凝丹变小之后径直钻进了霓鸳的嘴里，世隐长老扶起霓鸳，立刻帮她渡气，霓鸳的经脉正一点点被连通。 玉灵凡过去扶起柳献之，再看看晕倒的黑曜，心痛至极。 雪女也恢复了原状，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冰冷的心似乎有了感觉，若不是她来到玉狐一族，也许这些人便不用死了吧？ “烁……”她的郎？不是的，槐烁的眼里自始至终都没有自己，雪女这次并没有暴走，看着槐烁待在霓鸳身边，眼里都是爱意和担忧，她才明白，他对霓鸳，才是真心，才是实意！ “雪女姑娘，”玉灵凡走过来，扶起雪女，“有些事情是勉强不了的。” 雪女眼里流过一丝忧伤，很快又恢复了过来，“你师父……可好？” 玉灵凡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抚平不了她的内心，干脆便将话题引到他处罢。“我师父她很好，只是……” 虽然雪女没有看玉灵凡，但雪女也能感受到玉灵凡此番是有求于她，“玉姑娘，我与你师父有过一面之缘，我与你也算投缘，有话不妨直说，不必遮掩。” 还真如玉梵仙人所说，雪女并不是那种难相处之人，“我想跟姑娘借千年冰蚕丝！” “千年冰蚕丝？”雪女终于转过头来看着玉灵凡的眼睛了，“这东西可是用来修你的碧霄凤鸣琴？方才我便听到你的琴音又瑕疵，并没有玉梵那般动听，现在细细想来，定是琴弦的缘故。” 玉灵凡低下头，满是愧疚，“是我没有保护好碧霄凤鸣琴。” “冰蚕丝并不在我手上，要去冰蚕丝，只能你自己到天山去取，不过我想告诉你，当年你师父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拿到的，此番艰险，你要做足准备才好！” “灵凡先谢过姑娘了！” 正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不远处的废墟突然动了一下，但众人都未发现…… 第一百四十章 雪人 极寒之地，白雪皑皑，雪人化作了雪水，神秘人嘴里念咒，所有化了的雪水又流动起来。 忘川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想着这次来到这个地方，怕是凶多吉少了。 须臾时间，这些雪水便化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只是这个“人”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人形，而已！ 轰！忘川快步往后退去，只见那人在忘川面前闪了一下，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只听见“咻”的一声，那人已经闪现到了忘川面前。 一拳冲向忘川，忘川见状立马跃起，那人的一拳竟然将冰面锤出了一个深坑，还没等忘川落地，那深坑里的碎冰屑和涌出来水形成了一道道巨大的冰锥，朝着忘川冲了过来。 忘川眼疾手快，连忙翻了身，碧水剑已握在手中，手中的剑一挥，底下的冰锥便碎了几根，她才有了立足之地。 那人又不见了，忘川集中注意力，听着空气中的流动，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气体流动，忘川连忙转身，一剑刺向那个人，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刺，仿佛刺在了坚硬的石头上一样，那个人丝毫未伤，她的手却被震得发麻。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忘川将剑收回，再向此人的其他部位砍去，肩膀，脖颈，手臂……都不能伤他分毫，最后她有些力竭，只能朝着那人的心口出袭去，谁知这一次与前几次不同，那人竟然还手了！ 忘川料到他的弱点便是胸口，只是如今自己的剑被他握在手中，那人使劲一转，他的手旋转一周，忘川也转了一圈，等她停了下来，那人竟然开始有了新的变化。 只见他身体里的水流开始迅速流动，下一秒，这次水竟竞相涌了出来，只听“咻咻咻咻”地几声，这人竟成了刺猬的模样，整个人被巨大的冰尖环绕着。 手里握着的碧水剑刺中了他的身体，然后就像掉进了深水中一般，朝着他的体内陷进去，照这样下去，连忘川都会被他吞噬。 忘川只能放弃手中的碧水剑，飞退回去，只见被吞噬之后的碧水剑穿过那人的身体，然后飞到了远处的冰山上，深深地插进了冰山内。 还没等忘川喘一口气，那刺猬一般的人便滚向了她，一路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坑，速度之快，第一下，忘川若是慢了一点，连她自己都可能被穿成刺猬。 如此往复几次，那人丝毫没有倦意，反观忘川，早已大汗淋漓。 那人突然停了下来，在原地极速转动，恍惚之间，忘川仿佛看到了一道道重影，眼前有些缭乱，定睛一看，发现并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一道道重影竟成了另外的刺猬人！ 很快，忘川便被包围了起来，所有的刺球一齐向忘川飞了过来，忘川手里运气，一拳打在地上，只见冰面碎了，里面的水慢慢涌了上来，有水！ 忘川凌空飞起，将冰下的水全部召唤了出来，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水柱，“去！”忘川一声令下，水柱便分出了几十道小水柱，朝着刺猬人冲去。 刺猬人也不傻，见了水柱，立马调转方向，朝着水柱上方的忘川飞来。 忘川御的水一碰到这些冰立马冻结成了冰柱，便再也御不动了，慢慢地，底下的水也开始变成了坚冰。 难道天要绝我？忘川这么想着，一个黑色的东西便直冲向自己的面门，忘川脚上一踢，脚边的水飞溅，剩下的水便冲向了那个人，只是在一瞬间，又变成了冰。 “啊！”忘川只顾前方，却没有看到后面的人，等她感觉到的时候，自己的肩膀已经被穿透了，忘川反手砍断冰锥，“啪”的一声，穿过她肩膀的冰锥化作冰屑。 忘川累了，她已经没了反抗的能力，脚下的水也变成了冰，然后冰消瓦解，忘川在冰屑之中掉落下来，看着冰锥上映出自己憔悴的脸，忘川有些倦了。 她来到这儿，是为了找柳献之，如今柳献之没找到，自己怕是要死在这儿，先他一步，去了。 重重地砸在地上，忘川的半边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看着那人身上的冰锥又消失了，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忘川只问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愚蠢，但临死之前非常想知道的问题，“为何……要杀我？” “因为……好玩！”那人形没有张嘴的动作，这话也似乎不是从他嘴里传出来的一般。 神秘人看着这一切，若是让忘川死了，那岂不是没了玩意儿，这么多年来，终于有一个人来到这极寒之地，绝对不能让她轻易死掉哦！ “因为……好玩？便把……人命玩弄于股掌之中？真是……不可……原谅！” 小老鼠又站起来了！有趣！ 忘川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左半边身体已经失去知觉，但是自己的右手还能运气，她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杀了眼前这个人。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说着便朝着那人飞奔过去，手里的水球已经变成了血球，而且越来越大，能量越来越集中。“去死吧！” 那人不退，只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手里的血球飞了上来，朝着他的脸上飞来，靠近的一瞬间，他终于动了，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后面！忘川反手将自己手中的血球丢了出去，只见那人身体在接触到血球的一瞬间，又化成了水，血球便被他吞了进去。 就在此时，忘川嘴里念咒，血球在他的体内瞬间炸开，那人的躯干表面的坚冰全部被炸开了。 下一秒，那人冲了上来，一拳打在了忘川的肚子上，忘川整个人已经疼得趴在了地上，已无还手之力。 “将她带来，我要活的！”这话来自那个神秘人。 正当那人要执行命令的时候，忘川凭着最后一丝力气，嘴上念咒，只听“咻”的一声，那人便倒在了忘川跟前，化成了雪水。 原来，忘川方才的血球只是为了炸开他表面的坚冰，她真正的目标是他的心脏，如此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终于，他的心脏被碧水剑刺穿，此时的碧水剑便安静地躺在忘川身边，终于，活下来了！终于…… 想着，忘川已经没有力气思考，彻底晕了过去。 在她晕过去的一瞬间，身边又多了一个人，那人看着忘川，眼中多了一丝佩服的神情。 呵！这丫头，有点东西！ 第一百四十一章 对抗 城南练武场，一场激战之后，有些破烂不堪，横尸遍野。众多尸首中，有玉狐一族的，也有雪狼一族的。 玉灵凡正在给黑曜疗伤，世隐长老在给霓鸢疗伤，柳献之和槐烁则在一旁搬运尸体，雪女呆坐在一旁，看着槐烁忙碌的身影，有些出神。 没有人注意到，方才的废墟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很快，废墟里飘出一阵轻烟，这烟凌空而上，在空中徘徊着，很快便化成了一只雪狼的模样。 他俯瞰着，看着所有人，然后像一只猎鹰瞄准了猎物一样，俯冲了下来。 雪女只觉空气中传来不寻常的味道，等她往四周一看，只看见一团烟，正朝着世隐长老飞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长老，小心！” 雪女一声大吼，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话音刚落，还没等世隐长老反应过来，雪女便径直朝着世隐长老的身后跑去，想要为世隐长老抵挡一下。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那只雪狼一下子便钻进了世隐长老的身体里，只听见一声怒吼，霓鸢便被世隐长老的气息震了出去，世隐长老口吐鲜血，雪女眼疾手快，转而跑去接住了霓鸢，两个人相拥着滚向了角落。 “哈哈哈哈哈哈……”世隐长老低着头，发出了诡异的笑声，等他抬起头来，所有人都震惊了！ 冰凉的水没过忘川的耳朵，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冰潭之中，全身都浸在寒冷的水中，许是身体已经麻木了，竟然没有寒气入骨之感。 再看看周围的环境，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树是白的，草是白的，连天都是白色的，这些色调，着实单调得很，忘川想动动身子，可是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怎么也动不了。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时，树上突然闪过一道白色的光，动作太过于迅速，忘川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东西便不见了。 “嗒……”忘川的耳边响起了声音，有什么东西正朝着自己走过来…… “长老……”霓鸢醒过来的第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个场景。 世隐长老低着头，“你们该不会以为毁了我的肉身，便可以杀了我？哼！”下一刻，世隐长老便抬起了头，只见他的眼角多了一道疤，眼睛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 “不好，世隐长老被他控制了！”玉灵凡吼了一句。 是趁着世隐长老为霓鸢疗伤正虚弱的时候，占据了他的身体吗？ “玉梵山的仙子果然见多识广，这老头子虽然老了点，好在他的功力是所有人里最好的，他最合适做我的重生之躯了，哈哈哈哈……” 玉灵凡睨了他一眼，“卑鄙！” “卑鄙？仙子是没见过我更卑鄙的模样吧？要不跟我回天山，我让仙子好好看看！啊？” “粗鄙之语！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玉灵凡放下黑曜，冲了上去。 “寒冰天葬！”一只只冰凤凰朝着雪狼飞去，凤鸣之声响彻云霄。 世隐长老，不，是雪狼，只见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等着玉灵凡的凤凰冲向他，玉灵凡见他不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是料定了玉灵凡不会伤害世隐长老了。 玉灵凡手一挥，凤凰便调转了方向，朝着四周飞去，下一秒，雪狼动了，朝着她冲了过来。玉灵凡还没来得及反应，雪狼便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玉灵凡一向不擅长近身战，如今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便只能赤手空拳跟他打。 谁知，玉灵凡一出手，便被他拿住了手，雪狼反手一掌便点在玉灵凡的穴位上，玉灵凡便晕了过去，倒在了雪狼怀里。“小美人，我们回去吧！” 雪狼扛着玉灵凡正打算腾云而去，便被一阵雪花迷了眼，“无耻小人，休想跑！” 雪女冲了上来，人未到，拳头先到了，雪狼用另一只手来接，却没想到这雪女力气之大，一下子便把他弹了出去，另一只手上的玉灵凡也朝着地面掉了下去。 “灵凡！”柳献之脚尖一点，飞到了半空，一把接住了玉灵凡，将她放到一边去，然后往上一跃，来到雪女身边，手里的琉璃玄清扇已经握在了手中。 雪狼看着柳献之这一系列的动作，竟有些怀疑他并不是凡人，可是他身上的气息确是凡人不会错！“二对一，你们也不算光明正大！” “你错了，是四对一！”槐烁和霓鸢已经将雪狼团团围住，断了他的去路。 霓鸢身上还有些伤，不过她此刻顾不上这些了，“快放了世隐长老！” 雪狼首领嗤了一声，“你当我是傻的啊！若我放了他，我还能走出这个地方吗？” “那就拿命来！”霓鸢说话间，尾巴已经扫了过去，人身狐尾，这一尾可以扫断一颗两人怀抱的大树。 刹那间，战火重燃，雪狼首领跳了起来，躲过第一次攻击。 “风凌九霄！”雪狼刚一跳起，便迎来了柳献之的飓风暴，雪狼一爪便将柳献之的风撕开了，还没等他喘过气，另一尾便又扫向了他，而这一尾，来自槐烁。 “雪舞！”幽兰谷里所有的雪花都飞舞起来，密集地攻向了雪狼，雪狼急忙后退，如此密集的攻击让他有些分身乏术，雪狼立刻双手运气，嘴里念咒。 霓鸢一看，暗道一声不好，“这是……” 槐烁也看出来了，“这是长老的咒术！” 他竟然连世隐长老的咒术都会了！ 霓鸢大喊一声，“不好，快跑！” “想跑？你们觉得还来得及吗？”话音刚落，一条长长的尾巴便朝着所有人扫了过来，雪女拉着身边的柳献之跳了起来，槐烁拉着霓鸢闪到一边。 “还没完呢！” 无数玉狐从他的身体里跑了出来，向四个人飞奔而去。 “魅惑之术！”就在一瞬间，柳献之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顿了一下，下一秒，一个厚实有力的东西便打在了自己身上，“啊！”柳献之吐出一口鲜血，朝着地上摔去。 雪女也差不多，一不小心便着了他的道，尾巴打在身上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估摸着肋骨应该断了几根了。 只听接连两声巨响，地上灰尘四起，柳献之和雪女都摔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相比于其他两人，霓鸢和槐烁倒还好些，玉狐一族的术法用在自己的族人身上作用便小了很多！ “这下便是二对一了！呵呵！” 第一百四十二章 唤葬 忘川躺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等着那个东西慢慢走近，水纹慢慢地靠近，忘川能明显感觉到它的到来。 手里运气，却又没有多少力气反抗，那东西停在她的头顶，余光看不到，更加感受不到它接下来的动作。 这是要吃了她？忘川这么想着，一条红色的舌头一般的东西，竟然舔了自己的额头一下。 完了，这次真要进别人的肚子了？ 忘川用尽全力，才将自己的手抬了起来，然后朝着头顶的东西挥去，就在一瞬间，忘川叫了一声，再看看自己的手，已经被咬了一口，鲜血正在往外冒。 “这血还挺甜的。”那东西竟然说话了。 “回来！”然后一声喝止，一团白色的东西便朝着另一头冲了过去。 逃过一劫？ 然后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那人醒了？” “醒了，我还咬了她一口。” “你咬了她？”那人稍微顿了一下，“看来都注定了？” 注定？如何注定了？这两人在说什么呢？ 忘川只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地往上飞起来，当她立了起来，终于看清了两个人，不，应该是一人一貂的真面目。 那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优雅大方，楚楚动人，白色的衣服，白色的头发，身上除了白色，再无其他，脸上另一只雪貂正在她的肩上瞪着黑色的眼睛看着忘川。 那女子一挥手，忘川身上的束缚便被去了，随着身后的水全部落到了地上，“阁下是谁？可曾……可曾见过一个同我一般年纪的男子？” 那个女子抚着雪貂的毛，正眼都不看她一眼，“你这人，我们才刚刚见面，怎么突然就问了我这么多问题？” 忘川从地上站了起来，向她行了礼，“是我鲁莽了，在下忘川，是到这里找人的，还请前辈告知。” “忘川？”那人一听，来了兴趣，“哪个忘川？” “冥府忘川河的忘川。” “冥府？”女子花容失色，转过身去，“冥府的人来这儿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 忘川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子一听到冥府态度会这般一落千丈，瞬间便翻了脸，让她一时没了主意。 “前辈，”忘川连忙跑到了女子面前，“求前辈告诉我，有没有一个男子来过这儿？若前辈告诉我，我一定离开这儿，不扰前辈的清净。” 那名女子随口一说:“有，但是我不告诉你。” 忘川还欲再问，但是那个女子一挥手，忘川便止住了脚步，等她走远了，忘川又能活动了。 柳献之真的在这儿？那她肯定不能走了。忘川只能朝着那个女子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另一边，柳献之看着悬在半空的三个人，心里不禁为之担忧起来，霓鸢和槐烁对上世隐长老，他们又该如何应对呢？ 霓鸢看着世隐长老，再看看地面上死的死，伤的伤的人，心里不忍，但是身为一族之长，她别无选择。 槐烁握着霓鸢的手，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眼神看向了霓鸢，双目相对，以往的一切又回到了脑海，只是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在天山上的时候，他只想再看一眼霓鸢，如今又看到了，他却想要更多了。 “呦，小两口浓情蜜意的，真是太感人了，只是这次怕是不能让你们如愿了。” 说着，雪狼便冲了过来，霓鸢将槐烁的手放开，嘴里念咒，一只玉狐便出现了，尾巴一甩，迎向了来势汹汹的雪狼，谁知竟被他一把抓住了尾巴，朝着另一边甩去。 槐烁连忙化了原形，施法变成了许多玉狐，朝着雪狼袭去，玉狐太多，竟有种让人眼花缭乱的感觉，雪狼手中运气，下一秒，手中便握了一把长剑，左一挥，右一砍，一只只玉狐被剑砍中，然后消失不见。 原来只是分身术，那么只要抓住真身，便胜了！ 雪狼细听风声，身后！雪狼一转身，便对上了玉狐的双眼，一瞬间，竟有些恍惚，就在下一刻，槐烁现了原形，一掌打在雪狼的胸口，雪狼后退几步，吐了一口血。 “哈哈哈哈！终于有点意思了！”雪狼仰天大笑，嘴里念咒，他究竟能使用世隐长老多少招式？ 一只幽绿色的狐狸在雪狼身后出现，然后慢慢变大，气息慢慢变强。“小子，尝尝这招吧！”幽绿色的狐狸一睁眼，槐烁就像入了定一般，那一刻，恐惧袭来，这是世隐长老才会的招数——月幻狐影！ 此招一出，能让被施术者全身麻痹，制造让人恐惧的事物，能杀人于无形，是玉狐一族最强幻术之一。 霓鸢看着这术，连忙站了起来，朝着雪狼飞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不要！” 就在一瞬间，雪狼的手已经穿透了槐烁的胸口！槐烁吐出一口血，咳嗽不止。 “阿烁！” “烁郎！” 雪狼抽出自己沾满了鲜血的手，让他没想到的是，槐烁拼着最后一口气，拉住了他的手，“幻术，唤葬！” 唤葬，是玉狐一族第二大幻术，是战场之上，用来拉着最强的敌人同归于尽，为其他人赢得最大生机的幻术。 这是每个玉狐一族都必须学习的一门幻术，这门幻术，要所有的人都学会宁战死沙场，也不做逃兵。 唤葬一出，所有人眼前便传来一阵耀眼的光，这光来自槐烁的内丹，下一刻，槐烁便将内丹握在手里。 霓鸢一看，喊出了声，“不要啊……” 槐烁看了一眼霓鸢，单手用力，内丹损毁，化作点点星光，直冲向雪狼，雪狼只觉一阵刺眼，然后便是全身都被火烧了一般，连忙化了原形，一尾便把槐烁甩了出去。 霓鸢接过槐烁，已经泣不成声，“阿烁！你醒醒！” “竟然敢烧了我的身体，想要跟我同归于尽？如今连天也不收我，我要你们都见阎王去！”话音刚落，雪狼刚走了一步，马上又停了下来，“啊！” 全部人都看着他，他的手似乎不受控制一般，一点一点地靠近自己的胸口，“死老头，你要干什么？” 世隐长老的脸上突然闪现出一只雪狼，然后又恢复成他的脸，两张脸相互交替着出现，似乎是世隐长老在和雪狼斗争。 雪狼吼叫着，但是手并未停下，指甲划破了世隐长老胸口的衣服，然后一点点地划进他的皮肤，再一点点向里，刺进了他的肉里。 “啊！死老头，我死了，你也活不成了！” “那我们便一起死！” 两人拉锯的声音重合在一起，让人听了有些迷糊，不过，看着架势，世隐长老丝毫都不犹豫。 我们一起死！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记忆 城南的角落里，躲着一个小男孩，趁着族长和长老们去议事了，连忙从角落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比自己的手还大的葫芦。 “阿烁？”烈日之下，小霓鸢正顶着一盆清水，手里的木盆滴落的水，滴在她的脸上，倒是也凉快了不少，只是能解一时的炎热，却减轻不了她的痛苦。 “霓鸢。”小男孩操着稚嫩的声音，喊着小女孩的名字，“怎么族长又罚你？”说着，打开了手里的葫芦，喂给霓鸢喝下。 “爹爹说，我没练会唤葬，便不让我休息。” “唤葬？”小男孩前些日子便会了，“我会，我来教你。”小槐烁扇着手里的扇子，替霓鸢擦去脸上的汗水。 “有人来了。”霓鸢看向了密室门口。 槐烁连忙收了扇子，提着葫芦，又躲到了角落里，等那人走开，槐烁又回到了霓鸢身边。 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等族长和长老议完事，密室的门打开，槐烁便将手里的东西扔进角落，朝着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跑了过去，“奶奶。” “烁儿，你在这干嘛？”那个老人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着看着他。 “我在等您！奶奶，我扶你。”槐烁扶着奶奶走过霓鸢身边的时候，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霓鸢，今天在老地方见。” 霓鸢心里高兴，但是看到族长，也就是自己父亲的脸色时，收敛了笑意。 霓鸢的父亲，是现任玉狐一族的族长，“没用，人家槐烁都学会了，只有你不会！”说着，便甩手而去。 旁边的丫鬟赶紧过来扶起霓鸢，“小姐，走吧！” 晚上，霓鸢打着灯笼，来到了和槐烁约好的老地方，是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地方。 在月色之下，一切都变得欢悦起来，万物开始躁动，连这皎白的月色也热烈了不少。 树下站着一个提着灯笼的小男孩，白色的衣服，衬得他小小的身体，格外瘦小，看着霓鸢走来，脸上便咧开了笑。 “阿烁！”霓鸢提着大大的灯笼朝着槐烁走去。 “我来教你吧？”槐烁还记得中午的事情。 两个人对着一旁的草丛练起了唤葬，唤葬，以内丹为引，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术法，此法一出，便再无挽回余地。 轰！小槐烁在周围设下了结界，此刻外面的人都听不见里面发出的巨响。 很快，霓鸢的力气便有些透支，脸上满是汗水。 槐烁看了心疼，“休息一下吧！” “不要，我一定要学会！”说着，霓鸢又运气重来，这一次，霓鸢集中了自己的注意力，双掌运气，与内丹散出的气息相呼应。 终于，一掌打在水面上，只听一声巨响，水溅三丈，将槐烁的结界也打破了。“我学会了！我终于学会了！” “太好了！”槐烁在一旁笑了，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哎呀！”槐烁只听见草丛里传来了一声叫喊，槐烁便冲了进去，只见霓鸢正往下掉，眼看就要掉进水里，槐烁运气凌空而起，接住了她。 谁知槐烁也没站稳，身形一闪，两人便砸进了水里，水花四溅。 水里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笑了起来，笑声传遍了整片草丛。 小霓鸢笑着看着槐烁，“我刚刚脚抽筋了，没稳住身形，你怎么过来了？” 槐烁挠挠头，嘿嘿一笑，“我怕你出事，便来看看你。” “走吧！”霓鸢朝着槐烁伸出了小手。 “等等！”槐烁指着霓鸢身后的草丛里，“你看！” 霓鸢看着身后，刚才两个人一闹，惊醒了这里的小东西，一只只萤火虫从草丛里飞了出来，照亮了整片天空。 “好美！” 两人在树下看着这难得的美景，有些出神。 “阿烁，你长大了要干嘛！” “我们家族是族里的武士一系，包括我在内，长大之后，必定会上战场，去杀敌。” 霓鸢看着槐烁一脸的认真，心里有些难过，“不去不行吗？” “不行！”槐烁早已深知自己的使命，“你是未来的族长，我为了玉狐一族，必须献出自己的一切，我会誓死保护玉狐一族，也会保护你。” 其实，霓鸢只想要槐烁保护她一人便足够了，但是她不能那么说，因为她知道，这是两个人的使命，也是两个人摆脱不了的宿命。 是的，两个人的宿命早已确定，霓鸢成了玉狐一族的族长，万人敬仰，槐烁成了护卫，他要保护所有的子民，包括霓鸢。 可是，后来，两人慢慢长大，却发现一切都在慢慢地改变，她再也听不见他喊她的名字，她也对他闭口不提。 那两个名字，就像埋在两人心里的种子，永远都不会再发芽了。 从那个时候起，霓鸢只做她的族长，肩上的重任越来越大，责任也越发沉重。 槐烁只做他的护卫，保卫疆土，保卫她的子民，保卫王座上坐着的那个人。 有多少次，槐烁远远地看见了霓鸢，刚想叫出口，临近时，却最终只能称她一句“族长”。而霓鸳，只能回了他一句“将军”。 两人的距离越拉越长，再也回不到那棵树下。 那一夜的萤火虫，是最后一次见到的萤火虫了。 城南练武场，雪狼和世隐长老的博弈仍在进行，只见世隐长老的手已经伸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两人大喊一声，这声音响彻云霄，下一刻，世隐长老的手里便拿出了一颗闪着白光的珠子。 霓鸢看着这颗熟悉的珠子，“这是……” 雪女大喊一声:“内丹！是他的内丹！” “啊！”世隐长老恢复了一些意识，将内丹握在手里，看到站在一旁的霓鸢，便将内丹丢到了霓鸢的身上，霓鸢还没反应过来，那颗内丹就已经进入了她的身体里。 下一秒，世隐长老便将雪狼的身体拉了出来，“去死吧！” 雪狼想要挣扎，却始终挣脱不了，“死老头，放开我。” “丫头，玉狐一族便交给你了！”世隐长老化作一阵轻烟，紧紧地绕着雪狼，“唤葬！” 砰！一声巨响，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等所有人仔细一看，练武场中央已经空了。 “长老！”这一次，再也没有了回应！ 第一百四十四章 萤火 城南练武场，终于安静了下来，玉灵凡和黑曜都醒了，看着现场一片狼藉，再看看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不算好看。 玉灵凡跑过来为槐烁把脉，发现他的脉搏微弱，在细细查看，已经没有了。“他的内丹……”玉灵凡看向霓鸢，只见她眼含泪水，点了点头。 “那长老呢？” 一旁的雪女说道:“世隐长老将内丹给了霓鸢，便和雪狼同归于尽了。” 玉灵凡有些懵了，“那他为何不将内丹给槐烁？” “因为……已经来不及了。”槐烁将手从自己的胸口移开，转头便吐出一口血，玉灵凡才发现他全身的经脉已断，心脏也受损严重，便是大罗神仙来了，怕是也回天乏术了。 “玉姐姐……你救救他……我求你了。”霓鸢看着怀里的槐烁，眼泪婆娑，深藏在心里的泪水早已决堤。 “不必……为难玉……玉姑娘了。” 玉灵凡从自己怀里拿出一颗珠子，喂给了槐烁，然后默默走开了。这颗珠子，能延缓他的死亡，却救不了他的性命。 “霓鸢，”这么多年以来，霓鸢又听到了他唤她的名字，深情如初，“别哭了，我最不喜欢看你哭了。” 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阿烁，你不会有事的，真的。” 槐烁的内丹已碎，他知道，他不会再好了，此刻，也许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我……最大的愿望……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槐烁深处颤抖的手，抹去霓鸢脸上的泪，可是，怎么也擦不尽。 霓鸢早已不顾那些人说的什么族长和将军之间该有的礼数，她此刻只想抱着自己爱的人，“可是如果没有你，我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槐烁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很久才睁开眼睛，“好想……再看一次萤火虫，好久……没看到了。” 雪女在一旁看着，她的心似乎有了跳动，这种久违的感觉，竟然感受到了他人的爱。 霓鸢一听槐烁要看萤火虫，便把他带到了树下。 再次来到这儿，树还没有变，水也没有变，变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罢了。 昔日狐族族长被害，为了玉狐一族，霓鸢提前坐上了那个沉重的宝座，这个宝座，将她和槐烁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槐烁自此不再唤她的名字，只在她身旁守着，不言不语，连她的眼神都要避开。 夜幕拉开，今晚的风很静，拂过发间，掠过水面，飞过眼前，来去匆匆，不肯停留，一分一秒。 霓鸢将槐烁靠在树上，自己跑进了草丛里，水没过她的膝盖，有些寒冷，霓鸢站在水里，水流在自己的脚上流过。 霓鸢双手运气，只听轰的一声，一声巨响打在水面上，水花四溅，草丛里却毫无反应。 虫子呢？在哪里？快出来啊！ 玉灵凡等人站在岸边，发现并没有萤火虫，“这是怎么回事？” 柳献之紧了紧自己的衣服，“会不会是因为这天太冷了？”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雪女，雪女知道了，连忙忍痛运气，霎时间，所有的飞雪消失不见，温度开始回升，虫子们又开始欢愉起来。 霓鸢能明显感觉到这水温的上升，连忙运气，又一声巨响，一阵风拂过草丛，很快，点点星光一般的小东西终于出现了。这些萤火虫点亮了这黑夜，所有人看着这让人惊异的一幕，岂是一个美字能道尽的？ 霓鸢赶紧跑回树下，只是脚下的水流似乎要与她作对一般，拖慢了她的脚步，终于，她回到了树下，只是，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了。 树下的人已经甜甜地睡去，然后一点点地化成了这萤火一般的光亮，随风而逝。 “啊！”霓鸢的喊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了结果。 你看到了吗？和小时候一样的萤火。 那天之后，霓鸢便病了整整三天，玉灵凡进她的房间里找她，发现她怀里正抱着一幅画，睡得正酣。 霓鸢一翻身，那副画便从她手里落了下来，玉灵凡看着那画上的人，再看看墙上的画中仙，竟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画中的人，面容，微笑，都如真人一般，那么美好。 再看看满地的白纸，所有的纸上画着的都是一个人，只是不一样的情绪，不一样的动作。 玉灵凡将掉落在地的画卷了起来，放回霓鸢的身边，拉上房门，离开了。 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大堂了，玉灵凡这几日一直在算忘川的位置，但是除了她还活着之外，什么都算不出来了。 雪女看着众人脸上面无表情的模样，主动打破了沉默，“玉姑娘，我要回天山了，你要同我一起吗？” “自然，我要去寻千年冰蚕丝。”如今大家已经休整完了，体力法力都已经恢复了，是时候出发了。 “玉姐姐。”屏风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霓鸢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众人都觉得她脸上多了些什么，坚毅？沉稳？也许都有吧。 “霓鸢，我要走了。” 霓鸢走过来，握住玉灵凡的手，“玉姐姐，谢谢你们，帮我守住了狐族。” 玉灵凡摇摇头，“是你自己守住了狐族。” 霓鸳看向雪女，脸上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说出了口：“雪女姑娘，对不起，我已经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我冤枉了你，还请你原谅！” “我知你是玉狐一族的族长，你不能单凭自己的感觉来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我觉得你并没有错，若我是你，我也会这样的。” 玉灵凡等人走后，霓鸢再回到房间里，看着墙上的画，看着画中的人，脸上流下一丝滚烫，但是马上便被她擦掉了。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要带着槐烁的希望一直活下去，守护好他们的玉狐一族。 忘川在洞外等了几天几夜，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极寒之地的温度，如今便是让她再等上十天半个月也无所谓，只要那个女人能告诉她柳献之的下落，她做的这一切都值得了。 雪貂从洞里跑了出来，在忘川的脚下绕了几圈，忘川蹲下身子，看着它那双大眼睛，也不问什么，就只是看着。 “看什么？”终于，那小东西还是耐不住了吧。 忘川回答:“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你的主人那么讨厌冥府？” “嘘！”雪貂看了看里面，发现里面没有动静，才放下心来，“这里头渊源可深着呢！” “哦？说来听听。” “这个……是有条件的，你让我咬一口，我便告诉你。” 这家伙不会是爱上她的血了吧？忘川心里暗想。但是如今却不容她多想了，只能伸出手指，被雪貂咬了一口，其实也没什么！ 然而，里面的人看着，却摇了摇头…… 第一百四十五章 水神 天山上，一群人正在雪地里走着，三人穿得很轻薄，一人则穿得很厚实。 一脚踏进了雪地，再拔出来，柳献之的鞋便湿了大半。 “柳兄，”黑曜伸过手来拉柳献之，“我拉你。”柳献之伸出手，这黑曜的手和这天气一样，十分冰冷。 四人走走停停，这天山一片雪茫茫，没了雪狼一族，路上顺利了不少。玉灵凡赶上了前头的雪女，问道:“雪女，寒池离这儿还远吗？” “快到了，只是我们从现在开始要保持安静，万一吵醒了那个东西就不好了。” 玉灵凡有些不安，眼睛所能见的不可怕，最怕的是眼睛看不到的事物，“什么东西？” “这天山之大，不止雪狼一样东西，还有很多……”话没说完，雪女便停了下来，然后其他三个人都停了下来，“来了吗？” 其他三个人都不敢发出声音，听着茫茫的风雪里一片寂静，一眼望不到头的雪地，什么都没有，“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心！” 忘川还在洞口，和雪貂待在一起，“你赶紧告诉我吧。” “好，”雪貂顺着忘川的身体，爬到了她的肩膀上，“我跟你说，她是水神，掌管世间水源。” “等等，那我呢？我掌管的忘川河，但是也可以御天下之水啊？” 雪貂继续说道:“你与她不同，虽然都是御水之术，你能御的她都能御，但是她能御的你未必能御。” “哦？比如？” “她能御一切与水相关的东西，如这满地的坚冰，如天上的云雾，凡是有水的，没有她不能御的。” “那她和冥府又有何关系呢？” 传说，冥府的忘川水曾经枯竭过，那时忘川河里的所有孤魂野鬼都在河底哭嚎着，每耽误一天，他们便要多受一天的痛苦，为了脱离苦海，他们便没日没夜的又哭又闹。 最后，前任的冥王来了，望着这遍地的孤魂野鬼，再看看忘川河畔逐渐枯萎的彼岸花，为了弄清楚忘川河枯竭的原因，老冥王便派人上了九重天。 而此次派出来的人，其中便有现在的冥王。 九重天上的雨神是掌管天下雨水的神仙，可是雨神按照天帝命令布施雨水，按理来说，天下之河都毫无干涸之相，反倒是冥府的河干了。 天上的神仙都束手无策，后来，天帝便召集散仙，想要集思广益一番，最后，还是一个年轻貌美的仙子，走了出来。 忘川问道:“那个仙子就是水神？” “那时她还不是水神，只是一个小仙而已。” 后来，仙子便带着所有人来到了天下之水汇集的起始处，这是离黄泉入口很近的一处地方。 他们一来到这个地方，便看到了一个骇人的场景，有一些白骨和腐尸竟然阻塞了入水口。仙子说:“由于入水口被堵住了，水流无处可去，反而使满溢出来的水涌向了其他地方，不少地方都出现了洪涝之灾。” 再后来，仙子便回了九重天上复命，天帝知道这事之后，反倒问了仙子，为何知道地上闹了洪涝，却又不报？ 仙子反说，自己身份卑微，进不得这凌霄宝殿。 天帝看她立了功，便封她做了水神，着她掌管天地之间的水。 “而冥府，自此设立了忘川河的守卫一职，便是你现在的职责，要守花护河，还要防止那些孤魂野鬼从入水口逃跑。” “那这与冥王有何关系？” “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水神第一次遇见现在的冥王，两人一同去清理了那些腐尸白骨，日久天长，水神便有些倾心于他。 “冥王长得很好看？”雪貂突然来了一句，忘川也不知怎么答了。 冥王放在凡间，应该也就是未及而立之年的模样，行事稳重，手段老练，说不出的成熟。“若他平日里多些笑容，应该还算个英俊男子。” “连你都觉得他好看。” 忘川忙撇清，“我可没这么说。”要被冥王知道了，还不知怎么惩罚她呢？“那后来水神怎么来了这儿？” 九重天和冥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是在一处倒算是一段好姻缘，可是两人相隔甚远，况且，冥王似乎对水神也不太…… “闭嘴！”里面的人发话，雪貂立刻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你！进来！”这个你明显不是雪貂。 忘川进了这寒冰做成的洞里，虽然外面看着像是一个洞，但是进去之后，里面却别有洞天。 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巨大的齐腰雕花冰柱，冰柱上镶嵌着大小不一的夜明珠，顶部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发出的光，足以照亮这间屋子。然后，便是这些雕花桌椅，用冰精雕细琢出的美丽图案，花鸟鱼虫，应有尽有，无所不有。 最后，映入忘川眼里的便是一个白衣女子，正躺在冰床上，慵懒的样子总会让人联想到午后晒太阳的猫，只是这只猫，多了些优雅，也多了些泼辣。 床上的人伸了伸懒腰，轻启朱唇，“你是来找人的？” “前辈，我是来找一个叫柳献之的人，他比我高约摸一个头，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 谁知水神开口便是一句让人惊掉大牙的话，“我劝你放弃吧，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啊？” “若不是他，老娘怎么会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若不是他，老娘还在九重天上做我的潇洒神仙，都是因为他，你们冥府之主！” “前辈，我不知您和冥王之间有何仇怨，我只想找到我要找的人，然后走出这里，其他的与我无关。” 水神一听，又是一个被男人欺骗的傻姑娘，肯定要伸出援手助她走出苦海。“你要找他，也行，只要你帮我做几件事，我便告诉你他的下落。” 忘川一听水神松了口，怕她食言，连忙答道:“前辈请讲。” “第一件事，我要你到极寒之境拿一样东西。” “还请前辈细说。” “此物是极寒之境里的水灵珠，是我遗失在那儿的，你帮我取回来即可。” 这么……简单？忘川心里觉得肯定不会有这么好的事情，若是遗失在那儿，自己去拿便是了，又何必让她去拿？ “第二件事呢？” “这第二件事，便是要你到极寒之湖抓螃蟹。” 抓……螃蟹？这水神该不会是饿了吧？ “那……第三件事呢？” 水神沉思片刻，说道:“嗯……先欠着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夔兽 忘川走后，雪貂便走到水神面前，“仙子，你确定让她去找水灵珠吗？” 水神起身倒了一杯清茶，然后转过头来，看着雪貂，雪貂瞬间觉得寒气袭来，“你质疑我？” “可是那个水灵珠明明是仙子丢在那儿又懒得去捡……” “那是我的东西，正好由她去帮我捡回来，不好吗？” “明明是仙子嫌那些东西麻烦，才没去的。” “啰嗦，”水神确实不想和那些东西打交道，恶心又难缠，“你吸了她的血，如今也向着她说话了？” “我可不敢。” “这不是不敢，自你咬了她的第一口开始，她便是你的主人了。”水神解释道，“谁知你还咬了第二口，看来你比我想的还没有定力。” 雪貂一听，心里很震惊，“我……和她……” 忘川按照水神的指示，来到了极寒之境，这里与其他地方并无不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只是这里没有雪，倒像是一片巨大的湖结了冰，忘川站上去的时候，都能看到无数个自己的镜像。 再往里走，是一个洞穴，忘川刚一进去，就有什么东西挂在了自己的头上，忘川伸手去拨，发现是丝一样的东西，一不小心还划破了自己的手，竟然这么锋利！ 眼前是一片黑暗，为了拿到水灵珠，忘川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里面寒气不及外面那么逼人，反倒多了些温暖。 “嗒嗒嗒……”什么声音？忘川急忙看向周围，却什么都没看到。忘川只能继续向前走，她没看到的是，身后一双红色的眼睛正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光，然后一闪不见。 轰！一阵雷声从远处传来，奇怪的是，这雷声震耳欲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雪女则一脸惊讶，“他醒了！” “谁？” “夔！” 夔？ “夔牛？”柳献之问道。 雪女点点头，“你知道？” “我曾在书上读过，传说这夔壮硕如牛，其声若春雷，一足无角，离水入水必有风雨，每现于人前，必伴有日月之光。” “你说的没错，”雪女说道，“如今他若是醒了，我们这趟怕是走不成了。” 黑曜问道:“为何？” “这夔不喜欢凡人和仙家！”雪女答道。 柳献之仔细一想，似乎有了答案，“难道是和当年的黄帝有关？” “是的。” 黑曜最不喜欢别人说话绕来绕去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传说神兽夔居于东海流坡山，后来黄帝大战蚩尤，九天玄女便助黄帝杀了夔牛，制成了八十面夔牛鼓。“传言这鼓声可传五百里之远，这鼓声一敲响，便振奋了人心，也溃退了敌军。” 黑曜听着，有些为夔牛打抱不平，“可这夔牛又做错了什么，竟成了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柳献之叹了一口气，“其实，每一场战争都会有牺牲品的。” 玉灵凡听完，转过来问雪女，“我们已经等不了了，今日我们非去寒池不可？雪女姑娘，拜托你了。” “这夔牛属雷系神兽，我们之中并无雷系法术，若是对上了他，又该如何？只能坐以待毙罢了。” 黑曜和柳献之突然想起了北海之下的雷龙，那天可把两个人折腾得不轻，如今想起来，这雷系神兽确实很棘手。只是如今忘川还在极寒之地，玉灵凡的碧霄凤鸣琴也没修好，几人心里着急，一刻都等不得了。 雪女看着三人不太好的脸色，只能安慰道:“我们只能搏一搏，若是他没完全醒来，那么我们还能安然到达，若是他醒了，后果不堪设想。” 四个人又走了一段，终于能感觉到前面有一丝丝暖意，这寒池也没想象中那么寒气逼人。几人必须飞到寒池中央才能找到冰蚕，只是要时刻注意寒池里的夔兽。 四人腾云过去，动作很慢，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吵醒了沉睡中的夔牛，柳献之因为腾云的经验不够，只能和黑曜一起。 柳献之看着底下的池子，水很清澈，起初平静的碧蓝色水面泛起了涟漪，定睛一看，这涟漪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气泡，在水面炸开。这一炸不要紧，瞬间地动山摇，雷声四起。 “捂住耳朵！”雪女在前方大喊。 黑曜和柳献之连忙捂住耳朵，只是晚了一步，眼前一阵眩晕，两个人便朝着寒池掉了下去。 “黑曜！献之！” 接触到水面的时候，寒气入骨，两人似乎都快被冻成冰块一般。 “糟糕！”雪女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他要醒了！” 黑曜和柳献之身体一沉，朝着湖底沉了下去，湖底，一只幽绿色的眼睛已经睁开，正看着两个人慢慢落下…… 忘川在洞里摸索着前进，终于见到前方有一丝光亮，忘川连忙走过去，一个冰柱上嵌着一颗闪着白光的珠子，珠子被厚厚的坚冰包裹着，忘川立刻运气来融化坚冰。 “嗒嗒嗒……”空气中又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忘川赶紧停下往四周一看，一点点红光映入眼帘，忘川立马唤出碧水剑。 只听“咻”的一声，一条白色的东西划过黑暗，靠近忘川的一瞬间，在水灵珠的照耀下，显得晶莹透亮，忘川立马提剑去挡，只听“叮”的一声，白丝碰到碧水剑的一刹那，被弹开了。 就在忘川还没搞清楚到底是谁在放冷箭的时候，只听空气中有无数的声音响了起来，下一秒，一道道白丝便朝着忘川飞了过来。 忘川一跃，躲过了这白丝织成的密网，可是头发却没那么幸运，发丝一碰到这些密网，立马就被削了下来。 “碧落黄泉！”一道道水柱朝着黑暗中攻了过去，然后瞬间爆炸，黑暗中传来一阵慌乱，有一个白色的东西被炸到了光圈内，忘川终于看清了它们的真面目！ 这水神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水里逐渐恢复平静，玉灵凡和雪女对视一眼，两个人慢慢靠近水面，运气周身，形成了防护罩，两人一齐跳入了寒池之中。 两人往下游去，只见水底一片浑浊，两人穿过浑水，再仔细一看，夔牛不见了！ 玉灵凡只听见身后的水流在变化，转过身去，一股巨大的力量朝自己甩了过来，玉灵凡连忙运气去挡，可没挡住，反倒被这个力量打到了湖底，速度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冰蛛 玉灵凡身上的屏障消失了，一口寒冷的水倒灌进她的口中，杂夹着嘴里的咸涩被她咽了下去，看着眼前慢慢模糊，玉灵凡的身体竟有些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突然，有一双手握住了她漂浮着的手，她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看了，只任他拉着往上游去。 噗！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灵凡！”是黑曜的声音，他正在摇晃玉灵凡。 原来，刚才被夔兽震下了水，恍惚之间，黑曜和柳献之便沉到了水底，清醒过来之后的黑曜便立刻化作原形，用尾巴缠着柳献之往上游去。 谁知刚游到对岸，还没喘口气，雪女和玉灵凡便已经冲进了水里。黑曜只能又返回去，结果连夔兽都没看清楚，只见一样东西从眼前划过，一道白色的身影便朝着水底沉下去。 “灵凡，你没事吧？”柳献之也醒过来了，呆了很久才缓过来。 玉灵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人担忧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魔怔了，玉灵凡一起身便抱住了黑曜，黑曜的手悬在半空，不知所措，向一旁的柳献之投来了求助的目光，柳献之却假装看风景，不理会黑曜。 正当三人还手忙脚乱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水里冲了出来，径直冲向了对面的冰山上，三人定睛一看，雪女已经受伤了，“还不来帮忙！” 话音刚落，一道青色的光便冲出了水面，“吼！”声音震耳欲聋，若不是已经着了一次道，几个人早早将耳朵捂了起来，不然又要被摆一道。 夔牛出水，风雨即变，四人把他吵醒了，这次怕又是一场苦战了！ 忘川这边，看着光下的东西，因为翻了身，此刻正摇晃着八条细腿，全身覆着坚冰的蜘蛛，忘川终于知道方才洞口的银丝便是这东西吐出来的蜘蛛丝。 毕竟是忘川先打扰他们在先，如今这些冰蛛还欲再攻，“水天一色”筑成的水墙能阻挡这些东西，忘川连忙运功消解水灵珠表面的冰。 终于，忘川手下的冰融化，一颗晶莹透亮的珠子显露出来，忘川刚刚把它拿在手中，水墙便“砰”的一声，化成了满地的水。 “把水灵珠放下！”忘川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手中的水灵珠让她看清了说话人的真面目——一只背面隐隐长着人面的冰蛛走了过来，这只冰蛛口吐人言，声音里尽是成熟和稳重。 “这是水神的，我要拿去还给她！” 此话一出，所有冰蛛都笑了，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异常渗人。 “这是水神不要了，我们捡来的，如今又想要回去，你觉得可能吗？”说着，便朝着忘川冲了过来。 八只尖锐的脚在冰面上敲打着，发出怪异而刺耳的声音，还没等忘川看清楚，他便在忘川面前消失不见了！ 等忘川感觉后脖颈一股寒气袭来，连忙反手去挡，朝她冲来的是无数的蛛丝，忘川连忙用“碧落黄泉”应对，两者相互接触时，忘川的冰爆似乎起了作用。 正所谓，小鬼难缠，忘川还没站稳脚跟，后面便传来了一阵阵敲打冰面的声音，还没等她回头看，自己的背上便像裂开了一般。 “啊！” 雪貂正在不远处观察洞里的情况，若她真是他的主人，那他肯定不能就这样让她死在这群蜘蛛手里。雪貂只听里面传来了一阵打闹声，然后便是忘川的一声惨叫，听到这儿，他立马跑回了水神的洞里。 忘川倒在地上，手里的水灵珠掉了出来，滚到自己的手边，忘川正欲伸手去捡，可冰蛛王岂能容她再拿回水灵珠？忘川伸手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刺中了，一股疼痛从手掌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就凭你，还想拿回水灵珠？”忘川觉得自己手上的东西离开了，再一看，自己的手心白了一块，这冰蛛有毒！ “来人，把她架起来！”很快，忘川便被黏在了巨大的蛛网上，“中毒这么久了，你竟然还没死？”按理来说，忘川从中毒到现在已经足够死百次千次了，只是她现在竟然毫发无伤。 若不是她这百毒不侵的身体，恐怕早就去冥府报到了。忘川的手脚都被黏住了，只有手指能动，背后的伤口滴下血，滴在冰面上，这蛛网竟然这么牢固，怎么挣都挣不开。 雪貂看着一脸悠然的水神，正慵懒地躺在冰床上，看着书，“你看着我作甚？” “仙子，你去救救那个姑娘吧！” 水神合上书，看着雪貂，“你是说你的主人？” 雪貂有些委屈，“这主人不主人的，不都是仙子一人说的吗？这人虽是冥府的人，可是我见她身上并无冥府的味道，而且仙子若是想报复冥王，她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可以带着仙子出了极寒之地，岂不是很好？” 这话一出，水神脸上便严肃起来了。 当初冥王拒绝了她，她一气之下便来到了这极寒之地，进来的时候，还特地封住了入口和出口，如今这么多年过去，等她再想出去的时候，发现洞口的结界竟然打不开了，想了想，是她当时太冲动，设了一个打不了死封结界，真真是作茧自缚。 “你道我自己出不得这极寒之地？” “那倒不是，只是仙子不用再费心去解死封结界，那岂不是更好？反正也解不开！倒不如让那个人带你出去。” “你放肆！” “仙子恕罪，好歹那是一条人命，若是仙子不救，我便去救她！”雪貂说完便跑了出去。只留下水神一人，掩面长叹。 当年，水神在治忘川水的时候爱上了冥王，那时他还不是冥王，只是冥府少主，她还没有被封为水神，只是一个布霞的仙女，后来，治水有功，她便成了水神，冥王也因为能力突出成了下一任冥王的不二之选。 按理来说，两人确实没有什么挑剔的，只是每次热情似火的水神，碰到了冷若冰霜的冥王，久而久之，她和冥王便没有了昔日那般亲近，水神向冥王示爱，冥王依旧冷言冷语，一气之下，她便来了这鸟不拉屎的极寒之地，拒绝见任何人，凡进入极寒之境的男子，通通该杀！ 可是，冥王本就性情凉薄，面上更是不见喜怒，更别提向他人表达爱意，哪怕是有，别人也断然看不出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灵珠 冰蛛洞内，忘川被黏在蛛网上，看着几只冰蛛慢慢靠近，似乎是要饱餐一顿。 “这细皮嫩肉的，肯定很好吃！”果然是要吃了她吗？ 忘川可不能让他们得逞，手指一动，方才被打破的水墙化作的水，又动了起来。眼看着冰蛛一点点地靠近，忘川手指一勾，地上的水便化作了一把水剑，朝着冰蛛王袭去。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水剑接近冰蛛王的一瞬间，冰蛛王反应过来，便伸出蛛脚去挡，谁知水剑异常锋利，只听“叮”的一声，水剑将他的一只蛛脚砍了下来，手上的水灵珠也滚到了地上。 下一秒，一道白光闪过，地上的水灵珠便不见了，“谁？” 只见雪貂抱着闪闪发光的水灵珠，成了所有冰蛛的攻击目标。 “小心！”忘川见所有冰蛛都被雪貂吸引过去了，想要挣脱身上的蛛网，可是稍微一动，那些蛛丝便像一道道锋利的剑刃一般，深深刺进她的身体里。 “忘川，接住！”雪貂被围攻，手上的水灵珠不知给谁，只能向忘川丢了过来，可忘川哪有手去拿呢？ 看着已经脱离雪貂的手，极速飞过来的水灵珠，忘川只有一个想法，便是用自己的嘴巴接住！ 只见忘川张大了嘴巴，原本拳头般大小的珠子，在靠近忘川的一瞬间，竟然变小了！水灵珠不偏不倚，正好进了她的嘴里，忘川一时不备，将水灵珠咽了进去。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洞里所有的冰蛛和雪貂都惊呆了，忘川一脸无辜地看着所有人，“呃……我不小心吞进去了！” 没了水灵珠，整个洞里瞬间就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来人，点灯！”这冰蛛所谓的点灯，并非真的烛火，且不论这极寒之地有无凡火，便是有，这冰蛛也是蜘蛛，怕也是对火忌惮三分，所以，这里的灯便是洞顶的一个开口。 打开了那个口，寒风便往里面灌，从外面涌进来光亮也充满了整个洞。 “将她的肚子剖开，把水灵珠掏出来！”正当冰蛛王发号施令的时候，雪貂已经来到忘川身边，一点点地啃着她身上的蛛丝。 “雪貂，没用的，这蛛丝不比一般的蛛丝。” 看着冰蛛王带着所有的冰蛛一点点靠近，“雪貂，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不管忘川说什么，雪貂还是自顾自地咬蛛丝。“你这只貂，别以为水神那小妮子护着你，你便可以在这儿横行霸道！我要扒了你的皮作貂皮衣！”说着便朝雪貂飞了过来，速度之快，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仙子，救命！”雪貂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冰柱便冲了进来，将冰蛛王顶到了墙上，然后冰柱便化为了水。 下一秒，一个白色衣服的女子便落在了忘川河雪貂面前，“让你们来取水灵珠，不是让你们来玩命的。” 冰蛛王刚晃过神来，从墙上慢慢地下来，便看到了水神，“你……你要干嘛？” “方才……是谁说我是小妮子的？”水神一个眼神，所有的冰蛛都后退了一步。 “是他！”雪貂便在这火上多浇一把油，他指着冰蛛王，看到冰蛛王那怂样，雪貂便想笑！ “你？”水神那大杀四方的神情，以及周身白色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大哥，这小妮子竟然敢顶撞你，你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恐怕兄弟们不服啊！”旁边的一只冰蛛也发话了，这火已经烧得很旺了，现在冰蛛王已经是进也不能，退也不能，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你这小妮子，这珠子明明是你不要的，为何……现在又来要回去？” “谁说我不要了？你听我说过这话？” “这倒没有，但是……” 水神一脸无所谓，“没听到就拿了我的东西，如今我让人来要回去，天经地义，你们还有理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这人乐于强词夺理。”这水神耍赖的样子让忘川着实一惊，这还是九重天那些仙子该有的模样吗？还是九重天的女上仙们都放飞自我了？ 冰蛛见水神这般无赖，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一跃而起，朝着水神飞了过来。“这可是你先逼我的！”只见他飞到半空，嘴里吐出一丝丝蛛丝，在光亮的照射下显得异常耀眼。 “雕虫小技！”水神一伸手，面前便涌出了一道冰墙，蛛丝打在冰墙上，发出“叮叮叮”的声音。 还没等冰蛛王落地，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冲向了半空中的冰蛛，只见水神手上已经罩着一层薄薄的冰，直冲着冰蛛指去。 说时迟那时快，冰蛛王立刻用有毒的脚来挡，只听又一声“叮叮叮”的响声，两个人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内。 下一刻，从黑暗里飞出一团白色的东西，落在人群里，这团东西在地上旋转，等那个东西停下来之后，众人才发现这冰蛛王已经被蛛丝缠成了粽子。 冰蛛开始大吵大喊，“你放开我……放开我……” 然后水神才从黑暗里走出了，落落大方，风姿绰约，端庄优雅。一双凌厉的双目仿佛要射出光来一般，“还有谁要来一战？” 连冰蛛王都成了粽子，这底下的虾兵蟹将们又岂敢造次？所有的冰蛛都缩回了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 水神来到忘川身边，一挥手，忘川只觉身上一空，便从蛛网上滑了下来，水神向前走去，雪貂紧随其后，三步一回头，看着忘川，忘川也赶紧追了上去。 来到水神的洞里，方才神气十足的水神瞬间变得慵懒起来，又躺到了床上。 忘川和雪貂对视一眼，如今忘川吞下了水灵珠，却又拿不出来，心里着急，“仙子？这水灵珠……” “我不要了，给你了！” “但是我已经把它吞下去了。” “就是这样，我才不要了！” “……” “我乏了，出去吧！”雪貂一看，已是正午，到了水神休息的时间，这段时间雷打不动，谁都不可以打扰。 忘川和雪貂来到洞口，看着这茫茫的雪覆盖着的世界，如今完成了一件事，也算是离目标近了些。 “忘川，你的身体还好吗？” “没什么感觉，反倒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忘川一运气，反倒多了些力气，法力也恢复了不少。“谢谢你啊，还来救我。” “这是我应该做的！”雪貂提高了音调，“其实，仙子人很好的，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忘川也意识到了，水神其实就是嘴硬心软，“嗯，我知道。” 洞内的水神一听，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寒湖 忘川待在洞外，看着这里渐渐暗了下来，知道已经天黑了，里面传来了动静，忘川听着里面的人说话，心里有些怀念和其他人在一起时候的日子，似乎这次入凡，一切都不算太顺遂，只是遇了这些人，她才觉得有了念头。 夜晚最适合去抓螃蟹了，在柳家村的时候，忘川和柳献之一起去河边抓过螃蟹，两个人一起比赛，看着憨厚老实的柳献之将螃蟹一只只地放进背篓里，忘川学着他的样子，却始终抓不到。 这时，忘川灵机一动，勾了勾手指，一个个水球困住了螃蟹，正朝着她飞过来，然后一只只地进了她的背篓里。 最后的结果是忘川大获全胜！然后便是一顿饱餐！ 如今想起来，似乎只是昨天的事，却又感觉是很长远的日子了，人世间的变化太多，让她觉得有些难以适应，有太多的勾心斗角，她不想去争，不想去抢，可是别人似乎没打算放过她。 忘川开始出发了，听着里面的人正在交谈，可她心里只记挂着柳献之，没办法停下来。 来到极寒之湖，借着湖边无数珠子散发的光，忘川能明显看到这湖面飘出的轻烟，正扶摇直上。 再看看周围，平静的湖面竟让人有些望而畏怯，这深不见底的湖，表面越是平静，里面越多暗涌，忘川围着湖走了一圈，花了她一个时辰，在湖边竟见不到一只螃蟹！ 水神的洞里，雪貂正和水神交谈，“仙子，忘川她吞了水灵珠真的没事吗？” 水神一脸悠然，“能有什么事？” 雪貂表面看着满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很关心的，“我怕，她控制不住水灵珠！” “她修习的是水系法术，水灵珠与她相互吸引，不然怎么会偏巧就进了她的嘴里？” “那……仙子为何让她去抓冰蟹啊？当初您赢了人家大半的家财，如今不会还要吃人家的肉吧？” “我在你面前这么不堪吗？” “那倒不是！” “如果湖里的那些东西都对付不了，我怎能相信她能带我走出极寒之地呢？” 看来，水神早已决定要出了这个鬼地方了，只是想看看忘川的能耐，若是她能活着回来，那她也不会为难忘川，若是不能，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既然湖边没有，难不成在湖底？ 忘川只能运气潜入湖底，开始的时候，湖面风平浪静，进入了湖里之后，忘川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道道白色的东西从她的眼前飞过，果然，里面暗流涌动，不像表面看到的那般景象。 忘川伸手去抓，却发现这东西从自己手边飞快划过，只留下一股冰凉的感觉。 再往下，便平静了许多，只是周围一片黑暗，仿佛像一只巨兽的嘴巴，随时准备将人吞噬，而且是不吐骨头的那种，或者，下一秒，黑暗里就会窜出什么奇形异兽，不被吃了也会被吓死。 但事到如今，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硬着头皮一直下沉，沉到湖底，若是没找到冰蟹，那就回去。 水流过耳边的声音，越是往下，忘川便觉得呼吸加速，有些喘不过气来，终于，到了底，脚下有了支撑，但是面前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黑暗，现在彻底是看不见了。 手边感受着来自水流的异动，突然，忘川脚下一动，整个人便往后一仰，倒了下去，怎么回事？这石头会动？ 忘川一回头，只见一盏灯正朝着自己游过来，借着这幽绿色的暗光，她终于看清楚了这个东西的真面目…… 天山之上，夔牛一声叫喊，震得所有人有些恍惚，雪女首当其冲，她离得最近，此刻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凡人！”这夔牛竟能吐人言！“你们来这儿所为何事？” 玉灵凡站了起来，对着夔牛鞠了一个躬，“夔大人，我们只是想拿千年冰蚕丝，并无恶意！” 夔牛看着四个人，仿佛要将四人看穿一般，“你不是人类，你是仙家！还有你，是妖！你才是凡人！那种贪婪的气味，我永远忘不了！” “夔大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那般不堪的！” “若不是你们，我又何必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安睡，如今你们又想打千年冰蚕的主意，凡人果然贪婪！” 看来，这夔牛对于人神都充满了怨怼，如今这架势，怕是不打败他，连湖心都接近不了，这场硬战还非战不可！ “夔大人，我们并没有伤害您的意思，我们只想借冰蚕丝一用……” 还没到玉灵凡说完，夔牛便将头转向了她，那深邃的眼神，让人如同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湖水一般，无不沉溺其中。 “当年若不是他们也轻信了你们这一张张巧嘴，又怎会落到如此下场？受死吧！”说着，便口吐雷珠，朝着所有人飞来，数量之多，让人眼花缭乱！ 四人已经做好了应战准备，可面对这么多的雷球，却有些不知所措。 玉灵凡一跃而起，在半空稳住身形，玉手轻拨，一曲悠扬，便迎上了雷球。 黑曜往前进了几步，手里拿着九天火炎珠，嘴里念咒，火红色的球便凌空而起，“九天烈焰！”脱口而出，一道道火龙卷朝着雷球飞了过去。 柳献之虽为凡人，但是也不惧，今日，他只想证明，人类也是有情有义，若不是形势所逼，他们是万万不会伤人的。 柳献之记得，书上描写的那场战役，赢得实属不易，那场战役之后，所有的人类更是举行了三天三夜的祭祀，为夔兽超度！ 这么想着，手中的琉璃玄清扇已经握在手中，手腕一用力，一道飓风便朝着雷球飞去。 而另一边的雪女，这雪山的雪正是她法力的源泉，此刻更是能将这雪术用得更好了！ “雪女！”夔兽一声大喊，天地似乎都震动了一般，“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人，天山都快被人掏空了，你竟然还这么帮他们！你忘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了？” 雪女一听他这么说，手上的攻势便减了三分，她为何来到这里？她当然记得，被凡人所逼，被人心所迫，她只是一切利益的牺牲者。 可是，纵使她已经伤痕累累，在见到槐烁的那一刻，她还是动容了，她知道他不爱她，但是她真的从那个人的身上找到了久违的温暖，从他的身上，真正感到了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 也许，这一切皆是因，这一切皆是果，因果循环，一切都已注定了！ 想到这儿，雪女手上又加大了力度，“夔兽，你说得对，我遇了负心人，却也遇了好心人，原本对这个世界早就没了牵挂，可是却始终有人来温暖我，让我真正感到了人间温暖！” 看着对面的三个人，雪女终于笑了！ 第一百五十章 大鱼 雪貂来到湖边，看着湖边的脚印，它才知道忘川下了湖。雪貂善水，但是这湖它倒是不敢轻易下，这湖里除了生性无礼的冰蟹之外，还有各种各样难缠的东西。 正如忘川此刻，正被一个庞然大物困住了，忘川手里握着碧水剑，盯着黑暗里移动的灯火，一剑挥去，只听见“叮”的一声，手上被震得发麻。 突然，这抹本就不亮的光，竟然熄灭了，忘川身边又陷入了黑暗，感受着周围湖水的流动，身边安静了下来，忘川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忘川只觉自己的身后一阵异动，连忙挥剑去砍，又一声“叮”，这下倒是没有被震到，反而被一声呼救吓了一跳。 只听被砍中的那个东西叫了一声，忘川伸手去捞，手边一阵冰凉，便将一个东西拉住了，用力一拽，便进了自己的防护罩。 “救命啊！救命啊！” “想活命就别说话！” 说时迟那时快，忘川感受到身后的水流动了起来，才恍然大悟，自己中了那个东西的计，忘川连忙将怀里的小东西抱紧，然后另一只手去挡。 那家伙张开了嘴巴，忘川身边的水都被吸了进去，忘川一时不备，身体前倾，也被吸了过去。 “啪！”忘川身上的保护罩被咬住了，而且正在一点点缩小，被那个东西一点点的咬破。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怀里的东西动了动。 “你快走吧！”说着，忘川便将它从保护罩丢了出去，而她自己，趁着防护罩没有完全被咬碎，赶紧游了出去，下一秒，这防护罩便被咬成了碎片。 忘川往上游去，可那个东西岂会放走嘴边的食物？那个东西头上的灯又亮了，朝着忘川的方向飞了过来。 忘川心里念咒，手里的碧水剑已经脱手，瞬间变成了十把大小一致的剑，朝着那个东西飞了过去，接连听到几声剑被弹走的声音。 那个家伙似乎已经被激怒了，攻势迅猛。须臾便到了忘川面前，借着湖面的光，她终于见到了这个东西的真面目。 一只巨大的鱼，但是全身覆着铠甲一般坚硬的龙鳞，难怪忘川的剑刺不进去。 忘川来不及多想，只见那鱼飞快地游了过来，一口便可吞掉四五人的架势让人心生畏惧。忘川终于出了水，站到湖面上，正打算一跃而起，却没想刚刚凌空，脚下便被什么东西一拉，又栽到了湖里，就在下一秒，忘川便眼前一黑，顺着一个滑滑的东西一路而下。 等她再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明亮了很多，原来刚刚拉住她的脚的，是这条鱼的舌头，那鱼的舌头一卷，便把她拉到了嘴里，忘川顺着这鱼嘴里的湖水滑倒了鱼的肚子里。 此刻，忘川正站在一个水柱上，底下是一片淡黄色的液体，只见所有随着湖水一同进来的活物，一旦进了下面的酸水，便全部化作了水，连骨头都不剩。 不一会儿，忘川只觉自己所在的空间一晃，忘川没站稳，便跌了下去，幸好，眼疾手快，立刻散开了水柱，然后朝自己的身下一挥，水柱便来到了她的身后，接住了她。 下一秒，只听头顶传来哗哗哗的声音，先是一条鱼，然后是水流，最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水瀑。 水中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水草浮藻，还有大大小小的鱼虾，忘川左躲躲右避避，才没有被冲到底下的胃酸之中。 慢慢地，这鱼肚子里的酸水不动了，看来这鱼已经吃饱喝足，打算休息一下了。趁着这个间隙，忘川打算从这儿出去，不然等它再动起来，自己站不稳，更别提自救了。 随着口中的咒术声起，忘川脚下的水柱渐渐升高，可是才升了没多高，便停住了，这水柱上的水已经到极限了！ 那该怎么办呢？ 雪貂在外面看着，方才听到了湖面的打斗声，如今却什么都看不见了，刚刚湖面有一个身影闪过，可是一下子又消失不见，确实很难不让人在意。 回到水神洞里，雪貂看着躺在床上的水神，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水神都不用看它的表情，都知道它为何而来，又所为何事。 “仙子，还请您救救她！” “你这么关心她？”水神放下手里的书，“你放心吧，她不会死的，有水灵珠护体，区区冰蟹不在话下！” “可是她并不知如何启动水灵珠啊！” “你怎知她不会？”据她所知，忘川所修习的法术是水系，和水灵珠正好可以心意相通，如今她误打误撞吞下了水灵珠，算是缘，若是她能发挥水灵珠的术法，那么算是分，那么水神离开这里的概率便大大增加了。 忘川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还没等她想到办法，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忘川静下来一听，似乎是身边的壁上正在蠕动，而且上面正冒出一股淡黄色的液体，和下面的液体是一样的。 一股子酸味逼近，忘川连忙移到中央的位置，只是这个东西竟然一直在缩紧，再这样下去，忘川很快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碧水剑在手，忘川连忙往壁上一戳，剑插到了壁上，可是这壁上不但没有流血，反而喷出一股液体，喷到忘川袖口那一刻，忘川白色的衣服已经黑了一大块。 忘川连忙将剑拔了出来，壁上立刻又恢复了原状，不能从壁上突破，也不能从进来的地方突破，哪又该如何呢？ 时间紧迫，忘川已经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若是能将底下的酸水涌上来，能不能助她从上面突破呢？ 只是这酸水并非一般的水，一不小心，便会化得连骨头都不剩，忘川用自己脚下的水化了一个保护罩，此刻，她能用的水已经越来越少了，离她不到一尺的地方，便是那淡黄色的液体，那股子酸味扑鼻而来，忘川有点恶心，看着还未消化完全的白骨，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一定要出去！ 只需要集中精力，一次性冲出去，只有一次机会了，只此一次！忘川嘴里念咒，脚底的水便和酸水融做了一体，“哈！”，一道水柱冲了上去，直冲向鱼的嘴巴处，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可忘川没想到的是，酸水上涌的速度比清水的速度快的多，很快，忘川觉得脚下一烫，酸水已经腐蚀了她的鞋子，忘川一时分心，整个防护罩碎成了水珠，她整个人又倒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战斗 一曲悠扬的曲子响彻了整座天山，天上的生灵开始闻音而来，但是下一刻便迎上了惊雷一般的吼声，所有的活物又纷纷散尽。 夔牛的战斗力非凡，这一番攻击下来，非但丝毫不伤，反而更加从容，想是这些年在寒池底修炼的原因，此刻的夔牛已经与昔日任人宰割的傻大个不一样了。 雪女大喝一声，手里运气，“雪舞！”天上的雪花停住了，下一秒，所有的雪花朝着夔牛飞去，“噔……”得了玉灵凡的琴音加持，雪花带上了一股剑气，攻势倍增，可是，这夔牛皮厚如墙，无数雪花打在身上，也没有任何影响。 “星火曜日！”黑曜的光离剑一挥，无数星火朝着夔牛飞去，只见这夔牛往水底一潜，在出现时嘴里含着一口水，迎着火光飞了过来。 说是一口水，在夔牛口中竟成了一道水柱，不仅熄灭了所有的火光，而且还直冲向了黑曜。 柳献之见状，立马冲到了黑曜面前，手里的扇子一挥，一道飓风吹过，将水柱吹到了对面的冰山上，只听轰的一声，对面的冰山竟然塌了一角。 “柳兄，多亏了你！” 柳献之看着黑曜，心里却很担忧，“没想到这夔牛竟然这么厉害。” “再厉害的神兽都是有弱点的，只是我们没找到罢了！”正如寒冰洞主会被人捏住七寸一样，任它是再强的神兽，都会有弱点的。 弱点？这个大块头的弱点是什么呢？ 玉灵凡在一旁边应付夔牛，一边在想这个问题，“一般来说，弱点并不会轻易暴露出来的。” “那会不会是在水底呢？”既然它不肯出水，那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柳献之这一句话，反倒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确实如此，从刚才开始，夔牛只露了大半的身体在水面上，却始终没有出水。 还没等四人讨论出结果，对面的夔牛又开始发威了，只见夔牛眼放金光，顿时天雷滚滚，闷雷阵阵，下一刻，夔牛张大了嘴巴，朝着天空一喊，天上仿佛通了一个窟窿一般，闪电划过云层。 很快，一道道雷电开始劈向了所有人，轰！柳献之身后的冰山被劈中，冒出缕缕轻烟，这下打歪了，可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这么想着，黑曜和柳献之站定的冰山便被劈中了，黑曜连忙拉着柳献之往一边飞去，可还没等飞到那边的崖上，一道雷电便冲着他们飞了过来。 “轰——”黑曜缩了手，柳献之便朝着寒池掉了下去。 “献之！”玉灵凡立刻俯冲下去，可还没到柳献之身边，一道雷电又朝着她飞了过来，玉灵凡脚上在冰山上一蹬，躲过一劫，就差了一点，柳献之已经掉进了水里。 “砰！”水流划过他耳边的声音，竟然一天落了两次水，柳献之暗骂自己竟然这般没用。一想到玉灵凡三个人还在战斗，想到为了救自己跳进极寒之地，不知生死的忘川，他绝对不能就这样屈服。柳献之憋足了气，朝上游去。 看着天空闷雷滚滚，精准地劈向了每一个人，所有人都自顾不暇，柳献之好不容易游到水面，抓住了一块浮冰，没想到等待他的就是一记闷雷，还没等他躲闪，手上的冰块就碎了。 雷电打在水面上，一阵酥麻感立刻顺着水传向了柳献之的身体，柳献之身体麻痹，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沉入水底下的时候，柳献之心里却格外平静，他的身边出现了一抹浅浅的紫光，将他包围，然后带着他慢慢地沉了下去。 玉灵凡想下水，忘川没找到，若是此行再把柳献之给搭上，那她也没什么脸面见忘川了。可每次当她准备下水，夔牛似乎能洞察她的心思一般，一道闷雷劈向了她，玉灵凡只能就此作罢！ 柳献之身上竟然好了很多，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不仅能在水下呼吸，还能在水底行动自如，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当初入北海的时候吃下的丹药还有用？ 殊不知，这道光才是最大的功臣。 柳献之朝着夔牛游了过去，他倒是想看看这夔牛为何不敢出水？ 靠近夔牛的脚的一瞬间，柳献之发现夔牛在战斗的时候，也像普通的斗牛一般，都是夹着尾巴的，若是…… 水面上，黑曜已经被这源源不断的雷电追得有些疲惫不堪，他正想喘口气，可是对面的雷电又杀到了面前，轰！又一声巨响，黑曜被击中了！ “啊！”黑曜身上的衣服已经燃了起来，整个人像被烧红的碳一般。 “黑曜！”玉灵凡玉手轻拨，一阵琴音传来，穿过包裹在黑曜身上的雷电，进入了他的耳里，虽然被削减了不少，但是黑曜仍能听见琴声里的呼唤。 得了玉灵凡的琴音保护，黑曜身上不痛，反而多了些不知从何处来的能量，他的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吸收这巨大的雷电能量。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这正是那日在北海与雷龙交战后吃下的灵丹，两者同为雷系，在玉灵凡的琴声中，此刻竟产生了共鸣！ 只见黑曜大喝一声，身体里的能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柳献之在水下慢慢靠近夔牛的尾巴，一把拉过它的尾巴，只听水面上的夔牛大吼一声，吃痛一般使劲地摇晃它的尾巴，柳献之不肯放手，便被这夔牛甩到了水面上。 由于柳献之这个神奇的助攻的帮助下，水面上众人的压力骤减。 黑曜身上的雷电已经被他吸收完全，此刻的他已经充满了力量，脑海中闪过一个声音，随后嘴里脱口而出一个咒术。 只见他双手运气，手掌多了另一种标志——一道雷电！ “雷霆星火斩！”只见黑曜一只手上呈现赤色，另一只手呈现黄色，双手合并，两色融为一道耀眼光芒，直冲向夔牛的牛首。 玉灵凡看出这新招式背后四溢的杀意，忙大喊，“不要杀它！” 黑曜手里的雷球和火球融为一体，化作一把巨刃，放弃夔牛的要害之处，转而攻向下盘，只听轰隆一声，水花四溅，寒池里的水仿佛少了一些，空气中弥漫着蒸发的水汽。 夔牛停了下来，刚才那一招本可以要了它的命，即便要不了他的命，也可以重伤他，结果黑曜竟然没杀它，这倒是让它对凡人有了些许改观。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双灵 寒风拂过水面，让全身湿透的柳献之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柳献之手里拿着琉璃玄清扇，扇子的温热包围着他，却也抵不过严寒，怀里抱着九天火炎珠，珠子的热量倒是烘干了他的衣服。 夔牛不说话，半截身体露在外面，看着四个人，黑曜有些力竭，玉灵凡正在给他把脉，几次下来，她发现黑曜的体内似乎多了一股能量。 “灵凡，怎么样了？”柳献之在一旁看着，心里着急。 玉灵凡摇摇头。 柳献之先是一愣，然后用手捏住了黑曜的肩膀，“什么？黑曜兄，你不能有事啊！”说着，双手便用力摇晃起来。 黑曜眉头一皱，“你再摇我就要被你摇死了！” 玉灵凡在一旁连忙阻止，事情发生得太快，让她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柳献之看看玉灵凡，再看看黑曜，脸上越发不好看了。“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玉灵凡算是彻底服了这个呆子了，“黑曜不被你摇死，也会被你气死，我刚刚摇头，并没有说他要死了呀！” 说着，玉灵凡便把黑曜放平，让他休息片刻，然后看了一眼夔牛，夔牛做了错事，自然是躲避了她的目光，不敢直视。玉灵凡把柳献之拉到雪女身边，脸上满是担忧。 见黑曜没事，柳献之便放心了下来，反而看玉灵凡脸色难看，忙问道:“怎么了？” “我怀疑……黑曜是双灵！” 柳献之靠过来，满脸疑惑，“什么是……双灵？” 雪女一听，也有些困惑，“你确定？” 玉灵凡一看柳献之还是一脸懵，解释道:“要说这个双灵，必须要从修仙者说起。” 修仙者，亦称修道人，无论妖魔，还是凡人，甚至花花草草，但凡要入仙道，都必须修行，但是，也并非所有的人都能修炼，必须具备一样东西——灵气！ “那我有没有灵气？”柳献之问了一句。 玉灵凡反逗趣道:“你也想修仙？” “那倒不是。”凡人都做不好，更何况是一个仙家。 雪女补充道:“不是所有人都具有灵气，要不然这大街上走的，不都是仙人了？” 一个人的灵气，决定了他修行的术法，这术法又分多种，凡世间所存在的，都是可修的。 “如我，我的灵气是冰系，那我修的便是冰系法术，雪女是雪系，那她修的便是雪系法术，至于黑曜……” “我知道了，黑曜兄修的是火系！” “不错，忘川便是水系。” 所谓双灵，便是一个修道之人，可以修习两种不同系的术法，修炼两种术法的人，法力必定会高人一等，当然，努力也要比他人更上一重。 而且，这双灵有一个特别之处，若是不修炼或者只修炼一种，那便相安无事，若是激发了两种灵气，但是两者无法在体内达到平衡，便会相互冲撞，最后受伤害的人还是修炼之人。 “那黑曜兄为何突然又是双灵了呢？” “这第一种灵气，不论是妖也好，仙也好，都是与生俱来的，外显的，但是第二种灵气，是内隐于心的，是需要激发出来的，我想应该是刚才那道雷电激发了他的潜能。” 所有人都看向了夔牛，此刻的夔牛已经全然没了当时的嚣张气焰，搞清楚几人不会伤害它之后，反而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那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雪女说道:“双灵是好也是坏。” “不错，这双灵一来可以让修炼之人的术法达到两种术法的总和甚至更高的境界，二来若是控制不好，轻则如黑曜一样陷入昏迷，重则……自爆而亡！” “那可有解救之法？” “救？”玉灵凡叹了一口气，“这是多少人追求却又得不到的，又不是病，为何要救？” “我并不需要……咳咳咳……”黑曜已经醒了，撑着手边的冰山站了起来，缓慢走到众人身边，“我只要不触动，那便不会有事，对不对？” 玉灵凡点点头，只是一旦起了共鸣，又怎能放着不用呢？ “既然这小子醒了，那我便没什么事了。”一个雷鸣一般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玉灵凡看向了夔牛，“夔大人，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夔牛看向玉灵凡，语气不算太高兴，“什么？” 面对夔牛巨大的威慑力，玉灵凡却丝毫不惧，“一个道歉。” 夔牛嗤了一声，“我有何错？” “若不是你一再阻拦，我等早就取了冰蚕丝，此为一错，若不是你用了雷球，黑曜便不会触发双灵，也不会如此危险，此为二错，若不是你百般阻挠，我已经修好了琴，此刻已经去了极寒之地，救忘川，此为三错，桩桩件件，哪件不是因你而起？” “双灵是一件好事，怎的被你说得恐怖如斯？你问问哪个人不是有神兽的献祭才能彻底获得第二灵？如今他触发了第二灵，只要不接受献祭，那便无事，退一万步讲，又有哪只神兽会甘愿献祭呢？” 上古五大神兽，一个赛一个的厉害，寒冰洞主双头蛇和雷龙，哪一个不是个顶个的厉害，再加上早已隐世的那些神兽，要找到与第二灵术法相同的更是难上加难，如今，也就只有雷龙一个是雷系的，可是他早就没有了能力献祭，便再无其他神兽了！ 想到这儿，玉灵凡也不再追问，只是这声道歉是必不可少的。 “既然错了，道声歉也不会少一块肉，方才要不是他手下留情，你怕是也要变成鼓了！”雪女的风凉话说得恰到好处。 夔牛被人这么一说，心里不舒服，但是也不得不道歉，作为赔礼，它还拿出了自己的一个小玩意儿给黑曜，“这个……可以帮助你恢复。”说完，便潜入了池底，继续安睡。 “走吧！”黑曜被柳献之和玉灵凡扶着继续往前走，得赶紧找到冰蚕丝才行。 玉灵凡刚才掐指一算，忘川的消息已经算不到了，这样一来，只有两种结果，一是忘川隐去了身形，二是她已经……遭遇了不测！ 玉灵凡看向了柳献之，柳献之正好转头对上了她的目光，玉灵凡连忙转过头，不敢言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共鸣 忘川摔了下来，一旦掉进底下那些液体之中，她必死无疑，可如今她又无可奈何，全身的力气已经被掏空，身体动弹不得。 水？哪里来的水？ 水神在洞里躺着，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连忙放下了书。 “仙子？你怎么了？”旁边的雪貂问道。 水神嘴角浅笑，“我与你打的赌马上要有结果了！” “嗯？”打赌？赌什么？“仙子，你又来了，怎么这么喜欢打赌啊？再说了，我没有跟你打赌啊！” 水神另一个特点，嗜赌成性，因为她每次都能赢，导致雪貂都不敢跟她打赌，“我说了就算！” “……” 忘川，让我看看你的潜能吧！ 有水便能御水，只是她现在没有力气御水，“砰！”这次死定了！这是忘川的第一个想法；死得连渣都没有！这是她的第二个想法；怎么一点都不痛呢？这是她的第三个想法。 等她睁开了眼睛，身边已经被浅黄色的液体包围了，可是她却没有受伤，举起右手，发现她的手心多了一个水滴模样的标志，这又是什么？ 体内的疲惫感已经消散，身体里除了原本的术法竟然多了另一种能量，难道是被她吞下去的那个水灵珠？ 忘川似乎找到了苗头，所以顺势一分析，既然她得了水神的水灵珠，那么她是不是应该也能御冰了？忘川看着自己手心的水滴，集中信念，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脱口而出一句咒法，“冰！临！天！下！” 周围一片寂静，连湖面都没有什么变化，这……又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这水灵珠给自己的不是共鸣？但是没有共鸣，又怎能说出这个咒语呢？ 大鱼正在沉睡，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开始急躁不安，朝着湖面快速游动，肚子里的忘川也被它搞得有些晕乎乎的。 恢复了些许力气，终于可以出了那酸味逼人的液体，忘川差点没站稳，又一次栽到里面去，这一遭她可是再也不想进去了。 这鱼在湖面上游走，非常不安，湖边站着一只白色的雪貂，看着眼前这一切，有些惊讶，这鱼怎么像疯了似的，到处乱闯？ 下一秒，它似乎知道了答案，只听见“砰砰砰”的几声，一道道白色的光划过眼前，水底和四周的冰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飞了过来，将这条大鱼刺成了鱼串！ 忘川只觉眼前一亮，趁势冲了出去，再下一秒，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幕令人反胃的场面。 “滴！”血顺着冰锥滴到湖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雪貂看着眼前的场景，异常骇人，这鱼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便被生生刺穿了！ 忘川刚从鱼的口中飞了出来，那鱼似乎还没死绝，嘴里一动，一股绿色的气体便冲了出来，瞬间弥漫在湖面上，忘川一时腿软，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人拉着来到了地面上。 “水……水神？这是怎么回事？”忘川看着一旁的水神，水神看着眼前的一切，面无表情。 “你杀了它，这是它对你的报复。” “对我？” “如今若是不能赶紧把这雾气散掉，这湖里所有的生灵活物，都得给它陪葬！” “要怎么做？” “要想办法将这些毒雾冲走，但是只我一人肯定不行，你必须帮我！” “我？”忘川看着一望无际的湖水，哪怕她能御水，但这么御多水，还是第一次。 “你方才不是和水灵珠产生了共鸣吗？” “共鸣？” “不然你以为这‘杰作’来自于谁？”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像你一样操控冰？” “别废话，跟上来！”水神一跃而上，飞到了湖心，忘川紧随其后。 水神看着底下一片毒雾笼罩，看着水里的鱼跳出水面，接触到毒雾的一瞬间，竟然化为了灰烬。 只见水神伸出手，“水之舞！”整个极寒之地都仿佛震动起来一般，忘川看着水面，湖面先是形成了一个个小漩涡，然后越来越大，最后竟成了一条条蓝色的水龙，几条水龙在湖面饶了几圈，便成了一条条紫黑色的龙，朝着水神飞了过来。 “冰之舞！”就在一瞬间，几条水龙便成了一条条冰龙，在接触到水神手心的时候，碎成了冰屑，纷纷落下。 “愣着干嘛？还不帮忙！”说完，水神便冲向了另一个地方，用了相同的招数，将湖面的毒雾吸尽。 共鸣？方才已经和水灵珠发生了共鸣吗？忘川感受着来自水灵珠的脉动，她仿佛感受到了来自水灵珠的呐喊，她也看到了它的记忆，那储藏着无数记忆碎片的珠子。 忘川似乎入定了一般，闭上了眼睛，水灵珠带着她，穿过深深的海水，泡沫划过忘川的脸，指尖一点，一幕幕都出现在眼前。 水神站在彼岸花丛中，脸上映着红，不知是这满地的彼岸花红，还是她的脸上更红。路的尽头，站着一个黑衣的男子，面无表情，冷若寒冰。 “这个给你！”水神一伸手，手里握着一颗珠子，“这叫水灵珠，可以帮你御水，也算是……我送你的礼物。” 她怎能开口说这是定情之物呢？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子，女子本该是委婉含蓄的，可如今她若是不说，那这块木头便越是不开窍了。 冥王拿过水神手中的水灵珠，“我……” “少主！”还没等冥王回答，刚到嘴边的话便被一个小鬼差给打断了。“冥王说有事要与少主相商。” “等我处理完这件事！” “冥王挺急的！”话里的意思便是不能违抗。 “好！”冥王看向水神，水神都等了这么久，还怕这一下子吗？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水神一等，便是一夜，这一夜，倒不安宁了起来。 “那就是喜欢冥府少主的那个女神仙吗？” “对啊，都说赛天仙，没想到这么一般！” 听着忘川河里的孤魂野鬼开始嘲弄她，水神心里开始有些不开心，左等右等，冥王还是没回来。 很快，一个鬼差便朝着水神走来，“参见水神！” “你是？” “仙子不用知道我是谁，少主让我将这个还给仙子。”鬼差手里将手展开，手里一颗珠子闪闪发光，异常耀眼。 “什么意思？” “少主说了，仙子和少主都不是一般人，应当各司其职，至于儿女情长，都是浮云，还望仙子不要再来冥府，以免被人误解，有损仙子清誉！” “看啊，被拒绝了，桀桀桀桀……” “少主怎么可能喜欢她呢，桀桀桀桀……” 水神握着手里的水灵珠，怒气上涌，“闭嘴！” 忘川河竟然开始掀起风浪，所有的孤魂野鬼都噤了声，水神仰起头，转身离开…… 第一百五十四章 遣雾 翌日，水神便不见了，九重天少了一个女仙，冥府再也不见痴情人，久而久之，没人记得水神来过冥府，可是，真的没人记得吗？ 有人说，水神隐居山林了，有人说，水神人间蒸发了，再也没人找到她，没有人知道的是，极寒之地来了一个白衣女子。 这名女子一进入极寒之地，便用了一种无人能解的结界，封住了整个极寒之地，谁又能知道，这个封住整个极寒之地的女仙，竟然忘记了怎么解开结界，导致她被一直困在这里。 “你都看到了？” “是你让我看到的，不是吗？” “是，也不是。” 忘川看着水神，一脸不解。 “这是水灵珠让你看到的，而你看到的确实是我让它让你看到的。”水神看着忘川，“那天之后，我喝了从赤炎星君那儿找来的忘情水，什么都不记得了。” 原本不打算从这个地方出去的水神，原来也有后悔的那一刻，时间久了，原本的记忆断断续续地出现，在每一夜的梦里，在每一朵云里，在每一朵花里。 终于有一天，她真的后悔了，等她再去找水灵珠的时候，珠子早已消失不见了，就像结界的咒语一般，被她忘记，再也想不起。若不是雪貂在冰蛛那里发现了它，估计会一直被遗忘吧！ “世间哪有什么忘情水，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想从这儿出去。“它让你看到这些，说明它已经认可你了，就当作送你的礼物吧！” 忘川看着水神的眼睛，那双含泪的眼，脸上满是不在乎，双眼却又满是不舍。 “好！我来帮你！”忘川自然地伸出了手，手里水滴的标志发出微光，“冰临天下！” 话音刚落，极寒之地的冰山开始震动，下一秒，无数冰锥冲着湖面飞来，将毒雾冻结，忘川手里一用力，所有的冰瞬间碎裂成细屑，消失在空中。 “我想跟你打个赌！” “什么赌？” “赌谁先收完这片毒雾，以这条线为界。”说着，水神随手一挥，湖面便飘起了一层白雾。 “赌什么？” “你若输了，方才你看到的一切，绝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若是你输了呢？” “我不会输的！”水神这点信心还是有的，只是有点赖皮就是了，“我输了，随你说一样，我照做便是。” “一言为定！” 很快，所有的毒雾都在水神和忘川的努力下及时阻断，没有蔓延开来，至于结果，水神先落了地，那么便算她赢了，忘川也没说什么，反正输了赢了，于她而言，都不算什么。 忘川紧随其后，水神没说一句话，朝着洞的方向走去，雪貂看看水神，再看看忘川，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今已经不知该跟谁走了。 忘川蹲下来，伸出了手，雪貂顺着她的手跑上她的肩膀。“水神跟你说了什么？” “过去！” “她还从未跟我提起过呢。” “那你怎么和水神在一起，有什么故事吗？” 很久以前，雪貂只是一只小雪貂，一次偶然的机会，不小心进了这个极寒之地，当时的极寒之地虽然寒冷，但是并未封闭起来。 后来，每个动物都说极寒之地来了一个仙人，一身白衣，仙气十足，活脱脱一个似水美人。只是这冰雪美人一来，这极寒之地便遭了殃，她封住了入口，谁都解不开。后来，极寒之地里的动物便开始了漫长的冬日，周而复始，生生不休。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道理从没有在这个世界消失，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大的动物开始捕食小的，大的动物之间开始厮杀。最后，连这毫无武力的雪貂也被其他动物盯上了，就在它倒在血泊里的时候，一个白衣飘飘的人出现在它面前。 “水神为什么要救你？” “后来我也这么问她。” “她怎么答的？” “看着顺眼，顺手救的。” “……” 回到洞里，水神已经躺在了床上，忘川和雪貂对视一眼，不再说话。两人正打算往外走，背后的人便开口了，“忘川留下！”雪貂只能独自走了出去。 雪貂出去之后，水神说道:“我未见过你要找的人。” 忘川也不怒，反说:“其实，我知道，这里没有他的气息，他没有在这里。” 水神也脸上一惊，然后马上恢复了原状，“他是你的什么人？” “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水神也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值得你为了他入这极寒之地？” 有多重要？或许她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树上发现了她，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在树下发现了她，一切都是注定的。 忘川点点头，转而问:“我要怎么出去？” “出不去的！”水神也叹了一口气，“这里已经被我封起来了，而我……已经记不得咒法了。” “那我可以从我来的地方出去啊？” 此话一出，水神瞬间来了兴趣，“对了，我还从来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忘川便将自己从北海的洞穴跳下，然后醒来便到了这里的事情，通通都告诉了水神。 不用多时，忘川带着水神和雪貂便来到了她当初醒来的地方，水神看着这流动的水面上漂浮着浮冰，伸开双手，闭上了眼睛。 “水之舞！”只听“哗哗哗”的几声，随着声音越来越大，河水开始剧烈涌动，河面漩涡开始慢慢变大，然后开出了一条道。 两人一貂便跳进了这水道里，几人旁边的水流像是被隔绝了一般，里面的鱼虾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这些鱼虾却像没看到他们一样，还是自由自在地游水。 “忘川，帮我！”水神和忘川便开始探水，意念流转，几次下来，却始终不见有什么洞穴。“难道是你记错了？” “我不会记错的，我真是从这儿上岸的。” 旁边的雪貂正看着鱼流口水，顺口说了一句，“那会不会是这洞穴换了地方？反正这儿连冰山都是移动的，何况一个洞穴呢？” 等雪貂转过头来，看着两个人的时候，发现两个人正在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怎……怎么了？” “你跟我待了这么久，还从没见你的脑袋这么灵光呢！” “仙子……你这是在夸我？” “算是吧！”说着，水神便不想费这个劲儿了，“忘川，我们走吧！”水神伸手来拉忘川，在接触到她手腕的一瞬间，水神立马把手缩了起来。 “怎么了？” “没……没什么！”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冰蟹 洞内，水神正在看书，忘川和雪貂在下面看着水神看书。“看我作甚？” 忘川见她开了口，立马接了上去，“我们不是应该先去找出口吗？” “不急不急。”水神脸上一脸悠然。 “您有何打算？” “等，自会有人来帮我们的。” 忘川看看雪貂，雪貂看看忘川，不明所以。 傍晚的时候，洞外传出了几声嗒嗒嗒的声音，忘川立刻警惕起来，“谁？” 没人回答，水神已经站到了她身后，“来了！” 只听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一只只白色的螃蟹跑了过来，两只蟹钳还夹着一些闪闪发亮的珠子。 然后，一只老冰蟹走了进来，看来是他们的领头人了，“我们来找这位姑娘。”说着，便指向了忘川。 “找我？” “没错，来人，送上来！”说着，便将所有的金银珠宝搬到了忘川脚边，“还请姑娘收下。” “为何给我？” “姑娘救了我家主子。” 此话一出，忘川便懵了，“敢问我怎么救了你家主子的。” 领头的螃蟹先是一愣，然后又恢复了原状，“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当时，我家主子正在湖底游玩，没想到被一只大鱼叼了去，还好有姑娘仗义相救，他才逃过一劫。” 原来是忘川在湖底救下的那个东西，当时四周一片漆黑，连对手都隐于黑暗之中，更别提能看清手里的螃蟹了。“我只是顺手而已，告诉你们少主不必如此。” 老螃蟹满意地点点头，又说道:“这是给姑娘的聘礼！” 忘川一听，黛眉微皱，“聘礼？你想说的是谢礼吧？” “不，我们少主为了报答姑娘的恩情，决定娶您做未来的王妃！” “哈？” “哈哈哈哈哈哈……”旁边的雪貂一听，立马笑开了花。 水神一听，这冰蟹个头不大，但口气还不小，居然要娶一个鬼差为妻，这一厢情愿、死皮赖脸的招数真是没谁了！ 忘川心里觉得荒谬，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只能直接拒绝，“不，我……不能答应你。” 此话一出，螃蟹后面便传出了一声声惨叫，“不！不！不！她拒绝我了，她竟然拒绝我了！”然后，就看见一只雪白色的冰蟹跑了出去。 “少主！少主等等我们！”说着，所有的螃蟹都爬了出去，只剩下那只老螃蟹来善后。 “各位见笑了，既然姑娘并无此意，那我回去再和我家主子商量一下，看姑娘有什么需要的，我们一定会帮忙的。” “等等！”水神看了半天的戏，现在终于开口了，“既然话到这儿了，那么我便把我们姑娘的要求说了，至于你们能不能报答她的恩情，便看你们能不能做到了。” “仙子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的肯定会帮的。” “好。”水神的第一步已经达成了，“我们要找一个移动的洞穴，我给你们三日，若是能找到，便算是抵了我们姑娘的恩情了。” 原来水神的算盘是打在这个地方了，不过，她和水神都找不到，这些冰蟹真的能找到吗？忘川有些疑惑。 “好，我们一定会帮姑娘找到这个洞穴的。”说完便离开了洞穴。 等所有螃蟹都离开之后，忘川才问道:“您是怎么知道我救了他的？” 水神喝了一口茶，“这里发生的事，只有我不想知道的，很少有我不知道的。” “那……就算让他们帮我们，真的能找到那个洞穴吗？” 水神盯着忘川看，“你是不相信他们，还是不相信我？”然后又喝了一口茶，“我跟你打个赌吧！” 又要赌？“赌什么？” “这冰蟹肯定能在一天之内找到洞穴。” 水神这么自信？那当时她让忘川去找冰蟹肯定有她的打算，定不会因为口腹之欲让她去做无用功。“那我也赌他们一天之内找到洞穴。” “不行，你得说些其他的。” “我不，我就是要赌一天。” “不行，你要尊老。” “您还要爱幼呢！” …… 雪貂在洞外听着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有些头大！ 玉灵凡等人终于来到了寒池中心，这是一个小岛模样的地方，小岛被冰雪覆盖，小岛中心立着一棵巨大银树，说是银树，其实就是白雪覆盖在枝丫上，让人从远处看仿佛置身银海之下的感觉。 “雪女，前年冰蚕在何处？”玉灵凡问道。 雪女指了指头顶，“树上！” 所有人都向头顶看去，“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这便要靠你们自己去找了。” “什么意思？”玉灵凡以为玉梵仙人曾经到了这儿便可以找到千年冰蚕，没想到竟然历尽了这么多艰辛，如今自己非但没保护好自己手里的琴，还让它受了损，等玉梵仙人回来，她一定要去谢罪。 雪女正打算离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提醒道:“当年你师父也是花了些功夫才得到的，希望你做好准备。” 此话一出，三人都有些后怕，连玉梵仙人都无法全身而退，更何况是他们三个晚辈呢？ “要小心声音！”说完雪女便离开了，天山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干涉其他人的选择。 若是千年冰蚕愿意将千年冰蚕丝赠予他人，那自然最好，就如当初的玉梵仙人一样，得到了千年冰蚕的认可，才得了冰蚕丝，若是得不到认可，那雪女也不能干涉，只能任其发展。 玉灵凡看着旁边的人脸上的疲倦，“我们先休息一下吧，大家都太累了。” 三人靠在旁边的银树上闭目养神，也就是这一靠，让有些东西蠢蠢欲动…… 空气中飘出淡淡的幽香，耳边响起了悠扬的歌声—— 梦转千回君不见，君不见 手里琵琶欲断弦，欲断弦 夜半钟声敲梦醒，敲梦醒 抚窗倚门盼君归，盼君归 …… 柳献之睁开了眼睛，树下正坐着一个人，手扶琵琶腰似柳，美目流盼口若樱。 柳献之看看周围，他已经不在刚才的银树下了，眼前已是另一个地方，“姑娘是谁？” “公子，可想听奴家唱一曲？” 柳献之突然想起雪女的嘱咐，不要听任何声音，“我不想听！”可不等他反抗，琵琶声声起，穿过他的耳朵，柳献之连忙捂住了耳朵。 三人在树下睡得正酣，树上银色的树叶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移动，一瞬间，整棵银树都动了起来，眼前的景象让人叹为观止…… 第一百五十六章 条件 翌日，雪貂从外面进来，一进门便看到了一副令人震惊的画面。 水神被人扰了清梦，从床上坐了起来，旁边的忘川也醒了过来，“怎么了？” “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忘川和水神对视一眼，有些想笑，两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有了些共同点，难得遇见这么有共同语言的人，水神安心了很多。 水神挽起自己散落的发，用碧色簪子高高束起，“有什么事吗？” 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雪貂差点忘了大事，“那些螃蟹来了！” “让他们等着吧！”水神下了床，梳洗过后，又躺回了床上，看起书来，等忘川也洗漱完毕，才让雪貂出去请他们进来，而这一梳洗，竟用了大半个时辰。 “参见仙子，参见忘川姑娘。” 水神见他进来，心里知道那件事情已经有底了，“如何了？” “已经找到了，只是……” 忘川忙问:“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家主子有一个条件，还希望姑娘答应！” 水神和忘川对视一眼，觉得事情不简单，水神嗤了一声，“我跟你打个赌，这件事情是让你嫁给那只螃蟹。” 忘川看着那只冰蟹，面无表情，“这可是真的？” “不是，”冰蟹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少主自那日见了姑娘之后便对姑娘一见倾心……” “切！”水神可不相信这种鬼话。 “只是姑娘对我家少主无意，但是我家少主自那以后便开始茶不思饭不想，所以我家主子想让姑娘去和我们少主说清楚，等少主走出了这次的情伤，我们自会告诉姑娘洞穴的下落。” 忘川看了看水神，水神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那冰蟹似乎料到两人不会相信，急忙解释道:“姑娘遇见的洞穴可是能够吞噬一切靠近的东西的洞穴？” “正是。”忘川想起了那日从北海底穿过洞穴进入这里的场景，那个洞穴确实是可以吞并万物的。 “那便是了，姑娘只要答应了我们的请求，我们立即将所有的消息献上。” 忘川一听，心里着急，便应了下来，“好！我答应你。” “那在下便在那日的冰湖静候姑娘大驾。”说完所有的螃蟹便走了。 水神躺倒了床上，看着忘川，“你真要去？” “我别无选择。”是的，为了走出这个鬼地方，她别无选择。 “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知道他们一定能找到洞穴吗？” 忘川一脸迷惑，等她说出来。 “冰蟹一族有一个术法，叫飞天遁地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别说要他们找一个洞穴了，便是百个千个，他们都能找到。” 忘川懂了，“所以，那日你要我去抓冰蟹？” “没错，我知道你想离开这里，我也想，抓住了冰蟹，有了飞天遁地术，搞不好能找到其他的方法逃离这里。” 照她这么说，岂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去？为何选中了她呢？“那您为何不去？而且，您怎么知道抓住了冰蟹，便能从这儿出去呢？” 水神知道忘川心里诸多疑惑，只能静下心来一点点的解答，“冰蟹一族最为小气，锱铢必较的性格更甚，昔日我得罪了他们的主子，今日若不是有你在，他们定是连我这个门都不会进来。” 说到这儿，忘川便来了兴趣，“你怎么得罪他的？” “我同他赌了好几把，结果他把把都输，输光了金银珠宝，连身上的夜明珠都输了，最后还把这些算到了我头上，你说我冤不冤？” 怎么又是赌呢？赌博害人不浅啊！ “那你当初让我去抓冰蟹的时候，怎么知道他们可以为我们所用的？” 说到这儿，水神有些为难了，因为这事连她自己都只是猜测罢了，“起初，我只是怀疑，你可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便想试探一下你，才有了那个雪阵，还有那些雪人，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后来你说你是从一个洞穴来的，我便更坚信抓螃蟹这个主意。” 原来，雪阵是她的杰作！ 水神喝了一口清茶，继续说道:“后来，我便想让你带我离开，而当时我以为你是冥王派来的，所以想为难一下你，水灵珠是一样，冰蟹是另一样，只要抓到了冰蟹，用他们的术法，便可以验证我所猜测的东西，懂了？” “你的意思是抓冰蟹只是为了验证你自己的猜测？” “是的，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你肯定是来自我没发现的某个地方。” 忘川快被绕晕了，但似乎又有些通透了，“那你为何不自己去找，还要大费周章去抓冰蟹？” 水神就知道忘川会这么问，便接着说道:“你有所不知，若是盲目去找，这极寒之地这么大的水域冰域，要我漫无目的地去找是很不现实的。” 原来如此，抓冰蟹只是想让他们帮忙找出口罢了！ 傍晚，忘川来到了湖边，身边的雪貂正停在她的肩膀，几个冰蟹看到她，便立马恭恭敬敬地迎接她。 领头的冰蟹从怀里拿出一颗晶莹透亮的仙丹，“姑娘，请吃下这颗灵丹。” 忘川提高了警惕，“这是什么？” “在下唐突了，”领头的冰蟹说道，“这是可以让姑娘在湖底行走自如的丹药，姑娘可放心食用。” 旁边的雪貂可不能让忘川自己一个人进去，这也是水神的命令，“那我呢？” 忘川和雪貂吃下了冰蟹给的丹药，忘川只觉身上围绕了一圈白色的光，若隐若现，然后便随着所有的人进了湖里。 穿过漆黑的湖水，很快，忘川和雪貂便来到了湖底，眼前一片明亮，再看看这冰蟹一族的房屋，小巧精致，一件房子还没有雪貂那么大。 雪貂冲着前面的人喊道:“老头，我们要怎么进去啊？” “两位只要往前走即可。” 说着，忘川和雪貂便走到了光下，越是靠近，越觉得眼前的事物好像变大了，渐渐地，他们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们越是靠近，全身都在缩小，最后成了和他这些螃蟹一样的大小。 “这是怎么回事？” 忘川看着前面的人越走越看，也来不及细看，赶紧赶了上去，“这个应该是他们的结界吧！” “忘川姑娘到！”声音响遍了整个大堂，回声在辉煌的殿上回响，等忘川走进大门的时候，里面的冰蟹都看着自己。 刚来到殿上，只听后面的门“砰”地关上了，等忘川和雪貂反应过来，忘川和雪貂已经被人敲晕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冰蚕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这声声琵琶，声声入耳，用手捂住了耳朵都隔绝不了，柳献之脸上的汗珠滴落，等他再抬起头，对面的人不见了，一抹魅影来到他身旁，“公子，奴家有礼了！” 柳献之不敢看她，生怕稍有不慎便落入陷阱，“你是谁？” “我？我就是你们要找到冰蚕啊！” “真的？”柳献之抬头一看，引入眼帘的是一个美丽大方的女子，手里抱着琵琶，玉手轻拨，便可奏出撩拨心弦的音乐。 “看我的琴弦，这便是千年冰蚕丝制成的。”说着，便开始奏起一曲急转直上的琵琶曲，只听点点琵琶声又一次冲了过来，可这一次不一样，这琴声带着极强的杀意，冲向柳献之。 柳献之立马抽扇去挡，这一扇竟然没有生风！没想到扇子竟然失去了作用，他的肩膀便生生接下来这道琴音。 柳献之后退几步，蓝白色的衣衫已经染上了血色，为什么琉璃玄清扇会发挥不出作用呢？ 银树上，一只只冰蚕正在涌动，整个银色的树瞬间便成了一棵活动的冰蚕树，冰蚕一活动，树上便掉落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白色的粉末像柳絮一般，纷纷落下。 粉末掉落的声音，似乎是在唱着歌一般，落在树下的人身上，原本半梦半醒的柳献之三人，睡得更沉了。 雪女在一旁看着，连忙跑了过来，来到树下，正打算叫醒三人，没想到却被三人周围的结界弹开了。 “雪女！你想破坏规矩吗？”一个女声传来，这声音穿透力极强，雪女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声音，岿然不动。 雪女对着树上喊道:“你们想怎么样？” “我们？是他们想怎么样！” “他们只想要冰蚕丝，并无恶意！” 树上的冰蚕又动了动，上面的粉末又掉了下来，在空气中闪着银光，雪女立马一跃而起，躲开了这些粉末，一旦碰到，便会立即入睡，然后便会在睡梦之中，被冰蚕女王杀死。 说话间，冰蚕女王便从树上缓缓而下，背后的翅膀一收，便来到了地面，手里抱着琵琶，这个人竟和柳献之梦里的一模一样。 “你也知道我们冰蚕的规矩，不伤人也不杀人，但是对于闯进来的人，必须经受考验，若是考验通过了，便可拿到我族的冰蚕丝，若是通过不了，便生死有命了。” “据我所知，这几千年来，通过你们考验的人寥寥无几。” “只玉梵仙人一个。”冰蚕女王看着树下的三人，再细细看了一下玉灵凡，“这人倒是和玉梵仙人有些相似之处。” 雪女解释道:“她是玉梵仙人的徒弟。” “哦？看来她和玉梵仙人还是有些差距的，踏入这个小岛的第一步起，便已经落入了陷阱之中，竟然毫不察觉。” “她太累了，又和夔牛战斗过，没有察觉也是可以理解。” 冰蚕女王转过头来说:“哦？连夔牛都败了？那就看看她自己的本事了。”说完，便打算离开，“若你想帮他们，还是远观为好，若是惹恼了我，他们可就没有机会了。” 雪女只能后退离开，离开时还不忘看看树下的三人，心里担忧却无能为力。 玉灵凡看着眼前的女子，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原形，“想必您就是冰蚕女王吧？” 对面的女子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琴声戛然而止，“你认得我？” “我师父说过，冰蚕女王弹得一手好琵琶！” “你师父是玉梵仙人？” 玉灵凡看她还记得玉梵仙人，连忙说道:“在下玉灵凡，确是玉梵仙人的徒弟，今日前来，是想向女王借冰蚕丝一用。” 对面的人睨了她一眼，“我怎知你是不是真的？” 玉灵凡也不多说，伸手幻化出碧霄凤鸣琴，“女王应该见过这个吧？” 冰蚕女王看到碧霄凤鸣琴，心里有所动容，但是规矩便是规矩，不能破坏，于是这冰蚕女王一挥手，玉灵凡的面前便出现了几只白色的蚕，“这几只当中便有一只你所需的千年冰蚕，若你能找出来，便送给你。” “当真？”既然她如此大方，想必其中有诈，玉灵凡看着面前几片桑叶上的冰蚕，心里犯难，这一模一样的东西，又该怎么分辨呢？ 树上的粉末飞落，掉到了黑曜的额前，竟渗了进去，进入了他的梦境。 一边是柳献之，一边是玉灵凡，他又该如何选择？ 中间坐着一个女子，全身雪白，手里扶着琵琶，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黑曜站在暗处，几道光照在他的身上，“你是谁？” 女子看着他，目光流转，朱唇轻启，“我便是我。” 黑曜也不想跟她废话，“快放开他们！”说着便冲向了三个人，可没想到他走一步，三个人便退后三步，最后黑曜不敢动，对面的人也不动了。 对面的女子用纤细白皙的手一指，“她和他，你只能选一个！”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选一个生，另一个死！” 黑曜心里咯噔一下，“那我便要你死！”说话间，便已经冲上前去，光离剑已经握在手中，“星火曜日！” 没想到的是，他的招式竟然没了动静，这……又是怎么回事？ 天空又落下了仿佛柳絮一般的白色粉末，这粉末丝毫没有停下的预兆，落地化泥，化为乌有。 极寒之地，水神洞内，一群冰蟹抬着一坛坛好酒，走了进来，看着这群冰蟹，水神自有些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感觉。 奈何美酒当前，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这九重天上酿的琼浆玉液自是好，凡间的女儿红也不错，水神嗜酒倒也是真的，可是在九重天上，却无人肯跟她喝酒，因为九重天上的人都知道，水神千杯不醉。 如今，看着送上门的好酒，水神怎好推辞？ “这是我们孝敬您的酒，还请仙子品尝。” 水神手一勾，里面的酒便飞了出来，手中的酒盏一接，不偏不倚，一滴不漏，一杯下肚，酒香四溢，“好酒！” “水神莫贪杯，万一醉了可就不好了！” “你是说我会醉？”水神又喝了一杯，“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一杯又一杯，很快，红晕爬上了水神的脸上，这酒虽好，但竟有些上头了，此刻，她竟有些晕乎，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大人，她睡了！” “九重天上的千杯不醉，果然是真的，只是这酒，任谁喝了都会醉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坦白 忘川和雪貂被带到了一处巨大的宫殿里，宫殿灯火通明，四周都被照的通亮，忘川醒过来的时候，不禁眯了一下眼睛，这又是什么地方？ 只听门外传来嗒嗒嗒的声音，忘川立刻装睡，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何企图。 外面的脚步声靠近，忘川不敢说话，只静静地听着。 “少主，人已经带来了！”是那只老螃蟹的声音。 “谁让你们把她打晕的？”这应该就是冰蟹少主的声音了。 “是主子觉得您为了这个姑娘茶不思饭不想的，所以让我们把姑娘绑了来，跟您……” 冰蟹少主的话里多了一丝愤怒，“跟我怎么样？” 相比之下对面的人就显得弱气很多，“跟您拜堂成亲。” “什么？你们放什么狗屁？” “少主恕罪！主子也是为了您好，您小心气坏了身子。” 这主仆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敢情这少主被他父亲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反正今日主子让您和忘川姑娘圆房！” 圆房是什么？“你们这两个死螃蟹，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家姑娘身上。”这雪貂的声音还特别刺耳。 老螃蟹说道:“你家姑娘被我家少主看上，这是她的荣幸！” 冰蟹少主辩解道:“胡说，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我刚刚都听见了，若是你们图谋不轨，水神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水神？早就已经闷头大睡，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 生米煮成熟饭？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们把水神迷晕了？你们好大的胆子，若是让她知道了，你们就等着遭殃吧！” “反正是她自己喝的酒，与我们无关！”说着，便开始逼近雪貂，蟹钳在空气中发出的声音异常清亮。 雪貂慢慢后退，“你……你们要干什么？” “万万不可！”旁边的冰蟹少主阻止道，“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你们这是以下犯上！” “少主，我们可是得了主子的命令，如今您就乖乖地和这姑娘洞房，大夫说了，这样才能解了您的相思病，至于这个小家伙，便交给我吧！”说完老螃蟹便冲着雪貂袭来，忘川一把捞过身边的雪貂便朝着后面退去。 此时，她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那个被人架住的冰蟹应该就是少主了吧，而这个恶狠狠的便是那日所见的老螃蟹。 “忘川，你终于醒了，他们要逼你嫁给那个废物少主！” “我才不是废物呢！” “你若不是废物，怎么会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还让下人绑了起来！你不是废物谁是废物？” “我不是！” “我不信！忘川你信吗？” 忘川说道:“我也不信！” “我说了我不是！”这冰蟹少主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脾气倒是不小，“你们给我滚出去！谁要是进来，我就杀了谁！”只这一句，连那老螃蟹也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只能悻悻离开。 “忘川姑娘，是在下失礼了，还望姑娘见谅。” 雪貂的脾气也不小，“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放我们出去就行！” 忘川虽学不会人间那些繁文缛节，但是平日里和柳献之在一起，也耳濡目染了不少，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少主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那便告诉我洞穴的位置，今日之事便就此作罢。” 冰蟹少主用大蟹钳挠挠光溜溜的脑袋，问道:“什么洞穴？” 看着他的模样也不想是装蒜，雪貂和忘川对视一眼，有了答案，“你不知道洞穴？” “不知道，难道他们是这样把姑娘骗来的？” “没错，你们冰蟹一族这么不讲信用，我要让水神踏平你们的宫殿。” “我不知道，只是若是我父亲骗姑娘来，作为交换，要告诉姑娘所谓洞穴的位置，那么我们就只能顺着他的意思，不然……” “不然如何？” 冰蟹少主吐了几个泡泡，“不然……他肯定不会罢休的。” 此话一出，雪貂越发生气了，“我呸！你不就是惦记我们姑娘吗？我们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如你所愿，若是我们出了什么事，水神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冰蟹少主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姑娘只需和我待在一起，只需半天，我便有说服我父亲的理由了，我保证，这半天我不会对姑娘作出任何越轨之事！” “不可能！” “我答应你！”还没等雪貂说完，忘川便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为了早点走出这个鬼地方，她非答应不可，而且，她能看出这个少主确实不知情。 “忘川，这……” 忘川看向雪貂，“没事的，你去外面等我吧！” 雪貂看看忘川，再看看对面的少主，“你自己小心，你也是，敢乱来，我便要你变成死螃蟹！”等雪貂出去之后，房间里只剩下冰蟹少主和忘川两人，两人无话，只静静地待着。 这寂静都快要把空气凝固了，忘川先打破了平静，“你们冰蟹一族能化人形吗？” “能，”冰蟹少主没想到忘川会跟他说话，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只是在水下，原形更合适一点。” “那你化成人形，我看看。” “好！”随着一声“砰”的响声，一阵泡沫划过眼前，然后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少年便出现在忘川面前。 看起来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孩童模样，稚嫩的脸上多了些羞涩，一身红袍倒显得喜庆极了。“你……看够了没有？” 忘川不禁笑出声来，“你怎么还害羞了呢？” 冰蟹少主别过脸去，“你看着我，我自然会害羞啊！” “你可有名字？” “我叫榭昀。” “榭昀，好名字。” 忘川看着榭昀一脸羞涩，便生出了逗他的念头，“你为何喜欢我？” “因为……因为你和我姐姐长得很像。”此话一出，忘川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榭昀似乎也察觉到这话里的歧义，“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看到你的时候，就像看到了我死去的姐姐一样，感觉很亲切。” 听见他这么一说，忘川也没了调笑的兴趣，反过来安慰道：“我不是有意勾起你的伤心事的。” “没事的，都过去了。”冰蟹少主低着头，眼神里多了一些情绪，可是很快便消失了。 一旁的忘川并没有察觉，“你很想念她吧？” “时间久了，也就好了。” 忘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时间久了，以前用来习惯彼此存在的时间都用来习惯不存在了，而且时间要多的多得多，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榭昀 忘川和榭昀坐在台阶上，忘川起初不懂人间的情感，不懂所谓的羁绊，可是渐渐地，她似乎明白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是知道自己是苏灵妤转世的那一刻，也许是更早，在第一次见到柳献之，也许早就开始懂了。 人世间的羁绊就像月老手中的红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只要它还在，我们便能感受彼此的心。 “我虚长你几岁，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你的姐姐。”忘川看榭昀脸上的悲伤，想说些安慰他的话。 榭昀先是一怔，然后多了些欣喜，“真的，你真愿意做我的姐姐？” “自然，虽然我没什么礼物可以送给你，但是如果你不嫌弃，那我也很荣幸。” “不用，姐姐你随我来！”忘川随榭昀拉着，走进了他的房里，他的房间和外面一样明亮，两人来到书架前面。 忘川看着满架子的书，问道:“你喜欢看书？” “还行吧！”说着便踮起脚尖要从高层拿一个宝蓝色的盒子。 忘川看他够不到，生怕这书架倒下来，只能自己帮了他一把，“你要这个？” “是的。”忘川将盒子递给他，榭昀又拉着忘川席地而坐，“姐姐你看。” “这是……” “这是我姐姐的东西。”榭昀把玩着手里的珠子，看着这一切，眼眶有些红了。 忘川看着这一盒大大小小的玩意儿，问道:“你为何要让我看这个？” 榭昀从盒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足有半个巴掌般大小，“自我姐姐死后，这个盒子便在无人打开过。” “这是什么盒子？”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盒子是我姐姐最宝贵的东西，她似乎在上面施了咒法，所以没有人能打开它。” “那里面会不会是一些你姐姐不愿告诉别人的事呢？若是这样，你仍要打开吗？” “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想要打开它，甚至把它放在这个盒子里，只是这几次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姐姐想让我打开这个盒子，但是我试了很多次，都失败了，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打开它，可以吗？” “既是你姐姐的意思，那我可以帮你打开。”忘川接过盒子的一瞬间，手里沉了一下，还有些分量，再打开它之前，她设想了很多种结果，也做好了打不开的打算。 双手有些颤抖，心里有些担忧，双手触到这个冰冷盒子的一瞬间，忘川似乎感受到了盒子脉动。 忘川伸手去开盒子上的锁，就在一瞬间，从锁孔之中一股轻烟涌了出来，冲向了忘川，忘川来不及防备，竟被它钻了空，只见那股轻烟径直涌进了忘川的额间。 忘川顿时感觉一阵眩晕，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姐姐……”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地方？忘川眼前还是这片湖，她站在湖边，湖面上站着一个人，一个红衣女子，在漫无边际的湖面上，这抹红显得格外好看。 旁边站着一个小孩子，也就十余岁的模样，仔细一看，竟与榭昀有几分相似之处。 “姐姐，不去不可以吗？” 女子蹲了下来，摸着他的头，温柔地说:“昀儿，难道你就想像这样一直待在这里吗？我听说外面的世界很美，有阳光，有绿树，有青山，还有各种各样的人。” 小孩子歪着头，半信半疑，“真的吗？” “是的，昀儿，等姐姐找到了出口，便带你一起离开，好不好？” “好。” 可这一去，便成了永别。 忘川晕过去的时候，看到所有人死在了湖边，像是被什么袭击了一样，血肉模糊，里面唯一的女子，穿着红色的女子，血色映红了她的裙摆。 她沾满血的手里握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对着盒子低语着，然后放下了那个盒子，白雪落下，掩埋了所有的人。 忘川只觉眼前有一道道光闪过，分不清楚是雪，还是其他的东西。 忘川睁开了眼睛，她的呼吸急促，眼前的榭昀看着她，脸上写满了着急和担忧。忘川急忙将盒子放开，对着榭昀吼道:“我看到了！这盒子的记忆！” “你都看到了什么？” 忘川将自己所见说了出来，包括眼前的光影，榭昀听完脸上一沉，冷笑了一声，让忘川有些不寒而栗。 “果然如此吗？父王告诉我，姐姐被一只大鱼吃了，只在湖边找到了这些东西……” 忘川连忙打断他，“不是的，你姐姐不是被大鱼吃了的！” 榭昀一听，情绪又激动起来，握住忘川的肩膀的手一用力，忘川吃了痛，“你说什么？” 忘川忍着痛，说道:“你姐姐是死在湖边的雪地上，并不是被大鱼吃了。” “当真？” “我不知道，我只是将我看到的告诉你，至于真假，我自是不知。” “我信你，也信我姐姐，她肯定想说些什么，所以才握住了这个宝盒，她一定想告诉我们什么东西，所以才……”榭昀已经泣不成声。 等了很久，忘川在榭昀身边陪着他，只听他嘴里呢喃着“光影”“雪地”等字眼。 忘川只能安慰道:“只要打开盒子，便可以知道了。” “不用了。”榭昀沉默转而说道，“你说如果当初不是水神封住了入口，她知道我姐姐他们去找出口，她不想让他们找到，便杀了他们！那道影子，就是她，一定是这样的！” 忘川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的，忙解释道:“不是的，水神不会乱杀无辜的！” “你怎么知道？当年若不是她封住入口，我姐姐便不会去找出口，她可能就不会死了，对不对？所以，不管我姐姐是怎么死的，罪魁祸首都是水神，对不对？” 怎么又扯上水神了呢？虽说这一切因水神而起，但是水神应该也没想这么多吧？“可是水神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榭昀看着忘川，“我忘不了，整个冰蟹一族的人也忘不了，我姐姐带着希望离开的时候，结果带回来的却是无尽的绝望！都怪她不是吗？” 忘川想到这儿，有些懂了，“你们……该不会是想找水神报仇吧？” 榭昀握紧了拳头，恶狠狠地说：“她早就该死了！” 这一切太过跳脱，忘川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什么意思？” “一切因她而起，一切也要在她身上结束！” 原来，恨真的能让人变成另一副模样！ 第一百六十章 骗局 水神洞内，弥漫着酒气，床上的身影正在安睡，水神洞外，一群冰蟹慢慢靠近…… 忘川仍在和榭昀争辩，且不论是不是水神的错，这一切发生也是水神始料未及的，就算退一万步讲，单凭他们，想杀水神完全就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你们打不过她的。” 此话一出，榭昀便变了脸，“连你也要帮她吗？” 这一切转换得太快，忘川还没有缓过来，“若是你们要杀水神，你们为何要答应我们的条件？” 榭昀着魔一般，恶狠狠地说:“我确实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将你们骗到这里，我们也并不想为难你们，我们这么做只是为了麻痹她，为了接近她，为了更好的杀了她！” “所以，你们早就决定要杀了她了，对吗？” “没错。” 一听这话，若是水神发现他们要杀她，她肯定会大开杀戒，到时两方的矛盾便会激化，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忘川想着便要离开，她要赶在冰蟹一族惹怒水神之前阻止他们。可她还没有到门口，便已经被榭昀拦住了去路，“姐姐，我知道你想去干嘛，我不会让你去的。” “若你还当我是你姐姐，趁事情都还没发生，我们应该阻止这一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该死不是吗？若不是她，我姐姐根本不会死啊！” “不是的！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水神杀了她，你们只是将你姐姐的死全部推到了她的头上，你觉得这是你姐姐想看到的吗？真正害死她的人找不到，她真的会开心吗？” 榭昀已经听不进去任何劝言了，“不管怎么样，今天她必须死！” 全部的冰蟹大军已经来到了水神洞外，水神喝了冰蟹的酒，已经昏睡过去，此刻，她便是砧板上的肉，待人宰割，可是，真有什么简单吗？ 忘川和榭昀的对峙已经拉开，碧水剑在手，对面的人已经变成了原形。“真要到这一步了吗？”忘川此刻心里也很矛盾，这一切与她无关，却似乎又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已经看不出榭昀的任何表情，“今日，她必须死，而这道门，要么是我横着出去，要么就是姐姐你！” “碧落黄泉！”水剑袭来，榭昀立刻运气去挡，那双有力的白色蟹钳，在空气之中左比比右划划，将水剑一一化解。 “遁地术！”榭昀一念咒，整个人都不见了，忘川细听着空气中隐隐躁动的气流，手里的碧水剑握得更紧了，“砰”，忘川往身后一转，一把锋利的刀便冲向了她，忘川后退一步，脚往柱子上一蹬，飞到了榭昀身后。 榭昀的速度极快，八只脚落在柱子上的那一刻，立刻弹起，在空中旋转，蟹钳合璧，立刻形成了一个极速旋转的风暴，速度之快，让忘川有些恍惚。 雪貂在外面，听到里面似乎有打斗的声音，连忙敲门，却不想这门竟然从里面锁了，雪貂敲着门，“忘川！忘川！你怎么样了？” 忘川听见外面的声音，连忙喊道:“快去找水神！”忘川分了神，被榭昀钻了空子，那道疾风打在身上的一瞬间，忘川肩膀上的白衣已经被钻了一个洞，血顺着手臂流下。 榭昀听外面没了动静，立即化作人形，吹了一个口哨，外面的冰蟹得了命令，四散开来，狙击雪貂。 “原来……你都是装的！”柔弱是装的，废物也是装的，恐怕连他那一声声“姐姐”都是装的吧！ “我只想让你留在这里，我们不想伤害无辜！” “所以你就选择骗我？” 榭昀低下头，再抬头时，眼里含着泪水，只是如今在忘川这眼泪太虚假了，“但是那声姐姐我真是发自内心的。” 忘川一听他说出这话，不禁嗤了一声，“呵！姐姐？真心？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这话也是发自内心的！ 雪貂才刚刚跑出冰宫，就听到一群冰蟹四处找人的声音，他连忙往湖面游去，想要去找水神帮忙！ “在那里！抓住他！”声音从后面传来，雪貂又加快了速度。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阵法已经布好，此刻的水神便是瓮中之鳖，想逃都逃不了。 几只打前阵的冰蟹先进了洞里，看着熟睡的水神，蟹钳在灯光下泛出光来，这光晃过水神的眼前，水神觉得眼前一阵恍惚，睁开了眼…… 地上流了一摊血，忘川此刻已经被激怒了，她最讨厌别人骗她了，“血！舞！凌！空！”地上的血水化作了一条巨龙，冲向了榭昀。 榭昀能感觉到这个巨大又有压迫感的力量，立刻伸手去挡，“啊！”榭昀手里的蟹钳武器已经被折断，整个人飞出了一丈之外。 忘川站在血龙上，正打算离开，没想到榭昀又冲了上来，“我不能让你去！” 看着忘川冷漠的眼神，榭昀有些寒心，忘川只挤出一句话，“这由不得你！” “我说过，除非我死，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你去帮她的！” “固执！”忘川反手将他打倒在地，“你当我不敢杀你？” “你不会的！”看着榭昀的眼睛，忘川心软了，这场闹剧里，她又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 水神固然有错，但错不至死，冰蟹一族有错，错在不该不寻明真相，便要去杀人。忘川自始至终都只是旁观者而已，她只想离开这里，去找柳献之，去找玉灵凡和黑曜，仅此而已。 “水天一色！”榭昀身边涌起了一道道水墙，将他囚禁了起来，“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与你本就无冤无仇，并不是你的那一声姐姐，骗了便是骗了，改不了的！” 忘川乘着血龙正打算飞回岸上，却没想到，眼前还有一个拦路人，忘川看着那个人，那个人也看着忘川，她知道那人是不肯轻易放自己回去支援水神的，只有打败他，才可以。 “碧落黄泉！”血龙带着忘川冲向了那个拦路人，只见那人嘴里念咒，忘川觉得自己的心里被人捏了一下，竟然没了力气，整只血龙瞬间瓦解，融入了周围的湖水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带着这样的疑问，忘川慢慢地沉入了湖底。 忘川没想到的是，在进入冰宫，吃下老螃蟹给她的那颗丹药的那一刻，她已经踏入了冰蟹一族的陷阱之中。 那个人来到榭昀被困的地方，拂袖一挥，囚着榭昀的水牢瞬间瓦解。 榭昀连忙行礼，“父王……”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刺杀 冰蟹的蟹钳闪过眼前，水神眼前一亮，眉头一皱，睁开了眼睛，就在那一瞬间，一道精光从她的眼中射了出来，这道光正落在那只冰蟹身上，下一刻，便传来了一声惨叫，那只冰蟹飞出了洞口。 一道白色的光飞出了洞口，直冲上天，“你们冰蟹一族想干嘛？”水神站在冰山上，俯看着底下的人。 领头的老螃蟹对着水神吼道:“水神，你害死了我们的族人，今日便要你血债血还！” 水神被他们说得一头雾水，“死螃蟹，我什么时候害过你的族人！” “废话少说，受死吧！摆阵！”说着，所有的冰蟹围成了一圈，水神脚下竟然成了一个阵法，水神看不穿这个阵法，本想一跃而去，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竟然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踏进了我们的玄冰咒，还想跑？受死吧！” 玄冰咒是什么？ “仙子！救我！”雪貂的声音，水神看向一旁，雪貂竟然被一只冰蟹提着，走了过来。水神看着雪貂，却不见忘川，心想肯定出事了，“怎么回事？” 雪貂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有些明白了，“仙子，忘川她被这些死螃蟹困住了。” 水神心里有了数，原来冰蟹一族的人假意答应她们的要求，实则是让她放松警惕，让忘川去冰宫，又送来下了药的酒，让她昏睡，是为了不让她们彼此支援，最后让双方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个算盘打得真响，只是她不明白，她和那老冰蟹有些小仇小怨，但也罪不至死吧？“既然要杀我，那也得让我死得明白吧？” 老螃蟹站了出来，将事情原委全盘托出，“你是神仙，我们自然不敢问罪于你，但如今我们就算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为民除害！” “没想到当年我一气之下设下的结界，竟成了我今日的催命符，只是你的族人死得不明不白，却也将这笔账算到我头上，这又算什么呢？”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你，自然也要将这笔账记到你头上了！” 此刻的水神还是觉得这笔账怎么算都是自己亏了，人又不是她杀的，为什么要让她来承担呢？“你放屁！老娘今天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说着，便大喝一声，风雪袭来，以水神为中心，旋成了一阵暴风雪，朝着周围席卷而去。 “稳住队形！”说着所有的冰蟹背靠着背，后面的螃蟹将前面的螃蟹稳住身形。“玄冰咒，起！”随着老螃蟹的一声令下，所有的冰蟹便开始念咒。 耳边响起了咒术，水神竟然有些眩晕，难道是喝下的酒还被下了咒，为了杀她，这冰蟹一族的人倒是煞费苦心啊！她看着黄色的光像火光一样渐渐燃烧起来，心里暗道不好，这阵法启动了，不知会有什么效果！ 想到这儿，单膝跪在地上的水神立刻运气周身，全身上下都被薄冰覆盖，连白色的头发都覆上了薄冰。 “杀！”老螃蟹一声大喊，底下的法阵便开始启动，先是一道道淡黄色的光，然后是橙黄色，最后成了深黄色，黄光所到之处，玄冰覆盖。 水神想跳了起来，没想到脚下竟然像是与地面连在一起一样，动弹不得。“水之舞！”一条条水龙冲向了周围的冰蟹，可是生活在水中的冰蟹又怎会惧怕水呢？ “挡！”老螃蟹一发令，所有后排的冰蟹便将头露了出来，背后雪白色的壳一脱，竟然和肉色的身体分离，无数的蟹壳相互接触，成了一道密不通风的墙，将水龙阻断。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如今水神技能被克住了，脚下又移动不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冰之舞！”一道道冰墙阻断了黄光，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经过透明的冰面反射，这道光竟然更加强烈，打在水神手臂上，水神的手便被玄冰覆盖，失去了知觉，再下一秒，寒气入体，这股寒气，竟比这极寒之地的寒气更甚几分。 水神只能立刻封住自己的穴道，还没等水神喘口气，又一道光飞了过来，这次是背后，然后是双脚…… “啊！” “仙子！”旁边的雪貂看着着急，转过身来，向提着他的冰蟹吐了一口口水，这口水正好迷住了冰蟹的一只眼睛。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冰蟹松开了他的蟹钳，雪貂趁势跑了出去。 老螃蟹一听里面发出惨叫声，立刻下令加大攻击力度，等到里面的人没了声响，他才下令捉拿。 然而，里面的水神虽然被重伤，却仍有还手的能力，“雾之舞！”这下便要看看这光能不能穿过浓雾了？ “主人，醒醒！”湖底，忘川感觉到体内的水灵珠正在呼唤她，她只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她的使唤了，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那个药，竟然有这么长久的效果。 “是你在跟我说话？”忘川已经可以跟体内的水灵珠交流了。 “是的，水神需要您的帮忙！” “我要怎么帮她？如今我自己也自身难保了！” 就在这时，忘川体内的另一股力量苏醒过来，“我可以帮你，你想要力量吗？”忘川一听这声音，眼前出现了一抹邪异的红色，“妖神？你终于醒了？” “我不过是沉睡，如今你有难，你的朋友也有难，你难道不想救他们吗？你难道要看着他们死吗？” “你给我闭嘴！闭嘴！” “你想要力量的吧？嗯？哈哈哈哈……” “我不要！我不要！滚出去！滚！”忘川猛然睁开眼睛，眼前还是流动的湖水，湖面照下来的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微光有些刺眼，体内的声音已经停了，但是她知道，妖神内丹又醒了！迟早有一天，她会压制不住它，总有一天，她会变成另一个自己，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她只能自行了断，和体内的妖神内丹同归于尽！ 没想到水神也有被逼到这个地步的一天，竟然用上了这逃命的术法，她不禁冷笑一声，嘲笑自己着了别人的道，若是当时不贪赌不贪酒，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渐渐地，浓雾渐起，玄冰咒的效果大打折扣，水神有了喘息的机会，可是下一秒，她便听到了在浓雾中传来的脚步声。 “嗒嗒嗒……”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选择 摆在玉灵凡面前的三只蚕，开始吐出细丝，这几根细丝，在阳光下发出白光，只能选一个，到底哪一只才是真的千年冰蚕呢？ 看着一模一样的冰蚕，玉灵凡用手抚了上去，一模一样的触感，没有什么不同的。 “这三只冰蚕你选哪个？”冰蚕女王又说话了。 “我有一个问题。” “千年冰蚕有何特殊之处？” 冰蚕女王不禁笑出了声，“你是想让我帮你作弊？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你不说，我也知道。”玉梵仙人说过，千年冰蚕之所以被称为千年冰蚕，是因为它极其稀有，至于千年冰蚕丝更是凤毛麟角，要千年成长，千年吐丝。 “看来，玉梵仙人跟你说了不少嘛！可这能帮你选出真正的千年冰蚕吗？” “是吗？我选不出来，但是，你会帮我选出来的，对吗？” “你想干嘛？”玉灵凡嘴角一勾，一个念头出现在她脑海之中。 黑曜不敢再靠近，因为现在柳献之和玉灵凡在那个女人手中，悬在半空，不知是死是活，底下是万丈深渊，只要她一放手，两个人便会掉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还在树下休息，怎么变成了这样了呢？ “时间到了，请做出你的选择吧！选他，还是选她？” 黑曜只想问清楚，“我为什么要选？” “嗯？你还不知道吗？”对面的人站了起来，一脸不屑，“因为好玩啊！” “你……” 柳献之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半边的身体已经失去知觉，这个女人的琵琶竟然这么厉害。“为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对面的琵琶声一停，“闯进了我们冰蚕领地的人都得死！” 柳献之嗤了一声，“好大的口气！那便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玉灵凡看着面前的三只冰蚕，手里运气，手心生出了一道白色的球，要想赢得这场游戏，必须自己掌握主动权才行。 手中的球变得越来越大，玉灵凡一反手，朝着面前的冰蚕飞去，下一秒，三个球便困住了三只蚕，球带着冰蚕飞了起来，飞到玉灵凡面前。 “让我来猜猜哪只才是真的千年冰蚕呢？”玉灵凡看着球里的三只冰蚕，“这只吗？不像啊！”玉灵凡嘴角一扬，手里一用力，只听“啪”的一声，冰球瞬间化作碎屑，里面的冰蚕也随之消失不见！ 冰蚕女王显然没料到她竟然用这种方法来诈她，“你……” “我来看看这只？也不像啊！”说完又一声“啪”，又碎了一个。 这冰蚕女王还没反应，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三只冰蚕都没有千年冰蚕，要么这最后一只是千年冰蚕，若是前者，玉灵凡可以欺骗为由，让她兑现承诺，若是后者，她便可以拿到真的千年冰蚕，怎么说都不亏。 “这只呢？也不像啊！”说着，玉灵凡正打算将冰球捏碎，冰蚕女王便按捺不住了，只听“唰唰唰”的几声，几道剑气划过空气，终于出手了！ 玉灵凡后退一步，手里把玩着冰球，“我知道在你制造的梦境里，你可以为所欲为，可是这里面根本没有千年冰蚕，对吗？”说着，玉灵凡捏碎了最后一个冰球，只听“啪”的一声，最后一只冰蚕灰飞烟灭。 “果然是玉梵仙人的得意门徒，还算有些水平。” “过誉了，还请女王按照约定，将千年冰蚕丝赠予在下。” “想要冰蚕丝，自己来取啊！”说着前方又恢复了明亮，玉灵凡睁开眼睛，眼前的银树还在，可是身边的两个人却还在沉睡，玉灵凡想叫醒他们，可是黑曜和柳献之却毫无将醒之兆。 “没用的！”雪女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只有在梦境中战胜了冰蚕女王的人才能走出来。” 就在这时，琵琶声起，声声入耳，玉灵凡和雪女有些头晕目眩，“冰蚕女王，你说话不算数！” “我说了，千年冰蚕丝要你自己去取，我可从未承诺过不干涉你。” “你赖皮！”玉灵凡封住自己的听觉，但那声声琵琶声似乎能穿透人心一般，震荡灵魂，玉灵凡还是有些不舒服，反手幻化出碧霄凤鸣琴。 “噔……”凤鸣曲奏响，万物寂静，古琴声和琵琶声和在一起，既相克又相合，一瞬间，寂静的万物开始活动，水面开始上涌，银树开始晃动，一切事物在平静和躁动之间来回变换，一切都变得反常起来。 黑曜听见了，柳献之也听见了，这安抚人心的琴声。 黑曜向着对面的人喊道:“我还是那个答案，我两个都要！”说着，黑曜便重新拿起来手边的光离剑，右手持剑，左手拿着九天火炎珠！ 柳献之手里的琉璃玄清扇有了脉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扇子又充满了力量，“我不会轻易认输的！”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封住了他们的法器，怎么会这样呢？ “你不知道吧？这碧霄凤鸣琴的琴弦是由千年冰蚕丝制成，它与你的梦境相连，也可以破坏你制造的梦境。” “竟有这回事？”看来，当初把千年冰蚕丝给了玉梵仙人，冰蚕女王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黑曜手中的九天火炎珠悬空，“九天烈焰！”一道火龙卷冲向了对面的冰蚕女王，就算是冰蚕，也会十分惧火。 冰蚕女王立刻伸手去挡，这火冲向她的一瞬间，分成了三道，其中两道朝着两边飞去，在接触到玉灵凡和柳献之的一瞬间，燃了起来，这三味真火一旦燃起，便灭不掉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黑曜似乎懂了，“原来如此，根本不存在什么选择，你只是迷惑了我的眼睛！” 柳献之手里的扇子一挥，“风凌九霄！”一道道夹杂在琵琶声里的剑气被飓风吹开，飓风在靠近冰蚕女王的一瞬间，瞬间变大，将眼前的幻境吹散！ 黑曜和柳献之眼前又恢复了明亮，看到席地而坐的玉灵凡，再看看对面弹琵琶的梦中人，他们彻底明白了，这一切都只是冰蚕女王玩的把戏。 “还不来帮忙！”玉灵凡有些疲惫。 黑曜看着这摇动的银树，心生一计，只见黑曜拿出九天火炎珠，嘴里念咒，珠子便飞了起来。“喂！若你再不住手，你这棵树便没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说着，黑曜嘴里念咒，这九天火炎珠开始冒出一团火，慢慢地靠近银树…… 第一百六十三章 蚕丝 随着九天火炎珠逐渐升高，然后开始靠近银树，就在接触的一刹那，对面的琵琶声停住了！“住手！” 黑曜连忙把珠子唤了回来，“若是不愿意给我们，你便直说，何必搞成这样，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冰蚕女王将脸别了过去，“这是历代族长传下来的规矩，我只是执行罢了！” 玉灵凡收起碧霄凤鸣琴，“规矩？我们明明赢了，你却出尔反尔，这就是规矩？” “不是的，因为千年冰蚕丝极其难得，如今也只有寥寥数根而已，如今这天山动荡，更是影响了我们冰蚕一族的繁衍，祖上才立下规矩，不轻易将冰蚕丝赠予他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有缘人，可是这有缘人是谁，我们后辈又怎么知道呢？” 看来这冰蚕女王也不过是按照祖训办事，只是这种办事的方法却着实让人讨厌。 “你们冰蚕一族受这天山的影响，可也不应该欺骗人吧！” 玉灵凡慢慢靠近银树，反手变化出三只冰蚕，原来，刚才那三只冰蚕并没有死，只是被她藏了起来，一靠近银树，三只冰蚕便像回家了一般，钻进了树里，不见了。 冰蚕女王看着这一切，心里的羞愧越发重了，“我知道了，是我不对，我会带你们去找千年冰蚕，只是她愿不愿意给你，便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原来这里跟玉梵山一样，一草一木，一虫一兽，都有自己的选择，任何人都不能替它们做决定。 冰蚕女王用手抚摸银树的枝干，嘴里念咒，很快，银树上的结界便消失了，“请进吧！” “从哪儿进？”黑曜看不出任何变化，伸手摸了一下冰蚕女王摸过的地方，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往里一扯，黑曜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黑曜兄？你还好吗？” “快进来吧！”里面的人喊道。 所有人都进入了冰蚕一族的宫殿，里面的装饰倒是很别致，外面看着银色的树叶，里面也布满了银色，映入所有人眼里的，便是一个银色的世界。 “如今这些雪冷叶越来越少，我们冰蚕一族也越来越难以生存下去。” 所有人看着眼前一只只胖鼓鼓的冰蚕，竟然有些可爱，吐出的丝在光下显得越发漂亮。 冰蚕女王带着所有人穿过大殿，来到了一处冰室，众人进了冰室，看到几只银色的冰蚕，里面的雪冷叶比外面多得多。 有一只千年冰蚕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从雪冷叶中探出头来，口吐人言，“谁来了？”毕竟是活了千年的冰蚕，就算是口吐人言也不足为奇。 只见冰蚕女王在千年冰蚕耳边低语几句，然后转过头来对众人说:“玉姑娘，请你留下，其他诸位请随我出去等着吧！” 所有人出门之后，那只千年冰蚕便化作了人形，修炼几千年，修成了人形，如今风华已逝，青春不再，如今已是老妪一个，化成人形的冰蚕问道:“你师父可还好？” “前辈还记得我师父？” “当然，你师父是九重天上为数不多的女仙，也是我最佩服的神仙，没有之一。” 玉灵凡听她对自己的师父有如此高的评价，心里很高兴，“多谢前辈，我会转告我师父的。” 千年冰蚕看着玉灵凡，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喜悲，“你是为了冰蚕丝而来？” “是的，碧霄凤鸣琴的琴弦被我弄坏了，虽然我知道千年冰蚕丝很难得，但这琴是我师父给我的，我誓死都会保护它，还望前辈能将千年冰蚕丝赠予我。” 千年冰蚕看着玉灵凡虔诚的态度，心里也深受感动，“我可以给你，但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将你的碧霄凤鸣琴给我。” 玉灵凡虽然好奇她的做法，但还是照做了，千年冰蚕接过碧霄凤鸣琴，露出了微笑，转头便问道:“你真的了解这把琴吗？” “嗯？我了解它……吗？”这个问题把玉灵凡噎住了，她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这把琴，它的过去，它的由来，甚至它的琴身是什么材质做成的也不知道，原来，玉灵凡从未了解过这把碧霄凤鸣琴。 “你可知你师父如何得了这碧霄凤鸣琴？” 玉灵凡摇摇头，只道不知。 “随我进来。”说着，千年冰蚕便领着玉灵凡进入了密室里。“你可知为什么你师父将琴交给了你？” 千年冰蚕往前走着，还不忘回头来看玉灵凡，其实，她不用看也知道，此刻玉灵凡的头肯定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因为你师父已经不需要这把琴了！” “为何？” 千年冰蚕打开了一扇门，里面很暗，她拿出一颗珠子，嘴里念咒，这个珠子变亮，照亮了整个房间。房间里有很多架子，架子上有很多罐子，罐子里有一些黄金丝线一般的东西。 “答案就在这些罐子里。” “这罐子里的是什么？” “你看看便知道了！”说着便从架子上拿了一个罐子，递给玉灵凡。 玉灵凡感受着罐子的重量，很轻，但是尝试打开盖子时，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大殿里，几个人正坐着，喝茶的喝茶，观景的观景，表面看着自在，内心却多了些不安。 “灵凡怎么还没好？”柳献之有些着急，这千年冰蚕不会又搞些幺蛾子吧？ “柳兄，喝茶！”黑曜怎么这么淡定？ “柳兄弟，喝茶！”雪女也这么说？ “客人，喝茶！”完蛋了，这三个人都疯了！ “我喝得下吗我？” 冰蚕女王放下茶盏，向柳献之和黑曜行了礼，“这茶可以治愈你手上的伤，算是我向你们赔罪了！” 黑曜看着柳献之，他的心里也很着急，可是着急又有什么用呢？玉灵凡不出来，外面的人又不能去打扰，除了等便是等了。 极寒之地，冰蟹宫外，忘川沉睡着，体内的水灵珠发出若隐若现的光，随着光越来越暗，忘川缓缓睁开了眼睛，这水灵珠竟然有疗伤的功效，虽然耗费了不少时间，但是忘川的法力确实恢复了不少！ 忘川没有立即出水，反而向着冰蟹宫走去，由于全部的冰蟹都出去了，这一路，忘川走得异常顺利，畅通无阻。 来到了刚才的地方，这里已是一片狼藉，忘川捡起地上的东西，化成一道光，飞出了湖面…… 第一百六十四章 愤怒 脚步声慢慢靠近，水神头上的汗珠滴落，她一个堂堂的天神，竟然着了这些小妖的道，传出去岂不是会沦为他人笑柄？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一个中年男子从雾中走来，最后站在水神面前，看着水神半个身体已经被冰封起来，水神锐利的神色对上了他的眼神。 “呵，没想到冰蟹一族这么卑鄙，在我酒里下毒！” “正所谓兵不厌诈，你自己贪酒，这又能怪谁？” 是的，都怪她贪酒，水神转而又问:“你女儿的死与我何干？” 冰蟹一族的族长看着水神，“她因你而死，怎么与你不相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好一张巧嘴，只是今天你注定要折在这儿了！哈哈哈哈……”说着便伸出了蟹钳，慢慢靠近水神。 都说这冰蟹一族的蟹钳锋利无比，能断金碎石，无坚不摧。如今得见，果不其然，来自这蟹钳的压迫感划过水神的银发，发丝断落，随风飞去。水神不能动，此刻只能坐以待毙。 雾渐渐散去，一道白光突然闪过，水神只听见面前的人一声大叫，捂住手骂起来，“是谁？”等他再看自己的手的时候，手上多了几道血色的抓痕。“竟然还有帮手！” 风，来得真的不巧，这股东风，却称了他的意，隐藏在雾气中的雪貂立刻便显出了身形。“呵呵，原来你在这儿！” 水神余光一瞥，才发现雪貂，忙喊道:“快走，别管我！” 雪貂看着雾散尽，正想离开，“来了还想走？”那个男人出现在他的身后，从背后将他提了起来。 “放开我！你这只死螃蟹，放开我！” “死螃蟹？今天我便要你变成死貂！”说着便把蟹钳伸向了雪貂。 “父王！”榭昀跑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很是震惊，“父王，我们不是说过不能伤害无辜吗？” 冰蟹族长恶狠狠地说:“无辜？他们是一丘之貉，怎么会无辜？” 榭昀有些奔溃，“你不是说过要帮姐姐报仇吗？怎么能伤害无辜呢？忘川呢？您不会把忘川也……” “忘川丫头怎么了？”水神身体不能动，只能听见她的声音。 “她？早就喂鱼虾了！哈哈哈哈……” 榭昀心中多了一份恐惧，“父王！你还是我认识的父王吗？” “好孩儿，只要我们杀了水神，夺取她的内丹，我们便可以修炼更高的法术，就再也不用害怕那些大鱼了，你懂吗？孩子！” “这……这跟你说的不一样！这不是真的……” “哈哈哈哈……”一旁的水神笑了，“没想到，为了自己，竟然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可以欺骗，真是一场好戏啊！” “闭嘴！我先杀了这只貂，再杀你！” “不！你不能杀它！”榭昀冲上前去，打算把雪貂抢下来，冰蟹族长身形一闪，躲过他的攻击，“没人能阻止我！”冰蟹一掌打在榭昀身上，榭昀没有防备，竟被打出几丈远，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冰面。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真是一个没良心的人！”水神怒骂道。 “我们冰蟹一族的事，不容外人置喙！” “我呸！老不死的，你爷爷我就算化成了孤魂野鬼，也要纠缠你到老到死！”雪貂也骂道。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本事了！”说话间，他的蟹钳已经慢慢靠近雪貂的脖子。 “父王，不要啊！” “挡我者杀！” 水神看不到身后发生的事，但是此刻内心却充满了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要这阵法不消失，她便动不了。 “去死吧！” 雪貂闭上了眼，等待着那锐利的蟹钳落在自己的脖子上，终于，一抹温热洒在了他的脸上，雪貂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下坠，这就是死去的感觉吗？ 下一秒，雪貂便感觉被人接住了，等他再一次睁开眼，眼前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忘……忘川？” 忘川落到地面，“没事吧？” “我……我没死？”雪貂突然发现自己还活着，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再看看对面的人，他的蟹钳已经被砍断的，反观忘川的碧水剑滴着血，看来，就是这把剑砍的。 水神看到了忘川，心里也很高兴，“忘川丫头！快破阵！” 忘川连忙运气，“水天一色！”周围的水涌了出来，冲向结咒的人，只听见一声声惨叫，水神身上的束缚减弱了，阵法被破了！ 冰蟹族长捂住自己的伤口，很久才恍过来，这个忘川竟然这么厉害，就在一瞬间，他只看到眼前一道碧色的光闪过，然后便是一阵疼痛袭来，再一看，自己的蟹钳已经掉到了地上。 “刚才……是谁说要取老娘的内丹的？”这声音里隐藏着的怒气如果是一把火的话，此刻便已经呈燎原之势了！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便看到了火力全开的暴走水神。 残暴！残酷！残忍！ 众人先是看到一道白光冲向了冰蟹族长，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速度之快，后者丝毫没有反应时间，根本来不及做防备，就已经口吐白沫。 “给！老！娘！死！”一字一拳，拳拳到肉，只见这冰蟹族长往天上一飞，水神落地，玉足轻点，往上飞去。 忘川看得很清楚，在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下落的冰蟹族长先是迎上了水神的拳头，然后是膝盖，再来是手肘，落地的瞬间，又是一拳，冰面裂开，战况惨烈！ “还好……我没惹她生气过！”雪貂咽了一口口水，这场面，太残暴了！ 忘川心里对水神的敬佩又上升了一层，方才那几招，完全没有用法力，全都是蛮打，这力气震天动地，简直不是常人能比的。 水神还要再打，冰蟹族长伸手抓住了水神的裙摆，“仙子……饶命……咳咳咳……” “饶命！你想多了！”水神的最后一击，拳头举到面前，冰蟹族长已经吓得半死。 “仙子，求您饶父亲一命吧！”榭昀也跑过来求饶！“我给您磕头了，我已经没有了姐姐，我不能再失去父亲了！” “我是不会给自己留下祸根的！”说着便打算再打。 “仙子，我保证他再也不会了！求求您了！”榭昀跪在地上，朝着水神磕头，声声入耳，很快，他的额头便多了几道血痕。“仙子，求您了……” “罢了！”水神收了自己的神通，她自来不喜欢杀弱者，“他若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不会再手下留情！” “谢谢仙子！” 可谁都没看到，背后的人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 第一百六十五章 附体 风里夹杂着寒气，吹过这个战场，胜负已分的战场，已有人不再恋战。 有一句话说得好，千万不要把你的后背留给敌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水神背过身去，正打算去找忘川，却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冰凉，一口鲜血涌上了她的咽喉，“噗！” “水神！” “仙子！” 蟹钳贯穿了她的身体，拔出来的那一刻，水神仿佛看到了一道光，落在她的面前，内丹离开了她的身体，她的脸瞬间干瘪了下来，慢慢地开始衰老。 “不要！”忘川的嘶吼就在耳边，可她能听到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哈哈哈哈……水神的内丹，我终于拿到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了！”说着便一口吞掉了水神的内丹。 忘川接过倒下来的水神，“水神，你醒醒！你千万不能睡啊！” “仙子，仙子，你醒醒啊！” “父王！”榭昀冲上前来，一把揪住冰蟹族长的衣领，“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能……” 还没到等榭昀说完，他的肚子便传来一阵剧痛，继承了水神的力量，一拳便可以要人命！榭昀倒在了地上。 “谁都不能阻挡我了！哈哈哈哈……” “卑鄙！”忘川看着小人得志的模样，手里的拳头便握得更紧了。“我要为水神报仇！” “就凭你？呵！” “老螃蟹，去死吧！”忘川像一支离弦的箭，飞了出去，手中握着碧水剑，“碧落黄泉！” “让你死在你最敬爱的人手里，你应该感到荣幸！”得了水神的内丹，冰蟹族长不仅全身的伤好了，连法力修为都大增，此刻已是无敌状态。 “水之舞！”水龙袭来，忘川伸手去挡，在接触的一瞬间，水龙变成了一条条冰龙，忘川跳起，踏过冰龙，冰龙变成了碎屑。 “水天一色！”水墙囚禁启动！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冰蟹族长一伸手，水墙也变成了冰，一挥手，这些冰便朝着忘川飞去，冰尖划过忘川的皮肤，留下或深或浅的血痕，她也丝毫不退，若是退了，水神便再也救不回来了！ “冰临天下！”一根根冰锥朝着冰蟹族长飞去，可此刻他的法术在自己之上，她又能怎么样呢？在绝对力量面前，只有低头认输的份！ “雾之舞！”忘川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眼前升起了迷雾，她必须集中注意力，才能听到对方的脚步声。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听不见？为什么？ 她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烧，她的愤怒无法言表，她想要为水神报仇，却无能为力，她慌张，她愤怒，所以听不见对方的脚步。 “找到你了！”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忘川只觉身后一阵冰凉，全身一僵，反手一剑，落了空。 她此刻就像一只小白鼠，被大花猫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没等忘川静下心来，第二轮攻击便开始了！ 只听远处传来“咻咻咻”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忘川连忙挥剑去挡，“叮叮”，冰尖落了地，还有一个呢？明明有三个，在后面！“叮！” “啊！”她的身体也被贯穿了！冰凉的蟹钳穿过她的身体，只是稍微偏离了她的心脏，她才没有一命呜呼。 雾气渐渐散去，外面的人终于看到了消失在雾中的两个人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忘川吐出一口鲜血，血里夹杂着一个白色的珠子，珠子滚落在地，滑到了雪貂身边。 “忘川！” “姐……姐……” “呵呵，把你的内丹给我吧！” 蟹钳上的血滴了下来，忘川的血汇成了一条小溪，“呵呵呵呵呵……” “你竟然还没死？”只见忘川周身围绕着一抹红色，神秘又诡异，她全身都在颤抖，低着头，看不清楚她是哭是笑。 冰蟹族长抽出蟹钳，忘川竟然还悬在空中，身上的伤口正在一点一点地愈合。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冰蟹族长急了，“去死吧！”话毕，又打算给她一击，而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偏离她的心脏了！ 蟹钳靠近忘川心口的那一刻，只有几寸的距离，悬空的人竟然动了，一只手便握住了他的蟹钳，“呵呵呵呵呵呵呵……” “你在笑什么？” “愚蠢！” “你说什么？” 忘川一抬头，便对上了冰蟹族长的眼睛，那双红色的眼睛，让人宛如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一般，凝视着它的那一刻，寒气入骨，恐惧蔓延。 忘川嘴角一扬，“我笑你蠢而不自知！”说着，便将他的蟹钳一扳，只听见一声惨叫，冰蟹族长的另一只蟹钳也离了身。 冰蟹族长一屁股坐在地上，往后面爬了几步，“你……你不是忘川！你到底是谁？” “你怕了？方才你不是说，你天下无敌了吗？嗯？” 雪貂捡起地上的水灵珠，在身后看着暴走的忘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快用……水灵……珠……镇住……镇住忘川……咳咳咳……要……要来……来不及了……咳咳咳……”水神拼着最后一口气说完，她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那日她牵起忘川的手的时候，那股恐怖的力量，如今爆发出来了！ “你不是很厉害吗？来啊！”冰蟹族长伸手去挡，忘川也抬手去挡，捏住他手臂的那一刻，一道红色的东西窜进了他的身体里，霎时间，冰蟹族长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烧起来一般。 “啊……” “别人的内丹还用得习惯吗？嗯？”忘川的手慢慢靠近冰蟹族长的心口，然后一点点往里，就在一瞬间，她的手便伸进了他的胸口，然后，手里便拿出了一颗白色的内丹。 “不！不要！” “这内丹不是你的，”说着便将内丹丢给了雪貂，“这个才是你的！”忘川的手在空气中一抓，一颗灰色的内丹便到了他的手中。 雪貂接过内丹，内丹在靠近水神的一瞬间，发出光亮，然后径直进入了水神的口中，终于，水神的脸又变得红润，她的银发又开始变得光泽美丽。 “灰色？”忘川拿着冰蟹族长的内丹，“好难看的颜色啊！” “还……还给我……”内丹离了体，冰蟹族长也开始衰老。 “好啊！你来拿啊！”忘川将内丹放在地上，冰蟹族长便爬了过来，异常艰难，指尖快要碰到内丹的一瞬间，忘川的脚更快些，踏在内丹上，一用力，只听“啪”的一声，再抬脚，内丹便已化成了灰，随风散去。 “不……不……”冰蟹族长也变成了灰，随风飘散。 竟然能徒手毁人内丹？她的身体里到底是什么怪物？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过去 银树下，蚕洞内，气氛十分紧张。 千年冰蚕用手抚着碧霄凤鸣琴，叹了一口气，“你可知你从来没有发挥出这琴的真正的威力？” 玉灵凡一脸茫然，问道:“为什么？” “因为共鸣，因为你们并没有真正的心意相通，你从未了解它，你埋没了它。” 这话若放在于以前，她是绝不信的，但是现在，她也有些动摇了，“那我该怎么办？” “看看你师父的记忆，也许你就懂了！” 玉灵凡犹豫着是否要打开那个装着玉梵仙人过去的罐子，“师父为何要把她的记忆留在这里？” 千年冰蚕在一旁坐下，看着她，“你师父她是个性情中人，有些事情她不想记得，便留下了！” 这罐子里是玉梵仙人的记忆，是她的过去，是她想要忘记的过去。这么想着，玉灵凡颤抖的手，打开了盖子。 是的，就像从未了解过碧霄凤鸣琴一样，她也从未了解过玉梵仙人，她只知道玉梵仙人想告诉她的事情。 打开盖子的一刹那，里面的黄金丝争相涌了出来，先是凌空，然后进入了玉灵凡的额间，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属于玉梵仙人的记忆，一个个片段在她的眼前闪过，玉灵凡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等她再睁开眼，眼前已经是另一种模样。 这里是……玉梵山？玉灵凡竟然回到了玉梵山！可是此刻的山门却与如今的山门不同，没有设下结界，没有各种陷阱。 “我们去找什么？”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山上传来。 “凤凰！”一个男声随之传来。 “凤凰不是隐世了吗？” “所以需要我们去找啊！” “好！” 正当玉灵凡要上山去找的时候，那两个人便已经出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朝山下跑来，两人手牵着手，十分亲昵。 玉灵凡觉得那个女孩越看越熟悉，“师……父？”错不了，那个就是年轻时候的玉梵仙人。她正欲上前，两个人却好像没看到她一样，径直从她的身上穿了过去。 玉灵凡就这样看着两个人的手穿过自己的身体，原来，她在这里并没有实体！玉灵凡只能跟着他们两个人，两人坐她也坐，两人走她也走，两人腾云她便腾云，两人划舟她亦划舟。 “雷龙，你怎知有凤凰？”玉梵仙人问道。 雷龙？这个人竟然是雷龙！ “在书中读的！” 此话一出，便对上了玉梵仙人的无情嘲笑，“书？你也开始看书了？” “是你叫我看的！你还笑！” “是是是，我错了，那书中怎么说的？” “书中说，南禺之山，佐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海，有凤凰。” “南禺山和佐水我倒是知道，只是这海边有无凤凰，我就不知了！”玉梵仙人幼时也曾去过不少名山大川，对于这些山水确实也知道些，“还有，我们为何要找凤凰？” 雷龙看着玉梵仙人，说道:“你不是说你的碧霄凤鸣琴琴音不够清亮吗？古人说了，削桐为琴，练丝为弦，可奏天籁之音。凤凰择梧桐树而居，我们为何不向他们借些梧桐神树，给你做琴身呢？” 玉梵仙人也曾去过那一带，可从未听说有凤凰，更不曾见过梧桐神树，“万一我们找不到呢？” “可万一有呢？”雷龙站了起来，伸出手，“走吧！” 原来玉梵仙人曾经也是这么活泼的人，如果不是那场大战，她应该会一直快乐下去吧？ 经过长途跋涉，两人却感觉并不艰难，游历名山大川，对于两个人来说反倒趣味无穷，两个一路南下，终于到了南禺山，再走便到了佐水。 “过了佐水，便可以找到一座仙山，凤凰就住在仙山里。” 望着一望无际的水面，玉梵仙人反倒没了兴致，“这海怎么都是水？” “海不是水，难不成都是山吗？” “我懒得走了！”原来玉梵仙人也会撒娇啊！玉灵凡看着她撒娇的模样，有些俏皮，有些可爱，这才是她的本真吧！ 雷龙沉思片刻，心里生出一个想法，“那……我背你吧！”说话间，雷龙已经化成了原形，“上来吧！” 这……也叫背？他说是就是了。 玉梵仙人可不计较这些，坐在龙背上，一时间，风云再起，雷龙凌空而上，玉灵凡赶紧坐在龙尾，也省了不少气力。 玉梵仙人抚着雷龙的背，虽然覆着厚厚的鳞片，但是上面肉眼可见的三道疤痕刺痛了她的心，“这是历劫成龙的时候留下的吧？” “是的！” “还痛吗？” “有你在身旁照料，已经不痛了！” 玉梵仙人深吸一口气，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一样，“其实，你历劫的时候，我也在场，而且，我和雷神还有风神一起打了一个赌。” 雷龙心里似乎知道了，但是嘴上还是问:“赌什么？” “赌你的结局……” 没想到雷龙不怒反问道:“结果呢？你赢了？” 玉梵仙人先是一惊，然后淡淡地说:“我赢了，因为我可以算到世事的结局。” “那便好！” “你不生气？” “我为何生气？”雷龙没什么好气的，“若不是那个赌，我们也不会遇见，对吗？” “但是……” 还没等玉梵仙人说完，雷龙便打断了她的话，“若不是那个赌，你便拿不到雷龙珠，我也不可能飞升成雷龙，对吗？” “这……” “不必介怀，我反倒要感谢那个赌呢！”雷龙安慰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心里有什么感觉吗？” “如果是不好的，你还是别说了。” “我觉得你很美，比天上的每个天仙，海底的每个蛟女都美……” 此话一出，玉灵凡脸上唰一下就红了，当然，如果没有后面的话就更好了—— “只是脾气爆了点，任性了点，行事冲动了点……” “你……这条死龙！放我下去！” “哎，我都能接受你，你怎么不能理解一下我呢？” 玉梵仙人却不肯罢休，这根呆木头，闷葫芦，何时才会开窍？“你这条不解风情的呆龙，放我下去！” “好好好！我马上放你下去。”说着，雷龙便俯冲而下。 海面上雾气正浓，穿过重重迷雾，玉灵凡才发现，原来在两人吵闹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这儿……就是你说的仙山？” 第一百六十七章 凤凰 南禺之山，佐水出焉，流注入海，中有仙山，山植梧桐，居有凤凰。 “这么多的梧桐树！”三人一登岛，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山的梧桐树。 “梧桐乃树中之王，是树中之灵树，能知时知令。” “这也是书中说的？”玉梵仙人看着雷龙，这家伙平日里修习法术的书不看，尽看这些奇闻怪录。“书里还写了什么？” “书中还说，梧桐神树，百鸟皆不敢栖，树上止避凤凰。” “也就是说这里只有凤凰？” “应该是的！” 两人走了很久，玉灵凡也跟着走了很久，始终不见凤凰，连一只鸟都没见到。玉梵仙人和雷龙走累了，便坐在梧桐树下休息，“你听过凤凰的传说吗？” 玉梵仙人摇摇头，她自小读的都是修习法术的书，哪里看过这些杂书。 传说，凤和凰是两只神鸟，雄为凤，雌为凰，凤有着美妙的嗓音，每每吟唱，余音绕梁，凰有着美丽的羽毛，每每展翅，百鸟失色，凤和凰日日在一起，不离不弃，不生不灭。 “所以才有了凤求凰这种传说？” 雷龙揶揄道:“我们九重天的仙子也开窍了？” “讲你的故事吧！” 每天凤都会给凰唱歌，凰都会随之起舞，就连九重天上的天帝都看到了这幅画景。 终于有一天，凰病重，最后死去，她死去的那一刻，全身的羽毛黯然失色，光彩不再，只留下了凤，凤伤心欲绝，连他唱出的歌都是泣鸣之声。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后来怎么样了？” 整个九重天同凤一样，沉浸在他悲戚的歌声里，最后，天帝决定帮助凤复活凰，只是有一个条件，在复活凤之前，他必须忍受世间最炙热的烈火的烧灼，直到将他美丽的羽毛烧尽，将他动听的嗓音烧哑，若他仍不悔不弃，天帝便将凰复活。 最终，凤的羽毛被火燃尽，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在最后一根羽毛被这烈火烧成灰烬之时，天空中，传来了一声泣鸣，凤和凰终于见面了。 可是，凤已经失去了飞向凰的力气，掉入了烈火之中，凰见了便毫不迟疑地冲向了火中，在熊熊烈火中，凤和凰回忆着过去的种种，这些回忆成了信念，在三天三夜的烧灼之后，废墟中迎来了一声响彻云霄的鸣叫！ “最后，凤和凰合为一体，永不分离，这便是‘浴火重生’的由来！” 雷龙讲完了，玉梵仙人却没给回应，“怎么了？” “你说天帝为何要考验他呢？明知他们是相爱的，为何还要让他受尽折磨呢？” 原来她是在想这个，雷龙马上补充道:“这只是一个传说，没人知道真假的。” 雷龙和玉梵仙人在梧桐树下休息了很久，玉梵仙人沉浸在这个故事里，很久才缓了过来，如果能遇见凤凰，那定要向他求证一下。 玉梵仙人正这么想着，只觉头顶的树荫更甚，抬头一看，一只火红色的泛着金光的鸟正飞过天空，遮蔽了烈阳，嘴里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声音。 “是凤凰！” “追！” 仙山之巅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这棵梧桐树枝叶繁茂，大有遮天蔽日之势。山下有一处火山，里面的岩浆不时喷涌，温度极高，无人敢近。 凤凰正站在梧桐神树上梳理自己美丽的羽毛，不时吟唱一曲，绕梁三日，久久不绝。 玉梵仙人和雷龙慢慢靠近梧桐神树，凤凰就在眼前，两个人看见了他，他却没看到他们。 凤凰梳理羽毛的时候，一片羽毛掉落，玉梵仙人接过这片羽毛，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真不愧是神鸟。 等两人抬起头来看的时候，凤凰竟然不见了！ “小心！”玉灵凡叫了出来，可是两个人却听不见，她想过去拉开两个人，却落了空，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凤凰神鸟一点点地靠近。 一阵飓风划过空气，玉梵仙人的耳边响起了嗡鸣，下一秒，身边的雷龙便不见了。 “雷龙！”玉梵仙人看着远去的凤凰，似乎知道了什么，立马腾云去追。来到火山口，她才发现凤凰口中叼着雷龙，正站在火山口上方。 “凤凰，放开他！” 凤凰一张口，玉梵仙人先是一惊，以为雷龙要掉进火山，却没想到雷龙正横躺着，悬在半空之中。“你们因何而来，打扰本座休息？” “凤凰大人，我们只是想来跟您借梧桐神树做琴身，并无恶意！” 凤凰转而又问:“你是九重天的人？” “在下玉梵仙人，是九重天上的小仙。” “他是你的什么人？” 玉梵仙人有些犹豫，雷龙算是她的什么人呢？“他是……他是我的朋友！” 凤凰能看透人心，从玉梵仙人的迟疑之中，他知道玉梵仙人在说谎，“本座不喜欢说谎的人！” “我喜欢他！” “当真？” “当真！” “你如何证明？若是你能证明，那么本座便将梧桐神树借给你。” 这要怎么证明？这凤凰分明是在为难她，“我……我不知要怎么证明！” 对面的凤凰拍打着翅膀，底下的火山喷薄而出的热气席卷而上，让玉梵仙人有些炎热。“那我来帮你吧！” “你要做什么？”玉梵仙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反手幻化出碧霄凤鸣琴，“放开他！” 凤凰挥动翅膀，嘴巴张开，一道道火焰便飞向了玉梵仙人，后者玉手轻弹，美妙的琴音响起，直冲向那道道火光。就在这时，雷龙似乎没了束缚一般，像一片叶子，径直下落，朝着火山口掉落。 “雷龙，醒一醒！”玉梵仙人的声音就在耳边，雷龙刚才只觉自己身体一热，还没等他还手，便晕了过去，如今身体越来越热，他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火红，身上一片炙热，雷龙立马化龙而上，直冲云霄，才逃过一劫。 玉灵凡在一旁看着，不禁感叹这神兽的厉害，不仅神兽与凡人仙家有差距，就连神兽与神兽之间，也是千差万别。 凤凰，上古五大神兽之一，浴火重生之后，无论是战斗力还是破坏力都高于雷龙。 “还有点本事！”凤凰对上雷龙，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涅盘重生的凤凰遇上了处世未深的蛟龙。 纵然雷龙已经历三道天劫，飞升成真龙，又有玉梵仙人相助，成了雷龙，可是，遇见了真正的凤凰，他身体中流淌的蛟龙之血还是感到了一阵阵压迫。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共死 凤凰，神鸟也，属火系，沐天地之精火，浴日月之华光。 雷龙一声吼，天地风云即变，顷刻之间，电闪雷鸣。“凤凰，我们并无恶意，你为何要攻击我们？” “乱闯仙山者，必杀之！”一声凤鸣响彻云霄，朝着雷龙飞来，凤凰口吐烈火，直冲面门而来。 雷龙也不惧，迎了上去，口吐雷球，相接触的一瞬间，天色即变，原本明亮的天空，瞬间暗了下来，天边的雷电轰鸣闪耀，一抹红色划破长空。 雷球在精火面前完全不堪一击，瞬间瓦解，这凤凰之火，乃世间火源，可燃万物。突破了雷球，火焰又冲向了雷龙，雷龙后退半步，口吐雷电，“一重重力！” 凤凰身体一重，竟滑落几分，很快又稳住身形，一声凤鸣，天空中传来声声鸟鸣，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下一秒，映入雷龙眼中的便是一座鸟桥，“百鸟朝凤！” 凤凰站在桥上，一挥动翅膀，凌空而上，所有的鸟动了，围绕在所有的鸟周身的火红色剑气，气势逼人，冲向了雷龙。 “二重重力！”百鸟化作的利剑顿了一下，下一秒又恢复了原来的速度，冲向雷龙的一瞬间，雷龙只觉自己身上的鳞片开始脱落，身体一片炙热，传遍全身。 雷龙化作原形，百鸟可不会轻易罢休，又化作利剑朝着雷龙飞来，然而雷龙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百鸟靠近的一瞬间，雷龙的身体像是被烧着了一般，疼痛感袭来。下一刻，雷龙只觉身体像是要裂开了一般，疼得晕了过去。 “噔……”琴声响起，划破长空，天地之间的混沌即开，百鸟停顿，飞散而去。玉梵仙人俯冲而下，接住雷龙。 玉梵仙人看着高高在上的凤凰，眼里都要冒出火，“你这只鸟怎么这么无理取闹，我们本是想来向你讨梧桐神树，你若是不给，我们走便是了，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你们九重天上的人自视甚高，总以为自己掌管天上天下，便可以为所欲为，今日本座便要你们尝尝苦头！”说着，又一道精火飞了过来。 玉梵仙人玉手拨琴，一道道剑气迎了上去，“若是你还在为当日之事介怀，那你大可找天帝说理去，为难我这个小仙，算什么本事？” 一提到这事，凤凰越发生气了，“今日也让你们尝尝这烈火的滋味！” 凤凰振翅高飞，一瞬间，风云再起，从凤凰翅膀下传来一阵阵飓风，凤凰接着口吐星火，夹杂着火光的风刮向了对面的玉梵仙人。 感受到这不同寻常的火，玉梵仙人先稳住身形，再稳住雷龙的身体，琴声四起，此刻，万物皆由她所控，无数根藤蔓凌空飞了起来，须臾便缠住了凤凰的脚，顺着它的脚往上，接下来便是它的全身，瞬间便将凤凰笼罩在绿色藤蔓牢笼里。 “小伎俩！”凤凰抬起头，吹了一口气，所有的藤蔓碰到凤凰喷出来的火，便又缩了回去，恢复原状。 一声凤鸣再次响起，凤凰朝着玉梵仙人飞了过来，玉梵仙人弹琴去挡，却迎上了一团火，火气太足，玉梵仙人竟被迷了眼，她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眼前已经看不真切，成了模糊一片。 玉梵仙人摇摇晃晃地摸索，一旁的玉灵凡只能干着急，却不能上去帮她。 被凤凰的精火烧到，玉梵仙人的眼睛便被烧伤了，如今已是半盲一个，玉梵仙人凭着记忆抚琴，琴声杂乱，连剑气都是忽强忽弱的。 对面的凤凰却面色不改，火势迅猛，丝毫不减，玉梵仙人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来抵挡。 玉灵凡看着焦灼的战况，玉梵仙人看不见了，很快便落了下风，“师父小心！”可惜，玉梵仙人并听不到她的声音。 深感不妙的玉梵仙人嘴里念咒，手上的碧霄凤鸣琴悬空，一挥手，隔空拨动琴弦，剑气散射而出，朝着四面八方飞去，她心想，总有一个方向会是凤凰。 凤凰展翅高飞，双翅一挥，飓风袭来，迎上了琴声，下一刻，一道道飓风化作了白色的凤凰剑气，飞向了碧霄凤鸣琴。 只听“噔”的一声，碧霄凤鸣琴的琴弦断了！ 一道光闪过，接下来便听到了“砰”的一声，“我的琴！”电光火石之间，碧霄凤鸣琴便生生断成了两半！玉梵仙人丢了琴，眼睛又看不见，如今已是孤立无援。 对面的凤凰依然不休，口中吐出的火打在玉梵仙人的手臂上，玉梵仙人往后一仰，身后的雷龙便从云上掉了出去，“雷龙！”玉梵仙人伸手去抓，却落了空。 又一声凤鸣划过玉梵仙人的耳际，可这次却没有攻击，玉灵凡迷蒙之间看着凤凰俯冲而下，径直冲向了掉下去的雷龙。 这一次，凤凰竟然抓住了他的衣衫，飞了上来。“你不是说你爱他吗？那现在我便要你证明一下！”说着，便把雷龙丢进了火山。 玉梵仙人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浓雾一样，只能看到眼前的两个身影，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还有一个正在掉落的人影。 “不要！”玉梵仙人纵身一跃，从云端跳了下去，“雷龙！” 玉梵仙人能感受到来自火山的热力，一点点地侵袭，一点点地烧灼着整个身体，她触到了一双手，那双手擦过她的手背，从她的手边滑过，玉梵仙人忙伸手去抓，终于抓住了。 热气上涌，岩浆沸腾，他们只是来要一棵梧桐树罢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班模样呢？玉梵仙人一转身，将雷龙拥在怀里，周身运气，两人周围便出现了一团水汽，萦绕周身。 “砰！”两个人一齐栽进了岩浆里。 “师父！”玉灵凡一靠近火山口，便被这儿的热气熏得像要融化一般。 凤凰飞了过来，立在玉灵凡身边，虽然两个人不在同一个时空，但是玉灵凡也能感受到这只上古神兽的气势凌人。 凤凰站立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玉灵凡朝着凤凰看去的方向一看，那冒着泡的岩浆突然开始沸腾，下一秒，一道金光冲了出来。 褪去金色的光芒，两个人落在了火山口，凤凰飞过去，用爪子一抓，便带着两人飞向了远处的梧桐树，玉灵凡紧随其后，她倒是要看看这凤凰要干什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 换命 雾气缭绕的仙山上，一棵参天大树屹立在仙山之顶、悬崖之边，如同撑着天踏着地一般。 巨大的梧桐神树上，雷龙和玉梵仙人被放在它的枝丫上，玉灵凡在旁边看着，只见凤凰眼眶红红的，下一刻，两滴眼泪便滴在了玉梵仙人和雷龙的身上。 传说，凤凰的眼泪具有起死回生之奇效，一滴凤凰泪，可治百病。 只见凤凰的眼泪化作了点点光芒，在两人身上四散开来，原本被岩浆烫红了的两个人面色又重新变得红润起来，不多时，雷龙的手指便动了起来，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雷龙一见到玉梵仙人昏迷不醒，不顾身上的疼痛，连忙爬过去看她的情况，“玉梵！”正打算运气给她疗伤，却被凤凰阻止了。 “别动她！”凤凰站在树梢上，落日的余晖打在它的羽毛上，那美丽的羽毛反射出七彩耀眼的光，更显高贵神圣。“她受的伤比你重，怕是活不了了。” 此话一出，玉灵凡和雷龙脸上都堆满了惊讶的表情，只是玉灵凡很快便平静下来了，因为她知道玉梵仙人一定没有死。 可雷龙却不同，“不知前辈是什么意思？”雷龙虽为神兽，但也是刚列入仙班，叫凤凰一声前辈，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我只是想知道，若你有了危险，她是否会奋不顾身，就如同我当年一样，那么你呢？” “我？” “如今她生命垂危，你是否愿意放弃你的内丹来救她呢？” 几乎是一瞬间，雷龙不假思索地说:“我愿意！我要怎么救她？” “吐出你的内丹，用你的内丹救她！” “好！”雷龙只手运气，正打算打在自己的胸口的一瞬间，一道光闪过，他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你……” 飞过的凤凰展开翅膀，在梧桐树上方盘旋一圈，又落到了树上，这次，一些星点落在了梧桐树上，也落在了玉梵仙人身上。“我没看错人，她也没看错人。” 雷龙越发搞不懂凤凰的用意了，不过下一秒他便明白了凤凰话里的意思。 玉梵仙人开始有了动静，先是手，然后是眼睑，然后是慢慢睁开的眼睛，“我……怎么了？”玉梵仙人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便是雷龙那双红红的眼睛，“玉梵！”接下来便是一个热情的拥抱！ “雷龙？你怎么了？”她只记得自己掉进了岩浆里，现在怎么在这儿，却一概不知了。玉梵仙人看向一旁的凤凰，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玉梵仙人拍了拍雷龙的肩膀，“好了，那边还有人呢！” 凤凰站在树梢，看着夕阳下落，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月色穿过树梢，打在它的羽毛上，发出皎白的颜色，凤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睡去。 “我们走吧！”雷龙只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谁知道这凤凰会不会出尔反尔，又来攻击他们呢。 这次反倒是玉梵仙人不肯走了，“不，我现在不能走！” “为何？” “因为这个……”玉梵仙人手一挥，眼前便出现了碧霄凤鸣琴的残骸，断裂的弦，断成两半的琴身，这碧霄凤鸣琴已经被毁得很彻底了。“我必须要拿到梧桐神木才行。” 两人看向凤凰，如今这样的情景，只能等它醒过来再说了。玉灵凡看着两个人靠在树上休息，她也伴着月色，沉沉睡去。 千年冰蚕看着玉灵凡脸上的焦急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满脸的悠然，她便知道，玉灵凡已经看到了涅盘重生之后的雷龙和玉梵仙人了。 翌日，清晨的第一道光洒向了大地，由于昨天太过疲乏，雷龙和玉梵仙人睡得沉了些，就连一旁的玉灵凡也睡着了。等三人睁开眼睛一看，面前的凤凰已经不见了！ 玉梵仙人往四周看了一圈，都不见凤凰的踪影，“凤凰去哪儿了？”雷龙摇头，只道不知。 “它会不会去觅食了？”玉梵仙人问道，“它会去哪儿呢？书中有没有写？” “书中有云，凤凰性洁，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我们可以去这几处地方找找。” 首先，非梧桐不止，除了梧桐树之外，凤凰并不会栖息于其他地方，凡是有梧桐木的地方，他们都找了遍。 然后，非练实不食，不是竹子的果实不吃，几里外的竹林也找遍了，就差掘地三尺了。 最后，非醴泉不饮，不是甘甜的泉水不饮，三人来到泉边，三人一落地，便有无数的蝴蝶飞了过来，它们似乎从不惧人，围绕在玉梵仙人身边，停在雷龙的鼻子上，痒痒的，很难受，雷龙打了一个喷嚏，吓跑了不少蝴蝶。“凤凰不在这儿！” “我们往上游找找吧！” 说着三人便一同来到了泉水的上游，这不来还好，一来便看到眼前一片狼藉。“这……这是怎么回事？”正当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凤鸣，雷龙和玉梵仙人对视一眼，立刻冲了过去。 只见凤凰正在上跳下窜，一下子窜到旁边的树上，一会儿钻到了旁边的矮木丛里。 “这是怎么回事？”雷龙有些奇怪。 玉梵仙人仔细看了一下，“看它的背！” 雷龙和玉灵凡朝着玉梵仙人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只蓝白色的蝎子正夹着凤凰的羽毛，尾巴上的尖刺一次又一次地刺进了凤凰的肉里。 反观凤凰，因为那只毒蝎子在它的背后，它却无能为力，如今蝎子的毒刺刺进了它的背，它的身体竟有些麻痹无力。 雷龙见状，立即冲了上去，口吐雷球，雷球快靠近蝎子的时候，蝎子往旁边一跳，躲过一劫。雷龙可不是好惹的，瞬间吐出十余个雷球，围绕着毒蝎子，结局可想而知，蝎子被雷球包裹住，雷龙一用力，蝎子便随着雷球消失不见了。 “凤凰你醒醒！”玉梵仙人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喂给凤凰吃下。给凤凰解了毒，看着凤凰恢复了些，两人才将它带回了梧桐树上。 让两人没想到的是，这上古神兽竟然被一只毒蝎子制服了，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不过经过这一次之后，估计凤凰应该会更加注意自己的背后了吧！ 第一百七十章 神木 凤凰醒过来的时候，雷龙和玉梵仙人已经不在身边了，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心里自是有些过意不去。 “你醒了！”玉梵仙人手里拿着一些绿色的果实，然后将果实放在了凤凰面前，“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些竹实，我跑了很远才找到这么些……” “你们为什么没走？” “你还没醒，我们怎么能走呢？”身后又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雷龙手里拿着一个竹筒，里面是从泉边打来的水。 “我那么对你们，你们不生气吗？” “可是你也救了我们不是吗？” “你们随我来！”说着，凤凰便展翅飞向了树林，玉梵仙人和雷龙紧随其后，三人来到了一处梧桐树最茂密的地方，这里的树遮天蔽日，遮挡了头顶的阳光，三人站在树下，一抬头，映入满眼的绿色，心情愉悦。 “这里的树，无不是生长百年千年而成的，来这里求神木的人不少，可是能经受住考验的少之又少。”凤凰纵身一跃，飞了起来，绕着梧桐树飞了几圈，下来时，嘴里叼着一根带着梧桐叶的枝丫。 “这是……”玉梵仙人问道。 “凡是经受住考验的人都能得到神木的认可。” 玉梵仙人伸手去拿这根枝丫，接过来的那一刻，玉梵仙人的手上一沉，没想到这根枝丫还有点分量。 凤凰又继续说道：“将你的碧霄凤鸣琴拿来。” 玉梵仙人不知道它要干什么，但此刻只能听它的吩咐，拂袖而过，已经四分五裂的碧霄凤鸣琴便出现在三人面前，玉灵凡看着这个场面，不禁为碧霄凤鸣琴感到担忧。 “把梧桐神木放上去。”玉梵仙人照办，凤凰慢慢走近碧霄凤鸣琴，玉灵凡能明显看到凤凰的泪在眼眶打转，下一秒，一滴泪水掉落，“嗒！”正好掉在了琴身上。 忽然，这梧桐枝丫竟然开始发展，缠绕着琴身，断成两半的碧霄凤鸣琴开始合拢，须臾便恢复了原状，断裂的琴弦又恢复成最初的模样，再看梧桐神木，已经融进了碧霄凤鸣琴中，成了琴身上的点点绿色。 “我的琴……好了！” “这梧桐神木做成的琴，琴音潇潇，声色空灵，正适合做你的法器。”凤凰说道，“现在，用你的琴向我施法！” “为什么？”雷龙在一旁一脸无奈，“又要打？” 玉梵仙人领会了凤凰的意思，便拿起手边的碧霄凤鸣琴，玉手轻拨，琴声悠扬，琴声里隐藏着的剑气又强了几倍。 对面的凤凰挥动翅膀，一道飓风席卷，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玉灵凡和雷龙看着两个人，战况焦灼但又十分惬意的切磋。 玉梵仙人感受到了，来自碧霄凤鸣琴的脉动，她紧闭双眼，右手拂过琴面，这丝丝琴弦，这略带温热的琴身，似乎都在告诉她，这琴有了自己的生命，它在蓬勃发展，它在和她战斗。 “凤！鸣！曲！”三个字出现在玉梵仙人的脑海中，玉梵仙人睁开眼，一首悠扬动听的凤鸣曲奏响，霎时间，万物寂静，凤凰扇出的飓风消散，所有的东西都沉寂了下来。 随着玉梵仙人手里急弹，万物苏醒，就像是黎明来临时的兴奋，就像是奔流入海时的欢愉，就像艳阳高照时的热烈，飞鸟虫蝶，走兽猛禽，都躁动起来，朝着玉梵仙人飞奔而来。 真是太神奇了！一瞬间，百鸟飞来，萦绕身侧，百兽怒号，震天动地。 一旁的玉灵凡也惊呆了，这就是碧霄凤鸣琴真正的力量吗？她从未见过的力量，这既可以呼唤飞鸟百兽，又可以消散一切的力量，在玉梵仙人的手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却差点埋葬在自己的手中。 “多谢前辈！” 凤凰落了地，“你可知你的琴为何叫碧霄凤鸣琴？” “不知道，这琴是我偶然得的。” 这又要说到几千年前，她游历各地之时，遇到了一个仙人，他称自己是闲散仙人，这闲散仙人一生闲散，不问世事，不理凡尘，只喜欢弹琴高歌，喝酒吟诗，好不快活。 有一天，葫芦中没了酒，正巧遇见了玉梵仙人，便向她讨了酒喝，两人聊的兴起，这闲散人便将自己的琴送给了她。“他说，这琴叫碧霄凤鸣琴，我便问他，为何取这样的名字？” 闲散仙人说，这琴有灵性，奏鸣时，如凤鸣唱时那般清亮高昂，如凰展翅时那般美丽动人，响彻碧霄，绕梁三日，不绝于耳，故名碧霄凤鸣琴。 “那你可知这闲散人是谁？” 玉梵仙人摇摇头，只道不知，当时喝得兴起，谁还在意彼此名讳，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朝有酒今朝醉，何故惹尘埃？ “这闲散人也来过这里，只是这疯子一般的人，只取了一壶醴泉便走了，临走时，还不忘提醒我们，劫数将临，好自为之。” “然后过了不久，你们的劫数真的到了？” 凤凰叹了一口气，“那次劫难，算是难，也是福。” 雷龙不懂，问道：“什么意思？” “我们被精火烧了三天三夜，光鲜的羽毛没了，清亮的嗓音没了，此乃劫难，在所难逃，可是，我们因祸得福，涅盘而生，成了神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此乃祸福相依，也逃不掉。” 玉梵仙人还在想这个闲散仙人到底是何许人也，嘴里不禁说了一句，“也许活得最清醒的人都是疯子吧！” “如今这琴到了你的手里，算是缘分，这碧霄凤鸣琴也算是圆满了。” “为何叫‘也算是’？”雷龙随口一问，却引起了玉梵仙人和玉灵凡的注视。 凤凰继续说：“其实，想要发挥碧霄凤鸣琴的真正威力，还欠缺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琴弦若是能用天山寒池之中的冰蚕一族的千年冰蚕丝来制，便可以所向披靡。” “天山？” “寒池？” “你们只需找到天山雪女，让她带你们去找这寒池，寒池之中有一棵巨大的银树，银树上生活着冰蚕一族，其中有一系为千年冰蚕，需千年才能吐蚕丝，十分稀有，能不能拿到便看你们的本事了。” 玉梵仙人和雷龙告别了凤凰，离开仙山的那一刻，雾气又重新笼罩了整个小岛。 “我们要去找天山吗？”雷龙问道。 “不去，我要回家。”玉梵仙人累了！她坐在雷龙身上，两人朝着玉梵山的方向飞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交易 玉灵凡醒过来，自己仍身处瓶瓶罐罐之中，旁边的千年冰蚕看着她，“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玉灵凡感觉过了很久很久。 “从你睡下到现在，不过是半个时辰罢了。”原来只过了半个时辰。 “接下来的罐子，你还要看吗？” 玉灵凡不回答，反问道:“我师父她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儿的？” “那次大战之后！” 玉灵凡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那场与蛟龙一族的战争之后，玉梵仙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她颤抖的手打开了下一个罐子，同样的金黄色丝线进入了她的额间。 恍惚之间，玉灵凡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出场，站在寒池之中，前面是一个白衣女子，手里拿着琴。 “师父？”玉灵凡跑过去，只见玉梵仙人纵身一跃，一声闷雷朝着玉灵凡飞了过来，玉灵凡下意识伸手去挡，那道雷却穿过她的身体，并没有伤害到她。 身临其境的玉灵凡差点忘了，她在这里也没有实体。 玉梵仙人一跃，然后在空中旋转一周，手里握拳，冲破迷雾，径直往下，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然后寒池的水翻涌而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到了水面上。 雾慢慢散去，湖面又恢复了平静，夔牛悻悻地看着怒火中烧的玉梵仙人，潜入了水里。 玉梵仙人朝着中央的银树走去，她走在水面上，每走一步，寒冷的水面便泛起涟漪，每一步一落，便是一朵冰莲，一抬足，冰莲便融化。 终于到了银树下，玉灵凡靠近玉梵仙人，看着她的脸，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这张看了不知几百年的脸，成熟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不再，多了些冷艳和漠然。 “玉梵山主前来求取冰蚕丝！”玉灵凡现在才看清楚，玉梵仙人手中的琴，琴弦已经全部断了！ 哗！一阵风吹过，银树一动，树上便开始落下白色的粉末。 “师父小心！”玉灵凡总是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旁观者。 玉梵仙人伸手接过这些白色的粉末，只见它们一触到她的皮肤，便消失不见了，玉梵仙人顿觉不妙，右手运气，手上便包裹着一层水汽。这一次，她捏住了那些细小的粉末，手上一用力，粉末飞散，“原来是这种小把戏！” 玉梵仙人顺势坐了下来，闭上眼睛，跟当时的玉灵凡三人一样，进入了冰蚕女王的陷阱里。 不需多时，冰蚕女王便先她一步走了出来，玉梵仙人慢慢睁开了眼睛，两人一对视，“你赢了，请进！” 冰蚕女王一挥手，银树上的结界散去，两人到了里面，玉灵凡紧随其后，同样的地方，不同的人，里面的千年冰蚕出现，脸上却年轻了几十岁。 此女身着素雅青衣，淡扫黛眉，双目流盼，鼻梁挺翘，红樱小嘴，墨发轻垂，身段婀娜，活脱脱一个美人尖子。 朱唇轻启，问道：“你要千年冰蚕丝？” “没错。” 千年冰蚕看着玉梵仙人，脸上并无不悦，反而多了些兴趣，“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那你要怎样？” “你的琴……怎么坏的？” 玉梵仙人面无表情，说道:“与蛟龙一族的那场大战中，琴弦断了。” “能让玉梵仙人都吃瘪的，会是谁呢？” 玉灵凡一想，除了雷龙那家伙，还能是谁？自己的碧霄凤鸣琴断了弦，又将自己爱的人封印在北海之下，如今又要被人揭开伤疤，她能不痛苦吗？ “能为天下苍生而战，是我的荣幸！” “我欣赏你的魄力！比那些矫揉造作的神仙好多了。”千年冰蚕看着她的琴，上面的凤凰印让人眼前一亮，“这是梧桐神木？” “是的。” “这千年冰蚕丝配这梧桐神木，定是那老凤凰说的吧？”千年冰蚕边说边坐了下来，“这千年冰蚕丝我可以给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玉梵仙人一听，心里也明白，世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什么条件？” 千年冰蚕喝了一口茶，“你要用你的一样东西来交换！” “什么东西？” “你的执念，比如，你和那条龙的记忆，你想忘掉却又忘不掉的东西，我可以帮你忘掉！” 玉梵仙人听完之后转身就走，千年冰蚕丝固然好，可是这种交易，她不想，也不愿。 千年冰蚕也不追，只说了一句，玉梵仙人便停住了脚步，“你还爱他，对吗？” “与你无关。” 如果玉梵仙人直接走了出去，那么千年冰蚕也没什么好说的，如今她停住了脚步，也在她的预料之内，“自己爱的人背叛了自己，很痛苦吧？” 痛苦吗？那些过往的种种，早在他离开的那一刻起，烟消云散，为什么只有她还在记忆里无法自拔？玉梵仙人握紧了拳头，又放松了下来，“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我可以帮你把记忆抽出来，然后你便可以拿到千年冰蚕丝，修复你的碧霄凤鸣琴，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好！” 玉梵仙人的果断出乎玉灵凡的意料，她对雷龙已经绝望至此了吗？难怪她从未对玉灵凡说起过雷龙这个人，原来，她将自己的记忆留在了这里。 面对眼前的罐子，玉梵仙人有些犹豫，被抽掉记忆会怎么样呢？ 自古以来，仙家生死由天，谁都逃不过一个死劫，只是早晚罢了。死后前往九重天的陵墓长眠，更不可能去到那奈何桥，品一品孟婆汤，听说那汤很是苦涩。 “准备好了吗？” 玉梵仙人点点头，下一秒，一道金黄色的光便从她的额间被抽了出来，那些与雷龙在一起的片段划过眼前，玉梵仙人只闭上了眼前，不再去看。 师父她竟然如此决绝，可想而知，这雷龙给她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玉灵凡的眼角流出一滴泪水，也许这就是玉梵仙人和雷龙最后的命运吧！ 苏醒过来的玉灵凡看着千年冰蚕，“所以，要得到千年冰蚕丝，就要像我师父一样，用执念来交换，是吗？” “你也知道，这几千年来，我们冰蚕一族早已不像上古时期一样繁荣，只是因为我们被这天地间的规律所影响，我们要生存下来，必须有人世间最强的执念作为支撑，而这个执念，我们千年冰蚕早就丧失了。” “所以，需要其他人的执念，对吗？”这是无可奈何，可是为了生存，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我有什么可以给你的？” “你当然有。” “吱呀！”门被推开了，大殿里的人纷纷站了起来，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玉灵凡，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玉灵凡看着大家脸上满是愁容，脸上露出了微笑，“我们走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 镇压 水神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看着忘川慢慢地靠近，眼神里尽是邪魅，看来是那日她感受到的那股力量附在了忘川身上。“忘川！你怎么了？”此话一出，忘川立刻飞了过来，速度之快。 水神将雪貂一提，往一旁飞了过去，可是心口的伤还未复原，现在又被这么一震，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喘着粗气，越发难受了。 只见刚刚两人所在的地方，被忘川砸出了一个大坑，冰块碎裂，冰川之下的水涌了出来，“叮！”一个盒子从忘川身上掉了出去。 盒子弹到了榭昀面前，“这是……”榭昀看着那个熟悉的盒子，连忙收了起来。 “把水灵珠给我！”水神拿过雪貂手里的水灵珠，口中念咒，水灵珠便凌空飞了起来，散发出白色的光芒，冲向忘川。 此刻的忘川眼冒红光，嘴角一勾，双手运气，在她的身边围绕着一圈深红色的光芒，从浅入深，由弱到强。面对来势汹汹的水灵珠，忘川不退反进，手中的红光碰上了水灵珠的白光，就在一瞬间，一道耀眼的光芒散射到四周，光芒四射，异常耀眼。 等光散尽，所有人睁眼一看，忘川的手里变多了一颗珠子，“这是水灵珠？”忘川将它往手心一握，原本打算捏碎它，就像捏碎水神最后的希望一样！“咦？”忘川只觉手里一空，水灵珠竟然在她手里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忘川看着一旁的水神，问道。 “你不是忘川！但身体却又是忘川，水灵珠已经和忘川产生了共鸣，一碰到她，自然会与她融为一体。”水神的第一步终于完成了，接下来，便是要镇压她体内的力量。 水神嘴里念咒，忘川体内的水灵珠便开始运作了，和忘川的身体达成了默契，现在体内的水灵珠开始发挥作用。 “啊……你这个女人，对我做了什么？”忘川体内的白光开始蔓延，红光和白光的博弈。“我杀了你！”说着便朝水神飞了过来。水神拉着雪貂往旁边一闪，“还不来帮忙！”这声是说给榭昀的。 只见忘川趴在地上，捂着头，一副很痛苦的模样，她的周身已经变成了一红一白交错的颜色。 榭昀一看，连忙跑到忘川身旁，“别靠近她！”雪貂在一旁喊道。榭昀顾不得那么多，手里拿着盒子，冲了过去，“姐姐！你醒醒啊！” “啊！”忘川一抬头，此刻她的脸上红一半白一半，瞳孔放大，一只瞳色变成了红色，一只变成了白色，红色似火，妖冶邪魅，白色似雪，纯白无瑕。 忘川躺在阴暗里，一道白光，一道红光，照在她身上，“你为何不肯放过我？” “我说过了，我们现在共用一个身体，你想要力量，我给你力量，这样不好吗？” 忘川笑了，笑声中满是嘲讽，“呵呵，你是想占据我的身体为自己所用吧？” “我们已是共生体，我生你生，你亡我亡！” “好啊！那我们一起死吧！”一道碧绿色的光，大有冲破黑暗的势头，她再也不想被人控制，“去死吧！” 忘川张开了嘴巴，吐出了三颗珠子，一颗碧绿色，一颗红色，一颗白色，三颗珠子冲了出来。 等其他人从这幅景象中跳脱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忘川已经满头银发，脸上布满皱纹，皮肤开始萎缩，已是老态龙钟，风烛残年的模样。 水神一看，暗道糟糕，“不好，她的内丹！” 两人一貂连忙飞起，朝着三颗珠子追去，可谁知刚刚触碰到，竟被三颗珠子反弹了出去，三人又落到了地上，动弹不得！ “姐姐！”榭昀挣扎着扶起忘川，手里运气，为忘川渡气，“姐姐，你醒醒！” 水神看着三颗珠子在空中旋转，红色的太过霸道，白色的和碧色的明显不敌。 “仙子，现在该怎么办？内丹离体太久，忘川便救不回来了！” 水神知道，可是她又一时想不到办法，为今之计，只能试试那个办法了。“让两颗珠子融合起来！” “什么？这……两颗珠子之间的碰撞，只会玉石俱焚，两败俱伤啊！仙子，这真的可以吗？” “两颗珠子同为水系，若是要融合，肯定比其他的内丹要容易，如今试也是死、不试也是死，除了拼一拼，别无他法！扶我起来！” 榭昀和雪貂扶着水神，水神忍着痛运气，只需要小心一点，没问题的！只见水神一跃而上，双手运气，她的手掌立刻被薄冰覆盖。 水神一念咒，白色的水灵珠便飞了过来，接下来便是忘川的碧色内丹，两颗珠子在水神手中极速旋转，水神手上的冰开始消解，很快，她的手已经流出了血，血融进了两颗珠子，“啊啊啊！” 两颗珠子融合，需要巨大的能量，水神身体里的能量被吸走了，一时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一道光闪过，一颗碧白色的珠子出现了！现在已经成了两颗珠子的较量，只听一声巨响，两颗珠子碰撞出的巨大能量，席卷了整个极寒之地。 只见两道光冲向了忘川的身体，内丹回到了忘川体内，她的脸色立马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姐姐！” 忘川睁开眼睛，没想到她还没死，体内的内丹还存在，只是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像今天一样逃脱呢？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也许就这样死去了吧。 “啪！”榭昀手边的盒子打开了，再看看旁边的冰屑，也许是刚刚的冲击，将冰块震落，正好砸在了盒子上。 北海之滨，出现了三人身影，还是一样的套路，三人顺利进入了海里，先来到了禁地，禁地里的雷龙正在酣睡，等他发现的时候，玉灵凡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玉丫头，你怎么来了？” “我都知道了，师父为什么会忘记你？” 雷龙沉默了，玉梵仙人忘记了他，他早就已经应该明白的，那场大战，彻底将两个人割裂了。 玉灵凡将自己在罐子里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雷龙，她能看到雷龙眼神里的情绪波动，只是他不说，她也不再问了。 “你去了天山寒池找了千年冰蚕？” “是。” “为了拿到千年冰蚕丝？” “是。” 临走的时候，雷龙还是问了一句，“丫头，你拿了什么跟她交换？” 玉灵凡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盒子 北海之下有深渊，深渊之下通极寒。 “灵凡，你确定能去吗？”黑曜眉头紧皱，心里说不出的担心，脸上却早已说出了一切。 玉灵凡并没有看他，只说了一句，“我必须去！” 黑曜看着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心里不放心，忙拉住玉灵凡，“我跟你一起去！” “洞主说了，只有我能进去。” 柳献之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黑曜兄，你就相信灵凡吧！” “我走了！”玉灵凡运气周身，径直跳了进去。 黑曜在洞口看着玉灵凡消失不见，只能祈祷她平安无事，找到忘川，然后两个人一起回来，“你不觉得灵凡她从天山回来之后有什么不同吗？” 柳献之茫然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可是，黑曜他能感受到的，玉灵凡的变化，那么微妙却又那么真实的改变。 盒子打开了！ 这个精致雕花的盒子，盒子上的纹路清晰可见，上面泛黑的痕迹更显出这个盒子的久远。里面放着一个白色海螺，小小的，足有半个巴掌大小，榭昀将海螺放到耳边，里面是他姐姐的声音—— 今日……怕是……最后的诀别……没想到……极寒之地……竟然有……黑蟾蜍……昀儿……如果你听得到……千万不要……不要为姐姐报仇……要……好好……长大…… “黑蟾蜍？”水神已经醒了，只是还未全然恢复，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黑蟾蜍虽不是什么稀罕物，可是出现在这儿，确实令人费解。 黑蟾蜍应该生活在潮湿的平原一带，自小以毒物为食，所以能产毒雾，一只黑蟾蜍也许不足为惧，但这种毒物为了生存，定会抱团取暖，故以群居为多，若是一群黑蟾蜍，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会犯难，一不小心便是尸骨无存。 听到这儿，忘川也有些倦了，那这黑蟾蜍还找不找，这仇还报不报，这些都是问题。 还没等忘川开口，榭昀先说了，“我要为我姐姐报仇！” 水神觉得榭昀肯定是疯了，“你这是去作死！” 忘川知道他的心情，但这事急不得，“这并非你姐姐所想！”她不知道榭昀的姐姐为何要留下这个消息，也许是提醒，也许是最后的遗言，但绝不是让他去送死。 如今他是冰蟹一族的最后希望，若他出了什么事，冰蟹一族又会面临怎样的危机呢？ “要去你便自己去，事在人为，但也并非事事都能人为，这浑水我可不淌。” 谁又知道榭昀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连累两个人，他走后，便派了老螃蟹过来，告知了他们洞穴的所在之处，便再无任何消息，忘川和水神只当他已经放弃了报仇的念头。 盒子里的声音依然回荡在榭昀耳边，夜晚的时候，他一直听见一个声音，来自他姐姐的呼救，每每醒来，脸上便是一头大汗，“来人！” 收拾好行装，其实也没什么行装，只是些雪貂爱吃的鱼干和野果，被冰封之后的果子更甜了，忘川和水神带着雪貂便出发寻找洞穴。 三人走了很久，这里不分昼夜，光凭明暗来分，已有三个日夜，时而腾云，时而行走，终于到了洞穴所在的地方。 看着平静的水面上没有一丝波纹，三人有些懵了，这里便是洞穴所在的地方？ 忘川集中精神，右手贴近水面，感受着这湖下的暗涌，穿过表面的平静，往下探了探，这湖似乎深不见底，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神秘，终于，忘川感受到了一丝不同，那里吞吐着湖水，吸力极强。 “啊！”这惨叫声在这安静的雪地里显得格外刺耳，忘川朝着水神点点头，然后便一跃，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飞去。 看着平静的水面，水神眉头一皱，这水太静了，反而让人有种不安的感觉，她朝着湖边走去，湖面已经开始起雾，而且雾气渐浓，眼前有些模糊。 站在冰山上，看着底下异常刺眼的红色，忘川心里犯了愁，又是什么东西在作祟？正当她打算下去查看的时候，冰面上不知何时起了雾，这雾气朝着冰山涌了上来，就像是要吞噬一切的怪物，此刻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般。 “小心！” 还没等忘川反应过来，一双手便拉着她飞向了一边，她抬头一看，疑惑似乎被解开了，“你怎么在这儿？” 咻！咻！咻！ 三声一齐划过空气，水神拉着雪貂往后退了退，只见三道黑色的光闪过眼前，水神立刻运气来挡，可是非但没捕捉到这些东西，反倒差点吸进了这雾气，“小心，这雾有毒！” 等她遣散了眼前的雾，才发现雪貂不见了！ “吼！” 水神跳了起来，悬在半空，只见雾气里冲出一个白色的身影，是雪貂！可是此刻的它体型增大了数倍，眼神迷蒙，朝着水神飞了过来。 雪貂中毒了！ 一爪下去，水神的衣服被划出了三道痕，“你这只死貂！这是老娘最喜欢的衣服！”惹谁都不要惹女人，惹女人千万不要惹水神！ 怪力水神一旦暴走，无人能敌，只见水神身形一闪，躲过了雪貂的攻击，一拳出去，雪貂的脚在冰山上一蹬，跳了出去，冰山挨了这一拳，下一秒便化成了冰屑。 “还敢躲！”又一拳，打在地上，只听轰隆一声，冰面裂了口子，有什么东西跳了起来，终于肯出来了！ 一拳一个，水神的拳头打到了什么，软软的，她看不清楚，因为那东西速度太快，她只能凭感觉挥动拳头，不让它们靠近。 水神往高处一跳，施展一招“雾之舞”，本以为这雾气会散，没想到反倒越来越浓，难道这不是真的雾？ 咻！水神眼疾手快，反脚一踢，落了空，雪貂的爪子没有命中目标，又掉进了雾气里。 见势不妙，水神只能以退为进，先去找忘川，可她还没跳起来，便再一次被雪貂拦住了去路，这家伙怎么这么难缠？ 还没等她落到地面，一条红色的东西便缠住了她的手，这红色的东西黏糊糊的，还散发出一股恶臭，水神甩不开，也挣脱不了。 雪貂朝她飞了过来，水神正欲伸脚去踢，没想又一根红色的东西缠住了她的脚，毫不意外，她硬生生地接下了雪貂的一爪。 下一秒，她便被拉进了雾气之中。“忘川……” 第一百七十四章 蟾蜍 忘川伸手一挥，雾气散了些，榭昀在她旁边，低着头不说话，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两人落到了地上，透过雾气，忘川似乎看到了些黑色的东西，一眨眼却又消失不见了，忘川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没有在意。 “你怎么在这儿？刚刚那个声音是你……吗？”等忘川回过头，身后的人已经不见了，雾气又浓了些，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息，“榭昀？” 咻！ 听到了声响，忘川转身一看，看到了一个人影，正站在迷雾之中，拂袖一挥，雾散了，只见那人背对着她，忘川慢慢地走近，伸手在那人的肩膀上拍了拍。 那人慢慢地转过身来，起先低着头，忘川看不清楚他的脸，忽的一下，那人抬起来头，面目狰狞，怒目圆睁，头上的青筋暴起，伸着手朝着忘川冲过来。 忘川连忙后退三步，碧水剑已经出现在面前，“去！”碧水剑向前推进，朝着浓雾之中发散，结果可想而知，被这雾气遮挡，毫无杀伤力。 雾色渐浓，以至于看不清前路，忘川在雾气中找不到方向，只能摸索着往前走。 咻！咻！咻！ 又来！忘川的剑已经握在手里，一个人影闪过，忘川持剑往前一冲，明明就在眼前，却又一闪不见。 忘川口中念咒，碧水剑悬空，环绕四周，一声令下，众剑齐发，只听空气中传来“叮叮叮”几声，人已经不见影踪，这样下去只会被耗死！要是水神在就好了，这雾气应该能散尽。 呱！呱！呱！呱！呱…… 青蛙？还是蟾蜍？ 一股绿色的烟顺着雾气传了过来，将这白色的雾染成了幽绿色，忘川不小心吸了一口，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渐渐地，雾散尽，忘川身边站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榭昀也在其中。很快，这一切的幕后推手跳了出来，一只只黑蟾蜍，发出呱呱呱的叫声，响遍了整片湖。 原来，忘川几人来到了黑蟾蜍的地界，这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老大，这女的吸了我们的雾怎么没事？”一只黑蟾蜍问旁边的独眼黑蟾蜍，手里拿着一把小扇子，上下摇动，为口中的“老大”扇风。 看样子，独眼黑蟾蜍便是黑蟾蜍的首领，它绕着忘川看了几圈，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能抵抗它们的毒雾，有点儿意思。 几只蟾蜍没注意，忘川的嘴巴微微一动，一个个水球跃起，朝着黑蟾蜍飞了过来，黑蟾蜍看着这些如同气泡一样的水球，伸出前肢，轻轻一点，水球凹了进去，还挺好玩的！ 所有的蟾蜍看了，也来了兴趣，有用前肢去拨弄的，有用脚蹼去蹬的，可是下一秒，除了独眼蟾蜍之后的黑蟾蜍都惊呆了，这水球的表面似乎涂了浆糊一样，它们的手正被一点点的黏住，拔不出来！ “这……老大，救命！”一只只黑蟾蜍喊道，很快，它们便被水球吞了进去。 独眼蟾蜍忙着看忘川，就一会儿的功夫，这些黑蟾蜍便中了招，“蠢货，谁叫你们乱碰的！” 只见每只蟾蜍在水球里左撞撞，右敲敲，手脚都用上了，可是这水球却始终不破，将所有黑蟾蜍牢牢地困在里面。 独眼蟾蜍走过来一看，这水球不一般，里面都是由小水珠排列而成，水珠的缝隙间像一个个呼吸的小口，吞吐着外面的空气，所以才能把所有蟾蜍吸进去，却又戳不破，是谁搞的鬼？ 等它转过身来，躺在地上的忘川已经不见了！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原本以为忘川已经走远，没想到，下一秒却杀了一个回马枪，“水天一色！”独眼蟾蜍四周立刻竖起了水墙，独眼蟾蜍跳了起来，想要跳出去，却不想这水墙水涨船高，它跳得越高，水墙便比它还要高上三分。 “把解药给我！”忘川出现在了所有蟾蜍面前，独眼蟾蜍先是一愣，但也没有多惊讶，它知道，连那么浓的毒雾都毒不倒她，那么眼前这个人定然有异于常人之处，如今它也猜到了一二。 独眼蟾蜍的大眼睛一转，说道:“解药在我身上，你过来拿便是了。” 忘川也有自己的考量，自己百毒不侵的身体，就算是靠近了它去拿解药，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忘川便慢慢靠近独眼蟾蜍，伸手去要，这独眼蟾蜍吐了吐舌头，红色的舌头上卷着一个白色的瓶子，递到了忘川手里。 正当她要去给所有人解毒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 忘川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着独眼蟾蜍，神情冷漠，“若这是毒药，我便要你陪葬！” 独眼蟾蜍嘴角一咧，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什么，忘川正打算给那些毒人服下解药。 突然，眼前的榭昀抬起了头，睁开了眼睛，一道金光从他的眼中射了出来，忘川见势不对，后退几步，稳住身形。 榭昀如同离了弦的箭一般，飞了过来，忘川自然不会下死手，只能用手脚应付，一脚踢开榭昀，身后又有东西飞了过来，忘川反脚一踢，正中老螃蟹的面门，老螃蟹滑出去一丈远。 看来，大半个冰蟹一族的人都在这里了，肯定是榭昀想来找他们报仇的！想到这儿，忘川的头都大了。 忘川被团团围住，此刻已是退无可退，“吼！吼！吼！”所有的人开始口吐绿烟，绿烟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专挑活物攻击。 忘川往上一跃，躲过一劫，可还没等她落地，一条红色的东西便飞了过来，缠住了她的手臂，说时迟那时快，忘川迅速翻身旋转，那红色的东西打了结，便迅速放开了她的手。 刚一落地，忘川便看到自己的手上紫了一道，只留下一种黏黏糊糊的触感，这是……黑蟾蜍的舌头！ 还没等她彻底想明白，所有冰蟹一族的人便又重新悬空飞了过来，忘川一踢腿，把他们踢开，可这些人仿佛被封闭了痛觉一样，摔倒了又爬了起来，继续战斗。 “哈哈哈……你是打不完的。” 脖颈处传来一阵寒气，忘川迅速转头，毫不意外，忘川的眼睛对上了一只红色大眼睛…… 第一百七十五章 解毒 极寒之地难得起雾，可这雾气却十分不友好，好不容易散尽了，浓雾之中紧张的气氛却仍在延续。 转身瞬间，对上了独眼蟾蜍的大眼睛，忘川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往这只大眼睛上一戳，对方没有防备，原本要吐出来的毒气又咽了进去，大叫一声，又跳回了原地。 “你……” “你什么你！” “我……” “谁跟你你你我我的！” 独眼蟾蜍第一次吃了瘪，心里郁闷，怒道:“你别太嚣张……”还没等它说完，忘川的碧水剑已经指向了它的头顶，“有话好说！” “先让这些人停下来，等我喂了药，自然不会为难你。” “好……听你的……” 忘川可不相信这独眼蟾蜍会这么轻易就范，留了一个心眼，看着它嘴里念咒，所有的毒人都停了下来，忘川立刻收剑去解毒。 “呵呵……天真的女人！”身后的独眼蟾蜍果然开始作怪了，忘川也不傻，它还没有跳起来，忘川左手的水球便先它一步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困住了它。 忘川先给所有人解了毒，等她回过头来，便看见余雾里走过一个人，还没等她做好准备，那人便疾步冲了过来，速度太快，忘川都没看到她的模样，只觉得这人很熟悉。 还没等她还手，那人又跳了起来，一拳朝着她飞过来，忘川能明显感受到这拳头的力量之大，足以打断她的骨头。 忘川立刻出脚，踢掉她的手，顺势转了身，碧水剑便刺了过去，那人身形一闪，朝一旁一躲，面前的头发被吹开，忘川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水神……” 水神的拳头她是见识过的，被打中一拳，后果可想而知，此刻，水神的双眼泛出红光，与其他人不同，此刻的水神周身竟然冒出了黑色的妖风，连水神都中毒了？ 砰！砰！砰！什么东西破了？ 忘川暗道一声不好，水球！要是让它们逃出来，事情就糟糕了，忘川朝着黑蟾蜍的方向飞了过去，她还没到，一阵风便先来到了她的面前，忘川一拂袖，一道水墙在她的面前出现，隔绝了水神的攻击。 可下一秒，水神的拳头突破了她的防御，忘川立马双手交叉，挡在头上，硬生生挡住了水神的一拳。 这力拔山河的一拳将忘川震退了一丈远，很快，雾气又起，雾气中又多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跳了过来，“雪貂？” 她终于知道这些蟾蜍是怎么逃出来的了！雪貂一爪袭来，忘川的手已经被震麻了，一时恢复不过来，只能伸脚去踢，忘川伸脚在空中一踢，竟然落了空，下一秒，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背后被人挠了一下，仿佛要裂开了一样。 后面的刚结束，前面的拳头又来了，如此往复，忘川肯定会被水神和雪貂杀了不可！ “冰临天下！” 水神终于停住了脚步，此刻的她已经被冰锥围成的冰墙困在里面，一时之间出不来。至于雪貂，跳进了浓雾里不见了，还是有些棘手。 这样下去，非但救不了人，连刚刚救下的人都保不住了！ 忘川伸手往冰面上一摸，是时候看看这水灵珠的厉害了！ 只见忘川大喝一声，底下的冰川便开始震动起来，忽的一下，忘川脚下的冰块飞快上升，成了一柱擎天的冰柱，忘川从高处俯瞰，底下一片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屏气凝神，感受着周围的水汽，忘川双手运气，来自冰湖的水在手边流动，来自冰下的水也涌了上来，围绕在忘川周身，忘川展开手，所有的水便散开来，她一睁眼，“御水之术！” 就在一瞬间，所有的水全部掉落，仿佛一场及时雨一般，雾气中的毒物碰到了这场雨水，被一点点的冲刷掉，下面的人立马现了身。 雪貂的皮毛被雨水一打全都黏在了身上，成了落汤貂的模样，忘川俯冲而下，一掌便打在了雪貂身上，只听“轰”的一声，雪貂倒地。 呱！呱！呱！还要来？没这么容易！忘川手里运气，朝着声音的来源冲过去，终于看到了，躲在所有人后面悄悄放毒的罪魁祸首！ “去死吧！” 忘川一拳下去，正好落到了一只黑蟾蜍身上，谁知这黑蟾蜍很滑溜，往旁边一滑，躲过一劫，下一秒，一条红色的舌头又朝着忘川飞了过来，尝过一次苦头，又怎会上当两次？ 忘川只手撑地，一个空翻，躲了过去，她还稳住身形，又一条舌头飞了过来，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形成了密密的网状，忘川就像粘上了冰蛛的蛛网一样，任它们慢慢缩紧舌头缠着她的舌头一点点挤压着她的身体。 “你不是很厉害吗？”独眼蟾蜍说话了，这普通的毒对你无效，但是这个毒你还能躲过去吗？说着便俯下身来，只见他闭上了眼睛，背后的毒腺开始流出一道青绿色的液体。 等他再睁开眼睛，手上已经多了一瓶毒液，“这断肠毒一饮断人肠，再饮魂归西。”说着便撬开了忘川的嘴巴，不顾她的挣扎，喂了进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忘川和黑蟾蜍只见对峙的气息慢慢地被消磨殆尽。 独眼蟾蜍终于忍不住了，“你就没有什么感觉？”这可是黑蟾蜍引以为傲的剧毒啊！ 忘川想了想，摇摇头，“有点甜。” “不是问你这个，你怎么还没死啊？” 忘川也叹了一口气，“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 “这冰蟹一族跟你有仇，你要毒死他们我明白，可我和水神，还有那只貂，跟你们无冤无仇的，你这么做图什么啊？” 旁边的黑蟾蜍也应和道:“哇，大哥，她说的好有道理！” “闭嘴！我怎么知道他们和这些死螃蟹是什么关系？要是又想他们族长一样卑鄙小人那该如何？” 忘川一听，这独眼蟾蜍的话里似乎有什么隐情，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独眼蟾蜍眼睛一转，改了口，“除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能百毒不侵！” “好啊！”这独眼蟾蜍没想到忘川答应得这么爽快。 忘川将她昔日所遭受的一切都一一告知，那是一段黑暗的日子，她虽不愿回想，但是始终出现在她午夜梦里的场景！ 第一百七十六章 真相 真相就像隐藏在这平静湖面下的暗涌，终有一天会被揭开。 黑蟾蜍原本并不是生活在极寒之地的，只是突然有一天，一群人闯进了它们生活的领地，打破了它们原本与世隔绝的生活。那些人先在它们的吃食里下了药，然后将它们捉了回去，幸好剩下的蟾蜍及时发现，才得以侥幸逃脱。 后来，它们得知那些被抓去的同伴，竟被人拿去炼了毒！黑蟾蜍一夜之间骤减，为了避免灭族之灾，它们便到了北海，顺着这洞穴来到了极寒之地。 榭昀已经醒了，忘川也已经被放了下来，雪貂又恢复了原来的大小，正安静地躺在忘川的腿上睡觉。每一只黑蟾蜍的头上都多了一个包，这些包可想而知，来自于解了毒之后的怪力水神。 “那些捉你们去炼毒的人是谁？”忘川问道。 所有的黑蟾蜍一起摇头，“不知道，只是那个领头的人是一个黑衣人，那人修习的术法似乎专门克制我们的毒，我们除了逃跑别无他法。” 黑衣人？一说到黑衣人，忘川总会联想到那个人！“他们是哪里人？” 独眼蟾蜍摇摇头，只道不知。 “那你们怎么知道北海有洞穴直通极寒之地？” “我们偶然听见三个人说起过。” “什么人？” 独眼蟾蜍陷入了沉思，说道:“好像是一个蓝衣，一个红衣，还有一个是……” 旁边的黑蟾蜍补充道:“老大，还有一个是青衣！” 忘川一下子便想通了，原来是岚烟三姐弟！ 来到极寒之地以后，为了防止追杀的人，黑蟾蜍便在这里设下毒雾。 榭昀不想再听了，直截了当地问道:“那冰蟹一族的人呢？你们为何要杀了他们？” “我已经说过了，冰蟹一族的人不是我们杀的！”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十一遍了，独眼蟾蜍都说倦了。 榭昀心里所有的怒气，融进了一声怒吼里，“你胡说，我姐姐不会骗我的。” “你爱信不信！” 当日，和那些冰蟹一起来到这里的还有冰蟹一族的族长，他原本是想要跟黑蟾蜍一起联手对付水神，可惜独眼蟾蜍对这个提议并没有什么兴趣。 独眼蟾蜍继续说:“我原本也想和那只螃蟹联手，等杀了水神……”这独眼蟾蜍边说边看了一下水神，水神的目光快要射出寒冰来了，独眼蟾蜍倒吸了一口凉气，继续说道：“他说等杀了水神，便可以帮我们报仇雪恨。” 一边的水神嗤了一声，“那你没答应是很明智的！”如今看来，独眼蟾蜍确实是对的，若不是水神受了伤，她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中毒的。 “后来，他们便走了，如果不是冰蟹一族族长掉过头来，想杀了我们灭口，但又不小心触发了我们设下的毒雾阵，怎么可能会害死那些无辜的人？” 触发了毒雾，所有中毒的人都开始大肆屠杀未中毒的人，才有了忘川当时看到的那个尸体遍地的场景。 “等我们出去一看，便看到了你口中那个女子，可惜她失血过多，已经救不回来了。” 或许就是那个时候，榭昀的姐姐看到了黑蟾蜍，才留下了那样的遗言吧！ 一听这话，榭昀的情绪越发激动了，“你胡说，我父亲是不会丢下族人和我姐姐不管的！不会的！” 水神不禁白了他一眼，“那日你也是这般相信他的，结果呢？他不仅取了我的内丹，还想要了忘川的命，你亲眼所见，还要自欺欺人吗？” 榭昀一下就被噎住了，“这……”榭昀无法接受这些，是因为原本他一直尊崇的父亲竟然这么不堪，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人做自己的父亲吧。 风吹过湖面，尽管湖底暗流涌动，可表面却只泛起了涟漪，有时候真相并非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几天以后，极寒之地又来了一个人，同样的白衣，湿漉漉的银发披散，看着这个白茫茫的世界，大喊了一声“忘川”，回声传来，无人回应，整个极寒之地又恢复了平静。 一座小城里，来了两个绝世美人总会引起不少人的注目，尤其这两个人还带着一只雪白的貂，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忘川一出极寒之地，便被水神拉着一路往南，如今来到了这个边陲小镇，“仙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水神放下手中的茶盏，“去该去的地方！” 忘川心里记挂着柳献之等人，肯定是不会跟着水神走的，“我要回去找人！” “找你的情郎？”水神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人间的茶还是差了一点，“你忘了答应过我三个条件的。” 忘川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如今怕是想赖也赖不掉了。 “我的第三个条件，你要陪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保密！” “去干什么？” “保密！” “那有什么可以说的吗？” “有，你必须去！” 稍作停留之后，两人一貂又继续南下，穿山越岭，水神和雪貂倒是一脸惬意，只有忘川一脸无奈。 许是很久没见过外面的阳光了吧，雪貂显得很兴奋，水神也格外开心，看着他们这么高兴，忘川也只好先帮水神做完最后一件事，再想办法离开。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目的地，这是一处不毛之地，万里不见绿，地面已经干涸，就像皲裂的皮肤一般，失去了活力。 忘川用手遮了遮头顶的阳光，这阳光就像是想要穿透一切一样，丝毫不吝惜它毒辣的热量，“这是哪里？” 水神一脸惊讶，“你竟然不知道？” 忘川并不想跟她打哑谜，“我该知道吗？” “这儿叫黄泉路！” 一听这话，忘川不禁失声笑了出来，黄泉路她走过无数次，长成什么样子，她早就铭记于心，这儿怎么会是黄泉呢！ 水神不语，看着忘川，“那我们打个赌吧！” 又打赌？ “我赌这儿是黄泉的入口。” “成交！”忘川这次绝不会输了。 风夹裹这黄沙席卷而来，没有树的遮挡，这些风沙越发放肆了，毫无顾忌，毫不留情。这方圆几百里都没有人家，不多时，忘川便开始有些口渴，再看看旁边的雪貂已经虚脱了，吐着红色的舌头，一动不动。 “仙子，我们还要等什么？” “等太阳落山！” 太阳落山之时，冥府的门便会打开，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开始出没，只是这个地方，妖怪来不了，也不敢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鬼节 中元之日，通往冥府的门会被打开，地狱之门大开之际，众鬼离开冥府，有主的鬼回家接受生者祭拜，没主的游荡人间，徘徊各处，无所依靠，故中元节又称鬼节。 很久以前，久到水神都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了。那时的她下凡治水，来到了冥府的入口，看着这一望无际的黄沙，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冥府少主，也即当今冥府冥王，同水神来到了这里，这里黄沙遍地，风一扬起，黄沙飞舞，看着这辽阔的沙漠，水神不禁为它的宽广而动容。 夜色寂寥，泼墨一般的星点点缀夜空，这寂静的天空下，渐渐热闹起来。 中元节这天，冥府大门一开启，众鬼涌出，这时，冥府大部分的鬼差都会被派遣来守住出口，等所有的孤魂野鬼回到冥府，冥府大门关闭，又要等到下一年的中元节，才能再次打开大门。 “你不会没出来过吧？”两个人和一只貂在夕阳下，看着落日余晖照耀大地，心情愉悦。 忘川摇摇头，守了忘川河几百年，还是第一次听说中元节，每年这个时候，冥王都只让她守着河，虽然确实见过百鬼出行，但也事不关己，不加过问。 再想想自己身份特殊，做了鬼差之后，苏家已经衰败，自然不会有人祭奠她。“今日是中元节？” “没错，为了赶上百鬼出行这天，我才让你马不停蹄地赶到此处。” 忘川有些疑惑，“您要入冥府？” 水神点点头。 “所为何事？” “找负心汉！” 夜幕来临，忘川和水神站在黄土堆上，眼前除了月光和风卷起的黄沙之外，并无其他，忘川正打算开口问，没想到却被水神捂住了嘴，拉着她蹲了下来。“别说话。” 忘川立刻噤了声，只见不远处闪过一道光，这光渐渐拉长，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耀眼。 “叮铃叮铃——” 是冥府的冥铃声，冥铃声起，百鬼听令，看来确实要到百鬼出行的时候了！ 忘川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嬉闹，只见一个个幽绿色的光从门口涌了出来，然后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走！”水神说着便飞了出去，忘川立刻抱起雪貂也飞了出去，待所有魂魄飞出冥府，冥府大门便会关闭，待下一次冥铃声响，所有鬼魂便要回到冥府，否则便会灰飞烟灭，无法转世轮回。 忘川和水神还没有到门口，便听见了旁边传出一阵“桀桀桀桀”的声音，还没等忘川看清楚，一抹幽绿色的光一闪，直冲水神和她而来。 “轰！”水神一拳砸在一个魂魄上，谁知落了空，这狡黠的魂魄躲开了水神的一击，在一旁笑着挑衅。 忘川抱着雪貂向后退了几步，对着水神喊道:“它们没有实体，这样是打不到它们的！” “那该怎么办？” “让我来！”鬼差想要镇压魂魄，只需要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现在只有忘川有！只见她咬破了手指，在手上划了一道符咒，然后对着手心一吹，手里的符咒便飞了出去。 这道符咒在空中慢慢变大，散发出碧色光芒，“镇魂咒！” 镇魂咒，镇压魂魄，钳制恶灵，是每个鬼差都必会的一个法术。 只见这符咒在空中旋转一周，所有的魂魄都顿住了，动弹不得，符咒朝着下面的魂魄飞去，所到之处，灵魂震荡，所有的魂魄都安静了下来，然后便飘了起来，一个接着一个地朝着冥府飞去。 水神拍了拍身上的黄沙，“原来你真的是鬼差啊？” “您一直不信？” “现在信了！”那以前还是不信啊！ 两个人朝着冥府大门飞了过去，刚刚靠近，便被守门的鬼差拦住了去路，“来者何人？” “忘川！” “忘川？”其中一个绿脸鬼差皱了皱长长的眉毛，“胡说，忘川入凡历劫去了，你是何方妖怪，胆敢冒充鬼差？” 忘川一听，明明是被贬入凡间，怎么说成了历劫呢？不过还算冥王有点良心，给她留了最后的颜面。“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们要找冥王！”水神的气场压过来，两个鬼差立马有些虚了，看着水神冷若冰霜的脸，仿佛看到了冥王一般，让人起鸡皮疙瘩！ 虽然气场输了，但是该有的过场不能少，这个得罪不起，里面的那位更得罪不起，“你……你又是谁？” “蠢材，连老娘都不认识！找死吗？”水神摩拳擦掌，忘川虽然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但水神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吓人！ 忘川赶紧靠了过去，在两个鬼差的耳边低声说:“这位是九重天上的水神，你们最好别得罪她，上一个得罪她的人，啧啧啧……”忘川摇了摇头，露出一脸惋惜的模样。 其中一个红脸的鬼差有些怯了，声音都颤抖起来，“可……我们职责所在，不……不敢让外面的人进去！” 忘川敲了敲两个鬼差的头，“笨！外面的人不让进，你们就不能去通报一下冥王吗？” “姑娘轻点，等下头掉了。” 忘川拉高了声音，叹了一口气，“我呢，言尽于此，至于怎么做，还要看两位了。” “上仙请在此稍作等候，我等马上去通报！”说着，两个人便打算跑进去通报。 “回来！”水神的一声，吓得两人一哆嗦，脚都站不稳了，“你们俩都走了，这门要我帮你们守？” “上仙恕罪，是我们疏忽了！”然后留下了一人，其余一人便进去通报了。 很快，那个鬼差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人，一黑一白，忘川一见这黑白无常，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往水神身后一躲。水神将忘川的动作看在眼里，“怕了？” “这黑白无常太难缠了！” “是谁在这儿闹事？”黑无常拉着声音喊道。 旁边的小鬼差在黑白无常身边畏畏缩缩的，生怕得罪双方，“上仙，我在路上见到了黑白无常大人，便让他们过来了。” “上仙？”白无常看了一眼水神，先是一怔，然后立刻鞠了一躬，“水神大人！” 黑无常一看，确实是几百年前来过冥府治水的水神，黑无常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刚刚那句话怎么就说出来了呢？“是……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小黑，小白，我来找冥王！” 小黑？小白？这黑白无常竟然还有这么怂的时候？ 第一百七十八章 重逢 忘川没想到陪着水神一路南下，来到了冥府，再次回到这里竟是这般心情，看着黑白无常在水神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她竟觉得有些好笑。 白脸的说:“上仙，冥王此刻不在冥府。” “哦？”水神眼睛一斜，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黑脸的立马补充道:“冥王听说石离镇出了邪祟，似是魂魄作祟，所以亲自前去查看了。” 水神一听，越发不相信了，且不说冥王日理万机，每天要过目的文件成百上千，根本没时间出门，再者，这么多鬼差不用，凡事亲力亲为岂不是要把自己累死？“冥王亲自去的？” “这……是的。” “说话吞吞吐吐，肯定有所隐瞒！” 黑白无常立马就被水神看破了，心虚得直接道出了事情原委，“上仙，冥王确实在冥府，只是有件事情，必须要您亲自去看看。” “你忘了，冥王吩咐过，不让说的！” 看来确实有隐情了，“我不管冥王吩咐过你们什么，我现在就要见他！” 水神跟着黑白无常来到了冥王的寝宫，里面亮着阴暗的绿色灯火，门口站着的两个鬼差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精神十足，看到黑白无常，越发紧张了。 水神站在门外，她的脚就像灌了铅一样，感觉已经迈不动了，几百年前，她站在这儿，想问问冥王对她的想法，可是始终迈不出那一步，就像今日一样，她又起了退缩的念头。 黑白无常看着水神，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对视一眼，白脸的撺掇黑脸的上前问道:“上仙！” 原本出神的水神一下子便被拉了现实，转头问道:“冥王到底怎么了？” 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如火一般，在冥府的阴风中摇曳，忘川站在河边，仿佛过了几百上千年一般，再走几步，便到了奈何桥，奈何桥上，一个老妪手里拿着一碗黄汤，递给轮回转世的魂魄。 孟婆看了过来，看到忘川的一瞬间，有些吃惊，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原样，直到忙完手上的活，才走了过来。“你这死丫头，终于知道回来了！” “孟婆——”忘川上去便拥住了孟婆，久久才放开，“我想你了！” 孟婆和忘川坐在奈何桥上，听着忘川河里哭嚎的孤魂，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日子虽然过得无聊些，但总归没有尔虞我诈，生活也惬意很多。 “那个柳姓的小子挺不错的！”孟婆突然说到了柳献之，忘川才想起来上次他灵魂出窍的事情，孟婆在其中肯定也帮了不少忙，“为了你，甘愿来冒险。” 忘川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在她心里，柳献之确实很好，对她好得过分了，搞得她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他，忘川不愿再多想，越想越着急，转而问道:“对了，冥王怎么了？” “冥王……他出事了！” 出事了？ 半个月以前，冥王收到了天族的信，石离镇出了邪祟，邪气太重，不是一般的鬼差能应对的，只能请冥王亲自走一趟。 “后来，冥王带着一队鬼差去了石离镇，结果，回来的时候，只有冥王一人，其余的鬼差全数战死，死因不明。” “为何天族不自己去呢？”若是天族去了，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孟婆叹了一口气，“天族本就不管孤魂野鬼，这些事本就应该由冥府出面解决的，结果，冥王从石离镇回来之后，就变了。” 水神一听，越发好奇了，看着黑白无常，表情严肃，不像说谎，“怎么变了？” 冥王自石离镇回来之后，原本冷若冰霜的性格变得越发沉郁，后来又像变了一个人，性情暴躁，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在石离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冥王现在的状态，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肯定遇见了什么大事。 忘川心里记挂着冥王，虽说他曾经把她罚下凡间，可是她这条命是冥王给的，她没什么好抱怨的，如今冥王有难，她理应出一份力。忘川站了起来，打算去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孟婆连忙抓住忘川的手，“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弄清冥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弄得清楚呢？冥王回来的第二天便下令所有鬼差不得私自调查，不得将此事说出去，否则，格杀勿论！” 这绝对不是冥王的行事作风，冥王虽然性情冷淡，但是忘川认识的冥王是一个冷面热心的人，他公正无私，绝对不会随便下杀令的！ 忘川刚刚走到冥王寝宫前，便听见里面传来的打闹声，忘川加快了步伐，发现冥王寝宫的门已经大开，里面传来打斗声。 等她进门一看，水神以及黑白无常已经和冥王打成了一片，忘川一时弄不清战况，只看到冥王披头散发的，冲向了水神，水神不肯还手，可对面的人却招招致命。 “水天一色！”水墙林立，暂时隔绝了冥王的攻击，忘川忙过去扶起受伤倒地的黑白无常，“怎么回事？” “冥王他……他变了。” 还没等忘川继续问，里面的冥王便发出一声巨吼，冲破了忘川的水墙，一个拳头冲向了忘川，打在她手臂上的时候，忘川只觉右臂一麻，往后退了几步。 冥王还打算再攻，眼看下一个拳头就要落在忘川身上了，突然一道白光飞到了她面前，水神一脚踢开了冥王的拳头，继而双手运气，手上围绕着一圈白光，怪力水神上场！ 一拳落空，又来了第二拳，打在木桌上，结实的木桌瞬间断了两半。 黑白无常倒吸了一口气，面面相觑，两人还记得当初一拳打通堵塞在忘川河入口的所有东西的那个水神，时隔多年，那个场景依然历历在目，若是惹恼了她，结局肯定比桌子还惨！ 水神的攻势迅猛，很快，冥王便落了下风，水神踢开他的拳头，下一步便冲上前去，一拳打在冥王肚子上，“噗！”冥王吐出一口血，然后反手在他的后脖颈上一砍，冥王便晕了过去，水神顺势接住了他，将他放回床上休息。 水神为冥王把了脉，从怀里拿出一枚丹药，喂给冥王吃下，确定他平安无事了，才走了出来，“走吧！”说着，便打算离开。 忘川急忙跟了上去，“去哪儿？” 水神头也不回，径直走了出去，只留下三个字，“石！离！镇！” 第一百七十九章 鬼镇 石离镇坐落在西边一个边陲小城几里之外，原本是一个百姓安居之地，后来，人间战争频发，各国诸侯争霸，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个小镇位于两国交界处，原本享受着两国交好之福利，可是不知什么原因，两国友好邦交破裂，百姓深受其害，特别是石离镇，这个两国交界的地方，更是民不聊生。 忘川和水神来到了这个小镇，这儿已经杂草丛生，映入眼帘的，尽是残垣断壁。镇门前立着一个石碑，向左边微微倾斜，上面或深或浅地刻着“石离镇”三个字，石碑面上还沾着点点暗黑色的血渍。 “这儿肯定发生了一次大战。”忘川叹了一口气，两国之间的纷争，受牵连的必定是平民百姓。 雪貂缩到了忘川的怀里，幽幽地说了一句:“会不会有鬼啊？” 进了石离镇，两个人和雪貂都有些压抑，这镇里原来应该很繁荣吧？迎风招展的酒旗早已破损不堪，店家的牌子已经躺在地上，落了灰，风一吹，屋顶的茅草被吹了起来，在空中旋转一周，落了满地。 “啪！”忘川和水神对视一眼，连忙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飞去，“砰”，水神一脚踢开了门，里面的人大叫一声，急忙逃窜。“救命啊！救命啊！” 忘川忙喊道:“这位兄弟，我们不会杀你的！” 那人又怎会听呢，连忙跑了出去，水神见状也立马跟了上去，脚下一点，便落到了那人的面前，只见那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见到她们就像见到了鬼一样，水神伸手点在那人的额头，那人便安静了下来。 三人来到一座破庙里，看着这些神灵的雕像都七零八落，水神一拂袖，所有雕像的断手断脚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日近黄昏，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连飞鸟鱼虫都沉默了，这样死气沉沉的气氛让人感觉怪异又窒息。水神和忘川坐在一旁，那人动了一下，口中还喊着“救命”“不要杀我”之类的胡话，估计是梦魇了。 下一秒，那人便睁开了眼睛，一看见忘川，便冲了上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忘川伸手将她的手拨开，那人便倒了下来，压到忘川身上，水神立刻把她拉了起来，拂袖一挥，施了定身术，那人便不动了。 忘川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咳咳……你为何……要攻击我？” “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是鬼，我要杀了你们！” 水神和忘川对视一眼，忘川说道:“我们不是鬼，如果我是鬼，你刚刚还掐得到我吗？如果我们想害你，你又怎能安然无恙呢？” 那人一听，似是有些道理，停止了挣扎，水神一拂袖，解了定身术，那人便瘫软在地。“我还以为……他们又来了！” “他们是谁？” 那人往四周一看，立刻又惊慌起来，伸手去拉水神，水神一转身，躲过她的手，然后她又转向了忘川，拉着她的手，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忘川被她这么一摇，有些慌张，“现在？现在已是傍晚了！” “傍晚？不好！快走！”说着便拉着忘川跑了，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撒向大地，然后慢慢收敛，渐渐消失。 那人拉着忘川一路狂奔，忘川也来不及问，跟着她来到了一个洞穴，那人身体一侧，从洞穴里钻了进去，只留下忘川和水神在外面，里面传来声音，“快进来！” 忘川和水神只好化烟钻了进去，雪貂也从缝隙里钻了进去，两人进了洞穴，才发现里面已经点起了火把，那人看到忘川和水神悄无声息地来到她面前，还有些震惊，但也顾不得那么多，径直往里走，越靠里，热气渐浓。 “什么人？”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旁边的人说了一句，“是我！落葵！” “落葵回来了！”只见火光慢慢靠近，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着三人，“这两位是？” “不会是那些人的同伙吧？” “啊？那不就是引狼入室了吗？” 站在前面的老爷子质问道:“落葵，你怎么带外人进来了？” 落葵解释道:“老太爷，她们不是那些人的同伙，是我在外面遇到的赶路人，我在店里找到了些吃的，大家先去分着吃吧！”说着，落葵便拿出了很多吃的，给了所有人去分。 水神和忘川站在旁边，看着所有的人狼吞虎咽地吃完所有的食物，忘川问道:“这些人多久没吃东西了？” 落葵把手里的馒头给了一个小孩子，头也不回地说道:“上次已经是两天以前了。” “石离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鬼将军和他的士兵！” 鬼将军？三人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落葵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一月以前，石离镇联通的两国发生大战，石离镇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人无处可去，为了躲避战乱，便来到了这里，打算战乱停了之后再出去谋生。 那场战争死伤无数，百姓怨声载道，所有的人都只是他们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终于，有一队民间组织而成的军队兴起，这个军队专门刺杀两国挑起纷争的大臣，勇猛果敢，尤以他们的将领，以一敌百，人称鬼将军，见人杀人，佛挡杀佛。 后来，他们引起了两国皇帝的注意，两国停息了战火，打算一齐歼灭这个起于民间的组织，于是发出悬赏，派出了杀手，打算一举歼灭这个组织。 最后，这几十个人的组织，终究也是不敌千军万马，纵使他们再勇猛，也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被杀手一一攻破，最后只剩十余人，逃到了石离镇。 那时，镇上的人都受战争所累，不敢收留，生怕牵连自己，所以将这些人拒之门外，他们被军队逼得走投无路，在临死前，发下毒誓，要让镇上的人枉死，让当权者尝尝灭国之苦。 “可这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在战乱之中，能自保已是不易，更遑论顾及他人这种事。” 水神自来不信这些，有神有鬼，但是诅咒需要极强的咒术法，这些凡人怎么可能会这些呢？除非……水神不敢多想，急忙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两国当权者无故死去，搞得两国人心惶惶，现在，我们石离镇也应了他们的诅咒……” 第一百八十章 夜行 鬼将军死时，立下毒誓，要两国当权人和见死不救的石离镇人民不得好死！他们要化作厉鬼，日日夜夜，纠缠不休！ 忘川听完这个故事，心里不禁有些担忧，“他们当时是怎么死的？” 落葵回忆了一下，当初她出去找吃的，正好碰上了这群人，没敢多看，后来听说这些人死了，“据说是被万箭穿心而死，死相奇惨。” 忘川继续问道:“那后来可有好好安葬？” “据说是被丢到了悬崖下面。” 忘川心里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些人原本就是怀着诅咒之心，如今又死无葬身之地，怨气冲天，化成了厉鬼来索命，也是可能的。等落葵走后，忘川便把水神拉到一边，问道：“前辈，我们为何要来这儿？” 水神便将来龙去脉说给忘川听—— 那日，她和黑白无常进了冥王的房门，一打开房门，一股腐尸的味道便扑鼻而来，越往里进，流露出邪气越浓，还没等水神进入冥王的睡房，冥王便冲了出来，见人就咬，仿佛完全不认识眼前的三人一样，所以才有了忘川后来所见的场景。 “您是说，冥王可能在这儿经历了什么事情，才导致他性情大变？” 水神点点头，“如果想要弄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就必须来这里一趟。” 忘川想起孟婆当时跟自己说的话，问道:“可冥王当时下令不让任何鬼差来这里调查又是为什么呢？” “两种可能，一来此处太危险，不希望别人来冒险，二来他认为自己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忘川觉得两种可能都不算太好，“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去找找那些人的尸首，若是找到了，先将他们好好安葬，然后施法超度，若是找不到，这事便很棘手了！” 趁着所有人都休息了，忘川和水神起身离开，谁知刚来到洞口，一个人影便站在她们面前，风吹开了头顶的乌云，借着月色，她们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落葵问道:“你们要去哪里？”此刻的她已经梳洗干净，现在已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亭亭玉立，全然没了白天的那种颓然。 “我们出来走走。” 落葵一听，立马变了脸，“这里晚上不能出来！” 忘川问道:“为何？” “因为一到晚上，鬼将军就要出来了！” “他来就来，我逛我的，与他何干？”水神此话一出，落葵都震惊了，真不知道眼前这人到底是心大还是真的无所畏惧。 忘川叹了一口气，一旦是水神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何况这事还牵扯到冥王，她便越发不会退让了，“多谢姑娘关心，我们就是出门随便逛逛，若是遇见危险，绝不会连累姑娘还有百姓的。” 落葵一惊，听着忘川这话有些别的意思，“姑娘，虽然我们刚刚认识，我也知你们并非寻常人，只是我绝不是怕你们连累我，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带我们去悬崖！”忘川还没说话，便先被水神截了胡，“我们去帮你们解决这几个小鬼！” 落葵看了看水神，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虽然知道她们不是一般人，但是现在看来，这两个人肯定是大有来头，只能点点头，领着两人一貂前往悬崖边。 惨白的月光照在悬崖边的树上，寒风瑟瑟，吹动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树上随风飞舞的藤蔓宛如怪物的手，张牙舞爪，为这可怖的氛围添上了又一重诡异。 落葵带着两人来到了悬崖边上，指了指悬崖下面，“那日我看到他们将那些士兵丢在下面了。” 雪貂跑到悬崖边，看着下面轻烟袅绕，冲天的怨气逼了上来，雪貂抖了抖身子，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仙子，下面确实有怨气。” “啊！”旁边的落葵叫了起来，然后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这貂竟然会说人话？” “你既已知道我们并非常人，就应该能接受他会说人话这件事了，落葵姑娘，现在你还是回去吧，这里我们会解决的。” 落葵还没从这件事情中缓过来，等她再回过神来，眼前的两人一貂已经乘着云飞了下去，“神……神仙！” 雾气围绕着谷底，给这里蒙上了神秘的面纱，但这块面纱遇见了水神和忘川，很快就被揭开了，忘川嘴里念咒，这层雾气便消散而尽，水神手里变化出一个灯笼，照亮了前路。 雪貂走在前头，先行探路，忘川和水神跟在他的后面，感受着谷底的怨气。两人走了很久，前面的雪貂停了下来，冲着前方吼叫，水神和忘川知道，他找到了尸体堆积的地方！ 两人走过来一看，所有的尸体被摆成了不一样的形状，仔细一看，这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再看看尸体摆的位置，忘川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这是……” 水神也看出了端倪，“没错，这是死魂阵！” 死魂阵，便是把带着怨气死去的人的灵魂禁锢在死去的地方，然后便可以和恶灵做交换，驱使恶灵去做任何事。 “看来，我想的没错，若只是恶灵，肯定近不得天子的身旁，如今两国的皇帝竟然死了，那么肯定是有人利用这些恶灵去害人！” 叮铃—— 水神和忘川同时停住了脚步，有人来了！而且，还是很多人！她们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煞气，夹杂在这冲天的怨气里，席卷而来。 玉灵凡在极寒之地遇见了冰蟹一族的人，她询问了忘川的下落之后，立马找到了黑蟾蜍，又从洞穴里走了出来，这一来一回，似乎并没有什么收获。 她从北海出来，招来了灵鸽，向灵鸽说明情况，让它去找柳献之和黑曜，她掐指一算，便算到了忘川的位置，打算自己先行一步，去找忘川。 谷底的怨气像是一只只野兽，似乎要吞掉这里的所有人一般，听着铃声慢慢靠近，水神和忘川知道，有人在控制这些恶灵。 铃声毕，空气突然冷了下来，咻！咻！咻！地上的尸体竟然站起来了！ 它们双脚离地，垂着双手，低着头，沾满泥土的发丝垂下，遮住了脸，每个人的身上插满了箭，黑色的血顺着箭身滴落，滴在一旁的绿叶上，绿叶竟然开始冒烟，最后化成了灰。 铃声又起，麻烦事便来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招魂 招魂铃，召唤死灵之法器，中空，内有铃铛，外画镇鬼符，招魂铃响，生人勿近，一响，恶灵听令，二响，百鬼齐攻，三响，亡灵俱散。 招魂铃无故响起，四周必定存在亡魂厉鬼亦或凶煞之地，故铃声响起时，凡人不可继续深入。 “想学我的术法吗？”水神对着旁边的忘川说道，“拜我为师吧！” 虽说此情此景说起这个有点不合适，但是能拜一个上仙为师，何乐而不为呢？“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忘川正要拜，却被水神拦住了，“先免了，先搞定这些走尸要紧！运气周身，然后集气于拳，先让我看看你的悟性如何？” “叮铃——” 一响，走尸听令。 “叮铃——” 二响，走尸暴走。 水神先冲了出去，一脚便将前头的走尸踢出一丈远，一拳下去，被走尸伸手拦下，水神一用力，推着走尸往前跑去，靠近崖壁的瞬间，手上用力，悬崖上的石屑掉了一地，那具走尸已经陷入石头中半分，动弹不得。 一旁的忘川看着眼前这个画面，心生佩服，连忙集中精神，运气于掌，握住拳头的那一刻，她便看到拳头周围覆上了一圈碧绿色的光。 把所有的气聚集在一起，朝着向她冲过来的走尸挥拳，只听“砰”的一声，打在走尸身上的那一刻，手上非但没有受伤，反倒格外轻松，只是下一秒，手上的碧绿色光芒消失，忘川暗道不好，肯定是她还没有掌握精髓。 没等她多想，又一具尸体朝她飞了过来，速度极快，不过忘川反应更快，先伸出脚，一脚踢在它的盔甲上，“砰！”，对面的人顿了一下，忘川连忙后退三步，同时，碧水剑已经握在手中。 “碧落黄泉！”只见一个个水剑朝着走尸飞去，“叮叮叮——”走尸被钉在了悬崖壁上，挣脱不了。很快，走尸便落了下风。 “叮铃——” 三响，走尸散尽。 铃声一停止，所有的走尸便飞回了阵法之中，又躺回了原地，再也不动了。 这时，黑暗中跑来了一个白色的东西，靠近一看，原来是雪貂，“术师在那里！”难怪刚才没看到他，原来是去找源头去了。 术师即施术者，只要抓住了他，便可以搞清楚整件事。水神朝着雪貂说的方向飞去，忘川抱起雪貂，紧随其后。 冥府之内，冥王殿外，门口的守卫倒在地上，像是被人吸干了他们的精气一般，黑白无常推开门，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冥王不见了！ “叮铃铃——”冥铃在这个时候响了，所有的鬼差都知道，这个铃声代表着什么，立刻飞到冥王殿内。 所有的鬼差得了命令，立刻四散开来，寻找冥王的任务就此展开！ 铃声停了，一个穿着黑袍的人正准备离开，谁知天边降下两道光，一个白衣，一个碧衣，断了他的去路。 水神和忘川看着这个人，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快看不到了，“还搞得挺神秘的。”水神语气中充满了不屑，“是你自己亮出身份，还是我帮你呢？” 对面的人不说话，只是手上有了动作，水神和忘川立刻警觉起来，只见他手中拿出一面旗子，朝着天空一举，风云即变，乌云蔽月，连最后的一丝光亮不见了，谷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忘川借着最后的月光，看到了火红色的旗子上的图案，那个熟悉的百鬼图案，忘川脱口而出，“招魂幡？” 他到底是谁？怎么会有冥府的招魂铃和招魂幡？ 只见他口中默念着什么，忘川靠近水神，心里有些发怵，“招魂幡一出，阴灵恶鬼听令！” “这与方才的招魂铃有何不同？” “方才招的是眼前的恶灵，此刻招的，是封印在冥府的凶灵！总之，不能让他招魂！” 忘川先冲了上去，“水天一色！”四道水墙隔绝了那人的退路，下一秒，忘川的碧水剑已经到了眼前，正要刺向那人，只见那人不慌不乱，手指一挥，招魂幡便悬空朝向了忘川，就在一瞬间，一股震荡灵魂的力量闪过，忘川顿了一下，便落到了地上，水墙也随之瓦解。 那人转身一踢，踢开了身后水神的攻击，水神在空中一转，手中的剑气已经飞了出去，划过那人的手，正好刺中了他的身体。 没想到那人竟然丝毫不退，反而冲上前来，握住水神的手，就在接触的一瞬间，水神只觉自己的手被千万只蚂蚁啃食了一般，一阵风吹过，那人脸上的面罩被掀开，在一瞬间吐出一阵黑烟，直袭水神的面门，水神没看清楚他的模样，反而被这黑烟迷了眼。 水神凭着感觉，悬空的身体一转，正好踢在那人的身上，等她挣脱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失去了知觉，不想也知道，肯定是中毒了！ 忘川连忙跑了过来，划破手掌，将自己的血喂给水神，一阵血腥味扑鼻，水神看不清楚，只能问道:“这是什么？” “我的血，可以解毒！” 水神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舔了一口，一阵咸涩传向味蕾，身体开始有了一些变化。 忘川早已知道，她的身体百毒不侵，当初柳献之中了尸毒，她的血喷到他的身上，正好解了他所中之毒，她便猜测她的血可以解百毒，后来也确实证实了这个猜想。 水神手上的黑色的毒素已经褪去，但是仍需调息才能完全恢复，这个时候，只能依靠忘川了。 虽然水神受了伤，但是她的思想和嘴巴并没有受限，“忘川，听我的，还记得你体内的水灵珠吗？” 忘川当然记得，当初若不是水神用自己的法术将她体内的水灵珠和内丹融合起来对抗妖神内丹，现在她早就死了也说不定！ “你要善用你体内的水灵珠，感受它的气息，才能发挥出它的作用！” 忘川闭上了眼睛，感受来自水灵珠的气息，她在黑暗中摸索着，终于看到了一道碧色与白色的光。 那道光照在她身上的一瞬间，忘川体内出现了两种力量，这两种力量非但不相冲，而且正在相互融合，融成了一股巨大的能量。 第一百八十二章 血阵 招魂幡动，地狱门开，恶灵出没，邪祟横行！ 忘川睁开眼睛，看着招魂幡在阴风中飘扬，手中的碧水剑已经飞了出去，一靠近这招魂幡，竟被挡在了结界外面。脚下一点，飞到碧水剑旁，将手中的白球一放，打在结界上，只听“砰”的一声，结界被打破，碧水剑没了阻力，径直冲向了招魂幡，碧水剑从招魂幡上穿了过去，招魂幡被破，从空中落了下来。 正当忘川打算去抓那个黑衣人的时候，转身却发现，那人站在小山丘上，手里拿着另一面招魂幡，这面招魂幡比方才那个小得多，难道刚才只是用来迷惑她的，这才是真的招魂幡？ 还没等她想明白，地面突然一震，裂开了一个口子，忘川俯冲而下，扶起水神，抱着雪貂便飞了起来。 只见地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周围的树木全部被埋进了裂缝里，阵阵绿气从裂缝之中喷涌而出，直冲向所有人。 “不好，地狱之门被打开了！” “什么？” “必须破坏他手里的招魂幡才行！” “你去吧！”水神接过雪貂，朝着不远处的小山丘飞了过去。 从裂缝冒出来的烟雾已经遮挡了前方的视线，忘川冲过绿烟，这来自冥府地狱的气味她再熟悉不过了，地狱之门已经打开，要趁着那些凶灵没出来之前，阻止他！ 忘川冲向了黑衣人，人未到，碧水剑已经先到，无数把剑冲向了黑衣人，怎料黑衣人一动不动，只手拂袖，一阵黑烟飞了过来，里面飞出了一只只血蝙蝠，朝着忘川飞了过来。 嗜血蝙蝠阵？忘川心里有所怀疑，这人有冥府的法器，又可以用这阵法，最重要的是，他可以一心二用，操纵两个阵法，这样的人，除了他，再无其他。 只见这血蝙蝠围成了一个圈，将她团团围住，忘川双手运气，空气中升起的雾气开始转变方向，形成一条绿色的带子围绕在忘川周围，随着风摆动，血蝙蝠成群结队地飞了过来，忘川口中念咒，绿雾的带子便朝着血蝙蝠飞去。 “啪！啪！啪！啪——”带子在空中舞动，在接触到血蝙蝠的时候，犹如鞭子一般，发出划破空气的声响。血蝙蝠并没有就此散去，反而变换队形，排成一面蝙蝠墙。 血蝙蝠停住了攻击，反而给了忘川攻击的机会，忘川踏着雾气形成的带子，飞向蝙蝠，打算一举破了这个血蝙蝠阵。 可没想到，刚刚靠近，所有蝙蝠大张嘴巴，先是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忘川有些恍惚，下一秒，一圈圈红色波纹状的东西便从它们口中吐了出来。 红色光波划过空气，发出“哗哗哗”的声音，直冲忘川面门而来，忘川没料到它们还留了一手，还没她反应过来，一道光波打在她的手臂上，这光波犹如带了利刺一般，划破她的衣服，绞进了她的皮肤里。 这种绞痛之感蔓延开来，方才还迷迷糊糊的忘川瞬间清醒了，这东西万万碰不得！ 血蝙蝠，嗜血如命，一见了血，便越发兴奋，疯狂输出，光圈越来越大，传得越来越远。 忘川捂住自己的肩膀往后退了几步，“水天一色！”一道道水墙拦在她面前，可没想到这光圈似乎可以穿透一切一般，只见水墙上逐渐出现一圈圈圆形印记，接着整个白色的水面慢慢变成了黑色，不需多时，光圈便穿破了水墙，迅速朝着忘川飞来，密布如网，正一点点收紧，此刻，忘川就如同一条待捕的鱼。 “冰临天下！”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有水便可成冰，被突破的水墙此刻已经化作了一个个冰锥，围在了忘川四周，虽然抵挡了大半攻击，但眼看这坚冰也快被突破，忘川突然心生一计。 黑衣人两只手操控两个阵法，右手拿着招魂幡，地上的裂缝已经越来越大，此刻，只需要一个血引，便可以召唤出冥府囚禁的凶灵。 左手掌心是一个红色的球，里面有一只血色的蝙蝠，这只蝙蝠嘴巴一张，所有的血蝙蝠便开始吐出光圈，等它闭上了嘴，所有的血蝙蝠便停住了。 忘川正是看到了这个血球，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破了这只指挥的血蝙蝠，那么阵法便会不攻自破。 “碧落黄泉！”一道道冰爆炸开，化成的无数水剑朝着黑衣人飞了过去，下一刻，她手指轻轻一勾，碧水剑已经离手。 黑衣人看着飞来的水剑，突然睁大眼睛，眉头一皱，所有的水剑便顿住了，然后调转剑身，原路返回！ “去！”忘川大喊一声，碧水剑出现在黑衣人身后，只听剑身划破空气的声音，“砰！砰！”黑衣人手里的招魂幡和血球已经被碧水剑贯穿，血蝙蝠和光圈戛然而止，消失不见，而底下的裂缝停住不动了。 黑衣人冷哼一声，“有点本事！” 忘川看他不怒反而格外冷静，心里的担忧越重，“你到底是谁？” “想知道？那便自己来看！哈哈哈哈——”黑衣人在笑声之中一闪不见，忘川立刻提起精神，感受着气流的变化，可这一次，她什么都听不到！ 他在哪里？ “你在找我吗？”忘川在四周环顾一圈，这个声音围绕着她，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般，让她有些恍惚。 不过，这人的声音越听越熟悉了，忘川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那个人！ 咻—— 什么划破了忘川周围的空气，没有任何征兆，甚至连气流波动都没有的攻击，是怎么做到的？ “啊！”忘川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飘了起来，身体已经动弹不得，她只看到空中划过几道红光，耳边响起一阵轰鸣声，嗡—— 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只感受着自己胸腔里仿佛马上就要跳出来的心跳声和凝重的呼吸声，以及下一刻蔓延全身的疼痛感。 “忘川！”水神看见了，那道红光，虽然迅速地移动，几乎快到她都无法捕捉了，但是再厉害的术法都会有破绽，而这个人的法术的破绽便是停顿！ 每移动一下，便会有一下停顿，虽然只有一下，但是已经足够了！ 水神捡起手边的石子，看准时机，只要他下一刻停下来，便可以解了忘川的燃眉之急。来了！ 咻—— 第一百八十三章 鬼将 忘川动弹不了，此刻平躺在半空之中，这委实不算好受。 水神手里的石头离手，没想到一阵风吹来，原本不偏不倚的石头竟然偏了，黑衣人停了下来，对上了他的眼睛，石头炸裂！ 看着这双眼睛，水神呆住了，真的是他？ 炸裂的石屑四处乱飞，划过黑衣人的面前，黑衣人往旁边一闪，锋利的碎石打在了他的面具上，“啪！”面具裂成了两半。 “冥……冥王！”忘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上受的伤正滴着血，染红了她碧色的衣衫。 “忘川，好久不见了！” 水神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此刻的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真的是他，没想到这两次重逢竟然这么曲折，第一次大打出手，第二次竟成了对手。 忘川感觉自己的血要流干了，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正义啊！你觉得这个世界对我们公平吗？那些人有了权力，便随便欺压我们，想让我们生我们便如蝼蚁一般活着，想要我们死便可以易如反掌地弄死我们。若是我能一统天下，一定能做得比他们好！” 忘川笑了，这笑声里充满了嘲笑的意味，“你……你根本就不是冥王！真正的冥王不会这么说的！”她认识的冥王，只想管理好他的冥府，根本不屑于一统天下。 “冥王？”冥王哈哈大笑，“那个整天生活在阴暗冥府里永不见天日的冥王？” “你才是见不得天日的蛆虫，只能生活在别人的身体里，永远成不了自己……” “闭嘴！”恼羞成怒了吗？ 忘川看着他恼怒的样子，笑得越发开心了，冥王看着忘川的样子，所有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一拳打在忘川的肚子上。 噗—— 忘川吐出一口咸涩，可是脸上的笑意仍不减，对于这种自卑得只能活在别人阴影里的人，你越是笑，他便越是自卑。她能感觉到他的愤怒，只要他一怒，忘川便有了机会。 她的手指终于能动了，顺着手臂流下的血滴落在地上，也滴到了裂缝里，她的手指一勾，心里默念“血舞凌空”四字。 可还没等她念完，冥王便先动了，一把拉过她的手，反手一扭，“啊！”忘川的手被扭断了！ “想激怒我，然后用血龙？”忘川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他竟然知道她的想法，“呵，你的法术是我教的，你觉得你能斗得过我吗？” 血引到，阵法齐，所有的准备已经齐全，裂缝里传来一声巨吼！ “来自冥府的使者，我在此召唤您的到来……”冥王重复着这句话，裂缝里射出道道光芒，连忘川都感受得到这光里带来的压迫感。 忘川暗道一声不好，这招魂幡虽然被毁，但阵法已成，只差一样东西——血引！她的血滴在了裂缝了，最终还是引出了来自地狱的恶灵！ 假冥王看着这一切，脸上满是期待，“今日，我便要你和你那个老女人师父喂了这地狱之犬！” 地狱之犬？他竟然要召唤地狱之犬！ “不！不可以！” 地狱之犬一旦召唤出来，定要吞并一个灵魂才能回到冥府。 假冥王仰天大笑，“我要做天帝，我要掌管这个天地，哈哈哈哈……” 他不会是要召唤狱犬去吞并九重天上的天帝吧？以狱犬的本事，也不是不可能！一旦天帝死去，那么天地之间肯定会陷入混乱。 “叮铃——”是铃铛声，是地狱之犬脖子上挂着的镇魂铃发出的声音，裂缝里面的地狱之犬已慢慢探出了脑袋，一点点的，慢慢出现…… 正当假冥王高兴时，一旁的水神站了起来，身边围绕着白色的光芒，那个似曾相识的光芒，是愤怒的水神没错了！ “老！女！人！你刚才叫谁老女人？”水神睁开眼，一道光从她眼里射了出来，“你给我从他的身体里滚！出！来！”暴走的水神，火力全开！ 只见一道白光飞了过来，一拳划过，假冥王往后一闪，躲过一劫，水神左一脚，右一踢，两脚交替，丝毫没有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假冥王气势瞬间弱了下来，没等他准备法器，水神的怪力拳直冲他的脸上飞来，一拳便把他打飞一丈远。 这还不算完，还没等假冥王站定，水神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一个斜侧踢，假冥王便飞了起来，水神一跃而起，又是一样的招数！ “老！女！人！”一字一拳，拳拳到肉，“给！老！娘！死！”又是四拳，揍得假冥王七荤八素，分不清东西南北。 水神趁势咬破手指，在手心写下一个符咒，先闪现到假冥王身前，变拳为掌，手心对准假冥王的胸口，“镇魂符！”一掌下去，冥王的身体还在，一道光从他的背后飞了出去。 那便是控制冥王的东西！只见那人穿着红色的盔甲，怨气冲天，戾气十足，看来，当初冥王就是栽在这人手里的。 鬼将脱离了冥王的身体，只能放弃这个好身体，再找别的宿主。 水神扶住了晕倒的冥王，等她再抬头看时，那光已经朝着忘川飞了过去，那家伙又打算找别的活体了！ “忘川小心！” 可现在忘川不能动弹，手又被生生扭断了，此刻的她就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水神立刻上前去追，可鬼将不论是距离，还是求生的欲望都比水神还要强，径直朝着忘川飞了过去。 “忘川，小心！”鬼将只觉眼前闪过一团白色的东西，此刻已经来不及刹停，直接撞进了那团白色的东西里。 忘川已经闭上了眼睛，只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叫喊，再睁眼时，雪貂便悬在了她的面前，水神也停住了脚步。 “这……” 只见雪貂浑身发抖，“砰！”只在一瞬间，雪貂身体变大了一倍，又大了一倍……最后足有一个人般大小。雪貂仰天长啸，原本应该是惊天动地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来，竟像猫咪撒娇一般，惹人发笑。 水神摩拳擦掌，准备对雪貂大打出手，经过刚才的大招洗礼，鬼将有些后怕，“你……你想要干嘛？” “我只想告诉你，惹谁都不要惹女人！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正当水神还欲再攻时，底下传来了一声犬吠，这一声，震天动地。 它，来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狱犬 地狱之犬，曾经试图吞并日月，后来被上任冥王收服，封印于冥府。 如今这鬼将借由冥王的身体，用招魂幡召唤出地狱之犬，这狱犬必须吞噬一人之魂魄，才能重回冥府。 忘川此刻感受着来自裂缝里震耳欲聋的声音，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气息，那是一种带着极强压迫感的气息，这股气息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吼—— 狱犬来了！ 一时间，风云变化，夜色凝重，月光掩蔽，万物噤声，一只巨大的犬首率先出现在众人眼前，“叮铃——”脖子上的镇魂铃响了。继而张开嘴巴，这深渊巨口似是要吞并一切，忘川在它上方，下一个要进入它口中的便是忘川！ 水神岂能坐以待毙，冲上前去，一把搂过忘川的腰，然后朝着一边的小山丘飞了过去，才让忘川躲过一劫。 忘川身上的咒印被水神解开，可是此时她已经无力回天了，地狱之门已经打开，狱犬即将临世！“狱犬必须吃到一个人的灵魂才会再次被封印！” 水神环顾四周，看到了一地的尸体，“那方才那些尸体如何？” 忘川摇摇头，“狱犬并非饥不择食，它只吃两种灵魂，一是穷凶极恶的凶灵，二是纯洁无瑕的善灵。” “这么一说，恶灵倒是有的！”水神看向雪貂。 忘川看向了水神的方向，“师父小心！” 一旁的雪貂，看着狱犬出现，只有召唤出地狱之犬的人能指挥它，而此刻，便是鬼将。只要让它冲上九重天，将天帝的灵魂吞了，那他便可以一统天上地下了！ 还没等狱犬身体全部出来，雪貂便迎来了一个大麻烦，水神已经冲着他飞了过来，掌心的符咒异常亮眼，又是这招，现在可不能再被她打中了！ 雪貂转身来挡，伸出爪子往水神的方向一挥，水神感受到这只巨爪划破空气的力量之大，连忙往上一跃，躲过一次攻击，这大家伙除了有些力气之外，行动却十分迟缓，这倒让水神有了机会。 水神立刻闪现来到雪貂面前，最后一次了，暴走的水神再厉害，可是身体里的能量却是有限的，方才被激怒了，才触发了她体内储存的能量，让她激发了暴走状态，封闭了痛觉，攻击力倍增，若是用得多了，她就会丧失还手之力，任人宰割，如今，水神已经是出于危险边缘！ “给我滚出来！”轰！雪貂站立的小山丘瞬间粉碎，雪貂凌空一跳，飞到另一处山包上，然后又是一击，如此往复，水神有些力竭。 鬼将终于搞清楚了水神的攻击，只要不让她近身，她的怪力便没了用武之地，看着她后几次攻势渐弱，鬼将知道，水神已经到了极限了！于是故意激怒道:“老女人，你不是很厉害吗？你过来啊！” “老娘今天撕了你！”水神将所有的力气凝聚在她的拳头上，朝着雪貂飞去，如同离了弦的箭一般，速度极快。 雪貂见她飞了过来，等她一靠近，迅速一闪，躲过最后一拳，轰—— 水神已经倒地，从半空中落了下来，雪貂一看，现在便是机会，杀了水神，夺取她的身体，再杀上九重天。这么想着，雪貂心里得意了起来，往水神掉落的方向一跃，水神便掉到了他的背上。 鬼将从雪貂的身体里出来，看着雪貂晕倒在地，正打算进入水神身体里，却没想到一阵黑烟飞了过来，阻断了他，“谁允许你碰她的？” 忘川像看着说话的人，稍微一动，身体便像扎了上百根利刺一般，锥心刺骨的痛瞬间蔓延，“冥王……”终于醒了，可是，地狱之犬已经挣脱了封印，只怕连冥王也没那么容易再次将它封印起来了。 鬼将看着冥王，嗤笑一声，“手下败将也配在这里跟我说话？” “当日若不是你暗算我，我又怎么会中了你的计，今日，我便要一一讨回来！” 那日，冥王和几个鬼差来到这里，原本打算秘密行事，早些回冥府，没想到这事有些棘手—— 冥王一到石离镇，便听到有人说这里闹鬼，而且这鬼还是晚上才出来，所以搞得人心惶惶，一到晚上，没人敢外出。 所有的鬼差化了人形，主动在外巡逻查看，但是夜里所谓的鬼军团并没有出现，第二日和第三日也是如此，冥府的鬼差终究不是铁打的，凡间三日抵上的冥府的一日，三日一到，鬼差都累了，只有冥王仍在坚守，精神十足。 第三日夜里，冥王便听到了一些动静，冲上前去查看，走到一个小巷子里，便看到一道鬼影，手里还抓着一个女子，冥王便打算去叫醒鬼差一同前去，可没想到，刚才的鬼影只是调虎离山，等冥王返回去，所有的鬼差都不见了。 冥王自知中了计，一时气急，连忙追上那个鬼影，一路跟到了悬崖下，只听到一声声惨叫，冥王靠近一看，原来鬼差都被五花大绑到了此处。 只见一个穿着红色盔甲的人，抽出自己的剑，见血封喉，鬼差毫无还手之力，被人夺取了内丹，然后所有军团的人进入了鬼差体内，所有的鬼差又能动了。 “阁下既然来了，便出来吧！” 冥王冲上前去，手里的幽冥剑一挥，一剑便斩杀一个魂魄，来到鬼将面前，气势逼人，“你们这些厉鬼？不去投胎转世为何要害人？” “你又是谁？” “冥府之主！” “呦，冥王也来了，我们真是好大的面子啊！哈哈哈哈……” “放肆！”冥王一拂袖，招魂铃便凌空而起，嘴里念咒，“叮铃——” 所有的魂魄听到了铃声，便有些支撑不住，倒了下来，冥王趁势挥动幽冥剑，一剑下去，魂飞魄散！ 只有鬼将军，虽然有些站不稳当，但不至于倒地，他见势不妙，立刻往旁边一闪，从黑暗中拉出一个女子。 “救命！” 鬼将军将她往身前一挡，冥王只能收剑，冥府规定——不能伤人！ 鬼将军见他攻势骤减，将这女子往空中一抛，冥王向上一跃，接住了那名女子，谁知那名女子嘴角一勾，露出邪魅一笑，冲冥王吹了一口黑气，冥王才发现自己中了招，立马放开了手上的人，那女子化成了一个鬼士兵。 等冥王落到地面，只觉自己眼前一黑，鬼将军已经冲了过来，进入了冥王的身体…… 第一百八十五章 繁霜 鬼将军进入了水神体内，原本倒地不起的水神又站了起来。 “繁霜！”这是时隔多年，冥王第一次喊水神的名字。 九重天上的繁霜仙子爱上了冥府少主。 那个时候，繁霜还只是一个布霞下霜的仙子，后因治水有功，被升为上仙。 她原本以为能和这个冷若冰山的冥王更加接近，结果，她拿着水灵珠出现的那一天，冥王却再也没有回来。 繁霜这个名字，他从未喊过，如今他喊了这个连水神都觉得陌生的名字，真真是太讽刺了。 “闭嘴！繁霜这个人连同这个名字早在进入极寒之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老娘现在可是九重天上的水神！”水神的拳头已经挥了过来，这拳既有水神这些年受到的委屈，也有鬼将军的报复。 “冥王当心！”忘川见过这拳头的威力，可是冥王却一动不动，生生接下了这一拳，冥王后退一步，吐出一口血。 吼—— 狱犬正在突破最后一重封印，不需多时，便可以重见天日。 忘川感受着地面的震动，看着越来越大的裂缝，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冥王手里撑着幽冥剑，才没有倒地，“这拳当我还你的。” “呵，你还我的？这么多年的等待，你拿什么还？”接着又一拳，打在冥王的身上，冥王又后退一步，这次他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有些呼吸困难。 水神换了声音，这次说话的是鬼将军，“呵呵，冥王也有这么怂的时候？受了这个老女人两拳，竟然还撑得住！” 轰—— 地狱之门已经完全敞开，一束光从缝隙之中射了出来，异常耀眼，一声犬吠，震耳欲聋，忘川不禁捂住了耳朵，已经来不及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地狱之犬已经出现，天下马上就是我的了！” “别高兴得太早！”冥王握住手里的幽冥剑，朝着水神刺了过去，这次，他不会再让！ 水神不退反进，双手运气，“水之舞！”一条水龙腾空而起，拥有吞并万物能力的水龙，直冲向冥王。 “幽冥破！”幽冥剑和水龙缠斗在一起，水龙一声龙啸，幽冥剑便径直冲进了它的口中。 幽冥破具有穿破一切屏障的能力，朝着四周飞散的光剑在水龙体内瞬间炸裂，水龙变为水滴，消失不见。 幽冥剑的光穿破了一切黑暗，等水神再次睁开眼，眼前的冥王已经不见了！下一秒，她便发现自己脚下多了一样东西，原来，就在刚才，冥王已经围绕着水神所在的位置，画下了符咒。 “定魂咒！”冥王布阵成功，站在一旁，嘴里念咒，只见符咒闪耀光芒，这光镇住了水神，她已经动弹不得。 “繁霜，你醒醒！”冥王改为手中结印，口中却没闲着，他没有办法，只能尝试着唤醒她的意识，“我错了，我那个时候应该早点来找你的，我真的错了！” 忘川看着缝隙之中飞出一个身影，直冲云霄，霎时间，月色暗沉，乌云蔽日，大地不见一丝光亮。 忘川大喝一声，“冥王，来不及了！” 站在符咒中央的水神仰天大笑，“今日我便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这老女人欠我的，我也要一一讨回……”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表情怪异，面目狰狞，“老女人！你要干什么？” 水神的声音出现，“老女人？你有本事再给老娘说一遍！”白色的水汽环绕周身，水神大喝一声，所有水汽冲向她的身体，穿透身体的一瞬间，白色的水珠变成了血红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水神将鬼将军的魂魄重创，转而对冥王吼道:“你还等什么？快……快用镇魂咒！” 冥王得了命令，迅速咬破手指，在手心画下一道符咒，没想到，繁霜还记得，冥王交给她的唯一术法——镇魂咒！ 昔日，繁霜第一次去冥府，那时的她只是个小仙，连冥府的魂魄都敢欺负她，甚至与她随行的几个小仙，它们都不放在眼里，还时不时附身在小仙身上，戏弄他们。 冥王便下令，让每个来冥府的小仙们都学习一门术法——镇魂咒和定魂咒，定魂咒可以定住魂魄，而镇魂咒可以分离镇压魂魄。 而这两种术法，便是由冥王少主也就是今天的冥王来传授。 在那以后，与繁霜同来的小仙再也没来过，这些术法学过便也就忘了，只有繁霜，每次来冥府都用上一用，后来成了上仙，孤魂野鬼不敢近身，原本以为她也忘了，没想到，这几百年光景，她依然记得！ 冥王的符咒已经准备就绪，向前冲了过去，一掌打在水神身上，一个人，两个声音同时传来，鬼将军已经被震了出去，冥王拦腰抱起水神。 “叮铃——” 这绝对不是冥王的镇魂铃声，那就是地狱之犬，一道血红色的身影闪过，当着冥王的面，一口便将鬼将军的魂魄吞了进去，然后绕了一圈，终于站定了下来。 月光透过乌云，洒在大地，所有人都看到了眼前的地狱之犬—— 这怪物外形凶恶，三个犬首，龇牙咧嘴，一条蛇尾，在空中摇摆，头上盘缠着一条条毒蛇，吐出蛇信，让人不寒而栗，背上覆着尖刺，尖端在月光下发出锃亮的光，嘴里咀嚼时吐出的毒液滴到地上，以毒液为中心，一丈之内，寸草不生！ 吞了鬼将军的魂魄，狱犬似乎仍觉得不够，又冲向了冥王和水神，这两个纯净又强大的灵魂，似乎更能吸引它。 冥王见状，立马推开了水神，幽冥剑先他一步飞了出去，“叮——”剑被狱犬背上的尖刺弹开，这时的狱犬越发暴躁，蛇尾一摆，趁着冥王不备，打在他的身上，然后缠绕着冥王，往空中一甩，冥王便飞了起来。 地狱之犬的三个头已经冲向了冥王，大有要将他撕成碎片的架势。 忘川忍着痛，手上对着地狱之犬，嘴里念咒，“冰……临天下……” 噌！噌！噌！几道冰锥刺向了狱犬。 叮！叮！叮！那厚如城墙的背，哪怕是玄冰也未必能伤他分毫，更何况是这几道冰锥，不痛不痒。 受到了来自背后的攻击，狱犬的一个头转了过来，对上忘川的双眼的一瞬间，一阵寒意袭来，那种穿透灵魂的感觉，忘川意识不备，晕了过去。 悬在空中的冥王，此刻已成了它的晚餐，三个头张开了血盆大口，准备大快朵颐…… 第一百八十六章 救兵 冥王对上了地狱之犬的眼睛，即便是见识过无数鬼怪的他，对于这眼睛里流露出来寒意，也让他感到刺骨的寒。 那种迎面而来的恐惧感，让他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狱犬的鼻息慢慢靠近，冥王却只能站立不动，手里握紧的幽冥剑又举了起来，狱犬的蛇尾一挥，打在冥王手上的一瞬间，剑便飞了出去。 下一秒，狱犬头上的无数毒蛇便一齐咬住了冥王的身体，冥王感觉自己的血液在逆行，一点点地被吸走，身体慢慢变冷，面色渐渐惨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耳边仿佛响起了琴声！ 噔—— 吼—— 地狱之犬大吼一声，冥王觉得自己身上一轻，压力骤减，再睁眼时，咬在他身上的蛇头已经和犬首分离，地狱之犬往后一退，蛇头已经断成数段。 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在冥王面前，手里的琴甚是熟悉，碧霄凤鸣琴？“玉梵山主？” “玉梵山玉灵凡，见过冥王。” “多谢。”冥王还真是冷人冷语，连一句感谢的话都这么冷。 玉灵凡看着对面的地狱之犬，三双眼睛仿佛要冒出火来一般，头上的蛇首正慢慢地生长，不多时已经长了出来，地狱之犬一个蛇尾扫了过来，玉灵凡拉着冥王往旁边一跳。 噔——一曲凤鸣响彻云霄，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随着琴声急转，所有的活物都聚集而来，“凤鸣曲！” 地狱之犬突然一顿，再一看，原来这山谷里的藤蔓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缠住了它的脚，随着玉灵凡的琴声不断奏响，藤蔓缠得越发紧了。 间歇时，玉灵凡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丢给一旁的冥王，“吃一颗。” 这续命丸原本是打算给忘川用的，想着她在极寒之地肯定会受伤，当时算不到她的行踪，甚至都做好了为她吊命的准备，“冥王大人，她们就交给你了。” “多谢！”冥王强撑着身体，吃了一颗丹药，调息片刻，又去救忘川和水神。 玉灵凡独自一人对上地狱之犬，玉手急弹，“寒冰天葬！”一只只凤凰飞上了天空，凤凰泣鸣，攻击倍增，俯冲而下，直冲向被困住的狱犬。 叮！叮！叮！ “没用的！”冥王扶着水神躺下，“必须重新封印它才行！” 冥王正打算起身去帮忙，却被水神拉住了衣袖，“活着回来！”冥王看着水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明白这是他不得不去完成的使命。“我结下血咒来封印它，你只需配合我，将它拉到裂缝里即可！” 玉灵凡退到一边，席地而坐，碧霄凤鸣琴平放在自己腿上，和冥王对视一眼，两个人便开始了封印。 琴声响起，所有的藤蔓便拧成一股巨绳，将地狱之犬往缝隙里面拉，冥王在缝隙周围解咒，要在四面八方写上镇魂咒，先将地狱之犬镇住，再用封印咒，将其彻底封印，这一顿操作下来，就连当初的老冥王都耗了不少修为，才勉强将它封印！ 若不是为了封印它，老冥王便不会受伤，也不至于在和蛟龙一族的战争中牺牲。 如今冥王若不是先前被鬼将军附身，再被这地狱之犬重伤，也许有能力和它一斗，如今，怕是要拼上自己的命了！ 冥王看了一眼水神，水神也看向了他，在对视的一瞬间，水神的眼神突然暗淡下来，她似乎懂了。 只见东西南北先后立起四面的招魂幡，冥王拿出判官笔，以前判的是别人的生死，这次，定的是自己的生死！冥王嘴里念咒，远处的幽冥剑受到召唤，立刻飞到他的面前，冥王握住剑身，向下一滑，手心已经沾满了血，判官笔一挥，立刻在招魂幡上写下封印咒语。 四面招魂幡吸收了冥王的血，屹立空中，小小的旗子开始泛出红色的光，四道光聚集在缝隙下方。 八方，八面招魂幡已经立了起来，冥王纵身一跃，刚到一面招魂幡面前，双手已经疼痛难忍，“啊！”手里的判官笔已经离了手，朝着缝隙飞了过去，“不要！”冥王一冲而下，这是他们唯一的胜算，绝对不能失败。 一道白光飞过，判官笔已经不见了，下一刻，水神已经扶住了冥王，“我来帮你！” “繁霜，我……” “别说话，快结咒，你再敢丢下我，我便烧了你的冥府！” 第五面招魂幡已经立好，接着便是第六面，第七面……最后一面招魂幡即将立好，可是事事却不尽如人意，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声“砰”，还没等水神和冥王看清楚，便被一条蛇尾甩到了一边的山上，“啊！” 玉灵凡手指已经见血，这地狱之犬的威力太大，她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吼—— 地狱之犬最终还是挣脱了她的藤蔓，难道就要这样前功尽弃了吗？地狱之犬已经彻底暴走，没有人甘愿再被封印几百上千年，为了自由，狱犬也要大开杀戒了！ 只见它的一双眼睛冒出金光，声音如雷，金光所到之处，竟然都被坚石覆盖，这便是它的可怖之处，竟然能将金光所及之处的所有东西石化！ 眼看红光就要到玉灵凡面前，她正打算躲避，却没想到对上了另一个犬首的眼睛，眩晕技能启动，玉灵凡只觉自己眼前一黑，朝着那道光掉了下去。 原本以为自己要化成了石头，却没想到身下一片柔软，再睁眼时，底下一股清泉，正撑着自己的身体，那道金光碰到了水，正好被折射到另一处，正好从玉灵凡的背后照了过去，有惊无险。 等她站起来的时候，忘川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忘川？终于找到你了！” “我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你去看看冥王和水神，没有他们，我们肯定打不过这鬼东西的！” 说话间，玉灵凡已经飞了出去，忘川用白纱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她只要不直视它的眼睛，那么眩晕技能便对她无效，凭借着她眼盲时训练出来的过人听力和嗅觉，她应该能与之一战！ 忘川已经看不见了，耳边很静，只听到了风声，握着碧水剑的手有些颤抖，此刻，以她为中心，四周都是水面，水面上任何动静都会引起她的注意。 比如此刻，那扫过水面的飓风，忘川脚尖一点，飞了起来，躲过蛇尾，黑暗的四周身边似乎有一道光亮，忘川往旁边一闪，躲过金光。 地狱之犬见状，立刻启动了第三双眼睛！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封印 忘川躲过了狱犬的攻击，这次轮到她反击了！ “碧落黄泉！”水柱在地狱之犬的头上炸开，化作无数水剑，将蛇头一个接着一个砍掉，原本打算连同它的眼睛一起攻击，没想到在靠近眼睛的一瞬间，被蛇尾一扫而光。 一旁的玉灵凡扶起冥王和水神，两个人已经站不起来了，再加上方才的攻击，更是雪上加霜，两人已经力竭，迷糊之间，冥王将手里的判官笔交到玉灵凡的手里，“拜托你了！” 玉灵凡犯了难，“可我不会画符！” “忘川……忘川会……咳咳……”说着，冥王也晕了过去。 玉灵凡看着忘川，她在地狱之犬面前没有落入下风，倒是让玉灵凡燃起了胜利的希望，可是，下一秒，地狱之犬的第三双眼睛睁开了！ 一个个光圈从它的眼里射了出来，这光圈飞快地靠近忘川，虽然还不知道这光圈的作用，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玉灵凡忙大叫一声:“忘川小心！” 忘川听到了玉灵凡的声音，连忙飞了起来，玉灵凡立刻一跃而起，弹琴去挡，“冰怒佛莲！”一朵冰莲在忘川脚下绽放。 碰到光圈的一瞬间，原本旋转的冰莲便停了下来，迅速下沉，“砰”的一声，化为碎屑。 看到这个场景，玉灵凡和忘川倒吸了一口气，若是被那光圈套到，那岂不是会被炸成肉末？ “拿着！”玉灵凡将判官笔塞到忘川手中，“我们必须一齐将它封印起来。”说完，便飞了出去，只要不碰到那个光圈，不直视它的眼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可是，事情会这么简单吗？ 一个个光圈飞了过来，玉灵凡反手一拨，琴声响起，脚下一点，一跃而起，光圈靠近玉灵凡脚下的石头的那一刻，便将石头卷了进去，大块的石头瞬间变成了小碎石头。 “寒冰天葬！”冰剑四起，碰到金光的一瞬间，全部变成了石头，被光圈套住的，也全都成了冰屑。 这样下去，只有被打的份儿！ 忘川飞到最后一面招魂幡的面前，咬破手指，用判官笔蘸上她的血，正打算在招魂幡上写下最后的符咒，突然，忘川感受到空气中的气流，连忙跃了起来，果然，一个光圈朝着她飞了过来，幸好她反应快，否则中招的就是她了。 只是，招魂幡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那道光圈最开始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她，而是招魂幡？忘川看向地狱之犬的第三双眼睛，发现它也正盯着自己，果然，是它的计策！ 是谁说这地狱之犬没有头脑，光有这几只大眼睛便可以秒杀四方的，如今看来，它不仅有能力，还有相当不错的头脑。 被光圈套中的招魂幡，不出所料地被扯成了无数块，化成了碎布，忘川连忙将碎屑拾了起来，如今这最后一面招魂幡没了，这个封印便没用了。 看着手里的碎屑，忘川已然没了办法，再看看玉灵凡，心里顿生绝望的感觉。 这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忘川手里的碧水剑握得更紧了，她只是不想死，更不想死在这里！ 玉灵凡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现在很被动，只听到忘川喊了一句，“灵凡！招魂幡被毁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时失了神，那道光圈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玉灵凡下意识伸手去挡，碰到光圈的一瞬间，她的手被拉着往下一沉，接着手上便传来一阵巨痛，“啊！” 她的手，像是被绞了一般，那个光圈还不断吞噬着她的手臂，仿佛要将她全部吞噬殆尽一般。 忘川见势不妙，来到玉灵凡身边，想办法将她的手拔出来，可是她一拉，玉灵凡的手便像被拉断了一般。 “冰临天下！”一根根玄冰锥飞进了光圈里面，玉灵凡手上压力骤减，等她抽出自己的手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变成了惨白的颜色，失去了知觉。 忘川已经疲于应付对面的那只狱犬，她现在只想帮玉灵凡减轻痛苦，忘川的身后传来了风声，这气流流动的声音慢慢加剧，等待她的会是和玉灵凡一样的命运吗？ “风凌九霄！”这风又被刮了回去，“忘川，灵凡！你们没事吧？”忘川连忙转头去看，柳献之和黑曜已经站在了两人的身后。 “带她离开！”黑曜发话了，忘川立即将玉灵凡移开，远离地狱之犬的视线。 忘川先用水化作寒冰覆住玉灵凡的手，缓解她的疼痛，看着满头大汗、不省人事的玉灵凡，忘川的心里充满了愧疚，“灵凡，你绝对不能有事啊！” 都是它，如果不是那只地狱之犬，他们现在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忘川这么想着，拳头握得更紧了，都是因为它，都是因为它！忘川感觉到自己的拳头充满了力量，水神当日告诉她的怪力秘诀，她只学到了皮毛，如今她便要用这皮毛，来为所有人报仇！ 黑曜和柳献之一前一后，小心躲避着狱犬的光，光圈飞来，柳献之便挥扇去挡，金光来了，黑曜拉着柳献之一起躲避，两人配合默契。 突然，一道光闪过眼前，两人再看，忘川已经来到了地狱之犬的面前，只见忘川在狱犬面前一跃而起，手上覆着碧色光芒，一拳下去，地狱之犬的一只眼睛便闭了起来，金光立刻消失了。 黑曜和柳献之在一旁看着，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几天不见，忘川竟变得如此“残暴”？ 忘川感受着水灵珠带来的能量，此刻，她已经彻底懂了，当你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也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从前以为可以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和事情，不知不觉已经变得异常重要。 一拳，两拳，三拳……地狱之犬已经被揍得七荤八素，“水天一色！”一道道水墙，将它隔绝起来，忘川后退几步，来到柳献之和黑曜身边，喘着粗气，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 另一只手掌摊开，里面是招魂幡的碎屑，拼起来之后，仍能看得清楚，只是不知还有没有用处。 忘川掏出判官笔，在上面画下符咒，只见上面的字符亮了起来，然后慢慢悬空，所有的碎屑像是相互吸引着，慢慢恢复成原状，飞到了原来的位置。 封印咒术已成，现在只需把地狱之犬拉进裂缝，便大功告成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逃脱 咕咕咕—— 灵鸽飞到玉灵凡身边，嘴里叼着一株仙草，放到玉灵凡嘴边，仙草便化成了一阵烟径直钻进了她的嘴里，方才还煞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 砰—— 水墙再一次炸开，黑曜已经化成了原形，蛇尾一扫，还没等地狱之犬睁开眼睛，便把它打到了地面上，柳献之一跃而起，跳到地狱之犬的头顶，手上的琉璃玄清扇一挥，一阵飓风刮过，冲向地狱之犬的时候将它吹到了缝隙里。 轰—— 还差一点，狱犬正在挣扎，半个身体已经被镇魂咒镇住，但是头上的蛇头缠住了周围的树木，大有冲出来的架势。 “冰临天下！”忘川站在一旁，几根冰锥破土而出，将周围的树木和蛇头纷纷砍断。 哗—— 地狱之犬又向下落了几分，只有三个犬首还露在外面，下一刻，它又睁开了眼睛。 “不要看它的眼睛！”忘川后退一步，拉过柳献之和黑曜，三人终于聚在了一起。黑曜看着这个挣扎着的怪物，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对付？” “说来话长，我们必须让它全部进入阵法之中，才能彻底封印它！”说着，忘川便将手里幻化出的带子给了柳献之和黑曜，“你们拉住这个，我过去！” “不……”柳献之还打算上去拉忘川，却被黑曜拦住了，“听她的，忘川比我们了解它！” 忘川看了一眼柳献之，一个肯定的眼神，他们彼此都懂这神情的意思。她将白色的带子缠住自己的腰，另一端让柳献之和黑曜拉住，这样她才不会被封印时产生的巨大吸力吸进地狱！ 一切准备就绪，忘川脚下一点，飞了过去，闭上眼睛，感受着地狱之犬的气息，来到狱犬面前！ 要先把石化之眼封住，忘川伸手触到了它的蛇首，刚刚被忘川割断了蛇头，此刻只剩下随风摆动的蛇身，只手一撑，一个翻身，来到它的脑袋后面，睁眼的一瞬间，忘川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 轰—— 地狱之犬已经被她的怪力打得有些发懵了，石化之眼暂时睁不开了！ 接下来，便是粉碎之眼，依法炮制，忘川身体一转，一把扯过飘荡的蛇头，滑滑的触感传来，伤口处黑色的血液还在不断冒了出来，忘川顾不得恶心，左手借力飞了过来的同时，右手已经蓄力完成，一拳打下，随着地狱之犬的一声吼叫，光圈消失不见。 没了这两双眼的支持，地狱之犬立刻便落到了下风，身体已经快进入裂缝里，忘川正打算给它最后一击，然后立刻逃离，因为此刻裂缝里传来熟悉的冥府阴风，似乎要将她吞没了一般。 另一边的黑曜和柳献之拉着白色带子，先在旁边的树上绕了两圈，两人现在背靠着树干，手上的拉力倍增，柳献之的手心已经多了一道红色伤痕，看着在地狱之犬面前奋力搏斗的忘川，他的手握得越发紧了。 忘川，你可千万要安然回来！ 裂缝的吸力越来越大，忘川打算放弃最后一双眼睛，凭着这样的吸力，应该能将狱犬拉回去，忘川这边一拉，黑曜和柳献之这头便收到了讯息，立刻拉紧手上的带子。 忘川看着四面八方招魂幡的最后一面艰难地在空中飞舞，只希望它能撑到封印结束。忘川这么想着，这面招魂幡竟然裂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扩大，最后“啪”的一声，随风而逝。 忘川先是一怔，原本打算趁势飞出去，可刚刚飞到半空的脚被什么绊了一下，再回过头一看，正对上了那双眼睛！ 嗡—— 她的眼前一黑，一阵眩晕袭来，忘川倒了下去，朝着缝隙飞了过去。 “忘川！”柳献之盯着忘川，突然发现她往后一倒，手里的拉力渐增，柳献之心里一急，解下自己的腰带递给黑曜，“黑曜兄，忘川好像出事了，现在全靠你了！” 黑曜接过柳献之手里的腰带，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正懵着，只见柳献之脚上在树干上一噔，顺着那股吸力形成的风飞了过去，黑曜脚上踏着树干，两边都拉力增加，“喂，你快点，我撑不住了！” 柳献之向忘川飞了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顺势一拉带子，黑曜这边已经到了极限，只能任两人自己过来。 随着缝隙的吸力越来越大，周围的一切都被吸了进去，树木也被连根拔起，包括黑曜所在的这棵树！这棵树被连根拔起，没了倚靠，黑曜也向着缝隙飞了过去，柳献之和忘川也向里面掉了下去。 一旁的灵鸽叼着玉灵凡已经飞到了安全的地方，雪貂驮着冥王和水神也飞到了对面。 黑曜手里握紧带子，朝着缝隙飞了过去，嘴里大喊一声“光离剑”，一束黑金色的光飞了过来，黑曜嘴里念咒，光离剑迅速变大，垂直地插进了土里，黑曜连忙用脚一蹬，停了下来。 柳献之和忘川下坠的身体也停了下来，柳献之拉住忘川的手，忘川在缝隙上方摇摇晃晃，“黑曜兄，拉我们上去！” “不……不行……我已经……尽力了……”黑曜此刻脸上通红，憋足了力气，能撑住已经是万幸，再也没有其他的力气来拉两个人。 “献之……放开我吧！”忘川意识模糊，但是她能感受到一只手拉住了她，迷蒙之间，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地狱之犬一吼，地面震了震，光离剑倾斜了一点，黑曜暗道一声不好，这样下去，封印不了地狱之犬，反而会把他们三个人搭进去。 “碧水剑……”忘川嘴里念咒，碧水剑飞了过来，忘川放开了柳献之的手，这边的拉力骤减，黑曜也轻松了不少，脚上一蹬，光离剑飞了起来，御剑飞行，手上用力一拉，柳献之便飞了过来，“忘川……” 地狱之犬已经被吸了进去，四面八方招魂幡已经到了极限，只见十一面旗子迅速飞了起来，插到了地面上，咒印上的血迹脱落，化作血水，填在了缝隙处，所有未被吸进缝隙里的树木又从空中落了下来。 一时间，黄尘四起，树木落定，眼前一片疮痍。 “忘川……” 第一百八十九章 摆渡 嗒嗒嗒—— 黑色的夜笼罩着整个柊林城，黝黑的巷子里传出脚步声，一个小女孩怀里抱着一个盒子，跌跌撞撞地跑着，喘着粗气，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明显。 周围的人家门窗紧闭，一听到外面的声响，立即熄了灯火，不敢出声，偶尔传来小孩的啼哭声，只一声，便被人捂住了嘴。 女孩跑着，还有一点，还有一点就能到家了，突然，脚边被什么东西一绊，女孩往地上一倒，盒子飞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啪—— 盒子被打开了，里面是一只黑色蟾蜍，只听“呱”的一声，女孩赶紧起身，打算拿着这个盒子逃走，可是，眼前吹过一阵风，一个黑衣人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女孩面前。 “救……救命……” 呼救声戛然而止，女孩和盒子都凭空消失了…… 噗—— 黑曜将一盆水倒在了院子里，回到柳家村已经足足三日，这三日来，他得负责照顾三个人。 黑曜打开门，柳献之正躺在床上，满头大汗，嘴里呓语，念的都是忘川的名字，自那日之后，柳献之便一病不起，黑曜替他把了脉，擦了汗，又走出了书房，倒了水，手里换成了一碗汤。 进了里屋，玉灵凡已经醒了，只是她现在面无表情，让人不禁担忧她的状况。“灵凡，吃点东西吧！” 玉灵凡表情呆滞，一言不发。自那日以后，玉灵凡便没有再说过话，她的手被狱犬的粉碎之眼照到，如今已经失去了知觉，连筷子都拿不起了。黑曜能理解她的心情，只陪她坐着，两个人不说话，一待就是一夜。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言之夜，黑曜坐在床沿，静静地坐着，心里得到了异于寻常的安静。“我……已经……是个废人了。”这是几天来玉灵凡说的第一句话。 “灵凡，我们会有办法的，水神和冥王已经去想办法了！”那日分别之后，冥王和水神便分开了，一人去寻忘川，一人去找治疗玉灵凡的办法。 “为什么？”玉灵凡一问，反倒把黑曜搞得莫名其妙的，“为什么偏偏是我？” “灵凡，我们都不想这样的……” 还没等黑曜说完，玉灵凡便激动得抓住了他的手臂，力气之大，仿佛要嵌入他的肉里一般，“连树老都没办法，他们能有什么办法，你说啊！”说着，玉灵凡已经满脸泪水，“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哈哈哈哈……” 黑曜看着玉灵凡已经接近奔溃边缘的模样，心里想被人揪起来一样，“不是的！你不是！是我来迟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听着黑曜的话，玉灵凡反而不说了，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一言不发。 天边闪过一道白色的光，划过黑夜，落在了柳献之的院子里，黑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站了起来，打开了门，外面站着一个黑衣男子，男子转过身来，“冥王？” 柳献之的家最好的一点就是有这样一个院子，既宽敞又舒适，可惜，现在并不是享受的时候。黑曜跟在冥王身后，问道:“冥王大人，可有什么收获？” 冥王并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繁霜还没回来吗？” 黑曜摇摇头，起初在石离镇的时候，他也曾在周围找过一圈，只是几个人都受了伤，所以他并没有仔细查找，后来兵分几路，水神去找忘川，如今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 “我回去查阅了史料，据载，冥府的彼岸花王有生白骨，活死肉的功效，只是……” “只是什么？” “玉姑娘是神仙，冥府彼岸花有一特性，凡靠近彼岸花的魂魄，都会受到重创，更有甚者，灰飞烟灭，至于仙家，倒从未有神仙去摘过，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这恐怕是冥王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了吧！ “你的意思是必须自己亲自去摘？” “没错，”冥王叹了一口气，“而且，这彼岸花王极为难寻，就算找到了，她也未必会帮忙。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她愿意帮忙，若是没有摆渡人，我们也渡不过忘川河！” “摆渡人？” 冥府之中，忘川河畔，有一个摆渡人，千年渡一有缘人，凡欲到达彼岸之人，必须由摆渡人摆渡，若是生者触碰到忘川河水，便会忘记前尘往事，百鬼缠身，永生永世，灵魂受到禁锢，永不得出冥府。 “那这个摆渡人在何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黑曜似乎懂了，“你的意思是说……忘川？” 冥王点点头，“如果要完全治好玉姑娘的病，那么必须找到千年生叶，千年开花的彼岸花王，只是如今时候未到，便是去了，花不开，我们也只是白跑一趟，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彼岸花王庇佑下的彼岸花，它们吸收了彼岸花王的灵气，应该也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只是现在的关键，便是找忘川。” “不错！”冥王看着门外，“接下来就要看繁霜的了。” 水神站在封印地狱之犬的缝隙处，感受着这里的气息，地下的水在流动，她在寻找，一遍又一遍。 “仙子，”雪貂跳到她的肩膀上，“你说忘川还活着吗？” 水神不想考虑这些假设，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我跟你打个赌吧！” “可我没心情。” “我赌她还活着。” 听见水神这么说，雪貂顿时来了精神，因为水神从来没输过。 一人一貂来到了石离镇上，没有了鬼军团，两国又恢复了邦交，这些百姓又恢复了以前安居乐业的生活。 水神坐在路边的小摊上，倒了一杯酒，一饮下肚，这儿的酒太淡，不符合她的口味，喝了一杯，便再无喝的欲望。 “姑娘！”一个声音从身边响起，水神转头一看，甚是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在那里见过。 看到水神眉头紧皱，那人又接着说道:“姑娘不记得我了？我是落葵啊！” “你是那个小乞丐！” 小乞丐？当时她只是穿得邋遢了点，也不至于成了乞丐吧？落葵脸上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多谢姑娘，要不是你们，那些鬼将军肯定没有那么容易消失。” “嗯。”水神很冷漠。 “姑娘可是在找人？也许我能帮你一起找。” “当真？” 落葵拍了拍胸脯，说:“只要是我见过的，没有我找不到的。” 酒馆的老板也应和道:“对对对，落葵是我们镇上最厉害的人了！” “我要找那日同我一起来的姑娘！” “就是那个长得很俊的姑娘，对吧？我马上帮你找！”说着，落葵便撒腿就跑了。 忘川，你到底在哪儿？ 第一百九十章 归来 忘川没想到她会来到这里，冥府的彼岸花开得正盛，她终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当时随着地狱之犬被吸进了缝隙之中，在掉落缝隙的一瞬间，如果不是她及时召唤碧水剑，御剑飞行，冲出了招魂幡的范围，那么此时她肯定会和狱犬一起被封印起来。 她站了起来，看着这遍地的血红，看得有些出神，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这些花儿了，如今一看，迎着风的彼岸花越发的红了。 忘川走在忘川河旁，耳边是孤魂野鬼的嚎叫，她一个眼神扫过去，所有的魂魄都噤了声，沉入河底。 河畔停着一条船，这船是她平日里休息的地方，只不过此时的船头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烛光在风中摇摆不定，却始终不减不灭，仿佛有一种力量，促使着她踏上了那一条船。 忘川前脚一踏上船，河面便升起了白雾，雾气渐浓，不见前路，只有这盏灯依旧亮着，船动了，前方的雾气两散，开出了一条笔直的道，这条路直通远方，没有尽头。 看着这平静的河面，忘川站在船头，任这条船慢慢驶进了迷雾之中，船在河上漂泊，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砰！”船身动了一下，忘川立刻警觉起来，拿下船头的灯，循着声音，照向了船尾，忘川慢慢靠近，却始终不见任何东西。 嗒嗒嗒—— 船板处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桀桀桀桀—— 身后传来鬼魅的声音，忘川一下子就怔住了，席卷身后的寒意，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立刻往前一爬，转身的同时出脚一踢，踢在一堆白骨之中，那些白骨正一点点爬到船上。 咯吱——咯吱——咯吱—— 骨头关节之间摩擦的声音让人翻起鸡皮疙瘩，忘川迅速与它们拉开距离，一跃而起，手里的水球已经形成，顺势一丢，水球脱手之后，一道道水瀑形成，直袭白骨，一瞬间便全部散落，船上的白骨全部消失不见。 忘川还没有停下喘口气，只见底下的水面冒出了气泡，仿佛烧开了的水一般，突然，“砰”的一声，一条触手已经冲向了忘川，缠住了她的脚踝，忘川只觉身体被人往下一拉，整个人栽进了水里。 看着水面上的船离自己越来越远，再看着船底拉住船身的一个个白骨，忘川被拉入水之后，又纷纷散开。 “碧——水——剑——”忘川在心里默念三个字。 咻！剑气划过水的声音，碧色的剑立刻来到了忘川面前，忘川握住剑柄，在水中翻了个跟斗，朝下面游去，手里挥剑朝着拉住自己脚踝的东西砍去，砍中的一瞬间，一片黑色的液体便飞了出来，直冲向她的面门。 脚踝的拉力骤减，忘川正打算朝着水面游去，但是那个怪物岂会善罢甘休？ 只见忘川的身边游过一个大家伙，下一秒，几道黑色的东西便朝着忘川飞了过来，她连忙伸手去挡，那东西触到她的时候，缠住了她的手脚，两个灯笼一般的东西立刻冲向了她，想也知道，那肯定是这家伙的眼睛！ 碧水剑离了手，忘川嘴里念咒，剑身分离出数十把，等待着那个大家伙靠近，那两个灯笼一样的眼睛一靠近，忘川手指朝那东西一指，碧水剑迅速一攻，许是那怪物吃了痛，缠住她手脚的东西瞬间缩了回去，忘川趁着空隙冲出了水面。 回到船上，忘川便立刻运气催动船只，朝着远方驶去，方才平静的水面又冒出了气泡，然后又渐渐消失。 走了很久，船终于停了下来，忘川环顾四周，生怕又生出什么幺蛾子，浓雾渐渐散去，但眼前依旧被薄雾笼罩，眼前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有一大片血红，在风中摇曳身姿。 这里怎么也有彼岸花呢？ 黑曜扶着玉灵凡，坐在院子里，在屋里闷了太久，很容易把人闷坏的。玉灵凡看着满院的花，现在也不是开这些花的时节，怎么会有这么多花呢？ 黑曜看着玉灵凡，他把冥王的话都说给玉灵凡听，她才安心下来，肯开始吃饭，也愿意和他交流，只是大不如以前的那种感觉了，而此刻，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只静静地待着，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直到…… “忘川！忘川！”直到柳献之醒了过来，大喊着忘川的名字，才把两个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黑曜几乎是冲进房间的，看着柳献之披头散发地倒在地上，正在大喊大叫，黑曜立即过去扶起他，“柳兄！你醒醒！” 柳献之看着黑曜和后来的玉灵凡，终于安静了下来，“黑曜，灵凡，快去救忘川！快！来不及了！” 黑曜安抚了他的情绪，慢慢地说:“柳兄，你梦见忘川怎么了？” “忘川……她掉进了水里，然后……乘着船，然后……消失了！”柳献之语无伦次的表达让两个人都懵了。 “献之，这只是你的梦而已，水神已经去找忘川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柳献之点点头，瞥见了玉灵凡的手，包着白布，“灵凡，你的手……” 玉灵凡笑着说:“都会好的。”如果好不了，她便永远都弹不了琴，弹不了琴，她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她的希望就是那朵花。 忘川下了船，踏上这座岛，遍地的彼岸花沾上了她的裙摆，风一吹，血红色的花瓣便夹在风里，吹向了水面，接触到水面的那一刻消失不见。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光，忘川已经被这些东西搞得有些太过敏感，连忙退后转身防御，只见挂在船头的灯笼飞了过来，来到忘川面前，停了一下，然后又往前飞去，似乎是在指引忘川往前走。 为什么让她来这里呢？带着这样的疑问，忘川还是跟着那道光走了过去。 走了不久，那道光便停了下来，忘川也停止了脚步。 等着雾气彻底散去，印入眼帘的便是大片的彼岸花，忘川每向前走一步，脚边便飞起了一道道幽蓝色的白光，这些光点飞起来，然后朝着中央聚集，最后消失在眼前。 “忘川！”中央传来一个声音，正呼唤着她的名字。 忘川倒吸了一口凉气，“谁？谁在叫我？”难道这里除了她，还有其他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 花王 来自冥府的风停了，水面又恢复了平静，摇曳的彼岸花又重新挺立。 忘川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在所有蓝光汇集的地方，一朵巨大的彼岸花正吸收着这些蓝光，这些蓝光似乎是它的养分，吸收之后，又成长了一些。 忘川靠近那朵彼岸花，“是你在叫我？” “没错。”那朵花竟然会说话！ 忘川站在这朵花面前，满是疑惑，“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花动了动，似是在活动筋骨，“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是忘川河的守护者，也是我们的守护者，这里所有的彼岸花都归你管辖。” 这话是不假，可是她也就是每日清点花朵，以免被有心人摘了去，仅此而已，从没有打理花丛，施肥浇水更是没有，最后还被不知死活的魂魄偷了彼岸花，连累自己被冥王罚下了凡。 “我是彼岸花王。” 彼岸花王？原来孟婆所言非虚，真的有这么一朵花啊！看着这朵明显比其他花大得多的花王，忘川有些疑惑，因为实在是看不出其他更特殊之处。 忘川这么打量着，彼岸花王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你一定在想我和其他花有什么不一样对吧？” “我知道，孟婆曾经告诉过我，若是吃了你便可以复人骨血、生人新肤。” 彼岸花王语气温柔，丝毫听不出她的情绪变化，“原来他们是这么说的，我原本就是一个彼岸花妖，在此处几千年之久，也曾开过花，生过叶。千年开花，千年生叶，之后确实可以为人所用，只是没有人找到这个地方，我也得以存活几千年罢了。” 忘川知道她的意思，只是实在不明白她将这些告诉自己的原因。 花王继续说道:“活了久了，便看清了很多事情。” “可是你从未离开过这里，不是吗？那怎么能看清所有呢？” “看看这遍野的花儿了吗？它们就是我的眼睛。” 一阵风吹过，那些彼岸花仿佛活了一般，在风中点点头，摇摇身子，仿佛是在应和花王。 忘川还是问了出来，“敢问花王，您找我来这儿，所为何事？” “我希望你帮我。” “帮你什么？” “帮我护住我的子民！” 忘川越发糊涂了，她的子民怎么让忘川来护呢？而且，如今它们都在冥府，冥王自能保护好它们，既不会像凡间那些凡花野草一样被人踩踏，也不会被心怀不轨的魂魄偷了去，有何担忧的呢？“恕忘川不懂您的意思。” “天机不可泄露，”彼岸花王叹了一口气，“我只能告诉你四个字——劫数将至。” 劫数？“既是劫数，我又怎么能逆天而行呢？” “别人做不到，但是只有你这个黄泉摆渡人能做到。” “黄泉摆渡人又是什么？” 所谓黄泉摆渡人，等到忘川河里的人历经千年苦痛，仍能记住前世所爱所恨之人，便可以带它们的灵魂渡过忘川河，重新返回凡间。 只是忘川守了忘川河几百年，还没有人能熬的过千年凄凉，千年苦痛更是将它们折磨得忘了爱恨，断了牵绊，没有人能熬过去的。 “你能撑起摆渡船，那你便是黄泉摆渡人，我只需你答应我，守护好它们，我便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其他的我再无所求。” 看着彼岸花王语气之中透出的诚恳，忘川点了点头，只是她不知道，这个承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沉重，这个劫数注定难逃！ 彼岸花王为忘川指明了前路，便不再留她。忘川顺着花王指的方向，站在船上，看着水面又升起雾气，浓雾之中有开出了一条道，通向远方。 行至途中，忘川似乎察觉了什么，转身时，便看到了方才水下的那个怪物，正趴在船尾，只露出两颗灯笼大小的眼睛看着她。“你还要来打架？” “大人恕罪，”说着，那家伙便游出了水面，来到船上，“我并非故意为难大人，只是彼岸花王对我有恩，我必须在此守护，凡是靠近这儿的人，都必须给予考验，通过的人才能入岛。” “原来如此，你走吧！” “谢大人！”说着，那只八爪鱼便呲溜一下，钻进了水中。 船头的灯盏越来越暗，前方的光亮越来越刺眼，忘川眼睛一闭，再一睁开，便来到了那天封印地狱之犬的地方，头顶上的光照在身上，将冥府的阴气全部驱散，忘川身体暖和了不少。 远处有一个人向她跑了过来，越来越近，忘川定睛一看，“落葵？” 忘川辞别了落葵和石离镇的百姓，便和水神一起前往柳家村。 另一边，曲府大小姐曲姝韵正坐在大厅里，王旌楚在一旁给她倒茶，两人正聊着，曲府的管家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大小姐，柳献之回来了！” 啪—— 曲姝韵手里的茶盏掉到地上开了花。“那个女人呢？” “回禀小姐，据探子来报，并没有发现忘川的踪迹。” 曲姝韵挥退了管家，看向了一旁的黑衣人，“大师，您可有办法？” 旁边的黑衣老道毕恭毕敬地说:“大小姐，老道这就去算一算那个女人的位置，到时候，还得看王公子的了。” 曲姝韵又看向了一旁的王旌楚，无辜的表情让人心生怜惜之情，“荆楚，你是不会让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失望的，对吗？” 王旌楚像是终于得到了曲姝韵的认可一样，兴奋至极，“姝韵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两个人重聚的！” 曲姝韵站了起来，几月不见，她的肚子已经隆起，这几个月里，她未曾迈出曲府半步，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的机会。 忘川和水神腾云，从石离镇出发，须臾便到了柊林城，两人打算去城里上买了草药，准备给玉灵凡治病，顺便歇息一下。 在路上，忘川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水神，水神也是一脸茫然，以为是她做了一个梦，可是，忘川知道这个绝对不是一个梦，因为太过于真实了。 两人来到了药材铺，找了些活血化瘀的药，水神多年没出极寒之地，已经忘了凡间要有钱才能买东西。 在忘川的提醒下，她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颗夜明珠，这虽说是夜明珠，却在白天发出了耀眼光芒，都说财不外露，如今露了财，难免会招人惦记。 可惜，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惦记上这师徒两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五毒 忘川和水神出了城，正打算节省时间，腾云而去，没想到后面竟有人尾随，开始还以为是同路人，可她们两人每走一步，后面的人依然步步紧跟。 走进一片竹林，忘川和水神对视一眼，水神还在前方，可忘川却转身隐进了竹林间。 一阵风吹过，竹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几个大汉还有些讶异，正打算冲上前去，先一一击破，却没想被人吊了起来，连一声呼救都没有，便被人封了喉。 水神自顾自的往前走，突然闻到空气隐隐传来的血腥味，“忘川！” 忘川从竹林之后显出原形，再往后一看，原本跟着的四五个人竟然都不见了，“人呢？” 水神看着忘川，也是满脸疑惑，“我还以为是你搞定的！” “我没有啊！” 水神顿了一下，道:“那我们有麻烦了！” “嘿嘿嘿嘿……”来了！ “这空气里弥漫着的酸臭味，肯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来了！”水神故意放大了声调。忘川也附和道:“是啊，好臭啊！我都要吐了。”然后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砰—— 一块巨大的石头划过来两个人的耳边，两人往旁边一跳，躲了过去。“嘿嘿嘿嘿……”两人转过身来一看，是一男一女，穿着奇装异服，正站在树上看着他们。 男的瘦骨嶙峋，头发扎成几个冲天辫，眼窝很深，周围都是青绿色的，嘴巴正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女的穿着青色的衣服，手里拨弄着自己的头发，一会儿放在指尖，一会儿拨到耳后，站在树梢，搔首弄姿。 男的说:“还是两个大美人哩，老蛇，这两个人就给我了。” “老蝎子，你要是再说我老，我就割掉你的尾巴，”女的踢了他一脚，转而看向对面的两人，“你以为这两个小妮子是你一个人就能拿下的？” 水神嘴下可从不饶人，“两个丑八怪还对我们指手画脚，真是掉价！” 这话似是戳中了他们的痛处一般，大吼道:“你说谁是丑八怪？” 水神瞥了一眼，“谁答应我就说谁了！” “你这个老女人，老娘撕烂你的嘴！” 老女人？忘川一听这三个字，再看看水神，怒发冲冠，完了！这可是引燃炸药的导火索啊！“老女人？两个人不人，妖不妖的东西，老娘今天先撕烂你的嘴。”说着，水神便冲了出去，人未到，拳头先挥了出去，对面的人朝着两个方向飞去，水神的一拳打在树干上，树干断成了两段。 脚在树干上一点，水神又冲向了其中一个方向，拨开树叶，青衣女子便暴露了出来，水神一拳挥了过去，青衣女身体一滑，躲过一拳，绕着树干，滑了下去，跟蛇没什么两样。 看着那个男子的方向，忘川这边也做好了准备，只见那人像一只蝎子一样，真的长出了长长的尾巴，在另一棵树上轻轻一点，便弹了起来，直冲向忘川，忘川拂袖一挥，一道水墙便挡在了他的面前。 下一刻，一个钩子一样的东西便冲破了水墙，朝着忘川飞了过来，忘川脚尖一点，离开了地面，碧水剑已经握在手中，“碧落黄泉！” 水柱围绕着那只半人半蝎，慢慢逼近，然后炸开成无数水剑，直指老蝎子，再定睛一看，那只老蝎子已经不见了，只在地面留下一个土坑。 再下一秒，忘川便感觉自己身后传来了一阵风，她抬脚一踢，反被那人的蝎尾缠住，忘川想缩回来，却被他越缠越紧，眼看着蝎尾的尖刺往自己的脚上一刺，忘川反手一砍，那人才松开了她的脚，忘川只觉脚上已经麻痹，没了力气，飞回了地面。 “哈哈哈哈……中了我的毒刺，你就别想活了，乖乖求我，我还可以饶你一命，带你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 “忘川！”水神在一旁一把抓过青衣女的蛇尾，往地上一拉，青衣女吃痛，一旦被水神抓到，任她有上天入地的本事，都难以挣脱，只见水神拉着她的尾巴，将她整个人甩了起来，“去！死！吧！”一字一拳，将青衣女打得七荤八素，重重地栽到地上，口吐白沫。 “蛇女！”那只蝎子动作很快，爬到了青衣女身旁，可是迎接他的，便是水神的拳头。 轰—— 地面被砸出了一个深坑，他们如果慢了一步的话，那么现在便已经被锤成肉泥。“想跑？”水神盯着老蝎子看，仿佛要将他钉在树上一般的目光，让他全身都翻起了鸡皮疙瘩，说着还欲再攻，蝎子还想跑，只是这次怕是跑不了了！ “水天一色！”四道水墙将他牢牢地困在里面，水神的拳头穿过水墙，打在蝎子身上，不偏不倚，正中靶心！晕过去之前，蝎子看见依然活蹦乱跳的忘川，张大了嘴，“不……不可能……你怎么……咳咳……” 忘川走过来，站在水神身旁，“我怎么还活着？”不了解她的人，又怎会知道她百毒不侵的体质呢？忘川指了指天空，“因为我们是神仙啊！”水神一把拉过蝎子的衣领，“说吧，谁让你们来杀我们的？” “我……我说……” 两人没有看到，旁边的青衣女动了一下，等她们反应过来的时间，一缕青烟直冲面门而来，水神拉着忘川往旁边一退，等烟雾散尽，眼前已经空了。“让他们跑了！”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们？” “不知道，先回去吧！”话音刚落，一碧一白两道光朝着柳家村飞去。 柊林城一世繁华，作为城里最大的茶楼，自然受到骚人墨客的喜爱。不过，这天来了五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四男一女，一人胖成了球，一人瘦成了竹签，一人七尺高个，一人壮硕如牛，一人妖媚之极。 后来，五人不见了两人，如今又回来了，其中坐在主桌上的人放下手里的茶盏，“怎的弄得如此狼狈？” 青衣女回答道:“大哥，那两个女的实在太厉害了，我们实在不是对手。” 旁边的胖子一说话，便如肚子里撑了鼓一般，又大声又响亮，“两个娘们儿就把你们搞成这样，看来这生意还真不是好接的！” “既然收了钱，自然是要替人消灾的，老二老三，这次你们去，若是失败了，你们知道后果的！” “大哥，你放心我和老三一定提着她们的头来见。” 青衣女嗤了一声，“最好是……” 第一百九十三章 情缘 忘川和水神来到桥边，顿时天色即变，狂风大作，黑云满天，河水激涌，大雨将至。 “忘川！”黑曜手里的铜盆“砰”的一声，掉落在地，这个清脆的声音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玉灵凡和柳献之跑了出来，“忘川！”柳献之先冲了出去，抱住忘川。 “咳咳！”一旁的水神被塞了一口狗粮，看到冥王也从里头走了出来，水神别过头，看都不看他一眼，独自进了屋。 “这……”忘川看着一向大大咧咧、有一说一的水神变得这么羞涩，还是头一回。冥王叹了一口气，“她应该还在生我的气吧。” “您不用回冥府吗？” 冥王叹了一口气，“明日便回去，冥府可能已经乱翻天了。” “那水神那边……怎么办？”能怎么办呢？这些年欠她的，怎么可能用一拳便能一笔勾销的？ 夜晚，风把窗户吹开，又将它吹开，水神走到窗边，正打算伸手去关，正巧看到了正朝屋子走来的冥王。水神立刻回到屋里，坐了下来，冥王站在门外，伸出去敲门的手又缩了回来，反复几次，始终还是放弃了，正打算离开，水神听见他离开的步子，连忙起来开了门。“呦，冥王大人，这么有空吗？” 冥王赶紧转过身来，看着水神，“繁霜，你听我解释。” “我累了，不想听！”说着水神便打算关门，如果冥王没有来阻止她，那么就说明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她，可是，这真是她想要的结果吗？真后悔说了刚才那句要强的话。 冥王眼看着门要合上了，立马冲了上去，用手抵在门上，“你要干嘛？”冥王这一反常态的举动反倒让水神有些手足无措。冥王将手放在水神肩膀上，推着她往屋里走去，“你听我说。” 忘川几人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幕，几人暗笑，“你们说冥王行不行啊？”黑曜问道。柳献之有些担忧，“水神看起来很高冷，要是他们打起来怎么办？” 忘川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水神的拳头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挨上一拳，后果不堪设想。 玉灵凡的意见倒是不同，“我看未必，水神的眼神虽然躲着冥王，可是她的眼里明明还有爱意。” 忘川也应和道:“也对，从极寒之地出来之后，她便立刻拉着我去找冥王。” 一听到极寒之地，柳献之便来了兴趣，“那给我们讲讲你在极寒之地的经历吧！” 屋里两个人干坐着，不说话，只喝茶。最后还是得水神来打破沉默，“若是冥王殿下没什么想说的，便先走吧，我乏了。” 冥王连忙放下茶盏，“繁霜，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冥王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嗯？这块呆木头，闷葫芦，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开窍啊？完全没有听出水神语气之中的嘲讽。 “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当日的情况。” 那日，水神来到冥府，将水灵珠给了冥王，冥王也收下了，只是在关键的时候被一个鬼差叫回了冥王殿。冥王殿内，老冥王坐在堂上，冥王跪在堂下。 老冥王很生气，指着冥王问道:“你可知错了？” “孩儿不知错在何处。”冥王确实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莫名其妙地被叫到冥王殿，莫名其妙地被罚跪，等着老冥王处理好手上的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外面的人还在等他，他只想赶紧出去和她表明心迹。 冥王还这么想着，老冥王便开口了，“水神怎么在这儿？” “她……” “她喜欢你？” “孩儿也……” “你也喜欢她？” 话都被他说完了，冥王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请父王成全。”此话一出，老冥王脸色立刻拉了下来，“成全？不可能！” 冥王一怔，终于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为什么？” “因为她是九重天上的上仙！因为她跟你不合适！因为她不能帮你成就大业！” 冥王对于这个解释并不满意，上仙如何？不能帮他成就大业又如何？合不合适只有彼此知道，岂容他人置喙？“我喜欢她，不论您怎么说，我都非她不娶！” “放肆！”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冥王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违抗他，此刻，老冥王更是坚定不能让水神进门的想法。 虽说九重天和冥府交情不浅，但始终不是鬼族一系，他们两人在一起，便会将九重天上的天族和冥府鬼族联系在一起，若是牵扯到了两方的势力，那么很多事情必定会受到掣肘。 “孩儿非她不娶！”冥王的话里充满了坚定。 这话一出，便瞬间激怒了老冥王，“来人！拿鞭子来，我要教训这个不孝子！” 旁边的黑白无常手里拿着鞭子，却迟迟不敢递上去，求情道:“冥王大人，少主只是一时糊涂，您就放过少主吧！” “谁要替他求情，同罚！”黑白无常立刻噤了声。 冥王见老冥王手里拿过鞭子，朝地上挥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冥王立刻后退，打算离开冥王殿，可是为时已晚，老冥王拂袖一挥，冥王便停住了脚步，跪了下来，“您凭什么打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你没错？”啪——冥王背后的衣服开了花，黑色的衣服染成了更深的黑色，“知错了吗？” 啪—— 冥王咬着嘴唇，嘴里泛出一口咸涩，脸上满是大汗，脸色煞白，“啊！”冥王终是倒下了，手里紧握的水灵珠也滚了出来，被黑无常捡了起来。 黑白无常在一旁看着，于心不忍，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水神而起，那应该由她来结束，于是，黑白无常便遣了鬼差，将水灵珠还给水神，并交代了几句，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所以，便有了那日水神被冥王拒绝的场景。 冥王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以后，身上还是火辣辣的疼，稍微一动便像要裂开一样，忍着巨痛，不顾所有人的阻挠，面对冥府的鬼差，他举起剑，抵住了自己的脖子，所有的鬼差生怕伤害到冥王，都给他让了路，他又来到了和水神约定的地方，可是这次却再不见她。 “你去找过我？” “我去找了，冥府也找了，九重天也找了，所有人都说你隐居于世，不知行踪。” “那你便不找了？” 冥王点点头，“我知道，若你不想让人找到，那我肯定找不到。”是的，当时水神一气之下辞去上仙之位，去了极寒之地，任谁都想不到她会去那里吧。 “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反正都已经主动惯了，也不在乎这一次两次了。 “嗯。” “非我不娶？” “嗯。” “当真？” “嗯。” 外面的几个人听着屋里没有打斗，也没有争吵，终于放心了。 雨终于来了，不速之客踏着雨也来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偷袭 外面的雨打在屋顶，打在走廊，滴滴答答，像极了一首欢快的歌，正如里面两个人的心情一样。 水神和冥王的心结解开了，两人又不说话了，这次，是误会消除之后的羞涩，是再次相逢之后的欣喜。 外面的几个人在外面听着，里面连讲话的声音都没了，又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等四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被打开了。 “你们在干嘛？”是水神的声音。 “呀！灵凡，你的簪子到底掉在哪里了？”黑曜立刻弯腰去找，其他三人眼疾手快，也马上弓腰去找。“对啊，灵凡，你那簪子好看，丢了怪可惜的。”好拙劣的表演，奈何今儿个水神心情好，不跟他们计较这些了。 夜晚，除了雨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幸好柳献之家里还有些多余的被子，不然，这么多人挤在床上，肯定会疯的。 卧房里，水神睡在床上，地板上睡的是忘川和玉灵凡，书房里，藤椅上睡着冥王，柳献之和黑曜挤在一处。 嗒嗒嗒—— 屋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玉灵凡手上有伤，睡得又浅，所以先醒了，听着漆黑的房间里传来奇怪的声音，然后又戛然而止，她也没有多想，又睡了过去。 屋顶上趴着两个人，一个胖子，胖得出奇，一个高个，高的出奇，“二哥，这三个女的，谁才是那个忘川啊？” 胖子回答道:“不知道，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那先用我的宝贝吧！” “好！” 说着，高个的从自己得嘴里吐出几只巴掌大小的蜈蚣，嘴里念了几句，然后将蜈蚣放在屋顶上，这些蜈蚣便顺着屋顶来到了走廊上。 可能是睡前水喝多了，黑曜提着一盏灯起夜，走在走廊上，便听到前边传来了一些杂声，作为一条蛇，对于危险的判断比起常人要敏感得多，灯光照过去，几条大蜈蚣正打算钻进房间，说时迟那时快，黑曜向这些毒蜈蚣吹了一口气，所有的蜈蚣都停住不动，黑曜一脚下去，蜈蚣便一命呜呼。 这一幕被屋顶的高个儿看在眼里，但又不能下去跟他拼命，只能捂着心口，感受着绝望，“我的……宝贝……啊！” “还可以再养，这下看我的吧！”胖子从怀里取出一个银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只七彩蜘蛛，屁股上的彩虹色让人眼花缭乱，“被我的宝贝要上一口，不用多久，肯定会皮肤溃烂而死！嘿嘿嘿……” 说着，便将七彩毒蛛放开，让它顺着窗户爬了进去，只见七彩毒蛛顺着窗沿爬到了地上，爬到忘川身边，然后爬上忘川的手臂，张嘴便在忘川手上咬了一口。 “啊！”一阵疼痛从忘川手边传来，然后席卷全身，只是她会一下子叫出来，是上面的人始料未及的，因为但凡被七彩毒蛛咬过的人，立马便会麻痹全身，不能言语，然后慢慢死去，过程漫长，极其残忍。 如今这蜘蛛咬了忘川一口，他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一半，胖子连忙召回七彩毒蛛，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眼尖的水神看到了，只是她现在忙着照顾忘川，所以没多加注意。 忘川的手上被咬过的地方竟然开始红肿，一抹黑色的东西正向她的整只手臂蔓延。“我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水神突然想起了方才见到的那个七彩的东西，“肯定是刚刚那个东西，我看见它往屋顶上去了。”此话一出，屋顶的两个人便着急了，胖子看着他的七彩毒蛛屁股上的七彩色竟然变淡了，起先还以为是错觉，再看的时候，他的小蜘蛛竟然脚一蹬，死了！ “别管了，先走吧！”高个儿的拉着胖子跳到了隔壁的树上。 “我的……宝贝……” 水神撑着伞，纵身一跃，便来到了屋顶，环顾一周，黑暗之中也看不出什么，在旁边找了一圈，只找到了一只刚刚死去的蜘蛛，便将它带了回来，“我只找到这个。” 玉灵凡凑过来一看，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这是七彩毒蛛吗？” 水神只手提起七彩毒蛛的一只脚，戳了戳，“七彩？毒蛛？可它明明是黑色的。” “不会错的，这肯定是七彩毒蛛，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还有，它的颜色怎么变了呢？这可是生活在山里的毒物，要是被咬到，肯定会全身溃乱而死。” 可是，忘川现在并没有什么大碍，手上的黑色痕迹也消失了，真是多亏了这百毒不侵的身体。 “一说起毒物，我就想起了白天在柊林城外被两个用毒的妖人攻击的事情。” 忘川眉头一皱，“难道……他们又来了？” “来没来，试试就知道了！”水神在忘川和玉灵凡耳边轻声说着什么，然后便喊了一声，“忘川！忘川你怎么了……” 玉灵凡打开门，突然倒在门槛上，树上的两个人从窗户看进去，里面已经躺着两个人，只是这一切让他们有些疑惑，这七彩毒蛛明明只咬了一个人，怎么三个人都倒了呢？ “二哥，会不会是你的蜘蛛咬了三个人啊？” 胖子挠了挠头，“是吗？” “等会儿我们过去看看吧，万一死了，我们也好赶紧回去交差。” 胖子点了点头，等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一胖一高的两个人蹑手蹑脚地靠近，先去探了玉灵凡的鼻息，没有呼吸，再去看看水神和忘川，也没了鼻息，“太好了！咱们可以回去交差了。” 胖子一人扛起两个人，高个儿扛起门口的玉灵凡，还没迈出门口，肩膀上的人便醒了，冲着两个人吐了一口气，两个人便停住了，动弹不得。 忘川三人跳了下来，看着这两个人，竟然这么容易就上钩了，总让人怀疑两个人是不是故意上钩的。水神绕着两人看了一圈，得出结论:“看样子，是跟白天那两个一伙的。” 忘川连忙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出所料，两人默不作声、闭口不言。 “先让我教训教训他们，他们就开口了。”说着，水神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师父，那就交给您了！” 接着，房间里便传来了一声声惨叫，把对面的柳献之三人也吵醒了。三人进屋一看，现场十分残暴，不忍直视。 窗外传来几声蛙鸣，悠然自得，与屋内的紧张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一百九十五章 蟾蜍 雨声夹杂着蛙声，在门外奏起乐曲，屋子里已经挤满了人。 “这……是怎么回事？”柳献之看着鼻青脸肿的两个人，一胖一高，各有各的惨法。 水神已经收了手，“他们是来杀我们的，我就想问问是谁派他们来的，他们不肯说，所以略微惩戒一下咯！” 两个人只有最后一口气在了，这还叫略微惩戒？在场的三个男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水神用脚往那两人身上一踢，“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水神一放狠，两个人便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揍成猪头，“我说，我说，是……” 呱——呱——呱—— 地上的两个人还没说完，便被这蛙声打断了，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救兵来了！ “说啊！”水神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拳头已经举了起来。 胖子吞吞吐吐地说:“是……门外那个人只是我们做的。”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门口，发现空无一人，再转过头，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敢骗老娘？”此话一出，其他人都看向了水神，水神连忙改口，“我是说我老娘都没骗过我，他们竟然敢欺骗我。” “嘘——”冥王一挥手，一阵风吹过，门口的那些蟾蜍全都被吹走了，“五毒吗？那就还剩下蟾蜍了！”说着，冥王已经冲了出去，幽冥剑在手，冲进了雨里，直冲院子里的树上飞去，一道剑光闪过，树上的人立刻跳了出来。 就在这时，水神已经飞了出来，一拳挥了过去，那人一跳，落了空。 “御水术！”忘川手上一运气，院子里的雨水便停住了，手上一挥，所有的水珠都冲向了那个人，瞬间便将他围在水球里。 只见那人腮帮一鼓，身体也鼓了起来，“砰”的一声，变回了原形，然后便吐出一个白色球，冲破忘川的水球，然后跳了出去。 “想跑！水之舞！”一条条水龙腾空而起，围绕着水神，“去！”一声声龙啸响彻云霄，奈何那只蟾蜍来回跳动，体型小，速度快，不一会儿，就把所有的水龙绕在一起，然后后退一步，嘴里吸了一口气，“呱——”吐出一阵阵毒雾，这毒雾碰到水龙的一瞬间，所有的水龙变成了黑色，最后化成了水珠。 蟾蜍往屋顶一跃，转身化成人形，一个健硕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身旁是四个奇形怪状的人，男子站在中间，双手运气，左右手上出现了两颗拳头般大小的珠子，珠子打在胖子和高个身上，两人仰天长啸，立刻恢复了无伤状态。 何止是无伤，在玉灵凡看来，这两个人的妖气比刚才更甚，那到底是什么招式，竟然能在短时间内增强妖怪的妖力？ 青衣女摆弄着身姿，“呦，还有三个美男，我要挑哪个呢？” 旁边的老蝎子斜了她一眼，“老蛇，你可不要再大意了！” “哼，有了大哥的加持，我们肯定能赢的！”青衣女用手指缠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又放开，指了指黑曜，“那个臭脸的蛇，是我的。”果然，这是蛇和蛇之间的惺惺相惜吗？ “那我就要那个女的！”老蝎子指了指忘川，大有一雪前耻的势头。 底下的几个人仿佛物品一下被挑来挑去，任谁都不舒服，更何况那群人里面还有一个易燃易爆炸的水神！ 水神先冲了出去，拳头袭来，五个人立刻四散开来，青衣女落在黑曜面前，黑曜往后退一步，光离剑握在手中，向前一挥，青衣女仿佛没有骨头一样，身体柔软，轻松躲过黑曜的攻击。 “胖子，还想再尝尝我的拳头吗？”水神一边攻一边嘲讽，只见那个胖子左躲右闪，竟然一一躲过。 瘦高个停在柳献之面前，“毛头小子，一看你也只是个凡人，你吴宫大爷可没心思跟你打！” “你是蜈蚣？” “没错，吴宫！” 一看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柳献之接着问道:“你早上起来的时候是不是很费时间啊？” “何出此言？” “因为你是蜈蚣啊！脚那么多，肯定需要穿很久的鞋子吧？” “你……竟敢嘲弄我！”说着，便朝柳献之冲了过来，柳献之后退半步，琉璃玄清扇已经握在手里，“风凌九霄！”风里夹杂着雨水，直袭蜈蚣！ 哗—— 忘川反脚踢掉蝎尾，手里的水球已经丢了出去，蝎子往后一跳，落了空，忘川不退反进，快速冲了上去，手里握着碧水剑，口中念咒，碧水剑横在面前，“去！”十把剑四散，须臾便围住了老蝎子，没等他做准备，所有的剑便一起攻击。 咻咻咻—— 所有的剑都插在了地上，化成了水，地上只剩下一个深坑，又逃了！ “砰——”又在后面？忘川凌空飞起，在空中一转身，脚踏在柱子上，弹了出去，拳头已经准备好，直冲向老蝎子，老蝎子见势不妙，蝎尾一动，无数毒刺飞了过来，忘川立刻停了下来，在前面化了一道水墙，挡下毒刺。 哗—— 水墙倒了，却不见人，老蝎子立刻转头一看，忘川已经来到他的身后，拳头一挥，打在身上的一瞬间，疼痛袭来，老蝎子立刻变回了原形，转身钻进了草丛里。 “轰！”水神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一拳打下，地上便出现了一个深坑，那个胖子立刻变回原形，一只巨大的蜘蛛出现在院子里，话不多时，胖子口吐白丝，水神也不退，在面前画了圈，只见水神面前多了一面冰墙，所有的蛛丝碰到，瞬间结了冰。 大蜘蛛怔了一下，然后吐出许多小蜘蛛，密密麻麻地朝着水神飞了过来，“恶心！”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过，在空中闪过几道光，所有的蜘蛛都落了地。 水神一伸手，那道白光便落到了她的手上，雪貂甩了甩手，向蜘蛛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玉灵凡在一旁看着，心里焦急，却帮不上什么忙，如今只有一只手，玉灵凡席地而坐，左手一挥，唤出碧霄凤鸣琴。 噔—— 一手轻拨，琴声单调，却也有了一些帮助，听闻琴音，忘川等人恢复了不少力气，手上的攻势迅增，对面的人很快落了下风。 蟾蜍一脚踢开幽冥剑，看向了玉灵凡，往后一跳，再一跃，上了房顶，手上多了几个光球，向上一丢，大球分成了四个，分别朝着四个人飞了过去。 进入四个人身体的一瞬间，情况逐渐变得有些诡异…… 第一百九十六章 辅助 光球进入四个人的身体，几个人周身便开始围绕着一圈若隐若现的红色光芒，霎时间，四个人的体型开始膨胀，成了半人半兽的模样。 吼—— 几个人朝天大吼一声，妖气冲天，玉灵凡在一边看着，没想到那几个人还有这么强的辅助，可是这种辅助，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对于所辅助的人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虽可以大幅度获得强加持，但是伤害也是同等增加。 先冲出来的是胖子，人头蛛身，八只脚朝着水神冲了过来，蛛脚所到之处，所有的活物都被毒死，就连旁边的花草树木，都无一幸免。 水神终于有了些游戏的动力，遇强则强，一直都是水神修为精进的一大原因。只见她双手已经附上了一层薄冰，此乃玄冰手套，坚不可摧。 先朝她飞过来的是胖子的前两只脚，水神伸手一抓，便抓住了他的脚，然后极速旋转，对面的大蜘蛛也开始随之旋转，一时间，天旋地转，差点晕了过去。 停下之后，还没看清楚前方，水神的拳头便先到了，蜘蛛连忙口吐几十条蛛丝，直冲水神面门而来，水神刹住脚步，“雾之舞！”浓雾瞬起，遮蔽视线，大蜘蛛在雾里看不清楚，只能随地乱转，只觉身后传来一阵巨痛，水神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的背后，一声惨叫之后，便变回了人形，失去了战斗力。 柳献之这边可占不到便宜，战力增强的吴宫还真变成了一只蜈蚣，长长的身子将柳献之围了起来，蜈蚣的腿划过柳献之衣服的一瞬间，白色的衣服瞬间便被划作了两半，再定睛一看，这百足之虫的脚上都是刀刃一样的东西，一旦被他围住，后果不堪设想。 蜈蚣慢慢缩紧身体，柳献之一挥扇，飓风打在蜈蚣脚上，“砰”的一声，一只脚断了，柳献之立马踩着断脚处往上一跳，原以为可以飞出去，没想到这蜈蚣的头已经在上头等着他了，柳献之没了法子，只能伸手去挡。 “碧落黄泉！”几道水剑冲向了蜈蚣头，蜈蚣本能地往后一闪，柳献之逃过一劫。 “小妮子，你的对手是我呦！”忘川立马转身去挡蝎尾，谁知那老蝎子虚晃一下，蝎尾划过忘川的身体，朝她的肩膀刺了进去，“啊！”忘川被老蝎子一勾，甩了出去，老蝎子正打算拔出蝎尾再攻，却没想到被忘川拿住了蝎尾，一股寒气从尾巴传了过来，他的蝎尾正一点点地附上寒冰。 “血舞凌空！”一条细长的血龙绕住了老蝎子的尾巴，忘川手上一用力，血龙便渐渐绕紧，然后一点一点地破开他的蝎壳，嵌入他的肉里。 这次轮到老蝎子吃苦头了，尾部传来一阵刺痛，最后疼晕了过去。 黑曜看着对面人首蛇身的女人，说道:“我本来不想打女人的。” 蛇女越发来劲儿了，“呦，没想到你还挺会怜香惜玉的。” “我只是讨厌你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而已！” 蛇女甩开手上的发丝，“若不是看在你长得还不错，还跟我同为蛇族，老娘早就对你不客气了！” 黑曜“切”了一声，“你我同为蛇族，可蛇也分三六九等，我可是黑蛇一族，你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你……老娘杀了你！” 黑曜不打女人，除非那个女人先动手，要取他的性命。 只见蛇女直起身子，嘴里吐着蛇信，黑曜知道，这是每一条蛇要攻击猎物时候的蓄力动作，“咻！”那条青蛇动作极快，几乎是瞬间便来到了黑曜面前。 黑曜后退一步，“星火曜日！”一道道星火迎向了蛇女。蛇女张大嘴巴，吐出无数小蛇，冲向火光，两者碰到的瞬间，皆消失不见。 可蛇女还在吐小蛇，直冲面门而来，黑曜掏出怀里的九天火炎珠，念咒，珠子悬空，“九天烈焰！”一瞬间，火光四溅，一只火龙出现在黑曜面前，口吐火球，将小蛇一一消灭。 这蛇女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火，便迎了上去，没想到这竟是三味真火，一旦烧到身上，便灭不掉了，很快，蛇女便被这火龙卷卷了进去，然后将她的眉毛和头发烧了个精光。 “啊！”蛇女连忙退回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整个人已经满是泥泞，没了刚才的风采，但还是扑不灭火，就在这时，一道光飞了过来，包裹着蛇女，才将她身上的三味真火扑灭。 好厉害的招数！黑曜看向那只蟾蜍，在和冥王过招的同时竟然还能分神来帮助他人，难怪能当这几个妖怪的大哥，这简直就是最强辅助啊！ 蟾蜍分了神，冥王可不会，“你的对手可是我，别东张西望！”幽冥剑一挥，便砍掉了他的一只手，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流血，一滴都没有！ “呵，有意思。”蟾蜍往后一跳，跳出几丈远，然后便开始发抖，全身都抖动起来。冥王可不会坐着等他施法，又向前冲了上去，“幽冥破！” 谁知那蟾蜍舌头一伸，卷起躺在地上的蛇女，舌头一缩，蛇女便来到了他的面前，幽冥破形成的光剑不偏不倚地打在蛇女身上，蛇女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与在座的其他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随着蛇女一声惨叫，正中她的心口，一颗黄色的珠子飞了出来，被蟾蜍只手拿住，吃了进去。 失去内丹的蛇女瞬间苍老，也许是受不了这个打击，亲眼看着自己信任的人背叛自己，她眼里的不可置信已经表明了她的不甘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吃下蛇女的内丹之后，蟾蜍的手又长了出来，一旁的蜈蚣看了，也很震惊，“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蛇女已经活不了了，我只是帮她完成最后的愿望！” 水神走过来，指着蟾蜍开口便骂:“你放屁，明明是你想要她的内丹，我想你的这些兄弟都是你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吧？” 蟾蜍沉默了。 蜈蚣却急了，“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错，”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失去价值的人，如何能为我所用，那她便是死得其所，作为一名杀手，能除掉目标才是她最后的价值！” “大哥，你说得对！” “大长虫，哪里对了？那可是一条命啊！” “蛇女为了我们的任务而死，我现在要帮她报仇！”说着，蜈蚣又攻了过来。 水神睨了他一眼，“愚不可及，蠢钝如猪！” 叮铃铃—— 第一百九十七章 百鬼 叮铃铃—— 招魂铃起，寒气四起，百鬼听令。 对面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下怕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心里难免有些犯怵，可此时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得了蛇女内丹的加持，蟾蜍越发得意，唤出躲起来的蝎子，唤醒晕过去的蜘蛛，蜈蚣也和他们聚在一起。 蟾蜍嘴里吐出一个巨大的球，似乎要将他的嘴巴撑破一般，只见这个球一分为四，冲向了前面的三个人，另一个进入了他的胸口。 这又是什么把戏？玉灵凡在一旁看着，心里咯噔一下，这几个人身上的妖气比方才更甚，而且蜘蛛和蝎子两人已经成了行尸走肉一般，似乎只有灵魂在战斗。 冥王又何尝看不出这里面的把戏，只是招魂铃一出，必须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完成。“繁霜，帮我！” 水神和冥王虽然许久未见，但是默契依旧，水神来到冥王面前，忘川等人也围绕着冥王，让他无后顾之忧。 “毁掉他的铃铛！”对面的蟾蜍一下令，其余三人便像离了弦的箭，冲了过来。 柳献之往前走了一步，手里的琉璃玄清扇一挥，飓风侵袭，对面的人仿佛没有知觉一样，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直接冲过了柳献之的风暴！ “我来！”水神往前一跃，一脚踢开蝎子，右拳直袭蜘蛛，转身左拳化掌，一掌打在蜈蚣身上，虽然没有拳头那么大的力气，但是掌风依旧伤人，三个人朝着反方向倒了下去。 众人原本以为他们已经很难站起来了，可没想到，三个人还没有倒在地上，又站了起来，那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或者妖能做到的！ “冰临天下！”冰锥向冲过来的三个人刺去，三人非但不躲，反而径直冲来，“他们疯了！” “不是的，”身后的玉灵凡说话了，“他们是被那只蟾蜍封闭了痛觉，加上体内能量爆棚，他们已经无处发泄，只能不断通过进攻来消耗能量。” 水神喊道:“说这么多，那要怎么破解？” “除了让他们将能量消耗殆尽，力竭而死之外，别无他法，或者，我们可以试着去攻击那只蟾蜍！” 此话一出，水神便飞了出去，和她一起的是几道冰晶化成的剑，围绕在她身旁，一接近那只蟾蜍便射出无数冰晶，蟾蜍往一旁迅速跳过去，冰晶插在他脚边，被他一一躲过，无一命中。 底下的几个人也混做一团，忘川一脚踢开蝎子的蝎尾，然后迅速前冲，一拳打在他的身上，老蝎子翻过身去，八只脚在空气中摇摆，一时翻不过来了。 柳献之的扇子一挥，将蜈蚣吹到一边的草垛里，因为脚太多，蜈蚣竟然被困在了草垛里。 一只只蜘蛛朝他们飞了过来，雪貂抓住时机，冲了出去，几道光闪过，空中的蜘蛛都被雪貂干掉，无一存活，黑曜紧随其后，挥动光离剑，蜘蛛被剑气逼退。 众人丝毫没有喘息的机会，因为对面的那三个人又站了起来！ 柳献之还打算再挥扇，却被黑曜拦了下来，“我来！”只见他手里的九天火炎珠已经悬空，“九天烈焰！” 对面的人被火龙环绕，很快，他们便被三味真火形成的熊熊烈焰吞噬！ 正当所有的人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准备去帮水神的时候，从火焰中传来一阵“嗒嗒嗒”的声音，众人的注意又被吸引了过来。 只见在熊熊火焰之中，三具白骨正朝他们走过来，嗒嗒嗒—— 诡异声音让忘川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哈哈哈哈……”屋顶上的人笑了，“只要我还在，他们便永远不会停下来的！” 忘川朝着屋顶上的蟾蜍大喊一声:“卑鄙，他们可是你的同伴啊！” “嗯？同伴？同伴不就是拿来利用的吗？” 一听这话，水神也怒从心中来，凝成一股力量，聚集在拳头上，“你放什么惊天大屁，给老娘去死！” 从火焰中走来的白骨，依稀可辨别他们的模样，咯吱咯吱咯吱—— 骨头摩擦的声音让人泛起鸡皮疙瘩，虽然成了白骨，但是攻势不减，反而因为没了累赘，变得越来越快！ “咻”的一声，百足之骨已经来到了柳献之的面前，那八条腿的胖子一跳，跳到了黑曜面前，那带着毒刺的家伙八足一点，飞到了忘川面前。 “难缠的家伙！”忘川先冲了过去，拳头一挥，竟然落了空，她突然想到，这家伙已经没有蝎壳，也没了皮肉，此刻只有镂空的骨架，忘川的手被卡住了，一抬头，蝎尾已经来到了跟前，只是这次他改刺为挥，他的尾巴一挥，忘川便飞了出去，和旁边的柱子亲密接触并不算什么乐事，忘川吐出一口血。 “忘川！”柳献之分了神，再转过来的一瞬间，便被蜈蚣缠住了，而且越缠越紧，白骨刺进了他的身体，很快，柳献之的身上便见了血。 噔—— 玉灵凡左手一在琴弦上一拨，几道剑气飞了出去，打在蜈蚣白骨上，只听“啪”的一声，缠住柳献之的蜈蚣断成了两半，柳献之身上压力骤减，掉到了地上。 蜘蛛的脚柱子上一点，朝着黑曜飞来，黑曜持剑去挡，结果蜘蛛一闪，又换了一个方向，如此往复，黑曜眼前有些缭乱。就连玉灵凡也看不清他的轨迹，无法帮忙，等他停下来的时候，黑曜已经被击中，飞出一丈远。 现场局势逆转，此刻所有白骨都围绕在冥王身边，“给我杀了他！”蟾蜍一声令下，白骨便一齐拥了上去。 叮铃铃—— 招魂铃二响，百鬼出行！ 只见所有的白骨凌空而上，此刻已经停在了空中，就连在一旁的蟾蜍也震惊了，再一看，地上伸出了无数鬼手，正拉着这些白骨，让他们停了下来。 这些鬼手一点一点地将他们拉了下来，最后竟然拉进了土里，消失不见！ 蟾蜍咽了一口口水，这招百鬼出行，真的太恐怖了！蟾蜍这么想着，却没看到迎面而来的拳头，水神的一拳，可碎山石！ 砰—— 蟾蜍落到了地上，他还想挣扎着起来，可却发现他已经动不了了！再一看，他的身体已经被鬼手缠住了，从头到脚，无一处例外。 只听一声惨叫，蟾蜍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第一百九十八章 报应 《无量寿经》曰：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身自当之，无谁代者。 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水神脚尖一点，从屋顶一跃而下，来到他的面前，“说，你们到底是收了谁的好处，要来害我们？” 蟾蜍的求生欲极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我若是说了，你能让我一马吗？” 水神沉思片刻，“你若是说了，我可以考虑一下。” “是……是王家少爷王旌楚！” 忘川忙问:“王旌楚是谁？” “就是柊林城的邻城大户王府里的少爷王旌楚！” 所有人看向了忘川，忘川摇头，只道不知，水神得了信号，越发生气了，“你信口胡诌出一个名字，也想让我们相信？” “小的不敢说谎，不信，您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他可是闻名乡里的恶霸！” “他与柊林城有何渊源没有？” “我也不知道，他不肯多说，只拿了几百两黄金给我们，让我们杀了那边那位姑娘！”蟾蜍指了指忘川。 “就这些？” “就这些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了他吧！”水神没有杀弱者的习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次要毁了他的修为，以免他出去继续害人。 叮铃铃—— 招魂铃三响，百鬼归府。 蟾蜍刚松了一口气，正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处多了几具白骨，有八足的，有百足的。 桀桀桀桀—— “大哥，来陪我们吧！桀桀桀桀——”这是蜘蛛的声音，中气十足！ “大哥，我们好寂寞啊！来吧！”蜈蚣的声音又尖又细，穿透力极强。 “大哥，你不是说我们兄弟几人要永远在一起吗？嘿嘿嘿……”最后是蝎子的声音，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蟾蜍一听，大喊道:“不！我不要！救我，救我！” 冥王看着这一切，无动于衷，“因果报应，这是你的果，你自己承受吧！” 此话一出，蟾蜍脸上立刻变了，“不！不……”话没说完，便被身后的几个人拉进了泥土之中，一命呜呼。 一场战役让所有的人都有些疲惫，此时正坐在客厅里，喝茶的喝茶，揉肩的揉肩，捶腿的捶腿。休息片刻，忘川便开了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冥王放下手里的茶盏，“接下来，我们兵分两路，我、忘川和玉姑娘一路，去冥府，繁霜、黑曜和柳献之去打听打听这个王旌楚到底是什么底细。” “我要和你一起去！”柳献之正要开口，却被水神抢了先，他也想和忘川一起去。 这个提议被冥王直接拒绝，“不行，如果出现了其他妖怪，他们两个人恐怕难以应付，你在更稳妥，而且，冥府摆渡人，不渡仙家。” 尽管再怎么不愿意，出于全局考虑，水神只能点头答应，柳献之到了嘴边的话也只能咽了下去。 等众人散去，各自回去休息，其实今夜已是一个不眠之夜，明日一早就要分别，他们早已无眠。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从逐渐散去的乌云缝隙之中洒下的月光，落在屋顶，落在大地，有人总喜欢往屋顶上跑，比如此刻，忘川和柳献之已经坐在屋顶。 好久不见，明明很多话要说，真到了相见的时候，却又无话可说了。“忘川，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我太冲动了，还连累了你们，你们为了救我，肯定也很辛苦吧。” “辛苦倒是谈不上，我只是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有事，如今灵凡受了伤，你们此去艰险，一定要好好保重。” “放心吧！”去冥府的话，对她而言真的像是回家一样，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 砰砰砰—— 玉灵凡打开了门，外面站着一个黑袍男子，面无表情，只有那双含情的双眼，让人可以窥见他此刻的心情。玉灵凡看看床上的水神，生怕吵醒了她，然后小声地问道:“有事吗？” “我……我想和你谈一谈，好吗？” 树影映在墙上，穿过缝隙的月光打在墙上，玉灵凡走在前面，黑曜走在后面。玉灵凡停下了脚步，再走就没路了，“怎么了？” “灵凡，那天在冰蚕一族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灵凡一怔，那天发生了什么吗？她只记得看到了玉梵仙人的记忆，了解了碧霄凤鸣琴的来历，再无其他，“没发生什么呀。” 肯定发生了什么，黑曜虽然对于人的情感很迟钝，但是对于这些变化还是能明显感受到，“也许是我想多了，但是……我觉得你变了。” “我？”玉灵凡走过来，拍了拍黑曜的肩膀，“你想太多了，早些休息吧。”说完，玉灵凡便先走了。 明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出来，看着玉灵凡远去的背影，黑曜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翌日清晨，被大雨洗过的天空，万里无云，呼吸着来自泥土的芳草香，让人心情愉悦。 六个人分成两队，相互辞别，腾云而去。 柊林城就在眼前，再往外走上几里，便到了蟾蜍所说的邻城，这里跟柊林城相比，并不及那儿的热闹，但是来往行人却很多。 水神背着手走在前面，黑曜和柳献之跟在后面，两个人和水神不算熟悉，现在硬凑在一起，难免尴尬。 “我们歇会儿！”水神的语气可不是商量，果然，她已经走进了一家茶馆里，两个人只能跟在她后面进去，里面吃饭的人很多，水神找了正对门口的位置，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还点了一壶女儿红。 “小二，”水神喝了一口酒，终于来了劲儿，“这王家怎么走？” 小二看着这么漂亮又豪爽的女客官，自是很客气，“客官要找的哪一个王家？” “王旌楚！” 此话一出，小二倒吸了一口气，“客官不会是来寻亲的吧？” “不是。”来寻仇还差不多。 “哦，沿着这条街直走，转个弯儿便到了。”说着便打算离开。 “等等！”水神又一杯酒下肚，“我让你走了吗？” “这……”店小二向柳献之和黑曜投来了求救的表情，殊不知这里水神说了算！求救无果，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酒没了，再打一壶来！” 虚惊一场，小二得了命令，立刻跑去打酒。 “前辈，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啊！他不是已经说了吗？”说着，又喝了一杯，黑曜和柳献之面面相觑，脸上尽是疑惑。 第一百九十九章 渡河 再来到冥府，忘川又有了另一番心情，上次见到的彼岸花王是梦吗？可又那么真实。 在路上的时候冥王已经将他的发现一一跟忘川说明，说明那个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冥王，我们要怎么去找彼岸花王？” “这个应该问你才对啊！”冥王板着脸，面无表情，看着忘川，“你知道的。” “我？”忘川眉头紧皱，她怎么知道彼岸花王在哪儿呀，上次是巧合，现在要去找，还能不能找到都是一个问题。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看着冥王远去的背影，忘川和玉灵凡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忘川！”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忘川已经知道是谁来了，转过身去，只见孟婆站在奈何桥上呼喊着她的名字。 黄烛灭，绿灯起，百鬼沉寂，孤魂不鸣。 三个人并坐在奈何桥上，看着底下死水一般的忘川河，河畔如血一般的彼岸花在风中摇曳，忘川将所有的事告诉了孟婆，孟婆也皱起了眉头，“你是说见过彼岸花王？” 忘川点点头，孟婆接着说:“若你想再见到她，那可以依法炮制啊。” 考虑再三，不如亲自去做，忘川拉着玉灵凡来到自己平日里休息的船上，果然，船头并没有那日的灯盏。 忘川站在船上，朝玉灵凡伸出手，打算拉她一把，谁知玉灵凡一伸手，却拉不到忘川的手，“这……”两人脸上写满了疑问。 “灵魂摆渡人的渡船，有三不渡。”说话间，冥王已经来到了两人面前，“一不渡凡人，二不渡妖魔，三不渡仙家。” 难怪，玉灵凡上不了船，“那敢问冥王，我该如何上船？” “摆渡人只渡游魂！”说着，冥王从怀里拿出一颗丹药，“吃下它，你的灵魂会自动脱离肉体，记住，你只有三日。” 玉灵凡没有丝毫犹豫，拿过丹药便吞了下去，突然，玉灵凡仿佛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受到了震荡一般，眼前一黑，倒了下去。“灵凡……”忘川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小。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忘川和冥王出现在她面前，玉灵凡站了起来，“成功了？”忘川指了指她的身后，玉灵凡转过身一看，地上已经躺着一个自己，此刻自己只是一个灵魂。 “上来吧！”这次玉灵凡触到了忘川的手，站上了摆渡船。 “等等，拿上这个。”说着，冥王变换出一盏泛着黄色光芒的灯盏，正是那日挂在船头的那盏灯，“这是摆渡灯，可以指引方向，记住，三日之内必须回来，要不然冥府没了灯，就像没了白天黑夜，会陷入混乱！” 玉灵凡问道:“您不跟我一起吗？” 冥王摇摇头，“冥府不能一日无主，我会守着你的肉身，等你们回来，记住，只有三日时间！” 说着，冥王轻轻一吹，摆渡灯便飞了起来，自己挂在了摆渡船头，忘川一运气，船身便动了，顺着忘川河一路前行。 行至半途，浓雾渐起，和当时的场景一模一样，既然是这样，那么肯定还有其它的东西来阻止她们。果不其然，只听船尾传来奇怪的声响，忘川连忙靠近玉灵凡，“小心。” 玉灵凡向四周一看，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是船停了，“怎么……”话没说完，船便开始摇晃起来，忘川连忙抓起玉灵凡的手，一跃而起，稳定身形之后，双手运气，“御水术！” 砰—— 一个水柱将摆渡船撑了起来，只见这船身下面全都是白骨，正一点点地爬上船，还好忘川提前飞了起来，不然现在肯定成了落汤鸡了。 桀桀桀桀—— “啊！”玉灵凡感觉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正往下拉，她整个人一沉，向下方倒去，忘川一时没注意，玉灵凡已经掉进了河里。 “该死！”肯定是那只八爪鱼！忘川立刻冲进了河里，看着玉灵凡渐渐下沉，忘川立刻运气，直冲而下，眼看着就要追上她，却没想脚上一疼，回头一看，脚上已经缠上了一个个白骨。 它们用只剩白骨关节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忘川的脚，然后一个拉着一个的脚，白骨似是嵌进了她的肉里一般，忘川刚要张嘴喊疼，忘川河水便涌进了她的嘴里，“碧水剑——”心中默念，一把剑划过河水，在那些白骨周围环绕一圈，将所有白骨一一击退。 玉灵凡被那东西拉着，沉浸在这片河里，全身都像被人捶打过一样，随便一动，疼痛感袭来。 桀桀桀桀—— “灵凡，来吧！来啊——”这是什么声音？ 咔咔咔—— 玉灵凡的手脚都被束缚住了，低头一看，她的手脚已经被白骨抓住，此刻，她只能任自己一点点下沉，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朝着她伸出手来，玉灵凡慢慢地伸出手，触到了忘川的指尖。 咻—— 一股巨大的力量，卷着玉灵凡的身体，一闪便隐进了黑暗里…… 水神带着两个小跟班，肩上还蹲着一只雪貂，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一个怪异的组合。三人一貂终于来到了王府。 “这王府好气派啊！”看着门口雄赳赳，气昂昂的两只石狮子，再看看守门的仆从，左右各三人，门口停着一顶轿子，一辆马车。 偶有路人路过，连忙让开，嘴里还一直碎碎念，柳献之靠近一听，只听一个大婶说道:“看看，这王家少爷又要作妖了。” “敢问这位大婶……”只见那个大婶一个眼神便将柳献之接下来要说的话噎了回去。 还好水神对于这事有些经验，连忙上来解围，“怎么说话呢？”然后握住她的手，“这位妹妹，我们是外地来的，想问你一些事情。” 不问不知道，一问才知道，最近王家少爷王旌楚明里暗里招揽了不少人，都是些穿着怪异，行为比穿着更怪异的人，在他们来了之后，不仅王府闹得鸡犬不宁，连整座城都变得诡异起来，一到晚上便有鬼怪出没。 水神看了一眼这王府，乍看之下，跟普通的大富人家并无区别，可细看之后，便会发现，这王府竟然透出隐隐的妖气，看来，五毒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这人和妖要是在一起久了，肯定会受到影响，想到这里，水神看向了柳献之，这家伙倒是丝毫不受影响呢！ “黑曜兄，快看，那个人！” 此话一出，两个人一齐看向了柳献之指向的那个人，竟然是他！ 第二百章 混入 忘川河上，一条孤零零的船漂泊在河面上，摆渡船头挂着一盏灯，灯发着弱弱的黄芒，穿透了浓浓的雾气，也穿过了深深的河水。 光照在忘川身上，忘川搜索着身边的一切，搜寻无果，只能先游回船上，取下船头的灯，又跳了进去。 有了光亮，眼前的河水一览无遗，忘川刚来到玉灵凡消失的地方，只见一个身影迅速游了过去，“水天一色！”忘川心里默念，几道水墙形成了网状，像渔夫撒出去的渔网一样，迅速朝着远处飞去。 “啪！”什么东西穿破了她的水墙？忘川赶紧游了过去，提起手上的灯一照，水墙上已经多了一个洞。 桀桀桀桀—— 又来了！忘川不看也知道，又一堆白骨冲了上来，她先用法术化作防护罩，大喝一声，“冰临天下！”河底生出无数冰锥，阻断白骨的攻击。 水流中传来一阵血腥味，而这个味道肯定不是来自那堆白骨，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忘川脚尖在冰锥上一点，朝着血腥味传来的地方冲了过去。 “去！”碧水剑已经先飞了出去，冲向黑暗之中，只听一声吼叫，碧水剑已经飞回忘川手中，血腥味更浓了，忘川手里的灯一照，八爪鱼已经逃了，只剩玉灵凡慢慢地沉了底，忘川拉着她的手，往船上游去。 “灵凡！”玉灵凡已经失去了知觉，忘川立刻为她渡气，她的手触到玉灵凡背后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无比，“灵凡，你快醒醒！”忘川喊着，手里却一直没停下。 砰—— 阴魂不散！忘川抽出一只手，手里的水球飞了出去，正好将飞出河面的白骨打了回去，趁着间隙，忘川立刻催动船只，冲进了浓雾深处里。 王府之外，马车已经不见了，三个人在门外看到的人也已经走了。“看来这事肯定跟曲府有关，难怪他们会冲着忘川来。” “那人穿着黑衣，捂得严严实实的，也……也不一定是那个黑衣老道吧！” “人是你发现的，你还想骗自己到什么时候？”那个黑衣老道就算化成了灰，黑曜都记得。 水神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听了个大概，此刻还是先进王府去摸摸情况，“走吧！” 柳献之和黑曜一起问道:“去哪儿？”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着便朝着王府门口走起。 “站住！”果不其然，被人拦下了。 水神脸一沉，“大胆！我们是王少爷请来的，你竟敢拦我们！”水神的气势凌人，把这些凡人压得死死的，对方的气势瞬间就弱了。 “大仙请稍等，我去禀告少爷。” 黑曜和柳献之对视一眼，在水神耳边低语一句，水神点点头，两个人便戴上了面纱。两人这一动作，正巧被旁边眼尖的仆从看到了，“这是……” 水神立刻上来圆场，“哦呦，我的两个徒儿相貌丑陋，怕吓到王少爷。” 相貌丑陋？仆从脸上写满了疑问，但是这几日来这里的人都是一些怪人，有点怪癖也是难免的，相貌堂堂的人难免下一秒便会变成丑八怪也说不定，所以他们也没敢多问。 不用多时，方才的仆从已经走了出来，“大仙，我家少爷说了，既来此处，皆是朋友，还请几位进去说话。” 要说这王府不仅门面气派，连这内设都十分讲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领着几人进了屋，里面已经坐满了各种各样的人，有胖有瘦，有高有矮，果真如那位大婶所说，什么奇形怪状的人都有。 “大仙，”见到几人进来，座上的人便冲上前来相迎，走近一看，这王家少爷竟也是个翩翩少年模样的人，“既然敢来我的府上，定是能人异士，请上座。” 水神坐了下来，发现所有的人都在打量她，从上到下，似乎要将她看穿了一样，水神向来喜欢先发制人，“砰！”水神往桌子上一拍，桌上的茶盏皆被她的掌风震翻，“看什么看？不服出来打一架！” 对面的人正要动，王旌楚便马上起身来劝，他没想到这看起来最正常的人竟然有这么爆的脾气，水神得了台阶，心里不想挑事但是面上还是一脸不爽，这下其他人都不敢看她了。 黑曜和柳献之对视一眼，还是水神有一套。 “咳咳，不瞒各位，今日请各位大仙来，是为了一件事。” 对面的大胡子先开了口，个头不大，声音不小，“王少爷，有话直说！” 王旌楚尴尬地笑了笑，“小弟想让各位大仙帮忙杀一个妖女，此人名叫忘川，至于个中原因，不便多说，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说着，手一挥，方才的管家便拿了一幅画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展开，画上是一个美人儿，确实有点忘川的神韵。 大胡子拍拍胸脯，衣服胸有成竹的表情，“王少爷放心，有我出马，定会杀了妖女！” “对！”其他人也应和道。 “等等！”水神终于说话了，“据我所知，我们不是王少爷您请的第一批人了吧？” 王旌楚显然没料到水神会这么问，脸上有些尴尬，“这……确实如此。” “也就是说前面那些人都失败了？”水神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便沉了下来。 “在诸位之前，小弟确实也请过几个能人，奈何那妖女身边也有能人相助，所以都失败了，但小弟相信，诸位大仙肯定能做到的！”说着，便向在场的人都鞠了一个躬。 “对，没错！”这王旌楚还挺会蛊人的嘛！几句话下来，在场的人无不跃跃欲试的。 既然劝退不能，那么必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既然如此，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先举行一场比武，我可不想废物拖我的后腿。” 这话引起了群情激奋，“你说谁是废物啊？” 水神却一脸无所谓，“谁搭腔我便说谁咯！” “比就比，谁怕谁啊！”果然，自大的人都经不住简单的激将法。 既然众人这么说了，王旌楚也没办法拒绝，原本他是想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五毒怪都死了，这十余人要是一起上，搞不好胜算会大些，如今却被水神搅黄了，“既然这样，那便点到为止，以免伤了和气。” 柳献之和黑曜不知道水神打的什么主意，只知道肯定有一场好戏看了！ 第二百零一章 比武 王府的院子里，对战已经开始。 一边是方才放话的大胡子，个子小小的，还有些微胖，胡子都快拖到地上，那人用手一绺，将胡子掀了起来又放下。 另一边是一个长发女子，瘦瘦高高，穿着桃花色留仙裙，娇俏之中透露着一股妖媚之感，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如瀑的黑发，从肩头披落，与人齐高。 不过，怎么看都是大胡子的胜算要大些。 “希望两位点到为止，开始！”随着王旌楚一声令下，两个人都做出了大战一场的架势。 水神在上面喝了一口茶，寡淡无味，其实要是换成酒就好了，只是怕喝了之后坏事，看似不在意这场比武，实则她已经注意着场上的一举一动。 那大胡子先动了，只见他鼓成了一个球，脚下一蹬，滚了出去，粉衣女子不退反进，俯冲向前，在靠近大胡子的一刻，所有人都做好了她被撞飞的准备，可是，粉衣女子却突然停住，伸出双手，脚尖一用力，只见她用手在大胡子身上一撑，双脚分开，来了一个山羊跳！ 噗—— 水神刚入口的清茶喷了一地，这是认真的吗？ 如此往复几次，所有人都失去了看的欲望，正当王旌楚扶额打算叫停的时候，战况开始变得焦灼起来。 大胡子退了几步，终于开始发功，只见他的胡子一甩，胡子竟然变长了，一下子便绕住了粉衣的纤细腰肢，往回一拉，粉衣被拉了回来，大胡子脚下一点，又化成了球，直冲粉衣而去，若是被他击中，那么胜负即分。 可粉衣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见她长发一甩，这些发丝就像有了生命一样，开始各自为战，一部分缠住了大胡子原本已经缩成一团的手脚，停住了他的攻击，另一部分头发便开始攻击，化作一把黑色利剑，直冲向大胡子的胸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终于要分出胜负了吗？ 水神看着，这场比武终于要见第一滴血了吗？可是下一刻，却让众人惊掉了大牙。 只见粉衣女子的头发化刺为扇，给了大胡子一巴掌，然后又一巴掌，再一巴掌……直到把大胡子扇得鼻青脸肿，大声求饶才停了下来。 水神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敢情这两个人是来玩儿的。 “好！精彩！”最重要的是还有个傻子觉得精彩，水神向王旌楚投出了关爱的眼神。 水神已经没眼看了，这都是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技能，希望接下来的两个人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接下来出场的两个……还算正常的人，一个是比刚才那个粉衣还要瘦高的男子，只见他浑身包裹在黑色的长袍里，深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脸，连走路都听不见声音，应该说，他像是飘过去的一样。 另一个是一个胖大婶，一身浅黄衣，腰间醒目的红色腰带上别着两把锃亮的菜刀，脸上油光可鉴，鼻尖的大痣显得格外夺目，只见她双脚叉开，已经做好了大展身手的准备。 “希望两位点到为止，开始！”也就只有这家伙能保持满满的期待。 话音刚落，黑袍终于抬起了头，众人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嘴角上扬，一副得意的表情，只见他慢慢地打开了长袍，里面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 大婶的菜刀已经握在了手里，此刻，敌不动，我不动，她也盯着黑袍里看，不过，现在她看清楚了，里面是一个个红色星点，还没等她再看，里面的东西便开始发动了攻击。 哗啦啦啦—— 一群黑色的血蝙蝠飞了出来，冲向了大婶！竟然用自己的血肉来养血蝙蝠，有趣！水神终于有了一点期待。 只见那个大婶往上微微一跳，再落地，脚下的石头地砖便碎了，手持菜刀开始在手中旋转，而且越转越快，让人眼花缭乱，下一秒，刀便离了手，朝着血蝙蝠飞了过去，一刀一只，血蝙蝠碰到刀的那一刻竟然消失了。 水神眉头一皱，这么不堪一击？ 等所有蝙蝠消失了，眼前的黑袍也不见了！胖大婶收回刀，站在原地，左顾右盼，找了个遍，也没看见人。 水神哼了一声，别人看不见，她可看得清清楚楚，耍了点小把戏竟然把那个人弄得团团转，那人明明就在她身后。 果然，黑袍完全展开了自己的袍子，像一张能够吞噬一切的深渊巨口一样，将大婶罩进了自己的袍子里，只听大婶大叫一声，便没了声响。 所有人盯着黑袍看，可水神却没有多少期待，胜负已分，这王旌楚到底招揽了一些什么妖魔鬼怪，五毒应该算是最厉害的了吧。 果然，等黑袍再一次张开袍子，里面的人倒了下来，原来胖胖的大婶此刻已经变得十分苗条，“我瘦了！我真的瘦了！哈哈哈哈……” 水神彻底没眼看了！ “好！太厉害了！”永远的捧场王此刻倒是看得正欢呢。 自己说过的话，跪着也要做到。 此刻，水神已经站在了擂台上，可是此刻，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水神却毫无斗志，昏昏欲睡的样子放在对面的人眼里倒成了鄙夷。 柳献之靠过来，在黑曜耳边问道:“水神怎么了？” 黑曜靠过来，一脸认真地说:“或许是太无聊了吧！” 水神的对手是一个独眼龙，“喂，小妮子，看到爷爷这只眼睛了吗？是被熊瞎子挠的，你知道熊瞎子哪去了吗？在这呢！”那人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熊皮大衣。 “我好怕哦！” “怕就赶快求饶，爷爷我可以放你一马！” “是吗？”水神一脸不屑，“你不让人家的话，信不信人家用小拳拳捶你胸口。” 柳献之和黑曜倒吸了一口气，相视一笑，心照不宣，水神一拳下去，恐怕他半条命都没了吧！ 随着王旌楚一声令下，对面的人已经冲了过来，水神觉得迎面而来的压力骤强，转过头一看，那人身后隐隐显出一只黑熊，这家伙杀了它，还将它的灵魂化为己用，真是罪大恶极！ 独眼龙冲了过来，突然又消失不见，水神一时失去了目标，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终于遇见了一个可以提起兴趣的对手，水神嘴角上扬，比武开始变得有趣了呢！ 第二百零二章 缚灵 乌云遮蔽了天空，院子里瞬间冷了下来，也许是天气的原因，擂台上的气氛也冷了下来。 水神感受着院子里的风吹草动，还在想着这家伙是怎么消失的，身后便传来了一阵风，水神反脚一踢，竟然落了空，再转身时，独眼龙已经现身，在她的身上踢了一脚，水神后退一步，正欲再攻，那人又不见了！ 身上隐隐作痛，没想到个子不大，力气不小，肯定是那只熊的力量，可会是什么样的妖怪呢？显然，一只熊并不可能隐身，那应该就是本体技能了！ 所有人都看呆了，柳献之靠过来，问道:“黑曜兄，这是什么妖怪，竟然能伤到水神？” 黑曜摇摇头，世间万物，皆可修行，成仙成妖都需要机缘，修习的术法都根据自身的灵气所定，一时间要说出这是什么妖怪，黑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连水神都看不出来，众人便更加看不透了，她站定不动，闭上了眼睛，仔细听着空气的流动，独眼龙看到水神闭上了眼睛，便立马出动了。 又是一脚，正朝水神身后飞了过去，来到阳光下，终于显出了原形，水神感受到一阵微弱的风，就是这阵风，让她有了胜算。 只见水神一把抓住独眼龙的脚，众人和独眼龙一样，都被惊呆了！水神嘴角一扬，早已按捺不住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独眼龙飞了出去，又不见了！ 为什么他能消失呢？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隐身术，因为一般的隐身术总是有破绽，而这个破绽对于水神来说，完全是可破的。 “是缚灵之术吗？”黑曜小声地说，这一点和水神想到一处了。 柳献之靠了过来，“什么是缚灵之术？” “简单来说，所谓缚灵之术，便是杀了其他人，然后将他的灵魂封印在自己体内，为自己所用。” “为何有人要这么做？” “因为他们想走修炼的捷径，而这种捷径却只有百害而无一利，我也是听说过，今日得见，才发现还真有人修习这等有损自身的术法。” 柳献之看着场上的水神，有些担忧，“那要怎么破除呢？” “找到本体，将他击溃，超度死魂！”黑曜倒是不担心，好歹水神也是九重天上的上仙，对付这种小妖怪应该不成问题，“现在就要看看她能不能找到本体了！” 这次水神又闭上了眼睛，说是闭上眼睛，其实她的眼前留出了缝隙，这独眼龙彻底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 呼—— 风声？风吹散了乌云，阳光又重新充满了整个院子，水神的眼前也明亮了起来。 唰—— 又是风声？不是！水神一转头，看到地上黑了一块，再一抬头，正对上了独眼龙的眼睛，是影子！ 说时迟，那时快，水神一个箭步迎了上去，抓住独眼龙的手，往地上一拽，独眼龙已经躺倒在地，等待他的是水神的怪力拳头，直冲他的面门而去。 “砰！”水神的手竟然被他捏住了！不可能，没人能接着她的拳头，除非…… 水神再一看，原来如此，有了那只熊怪的加持，所以变得力大无穷吗？水神挣开他的束缚，退后一步，独眼龙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次消失了。 水神立刻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手上写着什么，只要等着独眼龙再一次出现，这一次，她便可以一决胜负！环顾四周，一看到地上的阴影便快步冲了过去，对着空气挥了一拳，只听对面的空气传来一声惨叫，独眼龙已经现出了原形。 “你怎么……” “我怎么发现你的？”水神停了下来，“你没发现你的影子在地上吗？” 独眼龙看了看自己的脚下，“没想到，我的伪装这么完美，竟然被你发现了。” 完美吗？“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的原形呢！” “你……怎么知道？” “会隐身又不用隐身术的，只有一种动物——变色龙！起先，乌云遮住了阳光，我还以为你用了隐身术，结果我发现并不是，后来，乌云散开，你以为你融进了周围的环境里，我就认不出来了？你的身体可以变，但是你的影子在阳光下却无处遁形。”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一不做二不休，我必须杀了你。”说完，独眼龙便跳了过来。 水神早已做好准备，一拂袖，挡去他的第一次攻击，另一只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再下一秒，写了符咒的那只手已经化拳为掌，一掌打在独眼龙身上。 独眼龙只觉自己的灵魂想被震荡过一样，在那一瞬间，黑熊怪的灵魂便从他身体剥离，冲了出去，水神越过独眼龙，一掌打在熊怪身上，熊怪的灵魂得到了解脱，消散而去。 在众人眼里，只看见水神对着空气比比划划，全然不知她在干什么。旁边的人接过正要倒地的独眼龙，王旌楚却有些慌了，“大仙，不是说好点到为止的嘛，他不会有事吧？” “他没死，只是晕了而已。”水神都没回头看，径直走回自己的的位置上，“这局我赢了！” “这就完了？”柳献之肉眼凡胎，只看到一只熊的阴影飞了出去，其他的跟众人看到的是一样的。 一旁的黑曜点点头，“他的身上已经没有黑熊的味道了。” 很快，王旌楚又恢复到了方才的情绪，“既然比武已经结束，那么这事便仰仗各位了。” “等等！”水神又说话了，这次倒没有敢插嘴了，“我还有一个问题。” 王旌楚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又闹什么幺蛾子吧？心里这么想着，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大仙请讲。” “我听说这忘川身边法力高强的人数不胜数，就凭我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能打得过他们吗？王少爷何不跟我们细说一下，为何偏要跟她过不去，我们也好权衡权衡，该不该为了这点黄金去卖命！” 水神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又沸腾了起来，纷纷应和，若是不了解敌人，贸然出动，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亏大发了？ 见众人都开始响应，王旌楚也不敢隐瞒，据实相告，“这忘川是一个妖女，想要害我那未过门的妻子，实属可恨，所以小弟才请各位来帮我除了妖女，为民除害啊！” “她与你妻子无冤无仇，怎会杀了她呢？” “因为她嫉妒我妻子的美貌，嫉妒她的年轻。”简直是无稽之谈！水神还欲再问，却被他搪塞敷衍了过去，，显然是不想透露过多，错失了良机，水神也只能闭口不谈。 第二百零三章 寻花 如梦里，满地的血色，这血一般的红，染红了忘川河水。 摆渡船靠了岸，浓雾逐渐散开，一抹昏黄出现在雾气之中，忘川扶着玉灵凡下了船，将她轻轻地放在彼岸花丛中。 忘川穿过彼岸花丛，走到了记忆里彼岸花王出现的地方，“不见了！为什么不见了？”蓝色的荧光不见了，彼岸花王也不见了。“有人吗？”她的声音消失在了茫茫的忘川河上。 冥王殿内，冥王的手一抖，差点就勾错了生死簿，看着一旁的玉灵凡，冥王眉头紧皱，却又无可奈何，怎么回事？明明才过了一天，怎么虚弱至此？ 看着逐渐变得虚弱的魂魄，忘川知道玉灵凡的灵魂已经快不行了！忘川跪在地上，朝着四周大喊:“花王，您曾经答应过我，只要我答应护住你的子民，便可以完成我的心愿，我现在想清楚了，我要您帮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吧……” “如你所愿！”雾气渐浓，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了这浓雾，忘川看着这层层迷雾，眼前看不真切，也不知是因为眼泪，还是被这雾气迷了眼，很快，雾气又逐渐散尽，彼岸花王终于出现了！ 忘川都忘了起身，跪着爬了过去，靠近彼岸花王，哭着朝她磕了几个头，“救救她！求求您了！” “起来吧！我可以救她，也可以让她的手复原，你只需吃下这颗丹药，我就能帮你。”说着，从彼岸花王的花蕊之中便飞出了一颗红色的丹药，与普通的丹药无异，带着淡淡的清香，忘川接过来，一口吞了下去，并无异样。 “你放心，这颗丹药对你并无害处，只是作为你答应我的筹码，我不能将我的子民交给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但我相信，你并非那样的人，对吗？” “那你为何还要我吃下这颗丹药？” “我们彼岸花存活了上万年，看遍了世间太多的纷扰、背叛、遗弃，世间太复杂了，人心也难测了，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忘川沉默了，她涉事未深，被罚入人间，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别人却要害你，日日盼着你死无葬身之地，夜夜诅咒你不得好死。 当日在茶楼听戏，听的是别人的故事，如今看来，她早已成了戏中人。一旦入世，又怎么可能做一个旁观者呢？ 正当忘川还在想事情的时候，一阵风拂过她的眉梢，吹起了她鬓角的垂丝，等她一抬头，玉灵凡已经躺在了她的面前，“这……” “你不是让我救活她吗？”说着，玉灵凡便慢慢升了起来，悬于空中，只见所有蓝色的荧光渐起，飘了过来，进了玉灵凡的身体。 很快，玉灵凡的银发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她的身体逐渐温热，她的灵魂不再虚弱，忘川终于放松了下来，这下子，倦意来袭，她便闭上了眼睛，躺了下去。 睡梦中，忘川听到了一个声音，“记住，你答应过我的。” 等她再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摆渡船上，来到了岸边，奈何桥就在眼前，底下的忘川河水正流淌着，耳边的鬼嚎声渐渐清晰。 “你还要在这儿睡多久？”忘川连忙转过头，船头站着一个白衣银发的人，“灵凡？”玉灵凡走了过来，拥住了忘川，这一次，是喜极而泣！ 柊林城曲府，重新站在这儿，让柳献之有些畏缩，自曲冥峰死后，他始终不敢去问曲姝韵的近况，若不是在王家看到了那个黑衣老道，他绝对不会再来此地，因为心中总有一道坎，似乎永远都过不去。 曲府的管家走了出来，看着门外的三个人，毕恭毕敬地说道:“大小姐请您进去。” 柳献之跟着管家一齐走了进去，水神和黑曜却被拦在了外面，这可把水神惹急了，自来只有她拦别人，还从没有人敢拦她！水神正欲发飙，却被柳献之拉住了，“我去去就回，不必担忧。” 黑曜走过来，递给他一个铃铛，“柳兄，有事就摇铃，我们在门外接应你。” 曲府还是没变，只是少了当时的人情味，也许是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喝着今年新摘的茶，寡淡无味，果然，人的心情不一样了，连吃喝都变味了。 “献之哥哥在何处？”屏风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挺着肚子的人出现在了柳献之的面前，柳献之再一看，竟真是曲姝韵。 柳献之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语无伦次，“姝……韵，这……” 曲姝韵激动得热泪盈眶，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柳献之，“献之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说着便拥得更紧了些。 日近西山，黑曜和水神还在门外等着，水神的耐心被耗光了，正打算闯进去，没想到，刚才那个管家带着柳献之又出来了，只是脸上多了些愁苦，并无其他。 黑曜看着柳献之脸色苍白，还以为又被那个大小姐欺负了呢，连忙问道:“柳兄，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我们回去吧。”说着便先走了，只留下水神和黑曜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回到柳家村，天已经黑了，看着柳献之魂不守舍的样子，黑曜有些担忧，水神却不以为意，看他这样，还以为是被那曲家大小姐勾了魂，“都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如今看来，老实的人也会朝三暮四嘛！我徒弟那么好看，外面那些庸脂俗粉、莺莺燕燕、阿猫阿狗的怎么能跟她相提并论呢？” “谁是庸脂俗粉、莺莺燕燕、阿猫阿狗啊？”忘川推开了门，原本是打算吓他们一跳，却不想是谁惹恼了水神，让她嘲讽如斯。 第一个站起来的是黑曜，“忘川！灵凡！你们回来了！” “嗯，师父，我们回来了。” “回来就好，再晚些，可能黄花菜都凉了。”这下众人算是尝到了水神火力全开的毒舌了，这嘲讽技能，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乏了，先去休息了，玉丫头，黑曜小子，你们也累了吧？” 黑曜反说:“我不累，我要跟忘川说话。” 玉灵凡得了暗示，也不想打扰，先走了一步，水神看着不开窍的黑曜，反手在他的脖颈处一挥，黑曜便晕了过去，“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都累晕了。”说着便扛着黑曜出了门。 “忘川，你……回来了？” “你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是不是生病了？”忘川本来想摸一摸柳献之的额头，却被他躲开了。 “我没事儿，你先休息吧，我……先走了。” 忘川叹了一口气，柳献之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百零四章 离间 柳家村的清晨，远处炊烟袅袅，近处鸡鸣狗吠，来往路人说着笑着，逐渐热闹起来。 忘川打开窗户，看着桥边一辆马车正慢慢朝着这边驶了过来，马车的声音越来越近，停在了柳献之门前，从上面走出来一个丫鬟，丫鬟先下了马车，然后马车里面的人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忘川看得清楚地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等她出了门，曲姝韵已经坐在了院子里，石桌上都是一些点心，曲姝韵远远地看到了忘川，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脸上堆着笑，向忘川行了礼，“忘川姐姐。” 忘川这才看清楚，曲姝韵隆起来的肚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脸上并不算好看，“曲小姐，好久不见。” 丫鬟又扶着曲姝韵坐了下来，“献之哥哥在吗？昨日从曲府见了面之后，我发现他这些日子瘦了不少，肯定吃了不少苦，所以今日便给他送了些茶点。” “我帮你去叫他。”说着，忘川便要转身去喊，可曲姝韵一说话，忘川刚刚抬起的脚便停在了空中。 曲姝韵脸上的笑在忘川看来很是虚伪，“忘川姐姐，我们能聊一聊吗？” 等忘川坐下，曲姝韵挥退了所有下人，给忘川倒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忘川却不动，曲姝韵脸上也沉了下来，“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你提防我也是应该的，你怕茶里有毒，对吗？”然后当着忘川的面饮下了那杯茶。 其实，忘川并不怕毒，再毒的毒物她都见过，再毒的东西都奈何不了她，她犹豫只是因为猜不透曲姝韵来这儿的目的，“曲小姐说笑了，你想跟我说些什么？” 曲姝韵舒了一口气，“我知道献之哥哥喜欢你，但如今我怀了他的孩子，我也需要他的关爱……” “等等！”没等曲姝韵说完，忘川便打断了她，“你怀了他的孩子？” 曲姝韵脸上风云即变，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对啊！我以为昨日他已经和姐姐说了呢，原来还没说，都怪妹妹多嘴了。” “你别装了！”忘川喝止道，忘川的声音太大，引来了其他人。 黑曜先跑了出来，看到曲姝韵，他就知道来者不善，“呦，曲大小姐来了！” “黑曜哥哥，灵凡姐姐。” 这声“哥哥”“姐姐”的让黑曜和玉灵凡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呦，曲姝韵你吃错药了？什么哥哥姐姐的，我这个年纪，当你老子都行了！” 玉灵凡也上前来，说道:“曲姑娘，我这人不会说话，说多了说错了，还请你见谅，这里并不欢迎你！”一针见血，会说就多说点。 曲姝韵一听，脸色一沉，水汪汪的大眼睛充盈着泪水，马上就要夺眶而出，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你们在干什么？”柳献之才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曲姝韵的时候，先是一怔，脸色一白，有些难堪，他不敢看忘川的眼睛，他知道，忘川现在肯定很气愤。 “献之哥哥，他们……他们欺负我……” “我们欺负你？”黑曜这下倒是被气得不轻，“别以为你胖了，我就不敢打你！”说着便举起了拳头。 “不要打我！”曲姝韵缩到了柳献之身后，而黑曜的拳头正握在柳献之手中。 “柳兄，你以为我真的会打她啊？” “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可以，她……她有喜了！”柳献之感受到来自身后人的目光，肯定快要射出箭来。 玉灵凡一听，预感到大事不妙，冲上前来，一把打掉柳献之的手，“柳献之，你别说你是这孩子的父亲！” 柳献之的沉默给了所有人当头棒喝，玉灵凡走过去，拉过曲姝韵的手，手上稍一用力，曲姝韵便露出吃痛的表情，柳献之立马来帮，“灵凡，不可以！” 果然是喜脉！已几月有余，算一算时间，还真是柳献之和曲姝韵拜堂成亲前后的日子。玉灵凡看向忘川，点点头。 曲姝韵走后，所有人都坐在院子里，一声不吭，空气之中弥漫的尴尬让人窒息。 “你这个混蛋，”黑曜一把扯过柳献之的衣领，“你真是好样的啊！恭喜你啊！柳公子！”黑曜一放手，柳献之摔倒在地。 “我们走吧。”这话是说给黑曜听的，说着，玉灵凡便拉着他走了。 “今日，她若是不来，这事，你打算瞒我多久？” 如今事实就在眼前，柳献之已是百口莫辩，“我……我也是昨天才刚知道的。” “那恭喜你了！”忘川转身要走，柳献之后脚便跟了上去，却被忘川的一声大喝，停住了脚步，“别跟着我！” 忘川前脚刚走，水神就从房里走了出来，“我就说昨天从曲府出来魂不守舍的，原来是喜当爹了，高兴的啊？” “我没有……” “那你怎么打算的？我想你肯定不会弃了那毒妇不顾，那你是要我徒弟当你的正房，还是小妾？” 柳献之根本没考虑这么多，“我……我不知道。” “呵！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纵有千古才情，也枉读了圣贤书，做了这薄情郎！”水神语气里尽是嘲讽，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和其他人共侍一夫，所以，柳献之根本没得选。 “砰砰砰……”玉灵凡敲响了忘川的房门，“忘川，我可以进来吗？”里面悄无声响，无人应答，玉灵凡顿觉不妙，一脚踢开房门，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逃避有用吗？ 可是，除了逃走，忘川似乎别无选择，她不可能阻止曲姝韵生下柳献之的骨肉，人人都知道，柳献之娶了曲家大小姐，虽然闹了不愉快，但拜过天地，入了洞房，便要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反倒是她，成了这局外人，她心里很乱，只想出去走走，去一个清净的地方，等她想明白了，也许能坦然接受也说不定。 咕咕咕—— 一只灵鸽落在了窗沿上，玉灵凡手一伸，灵鸽便飞到了她手上，灵鸽在玉灵凡耳边嘀咕几句，玉灵凡脸色骤变，挥退灵鸽，一出门便遇见了黑曜和水神。 “忘川不见了！玉梵山出事了！我得回去一趟。”这一句话里信息太多，黑曜和水神都没反应过来，玉灵凡已经腾云飞了出去。 玉梵山的劫数，终于来了吗？ 第二百零五章 劫数 玉梵仙山下，来了三个人。 玉灵凡没想到水神和黑曜会和她一起来，来到玉梵山入口，玉灵凡一拂袖，结界便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便是满目疮痍，玉梵山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样，一道光划破天际，落在了三人面前，一只梅花鹿从那道光里走了出来，“仙子！你终于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仙人让我来接你，我们先回去再说。” 梅花鹿带着玉灵凡三人，左转右拐，来到了后山，一路走来，已是横尸遍野，生灵涂炭。三人来到后山瀑布前，这道瀑布后有一个秘洞，是只有玉梵仙人和玉灵凡才知道的地方，“师父在里面？” 一进入秘洞，里面便热闹了起来，先出现的是树老，他的胡子被烧得只剩下一半，一看到玉灵凡，情绪便崩溃了，“仙子，你终于回来了！” 一旁的梅花鹿也转过头去，哭了起来，“你这糟老头子，哭什么哭，害得我也想哭了。” “灵凡！”玉梵仙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只见一个身着蓝白衣的女子正从黑暗之中款款而来，落落大方，尽管脸上有些憔悴，但丝毫不掩芳华。 水神一看到玉梵仙人，心里也有些激动，毕竟同为九重天上为数不多的女上仙，虽然平时只是打个照面，但心里还是想更亲近些。 毕竟在九重天上，玉梵仙人与她不同，前者生下来便是人人敬仰的女仙，论品阶和修为，皆在她之上，而水神，因缘际会之下才得了这上仙的虚名，如今能再见，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迎了上去，“玉梵仙子，好久不见！” 玉梵仙人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但又马上收敛，“繁霜，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 水神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当年治水有功被提拔为上仙，敢爱敢恨到冥府示爱的水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这些话不知是褒是贬，昔日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水神都只能受着，“都过去的事了，提这茬干嘛。” 玉梵仙人丝毫没有贬低之意，“其实，我很佩服你。”说完这话，玉梵仙人便拉着玉灵凡进了洞里。一旁的水神则难掩兴奋之意，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玉梵仙人竟然佩服她，想想都高兴。 黑曜在一旁看着，原来水神也有这么小女生的表情啊！旁若无人，自我陶醉的水神发现旁边的黑曜正打量着她，立刻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看什么看，小心你的眼睛！” 再往里走，眼前便越来越亮，视野也越来越开阔，原来后山是这样的景象—— 群山之间，风回云散，迷雾缭绕，一棵棵盘虬卧龙的古树屹立在天地之间，金色的阳光透过树间的缝隙，丝丝缕缕地投射到大地上。淡色的雾气萦绕，眼前迷蒙，每走一步，没入脚踝的花草便划过脚边，随着视线逐渐远去，深蓝色的天接着碧绿色的地，宛若仙境一般。 没想到这瀑布后面别有洞天，竟有这番景色，美不胜收！ 眨眼之间，玉梵仙人和玉灵凡在前方停住了脚步，梅花鹿停在了这头，黑曜和水神也不打算过去。“师父，玉梵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玉梵山有劫数，你有一道情劫吗？” 玉灵凡点点头，“玉梵山遭劫，可是跟我的情劫有什么关系？” 玉梵仙人叹了一口气，“我虽然能算到事情的结局，可天劫始终不可算，也不能算，也不算不出它何时会发生，也许这次玉梵山的劫数会和你的劫数一起出现也说不定。” 说到这儿，玉灵凡想起来了，那日玉梵仙人曾说需要一个人来帮他渡劫，如今怕是不行了。 “怎么了？” “师父，我……”玉灵凡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玉梵仙人，包括她弄断了琴弦，再去找千年冰蚕丝的整个过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黑曜和水神在一边看着，眼看着玉灵凡的头越来越低，玉梵仙人越来越生气，两人正打算过去劝一劝，玉梵仙人反倒先走了过来，玉灵凡在身后乖乖地跟着，不敢言语。 只见玉梵仙人走到黑曜面前，朝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这下可把黑曜吓坏了，“仙人，这是？” “趁着天色未晚，你带着灵凡赶快离开。” 黑曜看看玉梵仙人，又看看玉灵凡，“仙人，既然玉梵山有难，我们留下来可以帮忙的。” “这里不需要你们的帮忙！”玉梵仙人第一次这么大声地说话，“灵凡交给你了。” 此话一出，玉灵凡再也绷不住了，哭着跪倒在地，乞求道:“师父，我错了，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帮您！师父，不要赶我走……” 玉梵仙人一旦做了决定，没有人可以改变，她把脸一转，不顾玉灵凡又哭又喊，“我意……已决！” 几人来到洞口，寒冰洞主已经等在那儿，“玉丫头，黑曜小子，你们小两口也来了？”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沉默，寒冰洞主只能自己圆场，“玉丫头怎么哭成这样？”一看到寒冰洞主，玉梵仙人便走了出来，质问道:“不是让你安心养伤吗？你来这里作甚？” 寒冰洞主立刻收敛笑意，正色道:“他要来了！” 听得懵圈的黑曜问道:“谁要来了？” “这与你们无关，你们快走！”玉梵仙人看向玉灵凡，“你若是找不回来，就别回来了！”说完，便和寒冰洞主一齐飞出了洞口。 “我不能走！”玉灵凡甩开黑曜的手，朝着玉梵仙人的方向飞去，一道光闪过，水神已经拦在了她的面前，“你师父不让你去，肯定有她的打算，你快些找到她让你找的东西，就可以快些回来帮她！” 玉灵凡擦去眼泪，拉着黑曜和水神，一齐朝着另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两道光落在山顶，玉梵仙人和寒冰洞主看着早上布好的结界竟然破了一个大窟窿，眼看天就要黑了，再不补好这个洞，那家伙就要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玉梵仙人玉足轻点，凌空而上，拂袖一挥，结界正一点点地合上，还差一点，天边最后的余晖收敛，结界终于补好了！ 玉梵仙人舒了一口气，“太好了！” 轰—— 来得真快！ 第二百零六章 重游 三人腾云驾雾，不出半日便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天山上的雪四季都有，似乎从未断过，底下的雪太大，三人看不清地面，只能下来徒步而行。 这次来天山明显比上次熟练得多，只是这里常年积雪，路已经认不清了，黑曜裹紧身上的衣服，来时匆忙，不及备衣，“玉梵仙人让我们来天山作甚？” 这一路以来，玉灵凡一直沉默不语，听到黑曜如此问，头便低得更甚。 水神看着这漫天的雪，不由得想起了极寒之地，只是这里比起那儿，似乎还算暖和，“你若是不说，我们怎么帮你？我们若是拿不到东西，你师父可就危险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论嘴炮，水神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玉灵凡叹了一口气，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样，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脚步也变慢了，最后站在雪地里，脚上覆着白雪，湿了鞋。“师父让我来找记忆。” 此话一出，黑曜和水神有些惊了，她是什么时候失去记忆的呢？而且再怎么看也不像失去记忆的人啊？水神先问道:“此话怎讲？” 她便将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两个人—— 当日来到寒池，想求取千年冰蚕丝，去极寒之地救忘川，历经艰辛终于见到了千年冰蚕，并且从她那里得知了碧霄凤鸣琴的来历，真正地了解了它，还从她那里得知了玉梵仙人留在这儿的记忆。 后来，她也步了玉梵仙人的后尘，想要千年冰蚕丝，必须留下自己的执念作为交换，这意味着玉灵凡必须要放弃自己的执念，正如玉梵仙人当年放弃了和雷龙的记忆一样。 “那你究竟拿什么和她做了交换？”水神一听，竟还有这等荒唐事，竟然有人需要汲取他人的记忆，来养育自己。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玉灵凡看向了黑曜，黑曜和她一对视，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你……用了对我的执念来交换？可当时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不记得了吗？”黑曜还记得那天晚上问她的时候，她一脸无谓，淡然处之的模样。 “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忘记了，可是后来，我又渐渐想起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直到想起我们一起来了天山，在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 黑曜也有些不知所措了，“那你怎么不和我说？” 玉灵凡也逐渐崩溃，“我要怎么对你说，说我将这份执念当成了交换冰蚕丝的筹码吗？” “原来，我们之间只剩这份筹码了……” “不是的！”玉灵凡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还记得那日在繁阳城的时候，我们中了岚烟的幻咒吗？” 那日，玉灵凡幻境里的那个黑曜，那么温柔，那么体贴，让她逐渐沉迷、难以自拔，等她发现端倪，想要去割舍的时候，她的心就像被千万把刀凌迟一样。 后来，玉灵凡也想过两个人的结局，起先他的眼里只有忘川，她可以欺骗自己可以等，也故意疏远过，但每次他一示好，她又会慢慢靠近，周而复始，从始至终，累的只有她一人！ 此刻黑曜和水神一样震惊，这番话他也是第一次听到，“你……为何从未跟我提过此事？” 今日把伤口摊开，把话说明，她早已没什么好顾忌的。“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何？” 一旁的水神也看不下去了，世间多少情情爱爱，若只是一厢情愿地付出，可能会至死当休，这两个人，又何尝不是呢？“你莫不是嫌弃他是妖？” “不是的。” 水神立刻变了脸，开始逼她说实话，“你是的！你就是嫌弃他是妖！”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怪我自己为何不是一个普通人，哪怕是一个山野精怪也好，”玉灵凡已经泪流满面，“可我受了师父的恩，历劫成仙，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原本打算固守玉梵山到老到死的，我又该如何取舍呢？” 水神将玉灵凡搂到怀里，拍着她的背，“所以，两者你取了其一，为了报答玉梵仙人的恩情，你选择独守玉梵山，对吗？”说完，她便看向了已经呆住了的黑曜。 三人带着各自的心事来到了寒池，没有了夔牛的阻挠，三人这次异常顺利，刚来的树下，一阵风吹来，银树动了，玉灵凡和黑曜拉着水神后退几步，吃过一次亏，可不能再吃第二次。 忽闻琵琶声声起，不见来者，先闻其音，一个红衣女子从银树上落了下来，手里拨弄着琵琶，“不知二位故地重游，又闻旧曲，是何感受？” “我们想找千年冰蚕！”黑曜先上前来，开门见山，“你有什么考验，尽管来吧！” 冰蚕女王摸了摸自己的琴，头也不抬，道:“谁说我要考验你们了？”说完，便打开了结界。 两人一脸疑惑，只有水神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得知三人是来讨要玉灵凡的执念，千年冰蚕脸上可不好看，如今怕是要说玉灵凡出尔反尔，不守承诺了。 玉灵凡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给千年冰蚕磕了几个响头，“我求求您，您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我求您将我的记忆还给我，我师父她……她还等着我呢！”说完又磕了几个头。 水神见不得这种苦情大局，上前来解围，“哎，老婆子，我拿另一样东西跟你交换可好？”然后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颗七彩仙丹。 千年冰蚕看着水神手上的仙丹，有些心动，面上却不露喜色，冷冷道：“这是什么？” 水神拿着仙丹，在她面前绕了几圈，“这个是天下万千少女都想要的灵丹妙药，可以永葆青春，让人容颜焕发、返老还童的仙丹，我给它取名超级无敌青春容颜丹！” 最后，三个人拿着一个罐子走出了寒池，玉灵凡打开了罐子，里面一条金黄色的丝线便飞了出来，进了她的额间。 “仙子，我有一个问题。”黑曜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水神仰着头，“问吧！” “为什么您会觉得她会跟您换呢？” 水神大笑一声，“因为我从来没有赌输过，哪怕是跟自己赌！” 此刻，黑曜脸上写着不明觉厉四个字，扶起旁边的玉灵凡向水神追去，玉灵凡看看他，“你还不明白？”黑曜的头已经摇成了拨浪鼓。 “因为她是女人啊！笨蛋！”要不是玉灵凡见过年轻时候的千年冰蚕，她也许也会跟黑曜一样问水神吧。 试问，谁不想永葆青春呢？ 第二百零七章 天机 劫，世间万物都逃不开一个劫字，天劫难测，死劫难解。 所谓天劫，是天帝对万物修仙的一种制约，一人想成仙，天帝便会降下神雷，渡者炼就神体，从此超然物外，不渡者则化为劫灰，重归天地本源。 所谓死劫，万生万物难逃一死，就连九重天上的大罗神仙，都难逃身陨之劫，不是不到，时候未到。 从天山回去的路上，玉灵凡和黑曜走在一起，黑曜看着玉灵凡，问道:“你还记得玉梵仙人曾经说过什么吗？” 满心愧疚的玉灵凡并没有看他，小声问道：“说的什么？” “她说，不愿这玉梵山主之虚名成为压住你的羁绊，所以，你只需按照自己心之所想做好自己即可。” 话不多时，三人已经来到了玉梵山脚，此刻，夜幕已经落下，周围一片寂静，水神和黑曜往前走，玉灵凡却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 听不见周围的声音，玉灵凡眉头一皱，“太安静了！” “也许是那些野兽鸟虫都睡了吧！” 玉灵凡摇摇头，“玉梵山从未如此安静过！”说着，一拂袖，结界被打开，三人走了进去，一阵风吹来，让他们有些恍惚，眼前的玉梵山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已是满目疮痍，总让玉灵凡有些心慌。 瀑布的水依旧流着，三人靠近洞穴，一道光突然窜了出来，头顶上闪着光，忽的一下便来到了三人面前，“仙子，你回来了？”梅花鹿靠过来蹭了蹭玉灵凡。 “师父呢？” “在里面，”梅花鹿让开了路，“仙子，我……” 还没等她说完，玉梵仙人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灵凡，进来！”玉灵凡摸了摸梅花鹿的头，“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吧！” 咻—— 一道光钻进了草丛里，然后消失不见。 玉灵凡找回了她的执念，玉梵仙人便放心了，这次玉梵山遭劫，如果连玉灵凡的劫也一并来了，此刻胜算应该会更大些。几个人来到后山，关于玉梵山历劫的诸多问题，还没等玉灵凡开口，玉梵仙人自己先说了。 很久以前，她算到玉梵山会有劫数，这劫是天数，属天机，不可泄露，她亦算不到结局，只能自己来化解，还算到玉灵凡的情劫，必须有人帮她来渡，而这个人肯定不会是她，如今，玉灵凡找到了这个人，那她便可以放心了。 从三天前，玉梵山突然天色大变，乌云笼罩，不时还有滚滚闷雷，天边忽现一抹红光，霎时间红光大放，妖气凛凛，玉梵山上所有生灵都像被惊扰了一般，显得十分畏惧，一切都太反常了。 果然，当晚，一道红光落在了玉梵山脚，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万物生灵，化为飞灰，那道红光带来了一个巨石，巨石闪耀着若隐若现的红光，忽而炸裂，伴有白烟，只见红影，飞跃而出，凡生者，皆为食，顷刻间，玉梵山已是满目疮痍，生灵涂炭。 幸亏玉梵仙人及时发现，设下结界，隔绝了那东西，可这鬼东西白天并不会攻击，只有夜幕降临之时，才会来袭，为了防止它进入玉梵山，玉梵仙人和寒冰洞主必须每日检查一遍结界。 “既然这么危险，为何不转移呢？”黑曜问道。 “能走的已全数送离，可没腿的花草树木，要如何？难道由着它们被啃食殆尽吗？”玉梵仙人的话不无道理，有腿的早就跑了，那没腿的又该如何呢？ 玉灵凡懂玉梵仙人的顾虑，“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以师父为尊，它们信任师父，相信她不会枉顾玉梵山的生灵，所以师父不能走。” 轰—— 洞外传来一声巨响，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你们刚才上山时可有什么异样之处没有？” 黑曜沉思片刻，摇摇头，“没有什么异样啊！” “风！”玉灵凡眉头一皱，“起风了！”方才一打开结界便吹来了一阵怪风，但是并未在意。 “他来了！”话音刚落，玉梵仙人已经冲了出去。 柳献之端着一碗汤药，穿过长长的走廊，长廊尽头，似乎是要吞没自己的深渊一样，拖慢了他的脚步。一夜之间，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样，已然成了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忘川走了，玉灵凡和黑曜也走了，就连过客一般的水神也走了，原来，失去就是这样的感觉，力气被抽空，连悲伤哭诉的余地都没有。 砰砰砰—— “怎么才来啊？”里面的人朝着门外吼了一句，门被打开了，曲姝韵的贴身丫鬟晓吟一把拿过柳献之手里的汤药，嘴里念叨着，“以后得快点儿，小姐喝不得冷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模样，跟昔日的曲姝韵一模一样。 来到曲府的第三天，柳献之已经累了，他的家已经空了，为了照顾曲姝韵，他只能搬进曲府。 经过湖心亭，此刻，他想从这里跳下去，跳到底下的湖里，这么想着，他便站到了横栏上，感受着来自高处的风，他闭上了眼睛，脚下一滑，摔了下去，幸好被一只手及时拉住了，为什么要拉住他呢？ 噔—— 钟声回荡在整座山里，忘川睁开了眼睛，手上的经书掉了下来，她已经睡着了很久了，今日又该去礼佛了，忘川走出了门，迎面走来一个小和尚，“忘川施主，师父有请。” “你还记得我吗？这么久不见，你又长高了不少嘛！”这不就是当日点醒自己的小沙弥吗？ 这钟声敲在她的耳边，敲进了她的心里。“惊醒世间名利客，唤回苦海梦迷人。”梦迷人，她不就是沧海一粟吗？这苦海又该怎么出来呢？ “方丈，”忘川来到廊上，“不知方丈找我来所为何事？” 方丈指了指弘云寺外的那座山，“施主，你看到了什么？” 满脸迷惑的忘川朝着方丈的方向看去，答道:“山，除了山还是山。” 方丈笑了笑，“施主，心定如山，则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万物不是万物；心不定，则万物皆非虚空。世人为世间凡尘所扰，故心难定，眼不清，耳不明，如此，难成正果。” 方丈走后，忘川蹲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小和尚，“你师父是何意？” 小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阿弥陀佛，师父说，你心不定，难成正果，不如去了却了心中之事，再来此地。” 难道，忘川的心不定吗？ 第二百零八章 九婴 上古有兽，有飞升成神，多隐于世，乃神兽；有为祸八荒，封印各方，乃凶兽。 九婴，凶兽也，性凶悍，会食人，有九头，能吐水火，牛身蛇尾，其声如婴，故称九婴。 从洞中跑出来之后，玉灵凡等人便看到了寒冰洞主，正站在山顶，对面是一只九头蛇，足足比他多了七头。只见他一会儿喷出炎炎烈火，将眼前的一棵古树烧了精光，一会儿口吐潺潺流水，将低洼之处淹了起来。此刻，寒冰洞主正与他对阵。 旁边的草丛一动，树老从草丛里跳了出来，模样甚是狼狈，“就是这个东西，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直在攻击我们。”一旁的水神眉头微皱，“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九婴！” 九婴？ 九婴所处之地，位处北方，北有大河，水深千丈，波浪汹涌，人称凶水，凶水之中，居有九婴，其每出水，必招水患。 百年之前，水神受了天帝之命，到北方治水，偶得一见这九婴，由于这上古凶兽性情暴戾，水神只能向九重天求救，后来，天帝派了云卿神君，将他封印在凶水深处，永世不得出。 黑曜听了七七八八，问道，“如今我们要怎么再一次封印他呢？” “这……”当年云卿神君封印他的时候，水神正在阻挡涌入城池的水，并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封印的，“我们只需去请云卿神君帮忙，再将他封印即可。” “我去吧！”玉灵凡主动请缨，因为她和云卿神君有过照面，而水神修为比她高，自然是她去搬救兵比较好。 玉梵仙人思考片刻，说道:“路上小心！”玉灵凡走后，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水神去止水，黑曜去灭火，玉梵仙人去帮寒冰洞主，一场大战，就此拉开。 曲府内，柳献之正坐在亭子里，身旁站着一个人，正是那个人拉住了他的手，他才没有摔下去。 虽然柳献之见过王旌楚，但是当时他蒙着面，王旌楚并没有见过他，他只能故作不知，以免露馅，“请问公子是？” “在下王旌楚，有礼了！”这王旌楚倒是很有礼，只是行事偏激了点，如今他现身曲府，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柳献之也回了礼，“在下柳煜，字献之，有礼了。” “柳兄，原来你就是姝韵经常提起的兄长啊！果然是一表人才。” 兄长？正当柳献之还要再问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丫鬟晓吟的声音，“王公子，我们小姐让你进去呢。”这下怎么这么客气了？好一个见风使舵、两面三刀的丫鬟。 “柳兄，我先走一步了。” 王旌楚一走，晓吟便马上变了脸，对着柳献之说喝道:“小姐说了，去沏壶茶来。”柳献之也不是好欺负的人，反问道:“曲府难道没有下人了吗？你为何不去？” 晓吟见他来劲儿了，嗓门也大了，心里气不过，嗓门倒赛过了柳献之，“小姐就是让我来告诉你，让你去沏茶，其他人砌的茶小姐喝不惯，我呢，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要时刻陪在她左右，以免小姐和肚里的小少爷有什么闪失，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 这不吼还好，她这嗓子一吼，所有下人都看了过来，对柳献之指指点点，身处别人的屋檐下的柳献之只能去沏茶。 轰—— 黑曜被九婴的火烧了大半的袍子，此刻正半蹲在地上，喘着粗气，还没等他喘匀气，九婴的一个头又开始进攻了，“砰”，黑曜跳了起来，他脚下的小山包已经被轰平了。 光离剑出手，在空中绕了一圈，绕到九婴身后，黑曜嘴里念咒，光离剑便朝着他的脖子飞了过去，眼看马上就要成功了，没想到另一个头一转，口吐水柱，破了光离剑的攻击。 这边还没完，另一个头便朝他吐了烈火，眼看一道火光即刻便要来到他的面前，黑曜一时跳不开，手足无措之际，一朵冰莲绽开在他眼前，替他挡下了一击，黑曜往旁边一看，玉梵仙人也朝他看了一眼，手里的笛子一吹，几道光圈飞了出来，打在几人身上，几个人又恢复了不少力气。 寒冰洞主一张口，一条条冰蛇涌出，迎向了烈火，冰蛇被烈火吞噬的一瞬间，吐出寒气，火焰碰到寒气，全都变成了冰，坠落在地。“可以啊，玉梵，连‘余音’都拿出来了，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最强辅助吧！” 余音，玉梵仙人的法器，分五层加成，每上一层，加持力度越上，消耗吹奏者的法力亦呈同等增加。 一曲余音，绕梁三日，久久不散。 “水之舞！”水龙起，冲向了九婴，水神站在水龙头上，在水龙靠近九婴的时候，一跃而起，九婴口吐烈火来挡，水龙张口将火焰全数吞尽，然后绕住了他的脖子，水神立刻伸手在水龙身上一点，手上附着的薄冰一触到水龙，水龙立刻变成了冰龙，只听“啪”的一声，冰龙带着九婴的一个头，瞬间炸开，终于解决了一个头。 可水神不知道的是，九婴有九首，一首为一命，九首即为九命，虽损一首，仍存八首，很快，刚刚被炸得稀碎的头，又重新长了出来！ “这个老怪物……”还没等水神落地，顿时觉得头顶的光被什么一遮，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等她抬头时，九婴的尾巴已经贴近了她的面门，水神来不及躲，只感到自己的衣服被人往外一拉，逃过一劫，再睁眼，玉梵仙人已经站在了她的旁边。 此刻，玉梵仙人才是这场战役的总指挥，她运筹帷幄，战况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可以随时支援任何一方，不愧是九重天上最厉害的女仙，真不是浪得虚名！ 九重天上，紫云殿内，门外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神君，玉梵山主有事求见。” 云卿神君正半躺在床上看书，连头都不抬一下，“说我云游去了，不在。” “这……”伺候神君的老天奴有些犹豫，“她似乎有急事要面见神君。” 云卿神君看了一眼老天奴，老天奴只觉一阵寒气袭来，顿时噤了声，神君说道:“我和她，谁是你的主子？” “请主子恕罪，是奴才僭越了，我这就去回她。”见云卿神君又低头看书，老天奴吓得赶紧退了出去。 云卿神君的嘴角一扬，又立刻收敛，不露喜怒。 第二百零九章 苦战 笛声响起，悠扬清远，悦耳动听，起先宛转悠扬，如潺潺溪水般绵绵不绝，而后高亢激昂，如一江春水奔向东流。 三道金光，飞向了三个方向，玉梵仙人的二重加持已经就位，三人身上的伤痛减轻，身体也轻盈了不少。 同为蛇类，但是黑曜却显得异常弱小，在神兽和凶兽面前，他只有自保的能力，更别提去攻击他了。 只见寒冰洞主已经悬于空中，另一双眼睛已经缓缓睁开，一道光射了出来，照在九婴身上的一瞬间，从脚底到尾巴，再到身体都被玄冰冻住了，未免伤及无辜，寒冰洞主立刻闭上了绿眼睛，光被隔绝了。 看着被玄冰封住的九婴，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三个人聚在一起，寒冰洞主也缩小了身体，来到玉梵仙人身旁，“这玄冰能封住他吗？” 寒冰洞主似乎也没有信心，“估计能顶一阵子。” 玉梵仙人看着天上，叹了一口气，“灵凡怎么还没回来？” 啪—— “小心！”玉梵仙人大叫一声，一道炽热的火光便已经冲到了面前，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背对着九婴的寒冰洞主首当其冲，火光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三人立刻跳离火焰的范围，水神和玉梵仙人先作出反应，只见两人双手分开，口中念咒，玉梵山的所有河流纷纷涌了上来，“去！”水神手一挥，水柱冲向了火焰，火被扑灭了。 火系法术原本与冰系相克，如今寒冰洞主被火光包围，虽然火扑灭了，但是他应该伤得够呛。 还没等黑曜过去扶起寒冰洞主，九婴的攻击又来了，这次是水柱，五个头喷出来的水柱合在一起，力量不容小觑，这强大的水柱似乎都是冲着最强的寒冰洞主来的。水神刚要上前救援，没想到其余四个头便开始朝她喷火，火力全开的九婴，对付四个受伤的人，绰绰有余。 寒冰洞主动弹不得，黑曜一个健步飞了过去，九天火炎珠已经先他一步飞了起来，“九天烈焰！” “九天火炎珠！”玉梵仙人来不及惊叹，笛声又起，这次也分成了三道光。 一道给水神，水神此刻用水球包住了自己，然后纵身一跃，正朝着九婴飞去。 一道给黑曜，用九天火炎珠去对抗九婴的火，是一个好主意，任何火在三味真火面前都要逊色很多，此刻得了玉梵仙人的加持，两道火焰不相上下。 最后一道给寒冰洞主，给他疗伤，得了她的加持，寒冰洞主终于能动了，只见他往后一退，四只眼睛同时开启，对上了九婴的数只眼睛。 “震灵术！”一瞬间，九婴的灵魂被似乎被震碎了一样，五个头顿了一下，失去火力支持，黑曜趁势催动九天火炎珠，喷出三味真火，将五个头点燃。 嘤—— 这九婴大叫的声音震耳欲聋，还真像传闻所说，如婴儿般的叫声，但这声音可比婴儿的声音杀伤力大的多。 几个人捂住了耳朵，玉梵仙人封住听觉，冲了上去，手里的笛子已经出手，迅速化作一把白色利剑，“去！”只见剑光闪过，九婴的五个头纷纷离了身子。 接下来，便要看水神的了，要是晚了一步，九婴的头还是会长出来的，玉梵仙人一转身，飞向水神。 只见水神在九婴身旁绕了几圈，看似不经意，其实有她的小心思在里面，随着水神的移动，四个头开始向四面喷火，水神往四个方向飞，他便朝四个方向追，突然，四个头喷出的火停了。 底下的人一看，原来这四个头绕在了一起，此刻已经拧成了一个麻花。 “趁现在！”水神大喝一声，立马翻腾几周，逃出玉梵仙人的射程，玉梵仙人的笛子一出手，便形成了无数利剑，正要出手，没想到侧脸传来一阵强风。 “啊！”全力迎战的玉梵仙人一时不备，被九婴的尾巴打倒在地，受了伤。 “该死的东西！”水神握紧拳头，冲了上去，“给老娘去死！”一拳下去，一个蛇头便软了下去，强风袭来，划破空气，九婴的尾巴朝着她飞了过来，水神以拳去挡，谁知她低估了这尾巴的力量，手上一痛，暗道不好，可是已然来不及了，下一秒，她便被甩到了对面的小山上。 轰—— 山腰上出现了一个深坑，水神也失去了反抗的能力，黑曜眼看着他的头又要长出来了，正要上前去帮忙，却被寒冰洞主阻止了。 “不能去！”连水神和玉梵仙人都着了他的道，更别说这条小黑蛇了。 九婴的五个头又长了出来，四个头也解放了，前功尽弃！只见他九个头一起张嘴，不吐气，反而向嘴里吸气，这一吸，形成了九道飓风，将玉梵山的所有花草全部吞了进去。 失去抵抗力的水神和玉梵仙人身体一轻，也被吸了过去，黑曜一跃而起，与寒冰洞主配合默契，黑曜一把抓住了两个人的手，寒冰洞主用蛇尾缠住了黑曜的腰，自己的身体瞬间变大，起到了阻挡作用。 噔—— 碧霄凤鸣琴的声音从九婴身后传来，几道剑气朝着蛇头飞了过来，只听“咻咻咻”几声划过，飓风停了，黑曜三人从空中摔了下来。 “玉丫头，你终于回来了！云卿呢？”再一看她身边没有他人，寒冰洞主心里明白了，他们已经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被玉灵凡削掉了几个头，九婴瞬间调转蛇头，开始攻击玉灵凡，“凤鸣曲！”凤鸣之音直冲云霄，九婴顿了一下，玉灵凡玉手轻拨，从地上伸出来无数的绿色藤蔓扶摇直上，一根根藤蔓缠住了他的几个头。 “丫头，小心他的尾巴！”此话刚落，九婴的尾巴便扫了过来，玉灵凡朝旁边一闪，一道剑光闪过，冲向了蛇尾。 叮叮叮—— 剑气被弹开了，可蛇尾也停住了攻击，方才的藤蔓已经缠住了他的尾巴。 “轰！”藤蔓拉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地下陷，地面成了一个低洼，所有的泥土似乎有了生命一样，一点点都吞噬他的身体。 “嘤——”这震耳欲聋的叫声，让玉灵凡有些恍惚，幸好她及时地稳住身形，手里一拨，无数剑气朝着他飞了过去。谁知，被藤蔓缠住的蛇头突然快速旋转起来，等他一定住，蛇口一张，便吐出无数火光冲向了玉灵凡，没想到这家伙为了保命，不惜弄断自己的脖子！ “啊！”被重重烈火灼烧的玉灵凡掉了下来，没了动静…… 第二百一十章 无尽 玉灵凡向下掉落，下方等待她的，便是九婴的水火两重天！琴音一止，藤蔓便失去了力量，九婴不费吹灰之力，挣脱束缚，九首齐动，血盆大口，瞬间袭来。 “天盛寒莲！”霎时间，乌云遮蔽的天空忽闪一道白芒，天降冰莲，伴有红光，直落玉梵山顶，冲向玉灵凡。 九婴近距离受了这光，数目皆闭，再睁眼时，眼前的人已经不在。玉梵仙人嘴角流血，此刻已经喘着粗气，高举的手上多了一朵冰莲标志，玉灵凡躺在冰莲里，来到了她面前，手心的冰莲标志一闪，消失不见。 嘤—— 对面几人，已近力竭，唯有九婴，战力不减，九首齐攻，对面的人躲避不及，玉梵仙人笛声又起，面前突现一道白色屏障，只见水火直冲而来，碰到屏障的一瞬间，阻断水火，逃过一劫。 九婴见攻击受阻，收敛水火，改为硬攻，只见他身体一动，利爪前倾，一爪而下，玉梵仙人的屏障破碎，玉梵仙人喉咙传来一阵咸涩，吐出一口鲜血。 受了冰莲的疗养，玉灵凡已经清醒，看着身下的冰莲，原以为是运气而成，没想到竟有实体，这难道是玉梵仙人疗伤用的冰莲？ 这冰莲，原本是天帝寒冰池里的冰莲，不加雕琢，便可艳压群芳，甚得天帝喜爱，日久天长，吸收天地之灵气，聚集日月之精华，终于孕育出了人形。 冰莲盛开化人之日，九重天上天降祥瑞之兆，伴有雷鸣，天地孕育的祥瑞之兽麒麟突现，朝着寒冰池飞去。 天帝即刻派人前往寒冰池查看，只见麒麟身上盛开了一朵冰莲，再一看，是一袅袅佳人，银发飘飞，仙气凌人。天帝见之，心中甚喜，赐名玉梵，玉梵降世，不受天劫，即为上仙，自此，众仙皆称其为玉梵仙人。 眼前的冰莲，世间只此一朵，是玉梵仙人的真身所化，故有实体。如今她自己身受重伤，却将这珍贵的冰莲给了玉灵凡，玉灵凡暗骂自己无用，竟让玉梵仙人为她做到此等地步。 这么想着，玉灵凡纵身一跃，琴声和着笛声，一者拖慢九婴的攻击，一者加强攻击，九婴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玉梵仙人停了下来，口里念咒，地上的冰莲凌空而起，冲向了水神，只见水神收到召唤，身体从碎石之中升了起来，轻轻地落在了冰莲上。 玉梵仙人知道，冰莲撑不了多久，她必须把受伤最轻的人救醒，增强己方的战力，才有胜算！而此时，黑曜已经调息完毕，还可再战，大喊道:“灵凡！” 玉灵凡和黑曜对视一眼，见他手中握着光离剑，大概猜到了他接下来的动作，后退一步，手上急弹，黑曜得了琴声加持，手里的光离剑已经离手，悬于空中，“凤舞九天！” 只听一声凤鸣冲上云霄，展翅的一瞬间，黑云尽散，黑曜手里的剑伴着金色的光芒，俯冲而下。 九婴岂会坐以待毙？连忙调转身体，巨大的蛇尾一扫，凤凰不退，绕着蛇尾一转，划了过来，所到之处，金光闪耀，直冲向九首，九首喷水火，直袭而来。 玉灵凡快手急弹，琴音急转而上，达到了最高，天空之中的凤鸣也应和着，左右躲闪，闪过水火，在九首之处绕了一圈，下一刻，金光耀眼，九婴似乎意识到危险接近，其中一头，大喊一声，如婴儿啼哭一般的声音，被凤鸣声一掩而过。 轰—— 众人再一看，九婴的九首已经离了身，一命呜呼！一道金光落到地上，黑曜已经变回了原形，一条小黑蛇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 砰—— 水神站了起来，身下的冰莲瞬间化作点点金光，随风而逝。 终于，结束了吗？ 嘤——嘤——嘤—— 小孩儿的哭声四起，众人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玉灵凡将小黑蛇放入自己袖子里，水神和玉梵仙人一同扶起寒冰洞主，几个人此刻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点风吹草动，都拉紧了他们的神经。 轰——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九首之兽，似乎也不死不灭！ 众人不知道的是，九婴乃天地阴阳之气，经由万年，氤氲交错，化生而成，一首即为一命，因是天地孕育而生，身体强横，为不死之身，又加之九首九命，只要有一命尚在，亦或内丹尚存，只须于吸收天地灵气便能恢复。 玉梵山本就集天地灵气的人仙山，方才九婴在凤凰靠近的一瞬间，将自己的内丹吐出，此刻内丹重回身体，九婴吸收了此地丰盈的灵气，须臾便又复原。 “这家伙……怎么打不死？”玉灵凡的声音有点抖，没想到，上古凶兽竟然如此难缠。 寒冰洞主看着又站起来的九婴，深知除了他，如今已无人能再战，即便能再战，也不是他的对手，唯有此法，可搏得一线生机，“你们先走，本座来对付他！” “你说什么傻话，只你一人，又能奈他何？”玉梵仙人吼道。 水神还从未遇到这么难缠的怪物，“就是，老娘今日便是拼上了这条命，也要拉上这鬼东西一起死！” 寒冰洞主叹了一口气，“玉梵，本座听你的话，在这儿闭关数千年，这千年来，看破了生死，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沧凛那小子说的对，本座不能再做缩头乌龟了！” “你此话何意？”玉梵仙人看着寒冰洞主，大有以身赴死之意，立刻伸手去抓，却没想寒冰洞主先她一步，一跃而上，直冲九婴。 “不要！”话音未落，玉梵仙人已经飞了过去，玉灵凡席地而坐，琴声响起，水神紧随其后，冲向九婴。 许是被彻底激怒了，九婴这次不再保留、火力全开，五首向天空吐出一道火柱，升高的一刻，成了一道炽热的红光，四首吐出水柱，成了一道寒冷的白光，两道光相互缠绕，融作一体，九婴一低头，融合的光瞬间射向寒冰洞主。 寒冰洞主止步，四目齐睁，震灵术全开，九婴一顿，为他赢得了一个机会，双头蛇同时口吐寒雾，霎时间，天色即变，两颗珠子从寒冰洞主口中渐渐吐出，一红一绿，亦融作一体，冲向那道光束。 玉梵仙人猜的果然没错，寒冰洞主打算献祭！ 第二百一十一章 献祭 寒冰洞主为何会来到玉梵山呢？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寒冰洞主原本是双头蛇，天生的，改不了，在蛇族之中本是异类，因这两个头和这一红一绿的瞳色，他不知受了多少欺辱。 被迫离开故地，四处漂泊，来到这玉梵山，不，以前这山并不叫玉梵山，是玉梵仙人以自己的名号，命名了这座无名山。 他在这儿生活了百年，晨起饮晨露，午后食野果，沐寒池，睡寒床，吸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终于修成了人形。 有一日，山里来了一个仙人，名号闲散，见这蛇颇有灵气，稍加点拨，这蛇的修为愈发精进，于是，告知他若是能飞升神兽，便可比凡人长寿，比妖魔位尊，受万人敬仰，得百姓朝拜。 奈何万人朝拜非他所愿，高香庙宇更不是他之所想，他只想争一口气，只想证明自己可以成为蛇族中的佼佼者，所以，答应了那闲散仙人，随他修炼，待修为足够之时，便去历天劫。历劫之日，寒冰洞主躲过三道天雷，却在最后飞升之际，不幸掉落凡尘。 与雷龙一样，他飞升神兽，却遗落凡间，幸得闲散仙人相助，保住性命，却无法再变回人形，得他悉心照料，寒冰洞主终于痊愈。 辞别闲散仙人，寒冰洞主无处可去，只能再回玉梵山，可此时的玉梵山已经有主了，这人便是玉梵仙人，身旁还跟着一条龙。 原本是无名的山头，如今却被人占了，寒冰洞主岂能罢休？且不说此地是他先来的，单说这里是养人修仙圣地，这些好处岂能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占了去？ 玉梵仙人、雷龙和寒冰洞主的第一次相遇，要从一个赌注说起，若是玉梵仙人赢了，那寒冰洞主便要禁足寒冰洞，守护玉梵山，生生世世，永生永世，若是寒冰洞主赢了，那这玉梵山归他，这山姓甚名谁皆由他说了算。 赌注定了，这赌局便是过天门！ 神兽历过三道天劫，越过天门才算位列仙班，可雷龙和寒冰洞主虽已是神兽，但算不得仙家，而且两人也不想被九重天的条条框框束缚，便也不在意这些，如今要比试，那自然是要多上心些。 两人下注，玉梵仙人赌雷龙会险胜半招，寒冰洞主却大笑说他定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跃过天门的人！ 寒冰洞主细想这赌注并无不妥，便答应了下来，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这玉梵仙人掐指一算，便知事情结局，如今若非算好了，岂会打这个赌？这坑，寒冰洞主入定了！ 不出所料，雷龙寒冰洞主输了，向来信守承诺的寒冰洞主入了寒冰洞，玉梵仙人一口一个寒冰洞主的，到后来，所有人都只记得他叫寒冰洞主，却再也记不得他的名字。 世间万物，修炼成形，历过天劫，飞升神兽，天帝怜悯，以兽为形，化为灵气，赐予神兽，神兽皆双灵，可以灵为引，内丹为依托，此为献祭。 此刻，寒冰洞主已经吐出了他一红一绿的内丹，融为一体，迎向了九婴的水火柱光，玉梵仙人和水神在寒冰洞主身后，却已经无力阻止，一道金光闪过，水神和玉梵仙人便被弹了出去。 “啊啊啊！” 玉灵凡和黑曜只见寒冰洞主身上出现了两道重影，正是他的灵！寒冰洞主吐出内丹的那一刻，灵气外泄，径直冲向了九婴。 顷刻之间，天生异象，风云即变，天地混沌，电闪雷鸣，万物消陨。一声狂吼响彻八荒，天地为之一震，四海为之翻涌，原来，神兽献祭竟是如此壮观的景象！ 轰—— 电光火石之间，献祭完成，对面的九婴再无还手之力，而此刻的寒冰洞主，已是油尽灯枯，行将就木。 “邃浮！” 对了，他的名字不叫寒冰洞主，他叫邃浮，原来玉梵仙人一直都记得的，那个骗了自己的丫头，一直都记得他的名字。 后来，玉梵仙人告诉他，她要去云游四海八荒，还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包括自己怎么赢了这个赌注，怎么骗他入了寒冰洞，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玉梵仙人让他离开，他却说答应她要守着玉梵山，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多一个时辰少一个时辰都不作数的。 寒冰洞主看着玉梵仙人落寞的背影，她的身边再也没有了雷龙，她似乎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洞主！”玉灵凡也冲了出去，抱住了寒冰洞主，准备和玉梵仙人一起为他渡气疗伤。 “别……别白费力气了。”寒冰洞主竟然已经虚弱至此。“玉梵丫头，没……没想到你还记得本座的名字。” 玉梵仙人看着寒冰洞主，手上隐隐的白光，护住他的心口，“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那条笨头笨脑的双头蛇，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还大声大气地说，本座叫邃浮！我当时觉得，哪来的野小子，也敢自称本座，谁让你自称本座的，我一时好玩，便给你取了寒冰洞主的名号，一叫就是千百年……” “本座……我原以为你忘了的……” 玉梵仙人摇着头，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你说，要是长了两个头，不应该比任何人都聪明吗？为何你这么傻啊？” “傻丫头，你才……才是最傻的，明明……忘不掉，还要……还要逼自己，你自己云游去了，还要……还要我和玉丫头……替你守着，你……丢不丢人？”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留在这里的！” “我……我自愿的！”寒冰洞主转而看向玉灵凡，“玉丫头……我要将‘灵’送予你，你可愿？” “这……”玉灵凡看向玉梵仙人，玉梵仙人点点头，神兽献祭之后，丧失了内丹，命不久矣，但还剩一灵，可自愿将之赠予有缘人，得此灵者，将承袭神兽所有的修为。 只见寒冰洞主口吐寒气，所有寒气凝成白色珠子，径直飞向了玉灵凡的额间，一丝寒气袭来，玉灵凡赶紧调息。 “别……别哭了，那人走的时候……你也没哭啊……”完成了最后一件心事，寒冰洞主已然了无牵挂。玉梵仙人止住了眼泪，咧开了嘴，笑了起来，可谁都知道，她脸上的苦笑有多么难看。 “笑了……就好……” 话音一落，寒冰洞主的身体便化作了点点白光，凌空而起，直上青云，永不复回。 “邃浮！” 我答应过你，要守着玉梵山，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不离不弃，莫失莫忘！ 第二百一十二章 融合 神兽邃浮献祭之后，霎时间，万物复苏，虹桥横空，混沌即开，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天边闪过一道紫光，光芒骤现，落入凡尘，踏着紫色祥云而来的人，正是云卿神君。“玉梵上仙，云卿来迟了！” 玉梵仙人手里已经空了，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神君日理万机，怎么来这儿了？” 云卿神君自是听出了这话里话外的责备之意，忙解释道:“是我那仙奴见本君在午睡，故未经本君同意便回了玉姑娘，这才没能及时救援。” “如今也不需要了，还请神君离开我的玉梵山。” “这九婴原是我封印的，谁知前几日突破了封印，冲撞了仙子，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说完，拂袖一挥，一道紫芒闪过，九婴便被他收进了袖中，“那便不打扰仙子清修了。”话音一落，云卿神君又踏着祥云而去。 没等她回复心情，旁边的玉灵凡已经汗流浃背，面色苍白，眉头紧皱，嘴唇已经被她咬破，一道鲜红从嘴角流下，玉梵仙人立刻为她护法。 睁开了眼睛，此刻的玉灵凡被困在冰湖之下，身下是寒冷刺骨的湖水，面前是万里冰封的湖面，她似乎无处可逃了。 “玉丫头！”她往湖底潜去，底下的光正在呼唤她的名字，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穿过冰冷入骨的湖水，追着那道光，玉灵凡知道，寒冰洞主已经永远地离开，看着这道光，将它握在手里，她能感受到寒冰洞主的脉动。 他的灵，告诉了她邃浮过去所经历的一切，过往片段闪过眼前，然后化作了五彩的泡沫，破裂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了。她原本以为她会被永远困在这里，直到头顶投下一道温暖的光，这道光，拉着她走出了这寒冷的湖水。 砰砰砰—— 玉灵凡敲打着冰面，这厚厚的坚冰阻隔了她与外面世界的联系，那光就在眼前，可她逃不出去，身体逐渐被冻住，从指尖传来的寒意，席卷全身。 “哗——”玉灵凡被身后的声音吸引，转过身一看，四只眼睛正盯着她，朝她冲了过来，一红一绿，六目相对，这是……震灵术！ “啊！”玉灵凡的灵魂似乎被震碎了一般，眼前一黑，身形恍惚，等到眼前再一次明亮起来，玉灵凡便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眼神空洞，面无表情，正朝湖底坠落，下意识伸手去抓，却落了空，才发现自己已是没有实体的魂魄。 离体太久，魂魄找不到归宿，便会成为游魂，这是寒冰洞主对她的考验吗？玉灵凡俯冲而下，由于寒水侵袭，她的灵体逐渐虚弱，伸出的手即将点到自己的手的一瞬间，一道白光迅速飞过，划破了她的手。 寒冰洞主，以速度着称，可与闪电媲美的速度，让他在攻击时有足够的时间结印念咒。 等玉灵凡缓过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压力，她一转身，一条条冰蛇朝她游了过来，速度极快，玉灵凡稳住身形，手里的碧霄凤鸣琴已经奏响。 噔—— 剑气划破水面，打在冰蛇身上，触及的一瞬间，冰蛇吐出寒气，所到之处，凝成无数冰剑，朝她冲了过来。刺进她身体的那一刻，原以为会将她重伤的冰剑却只是透过她的身体，朝湖底射去。玉灵凡突然明白了，这些攻击都是寒冰洞主的术法技能，似乎并不会伤害她。 等她再触到自己身体的那一刻，似乎证明了她的想法，很快，她的灵魂和身体融为一体，等她再抬头一看时，所有的冰都消失了，她触了底，一跃而起，飞出了冰湖。 玉梵仙人运气护住了玉灵凡，指尖的一道光直接进入了玉灵凡的眉间，这便是玉灵凡看到的那道光。由这道光引着，她走出了冰湖，眼前是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脚下的冰面已经瓦解，融入了湖水之中。 路的尽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洞主！”玉灵凡赤着脚跑了过去，脚踏在冰上，却丝毫感受不到寒气，每落步，脚下生冰莲，再抬起，又消失不见。 “玉丫头，”寒冰洞主说话了，“我的‘灵’，从此便是你的了。”说完，声音戛然而止，这次便永不相见了吧！ 一抹紫云落到了地上，云上站着的云卿神君一拂袖，一只九首怪便落到了地上，“本君要的东西呢？” 九婴开了口，吐出数棵仙草，这朵十片花瓣的花，正是三魂七魄花。“你说过，我给了你花，便可以放过我。” 云卿神君神色一冷，嘴角一笑，“放过你？本君可没说过，如今你害死了寒冰洞主，玉梵山主若是再见到你，定会牵扯到本君，你道本君还能放过你吗？” “云卿，你说话不算数！” “本君可从未答应过你什么。”话音未落，破魂剑已经出手，一道紫光闪过，原本已经受了重伤的九婴倒地不起，化作飞灰，随风而逝。 寒冰洞主献祭之后，玉梵山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只是少了些什么，仔细想来，心里确实空了。 繁阳城外，路府门前，来了一个白衣女子。忘川刚一靠近路府，便被告知路子豫去了酒楼，打听之下才知道，酒楼里新来了一个唱戏的姑娘，宛如天籁般的声音，吸引了无数男子前往，想要一睹芳容，更有甚者，想要一亲香泽。 按照路人的指引，忘川来到酒楼，这里的酒楼可比一世繁华繁荣得多，以前来这儿倒没注意，如今一看，这儿的装潢绝对胜于一世繁华。 一靠近，抬头便看到一块牌匾，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天下第一楼”，真是好大的口气。 一进门，便有酒香扑面而来，原以为里面会很热闹，却不想这儿竟安静得出奇，除了唱曲儿的声音，以及时不时传来的掌声和喝彩声，再无其他。 “诸位，今日我们的花怜月姑娘要给各位客官弹一曲琵琶，曲名叫‘月上眉’。” 话音刚落，楼上便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更有甚者，吹起口哨，喝着彩，这些人脸上的亢奋让忘川觉得有些过了头，不过这琵琶声，竟有些耳熟。 她刚刚坐了下来，全场又安静了下来，楼上开始掉落一些花瓣，各色的花瓣落了下来，花香四溢，瞬间点燃了现场的气氛，唱台上拉开了一层薄纱，一个仙气飘飘的女子从楼顶飞了下来。 忘川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百一十三章 怜月 看着飘飞的花瓣，香气扑鼻而来，只见一款款佳人，顺着一条红绫飘然而下，白纱遮面，青丝飘然，眉间红砂，略显妖冶，还没等忘川看清楚，便被面前的纱帐遮住了。 纵是花香四溢，也难掩这尸土之气，这隐隐而现的气息，让忘川来了兴趣，以前倒也有过这样的事情，游魂迷恋人间，不愿撒手而去，附在将死之人身上，便可以回光返照，只是此法甚危，七七四十九日日换皮，九九八十一日换骨，这一招借尸还魂，乃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小女花怜月，献上一曲‘月上眉’。” 隔着薄纱的剪影，隐隐能看到这花怜月纤细的腰肢，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所谓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许是这般场景。 花怜月朱唇轻启，玉手轻弹，袅袅轻音，绕梁而上。没想到，这花怜月不仅人长得好看，连歌声都那么动听，难怪这酒楼日日爆满，座无虚席，让这些男子乐不思蜀，流连忘返。 纵使这路子豫也是正人君子，也难免会为这妖魅所惑，忘川意不在听曲，目光环视，终于见到了楼上的路子豫，正闭着眼睛，以手敲桌，好不惬意。 曲终人散去，忘川便在这天下第一楼外等着路子豫，见他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方才报幕的那个人，那人向路子豫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目送着路子豫走远。忘川走上前去，捏着嗓子，嗲声爹气地说:“这位公子留步。” 前面的路子豫立马停住了脚步，一转身便看到了她，“忘川姑娘？” 路府里，湖心亭，两人谈笑甚欢，许久未见，两人举杯共饮，酣畅淋漓。忘川放下手中的青玉杯盏，“没想到路大人也喜欢听曲儿！” 路子豫嘿嘿一笑，挠了挠头，“你都看到了。” “才子爱佳人，本就无可厚非，只是这花怜月，你可知她是什么来历？” “关于这花怜月，我倒是问过‘天下第一楼’的老板，说这怜月姑娘原是京城一商贾人家之女，从小熟读四书五经，精通琴棋书画，其中，尤以琵琶最为闻名，有京城第一绝之称，只是后来，一夜之间，这户人家被洗劫而空，全家十口人全部横死，只留下了她一人，自此流落在外，直到现在的老板发现她长得好看，而且琵琶一绝，所以将她收为义女，在酒楼里，只卖琴艺，以此谋生。” 忘川自斟一杯，“这老板说的话倒是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 “何出此言？” “你想啊，既是京城大家，若是一夜灭门，那这怜月小姐为何无事？还有繁阳城离京城甚远，她怎么独自一人来到此处，且不论她如此美艳惊人，可能遇上些好色之徒，便是这小姐穿的戴的估计也值不少银两吧，她一个弱女子如何安然来到这儿呢？” “这……”路子豫说不出话来了，这么一说，这个故事果真有许多值得细细斟酌之处。 “路兄，你可见过这位怜月姑娘？” “这倒没有，不过你为何对她如此上心呢？” 忘川揶揄道:“因为好奇啊！这姑娘到底有多好看，连我们路大人都如此乐不思蜀。” “我并未钟情于她，只是她的琵琶声和曲子总有让人欲罢不能之感，至于个中缘由，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花怜月来繁阳城多久了？” 路子豫思忖片刻，“一月有余，不过奇怪的是只一月，便让这酒楼声名大噪。” 一月有余？若她真是借尸还魂，那不就是这几日了吗？怎么每次忘川一来繁阳城，总能碰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呢？事到如今，这闲事她怕是管定了，“路兄，能否帮我引见一下这位花怜月姑娘呢？” 天下第一楼，难怪敢叫天下第一，看来都是花怜月的功劳。 路子豫和忘川一同来到天下第一楼，路子豫的面子大，早早地便叫人递了拜帖，花怜月也欣然同意了，老板一看见两个人，立刻咧开嘴笑了，“路大人，这位好俊的公子是？”忘川已经扮作男装，别说，忘川套上了路子豫的常服，还有点富家公子的派头。 “这是路某的远方表弟，听闻怜月姑娘美名，故来此处，想要一睹芳容。” “怜月姑娘原是已经乏了，但见了大人您的拜帖，毅然答应了会面。我这女儿性情羞涩，不善与人交流，故以白纱掩面，才肯见人，若是小女有冲撞之处，还请大人见谅。”这商人果然是商人，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忘川问道:“这怜月姑娘是第一次见客？” “不错，只是昨日小女偶感风寒，今日怕是也要掩面见人了。” 忘川和路子豫对视一眼，见不到真容，忘川也能凭借着气味来分辨这花怜月到底是人是鬼。 砰砰砰—— “怜月，路大人来了。” “请进。”开门的是一个丫鬟，生的伶俐，“姑娘今日有些不适，还请大人离得远些，以免染疾。” “路某叨扰了。”忘川一进门，扑鼻而来的是阵阵花香，还夹杂着隐隐的药味，这下子倒好，这些味道相互冲撞，纵是再灵敏的鼻子都不顶用了。 “路大人，咳咳……”这人比花娇，连声音都如此轻声细语，病中美人更惹人心疼了。“不知大人来次所为何事？” 路子豫看看忘川，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忘川忙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背，“哦，在下听闻姑娘病了，特来探望。” “多谢大人关心，今日怜月无法为大人弹奏琵琶，还请大人见谅。” 忘川透过白纱，看着里面的人，可怎么也看不清楚，直到两人走出天下第一楼，忘川也没看到花怜月的模样。 “有何发现吗？”一旁的路子豫见忘川想事情出了神，也有些好奇。忘川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反问道:“路兄是关心花怜月，还是关心我啊？” “自是关心你啊！以前你一来，不都有事情发生吗？所以我猜测这次肯定也一样。” 忘川眉头一皱，起了反逗的想法，“你的意思是我是不祥之人了？” 任谁被这么一说，都会有些不高兴的，路子豫一听忘川这语气，似乎要生气了，急得语无伦次，“我……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 呆子就是好逗，忘川正色道：“我也是猜测，这个花怜月不简单。” “为何？” “我们一进门便是一股子花香和药味，原本气流就不通，还紧闭门窗，整个房间都封闭了起来，再加上明明天已经晚了，她的房间位置又背阳，暗得更早，那为何不点灯？” “那你的意思是她有问题？” 忘川不敢妄下定论，算一算日子，马上就要到四十九日了，到时候再看看她是否会露出狐狸尾巴吧。 两人走后，天下第一楼的阁楼上打开了一扇窗，又慢慢地关上…… 第二百一十四章 挖心 鬼火林里，掩埋着众多死去的人，寿终正寝者立了墓碑，无辜横死者只有一座座荒坟，此地怨气最重，每到夜里，总有些孤魂野鬼出来游荡，幸运的是它们始终走不出这个林子。 喵—— 一只眼里闪着碧色幽光的猫跃过城墙，跳进了竹林里，在苍白的月光之下，它的叫声显得格外诡异，在摇晃的树影里，这猫左顾右盼，似是在寻找什么，乌云遮蔽皎月的那一刻，猫不见了。 只见一白衣女子出现在竹林里，似乎在等待什么，直到一束光从天而降，落在她的面前，那光化作人影，站在女子面前。 女子先开了口，“忘川来了，她似乎有所怀疑，我该怎么办？” 对面的人说道:“你急什么，现在你可是天下第一楼的红人，只要不露出马脚，她怎会发现？” 花怜月吞吞吐吐，“这……” “我答应过你，可以让你再也不用换皮换骨，”说着，那人手里便多了一朵花，“在第七七四十九日时找一颗人心，吃下之后，在下一个四十九日之前用水一齐服下花瓣，便能如愿。” “好。” “成事在人不在天，能否成功，这便要看你的本事了。”说完便踏云而去。 翌日，忘川和路子豫照样来听曲儿，听的是花怜月的新曲，这天天来，月月来，这些人似乎都听不倦一般，整日在酒楼里挥霍无度，却也难见佳人一面，等到曲终人散，忘川和路子豫才离开。前脚刚迈出门口，后脚便被人叫住了，“路大人，请留步。” 路子豫一看，原来是天下第一楼的胖老板，这些日子酒楼生意越发好了，眼瞅着老板都胖了一圈了，路子豫停住脚步，“老板，有何事？”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块手绢，上面绣着两只戏水鸳鸯，“这是小女为大人绣的，还请大人收下。” 路子豫推辞道:“这……无功不受禄，使不得，使不得。” “大人若是不收下，老夫也不好跟小女交代。” “表哥，既是怜月姑娘的一片心意，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便收下吧。”忘川向路子豫使了一个眼色，路子豫便收了下来，“替我谢过怜月姑娘。” 忘川和路子豫走在街上，路子豫突然问道:“为何要我收下手绢？” “人家姑娘对你有意，还绣了鸳鸯，你总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再说，人家姑娘脸面薄，若是一气之下，以头抢地，那该如何是好？”忘川就是随口一说，路子豫便当了真，“这怜月姑娘若真对我有意，我也是万万不能应下的。” “为何？难道你心有所属？”忘川刚说完这话，在心里便狂扇自己的嘴巴，明明知道他心有所属，可没想到他竟然还要等玉霄。路子豫叹了一口气，“在下心有所属，你也是知道的。” 可是三生三世，又岂是他能等得了的？若是有缘，也许现在玉霄便已经化了这花这草这猫这狗，他也认不出啊！这辈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下辈子搞不好又能遇见了呢？果然天下书生都是榆木脑袋。 看着路子豫走远了，花怜月才将窗户关上，旁边的丫头点了熏香，伸着脖子，朝着最后的缝隙看去，其实不看她也知道，花怜月肯定是在看路子豫，“小姐既然这么想见他，为何不见上一面呢？” 花怜月咳了咳，“时候未到，还不能相见。”说着便咳得更厉害了些。 “小姐你看看你，本来唱了那么多曲儿，肯定累了，还要受风看情郎，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我这就把灯盏熄了，您赶紧歇着吧。” 七七四十九日一到，借尸还魂的人肯定会杀人取皮，所以今晚，忘川便守在了天下第一楼门口，若不是那几个人打扰了她，事情应该会很顺利—— 阴风阵阵，忘川蹲在角落里看着天下第一楼，只见黑暗中走来了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走走停停，似乎是在寻觅什么。 喵—— 猫声？还没等忘川反应过来，一道黑色的东西便朝着自己飞了过来。“终于找到你了！”一个声音从她的头顶上传来，忘川立刻往外一跑，来到店家挂着的灯笼下，这才发现正是刚才那几个奇形怪状的人。 一个粉衣长发女子，一个长袍瘦高个，一个手持菜刀的大婶，还有一个胡子拖地的大叔。 “我与你们有何仇怨，你们为何要来杀我？” “咦？老蝙蝠，王公子让我们来杀的是一个女的，这怎么成了男的了？”对了，此刻忘川是“男儿身”，既然这样，那便顺水推舟，将错就错了，忘川故意压低了声音，“对啊！你们要杀女的，找我一个男人作甚？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长袍挠挠头，怯怯地回答:“这……我的蝙蝠怎么会出错呢？” “你这榆木脑袋，万一我们杀错了人怎么办？”大胡子在长袍的头上敲了一下，转而看向忘川，“这位公子，实在抱歉，敢问公子是否看过这画像上的姑娘？” 大胡子将画像展开，画上的人果真与她有几分相像，看来这几个人便是水神跟她说过的那几个杀手，这几人的武力值不知多高，但脑子肯定不好使。忘川心生一计，背在身后的手集气聚水，在靠近画像的时候，假装很好奇，朝着画像摸了一把。 “哎哎哎，看就看，别乱摸，摸坏了你赔啊？” “是在下莽撞了，在下并未见过此人。” “那便多谢了！后会有期！” “后会……无期。”就这智商也想杀她？有点难度。看着几个人走远之后，忘川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做完，等她化烟进入花怜月的房间一看，才发现房间已经空了。 糟糕！忘川丢失了目标，此刻只能像一个无头苍蝇一般，在城里瞎逛，可是却未见任何人，也未发生怪事，等她再一次返回天下第一楼的时候，花怜月的房间已经点了灯，看来她已经得手了？ 果然，第二天便有人在鬼火林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忘川随着路子豫一齐来到案发现场，里里外外都围着很多人，有人说是鬼火林里的鬼魂杀的，有的人说是妖怪杀的，众说纷纭。 等路子豫向仵作问完话，走了出来，忘川问道:“那具女尸可是被人剥了皮？”路子豫摇摇头，战战巍巍地说:“不是的，她是……被挖了心！” 挖心？难道是她想错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调查 天下第一楼里，忘川和路子豫已经等在大厅，这里已被全部封禁，无人能进，天下第一楼只能歇业一日。这胖老板一看这架势，立马迎了上来，“路大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路子豫放下茶盏，“我们例行办差，昨晚在鬼火林发现了一具女尸，被人挖了心，想来问一问，诸位昨日在何处？在做何事？可有人证？” 老板眉头一皱，细细回想了一下，“昨日，我与隔壁成衣店的老板喝酒去了，一直到子时才散，他可以证明。” 路子豫和忘川对看一眼，路子豫继续问道:“不知怜月姑娘何在？” “大人，您找我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让人酥麻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只见一婀娜多姿、面掩白纱的女子，步履轻盈，娉娉婷婷，朝着众人走来。忘川见她仍面掩白纱，心生疑惑，“怜月姑娘的风寒还没好？” “托公子的福，怜月已经痊愈了。” “那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我们都想一睹姑娘芳容。” 花怜月美目流盼，双眸含情，用白皙纤细、骨节分明的手拉下自己的面纱，只见一绝代美人，肌肤胜雪，高婷琼鼻，唇若点樱，眉如细柳，桃腮含笑，好一个俏佳人，难怪让全城男人都为她折腰。 “大人可是要问我昨日都做了什么？”花怜月走了过来，身上带着浅香，扑鼻而来，却没了那日的刺鼻。“昨日我早早地歇下了，我的丫鬟小蝶可以作证。” 旁边的丫鬟顿了一下，点点头，“昨日，小姐让我陪她喝酒聊天，后来我和小姐喝多了，到子时便先歇下了。期间小姐口渴，我还给小姐倒了杯水，然后我便在外间歇下了。” “大人，小女一个弱女子，怎么会去杀人呢？还望大人明查。” “我们也只是例行询问，既然怜月姑娘有人证，那我们先行告辞了。” 路子豫和忘川走出天下第一楼，回到路府，“路兄，可有什么发现？” 路子豫思忖片刻，道：“我总感觉这个怜月姑娘有些熟悉，总觉得在何处见过。” 一听这话，忘川便笑了，“路大人，您这招要是去跟怜月姑娘说，怕是有些弱了吧，您这泡妞招数也太落后了。” “不是的，是真的很熟悉。”路子豫一见到花怜月，真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你有什么发现吗？”忘川立刻收敛了调笑的神情，正色道:“丫鬟说的话有问题。” “她说谎了？” “半真半假，喝酒聊天是真，但绝对没有一直都在一起。按照仵作的说法，人是在子时前后被挖心的，花怜月在期间可能出去过。” “为何？” “既然都喝多了，还将时辰记得如此清楚，还特意强调了子时，似乎早就知道我们要去问她，像是提前演练好的一样。再者，照她的说法，喝了那么多酒，半夜还记得去倒茶伺候小姐，只能说这丫鬟不一般啊。” 路子豫听着忘川的分析，新的疑惑又来了，“可就算她出去了，我们也没办法证明人是她杀的呀。” “你说得没错，但是我们可以想个办法，让尸体说话！” “啊？” 玉灵凡在冰床上躺了几天，全身都被寒气包围，此刻，她已经苏醒，黑曜在一旁守着，许是太累了，趴在床沿睡着了，眉头紧皱，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玉灵凡伸手在他眉间一点，将他的皱眉抚平。许是她的手太过冰凉，一碰到黑曜的时候，一股凉气涌来，下意识伸手往额间一握，握住了玉灵凡的手。 “你醒了？是我吵醒你了？”说着，玉灵凡便要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抽不出来。 “别动，就这样待一会儿吧。”这段时间大家都累了，舟车劳顿，对战九婴，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玉梵山上已经彻底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玉梵仙人坐在悬崖边上，吹奏一首安魂曲，希望所有在这次大战中死去的生灵都得要安息。树老来到玉梵仙人身后，“仙人，我已经清点完毕了。” 与九婴大战结束之后，玉梵仙人便让树老去清点玉梵山丢失的仙草，“说吧。” “原本已经毁了很多仙草，可是寒冰洞主……献祭之后，几乎全部的仙草都已复生，现在看来，丢的最多的是三魂七魄花，目前，只剩下一朵了。” 三魂七魄花？难道九婴来这儿是为了三魂七魄花，可是他要这个干什么用呢？ “师父。”玉灵凡已经来到了悬崖边上，并着玉梵仙人坐下，师徒两人看着玉梵山回复了以往生机，有些感慨。玉梵仙人拉过玉灵凡的手，“凡儿，师父问你，你想成仙吗？” “我们不就是仙吗？” “可你并未曾位列仙班，而且师父说的是做九重天上的上仙。” 玉灵凡沉默片刻，看着玉梵仙人，“如果我说我不想，师父您会失望吗？”玉梵仙人叹了一口气，笑着说:“我为何要失望？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说过我不希望这玉梵山主的虚名牵绊你，若你是为了师父而活，那倒成了我毁了你的未来了。” “师父，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以你现在的修为，完全可以自己历了天劫，成为九重天上的女上仙，受万人敬仰。” “师父，受人敬仰并非徒儿所愿。” “好，师父尊重你。”玉梵仙人知道，玉灵凡满心满眼都是黑曜，只怕他们两人的路不好走了。 砰—— “你是要烫死我家小姐吗？”曲府所有人都知道，又是曲姝韵的丫鬟晓吟在收拾那个名不副实的姑爷。柳献之揉着被烫红的手背，“是你说她喝不得冷的。” “我家小姐千金之躯，你这么灌下去，烫到小少爷怎么办？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他都忘记了，自入曲府以来，连曲姝韵的面都没见过几次，每天做些端药送水的下人活计，饭也吃不饱，觉也睡不好，这几日下来，他都瘦了一大圈了。 这药被晓吟一下子打翻了，现在柳献之不得不再煎一碗，又端来一碗药，这次终于让那趾高气扬的丫鬟满意了。柳献之刚刚走开，又想到这个时辰，曲姝韵怕是要吃甜点，于是又折了回去，打算问问她要吃什么。 刚来到窗边，里面便传来了曲姝韵和晓吟的说话声…… 第二百一十六章 回魂 殓房里，阴风阵阵，盖住死尸的白布被风吹了起来，又落了下去，气氛显得格外诡异。 没有心的魂魄，哪怕是到了黄泉路，也不能轮回转世，所以，凡间若有冤死之人，或是为人所害，或是意外身故，凡死无全尸者，不得入冥府。 忘川坐在殓房门外，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一旁的路子豫倒是没了胃口，“忘川，我们来这儿作甚？” “等人！” 路子豫一看，这里除了尸体怕就只有他们两个活人了吧，还要等什么人啊？“等……等谁？”忘川看着路子豫，慢慢靠近，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等……鬼！” “鬼……鬼？”看着路子豫脸都吓青了，忘川也不想再逗他了，“怕了？怕便离开吧。” “你一个姑娘家都不怕，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怕呢？我是冷的。”说着，还缩了缩自己的脖子，紧了紧衣衫。忘川看看天，算算时辰，“我是认真的，路兄，这里阴气太重，男子在这儿待得久了，后果不堪设想，那些女鬼最喜欢你这种一身正气又长得好看的书生了。” 路子豫打了一个哆嗦，“真……真的吗？” “真的，你看过《聊斋志异》吗？里面那些女狐女鬼最喜欢的就是书生了！” 路子豫倒吸了一口凉气，仔细一想，忘川好歹是杀过鬼怪的人，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书生，留下来也只是拖后腿，更何况，他是真的怕那些女鬼缠身，“忘川，那我先走了，你自己没问题吧？” “我没问题。”看着路子豫走远，忘川连忙将所有的出口入口封死，等着人来。 午夜时分，阴气最甚，女尸在这儿躺了七日，今日也该回魂了，等着黑白无常来勾魂的时候，她便可以让他们帮自己，找出害死她的人。 果然，殓房里传来一阵铁锁划破空气的声音，然后便是一道刺眼的惨绿光芒，忘川知道，等的人已经到了，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光里走了出来，刚来到殓房，忘川便跳了出来，这种事她已经驾轻就熟，十分熟练了。“嘿！两位大人好！” 黑白无常显然想不到会在这儿遇见她，先是一怔，立刻拉下脸来，黑脸的先说:“忘川丫头，你在这儿作甚？”说完还往旁边看了看。 忘川也跟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笑道：“放心吧，水神没有来，我一个人来的。” “谁说我在找水神的？就算她来了……” “师父你来了！”忘川此话一出，黑无常立刻噤了声，“我开玩笑的。” “你这个死丫头。” 要想求人办事，必须先拉下脸面，忘川立刻嬉皮笑脸地拿起桌上的酒盏，打开盖子，酒香四溢，“我这不是来找两位大人喝酒嘛！” 黑脸的说:“这个套路怎么这么熟悉啊？” 白脸的说:“我看你是无事献殷勤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你们两个男的害怕我一个弱女子不成？”说着便拉着两人的手坐了下来。 “就你还弱女子？” “哎呀，以前呢，是忘川不懂事，对两位大人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说着便斟了两杯酒，毕恭毕敬地送到两个人面前，黑白无常对看一眼，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喝杯酒应该也没什么吧！ 几杯下肚，忘川便开始发功了，“来，我给两位大人斟酒。” “不了不了，今日先到这儿吧，我们还要去办差呢？” “那既然两位大人已经吃饱喝足了，是不是应该满足我一个小愿望呢？” 黑脸的立刻拉下脸来，“看吧，我就说这顿酒可不是白吃的。” 白脸的似乎也料到会这样，立刻拒绝道:“我们不答应！” “不是，我就请两位大人帮个小忙，这里躺着的宁家小姐死后被人挖走了心，枉死的人是进不了冥府的，我想让两位大人帮我找出这个挖心贼，找出她的心归还于她，好让她去轮回转世，这也算是为这方百姓造福。”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两人低声商量道:“好像答应了也没什么，但是本不该我们管的事，管了会不会吃力不讨好？” “这丫头既然要我们帮忙肯定不是什么好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忘川看着两个人嘀嘀咕咕的，看脸上的表情严肃，心里也有了点数。 “我们决定了，这活我们管不了，也不想管。” 既然这么说，那忘川也只能采用下下策了，“既然两位大人不肯帮我，我便把今日之事到处说说。” “你……你要干嘛？” “我要先到冥王那儿说一说，今日两位办差期间喝酒，再到水神师父面前说你们吃了我的东西，结果不认账。” 黑白无常彻底慌了，“这……酒是你让我们喝的，还有我们哪里吃了东西不认账了？” 忘川没办法，只能耍赖到底，“反正嘴巴长在我脸上，到时候我可以随便说。” “算了算了，说说吧，要怎么帮你？” “太好了！”忘川拉着黑白无常坐下，“大人只需让这宁家小姐魂魄暂时回体，然后让她带我去指认凶手，后续我会帮她找回她的心，让她去轮回转世。” 话不多时，黑白无常已经来到了殓房，掀开了盖住宁家小姐尸首的白布，立起白色招魂幡，嘴里念咒，顿时阴风四起，招魂幡动，浓烟滚滚，忘川手里提着招魂灯，散发出幽蓝色光芒，可照亮孤魂归身之路。 很快，烟雾里走来一个白衣女子，摸索着朝三人飘来。 没有了心，五官便被封闭，看不见，听不见，说不出，感官皆无，所以，此时便需要黑白无常来同她交流。只见两人跳到了宁家小姐面前，在她面前画了一个符咒，符咒围绕在她身边，黑白无常向忘川招招手，忘川便走了进去。 “宁小姐，我是来帮你的，你还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是谁挖走了你的心？你能带我去找那个人吗？”忘川的话化作了一道道金色符咒进入了她的脑海之中。 片刻之后，宁家小姐应是得了忘川的意思，慢慢飘走了，忘川转身看着黑白无常，“大人，今日忘川多有得罪，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下次再请两位大人吃酒谢罪，告辞了。” 黑白无常摇摇头，这酒怕是吃不得了，吃多了坏事儿。 第二百一十七章 被困 街上迷雾渐起，遮蔽了酒家门口高挂的红灯笼，光芒也被掩去，自出了挖心事情之后，每家每户门窗紧闭，一到晚上便闭门不出。 忘川跟着宁家小姐的魂魄一路前行，这条路似乎正是前往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个地方，果然，宁家小姐的魂魄停在了天下第一楼门前，那缕魂魄穿过门，进入酒楼，忘川也掩去身形，跟她进入天下第一楼。 叮铃铃—— 这铃声怎么从来没听过呢？还是平时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忘川还不及多想，宁家小姐的魂魄上了楼，右转不见了。 酒楼里一片漆黑，忘川摸着黑，小心地上了楼，右转之后，便看到宁家小姐的魂魄停在了尽头，如果忘川没记错的话，这尽头的那间房，便是花怜月的房间，看来她猜的没错，真的是花怜月杀了宁家小姐，还挖走了她的心。 完成了任务，宁家小姐的魂魄便消失不见了，忘川想进入花怜月的房间去找一找证据，不然这鬼神之论确实难以让人信服。进入房间之后，一阵花香扑鼻，忘川发现床上的人呼吸均匀，看来是已经睡着了，多亏她没有开窗的习惯，空气之中隐隐的血腥味仍未散尽。 一番搜寻下来，一无所获，正当忘川要出门离开时，忽地一下，房间里的蜡烛被点亮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忘川姑娘，你在找什么？” “你认识我？”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便认出你了，冥府鬼差忘川，鬼怪避之而不及，没想到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还没等她说完，忘川的拳头已经挥了过去，谁知她的面前并不是花怜月，而是一幅画，原本以为这画会被她一拳打穿，却没想到自己的拳头陷了进去，下一刻，一股强大的吸力便将她吸了进去。 将忘川吸进去之后，画又恢复了原状，花怜月走过来，将画像挂在了墙上，“要不是风铃声响了，我还不知道原来你来了呢！这画中仙，便是为你备下的。” 原来，门口的铃声只要是仙家鬼差一进来，便会响起，以此来提醒花怜月危险将来。 看着画上的人，鲜衣怒马少年郎，花怜月用手抚上了他的脸，双目含情，“我们很快便能在一起了，路郎。” 忘川没想到中了花怜月的计，从天上摔了下来，挂在了一棵树上，忘川环顾一周，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自己应该来到了画中的世界。 “这就是状元郎啊！高中之时我没能见到，如今回京面圣才得以一睹风华，真是青年才俊啊！”树下的百姓纷纷讨论着那鲜衣怒马少年郎。 忘川从树上跳了下来，看着人们口中的状元郎，看着他的背影，竟然有些熟悉，她认识的金科状元不就是路子豫吗？想到这儿，忘川急忙跟了上去。 只见前面的队伍已经停住，周围的百姓都不顾官差的阻挠围了上去，前方的人墙阻挡了忘川的视线，她只能找了个无人的小巷子，跃到了屋顶上去看。 只见一个白衣姑娘正挡在状元郎的马前，怀里还抱着一只黑猫，忘川仔细一看，那名女子竟然是花怜月，而那状元郎便是路子豫，原来他们真的见过，难怪路子豫说她有些眼熟。 “大胆刁民，竟敢冲撞路大人，该当何罪？” 花怜月瞬间便被吓得花容失色，没想到第一次出门，便闯了这么大的祸，立刻跪了下来，“大人，小女无意冲撞大人，只是为了救这只黑猫，才拦了大人的马车，还望大人恕罪。” 路子豫在马上只问了一句，“姑娘，你没事吧？”只这一句，正中花怜月的芳心，不偏不倚。 花怜月有些受宠若惊，“小女……小女没事。” “那便好，姑娘以后还请当心些为好。”如此温柔，虽然只是出于关切，却让花怜月的心中生出了非君不嫁的念头。 看着车队走远，花怜月才往反方向走去，忘川紧随其后，只见她用手点了点怀里的黑猫，“你啊你，都怪你，让我在路大人面前丢脸。”虽是话里是责备，忘川却听出了窃喜之意。 难不成这花怜月喜欢路子豫？ 忘川跟着花怜月来到了花府，进了她的闺房，芳香扑鼻，却很宜人，全然没有画外的那种味道，可见，这花家小姐喜欢花，因为她的房间里大大小小的花盆便有几十个，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有淡淡的花香，也有浓烈的，但是却丝毫不冲撞，让人舒适。 谁家少年不风流？谁家少女不怀春？ 忘川看着花怜月，花怜月看着桌上的画，画的还是路子豫，怀里抱着黑猫，抚着她的毛，对它说话，“你说路大人有没有婚配呢？状元郎肯定是要许配给郡主，或是哪家大臣的千金小姐吧？怎么会看上我呢？”说着，她边看着桌上画边用帕子擦眼泪。 没想到这花怜月还是个痴情人！ 画里的时间过得比现实里快得多，一眨眼便像是过了好久，方才是秋天光景，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房里的花儿已经换成了腊梅，房间里弥漫着淡淡清香，花怜月躺在床上，咳嗽不止，旁边的小丫头已经哭成了泪人，“小姐，我听说路大人面圣完毕，如今已经回乡去了。” 床上的花怜月一听，抱着怀里的画像笑了，“可知……可知他去了何处？” “我听人说路大人回了繁阳城。” 后来，忘川听旁边一个大夫模样的人说，花怜月患了相思病，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是，系铃人并不知他是系铃人。 喵—— 黑猫在窗沿跳了下来，嘴里叼着一棵药草，放在花怜月的手心，然后舔了舔她的手背。“这是……你给我的？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咳咳咳……我只希望，能在……在我临死之前，能再见……一次路大人，我好想……好想再见他……”话音未落，花怜月便已经香消玉殒。 “小姐！小姐！你醒醒！” 喵—— 黑猫将药草含进口中，嚼碎之后喂进了花怜月的嘴里，忘川这个局外人看得清清楚楚，花怜月的魂魄已经离体，再也救不回来了。 忘川跟着黑猫来到了一片林子里，只见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一个黑衣女子出现，朝里面走了进去。 她正要跟进去，却被一道结界隔绝在外，她只能在外面等着，等着黑猫出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还魂 京城的花家小姐花怜月香消玉殒！ 京城的花家小姐花怜月回光返照！ 京城的花家小姐花怜月还魂重生！ 近几日京城的市井都在讨论花家小姐花怜月死而复生的故事，但是只有忘川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那日，忘川从林子里跟着黑衣女子出来，还没等忘川看清楚她的模样，黑衣女便又化作了黑猫，一路跑到了花府。 此时的花府已经挂起了白色丧幡，全府上下无不沉浸在悲痛的气氛里，黑猫进了灵堂，摇身一变，跳进了花怜月的体内，借尸还魂，可她是妖啊？这又是怎么完成的呢？难道是因为原先它喂给花怜月的那株药草？ 还没等她想明白，灵堂里顿时狂风大作，灵堂上的人都被吹得东倒西歪，盖住花怜月的白布突然被吹开来。等风停了之后，花老爷正要上前为爱女重新盖上白布，突然，花怜月睁开了眼睛。 要说还真是父女情深，当下事发突然，堂下所有人都改哭为喊，纷纷逃窜，大喊诈尸，只有花老爷一人，不慌不乱，抱起了花怜月，叫人喊了大夫来。 可是京城的大夫都怕了，生怕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敢前来就诊，幸好花怜月的身子一天赛一天的好转，所有人都说这是上天庇佑花家，让花怜月起死回生。 可是后来，花家在一夜之间被人洗劫一空，家破人亡，只有花怜月外出拜佛，在寺院歇了一晚，逃过一劫。按理说在天子脚下，应该没人这么大胆，可是那一夜竟没人看到有人出入花府，就这样，一夜之间，京城数一数二的显赫人家花府，惨遭灭门，所有人都说这是上天降罚花家，让花府横遭劫难。 忘川也看不清，这到底是天降神罚，还是人为洗劫，她只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与黑衣女有关。 “你是不是在想花家为何会被灭门？”忘川转身一看，花怜月便出现在了她身后，“你让我进来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花怜月解释道:“我只是在完成她的意愿。” 忘川嗤了一声，“她可没让你杀人挖心。” “我必须这么做，否则她便见不到路子豫，我借尸还魂便失去了意义。” “呵，你真的好自私，那宁家小姐应该比花怜月的年纪还小吧，她原本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去挥霍，她也可以去追求自己所爱，可你，因为自己的私念，夺走了她一切，这对她公平吗？” “我不管，我只是在帮花怜月，也在帮我自己，因为，我也喜欢路子豫，我也想和他在一起。” 又来一个痴情种？ “无可救药。”看来跟她说爱这种东西已经完全行不通了，忘川转而又想，在房间里的时候，花怜月喊出了她的名字，此刻她越发困惑了，“你到底是谁？” 对面的人轻叹一声，笑道：“忘川姑娘，你真是糊涂，我便是花怜月啊！” “敢做不敢认，我便打到你认！”话音刚落，忘川反手幻化出碧水剑，朝着她刺去，只见对面的人往旁边一闪，一只猫影闪过，便消失在忘川面前。忘川口中念咒，悬在半空的碧水剑化成十数把，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叮叮叮—— 一道黑影落在面前，忘川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里握拳，一拳挥向花怜月，花怜月眼疾手快，立刻双手交叉护住头，可她忽略了一点，忘川师承水神。 砰—— 花怜月向后退了几步，手臂已经被震麻了，见不敌忘川，便化烟而去。忘川看着这画里的场景急转，来到了繁阳城，那时的天下第一楼并没有现在这般座无虚席，只是一般的酒楼，生意不算红火，勉强维生罢了。 直到繁阳城来了一个琵琶乐师，弹得一手好琵琶，以白纱掩面，起初众人都以为是她太过美艳，怕惹歹人心生歹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也有人说她是一个丑八怪，羞于见人，但更多的人倾向于前者。 唯一见过她面容的人便是天下第一楼的老板，第一天见了花怜月，翌日便认她做了义女，第三日便打出京城琵琶一绝的名号登台献唱，全城的人慕名而来，也有不少讨教的，结果全都败下阵来，这么一来，天下第一楼越发名声大噪。 繁阳城虽不比京城，但也不乏财大气粗之人，千金买一笑，可没人入得了她的眼，花怜月一摇头，老板便都将之婉拒于门外。 直到有一天，繁阳城状元郎来了这天下第一楼，听了她的曲儿，便爱上了这琵琶声，而这花怜月，第一次见到了路子豫，眼睛一亮，心里愉悦，连那日的琵琶声都欢快不少。 只是，路子豫从不曾递过拜帖，也从不肯近距离来看她，这不免让花怜月有些心寒，直到那一天，她终于见到了他的拜帖。 那日她精心打扮，却突染风寒，第二天，隔着白纱，终于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人。后来，忘川听见了花怜月和丫鬟的谈话。 她说，听着他的声音，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若没有看见他身旁那个人的话，她应该很开心吧。隔着白纱，看到了女扮男装的忘川，和路子豫举止亲密，言谈之间甚是暧昧，让她醋意大发。 忘川扪心自问，自己真的和路子豫举止亲密，言谈暧昧吗？可能两人只当彼此是知己，并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可在外人看来，确是过于亲密了些。 翌日，路子豫见忘川迟迟不回府，心里着急，便冲到了天下第一楼，可来到了这里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正打算离开，但又想到忘川，若是她追查案件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抓住了呢？身为父母官，自然要担负起保护百姓的重任，还没等他敲门，里面便传来了声音，“路大人，我家小姐有请。” 花怜月怎么知道他会来？ 忘川在画里寻摸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出口，可是花怜月明明是从这儿出去的呀！忘川朝着花怜月消失的地方刺了几剑，终于发现了端倪，这画里设下了结界！ 画中仙，因人的执念幻化而成，花怜月在死之前，握着这幅路子豫的画像不肯放手，她将自己的情感寄于这幅画，许是这画也感受到了她的思念，在她死去的时候，化作了这幅画中仙。 第二百一十九章 破局 破除画中仙，必须找到妙门，所谓妙门，便是破除结界的突破口，唯有找到这突破口，才能破除画中仙，从中脱身。 此刻，路子豫已经坐在了花怜月的闺房里，等着花怜月的到来，房里的药味已经没有那么浓，花香也淡了些。不一会儿，花怜月才从内室走了出来，来到路子豫的面前，“路大人安好。” 路子豫立刻站起来回礼，“怜月姑娘，今日路某前来，是想问一问在下的……表弟是否在此处？” 对面的花怜月坐了下来，“怜月虽见过大人的表弟一面，可也不代表他会来这儿啊！再者说，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是藏了一名男子，岂不是有损清誉吗？” “这……是在下考虑不周，还请姑娘见谅，既然他不在此处，那在下也不便再叨扰了。”说着，路子豫便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见他要走，花怜月也站了起来，“大人，咳咳咳……”说着，花怜月便眼前一黑，摇摇欲坠。幸好路子豫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住了她，“怜月姑娘，你没事吧？” “大人……我……”话未说完，花怜月便晕了过去，路子豫将花怜月打横抱了起来，将她放在了床上，“怜月姑娘，在下立刻去给你请大夫。”还没等他起身，花怜月的手便握住了他的手腕，“大人……不必了……小女这是……旧疾……桌子上有药，麻烦……大人……咳咳咳……” 路子豫在桌子上寻摸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一打开，里面放着一颗带清香的药丸，拿了一颗，倒了清水，给她服下，才缓和了些。“大人，您能陪我一下吗？一会儿也好。”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怕有损姑娘清誉，使不得，使不得！”花怜月见他执意要走，鼻子一酸，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病中美人，惹人心疼，“大人，难道您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路子豫先是一怔，然后停住了脚步，“在下实在记不得什么时候与姑娘见过。” “大人回京面圣的时候，在京城的玄武大街，是否遇见了一个拦马救猫的女子……”花怜月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 路子豫终于想起来了，只是那时急着去面圣，并没有看清她的模样，看过一眼便忘了，难怪后来会觉得有些面熟，原是见过的人，“你便是那个拦马的女子？” “大人，您终于想起来了。”花怜月还将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路子豫，包括如何来到繁阳城，为何而来。 路子豫在一旁坐着，等花怜月睡着了，他才起身打算离开，离开时，瞥见了挂在墙上的那副画，画上的人竟与自己有些许相像，看着画上的自己，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抚了上去。 咻—— 路子豫只觉自己手被人一拉，便被拉进了画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等他在醒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另一番景象，用手撑着起了身，只见忘川正等在一旁，“忘川。” 方才忘川正在寻找妙门，一抬头便看见一个人正从天而降，幸亏及时抓住他，否则要是摔到地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你怎么也进来了？” “我方才在花怜月的房间里发现了我的画像，不知怎么的，便被这幅画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用手抚了上去，结果……结果我就来到这儿了！对了，我找你半天了，你怎么在这儿？” “还不是为了找凶手才不小心掉入了花怜月的陷阱。” “这么一说宁家小姐的死确实与花怜月有关了？可她为什么要挖走她的心呢？” 忘川点点头，“我也只是猜测，她可能需要一颗人心才能保持如今的容貌，只是我还没想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路子豫看着这个地方，发现这儿竟是繁阳城外的鬼火林，为什么他们会在这儿呢？“我们要怎么出去啊？这个地方好邪门。” “我想到一个办法，不过需要你配合。” 自花家被灭门之后，每日每夜，她都仿佛看到花家人来找自己报仇，他们都在怪她，怪她将噩运带给了花家，但是近日，路子豫在身旁陪着她，这是花怜月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花家为何被灭门呢？这件事情要从她借了花怜月的身体还魂说起，借尸还魂本就是逆天而行，违反天地运行之道。 为了报答她当年在马下救下她的恩情，也为了圆她最后的愿望，她不得不这么做，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么做的代价竟然是花家遭受天谴，一夜之间被灭门。她没有一天是不后悔的，她夜不能寐，日日梦魇，她不敢点灯，仿佛将自己置于黑暗之中，便能安全一点。 花怜月睁开了眼睛，路子豫已经不在眼前，她下了床，在房间里找了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那副画中仙上。 “路大人，”此刻，路子豫正看着忘川，含情脉脉，双目流情，忘川亦是如此，“你说你喜欢我？我怎么不知道啊？” “这有用吗？”路子豫小声地说，忘川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路子豫也只好试一试了，“忘川，我喜欢你，此情……此情天地可鉴，此狠……哦不，此情绵绵无绝期，此情无计可消除，此情可待成追忆……我说不出来了。” “我来。”忘川深吸了一口气，骗人这种事她最讨厌也最不屑去做，可是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啊！子豫，我也好喜欢你啊！不如我们借由这天地，这红日为证，在此处拜了天地，结为夫妻吧？” 咦？为何她对这成亲之事如此熟练呢？ “好……好啊！来吧！”说着，路子豫便拉着忘川来到了树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 “等等！”终于来了！“你们不能在一起！” 路子豫见到花怜月，立刻说道：“怜月姑娘，快放我们出去吧！” “她不会的，我们还是快些拜堂吧！”说着，忘川便拉着路子豫打算对拜。 “不行！路大人，他并不爱你！她爱的另有其人。”花怜月已经来到了两人面前，“这里不能久待，我们出去再说。” 咻—— 一眨眼的功夫，三个人便回到了房间里，忘川连忙拉过路子豫的手，将他掩于身后，手里已经握住了碧水剑，指向了花怜月。 “路大人，她是骗你的！” “不好意思，我们也是骗你的！” 第二百二十章 旧人 天下第一楼内，花怜月闺房里，僵持仍在继续。 忘川剑指花怜月，生怕她又搞出什么事来，路子豫也从她身后走了出来，“怜月姑娘，你为何要这么做？”花怜月脸色一沉，“路大人，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见你。” “怜月姑娘，路某何德何能得姑娘青睐，只是在下已心有所属，万万不能耽误姑娘，若是路某做了让姑娘误会的事，还请姑娘见谅。”误会？花怜月的心都要碎了，自己一路从京城来到这里，只为追随他的脚步，只为了让他看自己一眼，如今他却道自己无意，驳了自己的情。 “大人心中所属可是她！”这个她很显然指的便是这屋里的第三人，“她是骗你的，她喜欢的人叫柳献之，才不是大人您！”此话一出，忘川和路子豫越发疑惑了，忘川立刻上前问道:“你怎知有柳献之这个人？” “我……”花怜月一时嘴快，暴露了自己，“我见过他。” “我们一直住在柊林城，离京城甚远，你一个闺中小姐怎么可能见过我们？” “我……” “你若是不说实话，我现在便叫来黑白无常，让他们查一查你的身份，他们可没我这么有耐心。”一听到黑白无常，花怜月瞬间便被吓得花容失色，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全身软了下来，跪在地上，“不要，求你了，不要叫他们来。” 看来，还是那两个鬼差比较吓人，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见识过黑白无常的厉害了。 “忘川大人，路郎，你们……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忘川大人？路郎？这么叫他们的只能是一个人，路子豫和忘川面面相觑，有些难以置信，只见花怜月倒在了地上，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她的身体里走了出来，竟是那只黑猫。黑猫摇身一变，成了忘川那日见到的黑衣女子，黑衣女子将自己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一张熟悉的脸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路子豫和忘川都睁大了眼睛，甚是惊讶，异口同声地喊道:“玉……玉霄？” 一世繁华玉霄，弹得一手琵琶，堪称柊林城第三绝，玉霄善琵琶，花怜月亦善琵琶，难怪那首《月上眉》如此熟悉，原是早已听过，忘川在一世繁华听的第一首琵琶曲，便是这《月上眉》。 “玉霄，你不是轮回转世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路子豫已经呆住了，说不出话来，玉霄看着忘川，再看看路子豫，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玉霄轮回转世，第一世成了一朵莲花，开在了路府的湖里，她喝下了孟婆汤，原本已无记忆，只是看着路子豫，觉得熟悉，可是，她也只能远远地看着，直到枯萎，不能靠近。 第二世她成了一只蝉，蛰伏许久，只为一夏，破土而出，居于高枝，树下是朗朗少年，不为聒噪，只想陪伴，这一世她有了情感，对路子豫心生爱慕。 第三世她成了一只黑猫，只是这一世，她并没有留在路子豫身旁，而是到了京城，当她得知路子豫回京面圣的消息，便冲进了人海之中，只为见他一面，可正是这一面，成了害死花怜月的引子。 她进入人海之中，却不想被人从身后揽进了怀里，面前是扬起的马蹄，她闭上了眼睛，幸好，路子豫及时勒马，才没有伤到她们。见了路子豫一眼，她便被带回了花府，一直和花怜月作伴，久而久之，她便与花怜月有了心意相通之处，花怜月告诉她，她也喜欢路子豫。 三世得见路子豫，她前世的记忆都纷纷涌了出来，她想起了自己的心上人，她也想要回到他的身边。花府提亲的公子哥越来越多，可花怜月又岂会答应？得知路子豫回乡之后，花怜月患了相思病，无药可解，无人能医，最后撒手人寰，香消玉殒。 后来，玉霄借尸还魂，可是她发现，这本就死去的皮囊，正在一点点地萎缩，加剧了她的衰老，为了见路子豫，她便以白纱掩面，千里迢迢来到繁阳城。 “可我不能以这副模样见你，我这副容貌，我不能……不能……去见你……”声泪俱下，真情实感。之后，玉霄为了不带面纱见路子豫一面，她必须维持容貌，她曾听说有一种药草，可以保持容颜，可是这药草的引子，是一颗少女之心，“我……我也不想这样……” “可你还是这么做了！不是吗？若你安然度过这一世，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下一世，你便可以转世为人，幸运的话，还可以再遇路兄，再续前缘，可如今你逆天而行，还害了一条人命，注定不得善终，哎，你这是何必呢？” “我不后悔，唯一后悔的便是害了宁家小姐的性命，可我也是没有办法……” “事到如今，你还是要将她的心还给她，不然，我会亲自动手。” 花怜月沉默片刻，看向忘川，“我想和路郎说几句话，可以吗？”忘川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路子豫，路子豫点点头，忘川便去门外等候。 “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见你。” “把心还给她吧，她是无辜的。” “好。”玉霄看着路子豫，她真的好想他，仿佛在眼前，可是心却隔得好远好远，“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心中所属……是我吗？”忘川看着时辰，和黑白无常约定的时辰要到了，只听路子豫大喊了一声，忘川推开门，便看到了黑猫，躺在地上，身边是一颗血色的珠子。 “忘川大人，”玉霄的声音传来，“这朵花，应该可以救宁家小姐。”说着，一朵花便出现在忘川面前，“这是……三魂七魄花！你怎么会有这花？”当初玉霄得了这朵花，并没有立即服下，而是将它留了下来。 “这是我偶然所得，咳咳咳……忘川大人，是玉霄的错，不该做这种傻事错事，还请您原谅。” “若是宁家小姐救回来了，也算你将功折罪。” “多谢……大人！”说完，便化烟而逝。 路子豫跪在地上，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繁阳城的宁家小姐遭人挖心！ 繁阳城的宁家小姐回光返照！ 繁阳城的宁家小姐还魂重生！ 又成了一个市井传说。 那日，玉霄问路子豫，他心之所属。 他的回答是，他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人，这个人便是玉霄。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中毒 繁阳城又恢复了原来的热闹。 砰砰砰—— “谁啊？”路府的门被敲响了，管家才刚睡醒，便赶紧跑来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姑娘，身旁还跟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姑娘，你找谁？”旁边的女子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帖子，“这是我家小姐的拜帖。” 忘川此刻坐在大厅里，听着管家和路子豫汇报完之后，揶揄道：“看来，我们路大人真是香饽饽，人人都想见一见大人呢，这宁家小姐你也是见过的，何不答应了，娶个美娇娘？” “你胡说什么？我当时看到的可是她的尸首，哪儿看出来是个美娇娘？” “我开玩笑的，你最好跟人家说清楚，不要让人家再会错意了。” 鬼火林里，一道光落在里面，光离走出一个男子，“没用的家伙，害我白跑一趟，不过，这花还有些用处嘛！” 柳献之坐在房间里，外面的人在敲门，“快开门，小姐要吃点心！”柳献之斜了一眼门口，那个狐假虎威的丫头，此刻正在门口叫嚣，态度嚣张，飞扬跋扈，深得曲姝韵真传。 那日若不是听见了她们的对话，现在他还被蒙在鼓里，等这些人将自己折磨到老到死，不过，这也许是他的报应吧，柳献之心里想着。 那日，他在窗外听见了一切—— 晓吟进屋之后，便将柳献之熬了一个时辰的药倒在了那棵盆栽里，转身将汤碗放在桌上，对着床上的曲姝韵说:“小姐，既然您都不喝这药，为何还要叫他煎呢？” 原以为曲姝韵因为身怀六甲无法下床，没想到现在却在房间里走动，“我要一点一点地折磨他，让他尝尝我受的苦。” “可若是让王少爷知道了，那该怎么办？” “他知道又如何，这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便够了！” 曲姝韵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王旌楚的？柳献之顿时便慌了，为什么她要骗他进曲府呢？难道是想在曲府将他折磨至死？正当柳献之还要再听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在看什么呢？”柳献之转身一看，原来是王旌楚！ 他这一声不大不小，里面的人也听见了，晓吟走了出来，“王少爷，还有你，你怎么在这儿？”柳献之一时懵了，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撒腿就跑，此刻，他被堵在了房间里，无处可去。 “快开门！不开我就踹了！”外面的人敲门的动作越来越粗暴了，柳献之赶紧从怀里掏出了琉璃玄清扇，只要他们一进来，他便挥扇去挡。 砰—— 几个壮汉一齐撞开了大门，只见几人由晓吟带头，个个摩拳擦掌，正准备大展拳脚，“柳献之，你跑什么？你在门口听见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听见。” “嗯？撒谎可不好哦！你听见了也没关系，反正小姐也不打算留你！来人，抓住他！”说完，她便往后一退，几名大汉先冲了上来。 跟着忘川他们行走江湖这么久，柳献之也学了不少本事，如今已不再是昔日那个文弱书生。 他先后退一步，将手里的扇子展开，一扇，一阵飓风吹过，将桌上的东西都吹跑了，就连大门都一齐飞了出去，几名大汉第一次见这么邪门的扇子，还没来得及看清，柳献之已经冲了上来，脚下一点，凌空一跳，只听一声惨叫之后，其中一人的鼻子便被他踢歪了。 其他人反应过来，便一齐围了上来，柳献之也不慌，握紧手中的扇子，以一只脚为原点，旋转一周，扇子形成的风便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刮去，这下子，把所有的大汉都刮倒在地。 柳献之趁势跑了出去，一出门，便撞见了那个对自己颐指气使的丫头晓吟，见了柳献之，她还想上前来打，柳献之不想跟她动手，袖子一挥，便将她打下栏杆，掉进了水中。 顾不上别人，只能先顾自己，不知为什么，当他得知曲姝韵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那瞬间，他心里的喜悦竟然多于愤怒，柳献之不仅没有因为曲姝韵欺骗而生气，反而很高兴，他终于可以去找忘川，然后坦然面对她。 门口就在眼前，就差一点点，柳献之便可以自由了，可就在一瞬间，柳献之停住了脚步，因为，曲姝韵正在门口等着他。曲姝韵正慢慢地朝他走来，“献之哥哥，你要去哪儿？” 事到如今，大家何不撕破脸，将话讲明白呢？“姝韵，你为何要骗我？你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我的，对不对？”曲姝韵沉思片刻，脸上一副无辜的表情，“献之哥哥，我没有骗你啊！” “你胡说，我都听见了，你肚子里的是王旌楚的孩子！” 一旁的曲姝韵嗤笑一声，“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何还要问我？”曲姝韵的眼神由温柔逐渐变得凶狠，“你昔日逃婚在先，伤我在后，薄情寡性是你，冷漠无情是你，弃我不顾是你，离我而去也是你，如今我只是让你端茶送水，你就受不了了？” “过去是我对不住你，可你也不该欺骗于我！” “你应该很庆幸吧，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这样你便可以和忘川那个贱人双宿双飞。”一说到忘川，柳献之越发生气了，“我不准你说她，她从来都没做过伤害你的事，她才是最无辜的人！” 此话一出，曲姝韵便笑了，“她无辜，若不是她，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你错了，即便没有她，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你胡说！”曲姝韵已经接近奔溃，“你不是想和她双宿双飞吗？我告诉你，没门！”说着，曲姝韵便朝柳献之一点点地逼近。 柳献之握着琉璃玄清扇，却下不去手，“姝韵，我不想伤害你，你放我走吧，好不好？” “今日，要么我死，要么你亡！”曲姝韵嘴角一扬，柳献之只觉有人落在了他的身后，他一转身，手里的扇子还没打开，便被眼前的黑衣人钳住了手，黑衣老道一扭，柳献之的扇子便脱了手，径直掉进了湖中。 柳献之用另一只手去攻，却没想又被他一挡，再下一秒，黑衣老道的掌已经落在了他的心口，“啊！” 砰—— 黑衣老道松了手，柳献之朝后一扬，掉进了湖里。曲姝韵站在走廊上，朝旁边的人大喊一声，“来人，给我下湖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黑衣老道站在一旁，说道:“大小姐请放心，方才那一掌正中他的心口，待毒性蔓延，他必死无疑！” 第二百二十二章 重聚 掉进湖里的一刹那，全身冰凉，心口的毒涌了上来，逐渐下落的身体，不听使唤的手脚，眼前的光越来越暗，直到消失不见。 “忘川……忘川……”忘川停住了脚步，似乎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回头一看，身后都是来来往往的人。 “怎么了？”路子豫在前面走着，突然看到忘川突然止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听错了吧！ 曲府内，曲姝韵和王旌楚正喝着茶，不时看着门外，很快，管家跑了进来，“大小姐，找不到人。”手里把玩着茶盏，一听这话，茶盏脱了手，在管家脚边绽开了花，“一群废物，人明明掉进去了，怎么可能找不到？” 管家立刻跪了下来，“大小姐，这湖下有暗流，也许他被冲走了也不一定。” “那也要给我继续找！” 天下第一楼已经不复往日的繁华，见到路子豫还有旁边的忘川，老板有些吃惊，“路大人，您来小店有何事？”语气不算太好。 “老板，我知怜月姑娘走后，你对我有诸多不满，但是人鬼殊途，这表面繁华是一回事，你难道没发现你自己身体大不如前了吗？” “这……” 送走了路子豫和忘川，酒楼老板便取下了天下第一楼的招牌，装上了路子豫亲笔写的匾额，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也是他的一点心意。沾了路子豫的光，酒楼虽不复当时繁华，可人也不少，可以维生。 忘川从弘云寺出来，想着方丈说的话，自己心不定，才无法入定，后来，想想也无处可去，便想来繁阳城看看老朋友，“为何我一来你们繁阳城，你们便会遇见这些怪事呢？” 一旁的路子豫一笑，道:“可能是因为你是神仙的缘故吧！你来了之后，那些小鬼都藏不住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 路子豫见识过忘川的法术，如此还像在看戏一样，太不真实了，“是你太强了，它们才怕的。” “不过，这次来繁阳城拜访路兄，见你平安顺遂，我也便心安了，如今我也该走了。” 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要去找柳兄吗？你来了这么久，我都没有听你提起他，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她又不愿长话短说，还不如闭口不说，“能有什么事情呢？能解的都解了，不能解的只能任它发展了。” “凡事都要可解之法，无解的只有一个情字罢了。”路子豫见她不肯说，也不强求，转而问道，“那你打算去哪儿？” “玉梵山！”这三魂七魄花怎么会在玉霄手里，她必须去弄清楚！ 忘川连夜赶路，不需多时便到了玉梵山脚，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她竟有些犹豫，万一柳献之也在呢？她又该如何面对他呢？问题没有解决，一切都成了乱麻。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人已经替她做了决定，“忘川？”是黑曜的声音。黑曜手里提着一桶水，上前来一看，果然是忘川。 最后，她还是上了山，该面对的问题，还是要面对，“灵凡呢？” “她……这里发生了一些事，她去处理了。”黑曜也说不清楚，玉灵凡和玉梵仙人也没和他细说，只提到了麒麟什么的，“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玉梵山？” “其实，我并不知道你们在玉梵山，只是我在繁阳城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不得不来一趟这里。”两个人一路走着，一路上将两人经历的事情都告知了对方。 “我也不知道三魂七魄花为何会到了玉霄手中，所以想来看看玉梵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果然，发生了一些事情，没想到，洞主他……” “玉梵山上只剩下最后一朵三魂七魄花，虽说不是什么稀奇的花，可生长起来怕是要好几十年呢。” 说话间，忘川和黑曜已经来到山顶，水神一见忘川便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就连雪貂也跑了过来，抱住她的腿，声泪俱下。受此大礼，忘川有些受宠若惊，“师父，您这是……” 水神用手捏住忘川的手臂，眉头微皱，“你这死丫头，你是不是不要你师父我了？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你还真随性啊？” “师……师父，徒儿只是去散散心而已。” “你回来就好，我们也出发吧！” “去哪儿？”她才刚回来，现在又要去哪儿？ “既然那个负心人欺负你，你就跟着师父云游修行去吧！” 一旁的黑曜急了，“不行，忘川去了，那我们怎么办？” 水神瞄了他一眼，“你这么大个人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再说了，忘川是去干正事，你这半吊子的法术也该修行一下了！” “这……好歹，也要等着灵凡回来才能走吧。” 柊林城水路发达，四通八达，顺着一条河，可以到达四村八寨。柳献之掉进了曲府的湖里，被水下的暗流冲到了外面的大河，一路漂流而下。 他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醒来，全身都无法动弹，只见一道紫色的光在自己身上窜动，由内而外，再由外入内，护住他的心脉。若不是这道光，也许他早就在落水的时候一命呜呼了吧？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胸口一阵刺痛，喉咙处还留着一口咸涩，口中也满是血腥味，这些难受的感觉提醒着他还没死。 吱呀—— 有人推门进来了，柳献之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生怕是曲姝韵的人，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握住了，那人正在给他把脉，看来是这个人救了自己。 “醒了就睁开眼睛吧。”听语气应该是一个姑娘。 柳献之睁开了眼，原本要起身行礼，却不能动弹，“多……多谢姑娘相救。”柳献之用余光一瞟，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姑娘，手里拿着一把刀，正朝自己走来，“姑娘，这是……” “闭嘴，废话太多了。”女子朝着他走过来，一把拉开了柳献之的衣衫，“姑……姑娘，你……你要干什么？” “要么闭嘴让我给你放毒血，要么死，你选一个！”这人还真是人狠话不多，“我一个女子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是怕……啊！”话没说完，手起刀落，她手中的刀已经插进了他的胸口，柳献之觉得自己的血液在倒流。 噗—— 一口毒血喷到了木板上，木板竟然黑了大半，只见那女子手上的动作不停，桌上摆放着针灸毫针，她用食指和中指合并一夹，便将毫针夹在指尖，往柳献之的身上刺去，防止毒血回流到心脏。 几针并下，柳献之顿觉身上一轻，意识迷糊，便睡了过去。 这头刚忙完，外头便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女子心里一紧，糟心事又来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朝颜 方才天气晴好，如今却阴云密布，雷声轰鸣，天生异象，定有不祥之物出没。 女子一出门，山下便吵吵嚷嚷，从山上一路而下，只见旁边的树丛已经被什么毁掉了，定是一庞然大物，才能毁掉整片林子。进了村子，外面已经站了很多乡民，一看到她，便大喊道:“朝颜大夫来了！” 说话间，寨门缓缓打开，一个白胡子老头在旁人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朝颜大夫，你来的正好，几个村民受伤了，你赶紧去看看。” “村长放心，我去看看。”朝颜拿着自己的行医箱，进了屋，屋里几人正撕心裂肺地喊叫，朝颜一看，几个村民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断了腿，更有甚者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朝颜急忙施救，先替他们止住了血，然后进行包扎，动作娴熟，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了，等最后一位伤者救治完毕，她才走出了房间。 村长先站了起来，“朝颜大夫，他们怎么样了？” “村长放心，他们已无大碍，只是他们怎么伤得如此严重呢？”村民们都很害怕，人群中有人喊道:“是诸怀！诸怀来了！” 朝颜来到此处不久，自然不知道诸怀是什么东西，她正想问，却没想村长先开了口，“胡说八道什么？还没到祭祀的时候，诸怀怎么会下山呢？” 看来，这个村子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村长，诸怀是什么？” 旁边的人站了出来，解释道:“诸怀就是一头凶兽，每年丰收之时，都会来到村子里捣乱，我们必须在谷口进献祭品，它才不会进村子。” “那今日怎么知道是它来了呢？” “他们胡说的，今年尚未到收成之际，她怎么会来呢？除非……村子里来了外族人。” 朝颜心里一惊，她不就是外族人吗？可她来了三月有余，都没见过今日这般惨状，“外族人？是指我吗？” 村长急忙解释:“自然不是你，要是你的话，这诸怀早就来了，而且，现在还无法证明是诸怀所为，要等他们清醒了，问了才知道，若真是诸怀，那就麻烦了！”今年天气异常，田里地里的庄稼都死了大半，连鸡鸭牛羊都死伤大半，如今还要匀出大部分给诸怀，无疑是给这些庄稼人雪上加霜。 正当朝颜还想继续再问时，不想有人便出来指认她了，“村长，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说完，还瞟了一眼朝颜。 “朝颜大夫不是外人，尽管说。” “昨日，我在山上砍柴的时候，发现……发现朝颜大夫带回了一名……一名男子。”此话一出，全场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丝毫不留情面。 “朝颜大夫，可有此事？”朝颜本就是医者，救死扶伤是她的本分，对于救了柳献之这件事情，她没什么好避讳的，“村长，确有此事。” “朝颜，我曾经告诉过你，不能带外族人来这里，当初你来我们村子，我们没让你住在村子里，而是让你住在山上，才躲过一劫，如今，你带了外族人来，要是引来了凶兽，那该怎么办？” 原来，是要问罪，将所有的错归咎于无辜之人？“村长，朝颜确实到了外人回来，可住的是我的地方，若真是引来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也纯属巧合，并不是什么凶兆！” 村民还欲再辩，怎料却被守卫的村民打断了，“村长，不好了，庄稼都被……被毁了！” “都怪她，把灾星带来了，那人就是灾星啊！”让朝颜想不到的是，所有的人都在责备她，所有人都像是魔怔了一般，一口一个灾星，让她很害怕，是什么让原本善良的村民变成了这样呢？ 村长也瞬间变了脸，“朝颜大夫，只要你将灾星交出来，献给诸怀，我们村子便可以恢复如初了。” “你们冷静一点，就算是诸怀搞的鬼，可是你们也不能罔顾人命，拿他去祭祀啊！人是我救的，我绝对不会让你们这么做的！”说着，朝颜便开始往外跑，可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怎能抵得过数十个庄稼人呢？ 很快，她便被围了起来，“朝颜大夫，我们并不打算为难你，你只需在村子里待着，等我们抓住了灾星，再放你出去！” 柳献之的身体可经不住风吹雨淋，“他不是灾星，他中毒了，你们要是抓了他，那便是害了他的性命！” 此刻，已经有人举了火把，打算上山去抓人，“你们不能这么做！”朝颜从怀里掏出一把药粉，往空中一洒，风一吹，周围的人都中了招，晕了过去。 轰隆隆—— 天空开始下起大雨，狂风大作，朝颜在前面跑着，村民在后面追赶，就快到了，可谁知朝颜脚下一滑，竟滑了下去，后面的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脚，将她手脚制住。眼看着这些人朝着山上的木屋走去，朝颜只能挣扎却没有办法，雷声夹杂着风声，她的呼喊根本没人听得到。 朝颜心里自责，自己在河边将柳献之救回来，到底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 此地天降异象，玉梵山却十分安逸，黑曜并着忘川坐下，两个人认识这么久，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坐着。 “这几天，你去哪儿了？”黑曜问道。 忘川想了想，这一路发生的事还挺丰富多彩的，可是一说起来也就那几件事情了，“我去了弘云寺，那里安静，可以让我想很多很多事情，还去了繁阳城，替路兄渡了桃花劫。” “你这一去，收获还挺多的嘛！” “方丈说我的心不定，是不可能遁入空门的！” 此话一出，黑曜先是一怔，然后抓住了忘川的手臂，“忘川，你可不能为了柳献之那个混蛋想不开，出家做尼姑啊！” 忘川哭笑不得，扒开他的手，笑着说道:“你想什么呢？去了一趟弘云寺，听了那钟声，果真唤回了我这个梦迷人。”如今柳献之又在何处呢？也许这次她真的可以坦然面对了吧！ “对了，灵凡她到底去哪儿了？” “听水神说她和玉梵仙人去找麒麟了！” “麒麟？” “对，玉梵仙人打算让她驯服麒麟，然后让麒麟做她的坐骑。”麒麟原是玉梵仙人的坐骑，玉梵仙人早有将麒麟交给玉灵凡的打算，所以这次云游回来，才没让麒麟跟着，打算让玉灵凡自己去寻得麒麟的认可，也正是这样，与九婴的战斗中，麒麟才没有出现。 如果麒麟也在的话，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只是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呢？ 第二百二十四章 祭祀 诸怀，其状如牛，有四角、人目、彘耳，其音如鸣雁，好食人。 村民们已经冒着雨在谷口搭起了祭祀台，朝颜和柳献之被人架着，只是朝颜的情况比柳献之好得多，柳献之原本身中剧毒，如今身上的毒未解，还染了风寒，越发虚弱。 很快，柳献之已经被人绑在了祭祀台上，只听森林里传出一声声雁鸣，震天动地之感传来，地面的石砾都在震动，林里的树木一棵棵倒下，“诸怀，果然是诸怀！”村长一声令下，所有人急忙退回到村子里。 柳献之一咳嗽，胸口有一股气便冲了上来，“噗！”口中吐出一口浓黑的血，血滴在木头搭成的祭祀台上，祭祀台已经黑了一块。 啪—— 绑住柳献之的绳索已经被黑血腐蚀，他轻松地挣脱了出来，只是此刻的他已经没有逃跑的力气了。 诸怀？传言中的洪荒凶兽，据书中记载，诸怀长有四角、人目、猪耳，丰收之际会出现，若是无法饱食，便会破坏庄稼，甚至食人！看来，今日，他便是要做这个祭品了。 咳咳咳—— 全身发软，额间发烫，他已经没有力气来反抗，从祭祀台上滚了下来，身上满是泥泞，只希望这诸怀不喜欢脏了的“食物”吧。 他这么想着，雁鸣声越发靠近，大地在摇晃，似乎要裂开一般，不多时，诸怀已经冲进了村庄！ 书中描写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种冲击，诸怀状如牛，可眼前冲过来的是一座小山包！人目，四目相对的时候，柳献之不禁怀疑这书中所说并非真的，这哪里是人目，这完全是两颗巨大的铜铃，怒目圆睁，中有血丝，似乎已经饿得发狂了！ 此刻，正盯着柳献之这个活物流口水，慢慢地靠近，柳献之捂住胸口，也慢慢地后退。 “放开我！”朝颜挣脱了束缚，打算开寨门出去救柳献之，可门口已经被人封死，“快开门！” “朝颜大夫，诸怀在外面，我们不能开门！” 朝颜拿出怀里防身用的匕首，“快开门，我不会连累你们！我只想出去帮他！” “不行，那人是灾星！” “你们这些枉顾他人性命的无耻之徒，我再也不会救你们这些无情的人！”此话一出，村长一气之下，便让人打开了寨门，朝颜跑了出去，寨门又很快地关上，彻底将她隔绝在外。 朝颜不禁感叹，身为医者，医得了伤，却医不了腐化冷漠的心！ 诸怀用角将柳献之挑起，再往地上一甩，柳献之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全身的骨头都像被折断了一般，口鼻处已经被血腥味填满，他已经无力呼救！ “嘿！大家伙，看这里！”朝颜捡起脚边的石头朝诸怀打去，正中它的头，诸怀嘶鸣一声，朝着朝颜攻去，所有人都认为朝颜必死无疑，诸怀一靠近，朝颜便往怀里一掏，手上已经多了些白色粉末，往它的脸上一撒，诸怀立刻闭上了眼睛。 被迷了眼睛的诸怀，此刻失去了攻击目标，先是一顿，朝颜趁势扶起柳献之，往寨门口走去，朝颜用力地敲打着木门，“快开门，快开门啊！”村民正打算去开，却被村长阻止，“不能开！万一诸怀冲进来怎么办？” “这……” “听我的！加固寨门，不能放任何人进来！”寨门非但没开，还从里面加固了，朝颜的心瞬间一寒，人心，大抵如此。 大雨冲刷着一切，诸怀的眼睛已经逐渐恢复，可以看到眼前的两个人，此刻，它已经彻底被激怒了。“姑娘，你别管我了……” “身为医者，我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的！”朝颜没有看他，但柳献之知道，她的眼神肯定是坚定的。 诸怀冲了过来，朝颜将柳献之往旁边一推，自己反被诸怀的角一顶，高高地飞了起来，眼看她就要落到它尖锐的角上，来一个透心凉了。 柳献之怎能看着她这么死去？单手撑地，冲了上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冲向诸怀的头，诸怀的头突然受力，往旁边一歪，朝颜落在了柳献之的身上，诸怀立刻抬脚去踩，柳献之立刻将朝颜搂住，相拥着往旁边一滚，躲过一劫。 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仿佛耗光了柳献之所有的力气，他已经站不起来。他的琉璃玄清扇在他掉进湖里的时候不见了，要不然，肯定还能和这大家伙一战！ 嗒嗒嗒—— 雨，落在他的脸上，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的是汗水还是雨水了，耳边有人在喊，可他却听不真切了。 曲府里，曲姝韵手里把玩着一把扇子，扇面展开，自带浅芒，握住扇身，一股暖暖的感觉传来，将它放在枕边，还可以助眠，果然是一把神扇！她将琉璃玄清扇放在枕边，便入了睡，这一觉，睡得真好。 心里想着忘川，默念着琉璃玄清扇，这辈子他孑然一身，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忘川，和她的误会没有解开，自己怕是要先走一趟奈何桥，本就是身无长物的穷书生，琉璃玄清扇便是他的所有，如今，最重要的东西丢了，他已是穷弩之末，无力再战！ 心里这么想着，曲姝韵枕头下的扇子已经不见了！ 诸怀已经来到了面前，双足抬起，刚要落下，朝颜大喊一声，柳献之已经没有了反应，正在此时，一道白芒闪过，只听耳边传来一阵划破空气的声音。 柳献之睁开了眼睛，琉璃玄清扇已经展开，在诸怀落脚的一瞬间，一阵强光闪过，诸怀已经被震了出去！ 伸手握住了扇子，手上多了些温热，终于回来了，他的扇子！ 诸怀又站了起来，朝着柳献之冲了过来，这是最后一次，和琉璃玄清扇并肩作战，因为他能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毒气攻心，怕是救不回来了。 “风！凌！九！霄！” 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柳献之用力一挥，一阵飓风形成，将诸怀困在风中，就在一瞬间，胜负已分！ “神仙！神仙来了！”村民在身后大喊，朝颜在旁边喊着，可是他再也听不见了！ 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人影，她的面容，她的笑颜，那么熟悉，可是……柳献之竟然想不起她的名字，就连自己的名字，他都快要记不起来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解毒 风停了，雨也顿了，天空又恢复了晴好，大地又恢复了平静，可山林上的小木屋里，却仍然萦绕着焦灼的气息。 朝颜先替柳献之包扎好身上的外伤，替他把过脉之后，发现他体内的毒素竟已蔓延全身，有的甚至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再加上方才与诸怀的战斗中，加速了血液流动，此刻怕是已经到了头部。 此毒竟然如此霸道，一般的法子怕是难以回天，只能铤而走险，以毒攻毒。“此番是我对不住你，我定会尽全力医治，你一定不要放弃。”说着，朝颜便打开了房门，门外跪拜着一群村民。 村长先说话了，“朝颜大夫，这仙人如何了？” “他生命垂危，都是拜你们所赐！” “这……是我一意孤行，害了仙人，是我的错，只要能救回恩人，您尽管开口，我们都照办！” 只她一人之力，怕是很难找到毒物，“好，我需要这深山里毒性最强的五毒，你们帮我去找。”此话一出，村民们立刻行动了起来，终于，在傍晚时分，村民们手里拿着竹背篓，纷纷跑了回来。 朝颜一看，都是数一数二的毒物，转身立马开始制毒，几个时辰之后，朝颜手里端着毒物熬成的药，喂柳献之吃下，接下来便只能看他的个人造化了。 议事厅里，朝颜正喝着茶，对村长熟视无睹，当时若不是柳献之出手，两个人早就进了诸怀的肚子，这笔账，她可是牢牢记着呢。 “朝颜大夫，我们方才是鬼迷心窍，才将您和恩人拒之门外，我们知错了。” “若他能安然醒来，说能原谅你们，我也可以既往不咎，若他醒不过来，你们也别想好过，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柳献之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女子，在那个炊烟袅袅的地方，她站在一棵桃树下，一身白衣，纯白无暇，他看不清楚她的模样，穿过桃花雨，始终抓不住她的手，他越是靠近，她越走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他手边的琉璃玄清扇开始发出白芒，扇子逐渐悬空，扇面展开，微风袭来，柳献之紧皱的眉头开始慢慢舒展。 吱呀—— 朝颜进了屋，替他把了脉，脉象平稳了很多，看来是命不该绝。用清水替他擦去脸上的泥，其实仔细看看，这人长得还是很俊俏的，看的入了迷，朝颜伸手在他眉间点了点，神仙都这么好看吗？ 翌日清晨，柳献之才醒过来，眼前守着一个白衣姑娘，难道梦中见到的人就是她？他的手被她压得发麻，想要抽出来，结果把朝颜弄醒了。朝颜伸伸懒腰，揉揉睡眼，“你醒了？”转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你是谁？” 朝颜接过他手里的茶杯，“忘了介绍，我叫朝颜。” “朝颜，好好听的名字，那……我是谁？” 水神和忘川已经下了山，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玉梵山需要人帮忙重建，黑曜便留了下来。如此每日每夜等着玉灵凡回来也不是办法，不如随着水神去游历一番，也算是修行，不枉来凡间这一遭了。 山水有相逢，总是会再见的。 忘川回头看着玉梵山，来到凡间已一年有余，这些日子总让人感觉只有冥府一盏灯的时间，可发生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过去的一切再也不可留。 在冥府里，眨眼之间，千百年过去，也没有什么感觉，可在凡间，这一年里，确实让她感触颇深！ 黑曜要等着玉灵凡回来，都说玉梵山养人，适合修仙，看来果真不错，寒冰洞主和雷龙都在这里修行过，看来黑曜这次也要下定决心，好好修炼了！ “你……不记得自己是谁？”朝颜看了看他的脸色，又细细检查了一遍，发现他已经完全痊愈，难道是当时毒素侵入了他的脑部，让他忘记了过去？ 柳献之摇摇头，他已经完全记不清楚了。 传言，西域之地有仙山，常年有雾，火海围之，山有麒麟，浴火食火，可吐烈焰，叫声如雷，因有麒麟，故名麒麟仙境！ 麒麟，性格温和，谦逊有礼，其每现世，必踏祥云，乃祥瑞之兽也。 玉灵凡和玉梵仙人来到这座仙山之下，与玉梵山的怡人景色不同，这里烈焰冲天，凡人不可近，最奇怪的是，山脚之下，覆有火焰，山顶却是一片浓雾，这景观确实罕见。 行至此处，玉梵仙人便不再与她同行，从此刻起，找麒麟这件事情，只能凭她一人之力。 要渡过这片火海，玉灵凡可算是费尽心思，先是用了竹筏，可想而知，一靠近便被烧成了火炭，再是用了腾云之术，可这片火海仿佛没有边际一般，任她再怎么飞，都飞不过，最后，她反其道而行之，用了冰莲，这玄冰做成了冰莲，一触到这烈焰，竟然没有融化，反而盛开在这熊熊火光之间，倒别有一番看头。 玉灵凡脚下一点，一跃而起，踏着玄冰莲，一路往前，终于，到了彼岸，此刻，她已是汗流浃背，口渴难耐，由于烈火的炙烤，她身体的水分蒸发过多，此刻，她的身体已然成了干涸的河床，急需补充水分。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眼前竟然出现了一汪清泉，玉灵凡已经产生了幻觉，她正朝着身后的火海走去，而在她的眼中，这就像是一棵救命稻草，殊不知，是要人命的泥沼！ 轰—— 天空传来一道惊雷，玉灵凡猛然惊醒，只见她的衣摆已经燃起了火，若是再靠近些，她肯定会葬身火海，她连忙退了回来，扑灭身上的火，才逃过一劫。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了一片树林，有树林的地方肯定有水，玉灵凡赶紧收集树叶上残留的露水，可她现在就像是一个干涸的水井，这点水，丝毫没有作用！ 正当她还要想其他办法的时候，一道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是麒麟吗？还没等她细看，那道光已经消失不见…… 曲府里，王旌楚正式向曲姝韵提了亲，曲姝韵也同意了，唯一的条件便是不宜大操大办，一切要低调，所以，曲府大小姐嫁做人妇并成功产下男婴，这事情虽大，但是水花却很小，更说不上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事情仿佛已经结束，似乎又是重新开始…… 第二百二十六章 火阵 麒麟仙山，山脚有火海，山顶有浓雾，山腰覆着一片红枫，似火的树叶，让人不禁心生炎热之感，让人全无欣赏之意。 极度缺水的玉灵凡抚着一旁的枫树，她突然想到，既然此处是仙山，相信这里的生灵与玉梵山应该无异，于是，玉灵凡扯着嗓子喊道:“枫树们，在下前来寻找麒麟，如今我急需喝水，故想借用一下你树干内的水，请各位帮帮忙，在下感激不尽！” 说着，玉灵凡已经跪在了地上，四周都没有动静，玉灵凡心里一凉，难道这些枫树没有灵性？ 呼—— 一阵风吹过，这风里夹杂着山脚火海的热气，丝毫没有带来一丝清凉，玉灵凡感觉头顶上有一道光，慢慢抬起头，眼前是一片巨大的枫叶，玉灵凡用双手捧起这片巨叶。 只见临近的一棵枫树表面钻出一个圆圆的水球，拇指尖般大小，不偏不倚，落到了她手中的叶子上，一棵树给出一滴水，这满山腰的枫树凝聚起来的，便如一汪清泉，“多谢各位！” 喝下了水，玉灵凡便继续前进，可是，这片枫树林，她却怎么也走不出去。无论怎么走，她的面前始终只有一望无际的枫树，很快，她便发现方才绑在树枝上的碎布，原来，她一直都在兜圈子！ 这枫树林竟像一个迷宫，将她困住了，玉灵凡试图腾云而上，却没想到怎么飞都飞不出这片林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咻—— 什么声音？玉灵凡一转身，手里的碧霄凤鸣琴已经准备好攻击，只见枫树像是活了一样，开始变换队形！还没等她看清楚，一道火红便朝她飞了过来，热气逼近，玉灵凡立刻化了冰莲去挡。 “啪！”就在碰到火焰的一瞬间，冰莲化为乌有，速度不减，朝她飞来，玉灵凡连退几步，拨琴去当，剑气将火焰略微冲散了些。玉灵凡暗道一声糟糕，这火专克她的冰！ 它们可不会让她有喘息的机会，先是一道，然后是两道，三道……无数的火光从四面八方朝她涌了过来，玉灵凡纵身一跃，脚底的火光聚到一起，形成一条火龙，径直飞向了她。 “玄冰封术！”寒冰洞主的绝招之一，玄冰封术，可以瞬间用玄冰冻结眼前一切，且坚不可破！只见玉灵凡的双眼瞳色变成了绿色，目光所及，皆覆玄冰，离她越来越近的火龙，被她的眼睛里射出的绿光一照，瞬间冻结成冰。 原以为这样便结束了，却没想到底下的火光又冲了上来，玉灵凡往旁边一闪，意外的是，所有的火光并没有直接攻击她，而是先包围了那只被玄冰封住的火龙。玉灵凡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这玄冰经过外面这层层烈火的烧灼，竟然裂开了！ “啪！”玄冰……碎了？ 几条火龙融为一体，力量大增，玉灵凡被火光逼得无路可退，玉手轻弹，奏响琴曲，火龙一顿，地下的藤蔓破土而出，将火龙捆住，可是下一秒，这些藤蔓便烧了起来，这一下，所有的藤蔓便缩了回去。趁此机会，玉灵凡趁势往前一冲。 噔—— “有凤来仪！”一曲凤鸣响彻云霄，寒冰天葬融合和玄冰术，如今的冰力又加强了不少，火龙对上冰凤凰，龙吟对凤鸣，彼此冲撞之间，一道光波及而来，玉灵凡稳住身形，才没有被吹飞。 轰—— 火龙已经被彻底粉碎，看来，这火龙并非真正的龙族术法，不然不会这么轻易便被消灭。玉灵凡还没想到办法脱困，下一波攻击又来了！这次的火光换了攻击方式，改为远攻，一个个火球飞过，玉灵凡跳起，原本沿直线飞去的火球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转了一个弯，又飞了回来。 一个火球易躲，可若是成千上万个火球铺天盖地落了下来，又该如何轻易躲过呢？玉灵凡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这满天的火光，是真的存在的吗？ 玉灵凡口吐寒气，寒气在碰到空气的时候，化作了一条条冰蛇，冲向了火光，“啪！”一只冰蛇在碰到火光的时候毁灭，又吐出一口寒气，直袭另一个火球。只要她一直吐出寒气，这冰蛇便可以一直为她所用，可是，人都是需要换气呼吸的，玉灵凡也不例外。 很快，她的气便用光了，剩下的火球又一次掉了下来，“该死！”玉灵凡席地而坐，一曲凤鸣曲，停住了天空之中的所有火球，琴声急转，剑气飞扬，所有的火球碰到了剑气，全数熄灭。 只一下，所有的火球都被灭掉了，玉灵凡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凤鸣曲一出，必定会耗掉她大半内力，若是那东西再来，这次怕是凶多吉少！这人最倒霉的时候便是怕什么来什么，玉灵凡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正在闭眼调息的她便知道，那些家伙又来了。 “冰怒佛莲！”一朵巨大的冰莲盛放，玉灵凡跳进冰莲里，口中念咒，冰莲便一点点地合上花瓣，成了含苞待放的模样。只需等她恢复些力气，便可以再战！ 轰—— 外面是火光的轰炸，里面是正在闭眼调息的玉灵凡，不慌不忙，淡定从容，在冰莲炸开的那一瞬间，玉灵凡脚上往冰屑上一点，飞了起来。飞到半空之中，看着底下正在转动的枫树，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见她俯冲而下，冲向了地面。 单脚落地，还没等火光袭来，她的身体往前一顷，像一支离弦的箭，冲向了一个方位，迎向了一道火光，手中的冰莲已经成型，右手往火光的方向一举，火光碰到冰莲的一瞬，两两相抵，消失不见。 只见玉灵凡来到一棵枫树前，后面的火光蜂拥而至，电光火石之间，玉灵凡刹住脚步，往旁边一闪，躲到枫树后，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眼前的枫树成了火树！ 所有的攻击都停了下来，终于破了枫林火阵，她也已经累得动不了了。玉灵凡靠在枫树上，喘着粗气，没想到这里的阵法竟然这么厉害，若不是她想到这枫树也是树，跟她的藤蔓一样，若是碰到了火，应该也够呛，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个法子，才险胜一局。 全身酸痛，疲惫不堪，一旦停下来，困意袭来，她便小憩了片刻。 她没发现的是，枫树后面，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她…… 第二百二十七章 暗器 书中有云:麒麟，一角圆蹄，行中规矩，游必择地，翔而后处，不入陷阱，不罹网罟。 玉灵凡歇息片刻，起身往山顶走去，行至半途，她便感觉身后有人盯着她，可一转身，又什么都看不见，难道是见了鬼了？ 轰—— 又是这个雷鸣声，看来离麒麟所在的位置不远了。玉灵凡时刻注意着周围的事物变化，此地温度极高，待久了会让人严重脱水，更严重的便是像她刚才一样产生幻觉，甚至失水过多变成干尸，想想都可怕。 玉梵仙人曾说过，麒麟属火系，与她们师徒二人修习的术法相克，可正因为这样，得到了麒麟的认可，便相当于拥有了两种不同的术法，与双灵无异，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要得到麒麟的认可，并没有那么容易，要怎么得到他的认可，玉梵仙人也不得而知，毕竟她生来麒麟便已是她的坐骑，并没有像玉灵凡这样历尽千辛寻找。玉灵凡这么想着，前面已经到了平地，眼前一片萧瑟，空气中隐隐飘来一丝丝血腥味，难道是麒麟出事了？ 谁知，玉灵凡刚迈开步伐，只听空气中传来几声异响，只见几道黑色暗器正朝她飞了过来，玉灵凡连退几步，暗器在她的脚下绽开了花，中间粗两边细长的黑色针状暗器，“啪”的一声，盛开成一朵昙花，在地上一转，射出无数细针，铺天盖地而来。 这么精妙的暗器！玉灵凡反手幻化出碧霄凤鸣琴，信手一弹，剑气交织成网，密不可破，只听“叮叮叮”几声响，地上已经落满了针，有反弹到一旁的，插在花草上，这些花草竟然枯萎而死！ 好狠的暗器！空气之中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静得过头了，空气便过于躁动起来了。 咻咻咻—— 还来？玉灵凡一跃而起，只见她手里运气，手覆冰纱，将所有的暗器运于掌中，“还给你们！”所有的暗器从哪儿来，又回到了哪儿去。 “啊啊啊！”惨叫之后，从树上掉下几个黑衣人，玉灵凡只手撑地，大喝一声，地面瞬间附上一层薄冰，将几个人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你们是什么人？来麒麟山作甚？” 几个人见不敌她，打算咬破口中的毒丸自尽，玉灵凡岂会让他们得逞？只见她手一动，掐住其中一人的下颌，稍一用力，那人的下巴便脱了臼，玉灵凡手指一勾，里面的毒丸便飞了出来，被她一脚踩进了冰里。“想死？没这么容易！” 顾得了一人，其他人便顾不上了，只见其他人口吐白沫，一命呜呼，好一条忠实的狗，可见他们训练有素，他们来这里肯定和麒麟有关！“说，你们来这里作甚？”玉灵凡突然意识到他的下巴脱臼，想说也说不清楚了，“我问一句，是便眨眼，不是就别动。” 那人撇了她一眼，露出了宁死不屈的表情，“你们是来抓麒麟的？”那人沉默，丝毫没有动作，“你不说我也有办法让你说！”事关麒麟生死安危，她可不能心软，只见玉灵凡手里一挥，旁边的冰便化成了几把短冰剑，悬在那人的四肢处，“我只说一次，你们是不是为了抓麒麟？” 那人仍然沉默，玉灵凡嘴里念咒，他右腿上空的冰剑一落而下。 “啊——”冰剑插进了他的腿里，“你再不说，我便要废了你的手脚，若你如实说了，那我可以考虑放你一命！”那人疼得快要昏厥过去了，只见他眨了眨眼，看来还真是为了麒麟来的。 “麒麟去哪儿了？你们抓住他了吗？”那人睁大了眼睛，看来是没有抓住。 麒麟是很聪慧的神兽，凡遇危险，必定会自保，一旦藏起来，绝对不会让人找到，如今看来，玉灵凡的任务又重了！ “他受伤了没有？”那人眨眨眼！ “他现在还在麒麟山吗？”玉灵凡还等着他的回答，却没想空中传来一个声响，玉灵凡一把揪住那人的衣服，朝上一跳，那道暗器在冰面上一弹，竟转了弯，朝着那人的背后刺了进去，“啊！”那人已经魂归西天！ 杀人灭口！一道黑影闪过，玉灵凡立刻去追，竟然这么残忍，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抓麒麟呢？ 玉梵仙人看着眼前的这片火海，手里握着“余音”，口中念咒，笛子便飞了出去，迅速变大，玉梵仙人纵身一跃，踏在玉笛之上，飞过火海，竟丝毫无伤。 一阵风吹过，看着手中一片沾血的枫叶，玉梵仙人心中暗道不好，只希望玉灵凡和麒麟安然无事才好，这么想着，玉梵仙人朝着山顶飞去。 来到枫林火阵，玉梵仙人也丝毫不露难色，“余音”一起，笛声袅袅，她的周身便围绕着阵阵寒风，夹杂着无数冰剑，风声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红枫，霎时间，仿佛刮起了火龙风暴一般，殊不知，里面却冰冷无比，风声呼啸而过，所有的火光瞬间熄灭！ 玉灵凡追着黑衣人钻进了红枫林里，可转眼间，那人又不见了，看着这漫天遍野的红枫，玉灵凡眼前有些缭乱，只见一片红色之中突现一个黑影，玉灵凡脚下一点，飞了过去，正好落在那人的面前。“你是谁？” 那人穿着黑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仿佛下一秒便会来一个大变活人，那人嘴角一扬，抬起了头，双目对视，玉灵凡便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玉梵仙人来到山顶，眼前已是一片狼藉，脚下踩到一根银针，再看看死去的人的尸首，和玉灵凡发出了同样的惊叹，将巨毒和暗器结合，这暗器若是以内力加以催化，那么威力可不容小觑。 “小丫头，不该管的事情的事情最好还是别管，否则，会引火烧身的。”那人一说话，玉灵凡便觉得浑身不适，可想而知，那人的道行绝对不低，可当下若是放过此人，谁知他会不会对麒麟不利。“麒麟在何处？你们抓麒麟干什么？” “麒麟？自然是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用他的内丹来炼药，好长生不老！”黑袍人越说越兴奋，语气之中按捺不住的高兴，“知道老夫为何要告诉你这个秘密吗？因为……死人是不会泄密的！嘿嘿嘿……” 玉梵仙人正打算出发去寻玉灵凡，没想到天空一黑，遮蔽日光，玉梵仙人抬头一看，这些人原来是这么来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毒师 昔日盘古开天地，女娲补青天，天地万物本是同根而生，故虽有仙凡之别，却无尊卑之分。 可总有凡人求仙，总有仙人思凡，故天地造物者设下修仙之道，有仙缘灵根者可修行其道，他日便可列入仙班，得以长生；而得长生者，未必想要这千万年的冷寂，万事万物如过往烟云，看淡看破，便只求长眠。 若是那些没有仙缘的人，又当如何？ 如此一来，世间便有了追求长生者。从古至今，无数权力在握之人，无不自比与天齐寿，与地同福，奈何凡人终归是血肉之躯，不及仙家，不若鬼族，故总有想要逆天而为者，想寻求一些损人害己的长生不老之方。 传闻一滴麒麟血便可治愈百病，更有永葆青春、延年益寿之功效，所以，不乏追求长生的人，觊觎麒麟神兽，欲饮其血，食其肉，以求得道升天，长生不老。 而眼前这人，便是这些人之中的一个，玉灵凡早就听闻，西域之地，有一组织，善用毒物，精通暗器，二者结合，凶煞一方，人称鬼见愁，俗称毒师。 从方才的昙花暗器来看，这人怕是有点道行。 可那人长袍裹身，不见四肢，只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双目圆睁，中含血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一眼望去，诡异至极。黑袍人站立不动，从黑色的袍子里射出一道道黑色银针，不用说也知道，这个便是方才的那些暗器。 咻咻咻—— 玉灵凡脚下一点，一跃而上，那些鬼东西插进旁边的树上、草地上、泥土里，看似简单，实则不然，那些银针排成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咒图像，玉灵凡耳边传来念咒声，转头一看，那黑袍里的人已经与自己并排而立。 玉灵凡岂会坐以待毙？连忙急转拨琴，剑气朝着黑袍人席卷而去，黑袍人不退，从背后唤出一把黑伞，伞面一开，剑气打在上面，竟然被他一一化去，再一看，原来是一把玄铁黑伞，普通的剑根本无法伤他分毫。 那人嘴里念咒，黑伞便收回到袍子里，此时，阵法已经就绪，只听他大喝一声“昙花一现”，所有的银针便动了！ 啪—— 长长的银针展开，地面上瞬间开出了无数玄铁昙花，在地上一转，每朵花瓣便生出无数细小银针，朝玉灵凡飞来，玉灵凡还打算躲避，可黑袍人岂会让她得逞？摆放所有暗器的地方，形成的符咒一亮，玉灵凡身体一沉，竟沉了下去，正好落入银针的攻击范围。 玉灵凡立刻奏起凤鸣曲，停住所有的银针，可谁知头顶的光被遮蔽，一抬头，黑袍人撑着黑伞迅速下降，玉灵凡明显能看到一根足有手臂粗细的锥子朝她刺了过来，玉灵凡手里不敢停，身体又不听使唤，“冰怒佛莲！” 砰—— 一朵巨大的冰莲盛放。 啪—— 玉灵凡亲眼看着冰莲在自己的眼前瞬间裂开破碎，心里十分震撼，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只有一个办法了，玉灵凡手中急弹，琴声急转，拖慢了黑袍人的攻击，只见她闭眼集气，屏气凝神，运气周身，下一刻，玉灵凡一抬头，正对上那铜铃大眼，一红一绿的瞳色瞬间震荡那人的灵魂，黑袍人一顿，立刻收了锥子，朝一旁退去。 “震灵术？”黑袍人一眼便看出了寒冰洞主的招数，看来也是一个知晓各种神兽的人，或者说，他也许就不是人！“小丫头，没想到你还有点东西，可惜，以你的震灵术消耗的灵力来看你，也用不了几次吧？啧啧啧……” 话音刚落，那人身体快速旋转，形成一道黑色的旋风，穿过一根根银针，冲向玉灵凡，玉灵凡动弹不得，无法躲避，看着径直朝自己飞来的黑旋风，她只能赌一把，“玄冰封术！” 绿眼开，玄冰现，可如今那人在自己身后，她的头无法转过去，玄冰封术便失去了作用。 “啊！”一阵疼痛感从玉灵凡的背后传来，不用看也知道，此刻她的背已经伤痕累累。经这外力一撞，玉灵凡径直飞了出去，就在此时，机会来了！玉灵凡眼里射出的绿光扫到黑袍人的那道黑色旋风，玄冰迅速附上他的衣服，然后是他的身体。 落到地上的玉灵凡逃脱了阵法的束缚，但是身后受的伤却让她难以再移动，此刻，她便只能听天由命，任人宰割。 黑袍人立刻脱去外袍，玉灵凡才彻底看清了他的模样，果真不是人，而是……一只巨大的毒蜂！ 乍一看，给人一种震撼的视觉感受，这只毒蜂与一般的蜂不用，这只毒蜂腹部大如壶，尾部的毒针便是她看到的那根锥子，方才他的身子蜷在袍子里，与常人无异，现在舒展了身子，竟足有一丈长！ “竟然……竟然敢伤我！”毒蜂恶狠狠地说，“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说话间，他已经张开了嘴，吐出无数小毒蜂，围绕在他身边，“被我这些宝贝蜂儿一蛰，开始时全身麻痹，半个时辰后失去知觉，一个时辰后脏腑开始腐烂，从内而外，最后化作一趟血水，你就化成血水来滋润一下这里的土地吧！哈哈哈哈……” 嗡嗡嗡—— 铺天盖地的毒蜂，尾部的毒刺在阳光中发出锃亮的光，玉灵凡倒吸了一口气，难道真要命丧于此？ 一只手已经在摔下来的时候断了，只剩另一只手还能动，玄冰封术和震灵术已经使用过度，暂时无法再用，只剩最后一点力气。 只能，拼死一搏！ 毒蜂就在眼前，来势汹汹，玉灵凡举起左手，将所有的气息集中在手心，大喝一声，“寒冰天葬！” 霎时间，数十只玄冰凤凰冲向了毒蜂，凤鸣响彻山林，直冲云霄，万物寂静，就连藏在隐蔽之地的麒麟也听到了这声凤鸣。 数十只凤凰划过蜂群，几十只毒蜂在触碰到凤凰的时候，便纷纷被消灭，奈何毒蜂小，善于躲避，而且数量极多，再加上对面的大毒蜂加持，被消灭了小部分，仍有大半的毒蜂。 毒蜂已至，玉灵凡伸手去挡，却被它蛰了一下，此刻，她已经动弹不得，只能闭上眼睛，等着剩下的毒蜂刺向她。 嗡嗡嗡—— 她听到了，毒蜂划破空气的声音，越来越近…… 第二百二十九章 玄蜂 玄蜂，产于大荒，居于旷野，腹大如壶，其状如螽，有剧毒，能杀人，乃凶兽也。 嗡嗡嗡—— 玉灵凡闭上眼睛，耳边仍是一片“嗡嗡”声，等她醒过来，眼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替她挡去了所有的毒蜂，对面的大毒蜂也已经停止吐出毒蜂。 “师……师父？”玉梵仙人站在玉灵凡面前，手里弹出一枚仙丹，径直飞进了玉灵凡的口中，“静心调息！” 事情发生得太快，大毒蜂都没看清楚，所有的毒蜂便死了！ 当时，玉梵仙人解决完几个乘着风撑着玄铁黑伞从天而降的小喽啰，便听见这片枫林里传来了琴声和凤鸣，便知道肯定是玉灵凡和人打起来了。于是乎，她便立刻赶了过来，正好看到玉灵凡被一群毒蜂围攻，玉梵仙人立刻吹响手中的笛子，万物皆由她所控。 眨眼之间，随风而落的枫叶便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将玉灵凡团团围住。正所谓擒贼先擒王，玉梵仙人手中的“余音”凌空飞出，朝毒蜂飞去，对面的人不备，竟被这简单的攻击击中，闭上了嘴。 “余音”重回玉梵仙人手中，只见她拂袖一挥，无数根冰剑便飞了出去，以毒性着称的毒蜂没了加持，与普通的马蜂并没有区别，自然攻击力大减，被玉梵仙人的冰剑杀的一干二净！ 毒蜂捂住肚子，停在半空，“你是谁？竟敢坏我好事！” “你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你是谁！”玉梵仙人站在玉灵凡面前，为她护法，“玄蜂，有剧毒，但是似乎脑子不好用！”这人竟然知道他的名号，看来不是一般人。 “早就听说这西域之地有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毒师，可我分明记得早在几年前，这个组织便被当权者派兵剿灭，今日得见，原以为是我想错了，没想到是有了凶兽支持，才如此大胆，连我坐骑的主意你也敢打，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一听这话，玄蜂便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说……麒麟是你的坐骑，难道你是……玉梵仙人？”看着气度，再看看手里的笛子，应该错不了。 玄蜂心里咯噔一下，都是那个人的错，给了他错误的消息，此刻的玉梵仙人应该是在玉梵山对抗九婴才对啊！怎么会在此处？难道九婴已经……被打败了？不可能！ 玉梵仙人看着他手脚发抖，脸上冒汗，说话吞吞吐吐，心里好笑，“哎，你不会是怕了吧？” “我……我才不怕！你说是就是啊？我不信！”说着便打了一个口哨，哨声传遍了整个枫林，却没有任何回应。 “你在找什么？不会是那些撑着黑伞，手拿昙花银针的人吧？忘了告诉你，他们已经被我打趴下了！” 此话一出，对面的玄蜂便趴在了地上，“仙人驾到，小的不知，还望仙人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吧！” 这头磕的倒是很诚恳，“放你一马也不是不可，可我徒儿被你伤得只剩半条命，你说该如何？” “这是解药，还请仙人收下！”说着便向玉梵仙人投出一个碧色小药罐，玉梵仙人将里面的丹药倒出，仔细嗅了一下，里面确实没有什么有毒或是相冲之物，“我怎知这是不是毒药呢？” “仙人在旁边我怎敢搞这些把戏呢？” 玉梵仙人转身将解药喂给了玉灵凡，玄蜂发现机会来了，立刻冲了上去，只要碰到他尾部的毒刺，便可以一击致命，他就可以一举解决掉玉梵仙人，再去擒获麒麟。 可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只见玉梵仙人并未回头，伸出了右手，朝后一挥，地上的枫叶便飞了起来，形成了一堵红枫墙，阻挡了他的攻击。 “竟然被发现了！”玄蜂震动背后的翅膀，一阵强风吹来，将面前的枫墙一吹而散，从缝隙之中，他能看到对面的玉梵仙人正在看着他，那种深邃的眼神，仿佛让他掉进了冰窟一样。 悠扬的笛声响起，所有的枫叶停住，本应向下掉落的枫叶竟然调转方向，朝着玄蜂飞了过去。 咻咻咻—— 这枫叶带着剑气，划破空气，玄蜂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张大了嘴巴，吐出无数毒蜂，刹那间，黄色的毒蜂与红色的枫叶交织在一起，地上满是落叶和毒蜂。 玄蜂岂会坐以待毙？只见他将自己打横，尾刺朝向玉梵仙人，只听“砰”的一声，玄蜂尾巴上的毒刺锥竟然脱离了他的尾巴，朝着玉梵仙人飞去。 见此场景，玉梵仙人停住笛声，将“余音”向前一掷，口中念咒，玉笛便化作一只碧色凤凰，迎向了毒刺。 啪—— 两者相撞之际，毒刺竟然裂开了，这毒锥的尖顶处像是开了花儿一样，绽成荼蘼的模样，下一秒，便从重叠交错的花瓣中飞出无数曲环针，直指玉梵仙人，“佛见笑！” 荼靡花语——末路之美，应是最后保命的招式了吧！ 她不得不敬佩，玄蜂竟将自己的尾刺改造成了如此精妙的暗器！ 看来绝不能大意了，玉梵仙人这么想着，立刻运气于掌，手上便附上了一层冰，与玉灵凡的冰纱手套如出一辙，只是她的闪着白芒，在光下异常耀眼。 只见她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冲了上去，手掌合并，后又各自分开，在面前画圈，所有的毒针一碰到她的圈，便被吸了进来，然后又吐了出去，“你的东西还给你！” 咻咻咻—— 玄蜂自是没想到玉梵仙人还有这种本事，此刻要躲闪已然不及，这曲环针一旦碰到皮肤，便如跗骨之虫，从皮肤之中钻进人体，直到钻进骨头里为止。 “啊！啊！啊！” 自作孽不可活！ 玄蜂再无还手之力，此刻的他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玉梵仙人走了过来，“我知你很痛苦，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我便让你解脱，可好？” 玄蜂脸上已是汗水，牙齿上下打颤，双目瞳孔放大，七窍开始生血，痛苦的表情让玉梵仙人有些不忍。“求求你……救救我……让我死……死吧！” “你自己设计的暗器，难道无解？” “这……这佛见笑……无……无解……啊！”玄蜂的面色苍白，全身颤动不止，“快……杀了……我吧！” “不行，究竟是谁派你来的，快说！” “是……是……啊！”玄蜂的声音戛然而止，已经没了气息。 砰—— 玄蜂魂飞魄散，连内丹都被曲环针钻成了黑色，“啪”的一声，化为灰烬。 害人终害己，这又是何苦呢？ 第二百三十章 麒麟 玄蜂已死，一切都成了谜，到底是谁派他来的呢？ 噗—— 玉灵凡吐出一口黑血，玉梵仙人连忙过来替她把脉，脉象起搏不定，忽浮忽沉，是中毒之兆，可方才的解药分明无毒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多想无益，玉梵仙人将玉灵凡扶起，只手扶住，另一只手运气，护住她的心脉。 这枫林虽然诸多草药，可如今她也不知道玉灵凡所中何毒，更无法解，若移动她，怕是会加速毒素扩散，这可如何是好？玉梵仙人看着玉灵凡面色逐渐变白，头上汗流不止，全身颤抖，嘴唇发紫，想来是毒素蔓延。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玉梵仙人唤化出“余音”，奏响了笛曲，悠悠笛声给人舒适之感，霎时间，枫林热闹起来，飞鸟虫蝶苏醒，萦绕身侧，笛声一停，“各位，若你们有麒麟的消息，请告诉他，玉梵仙人来此寻他，让他现身相见！” 话音刚落，所有的生灵便尽散而去，朝四面八方飞走，玉梵仙人也不能闲着，又奏一曲，此曲与方才有异，一阵笛音扬起，清脆悦耳，音韵悠游，婉转动听，宛若凤凰般轻鸣，犹如清泉般清澈。玉灵凡听得此音，精神也振奋了些，缓缓睁开眼睛，“师……师父。” “凡儿！”玉梵仙人将玉灵凡倚靠在枫树上，“你终于醒了！你放心，师父已经让人去寻找麒麟，只要他来了，你就没事了。” “咳咳咳……师父，徒儿……有一事……相求，若是徒儿死了，千万……别告诉黑曜，就说……徒儿仙游去了……” “你这丫头，真当师父是信鸽了？你不会有事的！”玉灵凡心口一闷，转头便吐出一口黑血，“师父，徒儿不孝，先走一步了……”眼前已是一片模糊，耳边嗡鸣，早已听不见玉梵仙人的叫喊声，这下还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师徒二人不知，玄蜂早已做好打算，给玉梵仙人的确是解药，可也是毒药，这解药上被他涂了蜂毒，这蜂毒本是见血封喉，便是吃下，当下不会即刻死去，但也会慢慢毒发而亡。 “凡儿！凡儿！” 玉梵山上，突现异象，傍晚时分，便笼罩了一层浓雾，虽说玉梵山起雾也并非是什么稀奇的事，可这雾气遍布整座山体，便让人很意外，玉梵山分四季，便是有雾，也绝不会是这番场景。 树老来到炎洞之外，所谓炎洞，便是夏季山腰上的一个岩洞，这洞里四季散热，内生精火，光是到洞口，便已经感觉到热气逼人，更别提进入洞内。 此刻，他正在等人，只听里面一阵喧闹，树老正准备探头去看，只听里面的人大喝一声，树老听不真切，只听见什么“危险”“走”，可下一秒，他便知道了，一道红光从洞口喷涌而出，朝他冲了过来。 轰—— 树老正想躲闪，却已避之不及，很快，他的胡子便被烧了大半，黑曜也被这热气吹了出来，修行多日，他一直都在与里面的火一同修炼，这几日下来，虽不知修为精进多少，但体格倒是强壮了不少。“这玉梵山起了怪雾，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我也不知道，但总让人不安，希望仙人和仙子能好好的。”黑曜一听，这怪雾与她们有何关系，便立刻追问这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灵凡有危险？” 被黑曜一惊，树老怔怔地说:“不瞒你说，这异象曾经也出现过一次，那时仙人与蛟龙一族大战，这玉梵山便起了几日的浓雾，从山顶到山脚，都笼罩在雾气之中，后来，仙人安然回到玉梵山，这雾气方才散去。” “这会不会是巧合？” “不是的，当时仙人一算，这玉梵山与她已是心有灵犀，当时她的碧霄凤鸣琴的琴弦断了，身受重伤，这雾气便是一个不详之兆，只是不知，这一次到底是谁出了事？” “那我去找她们！” “为今之计，也只能你走一趟了！” 意识模糊之间，玉灵凡感觉有人在舔她的脸，她竟然还有感觉？说明她并没有死。她微微地睁开了眼睛，闯进她眼里的便是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甚是可爱，“你醒了？”还会说话。等她完全醒来，身体已经不似先前那样疼痛不止，已经舒缓了不少，印入眼帘便是麒麟神兽。 以前是与麒麟有过几面之缘，但每次都只是看他踏着祥云而来，踏着祥云而去，来去匆匆，不见首尾，也不过是打了个照面。 如此近距离看这神兽还是第一次，真真如传言所说，集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于一体，虽是神兽，竟全然没有雷龙和寒冰洞主那般凌人的气势，却有如此萌态，难怪会成为祥瑞之兽。 “是……你救了我？” 当时，麒麟本是躲在山洞里，便是听到了凤鸣和笛声，也不敢露面，生怕落入心怀不轨之人的手中，直到后来枫林安静下来，他才走出洞口，看到所有的飞鸟虫蝶聚于一处，而后散开，一只飞蝶落在他的鼻尖，告诉他玉梵仙人来了，他才下山。 先前遭人暗算，麒麟受了轻伤，麒麟血所到之处，遍地生花，万木回春，被毁掉的枫林又重新红了起来，见到玉梵仙人的时候，他才得知玉灵凡中毒将死，便以自己的血为饮，加上百鸟衔来的药草为辅，替她解了毒。 “多谢你，麒麟。”玉灵凡伸手抚了抚他的头，麒麟一副很受用的模样。“师父呢？” 麒麟带着玉灵凡来到了崖边，底下的风光无限好，只是满眼的红还是比不上玉梵山，玉灵凡见她手中拿着一把黑伞，若有所思，不敢去打扰。“你醒了？”玉梵仙人都没转身，便知道玉灵凡来了，“过来吧。” 玉灵凡的视线一直盯着那把玄铁黑伞，“师父，这伞……” “那些人是乘着这伞来的，若是我们晚到一步，他们定会搜山，那么麒麟便会有危险。” “师父的意思是？” “玄蜂死的时候本要告诉我背后指使之人，可没想到他话没说出口，就一命呜呼、气绝而亡，想来这些凡人应是进不得这麒麟仙山，我想，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玉梵仙人站起身来，“是时候去会会这个叫鬼见愁的组织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修行 梦里，似乎有人在等着，那人越走越远，越来越模糊，“献之！” 献之是谁？柳献之每天都会做同一个梦，梦里的白衣女子，在向他招手，可是他却看不清楚她的脸，连她的名字都记不得。 “阿绒，起床啦！”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起床了！”柳献之睁眼一看，原来是朝颜，这几日做的梦越来越模糊了，可能过不久便会全部不见吧，梦里的白衣女子到底是不是眼前的这个人呢？ 见他已经起身，朝颜背起地上的背篓，道:“你昨日不是说今天要和我一起去采药吗？走吧！”这是他来到这个小村子的第七天，洗漱一番之后，打开门，外面已经艳阳高照，全然没了那日的瓢泼大雨，拿起手边的小锄头，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朝颜在树下等着，同样是白色的衣服，越看越像梦里的女子，见他出来了，朝颜便向他挥了挥手，生怕他看不见一样。两个人一起进了山谷，这里有很多的草药，可以治各种伤，“朝颜。”柳献之叫住前面的人。 前方的女子转过身来，一阵风拂过，吹起她肩上的墨发，宛若天仙下凡，“怎么了，表情怎么这么严肃？” 柳献之挠挠头，问道:“其实，我早就想问了，我为何来到这里？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有我叫什么名字？难道就叫阿绒吗？” “等等，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呀？”朝颜知道他诸多疑问，可她又何尝不是呢？“我在河边见到你的时候，你中了毒，我给你解了毒之后，你一醒来便是这样了，至于你的名字为何叫阿绒，你且等等。” 说着，朝颜便走进了草丛里，等她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棵草，“你的名字是我取的，你醒来的时候，我的手中正好拿着这棵火绒草，我听说，火绒草象征着重要的记忆，我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记忆，所以便给你取了这个名字。” “也就是说我们以前并没有见过？” “应该没有！” 那梦里的那个姑娘，到底是谁呢？ 吼—— 忘川听着这巨大的声响，脚下一动，飞了出去，在树干上一点，跃了起来，看着整片森林，她的心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可是，这份宁静却很短暂。 身后便是瀑布，看来，这一次她又要赢了，脚下的枝叶正在晃动，只见一个白色团子从里面窜了出来，发出巨吼，来到树顶的一瞬间，身体迅速膨大，成了一只踏着云的雪貂。 自从与地狱之犬和九婴一战之后，雪貂的身体也慢慢地发生一些变化，如今，他可以自由变换身体大小，随着体型变大，他的战斗力也随之增强。而现在，忘川和雪貂正在进行对战，水神正在瀑布之上，踏在水面上，看着两个人的战斗。 当看到忘川踏着云飞向瀑布的那一刻，水神顿感不妙，只见忘川伸出右手，口中念咒，水神脚下的水便被抽离而去，水神一时不备，竟差点掉进水中。 被抽走的水形成了一只巨大的水龙，朝着雪貂飞去，雪貂立刻改变行进方向，朝上下飞行，躲过忘川的第一击，雪貂来势汹汹，眼看就要来到她面前了，忘川也不惊慌，手里一挥，水龙调转龙首，从身后飞向雪貂，现在便要看谁的速度更快了！ 电光火石之间，雪貂的爪子已经到了忘川的面前，可还没碰到她，只觉脚下一紧，被人拉住了，转身一看，原来水龙已经咬住了他的脚。 吼—— 水龙张大嘴，一口便把雪貂吞了进去，忘川手里一握，雪貂慢慢变小，成了原来的模样，被困在了水球之中，“我又赢了！”雪貂不开心，每一次对战都是他输，今天的晚餐还是要他下河去抓，上山去打。 “你进步不小！”水神踏水而来，“假以时日，定能超越为师。” “师父，您可是九重天上的上仙，徒儿怎么可能跟您比呢？” “就你嘴甜，要是能教出一个震惊三界的徒弟那才叫本事。” “震惊三界作甚？我志不在此。” “你不懂，等你有了这样的能力，你便可以去选择要成为或者不成为这样的人，你才有了选择。”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好，沧海一粟默默无闻也好，等历完了劫，我便要回去守我的忘川河，生生世世不再入凡间。”她对这个世间，似乎已经失望透顶了。 西边地域多山，崇山峻岭，绵绵不绝，众山之中，有一山隐于其中，名曰虚无缥缈峰，正应了这名字，孤峰傲然立其中，似梦似幻缥缈峰。 虚无缥缈峰上，雾气缭绕，宛若仙境，有一玄铁制成的锁链自山顶垂下，传言有一得道高人在此山修行，为了方便上下，便从山顶扔下锁链，如今倒成了唯一一条上山的“路”。 虚无缥缈峰下，层林迭起，有一条路直通小镇，路边有茶棚，专供行路人歇凉之用。玉梵仙人和玉灵凡在茶棚里休息。 “两位可是要进那有去无回林？”茶铺老板在此处摆摊，见过太多贪财之人进去寻宝，却都有去无回，所以，给这林子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想提醒那些想要进入林子的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是为了钱财，别误了卿卿性命。 有去无回林？这名字倒真直白，玉灵凡揶揄道:“那老板您可是劝路人？” “姑娘别不信，此地凶险，林子里有不少精怪，就连那虚无缥缈峰，如今也已经换了峰主，不复当年模样了。” 一听此话，玉梵仙人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我曾听闻，这虚无缥缈峰是被一得道高人所占，如今换成了谁，我倒是不知了。” “姑娘有所不知，一年前，此地来了一群逃难的人，被官府的人追杀，无路可去，便进了有去无回林，据说还趁着那高人云游之际，占了虚无缥缈峰，这些人可比山里的鬼怪凶狠残暴多了！” 玉灵凡和玉梵仙人相视一笑，玉灵凡笑道:“正好，我们想会会这些人。”此话一出，老板便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们？你们两个女子，能打得过那些鬼见愁？” “你怎知那些人叫鬼见愁？” “大家都这么叫，据说那些人还会用毒和暗器，所以连官府的人都无可奈何！” 看来，这一遭算是来对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黑风 与雪貂交战这数十日，忘川只能晚上来沐浴，正如此刻，一天下来，她已是汗流浃背，正好前面的瀑布底下有一清潭，似是个沐浴的好地方。 借着月光，忘川四下观察了一番，发现没人，便脱下衣物，进了潭水之中，白日里有阳光直射，所以这潭水也不算清冷，身后的瀑布落下，发出轰鸣声，可与背后的喧闹形成对比的，是忘川内心的平静。 这月色，这清流，这静谧的夜，总让人想到过去的事，果然，夜晚，总是有些感伤。 砰—— 旁边丛林里的一声巨响吸引了她的注意，“谁？”无人回应，忘川脚下一点，飞出水面，手上一挥，一道水墙立在她的面前，等水墙落下，忘川已经穿好了衣物，明明有声音，可怎么不见人？ 靠近树丛，里面的草动了动，忘川怔了怔，碧水剑已经握在手中，她慢慢地靠近，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突然，忘川脚下一凉，失声叫了出来。 水神和雪貂正在吃东西，一听瀑布那边传来了一声惨叫，雪貂立刻变大，看着水神，水神得了提示，往他的背上坐了上去，雪貂脚下生云，便飞了起来，朝着瀑布那头飞去。水神刚一落地，便看到了花容失色的忘川，脚边还躺着一名男子，“怎么回事？” “方才我在洗澡……” 话没说完，便被雪貂截了胡，“他偷窥你？” “不是，你这脑袋里一天到晚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忘川拍了拍雪貂毛茸茸的大脑袋，“我听见草丛里有声音，等我过来查看，他便握住了我的脚，冰凉凉的，我原以为是蛇，所以不小心用了力，把他……揍晕了。” “你这力用了几成？” 忘川尴尬地说比了一个三的手势。水神和雪貂异口同声地喊道:“三成？”忘川的三成力，够一个凡人睡上三天三夜了。看着这人衣物没少，身上略微值钱的东西没少，看样子倒不像是打劫，水神看着这个人，满是好奇，“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人来这里啊？” 翌日，真不知该说这人是幸运还是不幸，不幸是硬生生挨了忘川的三成力，幸运的是晌午他便醒了过来。此人一见到忘川和水神，脸色一变，哭着喊着要逃，水神的兴趣被勾了起来，岂容他说走就走？ 只见水神手指一勾，那人便飞了回来，落在两人面前，男子见逃不脱，只好跪地求饶，“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女需要抚养，求求你放了我吧……” “喂，喂！”忘川和水神听的糊涂，忘川急忙喝止，“看清楚，我们不会害你的！”那名男子悻悻地抬起头，一看是两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身边还带着一只貂，与昨晚那个人完全不像，“两位姑娘，此地危险，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她们在此处停留了几天，也没发生什么怪事啊，忘川上前扶起他，继续问道:“这位兄台，此话怎讲？” 昨夜，他和一个朋友正借着月色赶路，打算进前面的镇子歇息，谁知行至半途，前方便亮起了幽蓝色的鬼火，两人连忙拔腿就跑，可没想到，忽然刮起了一阵风，将他们吹得飞了起来，任其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 还好他随身携带着防身用的匕首，往风里一阵划拉，那风顿了一下，将两个人从半空丢了下来，原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却没想从风里走出一名黑衣女子，朝他们逼近，他慌不择路便摔下了陡坡，然后掉进了草丛里，可与他同行的友人便没有这么幸运了。 “之后……我便感觉像是被石头砸中了一般，晕了过去。”这男子不知道的是，那砸他的石头其实是忘川的拳头。 “你可看清她长什么样子？” 男子摇摇头，沉思片刻，答道:“借着月光，我只看到了她面色惨白，生有利爪，眼睛发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此事不归我们管，你走吧！”水神这话一出，男子又跪了下来，“我见识过这位姑娘的本事，我知两位神仙姐姐定有办法救我朋友，还请神仙姐姐帮帮我。”水神自是不想掺和人间的事，但一看其余一人一貂，炙热的眼神都要将她刺穿了，不应也得应下了，正好检验一下这两个家伙修行的效果。 三人一貂来到了镇子里，镇子门口上方用木板写着“乌风镇”三个大字，眼前尽是一片萧瑟景象。 “你以前来过此地？”忘川问道。 “没有，我和友人原本只想在此处歇歇脚，等天亮了再赶往城中，谁知……” 水神最见不得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了，“行了行了，哭能解决问题吗？” 三人进了镇子，才发现这里不仅外面荒凉，连里面都很荒凉，人烟稀少，几人一出现，行人便都看向了他们，而且眼神怪异，像是在看异类一样，看得几个人很不舒坦。 “怪了。”水神突然冒出来了一句，让几人的神经都绷紧了。忘川反问:“师父，什么怪了？” “这个镇子有老有少，却唯独没有年轻男子。” “这么一说，好像一路走来，确实都没见到年轻男子。” 三人找到一间客栈，前脚刚迈进去，突然一个人便扑向了忘川，幸亏她眼疾手快，用手推开了他，“你，你，留下，你，快走！快走啊！”前面两个“你”，他指向了忘川和水神，后一个“你”自然是指那名男子。 “不得无礼！”从柜台后面走出一个穿着蓝白衣的女子，“我刚刚不在，你便跑进来吓唬我的客人！”说着便把那个疯子赶了出去，“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老板娘立马接下了这活，“好咧，我马上给各位安排上房，只是在下有一句话，要告诫这位公子。” “但说无妨。” 老板娘正色道:“晚上的时候，若是没什么事，公子还是不要到处乱走。”忘川很疑惑，为何只告诫男子，而对她和水神不管不顾？“老板娘这是何意？” 老板娘立刻换了脸，又以笑脸相迎之，“哈哈哈哈……我不是怕生的这么俊的公子跟着别人跑了嘛，才好心提醒，哈哈哈哈……” 忘川和水神面面相觑，笑而不语……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追踪 曲府密室内，两个人正坐在堂上，不说话，不点灯，气氛很是压抑。 黑衣老道先开了口，“大小姐，您现在还不能修炼万毒神功。” 曲姝韵听厌了这句话，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为何？”如今她嫁做人妇，连腹中孩儿也平安出生，她倒是要问问怎么就不能修炼了。 “这是为了大小姐考虑，如今刚生了小少爷，身子虚弱，若是即刻修炼，会影响大小姐的康复，得不偿失。” 反正已经停了数月，如今也急不得，反正那些东西又跑不脱，“便听大师所言，只是别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若不是您及时追回，怕是要惹出大麻烦了。” 黑衣老道连道几声“是是是”应了下来，要不是那个孩子误闯了密室，受了黑蟾蜍蛊惑，带着盒子逃了出去，他们又何必大费周章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去抓人？ 月色照进了窗里，曲姝韵饮了一口清茶，“柳献之呢？” “这……我已让他们沿河搜查，若是发现了，格杀勿论，以解大小姐心头之气。” “不！我要活的，我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是！”说完，黑衣老道便退了出去，曲姝韵看着他的背影，脸色立刻就变了。 啪—— 手里的茶盏碎了一地，柳献之，你若命大死不了，一定是上天要我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客栈里，忘川和水神正喝着茶，吃着点心，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一旁的男子倒是很着急，“两位神仙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啊？”水神瞥了他一眼，“话说，我们也没熟识到让你可以随便出入房间的地步吧？” 此话一出，男子便低下头，有些尴尬。 “我师父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连你姓甚名谁，从何处来，到何处去都不知道，我们如何帮你？”只一句话，竟然包含这么多的含义？ 男子得了明示，先深深地鞠了一躬，做足礼数，“在下夏凌游，家住夏家村，此番前来是为了到城里探亲，却没想遭此突变。” 忘川点点头，看向水神，“师父，您说抓他们的人和这个乌风镇没有年轻男子有没有关系呢？”这么说来，确实有些奇怪，若夏凌游所言非虚，那事情发生在镇子外几里，很难让人不将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水神放下手里的茶盏，“我们可以帮你。” 夏凌游听了脸上露出喜色，如果他没听到后面那句的话就更好了，水神继续说道:“但是现在我们需要等。” “不知仙人要等什么？人命关天啊！” “我师父说话算话，不会诓你，如今我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单凭你一人的说法，我们又怎么去找你的朋友呢？” 夜幕拉开，这皎皎月光之下，整个镇子毫无生机的模样着实让几人有些迷惑，再小的镇子一到晚上都会有些交流，可这里不同，邻里之间形同陌路，如今街上空无一人，连犬吠鸡鸣都没有。 三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上，夏凌游看着身旁的两个人，不愧是仙女下凡，扮成男子都难掩风流倜傥的气质，“仙子……”忘川一看他，便改了口，“公子，我们这是要干嘛？” “你不是读书人吗？”水神仔细观察过夏凌游，双手并无老茧，可知他并非活计人，再看看他身上跟柳献之一样的穷酸味，她也能猜到这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们不是常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找你的朋友，自然要引蛇出洞，让他把我们叼走啊！” 一旁的夏凌游恍然大悟，“这……我懂了。” “呆子！” 三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大半圈，可就是不见人来，夏凌游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有些不安，怕他那朋友命丧妖怪之手，便问道:“仙……公子，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此话一出，一阵寒风吹过，夏凌游立刻噤了声，水神嘴角一扬，“这不就来了吗？” 见这一阵黑风朝着三人刮了过来，夏凌游立刻躲到忘川身后，水神和忘川对视一眼，立刻尖叫起来，做作的表情，拙劣的演技，让夏凌游瞠目结舌，“救命啊！天啊！这是什么东东？好可怕啊啊啊啊……” 那道黑风似乎也看出了端倪，一分为三，朝着三个人飞了过来，忘川立刻护住身后的夏凌游，“靠后！”正要大展拳脚，却被水神叫住，“不能还手！”忘川拍了拍脑袋，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 三道黑风一靠近，三个人眼前一黑，等再睁开眼睛，忘川和水神仍在原处，可身后的夏凌游却不见了！“师父，怎么回事？” “这妖怪还真会看人，肯定看穿了我们两个人的伪装，所以没有抓我们。”难道不是因为你们蹩脚的演技吗？ “那现在还怎么办？” “没关系，我们有后招！”说着便吹了一声口哨，一团白色的东西便飞快地冲了过来，“雪貂，这次看你的了！”雪貂熟悉夏凌游身上的味道，只要顺着这个味道找过去，便能发现他们的老巢。两个人坐在雪貂背上，飞了出去。 夏凌游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捆在了一根石柱上，脚下是流水，再看看周围，都是些年轻男子，哭着喊着，足有四五十人，目光扫射，他终于发现了目标，“伯佥！”前面绑着的正是自己的好友。 “凌游！”那名叫伯佥的男子已经被折磨得面黄肌瘦，连夏凌游都差点认不出他来了。“我以为你会去搬救兵来救我们，没想到连你也被抓来了，哎，看来我等今日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正好七七四十九人，可以送去了！”这个声音好熟悉，夏凌游盯着传出声音的暗处看去，那人走出来，他才彻底看清楚，这人不就是客栈老板娘吗？原来都是她搞的鬼。 说话间，他们已经被人套上了黑头套，然后被人架着，出了水，走出了洞穴。忘川和水神看着他们似乎正要押着这些人去往其他地方，便跟了上去，她们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在草菅人命？ 走出了大山，这些人便被塞进了马车里，前面的人驾着马车，轻轻一喝，马车便凌空而起，朝着远处飞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 蚌女 忘川和水神一路跟着马车，终于到了一处僻静林子里，周围树木林立，高可蔽日，中有深潭，潭水清冷，薄雾笼罩，深不见底。 只见那些人将车上的人拉了下来，挨个清点完毕，然后便将这些绑来的男子全数拉到水边，正打算把这些人沉底，却没想一阵寒气袭来，所有人都看着这潭水，竟然开始结冰，周围的气温骤冷，所有人都被冻得打颤，“怎……怎么回事？” 一道白光闪过，这些人只觉自己身后刮来一阵风，然后后颈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客栈老板娘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跃而起，踏在马车顶上，看着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待雾气散去，忘川和水神已经解决了下面那些小喽啰，如今只剩她一人，“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水神看着她，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老娘好久没活动了，正好拿你练练手，不过，我也很讲究你们的礼仪，有一个词叫‘先礼后兵’对吧？所以，我还是会客气地问一句，是谁派你来的？抓这些人干什么？” 毫不意外，老板娘被水神这些虚伪的过场震惊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们吗？” 忘川已经为所有人松了绑，夏凌游和忘川对视一眼，立刻带着所有人逃走，没了后顾之忧，她们便可以大展身手。 “你们知不知道闯大祸了，若是没有那些人，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虽然水神喜欢打赌，但却不喜欢打哑谜，“她是谁？” 客栈老板娘怒目圆睁的模样还是挺骇人的，“你们知道太多会死得很惨的。” “那便试试看吧！”话音刚落，水神先跳了出去，拳头先到，一拳而下。 轰—— 马车瞬间被她的拳头打成了两半，此刻老板娘震惊的眼神竟有些可爱，“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想变成这样，还是赶快说吧！”忘川在一旁帮腔，“我师父可从不喜欢说笑的，你还是赶快说吧！” 师父？既然师父这么厉害，那么只要从这个徒弟身上下手，也许还有些生机，老板娘心里的算盘打得很响，殊不知，还是打错了。 这么想着，老板娘便朝着忘川的方向冲了过去，忘川只觉眼前闪过一到红光，下一秒，她的背后便传来一阵寒气，忘川立刻前进一步，转身，踢腿，动作一气呵成，对面的人一怔，立刻用手来挡，忘川定住身形，向前冲了出去，像极了蓄力已久的箭，一拳打在老板娘的身上，打得她猝不及防，连忙退后几步，趴了下来，吐出一口血。 地上的人见不敌两人，如今已无其他退路，要自保，只有一个办法。只见一阵烟雾围绕在她周身，待烟雾消散，一颗大蚌便出现在两人面前，原来是一只蚌精！ “别以为躲在蚌壳里就没事了，我们有的是办法治你！”忘川用树枝戳了戳蚌壳，里面的人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师父，这下子要怎么办？” “忘川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树丛后传来，夏凌游竟然又回来了！夏凌游气喘吁吁，束发凌乱，身上的衣衫也被树枝划破了几个口子，看样子来得很着急，“我怕你们应付不了她，所以我又回来了。” 水神看着他，满意地点点头，“你倒是有情有义，比某些人好多了，对吧，乖徒儿。” 某些人？夏凌游看向忘川，忘川却沉默不语，转移话题，道:“如今她变成了这样，我们该怎么办？” “雪貂！”水神一喊，雪貂便跳到了她的肩上，“你能咬开吗？” “我试试吧！”说着便跳了下来，绕着蚌壳转了几圈。“呀！”夏凌游的声音明显把几个人吓了一跳，“这貂竟然……竟然会说话！” 这话一出，雪貂就不乐意了，“你这是看不起谁啊？又不是只你一人有嘴！”只见他一口下去，将大蚌咬进嘴里，嚼了几下，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嘴巴正在扩张，里面的蚌精正在变大！雪貂立刻将蚌壳吐了出来，摇了摇头，没了办法。 水神叹了一口气，“本来呢，我也不想这么残忍，如今看来，怕是只能这样了，姓夏的，去生火！”夏凌游不知道水神要干什么，但只能照做，然后按照她的意思，将蚌壳放在了火上。“要是有辣椒面就好了，味道不会太寡淡！” 蚌壳里温度升高，里面的人便耐不住了，“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烤！大！蚌！”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此刻，忘川和水神站在水边，蚌精已经化作人形，被夏凌游绑成了粽子。忘川看着深潭，说道:“若真如她所说，那龙族肯定有所企图，不然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如今仅凭她一人之言，还不能确定这是龙族干的，要亲自去确定才行。” 竟然拿活人来当药引，真的不能原谅！ 话不多说，忘川告别了夏凌游，便和水神一起潜入了潭中，起先眼前一片黑暗，顷刻之间，眼前一亮，面前一片光亮，几人落在了一座水晶宫殿前。一看到水晶宫，忘川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后怕，她还记得在北海蛟族那里吃过的亏，不过如今跟着水神应该不会有事。 按照蚌精所说，这里的主人也只是龙族的旁系族亲，因为要炼一种永葆青春的丹药，需要精壮男子为引，才让蚌精到凡间抓七七四十九名男子，这种伤天害理的炼丹法想来也只是邪门歪道罢了。 两人为蚌精松了绑，让她在前引路，两人紧随其后，来到水晶宫前，却被虾兵拦住了去路，“参见大人！”看来这蚌精的面子还挺大的。 蚌精带着两个人进了大殿，大殿里站着数十名男子，个个英俊潇洒，貌若潘安，只是脸上面无表情，眼睛盯着忘川和水神，似乎要从她们身上看出花儿来似的。 “哈哈哈哈……听说我的蚌女回来了！”这银铃一般的笑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从珊瑚碧树之后走出一红衣女子，由一名男子搀着，举止轻佻，穿着清凉，看来这就是蚌精所说的那个龙女。 只是再怎么看，都不像修炼邪术的模样，更像是沉迷男色、无法自拔之人。 难道纵情声色只是表面，其实另有隐情？ 第二百三十五章 龙女 这个龙女一看到女扮男装的两个人，双眼便放出精光，推开手边的人，朝着忘川和水神而来，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啧啧啧，真是太俊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啊？”说着，便开始对两个人“动手”。 水神这人虽然平日里爱摆弄拳头，粗枝大叶的，却也是喜洁之人，不喜欢别人乱碰她，“大……”“胆”字还没说出口，忘川便凑了上来，“大王，她的意思是说她叫大毛，我叫二毛。” 此话一出，龙女露出了尴尬而不失优雅的微笑，“大毛？二毛？真是好……粗糙的名字啊！” “我娘说了取这样的名字好养活。”一旁的蚌女看了，心里着急，正想上前提醒，却被水神一个眼神喝止了，既然要做戏，便要做全套，“这位大人说了，来了水晶宫便可以吃香喝辣，对吗？” “哈哈哈哈……当然，只要你们跟着我，把我伺候好了，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说着便转身对蚌女一阵夸赞，到了了还不忘来一句，“这么俊真舍不得用来炼药呢。” “大王，她们……” “大人，”忘川也走了过来，看向蚌女的眼神不算温柔，“我们是您举荐来伺候大王的，那您便放宽心，我们定会按照您的吩咐，好好伺候大王。”这下子便把蚌女纳入了自己的阵营，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大王，我们听说大王您正在炼永葆青春的丹药，我们两人曾经也算得上半个方士，也懂些炼丹法门，说不定可为大王分忧。” 龙女一听，立刻挥退所有男宠，只留下三人，“说来听听。” 水神曾在赤炎星君那儿学过些皮毛，骗骗人应该没什么问题，“这炼丹有所讲究，以金石为引，称为外丹术；龙虎胎息，吐故纳新称为内丹术，不知大王所要炼丹药的药引是何物？” “这……前些日子，我偶然间得了一药方，上面记载着要炼这养颜丹需要七七四十九名精壮男子的血，以一些上好仙草为辅，不过，最重要的一样便要数麒麟血。” 麒麟血？怎么会扯到麒麟呢？那不是玉梵仙人的坐骑吗？两人对视一眼，发现这事情肯定不像她们所想的那么简单，“那不知大王抓到麒麟没有？” 龙女叹了一口气，“自然是没有，若是有了，还要你们两个半吊子方士作甚？” “那既然如此，我们两人便要和您说道说道这炼丹之法！”说着，水神便慢慢地靠近，只需要近身，她便赢了。 “大王小心！”谁知她们忘了旁边还站着一个程咬金！蚌女冲上前来，水神便被这蚌壳阻断了去路，再一看，龙女已经不见了！蚌女一声令下，外面的守卫都冲了进来。 “早知道刚才就该烤了她！”水神对着旁边的忘川说，“你去找龙女，我来解决这些小喽啰！” “当心！”忘川朝着龙女逃走的方向跑去，来到一扇大门前，推开门一看，一股浓浓的丹药味扑鼻而来，让人有些头晕，忘川连忙捂住鼻子，环顾四周。 突然，身后的门一关，忘川已经被困在了里面，“龙女，你还是赶紧出来吧！我们并无恶意，只是你这炼丹之术害人害己，定会遭天谴的！” “是吗？”这充斥在整间炼丹房里的声音从何而来，忘川竟然没了主意，“那你先会会他吧！”话音刚落，一道黑色的光便径直朝她射了过来，忘川往一旁一闪，那道光碰到水晶柱上又弹了回来，“水天一色！”一道水墙将那道光挡在外面。 “没想到还会点法术，那便拿你来炼丹吧！抓活的！” 手持碧水剑的忘川迎向了那道光，还没等她看清这是什么东西，眼前便一黑，然后手脚便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缚住了，任她怎么挣扎都没用。等黑色的东西散开，她才发现，抓住自己手脚的竟是一只乌贼！那人长着人面，身上却有两长八短的足，如今缚住她的便是这两条长足。 “奇怪，被他的墨汁喷到竟然丝毫没有麻痹之感，有点意思！”再毒的东西遇见她都会没用，更何况是这麻痹人的墨汁。 忘川盯着乌贼，“你为何要助纣为虐？” “我只是负责炼丹，并没有害人！” “那你们抓那四十九名男子干什么？不正是要杀了他们取血吗？” “这……我不知道！” “原来你也被龙女骗了啊！可怜啊可怜。” 龙女立刻放下狠话，“死到临头了还污蔑我，快给我杀了她！”却没想乌贼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话，便不再理会，“我不会害人！” “没用的东西，那我亲自来了结你！”说着便从炼丹炉后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泛着黄光的剑，一跃而起，朝忘川的头上砍来，忘川一低头，躲过一劫。 可没想头上的发箍被她的剑挑落，墨发散落，龙女见了，越发生气，“竟然是个女人，竟敢骗我，拿命来！”说完又提剑而来，忘川口中念咒，碧水剑飞了过来，直接砍断了乌贼的脚。落到地面的忘川迎了上去，一脚踢开龙女的剑，再顺势出拳，一击即中，龙女径直摔了出去。 “还不来帮忙！”龙女朝着乌贼大吼一声，乌贼喷出一阵阵墨汁，忘川立刻右手化了水球，丢了出去，水球慢慢变大，将所有被墨汁染黑的水吸了进去。 等她搞定，眼前一空，龙女已经逃走了，只留下乌贼一人，忘川的碧水剑离他的咽喉只差几寸，稍微一动，便可要了他的性命，“你为何要助纣为虐？” “我只想找到一个施展抱负的地方而已。” “好一个施展抱负，我可以不为难你，只要你将方子交出来，再告诉我龙女的去处，我便不再为难你。” “你信我没害过人？” “你那副表情可不像杀过人！” 乌贼叹了一口气，他沉迷炼丹，确实对杀人这事并不愿，也不敢，“药方在桌上。”忘川拿过药方，上面确实写着要用到麒麟血。 “这药方从何而来？” 乌贼摇摇头，似乎并不知情。“她可能会去西海找他的表亲，其余我一概不知。” 轰—— 这坚不可破的门竟然被水神一脚踢开了，看着情景，龙女应该是已经逃了吧！ 事关麒麟，忘川便先让雪貂去找玉梵仙人和玉灵凡，然后和水神一齐去了西海。 没想到这次竟要和龙族打交道！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迷林 虚无缥缈峰下，有去无回林中，两道身影正飞快地移动，最后落在了一棵树上，玉灵凡看着这遮天蔽日的树木，总有一种要被吞噬的感觉。 在这片林子里转了半天，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虚无缥缈峰明明就在眼前，可真正走进林子，才发现这山仿佛远在天边。 哗—— 看来不仅是她们急了，这山里的精怪也急了，扰了它们的清净，现在是时候出来了。这寂静的山里，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实在不足为奇，远处亮起阵阵蓝色幽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玉灵凡靠近玉梵仙人，“师父，这……” “静观其变！” 只听那道幽光大声说道，“来者何人，为何扰我清梦？”声如洪雷，萦绕山间。玉梵仙人先做足礼数，“我们只是想去虚无缥缈峰，还请您指路。” “呵！”这轻蔑的一喝，“这虚无缥缈峰也是尔等能去的？” “能不能去是我们的事，不劳您挂念，既然您不愿说，那我们自己去找便是了！” “想走，哪有那么简单？”话音刚落，一道蓝光便从暗处飞了出来，玉梵仙人也不慌，举起右手，摊开手掌，手心向前，一朵冰莲绽开，只听“啪”的一声，和那道光一齐消失。躲在暗处的人嗤了一声，玉梵仙人唤出“余音”，奏起笛曲，笛声悠扬，却隐带杀意，暗处传来一声大喊，几条藤蔓划破空气，传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不一会儿，这片林子便开始起雾，这莫名而来的浓雾，引起了两人的注意，玉梵仙人一转身，身后的玉灵凡已经不见了！“凡儿！”无人应答，难道是结界？寂静无声，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被隔开了一样，玉灵凡向前走去，估摸着方才与玉梵仙人的距离，可都已经超过了这个距离，却始终不见。 迷雾之中，两个幽蓝的光点正朝她一点点地靠近，玉灵凡听到身后有动静，连忙回头，却什么都不见，等她再转身，正对上了那两只大眼睛，连忙后退几步，唤出碧霄凤鸣琴，信手轻弹，几道剑气没入迷雾之中，没了声响。 虽然只是一声，但玉梵仙人分明听到琴声就在耳边，越发肯定是结界，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结的界呢？敌在暗我在明，这雾气不散，玉灵凡便占不到任何便宜，走了几步，她便听到了笛声，分明就在耳边，却不见人。 咻—— 耳边吹过一阵风，她的头发竟然被人撩了起来，看来，这雾里的人并没有杀人的打算，“阁下何必在此装神弄鬼，何不现身相见？”他猜的没错，雾里的人并无意伤害她们，“看你们的模样，也不是与那群盗匪一伙，上山到底所为何事？” “盗匪？你说的可是鬼见愁那群毒师？” 对面的人笑道:“鬼见愁？哈哈哈哈……就凭他们？摆弄点暗地里伤人的玩意儿也敢叫鬼见愁？我呸！”看来，此人对鬼见愁深恶痛绝，“既是如此，你为何不在他们进入这林子的时候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对面的人哼了一声，“若不是那群小人在背后下毒，老子早弄死他们了！”原来是人家的手下败将，方才那些话不免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对于这样的人，只需激一激他，“哦？那你为何不去找他们报仇呢？怕是打不过他们吧？” “哈哈哈哈……小丫头，别用激将法激我，若你真有本事，便破了我的术，我倒可以考虑带你们去虚无缥缈峰！” “一言为定！”玉灵凡看着雾气越来越浓，肯定是对面的人在加强结界，再不破掉它，只怕会越来越棘手。 只见她席地而坐，玉手轻弹，口中吟唱，这悠悠琴音和着浅浅歌声，传遍山林，所有的飞鸟蜂蝶开始朝着玉灵凡飞来，围绕在她的身旁，将她团团围住，振翅高飞，以她为中心，形成了一阵风，朝两边席卷而去。 又闻琴音，玉梵仙人肯定玉灵凡就在她的身边，于是开始吹奏“余音”，笛声婉转缥缈，琴声悠游柔转，飞升而上，与舒卷的云丝轻舞，与变换的轻风漫游，宛如天上悠悠而来的玄妙天籁。 霎时间，两道飓风形成，冲击山林，这小小的浓雾逐渐被吹散，身边只剩方才的场景依旧，玉灵凡站在原地，玉梵仙人也还在原地，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密不透风的透明墙，原来就是这堵墙，隔绝了两人。笛声停了，琴声顿了，玉梵仙人摸着这透明的墙，后退几步，站定之后，立即前冲，一抬脚，踢在墙上，只听“轰”的一声，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墙消失不见。 “有点本事！” 听见对面人的声音，玉灵凡便上前说道：“还请阁下信守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对面的人竟然开始赖皮了。 看着没皮没脸的样子，玉梵仙人可忍不了，“你是打算抵赖到底了？”对面的人似乎并未察觉玉梵仙人语气中的不耐烦，一副抵赖到底、你奈我何的表情，“老子说的是可以考虑，我考虑之后决定不去了！” 玉梵仙人嘴角浅笑，眼神凌厉，玉灵凡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表情，“师父，我去把他揪出来！”正想冲出去，却被玉梵仙人拦住了去路，还没等她说话，玉梵仙人已经冲了出去，朝着声源飞去。玉梵仙人脚下一点，闪现到那人面前，不，准确的说，是一只白猴！ 就在一瞬间，“找到你了！”玉梵仙人一脚踢了过去，白猴子也不傻，拉着旁边的藤蔓一荡，躲了过去。 玉梵仙人岂会让他逃走？一个闪现便落在了他的面前，阻断他的去路，手里一挥，猴子的藤蔓断了，径直往下掉，还没等他落地，玉梵仙人便在半空中截住了他，一把拉过他的尾巴，转了一圈，然后往地上重重地一摔，猴子便被摔得七荤八素。 全过程只用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将作怪的白猴子揪了出来。玉梵仙人提着他的尾巴，来到玉灵凡面前，“现在可以带我们去了吧！” “可以可以，真是倒了血霉了，遇见你们俩。”玉梵仙人看着他，眼神又变得温柔起来，可在白猴子看来，这温柔背后透出了满满的杀意，“你说什么？” 白猴子立刻怂了，“我说我愿意为两位姑奶奶引路！” 第二百三十七章 登峰 虚无缥缈峰，只有一条铁索链上下，可这高耸入云的山峰，异常艰险，让人望而却步。 白猴子带着玉灵凡和玉梵仙人来到山脚，看着这锁链，没有生铁锈，说明一直都有人在使用。白猴子看了看两个人，问道:“不知两位姑奶奶要怎么上去？” 一旁的玉梵仙人向上看了一眼，这云雾缭绕的山峰，那些毒师藏在哪儿都不知道，如今两人盲目上去，若是有危险，连救援的人都没有，“我先上去查探，若是没问题，你们再上来，还有你，小猴子，你要跟我们一起上去！” 白猴子一听，马上摇头不干，“为何？不是说只要带你们来就行了吗？”玉灵凡一看，这家伙不会又要耍赖罢工了吧？“难道你不想亲自报仇吗？若是你没那个胆量，方才只是逞口舌之快，便当我没说。” 在玉灵凡的激将法和玉梵仙人的威逼之下，他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只见玉梵仙人唤来云，一路而上，穿过层层薄雾，可是这山似乎高得不可估量，任她再怎么飞，也飞不过这山巅，正想靠近山壁观察一下，可刚靠过去，便被一道强光闪了眼，再一看，脚下的云消失了，她便跌落云间，掉了下来，幸好在半空稳住身形，才不至于摔得粉身碎骨。 又是结界？只能试试打破结界！玉梵仙人右手运气，须臾功夫，手上已经覆上薄冰，朝着结界用力一推，“砰”的一声，玉梵仙人手上的薄冰碎裂，施加在结界上的力又反弹回来！竟有这么强的结界？这股力将她直接弹回地面！ 底下翘首以盼的玉灵凡看到玉梵仙人的时候，眼里的惊异也不亚于玉梵仙人，“师父，您不是上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虚无缥缈峰应该是被人设下结界，我飞不过山巅，也近不了山壁。” “啊？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说着，两人便看向了白猴子。 休息片刻，两人一猴便顺着铁索爬了上去，越是往上，这铁索便开始在风中摇摆，白猴子倒是很轻盈，不过也最容易被风吹动，反观玉灵凡和玉梵仙人便轻松不少，脚踏山壁，自重合适，不能用法术，便只能凭着力气上去，真不知道那些毒师是怎么爬上去的？ 一阵风吹来，在地面上也许没有什么，顶多会迷了眼，但是在这半空之中可不同，这一阵风，便将铁索吹得荡了起来，在重山之间摇摆，白猴子体重太轻，这一来一回，竟被甩了出去，“啊！救我！”幸好玉灵凡眼疾手快，眼前掉下一团白色的东西，连忙伸手一抓，抓住了他的尾巴，救了他一命，“小心！” 白猴子都快被吓哭了，“吓死老子了！” “你太轻了，稍不注意便会被吹飞的！”玉灵凡这话倒是提醒他了，只见他张大嘴巴，吐了一口长长的气，然后用力一吸，将这山间的雾气全数吞下，霎时间，白猴子瘦弱的身体竟然开始成倍数膨胀，体重暴增，“嘿嘿，这可难不倒老子！” 行至半途，却仍不见有任何人类的居所，两个人开始怀疑，这虚无缥缈峰真是那些人的老巢吗？“这些人挺能藏啊，累死老子了。” 嗒—— 原本打算休息一下，可现在的情况，可不容他们休息了，白猴子脚下仿佛踩到了什么机关，竟然陷了进去，正要拔出来，却遭到了两人的喝止:“等等！”可两人这一喊，反倒吓得白猴子一缩，脚上一动，启动了机关。 轰—— 山体开始分成两半，玉灵凡立刻抓住白猴子往旁边一荡，生怕里面飞出什么暗器来将他们射成筛子。几人等了一会儿，发现并无异常，此时山体已经留出了一个口子，这个口子约摸只可通过一人，玉梵仙人跳了进去，然后朝外面喊了一声，玉灵凡才跳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外面灌进来的风吹着山壁的声音，“会不会有鬼啊？”白猴子抓着玉灵凡手臂的手紧了紧。“你自己都是只小妖怪，还怕鬼？” “谁说妖怪就不怕鬼了，有的鬼比妖怪还可怕呢？” 白猴子和玉灵凡正在斗嘴，前面的玉梵仙人却停住了脚步，“嘘——”玉梵仙人摸着山壁，原先实心的山壁到这儿竟然空了，用手一敲，有回音，明显是被人挖空了，“这里可能有陷阱！” “啊？老子最怕这些乱七八糟的陷阱了！” “你再吵就把你扔进去探路。”此话一出，白猴子便闭了嘴，“要是有光就好了！” “我有办法！”这次倒说的轻声细语，只见白猴子闭上眼睛，眉头紧皱，再睁开时，幽蓝色的眼睛射出淡淡蓝光，照亮了整个山洞。前方没路了，肯定有其他的暗道，“大家一起找找，有没有暗格或者机关，注意脚下。”然后洞里便传来了敲打山壁的声音，外面灌入的风越来越大，吹动洞里的铃铛。 叮铃铃—— 声音传向了远方，而洞里的人却丝毫没有察觉。白猴子见两人醉心于找暗道，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妖怪，又能帮得了什么呢？此时不溜更待何时？白猴子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不小心一滑，正好贴在了山壁上。 嗒—— 老子不会这么倒霉吧？白猴子这么想着，眼前喷出一阵白色烟雾，一不小心便吸了进去，怎么晕乎乎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听见响声，玉灵凡和玉梵仙人正打算过来查看，却没想山洞里开始冒出浓烟，一时不备，眼前一黑，双双晕了过去。 就在此时，两道身影从暗格里走了出来，扛着两人一猴，又进了暗格…… 麒麟山外站着一个人，此人一身黑衣，手中持剑，正欲渡过火海，却不想一次又一次地失败。这火似乎与黑曜相冲，明明他才是操控火的人，可这山里的火竟然丝毫不受他的影响。正当他还要继续尝试御剑飞行的时候，草丛里突然钻出了一团白色的东西，定睛一看，甚是惊讶，“雪貂？” 若是雪貂脸上也有人的表情，那么肯定与黑曜无异，“黑曜？”和忘川她们分开后，他便循着玉灵凡的气味来到了麒麟山，可是这里的味道已经快要散尽，想必她们已经离开此地。 既然两人的目的相同，那便结伴同行，循着玉灵凡的味道追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西海 大荒之中，四方各有四海，分东西南北，其中龙族起盛于东海，后散于四海之间，统领四海，以保安宁。四海之中，东海最盛，西海次之，南海再次，北海最末。 蛟族原居南海，因犯下滔天大罪，迁囚北海深渊，永不复出。 站在西海海岸，忘川似乎又回到了北海一样，那段记忆仍历历在目，她在凡间似乎总跟海过不去。一旁的水神看着忘川紧张的模样，说道:“如果龙女真的来了西海，我们将她所做的丑事摊开，这龙王肯定会卖我们天族和你们鬼族一个面子，只要问清楚是谁在打麒麟的主意，我们便离开。” 忘川点点头，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一个犯了逆天大错的旁系龙女倒了天族的面子，那才叫得不偿失。两人歇息片刻，便立即入了海，须臾便到了龙宫，再进去便听到了乐器之音，宛如天籁般的歌声，沁人心脾的曲调，着实令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两人刚一靠近，便被两个虾兵蟹将拦住了去路。水神虽然不乐意，但是到了别人的地盘，自然是要收敛一下的。“九重天水神繁霜。”忘川也行了礼，“冥府鬼差忘川，求见龙王。” “龙王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水神好歹也是九重天女上仙，如今已经放低身段，报了名号，竟然还敢这么嚣张？“忘川，看来今日我们可以多加一盘菜了。” 一旁的忘川已经知晓水神的意思，却故作不知，道:“是什么呢？师父。” “油焖大虾！”水神拳头刚刚举起来，便听到了身后有人大喊了一声“住手”，回过头一看，那人身着蓝色锦袍，手持玉色折扇，腰挂龙形玉佩，长眉似柳，身若玉树，鼻梁高挺，面如冠玉，气质中透出的王者之气，让人信服。 “水神大人，忘川姑娘，这小兵不识两位，还请莫怪，在下西海龙王之子敖风，见过二位。” 传言这西海龙王育有五子，五子之中，尤以三子最负盛名，五子温文尔雅，如今看来，果不其然，这五太子敖风对人还算客气。 “五太子有礼了，我等只是想见见龙王，向他询问些事情。” “父王外出布雨，一时半刻怕是回不来，上仙有何事，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既是如此，她们能等，可麒麟未必能等，若真有人要对麒麟不利，还是快些找到对策才好，“好。” “上仙请，姑娘请。” 水神将在深潭里所遇之事告知了敖风，敖风一脸惊异，“真是反了，竟然还有这等事，待父王回来，我定会与他说道说道，还请上仙在此住上几日，待父王回来，再商量对策。” “那便有劳五太子了。”水神和忘川从大殿中出来便被人引着到了卧房，两人的卧房是分开的，还是对门，中间是小榭亭台，还有一片珊瑚丛，两人都看不到彼此的门窗。“为何不将我们安排在一处？” “启禀上仙，几日之后便是龙王大寿，这几间屋子便匀出来接待贵客，太子殿下已将屋子做了分发，若是再改，定又要耗时耗力，还望两位见谅。” 水神和忘川对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待引路之人走后，忘川才问道:“师父，您真的相信敖风说的？” “半信半疑吧，你也累了，先去歇一歇吧，等西海龙王回来，一切自有他定夺。” 有去无回林外，来了一黑衣男子，男子肩上还骑着一只雪貂，坐下歇息的时候，黑曜便向茶摊的老板询问道：“老板，你可曾见过两位姑娘从这儿经过？” “姑娘？可是两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黑曜点点头，仙女能不漂亮吗？ “哎呀，你看吧，我当初要她们别进有去无回林，如今，还真就有去无回了，我同她们说了，她们就是不听呢！”茶摊老板跺脚懊悔的样子，还有些可爱。 “多谢！”说着，黑曜也向着有去无回林走去。 “公子，别去啊！”可黑曜已经飞了进去，顾不得老板的劝告了。雪貂循着空气中淡淡的冰莲气息，和黑曜来到了虚无缥缈峰下，看着铁索，再看看这高峰，黑曜一转身，便看到变大数倍的雪貂，“没想到你还有这技能啊？” 雪貂驮着黑曜便冲上云霄，只是他们也碰到了和玉梵仙人遇见的事情，最后，他们不得不返回，从铁索往上爬，可是爬了很久，都不见这虚无缥缈峰的尽头，两人力竭，只能回到山下修整。 小山村里，两个白色的身影正在峭壁上来回跳动，朝颜腰上拴着一根麻绳，在峭壁之间跳动，如同山间精灵一般，熟练地采着峭壁上的草药，“阿绒，你还可以吗？” 一旁的柳献之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在峭壁上荡来荡去，好不容易采到了一棵药草，脚下一滑，手里一抖，药草便掉入了万丈深渊。“朝颜，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柳献之肚子已经在打鼓了，“我饿了。” “好，我们马上回去。”看着竹筐里的药草，应该够用一阵子了，说着，两人便朝上爬去。 粗大的麻绳在峭壁的锋石之间摩擦，难免会被磨损，正如此刻，只听“啪”的一声，“啊！”绳索断了，朝颜身体一轻，径直摔了下去。“朝颜！”柳献之的脚在峭壁上一点，再往回一荡，迅速拉住了她的绳索，才不至于让她掉落悬崖，粉身碎骨。 “阿绒！一根绳索肯定撑不了多久的，我们该怎么办？” “你先别乱动，我先把你拉上来！”动也是死，不动也是死，不如拼死试试看，柳献之手上已经被粗糙的麻绳勒出了血痕，可他还是不能放手。 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熟悉？柳献之脑子里闪现出几幅画面，悬崖，大雨，梦里的白衣女子掉下了悬崖，“嗡！”柳献之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已然没了力气，手上的绳子竟然滑了出去，朝颜便朝着深渊掉落。 柳献之后知后觉，立刻解了身上的绳索，脚上一蹬，也掉了下去，他此刻只有一个信念，他不能再放手了！ 握住了朝颜的手，一把搂过她，此刻两个人只能任由自己往下掉，没有其他办法，柳献之和朝颜立刻闭上了眼睛，只听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柳献之身下一软，停住了。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来到了山顶，朝颜已经晕了过去，柳献之环顾一周，只见一朵白云朝着远处飞去。 这……又是什么情况？ 第二百三十九章 告状 西海之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水晶龙宫旁侧，有一间珊瑚宫，外围皆由红玉珊瑚制成，美观又华贵。 走进里头，尽是四海八荒的仙家龙族送来的贺寿之礼，其中有一方形盒子，散着隐隐红芒，仙气外露。宫殿外有八名虾兵把守，想必西海龙王十分宝贵里头的东西。 大殿里，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手上都有忙不完的活，看来，为了办好这次寿宴，整个龙宫都大操大办，都快比得上天帝的寿辰了。 出了大殿，西海五太子敖风正在清点贵客送来的寿礼，“这里有天帝送的血灵珠，父王没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这珊瑚宫半步，若是东西丢了，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要治理好这片海域，若是没点魄力和手段那是绝对不行的，此次寿宴，是西海龙王交由敖风办的第一次寿宴，既是信任，也是压力，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敖风刚从珊瑚宫走出来，从珊瑚后面便走出一名女子，“表哥！”敖风一看，面上淡定，心里却有些怀疑，平时也不怎么走动，怎么偏巧现在就来了呢？“你怎么来了？你不在深潭禁足，来这儿作甚？” 龙女一听敖风话里话外都已将厌恶之情表达得很明显了，心里不自在，但如今有求于人，便要拿出求人的态度，还好她深谙这远房表哥的性子，久居西海，涉世未深，耳朵根软。 于是，她便立刻沉下脸来，“表哥，你有所不知，我本在深潭里好好修炼，没想到来了两个妖怪，不仅冒充仙家，竟然还想霸占我的深潭，趁我来西海给龙王表舅送寿礼，屠了我的寝宫不说，还想来抓我，抽我龙筋，吃我龙肉，还一路追着我到了西海，不知表哥是否见过她们？” 敖风看她哭得梨花带雨，不像是说谎，又记起昨日确实来了两名女子，口中打的正是天族和鬼族的旗号，转而又想，这身份谁知真假呢？“别哭了，你先告诉我，那两个人长什么样？连我们西海的人都敢动，我看她们是不想活了！” 龙女一听，越发委屈了，“她们皆为女子，但妖怪最擅长伪装，所以貌比天仙，一个叫繁霜，另一个叫忘川！” “大胆！”敖风一声大喝，旁边的龙女便缩了回去，“繁霜乃九重天上仙水神的名字，岂是你我能直呼的？看来你还是没学会谨言慎行这四个字！” “表哥，你想啊，我早就听闻水神隐居于世，若她是真的，如今为何要来霸占我的深潭，还要杀我族人，食我龙肉？” 敖风确实听说水神已经辞去上仙名号，隐居山林，那昨日来的又是谁呢？“昨日确实来了两名女子，打的也是天族水神的旗号，不过，若是你弄错了，让西海蒙了羞是小，这事要是传出去，和天族有了不愉快是大，表妹你可担得起？” “这……”龙女立刻被噎得说不出话，但是转而又想，那两个人毁了她的丹药，坏了她的修行，此仇不报非君子，况且，她也不相信这两个人是水神，毕竟水神早已隐世，又怎会出现在这里，“表哥，表妹若是有半句虚言，任凭表哥处置！” 敖风见她信誓旦旦，丝毫不惧，不像在说谎，便应允了下来。“那表哥，这寿礼……”龙女提起手里要给西海龙王的礼物。 “放到珊瑚宫里吧！” 忘川在水神房间里坐着，外面吵吵闹闹的，里面却十分冷清，“师父，你说这龙王怎么还不回来？” “你急也没用，”水神喝了一口茶，“退一万步讲，就算麒麟有事，玉梵仙人和玉丫头不是去找麒麟了吗？她们肯定会保证它的安全的，如今我们只需要搞清楚是谁在打麒麟的主意就好。” 忘川点点头，走出了房间，回自己房里去了，好在这里远离大殿，还算安静，忘川躺在床上，闻着屋子里摆放的香炉散发出的阵阵清香，立刻便入了睡，而且睡得越来越沉。 砰砰砰—— “请进！” 一个龙女端着几盘点心走了进来，“水神大人，这是太子殿下让我们送来给您的点心，请您慢用。”看着这点心，水神才觉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替我谢谢你们太子殿下。”于是便吃了几块桂花糕，填饱了肚子，便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迷糊之间，她感觉有人进了屋，可她的身体不听使唤，眼睛也睁不开，倦意袭来，她便彻底睡了过去。 玉灵凡感觉自己的头像是要炸开一般，等她完全清醒，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柱子上，眼前是一个大厅，玉梵仙人被绑在另一个柱子上，白猴子则被关在鸟笼里。原本想挣脱束缚，却没想她的法力像是被封住了一样，此刻的她与凡人无异，“师父！师父！” 吱呀—— 门被推开了。“醒了？”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又是这样的黑袍，玉灵凡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又是另一只玄蜂？那人从黑色袍子里伸出手捏住了玉灵凡的下巴，原来不是玄蜂，“小丫头，你们是谁？来我虚无缥缈峰作甚？” “我们……我们是听说虚无缥缈峰有仙人，所以想来求药，给我师父治病，想必您就是仙人吧？”黑袍人在旁边的凳子坐下，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小丫头，嘴巴够甜的，可惜，我可是见识过你们在洞里的表现的，你骗不了我，我可不喜欢撒谎的人！” 在他们打开洞门的那一刻，风吹响了铃铛，里面的人便开始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玉灵凡也不惧，继续说道:“这年头没点功夫怎么敢来这里呢？” “哼，我欣赏你的胆识，不过，擅闯虚无缥缈峰便只有死路一条！” 玉梵仙人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也想挣开，结果可想而知，肯定是刚才的那股迷烟害的，怕是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看到那人对玉灵凡大动手脚，她便急了，“喂，我们都说了是误闯山林，无意冒犯，若是你们不是这儿的仙人，那我们走便是了。” “要走？可以啊！不过，你们两个只能走一个！我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好好考虑，哈哈哈哈……”说完便出了门。 “师父，我们该怎么办？只有半个时辰，法力肯定恢复不了。”想她堂堂一个上仙，竟然栽在凡人手里，真是太丢人了！ 可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第二百四十章 跳崖 玉灵凡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先解绑，再想办法，可是这绳索越是挣扎，便缩得越紧，最后也只能放弃。 “咦？谁把老子关在笼子里了！”白猴子也醒了，只见他后退几步，径直冲向笼门，结果可想而知，猴子被弹了回来，眼冒金星，“我的法力呢？” 一旁的玉灵凡看不下去了，“没用的，要不然我们怎么可能还会被困在这儿呢？”白猴子看着这个情况，不容乐观，这里面最强的两个人都无能为力，他的眼睛左转转右转转，心生一计，“看来还是得靠老子自己自救！” “你有办法？” “没有金刚钻，我怎么敢揽瓷器活？没有小短裙，我怎么敢耍金箍棒啊？看我的！”在玉灵凡和玉梵仙人半信半疑的眼神中，白猴子在笼子的缝隙之间摸了摸，然后扭了扭自己的头，将自己的头一点点地挤进了空隙里，然后是手，再然后是脚，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便从笼子里钻了出来。 “小猴子，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啊？” “那当然，老子可是这片林子里最聪明的崽！”说着，便帮两人松了绑。解决了一个难题，另一个难题接踵而至，“我们现在用不了法力，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如果他们用那日的昙花暗器，我们怕是应付不过来！” 两人一猴一商量，最终拟定了一个作战计划，现在他们在等，等一个机会自己送上门来。 吱呀—— 门开了，走进来的黑袍人看到柱子上空空如也，连忙转身打算出去叫人，转身的一瞬间，一个白色的团子便直袭面门而来，白猴子往他的黑袍子里一抓，那人大叫一声，就在此时，躲在门后的玉灵凡和玉梵仙人一人一脚便将他撂倒在地。 此刻，门窗紧闭，几人把黑袍人捆了起来，玉灵凡手里拿着刀抵在黑袍人的脖子上，“说，是谁让你们找麒麟血的？”黑袍人气淡神闲，道：“我若是跟你们说了，你们便会放过我？” “还跟我们谈条件，你不要命了，快说。”说着，玉灵凡手里的刀又近了一寸，黑袍人白皙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砰砰砰—— 有人敲门！“三当家的，里面发生什么事了？”玉灵凡给黑袍人试了一个眼色，“没什么，小野猫而已，退下吧。”门外的人眉头一皱，应了一声，急忙走开了。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远，黑袍人继续说：“我说小丫头，你这刀抵得我很难受，咱们有话好好说嘛！” 这人分明是在拖延时间，玉梵仙人可不想跟他废话，直接拿过玉灵凡手里的刀，插到了他的腿上，黑袍人惨叫一声，“快说！不然你就等着他们给你收尸吧！”玉梵仙人的手见过太多血，此刻的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妇人之仁只会害人害己。 “啊！我说……我说，是这虚无缥缈峰的老神仙留下的一个药卷上写的，上面……上面写着长生不老仙丹必须要用麒麟血，真的……若是不信，你们自己去看……” 玉梵仙人拔出刀，为他点穴止血，“带我们去拿！”一推开门，黑袍人走在前头，玉梵仙人手里拿着刀，抵在他的背后，玉灵凡则抱着白猴子跟在后面，须臾便到了黑袍人说的炼丹室，玉梵仙人感觉不对，“别耍花招，这里怎么没有守卫？” 黑袍人忍着痛，解释道:“守卫都去抓麒麟了，这里自然没人，除了你们谁还会来虚无缥缈峰啊？”玉梵仙人一脚将门踹开，只听“咻咻咻”几声，一根根银针便朝他们飞了过来，玉梵仙人往后一扬，翻了个跟斗，玉灵凡抱着白猴子往旁边一躲，才躲过一劫。 黑袍人瘸着腿往里面一跳，来到人后，脸上露出杀意，“给我抓住他们！”原来，方才的对话是一个暗号！所有的人埋伏在这里，看来是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 只见从屋里射出一根细长的银针，不看也知道，这便是那天的昙花暗器，“昙花一现！”那边的人话音刚落，所有的银针便开成了一朵朵昙花，昙花一转，射出无数银针。面对铺天盖地的银针，玉梵仙人拉着玉灵凡退到亭子里，一脚便将石桌踢飞，一掌打在桌面上，石桌便飞了出去。 叮叮叮—— 大半的银针射在石桌上，落在地上，等所有昙花银针射尽，玉梵仙人抓住机会，手上一用力，石桌便飞了出去。“轰！”石桌将炼丹炉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一道白光一闪而过，“我拿到了！”只见白猴子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正是所记载的长生不老药方。“小猴子，干得好！” 这下算是彻底惹怒黑袍人了，“我的药方！我的丹炉！给我剁了他们！”玉梵仙人拉着玉灵凡，按照原路返回，可看着这悬崖峭壁，铁索也不见了，两人没有法力护体，跳下去肯定会粉身碎骨，前有悬崖，后有追兵，看来这次真要赌上一把？ 环顾四周，玉梵仙人便看到了一样东西，心中顿生一计。 “无处可逃了吧！”黑袍人被人抬着来到两人面前，“给我抓活的，我要用她们来炼丹！” “想抓我们，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玉梵仙人看了一眼玉灵凡，玉灵凡点头示意，两人一猴便纵身一跃，跳下悬崖。黑袍人到悬崖边一看，只见两把玄铁伞穿过云层，朝着山下飞去，“给我追！” 两人手里拿着玄铁伞，跳下来的那一刻，玉灵凡真的以为自己要摔得粉身碎骨，却没想到借着山间的风，这伞竟然异常平稳。“师父，您怎么知道这东西可以御风而行？”玉灵凡和白猴子都对玉梵仙人投出了敬佩的神情，当然，如果没有下面那个回答的话，这种情绪应该会延续很久。 “我猜的！”其实在山上的时候，玉梵仙人便已经注意到这里的风吹得很有规律，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仙家登峰都这么困难，那这些凡人又怎么上来的呢？ 直到她想起了在麒麟山的时候，这些人撑着玄铁伞从天而降的场景，她承认这一次她确实有赌的成份，但事实证明，她这次赌对了！平安落了地，可身后的追兵也紧随而来。 咻咻咻—— 几道暗器射了过来，玉灵凡能看到这些暗器射穿身边的树叶留下的无数小孔，若是打在身上，必定会被穿成筛子！ 忽的一下，玉灵凡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连同怀里的白猴子一齐摔在地上，看着迎面而来的暗器，她本能地伸出手，大喊一声“冰怒佛莲”，一切便只能听天由命！ 第二百四十一章 诬陷 黑暗之中，耳边听见了脚步声，有人正在慢慢靠近，眼前的光亮刺激着忘川的眼睛，她眉头一紧，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便出现了五太子敖风，还有深潭里的龙女！ 再一看，自己已经被绑成了粽子，越是挣扎，身上那条金黄色的绳子便越紧，“别白费力气了，那是天族的捆仙绳，你是挣脱不了的。”听了这话，忘川便停止了挣扎，看着敖风，道：“不知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敖风一看，竟然还装傻，连忙质问道:“你们是何方妖邪，竟冒充天族和鬼族？” “我们？”忘川被他这么一问，竟然有些懵了，“我们冒充天族和鬼族？太子殿下，饭可以乱吃，可话不能乱讲，莫听信她人巧语蛊惑，坏了龙族的名声！” 敖风将身后的龙女推上前来，“那便由她来和你们对质吧！” 龙女一脸无辜，表情更是楚楚可怜，可在忘川看来，真是令人作呕，“表哥，就是她们两个人，想要杀我！” “你别在这里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欲用四十九名男子炼养颜丹，被我们识破之后，恼羞成怒，陷害于我。” “你胡说！你这么诋毁我，可有证据！” “报！”一个虾兵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太子殿下，珊瑚宫失窃了！”一听这话，敖风便怒了，“什么？丢了什么？” “这……属下清点了一遍，是……是天帝送来的血灵珠不见了！”别的东西还好，这血灵珠丢了，若是天帝追问起来，那可是会影响两族友好邦交的啊！“什么？一群废物，我让你们好生看守，如今出了这种事，你们以死谢罪吧！” 虾兵哪里受得起这番话，立刻跪倒在地，连磕几个响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表哥，或许我知道这血灵珠在哪里？”这龙女又要作什么妖？ 怒发冲冠的敖风只想赶紧找到血灵珠，此刻谁若是找出来，他必有重谢，“说来听听！”龙女舒了一口气，道:“表哥，以前龙宫可曾发生过行窃之事？” 敖风摇摇头，以前都是小偷小窃，哪有人敢动天帝送来的寿礼啊？“那就怪了，怎么她们一来，便丢了东西呢？”这个“她们”所指的便是忘川和水神。 都火烧眉毛了，水神竟然还在一旁睡觉，只能忘川一人应付了，“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们偷了那个血灵珠了？” “这里只有你们两个外人，不是你们还会是谁？” 忘川只觉荒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好了，到底是不是你们偷的，一搜便知。”说完，所有的虾兵蟹将便全部出动，不一会儿，手里便拎着一个包裹走了出来，“殿下，发现了这个！”敖风接过包裹，一打开，里面是一颗通体透红，泛出红芒的珍珠，“在哪儿找到的？” “是在那位姑娘房里找到的。”忘川一脸震惊，怎么会在她房里呢？再一看龙女脸上的表情，她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 “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龙女也应和道:“哼，如今假冒上仙加上行窃，数罪并罚，足以让你们死上百次千次！” 这下可好，竟然被人陷害至此，“不是我偷的，你们陷害我！” “来人，押入水牢，等父王回来再发落！” “你们冤枉人！不是我！”忘川已经被人架了起来。 “哎呀，吵什么吵，还让不让老娘睡觉了！”水神一说话，全部的人都噤了声，等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被绑住了，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忘川挣脱束缚，跳到水神身边，“师父，你终于醒了，再晚一点，我们就要回冥府做师徒了！” 水神看着架势，估计是有什么误会，不过看到那个龙女，她心里也有了底，“姓敖的，我敬你父亲是西海龙王，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立刻给我松绑，我可以不计较今日之事。”一旁的龙女吼道:“大胆妖孽，你冒充上仙还有瘾了是吧？你们偷了东西，竟然还敢在此放肆……”龙女还欲再说，却被水神一个眼神噎了回去。 “你是什么水货，竟敢在老娘面前造次？”水神的语气里已经透出了不满，“姓敖的，你解还是不解？”看着水神的气势，敖风已经有所退却，但现在若是收回刚才的话，那岂不是自打嘴巴？“这东西是从那位姑娘房里搜到的，理应要由我们西海的人查清楚，所以，恕在下难以从命！” “呵，很好！还算有点骨气。”水神低头一看，捆住自己的便是天族的捆仙绳，嘴里念咒，身上的绳子便松开，绕成一个圈，回到了她的手中。水神这一顿操作，让在座场的人为之一惊，其中尤以敖风最为紧张，“你……你怎么会解捆仙绳？” 手里拿着捆仙绳，水神揶揄道:“小仙不才，曾与老君有过几面之缘，也曾玩过捆仙绳，只是不知道今日竟然捆了我自己。” “您……真是水神？” “你不信？”水神白了他一眼，真是不识好歹，说着便运气于掌，霎时间，整座龙宫都在摇晃，水神已经悬于半空，周身围绕水汽，水晶宫里所有可移动的东西都凌空而起，水神大喝一声，只听“啪”的一声巨响，所有的东西都成了粉末。 见此场景，敖风才知道自己真的得罪了水神，连忙赔罪，“水神大人，是在下愚昧，听信他人挑唆，这才误会了您，还请您原谅！” “哎，我给过你机会，不过现在，晚了！”说着，水神便收起了忘川身上的捆仙绳，“对了，还给我们按了一个什么罪名？行窃罪？对吗？龙女。”此刻的龙女已经瑟瑟发抖，不敢答话。水神走过去，拿起血灵珠，放在手心，“啧啧啧，好通透的血灵珠啊！当年天帝也给了我一个，但没有这个大，你们可知这血灵珠最好的一点是什么？” 敖风已经语无伦次了，“还请……请水神赐教。” “这血灵珠最厉害的呢，便是能助人修行，还有一点，这小玩意儿可以照出谁在说谎，一旦有人说谎，它便会发出红芒。”说着，便把血灵珠递到了龙女面前，“这血灵珠是不是你偷的呢？” 所有人都看向了龙女，等着她把手放在血灵珠上，一验便知真假，“把手放上来，放上来！”水神一声大喝，把龙女吓得花容失色。“表哥，我错了，我不该偷这血灵珠，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来人，把她绑起来，任上仙处置！”龙女一听，立刻撒腿就跑，可还没走几步，身上一紧，便摔倒在地，低头一看，自己已经被捆仙绳绑住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百四十二章 白猴 从龙女口中，忘川得知了这一切都是一个神秘人搞的鬼，养颜丹的修炼之法必须用到麒麟血也是出自那人之口，可这人是谁，龙女并没有见到他的真面目。 后来有一天，忘川问水神，这血灵珠真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水神笑道:“你觉得若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天帝会送给西海龙王吗？我当时只是诈一诈她，没想到她自己便承认了。” 这…… 玉灵凡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被那些毒针射成筛子，滋味肯定不好受，再睁眼，面前已经多了一抹黑色的身影，一条黑色巨蛇横亘眼前，所有的银针打在他身上，又被纷纷弹开。“黑曜？” 黑色的巨蛇尾巴一摆，便将所有的毒师甩了出去，可毒师岂会罢休？只见黑袍人一声令下，所有的毒师便从身后掏出弓弩，对准了黑蛇，万箭齐发，原本以为黑蛇身体覆有坚硬盔甲，足以抵挡这弓箭，可谁知这弓弩经过改装，威力不同凡响！ 只见射出的箭的箭头处在空中炸开，开出了莲花模样，从莲花花瓣出射出无数小型玄铁曲环针，先刺向黑蛇，若是再加上这玄铁箭，那必定会是内伤与外伤交加，必死无疑。“小心！”玉灵凡见识过这曲环针的厉害，一旦被刺中，钻入骨髓，痛苦万分，无人可解。 黑蛇面对眼前漫天而来的玄针，张开了嘴巴，口吐火焰，这便是黑曜这阵子在玉梵山修炼的结果。 在玉梵山的炎洞里，处处都是精火，所谓精火，便是比凡火更上一层，却次于三味真火之火，正因它这不上不下的属性，凡人用不到，仙者看不上，故而被人忽略。 这精火不比三味真火般极具攻击性，但却有一个优于三味真火的地方，那便是它的长距性，比三味真火好控，法力消耗少，只需加以修炼，威力必定不可小觑。从黑蛇口中吐出的精火火焰瞬间便将所有的曲环针覆盖，所有的曲环针付之一炬，化作黑炭，随风而逝。 黑蛇口中的火焰不停，继续喷火，这一次，距离更远，形成一条火龙，直接将所有的玄铁箭吞入其中，直到将所有的箭都烧毁，黑蛇才停了下来。这么大的场面，想必会大耗真气，却没想到，黑蛇丝毫没有疲惫之感，身体前倾，冲向树林，一尾扫过，树木连根拔起，树上藏着的毒师全部被甩了出来，损伤惨重。 “住手！”黑袍人站了出来，“再不住手，这小东西可就玩完了！”黑袍人手里提着的正是白猴子，方才从玉灵凡怀里摔了出去，竟然被这人抓了去。“你若是敢伤他分毫，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黑袍人一手握住白猴子的脖子，“呵呵，让这条大蛇退开，把仙丹药方还我，我自不会伤他。” “师父……”玉灵凡看向玉梵仙人，玉梵仙人有自己的考量，这些人若是不除，那么麒麟便还会遭人截杀，后患无穷，如今人命关天，这东西在自己手里也是无用，给他又何妨。思索片刻，玉梵仙人便将手里的药方丢到了黑袍人面前，黑曜也已经变回原形，扶起玉灵凡，在一旁看着，实则已经准备追击。 “快放人！” “好啊！接着！”黑袍人将手里的白猴子丢了过来，玉灵凡正准备上前去接，却没想这白猴子大喊一声“不要”，玉灵凡赶紧止住了脚步。一道强光闪过眼前，白猴子身上绑着的一个圆球从他身上脱离，“砰”的一声巨响，铁球炸开，从里面射出无数蝴蝶镖，旋转着向所有人飞来。 黑曜搂住玉灵凡立刻往后一跳，一团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载着玉梵仙人往旁边飞去，嘴里还叼着白猴子，只是此时的他，身后插着一个蝴蝶镖，镖上的毒已经蔓延全身，伤口处已经变成了黑色，如今已经气息奄奄。 “竟然敢骗我！”玉灵凡拳头紧握，看向那群正在撤退的毒师，“拿！命！来！”此刻的玉灵凡怒从中来，墨发上扬，眼神似是要生出火来，反手唤出碧霄凤鸣琴，手里急弹，在她周围绕着飓风，而且风越来越大，只见她玉手轻扫，右手一指，一阵剑气伴着琴音射了出去。 这道剑气不同以往，这次竟然汇成一道，冲向毒师逃走的方向，霎时间，所有横亘在中间的树木全部都被拦腰砍断，前面逃走的数十人，几乎全部被这道剑气腰斩，只有数人，在剑气来到之时，被巨大的压迫感推倒，躲过一劫，可是，真的是躲过一劫吗？ 黑袍人站了起来，手上的玄铁伞已经撑开，只要回到虚无缥缈峰，他便有更多的暗器可以使用，借着谷底吹来的风，黑伞已经升了起来，黑袍人已经凌空而上。 快要到山顶的一瞬间，黑袍人心中窃喜，却发现自己的伞正在下沉，抬头一看，伞尖已经站了一个人，玉灵凡玉足轻点，在空中转了个身，一掌打在玄铁伞面上，原本坚实的伞面被她的掌风一震而散。 黑袍人正打算弃伞而逃，可底下足有千百丈之高，摔下去必定非死即伤，手里还剩最后一根银针，只要击中她，便可以反败为胜。 可如今，玉灵凡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只见她脚下一点，与黑袍人对视，后者以为机会已到，立刻将手里的银针射了出去。玉灵凡可不傻，用手接过银针，生生将开了的昙花按了回去，调转手里的银针，手上一用力，银针便物归原主。 “啊！”昙花之中飞出的银针将黑袍人射成了筛子，却唯独避开了他的要害之处，玉灵凡的拳头已经出手，一拳接着一拳，拳拳到肉。 轰—— 黑袍人已经被玉灵凡一拳打到地上，黑袍人还想再动，却被从天而降的玉灵凡一脚踩下，地面出现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解药！” 黑袍人已经被她揍得七荤八素，吐出了真话，“无药……可解！” “那你便给他偿命！”玉灵凡大喝一声，山林皆为所动，霎时间，以玉灵凡为中心，方圆十丈，皆覆玄冰，脚下的人，一命呜呼！ 玉灵凡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水，看着躺在地上的白猴子，她的心里却像被人揪了起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灵凡！” “凡儿！” 第二百四十三章 村长 柊林城，环山绕水，顺流而下，旁有村庄，村庄里本有诸怀作祟，后来，来了一个“高人”，将诸怀赶走，还了村里一片祥和安宁。 此刻，柳献之正坐在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心里着急，却又无能为力，自那次坠崖之后，朝颜便一睡不起，这方圆几十里唯一的大夫倒下，所有村民忧心忡忡。 明明没有受伤，顶多只是受了些惊吓，怎么会一睡不醒呢？柳献之不能这么等下去了，他必须去最近的城里找其他的大夫。他刚一出门，便看到村长站在门口，见了柳献之，村长向他鞠了一躬，“恩人，这是要去哪儿？” “村长，你叫我阿绒就好。” 村长立刻改口，“好，阿绒恩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柳献之也不想再跟他纠结，“村长，我要去附近的镇子找大夫，您能否帮我照顾一下朝颜？”村长叹了一口气，“阿绒恩人，我看朝颜大夫这病，并不是一般人能治。” “这话是什么意思？”柳献之看他似乎是知道这病的，“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两人进了屋，村长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又叹了一口气，“我看朝颜是得了嗜睡之症，这病只有一样东西可解。” “什么东西？” “传闻神兽麒麟是兽中祥瑞，麒麟血更是可治愈百病，我想现在只有这麒麟血可以救治朝颜了吧！” 麒麟血？“在哪里可以找到麒麟？” “传闻西域之地有座麒麟仙山，山脚覆有火海，山顶云雾缭绕，你可以去那儿寻一寻。”柳献之看着沉睡中的朝颜，心里一横，誓要拿到麒麟血，“好，我这就去，还请村长照顾好朝颜，我去去就回。”说着，便收拾了东西，即刻出发。 “阿绒恩人，路上小心！”看着柳献之离开的背影，村长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摇身一变，进了屋里，在朝颜额头点了点，朝颜便醒了过来。朝颜一见屋里进了一个陌生人，便警觉了起来，“你是谁？” “你果然不记得了？”说着便慢慢靠近，朝颜一点点地往后退去，正想大喊，那人拂袖一挥，她的脖子便像被人扼住了一般，叫喊不得，只见他的双手在朝颜的太阳穴出一按，朝颜睁大双眼，瞳孔放大，一阵眩晕，便闭上了眼睛。 在梦里，朝颜像是来到了一片田野，繁花盛开，百草遍地，云雾缭绕，光着脚在田野里奔跑，她想要找到出口逃离，可是任她怎么跑，这片天地仿佛无边无际一般，跑不到尽头。 她的脚被石块划得满是伤痕，她的衣衫被划破，皮肤也有了或深或浅的血痕，最后，她终于力竭，倒了下来，她倒在了田野里。 看着眼前的一棵含羞草，一碰，它便合了起来，等它再张开，一道绿色的光便飞了出来，进入了她的伤口处…… 柳献之一路上不敢多做停留，为了找到麒麟血连夜赶路，导致他体力不支，最后靠着一棵树，沉沉地睡了过去。等他再睁开眼时，眼前便出现了一团白色的团子，一见他醒了，“早上好！” “早上好！”柳献之很自然地答了一句，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你……你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说话的？” “您怎么连我都忘了呢？我是您的小云啊！上来吧，我带您去麒麟山。” 柳献之一听，心中生出疑惑，“你……怎知我要去麒麟山？” “呃……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快上来吧，我们只要一眨眼便能到了！” 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柳献之战战兢兢地坐了上去，“抓紧了，走了！”只听“咻”的一声，柳献之便飞了起来，速度之快，令人咂舌，起初他还不习惯，后来竟有些熟悉这种感觉。“那日在悬崖，是不是你救了我和朝颜？” “是呀，还是被您发现了呢。”怪不得这么眼熟，“那……多谢！”有了云的帮助，柳献之须臾便来到了麒麟山外的麒麟镇，歇息片刻，休整上山。 玉灵凡醒过来的时候，身边都是热气，等她完全适应了光亮，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只呆萌神兽，正用红色的舌头舔着她的手背，见她醒了，麒麟便冲了出去，叫上几个人一齐进了屋。 “凡儿，”玉梵仙人摸了摸她的头，“终于不烫了，你怎么样了？”自那日从虚无缥缈峰回来，她便一直高烧不退，现在终于有所好转。 “师父，我没事了，小猴子呢？”玉灵凡一问，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她便知道了答案。虽说与这只白猴相识时间甚短，过程也不算太愉快了，但是原本可以躲开这一切的他最后竟因她而死，玉灵凡脸上心里皆难掩愧疚之感，两行眼泪又流了下来。 中了蝴蝶镖，毒素蔓延太快，伤及肺腑，即便是麒麟的血，也无力回天了。 忘川和水神随着雪貂来到了麒麟山，与玉灵凡等人汇合之后，便打算前往玉梵山。按照忘川所说，这个神秘人可能不止发出了这两份药方，若是麒麟已经成了目标，将他留在麒麟山已然不安全。 几人来到山脚下，玉梵仙人和水神在此设下结界，隐去麒麟山山形，便打算腾云离开。可是，四周顿时狂风大作，忘川立马觉得不对，连忙将所有人聚在麒麟周围，只见风里走出一个人影，那人蒙着面，在看到麒麟的那一刻，举起手里的剑便朝他们刺了过来。 黑曜先冲了出去，身形一闪，来到了那人身后，手一挥，砍在那人手上，那人吃痛，便丢掉手里的刀，往旁边退去，就在一瞬间，那人往怀里一掏，拿出一把扇子。 “琉璃玄清扇？”忘川和玉灵凡一眼便认了出来，黑曜又何尝不识？看到扇子的一瞬间，手上的攻势收敛，可此时的柳献之又岂会留情？扇面一展，手腕用力，一阵飓风将黑曜吹了出去！ 还好玉灵凡眼疾手快，一个闪现便来到黑曜身后，接住了他，“柳献之，你发什么疯？”柳献之不答话，见麒麟身边人又少了，便捡起手边的剑，径直朝着麒麟刺去，水神一听，原来是那个负心汉，如今还想伤害麒麟。 这几件事触到了她的怒点，手中运气，往前行了几步，只手握住了柳献之的剑，手上用力，“叮叮叮”几声，剑断成数段。不顾柳献之双眼里的惊讶，水神向前一冲，反手往脖颈处一砍，柳献之便晕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情敌 玉梵山上，浓雾散尽，雨过天晴。 树老为柳献之把了脉，发现他体内还有残毒，而且有些已入肺腑，还有的侵入了脑部，这样都没死，也算是命大，不过这也许是他忘记过去的一个重要原因。 “还可解吗？”忘川看着床上的人，问道。 “我是谁啊？树老呀，天下之毒有什么我没见过的，给我些时日，让我好好研究研究。”忘川伸出手腕，“树老，您看，用我的血怎么样？能否助他恢复？” “不行，如今他体内只是一些残毒，你的血虽说可解毒，但也是凝聚毒素而成，是毒血，让他服下非但不会雪中送炭，反而会雪上加霜。” 这样说来也是，她整个人都是毒人，若是要以毒攻毒，起码也要相同毒性的毒才行吧，“那便麻烦您了。”送走了树老，黑曜和水神便迎面而来，“徒儿，我有事跟你说。” 此刻，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也算是另一种圆满。一旁的黑曜说道:“今日我和水神前辈去柳家村帮柳兄拿换洗衣物，你猜我们遇见了谁？”看他们这么神秘的样子，应该是遇见了很奇怪的人吧，众人便齐问道：“谁？” “柳婶！”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人呢，“柳婶住在柳家村，遇见她不是很平常的事吗？” 水神见不得别人说话拐弯抹角的，直截了当地说道:“柳婶说曲府最近办了件大喜事，王家公子迎娶了曲家那个丫头，还生了孩子，王家公子待孩子就像亲生的一样，丝毫没有芥蒂，而且她还说柳献之去了曲府之后，偶尔回来都失魂落魄的，还有人跟着，那些人看着凶神恶煞的，一看就是曲府的打手。” 水神一串话讲下来气都不带喘的，玉灵凡听懂了，“这么说来，这王旌楚还真是好气量，头顶都绿成草原了，还这么大度，实属难得。” “或者说，”黑曜顿了一下，“这孩子本就是他的呢？毕竟，若是我，肯定接受不了这件事。” 忘川有些懵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平时挺聪明的徒弟，怎么一碰到柳献之就傻了呢，水神继续说道：“他的意思就是曲氏让你误以为她肚子里的是柳献之的孩子，实则是王旌楚的，她这么做可能是因为她想要报复你和柳献之，后来柳献之可能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曲氏想杀人灭口，命大如斯，他得以逃脱，这也就是他如今身中剧毒，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听完这些，忘川却沉默了，虽说这一切是水神推测出来的，但是一旦连贯起来想，似乎也就解释了柳献之中毒的缘由，不无道理。众人散去，忘川守着柳献之，想着水神说的那些话，若是这件事情真的如此，搞不好是一个转机。“朝颜，朝颜！” 朝颜是谁？“献之，你醒醒！”柳献之睁开眼看见了忘川，一把推开她，跑出了房门，一出门便撞到了端着药过来的玉灵凡，幸好玉梵仙人及时赶来，拂袖一挥，将柳献之定住了。黑曜闻询而来，扶起玉灵凡，上前揪住了柳献之的衣领，“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不是看你病着，我真想揍你一顿！” “我不认识你们，我要去找麒麟，救朝颜！”这么大的动静，水神又怎会不知？一听这话，火爆脾气又来了，“朝颜又是哪家姑娘？又要被这登徒子祸害，真是可怜。”柳献之虽然身体被缚，可嘴巴却没有，“你说谁是登徒子？还有，我不知道谁是柳献之，我叫阿绒！” “阿绒？你以为换了名字便可以让过去烟消云散？我真替我徒弟不值！” “过去？你知道我的过去？” 不久之后，柳献之便来到了悬崖边，悬崖边上站着一个姑娘，白衣飘飘，宛如仙女下凡一般，跟梦里的人很像。“你来了？”忘川朝着柳献之一挥手，柳献之便走到了她的身旁，两人席地而坐，“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有，我们……以前见过吗？”果真将过去忘得一干二净。 “认识，还相熟得很。”忘川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你姓柳，单名一个煜，字献之，是柊林城柳家村人士……”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忘川便将所有的事情一一告知柳献之。柳献之知道忘川并不会伤害他之后，心防便被卸下了，“既然我们认识，你能不能帮我去救救朝颜？” “什么？你答应去救那个什么朝颜了？”水神的声音已经快把木屋掀翻了。忘川边收拾东西，边说道:“师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这一句话倒是让水神说不出话来，仙家自是要帮扶众生，救人危难，“那我随你去！” 辞行之后，忘川三人便出了玉梵山，正打算腾云而去，忘川便向柳献之伸出了手，“我载你吧！”柳献之先是一怔，婉言谢绝，“我自己可以的！”说着便唤来了自己的云，踏了上去，歪歪扭扭地站着，很不熟练。 几人一同前往，须臾便到了村子，来到朝颜家里，忘川便跟着柳献之先去看朝颜，水神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论美貌，不及忘川，只是不知这手段如何？在忘川的催促下，水神才不情不愿地为她把了脉，脉象平稳，气息均匀，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病症，只能先运气为她探探内伤。 在朝颜的梦里，她吸取了所有草木的精华，如今身上的伤口已经复原，一道光从头顶射了下来，朝颜身体一轻，被这道光引着，眼前一亮，等她再睁开眼睛，已经回到了现实。 “朝颜！”柳献之一把搂过朝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旁边的忘川却眉头紧皱，默默走了出去。 “这登徒子也太过分了吧，当着你的面和别人搂搂抱抱的，不行，越想越气，师父去帮你报仇！” “师父，他现在不记得过去的事，您就别为难他了。”口中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却像是被人揪起来一般，柳献之，你当真爱上了别人？ 柳献之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对着忘川和水神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两位仙子相助。”水神瞥了他一眼，办了这事，还有另一件事，“快带我们去找村长，我倒是要看看他是怎么知道麒麟血的。” 结果去到村子里，所有人都不知道村长去哪里了，一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了？这条线索算是断了，看来，得在这儿多待几日，待查明真相再离开。 吃饭的时候，忘川和水神坐在一旁，看着柳献之搀扶着朝颜坐下，朝颜看着忘川，道:“多谢两位仙人相助，阿绒已经跟我说了，若是没有两位仙人，我肯定还昏迷不醒。” 彬彬有礼，知书达理，果然好修养，病后楚楚动人惹人怜，这种人最难对付，水神心里盘算着，嘴上可不留情，“这阿绒不阿绒的我不知道，倒是见识了负心汉，见一个爱一个。” “师父。”忘川看了她一眼，水神才收敛了这张利嘴。“朝颜姑娘不必客气，这是我师父和我应该做的。” 水神还欲再说，却被忘川一手拉住，这顿饭，吃得可真憋屈！ 第二百四十五章 撮合 忘川在桥上看风景，看过这么多的风景，还属玉梵山的景色最好，水神在身后看着她，她们一起修行多日，虽然忘川从没有提及过柳献之，但她每夜都会看着天空发呆，一坐便是几个时辰，凡是了解她的人看了都知道，肯定是在想柳献之。 “忘川。”水神走到她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她正在看着在河边打水的柳献之，水神从忘川的眼神里能够看出她对柳献之仍然有所牵挂。 虽说柳献之犯错在前，可当时他也是一时情急，为了救忘川，才和曲姝韵拜堂成亲，况且仅凭曲姝韵一人之词，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在故意诓骗，想要离间两人的关系。 “你是不是还想着他？” 忘川先是一愣，问道:“师父何出此言？” “你骗不了我，即便是骗到了我，你也骗不了自己，眼神不会说谎，心也不会说谎。” 对于柳献之，她要忘记是绝无可能的，两个人的前世情缘，出生入死，相依相伴，原本早就认定彼此，若不是出了这件事，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树老会想到办法的，只要他记起来，我们便可以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放心吧，师父肯定会帮你的。” “帮我？”忘川一脸迷惑，但是水神却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吃饭的时候，水神便开始了她的计划，“朝颜姑娘，你的病可好些了？”朝颜点点头，放下筷子，“多谢仙子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水神也放下筷子，说道：“虽然你是大夫，但医者难自医，还是让我来给你把把脉吧！” 一旁的柳献之一听，立刻紧张了起来，拉着朝颜的手便送到了水神面前，“仙子说的对，朝颜，你让仙子帮你看看吧，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就麻烦了。”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忘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的心胸怎么变得如此狭隘了呢？这从心里生出的怒火又是怎么回事呢？ “你这混小子，姑娘家的手是你能随便碰的吗？”说着，水神便一把拨开了柳献之的手，然后郑重其事的给朝颜把脉，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眉头一皱，嘴里还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不时伴有摇头动作，“这……你还是需要多休息，多调养啊！” 一听这话，柳献之立刻急了，“仙子，很严重吗？” “这病需要躺在床上静养，我先写下方子，忘川你去镇上买药。”朝颜也只能听她的话，安心静养，“镇子离我们这儿挺远的，我这儿还有些草药，不知能否用上？” “我方才看过了，姑娘这儿的药并没有镇里的全乎，既然路途遥远，不如就让柳献之陪她去吧，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忘川看了一眼水神，不明所以，一下子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也不知道水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柳献之却十分积极，碗里的饭还没吃完，便起身打算出发了。 两个人来到镇里，买完了药方上的药，打算出了镇再腾云回去，好在为时尚早，柳献之也想多买些东西，便拉着忘川逛了起来。来到一个卖饰品的小摊，柳献之拿起一支雕花玉簪，刚一拿起来，摊贩便说:“公子好眼力，这可是我这个摊子里的镇摊之宝，拿去送给心上人，保准她喜欢。” 柳献之手里看着这雕花精致的玉簪，心生喜欢，对着忘川问道:“好看吗？”其实，忘川方才也一眼看上了这个簪子，做工简朴，但好在成色不错，从柳献之的手里接过来一看，越发喜欢，“好看。” 谁知柳献之伸手将簪子拿了回来，“既然你觉得好看，那朝颜肯定也喜欢。”忘川的脑袋嗡的一下，认识柳献之这么久，他还从来没送过她任何东西，如今虽说中毒失忆，但是骨子里的东西应该是很难改掉的。看着他还在选，忘川一气之下便先走一步。 等柳献之一转身，忘川已经走出去了半条街，“仙子，等等我！” 出了镇子，忘川一直心不在焉，闷闷不乐的，柳献之看着她，心里也纳闷，好端端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原本要腾云回去的计划也改为步行。柳献之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终于看到了忘川的背影，可此时她的身边多了几个奇奇怪怪的人。 “终于找到你了，忘川！”说话的是一个大胡子，忘川在繁阳城见过他们，“你找的我们好苦啊！” 此刻忘川只能装傻，“我不认识你们。” 旁边手持菜刀的胖大婶哼了一声，脸上掩不住的笑意，“你不认识我们，但是我们认识你啊！” “你们想怎么样？” “我们自然是想……杀了你！”粉衣女子恶狠狠地说道。 忘川一听，都是一样的台词，便点点头，回道:“哦。”这声“哦”在其他人听来倒是意味深长，既带有满满的不屑，还有些许轻蔑，“哦？哦是什么意思？你不怕吗？” 忘川看着躲在竹林里的柳献之，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过来，可在其余四人眼中，却成了问题的答案。 “嘿呦，还真有不怕死的，先让我来会会你！”说着，拿着菜刀的大婶先跳了出来，面露凶相。 看着凶残，却没有灵力波动，看来顶多是一个半吊子，忘川正打算出手，竹林里便传来了一声大喊，“住手！”忘川一时不知道该说他勇敢还是愚钝了。 粉衣的一看到柳献之便来了劲儿，“呦，来了一个帅气的小哥哥，想来英雄救美吗？你看我怎么样？”此话一出，冷水即来，“就你这样，你能跟人家比吗？” 柳献之大摇大摆地穿过几个人之间的缝隙，来到忘川面前，“别怕，我保护你！” 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吧？这家伙不会是忘记忘川会法术了吧？此刻，柳献之挡在忘川面前，那便看看他的本事吧！ 只见他已经把琉璃玄清扇握在了手中，对面的胖大婶一看，说话声音立刻便嗲了起来，“小哥哥，看你这细皮嫩肉的，这打架什么的，才不适合人家呢，要不跟我回家得了。”此刻，所有的人竟有些反胃干呕。 柳献之一脸正色，喝道:“大婶，出招吧！” 大婶？“好一个小白脸，看老娘不劈了你！”说着便举起菜刀朝他砍了过来。 柳献之将忘川护在身后，展开扇面，用力一挥，光用蛮力，便将胖大婶吹飞了几丈远。 “呦，有点本事！”说着，几个人便围了过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计策 既然要作戏，便要演得彻底一点！ 看着柳献之这么卖力想要保护她，忘川决定，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手。 穿着黑色袍子的瘦子先站了出来，解开身上的长袍，里面便飞出了数十只吸血蝙蝠，柳献之退后一步，手上的扇子一挥，面前的沙石便随着飓风翻飞而起，奈何蝙蝠太多，这种大范围的攻击，不可能将之一一消灭，要是被咬上一口，肯定会中毒。 黑瘦子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想要以数量取胜，躲开飓风的蝙蝠又迅速飞向柳献之，柳献之手上急忙挥动扇子，忘川看在眼里，这毫无章法的出招，明显是在用蛮力挥扇，完全没有发挥出琉璃玄清扇应有的杀伤力。 看他这么辛苦地应付，忘川心里急了，这旁观者沉不住气，只能上前去帮忙。柳献之只感觉自己身后传来一阵温暖，他一转头，忘川已经握住了他的手，忘川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手腕放松一点！” 不知怎的，柳献之脸上热热的，心跳得快要从胸腔破出来，忘川眼里只有前方的血蝙蝠，根本无暇顾及柳献之的脸上早已红成了猴子屁股，“风凌九霄！” 以脚下为原点，忘川握着柳献之的手，一跃而上，两人旋转一圈，立刻形成了一道飓风圈，朝两边席卷而去。 轰—— 树木被连根拔起，正准备围攻他们的血蝙蝠死伤无数，两个人落到地面，忘川才放开柳献之的手，这才看到他脸上未褪去的红晕，“献之，你的脸怎么了？”柳献之只觉自己脸上很烫，用早已不知该怎么摆放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没什么啊！太热了。” 忘川点点头，不再追问，看着对面的黑瘦子一脸气急败坏，她一改方才的温柔神情，“继续啊！”转而对柳献之说，“献之，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柳献之才反应过来，“我？对！我会保护你的！” 大胡子捋捋自己的胡子，嗤了一声，“真是郎情妾意，光天化日，竟然毫无廉耻之心，看老夫来教训教训你！” 话音刚落，头画了一个圈，脖子前倾，胡子瞬间变长，朝着柳献之飞来，就在刚才那一下，柳献之便已经掌握了琉璃玄清扇的用法，昔日与这把宝扇心意相通的感觉又重回身体里，现在已经能感受到琉璃玄清扇的脉动。 手腕轻挥，一道飓风在靠近大胡子的一瞬间炸开，将他的胡子卷了起来，下一秒，便将他的胡子炸开了花！“我的……胡子！”大胡子跪在地上，看着满地的胡须，他的心里在滴血，“小子，不动点真格，你真以为我是病猫啊！”说着便闭上了眼睛，运气周身。 有妖气！忘川隐隐感觉空气中的灵力波动，看来，游戏到头了，要开始动真格的了。忘川手心运气，随时准备出手。 只见大胡子一睁眼，眼泛金光，就在一瞬间，他的胡子迅速生长，所有的发丝竟像有了生命一样，各自为战。柳献之看着这个场景，脑海中闪过一个相同的场景，竟有些似曾相识，就是这一下犹豫，还手已然来不及，还得忘川出手。 “水天一色！”四道水墙将柳献之围了起来，只见一道碧色光芒飞了出去，一拳而下，只听“轰”的一声，大胡子所在的地方已经被砸出了一个深坑，若不是那个长发女及时相助，恐怕他已经凶多吉少。 四人围攻忘川的格局，让柳献之有些担忧，一团黑色的东西朝忘川飞来，忘川脚下一点，踏着长发女的发丝便飞了起来，朝她冲了过去，谁知脚下刚碰到发丝，发丝突然疯长，缠住她的脚，迅速将她吞噬。 “忘川！”柳献之脱口而出，头愈发的痛，过去的片段一点一点地出现，虽不完整，但是心是不会骗人的。 看着快被发丝吞噬的忘川，他从水墙中跑了出去，没想到，外面的人轻易都无法攻破的水墙，他一下子便冲了出来，手里的扇子刚拿起来，一道黑影闪过，打在他的手腕，像是被鞭子抽到一般，柳献之放开了扇子，扇子便被大胡子的飞天胡卷走。 “没了法器，我看你要怎么办？哈哈哈哈……”说着，朝着柳献之走来，摩拳擦掌，大胡子一把便掐住了柳献之的脖子，想要将他彻底解决掉。 “怎么回事？”长发女突然一惊，只见她的头发竟然开始泛白，这白色从里到外渐渐覆盖在她的每根发丝之中，仔细一看，这抹白色在光下异常耀眼，这是……冰！她的头发结冰了！就在下一秒一道碧色的光从发丝缝隙中射了出来，然后越来越多，由光点变成了一束束光线，异常耀眼。 砰—— 一声巨响之后，长发女的头发落了一地，这道光径直冲向大胡子，大胡子只觉自己的背后被人打了一拳，手上一松，放开了柳献之，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忘川一脚踢飞，在半空中，忘川使出了水神的绝招。 “谁！让！你！动！他！”一字一拳，拳拳到肉。又一声巨响，大胡子已经落地，身下已经形成了不深不浅的人形坑，可想而知，忘川的一拳威力之大。 忘川看向长发女，长发女已经缩在树下瑟瑟发抖，不敢直视她。忘川扶起柳献之，正打算离开，突然，刮来一阵风，这风里传来的灵力波动，让她有些震惊，这股灵力很是霸道，忘川一转头，四道光飞向了四个人，就在一瞬间，几个原本倒下的人竟然又站了起来！ 看来是有能人相助，“快走！”忘川立刻拉住柳献之的手，往树林里跑去，那里树多，可做屏障。 “我的扇子！”这么说着，扇子便从大胡子手中飞到了他的手上。柳献之任她拉着，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有些恍惚，这熟悉的感觉——潭水浅雾，出水妙人，她伸手要她的青衫，在给她的一瞬间，指尖碰到指尖，温度蔓延！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在森林深处，忘川拉着柳献之蹲在一棵树后，转头的一瞬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如此接近，连彼此的鼻息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忘川脸一红，立刻转过脸。 “忘川，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忘川趴在巨大的树根上，看着外面的情况，答道:“你不是一直这么叫我的吗？” “我好像……” 柳献之话没说完便被人截了胡，“嘿嘿嘿……找到你们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风刃 小村外，山腰上，朝颜正翘首以盼，水神在她身后看着，上前问道:“朝颜姑娘，你喜欢柳献之？” 朝颜头一低，娇羞的模样被水神尽收眼底，分明就是少女怀春的样子，“仙人怎么这么问呢？” “哎，我看出来的，若一名女子对一名男子有情，即便嘴上不说，可神情却不会骗人，不过，朝颜姑娘你这么优秀，何必单恋他呢？” 此话一出，朝颜不怒反笑，“仙人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我为何是单恋？” “柳献之跟我徒弟两情相悦。” “恕朝颜眼拙，并没有看出他们两情相悦，退一万步讲，这男未婚，女未嫁，若阿绒真的恢复了记忆，要选择谁便是他的自由，在这之前，还请仙人不要妄加推断，我也不会相信任何离间。” 果然不是好对付的人，只是初见时朝颜还彬彬有礼，怎么突然转性了？从温柔可亲到气势凌人，着实让水神有些难以捉摸。 朝颜进了屋，有些头疼，自她醒来之后，脑海之中便有些挥之不去的片段，那日仿佛听见了村长的声音，看来，得去问问他。 唰—— 忘川和柳献之被弹了出去，这四个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如今他们法力大增，四人夹击，着实让她有些难以应付，只能先逃走再想办法，“水天一色！”一道水墙隔绝了对面的人的视线，趁着这个间隙，忘川拉着柳献之腾着云飞了出去，后面的人紧追不舍。 飞出一段距离，后面的人并没有跟上来，原以为已经甩掉了，但忘川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这片林子突然安静了下来，阳光从穿过树叶之间的缝隙，射到地面。 “这是什么？”柳献之伸手在旁边的一个线上一挑，手上却一疼，再一看，竟被划了一道口子，再细细一看，在阳光的照射下，这里竟然布满了这种细丝，“这是……头发？” 忘川一看，确实像是长发女的头发，怎么会在这里呢？看来，他们两个人已经踏进了他们设下的陷阱里，得在他们来到之前，赶紧出去才行。 “碧落黄泉！”水剑朝着四周发散，原以为可以破掉这发阵，却没想所有的水剑在碰到发丝的一瞬间，竟然失去了攻击力，纷纷便短成了数段，这里发丝密布，还不是一般的发丝，竟如此锋利坚韧，就在两人纠结之时，脚步声到了！ “终于找到你们了！嘿嘿……”怕什么来什么，四个人落在四个方向的树顶，长发女嘴里念咒，所有的发丝全部动了起来，忽而织成一张巨网，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状，将两个人围在其中，而且渐渐缩小，包围两人。 “早知如此，当时便束手就擒，好歹死的体面，如今怕是连个全尸都留不下了，哈哈哈哈……” 忘川和柳献之已经悬在半空，忘川看着逼近的发丝，一时没了主意，“都是我连累了你。” “不存在的。”柳献之背靠着忘川，说道，“我……好像想起了一点点，但是并不真切，我想在临死之前问问你，我有家人吗？是否了无牵挂？” 忘川顿了一下，道:“你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不过，你还欠我一个解释，我不会让你死的！”说着，便划破自己的手，血流不止，“你信我吗？” 柳献之不知从何而来的信心，总觉得有忘川在身边，心中不由生出信任感，“我信！” “那就做好准备了！”忘川手里运气，将所有的血聚集在身前，“血舞凌空！”一条血龙飞了起来。 吼—— 一声龙啸响彻云霄，震天动地，所有人捂住了耳朵，只见一条血色巨龙以坚硬的龙鳞抵挡住了发丝的攻击，从一面突击而出，“叮叮叮！”血龙的身体被发丝削去大半，忘川和柳献之站在龙首，飞了出去。 “想跑？给我追，追不到他们，完不成他的指令，我们都得死！” “太好了，我们终于冲出来了！忘川……”柳献之一碰到忘川，只觉她的身体一阵冰凉，再一看，面无血色，意识模糊，手上还流着血，支撑着这条血龙，“我先替你止血！”说着，撕下他的衣襟，拉过忘川的手，为她包扎。 没了忘川的支持，血龙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消散而尽，两个人从龙首上跌落，柳献之立刻抱住忘川，忘川手一挥，两个人身下多了些软软的东西，柳献之一看，原来是一个水球！ 水球安稳地落到地上，“在那里！”来的真快！话音未落，两把带风的大刀便飞了过来，“咻！咻！”威力明显比方才的那几下还要大上不少，柳献之手里的扇子一挥，一道飓风席卷而去，应该能抵挡一下！ 可谁知，那两把大刀竟然没有被吹走，而是从风里钻了出来，速度不减，很快便来到了柳献之的面前，这是怎么回事？柳献之立刻双手交叉，护住自己的头，等着双刀迎面而来，两把大刀划破水球的一瞬间，柳献之知道，自己肯定非死即伤！ 手上多了温热，可毫无痛感，等他睁开眼睛，面前是忘川惨白的面容，嘴角流下的血，在他眼里格外刺眼，“忘……忘川……” 对面的人口中念咒，插进忘川背后的两把大刀便飞了出去，“啊！”忘川终是倒在了柳献之的怀里。 “你们……欺人太甚！”柳献之放下忘川，站了出来，手里的扇子已经染上了忘川的血，温热的感觉传来，柳献之看着对面的四个人，心生愤怒，感受着扇子的脉动，脑袋里出现两个字，柳献之脱口而出“风刃！” 琉璃玄清扇一挥，扇面生风，十道极强的风顺着扇面飞了出去。柳献之一时控制不住这股力量，被这十道风刃弹了出去，忘川也被吹走。对面的人一看这道道风刃，力量之大，伸手运气去挡，所有的风刃打在身上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身体像是要裂开一样，“啊——” 十道风刃过后，森林里已满是疮痍，地面上留下了十道约摸一丈深的痕迹，周围的树木都被拦腰斩断，风刃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看着四个受伤的人，非但没有去帮他们疗伤，反而大肆嘲笑，“没用的东西，看来，加强你们的能力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去死吧！” 四人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便倒在了地上，一命呜呼…… 第二百四十八章 换衣 轰—— 今日见了血腥，连天都变了脸色，霎时间，黑云翻涌，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大雨将至。 悬崖边上，两个人正在挣扎，柳献之拉着忘川的手，底下的忘川已经失去了意识，柳献之在心里想着，看来他这辈子怕是跟悬崖过不去了！“忘川！醒醒！我马上拉你上来！” 雨来了，豆大的雨点打在柳献之的脸上，让他睁不开眼，手里的人正在往下滑，柳献之立刻抓紧她的手腕，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同样是大雨，同样是悬崖，同样是忘川。柳献之一咬牙，脚上缠着藤蔓，身体下滑，将忘川一点一点地往上拉。 这一次，他绝不能再放手！ 看着这倾盆大雨，朝颜立刻拿上手里的油纸伞，打算出去找人，刚迈出门口，水神便走了过来，“朝颜姑娘要去哪儿？”朝颜似乎知道水神的目的，忙说：“他们出去这么久了，仙人难道不担心您的徒儿吗？” 确实很久了，水神心里也确实担忧，但是现在风雨大作，寻人怕是困难重重，“朝颜姑娘，我看还是我去找找吧，你大病初愈，不宜奔走。” “不行，我要去。”说着，便撑着伞走了出来。水神身形一闪，拦住了她的去路，“朝颜姑娘，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人我保证带回来！”这话倒是真的出于关心，万一又弄了个风寒出来，病情加重，还不是得他们几人照顾。朝颜看着水神化烟而去，撑着油纸伞，也进了雨里。 还好找到了一个山洞，可以让两个人避雨，在洞里生了火，柳献之先扶着忘川靠在山壁上休息，忘川的意识已经模糊，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因为失血过多失去意识，到时候怕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回天乏术。柳献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竟然这么烫，刚才淋了雨，肯定得了风寒，现在要怎么办呢？ 失血过多，还淋了雨，体温迅速下降，忘川全身冰凉，此刻已经开始呓语，柳献之靠近她，只听见她嘴里一直喊着“冷”，柳献之没有办法，只能搂住她，让她好受一些。 突然有了温热，忘川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身旁的火堆，加上怀里的琉璃玄清扇散出的热，很快就将柳献之的衣服烘干，但是忘川身上的依然是湿透的衣衫。好不容易恢复了些意识，忘川睁开眼睛，想也知道，现在抱着她的是柳献之，“献之？” “忘川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全身都湿透了，你换上我的衣服，我再帮你把衣服烘干吧！”说着，将忘川靠在山壁上，先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拿在手里，看着忘川。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献之，我……我要脱衣服了。”忘川的语气里温柔，温柔之中还带着羞涩。柳献之才发现自己正看着忘川，这要她怎么换衣服呢？真是榆木脑袋。柳献之傻笑一声，急忙转过头去。 手腕受了伤，背后也受了伤，手上用不了力，稍微一动，全身都痛，差点又晕了过去，“啊！”听见忘川的叫声，柳献之下意识地转过头，忘川已经倒在一旁，喘着粗气，“忘川，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还是不换了吧，我……累了。”忘川咬着下嘴唇，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很是痛苦。“不行，这样伤口会化脓的，我来帮你吧！”人命关天，还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些迂腐的大道理干什么？ 柳献之闭上了眼睛，朝着忘川的方向摸去。在触碰到她的手臂的那一刻，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缩了回来。 “不用拘谨，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此话一出，柳献之的手便停在了空中，“啊？这……” 话没说清楚，这呆子肯定又要多想了，忘川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你闭着眼睛帮我换衣服。”上一次还是在繁阳城的时候呢。 “哦，那……得罪了。”说着，悬在半空的手又伸了过去，帮忘川褪下外衫的时候，触到了她的皮肤，不由得放慢了动作。柳献之动作轻柔，生怕碰到她背后的伤口，此刻，他的心跳得很快，那只小鹿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把忘川的外衫褪了下来，又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将自己的衣服给忘川穿上。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忘川已经没有了力气，柳献之拉过忘川的手，将琉璃玄清扇塞给她，“扇子上的余热，可以让你好受一些。” 恍惚之间，忘川抱着琉璃玄清扇，靠在柳献之的腿上睡了过去。睡梦中，她看到了一道白光，围绕着她，现实中，柳献之也看到了一道白光，在忘川的身边若隐若现，这是忘川体内的水灵珠正在治愈她身上的伤口。 雨已经停了，森林像是被洗过一样，焕发新生。 柳献之背着忘川，忘川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桃花香，睡得越发沉了。柳献之本想让自己的云帮忙，可是任他怎么唤，它都不来，柳献之只能自己背着忘川走回去。 忘川很轻，所以柳献之并不费力，轻而易举地将她背了起来，一路上都很轻松，他隐隐感觉到，这肯定不是他第一次背着她了，因为这种感觉是骗不了人的。他背着忘川一路走着，再一看周围，全部都是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进来的时候很慌乱，现在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 一阵风夹杂着雨后的凉意吹来，柳献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夜色已经快要降临，若是走不出森林，一到夜里，森林里温度下降，一些饿着肚子的觅食者出没，怕是会更加危险。 嗷呜——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会这么倒霉吧？柳献之立马背起忘川，朝着与狼嚎声相反的方向跑去。 终于来到了刚才打斗的地方，眼前躺着的是方才那四个人的尸体，柳献之心里咯噔一下，这些人……难道是他杀的？ 这森林的野狼许久不见人肉，更闻不得血腥，如今闻到了，怕是要发狂了。柳献之来不及多想，只想离这些死尸越远越好，可兜兜转转都走不出这片林子，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黑暗里，一点点幽蓝色的光，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身后有声响，柳献之回头一看，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地上的尸体竟然都不见了！ 难道……狼来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收徒 嗷呜—— 空气中弥漫着不怀好意的气息，一声声狼嚎正慢慢靠近，任谁的心里都不会毫无波澜。柳献之放下忘川，看着黑暗中的点点幽光穿过树林，然后一点点地缩小包围圈，将他们困在这棵树下。 琉璃玄清扇在黑暗之中发出淡淡的白芒，柳献之用手举起扇子，可以看清楚周围的一草一木，突然，四个人的身影出现在草丛里，歪着头，双手齐肩，朝下垂着，就像木偶戏里的木偶一样，穿过树林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异常刺耳。 黑云散开，月光四散，落于大荒，眼前明亮了起来，透过树梢的月色，照在那几个人影身上，“呼”的一声风吹，吹动树叶，也吹动了人影！ 唰—— 对面的人已经跳了起来，双手举着菜刀的胖大婶跳到空中，俯冲而来。柳献之终于看清楚了她的面目，七窍流血，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毫无生气，双手双脚像是玩偶一样，弯曲的角度异于常人，简直可以用畸形二字来形容，不只是她，连其他人也一样。 柳献之将忘川背了起来，往旁边一跳，躲过了大婶的双刀，双脚刚落地，便迎来了一群血色蝙蝠，黑乌乌的一大片，朝着他们飞了过来，柳献之腾出一只手，艰难地挥动手里的扇子，将这些蝙蝠一一吹走。 四人齐攻，柳献之双拳难敌四手，背上忽然一轻，背后的人已经被一缕长丝卷了出去，很快，忘川便到了长发女手中，柳献之连忙转身，脚下一点，冲向长发女，可还没碰到她，手脚便被人缠住了，此刻，柳献之悬在半空，动弹不得。 在他被困住的同时，狼群已经来到了身下，“嗷呜——”虽然背对着它们，但柳献之仍能感觉到狼群凶狠的目光，它们跳了起来，“咻咻咻”几声，来到了柳献之面前，遮天蔽月，奇怪的是，这些狼群身上充满了木头的味道，还不等他多想，狼群张开大嘴，一口接着一口地咬在了柳献之身上，“啊！” 月光之下，立着一个身穿深蓝色的男子悬于空中，银白色的头发遮住了大半边脸，一阵风吹来，吹开了他的银发，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呵呵呵呵呵呵……简直不堪一击啊！” 说着，纤细修长的十指一动，咬住柳献之的狼群便退了下来，“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欢迎来到老夫的木偶世界。” 被咬过的伤口隐隐作痛，“你……是谁？” “老夫就是大名鼎鼎的儡修罗大人！呵呵呵呵呵……” 柳献之叹了一口气，“儡修罗？没听过！你为何要杀我们？” “没见识的小鬼，本来老夫也没打算为难你们，可惜，你们惹了老夫的乖孙儿，老夫很生气，所以要略施惩戒，呵呵呵呵呵……”这笑声似乎能穿透耳膜一样，魔性又诡异。 “你的乖孙？”这家伙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怎么就有孙儿了呢？ “还以为是有趣的对手呢，没想到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长得是挺好看的，可惜，老夫没兴趣对手下败将出手，那便一起来玩个有趣的游戏吧！呵呵呵呵呵……”话音刚落，儡修罗十指一动，一个人影便飞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低着头，毫无意识。 “忘……忘川！”柳献之看着忘川渐渐举起手里的碧水剑，儡修罗手指一动，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忘川手里的剑便砍向了柳献之，柳献之动弹不得，只能任她的剑靠近自己，“啊！”忘川的碧水剑见了血，柳献之的手臂被砍伤，伤上加伤，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儡修罗站在忘川背后，捂着嘴笑着问道:“忘了问了，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柳献之喘着粗气，闭口不言，儡修罗又接着说道:“真不愧是重伤了那四个蠢蛋的人，还有点骨气，老夫不会让你立刻死掉的，我会让你的血一点一点地流干，然后……”儡修罗靠近忘川背后，用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脖子，嗅了嗅她的头发，“然后让你看着老夫一点点地折磨她到死，呵呵呵呵呵……” “你敢！”柳献之一挣扎，手脚上的伤口裂开，缠住他的发丝越发地紧，甚至勒进了他的皮肤了，“放开她！” “呦，心疼了？”儡修罗用手勾起了忘川的下巴，“啧啧啧，凡人就是凡人，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不过，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游戏继续了，呵呵呵呵呵……” 儡修罗后退几步，手指一动，忘川又举起了手里的碧水剑，朝着柳献之的腿上刺下，又一声惨叫，震醒了安睡的鸟兽，所有的生灵开始蠢蠢欲动，但是没有人能靠近这片区域，因为儡修罗已经在四周设下了阵法，靠近者，死！ 柳献之的面色苍白，像极了方才忘川失血过多时的样子，还没等他喘息，忘川又冲了过来，这次是他的另一只手臂。 “忘川！”柳献之大喝一声，这一次，碧水剑里柳献之的手只有几寸距离，忘川却停在了半空之中，一旁的儡修罗也很困惑，手指动了几下，忘川依然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儡修罗口中念咒，牵引着忘川的细丝才开始动了起来，忘川反手将控制她的细丝砍断，碧水剑径直冲向儡修罗，后者动动手指，胖大婶便飞到了他的面前，掷出了双刀，“叮！”碧水剑被弹到了地上。 脱离控制的忘川拂袖一挥，缠住柳献之的发丝悉数被她砍断，忘川抱着柳献之落到了地上，还没等她喘口气，胖大婶的双刀便到了眼前，忘川脚下一点，另一只脚一踢，将菜刀踢到一旁，插进了树上。 “竟然能逃脱老夫的傀儡戏，有点意思。”儡修罗看着忘川，心生喜欢，“小姑娘，不如投入老夫的门下吧，做老夫的大弟子，老夫便放你和你的情郎一命，如何？” 忘川嗤了一声，看他的修为应该在她之上，如今她又受了伤，恐怕是不敌，只能先救柳献之，然后拼一拼，这时候水神要是在就好了，她和柳献之消失这么久，她们难道还没发现吗？ 看样子只能采用迂回战术，等柳献之恢复了些再做打算！ 第二百五十章 修罗 森林外围布满了无数丝线，在皎皎月光下泛着银光，一只蝴蝶飞了过去，“哗”的一声，立马被这些密织如网的丝线削掉了翅膀，落下的时候，被这些锋利的线割成了两段。 儡修罗的法阵——牵丝戏，早在不知不觉之中布满了这片森林。 忘川帮柳献之止住了血，转身对儡修罗说道:“我方才没听清楚您的名号，您能否再说一次？” 儡修罗是真心喜欢忘川这个小姑娘，竟然能破除他的傀儡术，她算是年轻一辈里很厉害的人了，所以，对于这个未来徒弟，他自然是要耐心些，“咳咳，老夫是大名鼎鼎、鼎鼎大名的儡修罗！” 忘川和儡修罗隔得远了些，又问道:“什么修罗？” 儡修罗皱了一下眉头，“儡！修！罗！” 忘川也跟着皱了眉头，“儡什么罗？” 儡修罗的眉头紧锁，“儡！修！罗！啊！” “儡修什么？” 儡修罗才发现自己被忘川耍了，“你胆敢戏弄老夫！” 明明知道是坑，还跳进来，忘川在心里暗笑，“我哪敢戏弄您啊？我只是没听清楚！要我做你的徒弟也可以，但你要先放了他！”忘川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柳献之。柳献之一听，连忙直起身，可一动，他身上就想要裂开一样，“不行，要走一起走！” 这个呆子！“我跟你很熟吗？谁要跟你共进退？你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做你的英雄梦吧！”显然，柳献之并没想到忘川会这么说，“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啊？” 忘川白了柳献之一眼，继续说道:“要不是你拖我的后腿，我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我跟着儡修罗大人，肯定能吃香喝辣，何必跟着你吃苦呢？” “好，我走！”说着，柳献之便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等等！”儡修罗这一说话，忘川的心立刻被提到了嗓子眼，“你们的戏演够了？”此话一出，柳献之才恍然大悟，他怎么这么笨？自己现在受了伤，在这儿只会拖忘川的后腿，增加她的负担，他离开才能免除她的后顾之忧。 两个人虽然说得似乎真情实感，但是姜还是老的辣，这点小把戏怎么能瞒得过那个老滑头呢？儡修罗继续说道:“吃下这个，老夫便放他走！”说着便从袖子里拿出一颗绿色的丹药，丢给忘川。 忘川接过丹药，拿在手里，有些犹豫，若她吃下去之后，他不放人，那她和柳献之岂不是亏大了？“放心吧，只要你吃下去之后老夫便放他走，再给你解药！”看来是有毒了？那真是太好了！ “那便说定了！”忘川正要吃下丹药，却柳献之一把拉住了手腕，力量之大，让忘川丝毫没有反抗的机会，“你干什么？” 这药有毒，柳献之是不会让忘川吃下去的，“这药有毒，不能吃！我不会走的！”忘川要怎么跟他解释呢？越是磨蹭越会被他怀疑！“我相信修罗大人不会为难我的！”忘川给柳献之试了一个眼色，拉开他的手，将手里的药丸吃了下去。 “你可以走了！”说着儡修罗便做出了请的姿势。 “你走吧！”忘川看着柳献之远去的背影，眼里都是担忧，可转过身的一刹那，一改脸上的表情，“现在我们要干什么？” “先回去吧，老夫慢慢教你！或者，你嫁给老夫的孙儿也好，这样便是一家人，老夫定会授你毕生所学，不过，你也只能做个妾。”也不知道是儡修罗疯了，还是她自己疯了，“妾？您觉得我是那种将就的人吗？不过我倒是很感兴趣，您的孙儿是谁？” “我孙儿便是王家少爷王旌楚！”又是这个王旌楚，他到底和自己有什么仇怨，竟然恨她入骨，三番两次地想要她置于死地？“那您为何说我便是嫁给他，也只能做妾？” “你这个傻丫头，他已经娶亲了，你自然只能做妾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有老夫在，你绝对不会被那曲家的泼妇欺负的！”这祖父竟然想得这么长远？看来，今日忘川便能把前因后果问清楚了。 话到投机时，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曲家？您说的可是柊林城曲府大小姐曲姝韵？”儡修罗睁大了眼睛，满是震惊，“你知道那泼妇？” 何止知道，还是仇敌，至少她视忘川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下子所有的事情倒是全部通了。“我听说他们已育有一子？” “不错！”儡修罗可没想到自己早早地就抱上了曾孙儿，“那眉眼真是像极了老夫那孙儿，胖乎乎的，甚是可爱……” “等等，那……是您的亲曾孙？”忘川已经问得很委婉了。这话一说，儡修罗便拉下脸来，“废话，不是老夫的，难不成是你的？” 这么说来，水神的猜测便得到了证实，一切都只是曲姝韵为了离间她和柳献之的关系撒的弥天大谎！忘川算着柳献之的脚速，此刻应该已经出森林了，她若是跟着儡修罗回去，万一到时候他又临时反悔，那岂不是羊入虎口？“恕小女子无福享受，这小妾还是给别人做吧！” 儡修罗一听，脸色一沉，方才的笑容和蔼全然消失，“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跟您回去！” “老夫修行多年，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摆了一道，呵呵呵……”儡修罗脸上不算好看，“你可知方才你吃下的是什么？那药名叫‘百毒穿肠来’，若是没有解药你便等着穿肠破肚而死吧！呵呵呵呵呵……” 忘川拖得时间够久了，只要柳献之没事，那么她便可以放手一搏！“那我便看看我会不会穿肠破肚吧！” “别以为老夫会让你这么容易死掉，该欺骗老夫，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话音未落，儡修罗手指便动了，那一条条丝线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清晰可见，但是一旦没了光，它们便是杀人于无形的致命武器！“牵丝戏！” 周围的空气都动了，这强大的灵力，均匀地分布在每一条丝线里，这样一来，要找到这阵法的弱点便是难上加难！ 咻—— 忘川脚下一点，踏着旁边的树跳了起来，可她的发丝却没有那么幸运，一道银光闪过，她的头发便被削了下来，这要是打在身体上，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百五十一章 银线 牵丝一动，万物可控。 忘川踏在石头往上一跃，还没落到地面，一条银线便从眼前划过，她连忙将脸一偏，才没有被它削掉鼻子，可脚下的石头又动不了，瞬间被银线绞碎，忘川不禁惊叹，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儡修罗纤细的手指往后一拉，十指齐动，所有的银线便像有了生命一样，全部动了起来，忘川的身边瞬间形成了一张渔网，慢慢收拢，此刻，她就像被围捕的鱼群一样，若是再不想办法从里面逃出去，只会被切成肉丁，想想都痛！ “碧落黄泉！”水剑划过银线的一瞬间，竟然穿透过去，丝毫没有影响到银线。 “放弃吧，你的水系术法，对老夫并没有任何威胁，不想被绞成肉泥的话可以跪下来求求老夫，若是诚意到了，老夫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些。” 忘川手里的碧水剑向银线一指，竟被它绞了进去，忘川不肯放手，便随着它绞动的方向旋转，在银线停住的一瞬间，迅速拔了出来，“反正都是死，何必在意怎么死呢？” 话音未落，忘川立刻运气周身，改为冰攻！“冰临天下！”一阵寒气围绕着忘川周身，一道道冰锥将她团团围住，此刻的她就像一只刺猬，忘川手中运气，大喝一声，灵气“轰”的一声打在地上，利用这股反冲力将自己弹了出去，只听耳边“叮叮叮”的几声，再睁眼时，她已经冲出了银线的包围圈。 “哗！”周身的冰锥都被削成了碎冰屑，幸好，她用一个个小水球作为缓冲，在碰到银线的瞬间立刻弹了回来，避免直接接触到银线，可没想到，谋划至此，也只是勉强逃生。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圆滚滚的球便冲破了他的阵法，儡修罗叹了一口气，露出了欣赏的神情，“还算有点骨气，可惜了，做不了师徒，既然如此，游戏便正式开始了！”说着，右手便牵动发阵。 忽的一下，四道人影立了起来，只见这四人又变了模样，此刻每个人的眼神空洞，眼窝凹陷，嘴巴大张，手腕、手肘、腋下各有三条银线，脚面、膝盖、腰间各有三条银线引着，全身已经溃烂，只剩下腐朽的皮囊包着白骨，真真是好狠的心，好狠的邪术！ 咔咔咔咔咔—— 四个人的下巴一张一翕，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显然，四个人已经被完全木偶化，此刻，正被这个木偶师操控着，朝着她冲了过来，忘川不退反进，一脚踢开大胡子反被他的胡子缠住了脚踝，身子一转，另一只脚又踢了过去，竟然将他的头踢得歪七扭八，缠在脚踝的胡子才放松了些，忘川趁势抽出脚。 悬空的脚才刚沾地，一阵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来不及回头，只能凭着感觉一低头，两把菜刀划过脸颊，胖大婶已经在对面接住了刀，被人一提一落，落到了忘川面前，忘川朝胖大婶的面门挥了一拳，将她打出一丈以外。 没有银线，墨丝又至，长发女的发丝悄无声息地绕到忘川身后，趁其不备，钻进了她被菜刀砍伤的后背，“啊！”黑袍人已经张开了袍子，在忘川面前就像一只即将吞噬他的黑色蝙蝠。 前后夹击之下，忘川忍着身后钻心的疼痛一脚踢在黑袍人身上，借力一转，在空中翻了个身，双手拉过钻进她伤口的发丝，手上一用力，长发女便飞了过来，忘川立即伸手在她的领口一揪，来了个过肩摔，还未等她落地，顺势一踢，将长发女踢进了黑袍人的袍子里。 黑袍人像是捕捉到猎物一样，将长发女吞了进去，下一秒，便只剩下白色骨架，忘川嘴里念咒，“砰！”一根冰锥将黑袍人穿了个透心凉，这下算是彻底摆平了四人，可一连串动作下来，她此刻也已经将近力竭。 她刚刚喘了一口气，对面的人便开始鼓掌，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一个打四个，你可真是一根好苗子，可惜啊可惜，不能为老夫所用，便只能毁掉了！” 儡修罗弃掉已经断了的银线，又从身后拉出十根银线，这些线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和他的手指连得甚是紧密，“注意，狼来了！” 嗷呜—— 这一声声狼嚎竟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这是口技？竟然这般逼真，还没等她细想，余光一瞥，一只只幽蓝色的眼睛便已经盯上了她，忽的一下，一只狼便从她的背后冲了过来，忘川眼疾手快，反手一拳打在那狼的嘴上，狼径直飞了出去，趁这个空隙，忘川快速站起来，碧水剑悬于胸前，口中念咒，碧水剑立刻围绕周身。 狼群见第一只狼失了利，便打算群攻，黑压压的一群狼朝她围了过来，忘川大喝一声“去”，碧水剑冲了出去，霎时间，一道道碧色剑光闪耀，接下来便是一道道水剑，将漏网的狼一一斩杀！ 等所有的狼群掉落，露出里面的忘川，她已经跪在地上，痛苦地蜷着身体，她的力气已全部用尽，她背后的伤口再一次裂开，疼痛之感传遍全身，身体在发抖，咬破舌头才勉强保持清醒。 一道人影落在忘川面前，那人身上都是木屑的味道，儡修罗一手拉住忘川的头发，往后一拉，忘川便痛苦地抬起了头，“啧啧啧，和老夫作对的下场，简直惨不忍睹！” 说着，儡修罗便用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帮她擦去脸上的血块和泥土，“这么好的皮囊，若是让它这么变皱变丑，岂不是暴殄天物？不如做了人皮木偶，肯定是上品。” “我……呸！”忘川一口血喷到了他的脸上。 “你……竟敢……弄脏老夫的脸！不！可！饶！恕！”一向喜洁的儡修罗这下彻底失去了耐心，一脚将忘川踢倒，然后将她踩进了泥坑里，忘川口鼻处进了水，被呛得直咳嗽。 还没等她换气呼吸，头又被他拉着按进了泥坑之中，忘川手指一勾，碧水剑便飞了过来，冲向儡修罗，却不想被他一瞪，几条银线立刻缠上了碧水剑，往后一抽，碧水剑插进了泥土里。 儡修罗拉出忘川的头，恶狠狠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到现在你还不放弃？嗯？” 忘川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笑着说道:“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不会放过你的……呵呵呵呵呵……” “你倒是想做鬼，可惜了，你没有这个机会，来成为我的木偶人吧！呵呵呵呵呵……” 第二百五十二章 木偶 儡修罗，原为王姓，为王家独子，自小痴迷于傀儡戏，王家先祖则认为这是不学无术，娶亲生子之后，他便四处求取制作木偶的妙法，由于他醉心于木偶傀儡戏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便有了王傀儡的称号。 后来，听说他随着一个木偶高人修行去了，这一去便是二十余年，再回来时，已成了现在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奇怪的是，此刻的他正是青春年少，与当初离去时无异，完全不像一个当了祖父的人该有的模样，市井便传言他修炼成魔，久而久之，人们忘记了他的名字，只唤他儡修罗，并沿用至今。 森林里，忘川被银线绑住了手脚，排成了一个大字，身上的疼痛丝毫未减，又添了手脚上的新伤，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全靠仅有的意识支撑着。 她的眼前走来一个身穿深蓝色衣衫的人，儡修罗手里拿着两颗丹药，一红一绿，他先用修长的手指拿起绿色的那颗，“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你方才服下那颗毒药的解药，而这颗，”接着又拿起了红色的那颗，在忘川面前晃了晃，“这是另一种药，吃下之后，可以让你尸身不腐，还带着淡淡幽香，这是做人皮木偶必备的前奏。” 原本忘川咬紧的牙关被他粗暴地撬开，两颗丹药下肚，忘川却丝毫没有异常，可对面的人已经开始了下一个动作，只见儡修罗从袖子里拿出一包褐色的针灸袋，在面前展开，里面可不是治病救人的针灸毫针，而是数十根大小长短不一的银针。 儡修罗从里面细细挑选出一根不长不短、不粗不细的银针，在月光之下细细瞻仰，嘴角的笑意明显，很是得意。“知道这是用来干嘛的吗？”儡修罗将银针在忘川面前晃了晃，忘川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针是用来封住你的穴位的，只要封住你的奇经八脉，就相当于封住了你的灵力，你便用不了法术了，放心，乖，疼一下就没事了，呵呵呵呵呵……” “你……你要干什么？你……”还没等忘川说完，儡修罗手里的银针已经刺破她的皮肤，深深地扎进了她的穴位，霎时间，忘川脑袋里“嗡”的一声，大叫一声，差点晕了过去。 “放轻松一点，老夫怎么舍得毁掉这幅好皮囊呢？”说着，又拿出了一样长短粗细的银针，在另一个穴位刺下。 “啊！”忘川头上冒出冷汗，面色煞白，整个人都在抖动，唇色发白，拳头紧握，全身都绷紧了，接着，又是第三针、第四针……最后一针刺下，已然麻木的忘川嘴角流下了一道深褐色的血痕，“你……你不得好死！啊！” 儡修罗伸手捏住忘川的脸颊，“第二步已经完成了，没想到你竟然还能保持清醒，真是出乎老夫的意料，放心吧，你跟那四个废物不同，你可是一件精品，接下来，便是要给你放血，然后，为你做件好看的衣服，什么颜色好呢？嗯？” “你……你这个疯子！咳咳咳……” “老夫本来就是疯子，你不知道，一个木偶人要花多少功夫才能做出来，所有人都不理解老夫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傀儡戏，殊不知，世人皆醉，唯我独醒，只有这无情无爱的木偶，才是真正懂我的人。” 忘川心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全身无力，喘着粗气，贪婪地吸收着新鲜的空气，旧伤加新伤，她已经气息奄奄。 看着儡修罗从袋子里抽出一根玄铁针，这根针比方才的几根都要粗，细长中空，一头尖，一头圆润，“那么我们就来进行第三步吧，这个东西插进你的心脏，但是不会正中，而是会稍微偏离，等着你的血一点一点地流下来，然后你就会越来越冷，等到最后一滴流尽，你的身体会变成冰块一般，你放心，我不容许我的木偶这么冰凉，我会帮你恢复温度的。” “你……不可以……不要……” “别哭啊，能成为我的藏品，是你的荣幸，呵呵呵呵呵呵……”说着，便抬手要刺，忘川原本以为难逃一劫，却没想到他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一阵飓风吹来，儡修罗立刻运气去挡，一道道剑刃似的风刮了过来，将他手上的银线全部砍断。 原以为这风刃是冲着自己来的，却没想迎面而来的风竟然转了个弯，冲向了忘川，“咻咻咻！”忘川手脚上的银线已经全数尽断，忘川从半空中落了下来，一道白光闪过，一把抱住了她，“献之？” “呵呵呵呵呵……好一对不离不弃的亡命鸳鸯，你不是已经走了吗？还回来送死？啧啧啧！”儡修罗摇摇头，一脸不屑。 柳献之怀里抱着忘川，将她放在旁边，握着扇子的手已经红了大片，血顺着手臂流下，染红了他的袖子，看着忘川震惊的表情，柳献之抿了抿嘴唇，“我不能丢下你！” 她一人死了就死了，如今又来一个陪她走黄泉路的，一切都变得不值当了，“你……你这个呆子……”柳献之放开握住忘川的手，站了起来，抬起右手，手里的琉璃玄清扇已经展开，“老怪物，我跟你拼了！”说完便用力地挥动手里的扇子，“风刃！”十道风刃便向着儡修罗的四周飞了过去。 儡修罗丝毫不惧，双手合拢，指尖的银线全部合在一起，银线另一端牵着的树木全部拦在面前，阻断了风刃的攻击，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风刃还会转弯！ 等他发现从身后袭来的两道风刃是已经来不及了，“咻！咻！”风停了，儡修罗的手臂竟被生生看了下来，定睛一看，这手臂竟然不是血肉，竟然是木头！ 儡修罗嘴里念咒，掉到地上的木头手臂竟然又动了起来，接到了他的断臂上，柳献之看得很清楚，他的手臂都是用银线连接起来的！ “竟然敢伤老夫，不能原谅！”儡修罗正欲再攻，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似的，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小子，今日这笔账，老夫记下了！”说着，便朝着柳献之冲了过来，柳献之往后退了一步，稳住身形，手里的扇子一挥，十道风刃又飞了出去。 可没想到，风刃竟被儡修罗一一躲过，只见他调转方向，冲向了忘川，原来他的目标是忘川！柳献之正打算上前去追，却被一条条银线隔绝，儡修罗扛着忘川，脚下踏云，朝着黑暗中飞去，消失不见。 “忘川……” 第二百五十三章 傀儡 风里夹杂着一阵血腥味，吹向了森林之外，慢慢消散殆尽。一路上有不少的血点，洒在泥沙里，打在树叶上，天已经快亮了，这一夜过得太漫长。 柳献之朝着儡修罗离开的方向追去，可是身体却不允许，此刻，他眼前的事物都在摇晃，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终是倒下了。 一团雪白的团子从天而降，落在森林里，水神还在奇怪，刚才经过这片森林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这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呢？ “仙子，您也闻到了？”雪貂也注意到了，“刚才还没有的，这空气里好像还有忘川和柳献之的味道。”水神心里暗道不好，“肯定是有人设下结界，我们才没注意到，难怪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找到，去看看！” 就在半盏茶以前，儡修罗设在森林外围的法阵结界感受到了空气中波动的强大灵力，所以才匆忙带着忘川离开，而这股灵力便是来自方才经过森林上空的水神！ 柳献之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叫喊声，只是他的眼睛很沉，睁不开，很快，他的意识也慢慢地模糊，最后晕了过去。 水神找了一圈都不见忘川的身影，只能先送柳献之回去，交由朝颜照顾，然后和雪貂循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和忘川的味道追去。 在雨夜里，朝颜本来追着水神出去找柳献之，可她刚走没几步，便遇到了村长，两个人又回到了木屋。 在屋子里，朝颜将自己的疑惑一一说明，村长也一一答复了她，她在梦里所见的场景，她躺在床上时为何感觉村长就在她身边，都问得清清楚楚，唯独对她晕倒的原因闭口不谈。 嗒嗒嗒—— 黑暗的屋子里，传来了一阵不缓不急的脚步声，忘川被放在一个浴桶里，意识虽然清醒，但是身体却动弹不得，浴桶里扑鼻而来的草药味，熏得她有些发晕，一道隐隐白芒围绕周身，她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只是插在穴位里的银针封住了她的法力，根本没办法用力。 是一名女子替她擦拭了身体，为她穿上了衣服，因为那道清香，绝不是儡修罗身上的味道，“老爷，我已经替她擦拭了身体，还为她换上了新衣。” “退下吧！”这才是儡修罗的声音，听着脚步声慢慢靠近，忘川知道自己今日怕是要命绝于此了。 儡修罗在她的额头上一点，一阵凉气进入她的身体，忘川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屋子里挂着的无数木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齐人之高的，有略矮于人的，形形色色，各式各样。 “看到了吗？”儡修罗的声音就在耳边，“这便是老夫的杰作，看这个。” 儡修罗拿过手边的一个木偶，这个木偶穿着鲜红的嫁衣，一脸恬静安然，嘴角挂着浅笑，“这是老夫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她说过要陪着我一辈子的，可是，凡人的寿命怎么可能比得上我的呢？”在爱的人面前，他终是改口称我了。 “她……是你的发妻？” “没错，只是荒唐的是，直到拜堂之前我们都没有见过，遵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掀开她的盖头的那一刻，她娇羞地看着我，我便决定今生不负她。” “呵，所以……你便把她做成了傀儡人？” 儡修罗用手抚了抚木偶新娘的脸，“她说过的，她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她不能反悔的，我把她变成木偶人，正如她愿。”转而看向忘川，“你放心，你若是成了木偶人，肯定比她还好看，真的，我不骗你，呵呵呵呵呵……” “你这个……这个恶魔！” 儡修罗看向了忘川，温柔的神情瞬间变成了凶狠，似乎要将忘川刺穿一般，他放下手中的木偶，快步走了过来，忘川忍着痛往床的另一边退了退，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儡修罗一把拉过忘川的手，这种疼痛从手腕蔓延全身，另一只手捏住她的脖子，“现在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我们一起来做木偶吧！呵呵呵呵呵呵……” 话音刚落，儡修罗手指一勾，银线从床的四角长了出来，缠住她的手脚，儡修罗拂袖一挥，床板便立了起来，忘川也站了起来，整个人往下掉，手腕上的银线勒进了肉里，入肉几分，她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喊出来。 只见儡修罗拿出了方才的玄铁针。 “你……” “嘘！”儡修罗捂住了她的嘴巴，“别说话，很快的，很快就不疼了。”说完，便举起手里的银针，朝着她的心口刺了进去。 “唔！”忘川全身的血几乎涌了上来，朝着中空的玄铁针流了出来，原本恢复了些的脸色又渐渐变白，意识又慢慢地模糊，血顺着玄铁针流下，滴在了地板上，滴答——滴答—— “砰砰砰！”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传来，儡修罗赶快打开门，门外是方才的那个丫头，“老爷，外面有个女人冲进来了！” 儡修罗一听，来得真快！看来是时候去会会她了！儡修罗一出密室，门外已经躺下了无数家丁，只见堂上坐着一名女子，仙气环绕，儡修罗心中一喜，这要是做成木偶，那岂不是美哉？“阁下是何人？” 水神看着这人身上人不人，鬼不鬼的灵气，一看便是修习了邪术，才变成了妖人，“老娘是取你狗命之人！”说着，一道白色的光便冲了出来，一拳落下，儡修罗脚边便多了一个深坑。 “看不出来，你还有些本事，可与老夫一战！” 水神只想要赶紧打败他，然后找出忘川，“一个老匹夫竟敢在老娘面前称老夫，你配吗？”说着又是一拳，这一拳带着拳风，划过儡修罗的脸的时候，竟然有些刺痛，看来水神直接火力全开了！ “还想躲？”水神往后一退，双手运气，“雾之舞！”话音刚落，大堂里便开始被浓雾笼罩。水神穿过雾气，一眼便瞄准了儡修罗的所在，一拳挥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面前的人竟然碎了，下一秒，她的手便被什么东西缠住。 儡修罗的声音就在耳边，“呵呵呵呵呵呵……中计了吧，小美人！” 忘川的血流了一地，此刻的她已经全身冰冷，嘴唇发抖，失去意识。 吱呀—— 密室的门被人推开…… 第二百五十四章 脱壳 柊林城外，柳家村里，桃花树下，有一白衣女子，在粉桃之中，朝他挥手，这一次，柳献之终于看清楚了她的眉眼，美人如玉，这碧玉一般的佳人，原来早已相识。 可就在一瞬间，树上的桃花凋零，时间轮换，树下的人倒在地上，一股血水染红了她的白衣，忘川紧闭双眼，任他怎么叫喊，她都一动不动。 柳献之忽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全部抽走了一般，一时没撑住，从床上栽了下来，他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找忘川！ 一时情急的柳献之赤着脚，扶着桌椅，一路跑到了门口，正在外面煎药的朝颜见了立刻上前扶住了柳献之，“阿绒，你怎么了？” “忘川……忘川有危险！咳咳咳……”柳献之脸上焦急的表情，直呼闺名的称呼，让朝颜心里泛起了些许异样的感觉，“快去……快去救她！”朝颜先将柳献之的情绪安抚住，然后将一切都告知了他，得知水神已经出去找她了，他才安心下来。 水神的手被无数的银线缠住，儡修罗的声音就在耳边，那让人浑身不舒服的笑声彻底把水神惹毛了，“你觉得自己很厉害？”说着，水神的手上一软，化作了无数晶莹水珠，将自己的手臂水化，然后抽了出来，看来，水神的手臂不仅可以使出怪力，还有这般柔软的时候。 “你……你究竟是谁？”对面的人声音有些颤抖。 水神嗤了一声，“老娘最讨厌说第二遍了，不过呢，也有例外，老娘对于将死之人总是有些不忍，那便再告诉你一次吧，老娘是来取你狗命的人！”话音刚落，水神一拂袖，便生出了一条水龙，冲着浓雾里飞去。 一声龙啸，将整间房子的瓦片震落，所有的茶具桌椅都碎了一地。儡修罗见势不妙，十指齐动，五个人影便飞到了他的面前，五个人全是被水神打倒在地的家丁，组成了人墙，打算阻击水龙，可凡人的身体怎么可能经得住水龙的一下攻击呢？儡修罗也有自己的打算，这尸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有物，无论死活，他的术法都可以所向披靡。 只听“轰！”的一声，所有的木偶人都飞了出去，儡修罗万万没想到，水神的水龙可不比忘川的水龙，不论是威力还是穿透力都比忘川的高上数倍，此刻，水龙已经缠住了他的身体，水神手里运气，一触到这条水龙便结了冰，寒意侵袭，儡修罗的半边身体已经被冰封了起来！ 儡修罗又岂会坐以待毙？他的身体随意歪曲，只听“啪”的一声，他的一只手脚脱落，未被冰冻的身体飞了出去，另一只手一动，银线晃动，缠在冰龙上的线瞬间收紧，下一秒，冰龙竟被他粉碎成了冰屑。儡修罗口中念咒，原本脱离的手脚又飞了过来，接上了他的断肢。 “有点意思！”水神终于来了兴趣，有了动力，只见她身形一闪，须臾便来到了儡修罗的身边，先出脚，再出拳，儡修罗眼疾手快，手指一动，人墙即来，被水神打中，不死即伤！ 近身战对于水神来说占尽优势，尽管儡修罗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一直通过牵丝来拉开与她的距离，但是水神又怎会让他得逞呢？身形一闪，到了他的身后，仿佛已经预知了儡修罗的动作一般，往空气中一踢，儡修罗背后被踢中，霎时间，疼痛感从背后传遍全身。 “啧啧啧，你太弱了！”水神好不容易燃起的斗志又弱了几分，“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吧！” “你别太嚣张，看招！”儡修罗脚下一点，悬在空中，手臂展开，与肩齐高，纤细的手指一动，那异于常人的关节在不停的转动，里面便生出了数十根银线，银线的另一端牵着他精心制作的木偶。 这只木偶长相清奇，与人齐高，身躯消瘦，骨架很大，嘴巴一张一翕，似乎要将所有的东西吞噬一般，儡修罗指尖一动，这只瘦木偶便冲了过来，“咔咔咔咔咔……”靠近水神的一瞬间，迅速旋转，水神看得真切，这木偶的手脚处生出尖刺，这些尖刺也跟着旋转起来，此刻它就像一个旋转的刺猬一样，向她袭来。 水神也不退，站在原地，双手运气，手上便覆上了一层薄冰，在木偶靠近的一瞬间出手，一拳击中，木偶停止了旋转，这木偶竟然这么不堪一击？还不及多想，木偶吐出一阵青烟，水神觉得自己的力量大减，手上被人一拉，身体一转，背后便露了出来。 只见身后的木偶关节处断裂，开始无限延长，缠绕水神的身体，“咔咔咔”的几声，将水神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缠住。“大鱼上钩了！呵呵呵呵……”原来刚才的尖刺只是表象，用来迷惑水神，将她困住才是真正的目的！儡修罗一跃而下，来到木偶面前，“这滋味如何？” 身上的束缚越来越紧，身后的木偶竟然和水神融为一体，将她彻底困在了里面，水神开始破口大骂，“卑鄙小人，有本事别使这些下三滥的招式！” “你刚才不是很狂吗？现在该老夫出手了，呵呵呵呵呵……”说着，便从身后抽出一根长长的银针，朝着木偶刺了进去，原本以为会听到里面传来痛苦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是里面一片安静。怎么回事？ 第二根银针插了进去，没反应，第三根……直到最后一根银针插进去，里面都没再说话，儡修罗看了看地上，原以为会流下来的血水，竟然成了水珠。儡修罗暗道一声糟糕，竟然忘记了她还有水化这一项能力！ 儡修罗大喝一声“开”，木偶放开束缚，就在这时，里面的一团浓雾喷了出来，直冲儡修罗的面门而来，等他再一看，地上的水珠不见了。 他只觉自己的脚下一湿，鞋底已经没入了水中，只见一道水墙正从自己的脚底迅速往上立起，将他包围在水墙里，再一收，竟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水神此刻站在他的身后，用手一碰，所有的水珠便凝成了冰！ 说时迟那时快，儡修罗立刻念咒，一道褐色的身影冲破还未冰化的水球，只留下一件深蓝色的衣服和一副皮囊，水神再看，正是儡修罗的皮囊！ 好一招金蝉脱壳，竟然让他给跑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取针 雪貂一进密室，便看到被绑在床上的忘川，此刻的她已经全身煞白，气息若有若无，雪貂靠近她的时候，忘川已经不省人事。 看着眼前骇人的场景，雪貂有些颤抖，眼里含着泪水，用嘴巴将忘川手脚上的银线一点点地咬掉，单是咬断这些丝线就用掉了很长的时间。 终于，忘川没了束缚，往前倒了下来，幸好一道光闪过，水神一把接住倒下的忘川，替她止住了血，却不敢轻易拔针，生怕稍有偏颇便会将针刺进她的心脏，只能先将她带回木屋。 须臾时间，两个人已经来到了木屋，水神将忘川放在床上，朝着门外大喊一声：“朝颜姑娘！”朝颜和柳献之一同进到了屋里，“忘川！”柳献之看着满身是血的忘川，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揪了起来，紧紧攥在手里。 “让开！”朝颜扒开所有人，来到忘川身边，先用毫针将她的血彻底止住，“按住她！”水神虽然很不爽，但是医者为大，她此刻只能相信这个朝颜，她和柳献之按住了忘川的手脚。 “忘川姑娘，我现在为你拔针，你要忍住。”她知道忘川是有意识的，只是不能言语罢了。朝颜见过比这还要骇人的场面，所以现在才会如此从容，只见朝颜握住了她心口的玄铁针，直接将针拔了出来，玄铁针里的血便喷了出来。 忘川的手脚剧烈颤动，嘴里吐出一口黑血，朝颜替她包扎好，又替她把了脉，原以为一切都好了的几个人，却没想朝颜面色一沉，“这……” “怎么了？”柳献之赶忙问道。 朝颜仔细看了忘川的伤痕，眼睛里充满了惊奇，“我……我原以为拔出了针，她的血便可以流通，没想到她的奇经八脉都被封住了，气血不通，只怕凶多吉少，到底是什么人，真是好狠毒的心啊！” “我不要听这些，我只想知道还能不能救？”水神眼里快要冒出火来了，早知道当时就应该一拳锤死那个儡修罗！被这么一吼，朝颜反问水神，“要不你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没有老娘，你现在还在这里躺着呢！” “你们两个别吵了！忘川她已经很痛苦了，你们快想想办法吧！”这还是水神和朝颜第一次见柳献之发这么大的火，两个人立刻噤了声。 朝颜思索了一下，对着柳献之说道：“必须将她体内的银针取出来，可是，我没有那么强的内力和法术，所以只能你来了！” “我？”论内力和法术他不及水神，为何要让他来拔针？朝颜看出了柳献之脸上的疑惑，解释道：“仙人的法术太过霸道，我怕她一时控制不住，所以只能由你来拔！” 柳献之颤抖的双手慢慢地靠近忘川的穴位，只要按照水神所说的集中精神，运气于掌，然后用这股气将封住她穴位的银针逼出来就好了，为了忘川，他必须奋力一搏！ 从柳献之颤抖的双手和额头的汗水，水神能看出他的紧张，原本想催促，但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水神看的真切，柳献之的双手处多了隐隐的蓝光，这蓝色光芒宛如一汪清泉，缓缓流动，不急不躁，这是她做不到的，果真如朝颜所说，她的灵气太过霸道，若是让她来做，非但取不出针，反而会弄伤忘川。 稳住自己的情绪，集中精神，柳献之慢慢地靠近忘川的穴位，感知她体内的银针，一道蓝色的光进入了她的体内，包裹在银针周围，将它一点点地拉了出来，这个过程虽然简单，但是每动一下，忘川便剧烈颤动一次，“啊！”只听“叮”的一声，一根细长的银针掉在地上。 木屋里传出忘川的惨叫声，屋外的雪貂心里一横，跑进了森林里，消失不见。 八根银针终于被取了出来，忘川的内衫也已经布满了血点，朝颜替她包扎好伤口，水神替她换好干净衣物，所有的事情弄完，天已经暗了下来，柳献之坐在门槛上发呆，双手已经洗净，但他仿佛仍能感觉到他手上沾染了忘川的血。 此仇不报非君子，这么想着，柳献之的拳头渐渐握紧。忙碌一天的水神走了过来，看着他发呆的样子，还以为他被吓傻了，“书呆子！”柳献之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只一天的功夫，水神感觉他仿佛苍老了几岁，“您能告诉我，我和忘川的事吗？” 虽说水神自己也只是半路认识了这个徒弟，但是相处的时间越久，她便越发喜欢这个徒儿，看她看着柳献之的眼神，像极了她看冥王的神情，那种神情是骗不了人的，时间一久，她也了解了一些事情，知道了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这一夜，她将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柳献之。 而这一切，也被黑暗之中的另一个人听了进去。 雪貂来到玉梵山下，一看到树老，便打算拉着他一起去给忘川治病，玉灵凡一问，才知道这几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正好树老已经配好了给柳献之的药，正打算等他们回来，再给他服用，这下子倒也不用那么麻烦，一个人也是医，两个人也是治，索性就跟着雪貂一起去了。 夜深了，忘川的房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床边，借着皎洁的月光，柳献之握住了她的手，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竟一时无言，便这样陪着她，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两个人的心又温暖了起来。 门外站着一个人，手里端着一碗草药，见了这样的情景，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朝颜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瓶子，犹豫再三，还是将里面白色的药粉倒进了药里，正打算进门，眼前闪过一道光，眼前一黑，等她再睁开眼，已经来到了村子外面的森林里。 正当她一脸迷惑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不可以杀她！” “你是……村长？”朝颜听出了他的声音，“我……我没打算杀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竟有些心虚，她到底在干什么呢？她是一名医者，现在怎么干起了害人的勾当呢？若不是村长阻止，也许她就犯下弥天大错了！ “我不管你到底想不想杀她，但是忘川，你绝对不能碰！”说完，一道光闪过，村长已经不见了人影…… 第二百五十六章 喂药 翌日，树老来到小木屋，忘川的伤情已经稳定，为她把过脉，配了几服药，转身便遇见了朝颜。 树老从朝颜身边经过，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眉头一皱，“姑娘，我看你面色不太好，又有急火攻心之症，不如让我来给你把把脉吧？” “多谢树老关心，我已无大碍，现今最重要的是忘川姑娘和阿绒。” 树老见她不肯，又说道:“这医者难自医，若姑娘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去照顾其他人呢？”说着，便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腕，朝颜立刻甩开他的手，道了谢，便找了个借口出了门。 这人肯定有问题！树老心里想着，便看了一眼桌上的汤药，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他闻了闻那碗汤药，都是寻常采药，无毒，这才放心喂给忘川。 他刚刚端起药，身后便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树老！”柳献之这一惊一乍的，差点没把树老手里的药洒出来，“你小子，咋咋呼呼的作甚？吓我一跳。”柳献之挠挠头，一脸愧疚，“我是想来帮帮你，毕竟忘川受伤，我也有责任。” 树老舒了一口气，“你自己都是个病人，还能来照顾另一个病人？”柳献之接过树老手里的药碗，冲他笑了笑，“我的病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是还有您吗？我相信您一定能治好我的，对吗？” 一向被人一夸就会膨胀的树老一听这话，当下便拍着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那是，我是谁啊，当代用药用毒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端着药碗来到忘川的床边，柳献之把药放在嘴边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喂到忘川的嘴边，大病未愈，尚未清醒的忘川此刻嘴巴紧闭，喂过去的药全部洒了出来，急得柳献之立刻用自己的袖子去擦，如此重复几次，洒出去的越来越多，碗里的药越来越少。 柳献之没了办法，看向一旁的树老，“树老，这……要怎么办啊？”树老捋了捋胡子，思索片刻，“呃……看这情况，她张不开嘴，就只能你用嘴巴喂给她了！” “啊？这不合适吧？”都还没开始喂，柳献之便羞红了脸，连耳朵根都是红的。树老沉下脸来，“人命关天，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快点快点！”见柳献之迟迟不动，他这个助攻岂能闲着？“这样吧，我委屈一点，还是我这个医者来吧！”说着，树老便撅起嘴巴，靠了过来。 画面太美，柳献之都看不下去了，“不不不……还是我来吧！” “你看，早来晚来都得你来，我相信你是正人君子，此刻人命关天，你是不会想那些下流龌龊的事情的，对吗？”柳献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真要这样还是不免有些拘谨。 “我去外面给你把风，放心，没人能进来的！”说着，树老给他使了个眼色，带上门出去了。 柳献之看着熟睡的忘川，如今忘川危在旦夕，他却拘泥于男女授受不亲的大道理，实在不该，说着，柳献之含了一口药，俯身而下，嘴唇贴着嘴唇的那一瞬间，柳献之的脸上仿佛烧着了似的。 树老在门外看着，边看还边偷笑，“机智如我！”谁知这个老不正经的树老撅着屁股往里面偷窥，竟被从外面回来的水神和雪貂看得清清楚楚，水神朝着他的视线看去，将里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好看吗？” “这俊男美女的当然好看了！” “俊男？美女？是不是还有一个老不正经的木头？”说着，水神便不顾树老的叫喊，提着他的耳朵往外走。 “哎呦哎呦，疼疼疼，仙子放手，我这是煞费苦心啊我！”一听这话，水神才松开了手，“说来听听，你怎么个煞费苦心法？” 树老嘿嘿一笑，说道:“你想，那傻小子不知道可以用法术喂药，还真信了我的话，用嘴巴给忘川喂药，这不正好可以促进两个人的感情吗？你再想想，到时候忘川若是知道自己生命垂危时，是这书呆子以嘴喂药，那得多么感动啊！若是一时感动，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能啊！” 听了这番话，水神点了点头，“你这么说似乎也有些道理，但是，他们两个人能在一起固然是好，可是我记得冥府有规定，鬼差和凡人是不能在一起的，只怕到时候连冥王也帮不了他们。” 天地万物都逃不开一个生死的死字，可三界之中，唯独凡人的寿命仅有数十载，不及天族、鬼族和妖族的长寿，这也就是为什么天帝立下不能私通凡人，冥王立下鬼差不可私许凡人的原因。 因为一旦和人类结合，寿终正寝的人先走了黄泉路，可寿命很长的人便要独守这世间一切的孤独，难挨的寂寞最终会吞噬人心，一念之差，便会做出有损天地常道之事，后果不堪设想。 “真到了那个时候，希望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吧！” 柳献之喂完了药，端着碗走出房门，正好对上了水神和树老意味深长的笑，脸上越发挂不住了，“我……这天气有点热，我先去洗把脸！” 忘川醒来的时候，床沿上躺着一个人，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手中，枕在头下，有些发麻，她动了动手指，床边的人也醒了过来。“忘川，你醒了？”柳献之赶紧起身来摸了摸忘川的脸，已经没有那么凉了，为了看清她的脸色，柳献之的脸又靠近了些，面色红润，树老的药就是厉害，几服药下去，忘川就醒了。 身体无法动弹的忘川只能任他在自己脸上看来看去，脸上一热，竟生出一丝别样的情绪，柳献之一低头，便对上了忘川含情的双目，两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大有你不动我不动的架势。 “我……脸上有东西吗？”忘川一连躺了几天，想也知道，脸上肯定不好看。 “没有，你……最好看了。”这话一出，两个人的脸上又红了些。 听说忘川醒了，最兴奋的便是水神和雪貂了，一人一貂三步并作一步，跑进了房间，可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个人如此暧昧的画面，水神和雪貂，连同后脚跟来的树老瞬间停在了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要说还是水神见过大世面，随机应变的能力就是强，“那个……老娘……我眼睛进沙子了，哎呀，咋什么都看不见了？” 雪貂紧随其后，“那个……我也去帮仙子吹吹哈！” 树老后知后觉，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丢了一句“我去配药”，也跟着跑了出去。 忘川和柳献之相视一笑，也不知是被这两人一貂逗笑了，还是再见对方时会心的微笑。 第二百五十七章 表明 朝颜站在走廊上，感受着山风拂过乡野，夹杂着微微的寒气，带来单薄的花香，冬天快要来了吧！身后传来脚步声，踏在木板上发出“吱呀”的声音，这个声音一听就不是水神那种练家子，朝颜也猜到了大概。 踌躇再三，柳献之还是来到了朝颜面前，“朝颜。”朝颜转过身，看着柳献之一脸为难的模样，心里一沉，将他的心思猜得七八分。 只见柳献之从怀里拿出一支雕花玉簪，递给朝颜，眼里满是坚毅，似乎做了一个艰巨的决定一样，“朝颜，这个……是我特意给你买的，你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以后只要你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竭尽所能帮你做到。” 仅仅只有救命之恩吗？朝颜拿过柳献之手里的玉簪子，握在手中，“你……没其他话跟我说吗？”柳献之挠挠头，“等忘川的伤好了，我可能就要回柳家村了，我想回他们说的家里去看看，搞不好可以回想起什么，到时候若你愿意和我们一同前往，我……” 还没等他说完，朝颜便被气得不轻，打断了他的话，“不必了，我救你一命，你救我一命，我们两不相欠，你们赶紧走吧！”说完，便气哄哄地离开了。他也无意伤害朝颜，只是有些话不说，可能会让两个人越陷越深。 忘川已经可以下床了，打开门便看到柳献之和朝颜在说话，她没有去打扰，最后看着朝颜眼眶红红地离开，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这家伙伤了人家的心。 既然等不到村长，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于是众人收拾好东西，打算明日便离开此地，忘川坐在屋子里喝茶，门被人推开了，她转身一看，朝颜手里端着一碗药进来了，忘川忙接过药碗，“朝颜姑娘，这阵子麻烦你了。” 朝颜将端盘砸在桌子上，“若不是看在阿……柳献之的份上，我才不会管你呢！”好家伙，感情这人是把所有的账算到自己头上了，看这架势，是要把在柳献之那里受到的气全部撒在她身上了。 “那我会跟他道谢的。”忘川可不想跟人起冲突，更何况，这还是救过自己命的人。 一听这话，朝颜所有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了，“你这个人怎么听不出好赖话啊？是，你们先认识对方，可是，是我救了他，如果不是你们出现，他搞不好会选择我。” 这下把爱而不得这项“罪名”也算在了她头上了，忘川舒了一口气，她还是很欣赏朝颜的性格，有话直说，不藏着掖着，“朝颜姑娘，不是我让他不选择你，也不是我让他选择我的，对吗？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可以干涉左右的。” 忘川喝完碗里的药，再看看脸上写满了委屈二字的朝颜，朝颜翻了一个白眼，“如果没有你，他一定会选择我的。”看着她逐渐变得凌厉凶狠的眼神，忘川竟然看出了一丝杀意，“朝颜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和我抢？我救了你的命，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和我抢阿绒？” “朝颜姑娘，你冷静……”话没说完，忘川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山谷里，一阵风吹来，高处飞来一个白色团子，落到山谷的时候，从雪貂身上跳下来三个人。“果不其然，”树老一看到这里，便表现得很兴奋，“这里灵气围绕，果然有很多草药！” 水神被硬生生拉来干苦活，显然非常不乐意，“这里的草药难道玉梵山没有吗？”树老拔起一棵药草，看了看，脸上难掩喜悦，答道:“有，可是那些草药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不仅娇气，而且药性也比这山野中的药草强得多，这些药草才适合给这小子治病。” “这药草竟还有这么多讲究？那我来帮您吧，早些弄完，早些回去。” 一听这话，水神倒是来了兴趣，“哎呀，某个人，这么积极，是关心自己的病呢？还是惦记家里的人呢？” “自然是……”柳献之才发现自己掉进了她的“陷阱”里，选择闭口不答。水神哪会那么容易放过他，歪着头追问道:“自然是？” “树老，您看看这个是不是？”转移话题，就是默认了！ 悬崖边上，忘川被绑了起来，绳子的一端被绑在了树上，此刻，她正斜着身子，脚踩在悬崖边上，若有不慎，便会跌落悬崖，粉身碎骨，她脚下稍微一动，碎石掉落，处境又危险了一分。 朝颜手里拿着刀，看着忘川，脸上依然没有了初见时的纯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因妒生恨的丑恶嘴脸。事到如今，忘川也不想再堆出笑脸，“朝颜，看在你救过我一命的份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开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是吗？我好怕啊！可是你喝了我的药，现在跟一个凡人差不多吧，只怕是你要求我放过你，而不是这样高高在上的态度。”忘川怎么也想不明白，两个人相知相识最多也就一个月的时间，朝颜对柳献之竟然痴迷至此，着实让她有些疑惑，她因爱生恨的憎恶嘴脸，完全和治病救人的医者相悖。 “我和他也一起历过生死，诸怀来袭，他保护我，我掉落悬崖，他死抓住我的手不放，我们一起采药，一起吃饭，原本一切应该很美好，结果你一出现，不只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便不再看我，哪怕一眼都没有，他满心满眼都是你，凭什么？” “哼，你真是太可笑了！”忘川笑道，“历过生死他便要被你绑住一生一世？你救了他难道就要将他的幸福交予你，哪怕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幸福？就算没有我，等他恢复了记忆，他也还是会离开，因为在我看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完成。” “你闭嘴！”朝颜恼羞成怒，手里的刀已经放到了绳子上，“如果没有你，一切都会不一样的，你去死吧！”手起刀落，绳索断开的一瞬间，忘川便从悬崖上摔了下去，“啊！” 看着忘川掉落的身影，朝颜丢掉了她手里的刀，急忙转身，打算逃离，回头的一瞬间，却看到了村长，站在她的面前。 “我……不是我……”朝颜全身颤抖，此刻，已经语无伦次。一阵风吹过，村长便来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在她的耳边狠狠地说道:“我不是说过吗？让你不要动她，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我错了。” “看来，当初唤醒你还真是一个错误呢！”说完，又一阵旋风吹过，村长和朝颜都消失不见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夺爱 眨眼之间，朝颜便来到了一个山洞里，她站立不动，仿佛被人定住一般。村长也进入洞里，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他似乎变了模样，可洞里一片漆黑，朝颜始终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你不怪我？”朝颜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之中冷静下来，等着对面的人责备自己。可黑暗里的人不仅没责备，反而语态轻松，淡然自若，“我只说过只要她不死就行，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朝颜眉头一皱，“什么意思？”对面的人顿了顿，嗤笑一声，“难怪柳献之不喜欢你，你跟忘川那个丫头一比，美貌不及她，品行不及她，不仅善妒，还没气量，如今怕是连头脑都不及她聪明。” 此话一出，正气头上的朝颜越发生气了，但转而又想他这话里的意思，“你……你是说忘川没死。”终于开窍了，“还记得我最初为何让你接近柳献之吗？” 朝颜还记得当时沉睡数日不醒，从梦中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村长，应该说是眼前的这个人，他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大堆朝颜听不懂的话，可有一点他说对了，朝颜无父无母，连自己来自何处都不知道，好像自她记事以来，她便在行医救人。 眼前的人告诉她，他知道她的身世，但是要用其他东西来交换。起初她不懂，为何要让她做这些事？她问过，但对面的人噤口不言，她也不再过问。 其实，初见柳献之，她便觉得这人长得好看，心里已然暗生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后来，他从诸怀手里救下她，她便对他芳心暗许，可如今，掺杂了其他目的，再多的爱似乎都成了利用，这份喜欢早已不再初见时的那种纯粹！ 在一旁看着柳献之和忘川关心彼此时的神情，她心里竟有怒火在翻涌，原本以为可以轻松完成的任务，竟然被她搅和了，她一时气急，才有了今日的场景。 “我接下来要怎么做呢？”如今她做了这些错事，若是柳献之知道，他肯定会怨恨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却没想到对面的人冷然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如今坏事做了，手上也沾了血，对面那个人竟想弃她不顾，独善其身，早知如此，她为何要答应这个人的条件呢？“那我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也不想再利用柳献之了” “啧，”对面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为什么呢？你别忘了，若是没有我，你能有今天吗？”一听这话，朝颜便吼了出来，“你胡说，明明是水神救了我。” “我说的……是你的身世！” “你……”与忘川一样，每个人都想要知道被自己遗忘的过去，那些掩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或好或坏，朝颜都想知道，这也是她当初一时糊涂答应他的原因之一。 一道白光闪过，那人已经到了朝颜身后，嘴巴靠近她的耳边，轻轻地说:“我不会骗你的，你不是想知道你的过去吗？我可以告诉你，还可以帮你找到你的家。”她心里一直缺失的，还有一直追寻的过去，都会回来的，一定！ 朝颜走出了洞口，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等她按照原路返回，到了木屋前，里面已经亮起了灯盏，没有呼喊，没有哭声，没有吵闹，一切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推开了门，眼前便是柳献之的笑脸，“朝颜，你回来了？正好，饭已经好了，可以吃饭了。” “终于开饭啦！饿死老娘了！”水神也是一脸兴奋，累了一天终于能吃饭了。 朝颜看着众人都很惬意，难道他们没有察觉忘川不见了吗？这么想着，朝颜便打算到悬崖去看看，一转身，差点撞倒了一个人，再一看，这人便是忘川！ 还好忘川眼疾手快，及时往旁边一闪，手里端着汤才没有洒出去，“朝颜姑娘，你急急忙忙的打算去哪里啊？先吃了饭再去吧！”说着便绕过她，进了屋。 “忘川，这……”这是怎么回事？心不在焉地吃完了饭，屋里只留下柳献之和朝颜两人，柳献之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心里还在想她是不是还在生今天早上的气，于是主动示好，“朝颜，今早我同你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你若是不愿与我们同去也没关系……” “去哪儿？”柳献之话还没说完，就被朝颜截了胡。看来他还在生气，“我们明日要回柳家村，我今早跟你说过了呀，你不记得了？” “柳家村？”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忘川明明已经掉落悬崖，怎么还在这儿，难道是那个神秘人搞的鬼？不管怎样，既然给了她又一次机会，她一定要抓住，“我跟你们去。” “真的？那太好了，我去和忘川说。”说着，便跳着出了门。树老在门外看着朝颜，眉头一皱，这人身上似乎有一些不可知的东西，只怪他道行太浅，看不出所以然。 雪貂和水神走过来，看着这老头子竟然直勾勾地盯着朝颜看，又想起他那天“偷窥”忘川和柳献之的时候，水神立刻过来阻止，“你这糟老头子，盯着人家姑娘看什么？” “没什么？我听说她要和我们回柳家村？” 水神点点头，“我听柳献之那呆子说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水神的直觉一向很准。多一个人头脑风暴便多了一份力量，“仙子，你没发现朝颜身上有什么不同吗？”一向大大咧咧、性格直爽的水神自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有什么不同啊？” 树老捋捋胡子，“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可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该不会说她是妖怪吧？可她身上并没有妖气啊，仙气就更没有，你该不会是找个理由偷看人家吧？你这个老色鬼！” “我哪有？”水神和雪貂都向他投来了鄙视的目光，“你又不是初犯！” “什么啊？都说了我没有！没有！” 外面的声音很吵，朝颜的心里也很乱，夺人所爱，真的好吗？朝颜看着忘川进屋，眼神一直没从她身上移开过，见她挽起袖子，手上并没有绳子留下的勒痕，看来真的是神秘人搞的鬼。 忘川转过身来，笑着问道:“朝颜姑娘，你怎么了？”既然一切都重新来过，那么便以平常心对待吧，免得被人察觉出来，“我……我没事。” “没事就好！”忘川这笑容里满是关切，朝颜心里却充满怀疑，难道悬崖边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第二百五十九章 线索 黑夜之中闪过两道人影，正在极速移动，一黑一白，一前一后，两面夹击，中间的人在疯狂逃窜，像极了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一道白影落在他的面前，只见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反手射了出去，银针在白衣人的脚下绽开，开成了一朵昙花的模样，从昙花花瓣里射出无数银针，只听空气中传来“唰唰唰”的数十声，皆被白衣人一一躲开。 发射暗器的人一时不备，被隐藏在黑夜里的黑衣人从背后一脚踹到了地上，满地打滚，见逃不脱这两个宛如黑白勾魂使者的人，只好下跪磕头认错。 从虚无缥缈峰下一路追到十里之外的小镇，从白天到黑夜，这人都被追得一脸懵，但是看着两个人的身手，绝非等闲之辈，此刻若是想保住性命，只能低头认错，“两位大侠，我错了，我知错了，放过我吧！” 黑衣人问道:“错哪儿了？” “这……”那人一时语塞，他怎么知道错哪儿了，一回到虚无缥缈峰便被这两个人缠住了，连思考是哪家来寻仇的时间都没有，光顾着逃跑了，“我……我不该调戏良家妇女，我不该抢劫他人，我虽有错，但罪不至死，求求两位大侠饶我一命吧！” “灵凡，你来问吧！”黑曜对着玉灵凡说。 “我问你，你们大当家的呢？”如果玉梵仙人没想错的话，当时来到虚无缥缈峰的时候，玉灵凡杀死的那个人是三当家，也就是说，还有人没回来，果然，听玉梵仙人的来守株待兔，收获不小，抓到一只小老鼠。 玉灵凡一问到这个，那人便吞吞吐吐，一看便是心虚了，“我……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我帮你回忆一下吧？”玉灵凡手指一勾，插在地上的银针动了动，飞到了她手里，从昙花花瓣上取下一根残留的银针，“如果我没猜错，这银针应该是有毒的吧，不知你有没有解药呢？我倒是很想知道这毒到底有多毒。”说着，便抬手打算刺下，急得那人立刻说了实话。 据他所说，虚无缥缈峰上的鬼见愁毒师是由三人组建而成，其中大当家和三当家精通暗器，而二当家则神龙见首不见尾，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暗器上的毒都是他提供的。如果玉灵凡猜的没错，这个二当家便是在麒麟山上见到的那只玄蜂。 玉梵仙人和玉灵凡来到虚无缥缈峰的那一天，正好碰上大当家出门办事，而这倒霉的三当家杀了白猴子，才让一时失控的玉灵凡杀死，这个仇怕是结下了，就算他们不来找这群毒师，他们也会找到玉梵山去，不如主动出击，问清楚留下长生不老丹药方的老道哪儿去了，也省得啰嗦。 “带我们去找大当家！”一听这话，那人便“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这……若是大当家知道是我泄露了秘密，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你只需带我们到他住的地方即可，又不是让你去死，走！” 在两个人的催促下，那人带着他们上了虚无缥缈峰，告诉两人大当家的房间之后，黑曜便将他打晕，拖到了暗处，够他睡上几个时辰了。 黑曜和玉灵凡一落在大当家的屋顶，便听见了里面传来一阵嬉闹，一男一女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嗯～再喝一杯嘛！”这女人说话的声音让人骨头都酥了。 “不喝了不喝了，我怕醉了，待会伺候不周就不好了……”这大当家的声音怎么这么猥琐啊？“春宵一刻值千金，还不快来！” “你怎么这么猴急啊？这心急还吃不了热豆腐呢，哈哈哈哈……” 玉灵凡和黑曜在上面看着这一幕，黑曜连忙将玉灵凡的眼睛蒙了起来，玉灵凡轻声问道:“他们要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看？” 我的仙女姐姐，他们要做的事情不是你能看的，“嘘，我们先下去抓住他，不要伤了那个女人。”下面的吵闹声停了，再不下去抓人怕是会扰了青纱中人的兴致。 “吱呀！”黑曜先跳进了窗户，用手里的剑挑开纱帐，里面的人明显被吓了一跳，男子正要喊，可抵在他脖子处的光离剑可不同意，“下来！” 男子立刻滚下床，旁边的女人穿好衣物也下了床，一见到黑曜，便热泪盈眶，无辜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公子，这人他要强行霸占我……我没有脸面活下去了……呜呜呜……” “姑娘，你放心，在下这就为你报仇。”说着，便把女子护在身后，男子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大侠饶命，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没想到，这鬼见愁的大当家竟然这么怂包，说，给你长生不老丹药方的道士去哪儿了？” 男子已经跪了下来，“我……我不知道啊！”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若是不说，我便杀了你！”旁边的女子已经趴到了黑曜身上，“你还是老实说了吧，这位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大……我真的不知道，少侠，你饶了我吧！” 女子在身后嗅着黑曜的发丝，白皙的手已经快抚上了他的脖子，反手的时候，一道银针出现在她手中，正要刺过去，却被一旁的一阵寒风弹开，再一看，玉灵凡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女子的手像是无骨的一般，滑出玉灵凡的手后退一步，又朝着玉灵凡攻去，这次手里多了几根银针，向着玉灵凡的手心刺去，可没想到，银针在靠近她的手心的瞬间，便全部被折断，仔细一看，她才发现，玉灵凡的手已经覆上了一层玄冰。 女子后退几步，像个无骨动物一样，坐在椅子上，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可惜了，差一点，这个冷酷的公子便得手了。” 幸好玉灵凡一直在窗外观察，不然黑曜不死也要被她重伤，“谁又能想到臭名昭着的鬼见愁的大当家竟是一名女子呢。”黑曜一听，赶紧打晕了那名男子，朝着玉灵凡靠了过来，“灵凡，还好有你，不然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玉灵凡嗤了一声，“看见美女眼睛都直了，自然顾不上自己的安危了！” 大当家从身后掏出一个铃铛，玉手轻摇。 叮铃铃—— 第二百六十章 仇家 铃声响起，外面便传来脚步声，听声音，足有数十人，所有人并没有立刻冲进来，而是等在门外待命。 仅以薄纱掩身的女子绾起自己的长发，用手边的筷子别住，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出一个成熟女子的妖娆，眉目含情，风情万种，“我倒是很感兴趣，你是怎么发现我才是大当家的？” 玉灵凡也不急，悠悠说道：“首先，这个房间的空气，有女子的胭脂香味，这香味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存留下来的，其次，那儿还有女子梳妆的妆奁，上面的首饰盒都是打开的，可见你经常使用，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让我确定的是你面对一个强迫自己的男子竟然这般淡定自若，我便知道，你并非一个普通女子。” “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可惜，遇上了我这个比你更聪明的人，哦嚯嚯嚯嚯嚯嚯……”说着，大当家的便掩面长笑，与她成熟妖魅的外面极不相符的笑声让人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黑曜靠近玉灵凡，侧着头，说道:“她脑袋好像有点问题啊！”玉灵凡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了同情傻子的表情，亦正色道:“好像是的。” 大当家的立刻止住了笑，用白嫩纤细的手指着对面的两个人，“你们说悄悄话能不能小点声？我都听见了，我看啊，你们就是嫉妒老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美貌，才口出狂言，想中伤我。” 一旁的黑曜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吐了？” “我也要吐了。”玉灵凡也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我说你是不是对这些词有偏见啊？你要这么糟蹋它们？”虽说她确实不丑，但是也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这么自恋而不自知的人真让人无语。 “你们说这句话，我怀疑你们在……无中生有，暗度陈仓！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老娘让你们好好欣赏我的美貌。”说了这话，看来是要认真了，大当家的一吹哨，外面的人便冲了进来，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指向对面的两个人。 “大当家的，我们来了！”领头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转过头一看到桌上的无骨动物，“呕”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立刻将头转了回去，“大当家你在干嘛？太辣眼睛了！”其余的人也纷纷别过头去，不忍直视。 这话一出，大当家的脸色便沉了下来，“闭嘴！给我抓住他们！”话音刚落，数十人便一齐攻了上来，黑曜将玉灵凡护在身后，口吐火焰，将所有人隔在了外面。 玉灵凡立刻冲向了大当家的，擒贼先擒王，两个女人的较量总算有了些看头，房间太小，只能用近身战攻击，玉灵凡的拳头虽不比水神和忘川，可也不容小觑，玄冰覆住的拳头，一拳挥过去，大当家的耳边有些嗡鸣。 大当家的身体异常柔软，左躲右闪，将她的攻击一一化解，还不忘嘲讽，“你这个女人粗鲁得很，搞得人家的心都砰砰的，脑袋瓜子都嗡嗡的。” 玉灵凡一向不喜欢矫揉造作的人，一听这话，火气上涌，攻势迅猛，一脚踢在她的身上，终于打中了！可让玉灵凡没想到的是，她的脚仿佛往里一陷，被弹了回来，心里泛起疑惑，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没有骨头吧？ 大当家的被这一脚一吓，脚便磕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只听她“哎呦”的嗔叫一声，又退了几步，抚了抚自己的膝盖，“你看看，人家的膝盖都咔秃噜皮了，对人家这样一个美少女下此毒手，真是不可原谅！”说着，便一转身拿起手边的衣服，再一转身，已经穿戴整齐，看来是要动真格得的了！ 只见她抬起右手，手臂与肩齐高，左手在右手腕上一按，三道黑色的暗器便从袖子里射了出来，这三道暗箭在空中绽开，前方射出十根曲环针，暗箭未至，银针先到，黑曜见状，立刻上前拉着玉灵凡往后一退，自己向前跨了一步，光离剑已经出手，口吐精火，曲环针碰到火光的一瞬间，悉数被毁，光离剑在空中旋转，“叮叮叮”几声，暗箭已经被反弹到地上。 里面的战况焦灼，外面的人立刻打了水，抬了些土，水土齐下，将横亘在面前的精火扑灭。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就是他们杀了三当家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群情激奋，想要将黑曜和玉灵凡杀之而后快，其中要数大当家的这个当长姐的最为气愤，此刻的她，一改方才的慵懒矫情，眼神凌厉，似是要射出毒箭来一般，盯着两人，“我弟弟……竟是被你们杀的！” 一说到这件事，玉灵凡也怒了，若不是她弟弟，白猴子也许就不会死了，她拳头紧握，吼道:“是他先杀了无辜的人，我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活该。” “他与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竟然这么对他！”杀了那个人是玉灵凡做得最对的事情，她绝不后悔当日的选择，“我说了，是他先动手杀人的。” “放屁，老娘今天要拿你们的头祭拜他！”话音刚落，大当家的便冲了出来，一道红光闪过，她已经来到了两人跟前，两人立刻分开，黑曜已经扎进了人堆里。大当家的右手拂袖，数十根银针从袖口射了出来，玉灵凡后退一步，碧霄凤鸣琴已经在手，手上轻拨，数十道剑气飞出，将银针一一挡掉。 屋里太小，不好发挥，玉灵凡便破窗而出，大当家的追了出来，此刻两个人已经站在了屋顶上，大当家的右手在空中一握，手里便出现了一根赤色长鞭，周围闪着电光，在空气之中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大当家的手里的红鞭一挥，“啪”的一声，在玉灵凡耳边炸开，宛如一只红色的毒蛇，正盯着她，伺机而动，好一击毙命。 玉灵凡左右躲避，必须主动出击，才有胜算，这么想着，双手集气，手覆玄冰，冲上前去，一条红蛇直冲面门而来，玉灵凡果断出手，就在一瞬间，鞭子与她的脸只有几寸，手上的玄冰碎了，另一只手握住鞭子，往后一用力，对方便飞了过来，电光火石之间，玉灵凡出脚，正中靶心。 大当家的捂着肚子往后倒去，稳住身形，又站了起来，“呵，有点本事！” 第二百六十一章 自刎 虚无缥缈峰上灯火通明，打闹声，叫嚣声，吵嚷声，大杂烩一般夹杂在一起，为这寂静的夜添了别样的热闹。 一条黑金色巨蛇从房间里钻了出来，一尾扫过，数人被扫到了地上，“轰！”几根柱子被他扫断，整间屋子瞬间倒塌，霎时间尘土飞扬，瓦砾四散，里面的人争相逃窜。 逃出来的人迅速立于黑曜身边，四面八方各有一人，蛇头调转，口吐精火，旋转一周，对面的人纷纷躲避，待所有人稳住身形，正东的人大喝一声“布阵”，所有人听令，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黑曜暗道一声不好，若是让他们布下阵法，那就麻烦了。 就在一瞬间，蛇尾一扫，朝着东边的人扫去，那人竟然不惧，身形一闪，躲了过去，一声令下，所有人便将手中的银针飞射出来，黑曜耳边传来“咻咻咻”的几声，地上已经插满了银针。 “启！”阵法启动的一瞬间，黑曜所站的地方竟然泛起红芒，下一秒，他的身体一沉，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对面的众人见他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立刻大喊一声，“昙花一现！”地上的银针立刻开成一朵朵昙花，这花他见过，果不其然，从花瓣里射出无数银针，直冲向他的蛇身，虽说这银针对他坚硬的鳞片来说就跟挠痒痒差不多，但是其他人的下一个动作却让他有些担忧…… “啪！”一条长蛇从玉灵凡耳边划过，玉灵凡用相同的办法拉过她的长鞭，手上用力，这次大当家的吸取了教训，干脆连自己的鞭子也不要了，顺着玉灵凡的力飞了过来，临近时突然放开手。 玉灵凡手上一空，只见大当家的右手往腰间一摸，落地之后迅速跃起，在空中旋转一周，手上已经多了一把软剑，长鞭适合远战，而此时的软剑适合近攻。趁玉灵凡不备，大当家的手里的软剑如一条银蛇，瞬间缠住了她的手腕，大当家的往后一拉，“唰！”玉灵凡的衣袖变成了碎布，手上多了几道血痕。 大当家见得了利，还欲再攻，向前冲来，玉灵凡迅速与她拉开距离，往后退去，一朵巨大的冰莲绽放，大当家剑指莲心，只听“啪”的一声，玉灵凡的冰莲瞬间化成了冰屑，不等她惊讶，那把软剑又冲了过来。 玉灵凡脚下一点，凌空而上，“寒冰天葬”一出，一声声凤鸣响彻云霄，玄冰凤凰直冲面门而来，大当家的翻了几个跟斗，躲过几只凤凰的攻击，等稳定身形，右手举起，左手启动机关，十支袖里箭已经射了出去，相接触的瞬间，冰屑和铁屑混合落下。 一阵粉末铺天盖地撒了下来，黑曜闻着味道，竟然是雄黄粉！就在一瞬间，黑曜身上的鳞片一点点翻涌，接触到雄黄粉的地方开始烧灼，整个身体就像被火烧了一样。 “住手！”底下的人喊道，玉灵凡往底下一看，黑曜已经躺在了地上，从空气中弥漫着的雄黄味道中，玉灵凡已经大概知晓事情原委，“卑鄙！” “兵不厌诈！”大当家脚尖一点，落到黑曜旁边，软剑已经抵在了他的七寸处，黑曜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抵抗，你的情郎便会死在我的剑下，二是放弃反抗，自刎来换你情郎的命。”说着，大当家便将脚边的剑踢到了玉灵凡身旁。 玉灵凡捡起脚边的剑，脚下一点，也落了地，双脚刚落地，所有的人便将手里的刀剑指向了她，“退下！谅她也不敢轻举妄动。”说完，黑曜的鳞片已经上已经见了血。玉灵凡立刻停下脚步，问道:“我若真的自刎，你真会放了他？” 大当家捂嘴笑道:“是的，毕竟是你杀了我弟弟，一命换一命，很合理啊！” “好！”玉灵凡答应得倒是十分爽快，可在一旁的黑曜听来，却异常扎心，强忍剧痛化作人形，对着身后的人喊道:“不可以！你杀了我吧！” “啧啧啧，这么痴情的郎君，杀了着实可惜了，你能不能活下来，便要看看她的选择了，哦嚯嚯嚯嚯……” “你可要说话算数！”说着，玉灵凡便闭上眼睛，将剑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对面的人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可下一秒，玉灵凡说的话便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等等，我突然不想死了！”对面的大当家破口大骂，“你……你是来耍我的吗？你不顾你情郎的死活了？” 玉灵凡“啧”了一声，“可是……我既不想死，也要我的情郎！”说着，便睁开了眼睛，一红一绿的瞳色瞬间便要对上了大当家的双目，大当家的脑袋嗡的一声，立刻闭上了眼睛，可这震荡灵魂的招式还是让她有些恍惚。 “大当家的！” “别管我，杀了那个男人！”所有人得了命令，立刻射出袖里箭，准备将黑曜射死，玉灵凡立即闭上红瞳，一抹绿光从眼睛里射了出来，“玄冰封术！”绿光所到之处立刻结了玄冰，就连飞在空中的毒箭也不例外！ 听到耳边的惨叫声，大当家睁开眼一看，眼前已是一片雪白，立刻往后一退，跳到屋顶，才逃过一劫。玉灵凡扶起黑曜，手指一勾，旁边水井里的水便飞了出来，“哗！”将黑曜身上的雄黄粉冲掉，黑曜才好了些。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害死我们这么多兄弟，你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玉灵凡站了出来，“第一，我不怕死，第二，我死了也不会下地狱，第三，只要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我会救他们的！” “此话当真？” “你似乎别无选择吧？”她确实没有选择，“长生不老丹药方是一个老道给我们的，他说麒麟血是最重要的药引，让我们抓住麒麟炼丹。” “这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那个老道长什么模样，道号是什么？” 大当家摇摇头，“我只知道他穿着白色道服，手臂上刺了一个赤红色的‘云’字，其他的我一概不知了。” “当真？” “若我骗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我信你！”说完，玉灵凡便扶着黑曜飞到了屋顶，只留下一句话，“一个时辰后，自会解冻！” 大当家握紧拳头，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耍了，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跳下屋顶，跑进了密室，按下一个红色按钮，“想走，没门！” 第二百六十二章 白猫 玉灵凡和黑曜顺着虚无缥缈峰的铁索一路一路向下，双脚刚一落地，玉灵凡便有些体力不支，往前倒去，还好黑曜及时拉住她的手，将她拉了回来。 黑曜用了全力，此刻，玉灵凡已经被他搂在了怀里，两个人面对面，彼此的鼻息都听得格外真切，“你方才说，我是你的情郎？” 玉灵凡脸上一烫，推开了黑曜，“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免得她追上来。”一下子用了震灵术和玄冰封术，让玉灵凡有些吃不消，若是大当家的追来，她能否应付都是一个问题。正当她思考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被牵了起来，对方的手很冰，但她竟像是感受到了热量一般，手也不自觉地握紧。 两个人走了半天，原本半盏茶的功夫便可以走出这有去无回林，现在走了半个时辰，却像是在原地打转一般，难道遇见了鬼打墙？玉灵凡这么想着，便停住脚步，黑曜感受到身后的人不动，也停了下来。 环顾四周，竟然格外安静，玉灵凡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觉，“我们……应该是中计了。” “怎么回事？”略微精通阵法的黑曜看了一下这片林子，起初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再细一看，他便发现了端倪，“这是迷魂阵！这几棵树方才并不在这里，它们不停地在以我们难以察觉的速度移动，我们才没能走出林子！” “那怎么破解？早知道就先解决了她，也不至于落得这么被动的地步。”其实，当时玉灵凡若是要和大当家硬拼的话应该也能保全自己，可是黑曜还未恢复，若是加上他，对方又有暗器傍身，他们两个应该很难逃脱。 说话间，森林里突然升起了浓雾，这浓雾里夹杂着淡淡的香气，黑曜的味觉灵敏，一闻便知这是迷香，连忙在玉灵凡耳边说了一句，两个人便晕了过去。 待迷烟散尽，从林中走出一名女子，正是鬼见愁的大当家，她的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来到玉灵凡身边，“千算万算，你还是算漏了一步，可惜，你只能去地府找真相了。”说着，便举起了手中的刀，刀锋晃过玉灵凡的眼睛，她突然睁开了眼，对上了大当家的眼睛。 一看到玉灵凡的眼睛，大当家的就有些后怕，连忙后退几步，“你们……竟然没事？”黑曜站了起来，“你这迷烟连让我们睡一觉都做不到，真是太差劲了，啧啧啧。” “你们别太得意，今日便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话音刚落，浓雾又起，这次是真的雾气，大当家的隐入了雾气之中，黑曜和玉灵凡赶紧靠拢，后背相贴，仔细听着周围的气流变化，黑曜的侧边闪过一道白光，等他再看时，却空无一人。 咻—— 黑曜往前一迈，脚下便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还没等玉灵凡伸手去拉，忽的一下，黑曜就被拉进了浓雾里，周围又安静了下来，“黑曜！”无人回应。 雾气越来越浓，若是她发起急攻，只怕会打得她措手不及，玉灵凡立刻拿出自己的碧霄凤鸣琴，轻轻拨动琴弦，一曲悠扬的琴音传来，琴声由近及远，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这边的声音显然又弱得多，玉灵凡也冲进了雾气之中。 朝着雾气之中踢了一脚，对面的人立刻伸手来挡，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跟自己的脚接触的手竟然一软，缠住了她的脚踝，只听“喵”的一声，玉灵凡的脚上一疼，再下一秒，她的脚便被人朝右边一扭，为了不被扭断脚，她左脚一点，跟着旋转起来。 “趁现在！”黑曜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缠住脚踝的力突然停止，玉灵凡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只见她双手撑在地上，左脚先落地，弓下腰，右脚用力一甩，只听“砰”的一声，一只猫一样的东西便飞到了她的面前。 来不及思考太多，玉灵凡随即挥拳，没想到落了空，那只猫连跳几下，又隐进了雾气之中。一只手打在了她的肩膀，玉灵凡的第一反应就是拉住他的手，打算来一个过肩摔，如果不是黑曜及时出言制止，只怕他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你看清楚了吗？那个东西。” “嗯。”玉灵凡刚才看清楚了，是一只白猫，难道这只猫就是大当家？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她的身上明明没有妖气，怎么会变成猫妖了呢？“有没有办法遣散这些雾？” 黑曜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以两个人为原点，转着圈朝四周吐出火焰，随着黑曜越转越快，火焰形成了红色的龙卷风，朝着四周飞去，就在一瞬间，雾气尽散。黑曜刚停下，身后便传来了一声猫叫，他还没回头，就被一条毛茸茸的东西缠住了脖子。 一旁的玉灵凡看到那只猫用尾巴缠住黑曜脖子的时候，也冲上前去，可还是晚了一步，黑曜已经被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下一秒，一道白光闪过，须臾之间便来到了玉灵凡面前，只见她的爪子一挥，玉灵凡胸口便传来一阵刺痛，这火辣辣的感觉让她瞬间清醒过来。“该死！” 被激怒的玉灵凡凌空而起，手里的碧霄凤鸣琴奏起凤鸣曲，凤鸣曲一出，曲调悠扬，万物寂静，周围的一切都像静止了一般，就像随风落下的树叶也停在了半空之中，玉灵凡环视一周，脚下没有，难道……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那只白猫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若是再慢一点，她的背便会多几道伤痕，她终于看清了那只猫的模样，这只猫身体却覆满了白毛，宛如一只与人齐高的大猫。 玉灵凡手上不停，只是曲调变了，又悠扬变为了激昂，就在一瞬间，所有的藤蔓从地上飞了起来，缠住大当家的手脚，将她一点点地拉到了地上，玉灵凡停住了琴声，四周又恢复了原样，那片树叶缓缓下落，落到了白猫的脚边。 被摔得浑身酸痛的黑曜站了起来，“你是妖怪？”玉灵凡诚心发问，却换来了她的白眼。“你不说，我也有办法让你说。”说着，玉灵凡从变出一个毛线球，在她的面前晃动，白猫便立刻被这个东西吸引了，可惜手脚动弹不得，如今心痒难耐，最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果然，这只白猫就是这虚无缥缈峰的大当家！ 第二百六十三章 柔骨 虚无缥缈峰下，有一片林子，名曰有去无回林，正应了这个名字，有去便无回。 此刻，大当家的被藤蔓绑在地上，紧闭双眼，生怕又中了玉灵凡的计，玉灵凡和黑曜对视一眼，竟然有些佩服大当家的这股子不屈不挠的劲儿。正当两人无计可施的时候，大当家的突然开了口，“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吗？你先把我的手松开，我便告诉你。” 一旁的黑曜反问道：“那你若是跑了怎么办？” “所以只让你松开我的手呀！”玉灵凡料她也挣脱不了，于是便将她手上的藤蔓挥退，大当家的缓缓睁开眼睛，盯着玉灵凡看，“把那个球给我。”没想到她还惦记着那颗球，玉灵凡和黑曜不知是该说她可爱还是分不清主次了，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面上却不露喜色，玉灵凡便将那颗球送给了她。 大当家的一把抢了过来，眼放金光，甚是喜欢，猫就是猫，对这些东西没有丝毫抵抗力，“我……”大当家的刚开口，只听耳边传来“咻”的一声，玉灵凡看到树后有一个人影闪过，再一看，大当家的脖颈处已经多了一根银针，这根银针以迅雷之势钻进了她的皮肤，大当家应声倒下，手里的球从手里滚落。 “休想走！”玉灵凡如离弦的箭一般，“唰”的一下便冲到了树后，手上一拨琴弦，“轰”的一声，那棵树被拦腰斩断，树后的那个人影早已不见踪影，让他逃了！ “灵凡！”黑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玉灵凡转过身一看，原本已经倒下的大当家此刻又站了起来，只是现在的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悬在半空之中的大当家身体开始剧烈膨胀，墨色的头发全数变成了银灰色，玉灵凡能看到她身上的妖气大增，手脚处也开始生长出无数白色的毛发，此刻的她，已然成了一只白猫，只是这只猫肯定不如方才那只可爱。 那根针有问题！ 此刻的黑曜看着眼前这骇人的场面，原本肤白貌美的人突然变成了一只眼神狠厉的猫，而且足有两个自己那般高，等大当家的彻底变异，她的爪子挥了过来，黑曜才清醒过来，立刻后退，躲开那道锋利的爪子，脚下还没站稳，又一道爪子冲了过来，躲避已然不及，只能迎战。 噔—— 几条藤蔓腾空而上缠住了白猫的手脚，可如今发狂的白猫力量大增，大吼一声，便将所有的藤蔓挣脱，爪子眼看就要落到黑曜的面前，幸好其中一条藤蔓绕到黑曜身后，缠住他的腰，往后一拉，黑曜才从爪下逃生。 白猫落了空，四肢落地，放大的红色瞳孔似是要冒出火来一般，尖牙已经变成了骇人的獠牙，拉长的口水从大张的嘴巴里流出来，“喵”的一声，下一波攻击袭来。 在她正前方的黑曜无疑成了第一个攻击的对象，黑曜看到一道白色的光一闪而过，下一秒，一张狰狞的猫脸便出现在自己的右手边，爪子朝他抓了过来，黑曜脚尖在身后的树上一点，凌空而起，“啊！”黑曜的袖子已经多了五道爪印，手臂一阵火辣辣的疼，要不是他躲得快，下场已经和身后被拦腰折断的树差不多。 白猫似乎不知疼痛和疲倦，后肢在断枝上一弹，朝着黑曜的方向飞来，黑曜还没落地，那只猫爪又到了，他正要伸脚去踢，可下一秒，他与白猫之间多了一道白光，一朵冰莲阻断了白猫的攻击，黑曜得了空隙，双脚一落地，立刻从冰莲下方冲了上来，一脚踢在白猫心口。 “砰！”白猫砸到了地上，黑曜趁势追击，光离剑已经握在手中，口中念咒，光离剑迅速变成数十把剑，环绕在他的周围，只见黑曜大喝一声“去”，光离剑便一齐飞了出去，玉灵凡见状立刻玉手拨弦，光离剑得了琴声加成，攻势迅猛。 白猫从地上站了起来，正好对上迎面而来的光离剑，白猫不退反进，身体柔软若无骨，从剑与剑的缝隙之中钻了过来，甚至找到了真正的光离剑，只见她的身体绕着光离剑一圈、两圈、三圈……最后用尾巴缠住剑身，往身后一甩，光离剑便脱离轨迹，插到了石头上。 这么柔软的猫是真的存在的吗？玉灵凡被她的这些技能震惊了，还没等她细想，白猫调转攻击方向，朝着这个最强辅助跑了过来，玉灵凡信手一拨，琴声起，剑气出，一道道剑光冲向了那只柔骨白猫，白猫旧法重施，屡试不爽，将剑气一一躲过，脚步加快，此刻两个人只有一丈的距离。 玉灵凡立刻后退，“寒冰天葬！”让她没想到的是，只要是有空隙的招式都会被她躲过去，而这一次，不仅被她躲了过去，就连凤凰也被她的爪子一只只消灭！玉灵凡一看，心里暗道不好，立刻闭上了眼睛，准备用震灵术，可方才施展过度，现在已经再也聚不起气，再睁眼时，大猫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一时无措，玉灵凡只能双手交叉，护住自己的头，以免被一击致命，正当她做好准备迎接大猫利爪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抱住了她，毫不意外，两个人被这巨大的抓力弹飞了出去，“砰！”黑曜的后背与身后的树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树上的叶子都被震落了不少。 “噗！”黑曜吐出的血喷到了怀中人的手上，玉灵凡只觉手上一片温热，再抬头时，映入眼帘的便是黑曜的脸，惨白的脸上冒出冷汗，眉头紧皱，可想而知，他的背后肯定已经血肉模糊。“灵凡……你没事吧？” “我……”口中的“没事”二字还没说出口，身后的一声猫叫便越来越近，玉灵凡心里燃起了一把火，这把火彻底点燃了她的怒气，只见她怒发冲冠，墨色的头发瞬间变成了银色，眼神凌厉，黛眉紧皱，蓄势待发！ 怒火中烧的玉灵凡从口中挤出一句话，“竟然敢动我的男人！去死吧！”说完，便冲了出去，白猫早已做好迎战准备，也朝着玉灵凡冲了过来。 一只暴走的大白猫，对上暴走的玉灵凡，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达到了顶峰！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交换 轰—— 有去无回林里一棵接着一棵的树木倒下，吓得外面茶摊的老板立刻收摊回家，边收拾边喃喃道，凑近一听，可以听到他正在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有去无回林，进了出不来。 此刻的玉灵凡已火力全开，手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玄冰，拳头挥了过去，却被白猫一一躲过，反手一砍，又被她躲了过去，柔软无骨的白猫瞬间绕到了她的身后，玉灵凡一个倒钩，正中她的脸，白猫吃痛，落到地上。 还没等她喘口气，玉灵凡的拳头直冲向她的头，白猫立刻用尾巴缠住她的右拳头往下一拉，玉灵凡的身体被拉了下来，落地的瞬间，以左脚为定点，右脚迅速一踢，再一次命中，被缠住的右手瞬间松了，趁此机会，玉灵凡立刻拉住她的猫尾。 这一握，算是抓住了她的命门，玉灵凡将她朝地上一砸，砸得她七荤八素，再往空中一抛，玉灵凡脚下一点，径直飞了上去，一拳打中她的肚子，白猫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右手肘在她的背上迅速一敲，“砰”的一声，白猫已经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霎时间，大当家身上的白毛全部脱落，飞了起来，然后消失不见。玉灵凡落到地上，强撑着身体，扶起黑曜，大当家的动了，玉灵凡和黑曜倒吸了一口气，难道还要来？ 幸好这一次，已经恢复人形的大当家已然没了还手的能力，银针刺进她身体的时候，她的身体机能迅速增强，让她进入了暴走状态，可随之带来的，便是身体脏器的不可逆损伤，此刻的她已经行将就木，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黑曜和玉灵凡来到她身边，她似乎有话要说，玉灵凡扶起她，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大当家深吸一口气，“我……不知老道是谁……只知道……他修为很深，炼丹时……咳咳……”这话还没说完，便又吐了一口血。 “你不要再说话了！我带你回去，树老会救你的！” “不……来不及了，炼丹时他周身围绕着白色的云雾，这……可能与他修习的术法有关……他给我吃了一种丹药，才掩去我身上的妖气……我弟弟先做错了事情，理应受罚……一命换一命，天经地义，请你……将我和他葬在一处，一定……”大当家握住玉灵凡的手滑落，眼睛一闭，撒手人寰。 结果到死了，他们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玉灵凡和黑曜将大当家葬到了三当家的墓旁，这里是虚无缥缈峰的后山，十分安静，罕有人至，也许在这里，这两个灵魂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吧！ 修习云雾术法的人实在罕见，如今只怕是大海捞针，对方有意隐藏身份，更是难上加难，不过有了线索总是好的，若他真的想要得到麒麟血，那么总有一天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今日，北海来了一个客人，这个人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身边还跟着一个人，同样被包得密不透风，两个人轻易地通过了天兵天将的守卫，来到海底。 “来者何人？”此人一来，便被门口的虾兵拦了下来。 “在下想求见岚烟将军。”来人嗓音低沉，充满磁性，透着一种沧桑感。“烦请通报一声。”过了不久，去通报的虾兵又跑了过来，“将军正在议事，不便相见，你请回吧。” 来人既然来了，便不打算回去，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请将这纸呈给将军，她自会见我。”通报的虾兵有些不耐烦，但是既然这人这么说了，肯定也有些来头，于是又将羊皮纸呈给了正在殿内观察的岚烟。 岚烟见他这般执着，拿过羊皮纸一看，上面竟然记载着封印在南海的上古凶剑的开启之法，可惜只有一半，看来，要得到另一半，必须见一见这个人。让人将两个人请了进来，岚烟立刻换了态度，“我就是岚烟，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今日来见岚烟将军，是有两件事，巧的是，这两件事都跟你们蛟族有关。”想要保持神秘？哪有那么容易？岚烟生性多疑，怎么可能跟一个没头没脸的人做交易呢？ “来人，奉茶！”岚烟坐在殿上，“请坐，说说看吧。” 那人坐了下来，旁边的人却依然站着，那人嘴里呢喃几句，旁边的人才坐了下来，真是越看越可疑。那人开了口，“这第一件事，正如将军所见的，是关于南海封印着的上古凶剑，想必你应该多少听说过这把极其凶险的剑吧，我有办法能将它取出，并为你们所用，至于这第二件……” 蛟女端着茶放到了那人手边，那人端起茶盏嗅了嗅，嗤了一声，“没想到这就是蛟族的待客之道，竟然在我的茶里下药，看来，今日的这笔交易便由此作罢吧！” 有点本事！“来人，换一杯新茶！”岚烟向他鞠了一躬，算是赔礼道歉，“得罪了，我们蛟族向来比较谨慎，还请您见谅。” “谨慎？你们蛟族不是三界公敌吗？如今怕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吧？难道你不怕我是天界派来试探你们的？”岚烟嗤了一声，这一声一是对他这话的不屑，二是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能说出上古凶剑的人自然不会是天族派来的，这第二件事，您可以说了。” 蛟女用重新奉上了一杯新茶，茶香四溢，那人喝了一口茶，“不急，我要先讲条件。” “我就喜欢这么直截了当的，说来听听！” 那人放下茶盏，开门见山，“我要麒麟！” “麒麟？”若是跟玉梵山扯上关系，这倒是得好好考虑，“你要麒麟作甚？” “我也并非要一整只麒麟，我只要他的血，剩下的便交由你们处理，因为这上古凶剑必须以上古五大神兽的血为引才能解封。” “可据我所知，五大神兽之末的寒冰洞主已经献祭，照您这么说，这上古凶剑岂不是永远不可能解封了？” “寒冰洞主确实已经献祭，但是他的灵还在，既然他的灵还在，那么便延续了他的血脉，而这个人，岚烟将军你应该也是认识的吧。” 岂止认识，简直熟的不能再熟了，玉灵凡接受了寒冰洞主的献祭，自然是要替他承受这一切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 礼物 一道白影飞出北海，以迅雷之势融入了海上的云雾之中，巡逻的天兵天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北海之下，岚烟放下手里的茶盏，对着珊瑚屏风后的人说了一句，“你都听到了？” 从红玉珊瑚屏风后走出一个蓝衣翩翩的公子，若不是额头上的两只龙角，在外人看来，与凡间的同龄少年并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满是沉稳和成熟，神情透出凌厉，让人觉得不易亲近。沧凛走到岚烟身旁，“这就是你对太子殿下说话的态度？” 自那日岚烟打晕沧凛帮助黑曜救出忘川之后，便开始对她有所防备，凡大事小事都要亲自经手，也得亏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暗中搞鬼，他只将这一切算在了云卿神君头上，不然她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岚烟也想明白了，她只要玉灵凡手中的三魂七魄花，其他的与她无关，任沧凛再怎么找茬，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都可以忍。“太子殿下还不习惯我对您的这种态度吗？若我身上有什么让您不喜欢的地方，那麻烦您自己克服一下。”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巧嘴，”沧凛捏住了岚烟的下巴，略微用力，岚烟吃痛，“封印于南海的上古凶剑，其解封之法连我们蛟龙一族都知之甚少，他怎么会知道？” 从岚烟手里拿过半张羊皮纸，看了一眼，若要弄到上面写着这些的东西定是要大费周章，单是这上面写着的解封灵珠就是一个难得之物，昔日南海也有一颗，后来迁囚的时候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要再去找，难上加难。 岚烟挣开他的手，“你非他，安知他不知？” “你非我，安知我不知他知不知？”哑谜打够了，该说正事了，沧凛正色道，“再者说，他要麒麟血，为何不自己去取？带着这么一个累赘还能在北海禁地出入自如而不被发现的人，杀一只神兽肯定易如反掌吧？” 岚烟又何尝没想过这个问题呢？“据他所说，若是他自己出马，哪儿还有我们什么事？他肯定是不方便自己出手，或者说……他的身份很特殊，想要得到麒麟，那么便会牵扯玉梵山，一旦牵扯后者，那么定会牵动天族，这个罪名他怕是担不起。” 沧凛嗤笑一声，“所以，便要我们蛟族这个所谓的三界‘罪人’来做这只出头鸟？” “总之，我都按照你说的跟他说了，至于这第二个礼物，你自己看着办吧。”这第二个礼物比起第一份礼物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沧凛朝着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人走了过来，摘下那人的面罩，这张脸甚是熟悉，沧凛对上了那人的双目，嘴角一扬，“这人便交给你，给我看好了。” 近几日，柳家村很平静，有了水神坐镇，没有曲家的人敢来找茬，树老便可以安心给柳献之治病。除了每天的药草味让人有些厌倦之外，再无其他感受。 忘川端着刚熬好的药来到柳献之屋里，刚一进门，便看到树老和朝颜正在为他把脉，朝颜见了忘川，立刻走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药碗，“我来吧！”忘川看了她一眼，放了手，任她端走药碗。 “忘川！”柳献之叫住忘川，忘川原本要走，现在停了下来，等着他说下一句话，可对面的人却迟迟不言语，她便问道：“怎么了？”柳献之眉头一皱，“没……没什么。” “那你好生休息。”说完便走出了房门。 百无聊赖，水神已经闲得发慌了，极寒之地虽说有些冷清，但好在清静自在，若不是冥王在外面，她还真是不想出来，如今出来了，又不能陪在他身边，倒不如不出来了。正当水神在院子里发呆之时，树老从房里出来，走到了她身边，欲言又止的模样正巧就被水神看见了，“有什么事情就快说。” “忘川变了！”树老直截了当地说，“自她从朝颜那里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以前她可是事事亲力亲为，特别是关乎柳献之的事情，但是刚刚竟然把手里的药碗给了朝颜，让朝颜为他喝药，你说奇不奇怪？” “确有此事？” 树老一脸正色，不像在开玩笑，“我骗你干嘛，忘川会不会是中了什么邪，或者遇见了什么事情？您比我了解她，不如您亲自去试探一下？” 水神思忖片刻，这几日忘川确实没有先前那么积极，对于修行更是只字未提，水神原以为只是过于忧心柳献之的事情，才让她这么恍恍惚惚的，可听树老这么一说，事关柳献之安危，她又表现得异常冷静，确实不像她。 傍晚时分，等忘川送完药出来，便正面迎上了水神。两个人来到村外的桥边，水神走在前面，忘川在后面跟着，“忘川，咱们师徒两个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吧？” “师父，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水神面容略显羞涩，有些难以启齿，“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最近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我想去一趟冥府，但是吧，我一个外人要是擅自进出，多有不妥，不如你同我一起去吧？再怎么说你也是冥府的鬼差，回去的时候带个人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听她这么一说，忘川也犹豫了，“这……师父，您也是知道的，我是被冥王罚入凡尘历劫的，这么大摇大摆地回去，那才是真的不妥。” “也是，你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回冥府是什么时候吗？” 忘川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记得，上次的中元鬼节，鬼门关大开，百鬼出行的时候，你我二人和雪貂一起去的。” “人老了，慢慢地就会忘记很多事情，”水神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还挺想回去极寒之地看看，有时间你跟我一起回去看看吧，我看那只冰蟹对你有点意思哦，他叫什么来着？一时想不起来了。” 忘川笑了笑，安慰道：“师父，您一点都不老，再说了，榭昀他现在是冰蟹一族的族长，哪里还看得上我这个野丫头啊？” “也是，大家都只是萍水相逢，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水神转过身握住了忘川的手，“丫头，你跟师父说实话，你真的原谅柳献之了吗？” “师父是指他和曲姝韵？”忘川的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若真是他的孩子，他自然是要负责到底，可是，事情也不一定是这样，对吗？至少我们要知道他为什么会中毒的，等他完全清醒过来，我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这也是我这几天不给他喂药的原因，我心里始终有一道坎……” 水神搂过忘川，痴情总被无情伤，可怜她这痴心的徒儿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复活 北海之下，岚烟的府邸传出几声小孩的吵闹声，往里一看，几个虾兵正上蹿下跳地躲避，边跑还边大喊“救命”，有人打开了门，所有的虾兵看到了岚烟，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冲到了她的身后，“将军救我们！” 岚烟叹了一口气，又要换一批守卫了！虾兵们顾前不顾后地逃离这里的，这已经是第五批守卫了，一想到这儿，岚烟不禁按了按太阳穴。 “大姐！”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小孩跑了出来，这个小孩约摸七八岁，头上长着可爱的小角，一张带着稚气的脸，肥嘟嘟的，让人不禁想要去捏一把，大大的眼睛透出年幼的懵懂，此刻正嘟着嘴，向岚烟撒娇，“大姐，他们怎么不陪我玩了？” 一看这脸上干干净净，可衣服上却脏兮兮的小孩儿，岚烟先帮他掸掉身上的尘土，然后在他的脸上捏了一把，“青凌你是不是欺负他们了？”小孩儿委屈地皱了皱浓眉，“青凌只是想跟他们一起玩儿，可谁知他们连我的鞭子都躲不开。” “大姐不是跟你说了嘛，不能用鞭子打人，拿来！”说着便伸出了手，青凌一脸委屈，但是身体却不敢违抗，从身后拿出一条长鞭，放到岚烟手里。“你大哥呢？” 一说起这个哥哥，小青凌便有无数苦水要吐了，“大哥他不陪我玩儿，只知道在房间里画画儿，画的还是同一幅画，我去看的时候，还不让我看，实在无趣得很。” 岚烟摸了摸他的头，扎起小髻的青凌很是可爱，“带大姐去看看他好吗？” “好，大姐你得好好说说大哥，这么闷在房间里是不行的，要多出来走动。” 当日从玉灵凡手里拿回三魂七魄花，找了蛟族最厉害的大夫，得知二个人只能保住一个时，岚烟当即大闹药房，结果把沧凛都闹来了，最后沧凛翻阅古籍，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能保住两个人，其中一人吞食三魂七魄花，借助龙珠重塑肉身，得以重生，而另一个借着龙珠的力量回归本源，一切从新来过。 当然，龙珠又岂是凡物，可以说要就能要？个中经历让岚烟吃尽苦头，终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的诚心应验，终于使他们两人重生。 “砰砰砰！”得了里面的人的回应，岚烟才牵着小青凌进了屋，看着满地的纸张，岚烟信手拾起其中一张，画上是一个美人，再细一看，这人竟有些熟悉，这是……忘川？这小子该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屋里案桌前正站着一个红衣少年，墨发披肩，手上墨笔疾驰，应该又是一副同样的画了，少年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再见这样的微笑，岚烟心里多了些温暖，“大姐，你来了？” “大哥，”青凌一见到火焱，便忘了刚才的诸多抱怨，跑过去抱住了他的腿，用肥嘟嘟的脸在他的腿上蹭了蹭，“你这画上的人是谁啊？” 火焱挠了挠头，轻声说道：“大哥也不知道。”然后看向了岚烟，不错，虽然两个人都得以重生，保住了性命，可是青凌的记忆全然消失，如今也只有小孩子的心智，火焱记忆已是七零八落，唯一记得的便是蛟族与各族大战以前，在南海生活的那段时间。“大姐，你可知道这是谁？” 岚烟自然是不会说这画上的人像极了忘川，只能摇摇头，问道：“这画中人会不会是你臆想出来的呢？我都说了，你大病初愈，不宜太过操劳。” “不是的，大姐，我似乎是见过她的，她每晚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那个梦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她从屋檐上掉了下来，我一把接住了她，对视的那一刻，我看的真真切切，这个人肯定是真实存在的，我肯定见过她，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这两个弟弟真的一个都不让她省心，岚烟知道一旦是火焱认定的事情，便是天塌下来，他都不会改的，只能敷衍搪塞过去，“好好好，若你找到了她，定要送到大姐面前，既然你喜欢她，人家若是也喜欢你，那大姐便帮你说媒去。” 火焱的脸一红，像是要烧起来一样，“大姐，你说什么呢？”火焱难得的害羞表情，竟是给了这个与他们立场对立的女子，若忘川不是冥府的人，而是蛟族的人，那她肯定会很乐意将她介绍给火焱，可惜，事事不可能尽如人愿。 火焱抱起脚边的小青凌，在他胖胖的脸上亲了一口，小青凌手里还拿着一张画，嘟着嘴说道：“大哥，这画上的姐姐太讨厌了。” 这话一出，火焱和岚烟都震惊了，齐声问道：“为何？” “大哥喜欢她，可青凌不喜欢，不要她做青凌的嫂嫂。”这……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柳家村来了两个人，一人着黑袍，一人穿白衫，身后还跟着一只雪貂，往柳献之家里去了。黑曜和玉灵凡接到了雪貂的通知，才知道他们已经回到了柳家村，听说树老也在，正巧两个人受了伤，可在此养伤，还可以同他们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树老和水神避开了忘川，来到了院子里，水神便将她试探忘川的事情一一跟树老说明，“我问她的问题她都答出来了，她身上没有妖气，我摸她的手的时候被封住的法力还没回来，这下子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树老摇摇头，“但是我仍然保持我的观点，肯定有什么东西是我们漏掉的，那个朝颜身上也是有很多问题，总之，我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你还是想想怎么治好那小子的病吧，神医。”树老也有些想不明白，不应该啊，用了这么多药应该多少有些效果才是，怎么会越来越糟了呢？ 屋里，朝颜端着药来到柳献之的床边，这几日柳献之喝了很多的药，有的很是苦涩，难以入喉，有的辛辣，难以下嘴，失去的记忆没想起来，反倒把他折磨得面黄肌瘦。 “忘川呢？”朝颜伸出去的手瞬间停在了空中，“我自己来吧，朝颜，多谢你了。” 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已经生分至此，昔日那样的感觉已经找不回来了，如今她失去了一样，她便不能再失去另一样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符咒 梦魇，火焱这几日一直在重复几个相同的梦，画中人，金凤凰，每次惊醒，都满头大汗、呼吸不畅。从架子上顺手拿过自己的衣服披上，走出房门。 寒冬将至，北海之下温度骤减，来自海底的微风吹过走廊，火焱紧了紧衣服，来到青凌的房间，里面的人又蹬被子了，火焱重新给他盖上被子，才退了出去。 不知不觉便快到后院了，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这近在咫尺的后院也极少来，如今穿过这长长的走廊，便是后院，扒开盘在门上的海草，露出了青色的大门，上面竟然贴着一张结界用的符咒，火焱仔细一看，这道符咒虽可结界困住里面的人，但是好在蛟龙一族的人都能随意进入。 大姐将这个符咒贴在这儿干什么？火焱一直都没有青凌那样对一切未知都充满了好奇，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今日这个不眠之夜，反而将他探索的欲望激发出来了。 伸手一碰，右手似乎陷入了海水之中，水流经过他的掌心，有些温热，火焱进入后院，这里很暗，只有院子中心的一个巨大的夜明珠照明，光所到之处极其有限，火焱从怀里拿出自己平日里用的火珠，不仅可以取暖，还可以照明。 火焱一直朝前走着，他对这里的地形虽然不算熟悉，但是走起来却十分顺畅，在这里寻觅了半天，也未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打算返程的他往园子中心一看，刚才没发现，那里怎么有一个人？ 来自海面的月光被聚集在旁边明亮的水晶宫，水晶宫又将月光反射到各个宫殿，所以，即便是在海底，也可以假装在赏月。正如此刻，园中的人正抬头望天，夜明珠的光照亮了她的半边脸，那个轮廓竟然异常熟悉，后院一直都不住人，这里怎么会有人呢？ 对面的人似乎也看到了他，手指向他一指，一道剑光闪过，火焱立刻伸手来挡，原本以为有多大的威力，结果在接近他的一瞬间，这道光竟消失不见了，随之不见的，还有园中的那个人。 叮铃铃—— 哪里来的铃声？这里的气氛有些诡异，火焱赶紧走出了后院，前脚刚从院子里出来，便对上了岚烟的双眼，“大姐？” “你大半夜不睡觉，来这里作甚？”岚烟披着一件薄衫，想来也是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的，是什么让她这么着急呢？是里面的人？火焱答道：“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后院脏乱，你大病初愈，还是别进去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说完便拉着火焱走了。 结果第二天，后院门上的符咒被撕掉，换成了新的，这个符咒连火焱都不认识，看到这个举动，火焱越发肯定自己在后院见到的人是真的了。 翌日，趁着岚烟外出，火焱叫上青凌便来到了后院，看着这张新的符咒，他有些犯愁，青凌看了一眼这张符咒，歪着小脑袋，说道：“这张符咒我好像见过。” “你见过？”火焱黯淡的神情瞬间明亮起来，“快告诉大哥，你在哪里见过这张符咒？” 小青凌挠了挠小脑袋，“我在大姐的房里见过，当时青凌和那些士兵玩捉迷藏，我躲进了大姐的房间，他们一个都找不到我，我就在大姐的房里待了一个下午，然后在她的桌上看到了这张纸。” 趁着守卫换岗，两道人影来到了岚烟的房间，火焱偷偷进了她的房间，希望找到解咒之法，小青凌也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两个人在房间里寻觅了一阵，都没有什么发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将军！”这是守卫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人，两个人对视一眼，正打算从窗户跳出去，可为时已晚，外面已经被守卫围住了，火焱正要想一个借口来忽悠过去，手边的青凌拉住了他的手，指了指旁边的衣柜。 “砰！”门像是被踢开的一样，岚烟此刻正在气头上。 旁边的一只螃蟹将军说道：“将军，太子殿下为何要如此针对您啊？您好歹是蛟族的一大功臣，他这样分明是让您下不来台。” “随他吧，他也就仗着太子这个身份，没了这个身份，他什么都不是。”岚烟的语气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记得让人给后院送些吃的，下去吧。” 螃蟹将军走后，岚烟便坐了下来，看着自己的桌面，她走的时候桌上的书分明不是这么放的，怎么回事？岚烟一介女流之辈，既然能做蛟族的冲锋大将军，那定有些异于族人之处，单着观察力便是一流。 看着窗户有被打开的痕迹，但是并没有脚印，说明闯入的人可能还在屋里，而她的屋里能藏人的地方也就几处，一一查看便可知，这么想着，岚烟便朝衣柜走来。“出来！”火焱正打算出去认错，却被青凌拦住了，只见他打开了柜门，一脸委屈地走了出去。 “大姐，他们又找不到我了。” 岚烟舒了一口气，原来又是这小子，“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大姐的房间不能随便进来，走，大姐带你去找他们，让他们陪你玩儿，好吗？” 一听这话，青凌眼睛都亮了，“好啊！走吧，大姐！”说着便拉着岚烟的手跑了出去，柜子里的火焱终于松了一口气，听他们刚才的对话，看来后院确实住了人，可岚烟为什么要瞒着他呢？一旦有了疑问，他越发坚定了要再进后院的决心。 傍晚的时候，给后院送餐食的蛟女便来了，等候多时的火焱和青凌相视一笑，从珊瑚后走了出去，拦住了蛟女的去路，“站住！” 青凌可是出了名的难缠小恶魔，这次拦着她的去路，怕是麻烦大了，“小将军，有什么事吗？” “我要你陪我玩儿捉迷藏！” 蛟女有些慌了，这青凌小将军平日里只找些身强体壮的士兵玩，今日怎么找上她了，这让她有些惶恐，“这……待奴婢送完餐食再来陪小将军玩，可以吗？” 小恶魔青凌立刻霸气喝道：“不行！我说现在就是现在！我不想等！” “可是，这……” 这个时候便到火焱出场了，“这位姐姐，这个还是我帮你送过去吧！”蛟女见救星开口了，满是感激，连忙把手里的餐食递给火焱，嘱咐了几句，便被青凌拉走了。 是时候解开谜底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揭秘 后院已经派了两个虾兵把守，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迷惑行为，岚烟是怎么想的呢？ 端着饭菜的火焱摇身一变，和方才的蛟女一模一样，来到门前，“两位大人，我来给里面的人送饭菜。”两个虾兵用筷子挑了挑盘子里面的菜，见没有什么特别的，便让火焱进去了。 火焱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终于在园子里见到了那个人，只见她坐在石凳上，依然抬头望天，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火焱不禁也抬起头去看，等他再低头，那边的人已经转过身来，看着他，只是此刻那人背着光，看不清她的脸，“我……我来给你送饭菜。” 对面的人一言不发，火焱便自己走了过去，靠近一看，才发现她的手脚各带着一个铃铛，“这……这是锁魂铃！”难怪那天他听见了铃声，原来是从这儿发出来的。 蛟族的锁魂铃，是针对修仙者所制作的法宝，不仅可以锁住一个人的灵魂，还可以锁住所有的术法，一旦那人使用了术法，那么便会发出悦耳铃声，及时通知铃铛的主人。 借着夜明珠的光，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眼前这个人竟然与自己梦里的人一模一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火焱看着眼前的人，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北海龙宫？” 昨天见到火焱的时候，忘川便已经认出这个人了，可他现在为何要假装不认识她呢？而且，据玉灵凡和黑曜说，他和另一个青衣人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真有让人死而复生的术法吗？既然他不记得她，那么忘川搞不好可以他为突破口，从这里出去，“我叫忘川。” 那日，忘川被朝颜推下悬崖，原本以为自己会一命呜呼，可没想到，竟然挂在了悬崖的一棵树上晕了过去，后来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人裹成了粽子，旁边的人也成了一个粽子，她原本想问，可还没等她开口，那人便将一碗苦涩的药喂进了她的口中。 喝下药之后，忘川变得迷迷糊糊的，更奇怪的是，那人叫她站她便不能坐，让她走她便不能停，直到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北海。之后便被那个人当做礼物送给了沧凛，结果沧凛让岚烟看守她，最后她便来到了这里。 没有法力的忘川每天都看着海面，她多希望柳献之他们能早些发现她不见了，然后来救她出去，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了，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朝颜那个女人也要多加提防才行，一想到这些，忘川便一个头两个大，还好现在她有了一个可以离开的机会，只要她能把握住！ “我叫火焱，”火焱将饭菜放在桌子上，时间有限，他只能速战速决，“我们以前见过吗？” 忘川点点头，何止见过，还动过手呢！ “那你知道我以前的事吗？我大姐都不肯告诉我。” 忘川该说知道吗？可她跟他并不熟识，也就是一面之缘罢了；该说不知道吗？万一他失去了兴趣，那忘川岂不是丧失了一个离开这里的助力。思忖片刻，忘川点了点头，虽然不好，但是她不想永远困在这里，一想起九星连珠时候的日子，她便后怕。 火焱瞬间来了兴趣，“太好了！你能讲给我听听吗？” “这……”还没等忘川开口，门外便传来一阵催促声，火焱发现自己待的时间有些久了，为了避免岚烟生疑，他连忙收拾了一下，打算离开，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嘱咐忘川，明天这个时候要来听她的故事。 夜色很静，天气渐冷，黑曜对于温度的感知越来越敏感，坐在台阶上的他紧了紧衣领，玉灵凡从屋里走出来，给他披上衣服，有些单薄，但总有些温暖。 “灵凡，”黑曜看着玉灵凡，玉灵凡也转过头看着他，脸上写着疑问二字，“你那天在林子里说的话是真的吗？说我是你的……”黑曜有些说不出来那两个字。 “什么呀？”玉灵凡也不说，其实从开始到现在都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就连当时在虚无缥缈峰和有去无回林的时候说的，都只是从她嘴里说出来，根本没有经过黑曜的同意。 “你不记得了？那……算了。”黑曜尴尬地挠了挠头，这条蛇的脑子和他的身体一样都是一条筋吗？ 最后还得玉灵凡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对忘川到底是什么想法？” 黑曜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语气显得很惊慌，“我对忘川？” “是……爱吗？”玉灵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里其实已经揪在了一起，看过了玉梵仙人和雷龙的纠缠过往，看着水神和冥王的两两相望，她仿佛慢慢懂得了什么叫爱。 用凡人文绉绉的说法就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也许，她已经开始有点懂“爱”这个字的分量了。 “开始的时候，是忘川从那个臭道士手里救了我，我感激她，想要一直陪着她，报答她，仅此而已，至于爱与不爱，我也不知道。”一条刚刚修炼成人的蛇能懂什么叫“爱”吗？这个问题着实为难他了。 这呆头呆脑的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见过这么多人的爱恨纠缠，竟然还不开窍，还好，玉灵凡有充足的时间，等他去弄清楚这个问题，就像她等自己弄懂人间的情一样，“等你搞清楚自己的心的时候，你再给我答案，再好好想想我在林子里说的话。” 玉灵凡离开之后，黑曜也想过这个问题，爱是什么感觉呢？难道爱就是跟一个人成亲？可柳献之和曲姝韵拜过堂，成过亲，可他并不爱她；爱是等待？可水神和冥王从没说过“爱”这个字；爱是成全？可玉梵仙人却很讨厌雷龙。 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妖怪多好，非要弄懂这个作甚？ 一阵寒风吹过，黑曜又有些困了，看来是时候回去玉梵山过冬了！ 树老正烦恼这柳献之的病毫无起色，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水神看着他在自己眼前乱晃，也是心烦。柳献之则在想忘川到底为什么躲着他，不肯来见他。在场的三个人，各有各的烦心事。 “喝药了！”朝颜端着药进了屋。每到这个时候，树老便心生愧疚，打算再去配其他的药。 与朝颜擦肩而过的时候，不小心闻了这药味，怔了一下，立马又恢复原状，走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九章 端倪 火焱如约而至，忘川也已经在园子里等着，手脚依然戴着铃铛，走路的时候有些磕绊，但却没有铃声，只要不动用法力，那么铃铛便不会响起。 他的手里拿着一副画，火焱将忘川拉了过来，将画卷展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她的画像，“我最近一直在做几个不同的梦，其中一个梦里便有画上的人，我想，这画里的人应该是你。”的确，这画中人的眉眼确实与她有几分相像。 没想到，他们两人只有几面之缘，他竟然记得住忘川的模样，忘川将视线移到火焱身上，这个一身赤色衣衫的男子，死而复生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呢？“你想知道什么？” “一切，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又是为何而死？还有，你为何会出现我的梦里？” 忘川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们并不算熟悉，你是蛟龙一族的人，而我，是冥府的鬼差，你为了你们蛟族的荣誉而战，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鬼差，本应没什么交集，却在凡间相遇。”一听忘川是冥府的人，火焱越发迷惑了，确实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你是鬼差？” “不错，第一次见面太过匆忙，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便成了对手……”忘川便把所有与他相关的事都一一告知，虽说多少掺杂着自己的主观想法，但还算客观。火焱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竟沉下了脸，“你告诉我这些，难道不怕我去和大姐说吗？” “你敢问，我敢答，若有半句假话，我不得好死！若你不信，可以去问岚烟，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策划的，问过她你便可知真假，再说，我现在已被囚于你们北海，说谎被戳破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听了这番话，火焱便站了起来，郁郁而归。忘川最终还是无法欺骗一个被过去遗弃的人，也没能说服他，让他带自己离开，也许他再也不回来了，而忘川只能等到下一次九星连珠，甚至要在这个荒凉的地方老去。 夜深了，远处的灯火都熄灭了，近处偶尔传来的呓语声，忽大忽小，听不真切。走廊上，一个手里拿着照明用的萤火球的人正左顾右盼，蹑手蹑脚地走着。 吱呀—— 厨房里风烛残年的木门被打开了，那人将萤火球放到了桌子上，淡淡的荧光照亮了整间屋子，他似乎在寻觅什么，在药罐周围找了一圈，连药渣都没有，树老眉头一皱，这熬完药之后的药渣怎么不见了？他拿起手边的药罐，闻了闻，果然有些奇怪，可是却一时说不出那里怪，这就是他大半夜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如今玉灵凡和黑曜回玉梵山疗伤，带着朝颜又不好一起回去，他和水神留下来照顾柳献之，水神那边已经不好叨扰，只能他一个人来查查看。树老往门外找了找，终于在河边找到了一点残渣，估计大部分的药已经被倒进河里冲走了吧。 树老将药渣拿到嘴边，先用鼻子嗅了嗅，又尝了尝，这个味道……竟然是和自己配的药相冲的药草，虽然药性相克，可药性温和，加上一点，几乎很难察觉，若不是他留了一个心眼，估计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在这里的人当中，就只有他和朝颜懂医术，果然，那个女人有问题。 “啧啧啧……”一个声音从树老身后传来，树老连忙转身后退几步，这个人竟然是……忘川！只见忘川的嘴角一扬，“竟然还是被你发现了，早知道我就自己亲自动手处理这些药渣，也不至于让你给发现了。” “你……你不是忘川！”树老背着手，手上已经抓了一把药粉，随时准备迎战。对面的人嗤了一声，“这个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你是怎么瞒过所有人的？”连水神和雪貂都被她骗了，真是好一招瞒天过海！ 那人眉头微皱，很快又舒展开来，笑得越发得意，“这很难吗？我只是略施小计，夺取了忘川的记忆，打了一把感情牌，她便深信不疑。至于那只貂，我是不是应该叫他傻貂才对呢？就是太相信自己的鼻子了，才会被骗啊！现在，你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完了，是不是可以安心受死了呢？”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过，树老还来不及反应，那人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下一秒，他的咽喉便被那人扼住，只要稍一用力，他的脖子便会被扭断，危难之间，树老便将自己手上的粉末朝身后撒了出去，对面的人一时不备，瞬间被白色粉末吞没，手上一松，树老趁势跑回柳献之的家里。 水神的房间就在眼前，可是此刻他的喉咙受了伤，喊不出声音来，还没等他靠近房门，一道白色剑光闪过，树老的胸口多了一道血痕，向台阶下倒去，吐出一口血，他的面前站着的正是他怀疑的那个女人——朝颜！ 再一回头，身后的人已经站在了他的后面，树老慢慢地向旁边退去，朝颜慢慢地走近他，用那双治病救人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任树老如何挣扎，她的手都未曾放松。 “外面怎么这么吵啊？”水神醒了，这下可把朝颜吓了一大跳，对面的人走了过来，手一挥，树老便不见了，再往前走了一步，手在地面上轻轻一抹，地上的血迹便彻底消失了，这些动作都只在眨眼之间完成，等水神打开门，只看见朝颜和忘川正在看星星看月亮。 “师父，”忘川走了过来，拉住水神的手，“方才我和朝颜看到了一只大野猫，吓了我们两个一大跳，是不是吵醒你了？” “你们大半夜不睡觉，看什么野猫啊？我看你们两个才是小野猫吧！”说完，水神拍了拍忘川的手以示惩戒，然后便转身回到了书房。等书房里的烛火熄灭，朝颜心里的石头才放下，“你把他弄去哪儿了？” 那人指了指对面的那片竹林，“方才一时大意，才让他逃脱，明日我们便以树老有事回玉梵山为由，提议回玉梵山。”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先去杀了那个老头，我们做的事情他都知道了，所以，现在绝不能让他回来，以免坏了我们的大事！”说完，两个人便朝着那片竹林飞去。 第二百七十章 灭口 乌云蔽月，寒风凛冽，吹动着竹林里的一切，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此刻，一个人正提着灯笼正在寻觅着什么，风声呼啸而过，吹着竹叶发出“哗哗”的声音，伴着在风中摇摆的细竹，在此刻显得格外诡异。 朝颜看着地上的血迹凭空消失，环顾四周，也不见人影，“树老，你出来，我们好好聊聊吧，我不是故意伤你的，有话好好说嘛！” 藏在竹中的树老又岂会相信她的鬼话？只要他找到机会，回到柳献之家里，那他就还有一线生机。只是现在只看到了朝颜一人，另一个人在暗处，他不能轻举妄动，否则非但保不住自己，恐怕连水神和柳献之都会有麻烦。 不出所料，那人正在竹林上方，看着下面的一切，仿佛一只狩猎的鹰，只要是被她盯住的猎物，没有能够逃脱的，只是需要时间确定猎物的位置。 朝颜就在树老的面前，树老立刻屏住呼吸，收敛气味，尽量让自己和这根竹子融为一体，朝颜没发现什么，于是又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正当树老舒了一口气，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脖子后面突然传来一股寒气，还没等他回头看，便被人从竹子里踢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原来那人已经看到了他的位置，“你还挺会躲的嘛！” 树老立刻站了起来，只听他吹响了口哨，下一刻，空气中传来“嗡嗡嗡”的声音，那人没料到他还留了一手，这些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便来到了他的面前，竟然是毒蜂！ 只见那人脸露急色，却又很快冷静下来，反手唤出一道拂尘，手上的拂尘一挥，一道飓风便形成了，朝着毒蜂刮去，唰唰唰几下，便把树老的毒蜂一一消灭。等她再一看，树老已经不见了，“跑得倒快！”说完又开始寻找。 出了竹林，过了桥，便可以到柳献之家里了，可是，真有这么简单吗？ 眼看着竹林的尽头就在眼前，再快些，树老便可以逃离这里，可没想，这林子竟然开始起雾，很快，他的眼前便已是一片模糊，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他只能一直往前跑去，可是下一秒，他便停住了，这雾气……有毒！ 树老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疼痛感袭来，他清醒了不少，绝对不能认输，绝对不能晕倒，否则就前功尽弃了。他不敢多做调息，止住了血，撕下衣服捂住口鼻，朝着前面跑去。 这雾气并非凭空产生，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在雾气之中，处处都有她的眼睛，只有她不想找的，没有她找不到的。果然，一个提着灯笼的人出现在了前方，树老暗道一声不好，立刻朝身后跑去，可一转身，便撞上了那人。若不是他一时喊不出声来，他定会在临死前破口大骂这个卑鄙小人！ “你还有什么招式呢？”那人慢慢地靠近，眼睛里满是冷漠，“既然说也说不出口，跑也跑不掉，那便死在这片竹林里好了！”说着，便举起了手里的拂尘，口中念咒，这拂尘便拧成了一把剑，对准了树老的心口，刺了进去！ “砰！”拂尘刺进他心口的那一刻，地上的人竟然化成了一根木头，这是……替身术？ 在生死一战时保命逃脱的术法，一个小小的树妖，竟让她费力至此，想想就怒上心头，大喝一声，话音刚落，所有的雾气便像有了生命一样，向四面八方散去。 树老逃出了竹林，桥就在眼前，还差一点点，身后传来一阵巨响，回头一瞥，一阵浓雾袭来，打在他身上的那一刻，树老觉得自己的骨头都断了几根，“噗！”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这些雾气将他高高的架了起来，眼前便是朝颜和假忘川，“原本还想跟你好好玩玩儿，没想到你这个老头竟然这么狡猾，看来，必须解决了你，以免夜长梦多！” 说完，便幻化出一把刀，递给旁边的朝颜，“你，去杀了他！” “我？”朝颜这辈子只用这双手救过人，可从来没有杀过人，“我……我不行的！” “我们两个可是一条船上的，既然你想得到你想要的，那便要按照我说的做。”假忘川在朝颜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拿出那日你推忘川下悬崖时候的狠劲儿。”说完还推了一下她。 树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忘川早在他们回到柳家村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掉了包，朝颜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来，拿着刀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你……你不能怪我，是你自己知道的太多了，你必须死！” “快杀了他！” “去死吧！”朝颜闭上了眼睛，朝着树老的心口刺去，只听“叮”的一声，等她睁开眼，手里的刀已经断了，迎接她的便是一记重重的拳头，朝颜朝后倒去，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右手骨头被生生震断了，她再一看，原来是水神！ “水……水神！” 水神一拂袖，缠住树老的雾便散去了，树老往后倒去，正好倒在了雪貂的身上，“仙子，树老还有气！” “难怪我刚刚就觉得不对劲儿，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假忘川走上前来，问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水神切了一声，“你说你们被一只野猫吓到，可我非但没看到有猫，连一声猫叫我都没听见。” “那万一是猫也被我们吓跑了呢？” “说的也是，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我握住你的手的时候，探了探你的脉息，你的法力竟然全部恢复了，后来想想这么久了也该恢复法力，所以没在意。不过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在困的时候想东西，可睡了一觉醒过来，就什么都通了，你体内的术法与我的灵气相合，却又带着一丝霸道，肯定不会是纯粹的水系术法，我说的对吗？” “你说的对！要不是要跟那个老头过招，我肯定不会使用法术，等我发现的时候，你已经握住了我的手，我再怎么收敛都逃不过你的眼睛的。” “既然话说开了，那你就如实告诉我，忘川在哪里吧？”水神脸上堆出了友善的笑容，可对面的人深知这微笑背后隐藏着的是致命的拳头。 “早听闻水神神通广大，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自己的徒弟丢了，现在才发现！”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水神挽起袖子，“真是的，非逼老娘使用暴力！” 这架怕是免不了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打赌 柳家村外，一场战斗即将拉开。 水神的拳头已经握紧，对面的人则不动，盯着水神看，看得她有些发毛，这双眼睛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总有些说不出的诡异。水神决定速战速决，脚下一点，整个人已经飞了出去，拳头带着风，第一拳挥向假忘川，对面的人嘴角一扬，身形一闪，竟然凭空消失了。 雪貂和树老在一旁看着，这个人竟然一下子就消失在众人面前，就连旁边的朝颜都觉得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水神战斗经验丰富，静下心来便分辨出了他的位置，转身一踢，假忘川现了身，硬生生接下了她的全力一脚，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假忘川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真不愧是九重天上以怪力着称的女上仙，可惜，你遇到了我。” “个子不大，口气不小，老娘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说完，便又冲了上去，若论近身战，水神可算是占尽优势，只要被她的拳头打中，不死也得受重伤，一拳挥过去，假忘川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第二拳接着挥了过去，又被她躲了过去，接下来的第三拳、第四拳通通落了空。 在旁观者看来，水神的出拳已经快到看不清了，这几拳下去，应该能中一拳吧，可结果却让所有人大失所望，从未失手过的水神，这次竟然吃了亏！ 屡次不中的水神竟然有些疲惫，而对面的人却十分惬意，丝毫没有倦意，仿佛水神的拳头对于她来说只是花拳绣腿，不值得她还手来挡，见水神停了下来，她也站立不动，“听说，你喜欢赌？那这次我便跟你赌一把吧！” “哼！就凭你，也想跟我赌？”面对水神的鄙视，假忘川似乎并不生气，反而笑道：“我赌你打不过我，如果你在三招之内把我打趴下，我便告诉你忘川在哪里，如何？” “接招吧！”水神双手运气，身体凌空而起，口里念着咒语，霎时间，桥下的水都涌了出来，水神左右手的手心上各形成了一个水球，水球牵引着河水形成了两条巨大的水龙，雪貂和朝颜往桥下一看，底下的水全部不见了，只留下潮湿的河床，以及几条失去水的鱼，这条河就像断流了一样。 这个赌，水神并没有底气，她若是要赢的话，只能一开始便使出全力，只见她的左右手的水球在面前合在一起，两条巨龙动了，相互缠绕，最后融成了一条更加巨大的水龙，“水之舞！”话音刚落，这条巨大的水龙便冲下了假忘川！ 假忘川不退反进，脚尖一点，化作一道白光，冲向了水龙，水龙张开了嘴巴，吐出无数水剑，席卷而去，只见那人在胸前画了一个圈，一道白芒形成，右手顶着这个圈迎着水剑而上。 叮叮叮—— 水剑被全部弹开，那人径直冲进了水龙的嘴里，透明的水龙里钻进了一个人，水神立刻用手一触那条水龙，从水龙尾巴开始，迅速结冰，很快，水龙变成了一只冰龙，水神不敢马虎，立马念咒，冰龙体内瞬间形成了无数冰锥，里面的人闷哼一声，手臂擦过冰锥的时候，竟然流了血。 正当水神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那人的伤口处竟然发出了红色光芒，这道红芒包裹在他的周身，那人的手动了，只见她的右手沾着流下来的血，在空气之中画着什么，停住的那一刻，那道符咒一样的东西迅速放大，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红色带子，将冰龙从头到尾都缠住了。 那人大喊一声“破”，冰龙身上的红带便瞬间收紧，“啪！”冰龙化作了无数冰屑掉落，水神惊讶的同时，立刻拂袖一挥，所有的冰屑全数掉入河床之中，又化成了水流。竟然只用了一招就把她的水龙和冰龙破了，水神越发觉得此人不简单了！ 对面的人也落了地，“我还是太低估你了，竟然伤到了我！这个赌开始有点意思了！” “你这个自大狂，老娘马上让你跪着求饶！”话音未落定，水神又一次冲了出去，这次她的周身围绕着十颗冰晶，每一颗足有手臂大小，“去！”所有的冰晶便一齐飞了出去，还没等对面的人跃起来，冰晶便以迅雷之势落到了她的周围。 “冰之舞！”霎时间，周围的气温骤降，本就是寒冬腊月，此刻更是寒风大作，所有的冰晶围绕着假忘川，以她为中心，一阵寒气袭来，朝颜紧了紧身上的衣物，下一刻，地上便结起了薄冰，假忘川的脚被冻住，此刻已经动弹不得，还没等她还手，便被这层冰包裹住，成了冰人！ 从出手到结束，一气呵成，一眨眼之间，水神便将假忘川冻住，让她失去了还手的能力。水神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吗？ 这时，对面传来“啪”的一声，水神刚刚放松的神经又一次紧绷，水神在心里暗骂一句，这人竟然这么难缠，只见那个冰人浑身发出白光，白光带着热气，涌了出来，她身上的冰块竟然开始起了裂缝，然后化作了水，这是什么怪物？ 水神可不能光看着，等她融完身上的冰就来不及了，水神立刻冲了上去，拳头已经挥到了假忘川的面前，就在要击中她的一瞬间，水神似乎看到了她脸上的笑，那个笑容似乎具有一种迷惑的感觉，等她的拳头挥下去，众人都觉得这一次应该能一决胜负，可是眼前的一切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假忘川竟然……竟然伸手接住了水神的手腕！ 假忘川又笑了，这次是得意的笑，充满了讽刺和鄙夷，“三招过了！可惜了，你输了！” “不可能！”水神还欲再攻，可她的手被人握住，从那人的手心生出一道红线，这条红线迅速缠住了她的手，水神立刻抬脚去踢，假忘川才放开了她的手，“啊！”水神只觉自己的手臂生疼，再一看，那条红线已经钻进了她的手中，此刻正往她的身体里钻，她能感觉到，这条红线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水神退回雪貂和树老身边，然后立刻撕下自己的衣衫，用力勒紧自己的手臂，才阻止了红线的移动，树老一看，“这……这是赤灵结！” 第二百七十二章 灵结 赤灵结，以自身灵气和血凝聚成一条线，这条线会从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钻进另一个人的体内，若不能及时阻止，那么这条线便会侵入脏腑，最后在那人的心脏结上一个解不开的结，那人便会一命呜呼。 美其名曰灵结，实则是害人不浅的术法，可这个术法并不是一般修仙者会的，要使用灵结，必须具备三个条件：一则自身的修为强大，二则能自如控制灵气，三则必须有强大的精神力。 只有这三者，要在瞬间形成灵结也不太可能，时间太过仓促，若是稍有失误，灵结会有倒流反噬的危险，所以，三界之内能修习这种术法的人寥寥无几，单就反噬这一条，就让很多修仙者望而却步！ 眼前这个人虽然幻化成忘川的模样，但是再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此等术法的人，难道是有高人相助？ “老头子，你还挺识货的嘛！”水神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此刻，假忘川越发的嚣张了，她慢慢地走近水神，水神已经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单靠手上绑着的布是全然无用的，于是她将所有的灵力运到手臂上，才阻止了赤灵结的移动，“可惜啊！你们这里唯一能打的都已经倒下了。” “你……怎么会这个术法？”既然要死，树老也想死得明明白白。 “想知道？”那人看了一眼树老，再看看水神，“不告诉你们！不过……”说着，便蹲了下来，全然不顾水神快要射出箭来的神情，自顾自地说，“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你这么厉害的九重天女上仙会败在我的手里。” 假忘川这嚣张的气焰，要是换在往常，水神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扒了他的皮，可是，如今她已经失去了还手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你……” 那人靠近水神的耳边，轻声说：“因为……我知道你所有招式的弱点，只要抓住了这些弱点，你便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我是输了，可你也没赢！” “哦？”假忘川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可是此刻在他们眼里却充满了不可一世的感觉，“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没赢？” “想知道？”水神抬起头来，脸上挤出了一个笑，这个笑在树老眼睛里竟然充满了胜者的蔑视，“不告诉你！不过……”水神顿了一下，“我可以告诉你，反派可能会死于话多哦！” 只见水神左手一挥，桥边瞬间被浓雾笼罩，浓雾里掺杂着一股药味，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吸了一口，等浓雾散去，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假忘川正打算追，结果全身都动不了了，“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朝颜终于说话了，“刚刚是树老撒了药粉，然后雪貂背着他们往那边跑了。” “如何解？” “简单，只要沾了水，这药粉便会失效！” 雪貂驮着水神和树老往山里飞去，等雪貂落了地，他们便找了一个洞穴，打算先给水神疗伤，这赤灵结如果不及时解开，纵使她是九重天上的女仙，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被这赤灵结折磨致死。树老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递给雪貂，让他洒在洞口，然后转身给水神疗伤。 方才用了“雾之舞”的水神，促动了赤灵结，此刻手上的红线已经有大半过了手臂，到了肩膀处，“树老，有解吗？”水神面无表情，因为她知道过于期待的表情给她和树老带来的可能只有失望，过于绝望的表情会让所有人失去信心，倒不是面无表情来得实在。 “仙子你放心，我会尽全力！”树老拉过她的手臂，撕开了她手上的袖子，一条细线赫然出现在面前，树老从怀里掏出一个冰晶玉盒，打开盒子的一瞬间，一道银光刺眼，树老嘴里念咒，里面便跳出了一只冰蟾，幸好他下山的时候抓了一只冰蟾，可以试着把赤灵结吸出来，“仙子，你还能运气嘛？” “悬！”水神已经懒得说话了，费力气，“我尽力！” “我会用冰蟾吸出赤灵结，这必须用尽你的全部灵力催动，不然只凭一只冰蟾，我怕它吸不出来，只是……” 水神可不喜欢别人说话吞吞吐吐，“只是？” “若这只冰蟾吸不出赤灵结，你的灵力又用尽了，那么……”水神知道他的意思了，“那我就必死无疑了，对吧？”从洞口进来的雪貂一听，立刻跑了过来，大大的眼睛里闪着泪光，“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雪貂一脸委屈，一开口眼泪便掉了下来，“我……我怕。”水神心里也难受，但面上还是要保持乐观，“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被雪貂这么一闹，她心里倒是生出了许多话，也许这就是她的遗言吧，“跟忘川说，她是一个好徒弟，可我并不是一个好师父，跟冥王说，繁霜先走一步，如果能走过黄泉路，希望他能找到我。”还有很多的话要说，但是话到嘴边的那一刻，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来吧！” “按住她！”树老拿出匕首，在水神的手腕上划了一个小口，口中念咒，冰蟾便从盒子里跳了出去，受到水神的血吸引，迅速跳到了她的伤口处，开始吸她的血，水神集中精力，运气于掌，内外施力，左手紧贴着手臂，将红线一点点地逼退。 红线动得缓慢，可水神的灵力正在急剧消耗，冰蟾身体开始膨胀，水神觉得自己的血正急速流失，“啊！”她全身开始抖动，要不是雪貂按住了她，现在她肯定会把手上的冰蟾甩出去，“仙子，坚持住啊！忘川和冥王还在等你呢！” “冥王……忘川……”水神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两个人的笑脸，“我……不能……认输！啊啊啊！”水神咬紧牙关，上下的牙都快被她咬碎了一般，忍着剧痛，左手又贴上了右臂，左手用力，红线一点点地移动，她终于看到了希望，用尽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大喝一声，方圆几里的水都翻涌了起来！ “啊！” 闻讯而来的两个人已经站在了洞外，假忘川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袍，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可这个身影竟然异常熟悉，这个冒充忘川的人竟然是村长！ 朝颜听着里面的声音，说道：“他们就在里面，我们要进去吗？” “慢着！小心有诈！”说完，黑袍人便一脚踢起地上的石头，石头朝着洞口飞去，靠近洞口的一瞬间，石头受阻，径直落了下来。 果然有诈！ 第二百七十三章 封禁 “看来这老家伙，把自己最后保命的本事都使出来了！”黑袍人看着这个结界，虽然只是以药物为引，形成了密不透风的一层薄薄的结界，但是这个药物包含五种毒草，五种毒花，五种毒虫，加上一些灵力的加持，不用点功夫怕是破除不了。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在这里僵持久了怕是会生变数，只要有柳献之在，就有借口回玉梵山，就不怕拿不到麒麟血。想到这儿，黑袍人运气于掌，往洞口处一挥，洞口的结界便多了一重，有了这个封禁结界，耗也能把他们耗死。 洞内，水神脸上已经布满了汗水，身上的衣服都被打湿了，下嘴唇被咬破，一股咸涩在口中蔓延开来，冰蟾的身体已经膨胀成了一颗巨大的球，通体变成了红色，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一样。 水神已经没有了力气，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进了眼睛，颤抖的手已经快要放下，树老见状立刻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塞到水神口中，原本已经停下来的水神闭上了眼睛，下一刻，她又睁开眼睛，眼睛里透出的红光让在场的一人一貂为之一震。 只见一道红芒围绕在水神周身，原本已经快要放下去的手瞬间充满了能量，水神大喝一声，山洞顶的石头纷纷掉落，雪貂立刻变大，悬在两人头上，替他们挡去落石，等石头停止下落，洞里安静了下来。 “呱！”冰蟾已经倒在了地上，它的体内已经缠绕着一根红线，树老赶紧将它收回冰晶玉盒里，接下来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再一看水神的手臂，只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赤灵结已经消失，水神已经闭上了眼睛。 正当树老和雪貂以为她是在闭目养神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树老听见旁边的石头正在一点点地移动，水神的眼睛一睁，她的目光竟然有些狠厉，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洞内所有的落石全数悬空而起，“啊！”水神暴走了！ 所有的石头开始朝着这洞里的一人一貂飞过来，树老第一个受到伤害，这一颗颗小石头打在身上，竟然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前后足有三颗石头，褐色的石头带着血打到洞壁上，陷进了洞壁内，树老本就受了伤，如今伤上加伤，越发虚弱。 雪貂迅速躲闪，才躲过一劫。石头还欲再攻，雪貂朝着水神喊了一声，“仙子，你醒醒！”水神顿了顿，捂着头蜷缩着身子，极其痛苦，“你给她吃了什么？” “是……是我练的烈血丹，可以瞬间增强灵力，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不这么痛苦？” “有，打晕她，这就要看你了，我动不来了！”树老自己已经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雪貂慢慢靠近水神，越发靠近，越能感受到她周身带来的那股压迫感，“仙子，得罪了！”雪貂刚打算下手，水神正好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的时候，雪貂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还没等他躲闪，水神的拳头便落在了他的身上，“轰！”对面的洞壁已经陷进去了大半。 “我的老天爷，这拳头……太可怕了！咳咳……”雪貂挣扎着从墙壁上下来，便看到水神的左手拉住了树老的胡子，右手握拳，雪貂已经能够预见树老的结局，所以他绝不能见死不救。 这么想着，雪貂瞬间又变大了一倍，在水神的拳头落在树老身上的一瞬间，挡在了他们之间，“啊！”雪貂又一次飞了出去，在地上滚出去很远。 树老见势不妙，脑子一转，想出了一个办法，面对这极具破坏力的拳头，即将落下之际，树老口中急速念咒，他的身体开始变成了树木，手指变成了树枝，不断地延伸，绕到了水神的身后，就在一瞬间，拉住她的左右手，“趁现在！” 雪貂得了命令，铆足了劲儿冲向水神，用头往她的身上一撞，水神砸在了对面的洞壁上，终于安静了下来。树老这一次真的力竭了，晕了过去，雪貂口吐鲜血，头一晕，眼前一黑，也倒在了地上。 柳家村里，柳献之已经醒了过来，看到院子里面空落落的，心里有些不安，自从吃了树老的药之后，他越来越嗜睡，一沾枕头便像晕死过去一般，任谁都叫不醒，过去的事情一点都没想起来，不会还落下一身病吧？ 正当他打算去找找这几个人的时候，忘川和朝颜便从门外走了进来，柳献之一看，眉头一皱，有些疑惑，“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想通之后，自然很和谐。”这句话能从朝颜口中说出来，柳献之竟有些欣慰，“对了，树老和水神他们已经回玉梵山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忘川解释道：“树老见你的病迟迟不好，他便打算跟水神先回去想其他办法，你一睡下去就再也叫不醒了，所以我们打算分成两批，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们便赶紧出发吧！” 玉梵山的山腰上，传来了一声巨吼，玉灵凡站在洞口，有些担忧，梅花鹿在她旁边，不时探头往里看，除了火光，再无其他。“仙子，你说麒麟和蛇哪个更厉害？” 答案这么明显的问题还要答吗？“麒麟是神兽，黑曜只是一只小蛇妖，他怎么可能打得过麒麟呢？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的，竟然要他和麒麟一同修炼。” 正当两人交谈时，洞内传来一声“啊”的惨叫，玉灵凡正打算冲进去，谁知里面的火光先冲了出来，玉灵凡立刻用袖子抚住自己的脸，朝旁边一闪，躲了过去，可是旁边的梅花鹿反应慢了一点，差点儿就成烤梅花鹿了！ 只见火光里包裹着一个人，冲了出来，再一看，黑曜已经满身通红，躺在地上，里面的麒麟冲了出来，来到黑曜身边，朝着他的脸上一舔，黑曜身上的伤竟然好了不少。 “麒麟，谢啦！”黑曜抚了抚他的头，转头看着玉灵凡，“灵凡，你怎么来了？” “师父让我把这件衣服给你。”玉灵凡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在阳光之下泛着金色光芒，“师父说穿了这黑金火袍，就不用怕火烧了。” “这……这么贵重的东西要给我？” “仙人给你你就拿着，啰嗦死了！”旁边的梅花鹿抱怨道。 “你这只死鹿，信不信我把你烤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就你那蛇胆，信不信我取出来给人治病？” 又来了，这两个人能吵一天…… 第二百七十四章 出游 北海之下，水晶宫外，火焱正端着饭菜朝后院走去，身后还跟着一个蛟女，来到后院门口，便被虾兵拦下了，火焱应付这两个人已经轻车熟路，现在已经丝毫不怯了。 “今日怎么多了一个人？” “是这样的，我们要为里面的人沐浴更衣，您也知道，很久不洗澡的话，万一里面的人有了怪味，惹恼了将军，怪罪下来，我等也担当不起啊！”这小嘴巴巴的，谎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快点啊！快去快回！” 难怪蛟族会在那一场大战中失利，有这么一群将士，纵使蛟族有很多天族和鬼族难以匹敌的术法，也迟早会败在这群没头脑的人手里。火焱心里边吐槽边带着蛟女进了屋，忘川已经在园子里等着他，一见到忘川，火焱立刻露出了笑脸。 和火焱相处了几天下来，相比于以前那个冷言冷语的火焱，她更喜欢和现在这个单纯可爱的火焱相处，“你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嘻嘻，我找到办法帮你出去了，虽然出不了北海，但是可以出了这个院子，去看看北海的风景。”说着，火焱便对身边的蛟女使了一个眼色，蛟女立刻开始脱衣服。 这么直接吗？忘川有些懵圈，“这是……” “你换上她的衣服，我带你出去走走，只要我们在大姐回来之前回到这儿，就不会被发现了。” 说不定出去走走还能找到其他逃出去的办法，忘川有些愧疚，竟然利用了他的信任，但是那个将自己送来北海的人搞不好另有所图，她要将这个消息尽快告诉其他人才行，对不起了，火焱，忘川在心里很惭愧，但是脸上还是堆出了笑意，“你不会是要看着我和这位姑娘在这儿换衣服吧？” 听忘川这么一说，火焱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挠了挠头，嘿嘿一笑，从园子里走了出去，直到听到忘川叫他的声音，他再三确定之后才进去。 看着此刻的忘川，火焱眼前一亮，蛟女的衣服很凉快，如今穿在忘川身上，火焱不禁咽了咽口水，竟然不自觉地盯着她看，眼珠子都不动，忘川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心里有些不舒服，立刻走上前去，抬手打在他的头上，“你小子，看什么看，非礼勿视懂不懂？” 火焱“哎呦”一声，脸上露出了无辜的表情，“我……我没有非礼你啊？” “非礼勿视不是非礼，这……算了，反正你再这样看我，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忘川的表情狠狠的，却又透着几分可爱，在火焱看来倒有些打情骂俏的意味，“好，我知道了！” “走吧！” “等等！”火焱走过来，拉起忘川的手，忘川有些不知所措，刚要抽出手去打他，火焱立刻从怀里拿出了四道小符咒，等他再抬头看忘川举在半空之中的手和生气的脸时，他反过来揶揄道：“我是要给你的铃铛贴上符咒，这样大姐就不会发现了，你不会是以为……我要牵你的手吧？嗯？” 面对火焱一步步贴近，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暧昧两个字，忘川立刻抽出自己的手，在他的头上打了一下，“哎呦！你怎么老打我的头，会变笨的！” “谁……让你这么啰嗦！” “明明是自己误会了，还怪我。”火焱低声说。 “你说什么？” 火焱立刻改口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终于走出了这个阴暗的地方，外面一片明亮，走过水晶宫前，两个人不禁加快了步伐，因为岚烟正在水晶宫里跟沧凛议事，岚烟还正好看了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也并不在意，继续议事。 躲过了众人的眼睛，现在就是两个人的时间了。 “我们要去哪儿？”忘川虽然出来了，可是却不知道该向谁求救，任火焱带着她来到了一处黑漆漆的地方，见他停下了脚步，忘川也停住了，“这儿……是哪儿？” “这里是我的秘密花园，我虽然丢失了以前的回忆，但是隐隐约约记得有一个地方，每次我心情不好，我就会经常来，经过很多次的尝试，我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等天黑了，你就知道了！”还卖了个关子。 两个人抬头看着海面，洒在海面上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消失的那一刻，黑夜降临，“快看！”火焱碰了碰忘川的肩膀，忘川回过神来，朝眼前的黑暗看去。开始时，只有一点，淡淡的幽蓝色微光，然后是两点、三点……一点点的光聚了起来，朝着海面游去，最后竟成了漫天星火一般的景象。 忘川已然被这幅景象吸引了，“这是什么？” “这是水母。” 看着这天然形成不加雕琢的景象，真的让人有一种心中开阔的感觉，与这片茫茫的大海相比，他们都太过于渺小了，想到这儿，忘川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带我来看水母？” “我……希望你能留下来。”火焱这话是发自真心的，“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留下来，而且，照你所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再见面，也许就会刀剑相见，拼个你死我活也说不定，但是我还是很希望你不要离开，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这个词真的既陌生又熟悉，如果他知道忘川只是在利用他，也许就会憎恨她，甚至厌恶她了吧？有些话不说，拖了久了，对两个人都是一种伤害，“火焱，对不起，我呢，只是一个小小的鬼差，以后定是要回到冥府的，而你是蛟族的大将军，无论怎样，我们注定是不相配的。” 听完这话，火焱脸上便收敛了笑意，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没关系，我可以等。虽然我不能帮你逃出去，但是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他不能帮她逃出去，不论是出于亲情大义，还是作为蛟族一员，都不容许他这么做，他绝对不能连累岚烟。 可她又何德何能受得起这份承诺呢？“你不必这样，只要我还活着，我定是要从这里出去的，这里是你的家，但不是我的，我希望你能理解。” “这里也不是我的家，我的家早在他们发起大战的时候被毁得一干二净了。”火焱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蛟王的一时冲动，或许他们都还在南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惜，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火焱沉默了，忘川也不说话了，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心中那些不美好的一切就先暂时忘掉吧。 回程的时候，两个人打算绕到水晶宫后，以免碰到岚烟和沧凛，可是这一绕路，就会路过禁地，忘川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两个人路过禁地的时候，忘川手里不经意间丢下一块手帕，这块手帕随着吞吐的流水，朝着那个声音飘去…… 第二百七十五章 说服 洞**，雪貂先醒了过来，看着晕倒在地的水神和已经变成一颗小树苗的树老，雪貂跑过来舔了舔水神的手，不一会儿，水神的手一动，慢慢苏醒。 一睁开眼便对上了雪貂那双大眼睛，水神知道自己活了下来，伸出左手揉了揉雪貂的头，“仙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水神笑了笑，她也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她若是死在这儿，连冥府的门都进不了，更别提见到冥王和忘川了。 “树老他……”雪貂指了指树老，水神忍着痛坐了起来，将树老拥入怀里，都怪她太大意，才中了假忘川的计，如今还连累了树老，雪貂一看，鼻子一酸，“他……是不是死了？”水神感受不到他的气息，点了点头，他为了救她，竟然搭上了自己的命，她又该怎么跟玉梵仙人交代呢？ 正当两个人沉浸在悲伤里的时候，水神觉得有人正在蹭自己的胸口，身体突然一怔，低头一看，这老不正经的老家伙变回了原形还这么不知羞耻，“你！这！只！该！死！的！树！精！”刚刚还在为他担心的一人一貂，现在对他投来了鄙视的目光，树老开口说道：“我睡得好好的，是仙子你自己抱上来的……” 水神捏紧了拳头，树老瞬间怂了，赶紧闭上了嘴。水神朝洞口看去，这里竟然被假忘川下了封禁咒术，想当初她将极寒之地封禁起来的时候，特意研究了这封禁咒术，只是时间太久了，早就将这个术法忘得一干二净，要不然她也不会被困在极寒之地这么多年。 如今怕是要好好回忆回忆了，有了压力，也许她还能有想起来的可能。这个人竟然会封禁术，背景应该不简单，水神立誓要将她揪出来，一雪今日之耻。 玉梵山下来了三个人，梅花鹿察觉山脚来了人，便叫上了玉灵凡一齐下山，结界外站着的正是柳献之三人，“献之？你们怎么来了？”说着，拂袖一挥，结界便开了，柳献之问道：“水神和树老先我们一步回来的，难道你没见到他们吗？” 玉灵凡摇摇头，这几日她虽然在疗伤，但是经过了九婴那次大战之后，玉梵山的戒备更加森严，她也时刻关注这玉梵山周边的情况，如果他们真的回来了，那么她应该能感觉得到。 看这样子，水神和树老确实没有回来，那他们会去哪里呢？“灵凡，不如你算一算他们的位置吧？我有些担心。” “对啊，灵凡。”忘川也上前来表示关心，“不过师父她是九重天上的上仙，有她在，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朝颜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从言行举止，还是气息味道，都与忘川极其相像，刚开始还担心会被玉灵凡算出什么，看这个假忘川这么自信，她也就没什么好忧心的了。 “好！”玉灵凡当下便掐指一算，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她算得不对，于是又算了一遍，假忘川看着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彻底放心了，被封禁术困住的人岂是那么容易算出来的？ 当初水神用封禁术封住了整个极寒之地，从此销声匿迹，天帝派人找了她很久都找不到，更何况玉灵凡这个小丫头，就连他也一样，若不是看了忘川的记忆，他也不知道水神竟然去了极寒之地那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我算不出来！”玉灵凡放弃了，“看来还得等师父出关，再想办法了。”算一算日子，玉梵仙人也差不多该出关了。 “也只能这样了，”柳献之虽然担心，但是仔细想想忘川的话，也不无道理，有水神在总是让人安心的，“对了，黑曜兄呢？” “他在炎洞，师父让他和麒麟一起修炼。”一提到麒麟，假忘川和朝颜相视一笑，但很快又收敛了笑意，没有被人察觉，“那我们走吧！” 从忘川拒绝了火焱之后，火焱已经足足有三天没来了，忘川还在想是不是那天说的话太过分，伤了他的心，可是这种事情一开始若是不说清楚，后面只会越来越麻烦。 正当她想办法打算找机会和火焱道歉的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阵风声。 等她回过头，只见空中飘来一个个闪着光的球，靠近她的一瞬间，立刻加速朝她飞了过来，忘川的法术被封住了，就算要还手，也绝对不是这东西的对手，她只能钻进珊瑚丛里，只听耳边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再一看，这球竟然成了一颗颗跟她齐高的大球，似乎要将她吞进去一样。 这几个球外围带着雷电一样的东西，忘川躲过了面前的球，可身后的球却没能躲掉，这球还没有碰到她，一道金光便先碰到了她的身体，就在一瞬间，一阵酥麻的感觉蔓延全身，忘川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这雷球将忘川吞了进去，化作一道光，趁守卫不注意，飞了出去。 只见这道光落在了水晶宫后面的禁地里，落在禁地的那一刻，雷球慢慢消失，忘川落了下来，轻轻地落到了地上，耳边传来一阵巨大的呼吸声，忘川虽然没了法力，但是警觉性还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立刻往后面一退，做出了防备的姿势。 “你这小丫头身上没有蛟族的气息，你是谁？”雷龙打了一个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忘川一想，这里的人她认识的极少，思来想去，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自己弄到这里来的，也只有他了，“想必您就是雷龙吧？” “是又如何？” “在下忘川，想请您帮一个忙。” “帮你送信出去？”她送来的手帕上写得很清楚，雷龙便是循着手帕上的味道找到忘川的，“本座为何要帮你？” 忘川知道要说服他帮忙肯定是一件难事，但是如今的情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怕一个叫朝颜的人会危害麒麟，您也知道麒麟是玉梵仙人的坐骑，若是麒麟有什么事，玉梵仙人肯定会以命相搏的。” “你竟拿玉梵仙人来压本座？” “并不是这样的，我听灵凡说过，您和玉梵仙人有些交情，这件事情也只有您能帮我了，您只需帮我将信送到玉梵仙人手中，让她多多提防柳献之身旁的朝颜就行。”忘川知道，让雷龙帮自己逃出去显然更困难，仅凭她的力量，信肯定还没出海就会被拦截。 “好，我帮你……” 第二百七十六章 送信 轰—— 这已经是水神的第三次尝试，看样子，用蛮力确实不行，拳头再硬，也打不破这鬼东西，雪貂在一旁看着气喘吁吁的水神，心中不忍，“仙子，你先休息一下吧，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呢。” 水神可是九重天上最了不起的女上仙之一，她怎么可能会被这点东西难住呢？ 她记得当时第一次看到封禁术是在赤炎星君那里，他那儿奇书杂书很多，看到这个术的第一眼，她便缠着赤炎星君教她，结果连他都不会，水神便只能自学，没想到一时的兴趣，最后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这就是传说中的作茧自缚吗？ 书中有载：封禁之术，以灵力为引，以五行为依，需强大修为，以此结界。这个结界最神奇的地方便是所依之物，金木水火土，并非只有一种，世间万物，彼此组合，凡属性与五行相同者，皆可为依托，这也无疑增加了破术的难度。 要破除封禁之术，必须搞清楚它是什么属性，才能对症下药，找到相应的咒语破除。当初水神一时气急，将整个极寒之地封禁起来，可后来，时间久了，连她自己都忘了是以什么为依，忘记了咒法，最后试了无数种可能的她，终究还是放弃了破除封禁之术的想法。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水神看着头顶上的这片结界，白色的屏障又略带着些许浑浊，手指触了上去，竟然有些柔软。树老也凑了过来，看到他让雪貂撒下的药粉，这道结界正好就落在了药粉之上，“奇怪，这东西竟然不受那些药粉的限制。” 他这么一说，水神倒是来了兴趣，“什么意思？” 树老皱了皱眉头，心里在滴血，“以药粉为边沿画圈，圈外是太平世界也好，烽火战乱也好，都与圈内的世界无关，这药粉可以暂时隔绝外界，这可是我保命用的药粉，太浪费了。” “这东西不受药粉的影响，会不会是因为它太轻了？” “应该是，但凡有重量的东西都越不过这条线，可是你看，天上的云，林里的雾，空中的水汽就丝毫不受影响。” 水神思考着树老的话，“云？雾？水汽？”书中有记载，水冰云雾都属于水系封禁术，既然是水系封禁术，那便好办了，当初在极寒之地，她可是试遍了水系封禁术破解办法，可是都没有成功，现在她已经对这个破解术深谙于心，只要将水云雾三个破解术一一试过，定能找出破解之法。 “你们靠后！”水神要开始发功了！只见她双手运气，身体便凌空而起，悬在半空，口中念咒，大喝一声，“水之舞！”林子里所有的凝露都聚了过来，形成了一条水龙，“轰！”水龙砸在结界上的那一刻，结界竟然往里陷了几分，正当所有人都觉得会成功的时候，这结界竟将水龙弹了出去。 失败了！ 水神继续念咒，只是这次她换了另一个咒语，这次是唤云术，只见她的云从天而降的时候，朝着结界冲了过来，“砰”的一声巨响，一只白色团子撞到了结界上，然后顺着结界滑落，边掉落边喊道：“哎呦喂，疼死宝宝了！” 看来也不是云，那么就只有最后一种可能了，如果不是，那么他们就会被困在这里，直到想到其他的可能为止。 “辛苦了！”水神握紧拳头，最后一次，不成功便成仁，“雾之舞！”霎时间，林里开始生起雾气，浓雾渐渐靠近，水神急忙念咒，只见所有的雾气化作了一只龙，灰白色的雾龙显然没有水龙和冰龙那么有震慑力，但是只要从结界外攻击，就可以找到破绽。 “去！”随着水神一声令下，雾龙便径直冲了过来，树老和雪貂在心里祈祷，他们都不想饿死在这个鬼地方，这次一定要成功啊！ “轰！”结界终于……碎了！这竟然是雾化封禁术，水神来不及多想，双脚刚一落地，便冲了出去，一拳打在结界上，“啪——”结界彻底被打碎了。 玉梵山上，假忘川手里的茶盏突然抖动一下，放下茶盏，她便走出了门。 很快，朝颜房间的门便被推开了，朝颜正打算休息，一看到假忘川，便知道这个想法肯定泡汤了，“你要干什么？” “今晚子时动手！”必须要赶在水神他们来到玉梵山之前，取得麒麟血。 北海禁地里，忘川没想到雷龙竟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见忘川呆在原地不动，雷龙先开了口，“怎么？难不成本座还会骗你？” “不是，既然前辈愿意为忘川送信，忘川定是感激不尽。”忘川立刻将另一块手绢呈到了雷龙面前，“所有要说的话都在上面了，只要玉梵仙人能看到，一切都会明了的。” 雷龙打了一个哈欠，忘川身边的水流急速流动，她差点没站稳，“本座以自己的龙鳞护住它，定能飞到玉梵手中！” “龙鳞？”龙的鳞片何等珍稀，如今他竟能为了玉梵仙人做到这个地步，实在令忘川敬佩，“只有这个办法吗？龙鳞可是您的铠甲，少了它，您不会有事吗？” “只取一片还死不了。”这么说的话，死不了也得受伤吧，忘川这么想着，立刻跪了下来，“前辈能以自己的龙鳞帮晚辈送信，忘川感激不尽。” “不是为了你，权当是我还她的！” 说着，雷龙便伸出了龙爪，尖锐的龙爪捏住了身侧的龙鳞，眼睛一闭，手上一用力，雷龙闷哼一声，只见他的身上多了一道血痕，上面发出金闪闪的光，雷龙喘着粗气，将龙鳞吹到忘川面前，在月光之下的龙鳞，发着隐隐的五彩光芒，晶莹剔透。 “将信件放上去。”忘川便将手中的帕子放在了龙鳞上，雷龙吹了一口气，手帕便与龙鳞融为一体，雷龙口中念咒，龙鳞便朝着海面快速飞去，不见影踪。“你走吧，免得被人发现了，那群人叽叽喳喳的，肯定会扰我清净。”说完，便用同样的雷球将忘川送回了后院。 忘川刚刚落地，送饭菜的蛟女便来了，一切都刚刚好。 第二百七十七章 取血 玉梵山上，两道人影划过天际，落在了炎洞外，热气外散，让朝颜有些难受，站在洞外的那一刻，她竟有些犹豫，“我们真要这么做吗？” “我最见不得妇人之仁，你别忘了，当初我们说好的事情，那就由我来帮你回忆回忆吧！” 刚开始的时候，朝颜只是一个大夫，原本与其他大夫无异，一路行医，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过着流浪却自由的生活，只是她记不起自己的过去，直到来到这个村子，村民对她都十分友好热情，让她有了家的感觉，所以才决定在此落脚。 可是后来遇见了柳献之，他从诸怀手上救下她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似乎产生了别样的情绪，她原以为柳献之忘记了过去，两个人同病相怜，如果他们都想不起过去的事，那么就这样生活也未尝不可。 直到忘川出现，所有人都成了柳献之的记忆，她开始羡慕，也开始嫉妒，她也希望有人能记得自己的过去，后来，村长，也就是黑袍人出现了，他们做了一个交易，黑袍人说他知道朝颜的过去，只需要她拿一样东西交换，要么取得麒麟血，要么将柳献之从忘川身边抢走。 结果可想而知，柳献之对于忘川的感情又岂是她一日两日可以取代的？柳献之治病的时候，明明照顾他的人是朝颜，可他的心里眼里都是忘川。 她放不下，却又不得不放下，她发过誓，她不能一无所有，所以，她就只有第二条路可走，这也就是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帮我杀了麒麟，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黑袍人也有他的打算，让朝颜去接近麒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靠近他，麒麟自不会防备，肯定能一招致命，若是他去，恐怕还没靠近，身上的气息就会让麒麟有所防备，要杀他定是难上加难。 一道五彩光芒划过天际，落到了玉梵山上，这道光径直冲进了玉梵仙人闭关的地方，“砰！”打在了洞门上，玉梵仙人缓慢地睁开了眼睛，“这个气息……蛟龙？”玉梵仙人拂袖一挥，洞门打开，一道五彩光芒冲到了她的面前，停在了她的面前，玉梵仙人信手一拈，“龙鳞？” 朝颜慢慢地走近山洞，里面的气息越来越热，汗水布满了她的脸，沾湿了她的衣，进到炎洞里面，眼前便是一个深坑，坑里布满了烈火，烈火中央有一柱状突起，上方立着一只奇兽，双目紧闭，似是在休息。 察觉到有人靠近，麒麟睁开了眼睛，歪着头看着朝颜，朝颜右手握住一把匕首，立即藏于身后，“你是谁？”麒麟说话了！ 朝颜假装被他吓到，往旁边退了退，来到了深坑边缘，“我……我叫朝颜，不小心误闯此地，打扰到您休息，我马上就离开。”朝颜瞥了一眼麒麟，必须把他引过来才行。见他不再说话，朝颜顺势大喊一声“救命”，脚下踏空，朝着火坑跌落。 麒麟一看，立刻冲了出来，朝颜正好掉在了他的背上，麒麟踏着火往上一跃，跳到了安全的地方，“你没事吧？” “我没事。”可是你有事！朝颜举起了手上的匕首，正打算往麒麟的脖颈上刺去，突然之间，一道白光闪过，她的手一痛，匕首落了地，“谁？”麒麟随着她的声音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洞外已经吵成一团，朝颜见势不妙，捡起地上的匕首，又一次朝着麒麟刺去。 “麒麟小心！”玉灵凡大喊一声，麒麟往旁边一躲，躲过了要害，前肢却没能躲过，朝颜的匕首划破麒麟的皮肤，这匕首是专门为了捕杀麒麟打造而成，一旦划到他的皮肤，便会深入几寸。 此刻，麒麟血已经喷了出来，朝颜见势，立刻拿出怀里的瓶子，口中念咒，麒麟血便全数进了瓶子里。事情发生得太快，玉灵凡都没有反应过来，麒麟就已经负了伤，朝颜也已经拿到了麒麟血，“把麒麟血留下！” 玉灵凡冲了上去，朝颜从怀里逃了一把药粉，往空中一撒，玉灵凡只觉眼前一片模糊，等药粉散去，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玉灵凡赶紧跑到麒麟身边，帮他包扎伤口。 朝颜一出洞口，便看到黑袍人和玉梵仙人、黑曜打成一片，黑袍人一看朝颜得手，正打算撤离，可玉梵仙人岂会让他得逞？往后一退，“余音”已经在手，吹响玉笛，加成一重，落在了黑曜身上，黑曜瞬间力量大增，径直冲向黑袍人。 “朝颜！”玉灵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朝颜握紧了手里的瓶子，用刀指着玉灵凡，玉灵凡看她握刀的手不停地颤抖，知道她害怕了，“把麒麟血交给我，我可以放你走！” “玉灵凡，我们好像并不熟悉吧？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还真是让人讨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柳献之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朝颜，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人强迫你的？”柳献之指了指黑袍人，“要不是玉梵仙人跟我们说，我真的不敢相信，你竟然利用我接近麒麟。” 听着这番责备的话，朝颜终于爆发了，“没有人强迫我，都是我自愿的，柳献之，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一旁的玉灵凡可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猜谜游戏，“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伤害麒麟便是不能饶恕。”玉灵凡冲向朝颜，手上覆了一层薄冰，对付她，一只手就够了！朝颜转身想逃，脚下却不小心一绊，摔倒在地，玉灵凡的手就在眼前，朝颜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不要！”就在玉灵凡即将得手之际，眼前闪过一个人影，此刻，她要停手已然来不及，这一拳打在了柳献之的身上，柳献之大叫一声，飞了出去，朝颜睁眼一看，柳献之竟然帮她挡了一拳，“你……” 柳献之抚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对朝颜说道：“这……这是报你的救命之恩，把麒麟血留下，我可以求他们放你走，自此，我们……两不相干。” “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朝颜没有等来他的回答，低头一看，她这双手沾了无辜者的血，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恶魔，什么过去，什么爱恨，她统统都不要了，她只想回到遇见柳献之之前的日子，平平淡淡地过完这辈子。朝颜从怀里拿出了瓶子，“拿去！” 瓶子被她丢了出去，玉灵凡正打算伸手去接，没想到却被人截了胡…… 第二百七十八章 抢夺 “没用的东西！”黑袍人大喝一声，应付玉梵仙人的同时，反手一抓，将悬空的瓶子抓到了手里。 玉梵仙人的“余音”再起，笛声悠扬婉转，玉梵山的所有生灵开始躁动起来，零落而下的树叶停在半空，随着笛声飘了过来，朝着黑袍人飞了过来。 原本就不是什么杀伤力强的东西，黑袍人自然不会在意，可当一片落叶划过手边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厉害，低头一看，手上已经多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只见黑袍人立刻飞退出去，落叶随着他退开的痕迹追了上去，宛如一条速度敏捷的闪电蛇，须臾便缠住了他的脚，黑袍人大喊一声，手中多了一把白色的剑，朝着脚上的树叶砍去，剑身刚接近，树叶便自动断开，等剑身离开，又合拢起来。 还没等他应付完这边，一股热气逼近，黑袍人转身一看，一条火龙正朝他飞了过来，黑袍人双手运气，在胸前画了一个圈，原以为可以阻挡住火光，没想到这火还没碰到他设下的屏障，便朝着两边分开来，绕到了他的身后。 脚上被缚，身后的攻击渐近，所有人都以为黑袍人会栽在黑曜和玉梵仙人手里，可这是打败过水神的人，真有这么简单吗？ 玉梵仙人看着黑袍人进退维谷的局面，她倒是想看看这个人还打算隐藏多久，施加在落叶上的力突然一松，再一看，黑袍人竟然不见了！他是怎么逃脱的呢？ 还没等她多做思考，黑袍人已经落在了黑曜的身后，“小心！”玉梵仙人的“余音”已经离手，朝着黑曜飞去。 黑曜瞬间反应过来，反脚一踢，黑袍人硬生生接下了他的一脚，黑曜借势往旁边一躲，“余音”已经来到了黑袍人面前，这一次看你往哪里躲！ 玉梵仙人口中念咒，瞬间幻化出数十支“余音”，围绕在他的身边，“去！”所有的“余音”便刺向了黑袍人，让众人没想到的是，“余音”竟然都落了空！ “怎么回事？”黑曜已经被搞得有些晕乎了，只有玉梵仙人看得真切，就在刹那间，黑袍人化作了一团白色雾气，朝着安全的地方逃了出去。 这一次，又去了哪里？玉梵仙人环顾四周，看到一阵风朝着正在给柳献之疗伤的玉灵凡跑去。 还没等她说话，玉灵凡的前面已经绽开了一朵巨大的冰莲，只听“叮叮叮”的几声，看来是在玉灵凡那里碰了壁，调转方向，朝着朝颜飞去，玉梵仙人脚下一点，也冲了过去，玉灵凡距离朝颜最近，还没等黑袍人来到朝颜身边便先到一步，“冰怒佛莲！”一朵冰莲绽开，阻断他的去路。 黑袍人见这边讨不到好处，又调转了方向，朝柳献之飞去，玉灵凡刚迈出脚步，竟然被他虚晃一招，他用了一招声东击西，竟然骗过了玉灵凡，此刻他已经来到了朝颜旁边。 “朝颜，该你出马了！”黑袍人嘴角一扬，口吐白气，扑向朝颜。 朝颜大叫一声，悬在了半空，低着头，头上的束发散落，随风扬起，玉梵仙人没弄清楚之前只能停住脚步，黑曜紧随其后，玉灵凡则站在柳献之面前，此刻已是三对二的局面。玉灵凡怒道：“真卑鄙，她可是你的同伴！” “同伴？”黑袍人仰天大笑，“差点坏了我好事的臭丫头，怎么可能是我的同伴呢？再说，同伴这种恶心肉麻的词，还是用在你们这些弱者的身上吧！现在让你们看看她的真本事吧？”黑袍人口中念咒，朝颜大叫一声，墨发冲天，众人看到了令人唏嘘的一幕—— 朝颜的头发开始变成墨绿色，全身的笼罩着一道绿色的光芒，她一抬头，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瞳孔发出了墨绿色的光，手里多了一把青绿色的剑，一道绿光快速闪过，三个人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 玉梵仙人脚尖一点，飞了起来，“余音”又起，玉灵凡唤出碧霄凤鸣琴，信手轻弹，琴声和着笛声，威力无可匹敌，只见脚下裂开了一道缝隙，所有的树根和藤蔓全部破土而出，朝着那道绿光挥去，很快，藤蔓形成了一个牢笼，困住了朝颜，任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黑曜见她们得了手，深吸一口气，张开了嘴巴，一条火龙便冲向了黑袍人，黑袍人一跃而起，朝着黑曜身后飞去，黑曜吐出的火骤停，转身之后又立刻衔接。 火龙来势汹汹，黑袍人却不进不退，似乎正等着火龙来到，等火龙即将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故技重施，掩身而去，火光直接打在了困住朝颜的藤蔓牢笼上。 糟糕！藤蔓遇火，便立刻缩了回去，里面的朝颜立刻冲了出来，剑指玉灵凡，剑气到了玉灵凡面前，后者只能迎战，玉梵仙人则冲上前去对付黑袍人。 要想打赢他，必须要让他停下来才行！ 玉灵凡手上多了一层薄冰，与朝颜手中的剑接触的时候，发出了“叮叮叮”的响声，冰屑飞扬。 “朝颜！”她原本还有所保留，可是对面的人像是没有了知觉一样，丝毫不留情面，招招致命。玉灵凡伸出左手一把握住剑身，停住她的攻击，然后向着朝颜冲了上去，“啪！”手上的冰都碎了，与此同时，她的右手已经出手，一拳打在朝颜身上，朝颜便朝后倒了过去。 玉灵凡将手里的剑朝身后一丢，她的剑便深深的插进了石头里，已经受伤的朝颜像是被封闭了痛觉一样，又一次站了起来，这一次，她并没有强攻，而是双手合十，嘴里碎碎念，玉灵凡一看，她竟然在结咒！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绝对不能让她成功，反手唤出碧霄凤鸣琴，“噔——” 剑气随着琴音飞了出去，剑气划过她的身体，她竟然丝毫不动，其中一道正朝着她的心口飞去，玉灵凡见她还不动，立刻拨动琴弦，才将那道剑气弹开，“呵呵呵……”对面的朝颜笑得极其瘆人，“我就知道你不会下狠手的。” 原来是在算计她！“去吧！”随着朝颜一声令下，霎时间，地动天摇，玉梵山竟然起了浓雾，须臾便笼住了整座山。 最奇怪的是，这个雾竟然是……绿色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起雾 砰砰砰—— 后院的门被人敲开，忘川走到门前，开门的瞬间，迎面便对上了岚烟的脸，见到她，早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习以为常的忘川便转身往里面走去，岚烟紧随其后，“你不问我为何而来？” 忘川倒了一杯茶，面对着岚烟坐下，脸上一派悠闲，“这是你的家，自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我又有什么权利过问呢？再说了，我不问，你就不说了吗？” 岚烟浅笑，也坐了下来，“火焱天天都来找你，对吗？”忘川怔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只是不言语，她没什么好辩驳的，也不想辩驳，自那天从外面回来之后，火焱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她的心里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知道她总有一天会找上门来的。 “我那个弟弟是个死心眼，我还从没见过他为谁花过心思，原以为他只是不解风情，没想到一旦动了情，便整日茶不思饭不想，如今还害了病，躺在床上都在喊你的名字，忘川，你真就这么无情？” 忘川连忙喝了一口茶，用茶盏遮掩自己的不安表情，放下之后，又恢复了情绪，“无情？我只是不想让他抱有无谓的希望，既然病了，便找个大夫瞧瞧吧，你来找我又有什么用？” “真真是一个无情的女子，只怪火焱那小子错付真心。”岚烟说完便转身离去，忘川目送她离开，还不忘假意挽留，“岚烟将军不多留一下吗？很快就有人送饭食了。”岚烟一声不吭，走了出去。 玉梵山起了雾，这雾气呈墨绿色，遮云蔽日，周围瞬间暗了下来，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里面的人看不清外头。黑曜吐出一条火龙，冲向了雾气之中，谁知火光一碰到雾气，竟然烧着了，一团火光燃起，绿色的烟雾冉冉升起，又像长了眼睛一样，冲向了黑曜。 柳献之站了起来，伸手不见五指，这雾气很诡异，吸进去之后，竟然有些晕，有毒！这是他的第一反应，立刻撕下衣袖捂住口鼻，琉璃玄清扇已经握在了手中，扇面展开，用力一挥，前面便开出了一条道，柳献之刚迈开脚，竟又被雾气笼罩。 低头一看，柳献之的手已经变成了绿色，“这……是怎么回事？”碰到雾气的皮肤竟然开始凸起，然后开始溃烂，柳献之的瞳孔放大，表情狰狞，痛苦万分。“啪！”琉璃玄清扇已经掉在了地上，柳献之已经蜷缩着身体，躺在了地上，不需多时，他的手和手臂已经只剩下了白骨，“啊！” 玉灵凡听到了柳献之的惨叫，她转过身，朝着声音的来处走去，可当她走出一步，空气之中便传来同样的脚步声，“朝颜！有本事就出来，我们再打过，别当个缩头乌龟！”朝颜就在她的身后，隐藏在雾气之中，此刻正看着玉灵凡，“想跟我打，你有这个本事吗？”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玉灵凡琴声响起，剑气便朝后面飞去，可剑气没入了雾气之中，没了声响。她往前跑去，只见雾气之中闪过一个黑影，眼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黑袍人，另一个就是朝颜！ 黑曜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竟然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面前，那么这里的雾气便失去了作用，这么想着，黑曜冲了上去，人未到，火光先冲了出来，面前的两个人朝左右两个方向跳去，黑曜毫不犹豫，先冲向了黑袍人，光离剑离手，雾气之中闪过无数剑光，却没见到人。 “余音”再起，无数藤蔓凌空而上，在空气之中发出“噼噼啪啪”的鞭打声，玉梵仙人冲向了黑袍人，擒贼先擒王，“余音”立在她的面前，“去！”玉笛飞了出去，靠近黑袍人的那一刻，化作剑气，穿过他的身体，又落了空！ 山顶上站着两个人，一个墨绿色长发随风飞舞，一个黑色长袍裹得严实，“麒麟血已经到手，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朝颜看着雾气之中的人，嘴角上扬，甚是得意。 蛟女照常送了东西过来，这次却没有那么顺利，蛟女在园子里不见忘川，便打算进屋去寻，却没想一进门，便被人打晕了。忘川将蛟女放到了床上，换上她的衣服，端着盘子，走了出去，不出所料，门口的虾兵并没有多问什么，此刻正是忘川出门的好时机。 奇怪的是，出结界的那一刻，手脚上的铃铛竟然没响！ 忘川顾不得那么多，低着头一路向前，经过火焱的房门的时候，便听几个伺候的蛟女站在一旁聊天，一个蛟女说：“你说将军是不是快不行了？”一听这话，忘川心里咯噔一下，将军？是火焱吗？ 另一个蛟女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也叹了一口气，“哎，别乱说，虽然这火焱将军平日里看着不易亲近，可对我们这些伺候的人确实不薄，我看，小青凌的眼睛都哭肿了，真不知道火焱将军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真可怜。” 忘川在一旁听完了这两个蛟女的谈话，还没来得及躲开，便被那两人看到了，其中一个蛟女走过来，对着她说：“你是新来的，眼生的很？”忘川连连点头，“是的。”另一个蛟女将手里的药递了过来，“呐！拿去给火焱将军。”真是天助我也，这下子就有机会去看看他了。 接过蛟女手上的药，忘川便进了火焱的屋子，与忘川预想的不同，病重的人难道不是应该躺在床上吗？怎么这个火焱还在案桌上写写画画，跟个没事人一样。火焱看到有人进来了，头也不抬，“把药放在这里，你，出去！” 难怪那两个蛟女不肯来给他送药，这小子也太冷漠了。忘川将药放在他的桌上，瞟了一眼他的纸，上面画的人竟然是她自己，别说，还真有几分相像。 火焱见这个没有眼力见的人杵在那儿不动，火气便上来了，“你这人……忘川？” “既然你要赶我走，我走便是了！”忘川假意要走，却被火焱拦住了去路，“不是，我还以为是别人呢。” 她便找了个近处的位置坐了下来，准备听听这大闷葫芦里面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说说吧，大将军，这次又是什么故事，我怎么听说你已经行木将就、马上就要驾鹤西去了。” “谁说的？我马上去摘了她的嘴！其实，只是有点小事……” 第二百八十章 下药 火焱忍着扑鼻而来的苦药味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药，喝完药的时候，他的眉头紧皱，仿佛吃到了天下最苦的东西一样。忘川在一旁看着他的神情，不禁笑了出来。 表情已近扭曲的火焱拿过另一个盘子里的糖，放进了口中，才稍微缓解了口中的苦涩，动作熟练，让人心疼，转而问道：“你笑什么？” 听他这么一问，忘川越发止不住笑了，“当然是笑你啊！这么大个人了，喝点药都这么狰狞，太好笑了。” 火焱把桌上的碗举到了忘川的鼻子旁边，一阵药味瞬间冲进了忘川的鼻腔，“要不你来喝一喝这鬼东西，我都要吐了。”忘川用身体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拒绝，她立刻后退几步，捂住了鼻子，“哇，这是什么药啊？不是，你都没病，喝什么药啊？” 皮这一下很好玩！火焱看着忘川这宛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一般的行为，心里的喜爱更上一层，“大姐让那些庸医给我开的，说是安神助眠的，为了不让她担心，这几天我就一直在喝这个，不过，是谁跟你说我命不久矣的？” 这么一说，忘川越发疑惑了，“岚烟，还有外面那些蛟女都在说，好端端的，他们咒你干嘛？” “对啊！他们咒我干嘛？”火焱歪着头想，可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忘川便将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说了，“那……你逃出来之后，没有离开，而是选择来看我？” 说实话，忘川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如果他是因为自己变成这样，她的心里确实会不安，所以当时也没有多想，就来看他了，“作为朋友，好朋友生病了，我当然有义务来看看你啊，不过看到你没事，我现在得赶紧出去，免得岚烟发现我逃走，再把我抓回去。” 火焱嘴角多了一抹微笑，“你说我们是朋友？” 忘川故作不知，道：“不是吗？” 火焱继续追问，“就只是朋友？” “嗯，只是朋友。”这拒绝未免太彻底了吧？ 火焱脸上闪过一抹失望的神情，但又马上收敛，“好吧！那你赶快走吧，要是被我大姐看到就麻烦了。” 忘川正打算转身出门，却看到了刚才的两个蛟女一人一边，以迅雷之势将火焱的门锁了起来，“喂，你们干嘛？”忘川虽然搞不懂她们是什么意图，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转而朝着窗户跑去，一打开窗子，便对上了岚烟的那张脸。 此刻，她正冲着自己露出得意的笑，身后站着那两个蛟女，忘川顾不得那么多，从窗户爬了上去，打算先出去再说。 一旁的岚烟拂袖一挥，“砰”的一声，房间里所有的门窗全数关上，忘川从窗边被弹了回来，摔倒在地，忘川站起来再一推，房间外已经覆上了一层结界，怎么也推不开了！ “大姐！”一脸懵圈的火焱朝着门外喊道，“你这是做什么？放我们出去！” 从门缝里，能看到外面有一抹蓝衣，岚烟站在门外，对着里面的两个人说：“火焱，别说大姐不帮你，能不能留住忘川，就看你的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姐，放我出去！你到底要干什么？”忘川也急得破口大骂，“岚烟，你到底做什么？有本事我们出去打一架，把我困在这里算什么本事？” 这两个闷葫芦，若她不推一把，让两个葫芦碰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有响声呢？现在岚烟越发坚定自己的这个想法了，“忘川，你也没有我想的那么无情嘛，你以为你真能安然走出后院？若你没有来看我弟弟，我还是会立刻把你抓回去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布下的一个局，特意去后院告诉她火焱病重，算准了她会逃出来看他，还让两个蛟女在一旁添油加醋，演戏给她看，最后还给她递药，原来一切都是岚烟算计她的，想到这儿，忘川朝着外面吼了一句，“你真卑鄙！” 外面的人不怒反笑，“忘川，虽然我非常不想接受你，奈何火焱他喜欢你，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只希望他能得到幸福，反正你也出不去，不如就安心留下来吧！” “你什么意思？”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忘川敲了几下门，彻底没人回应了。“啊！”身后的火焱已经蹲在了地上，忘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火焱？你……怎么了？” “热……好热啊！”火焱全身都在颤抖，喘着粗气，边说还边脱去外衣，忘川能看到他的手已经变成了红色，仿佛被开水烫过一般。 忘川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火焱一挥手，反将她手里的茶盏甩了出去，抬头的一瞬间，忘川看到了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了潮红色，盯着忘川的眼睛仿佛要射出火来，“火焱？” 玉梵山上，几个人的对峙还在继续。 黑曜喘着粗气，半跪在地上，这一切都太过诡异了，旁边的人似乎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为什么他们不会累呢？另一边的玉灵凡和玉梵仙人也有同样的感觉。他们没发现的是，此刻，朝颜正站在山顶上，看着他们三个人内斗。 已经疼得晕厥过去的柳献之缓缓睁开眼睛，再一看自己的手，完好无损，可是刚才的那种感觉又是那么真实，他明明看到自己的手变绿，然后溃烂，最后只剩下白骨了，那种疼痛感那么真实，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看着这满山的雾气，难道是这雾刺激了他的痛觉，然后营造出这样的假象来迷惑他？既然他是这样，那么其他人呢？ 柳献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透过雾气，他能见的范围很小，捡起脚边的琉璃玄清扇，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与刚才一样，一碰到绿色的雾气，柳献之的两只手便开始溃烂，疼痛感传来，柳献之咬紧牙关，闭上眼睛，手里的扇子一挥，“风凌九霄！”以他为中心，一阵飓风席卷而去，将他周围的雾全部吹散，再一看他的手，已经恢复了原状，看来他猜的果然没错。 风停了，绿雾又重新席卷而来。必须要找到这雾气的源头才行，站得高望得远，他只能朝着山顶走去，正好，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在山顶…… 第二百八十一章 解救 “将军，”一个蛟女走了进来，“火焱将军喝下去的药发挥作用了。” 岚烟放下手里的茶盏，长舒了一口气，“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都安排好了！”岚烟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火焱的房间，“火焱，大姐只能为你做这些了，好好把握吧！” 屋内，火焱已经接近发狂，全身颤抖，忘川正打算去扶他，可谁知一碰到他滚烫的手臂，竟被他一把推开。 火焱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朝着忘川吼道：“离我远一点！”忘川立刻运气，打算为他降温，可是一运气，手脚上的铃铛便发出了巨响，这铃铛的声音震的她手脚发麻，忘川受不住这锁魂铃的反噬，大叫一声，险些晕了过去。 火焱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看到扶着桌子稳住身形的忘川，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冲了上去，一把扯过忘川的手，忘川吃痛的同时却没有力气去反抗，只能任他抱住自己。 暴走的火焱可不会怜香惜玉，将她重重地丢到了床上，然后开始脱去自己的衣服，忘川彻底慌了，“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啊！” 另一个屋子里，岚烟叹了一口气，听着火焱的屋子里传出吵闹声，喝了一口清茶，如果不是一个蛟女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也许事情就会很顺利吧！“将……将军，不好了！” 含在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岚烟骂道：“有什么事？急什么急！”蛟女先稳住自己的情绪，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属下知罪，是青凌小将军，他冲破了结界，进去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都是一群废物！”刚刚不是叫她别着急的吗？现在怎么比她还着急啊？岚烟便随着蛟女一齐冲了出去。 青凌原本是要来找火焱玩的，结果刚一来就看到这里覆上了结界，一看还以为是他亲爱的大哥被岚烟禁足了，又听见里面的吵闹声，这还了得，万一是大哥和大姐打起来了，他可得拉着点岚烟，于是便打破了这里的结界。 正打算冲进去，结果被闻讯赶来的蛟女拦着了去路，小青凌这暴脾气瞬间被点燃了，“你敢拦我？” 蛟女看这气势瞬间就怂了，北海龙宫里流传着一句话，惹谁都不要惹青凌，就连沧凛看到这位以刁蛮任性着称的小将军都说不过他，更何况是其他伺候的人，蛟女只能去找岚烟帮忙。 小青凌一开门，屋子里便已经是一片狼藉，床上的两个人正扭打在一起，忘川趁着火焱不备，一脚踢在他的心口，眼睛瞟到有人进来了，忙喊道：“站着干嘛，还不来帮忙！” 小青凌看着自己的大哥只穿着内衫，头发凌乱，眼神透出吃人的狠厉，再看看忘川，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破，此刻，她正被身强体壮的火焱钳住了手脚。 “你要对我大哥做什么？”小青凌朝着忘川吼了一句，然后便抽出了自己的鞭子，朝床上的人一挥，却被火焱一只手拉住了，青凌的力气又怎么抵得过此刻的火焱呢？火焱将鞭子一拉，青凌便凌空飞了起来，挣脱束缚的忘川眼疾手快，接住了正要落地的青凌，然后从门口冲了出去。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大哥！”青凌还在拍打她的背，拳脚相加，忘川放下了青凌，看见身后狂躁不安的火焱，“快用水泼醒他！”青凌看着不同往常的火焱，瞬间不说话了，只能按照忘川说的去做，只见他双手运气，将周围的水运于掌中。 火焱朝他们两人冲过来的那一刻，青凌及时出手，“噗！”一道水柱将火焱顶到了旁边的珊瑚丛中，被冷水一淋，火焱终于安静了下来。 此时的岚烟才姗姗来迟，忘川一见到她，所有的气便爆发了出来，上前就打了她一巴掌，反手又是一巴掌，“你是不是疯了？他是你弟弟啊！你竟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真让人恶心！” 若不是旁边的蛟女拉住了她，这岚烟的脸肯定会被她打肿。岚烟的耳边嗡嗡作响，半天才反应过来，“把她关进后院，严加看守！”再看看一旁晕倒过去的火焱和瑟瑟发抖的青凌，她真的……做错了吗？ 小青凌一看到岚烟，便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大姐，你怎么才来啊？吓死我了，大哥这是怎么了？呜呜呜……”岚烟搂住小青凌，摸摸他的头。 后院里，忘川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和手臂，现在已经青肿，真是应该再多打她两巴掌，竟然有这种没有脑子的姐姐，刚刚要不是青凌及时赶到，恐怕她已经……忘川越想越气，千万别让她找到机会，不然她肯定会教岚烟做人！ “姑娘！”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忘川立刻警惕起来，看着进来的蛟女，手里正捧着几件新衣服，这不来还好，这一来倒有了几分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意味，忘川上前一把便将蛟女手中的拍到了地上，“出去告诉岚烟，千万别让我找到机会，否则有她好看，我说到做到！滚啊！” 蛟女赶紧收拾好东西，灰溜溜地跑了出去。忘川心中的怒火消退了不少，静下来之后，困意袭来，于是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一次，她做了一个噩梦，她看到火焱可怖的眼神，还有一反常态的行为，她惊醒了过来，才发现外面已经黑了，忘川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想想都有点后怕。 火焱醒过来的时候，全身酸痛，看着小青凌正趴在他的床边睡觉，他伸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忘川呢？他还记得当时的场景，他把忘川推到了床上，然后还想……占有她？这是怎么回事？火焱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啊！” 他这一叫，把旁边的青凌和屋外的岚烟吓了一跳，青凌露出了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大哥，你怎么了？”岚烟也冲了进来，火焱一看到她，便将手边的枕头甩到了她的身上，“我不想见到你！滚出去！” 岚烟和青凌从来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为了不再一次激怒他，岚烟便只能退了出去，青凌被他吓哭了，“大哥，你怎么这么凶啊？是不是为了那个叫忘川的姐姐？” “忘川？”火焱正打算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直接栽倒在地，“我要去找忘川！” 青凌立刻扶住了他，“大哥，你别去了，她没事的！” “不行！青凌，扶我去见她！快！”青凌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控过，只能按照他说的做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破雾 玉梵山上的绿色浓雾不散，柳献之手里拿着琉璃玄清扇开路，按照记忆里的路线，一路往上，刚来到山顶，便透过浓雾看到了一道人影。 对面的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上来了，正迈着缓慢的步伐，朝他走来，那人越来越近，走过的地方都让出了一条道，终于，柳献之看清了她的脸，“朝颜，你……怎么在这儿？”朝颜在山上，那山下跟他们三个人打成一团的只有黑袍人？怎么可能呢？ “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朝颜走到柳献之身边，伸手抚上了他的脸，“我哪里不好，你满心满眼都是忘川，却唯独看不到我？” 柳献之只觉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无法反抗，只能先安抚她的情绪，“为什么这么问？我对你，只有救命之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胡说！你骗我！我原以为忘川走了之后，一切都能回到原本的样子，可你为什么就是感受不到我的心呢？” 一听这话，柳献之瞬间就变了脸色，“你……你的意思是忘川失踪跟你有关？” 看着柳献之多变的表情，此刻，朝颜的内心涌出一阵快意，“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早在你们出去采药那天，我就把她推下悬崖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柳献之对着朝颜大吼。朝颜也接着他的话吼道：“因为你！”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温柔的，你的双手是用来救人的，为什么要用它害人呢？朝颜，我求求你！趁现在还不算太晚，收手吧！” “太晚了。”朝颜看着山下，嘴角上扬，“他们都得死！我要你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死在你的面前，呵呵呵……” 柳献之看着山下的三个人，他们竟然在自相残杀！这是怎么回事？看着他们在互相攻击，却又全然不知，似乎看不到彼此一样，柳献之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却又无能为力！ 玉灵凡站在雾里，听着身边的动静，一道人影闪过，玉灵凡冲了上前，冲着这道人影一脚踢了上去，对面的“朝颜”闷哼一声，这边的黑曜捂住心口，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吐出一道火柱，冲向对面的“黑袍人”，玉梵仙人往后一躲，逃过一劫。 这股热量……为什么那么像黑曜的火呢？玉梵仙人开始怀疑这雾并不是为了混淆，难道是为了制造某种结界或是幻境？ 没等她多想，“黑袍人”一拳打在了她的手臂上，她的手被震得发麻，这边刚停下，那边的火气又涌了过来，如此往复，再不想办法，恐怕会被耗死！ 玉梵仙人立刻拿出自己的“余音”，玉笛吹响，玉灵凡和黑曜都听到了笛声，停下了攻击，对面的黑袍人和朝颜也都停了下来，玉灵凡循着笛声找去，却始终不见玉梵仙人，殊不知，这里早已被黑袍人设下结界，三个人虽然近在咫尺，却被分隔在三个不同的空间里。 “被发现了？”朝颜嘴角露出一抹笑，“真不愧是九重天上的女上仙，这替身攻击竟然这么快就被她找到了破绽。” “大家小心！”柳献之朝着雾里大声喊道，可惜的是，里面的人都听不到他的声音。“没用的，这个结界，只有法宝发出的声音才能穿透，你一个凡人，就算喊破喉咙，他们也听不见的！”说完，便一跃而下，冲进了雾里。 在原地打转的玉灵凡透过雾气，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赶紧跑了过去，果然，那个人影便是黑曜，只是此刻的他全身都受了伤，“灵凡！”她赶紧扶住黑曜，“这是怎么回事？” 黑曜咳嗽两声，声音已经十分沙哑，“是黑袍人，他袭击了我。”玉灵凡看着满手的鲜血，竟有些恍惚，“他在哪里？”黑曜指了指他来的那个方向，玉灵凡将他靠在一旁的树干上，自己朝着雾气里走去。 她站起来的瞬间，便感觉到身后闪过一道剑气，她立刻反脚去踢，踢掉黑曜的剑，“你是谁？” 对面的黑曜立刻变成了朝颜，那墨绿色的瞳孔透出勾魂夺魄的神色，与那人畜无害的小医仙完全不同，“我很好奇，你怎么发现我不是黑曜的？” “想知道？” 朝颜点点头，玉灵凡便说道：“既然前方危险，以他的性格，自是不会让我独自去犯险的！懂了？哎呀，我想你这种天生缺爱、自私自利又自卑的女人是体会不到的，有人为你受过伤吗？有人会为了保护你不顾自己的安危吗？有人宁愿牺牲自己为你去死吗？” 对面的人沉默了，朝颜抬起头，玉灵凡能看到她脸上写满了愤怒，像是要把她撕碎一般的神情。 下一刻，朝颜便冲向了玉灵凡，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只有将朝颜激怒，她才会有胜算！玉灵凡退后半步，碧霄凤鸣琴已经出手，琴声悠悠，一道道剑气划破浓雾，径直迎向来势汹汹的朝颜，这一次，她可不会再手软了！ 朝颜突然停住了脚步，脚下一点，整个人开始腾空旋转，玉灵凡只见无数片绿叶涌向了她，信手拈过一片，竟然是……含羞草！玉灵凡一看，对面的人形成的风已经刮了过来。 靠近的刹那，瞬间炸开无数树叶，每片树叶都带着杀意，玉灵凡立刻朝另一边跑去，“唰！”树叶划过她的手背，见了血，这树叶竟然锋利至此！ 琴声就在旁边，可就是不见人，玉梵仙人听着琴音，她猜测肯定是有结界将他们分割开来，想到这儿，她心生一计，吹响玉笛，笛声和着琴声，悠扬动听，另一边的黑曜听着这音乐，确定了两个人大致的方向，朝着两个人所在的方向走去，此刻，三个人已经聚到了同一个点上。 玉梵仙人的笛声急转而上，黑曜和玉灵凡心照不宣，这是玉梵仙人要放大招了！黑曜急忙蹲了下来，捂住自己的头，玉灵凡也赶紧朝另一边飞去，只有不明所以的朝颜，还站在原地。 只见玉梵仙人凌空而上，悬于半空，双手运气，口中念咒，“余音”已经蓄势待发。 “去！”玉梵仙人大喝一声，一道碧色的光冲了出去，玉笛在空中化作了一只碧色的凤凰，一声凤鸣响起，朝颜还没来得及躲避，这声震耳欲聋的凤鸣便在她的耳边炸开！ 第二百八十三章 藤蔓 轰—— 朝颜身后炸开了花，一只碧色凤凰从浓雾之中飞了出来，正中她的背后，朝颜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从雾气之中走出两个人，正是玉梵仙人和黑曜。柳献之身上的束缚骤减，立刻挣脱而出，也来到了朝颜身边。 正打算上前去扶她，却被黑曜拉住了，柳献之给了他一个眼神，黑曜才松开手，让他过去，“朝颜，收手吧！”倒在地上的人低着头，全身颤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哭，可仔细一听，她却是在笑，而且笑声越来越大，这笑里似乎藏着埋怨，又充满了讽刺。 朝颜抬起头，脸上布满泪痕，双眼含泪，盈眶欲流，楚楚可怜，惹人心疼，“你要我收手，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只要你肯跟我们说实话，我们会帮你的。”这几个人里面说话最有分量的人的承诺，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玉梵仙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朝颜，她看得出她本性并不坏，可是她为什么变成这样，那个黑袍人是谁，这些问题还是要由她来解答。 “你帮不了我的，我已经和他做了交易，必须战斗到倒下为止！”说完，她又站了起来，周身的墨绿色光芒愈甚，从她的身上生出无数的绿色藤蔓，这些藤蔓带着尖锐的利刺，朝着在场的所有人袭来，四个人立刻四散开来。 玉灵凡和玉梵仙人唤出了法器，两道白光落到了柳献之和黑曜身上，两个人消耗的体力迅速恢复，得了加成的两个人开始迎向了那些藤条，黑曜先出手，深吸一口气，吐出一条火龙，先烧毁大半的藤条，可没想到，这些藤条一旦被砍断或是烧灼，便会溢出无数的绿色烟雾，这烟直冲面门而来。 一条白绸冲进了烟雾里，精准地缠住了两个人的腰肢，往后一拉，两个人才从烟雾里退了出来，“小心，这雾气有毒！”雾气逼近，柳献之站了出来，手上的扇子一挥，一阵风吹过，雾气消散了不少，柳献之径直冲了过去，一条条藤蔓朝着他飞了过来，“小心！” 不顾众人的阻挠，柳献之只顾着往前，他要去解救朝颜，这是他欠下的，总是要还的。“唰！”一条藤蔓划过他的手臂，他的衣服染了红，靠近朝颜的一瞬间，柳献之一跃而起，大喊一声“风刃”，霎时间，周围的风涌了过来，一道道风刃冲向了那些藤蔓，砍断藤蔓的同时，也为其他的风刃开出了一条路。 咻咻咻—— 黄沙飞扬，烟雾漫天，众人眼前一片模糊，等所有尘埃落定，只见地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痕迹，而对面的人睁开眼睛，原以为他这一招能要了她的命，却没想到避过了她身上的要害，只将她身上的藤蔓全数被砍断。 “你还是这么妇人之仁！”话音未落，一道绿色的光一闪而过，雾气随着她的移动开始环绕在柳献之周围，柳献之一挥扇，一道风吹过，竟然落了空！ 对面的几人意识到事情不妙，黑曜已经冲了出来，光离剑已经悬于面前，口里念咒，“去！”无数把剑飞了出去，玉灵凡手上轻拨，光离剑得到了琴声加持，剑气更甚。 被这雾气迷了眼，柳献之的眼前一阵模糊，等他适应了这道雾气，朝颜的脸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柳献之立刻伸出琉璃玄清扇攻击，两个人已经扭打在一起，黑曜怕误伤柳献之，便立刻收起光离剑，眼前一片混乱，里面的战况胶着，但外面的人却一时看不清楚。 藤蔓接触到扇面的一瞬间被弹了回去，柳献之趁势冲上前去，一拳打在了她的脸上，即使他的拳头不及忘川和水神那般有杀伤力，也没有玉灵凡和玉梵仙人那么精巧，但是他是一个男子，这一拳足以把一个凡人的牙齿打落。 朝颜后退一步，捂住自己的左脸，还没等她说话，柳献之的风又刮了过来，朝颜立刻生出藤蔓去挡，藤条挡住了风，却没挡住这阵风后的人，面前的风散尽的一刻，柳献之便从风里钻了出来，一脚踢了过来，她便立刻防御，柳献之的脚踢在了一道刺藤织成的墙上，还没等他抽出脚，脚上的藤蔓便缠了上来。 藤条上的刺扎进了他的腿中，在他的肉里绞动，“啊！”一道白光出现在两人之间，玉梵仙人手上一挥，朝颜手中的藤蔓瞬间被砍断，手里的玉笛一指，将他和朝颜分开，玉梵仙人出手化掌打在她的身上，朝颜退了几步，又迎上了一只凤凰。 碧色的凤凰打在她身上的那一刻，身上骤寒，还没等她稳定身形，脚下突然一拌，竟然被破土而出的树藤缠住了脚，这样一来，她的重心后倒，整个人都摔了下去，“砰！”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下一刻，她的身上多了几条藤蔓，将她彻底困住。 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朝颜破口大骂，“放开我！你们三个打一个，不公平。”玉灵凡走了过来，“可是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啊！公平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并不是别人给的。” “哼，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怎么可能懂我们这些凡人的挣扎呢？爱而不得，求而不应，我连自己的过去都不知道，这些叫公平吗？” 玉梵仙人来到她的面前，捏住她的手，气息紊乱，灵力虚弱，再一看，她身上的光芒已经变淡，正慢慢退去，“你不是凡人。” 此话一出，不仅是朝颜，在场的人都震惊了，“你说什么？”玉梵仙人挥退最后的烟雾，眼前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你觉得一个凡人能有这等破坏力吗？”看着这满目疮痍的场景，众人都惊异于她的力量，的确，这岂是一个凡人能做到的？ 玉梵仙人继续说道：“你的灵力虽弱，但确实存在。”说着，她站了起来，“还有，我们都是一样的，你以为神仙就一定能得到一切？那你算是大错特错了。”爱而不得，求而不应，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很多神仙活得久了，早已看透世间纷扰，求不得便不再求了而已。 “我可以帮你找回前世，至于你的过去，我也没办法，作为交换条件，你必须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说完，玉梵仙人便朝山上飞去…… 第二百八十四章 镜子 玉梵山有一面神镜，与冥府辰时镜不同，可照凡人的前尘往事，非有缘人不得见。 此刻，朝颜的面前摆着三面一模一样的镜子，玉梵仙人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走了出去，看她自己的选择，选对了那是缘分，选错了便是无缘。 洞外，三个人正等着玉梵仙人，其中要数柳献之最着急，一见到玉梵仙人，便冲了上来，“仙人，她可说了什么没有？” 玉梵仙人点了点头，将朝颜跟她说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们—— 朝颜跟黑袍人之间的交易，要从她跌落悬崖昏迷不醒开始说起，他装成了村长骗过柳献之，然后接近朝颜，给她施了些法术，后来水神来了，用仙气唤醒了她，再后来，柳献之和忘川消失的那天，她又一次见到了村长，此刻他才表明身份，让朝颜帮他做两件事。 “至于这个交易，便是要将你从忘川手中抢过来，或者，拿到麒麟血。”显然，这个“你”指的就是柳献之，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了，玉灵凡先提出了疑问，“这后一个我倒是想得通，可这第一条，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难道……那个黑袍人是那个臭道士？”想要拆散忘川和柳献之，总让人不自觉想起曲姝韵。 “不可能，”黑曜站了出来，他对这个灭族仇人太熟悉了，不可能认错的，想到这儿，黑曜的拳头又握紧了，“不论气息、身材不像，连声音和修习的术法都不一样，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他！”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柳献之现在只想问一个问题，“那忘川呢？”既然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忘川就被掉了包，那么真正的忘川在哪里呢？ “我方才算了算，如果我算的没错的话，她此刻在北海！” 北海？其余三人面面相觑，这不就是羊入虎口吗？一想到这儿，柳献之便转身要走，腿一瘸一拐地，还没走多远，便被黑曜拽了回来，“我知道你很担心她，可是你的腿伤未愈，就算去了北海，也救不出忘川的。” 柳献之将黑曜的手甩开，“我就算拼上我这条命，我也要把她救回来，你忘了吗？当初她在北海受了多少委屈，如今她在那里多待一日，便多一分危险，我不可能再等了。” 玉灵凡也走上前来，拦住柳献之的去路，“灵凡，你也要拦着我吗？” 她摇摇头，“我们的意思是你先别着急，我们商量一下对策，不能贸然前去。你仔细想想，当初忘川有危险是因为九星连珠的时候，蛟族想取出她体内的内丹，可现在九星连珠已经过了，蛟族肯定是要保护她的，万一她出了事，那么蛟族肯定得不偿失。” “灵凡说的有道理，柳兄，忘川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不会坐视不管，不是不救，问题是要怎么救。”听完这番话，柳献之也安静了下来，一想到忘川可能有危险他便会乱了分寸，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师父，您看……”玉灵凡还是想听听玉梵仙人的建议，玉梵仙人看着三个人，叹了一口气，“北海你们是非去不可，但是要小心封印在北海的那只神兽，不要招惹他才好，我曾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在进入北海半步，况且玉梵山和麒麟还需要我守护，我不能离开这里。” 得了玉梵仙人的许可，三个人便开始商量对策，直到洞里发出了一声惨叫，玉梵仙人拂袖一挥，石门打开，四个人一齐冲了进去，一进门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朝颜，此刻她正蜷着身体，全身颤抖，表情很痛苦，好像看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一般。 “朝颜！”柳献之正打算去扶她，却被玉梵仙人喝止，“她现在正在跟她的记忆对抗，若是接受不了，她自会醒过来，你现在去打扰她，可能会害得她自此癫狂。” 就在刚才，朝颜拿起了中间的那面镜子，里面映着自己的模样，突然，镜子里的自己开始淡化，镜面形成了一个漩涡，她的思绪被拉了进去，她看到了一片田野，云雾缭绕，恍若仙境，这不就是那日梦里的场景吗？ 她看着自己的眼前站着两个人，只看得到两个人的脚，隐于草丛之中，一阵风拂过，朝颜被吹得抬起了头，只在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一束光，这道光明亮耀眼，似乎穿透了她的灵魂一般，虽然只看了一眼，看不清他们的脸，但她竟有些恍惚了。 她隐隐约约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提到了麒麟，也提到了玉梵山，还没等她听完，其中一人便蹲了下来，伸出了白皙修长的手指，碰了碰她的脸，她竟然羞涩地合上了自己的叶片，等等，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株含羞草？ “这草挺有意思的。”那个穿着素衣的人说道。 另一个人穿着白衣的人说：“主子，这个叫含羞草，原是凡间的野草，没想到竟会长在这儿，和这百花仙草生在一处也算是她的造化和福分” 这人的声音不就是村长吗？还没等她细想，素衣人一拂袖，她便化作了人形，对面的人光芒太甚，她只能低着头，不去看他，“留着吧！”说完，便离开了。 “你真是太走运了，不过，若是要留下来，便要为我们做事，明白吗？”朝颜一株得了仙人青睐的野草，不谙世事，除了点头应和，还能做什么呢？“从今日起，你便是一株仙草，要在凡间做满千件善事，才能回来。”于是黑袍人一拂袖，她便飞下了人间。 等她醒过来，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成了一个普通人，只是隐隐记得要做善事，却又不知从何做起，她在仙境的时候，见过很多仙草，可治百病，那她何不用这些去救人呢？这也是做善事呀？想到这儿，朝颜便开始行医。 后来，日子久了，她就再也想不起自己的过去，殊不知，她的过去只是一株含羞草，她的过去，除了仙境里的花草，就只有仰头看到的蓝天白云，如此而已。 难怪，她在受到坠崖的惊吓时晕了过去，而且一睡就是好几天，难怪，她在梦里见到了那些含羞草，将力量传给了她，原来这一切都有渊源。 朝颜的眉头渐展，玉梵仙人没有骗她，她并不是凡人，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她只是一株野草，有幸入了那人的眼，才幻化成人。 可是，那人是谁呢？ 第二百八十五章 逼婚 “砰砰砰！”忘川的门被敲开了，与其说这是门，其实也就是一块雕花略微精美的木板罢了，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屋外敲门的人一脚踹开，但是他并没有，而是很有礼貌地敲打，敲三下停一下。 “她也太不识抬举了，大哥都亲自上门道歉了，她竟然还闭门不见。”青凌嘟着嘴，一脸委屈，“大哥，干脆我把门踹开吧！”说着便上前，脚已经举到了半空。 幸亏火焱及时阻止，“青凌，不可，你别忘了当时是谁救了你，是我们对不起她在先，使我们无理，不能再无礼了。”说完，又敲了敲门，“忘川，是我的错，不该那般对你，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回应，火焱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忘川，我定会对你负责的！”说完，便由青凌扶着走了出去。 负责？他要怎么负责？忘川并不是不想见他，而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水晶宫里，沧凛正坐在堂上，手里把玩着一颗泛红芒的珠子，岚烟站在堂下，两个人都不说话，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这样沉默的局面，必须有一个人来打破，而这个人，只会是堂下的那个人，“不知殿下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沧凛将视线从手里的珠子转移到了岚烟身上，“岚烟将军最近可是闲着无事可做？”岚烟一听这话，意有所指，该配合他演出，那就配合呗，“我最近确实很闲。” “哦？”沧凛放下了他的宝贝，“那也别捉弄我们的客人。”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沧凛找她过来就是为了忘川，“捉弄？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 “岚烟，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别！动！忘！川！惹恼了妖神，我们可担当不起。” “殿下现在是在用妖神来压我了？您不说我也知道。且不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退一万步讲，是她自己入了我弟弟的屋子，我也只是推了一把而已。而且，您叫我看护她，目的不就是把她留在北海吗？要把她留在北海最好的办法，难道不就是让她在这里永远生活下去吗？那么，结亲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啊？” “我不同意！”火焱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只见青凌扶着火焱走了进来，身后的虾兵想拦但又不敢拦，只能让他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沧凛一挥手，所有虾兵都退了下去，“我绝不同意这么做！”他已经伤害过忘川一次了，决不能有第二次。 火焱看了一眼岚烟，向沧凛行了礼，继续说道：“你们怎么打算的我不管，但是我不会再任你们摆布，大姐，在我还肯叫你一声大姐的时候，请你收手，我不是你用来留下她的工具。”这话一出，岚烟就不说话了，她总算明白了，她给他的，或许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火焱将军，你先别着急啊，你身子刚好，还请坐下说话。”火焱倒是要看看沧凛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岚烟将军，你不是说还有要事要忙吗？怎么还不动身呢？” 这话里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若他不是太子，岚烟要低他一等，若是换了其他人对她如此颐指气使，肯定会被打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太子殿下，我等为了蛟族殚精竭虑，只希望可以无后顾之忧，太子殿下您应该是懂的。”说完，便转身拉着青凌离开。 “来人，奉茶！”门外的蛟女立刻沏了一壶清茶端了上来，“说起来，我算是你的兄长一辈了吧？”火焱点点头，按辈分来说，确实如此。“那我称你一声弟弟，不为过吧？” “火焱怎敢跟太子殿下称兄道弟？”这岚烟三姐弟不仅脾气不好，连性格都一样倔呢。 “你看如今你我也老大不小了，该是寻个着落的时候了，不知你是否心有所属？到时由我这个做哥哥的亲自上门提亲，定能马到功成。” “火焱一心为了蛟族大业，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不敢劳烦殿下。” 这番拒绝倒是十分不委婉，“既是为了蛟族大业，那么现在就是弟弟你该出力的时候了。我觉得你姐姐说的没错，将忘川囚于北海始终不现实，如今能留住忘川的最好办法，便是结亲。” 原来兜了这么一大圈，沧凛的坑在这儿等着他呢，“我说过，我不会答应的。” “嘶——那就可惜了，我原以为你喜欢那小妮子呢？不过现在看来，你是不喜欢了？原来是我和岚烟弄错了，既然这样，那么我就委屈一点，娶了她……” “你敢！” 沧凛立刻正色道:“火焱，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反了？” 火焱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怒火，冷静下来之后，立刻说:“我的意思是，她只是一个外族人，龙王是不会同意的。” “啧，”沧凛皱着眉头，作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你这么说也没错，父王确实不会让一个外族人进龙宫的，但是，我可是为了蛟族大业着想，父王应该会理解的，到时候我娶了她做妾，不就行了。” “你……”火焱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你又不喜欢她，为何要娶她？” 沧凛慢慢地从堂上走了下来，来到火焱身边，“谁说我不喜欢她？能娶到这么一个大美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哈哈哈哈……” 听他这语气，定是非她不娶了，他了解沧凛，凡是他看上的，便没有他得不到的，火焱再不争取，只怕忘川会被他玷污，越发痛不欲生，“不行！” “为何不行？”沧凛一定要逼他说出他想听的话为止。 “因为我喜欢她！我要娶她！”火焱几乎是吼出来的，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这样不就好了吗？刚才和我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沧凛转过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又重新拿起了自己那颗珠子，“婚事便定在三日之后，你自己去做一下准备吧，我可不想在看别人拜堂的时候，有人一脸不情愿的模样。” “臣……告退！” 事到如今，他非但没有为忘川讨回公道，如今又多了一重罪状，他又该怎么面对忘川呢？ 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火焱没敢走进去，在院门口徘徊半天，最终还是走开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喜服 “砰！”小青凌在门口摔了一跤，屋里的火焱听到这么大的动静，立刻跑了出来，“青凌？” 扶起青凌，他的脸上已经流下了眼泪，火焱伸手去帮他擦掉泪水，“怎么了这是？毛毛躁躁的，哪儿摔疼了？哥哥看看。” “大哥，”小青凌拿开火焱的手，自己擦干眼泪，“我刚刚看到那些蛟女在给你做喜服，现在正往这边送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蛟族善纺织，尤以北海蛟女手艺最好，花样、手法、绣工最是精道，属四海之最，如今只用了半天的时间，便将他的喜服做好了，可为什么本该高兴的事情，他却笑不出来呢？火焱摸了摸青凌的头，“青凌，你说忘川会原谅我吗？” “她原不原谅我不知道，但是青凌不想让大哥娶她，你为何要娶她？为什么？” “能娶到她，难道不是我最大的幸运吗？”可惜，她并不爱他。青凌见火焱脸上并没有喜悦的表情，说道:“是不是沧凛威胁你？让你必须娶她？是不是这样？” “不是的，你别乱说，被人听了去，大姐肯定又有麻烦了。” “大哥，你就算是要娶她，可她未必愿意嫁给你啊！”是啊，万一到时候她以死相逼，所有人肯定拿她也没有办法，可是他能做什么呢？想到这儿，火焱便走出了门，“大哥，你要去哪儿？” “后院。”火焱前脚刚迈出屋子，几个蛟女便带着喜服走了过来，领头的还是沧凛身边最得宠的两个蛟女之一，看来，沧凛已经盯上他了，“火焱将军，您这是要去哪儿？” 所有人都敬重甚至畏惧沧凛这个蛟族太子，连对他身边的人都客客气气的，可岚烟三姐弟不同，他们一家都是为蛟族卖过命的，在蛟族，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话也有些分量，“我要去哪儿与你何干？” “是与我无关，可是殿下让我把喜服给您送来，想让您早些试试，若是有什么不妥，还要再让丝织房再改过。”说着，蛟女伸手一挥，后面的人便将喜服送进了火焱的屋里。火焱现在可没心情搞这些，只想去找忘川，“等我回来再试。” “殿下说了，若是将军不试，殿下与您的身形相近，他可以帮您试试。”这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确了，这咄咄逼人的嘴脸可真是深得沧凛真传啊！“殿下还说了，在拜堂之前新人见面不吉利，还请将军不要破戒，触了霉头，对您乃至整个蛟族都不好。” 旁边的小青凌算是听不下去了，这狐假虎威的嘴脸，真让人作呕，“呦，谁在这里满嘴喷粪，好大的口气啊！这小人得势的嘴脸，真让人恶心，呕！” “你……”蛟女正打算伸手去打，却被火焱一把抓住了手臂，“你若是打下去，我看你的殿下是会护着你，还是会扒了你的皮呢，我倒是很想知道呢？”说完，便将她的手往下重重地一甩，蛟女吃痛，面目狰狞，双目似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后院里，来了五个蛟女，领头的那个无论是举止还是打扮都明显比其他人更好上数倍，几人朝着忘川的房间的走去，“砰！”忘川的房门已经躺在了地上。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领头的蛟女看着忘川这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笑着说道:“忘川姑娘，太子殿下让我等来伺候你试试喜服，若有不合适的地方，也好立马去改。” “喜服？”忘川一脸懵圈，“什么喜服？我为什么要穿？” “你还不知道吗？你和火焱将军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龙宫了，他为了要对你负责，决定娶你为妻。” “什么？”原来火焱说要对她负责就是这样负责的吗？“你们给我出去，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他的。” “忘川姑娘，你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你和火焱将军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他愿意娶你，是你的福分，况且殿下已经广发喜帖，三日之后便是你和将军的大喜之日，很多事情都需要做准备，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说完，她对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几个人便朝着忘川逼近。 “你们不能这样！不要碰我！滚开！”几个人不顾忘川的喊叫，三下五除二便将喜服套在了忘川身上，上下左右看了看，很合身，领头的蛟女又让人脱掉忘川的喜服，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忘川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等她反应过来，几个人已经出门。“喂！让我出去！我要见火焱！放我出去！” 前面领头的蛟女停住了脚步，转过身，隔着结界对忘川说道:“忘川姑娘，我劝你还是乖乖待在这儿，不要生什么是非，否则火焱将军也脱不了干系。” “你什么意思？” “你若是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猜谁会是第一个被牵连的呢？”蛟女微微一笑，“言尽于此，好自为之。”说完便离开了。 将朝颜安顿好，再处理完玉梵山的事情，已经过了三日，此刻，北海来了四个人，两男两女，玉梵仙人拂袖一挥，将三个人收进袖子里，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玉梵仙人刚走出去，便被天兵天将拦了下来，“来者何人？” “玉梵山山主。” “您是……玉梵仙人？”看这超凡脱俗的气质，再看看萦绕周身的仙气，玉梵仙人拿出手里的仙牌，这块仙牌是她位列仙班的时候，天帝亲赐，三界之内，能拿到这块仙牌的人屈指可数，这不仅是身份的象征，还是地位的彰显。 一看到这块牌子，所有的天兵天将便跪了下来，“参见仙子！” “起来吧！”没想到天帝给她的破牌子还算有些用。得了她的命令，跪在地上的人都站了起来，上前来问道:“不知仙子到这儿来，所为何事？” “今日我掐指一算，这北海有异变，所以来看看。”这话若是其他人说出来，在场的人肯定无人会信，可如今这话出自这个一掐指便可知晓世间一切的玉梵仙人，众人不得不信，“仙子，那可要我等去禀告天帝？” “不必了，并不是什么大事，带我去看看即可。”说着，一个天兵便领着她到了海上，玉梵仙人一挥手，一阵风吹过海面，然后又消散而去。 “走吧！” “仙子，这就完了吗？” “不然呢？”说着，玉梵仙人便先他一步走了。 三道光落到了海底，一片龙鳞也随之缓缓落下…… 第二百八十七章 控制 柳献之等人来到北海龙宫，映入眼帘的便是满眼喜庆，黑曜抓住了一个人蛟女，一问才知道今天是蛟族大将军大喜之日。 岚烟？三个人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她了，黑曜继续追问忘川的下落，蛟女只道不知，看来还是要三个人分开去找比较快。 将军府里，张灯结彩，人来人往，道喜的，送礼的，进进出出，好不热闹。火焱的房里，已是一片喜庆，端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镜中的自己，红衣在身，头戴红冠，墨发散披，手里拨弄着腰间的碧玉环佩，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青凌在他身后，右手拿着一把红玉梳，左手轻轻拨起眼前人的黑发，一点点地梳理，看着镜中人，青凌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被火焱通过面前的镜子瞥见了，“有何事就说吧。” 青凌将手里的梳子放下，从旁边拿了一张椅子，坐到火焱身边，扳过他的肩膀，四目相对，表情严肃，问道:“大哥，你真的要娶她吗？” 面对人小鬼大的青凌的质问，火焱点点头，这下子可真就惹恼了这小人精，“你胡说，你根本不想娶她，对不对？大哥，那可是一个女子的清白啊，你若是不去解救她，她这辈子就完了。” 是啊，那是忘川的清白啊！可他又能怎么样呢？不娶她吗？那她不就落入沧凛手里了吗？帮她逃走吗？火焱放开手里的玉佩，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这个方法固然冒险，但是似乎是唯一的法子了。 想到这儿，火焱猛地站了起来，“青凌，我们去帮忘川逃走吧！”此话一出，青凌脸上露出了开心的表情，只要能让他最爱的大哥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做！ 一件绛红色的喜袍被平平整整地叠好，放在了床上，被子上的喜字显得那么刺眼。两人一开门，门外守着的虾兵便立刻迎了上来，“怎么，我们出门溜达溜达都不行？” 两只虾兵挤眉弄眼地看着对方，看来也是不想得罪这以刁蛮着称的青凌小将军，其中一个虾兵站了出来，先鞠了一躬，说道:“两位将军，我等受了殿下的指派，要守着火焱将军直至吉时到来，希望两位将军不要为难小的。” “我也不想为难你们。”火焱说话了，“只是这次非离开不可了。”话毕，火焱一个健步上去，反手一砍，两只虾兵“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后院里已经站了许多蛟女，左右各一排，每排十余人，此刻，里面的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忘川迟迟不肯穿嫁衣，任凭那些蛟女如何劝，好的坏的，硬的软的话都说了一遍，奈何她就是软硬不吃。“姑娘，吉时要到了，还要梳妆打扮，要来不及了。” 忘川沉默不语，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就像入了定一般，突然，原本吵吵嚷嚷的院子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个穿着华服的女子走了进来，“这是怎么回事？” “参见将军！”岚烟一出来，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其中一个稍年长的蛟女凑上前去，将事情原委一一告知，岚烟一挥手，所有的人都出了门。 岚烟走过来，拿起桌上鲜红的嫁衣，仔细看了看，这嫁衣确实胜于凡品千百倍，这冰蚕丝布匹，镶上九十九颗小型夜明珠，用细腻的针脚缝制，也只有北海的纺织蛟女能做出这种成色，“我知你不肯嫁，但是如今木已成舟，箭在弦上，你不得不嫁。” 床边的忘川终于开了口，面无表情，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嫁！” “你为何不为火焱想一想呢？原本呢，我也不该多嘴，可是事情到了耳边，我便听了进去，如今已是不吐不快了。”岚烟便将火焱和沧凛之间的“交易”告知了忘川。 听过这话，忘川先是一怔，然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你们蛟族的事情，我无意掺和，不论是为了火焱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不会嫁。你这番话，我记住了。今日除非我死，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出这个门的。” “真真是软硬不吃呢。”岚烟看着忘川，从怀里掏出一把红玉短笛，“那我也只好用这种办法了。” 看着岚烟不怀好意的笑容，忘川有些慌了，“你要干什么？”忘川立刻伸手摘下自己发髻上的簪子，抵住自己的脖子，白皙的脖子已经见了一点红，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笛声从房间里传来，悠扬动听。 很快，岚烟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所有的蛟女得了指令，一窝蜂地进了屋子。岚烟走出院子，今日这个好日子，她还得去招呼客人，前脚刚踏出院门，却突然停了下来，朝着旁边的珊瑚丛喊道，“出来吧！” 只听珊瑚丛里传出一阵杂声，青凌从里面走了出来，挠了挠头，面上有些尴尬，“大姐。”岚烟看了一眼珊瑚丛，再看看青凌，“你不在你大哥房里帮他梳妆，来这里作甚？” “我……我是来玩儿的，大哥那边已经好了。” 岚烟叹了叹气，“青凌，你可知沧凛将忘川交给我看护是出自什么缘故？” 小青凌摇了摇头，“我们家族世代为了蛟族而战，在历代龙王眼里都是功臣，深受历代君主爱戴，万千荣宠于一身，难免招人妒忌记恨，所以不免有人想扳倒我们，而这一次，无疑就是最好的机会，若我们没能留住忘川，他便可以将看护不力之罪强加在我们头上，大大削弱我们家族的势力。” 小青凌哪懂这些权谋算计，歪着那颗小脑袋，满脸问号，岚烟见他不懂，笑着说:“你不懂就别懂了，永远都不懂就更好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看着岚烟远去，青凌立刻上前去叫藏在珊瑚丛中的火焱，火焱从里面走了出来，原以为他要进后院，可没想到却往来时路走去，火焱知道，岚烟早已发现自己，那番话，正是说给他听的。 为什么呢？他始终没办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他都要受制于人，他做的每件事都不能由心，他无意卷入这权谋暗涌，可他早已被卷了进来，不能自己。 忘川，对不起，这次我又救不了你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抢亲 吉时将至，各方宾客纷纷入场，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盛大的喜宴吸引，正是三人找人的好机会。 柳献之转了一圈，来到了将军府，刚一到门口，就被人叫住，然后便莫名其妙地被拉进了府里。 一个背着龟壳的老人正在前面对着后面的人说着什么，柳献之听不清楚，只能跟着人流走，左顾右盼寻找忘川的身影，一不小心，便撞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抬头一看，他的脸已经和龟壳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柳献之忙后退几步，低着头道歉。 面前的乌龟开始破口大骂，声音又尖又细，甚是刺耳，“你小子毛毛躁躁的，是怎么进的将军府？我定要去跟太子殿下好好说道说道。”看来是沧凛派来的人，“你还杵着干嘛，快去叫新郎官儿啊！真是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柳献之连忙从旁边的门进了后院，刚来到后院，便听见里面的一个蛟女大喊一声“新娘子来了”，然后所有人便左右排好，等着岚烟走出来，可是这后院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岚烟好歹也是蛟族的大将军，怎么住在这么个破地方呢？ 原本不打算看的柳献之却没走，钻进了旁边的珊瑚丛里，看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只见两个蛟女脸上堆满笑意，搀着新娘子走了出来，新娘盖着红盖头，盖头上绣着的凤凰显得格外好看，果然，出嫁的女子从头到脚都是美的。 一阵风吹过，红盖头险些被风吹了起来，旁边的蛟女急忙将盖头按了下来，可就是这一下，柳献之仿佛魔怔了一般，虽然只看到了她的嘴唇，但是那个人怎么那么像忘川呢？ 柳献之正打算上前去确认，却看到迎面而来的沧凛，刚迈出去的脚又退了回来，“新娘子今日可只是好看极了，可惜了，若是我娶了你就好了，偏偏让那小子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说着便打算用手里的玉扇去挑盖头，还好身边的蛟女及时阻止，“殿下万万不可，这样不吉利。”沧凛也只能住手，让开路。 “新人到！”这一声传遍了整个水晶宫，堂下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黑曜和玉灵凡找了一个角落看着，只见一个熟悉的人从殿外走了进来，“怎么是他？”看到火焱的一瞬间，黑曜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正要上前去确认，却被玉灵凡拉住了，“先看看情况。” 龙王和沧凛已经坐在了上座，看着火焱先进来，龙王自是很高兴，而旁边的沧凛却一脸无所谓，龙王站了起来，拉过火焱的手，“今日可是你的大喜日子，怎么不开心呢？” “父王，我看火焱将军抱得美人归，应是太高兴了吧。”沧凛收了自己的扇子，看向了火焱，火焱却侧过脸去，不想多看他一眼。 “是是是，哈哈哈……” “新娘到！”所有人都看向了殿外，岚烟扶着新娘子进来了，黑曜一怔，问旁边的玉灵凡，“这是怎么回事？岚烟手里的是谁？会不会是忘川？”说着便要冲上去。 “别去，现在人多，敌众我寡，现在出去我们非但救不了她，恐怕连我们都要栽在这儿，况且我们还不确定是不是忘川呢，再看看。”玉灵凡看着新娘子，从体型来看确实跟忘川十分相似，但是如果真是她，她又怎么会愿意嫁给火焱呢？ “吉时到！”旁边的蛟女喊道，岚烟也坐到了上座，看着火焱，露出了微笑，“一拜天地！”两个人像两个木偶人一样，僵硬地转身，拜了天地，“二拜高堂！”两人转了过来，拜了高堂，“夫妻……” “住手！”蛟女“对拜”二字还卡在嘴里，所有人看向了殿外那个白衣少年，手里拿着一把玉扇，正朝着堂上走来，岚烟一看到柳献之，忽的站了起来，“柳献之，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来阻止你们的！”柳献之指着火焱身旁的人，“她不能嫁给你！”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议论纷纷，众人都没想到还来了一个抢亲的。 看来柳献之应该已经知道这新娘的身份了，可岚烟又岂能让他破坏？“这岂是你说了算的，来人，抓住他！” 殿外的虾兵听了，立刻冲了进来，众人都往旁边退了几步，柳献之展开扇面，还没等虾兵围上来，便先出了手，手上一挥，一阵风将对面的虾兵刮倒在地，解决了小喽啰，柳献之转身朝着上面的人冲了上去。 琉璃玄清扇一挥，引起了大风暴，水晶宫里瞬间狂风大作，“保护龙王！”旁边的侍卫围着龙王先走了。 这风一吹，将新娘子的盖头也吹了起来，红盖头落了地，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果然是忘川！ 此刻的忘川双眼无神，目光呆滞，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看着火焱用手搂过忘川，护在怀里的样子，柳献之心里像被人捏了一下，心中的怒火更甚，“放开忘川！” “柳献之，你当我龙宫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一个凡人在此撒野？”说完，沧凛手中的扇子便化作一把通体湛蓝的剑，直冲柳献之而来，他的剑刚到柳献之面前，就被一道极强的剑气弹开，沧凛往人群里一看，这不就是自己的圣女吗？ 趁着这个间隙，柳献之退到一边，去救忘川。沧凛一看到玉灵凡，眼睛瞬间就亮了，“圣女，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美。” “沧凛，好久不见，你的嘴巴还是一样恶臭！” “啧啧啧，连发火的样子都这么好看，看来你是真的想我了，这次来了，就别走了，借着今日的喜庆，就从了我吧！” “恶心！”玉灵凡唤出碧霄凤鸣琴，玉手轻挑，琴音响起，一道道剑气飞向了沧凛。 一旁的柳献之刚走上台阶，一道箭气便冲着他而来，柳献之立刻后退，刚稳住身形，岚烟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手里的蓝莲已经出手，就在一瞬间，一道火光闪过，阻断了她的攻击，黑曜站到他前面，朝着身后的人喊道:“救忘川！” 柳献之来到火焱和忘川旁边，手里的扇子已经举了起来，“放开她！”看着他的眼睛，那种眼神是骗不了人的，火焱将忘川所中的咒术解开，忘川看到柳献之的一瞬间，眼泪便夺眶而出，上前拥住了他。 “带她走吧！”竟然有这么便宜的事？这个人是在作戏吗？“带她离开这里！别再回来了！走啊！” “对不起，我来迟了！”柳献之握住忘川的手，忘川也任他牵着。两人转头看着火焱，“多谢！”说完便一齐冲进了人海之中…… 第二百八十九章 鲨将 两个人冲进了人流之中，火焱唤出自己的火炎枪，“别想跑！”说着便朝着柳献之攻去，他就说天下哪有这么容易便可以便宜的事，柳献之立刻将忘川护在身后，扇面展开，“风刃！” 那支朝着他们冲过来的枪瞬间一收，火焱竟然生生接下了这数道风刃，火焱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震惊之余，柳献之和忘川便要上前扶他，却被他用凌厉的双眼制止，如果他放了忘川，自己却安然无恙，那么肯定会被沧凛抓住不放，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虾兵已经将四个人围了起来，沧凛站在前面，“把两个女的留下，男的就杀了吧！”说完，所有的虾兵便先冲了上去，柳献之用风刃开出的路立马又被人堵了起来，看来，今日不大闹北海一番，是不可能从这儿走出去了！ 负责辅助的玉灵凡和法力尽失的忘川成了保护的对象，玉灵凡当即弹奏一曲，琴声悠扬，只见两道光径直落到了黑曜和柳献之身上，两人的体力恢复了不少。 面对这一群虾兵，黑曜先站了出来，“来吃红烧小龙虾吗？”话毕，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吐出一条火龙，转了一圈，这条火龙便朝着周围涌上来的虾兵们飞去，只听周围一阵哇呀乱叫之后，地上便多了一些龙虾。 霎时间，所有的宾客乱作一团，生怕慢一步，便会被人活烤，自己成了桌上的菜。场面很混乱，四个人趁着这混乱的局面，连忙混入人群中。 可沧凛却没有这么好糊弄，他嘴角一扬，一阵烟雾缭绕在他的周身，忽的一下，一条蛟龙飞过所有人的头顶，朝着殿外飞去，只见他张开了那宛如深渊的巨口，一声龙啸响彻海底，就在那一刹那间，所有人都捂着头倒在了地上，唯独四个人面面相觑。 岚烟来到殿外，看着已经化作人形的沧凛，这家伙竟然不打一声招呼就用了这招，若不是她有所防备，此刻怕是要像那些人一样，晕倒在地。 让她意外的是，对面的四个人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原来，就在沧凛发功的时候，早有预感的玉灵凡立刻弹琴来挡，为他们四人挡去音波，看来，她的做法是相当明智的。 “真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本事不小啊！”沧凛看着玉灵凡，是越看越喜欢，这小辣椒一样的性格，这出凡脱俗的长相，这婀娜多姿的身材，每一样都正中他的欢心。 看着沧凛在自己身上不断打量的目光，玉灵凡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沧凛不怒反笑，“狗嘴里本就是吐不出象牙的，凡儿，我俩好歹有过同床之谊，你可别掀开被子不认人。” 面对这个蛟族太子的言语调戏，叔可忍婶不可忍，黑曜先冲了出去，“看我今天不打烂你的臭嘴！”沧凛立刻正色，外表玩世不恭内心却十分火爆的蛟族少主对上人狠话不多的蛇族少主，这场为爱保卫战一触即发。 “柳献之，你竟敢伤我弟弟，这笔账今日定要和你算清楚！”一道蓝光闪过，岚烟已经近在眼前，手中的蓝影弓已经握在手里，一拉弓，一道箭光直射而来，柳献之将忘川护在身后，展开扇子，右手用力一挥，风刃便迎向了她的箭。 周围的虾兵蟹将围了上来，忘川虽然被封住了法力，可是体能却没丢，以一当十的气势还是让虾兵有些畏惧。 一只虾兵冲上前来，忘川一手握住他的尖枪，往身后一拉，虾兵直接撞到她踢起的脚上，身后又来一人，忘川反脚踢掉他的刀，双手钳住他的手，腰部一用力，来了一个过肩摔，“砰”的一声，一只螃蟹已经八脚朝天，翻不过身来。 小兵小将不是几人的对手，沧凛吹了一声口哨，霎时间，海水急涌，这水流之中波动的压迫感，让在场的人产生了一种不明而来的压力。 沧凛看着几人脸上严肃的表情，内心说不出的高兴，只见几个高大威猛的壮汉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几人，足有一丈高，身形似山，声如雷鸣，手持三叉戟，脚踏大鳐鱼，从上往下看，居高而临下，总有种看不起人的感觉。“鲨将军，给我杀了那两个男的，活捉两个女的！” 此话一出，这些鲨将军便开始挥动手里的三叉戟，形成的风刮向几个人，忘川和柳献之立刻靠在一起稳住身形，面前的风停了，柳献之一抬头，一道三叉戟便冲着自己的面门而来，他连忙转身抱着往旁边一跳，只听“轰”的一声，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已经多了一个深坑。 鲨将军拔出三叉戟，改砍为挥，柳献之伸手将忘川的头按了下来，自己也马上趴了下来，只觉后脑勺呼啸而过一阵风，忘川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幸好还在！ 这些大家伙仗着自己有些力气，就以为自己必胜了吗？出招完全没有章法可循，全靠蛮力输出，这一点倒是让几人都有些头疼。 还没等两人喘口气，下一波攻击已经来了，忘川扶起柳献之，刚站稳，三叉戟变了攻击方式，朝着两个人刺了过来，眼看一道金黄色的光就要刺穿他们两个单薄的身体，柳献之握紧忘川的手，将扇子拦在她面前。 鲨将军的三叉戟突然停在半空，任他再怎么用力，也挣脱不了束缚，忘川再一看，原来鲨将军手上已经缠满了由海草编制而成的绳索，玉灵凡的琴声再次响起，水流中传来哗啦啦的声音，用不了一会儿，海草便缠住了这些鲨将军的脚，往后一拉，这些体型巨大的将军便朝前方倒去。 轰—— 地面似乎抖了三抖，这边的危机暂时解决了，可玉灵凡没发现，一道蓝光正朝着她的背后射过来，岚烟的寒冰箭已经出手，忘川刚站住脚，便看到那道光，朝玉灵凡大喊一声“小心！”玉灵凡立刻转身想躲，却没想这箭也转了弯，“啊！”寒冰箭从她的右边肩膀射穿了过去。 “灵凡！”黑曜分了神，就这一下，被沧凛找到了他的破绽，沧凛趁此机会出剑，黑曜立刻反应过来，光离剑也已经出手，“叮！”光离剑弹走了沧凛的剑，却没想，对方的剑似乎并不是针对他而来，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身后的鲨将军又重新站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章 绝望 被箭射中的一瞬间，玉灵凡只觉自己的右肩动弹不得，即将落到地上的一瞬间，她只感觉自己被人抱住，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等她睁开眼睛一看，忘川皱着眉头，手上已经被擦破了皮。 两人还没站起来，鲨将军的三叉戟已经冲了过来，忘川立刻推开玉灵凡，两个人又朝着两边滚了过去，三叉戟插进土里的一瞬间，生出无数气泡，直朝两人袭来。 黑曜刚想去帮忙，可刚一迈出脚，便被沧凛逼了回去，柳献之这边也不好过，一个文弱书生和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虽是一男一女，但是此刻他已然落了下风。 岚烟左躲右闪，将他的风全部躲了过去，等她再出现在柳献之面前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朵蓝色莲花，“玉炙蓝莲！”就在一瞬间，莲花开始极速旋转，朝着柳献之飞了过来，柳献之立刻后退几步，风刃出手，相接触的刹那，能量骤增，波及而来，柳献之和岚烟都没讨到好处，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还有心思管别人，你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话音刚落，沧凛嘴里念咒，等他一睁开眼睛，一道蓝光射了出来，“弑魂咒！”黑曜暗道不好，这可是当初让寒冰洞主都吃了亏的招式。 只见他通体变成了蓝色，黑曜唤出光离剑，即刻运气，只能拼一拼了，“凤舞九天！”光离剑化作了一只黑金色的凤凰，朝着沧凛的蓝龙冲了上去。 轰—— 又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光圈在上空蔓延开来，光圈所到之处，所有的鱼虾全数被吞没，不知生死。光里落下一个人影，那道人影，正是黑曜。玉灵凡忍着痛，脚下一点，冲上来接住了黑曜，两个人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该死，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跟他拼命，沧凛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口咸涩涌上咽喉，破口而出，一口蓝血吐了出来，沧凛喘着粗气，可他还是赢了，黑曜确实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四个人都失去了战斗力，此刻要杀他们，易如反掌，鲨将军手里的三叉戟已经举了起来，朝着黑曜刺去，玉灵凡见状，立刻伸出左臂，“冰怒佛莲！”一朵巨大的冰莲盛开，“啪！”冰莲碎了！ 三叉戟顿了一下，又马上落了下来，玉灵凡站了起来，挡在了黑曜前面，眼看着三叉戟就要落在自己面前，玉灵凡丝毫不退，只闭上了眼睛，等着它落下来，可原该落到她身上的三叉戟却迟迟不到，耳边传来一声惨叫，她睁眼一看，三叉戟已经落在她的面前，还有一只正在颤抖的断臂。 众人抬头一看，鲨将军捂住自己的断臂处的伤口，表情很是痛苦，再一看，一个蓝色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眼神里带着一丝狠戾，大喝道:“我说过，别碰她！” 这话不仅是说给眼前的鲨将军说的，还是说给在场所有人说的，凡是打算伤害玉灵凡的人，便是他沧凛的敌人！沧凛这番话，把几个鲨将军吓得一愣一愣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沧凛落到地上，朝着玉灵凡走了过来，“凡儿，我最爱的圣女，只要你答应留在我身边，我可以考虑放了他们。” “不可以！”玉灵凡身后的黑曜几乎是吼出来的，一旦玉灵凡落到这个禽兽手里，后果可想而知。 沧凛走到玉灵凡身边，用手挑起她的头发，轻轻地嗅了一下，眼神却看着动弹不得的黑曜，眼里满是挑衅，玉灵凡心里很挣扎，竟忘了去挣脱，沧凛一向是个懒得等的人，没等到玉灵凡的回答，他手里的剑已经径直飞向了黑曜，在他的手上狠狠地刺了下去，“不要！”这一声也同样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 “灵凡，你不能答应他！”忘川正要起身，却被岚烟踢了一脚，又趴在了地上，岚烟还想多踹几脚，抬起脚重重地放了下去，谁知这一脚，落在了柳献之的身上，柳献之转头看着岚烟，眼睛里的怒火似乎要将她烧尽一般。 他们是为了救她才到这里来的，忘川绝不容许玉灵凡落到沧凛手中，哪怕她死了，她都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对了，如果她死了，未必不是一个生机。 “我……答应……”还没等玉灵凡说完，忘川一把拨开岚烟的手，捡起地上的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白皙的脖颈多了一道血痕，“你不能答应他！沧凛，你若是一定要这么做，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哦？”沧凛把目光转移到了忘川身上，“我倒是想听听，你要怎么让我后悔？” “你不是想要妖神内丹吗？是不是我死了，妖神内丹便也会随着我一起消失？”此话一出，沧凛脸上便收敛了笑意，又一次露出了狠戾的神色，“被我说中了？放他们走，否则你会失去妖神内丹！” 一旁的柳献之握紧拳头，看着忘川，喊道:“不行！”忘川看着柳献之，这个眼神里包含着太多的东西，更多的是坚毅和决绝。对面的人不说话，忘川手里又用力一分，赤色的血顺着剑流了下来，显得格外刺眼，“你答不答应？” “好！我答应你！”沧凛脸上的表情又变了，他的嘴角一扬，不知道他又在盘算什么，忘川只听耳边传来一阵短笛声，糟糕！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忘川的手开始不听使唤地抖动，就在下一秒，她手里的剑便被丢了出去，是锁魂铃！“不要！”忘川绝望的声音刺痛了所有人的心，她最后的筹码就这样毁在了岚烟手里！ 岚烟放下手里的短笛，忘川也瘫倒在地，彻底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哎，真是姐妹情深啊，拿自己的命换她的命，可惜了，你和她，我都要！” “我跟你们拼了！”柳献之站了起来，朝着沧凛跑了过来，结果可想而知，还没碰到沧凛，就被岚烟一箭穿破双脚，倒了下来，手边就是忘川，他挣扎着一点点向忘川靠近。 忘川看着柳献之，眼睛里噙着泪水，因为她，导致所有人陷入了如此绝境，她只怪自己，救不了自己，更救不了别人。 眼泪顺着她的脸流了下来，指尖碰到指尖的那一刻，她已经彻底绝望…… 第二百九十一章 帮手 “杀了他们吧！” 对于沧凛来说，柳献之和黑曜留着也是一个麻烦，倒不如趁此机会，除掉他们，以绝后患。话音刚落，鲨将军便举起了手中的三叉戟。 “我答应你！”玉灵凡自知如今以她一人之力救不了他们两人，只能假意答应，保住性命要紧。听到玉灵凡这么说，沧凛伸出手，制止了鲨将军，“可是，现在我改主意了，不管你答应不答应，他们两个人我都留不得！”这家伙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翻脸比翻书还快。 手一挥，三叉戟划破水面带来的逼迫感瞬间袭来，柳献之握住忘川的手，看着她那双绝望而不知所措的眼睛，他笑了，一如初见模样，温柔如玉，“忘川，来世我还愿遇见你。”只这一句，忘川的心里便已经满是酸楚，来世？她没有来世了！ 三叉戟靠近的一瞬间，玉灵凡冲了出来，趴倒在黑曜身上，“啊！”这带着电的三叉戟刺入后背的一瞬间，身体麻痹，全身颤抖。 一点温热滴在黑曜的脸上，看着玉灵凡嘴角的血，他双眼大睁，眼里布满血丝，咬着牙，似乎要将牙齿生生咬断一般，他用颤抖的手，捧着玉灵凡的脸，“我……还没等到你的答案，所以……所以你不能死……”说完，便倒在了黑曜怀里，“不要！” 这一声怒号，形成了一个风圈，朝着四周席卷而去，鲨将军看着沧凛的脸色一沉，自己伤了玉灵凡，怕是要步前一个兄弟的后尘。沧凛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玉灵凡，既然你就算舍命也要护着他，那我今日非杀了他不可！“给我杀了他！” 鲨将军逃过一劫，自然更加卖力，手里的三叉戟又向着黑曜刺来，黑曜大喝一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带电的戟，就在触碰的一瞬间，黑曜的心跳骤停，下一秒，他的体内似乎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瞬间蔓延，他的身体又一次充满了力量，黑曜悬了起来，周围的人看得真切，他的周身围绕着一圈金黄色的雷电，整个人带着电光，头发四散，身体微颤，就连旁边的沧凛都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只见一道黄金光芒刷的一下打在沧凛身上，沧凛一时不备，竟然被弹飞了出去。 等他站起来，对面的人已经双手合十，举过头顶，“雷！霆！星！火！斩！”围绕在黑曜身边的雷球和火球瞬间融为一体，形成了一把巨刃，随他的手一齐砍了下来，霎时间，一道刺眼光芒传来，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一阵巨大的风将几个人吹进了珊瑚丛中。 轰—— 等身边的声音消失，所有人抬起头，地上只剩下一道深壑，沟壑周边还带着余电，噼啪作响，冒出烟雾，众人的眼光集中到了两边的人身上，黑曜半跪在地上，右手的光离剑插进泥土里，整个人一动不动。 而这边的沧凛，他的面前站着三个鲨将军，原来，就在黑曜的巨刃出手的时候，沧凛见躲不过，立刻将周围体型高大的鲨将军拉进了攻击范围内。此刻，他脸上已经写满了震惊二字，黑曜这小子，竟然是……双灵！ 面前的鲨将军脸上也同样震惊，忽的一下，三个鲨将军惨叫一声，全部魂飞魄散，一命呜呼，随风而逝，他们到死也没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当了别人的挡箭牌。 沧凛跪在了地上，捂住心口，吐出一口血，这家伙竟然这么厉害，这招要是打在自己身上，今日怕是有十条命也受不住了，这人绝对留不得！“岚烟，杀了他！”若不是他动不了，他此刻一定会亲手去了结了他。 在场所有人当中，也只有岚烟一人还能站起来，岚烟拿起脚边的剑，慢慢地朝着黑曜走去，来到他身边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双手开始颤抖，她真的要杀了他吗？这个曾经被自己欺骗的人，后来又救了火焱和青凌，她一直以来为蛟族坚守的一切，真的值得吗？ 旁边的沧凛见她迟迟不下手，厉声催促道:“你在干什么？快杀了他！” “你闭嘴！”他绝没想到，岚烟竟敢这么跟他说话，此刻，脸上的表情别提多难看了，“人我可以帮你杀，但我要向你要一个承诺。” 这家伙竟然跟他谈条件，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不答应她的话，恐怕沧凛自己也会有危险，“什么承诺？” “放我们走，自此岚烟便只是岚烟，再也不是蛟族的大将军。”此话一出，沧凛眼神里满是惊讶，“你……竟然要背叛蛟族！” 既然有得选，为什么不选呢？这么多年的纷争，将她的棱角磨平，她原本也只是一个女子，却要承担家族和蛟族的重担，她早已没了天真少女的模样。时至今日，她才发现，她不想再为了蛟族而活，她只想为自己再活一次。 “好！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拦着，只要你杀了他，为我们蛟族除去心头大患，你便可以远走高飞。”到时，你能不能走就不一定了，沧凛心里这么想着，看着岚烟慢慢走近黑曜，沧凛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岚烟举起手里的剑，只要这剑落下，她便可以自由了，只是这个自由却是由别人的血换来的，岚烟眼睛一闭，将手上的剑一挥，只听“叮”的一声，剑……断了！ 怎么回事？还没等她看清楚，眼前便飘来了无数雷球，朝着岚烟飞来，靠近她的一瞬间，岚烟的身体瞬间被麻痹，四肢酥软了下来。 雷球仿佛长了嘴一样，一口“咬住”她的手，然后一点一点地将她吞了进去。岚烟原本还想反抗，可在碰到雷球表面的时候，她的这个想法便被彻底打消了，这个球正在不断地放电，她一碰到，便会被电到。 漫天而来的雷球困住了岚烟和沧凛，霎时间，眼前一片缭乱，等所有的雷球消失不见，眼前的四个人也随之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沧凛看着眼前的雷球走远，而这个方向，正是北海禁地！他的心里泛起一丝疑惑，难道是雷龙搞的鬼？这家伙竟然出手帮外人！ 这笔账他算是记下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牵绊 禁地之外来了一群人，气势汹汹，看这架势似乎是要来兴师问罪的，队伍前面站在一个人，此人身穿赤金滚边刺绣袍，头戴紫金龙首冠，眉宇间的气度，尽显不凡。 四道金色的光芒落到禁地里，这是很多人看到的，这也就是蛟王来到这儿的原因。外面闹哄哄的，里面却格外平静，雷龙口中吐出四颗泛着白芒的丹药，四颗丹药化作四道光径直钻进了四个人的口中。 雷龙看着四个人，叹了一口气，若不是有玉梵仙人送回的那片龙鳞，雷龙仍在沉睡，又怎么可能帮他们死里逃生？可是，这无疑也刺痛了他的内心，玉梵仙人即便是到了北海，也不愿来见雷龙一面，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玉梵仙人还是这么绝情。 第一个睁开眼睛的是受伤最轻的忘川，她先坐了起来，手脚上的锁魂铃已经被取掉，此刻她能感受到体内的灵气正在一点点流通，她的法力终于恢复了些，“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他们……” 雷龙看着忘川，眼睛里射出的光似乎要将她看穿一样，“你体内有一股力量，不是属于你的。”这语气并不是询问，而是已经确定了的。忘川也不想隐瞒，她便将妖神内丹的事情如实相告。 “难怪！”雷龙打了一个哈欠，嘴里吞吐出无数泡泡，“外面那些人多半是冲着你来的吧？或者说，是冲着你体内的妖神内丹来的！” 忘川早就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虽说错过了九星连珠之日，难免会再来一个八星，十星连珠什么的，把她绑在身边总比流落在外要好。“我知道是我连累了他们。” “你错了，错不在你，在于你体内的妖神内丹，如果本座是老蛟龙，也定然不会放你走，一旦你落入天族手里，那么等待你的命运便只有死路一条，那么蛟族这千百年来所做的努力便会全数付诸东流。” 这话在忘川听来怎么有点怪怪的，不但为蛟族所做的一切找好了托词，还将他们对忘川所做的一切推脱一空，“您说这话是要我留下来。” 雷龙叹了一口气，又是一堆泡泡，“你又错了，本座无意干涉你的决定，本座的意思是只要你在他们身边的一天，这些事情便永远不会停息。” 她也不想的，妖神内丹她不想要，一统三界她也不想要，可为什么偏偏就是她呢？ “您错了，”玉灵凡已经醒了，站到了忘川旁边，握住她的手，相视一笑，“我们从没有将她看成累赘，或者说，我们都是彼此的‘累赘’，您应该能理解的，那种叫做牵绊的东西。还有，没有人能决定一个人要走什么样的路。” “你们这算什么？姐妹情深？太肉麻了……”雷龙都不忍直视她们两个人了，“外面的人就交给本座，你们就趁乱逃出去吧！” “多谢雷龙前辈！”忘川和玉灵凡扶起柳献之和黑曜，两个人已经清醒，只是身上全然没有力气，必须让人搀着。 只见雷龙身体一动，霎时间，地动天摇，这如闷雷一般的声音，从海底传到了海面上，黑云遮日，电闪雷鸣，风平浪静的海面瞬间掀起惊涛巨浪，在外看守的天兵立刻打起精神来，看着海上的情况，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但每次一来，他们的神经便会变得十分紧绷。 一阵剧烈晃动之后，禁地之外的人已经东倒西歪，好不容易站了起来，一道压迫力极强的水流又冲了过来，修为不够的人直接被逼回了原形，数百只虾子螃蟹纷纷逃窜。 蛟龙王立刻安抚住众人的情绪，看着黑暗里缓缓探出的龙首，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睛，让他有些恍惚，这种冰寒入骨的感觉，对视久了，恐怕他都会被冰冻起来吧？ “何事打扰本座休息？”这如洪钟般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不禁捂住了耳朵，事关妖神，蛟王可不敢有丝毫懈怠，“雷龙大人，方才有几个逃走的小贼进了禁地，不知您可见着了？” 雷龙嗤了一声，“你是在质疑本座藏了你的逃犯？”此话一出，蛟龙王立刻怂了，忙低头认错，“我只是担心他们惊扰了您，并无他意。” “哼！打扰本座的是你！”雷龙可不会给他面子，该说就说，该骂便骂，“若是不信，你大可进禁地去搜，本座要休息了，要是再打扰到本座，你应该知道后果！”说完，雷龙的头便缩了回去，须臾便打起了呼噜，再一看海面，风平浪静，所有天兵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 “那便不打扰您休息了！”既然雷龙都这么说了，若是强行进去搜，只怕会闹得不愉快，得罪了他，整座龙宫都会被他掀个底朝天的。 早在半盏茶以前，四道光便从禁地飞出了北海，伴着海面的海浪，没人注意到他们，只当是闪电罢了。 “不可能！”药碗在地上绽开了花，沧凛气得脸都红了，“咳咳！人明明就是他救走的，仗着自己是神兽，竟然这么目中无人，还吃里扒外，帮助外人逃走！” 蛟王一看，这沧凛一时气急攻心，好不容易有了血色的脸又苍白了几分，“凛儿，你先别急，等你养好了病，我们再做打算。” 这笔账迟早有一天他会讨回来的，雷龙，等着瞧！ “砰砰砰！”门外有人来了，只见一个虾兵走了进来，行过礼之后，对着沧凛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沧凛嘴角上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来，我也不用等十年那么久了！” 玉梵山上，水神已经在这里等着四个人回来，一看到四个人，脸上便露出了笑容，一把抱住忘川和玉灵凡，很是激动。 树老给他们把了脉，分别煎了药，然后差人拿给四个人，水神端着药刚来到门口，便看到了朝颜在门口站着，朝里面看了一眼，又摇了摇头，转身打算离去，可没想正被水神撞个正着。 朝颜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看着眼前的水神，水神看了她一眼，擦过她身边，径直走进了屋里，临进门时，还说了一句，“进来吧！”朝颜得了命令，才跟着走了进去。 看到已经坐起来的忘川，朝颜内心的愧疚感越甚，她知道无论如何，忘川都不会原谅她的，这么想着，朝颜便跪了下来，向着忘川磕了几个响头。 这几个响头倒让她有些受不起，只是有伤在身，她不能过去扶她，“你这是作甚？” “忘川姑娘，是我对不起你在先，要打要骂你请随意，我都不会还手。” “头也磕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我原谅你，也同情你，但是我还是不喜欢你。” “你能原谅我便足够了。” 话要讲清楚，事要辨明白，免得你觉得我好欺负！ 第二百九十三章 送药 玉梵山上药味冲天，几个人在树老的药房里进进出出，一排的药壶里散发出的药味弥漫在整间房里，可里面的人却像丝毫没有察觉一般，淡定自若。 手中端着药，忘川从药房里走出来，正好碰到了梅花鹿，正急匆匆地往这头赶，忘川忙问他出了什么事情，梅花鹿的一句话让整个药房安静了下来，他说山下来了一个人，自称是蛟龙一族的，想要见一见忘川！ 一听到蛟族的名号，水神先冲了出来，其他人紧随其后，敢动她的徒弟，那就是和她水神过不去，她没去大闹北海就算了，如今竟找上门来叫嚣，真当忘川背后没人了？ 当所有人来到山下，原以为没有千百人，也得有数十人吧，可众人只看到了一个人，身着赤红袍，衣袂飘飘，墨发飞舞，头上隐去了龙角，能看出此人与凡间十七八的少年无异。黑曜先站了出来，喝道:“小子，你来这儿作甚？” 一阵风吹过，火焱拨开遮眼的长发，轻声说道:“我来找忘川。”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定定地看着他，先前在北海险些娶了忘川，如今又来到玉梵山，谁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想到此处，黑曜厉声拒绝，“她没空！” 火焱也不怒，虽然隔着结界，一个进不来，一个出不去，但是丝毫不影响两个人对呛，“我要找忘川，与你何干？” 一向暴脾气的水神可见不得这种无休止的打哑谜，“老娘不喜欢弯来扭去的说话，你就直说吧，你来找忘川做什么？你还嫌在北海害她害得还不够吗？” “水神大人，”这变脸的本事倒是用得很精湛嘛，黑曜不禁在心里吐槽，火焱深深鞠了一躬，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这是给柳献之治病的药，千年寒雪丹，我想应该能帮得上忙。” “你说这是什么？”树老一听，连忙拨开众人走上前来，“你说这是千年寒雪丹？”火焱点了点头，“在下当年在南海偶然所得，据说可以去除世间最毒的毒药，至于疗效，在下不敢妄言。” “给我看看！”树老刚伸出手打算接过来，却被黑曜一把拉住，“小心有诈！” 树老一直都在寻找这个东西来清除柳献之中的残毒，如今机会送上门来，他可绝不能就此放掉，“放心吧，我们这么多人，他占不了便宜的。”说着，便要伸手去拿，可谁想火焱又将盒子收了回去。 “给你也可以，但我有三个条件。” 一听这话，黑曜嗤了一声，“看吧，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有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登了三宝殿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 “第一，我要见忘川，这药我会亲自交给她，第二，我要待到柳献之想起来为止，第三，这期间你们不能赶我走、不准骂我，特别是你！”火焱指了指黑曜，这话可把黑曜气急了，说着便要伸手去打，却被水神和玉灵凡拉住，除了他，所有人都觉得这并不是一个为难人的条件。 很快，火焱便来到了忘川面前，将盒子交给她，忘川又交给了树老，结果绕了一圈，这药还是到了树老手中，树老一打开盒子，里面的千年寒雪丹闪着隐隐白芒，靠近一嗅，这丹药自带清香，再一看，晶莹剔透，不掺杂质，确是上品。 此刻，所有人都等在门外，等着树老为柳献之解毒。忘川和火焱来到园子里，忘川看着火焱，询问他来这儿的原因，除了送药，还想干什么。 火焱定定地看着忘川，“如果我说我来这儿是抱着一丝希望来的，你会信吗？” “什么意思？” “我向大姐讨了这解毒的药丸，目的就是想将他的记忆彻底唤醒，如果他完全想起来，也许他不喜欢你了，这样我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啊？”忘川截断火焱的话，“你是不是傻了？” “你先打听我说完，如果他还是喜欢你，那我就会彻底死心，不会再缠着你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等他想起过去的原因。” 听他说完，忘川真是哭笑不得，“火焱，我跟你说过了，我们是不可能的，这根本不是柳献之想不想得起的问题，问题在于即便没有他，我也不会喜欢你的。”这样的话或许很伤人，但她不想给他希望。 火焱似乎早就知道了答案，这次竟然没有再露出失望的神情，这倒是出乎了忘川的意料，“可是，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你现在这么说，或许等他想起来了，你就会改变主意呢。” “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 “反正话我已经说出去了，你若是赶我走，那就是破坏了你们应下的三个条件。”这话让忘川怎么接呢？ 傍晚的时候，忘川扒拉了几口饭，便连忙来到柳献之的房间，看着床上的人，她心里着急，却又无可奈何，这几天一直都吃不好，睡不好，就怕他醒过来的时候没人照顾。 吱呀—— 门被推开，玉灵凡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件白色披风，塞到了忘川手里，“别到时候他醒了，你又病了。”忘川笑了笑，接过披风，道了声谢，见玉灵凡欲言又止的模样，忘川都替她着急了，“有什么事就快说，你我之间还要这般吞吞吐吐的作甚。” “还不是你那个痴情郎，千里迢迢给你送药，还要看你照顾柳献之。” 忘川往玉灵凡的手上戳了一下，“你瞎说什么？什么情郎啊？也不怕别人听到，他给我送药，我自然很感谢他，可是我早已跟他说清楚了，我对他无意，可他就是不听。” 玉灵凡自是知道忘川心有所属，可此情此景，又忍不住调笑，“可惜了，这凡间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皇帝更是有后宫佳丽三千人，只是可怜了女子，一女不能共侍二夫，不然这两人也算良配，一个赛一个的痴情。” 一听这话，忘川越发觉得玉灵凡欠揍了，“你这该打嘴的话若是让仙人听去了，看她不打断你的腿。” “调笑，调笑罢了，这世间一心一意的人难得，却也不是没有，什么三妻四妾，一女二夫都是混账话，谁要是真这么跟我说，我才要打断他的腿呢。” “看来，我们的小仙女也开始思凡了？” 两个在一旁打闹，这边躺着的人眉头一皱，似醒非醒…… 第二百九十四章 记忆 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大有一睡不醒之势。眼前是一片黑暗，无光，无风，脚下是万丈深渊，抬头是虚无时空。 前面一道白光闪过，一颗桃树横空出现，光点洒在树上，树下有一袅袅佳人，和以往梦里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他看不清的人慢慢清晰，他一步步靠近，对面的人不再后退，等他一靠近，眼前的人正是他所想的那个人。 又一道光落在了身后，柳献之转身一看，光下站着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正冲着他笑，看着曲姝韵的笑容，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怎么中的毒，又是怎么去到朝颜的村子，曲姝韵朝他慢慢走过来，脸上的笑意收敛，露出了狰狞的表情，手里拿着一把刀，不断地刺向他。 忽的一下，柳献之坐了起来，这一下可把旁边的忘川吓了一大跳，“献之，你怎么了？” 受了惊吓的柳献之一把搂过忘川，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听到忘川的声音，门外的人都冲了进来，其中就有火焱，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他的心里有些难受。 柳献之看着火焱，眉头紧皱，不知为何，见到他的第一眼，心里就只有一种感受——讨厌！ “献之，有人在呢。”他没看到，怀里的人脸上蹭一下地红了。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黑曜还是想问，“柳兄，你想起来了吗？”柳献之不搭话，只是摇摇头，“我……我要想起来什么啊？” “这……”所有人都看向了树老，树老又看向了火焱，火焱则一脸无所谓，他给的药是真的，至于疗效他也早已说清楚了，如今这种结果，所有人都不想看到。 柳献之拉过忘川的手，将头靠在她的肩膀处，蹭了蹭，“灵妤，我饿了。”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柳献之抬头看着忘川，过往种种又回到了脑海里，只是这个过往……未免有点太过去了！ 虽然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忘川还是弱弱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啊？” 柳献之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我是溪风啊，你怎么了，娘子？” “娘子？”众人发出了同样的疑问，树老赶紧过来，打算给他把脉，谁知柳献之手一缩，“这老头是谁？为何要拉我的手？我的手只有灵妤可以摸！” 对外人那么凶，却唯独将温柔给了忘川，忘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溪风，这位是个很厉害的大夫，是来给你治病的，你让他帮你把把脉吧。” “好吧，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但是看在灵妤的面子上，就让你看看吧！”说着才伸出手，让树老替他把脉。 如今这人是醒了，可他的记忆怎么停在了前世呢？所有人都很头疼！柳献之缠着忘川，一刻都离不开她，就差沐浴如厕都如影随形了，左一声“灵妤”，右一声“娘子”，忘川倒是没什么，可火焱心里却十分难受。 吃饭的时候，忘川先坐了下来，柳献之便贴了上来，坐在她旁边，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眼光，手上的筷子一直没停，不停地给忘川夹菜，“娘子，你多吃点。”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忘川都不好意思了，“献……溪风，你给我夹的菜我都吃不完了。”柳献之手上不停，一说话便是一个大霹雳，“你不多吃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会长大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有被噎到的，有被呛到的，有喷饭的，有喷水的，场面一度失控。 最重要的是，说话人并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一脸无辜地问:“这是怎么了？你身怀有孕，自然是要多吃一点了，才好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或是丫头……”还没等他说完，忘川便捂住了他的嘴，脸上尴尬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然而，尴尬的事情并不止这一件，吃完饭之后，所有人都打算睡觉，分歧也是从这个话题开始的，柳献之非要缠着忘川睡，忘川则不想，却又找不到理由。 终于，火焱站了出来，“柳献之，你是不是装的，想占忘川的便宜，是不是？” 这些人怎么一个赛一个的“会说话”啊！“你是谁啊？柳献之又是谁啊？我要跟我娘子一起睡怎么了？你家是不是住在海里的，管得真宽。” 哎呦喂，火焱这暴脾气一上来，非得跟他争个明白，“我是你大爷，什么娘子不娘子的，你就是想占便宜，还有，我家确实住在海里！” 忘川捂着头，她已经管不了了，也不想管了，这两个人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怎么一见面就吵，待会儿不会要打起来吧？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忘川这么想着，火焱便撸起袖子打算上去动手，还好忘川立刻冲上去阻止，“行了，要不你们两个一起睡吧，行了吧？” 说着便要往门外走，可是还没走动，就被两个人一边一只手拉住了，“忘川你不能走！我才不要和男人睡在一起。” “灵妤你看他多凶啊，等我先杀杀他的傻气，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来啊来啊，你打得过我吗？” 忘川已经彻底放弃了，拉着火焱便往外走，“他是病人，你就不能让着点吗？” 火焱则不服气，“病人？我看他就是装的，打一顿就好了！”忘川也不顾他的叫嚣，将火焱推出门，然后关上门，隔着门，耳朵还算清净。 回头一看，柳献之已经躺在了床上，这家伙动作也太快了吧！ 难道真如火焱所说，这家伙真是装的？可是再怎么看都不像啊！“灵妤，快上来！”柳献之拍了拍身边的床，笑了起来，这美好纯粹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装的。 吹灭了灯烛，忘川已经和衣躺在了柳献之身边，虽然不是第一次同眠，但是心境却已全然不同，如今的她对柳献之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这样躺在他的身边，脸上已经烧红了，这一夜，真叫人难以入眠。 翌日，等忘川醒过来，身旁已经空了，等她起身，开了窗，天边刚刚蒙蒙亮，她听到厨房里传来声响，忘川披了一件衣服便走过去看看，刚打开门，里面已经烟雾缭绕，呛得她直咳嗽，“灵妤？”柳献之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菜刀。 “你这是……”要炸厨房吗？ “我想熬点粥给你吃，大早上的，你可能胃口不太好……”柳献之还说了什么，忘川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知道眼前的人虽然是柳献之，但是他的记忆确实是柳溪风。 因为在她印象里，柳溪风这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并不会做菜…… 第二百九十五章 回家 玉梵山越来越接地气了，全然没了仙山的模样，好不容易安静了一整晚，现在又开始吵吵嚷嚷，像极了凡间卖场开市。 此刻，柳献之和火焱又拉开了战线，而背后的原因着实令人咂舌，谁能想到，这次竟然是因为一只鸡！ 一切要从黑曜打算下山捉野鸡开始说起，柳献之和火焱也打算去抓一只鸡来给忘川补身子，问题是，忘川又没病，补什么身子啊？ 用柳献之的话来说就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用火焱的话来说就是不争馒头争口气，问题又来了，忘川肚子里除了早上喝下柳献之熬的粥……水之外，就只有一股火气了。 原本只是想改善一下大家伙食的黑曜，此刻已经沦为了这两个人争宠的工具人，好歹他曾经也是发过誓要跟着忘川，报答她救命之恩的人，那么此刻，他也绝不能做局外人！ “这几个家伙是要闹哪样？”水神看不透了，这女子争风吃醋倒是见过不少，可这男子争宠吃醋她倒是第一次见，摸不着头脑，但是怪可爱的。“年轻真好！” 山下的林子里，已经闹成一团，三个人分开，一会儿这边起风了，一会儿那边着火了，三个人的胜负欲一旦被激发，后果不堪设想。 柳献之不知不觉走到了河边，打算下河去抓几条鱼，脱了鞋，进了水，寒气入侵，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水没过了他的膝盖，柳献之脑海之中闪过一片片段，落水，水流不断冲刷，柳献之有些站不稳当，整个人栽进了水里，眼前的水流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等他再睁开眼睛，眼前的青纱正随着窗口吹来的风轻轻摆动，落在自己的脸上，竟有些痒痒的感觉，忘川从门口进来，发现他醒了，连忙伸手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温度还没彻底退去。 “灵妤，”柳献之握住了忘川的手，“我们回柊林城去吧，我想回家了。” 忘川也很无奈，他的家早就变成了废墟，当初的柳家早已不再，他们又能回哪儿去呢？可柳献之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仿佛很紧张，又很害怕，“我们回家吧，好不好？灵妤，我们回家好不好？”他的语气中带着乞求，又带着几分哭意，忘川只能连忙答应了下来，柳献之才冷静下来。 跟所有人商量了之后，忘川便带着柳献之出发前往柊林城，因为他刚刚痊愈，不敢乘云，甚至到了排斥的地步，忘川为了迁就柳献之，只能徒步而行。 柳献之挽着忘川的胳膊，简直是要黏在她身上一样，寸步不离，“灵妤，咱们回家，他们为什么要跟着？”柳献之指了指身后的一群人，“这……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想跟我们回去看看。” “嗯，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可是，那个凶巴巴的人怎么也来了，我不喜欢他！”就算是记忆错乱了，他还是对火焱这个情敌充满敌意。 火焱走着也能中枪，“柳献之，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我？你是不是在装傻啊？”要不是黑曜及时拉住他，现在火焱怕是已经冲出来了，“他病了，你就不要跟他计较啦！” 这一群人走在路上太过招眼，随便一进一间客栈，便吸引了别人的目光。水神可不在乎这些，直接坐了下来，大喝一声，“累死老娘了，小二，来壶酒！”这话一出，让周围看她的男子美梦破碎，这不拘一格的话风与这仙女一般的相貌完全不相符啊！ 三男四女还有一只貂，走到哪里都很拉风，况且这里的三个女子还都是仙女，个顶个的美，很难不引人注意。 所有人都安静地吃饭，实则这饭桌已经成了战场，柳献之的筷子一刻不停，不停地给忘川夹菜，对面的火焱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的筷子被他生生折断，他为什么要在这里看人家撒狗粮呢？这一切都要从自己多管闲事来送药说起…… 相比于他们，对面的几人倒是融洽得很，不过，这份融洽也很快被人打破了。只听众人身后传来一声踹门的声音，霎时间，周围的人神经都绷紧，“砰！”门直直地倒在了众人的面前，扬起的灰尘正好污了忘川等人的饭桌。 水神将吃了一半还剩一半留在外面的青菜吐了出来，敢打扰她吃饭，估计那几个人怕是不想活了吧。只见几个人高马大的人走了出来，手里提着武器，“打……打……打……”，这人“打”了半天硬是没有打出来个屁，“我大哥的意思是，打劫！”这光天化日的竟然有人打劫！ 客栈老板是一个矮矮胖胖的男子，走起路来就像是一个皮球滚过去了一样，其他人都缩到了柜台上，只有忘川这一桌一动不动，静观其变。 胖老板叹了一口气，看这状况，怕是又要破财了，“大王，我……我……我没有……钱！就……就……就这些了。”这人一紧张就容易舌头打结。 “大哥，这人是在学你。”旁边的小厮挑唆道。这大哥也是经不起别人挑拨，立刻露出了凶狠的表情，盯着胖老板，“老不……死的，你……是不是……想……想……？”又卡壳了，“我大哥问你是不是想死！” “大……大王……我……我……不想死……” “大哥，你看这些人，一看就很有钱！”这些人指的就是忘川他们，那个土匪头子走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呦！这么……好……好看的娘……娘……娘子，拉回去当……当……当……”身边的小厮又上前来翻译，“当压寨夫人！” 这话一出，可真是自己撞枪口上了，打劫还要欺男霸女，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还有这种事，水神站了起来，“这位大王，小女愿意跟你走，只是人家需要一个可以保护我的人，那人一定要有结实的臂膀，健壮的身躯才行，人家还不知道你能不能保护人家，人家要测试一下。”这水神打得什么主意呢？ “哦，说……说来……听……听！” “你能不能挨得过人家一拳呢？人家的小拳拳想捶捶你的胸口，好不好？”桌上的人不禁吸了一口凉气，确定是小粉拳，不是催命拳吗？ “好……”这人话还没说完，便被水神一拳打到墙上，他身后的土墙应声坍塌！ 众人见了，眼睛里写满了震惊，立刻跪下来求饶，“绑起来，移交官府！” 第二百九十六章 妖邪 几人吃完饭，正打算起身离开，却被几名穿着官服的人拦了下来，这一拦不要紧，水神可就不乐意了，揉了揉自己的拳头，随时准备出手。 从壮汉之中走出一个师爷模样的人，脸上堆出假笑，怎么看都觉得别有用心，“几位侠士，我们拦住你们是有事想求，还望几位侠士到府衙一聚，我家大人想见见各位。” 水神一来不想掺和凡间的杂事，二来也不想跟这些官架子十足的人打交道，若真是有心，这个大人应该亲自来见才是，“你让我们去我们就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师爷一看水神是这些人当中说话最大声的人，想着她肯定是这些人里说话最有份量的人，他尴尬地笑了一声，“各位侠士，若是你们能去一趟府衙，自有重金酬谢，而且是黄金。”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看来很多人都对这黄金很心动，可惜了，碰到的是这些对银两没有任何兴趣反而会觉得脏手的人，“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要也罢。” 看着师爷脸上因为尴尬而抽动的嘴角，忘川也看不下去了，上来解围，“我们这位姐姐的意思是若是有事相求，便要拿出诚意，若是有心，那便应该亲自前来才是。” “这……”师爷倒吸了一口凉气，按照目击者的说法，这些人可能真的身怀绝技，若真是世外高人露面，错过了这一次，怕是再没有机会了，想到这儿，忙鞠了一躬，“实不相瞒，不是大人不来，是不能来！” 众人眉头一皱，“不能来，此话怎讲？” 来到府衙门前，几人发现事情果然不简单，这满院子的妖气，难怪师爷说大人来不了，应该是被妖物缠住了吧，至于是什么妖物，怕是得进去瞧瞧。 师爷走在前头，看着府内的环境，这里面湿气极重，就连墙壁上都不断冒出水珠，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黏糊糊的感觉，几人不禁觉得有些瘆得慌，玉灵凡先问了一个问题，“这里为何不点灯？” “大人不让人点灯。” 火焱仔细嗅了嗅空气之中的味道，这个味道甚是熟悉，可一时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此时，黑曜又提出了一个问题，“按理说，冬天的空气应该是干燥的，怎么这里会这么潮湿呢？” 这话倒是道出了众人的疑问，师爷用手摸了摸手边的墙壁，擦去上面的水珠，可手一拿开，水珠又冒了出来，“这要从三天前说起……” 原来三天前是这府里沈大人的生辰，请的都是些亲朋好友，想着大家欢聚一堂，也算是一件乐事。在寿宴上，沈大人的一位同窗给他献上了一份大礼，别人送的都是些玩意儿，有书画古玩，有文房四宝，有莺燕八哥，唯独这人送了一个美人。 自那天晚上寿宴结束之后，沈大人便开始变得魂不守舍，足有两天两夜不曾出门，整日和那名女子厮混在一起，案上的公文都是这位师爷帮他处理。 黑曜上前问道:“那名女子很漂亮？” “是的，就像书中画的天仙一样美。”这师爷肯定想不到，他身边就有三位天仙，“按理来说，大人的事，我们这些外人也不该过问，只是怕大人纵情美色，误了正事，这罪过就大了。” “若他真是如此贪图美色之人，你让我们来这儿，又有什么用呢？我们总不能去帮你从床上把他揪出来吧？” “若只是这样，我自然不敢麻烦各位侠士，我之所以去请你们，是因为这个，”说着，师爷便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慢慢地打开，里面包着的是一块鳞片，“这是一个丫鬟昨日进去大人房里送东西的时候，在地上捡到的，由于这鳞片大的离谱，所以我便把它留了下来。” 火焱从后面冲了上来，“给我看看。”从他手里拿过鳞片，“这是……蛇鳞！”一说到蛇鳞，黑曜立刻冲了上来，是不是蛇鳞，他一看便知，这鳞片表面滑顺，质地坚硬，“这是蛇体躯干背部的鳞片，又称体鳞，可是这是什么蛇，我就看不出来了。” “这是海蛇的鳞片！”火焱继续说道，“有剧毒！”难怪黑曜没见过这种鳞片，要说陆地上的这些蛇，十有八九他都是见过听过的，只是这海里的蛇他倒是鲜有听闻。 一听几人这么分析，忘川似乎找到了一些关键信息，“将这名女子送给你家大人的那个人住在哪里？” 师爷思忖片刻，说道:“这……我听大人说过，他似乎是住在海边的一个镇子里，是个教书先生，那个镇子好像是叫如意镇，对，没错，就是如意镇。” “如意镇？”火焱若有所思的模样被忘川看在眼里，上前一问，才知道这如意镇是离南海不远的一个镇子，小的时候常跟岚烟和青凌一起出来玩儿，所以还记得些。 说话间，师爷停住了脚步，几人已经来到了沈大人的门外，听着里面发出各种缠绵的声音，外面的人有的已经面红耳赤，有人则面不改色，而这个面不改色的人，此刻正要出手抓蛇妖！ 水神一脚踢开门，一阵咸涩的海水味便扑鼻而来，里面的人被人打扰了，自然不悦，“谁啊？”水神正欲上前，但却被忘川拉住，若刚才说的都是对的，那么这个女人肯定有剧毒，若是她被逼急了，难免会乱咬人，这样一来让忘川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究竟是谁啊？”里面的人声音放大，明显很暴躁，忘川向师爷使了一个眼色，师爷便道:“大人，有百姓击鼓鸣冤，还想请您亲自出来主持公道。” “这不是有你吗？都给我滚！”忘川已经靠近了窗床边，她伸手一把扯下白色的帐子，一条黑白相间的东西便窜了出来，“美人，我的美人去哪儿了？”沈大人终于探出了头来，一看到眼前的忘川，便伸手将她搂了过来，“这位美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忘川正打算推开他，还没动手，有人已经帮他出手了，柳献之和火焱不知何时跑过来的，一人一拳便将沈大人打倒在地，“灵妤，你没事吧？”柳献之先火焱一步，扶起忘川。 窗外已经下起了细雨，外面的打斗声渐起，看来，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蛇女 门外已经响起了打闹声，师爷留下来照顾沈大人，忘川三人走出去一看，水神正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戏，黑曜和玉灵凡则在细雨里和一名女子缠斗在一起。 忘川正打算上前去帮忙，却被水神拦了下来，这种小场面，让他们两个当中的任何一人上都感觉是在欺负人家，更何况如今是他们两个人，眼看着这蛇女已经渐落下风，忘川也彻底放心了。 只见蛇女手里拿着一把白剑，迎了上来，黑曜往后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吐出一条火龙，围绕在蛇女身边，握在手里的光离剑瞬间出手，只听里面传来“叮”的一声，继而传出一声惨叫，黑曜生怕要了她的性命，立刻撤掉所有的火。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胜负已定的时候，里面的蛇女化成了原形，“唰”的一声，顺着流下来的雨水，滑进了旁边的湖水之中，地上只留下了她的衣服，这到嘴的鸭子怎么能让她飞了呢？这次就轮到水神出手了！ 水神脚上踏着柱子，点了一下，整个人便腾空而上，双手运气，霎时间，所有的湖水开始倒流，围绕在水神周身，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众人一看，底下的湖水露出了湖床，这简单粗暴又有用的解决方式，太水神了！ 忘川在底下看着，脚下一点，径直冲进了水墙里，下一秒，她的手里便多了一个水球，水球里有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蛇，蛇女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回到地上，湖水已经恢复正常，这一来一回的可把屋里的师爷看呆了，这次是见识到真的神仙了。忘川将球里的蛇放了出来，再用水墙围住她，以免她又跑了。火焱先上前问道：“你不在南海待着，到这儿来祸害凡人作甚？” 小蛇“砰”的一声化作了人形，可此刻的她，身上不着衣缕，幸好玉灵凡眼疾手快，将她留在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才没让在场的男子都喷鼻血，蛇女穿好衣衫，目光流转，直勾勾地盯着火焱，反问道：“你怎知我是来自南海的？” 火焱笑了笑，“味道！四海之中，每个生活在海里的人沾染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蛇女也看出来了，这些人都不是凡人，今日她是逃不了了，只能据实相告，求得一线生机，事情的缘由要从几天之前说起—— 蛇女本是生活在南海浅滩里的一条小海蛇，好不容易修炼成人形，虽然先到人间走一趟，但是一直都没机会。 结果有一天，南海来了一团黑气，这团黑气入了海，起先也没什么，可是后来海里便开始有了异样，水温上升，鱼虾都死了大半，就连修炼成人形的妖怪们都苦不堪言。 没了吃食，她的郎君又生了病，她便只能上岸来寻，结果自己的修为不够，离了水没多久便晕了过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一个教书先生卧房里，那个教书先生想着他连自己都养不活，如今还要加上蛇女，恐怕只能喝西北风了。 正好沈大人的帖子来了，于是乎，他跟蛇女商量之后，打算让她来沈大人的府上做个丫鬟，也可养活自己，蛇女心里也有打算，只要拿到食物和药，便回南海。 可没想到这沈大人一见到蛇女，便色心大起，整日整夜都不理政务，不问俗事，只想和蛇女在一起，共赴巫山。 众人一听，竟有些难以置信，单从南海到这儿已经够神奇的了，结果还扯上什么黑气，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那团黑气是什么？” 蛇女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那团黑气来到南海，所有能走的都走了，不能走的只能留下来继续等死。”若不是那个教书先生救了她，她可能也要死在凡间了。 且不论她说的是真是假，害人这件事她是绝对逃不脱的，水神上前问道：“那你为何要害这姓沈的？”此话一出，蛇女便立即摇头，否认道：“我没有害他，我是在保护他！” “保护？”水神嘴角一扬，不禁笑出了声，“你可知妖和人在一起久了，不仅会折他的寿，还影响他的阴德，你不是在保护他，而是在害他，况且你们还做了这些事情，说你不是在害他，谁信啊？” 蛇女连忙否认，“我来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病入膏肓了，原以为无药可解，可我偶然在书上看到说，男女之事也许可以救他一命，所以，为了沈老爷，我才这么做的。”越说越离谱，若真有这种事，也只会折损凡人的性命罢了！ “你胡说！”师爷从屋里跑了出来，“我们大人身体一直硬朗，怎么会病入膏肓呢？分明是你这个妖孽在说谎。” “我去看看沈大人吧！”差点忘了，柳献之可是出自行医世家，应该懂得一些医术。 众人跟着柳献之进了屋，沈大人已经躺在了床上，看着这骨瘦如柴的沈大人，这皮包骨头的手腕，这深深凹陷的脸颊，这时断时续的呼吸，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确实很骇人。 柳献之搭上了他的脉搏，已是时有时无，沉浮不定，看这样子怕是命不久矣。 趁着众人都看着沈大人的时候，放松戒备，蛇女趁势冲破水墙，上前一口咬在了离她最近的玉灵凡手上，“啊！”一声尖叫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只见蛇女已经不见了，而玉灵凡的手上多了两颗蛇牙印。 霎时间，玉灵凡眼前一黑，眼前的桌椅板凳和人都仿佛在摇晃，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等众人赶过来的时候，玉灵凡已经倒地，忘川立刻咬破手指，挤出自己的血，滴在玉灵凡的嘴边。 她记得火焱说过，这海蛇有剧毒，希望她的血有用吧！ 过了不久，水神和黑曜已经回来了，两人受伤空空，看来是让她跑了，黑曜走过来，看着另一张床上的玉灵凡，这些可好，赔了夫人又折兵，玉灵凡中毒，蛇女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了。 “啊！”床上的沈大人突然坐了起来，瞳孔放大，怒目圆睁，嘴角流津，手上不停挥舞，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然后大叫一声，停在半空，一命呜呼。“大人！大人！” 看来这个蛇女一直都在骗人！ 蛇女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来到了一片林子里，林子里很安静，静得有些诡异，就在她往里面走的时候，林子里开始有浓雾飘出来，她知道，那人来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偷袭 柊林城柳家村，忘川正在给柳献之煎药，一个在里面忙活，另一个趴在窗边看着，自那日从沈大人府上一别，已经过去三日，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到南海，千万不要碰到其他事才好，忘川这么想着，很自然地伸手去拿盖子，“啊！” 柳献之几乎是跳进厨房里的，拉过忘川的手，放进身边的水盆里，“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拿出来之后，还仔细看了看，“都烫红了，我去拿药。”忘川也不说话，只任他拉着，手上并没有多疼，倒是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份温柔里了。 “灵妤，”苏灵妤是她，忘川也是她，如今她似乎习惯柳献之这么叫她了，“你是说我们柳家和你们苏家都没落了？” 终是对他说出了真相，柳献之的反应也在她的预料之内，失落感都表现在了脸上，忘川安慰道：“至少我们现在还在一起啊！” 两个人相视一笑，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在一起，哪怕过着这般清苦的日子，忘川都觉得那么满足。 北海之下，禁地之内，雷龙还在沉睡，可是感官却并未被完全封闭，因为他要随时注意周围的危险，这是一个神兽必须具备的一项技能，否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比如今日，看似平静的海底，实则已经有了暗涌。 几道黑色的身影落在了禁地之外，“唰”的一声，又全部不见了，这几道黑影落在了雷龙面前，在四方站定，口中念着咒语，一把把明晃晃的刀便飞了出去，在靠近雷龙的时候，突然一顿，随着一双灯笼一般的眼睛睁开，所有的刀调转方向，原路返回，这一次，威力更甚。 几人立刻跃起，躲过一击。雷龙看着这几人，全部着黑衣，以黑纱掩面，四人站定四方，雷龙深吸一口气，周围的水形成了巨大的吸力，四人立刻施咒，稳定身形，雷龙突然停住，嘴巴大张，无数雷电球便飞了出来。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雷球，四人同时运气，霎时间，周围的水流停住了流动，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水墙，将所有的雷球隔绝在里面，雷龙见状立刻摇了摇自己的尾巴，龙尾朝着四个人一扫而过，原以为可以破了他们的阵型，却没想其中一人一动，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 四个人似乎是连为一体的一般，反应出奇的一致，躲过了龙尾，四个大喝一声，雷龙只觉自己的身体往下一沉，海底竟然震了震，“你们是何人？竟敢偷袭本座？” 四人不说话，早在一开始他们站定位置的时候，这个阵法就已经立下，只要他们四人都没倒下，这个阵法便无懈可击。 见这几人不说话，雷龙的身体动弹不得，方才一时大意，没下死手，没想到这些人一来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打得他措手不及，既然想玩，那他就跟他们好好玩玩，“重力一重！” “轰”的一声，四人同时沉了下来，手脚上的动作开始变得迟钝，竟然没有趴下，这倒是引起了雷龙的兴趣。 “重力二重！”霎时间，四个人双脚站立的地方已经陷入地下，竟然还在死撑？ 他倒是要看看这几人还有多少能耐，“重力三重！”只听“砰”的四声巨响，这几个人都被压扁了！可奇怪的是，这些人周围像是少了什么东西，雷龙一想，是血腥味，少了血腥味！ 雷龙大吼一声，落在地上的衣服被吹起，这衣服里根本就没有人！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不在了，怎么阵法还没消失？还没等他想明白，身上的重力又重了几分，等他抬起头一看，四道水墙上贴着几张白色纸人。 傀儡术？他明白了，这些纸人很轻便，身上没有多余的架构，所以基本不受他的一二重重力影响，在他施展三重重力的时候，脱离衣服这个躯壳，贴在了水墙之上，一环套一环，先让他放松警惕，再一步步地引他掉入陷阱，真是一个好计策。 一阵倦意袭来，雷龙打了一个哈欠，眼睛又闭了起来。 就在此时，黑暗之中划过一道白光，落在水墙之外，这人举起手中的剑，朝雷龙刺了过去，正要刺中的时候，雷龙一睁眼，口中吐出一个雷球，不偏不倚地套住了那个人。 “砰！”那道白光又化作了一片纸人，雷龙暗道一声不好，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侧一痛，大吼一声，龙血喷涌而出。 雷龙喘着粗气，这人怎么会找得那么精准？这个地方正是那日给忘川送信的时候，剥去龙鳞的地方，也是现在雷龙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一剑刺中了他的身体，下一秒雷龙以为他可能会趁机要了他的命，结果并没有，就在一瞬间，周围的水墙消失，几片纸人缓缓下落，这个到底是谁？他到底想干嘛？ 法阵消失之后，倦意来袭，雷龙闭上了眼睛，那个人没有杀他是非常明智的，因为要杀死一只神兽可是要付出相当惨痛的代价的！ 忘川带着柳献之来到了书院，从他走了以后，这些孩子便一直没有再见过他，门口的歪脖子桃树已经凋零，如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了。 柳献之来到树下，伸手抚摸它的纹理，还是熟悉的感觉，“灵妤，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来这里的时候吗？” 她又怎么会不记得呢？即便忘川记不得苏灵妤的小时候，但是她也是见过苏灵妤的回忆的，忘川看着柳献之，点点头，柳献之继续说：“我当时说，我会娶你进门的。” 对啊，柳溪风确实跟苏灵妤说过，他会娶她过门的。 柳献之推开门，里面已经坐满了孩童，所有的孩子一见到柳献之，便齐声喊道：“先生好！”柳献之看着忘川，忘川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学生给他准备好了，书本也为他准备好了，这堂课无论如何都要上了。 她真的希望柳献之能够想起来，可是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在后面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看着他教书育人的模样，仿佛又回到初见时的场景，经历了这么多，大家都成长了不少，忘川甚至不想回冥府，只想永远待在这里。 “这位门生，你来说一下。”忘川还在发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所有人都看着她，柳献之还一脸得意地看着她出丑，忘川向他投来了求助的目光，“你来说一下，‘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解？” 巧了，这题忘川会解！ 第二百九十九章 南海 南海与北海不同，没有天兵把守，自大战之后，蛟族迁囚北海，南海附近的渔民便可以安心出海打渔，所以南海比起以往越发热闹。 水神一行人来到南海，打算先在镇子上打听一番，毕竟与这片海域朝夕相处的是这里的村民。 几人来到如意镇，刚一进镇子，便被这里的淳朴民风所吸引，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脸上洋溢着笑意，所有人都好像没有烦恼似的。 四人进了一家茶馆，水神还是老样子，点了一壶酒，其他人则点了些点心和茶水。 小二送上点心的时候，水神便问了一下南海最近的情况，有无异常或是异象，小二哥思忖片刻，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大家的生活还是一样，临走的时候，小二还特意补了一句：“近来发生的应该是好事居多，这不，出海打渔的人每天都满载而归，这可比以往捕到的鱼多了好几倍呢。” 也就是说，南海非但没有像蛇女所说的被那团黑气影响，反而便利了这里的村民，毕竟出海这种事情，有的时候一出就能大丰收，有的时候从早到晚也没有几条鱼虾，玉灵凡叹了一口气，“莫非是蛇女骗了我们？” 一听这话，水神就气从心来，“下次要是见到她，老娘非扒了她的皮不可！”水神可是说到做到的人。 傍晚的时候，四人来到南海边上，周围打渔的村民都差不多收工了，四人便趁着无人时，腾云到了海上，看着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常，四人越发坚定是蛇女信口胡诌出来诓他们的，正要离去时，玉灵凡看到海边来了一个人影，给其他人使了眼色，几人立刻隐去身形。 只见一个人影来到海边，左顾右盼了一阵，见四下无人，便化成一条小蛇，“咻”的一下钻进了海里，众人一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紧随其后，也进了海里。 跟着蛇女一路往下游，便来到了昔日的蛟族龙宫，这里已经十分破败，水晶宫也早就失去了昔日的富丽堂皇，蒙了厚厚的尘埃。 火焱站在水晶宫外，脚上像是被灌了铅一样，这么多年以来，他都不想回南海，就是因为面对不了眼前这物是人非的景象。 “有些事情，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水神留了一句话，便随着其他人进了水晶宫里，火焱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故地重游注定是另一番心情。 跟着蛇女来到一处宏大的门前，看着这座宫殿，虽然如今已经破败不堪，但也足以窥见昔日的辉煌，黑曜不禁感叹一句：“你说你们蛟族也真是不知足，都有这么豪华的寝宫了，干嘛还想要一统三界，守着一方乐土不就好了。” 其实，火焱也不知道，只是他的身份不容他反驳半句，他只能按着蛟王的命令行事，只是他的家族世世代代都在做的事情，他们三姐弟也不例外，现在想想，一统三界什么的都只是困住他们的枷锁罢了，谁又愿意与全天下为敌，最后还背了这样一个骂名呢？ 蛇女停了下来，火焱才想起来，这里是龙王的寝宫，她来这儿做什么？只见蛇女撬开了一个地砖，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裹，等她转过身，便对上了几个人的围堵，蛇女转身撒腿就跑，可是她再怎么快，又怎么敌得过水神呢？ 水神向前一冲，以迅雷之势截断她的去路，蛇女还在惊叹她的速度之快，水神的拳头已经出手，一勾拳，竟落了空，蛇女化作蛇形，从她的脚边滑了过去，这次要是让她跑了，水神的面子还往哪放？水神大喝一声“水之舞”，霎时间，海水翻涌。 一条水龙直接掀翻了地板，不一会儿，水龙破地而出，嘴里还衔着一只海蛇，水龙落在众人面前，又化作了水，海蛇已经奄奄一息，水神一拂袖，蛇女出现，怀里抱着刚才的那个包裹，“我说过，敢骗我的人，我会将她抽筋剥皮！” “仙人……饶命……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蛇女好像下一句话就会断气一般，方才水神正在气头上，所以用了八成的力道，看来蛇女伤得不轻，玉灵凡怕她撑不了多久，便将身上带的药丸喂给她，“只要你说清楚，我们便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看着这个被自己咬了之后竟然还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的人，蛇女知道自己肯定在劫难逃，便将怀里的包裹拿了出来，用颤抖的双手打开包裹，里面是一颗珠子…… 柳献之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忘川的身影，问过隔壁的柳婶之后，才知道她去了后山，说是去抓几条鱼来给他补补身子，柳献之从竹林穿过，随着一条河流而上，这条路他竟然这么熟悉，就连这里的场景都似曾相识，柳献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竟有些恍惚。 他记得再往上走，应该会看见一个人，正在和忘川说话，这么想着，柳献之又来到了昔日看到忘川和孟婆的地方，只是这次，他没有看到孟婆，只看到地上放着的白衣，柳献之抱起衣衫，朝水面看去，却没看到忘川，“灵妤！” “救命啊！”有人溺水了！柳献之看着这流水，有些后怕，可是里面的人正在挣扎，万一是苏灵妤，那该怎么办？柳献之来不及多想，直接扎进了水里，向对面的人游去，突然，他的胸口生出几分疼痛之感，一时心痛，竟快晕厥过去。 水流从他的耳边划过，头顶上的光越来越稀薄，这个场景好熟悉！ 其实，根本没有人溺水，一切都只是忘川的障眼法，此刻，她站在岸边，看着柳献之沉下去，脚上一点，踏着水面飞了过去，拂袖一挥，柳献之便从水中浮了起来。 树老说过，既然药物无法治愈，那么只能用其他东西来刺激他，这也就是他们回柳家村的原因，可是所有好的记忆都无法刺激到他，那就只能反其道而行之，既然朝颜是在河边发现了他，证明他出事的时候，肯定也是在河边，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件事。 虽然于心不忍，但这似乎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傍晚的时候，柳献之才醒过来，从床上起来，连忙跑出去找忘川，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只见一人站在院子里，“灵妤？” 不，她不是苏灵妤，“你是谁？” 第三百章 灵珠 蛇女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个闪着金光的珠子，在场的人里没有见过这颗珠子的，玉灵凡便上前问道：“这是什么？”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蛇女坐了起来，缓缓说道：“早前，我晕倒在如意镇外，正好被一个教书先生所救，后来，他为了帮我找到谋生之法，便打算将我送到沈大人的府上，并以一颗罕见的珠子陪赠，后来我偶然得见这颗珠子，竟是可以吊命的珠子，我是为了要这颗珠子，救我的郎君，才去接近沈老爷。” “为了这颗珠子，你就杀人取珠？” “不是的，”蛇女脸上的表情严肃焦急，不像是在说谎，“我去的时候，沈老爷已经快不行了，他答应我，只要我陪他三日，他就可以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我真的没杀他，若我真要杀他，为何不一开始就杀了他，拿了珠子就走呢？难道还要等你们来抓我？” 忘川当时也看过沈老爷的情况，虽然因为接触了蛇女，变得身心俱疲之外，确实是寿终正寝而死，而且虽然死状可怖，但最后入殓时却是笑着的，就连黑白无常来勾魂时也说了，这人确是行将就木。 她这么一说也不无道理，蛇女见眼前的这些人也并不是坏人，连忙跪地求饶，“求求各位仙人，我的夫君如今危在旦夕，只有这颗珠子能救他性命，还请各位仙人能网开一面，让我去救他，只要他没事了，我任凭仙人处置。” 看来又是一个痴情人，水神确实动了恻隐之心，“你的夫君在何处？我们也许可以帮忙，不过，你若是敢骗我们，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小妖怎敢欺骗仙人？仙人同我一起去看便知。”蛇女带着众人左弯右拐，来到了一处破房子里，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蛇女连忙跑了进去，众人紧随其后，一进门，便看到了里面的人，正躺在床上，嘴角流血，蛇女走到他的旁边，两人深情对视，相拥而泣。 蛇女将目光投向了水神，水神走过来帮他把了脉，忽沉忽浮，是重病之症，“咳咳……娘子，这几位是……”蛇女只说他们是她在路上遇见的医者，“仙人，可还有救？” “如今只能用你那颗珠子试试了，我也不知道这颗珠子有没有用，但事到如今，死马当活马医吧！” 蛇女擦去脸上的泪，拿出珠子，在上面施了咒，珠子便径直进入了那人的口中，蛇女扶着他躺下，一切便要听天由命了。 众人来到屋外，商量过后，觉得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好追究的了，几人告别了蛇女之后，便离开了南海。 蛇女见四人走后，转身回到屋内，脸上的表情一冷，对着床上的人说道：“他们已经走了。” 床上的人掀开被子，下了床，全然没有刚才的虚弱，那人摇身一变，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此人正是黑袍人，只见他吐出一颗珠子，正是刚才那颗灵珠。 “蛇女啊蛇女，算你聪明，告诉他们这颗灵珠是用来救命的，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你的夫君怕是小命不保了。” 蛇女定定地看着他，“你得到想要的了，该把我的夫君还给我了吧！” “哎呀，你说你夫君的命真这么重要的话，你当初就应该杀了那个教书先生，把灵珠抢回来，你一个妖怪，还要讲什么知恩图报？笑话！还让那个沈家的老不死玷污了自己的清白，值得吗？” “若不是我发现这颗灵珠在那个教书先生手里，你现在还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就算你翻遍整个南海，也找不到。” 当初，那团来到南海的黑气便是这黑袍人，他一来到这儿，便把南海闹翻了天，所有的鱼虾都死伤殆尽，还连累了蛇女的郎君，蛇女为了救他，便答应了黑袍人帮他找灵珠，她想着既然海里找不到，那搞不好能在附近的岸上找。 于是，蛇女便出了海，结果晕倒之后，被教书先生所救，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黑袍人的时候，黑袍人当即便要自己去杀人取珠，结果被蛇女拦下，此人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不能恩将仇报，但她答应，可以将珠子带回。 之后她便跟着教书先生去了沈家，遇见了沈老爷这个伪君子，可是，她又怎会那么傻呢？这沈老爷看到的那些翻云覆雨的画面，都只是蛇女的障眼法罢了。 再后来，黑袍人找到她，告知她玉灵凡一行人已经来到镇上，他要蛇女帮他完成另一件事情，取玉灵凡的血！ 那时的蛇女已经骑虎难下，为了救下自己的夫君，只能答应他的要求，于是便有了她咬伤玉灵凡的事。 将珠子和血拿到手之后，蛇女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将珠子藏到了南海，只将玉灵凡的血交给黑袍人，然后再以此珠作为交易的筹码，让黑袍人救活他的夫君，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偏偏杀出了水神这群人。 蛇女深知，以她一人之力很难对抗这四个人，于是便将他们引到了和黑袍人约定的地方，而此刻，黑袍人已经看到了水神他们，摇身一变，成了蛇女的夫君，轻而易举地蒙混过关。 如今蛇女没有了筹码，她只能求着黑袍人放了他的夫君。“求求你，把我的夫君还给我。” “哎，你还真是痴情种啊！反正留着也没用，这人就还给你吧。”黑袍人拂袖一挥，蛇女的夫君已经躺在了床上，蛇女连忙跑到床边，见他呼吸均匀，更像是睡着了，心里终于放心了下来。 “我有一个问题。”蛇女转过头问道。 “说。” “当时我拦着你，不让你去杀了教书先生的时候，你为何就真的没去杀了他呢？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杀人取珠的，为何要任我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对啊！我为何要兜这么大的圈子呢？”黑袍人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好玩吧！把你们耍的团团转的样子，真是太好玩了，呵呵。” 蛇女看着这个人，那个隐藏在黑袍里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呢？那个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呢？竟然视人命为玩物，真是太可怕了。 第三百零一章 玉镯 夕阳西下，最后的赤色余晖洒在了院子里，大地铺满了一片赤霞，照在对面人的身上，像极了披着霞光的仙女。 柳献之冲到院子里，看着眼前的人，从身形来看，这人并不是苏灵妤，等她转过身来，柳献之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献之哥哥。”柳献之脑袋一嗡，险些晕了过去，曲姝韵一步步地走近，柳献之则一步步地后退，“你……是谁？” 对面的人朱唇轻启，嬉笑道：“献之哥哥，你忘了，我是你的姝韵妹妹啊！”说着便快步走到柳献之身边，正要伸手拉他，却被他一把甩开，柳献之眼前闪过一些片段，面对这张似曾相识的脸，他近乎本能地排斥眼前这个人。 “你怎么了？献之哥哥。”曲姝韵正要扑上来，却被柳献之一一躲开，这一来一回，曲姝韵脸色一沉，眼神由风情万种变得冷漠狠厉，“柳献之，你还真是命大啊！都这样了，你竟然还没死，看来今日，还得我亲自来了结了你！” 说着便伸出双手朝着柳献之的心口袭来，柳献之大叫一声，晕倒在地，迷蒙之间，口中呓语，“曲姝韵……曲姝韵……”对面的人换了模样，忘川将柳献之扶起，扶着他回到床上，如果真是因为曲姝韵他才变成这样的，那么希望这样的刺激能对他有帮助！ 他的梦里，一片黑暗，这是梦魇吗？他梦到了曲姝韵，梦到了黑衣老道，一掌将他打下了湖中，他被湖中暗流冲走…… 过了很久，柳献之从昏沉的梦里醒来，头脑中宛如一团浆糊，所有的事情都重新回到脑袋里，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从床上走了下来，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前倒去，手打在旁边的椅子上，椅子随着人应声倒下，这一下惊动了外面的人。 忘川一进门便看到倒在地上的柳献之，连忙过去将他扶了起来，“溪风，你没事吧？”这几天叫他柳溪风都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忘川，你叫我什么？” 拉过柳献之的手，帮他慢慢地按揉，意识到哪里不对的忘川突然停了下来，“你……刚才叫我什么？你想起来了？”柳献之点点头，这一次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忘川一把搂住柳献之，“你终于……终于好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柳献之搂住她的手渐渐收紧，从他去了曲府到现在，他真的很想念忘川，只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要对她说的话竟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了，等两个人的情绪缓和之后，柳献之才定定地看着忘川，忘川被他看得有些脸红，推开他站了起来。 “嘶！”柳献之轻声喊了一声，忘川以为是自己弄疼了他，立刻又坐了下来，“我弄疼你了？你看我，毛手毛脚的。” “我骗你的！”此话一出，忘川脸色一变，面露愠色，柳献之也慌了，“生气了？”忘川嘴一嘟，不理他了，“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你若是骗了我，我定不会饶你。”一听这话，柳献之神色也变了，“若是……我是说如果，我出于某种原因选择隐瞒你，你会怪我吗？” 没想到忘川随口一说，这家伙还当真了，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难不成真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虽然忘川很相信他，但是她还是想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你……不会是想说曲姝韵生下的孩子是你的吧？”鬼知道，问出这个问题，需要多大的勇气。 “当然不是！”柳献之立刻用头和手表明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忘川，忘川一听，这还得了，曲姝韵竟然还想杀人灭口。 一想到这儿，忘川便打算去找她理论，刚一站起来，就被柳献之拉住了，忘川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想原谅她吧？”如果真的是，那么忘川的拳头就会落在他身上！ “不是，我是觉得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仅讨不回公道，还有可能被他们困住。”他这么说也有些道理，毕竟对方可是有一个用毒高手，还有一个儡修罗，若是以身犯险，搞不好会身陷囹圄。 见她冷静了下来，柳献之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他拉过忘川的手，看着这双本该白皙顺滑的手变的粗糙，他就说不出的心疼，“忘川，为了我，真是辛苦你们了。” 辛苦谈不上，都是她心甘情愿的，两人之间早已到了不用道谢就可以明白彼此心意的程度。 柳献之站起身来，转身到衣柜里摸索着什么，只见他一样东西揣进了怀里，然后故作神秘地让忘川伸出手来，忘川一脸狐疑，“你该不会是要拿什么蟑螂蜘蛛来吓我吧？” 一个是不解风情的呆子，一个是不谙情事的鬼差，简直绝配。 “把手伸出来！”忘川虽然表面不情不愿，其实心里还是很期待的，“先说好，如果是什么蟑螂蜘蛛，我就打死你！”说完，便将手伸到了柳献之面前，柳献之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碧色的玉镯子，戴进了忘川的手中。 “这是……”忘川没想到这呆子还懂浪漫，认识了这么久，第一次见他这个镯子。 满脸笑意的柳献之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这是奶娘走的时候给我留下的，她说这是我娘的遗物，还说这是要传给我们柳家媳妇的。” 那应该很珍贵了，不是，忘川好像遗漏了一个重要信息，“等等，你说这是给你们柳家媳妇的？” 柳献之被忘川的这个反应逗笑了，“对啊！给我们柳家媳妇的，戴上了就不能拿下来了。”说着还伸手揉了揉忘川的头，被他这么一说，忘川的脸唰一下全红了，“你这个呆子，谁是你们柳家的媳妇啊？我还没答应呢！” “啊！”柳献之突然捂住心口，忘川连忙转过身来看他，却没想被柳献之一把按住肩膀推倒在床上，两个人现在只有几寸的距离，四目相对，含情脉脉，“忘川，等明年桃花开的时候，就嫁给我吧，好不好？” 此情此景，忘川若是不答应都对不起今日的这番良辰美景，忘川点点头，当是应了。 “真的吗？太好了！”柳献之看着忘川，一时入了定，“我……可以亲你吗？”这个呆子，这种事情还要问吗？忘川已经羞得说不出话来了，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柳献之慢慢地俯下身子，嘴唇相接之际…… 吱呀—— “徒儿，我们回来……”水神等人停在大厅里，柳献之和忘川也像被定住了一般，这个熟悉的场景，还是得看水神的，“那个……有饿了的人吗？厨房走起！” 火焱一看，这还了得，打算过去阻止，却被黑曜一把捂住了嘴，生拉硬拽出房间。 现在床上的两个人也坐了起来，相视一笑，多了一丝尴尬，手足无措的模样，甚是可爱！ 第三百零二章 异样 翌日清晨，饭桌上，不，这不是普通的饭桌，而是修罗场！ 火焱看着柳献之，柳献之看着火焱，两个人的眼神似是要冒出火来，直到忘川坐下来，两个人之间的战火味才略微收敛了些。 看着这争风吃醋的画面，水神想起昨晚的尴尬，还有火焱在院子里的鬼哭狼嚎的样子，不小心笑出了声，这抹笑意正好被忘川看进了眼里，“师父，有什么开心事吗？” “没什么，”水神吃了一口菜，嘴里的肉突然就不香了呢，“呦，这是什么呀？怪晃眼的！” 说着，水神便拉过忘川的手，看着这碧玉手镯，啧啧赞叹，“哎呀，有的人以为一个镯子就可以抱走我徒儿，怕是有些天真呀！” 本来就害羞，被水神这么一说，忘川的脸越发红了，用手戳了戳水神，“师父，您这是要干嘛？” 一旁的水神给她使了一个眼色，继续说道：“我好歹呢，也是忘川的师父，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或母，怎么也没杯敬茶呀？” 柳献之虽然呆，但是这么明显的暗示他还是懂的，连忙站起身，转身倒了一杯茶，恭敬地呈到水神面前，水神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茶，“茶是喝了，可这聘礼……”这算是明示了吧？可柳献之这十几年都身无长物，如今要他拿出聘礼，怕是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手。 “水神前辈，我们北海有的是金银珠宝，我拿得出手！”火焱拍拍胸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这话一出，旁边的黑曜就笑了，这一笑不要紧，一旁的玉灵凡就不开心了，“至少人家忘川还有一个镯子，有的人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呢！” 黑曜大朋友，你现在是不是满脸问号呢？现在不是在讨论忘川和柳献之吗？怎么扯上他了呢？ “师父，别闹了！”忘川拉住水神的手，水神反将她的手握住，“虽说我徒弟也不是什么凡间女子，本不应该讲究这些繁文缛节，但是既然是嫁到你们柳家，那自然是要按照凡间的规矩来办，没有诚意，难道要我徒儿来过苦日子啊？” “师父，我不怕苦……”忘川话还没说完，就被水神的眼神噎了回去。柳献之心里一横，对着水神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前辈放心，我一定会备齐聘礼的。” 眼神坚定，不卑不亢，水神这一关，算他过了，“起来吧！还没嫁过去，胳膊肘就拐进人家家里了。” 忘川和柳献之挠了挠头，刚才的气氛有些严肃，搞得大家都有些尴尬，还需要这里的大前辈来打破沉默，“站着干嘛？看着能吃饱啊？快吃吧！” 柳献之赶紧坐了下来，眼神停留在忘川身上，再也没离开过，忘川不经意看了他一眼，又立马别过脸，嘴角难掩上扬的弧度。也就只有火焱一人，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晌午的时候，玉灵凡正打算擦拭她的碧霄凤鸣琴，自从天山借得千年冰蚕丝之后，她就格外地注意琴身和琴弦的保养，一有时间就会擦拭一遍，今天正好得空，便打算好好擦一擦，谁知刚唤出碧霄凤鸣琴，这琴身竟然有些异样！ “你是说碧霄凤鸣琴的琴声发出异响？”水神接过琴，靠近耳边一听，虽然声音很微弱，但确实有不一样的声音，“以前可出现过这种情况？”玉灵凡摇摇头，若是以前也发生过，她肯定不会这么紧张的。 仔细看了看琴身，水神便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用梧桐神树制成的琴身吧？” “不错，”一说起琴身，就不得不说起玉梵仙人，“这是我师父向凤凰求得的梧桐神树制成的，前辈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水神将碧霄凤鸣琴交还，“梧桐神树之所以为神树，一来是因为凤凰，二来也是因为它们具有其它凡树没有的灵气，这灵气联系着所有的梧桐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猜会不会是梧桐神树出了什么事情？或者……” “或者……是凤凰出事了？” 南禺之山，山出佐水，水流入海，海中有仙山，仙山植梧桐，梧桐栖凤凰。 此刻，众人已经来到海边，海上弥漫着雾气，与玉灵凡在千年冰蚕那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现在的问题是，海上这么大的雾气，他们要怎么过去？ 水神正打算出手，却被忘川拦了下来，这么大的雾，要驱散肯定会费很多的法力，若是凤凰真的出事了，他们肯定还是需要水神出手，所以现在要保存实力。火焱听了玉灵凡的讲述，说道：“或许，我能帮忙。” 蛟龙可以腾云驾雾，当初也是雷龙陪着玉梵仙人一同前来，才找到了仙山，不知道他们现在能不能那么顺利？ 不多时，火焱化做原形，腾空而起，众人坐在他的背上，穿过重重云雾。飞了很久，众人仍不见目的地，“我们能找到仙山吗？”忘川问了一句。 “放心吧，我没记错的话蛟龙一族对于方位应该很敏感吧？”水神拍了拍火焱的龙鳞，火焱大吼一声，“抓紧了！”说着便迅速俯冲而下，若不是其他人运气稳住身形，恐怕就要被吹飞了。 一踏上仙山，这里一片寂静，山上的雾气已经散去，看着这满山的梧桐神树，遮天蔽日，甚是壮观，其中，尤以山顶的梧桐巨树最为繁盛，顶天立地。 几人正在路上走着，突然听见一声凤鸣，划破天空，玉灵凡一听，这悲泣的凤鸣声，难道真的是凤凰出事了？ 众人循着凤凰的叫声飞去，刚一靠近，一阵火光便冲了出来，玉灵凡一眼便认出了这火里的神鸟，“是凤凰！”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道白光迅速朝凤凰飞去，几人对视一眼，也朝着凤凰飞去。 等所有人追上前去，便看到凤凰和黑袍人缠斗在一起，“是他！”玉灵凡看得分明，凤凰的翅膀正在滴血，现在已经落了下风。 她迅速唤出碧霄凤鸣琴，玉手轻拨，一道道剑气划破空气，冲向黑袍人，黑袍人转身应付她的剑气，凤凰的压力骤减。 黑袍人刚刚躲过剑气，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强大且极具压迫感的掌风，黑袍人立刻伸手去挡，正面挨了水神的一拳，此刻他的手臂被震得发麻。 黑袍人立刻往后一退，还没站定，左侧一道飓风刮来，右侧一条火龙接踵而至。 只见他大喝一声，就在一瞬间，口吐浓雾，水神立刻施展“雾之舞”，遣散浓雾，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等浓雾散去，黑袍人已经逃了！ 第三百零三章 疑惑 玉灵凡为凤凰包扎好翅膀上的伤口，水神环顾四周，周围的梧桐神树大多都是被拦腰斩断的，看着断口，似乎并不是普通利器所致，倒像是被什么扫断的。 “是拂尘！”凤凰看着水神，他能看出来，这个人身上缭绕的仙气，“你就是九重天上的水神吧？” “你知道我？”水神没想到自己还挺有名气的嘛！凤凰拍打着翅膀，“九重天上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女上仙，不就只有你一个吗？” 这话是在夸人吗？水神笑道：“我知道你对九重天的人都有敌意，但是如今我已不再是上仙，您也没必要拿这话来噎我，您可还记得刚刚是谁救了你？” “本座让你救了吗？” 今天出门真是忘看黄历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道谢就算了，竟然还说这些话来气她，水神正欲反驳，却被忘川拉住了，“前辈，我们是因为灵凡的碧霄凤鸣琴感应到您可能遭受危险，所以我们才特意来看看。” 凤凰绕着忘川看了一圈，“你是冥府鬼差？” 这都能看出来？忘川点点头，凤凰嗤笑一声，“看看你们这群人，有仙家，有鬼差，有妖怪，有凡人，还真是鱼龙混杂呢！”当初在玉梵仙人的记忆里看是一回事，如今自己亲历又是另一回事，这凤凰果然没有那么好沟通。 这话一出，水神这暴脾气便被点燃了，“早知道就不来了，让你被那个黑袍怪烤了算了，你算什么神兽啊，老娘见过的神兽可比你值得尊敬多了！”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是要由玉灵凡来做这个和事佬，“凤凰前辈，我师父托我问您好。” 搬出玉梵仙人，还不知道人家买不买账呢？凤凰被玉灵凡的话带了过去，“方才说到碧霄凤鸣琴，这么说来，你是玉梵仙人的徒弟？” 玉灵凡点点头，走了过来，“我师父一直都很感谢您给了她梧桐神树，做了这把碧霄凤鸣琴，只是此次她有要事在身，不方便亲自前来道谢，还望前辈见谅。”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凤凰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转而说道：“这人是今早来到这里的。” 今天清晨，凤凰正在喝醴泉水，突然起了浓雾，继而身后传来一阵异响，凤凰一时不备，被他拂尘里射出来的剑气划伤了翅膀，凤凰便忍痛煽动翅膀，驱散雾气，腾空而起，口吐烈火，黑袍人脚下一点，拂尘一挥，泉水便涌了上来。 原本这泉水碰上这烈火应该是浇不灭的，却不知那人做了什么手脚，只见他口中念咒，一道白芒便冲了出来，和着泉水，一齐迎向了烈火，这泉水将凤凰的烈火包住，下一秒，竟将他的烈火吞噬殆尽。 “那人将本座的弱点拿捏得死死的，似乎还特意研究过本座的术法。” 说起这个，水神也有同感，“当初我与他交手的时候，他像是看穿了我所有的攻击，不仅看出了我出拳的招式，就连我的术法都被摸得透透的，害得老娘败在他手，还险些丧命！” 众人一听，这么说来，那个黑袍人还真的研究了怎么对付每个人的招式？柳献之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世上真有这种万能的人吗？修炼自己的术法的同时，也能对别人的术法了如指掌。” “有，”水神能想到的也只有一个人了，只是那个人的术法与这人大相径庭，看着众人满脸疑惑地看着她，水神便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在这之前，我想问一下你们知道上古五大神兽除了你们眼前的这位分别是谁吗？” 上古五大神兽，按照历天劫，过天门以及自身修为的深浅来划分，只是有些人历了普通的雷劫，如寒冰洞主邃浮还有雷龙，也有的历了不一样的劫，如凤凰涅盘的火劫，而有的则是天生的神兽，比如麒麟，自生来便是祥瑞之兽，三界之内无人不尊敬他，就连天帝都对他赞不绝口。 众人答了以上四个神兽，却始终差一个，凤凰知道，水神指的是谁了，如果是真的，那还真是棘手呢！“这五大神兽之首便是九重天上最受人敬重的云卿神君！”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便沉了下来，这云卿神君可是个传奇人物，天上地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碰到他所有人都得绕着走，“神兽可化人形，但是并不是每只神兽都能化作人形，雷龙因为体内的雷灵珠才能维持人形，除了他，便只有云卿神君一人！” 云卿原是龙族一脉，他的血液里流淌的是龙族最纯正的血统，当初天帝还未是天地之主，云卿便已化龙飞升，一下子便从龙族飞升成神，所以，便是今日的天帝来了，也得称他一句“神君”。 也正因如此，当初蛟龙一族造反，妄图铲除龙族，然后一统三界的时候，龙族损失惨重，向天族求助，云卿便是第一个请缨大战蛟族，既然云卿都这么说了，天帝又岂能坐视不管？只能派了兵，要他务必铲除蛟族！ 柳献之虽然不懂什么飞升成神，但是感觉就是很厉害，连天帝都要让他三分的那种角色，“可是，今日之事与他有何关系呢？” “你急什么，我正要说呢！” 云卿神君自小天赋异禀，又心高气傲，向来不屑与人为伍，整日里只把自己关在房里，将所有的古籍都看了个遍，“若要论谁最清楚神兽和三界所有人修习的术法，他认第二，怕是没人能担得起这第一，不过……” 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不过什么？” 水神也不卖关子，直说道：“云卿神君虽然是最了解我们这些人神妖和神兽的人，但是他攻击我们作甚？再者，那个黑袍人所修习的术法与他完全不一样，虽说不排除双灵的可能，但是那个人的身形偏瘦，术法偏柔，完全与他不一样。” 柳献之舒了一口气，旁边的忘川又继续问道：“这云卿神君修习的是什么术法？这么厉害？” “喏，”水神抬起下巴指了指一旁的柳献之，“与他的相同，是少见的风系。” 风系之所以少见，是因为修习风系术法，一来就像柳献之一样，只会一些皮毛，难以深入，很多人一开始就会遇见瓶颈，二来，风系术法太过柔和，攻击力也比不上其他大行其道的术法。 说到这儿，疑问又来了，“可是，您方才说黑袍人的术法偏柔，这风系术法不也一样吗？” “没错，风系确实偏柔，但是云卿神君的风系，万里无一，他的术法刚柔并济，杀伤力极强，虽然极不愿意承认，但若是真的碰上，我可能都顶不过十招。” 这么厉害吗？ 第三百零四章 求助 凤凰仙山，一只鹰冲破雾气飞进仙山，在空中盘旋数圈，似是在寻找些什么，待看清情况，有神的双眼一亮，以迅雷之势俯冲而下，正好停在了梧桐树上。 得了信号的火焱一伸手，那只鹰便落到了他的手臂上，鹰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然后又飞了出去，众人看着火焱，他眉头一皱，说道：“是青凌来的消息，他说雷龙被神秘人袭击，至于袭击的人并不知道是谁！” 一听这话，水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雷龙，麒麟，凤凰，若是巧合，那未免太巧了，这神兽频频遭袭，很难让人不有所怀疑。” 说是这么说，但是实在想不通是为了什么，就在此时，凤凰开了口，“袭击神兽却又不取性命，偷取神兽血，莫非……跟南海的上古凶剑有关？” 一听这话，水神恍然大悟，仿佛一切都串起来了—— 传闻这上古凶剑是蛟龙一族以七七四十九名天族、鬼族、龙族、人族和妖族的血浸染，经七七四十九天煅造而成，曾在大战之中大杀四方，最后被合力镇压，由五道符咒封印于在南海底下，如今这些符咒的解咒之法早已随着仙逝的人烟消云散。 后来，又传闻五大神兽的血可以解除封印，所以不免有居心叵测之人想来取血，但传闻也只是传闻而已，且不说蛟族在当年的大战中元气大伤，早已无力再战，单说要取神兽的血便是一个难上加难的事情，更何况，云卿神君的血，岂是一般妖物能取到的？ “等等，”黑曜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寒冰洞主不是已经仙逝了吗？他们就算想要也没办法啊？” 凤凰看向了玉灵凡，“你身上有那条蛇的灵气，想必是他献祭的时候选的继承人吧？”玉灵凡点点头，凤凰接着问，“你最近可有血光之灾？” 这一问，倒是问到了点子上，“难道是……蛇女？老娘就知道那个女人把不安好心，当初她咬了你一口，原以为没什么，没想到是想取你的血！”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也改变不了了，玉灵凡忙问道：“那如今我们又该如何呢？” 水神思忖片刻，“当下之急怕是还要去一趟南海，若凶剑真的不见了，我们也好求援，绝对不能让这鬼东西重见天日！” 一行人不需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南海，站在海边，看着海面刮起的风，掀起汹涌的浪潮，将海上的船只顶了起来，又落了下去，漫天黑云压了下来，紧挨着海面，不知是这天黑，还是这海水更黑。 所有打渔的渔民都在往家赶，忘川当即拦下一个渔夫，渔夫说大雨将至，危险至极！ “我们兵分三路，忘川去冥府，灵凡去九重天，其他人跟我入海！”说着，忘川和玉灵凡看了一眼柳献之和黑曜，再多的话都化作了相信彼此的眼神里。 两人转身离开，一个去了九重天，一个去了鬼门关，其他的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跳入海中。 海面上惊涛骇浪，海底也急流暗涌，眼前一片黑暗，越是往下，越是漆黑一片，水神从怀里掏出一颗带着白光的珠子，口中念咒，手中一抛，霎时间，海底已经被照了通亮，就连急流都收敛了，看来这就是水神治水所用的定水珠！ 可问题是，他们并不知道上古凶剑被封印在什么地方？ 事出紧急，忘川不敢有片刻停歇，很快便来到了黄泉入口，可是如今中元节已过，要怎么进去还是一个问题，忘川按照过去的记忆找到了当时鬼门大开的地方，可这里除了漫漫黄沙，再无别的，“孟婆——冥王——”忘川的声音传向了大漠远方，消失在风声里。 三度来到九重天，这一次依旧被拦在门外，玉灵凡一时情急，脱口而出，“我要见天帝！” “放肆，”镇守的天兵大喝一声，“天帝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玉灵凡立刻鞠了一躬，做足礼数，“在下是玉梵仙人的徒弟玉灵凡，还请两位去向天帝通报一声，在下有人命关天的大事禀告天帝。” 两个人对看一眼，看她的模样像是真的有急事，若真是耽搁了，天帝怪罪下来，他们可担不起，“你等着，我立刻去禀告！” 天兵走了很久，玉灵凡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却迟迟不见人来，好不容易等到了那个天兵，却被告知天帝在午休，任何人不得打扰！ 这都火烧眉毛了，竟然还有心情睡觉？这下可把玉灵凡急死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等他睡醒了，半把个月都过了！“我要见天帝！” “我们说了，天帝日理万机，才刚刚歇下，还请仙子等天帝醒了再来吧！” “不行！”她等得了，南海的那几个人可等不了，“那只能得罪了！”玉灵凡后退一步，反手唤出碧霄凤鸣琴，信手一弹，琴声四起，一道道剑气冲向对面的人，对面的天兵岂会坐以待毙？手上的尖枪一动，将剑气一一弹开，又朝着玉灵凡刺来。 “寒冰天葬！”一声声凤鸣响彻云霄，瞬间便指向两个天兵，两个天兵将手上的尖枪合拢，一齐攻来，尖枪形成了一道强大的风，将凤凰一一斩杀，收招的时候，还射出了强大的气流，气流打在玉灵凡肩膀，后者闷哼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看着玉灵凡身体微颤，低着头，“抓起来！” 谁知一靠近，玉灵凡一睁眼，她的瞳色已经变成了一红一绿，两个天兵一时不备，中了她的震灵术，瞬间眼前一黑，倒了下来。玉灵凡趁此机会往里跑，她第一次来到这里，竟分不清东南西北，如今要找天帝的寝殿，难上加难！ 还没等她跑出去几步，一道紫光穿过这层层缭绕的仙雾朝她飞了过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这道紫光笼罩，就在一瞬间，她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方才的两位天兵也赶了过来，一跑到玉灵凡身旁，便跪在了下来，“神君恕罪！是属下看守不力，才让此人闯进了天门，惊扰了神君。” 这雾气之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此人额间的红点甚是惊艳，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这不正是天上受人敬仰的云卿神君吗？玉灵凡正要跟他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嘴巴也被封住了，云卿神君似乎没看到她一样，手上一挥，转身离开。 玉灵凡被人押进了天牢，上九重天求助的事不了了之…… 第三百零五章 虫子 漫天黄沙里有一白衣女子，此刻正大声高呼，却始终没人应她，以前还是鬼差的时候，每每来到凡间，回去的时候都只需找个无人的地方，就可以进入冥府，如今被罚入凡间，要想再回去，就越发的难了。 这下要怎么办呢？忘川只能在鬼门外静坐下来，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周围的声音，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再静一点，她能听到远处的鸟鸣，还有更远处的村庄孩童的打闹声，她能感受着地下水源的流动，它们在跟她交流。 她能听到冥府的忘川河正在流淌，里面的孤魂野鬼正在哭嚎，她能看到彼岸花在阴风之中摇摆，此刻她紧闭双眼，眉头紧皱，脸上的汗水落下，滴在黄沙之上，立刻被蒸发殆尽，她周身围绕着碧白相间的光芒，随着她的灵力缓缓波动，这股灵力，四散开来。 忘川河水忽而汹涌，忽而平静，孟婆在奈何桥上看着，这河水平日里如同死水一般，今日却格外反常，她的心头有隐隐的感觉，肯定有事情发生了。 南海之下，水神已经站定，双手张开，两人能看到她的十指射出十道光，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只有水神知道，这大海茫茫，要找到一把凶剑不异于大海捞针，只是现在她别无办法。 火焱回想着可能会封印上古凶剑的地方，找了很多儿时岚烟不让他接近的地方，都一无所获。众人不知道的是，南海深处，早已来了一群黑衣人，正在暗处看着他们。 水神的灵力已经延伸到了足够远的地方，可还是没有任何上古凶剑的消息，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南海之下有很多暗窟，暗窟之中有些奇怪的东西正一点点的吞噬她的灵力，水神立刻收手，准备向那个方向前进。 轰—— 几人还没动，海底便传来巨大的声响，脚下的泥土正在颤动，下一秒，底下便产生了巨大的吸力，水神立刻拉着黑曜和柳献之一跳，跃了起来，火焱反应及时，也跟着跳了起来，只见眼前竟然开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沟壑，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会出现这么可怕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水神想出个所以然，有什么东西便从沟壑之中涌了出来，一个黑色的东西嗡嗡地朝他们飞了过来，看来水神的方向是对的，碍了别人的事，有人急了！ “仨小子，准备迎战！”水神放开两人，柳献之三人已经将武器握在手中，“唰”的一声，四道身影朝着这团黑色的东西飞了过去。 首先出手的是水神，南海这么大，唯有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在这里，水神可谓占尽优势！ 只见她右手运气，手心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临近时，便将手中的水球丢了出去，这些黑乌乌的东西一碰到水球，便被它吞了进去。 那团黑色的东西还打算冲破水球，可水神又岂会给它们机会？她的左手射出一道白光，一碰到水球，整个水球便全部被冰冻起来，“啪”的一声，碎成了冰屑，融进了海水里，里面的东西全数被灭。 相比于水神的得心应手，修习火系的火焱和黑曜便占不到多少便宜，先是火焱，他手中的尖枪向那团黑色的东西射了出去，就在靠近的一瞬间，化作一条火龙，缠绕着那道黑色柱子一般的东西，将它们一一烧死，他手往空气中一握，尖枪便又回到了手中。 继而黑曜出手，哪怕他能喷出火龙，但是在海底也就像是普通凡火一样，没有多少杀伤力。 海底的风会掀起巨大的波澜，正如现在，柳献之手里的琉璃玄清扇一挥，十道风刃纵横交错地朝着那些黑色的东西砍去，原以为会将这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砍得稀巴烂，却不想风刃靠近的一瞬间，这些东西先自动分成了几大块，避开了风刃。 “这……”借着定水珠的光芒，柳献之才彻底看清这些东西，“它们不是一体的，是很多虫子组成的！” 此话一出，旁边的水神仔细一看，才看清楚这一只只如同苍蝇一般的虫子，只是这些虫子攻势甚猛，所到之处，所有的活物都被啃食殆尽！ 柳献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被这鬼东西缠住，肯定会被啃得连渣都没有！ 一旁的火焱一看，眉头一皱，心中有点担忧，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确实不是普通的虫子，这是……噬魂虫！它们怎么会在这儿呢？难道…… 九重天的天牢里，玉灵凡好不容易挣脱束缚，刚要化烟离开这鬼地方，却没想这天牢与凡间的牢房不同，这里处处布满结界，一旦触碰到这里的结界，便会触发雷击，若不是她闪避及时，此刻肯定又得躺一天才会好了，“我要见天帝！” “吵什么吵！”旁边的天兵走了过来，朝她喝了一声，“进了这里还想出去，天真！”这些人怎么就不听呢？玉灵凡都要急死了，“我有要事禀告天帝，迟了就来不及了！” “要事？”天兵嗤了一声，“有什么事比天帝案头的那些事大，我在这儿当差一百年来年都没见过天帝几回，你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仙怎么可能见到他！” 难怪玉梵仙人和水神都辞去上仙之位，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但凡有点心性之人都不想与之为伍！ “那我要见云卿神君！”天兵一听这话，笑得越发大声了，“神君你就更见不到了，再说了，我怎么可能为了你去禀告神君呢！”说着，便伸出了手，张开手掌。 还真是狗腿子，不给点骨头怕是难让他帮自己跑一趟了，玉灵凡往自己的怀里掏了掏，拿出一颗散着五彩的丹药，“给你！”天兵一看，眉头一皱，“这什么破玩意儿？” 来，你听我给你忽悠！“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我师父玉梵仙人炼制的丹药，有助修行的，你也不愿意一直屈居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对吧？” 天兵思忖片刻，半信半疑，“你没骗我？” “我乃九重天第一女上仙玉梵仙人的徒弟，骗你一个小兵作甚？我若是骗了你，那岂不是砸了我师父的招牌？”这丹药确实有助修行，但是更多的是补气，吃了也没什么害处。 “好，我帮你去禀告神君，若是他不肯见，那我也没办法！” 云卿神君，你一定要来啊！ 第三百零六章 洞窟 紫云殿里，云卿神君手里端着的茶盏冒出袅袅轻烟，画中的人慢慢化烟而出，此刻的她看起来，面色红润，比刚来的时候要好了很多。 女子来到他的身边坐下，朱唇轻启，欲言又止，再三纠结，最后还是说出了口，“最近你很少来了。” “你是在怪我？”云卿看向她，神情温柔似水，全然没有对外人的那般冷然，旁边的人摇摇头，“我只是……好久没见你了。” 云卿伸手握住她的手，这一次，她的手心有了些许温度，“你只需知道，不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 旁边的人眼神变得暗淡，“我不愿你为了我去做些违心的事情，不值得。” “为了你，一切都值得，我一定要你光明正大地出现众人面前，到那时我们就隐居于世，去一个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从此不问世事。”她知道，云卿是一个不轻易许诺的人，他的一个承诺比千金还有价值。 “启禀神君，”门外有人在喊，“昨日被抓进牢里的人想见您！” 云卿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懂了对方的意思，云卿神君便起身离去。 嗡嗡嗡—— 柳献之躲在了珊瑚丛里，耳边就是噬魂虫的声音，随着声音临近，他站了出来，手中的扇子一挥，却丝毫没有杀伤力，反而吸引了这些虫子的注意力，方才失去目标的虫子立刻蜂拥而至，柳献之转身就跑，左弯右拐，后面的虫子紧追不舍。 突然，柳献之蹲了下来，朝着地上一扑，虫子已经涌了过来，躲在前面的火焱和黑曜立刻出手，前者将手中的尖枪一指，枪头开始喷出熊熊烈火，后者深吸一口气，吐出火龙，将一群虫子烧成了灰烬，等身边静了下来，柳献之才站起身，三个相视一笑。 “臭屁龙，你还不赖嘛！” “书呆子，你也不错呦！” 黑曜看着这两个人惺惺相惜的模样，有些莫名其妙，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打不相识吗？ 三个人刚打算去和水神汇合，还没靠近，面前的水流急动，黑曜眼疾手快，立刻按下柳献之的头，自己也弯下了腰，火焱朝旁边一闪。 一道水柱从三个人的头顶呼啸而过，将他们身后的虫子彻底消灭，若是再晚一点，恐怕被灭掉的就是他们三个人了吧！想到这里，三个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水神落在三人面前，“这些虫子来得蹊跷，你在这里生活的时间比较久，可知这是什么虫子吗？”在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测之前，火焱什么都不会说的，只能摇摇头，水神也不继续追问，她现在只想知道是谁在搞鬼！ 四人来到了水神方才发现的洞窟之外，这洞窟呈圆筒状，海水不停地倒灌又吐出来，看这洞口的大小，连一个人通过都很难，若是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怕是进退两难，只能任人宰割。水神转过头问火焱，“你可知这个洞窟通向哪里？” 火焱摇摇头，这种洞窟在南海之下数不胜数，四通八达，很难有人能说出它们通向哪里，“要不，我先下去看看，若是有什么情况，我再告诉你们，若是半个时辰后我还没上来，前辈，到时就要靠你了。” 黑曜也站了出来，“我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等等，”水神手里化出一道白色细线，并且把线绑在了他们的小拇指上，水神嘴里念咒，这细线便消失不见了，“若出了什么事情，立刻动三下小指，我会把你们拉上来，这南海你比我熟悉，你们两个人一定要当心！” 说话间，火焱已经跳了进去，黑曜紧随其后，也跳了进去。 半个时辰的功夫眨眼就过去，水神手上的线却丝毫没有动静，水神站了起来，对柳献之说道：“他们可能出事了，我得下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援兵。” 手中的线没有动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还没到底，二是他们已经遇险，可是，若真是第二种情况，是谁能在他们两个人还没发出信号的时候就将其撂倒呢？难道真是黑袍人？ “前辈，小心！”水神将手里的线系在柳献之的小指上，嘱咐了几句，也跳了进去。 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但是静得出奇，反倒让人有些害怕了，柳献之在洞口徘徊，却没见他们任何一人出来，就连早早去寻救兵的两个人都没回来。 哗—— 身后的珊瑚丛里传来异响，柳献之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那些虫子？ 冥府的绿灯亮了起来，绿烛一亮，所有的孤魂野鬼不过奈何桥，不入忘川河，原以为能休息了，孟婆便开始清点这里的彼岸花，今日的彼岸花甚是活跃，似乎在说着什么，孟婆开口一问，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忘川已经力竭倒下，黄沙盖住了她的半边身体，直到一道光落在她的身旁，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又离开。 从紫云殿里出来之后，云卿神君像是没有听到底下老奴的话一般，此刻正闭眼养神，底下的老奴不敢再说，也没有那个胆量说，早知道就别在那个天兵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如今话也撂下了，还在神君这儿吃了瘪。 老仙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云卿神君便睁开了眼睛，吓得老仙奴一个哆嗦，“更衣。”原以为他要去天牢，却没想他说了一句，让老仙奴彻底没了希望，“去赤炎星君那儿下棋。” 水神顺着洞窟一路往下，终于见了底，进来时有些逼仄，如今眼前一亮，倒有些不适应。 拿出夜明珠，照亮了这个地方，这里像是一个地下寝宫，虽然没有任何摆设，但是有人为雕凿出来的台阶，越往里走，水神的这个想法越是坚定了。 哗—— 身后有人！ “火焱？黑曜？是你们吗？”无人应答！看来，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出事了，现在看来事情有些棘手了！ 水神刚往前踏了一步，脚下一软，只听“咔”的一声，似乎是触发了什么机关，还没等她抬起脚，四周的墙壁便射出了无数支箭，水神脚下一点，跃了起来，这些箭仿佛有了生命一样，追着水神跑，水神双手在面前合十，就在箭来到她面前的一瞬间，她手上画圈，将箭一一挡去。 还没等她喘口气，余光瞥见了一道剑光，正朝她的身后刺来，转身已然来不及，水神只能向后抬脚，踢了一脚，正好提到了那人的剑刃上，再顺势转身，等她站定，正要出拳，身后的人已经不见了。“给老娘滚出来！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 黑暗中，一支毒箭已经悄悄地瞄准了她…… 第三百零七章 中计 风拂过河面，泛起涟漪，孤魂野鬼哭嚎的声音传入了忘川的耳朵里，忘川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幽绿色的灯烛。 她知道自己已经回到冥府，此刻正躺在摆渡船上，忘川用手撑着站了起来，起得太急，头有点晕。 “你终于醒了！”孟婆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碗汤，不过不是黄汤，而是浅白色的汤，递给忘川，“喝了吧，会好些。”忘川一把抓住孟婆的手，她手上的碗险些就掉了，“孟婆，快去找冥王，师父她们可能有危险。” 孟婆将她的手拉开，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啊你，毛毛躁躁的性子还是不改，冥王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嘴里一直在喊南海、水神、危险什么的，也得亏冥王能听得懂，他已经去南海找水神了，你放心在此休养。” 虽然冥王已经去了，但是她还是放心不下，她必须亲自去一趟才能安心，孟婆见拦不住她，将她送到了鬼门关，临走的时候还将一个白玉瓶子交给了她，还嘱咐她一定要小心。忘川出了冥府，心里很是不安，难道是他们出事了？ 冥王先她一步来到了南海，看着海面浪潮汹涌，风里夹杂着暴雨刮了过来，沾湿了他的衣衫，冥王走到南海上方，原打算一跃而下，接近海面的时候，他发现海面竟然被人设下了结界！ 看来忘川说的没错，水神他们有危险！ 海面之下，柳献之躲在珊瑚丛后，喘着粗气，心跳加速，身后的声音逐渐靠近，柳献之在等着他靠近，只要他来到这里，他就有可能打败那个怪物。 唰—— 一道疾风朝着柳献之的侧脸袭来，他暗道一声不好，立刻向后倒去，脚在珊瑚上一蹬，滑了出去，就在下一秒，三叉戟已经将他身后的珊瑚丛拦腰砍断，鲨将军每走一步，海底就会抖三抖，“嘿嘿，你这只滑溜的小泥鳅，终于找到你了！” 他也没想到北海的鲨将军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看来，这件事情跟蛟族脱不了干系，他刚站定，大个头的手握着三叉戟在头顶上绕了一圈，卷着海水，砍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柳献之身体往旁边一扑，脚上踩着三叉戟一跃而起，跳了起来。 跳到与鲨将军齐高的位置，两人四目相对，柳献之双手交叉，在下落的一刻，手中的琉璃玄清扇展开，用尽力气一挥，大喊一声“风刃”，十道风刃便迎向了鲨将军…… 洞窟内，水神看着周围空无一人，如今敌人在暗她在明，若是他们群起而攻之，她怕是有些难以应付，正当她打算继续往里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异响，水神立刻转身，脚步不停，往后退去，只见一支箭朝她射了过来！ 水神双手运气，右手的水球一丢，正好将箭弹开，水神以迅雷之势冲向了这箭射出来的地方，另一只手里的珠子先她一步飞了出去，照亮了前面的路，她终于看到了人，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影闪过，既然被她找到了，她又岂会放过？ 只见那人在壁上一蹬，转身朝另一个方向飞去，水神紧随其后，只是这一次，她的速度更快，眨眼之间，她已经拦住了那人的去路，一脚踢了上去，对方没有防备，正好被她踢中，飞到了壁上，发出一声闷哼。 趁现在！水神的拳头已经准备就绪，只听“咻”的一声，水神已经来到了那人面前，一把拉过那人的手臂，手感有些奇怪，不过一旦被她打中，便可分出胜负！ 将那人往空中一抛，她脚下一点，冲了上去，一拳打在那人的肚子上，还没等黑衣人落下，又在空中抬腿，迅速下攻，打在黑衣人背后。 “轰！”黑衣人倒在了地上，扬起灰尘，水神落在那人旁边，她倒是很想知道这人是谁！ 黑衣人已经动弹不得，扑倒在地，水神走过去，捏住他的肩膀，往外一扳，还没等她看清，那人嘴巴一张，射出无数短剑。 幸好水神眼疾手快，往后一跳，躲了过去，等她再看，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身后的声音，她反手一砍，手与那人的身体一接触，竟然有一种奇怪的触感，再一看，那人已经变了模样！ 只见他身体一空，只剩下黑色的袍子，水神被人一拉，撞进了黑袍里，就在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灵力正被这个鬼东西一点点吸走，水神立刻将自己彻底水化，逃了出来，虽然逃过一劫，但是她现在全身酥软。 那个鬼东西，吸走了她的灵力，再加上之前的消耗，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啪啪——”黑暗里传来了一阵掌声，“真不愧是水神，我的吸灵符咒用在你身上也不算太亏。” 黑袍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手指一挥，方才缠住水神的黑袍便飞到了他的手上，只见他从黑袍里拿出一张符咒，下一秒，这张符咒便化成了灰烬，“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黑袍人朝水神走了过来，水神看着他，“呸！你这只活在黑暗的老鼠，尽给老娘搞这些阴招！” 黑袍人蹲了下来，他和水神的距离就只有半丈远，伸手就能把他揍扁，可惜，她现在没有力气了。“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了，我的招数你还没摸透吗？啧啧啧，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不过呢，你来了，正好帮了我一个大忙。” “你要干什么？”黑袍人一把抓过水神的手臂，另一只手一挥，整个洞窟便亮了起来，水神这才看清这里的全貌，这洞壁上竟然画着各式各样的图案，有狰狞的鬼怪，有腾云的蛟龙，还有仙家，这些壁画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似乎与上古凶剑有关！ 黑袍人拉着水神一直往里走，越往里，水神心里就越是不安，里面的邪气溢散出来，她能感觉到，上古凶剑就在前面…… 轰—— 鲨将军倒在了地上，由于刚才剧烈挥扇，柳献之的手现在有些发麻，不过还好，这鲨将军已经死了，要是再来……柳献之这么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嗡嗡响，眉头一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已经倒下的鲨将军庞大的身躯竟然慢慢消失，再一看，竟是那些虫子将他啃食殆尽！ 第三百零八章 解封 轰—— 一道石门被打开，水神被身后的人推了进去，扑倒在地，一抬头，一阵阴风吹过，她不禁皱了皱眉头，眼前是一个铸剑台，中间立着一把带着凶狠戾气的剑，剑身被五条锁链拴住，锁链的另一端连着五角的柱子。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水神往旁边一看，原来是蛟族少主沧凛！黑袍人笑了一声，“你不是不敢拔剑吗？我这不就给你带人来了嘛！” “你竟然和蛟族勾结，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袍人捏住水神的下巴，“啧，虽然我也很想告诉你，但是万一这次又让你给逃了，我的身份一暴露，那不就不好玩了吗？”水神用力一挣，挣开他的手，朝着沧凛吼道：“上古凶剑可不是你能控制的，这会给所有人带来灾难的，包括你们蛟族，都无一幸免！” “他不会听你的，对吧？”黑袍一跃而起，落在铸剑台上，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再拂袖一挥，五个瓶子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五大神兽的血就在这里，解封灵珠也在这儿了，至于要不要取出剑，就要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那颗珠子……竟然是蛇女当初给他们看过的那颗珠子，原来他们都被蛇女给骗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救命的珠子，这是解封上古凶剑的灵珠！ 这蛊惑人心的声音，在沧凛听来十分有诱惑力，可在水神听来，却十分荒唐，眼看着沧凛拿过灵珠，水神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别听他的！那怎么可能是五大神兽的血呢！云卿神君的血你是怎么拿到的？” 黑袍人狡黠一笑，“云卿神君的血，我挥一挥手会拿到啦！” “他在说谎，你怎么可能拿到云卿的血，除非……”水神不经意说出的话，连自己都惊住了，“除非，是他自己给你的！”即使有万般不相信，但是这个可怖的想法让她不得不信，没有人能轻而易举地伤到云卿神君，除非是他们早已串通好了。 “看来你也不是很笨嘛！既然知道了，你可就活不了了！” “哈哈哈哈哈……”水神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只想笑，笑自己的愚蠢，玉灵凡迟迟不回来，她就有些怀疑，当初在凤凰仙山的时候，她的猜测确实没错，只是她没想到，云卿竟然会和他们勾结，“我就算做鬼也要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 “这话等你成了鬼再说吧！”黑袍人看向沧凛，“你还在等什么？难道你不想让蛟龙一族重见天日吗？难道你就宁愿一辈子被囚禁在北海吗？难道你不想将天帝取而代之吗？难道你要永远当一个躲在海里的懦夫吗？” 沧凛被他这些话一激，原本还犹豫不决的神色变得坚定了起来，“我……我要变强，我要一统三界！” 说着便接过了黑袍人手中的解封灵珠，慢慢靠近上古凶剑，每靠近一步，他都能感受到这把剑散发出的戾气，这夹杂着邪气和妖气，又透着几分仙气的剑，现在只要把这些东西倒进去，他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这儿就交给你了，外面来了一个棘手的人，我去帮你拖住他，至于她，留不得！”话音刚落，黑袍人转身飞了出去，身后的石门缓缓落下。 在另一个房间里，火焱和黑曜正安然地睡着，原来，在他们刚进入洞窟的时候，就被黑袍人发现，原本要将他们除之而后快，却被沧凛制止，只将他们打晕，关了起来。 嗡嗡嗡—— 柳献之忍痛站了起来，看着这些来势汹汹的噬魂虫朝他飞了过来，柳献之往后一退，手里的扇子一挥，手上一阵疼痛传来，攻势迅减，这次可就麻烦了，柳献之连忙转身逃跑，却被脚边的珊瑚绊了一下，完蛋了！ 他闭上了眼睛，等着被啃食殆尽，突然之间，一阵寒风吹动了他额间的发丝，他再睁眼一看，一个穿着黑衣衣衫的人落在了他的面前，“冥……冥王？” 冥王手里的招魂幡“咻”的一声冲了出去，立到噬魂虫之中，感觉到有东西靠近，所有的噬魂虫便一窝蜂地围了上去。 趁此机会，冥王立刻念咒，招魂幡动，噬魂夺魄，只见那群虫子之中泛出一道刺眼白光，柳献之闭上了眼睛，这道白光将所有的虫子围了起来，忽的一下，所有的虫子瞬间被消灭殆尽，一只不剩！冥王扶起柳献之，“繁霜呢？” 柳献之立刻带着他来到了洞窟外，冥王正要跳下去，往下一看的时候，一抹黑色的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冥王眼疾手快，拉着柳献之往后一退，躲开了黑袍人的攻击。柳献之一样就认出了这个人，“竟然是他！水神前辈肯定有危险！” 冥王又何尝不知？可是现在只能先解决这个人，不然他肯定救不了水神！ 洞窟里，火焱和黑曜已经醒了过来，他们一从屋子里走出来，便听到了水神的声音，来到石门前，敲了几下，“前辈？是你吗？前辈！”水神动弹不得，可她还能回答，“火焱，黑曜，快来阻止他！要来不及了！”火焱和黑曜听见了水神的声音，可是却找不到这里的机关，进不去。 “呵呵，已经来不及了！”沧凛将手里的解封灵珠丢进铸剑台，灵珠没入铸剑台的一瞬间，一股黑气冲了出来，水神一时不备，竟被这股力冲倒在地。沧凛手上运功，将五个瓶子推到了铸剑台上方，大喝一声，五个瓶子里的血便哗哗流了下来。 “不要！” 就在一瞬间，封印上古凶剑的五根铁链变成了赤红色，在下一秒，“砰”的五声齐响，五根链条一齐断裂，来不及了吗？水神看着沧凛手里一用力，但是在靠近凶剑的一瞬间，他竟被这股戾气弹开，沧凛惨叫一声，被弹到了台下。 沧凛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血肉模糊，看来，他必须想其他的办法将剑拔出来，沧凛看向了水神，嘴角一扬，水神也看到了他不怀好意的笑，立刻往后退，可是她又怎么躲得过呢？沧凛一把拉过她的手，“原来他把你带来是这个意思啊！呵呵……” 叮铃铃—— 招魂铃起，一响，恶灵听令，二响，百鬼齐攻，三响，亡灵俱散。 在曾经的那场大战里，南海掩埋了多少白骨，成了多少冤魂的坟墓，此刻，冥王便有了无数的帮手。 招魂铃响，百鬼出行，柳献之看见了，脚下的海泥里泛起的幽绿色的荧光，这些光渐渐升起，然后成了一个个人形…… 第三百零九章 取剑 招魂铃响起，沉睡在南海之下久久不愿散去的冤魂全部都醒了过来，此刻，黑袍人已经被这些冤魂团团围住，只见他唤出自己的拂尘，左右各挥了一下，周身便生出一道白色壁障。 冥王手中的招魂铃再一摇，“叮铃铃——” 就在这时，所有的魂魄径直冲向了黑袍人，原以为可以将他困住，却没想这些魂魄一碰到那道屏障，竟然发出无数声怒号惨叫，所有的魂魄就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冥王岂会这么轻易罢休？ 只见他手里的幽冥剑已经出手，气势汹汹，以迅猛之势划破水面，背靠在珊瑚上的柳献之在一旁看着，幽冥剑一碰到黑袍人的屏障，他能看到那原本坚不可破的屏障竟然有了一丝裂缝，冥王的手一指，只听“啪”的一声，护住黑袍人的屏障被彻底打碎！ 黑袍人后退几步，打算再反击，却没想自己的脚刚落下，身体竟然动弹不得！一道碧色的光落到了他的身后，趁其不备，用了一招“水天一色”，将他暂时困住，忘川朝着冥王大喊一声，“趁现在！”冥王口中念咒，所有的魂魄便朝着黑袍人袭去。 “啊！”终于赢了吗？“忘川，”在没确定对方已经无力反抗之前，冥王手里不敢放松，“快去找繁霜！”说着又加大了手中的灵力。 忘川看了一眼柳献之，柳献之朝着忘川喊了一声，“不要管我，快去帮水神！”忘川顺着洞窟一跃而下，进了洞窟。 石室内，沧凛的左手往水神的方向一抓，一股力量掐住了水神的脖子，水神悬在空中，却没有能力反抗，她感觉自己快要断气了，手在空中一挥，旁边的铁链便飞向了沧凛，却不想被他一把甩开，“既然你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就留你不得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要强，什么都想知道！” 沧凛带着水神来到铸剑台上，右手朝着剑柄上一握，一阵戾气瞬间向他袭来，沧凛的左手往前一动，水神便整个人迎向了这道戾气，“啊！” 一道白光迎向了这道戾气，就在相接触的一瞬间，整个石室都震动了起来，房顶的石砾开始掉下，周围摆放的所有东西，都被毁的一干二净。 “师父！”忘川一进入洞窟，便听到了这个震天动地声音，仿佛整个洞窟都要倒塌一样，踉踉跄跄地往里走，终于在石门处看到了火焱和黑曜，两人正在用力敲打着石门，可石门却始终纹丝不动。 就在刚才，这地动天摇的感觉让他们的彻底崩溃了，忘川赶紧拉住了两人，此刻，他们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黑曜！我师父呢？” 黑曜彻底崩溃了，“对……对不起……”唯一冷静的火焱指了指石室，忘川将火焱拉到一边，看着这牢不可破的石门，只能试试看了，忘川后退几步，将灵力运到自己的右拳上，一切准备就绪，忘川脚下一蹬，如一支离弦的箭，飞了出去，接近石门的时候，瞬间出拳。 轰—— 九重天上，云卿神君终于和赤炎星君下完了棋，平日里得空了他也常和赤炎星君下上几盘，不过每次都是输多赢少，这次他赢了，心里自然高兴，原本还打算多下几盘，这赤炎星君连忙推脱自己要去炼丹，云卿才收了子。 出了赤炎星君的寝殿，掐指一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门口候着的老仙奴迎了上来，原本以为他要回自己的神君殿，却不想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老仙奴一看这个方向，不正是天牢的方向吗？于是也不敢多问，只能默默跟着。 云卿神君向来不喜欢到处闲逛，今日不仅多逛了几个地方，现在还要去天牢，事出反常必有妖。 “参见神君！”云卿停住了脚步，转身一看，皱起了眉头，一个天兵一看云卿满脸问号的表情，气氛有些尴尬，连忙上前说道：“当日若不是神君提点，我还不知道天帝在午睡，若是扰了天帝的清净，定是担待不起的。” 原来，玉灵凡来的时候，进来禀告的天兵遇见了从天帝寝殿里议完事出来的云卿神君，见他急急忙忙的模样，云卿神君便随口问了一句，听完后，他只说了一句天帝歇下了，便转身离开了。 不过，才过了没多久，又见到云卿神君，他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贵人多忘事吗？ “本君也是为了天帝着想。”说着便慢慢靠近那个天兵，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他的额间点了一下，“这些小事就不要记在脑子里了。” 说着便转身朝着天牢走去，只剩下天兵，脑袋一热，站了起来，他怎么走到这儿了？他来这儿是干什么的？竟然全部都不记得了。 吱呀—— 天牢的门被打开了，吓得玉灵凡一个激灵，原本在闭目养神的她一睁眼，便看到了云卿神君，刚想上前说话，云卿却往后一退，和她保持距离，“听说你要见本君？” 玉灵凡很想质问他，当时为何装作不认识她，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关进天牢，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若是激怒了他，请不到援军不说，连她在这儿要被关到猴年马月都不知道。 一想到这儿，玉灵凡便将所有的事情跟他一一说明。 “上古凶剑？”云卿神君脸上似乎从没有过其他表情，就连语气里的疑问也是淡淡的，“这可是一件大事，若你搞错了，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还有，如果本君没记错的话，你的那个朋友忘川应该也在南海吧？言尽于此，你确定要见天帝？”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如今人命关天，她顾不得这么多了，“我今日非见天帝不可！” 云卿神君嗤笑一声，“原本呢，本君闲着也是闲着，还以为你是来找本君跟你一同下凡的，看来是本君多管闲事了。”有他这句话，玉灵凡还兜这么大的圈子做什么，“您愿意同我一起去？” “本君像是在骗你？” “这一次，您会跟着我一同下去的吧？”她可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得到了云卿神君的亲口承诺，她便打算拉着他一起下凡，全然忘了在这儿受的委屈。 轰—— 一拳！两拳！三拳……忘川的手一直都没停下过，她一定要把这道门砸穿！ 啊—— 听到这声惨叫，忘川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最后一拳，师父，你一定要等我！ 第三百一十章 现世 啊！ 水神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这道戾气，一点一点地刺进她的每一寸肌肤，她的身体已经慢慢变冷，她的灵气被它吸了进去，很快她就会力竭而亡！ 戾气被水神挡去大半，沧凛这边轻松了不少，只要按照黑袍人所给的下半羊皮纸上面所记载的那样，在上古凶剑完全露出来的的那一刻，以龙形缠绕住剑身，利用这股强大的力量，彻底将它拔出来就可以了！想到这，他的右手加大了力度！ 大半的剑身已经出来，可是越到后面就越是消耗灵力，在这样下去，就算他拔出了凶剑，可能也化不了龙形，将它彻底拿下，沧凛手上不停，却将不善的目光投向了毫无反抗之力的水神，他的左手该爪为掌，水神大叫一声，她的灵力正在加速流逝！ 水神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有了水神的灵力支撑，沧凛灵力大增，一鼓作气将上古凶剑拔了出来！ 轰—— 石门终于塌了！ 忘川第一个冲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刚要上前去救水神，却没想，上古凶剑已然现世，就在一瞬间，积压在凶剑之上的所有怨气戾气全数冲了出来，沧凛有了防备，迅速化了龙形，可是忘川却只能硬生生接下这股杀伤力极强的冲击！ 她整个人都被弹了出去，跟身后的石壁来了一个亲密接触，一股咸涩涌了上来，吐出一口鲜血，水神也被弹了出来，忘川忍痛冲上前去，一把搂住水神，两个人被余力弹到墙上，忘川险些失去意识，火焱赶紧将两个人拉到一旁。 “师父！咳咳！”水神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冷冰冰的，脸色煞白，鼻息微弱，“师父！你醒醒！你不能死啊！” 洞窟之外的人似乎听见了忘川的声音，心里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冥王捂住胸口，一时之间，呼吸困难，不知所措。 手上的力量骤减，对面被魂魄包裹着的人找到了机会，只见一道刺眼白光透过魂魄之间的缝隙射了出来。 柳献之上前扶住要倒下的冥王，护在冥王面前，这道光直冲了过来，打在柳献之身上的一瞬间，他只觉自己的后背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抱着冥王被打到了珊瑚丛里。 黑袍人挣脱了这些魂魄，却又不上前，身上的黑色袍子都被魂魄啃得破破烂烂，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衣衫，一声龙吟从洞窟里传来，听这动静，看来应该是得手了，黑袍人迅速化作一道光，冲出了南海，功成身退！ 黑袍人前脚一走，底下的洞窟便开始坍塌，石室里的沧凛化作龙形，一点点地将自己的灵气灌进上古凶剑，原本躁动不安的上古凶剑已经慢慢地安静下来，就在这时，石室已经彻底支撑不住，无数石块掉落，头顶便开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洞，沧凛顺势往上一跃。 柳献之拉着冥王，还没站稳，便被地下的震动摇倒在地，身下的土块开始下陷，就连他底下的这块石头都掉了下去，若不是冥王一把拉住他，他可能就葬身废墟了！ 冥王拉着柳献之往旁边一跳，跳出几丈外，就在一瞬间，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呼啸而过，一条龙从废墟之中飞了出来！ “忘川！” “繁霜！” 地面已经停止了下陷，可是底下却没有人回应他们，冥王看着那条龙，那条龙用自己的身躯缠绕这一把充满杀戮气息的剑，原来就是为了这把剑，竟然害了他最爱的人！ 想到这儿，冥王眼里都快要射出火来一般，脚下一点，便径直冲向了沧凛，口中念咒，埋入废墟之中的幽冥剑便冲了出来，就在一瞬间，幽冥剑化作数十把剑，冥王手一指，幽冥剑出手，全部朝着沧凛飞去，这一次，他要为所有人报仇！ 柳献之不放弃，又朝着底下的深坑喊了几声，依然没有回应，他纵身一跃，跳进了坑里，开始用手扒拉这些石块，边翻边大声叫着忘川的名字。 沧凛原本已经力竭，看着来势汹汹的冥王，他的龙尾一扫，冥王一跃而起，幽冥剑直指龙身，“叮叮叮！”竟然被一一弹开，沧凛后退一步，化作人形，上古凶剑缓缓落到他的面前，沧凛伸手一握，将凶剑握在手中。 就在拿住上古凶剑的一瞬间，一股极其霸道的力量从手上传来，沧凛全身开始颤抖，身上的衣服被这股气撑破，发冠被扫掉，他的黑发像是失去了养分一样，瞬间变成了白头，沧凛感受着这股霸气外露的凶剑，身上充满了力量，脚下一点，冲出了南海。 冥王岂会让他这样逃走？跟着他一起冲出了海面，两人一出海，一道紫光和白光便落到了南海，玉灵凡和云卿神君还没站稳，便感受到来自海底的震动，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冲破海面，这震天动地、掀起万重浪潮的力量是真实存在的吗？ 从海里飞出的两道光落到了不远处，“去救其他人！”话音刚落，云卿神君便朝着那股力量的发源之处飞了过去，玉灵凡扎进了海里，看着眼前一片凌乱，她的心里涌过一丝不安的感觉，越是往下，这种感觉越是明显，她来到深坑旁边，终于看到了柳献之。 她一跃而下，跳到柳献之身边，看着他发了疯一般地在翻石头，“献之！他们呢？”柳献之就像是听不见一样，手上一直不停地挖，玉灵凡看着他的手指都已经淤血了，连忙一把扳过他的肩膀，“献之，你看看我，他们去哪儿了？” 柳献之看到玉灵凡的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绷不住了，“他们……他们还在……还在下面！快帮我……快啊！来不及了！”说着他便挣脱玉灵凡的手，打算继续挖，玉灵凡立刻反手在他的后脖颈上一敲，柳献之便晕了过去。 她不能让他这么挖下去，这样根本不是办法，玉灵凡把他扶到了外面，她心里着急，可是她知道，急也没有用，玉灵凡只能在心里祈祷，她席地而坐，唤出了碧霄凤鸣琴，手指轻拨，一曲悠扬又带着悲切的琴曲响了起来！ 黑曜、忘川、水神、火焱，你们一定不能出事啊……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夺剑 一道紫光落到冥王身边，昔日里两人有过几面之缘，如今又见面，却也谈不上热络。 冥王提醒了一句，对面那人手里的上古凶剑非同小可，要趁他刚刚拿到凶剑，威力尚未完全发挥出来的时候，将其一举铲除，否则，后患无穷！ 三人拉开了距离，云卿神君上前说道：“蛟族的太子沧凛竟然也敢打上古凶剑的主意，你不怕殃及全族吗？”对面的沧凛已经被手上的剑引入邪魔之道，早已听不进他说的话，此刻，他只想让这把剑见血！ 话不投机半句多，对牛弹琴已是无用之功，对面的人动了，举起手中戾气外露的剑，狠狠地朝着两个人刺来，云卿神君的手朝空中一握，一把泛着隐隐紫芒的剑已经握在手中，“既然你执迷不悟，本君今日便要教你重新做人！” 云卿手里的破魂剑一出，天地变色，一束紫光从天而降，汇入他的剑身之中，云卿剑指对方，脚下生风，往前冲了出去，眼神里满是狠厉，就在两人的剑气相互碰撞之时，以剑气为界，南海的海水分成两半，一半沸腾，一半冻结。 对面的沧凛见势不妙，立即收手，后退几步，未待眼前涌起的海潮落下，便已冲了出去，这凶剑上的戾气霎时化作一只黑色巨蟒，冲破水墙，朝着云卿席卷而去，黑蟒所到之处，海水迅速蒸发殆尽。冥王眼看着巨蟒就要来到云卿面前，心里着急，却又不敢贸然上前帮忙。 云卿面不改色，将手里的破魂剑立于胸前，口中念咒，这剑身上的紫芒瞬间腾起，一只带有紫色圣光的腾龙凭空而出，一声龙啸震耳欲聋，以迅雷之势迎向对面的黑蟒，紫龙所到之处，遍地生出紫花，实乃祥瑞之气。 龙蛇缠斗，凌空而上，刹那时间，冲破云霄，两色交织，黑云瞬聚，惊雷滚滚，这天之异象，实在令人咋舌。 在冥王看来，对方虽有凶剑在手，修为和灵力却远不及云卿，须臾之间，胜负便可见分晓。地头蛇见了真龙，再凶悍也不过是一条长虫罢了。 云卿见对方已成颓势，便也不再管这龙蛇之争，必须迅速将其擒住，以绝后患。 想到这儿，云卿脚下一点，冲向沧凛，后者又何尝不知道他的打算？手中运气，只见一道深蓝光芒迅速往前一冲，掌心迎了上去。 迎面而来的云卿亦出掌，这内隐于掌的灵力瞬间爆发，沧凛口吐鲜血，被这一股巨大的灵气震了回去，正在此时，头顶上的光芒散尽，一声巨响过后，乌云散尽，雷声尽歇，云卿先他一步，往上一跃，一只真龙凌空而起，用身体将两把剑缠住。 电光火石之间，这只泛着圣光的龙又落在了海面之上，在冥王眼里，眼前这个人明显比那把上古凶剑还要可怕，如此随意就能变换原形，恢复人身，手里拿着那把凶剑，虽有微微颤抖，很快却又被其灵力强行压制，这个过程就用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简直可怕！ 原本已经倒下的出沧凛又站了起来，瞳色泛着蓝色的光芒，这道蓝色的光蔓延全身，将他团团包围，冥王看着他的变化，只能用“邪气”二字来形容，沧凛站定，眼里露出狠厉的目光，口中挤出四个字，“把！剑！给！我！” 云卿将手里的凶剑背在身后，运气周身，一团紫光从他的身上泛出，紫光蔓延之处，水汽环绕，一阵风从他的脚下升起，将他的头发吹起，墨发飘逸。 这边的沧凛已经准备就绪，大喝一声“噬魂咒！”空气之中划过一道蓝光，沧凛已经瞬移到了云卿面前。 冥王不禁眉头一皱，这又是怎么回事？沧凛身上的灵力大增，妖邪之气更甚于前，他能看出来，云卿又何尝看不出来呢？他迅速后退一步，躲开了沧凛的第一次攻击，沧凛一个闪现，已经来到了云卿身后，冥王大吼一声“小心”，云卿立刻收住脚步，脚上一点，越过沧凛的头顶。 险些被他得逞，虽是躲过一击，但是云卿神君的手可就没那么幸运，他的左手被沧凛的那道蓝光击中，素净的衣服上立刻多了一道血痕。 冥王看着云卿紧皱的眉头，加上周身快要突破天际的紫光，他知道，一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云卿神君在这里吃了亏，肯定会加倍讨回来！ 正当沧凛再一次冲过来之时，云卿拂袖一挥，一阵强有力的飓风瞬间朝着沧凛席卷而来。 这股飓风在靠近他的时候，瞬间分散，将他团团围住，沧凛立刻朝着缝隙处一钻，还没等他出来，这阵风便先出了手，这风将他卷进了飓风漩涡之中，随着风不停旋转，一时间头昏脑涨，等他稳定身形，这阵带着极强剑气的风又开始了攻击。冥王从外面看的清清楚楚，里面的风将沧凛的左手卷了进去！ 既然伤了他的左手，那便用自己的左手来换，毁了他的衣衫，那便要他整只手来偿！云卿神君伸手在空中一握，这阵风便开始高速旋转，海水被吸了上去，形成一阵海水飓风，就连一旁看戏的冥王都险些被吸了进去。在这股强风之下，迅速将沧凛的手搅碎，“啊！”里面的人惨叫一声。 看来传言并没有错，云卿神君这些风系术法已经修炼到出神入化之境，一般并不会轻易出手，一旦出手，必取人性命。 “神君手下留情！”冥王朝着云卿大喊一声，云卿才收了手，对面的人从空中落了下来，捂着自己的断臂处，正凄惨地嚎叫着，此刻的沧凛已经褪去了蓝色的光，脸色煞白，大汗淋漓，看样子，怕是疼痛难忍。 云卿神君收了手，又恢复了来时那副高高在上、面无表情的模样，他看向冥王，问了一句：“为何叫本君住手？” 其实，冥王也不想多管闲事，但是考虑到这其中可能牵扯到一些族系之间的关系，他不得不多考虑几分。“他是蛟族太子，杀了他，蛟族就有足够的理由来讨伐天族和龙族，甚至是们鬼族，昔日因为蛟族龙女一事造成的大战，今日切不可再重来了。” “你说的有理，只是这把剑，本君就带走了，以免落到歹人手中，还有这个人，本君自会交给天帝处理！”说完，便化成一道光，飞向了九重天。 第三百一十二章 死别 琴声悠悠，略带凄凉，霎时间，掀起的波澜落下，涌动的湍流安定，来自海底的琴声，穿破海面，直上云霄。 “嘀嗒——”一滴泪落在了她的琴弦之上，又被迅速弹开，琴声将深坑里的碎石全部升了起来，升至半空时，玉灵凡手里急速一拨，只听“砰”的一声，所有的碎石瞬间被炸毁，成了碎屑，如此反复几次，终于见到了底下的人。 只见一只黑金色的巨蛇蜷着身子，将三个人围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是黑曜用身体将他们护住，他们才没有被石头砸中，琴声一停，玉灵凡已经落到了深坑里，将四人救了出来，只是此刻，他们已经全部失去意识，不省人事。 黑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的清晨，想想在南海的经历，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可是全身的酸痛又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从床上走下来，打开木屋的门，外面的阳光便闯了进来，冬天快过去了，他还活着的感觉，真好！ “黑曜！”黑曜往旁边一看，玉灵凡便朝着跑了过来，一把搂住了他，“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黑曜用手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若不是柳献之和树老过来了，两个人原本还要多抱一会儿的。 树老看着这对浓情蜜意的样子，揶揄道：“咳咳，我都说了这小子就是受了点皮外伤，多睡几日就没事了，有人就很着急，拉着我的手不松开，哭得稀里哗啦的，看看这印子，到今天才消下去。”说着，树老还伸了伸手，在黑曜面前晃了晃。“黑曜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柳献之端着药走到黑曜面前。 一闻到这药味，黑曜的眉头都拧成麻花了，难怪他这几日睡觉的时候都感觉嘴里泛苦，原来都是这药害的，“我都醒了，能不喝吗？”玉灵凡接过药碗，“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喝了，二是让树老喂你喝。” 树老一看玉灵凡要拉他下水，那么谁都别想好，“三是仙子为你喝！用嘴！”说完还嘟了嘟嘴，直到感受到两道不善的目光看向他，他才收敛笑意，黑曜一口气将要喝完，问道：“忘川他们呢？”这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沉默了。 此刻，忘川正坐在河边的堤坝上，身边是一只雪貂，忘川用手抚着他的白毛，呆呆地看着远方，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就像着了魔一样，虽然正常地吃喝睡，但较之以前却变得少言寡语。 从南海回来之后，她是第一个醒过来的，踉踉跄跄地下了床，耳边都是风声，她听不清楚，眼前一片模糊，所以一出门便撞到了树老，看到树老的一瞬间，那个时候，她还以为一切都会好的，可是，树老的一句话，彻底击碎了她的希望。 他说，水神受伤太重，又拖了太久，已经无力回天！ 忘川脑子里“嗡”的一声，险些又晕了过去，她几乎是爬着进门的，看着床边的冥王紧紧地握着水神的手，她始终不敢相信这一切，她明明那么努力想要救她的师父—— 当时，在南海洞窟里，忘川接住水神的时候，由于巨大的冲击，一个白色的瓶子从忘川的怀里掉了出来，正好滚到了旁边。 她迅速爬过去，一把拿过瓶子，捏住水神的嘴巴，将孟婆给的药全部给水神灌下，可是水神已经失去意识，早已吃不下任何东西，玉瓶里的药，洒了大半瓶，就连忘川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师父！”忘川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水神身边的了，她看向一旁的冥王，“冥王，你会救她的，对吗？师父她只是睡着了，对不对？” 冥王眼里闪着泪光，将脸侧到一边，可是忘川能看到，一滴泪滴在了水神的手背，“你回答我，你说啊！师父只是睡着了！师父——” 三天了，冥王把水神带走了，他说要把她带回冥府，想尽所有的办法，就算要上天入地，他都会救她的，她的魂魄被上古凶剑的戾气所伤，原本已经危在旦夕，三魂七魄都快要离体，幸好，忘川的药将她的魂魄稳了下来，保住了三魂七魄，或许还有转机。 忘川送走冥王的时候，她问他，真的还有转机吗？冥王神色一暗，始终不语，转身离去。 柳献之站到了她的身后，冥王走的时候，他已经清醒过来，看着忘川哭成了泪人，他除了抱住她，却再也做不了什么，他在忘川的身边坐下，拉过忘川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底下是春水，融着整个冬天的寒气，那个糟糕的冬天，终是过去了。 忘川侧过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柳献之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湿了一块，他只能静静地搂着她的肩膀，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都会好的。” “会吗？”这是这几天来，忘川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师父她已经永远离开我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还会好吗？” 她的心空了一块，那个敢爱敢恨的人，那个对别人不屑一顾却唯独对她无限包容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走了！ “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雪貂也蹭了蹭她的手背，虽然不说话，但是他已经用行动表达了他的意思。 水神走了，冥王走了，火焱走了，玉灵凡和黑曜回了玉梵山，原本和谐温暖的家，就变成了一个空落落的房子，昔日的欢声笑语，追逐打闹，冻结在那个冬天的严寒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有一天早晨，忘川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开门一看，一只白团子便堵在了她的面前，“忘川，你不能出去！” 这两个人又打算搞什么鬼？忘川这人一向好奇心很强，越是不让她出去，她就偏要出去看看，别到时候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忘川伸手在雪貂的腰上一戳，“砰”的一声，雪貂笑着变回了原形，忘川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树，树下是柳献之，脸上已经成了一只花猫，看到忘川和雪貂，先是一怔，雪貂从忘川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又跳到柳献之肩膀上，柳献之低声说道：“不是叫你拦着她吗？” “你有本事你去拦。”雪貂委屈地说道。 忘川走了过来，“这是……桃树？”柳献之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原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被你看到了，明年它就会开花了，你就能看到桃花了。” 忘川看着这棵树，心里却在想，又要等一年，一年能等吗？ 第三百一十三章 定情 学堂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院子里的歪脖子桃树开花了，春天终于来了！ 树下的白衣女子正在捡花，身旁放着一个竹篓，里面装的都是粉色的花瓣，她听说用这些花瓣制成香粉，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卖，所以她也想来试一试。 忘川捡起刚落下没有沾污的花瓣，嗅了嗅，这淡淡的清香，像极了柳献之衣服上的味道，她等着小孩子放课，闲来无事，所以跟柳婶学了一些针线活，正好也可以试着做些香囊，给他佩戴，只是她的手法实在不怎么样，针脚也远远及不上柳婶那般细腻。 学堂里传来了一阵嬉闹，看样子，他们已经放课了，一群大大小小的孩童从里面涌了出来，一见到她，便连忙立住，叫一声“师母好”，开始的时候忘川脸一下就红了，当时没驳回去，到现在也改不了了，只能任这些扎着小髻的孩童喊着。 有几个年纪稍长的帮柳献之关了窗，锁了门才离开，柳献之也紧随其后，手里拿着一本深蓝色的书，从台阶上慢慢下来，一阵风吹来，树上的桃花落了下来，忘川伸手去接，握了一片在手中，柳献之走到她的身边，定定地看着她，“师母？”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罢了！”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人拉住了手，转头一看，身后的人已经笑成了一朵花，比这桃花更甚，“那……何不就应了他们的话？”忘川低下头，不说话了。 “哎呀，我要饿死了！”从树上跳下一个白团子，落在了忘川的肩膀上，雪貂这个不会看气氛的家伙，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两个人，一个面若桃花，一个笑颜如花，“忘川，你脸怎么红了？生病了？还是这家伙欺负你了？” “没有，走吧，回家吧！”说着便逗着雪貂走了回去，柳献之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也赶紧跟了上去。 没有月色的夜晚，忘川正坐在屋顶，看着远处的黑云渐渐盖过最后的月色，看来，大雨将至。柳献之在下面找不到她，一猜就知道她肯定在房顶，晃晃悠悠地从下面爬了上来，坐到忘川右边，“你这么喜欢屋顶吗？” “你不觉得在这里可以看得很远吗？”忘川指了指远处的山，还有桥那边的学堂，那棵桃花树正在风里摇摆，柳献之靠近了一点，“忘川，那个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了，到冬天结束，春天来的时候，就……就在一起吗？” 这话一出，忘川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连耳朵根都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这么久了，发生了很多事情，也该安定下来了，在凡间的这些日子，就属这几日过得最为舒心了，没有颠沛流离，没有尔虞我诈，好想一直就这样生活下去。 忘川点点头，却始终不敢看他，生怕让他看到自己的窘态，见忘川答应了，柳献之就生出了逗她的念头，“看那边，那是什么？”柳献之指了指左边的林子，忘川被他这么一吓，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什么名堂。 “什么东西啊？你是不是……”忘川转过头来看柳献之，想问个究竟，却正好对上了柳献之那张慢慢靠近的脸。 嘴唇与嘴唇相接的那一刻，忘川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慢慢地闭上眼睛，感受着来自柳献之的温柔，虽然只是轻轻地一点，可是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分开，忘川紧张，柳献之又何尝不是呢？ 这是他第一个想要共度一生的女子，也是他第一次投入感情的吻她，他的动作有多么生涩，他的语言有多么笨拙，他都认了，只是此情此景，要是不说点什么，不做点什么，怕是对不起这个气氛了。 “忘川，嫁给我吧！” 怀里的人怔了一下，柳献之能感觉到她的身体不自主地动了一下，他没有看到忘川的表情，也没听她说话，以为她睡着了，或者，她不想回应他这个唐突的问题？ 僵持久了，柳献之难免有些胡思乱想，用双手扶起忘川，他才发现，忘川的脸已经彻底变成了红苹果，“怎么了？吓到你了？” 忘川连忙摇了摇头，她只是太激动了，激动到说不出话来，她等这句话等了太久了，虽然曾经也有过怀疑，却被柳献之一次又一次的行为打动，他一点点地打破自己的心防，一点点地走近她的内心，在她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时候，满心满眼依然都是她。 柳献之看着她，他在等她的一个答案，如果她点头，那么他会很高兴，如果她摇头，那么他会不知所措，又怕她想得太多，给了她压力，柳献之便立刻开了口，“我知道是我太笨了，嘴笨人也笨，没有什么聘礼，你是不是担心嫁给我会吃苦？如果是这样，你就放心吧，我会努力赚钱……” 还没说完，一双白皙的手便覆住了他的嘴巴，忘川终于肯抬起头来看他，四目相对，双双含情，“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我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我怎么会怕吃苦呢？我也不贪图你那点聘礼，只要我们两人能一直在一起，就够了。” “这么说，你答应了！”柳献之忽的一下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险些摔了下去，幸好忘川一伸手将他拉了下来，否则这婚礼怕是要变成另一个故事了。 柳献之用头蹭了蹭忘川的手，这副撒娇的表情，还真是从没见过呢，“娘子！” “谁是你娘子？瞎叫什么呢！”忘川撇开他，笑着下了屋顶。 “你就是我的娘子啊！既然答应了我，这可是赖不掉的啊！忘川！”柳献之也跟着忘川下了屋顶。 两人前脚刚下了屋顶，大雨后脚就来了，只听屋外雷声轰鸣，大雨瓢泼，甚是吓人。 忘川刚要关门关窗上床睡觉，却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来到门口一看，只见柳献之抱着一床被子，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你要干嘛？” “干嘛？当时是睡觉啊！”忘川眉头微皱，“你是不是在屋顶被风吹傻了，今晚你睡书房！” “就今晚？那明晚我可以过来睡吗？” 忘川终于知道这个人的套路了，“看那边！”柳献之顺着她的手往旁边一看，只听“砰”的一声，再回首，门已经被忘川关上了。“忘川，我在外面好冷啊！你就让我进去睡吧！好不好？阿嚏——”忘川才不会中计呢！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远，她才安心地睡下…… 第三百一十四章 神罚 翌日，柳献之起了个大早，早早地进了厨房，忘川和雪貂是闻着香味起床的，一人一貂探头探脑地来到厨房，看着柳献之忙碌的身影，忘川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欢喜。 “这小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么早起来做早饭？”雪貂一个局外貂，实在不懂这些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忘川伸手敲敲他的头，雪貂一下子便蹦了出去，“忘川你干嘛打我啊？” 这下子，被柳献之知道他们在偷看了，柳献之看到忘川，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马上就好了，再等一下。” 两人一貂坐在饭桌上，柳献之不停地给忘川夹菜，很快，忘川的碗里就已经堆成了小山堆，可雪貂碗里却还空空如也，被喂了一嘴狗粮的他可忍不了了，“你们两个昨天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羞羞的事情，快点如实招来，不要让我发现你们两个背着我私定终身啊！” 一听这话，忘川还没咽下去的饭差点就喷了出来，这傻貂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柳献之见忘川噎到了，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被我说中了是不是？老实交代吧！” “你说什么呢？什么私定终身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看你，连都红成猴子屁股了，还说没有，我看你是在无中生有、暗度陈仓、无言无语、无可救药、无言以对……”这都是什么词啊？ “我那是噎的……” 吃完饭，柳献之便要去学堂，今天忘川也要跟他一起去，她还要多捡些桃花瓣来做胭脂水粉，雪貂则被委以重任——看家！ 两人刚一到学堂外，便听到里面有些吵闹声，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进去一看，只见一群大人小孩将歪脖子桃树里一层外一层地围了起来，柳献之赶紧上前问道：“柳婶，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听到柳献之的声音，都转过身来，让出了一条路。 “这……”只见歪脖子桃树的竟然便劈成了两半，树上的桃花散落在地，染了泥，“这是怎么回事？” 柳婶上前来，指着这歪脖子树，“看这样子，肯定是昨晚的雷劈的，也不知这棵树做错了什么，竟然被劈成这样。” 可是，这看起来并不是雷劈的那么简单，而且以前明明发生过比昨晚还要大的暴风雨，这棵树都安然无恙，怎么这次就成了这样呢？ “肯定是天降神罚！”也不知是谁在人群里说了一句，忘川一听这句话，脑子里便“嗡”了一声，有些站不稳当，差点晕倒。 幸好柳献之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忘川，你没事吧？什么神罚不神罚的，这只是昨晚的雷害的，大家都散了吧！” 柳献之把忘川扶到了学堂里，柳献之正要问，忘川却先抬起了头，眼眶红红的，含着泪的样子，让柳献之越发担心了，“难道……真是神罚？” 和当初在岚烟的幻境里看到的那样，真的是天降神罚吗？当时她和柳献之在树下拜堂成亲，却遭到冥府阴兵的追杀，而昨晚她答应了柳献之要嫁给他，今天跟两个人联系最紧密的歪脖子树就被劈死了，难道真应了天降神罚了吗？ 一想到这儿，忘川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柳献之立刻上前抱住了她，“不是的，只是意外而已，不要想太多了。” 若刚才人群中的那个人没说话，柳献之早就已经忘了还有这回事，可退一万步讲，当时是在幻境里，怎么作得了数呢？ 将忘川送回家之后，柳献之便挨家挨户地去找了一遍，结果在场的几个人中都没有说过什么“天降神罚”，那又是谁说的呢？ 玉梵山上，树老忙出忙进，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大笑，黑曜和玉灵凡在门外都觉得莫名其妙，早早地把两个人叫了来，结果什么话都不说，让他们两个人在外面干等，从柳家村回来之后，两个人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情，又紧张了起来。 还记得水神香消玉殒的那天，树老拉着他们就说要回玉梵山，两人便随他一起回来了，也不知道现在忘川和柳献之怎么样了。 想到这儿，玉灵凡不禁叹了一口气，虽然只是轻轻地一叹，却被黑曜听进了耳朵里，他站到玉灵凡面前，问道：“怎么了？皱着眉头。”说着便伸手在她眉梢抚了抚，温柔又体贴。 玉灵凡摇摇头，那时候发生的一切像极了一场梦，她宁愿那是一场梦，若是玉梵仙人离她而去，她肯定也会像忘川一样，哭得死去活来的。 “改天空了，跟我回家去看看吧？”黑曜看着她，“好久没回去了，是时候回去看看了，正好，还可以跟他们介绍一下未来的少夫人。” 正在想其他事情的玉灵凡点点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少夫人？谁是你的少夫人啊？” “哎，不是你说要等我的答案吗？这就是我的答案啊！”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黑曜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内心，他对于忘川，只是想报恩，虽然可能她并不需要，但是作为黑蛇一族的少主，未来的君王，这种魄力还是要有，而对于眼前的这个人，才是他想要守护一辈子的人，她对他好，他也想对她好，虽然他能力不够，但是他还是想要保护她！ “反正你都已经点头答应了，你若是不当这个少夫人，那我便终身不娶了！” “你这是赖皮，你这条赖皮蛇！”她可不能轻易就被他骗回家去，再怎么样，也至少得有个浪漫一点的仪式吧！ 黑曜靠近玉灵凡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便把她说得脸色通红，他说：“那我也只想赖着你！” 吱呀—— 门开了！树老终于顶着一个极具个性的爆炸头出现了！树老一看到两个人，便大笑一声，“你们两个来的正好！” “不是你叫我们来的吗？”黑曜小声低喃一句。 只见树老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递到两人面前，“想办法送到冥府去，这是我研制的药，能让人尸身不老不腐，让冥王给水神服下，至少可以帮他拖延一些时间，好想其他办法。” 原来，这家伙这么急着回来，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么久，就是为了帮水神，玉灵凡接过盒子，“可是我们要怎么去冥府呢？” “这……”树老思忖片刻，道：“去问问仙人吧！” 第三百一十五章 降临 一黑两白三道光落在了大漠之中，这一片黄沙覆盖的地方，竟然是冥府的入口！ 玉梵仙人伸手在面前的空气之中碰了一下，她记得冥府的门应该是在这个位置的，玉灵凡和黑曜则在一旁看着。 只见她的手里泛着隐隐白芒，玉梵仙人将灵力运于手心，无数条白色细线从她的手心延伸而出，下一秒，这些丝线便构成了一扇大门的形状。 早在千万年前，盘古开天辟地，形成了天地人三界，天界有仙家，地界有鬼族，人界则复杂多样。 冥府与世隔绝，三界之中早已立下不成文的规定，任何人不得随意扰乱他界，所以，凡人仙家不能随意进入冥府，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凡事都有例外，若是要进入冥界，必须使用特殊手段，正如此刻玉梵仙人所做的一样。 她向后退了几步，反手唤出“余音”，凡是有形之物都不能穿过鬼门，而这无形之物，加上强大的灵力加持，便可以穿破鬼门。 玉梵仙人吹起“余音”，笛声潇潇，回荡在整片黄沙之间。黑曜看到以玉梵仙人为原点，在她周围形成了一圈圈涟漪，伸手一碰，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这竟然是由她的灵力凝成的。 很快，一阵风吹来，这阵风夹裹这阴凉和邪祟之气，三人知道，冥府的人已经收到了她的信号。 吱呀—— 一黑一白的两道光伴着阴风出现，落在三人面前，化作人形，一个白衣，一个黑衣，“你们是何人？” “想来两位就是冥府负责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吧？”玉梵仙人看着两个人的打扮，不想都能猜到他们的身份，“在下玉梵，求见冥王！”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看她的样子，身上确实有几分仙气，可究竟是不是玉梵仙人还有待确定，“你怎么证明你便是玉梵仙人？” “我就是我，要如何证明？” “既然无法证明，我们便不能让你进去！”她又不可能将她是玉梵仙人这几个大字刻在脸上，如今要她证明，她怎知要如何证明？黑曜可不想跟他们打哑谜，“我们是来给冥王送药的，你让他出来一看便知。” 黑脸的也看不惯别人这么横，提高了音量，说道：“哼！好大的口气，我没看错的话，你是妖怪吧？玉梵仙人怎么可能跟妖怪在一起，我看，你们是另有所图！来人，抓住他们！”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吹过，玉梵仙人看到了从门里飞出来的阴兵，她立刻拉着两个人跳开，与阴兵拉开距离，“妖怪又如何？只要没害过人，为何不能为友？总比有些人，狗仗人势的好！” “你……”黑脸的正要发作，却被白脸的拉住了，“抓住他们，让冥王来处置！” “凡儿，小心了，这些冥府阴兵可不是吃素的！”玉梵仙人提醒道，可玉灵凡和黑曜却一脸懵圈，因为他们根本看不到什么阴兵，“师父，我看不到他们！” 一听这话，玉梵仙人也怔了一下，为何她能看见呢？这些高大威猛的阴兵，正一点点地逼近他们。 正这么想着，阴兵已经出手，一把把利剑朝他们挥了过来，玉梵仙人将两人挡在身后，自己先冲了出去，玉灵凡和黑曜只见玉梵仙人在空中挥舞，却不知道那些阴兵的位置，“凡儿，碧霄凤鸣琴！” 玉灵凡得了命令，立刻唤出碧霄凤鸣琴，虽然她看不到这些阴兵，但玉梵仙人叫她这么做，肯定是有特别用意的。 既然看不到他们，那么就让他们现行好了！说着，玉灵凡席地而坐，手上轻弹，“寒冰天葬！”一只只冰凤凰伴着剑气飞了出去，凤鸣声响彻云霄，只见这些冰凤凰在空气中盘旋片刻，然后朝着玉梵仙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玉灵凡正要收手，却被黑曜拦了下来，原以为这些凤凰敌我不分，却没想在靠近玉梵仙人的时候，这些冰凤凰往她的脚下飞去，瞬间炸裂，阴兵被冰凤凰这么一撞，身上的盔甲沾上了冰屑，在阳光下发射出耀眼的光。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交汇之后，黑曜已经飞了出去，朝着被标记的阴兵身上攻去，玉梵仙人见这招奏效了，立刻调转方向，擒贼先擒王，朝着黑白无常袭去，三个人立刻缠斗在一起，不分上下。 黑白无常与玉梵仙人拉开距离，两人反手变换出哭丧棒，黑脸的手里是黑色的，白脸的是白色的，两人的哭丧棒靠在一起，绕了一圈，指向玉梵仙人，霎时间，一根黑白相间的飘带便飞了出来，直指玉梵仙人。 玉梵仙人手中的“余音”立于面前，随着她一起飞了出去，两样法器相碰撞的一瞬间，一阵巨大的能量便冲向了周围，掀起无数沙尘。 这几日，柳家村一直都是阴云密布，这将下不下的雨总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黑云压境的压抑感一直笼罩着整个柳家村。 忘川看着窗外发呆，自那日之后，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柳献之去了学堂，还没回来，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轰隆——”她收回视线，这雷声来的突然，忘川被吓了一跳，今早出门的时候，柳献之并没有带着雨伞，万一待会儿下雨了，他估计要淋雨回来了。 想到这儿，忘川便拿着伞出了门，来到桥边的时候，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险些晕了过去，等她抬头一看，眼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下雨了！这场雨，终究还是来了！ 学堂里的读书声已经停了下来，柳献之看着窗外刮起的大风，忘川这几日的情绪低落他看在眼里，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自那日之后，他的心总是悬着，今天的胸口有点闷，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放课之后，等所有小孩子都回了家，他才走了出来，刚一出门，便看到了靠在门边的油纸伞，这把伞怎么会在这儿呢？柳献之将伞握在手中，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冲进了雨里，他没有打伞，现在他只想赶快回到家里。 刚过桥边，便看到一个白团子朝他跑了过来，雪貂身上沾了泥土，一看到柳献之，整个人都不好了，哭着说：“忘川被冥王带走了！” 果然，他猜得没错！说话间，柳献之已经坐到了雪貂的背上，朝着冥王离开的方向追去…… 第三百一十六章 无解 黑白无常将手里的黑白棒抛了起来，两根棒子合二为一，像极了一条毒蛇，朝着玉梵仙人飞了过来，玉梵仙人也不退，手中唤回“余音”，吹奏起来，笛声悠然，却带着些许杀意，又一番碰撞，可是这一次，玉梵仙人身形一闪，消失在两人面前。 失去目标的黑白无常立刻将后背靠拢，以免被人钻了空子，两人嘴里念咒，一道幽绿色的光围绕周身，很快两个人的脚下便出现了一个阵法，这个阵法一点点地扩大，只要有人踏进了这个阵法的范围，就会被困住，现在，他们只要等着玉梵仙人自己踏进陷阱！ 可是玉梵仙人又何尝没看到这个阵法呢？原想着从身后逐一击破，看来得换一个方法了。一阵笛声入耳，却始终不见人，黑白无常想通过声音判断她的所在，却发现这声音好像是从四周传来的，完全没有强弱之分。 黑无常面前突然闪过一道光，他看的真切，正是玉梵仙人，于是冲了出去，白无常一看，他踏出了这个阵法，那么这个阵法便会失效，刚想出手阻止，可是已经晚了，他的面前也闪过了一道白光，玉梵仙人已经出手。 手里的笛子一挥，一道剑光闪过，将他的高帽砍了一半，白无常被她攻得有些手足无措，举起手里的哭丧棒，手指一点，棒子变成了一把长剑，迎向玉梵仙人。 黑无常一冲出去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等他追上眼前的人，手中的哭丧棒往前一砍，“砰”的一声，他眼前便掉落了一朵冰莲，中计了！ 等他回过头去帮白无常，后者已经被玉梵仙人制伏，此刻已经被绑成了一个大粽子。 黑曜深吸了一口气，忽而吐出，一条火龙绕着这些被标记的阴兵，只见所有被火龙碰到的地方都燃了起来，正当他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空气之中传来一声异响，他怔了一下，往四周一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身边的阴兵消失，再下一秒，黑曜的脚上突然被人拉了一下，整个人往后一倒，失去重心，跟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黑曜看不见是什么缠住了他的腿，但是他知道不能任他将自己拉走，于是立马唤出光离剑，往空中一挥，只听“叮”的一声，他发现了端倪。 玉灵凡看着黑曜被人拖走，心里着急，连忙上前帮忙，却不想自己的脚下一绊，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脚踝，接着便被人提了起来，玉灵凡的脚立刻往下用力，落地之后另一只脚上前网空气中一踩，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弯腰将脚上踩住的东西使劲一拉，对面的人似乎动了一下，玉灵凡感受到对方似乎在很远的地方，当即便缠住自己的腰，手在碧霄凤鸣琴上一扫，几道剑光融成一道，朝着远方飞去，只听几声惨叫声传来，她知道自己得手了，黑曜那边的力骤减，用力一挣，落了下来。 “住手！”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一道黑光落在了沙漠之中，众人都停了下来，朝那道光一看，那道光化成了一人，这人正是冥王，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忘川？”黑曜正欲上前，却被玉灵凡拦了下来。 “玉梵仙人真是好兴致，怎么今日来大闹我们冥府了？” 玉梵仙人将自己手里的“余音”收了回去，“哎呀，都说好人难做，果不其然，我们千里迢迢来冥府给你送药，却没想到被这些阴兵拦了不说，还说我们是假冒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什么药？”冥王的脸上实在看不出喜怒，玉灵凡走上前来，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这是给水神前辈准备的药，如今看来，冥王是不需要了。”说着便收了回去。 原本说这话也只是想气气冥王，却没想忘川反倒先急了，“给我师父的？真的吗？灵凡，快给冥王吧！求求你了！” 冥王立刻鞠了一躬，“是我太着急，得罪了。” 玉梵仙人走过来，接过玉灵凡手里的盒子，“这药是给水神的，她曾经帮过我们玉梵山，如今她遭此劫难实在令人难过。” “多谢！”连道谢都这么冷冰冰的人，真不知道水神喜欢他什么。 误会也解开了，事情也办完了，可是又有了一个新的问题，黑曜上前问道：“等等，您要带忘川去哪儿？” 话音未落，冥王看了他一眼，黑曜感觉自己像是碰到了冰山一样，一阵寒气袭来，冥王看着他，说道：“冥府私事，难道也要跟你汇报吗？” “这……”黑曜还要再说，却被忘川的眼神制止了，冥王正打算带着忘川入冥府，却被人叫住了，只见一个白团子从天而降，柳献之已经来到了众人面前，不顾冥王的反对，将忘川拉到身后，“她不能跟你走！” “献之，”忘川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不要这样，我必须回去面对，有些事情逃避是没用的。” 当时在柳家村的桥边，忘川遇见了冥王，她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那天在岚烟的幻境里见到的或许有所夸大，但是天降神罚确实是存在的，她早该知道，一个可以活几百上千年的鬼差，和一个寿命只有短短数十载的凡人在一起，早已注定了他们的结局。 这是天帝定下的，也是冥王同意的规定，如果不是冥王先一步来告诉她这些，或许她还能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可是，真到了两人嫁娶的时候，可能就不止这样平静了，为了不连累柳献之，忘川只能跟冥王回冥府，别无他法！ “虽说我只是一个外人，但还是想问一句，此结真的无法解了吗？”玉梵仙人说话的分量自然比柳献之要重得多，由她来发问，才可能有转圜的余地。 “那仙人何不去问问天帝呢？或许他也不知道吧，凡人寿命短短数十年，这是命数，改不了的。有了蛟族蛟女这个前车之鉴，没人会冒这个险，肯定会在一开始就会将这个想法扼杀于摇篮之中，这点我相信仙人也是能理解的吧？” “我能理解，故而才问有无转圜的余地，你就愿意看着他们生离死别，从此不复相见吗？” “无解！”一听这两个字，忘川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鼻子一酸，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到了黄沙之上。“我不会让你带她走的！”柳献之已经将琉璃玄清扇握在了手中。 “这可由不得你……” 第三百一十七章 生离 一道剑光划破漫漫黄沙，朝着柳献之袭来，纵有宝扇护体，他又怎能敌得过杀敌无数的幽冥剑的一击？ 柳献之后退几步，手中的琉璃玄清扇已经出手，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把忘川留下，如果真的有神罚，那么他们两个人定会一同承受。 冥王手中的幽冥剑可不长眼睛，他口中念咒，数把剑便飞了出去，正好迎上了风刃，风刃将剑气一扫而空，“柳献之，我给过你机会，你偏不要，这是你自己找死！” 一时气急的冥王手一指，幽冥剑便飞了出去，下一秒，他已经拿出了那面熟悉的旗幡，随着幽冥剑飞了出去。 眼看着幽冥剑和招魂幡齐出，剑气已经逼近他的脖子，身后的忘川终于忍不住出手，她伸手一把握住了剑刃，这把剑离她只有几寸，竟生生被她拦了下来。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她的血已经顺着剑身流了下来，忘川手上一用力，将幽冥剑返还给冥王，下一秒，她便跪了下来，朝着冥王磕了三个头，“我愿意跟你走，只求你不要为难他，求求你。” “不可以！”柳献之还欲再攻，却被黑曜和玉灵凡拉住，柳献之朝着身旁的两人吼道：“你们干什么？忘川要是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柳献之，”冥王收了剑，他原也不想闹得这么大，起先见他和忘川之间暧昧的关系还不以为意，还以为她身为鬼差，应该能明白其中的事理，却没想到让她越陷越深，他让她来凡间历练，却没想让她惹了情劫，“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这话一出，柳献之就怔住了，他自私吗？他只想留住自己爱的人，他错在哪里？ “你们两个人是不能在一起的！” “可是当时我来冥府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不是吗？”他还记得他初来冥府的时候，冥王跟他讲的故事，那个时候他觉得冥王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他一直都相信他不会拆散他们的，可是，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呢？ 冥王料到柳献之会拿这话来噎他，“是！当初我以为我能找到解救之法，不想让你们跟我和繁霜一样，相隔两地，永不相见，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这个千古难题，根本就无解！” 一切都是他想的太简单了，连天帝都没办法解决，他又怎么会有办法呢？ “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柳献之也跪了下来，看着身旁的人，“忘川，对不起，我可能留不住你了！”说着便搂过身边的人，两个人哭着抱在一起。 她早该想到的，在幻境里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了，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忘川摘下手上的玉镯，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可是却看不真切，过去的种种，就让它在今日了结吧！ 忘川抚着他的脸，擦掉他的泪水，强挤出一个笑容，“献之，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保重自己……” 柳献之摇着头，“我做不到了，我都做不到了。” 以前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但后来有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他发现自己再也不是一个人，习惯了大摇大摆地依赖，习惯了另一个人的空气，可是突然有一天，他的空气被抽离，他才发现，自己再也不习惯一个人。 “忘了我吧。”忘川只想要他好好活着，就好！她将玉镯塞到柳献之手中，起身跟着冥王走回冥府。 怎么可能忘得了呢？他做不到，“忘川！忘川你别走！”柳献之站起身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已然不及，眼看着忘川进了鬼门，他却没有办法挽留。 砰—— 门关了，从此，他的世界被人锁死了！ 三天三夜，柳献之在鬼门外待了三天三夜，这几天，他每每睡着都会被惊醒，手里的玉镯早已失去温度，他的眼前只有一片沙漠，无边无际的黄沙，无边无际的孤独与无助。 “献之，你别这样了，一定会有办法的。”玉灵凡又来了，手里拿着吃的和水，再这样下去，他不被饿死也会被渴死，柳献之一听到办法，便像着了魔一样，冲过来捏住玉灵凡的手臂，“什么办法？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是不是？” “柳献之！你清醒一点好不好？”黑曜可没有那么客气，先对着他的脸打了一拳，提着他的衣服，把他推到在黄沙里。 “你根本不懂，我失去了什么？”柳献之站了起来，嘴角已经流了血，他上前还了一拳，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没有用法力，只有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拳头较量。 黑曜将他的手压住，“忘川走了我们都很难过，她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底下的人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身体颤抖，黑曜放开了他的手，柳献之抬手捂住自己的双眼，顺着眼角留下的泪，滴进了这无言的黄沙之中，没有人能懂他此刻有多么的无助，“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把她留下来，告诉我啊！” “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痛苦的人又何止他一个呢？冥府里，有个人坐在摆渡船上，对着忘川河，目光空洞无神，耳边的魂魄在嚎叫，她却像隔绝了所有的声音一样，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傻孩子，”孟婆来到忘川身边，“我当初说什么来着，让你不要爱上凡人，是，那小子确实不错，我也很满意，可惜他只是一个凡人，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的。”看着忘川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又怎么会不心疼呢？ 当初第一次见到柳献之的时候，就知道那小子肯定和忘川一样，都是死心眼，一旦认定，就不会改了，可偏偏，他就是一个凡人，她又是一个鬼差。 其实，说是续了前几世缘，倒不如说那段缘早就尽了，从他还是柳溪风，她还是苏灵妤的时候，他们断了的缘也许就再也续不上了。 孟婆只能将这些寄托于时间，时间会抹平这一切，然后让生活回到以前，回到最开始的模样。她拍了拍忘川的背，她只要忘川好好活着，不要她遭那些天劫，也不要她冒险，长痛不如短痛，这件事，冥王做的是对的。 “孟婆，真的没办法了吗？”忘川钻进孟婆的怀里，“我好想他……”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古籍 柳献之跟着玉灵凡和黑曜回了玉梵山，因为现下若是让他一个人呆着，肯定会出大事的。 “啪！”玉灵凡叹了一口气，听这声音，又碎了一个碗，这几天柳献之就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站也不是，睡也不是，整日里恍恍惚惚的，几天下来，就消瘦了一大圈。 看着一地的粥，玉灵凡和黑曜对视一眼，看来如果不给他点念想，他估计会就此消沉，一蹶不振了，早先商量好了，玉灵凡边走过来和柳献之说道：“献之，玉梵山有很多古籍，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有无破解之法。” 一听到破解办法，柳献之双眼放光，瞬间来了精神，站起来就打算跟着玉灵凡去查看古籍，却被玉灵凡一把拉住，“等等，要去查找古籍，就必须去藏书阁，必须经过师父的同意才行，你就打算这么去？” 柳献之看着自己蓬头垢面，衣衫还粘着方才打翻的粥，若是这样去拜见玉梵仙人，确实无礼。 黑曜走过来，拿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还端了一碗粥，柳献之正打算伸手去拿衣服，却被黑曜阻止，黑曜把粥往他面前一递，“接下来我们面对的可是一场苦战，没有体力是不行的。” 柳献之接过粥，一饮而尽，全然不顾粥有多烫，连嘴巴都烫红了，却丝毫没有察觉，急忙换好衣服，便来到了玉梵仙人的屋子前面，玉灵凡随即上前说明情况。 玉梵仙人看着柳献之，那日在鬼门前她也是看到的，对于拆散这对痴情人，她也着实不忍，只是这藏书阁里书籍云云，就连她都没能读尽，要找书都困难，更何况是找破解之法，只是如今看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带着几个人来到山壁前，玉梵仙人拂袖一挥，挥退云雾，在半山壁突现一个精致楼阁。 原先这里遭到九婴的妖火波及，烧了小半，幸好水神帮忙，才扑灭了火，否则还真保不住这个藏书阁。玉梵仙人手指一勾，方才散去的云便出现在他们脚下，升了起来，嘱咐了几句，玉梵仙人便先行离去。 柳献之和黑曜进入藏书阁的一瞬间，便被这里的书吓到了，这里十余丈高的壁上竟然全部都是书，看着这些书也得有数十万本，要看完这些书，不知要猴年马月，“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啊？”一向看到书就会犯困的黑曜真后悔跟柳献之提议来这里找书了。 “黑曜兄，灵凡，你们这几日为我操了不少心，也辛苦了，这里交给我吧！” 黑曜听他这么一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虽然他的语气里没有责备的意思，但为了忘川，他也要拼上一把，“忘川和你都是我们的朋友，这些客套话就免了吧！”玉灵凡也在旁点头应和。 “只是这上面的书……”柳献之指了指头顶的书，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这些书从墙角堆到了屋顶，竟然没有掉下来，玉灵凡从怀里拿出一道符咒，贴在柳献之的手上，然后念咒，这道符咒竟然消失了，“有了它，你就可以召唤这里的任何一本书。” “那就……开工吧！” 冥王殿外来了一个人，穿着黑衣，原想让黑白无常代为通传一下，结果那两个人被冥王罚了半月俸禄，理由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得罪了玉梵仙人，还害冥王给人低头道歉，这会儿还不知在哪里郁闷呢？忘川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然后又转身，打算离开。 “既然来了就进来！”冥王的声音还是这么冷冰冰的，忘川进了屋子，便看到冥王正在批案卷，头也不抬地问道：“找我何事？” “我想见师父。”忘川知道冥王日理万机，一刻都闲不得，所以跟他说话向来都是开门见山。一听忘川想见繁霜，冥王终是停了笔，叹了一口气，“你师父……她已经不在了。” 冥王抬起头，他的神情都是忧伤，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种表情，忘川接受不了水神已经永远离她而去的事实，冥王又何尝不是呢？那是他最爱的人啊！ “你说过的，你会救她的，不是吗？” 冥王低下头，小声地说：“我没有说过。” 忘川蹲了下来，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师父走了，柳献之也不见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冥王大人，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离我而去？为什么……” 冥王走到她的身边，他当初救了她，让她成为鬼差，到底是对是错，他自己也不知道了。“你爱他吗？” 忘川怔了一下，她显然没想到冥王会这么问她，充满温柔的语调，她从没听过他这么说话，忘川点点头，“我爱他，就跟您一直爱着师父一样。”冥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其实，也并不非全无……” “冥王大人！”孟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看着冥王安慰忘川，就知道忘川可能惹事了，“冥王大人，忘川还小，口无遮拦，若是她说错了什么，您千万别怪罪她。” “冥王大人，您刚才说什么？您是不是有办法？您快告诉我，好不好？我求求您了。” 到了嘴边的话，被孟婆这一打扰，冥王只能咽了回去，“我……已经说过了，这是无解的。”忘川听完，默默地走了出去，连请安都忘了。 看着忘川落寞的背影，孟婆回头跟冥王说道：“冥王大人，当初您把忘川从凡间带回来，让我照顾她，她就像我的亲生女儿一样，我不能看她以身犯险，我们找到的那个办法，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她，算是我求你了。”说完，孟婆便跪了下来。 冥王立刻上前扶住她，孟婆在冥府的时间比他都要长上几百年，也算是他的长辈，既然她相求，冥王自是保持缄默，不会再提，就让这件事情永远埋藏。 “多谢冥王大人。”孟婆走出门，便碰到了应面而来的黑白无常，孟婆点头算是问候，然后便离开了。 藏书阁里已经传来了打呼声，这蛇身材不大，打起呼噜来却是震天动地，旁边的玉灵凡是在受不来了，将他踢了出去，再一看旁边的柳献之，就像不知疲倦一样，一坐下来便一动不动，一个下午的功夫，他看的书比黑曜和她加起来的还要多上一倍。 夜半了，玉灵凡也顾不上外面的呼噜声，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第三百一十九章 办法 黑曜和玉灵凡是被柳献之的声音吵醒的，这声含着无比兴奋的喊叫将两个人从睡梦之中唤醒，此刻三个人正围坐在一起。 只见柳献之手上拿着一本叫做《怪奇录》的书，他粗略翻看了一下，这本书收录了各种神仙精灵妖怪的传闻。 第一页便是讲述了一个蛟女爱上凡人的故事，与他听到的事实虽有出入，多了些传奇色彩，但是最后的结局却是一样的，书生死后，蛟女伤心欲绝，决定逆天而行。 下一章便是狐妖爱上凡人，多是与凡人相爱却不得善果，直到他看到最后一篇，天帝最宠爱的女儿爱上凡人的故事，结果却不同以前，这一次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还有了孩子，子孙满堂，尽是天伦之乐。 “快看看书上怎么说的？有没有破解之法？”玉灵凡听了他讲的，觉得这是一个契机，柳献之又何尝不这么觉得，翻书的手都颤抖了起来，直到翻开最后一页，这……竟然是空的！ 书页残缺，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就连后面的封页都不见了，“怎么会这样呢？” 黑曜思考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我记得仙人说过藏书阁被九婴的火烧过，会不会是被烧掉了呢？” 其余两人觉得他说得有理，玉灵凡提议道：“那我们去问问师父吧？这里的书她比我们熟悉得多，也许她还记得呢？” 很快，三人便又一次来到了玉梵仙人的门前，只是这大半夜的打扰她会不会不太好，“要不我们明日再来吧？今天太晚了。” 柳献之心里着急，今夜是绝对睡不着的，但是其他人并不是这样，他们是需要休息的，于是便打算各自回去休息。 正当三人打算离开的时候，身后的门竟然自己开了…… 黑白无常觉得最近太倒霉了，得罪了玉梵仙人不说，还惹恼了冥王，导致现在连认个错都不敢，从冥王寝殿里出来，两个人便打算回去休息，却被面前的人拦住了去路。 忘川带着两个人来到了忘川河边，现在是休息时间，所以他们都比较清闲，黑白无常循着一股熟悉的香味找去，发现忘川的摆渡船上已经摆好了上好的酒，忘川上前说道：“这是我从凡间带来的女儿红，专门用来孝敬二位的。”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忘川拦了下来，黑脸的说：“你这点小把戏就不要再使了，我们上了一次当，难道还会上你的当？” 原来是还在为当时她在凡间诈他们一事耿耿于怀啊！只是这一次她可是一片赤诚。“这次真的没什么相求的，只是我当时在凡间多有得罪，想给两位赔礼道歉，这也是我当时答应了二位的，不是吗？” 黑白无常又对视一眼，这一次是背着忘川说起了悄悄话，商量一番之后，终于下了决定，“若这次你再诓骗，我们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是，两位大人，若这次忘川还另有所图，任凭两位处置。”她真的就只是单纯赔罪而已，哎，果然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太容易被破坏了。 三人坐在船上大喝特喝起来，忘川最近心情不好，所以喝得有些多，很快便醉了，只有醉了，她才会睡得好，真想每天都这么醉醺醺的，倒头就睡，就不用想那么多了。 黑白无常也看出了她心事重重，酒喝得多了，心情愉悦，嘴巴上便没有把门的了。 黑无常拍了拍忘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忘川，黑大哥跟你说啊，这男人没了还能再找，是不是？这冥府也不是没有比他好看千万倍的，再看看九重天上，再不济，龙族，好看的人岂不是一抓一大把？你又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你懂个屁！”白无常也喝得有点多，今日好不容易不用去勾魂了，那便要一醉方休，“我们忘川一看就是很长情的女子，又岂是见一个爱一个之人？” 忘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天族鬼族也好，龙族蛟族也罢，任他再好看，只要不是他，都不好。”除了他，她谁都不要，说完，一口烈酒下肚，冰凉的身体又热了几分。 “哎，不瞒你说，我和老白前几日去冥王寝殿找冥王，我们就知道了你和那小子的事，”黑无常打了一个响嗝，接着说道，“冥王和孟婆在里面说些听不懂的话，我们在外面候着的时候，也听到了一些，他们好像是有什么办法，可是呢，不能告诉你……” 一听到这里，忘川便清醒了大半，“此话当真？” 白无常靠在忘川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我们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嘘，他们说了，不能告诉你。”这下，忘川的酒彻底醒了，对面的两个人也彻底倒下了。 冥王和孟婆有办法，可是为什么不告诉她呢？这件事情她必须问清楚，说着便站了起来，朝着冥王殿走去…… 门被打开了，三人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回来，玉梵仙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柳献之连忙鞠了一躬，“仙人，我们正打算离开，可是我们扰了您休息？” “无妨，进来说话吧。”说完，玉梵仙人便进了屋，三人紧随其后，玉梵仙人给他们倒了茶，都是用收集的晨露泡的，清香四溢，一饮而下，让三人的睡意消散了不少，柳献之将手中的书递给玉梵仙人，“仙人，我们找到了这本书，但是后面的页数被烧了，不知您还记得这书中的内容吗？” 玉梵仙人伸手接过书，翻了翻，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她的手突然停了一下，眉头微皱，而后迅速舒展，摇了摇头，“这书我没看过，这本书记录的都是些精怪鬼神，也许是我当时在凡间游历的时候，觉得好玩买下的，后来可能觉得无趣，也许就没看完，丢在了藏书阁。” “这么说来，您也不知道缺少的一页是什么吗？”玉梵仙人点点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杯清茶，这样一来，线索就断了。 三人走出了玉梵仙人的房间，玉梵仙人才放下手中的茶盏，拳头紧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难道就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这个办法太冒险了，再三纠结之下，她还是决定不会再提起…… 第三百二十章 追问 柳献之的情绪又一次回到了低谷，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却又再一次失望。玉灵凡和黑曜看着他，心里也不好受，一连几日都泡在藏书阁里，好不容易有了眉目，却发现是徒劳无功，想想都不甘心。 玉灵凡安慰道：“献之，你也别太担心了，既然这本书我们都找到了，我相信我们也一定能找到看过它的人。” “这人海茫茫，我们上哪儿去找啊？”黑曜信口说了一句，却被玉灵凡瞪了回去，“我是不想让他抱着这些无谓的希望，最后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失望。”玉灵凡又何尝不知道这大海捞针似的找法，可能找到猴年马月，“或许，我们可以从身边的人入手。” 一听这话，柳献之立马又恢复了精神，忙问道：“身边的人？” “对，没错，我记得当初树老为了让自己的医术和毒术更精进，去藏书阁待了整整一月有余，或许我们可以去问问他。”玉灵凡说完这话，柳献之便立刻站了起来，两个人连忙问道：“干嘛去？” “去找树老。” 这家伙也太心急了，黑曜连忙过来拉住他，“树老又不像你，整日里都活力满满，精力十足，他是老人，需要休息的，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去睡觉，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去找他问问。” 说着，便推着柳献之去睡觉，“可是我睡不着。”玉灵凡转身，手里多了些白色粉末，朝着他一吹，柳献之立刻就倒头大睡。 黑曜把他放到床上之后，冲玉灵凡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办法！” “对付他，小菜一碟！”说着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带上门回去休息了。 醉醺醺的忘川来到冥王寝殿的时候，里面已经熄了灯，伸出去打算敲门的手又收了回来，在门外坐了下来，头靠着身后冰凉的墙，困意袭来，睡了过去。 翌日，忘川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头昏脑涨，这酒的后劲儿太强了，导致她现在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再一看，自己躺在了冥王的卧房外的木榻上，环顾四周，冥王已经不见了，看着时辰，应该是去前殿处理案卷去了吧。 忘川来到殿前，里面有魂魄正在被审判，这些魂魄要说出自己生前所犯的罪孽，若有说谎的人就会下拔舌地狱，若是有罪大恶极、罄竹难书者，必下十八层地狱，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自古如此。 那么她呢？种的是什么因，如今她得了又是什么果呢？好像从未得到过什么吧？ 这么想着，她就有些入了迷，直到一个鬼差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醒过神来，“忘川，冥王叫你呢！” 忘川进了殿里，看着黑白无常在一旁瑟瑟发抖，心中不明所以，难道是昨日吃酒的事被冥王知道了，现在要罚她？也对，冥府就这么大，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冥王的。 “你们都下去吧！”所有人得了命令，全部退了出去，“至于你们两个，既然有此等闲心，那就再罚一月俸禄，去凡间做足一千件善事再回来吧！记住，少一件都不可！”这话是对黑白无常说的，两人立刻领了命，悻悻地离开了。 若真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连累了他们，那么真是太对不住他们了，她必须做点什么才行，忘川立刻跪下，“不知冥王大人为何要罚他们？” 冥王重新拿起了案上的笔，看也不看她一眼，说道：“在我身边当差的人，管不住自己的嘴，我留着有何用？” 看来还真是了，“昨日是我约他们吃的酒，他们是无辜的，还请冥王收回成命。” “好啊，你现在肯站出来了？你以为你逃得过吗？以前被人偷走了彼岸花，现在还不谨慎些，反而变本加厉，你去面壁一月，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出门半步！” 这些惩罚忘川都可以受着，但是唯独对于黑白无常的惩处，她不服，“您罚我一人足矣，为何要连累他人？” “忘川！”这下好了，惹怒了冥王，肯定没好日子过了，正等着这道晴天霹雳来到自己面前，却迟迟不到，“退下！” 一出门，黑白无常便在门外等着忘川，一看到忘川，两人便走了过来，白脸的说：“你傻啊，竟然敢顶撞冥王，你的小命是不是不想要了？”忘川看着黑白无常，眼神里充满了内疚，仿佛下一秒就要下雨了一般，“都怪我，连累了你们！” 只有黑白无常知道真正惹怒冥王的并不是他们昨夜喝了酒，而是另一件事，但是他们现在只能闭口不提，对于所有人才是最好的。 黑脸的上前说道：“好了好了，去一趟凡间，做足一千件善事，那是积功德的好事，很快我们就会回来的。” “你们两个倒是想得很开嘛！” “人生嘛，当然是开心最重要了！”说着，三个人便结伴离开。 一大清早的，树老便被柳献之拉了出来，眼睛还没彻底睁开，就看到了一本书，送到了他的面前，树老打了一个哈欠，问道：“这是什么？” 柳献之便将事情经过跟他说了一遍，就等着他的答案。树老左看看右看看，说道：“这本书……似曾相识。” 三个人都来了精神，“真的？快回忆一下，这书里最后写了什么？” “我想想啊！这书的最后一页写的是什么来着？我想起来了……”还没等他开口，一道光便落到了众人面前，玉梵仙人来了，“你们在这儿啊！”四个人看向玉梵仙人，正等着她说话，“我来找你们是想跟你们说，我记起来了，这本书最后一页写的是什么。” 这本书的最后一页记载着一个传说，传言这个仙女和凡人相爱，天帝本是要降罪于他们，可是仙女百般求饶，天帝动了恻隐之心，但是天条是死的，不能违抗，否则每个人都私通凡人，岂不是乱了套了？ 于是，最后天帝给凡人出了一个难题，让他在自己寿命穷尽之时找到一样东西，便可以和仙女永远在一起。“这样东西叫做无色花。” “那在哪里可以找到这样东西？”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书上写着无色花天生无色无味，若要找到它，必须找到四海汇入之地，大荒起始之境。”等三人走后，树老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仙人，这跟我看到的不一样啊！” “难道你要让他们两个人去死才甘心吗？若我再慢一步，你就闯大祸了。” “我怎么知道这么严重嘛……” 第三百二十一章 老人 其实，这无色花并非是玉梵仙人胡诌出来的，她自有自己的考量，若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那么有了这朵花，肯定会比没有要好。 她以前听过这朵花，也听赤炎星君说起过它的疗效，至于能不能用在忘川身上，那么就要另当别论。 可是，书上所说的大荒边际在哪里呢？连玉梵仙人都不知道。 几个人已经准备好了，辞别了玉梵仙人和树老，便出发去寻找大荒边际，四海入口，天地之大，又怎么找呢？三人很是犯愁。 忘川被关禁闭的这些日子，心里对柳献之的思念有增无减，她每天都盯着窗外看，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像是要被她看出一朵花儿来一样，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索然无味。 吱呀—— 门被人推开了，忘川看向门口，又到了孟婆来给她送饭的时候了，每到这个时候，她的心里才有了一丝温暖，孟婆牵过她的手坐了下来，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忘川只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忘川扒拉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碗筷，看着孟婆，问道：“孟婆，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话在孟婆听来就像是在问责一般，难道她知道什么了？再想一想，绝对不可能，除了她和冥王，不会有人知道那个办法的，“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啊，你想太多了。” “孟婆，我想出去了，您跟冥王说一说呗，我知错了，再也不会再犯了，真的！” 孟婆叹了一口气，“你当初要是这么想那该多好，也不至于搞成这么难以收拾的局面，最后还不是要我帮你收拾残局。”忘川见她答应了，立刻拉过孟婆的手臂在上面蹭了蹭，撒娇道：“孟婆，您真是太好了！” 有了孟婆的帮忙，忘川很快便被冥王解了禁，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十分安静，认真做事，也没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天黑之后，她踏上了摆渡船，船头挂着一盏黄灯，她一运气，船便开始缓缓而行，进了迷雾之中。 柳献之三人来到了一个小镇上，一路上并不算顺利，这样没头没脑地寻找，既浪费时间，还消磨着三人的意志，找了一间饭馆坐下，点了几样小菜，可三人深知这事急也无用。 三人吃得正香，却听见前厅传来了一声巨响，继而便是伙计的吵骂声，三人出去一看，原来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不小心碰坏了一个盘子，便引起了伙计和老板的不满，话到激动时，小二竟然抽起了旁边的板凳。 幸好柳献之上前拦住了他，不然这个老人家不死也得断几根骨头，柳献之朝小二吼道：“一个盘子而已，你也不至于伤人吧？” 此话一出，老板使了一个眼色，小二才收了手，柳献之将钱赔给他，老板也就笑着不再追究。等所有人都散了，柳献之才扶起趴倒在地的老人，问道：“老人家，您没事吧？” “有事！”老人拨开他散落的头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我饿了！” 一听这话，好像还赖上他们了，黑曜在一边发出了感叹，“哎，这老爷子还真是自来熟啊……”黑曜还要再说，却被柳献之和玉灵凡瞪了回去，只好住了嘴。 老人斜了一眼黑曜，指着他说道：“年轻人，我看你面带喜色，近来应该有好事。”黑曜正想说他本就是福星再世，有福气那还用说吗？这些不都是那些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的套话吗？ 老人又看向玉灵凡，继续说道：“这位姑娘，有些事情，该放就放，该争取就去争取，错过了可就不是你的了。” 这一句接着一句的，说得倒还有模有样，柳献之将他扶到了饭桌上，再点了些吃的，看他狼吞虎咽地将所有的菜一扫而光，连盘子上的油渍都被刮得一干二净，“您慢点吃，没人跟您抢。”柳献之这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好，黑曜在一边也只能随他了。 淡定如他下一秒却被彻底惹毛了，只见老人放下手里的最后一个盘子，抬头问道：“还有吗？”黑曜正要发作，却被玉灵凡捂住了嘴巴，“还……还有！”就这样，他一个人吃掉了他们接下来三天的伙食。 “啊！好饱啊！小伙子，多谢你啦！”老人伸手拍了拍柳献之的肩膀，“吃饱了要是有个休息的地方就好了！” 这暗示，不，简直是明示了，黑曜立刻就发飙了，“你这老头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我是不是给你脸了，啊？” “黑曜兄，冷静一点，”柳献之先按住黑曜，然后转过头对着老人说，“老人家，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怕是帮不了您了，我们先告辞了。”说着便拉着黑曜打算离开。 “等等！”老人也发话了，“我知道你在找什么，我可以告诉你答案。”老人剔了剔牙，一副吃饱喝足没事干的表情，让人不禁怀疑这话里的真实性，可柳献之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连忙转身问他，老人却说自己吃饱了犯困，三人商量之下，便给他开了一间客房。 黑曜已经把话撂下了，要是这老头敢骗他们，那么他就把他的胡子全部揪下来，再把他的头发全部拔光，否则难消心头之气。 傍晚的时候，老人还是没有起床，看样子怕是要等到明天了，看着余晖落在底下的院子里，一群孩子正在捉迷藏，柳献之看的入了迷，以前自己小的时候，从未玩过这个游戏，自他记事以来，他们柳家就已经家破人亡，柊林城柳家就此衰败。 “想什么呢？”玉灵凡来到他的身边坐下，看着底下的小孩子玩耍，时不时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柳献之也不看她，道：“我是不是很傻？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就把我们接下来的盘缠都用来请他吃饭睡觉了。” 玉灵凡笑了一声，“你管这叫傻吗？我觉得这才是你啊！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是这样了，不愿意伤害别人，你和忘川都一样，全心全意为别人着想，却很少想到自己。”柳献之也笑了，“我们有这么好吗？” “有时候善意是好的，但是多一些锋芒也并非坏事。” 两个人正聊得投机，却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惨叫，“啊——” 第三百二十二章 神算 砰—— 玉灵凡一脚踹开了门，原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进门才发现，是黑曜搞的鬼，此刻，他正提着老人的耳朵，将他从梦里拉了回来，柳献之见了立马上前去制止，黑曜这才放了手，老人龇牙咧嘴地喊痛。 好不容易安抚好老人的情绪，黑曜又想动手了，“我看他就是在拖延时间，占人便宜，如今你吃饱了喝足了睡够了，要是说不出个前因后果，就算他们两个不答应，我也会让你尝尝的这个早已按捺不住的拳头的厉害！” “咳咳，”老人从床上坐了起来，清了清痰，一脸正色道，“年轻人，别太狂躁，这样对身体不好！”黑曜深吸一口气，拳头已经攥紧，随时准备出击，老人见状立刻改口，“我知道你们要去找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只有在一个特别的地方才能找到，对不对？” 三人面面相觑，三个人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告诉过他要去找花这件事情，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不成这老人真的是神算子？到底是神棍还是神算，问问就知道，“敢问老人家能否说的具体些？” 老人眯起眼睛，掐着手指，有模有样地算着些什么，玉灵凡看着还挺像样子的，可是他和玉梵仙人都算不到的东西，他怎么可能算得到呢？老人“啧”了一声，忽而叹气，忽而点头，终于在三人的注视下，睁开了眼睛，“你们要找的是一种花，这花在大荒之境，四海之口。” 三个人彻底震惊了，其中尤以柳献之最为惊讶，“老人家，那您告诉我，这大荒之境、四海之口在哪里吗？我真的很需要这朵花。” “看在你请我吃喝又付了房钱让我睡觉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这大荒之境、四海之口并不是你们能去的，那里有凶恶之兽镇守，一般人是不可能靠近的。” 又是凶兽？一提到凶兽，三人不禁想起了九婴，那个让寒冰洞主舍身献祭才制伏的凶兽，想想都让人头大，但是如今为了忘川，只怕是非去不可了，“不管多艰难，我都要去试试，老人家，您就告诉我吧！” 老人也不卖关子，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们。柳献之拜谢过老人，转身就要离开，而玉灵凡和黑曜却一动不动。 正要去拉他们，玉灵凡先先他一步开了口，“老人家，不知您是怎么算到这个地方的？” 三个人一齐看着他，虽然这样颓废潦倒的模样真的很令人迷惑，但是在玉灵凡看来，这个人并没有那么简单，这潦倒的背后却有着一种知世故而不世故的态度。 老人看着玉灵凡，那双仿佛洞察了一切的眼睛，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下一秒，却笑了，直道：“天机不可泄露！”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确实有一手，黑曜给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老人家，方才多有得罪，是晚辈无礼了。” “哈哈哈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说着转身一变，便不见了踪影，这下可把柳献之吓得不轻，“这……”玉灵凡看着他远去的方向，舒了一口气，“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就是闲散仙人吧，一生闲散，知世故而不世故，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柳献之原想立马出发，但是天色已晚，三个人便打算明天一早再赶路，这一夜，对于柳献之来说，注定漫长无眠…… 河面上泛起涟漪，浓雾里传来一阵光亮，一只小船从雾气之中缓缓驶了过来，这一次，忘川非常顺利地找到了彼岸花王所在的地方，与上一次来的时候一样，这一次也没能见到彼岸花王，忘川在上面寻找，却始终找不到她。“花王，忘川有事相求，想见您一面。” 一阵无声，没有回应，她没有地方可去，只能来这里找她说说话，可是连她都不在，忘川心里很是失落，要是玉灵凡在就好了，她至少有个说知心话的人，以前有什么事情都是跟孟婆说的，但是这一次回来，她能感觉到，孟婆有事情瞒着她。 “你来了？”正当她发呆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然后下一秒，她的身边便飞出了很多蓝色荧光，她跟着它们终于找到了彼岸花王，忘川坐在彼岸花王旁边，不说话，“不是有事找我相商吗，怎么又不说话了？” 忘川便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跟她说了，说道激动的时候，旁边的彼岸花都开始摇晃身姿，应该是在表示震惊吧。等她的故事讲完，彼岸花王才开了口，“你想回凡间？” 她点点头，“我只想跟他在一起，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是不做这个鬼差，我也愿意，哪怕只有几十年的寿命，我也认了……” 彼岸花王继续追问：“你想变成凡人？” “我会不会太自私了？”忘川叹了一口气，“冥王对我有恩，孟婆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如今我却只想回到凡间和他在一起。” “怎么会呢？每个人都有追求和选择的权利，你想要和他在一起，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试着去说服他们，他们一定会理解你的，不过，他们也是担心你遭受天劫，那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忘川，我很抱歉，在这一点上，我要站在他们那一边。” 忘川也不再说什么了，她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虽然不是她想要的，但肯定都是为了她好，“我就是想和你说说心里话，这样才不会让自己太累，有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看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彼岸花王也心软了，“其实，如果你要去凡间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很冒险。” “真的？”忘川一听这话，原本暗淡下去的神情一下子就亮了，“我不怕艰难，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在划船回去的路上，忘川内心掩饰不住的兴奋都表现在了她扬起的嘴角上，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岸边，忘川赶紧把灯烛挂回原处，便立刻去找孟婆商量。 一推开孟婆的屋子，里面的人便被她吓了一跳，忘川一把拥住孟婆，搞得她有些不知所措，“你这丫头，今天中了什么邪，干嘛这么粘我？” “孟婆，我若是告诉了你，你可千万别骂我。”忘川神秘兮兮地靠在她的耳边说道，“我去找了彼岸花王，她告诉了我一个办法，可以让我回到凡间。” 此话一出，孟婆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 声音 按照闲散仙人所说，大荒之境、四海之口就在一个叫做水文镇的地方，有了目的地，三个人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这个叫水文镇的地方，三人还在云端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三个人脚一落地，脚底板就像要被烤熟一般，这被烈日炙烤着的村子，人烟稀少，就连旁边的小河都干涸见了底，田地被荒废，黑曜眉头一皱，怎么来到了这么一个连杂草都生不出的地方？“确定这里就是大荒之境？不是四海之口吗？怎么会这么干旱？” 柳献之的脸上已经满是汗水，背后的衣衫已经湿了，“我想仙人是不会骗我们的。”黑曜又提出了一个疑问：“你看这里连棵绿的草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花啊？” 确实如此，一般的花草确实无法生存，可玉梵仙人让他们找的却是神花，定是与这些凡花凡草不一样的。 三个人走进镇子里，里面渐渐有了些人，只是自他们一进来，玉灵凡便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些人看他们的表情甚是奇怪。 还没等她说出自己的疑问，黑曜和柳献之已经朝行人走了过去，“老人家，您知道这里有没有一种无色无味的花，叫无色花？”老人看了柳献之一眼，摇了摇头，然后用手比了一个噤声，轻轻地说了一声，“嘘！” 这下可把三个人搞懵了，怎么还不让人说话了呢？于是三人又换了另一个人问了同样的问题，换来的又是同样的手势，他们可算发现了，这里的人无论是行为还是说话都处处透着诡异。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客栈，原以为里面会比较热闹，三个人一进门，没想到里面坐着几个零零散散的人齐刷刷地看向了他们，就像是看三个奇怪的人一样，盯着他们，直到他们坐了下来，才收回眼神。 “他们怎么这么看着我们？”玉灵凡也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坐下了大半天，连个送茶的都没有，他们早就已经干渴难耐，黑曜便朝着账台喊了一句“小二”！ 这话刚一出口，旁边的人立刻便跑了过来，捂住他的嘴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是这个手势，这个手势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被捂住嘴巴的黑曜可不得了了，“唔唔唔”了半天，对方还不放开，黑曜就发飙了！ 直接甩开那人的手，正打算破口大骂，还没等他开口，又被另一个人捂住了嘴巴，这些人这么喜欢捂人嘴巴吗？ 这一次玉灵凡和柳献之也打算出手，只见捂住黑曜嘴巴的那个人立刻摇了摇头，第一个人已经从账台上拿了一张纸。 只见他在上面写着什么，然后递到三人面前，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两个字“勿言”，柳献之接过他手中的笔，也在纸上写了两个字“为何”，那人又在上面写道“有危险”，有什么危险，竟然要让人闭口不言？ 见三人不得其解的表情，那人又继续写了几个字，这次是一段话—— 水文镇来了一个妖怪，只要有人发出很大的声音便会被它抓走。 竟还有这种事？那照这样说，他们现在岂不是只能用笔沟通了？玉灵凡拿过笔在纸上写道：“既然有妖怪，你们为何不离开这里？”那人摇摇头，写道：“不是我们不出去，是我们根本出不去！只要进了镇子，便出不去了！” 三人先是一怔，然后看着对方，这一次他们几乎是一齐跑出客栈的，来到方才进来的地方的时候，黑曜走在前面，看着这个地方，心生疑惑，明明城门大开，为何会出不去呢？于是，他便自己冲了出去！ 原以为已经出来了，结果往前走了一步，竟然回到了原处，方才背对着他的柳献之和玉灵凡，现在正面对面地看着他，两个人脸上的震惊不亚于黑曜脸上的惊讶表情。 玉灵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结界，这肯定是那个妖怪设下的结界！难怪她刚才进来的时候感觉到有点不对劲，没想到早在踏进这里的第一步，他们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进了它的陷阱中，简直防不胜防。 三人又回到了客栈里，这一次，小二终于出来了，他就是上趟茅房的功夫，竟然差点惹出大祸来，这一次，他可不敢擅离职守了，他拿了一些干粮放到三人面前，这些都是些干饼，本就唇焦口燥的三人要是再吃下这个东西，岂不是会被噎死？ “小二。”黑曜一时没注意，竟然又喊了出来，这么安静的地方，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声音，更何况还是他吼的这一嗓子，黑曜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抱歉地看着周围的人，小二来到他身边，一脸不爽地看着他。 黑曜拿过纸笔，写了一个“水”字，小二摇摇头，三人并不知道什么意思，正欲发问，小二却摆了摆手，旁边的人也看不过去了，连忙走了过来，在纸上写了一句，“他不识字。”然后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个牛皮水囊，往碗里倒了三碗水，推到三人面前。 然后在纸上继续写道：“这里常年干旱，水源稀缺，日落之时，后山有雨，可去备水。”三人道了谢，这才就着雨水，吃了点东西，为今之计，是要找到那个妖怪，然后才能走出这个地方，找到无色花。 终于，夕阳西下，三人从客栈里走了出来，便看到很多人走了出来，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样子，这些人平日里都是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到了晚上取水的时候才会出来。 等这道无声的人潮安安静静地朝着后山走去，三个人来到镇门处，现在他们可以试着去打破这个结界了，先是黑曜，他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吐出火焰，却没想到，嘴巴张开的一瞬间，竟然没火！ 如此往复几次，玉灵凡好像发现了什么，她举起手，运气于掌，心里默念一句“冰怒佛莲”，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柳献之不信这个邪，拿出自己的琉璃玄清扇，朝着门一挥，飓风没有，小风倒是有一点。 三个人彻底明白了，是这个结界让他们没办法发挥出自己的能力，这么说来，就算找到那只妖怪，也不可能打得过它的。 为今之计，还是要去找找其他出口，于是三个人便朝着后山走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 怪圈 柳献之三人跟着众人来到后山，才发现这里竟然有另一番奇景—— 除了这里的一小片天是昏暗的，其他地方都布满彩霞，一小块乌云聚集在上空，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底下的人建了一个水槽，将少得可怜的雨水汇集起来，然后由早上见到的那个年轻人给其他人分发。 这是怎么回事呢？明明这么干旱，竟然还有水，而且按照他们所说，似乎是每天都有雨水，这不会太巧了吗？ 正当玉灵凡这么想着的时候，早上的老人家手里颤抖地拿过属于自己的那个水囊，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走过三人身边的时候却被旁边的一个壮汉不小心撞到，一时没站稳，差点摔下山崖，幸好柳献之和黑曜眼疾手快，一齐伸手拉住了她。 这还不是最气的，最气的是，壮汉撞完人之后一声道歉都没有，斜了他们一眼，转身就打算走，这下子，两个人都忍不了了，“喂！”这下子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两个人，“你撞了人怎么一声道歉都没有就想走？”说话间，黑曜已经朝他走了过去。 壮汉脸上满是惊讶，可能他也想不到黑曜和柳献之这么大胆，竟然敢大声说话，虽然不能使用法力，但是黑曜的一拳也不是一般人能挨得住的，说时迟那时快，黑曜的拳头便落到了那人脸上，那人到底的时候，一时没忍住，竟然开口大骂！ “你知道爷爷我是谁吗？你竟然敢打我！你是不是不想活……”等他发现自己说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壮汉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只见身边的人都往后退了退，“不，不要！不要啊！” 只见壮汉身下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圈圈，就在一瞬间，他整个人都被吞了进去，然后那个黑圈也随之消失，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其他人只是摇了摇头，满脸冷漠，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又开始若无其事地接水。 很久以后，柳献之才缓过来，这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客栈，他们上楼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房间都是没有门的，玉灵凡看了一眼这空荡荡的房间，原先应该是有门的，只是出于什么原因被拆掉了，而这个原因，可想而知，肯定是因为那个妖怪，一开门就会发出声音，要是被抓走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太震撼了，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就在一瞬间，那人就掉进了一个空间里，消失不见。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方才那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两袋水囊，放到桌上。 柳献之站起来，朝他鞠了一躬，表示感谢，然后拿过桌上的纸笔，把自己心中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据年轻人所说，他原是水文镇的镇长，水文镇并非自古就是这样，再往前走十多里地，后面就是四海交汇之处，所以这里一向雨水充沛，百姓安居乐业，与世无争。 直到后来来了一个妖怪，没有人见过它的真面目，因为见过它的人都死了，自它来了之后，村子里便开始发生一些诡异的事情，先是发生了千百年难遇的大旱，这一旱便是数月，直到现在，都没有雨。 起先他们也想出去外面谋生，可是无论他们怎么走，都走不出这里，后来他们发现外面的人能进来，但是一旦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所以这里的百姓才会在看到三个人之后，才会有那种神情。 再后来，他们但凡发出声音，只要达到一定的音量，身边便会出现一个黑色的圆圈，这个圆圈会将那个人吞噬，而且无论你跑到哪儿，都逃不过去。 所以，才会有今天的场景，慢慢地没有人敢说话，不敢发出声音，百姓的庄稼种不活，水源也没有，只有后山那里，因为沾了点水，还有些粮食，不然他们肯定会被饿死在这里。 若不是他刚来到镇子的时候还有些威信，估计镇子里的村民就会人心涣散，怕是都活不到现在，若不是他还在坚持，估计这里早就乱套了吧。 听他这么一写，几个人都懂了大概，只是不能发出声音真的太难受了，刚才黑曜一时没忍住，才害了那个人。竟然把无辜百姓祸害成了这样，不管是什么妖怪作祟，都不可饶恕！ 等镇长走后，三个人便商量着要怎么去找那个妖怪，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办法。 夜晚的时候，大街上一片寂静，三个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还没走出去多远，便听到了一户人家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这一哭不要紧，只是这声音可算是响彻云霄，因为没有门，所以三个人出入很方便。 刚一进门，只见一个农妇怀里抱着一个小孩，正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哭出来，可是已然来不及了，方才那一声，已经引来了那个黑色怪圈，此刻，农妇表情震惊，全身颤抖，嘤嘤抽泣，哭了出来，“不要抓我的孩子！” 玉灵凡脚上踏着椅子，飞扑过去，将农妇和孩子扑倒，自己垫在他们底下，忽然，她的身下一空，她知道，那道怪圈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背后，她用力地将怀里的农妇推了出去，自己则被怪圈吞没，眼前一黑，圆圈渐小，最后消失不见！ “灵凡！”黑曜和柳献之跑到了大街上，“你出来啊！有本事把你爷爷一起拉走，你给老子滚出来！当什么缩头乌龟王八蛋，有本事出来决一死战……”黑曜还没骂够，就被柳献之拉了一下，黑曜觉得自己脚下一空，掉了下去。 柳献之立刻拉住他，一起跳了进去，就这样，三个人都被怪圈吞没，消失不见…… 冥府里，忘川正在和孟婆争论，“孟婆，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孟婆表情严肃，忘川从未看过她这种表情，哪怕是她做错事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凶过，孟婆答道：“彼岸花王所说的确实是一个办法，可是不行。” “为何？” “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 “你若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就亲自去问冥王，他肯定知道该怎么做。”说着，忘川便打算去找冥王，却被孟婆一把拉住，“忘川，我们是为了你好，我不能让你去冒险，你知不知道？” 忘川转过身，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可是，我真的好像再见他一面啊，孟婆。” “你不是想见他一面这么简单吧？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我……” “总之，我是不会让你去冒险的，打死我也不会，从今日起，你就在这里待着，那儿都不能去，早知道我就不会去跟冥王说免除你的禁足！” 砰—— 门被重重地关上，房间里只剩忘川一人…… 第三百二十五章 妖怪 一滴水顺着头顶上倒挂的岩石尖滴了下来，这滴水滴在柳献之的脸上，一丝凉意袭来，将他惊醒。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头顶的一点光亮，一丝光线打在他的脸上，他伸手往旁边一摸，正打算扶着手里石头一样的东西站起来，却没想手上一滑，竟把手里的东西扳断了，险些又跌倒，拿过手里的东西对着光线一看，竟然是一个骷髅头！ 柳献之立刻将它甩了出去，这个骷髅头朝着前方滚了过去，听着声音应该是滚出去了很远的样子，他便猜测这里应该有一个斜坡，他嘴里边说着“多有得罪”边站了起来，等他站稳之后，便朝着前方走去。 这里像是一个洞穴，他弓着腰才勉强前进，从怀里拿出了琉璃玄清扇，扇子发出淡淡的光，正好用它照亮前面的路。 突然，前方有一个身影闪过，是黑曜他们吗？“黑曜兄？灵凡？”声音回荡在耳边，却没人回应。 既然不是他们，难道是那个妖怪？ 他正这么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叹气声，他不禁咽了一口唾沫，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正在慢慢靠近他，等他回过头，用手里的扇子照过去，光亮所到之处空无一人，难道是他听错了？ 柳献之舒了一口气，打算继续往前走，可是，这一次他一回头，便正对上一张煞白的脸！ “啊！”柳献之大叫一声，下意识地推开面前的人，然后往前跑去，谁知一个不小心，脚下一空，竟然摔了下去，从斜坡上滚了下去。 黑曜仿佛听见了洞壁里回荡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可是却不知这个声音从哪里来，他现在已经自身难保，此刻他正卡在一个突出来的石柱上，周围有几根一模一样的石柱，像是天然形成的，右下角有一个透着光亮的洞穴，身下是一片漆黑，仿佛一个无底洞一样，一旦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石柱是从洞壁上生出来的，此刻他正趴在其中一根柱子上，他必须要跳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根石柱上，然后慢慢地朝那个洞穴靠近，前提是这些石柱都像这一根一样平稳，并且能承受得住他的重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试试看，恐怕就要被困死在这儿了，他一只手握住底下的石柱，脚下往石柱上一蹬，这一蹬不要紧，借了力往外跳，脚下的石柱一动，竟然断了！ 所幸黑曜抓住了另一个石柱，要不然，肯定就掉进这万丈深渊了！ 正当他打算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头顶上射下的光竟然一灭，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一般，黑曜正打算抬头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搞鬼，谁知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巨大的眼睛，被这鬼东西一吓，他手上一松，最终还是掉了下去。 玉灵凡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听着耳边的流水声，她觉得这里应该离海边不远，从怀里掏出了一颗夜明珠，正好可以看清前面的路，她掐指一算，算出了柳献之的位置，正想着怎么去跟他们汇合便听到前方传来了一个声音。 呜呜呜—— 玉灵凡停下脚步，有人在哭？循着声音往前走，她将手里的夜明珠举了起来，正好看到一个人正缩在角落里，全身颤抖，背对着她，像是在哭，“喂！你没事吧？”对方并没有回应。 她继续往前走，来到那人背后的时候，才发现竟是一名女子，“姑娘，你怎么了？” 对方还是没有回答，玉灵凡只好伸手往她的肩膀上一搭，这一搭不要紧，跟那人接触的一瞬间，她的手心竟然传来一阵寒意，“你是在叫我吗？” 那人转过头来，借着夜明珠的光，这下子玉灵凡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竟然没有脸！ 可是她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呢？还没等她回答，那人又转了回去，伸出手在自己的后脑勺上一拨，将她长长的头发拨开，里面竟然……是一张嘴！ 对！没错，只有一张嘴！ 玉灵凡的第一反应是——跑！ 于是，她便转身一溜烟儿地跑，后面的“人”紧追不舍，要不是没有法力，她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好不容易看见了前方的有个人，原以为是黑曜，她便立马跑了过去，可谁知越是靠近越感觉不太对劲。 再转头一看，身后的人已经不见了！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在离那人半丈远的地方，立马刹住了脚步，“来陪我玩儿！嘿嘿嘿……” 真是阴魂不散！说着，那人便朝着她跑了过来，玉灵凡只能往回跑，可这一次，她的脚下被什么一拌，竟然摔倒在地。 眼看着那个人就要来到自己面前，站起来跑已然来不及，只能正面硬刚！玉灵凡正打算出脚，可脚还没伸开，头顶上方便传来了一声惨叫声，“砰！”只见一个人从天而降，正好压在那人头上，“摔死我了！” “献之？”玉灵凡终于看清了掉下来的那个人的模样，果然是柳献之！柳献之只觉自己的身下软软的，要不然他这小身子骨不死也得散架了，等他发现身下压着一个人的时候，几乎是从那人身上弹开的。“灵凡，这……这是怎么回事？” 玉灵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干得漂亮！”被这一顿夸，他还有些莫名其妙，还没等两人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刚才被压扁的人竟然又站了起来！“灵凡，这……又是什么情况？” “唰！”一个人影闪过，来到了对面的人身边，这次换柳献之大吃一惊了，这不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吗？那两个人好像互相认识一样，用他们听不懂的鸟语说了几句，只见两个人嘴巴一咧，伸出了长长的舌头，看来，刚才的交流应该是在讨论晚餐问题吧！ “啊！”头顶又传来一声惨叫，玉灵凡和柳献之一齐抬头一看，一个黑色人影朝对面的人砸来，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对面的两个人已经被黑曜压在底下，又一声“砰”的巨响，底下的两个妖怪竟然消失了！“疼死了！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 “黑曜兄，你来得太及时了！” 虽然有点疼，但是还没有到粉身碎骨那种疼，他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有了垫背的，他才平安无事，“是吗？” 既然三个人都来了，那么他们的第一步就达到了，而下一步，他们就要去找那个妖怪…… 第三百二十六章 洞穴 三个人又聚到了一起，继续往前走去，玉灵凡心中隐隐感觉，前面有他们要找的答案！ 虽然有了夜明珠照明，但是视野有限，三人只能挨着走，黑曜在前走，柳献之断后。 突然，黑曜停了下来，玉灵凡一时不备，撞到了他的后背，这结实的一撞，让黑曜往前倾了倾。柳献之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便问道：“黑曜兄，怎么了？” 等他看清楚，前面已经出现了三个洞穴，这下子要怎么抉择呢？一人一个？还是三人一起？商量过后，三人做出了决定，一人一个洞穴，这样节省时间，约定好半个时辰以后，再在这里汇合。 柳献之选了中间的洞穴，手里的扇子握在手中，前面的路看得还挺清楚，一路走来，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心里算着时间，若是没有什么发现，便可以折返，越往前走，洞穴越是逼仄，终于看到了前面的光亮，柳献之加快了步伐。 黑曜选了左边的洞穴，一进来，抚着洞壁，竟然有些发烫，越是往里，温度越高，这温度竟然不亚于玉梵山的炎洞，若不是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温度，要不然他早就被劝退了。 进入另一个洞穴的玉灵凡不禁紧了紧衣衫，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冷了，比玉梵山的冬天还要冷，越往里走，她便觉得越难迈开步子，好不容易看到了前方的光亮，她心中有了底气，脚下才加快了步伐。 洞穴的尽头是一扇石门，这道石门隔断了前路，这道光就是从石门的缝隙里传出来的，他知道必须打开这扇门才行，既然是石门，应该是有机关的，于是，柳献之便开始寻找机关，当他将手靠近缝隙时，里面竟然有风。 感受到了风，他手中的琉璃玄清扇竟然开始发光，这次的光更明更亮，柳献之往后退了一步，与石门拉开距离，手里展开扇面，“风刃！”手中的扇子一挥，就在一瞬间，几道风便朝着石门飞去，只听“轰”的一声，石门便被大卸八块。 太好了！他竟然恢复法力了！ 柳献之马上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些花花草草，从脚下到头顶，都是枝叶藤蔓，不知根在哪里，布满了这个大殿一般的地方，柳献之马上被这眼前的景象吸引了，既然有花，那么搞不好无色花就在此处呢？ 这么想着，他便开始寻找无色花，殊不知，他的身后，有眼睛正在盯着他…… 越往里走，黑曜便感觉自己快要热爆炸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已经变得通红，往洞壁上一摸，下意识运气，这些热气竟然开始涌动，全部拥进了他的手心里，黑曜立刻收回了手，他的法力……恢复了？ 眼看着前面的路似乎没有边际，黑曜便想回去找玉灵凡和柳献之，正当他要转身回去的时候，身后便传来了一个诡异的声音“咳咳咔咔……咳咳咔咔……” 里面的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是他在柱子上看到的那个鬼东西？ 不过现在他的法力恢复了，大家都是妖怪，别以为长得丑就可以吓到他！“谁在那里？”声音回荡在洞穴里，可那个声音却没停止，黑曜拿出自己的九天火炎珠，口中念咒，珠子便飞了出去，黑曜紧随其后。 前面一阵火光闪过，他知道肯定是碰到了那个人了，可等他赶上来的时候，九天火炎球掉落在地，却不见那人的踪迹。 玉灵凡这边的情况也一样，当她发现这里的寒气可以帮她恢复法力的时候也很意外，可是不容她多想，她必须去帮其他人，还没等她走几步，就听见了一个声音，“来陪我玩儿！”她知道，肯定又是刚才那个无脸女！ 于是，她便加快了步伐，刚才让她那么狼狈，现在她就要弄清楚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一个转角便正面碰到了那个人，伸着长长的舌头，在空中不停旋转，就像是要将她卷进去一样。 “你到底是谁？”法力恢复了，说话也有了底气。 “来陪我玩儿吧！嘿嘿嘿……”她是不是只会这一句话？玉灵凡心生一计，道：“你告诉我你是谁，我就陪你玩儿好不好？” “我不知道我是谁！”没想到还真的回答了。于是，她继续追问：“那这里除了你们两个人还有谁？” “没有了。”怎么会没有呢？就凭他们两个人的实力，完全不可能把他们带到这里来，而且那些吞噬人的黑洞又是怎么回事呢？玉灵凡心中疑惑很多，“那你可知无色花在何处？” “知道！”她知道，看来这花肯定在这里了，“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好啊！”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总感觉有诈，要多多提防才好，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玉灵凡便跟在那人身后走了出去，一路上还算顺利。 柳献之在花丛里找了很久，都没有无色花，倒是有各种好看的花，但是都不是他想要的。 “嘶——”柳献之迈出去的步子突然停住了，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他将别在腰间的琉璃玄清扇握在手中，立刻转身，就在一瞬间，他手中的扇子已经朝着那个声音扇去！ 这阵飓风将花瓣全部吹了起来，形成了一阵花瓣飓风，可眼前却没有人，奇怪，是他太紧张，所以出现幻听了吗？ 他舒了一口气，他正打算继续找，等他一转身，正好就对上一双红色的大眼睛，柳献之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那是一条巨大的蛇，红色的鳞片在光下泛出光芒，和双头蛇的寒冰洞主不同，这条蛇体型巨大，但是他只有一个头，但是有两个身子！这种怪物怎么似曾相识呢？他一时想不起来了！ 还没等他站起来，这条蛇便开始了攻击，张开血盆大口，往柳献之的身上咬了过来，柳献之脚下一蹬，滚了出去，逃过一劫，他刚刚站起来，一阵强风从两边传来，他一看，竟是两条蛇尾！ 这两条蛇尾将他紧紧地缠住，此刻，他在这条蛇的眼里，或许就是一块肉，是今天的晚餐吧？蛇尾开始慢慢收紧，柳献之似乎能听见自己的骨头被压碎的声音，他的手臂被紧紧缠住，别说还手了，此刻连抽都抽不出来！ “啊——” 第三百二十七章 巨蛇 黑曜刚从洞口出来，便看到一个黑色身影闪过眼前，他追了上去，转过弯，一个人站在了前面，他慢慢地靠近那人的背后，看这身形，好像跟自己刚才看到的人有些相像。 只是自己从高处落下的时候，并没有看清他的模样，他一靠近，只听见那人正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他的手往那人的肩上一搭，一阵寒气传来，他的手上竟然多了些寒气。 黑曜赶紧将手缩了回来，可是晚了，那人先他一步将他的手抓到自己手里，“嘿嘿嘿，上当了！”那人转过身子，黑曜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远远地看是一回事，如今靠近一看又是另一番感受。 那人脸色煞白，他竟然没有嘴巴，那人的一只手一把握住黑曜的手，这下子，他手上的寒气越发重了，一只手被牢牢捏住，黑曜便出脚来踢，谁知一踢到他，脚上也传来一股寒气，这家伙不会是冰块做的吧？ 这么想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这口气迅速吐出，这股气息带着阵阵热量，化成了一条火龙，朝着那人扑了过去，霎时间，那人便被火光团团围住，黑曜手上的力突然被撤掉，他赶紧后退几步，和那人拉开距离。 正当他觉得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玉灵凡跟在妖怪女身后，可是左转右转都走不出去，算了算路程，自己明明没有走这么远，现在大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怎么还没有出去呢？她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墙壁，刚才还寒气阵阵的墙壁竟然开始发烫。 终于来到了一个稍微空旷的地方，前面的人停了下来，玉灵凡要立刻停住脚步，问道：“怎么不走了？”前面的人叹了一口气，“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玉灵凡眉头一皱，不会是搞什么阴谋诡计吧？“什么东西？” “花就在这里，你来看看吧！” 一听这话，玉灵凡便来了兴致，立刻跑了过去，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前面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花儿在哪……”还没等她问出口，那人张开嘴巴，一道火光直冲面门而来，幸好玉灵凡留了一个心眼，“冰怒佛莲！” 她的面前多了一朵冰莲，替她挡掉大部分攻击，她举着左手，将冰莲慢慢地推近妖怪女，只需要靠近她，那她就有打败她的把握。 “啪！”让她没想到的是，还没有走几步，冰莲便开始融化，最后，玉灵凡只能将手里的冰莲使劲往前一推，再往旁边一跳，躲过一劫。 碧霄凤鸣琴已经唤了出来，伸手一弹，“寒冰天葬！”数十只凤凰便飞了过去，虽然那人没有眼睛，但是她似乎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意识到周围有了灵力波动，她便伸出了自己的双手，玉灵凡看的分明，她的手上也有两张嘴巴！ 这个是多嘴怪吗？只见她手上的嘴巴一张开，便喷出无数火光，冲向了冰凤凰，玉灵凡感受着这个热量，这火不似三昧真火那么霸道，也不像凡火那么普通，竟然跟黑曜的精火有些相似！ 另一边的黑曜看着从火光里走出来的人，周身竟然围绕着一圈薄薄的白芒，这圈白光发出阵阵寒气，还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人便举起双手，然后迅速旋转。 下一秒，从他的手上便飞出了无数冰剑，直冲黑曜而来，黑曜脚下一点，飞了起来，有的冰剑碰到它刚才站着的地方，寒气便立刻蔓延开来，而大部分的冰剑又像长了眼睛一样，转了个弯，再次冲他而来。 黑曜立刻唤出光离剑，口中念咒，光离剑便变成数十把，他手上一指，剑便飞了出去，“叮叮叮——”面前的冰剑被他一一消灭，刚才忙于应付这些东西，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一阵寒气吹向他的后脖颈，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手里收回的光离剑立刻往身后一砍，就在一瞬间，对上了那人的眼睛，这一红一绿的瞳色，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只觉自己的灵魂似乎受到了震荡一般，眼前一黑，掉了下去。 这人……竟然会玉灵凡的术法？ 中间的洞穴传来了一声惨叫，柳献之的骨头就像要被生生勒碎一般，在他快晕过去的时候，眼前闪过一道光，这道光直冲眼前的这只巨蛇射了过去，不偏不倚，直中那两双大如灯笼的眼睛，柳献之身上压力骤减。 那道光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脱离了他的束缚，柳献之现在正大口大口地呼吸，像极了一只脱离了水的鱼，还没等他调息，那条巨蛇又冲了过来，这一次，他的攻击明显更加谨慎，他的嘴巴一张，吐出一个个黑圈。 原来那些黑圈竟然是他吐出来的！柳献之自是知道这些怪圈的厉害的，趁着这些圈还没有来到他的面前，他必须先反击！他立刻起身，手里的扇子一挥，十道风刃便飞了出去。 巨蛇似乎知道风刃的厉害，只见他迅速唤回黑圈，挡在他的面前，风刃竟然被这些黑圈吞了进去，正当柳献之还在震惊的时候，耳边穿来了一阵风声，他转身一看，他的风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身后！ 柳献之抬起手里的扇子，挡在身前，十道风刃从他的身边飞了出去，还好他反应够快，不然就会被切成肉丁！ “砰——”柳献之正和巨蛇缠斗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巨响，柳献之余光一瞥，竟然是黑曜，还有刚才在黑暗中见到的那个人，“主人，人已经带来了！”主人？这蛇竟是他们的主人！ 巨蛇迅速往黑曜滑了过去，在他身上嗅了嗅，张开了嘴巴，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吞进去一样，柳献之手里的扇子可不答应，他手里的扇子用力一扇，一阵飓风席卷而去，站在洞口的怪人立刻就被吹了出去。 这条巨蛇的注意再一次被他吸引了过来，他显然是饿昏了头，急急忙忙地想要吞掉黑曜，但是被柳献之打扰了他的进食时间，此刻显然已经怒了，身体朝着左右两边一齐甩了过来，柳献之拉住手边的藤蔓，脚上往墙壁上一踩，荡了起来，逃过了第一波攻击。 他正抓着藤蔓荡在半空的时候，突然手上的力像是被撤走了一般，他抬头一看，头顶上出现了一个黑圈，将藤蔓直接吞了进去，他往下掉落。 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身下，还有一个黑色怪圈正在等着他…… 第三百二十八章 对策 柳献之掉进了黑圈里，转眼之间，他又掉了出去，而这一次，等待他的是一张血盆大口！ 下面的那条蛇正张开嘴巴，等他直接掉进嘴里，准备大快朵颐，可真如他所愿吗？ 一道白光闪过，马上入口的鸭子又飞了！柳献之睁开眼睛，玉灵凡已经将他和黑曜放到了一起，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打扰，此刻饥肠辘辘的大长虫已经快要杀红眼了。 洞口的怪人扶着妖怪女走了进来，看到三个人都还好好的，竟然有些惊讶，这条蛇要是没有立马进食，脾气就会十分暴躁，此刻，那条大蛇已经不打算啃硬骨头，而是将目光集中在了两个人身上，被他这么一看，那人便有些急了，“主……主人，我立刻去把他们抓来……” 可是话音未落，他的头顶一黑，这条大蛇的嘴巴大张，直接将他们两个人一口吞了进去，这场面真的太骇人了！吞下两个人之后，巨蛇眼睛里明显多了些狠厉，还可以吐人言，“你们……该死！” “这也太狠了吧？竟然连自己人都吃！”柳献之往玉灵凡身边靠了靠，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两个人应该是他的分身，主要帮他抓人，当他的食物。玉灵凡头也不回，问道：“你还好吧？” “还死不了，黑曜兄怎么了？”玉灵凡看着他这幅样子，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刚才帮他们恢复法力的墙，将他们的能力复制了过去，而接受的主体便是刚才的两个人，如今他吞下了两个人，融合了玉灵凡和黑曜的法力，现在修为肯定大增。 黑曜中的应该是她的震灵术，还好那人没有那么强的修为，要不然，黑曜估计是醒不了了，“我需要一点时间，献之你能撑一下吗？”玉灵凡伸手握住黑曜的手，手上运气，一股灵力便拥进了黑曜的身体。 “要多久？”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一盏茶的时间！” “我尽力！”柳献之握着琉璃玄清扇，拦在了玉灵凡面前，等待巨蛇的攻击，巨蛇嗤了一声，“多感人的感情！不过，我不用半盏茶就能搞定你！看招！”巨蛇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一条火龙，正是黑曜的招式！ 柳献之不退，也不能退，展开手里的扇子，待火龙一靠近，他便立刻挥动扇子，一阵飓风与火龙撞在一起，连周围的风都变得燥热起来，风和火交融在一起，下一秒便两两相抵。 还好这条蛇只是学会了他的招式，至于威力，肯定不及黑曜的一半，这样一来，柳献之才有了胜算，“风刃！”十道风刃飞了出去，巨蛇嘴巴大张，这一次，他的嘴巴张开了骇人的弧度，然后吐出了一只只冰蛇。 这些冰蛇冲向风刃，悉数被拦腰斩断，正好为他挡去了风刃，柳献之看着身后的玉灵凡还没有好，可是他似乎已经快要撑不住了，特别是看到了巨蛇的下一招之后，只见他的瞳色用赤色变成了绿色，柳献之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重了。 一道绿光从他的眼睛里射了出来，所到之处，皆覆寒冰，果然是这招！柳献之朝着巨蛇冲了过去，只能拼一拼了，与巨蛇的距离越来越近，一道绿光扫过他的衣襟，寒意袭来，很快，他的左手已经覆上了冰，可是他的右手并没有，这样他就有了机会！ 靠近他的一瞬间，手上的扇子一挥，风刃又出，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反抗了，原以为可以伤他哪怕一分一毫，却没想到一道绿光扫过，十道风刃全部停了下来！ 巨蛇的身体一动，蛇尾已经绕到了他的背后，趁其不备，将柳献之整个人都缠住，又是这招！ 可这一次还没等他围过来，一声琴音划破空气，打在蛇尾上，巨蛇立马将尾巴缩了回去，柳献之的腰被藤蔓缠住，朝后面一拉，被玉灵凡拉了回来，此刻，黑曜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玉灵凡拍了拍柳献之的肩膀，然后站到黑曜身边，对着巨蛇喊道：“学了些皮毛就以为自己什么都会了？现在让你看看真正的震灵术！” 话音刚落，一黑一白两道光便飞了出去，黑曜先来到巨蛇的面前，既然他复制了两个人的术法，那么这样东西是他绝对学不会的，这么想着，手中的九天火炎珠已经出手，三昧真火已经冲了过去。 巨蛇瞳色一变，黑曜吸取了教训，这一次他闭上了眼睛，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就要看玉灵凡的了，等他落了地，玉灵凡已经酝酿完毕，脚下一点，飞了起来，与巨蛇齐高，眼睛一睁，红绿色瞳色对上相同的瞳色。 就在一瞬间，巨蛇身体一震，感觉自己的灵魂受到震荡一般，身子一软，晕了过去，“砰！”巨蛇砸在了地面上，尘土飞扬！ 黑曜走过来扶起柳献之，“这里有很多花，我有一种感觉，无色花肯定就在这里。”于是三人便开始找花，若不是玉灵凡感受到身后的灵力波动，这一次恐怕还得吃亏！ 玉灵凡一把推开黑曜和柳献之，自己脚下轻点，朝着身后退去，只见眼前一只巨蛇又再一次袭来，这一次，却与刚才不同，他似乎并没有实体，这家伙竟然能将魂魄剥离肉身！玉灵凡手中的碧霄凤鸣琴一奏，一股剑气荡开。 这一下，巨蛇的魂魄怔了怔，又回到了实体那边，怎么回事？难道他害怕剑气？可是刚才的剑却对他丝毫不起作用啊！还是……他怕琴声？ 趁着他不敢轻举妄动，玉灵凡也席地而坐，黑曜和柳献之站在她的身后，手里已经握住了法器，却一时不知道玉灵凡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她手指灵巧地一动，琴声悠扬，转而急上。 声音回荡在小小的洞穴里，瞬间便被加强了不少，巨蛇一听这声音，果然又虚弱了不少，向着玉灵凡冲了过来，不过在她看来，这似乎是他最后的挣扎了！ 就在快靠近玉灵凡的时候，黑曜手里的光离剑已经打算出手，玉灵凡却丝毫不惧，因为她知道，这家伙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她手上迅速急弹，快到柳献之都快看不清她的手。 就在一瞬间，一道刺眼白光闪过，耳边传来一声巨响，“吼——” 下一秒，整个洞穴安静了下来，这一次，应该结束了吧？ 第三百二十九章 肥遗 巨蛇已经彻底不动了，看来是已经结束了，三个人看着洞穴里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的花花草草，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玉灵凡站了起来，朝着两个人走过来，黑曜忙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家伙害怕琴声？”玉灵凡看着他，笑了笑，“我猜的！”柳献之和黑曜脸上已经满是问号。 她猜测巨蛇因为害怕声音，所以水文镇里只要有人发出很大的声音，便会刺激到他，然后就会被黑圈吸进来，最后便会被他吃掉！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也只能试试，没想到还真被她猜中了。 三个人在洞里寻觅了一番，可是都没有发现无色花，柳献之用手抚了抚墙壁，竟然有些潮湿，再往旁边的墙上一摸，这里的墙又没有那么湿，一圈下来，他发现了端倪，“这面墙应该是连着水源的。”玉灵凡和黑曜立刻围了上来，一番观察之后，发现确实如此。 “书上说无色花生在四海之口，大荒之境，会不会是说它生在有水的地方？”确实有几分道理，那么这堵墙后面不会就是四海交汇的地方吧？柳献之和黑曜正打算联手打通这堵墙，却听到了玉灵凡的声音，“等等！” “怎么了？” “那条蛇……不见了！”这个洞穴本身不大，里面的东西更是一览无遗，这么大的一条蛇要是凭空消失了，那就很值得怀疑了！ 这里面难不成还有比他更可怕的东西吗？“你们有没有感觉这里越来越热了？”不说还好，一说便感觉到了。 “你们看！”柳献之指了指地面上的花草，竟然开始枯萎，原本潮湿的土地现在已经慢慢干涸，玉灵凡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快离开这里！” 黑曜和玉灵凡已经迈出了脚，可是柳献之却还停在原地，“我不能走，如果无色花真的在这里，要是走了，就真的没机会了。” 这一走，下次再来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大蜘蛛，大蜈蚣的。玉灵凡叹了一口气，“如果打破这堵墙，要是没有花，你是不是就可以死心了？”柳献之点点头，既然来了，他一定要拿到花！ “退后！”说着，玉灵凡便拿出了自己的碧霄凤鸣琴，凌空而起，手中轻拨，一道道剑气合在一起，成了一道巨大的剑气，往墙上打了过来，“轰！”地面震了震，可是墙面震了震，并没有破的迹象，多试了几次，每一次都只是掉下一些碎石而已。 “嘶——”这个熟悉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难道那条蛇阴魂不散，或者压根没死？ 嘀—— 有一滴水滴到了柳献之的手上，这洞顶怎么漏水了？等他抬头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灵凡，黑曜兄，我想我知道那条蛇去哪儿了？” 说着便指了指头顶，刚才洞里太暗，他们并没有看清楚洞顶的东西，直到现在，他们看到了那双红色灯笼一般的眼睛。 “砰！”三个人被这强大的冲击力弹开，尘土飞扬，等尘埃落定，他们才看清，那双眼睛的主人，竟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可地上的深坑告诉他们，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勾魂夺魄的妩媚神情，烈焰般的红唇，轻启问道：“你们是何人？” 玉灵凡看着她身上满是妖气和血腥味，看来跟那条巨蛇的消失，脱不了干系，“姑娘，你是什么进来的？还是……你一直都在这里？” “你们这些人类真是太可恨了，明明是你们先来扰我清梦在先，怎么现在反倒问起我来了？”说着，便用玉手将鬓间的红发撩了起来，这一撩不要紧，柳献之的眼睛都直了，因为她的发尖夹着一朵花，一朵无色的花！ 红衣女子邪魅一笑，眼波流转，风情万种，“你们一直盯着我，我会害羞的。”柳献之走上前来，朝她鞠了一躬，毕恭毕敬，彬彬有礼，“敢问姑娘芳名？” “肥遗，”说话间，红衣女已经滑了过来，没错，就是滑过来的，完全没有人走路时候的仪态，真真就像一条长成人的蛇，很快，她已经来到了柳献之的身边，“这个小哥长得真是好看，不如就留下来陪我好了。” “好啊！”柳献之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洞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一旁的黑曜都要被气死了，这家伙刚才还那么担心忘川，现在看到一个会迷惑人的妖女就被迷得晕头转向了，“柳献之，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了，”柳献之看都不看他一眼，眼里都是眼前的这个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来就是一件美事，对吧？肥遗！” “不错不错，同为蛇类，怎么有的人就这么冥顽不化呢？我今日心情好，你们两个可以走了。” 说着便伸手贴上了柳献之的手，一阵冰凉的感觉传来，黑曜还欲发作，却被玉灵凡一把拉住了，柳献之看到的，玉灵凡自然也看到了，只有这条黑蛇还不知道，两人眼神交汇，心里有了打算，这朵花，必须要拿到！ “你真好看，这花儿，真衬你。”两个人像是要撩出火来一般，“不过，有点歪了，要不要我帮你重新戴上呢？” 肥遗娇羞地点点头，柳献之正准备取下她头上的花，却没想到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呵呵，你是想要我，还是想要这朵花？” 原来他们的对话早就被她听了进去，这场戏也只是相互配合演出而已，柳献之立马伸手去抢，肥遗一扭头，呲溜一下从他的手边滑了出去，“人类啊人类，你们还是这么狡猾，你们想要，我偏就不给，正好我刚刚饱餐一顿，也该活动活动了。” 话音刚落，一道红光闪过，冲向离她最近的柳献之，后者立刻做好了防备，眼看着她就要来到面前，柳献之手里的扇子一挥，一道风刮了过去，可早就在一旁观战的肥遗又怎会不知道他的招式呢？ 只见她身形一闪，以迅雷之势躲了过去，而下一秒，迎接她的便是身后的炙热，面对黑曜的火光，她不退反进，直接冲进了火龙里，就在这时，黑曜感觉自己的火正被一点点地吞噬，等他闭上嘴巴，火光里便冲出一条火红的蛇！ 刚才她在睡觉，没有空搭理他们，现在她睡醒，又吃饱喝足了，便要大开杀戒了…… 第三百三十章 毁花 肥遗，凶兽也，生于大荒，六足四翼，六足有力，四翼生风，口吐烈焰，所到之处，大地干涸，寸草不生。 一旦沉睡，便会收敛能力，这也是玉灵凡在进入洞穴的时候，没有发现她的原因，等她苏醒，便会重新启动自身灵力，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看到洞里的花草干枯凋零的原因。 只见肥遗冲破黑曜的火光，飞了过来，黑曜看的真切，她的身后长着两双翅膀，飞行速度极快，须臾之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她的翅膀一扇，直接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噔—— 一道剑气在肥遗脚下炸开，她的目光被玉灵凡吸引，转而攻向了玉灵凡，这一次，她并没有用翅膀，而是选择出脚！近身战属实不是她的强项，好在她和水神学过一些防身之术，现在应该能派上用场。 肥遗一出脚，玉灵凡便感觉自己耳边刮过一阵强风，立刻伸手去挡，肥遗脸上露出了一丝志在必得的微笑，玉灵凡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这一脚打在她的手上，她的手像是被震断了一般，整个人就像一个球一样，轻轻松松地被她踢到了墙上！ “噗——”她吐出一口血，这人的脚怎么这么有力？肥遗张开嘴，只见一道火光从她的口中吐了出来，直冲玉灵凡而来，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飓风刮来，直接阻断了她的火！ “喂！有本事冲着我来！”柳献之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竟有了挑衅她的想法，肥遗一看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原本还想多玩一会儿的，可是被他这么一挑衅，她这种一点就爆的脾气，怎么能忍呢？ “你善用风？那便让我看看你的风和我的风到底谁更强吧！呵呵！”说着，身子向前一斜，便朝着柳献之飞了过来，四翼一挥，顷刻生风，柳献之将扇面展开，用力一挥，迎向了她的风，风与风交汇的一瞬间，瞬间吹向了四周。 黑曜将玉灵凡扶了下来，她的手已经断了，一时之间怕是弹不了琴了，失去了一个强力助攻，现在只能靠他和柳献之了，虽然很不屑于做这种事情，但是他现在别无选择，黑曜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条火龙，直冲肥遗的身后袭去。 肥遗对于热量是何等熟悉，火龙还没有靠近她一丈之内便被她发现，她一转身，四只翅膀齐挥，一阵强风迎上了火龙，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阵风竟然轻而一举地将它吹散了！ 柳献之趁势挥动扇子，“风刃！”十道风刃朝着肥遗冲了过去，肥遗也不慌，只见她邪魅一笑，摇了摇头，夹在头上的那朵花就飞到了她的面前，柳献之眼看着无色花就要被他的风摧毁，然而，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不要！” 就在他以为一切功夫都白费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光闪过，挡在了其中一道风刃前，黑曜的背后硬生生地接下了这道风刃，他将无色花护在胸前，惨叫一声，掉了下来，“黑曜！”柳献之冲上前去，接住黑曜，再往身后一跳，躲过肥遗的攻击。 “我……拿到了！”一朵无色的花被他紧紧地捏在手中，“护好它！”说完便把花塞到了柳献之的手里，自己开始运功调息，身后火辣辣的感觉告诉他，再不运气疗伤，他是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的。 “啧啧啧，为了一朵花，竟然这么拼命，看来这朵花对你们很重要嘛！” “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想要这朵花而已，你为何要如此为难我们呢？” 肥遗托着下巴，假装思考了一下，笑着说道：“因为……我讨厌人类啊！”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凡人，她又怎么可能辗转流浪，最后只能在这一个阴暗的地洞里苟且生活呢？ 记得她刚修炼成人的时候，第一次来到凡间，第一天便遇上了大雨，这场大雨打了几天几夜，临近海域的人都叫苦连天，海水涌上了岸，淹没了庄稼，还淹死了无数的凡人，若不是她化做原形，用她的能力阻挡了洪水海啸，那些人早就死了。 可是，他们非但不感恩，还反而责怪她，说她是带来大旱的凶兽，自此，肥遗这个称呼便成了灾祸，成了谈之变色的凶兽，她受不了无端的指责，只能隐于各处。 所以，她心里始终对人类充满了怨恨，她不甘，她不愿，就这样，她心中的恨意越积越多，开始报复人类，他们不是害怕她吗？那么她便要成为他们的噩梦，于是，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吃人凶兽！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你想过吗？或许他们只是畏惧你的能力而已，他们是有错，但是罪不至死，他们是你变成凶兽的推手，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闭嘴！”肥遗眼睛里就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看来是被柳献之说中了，“你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为了得到花，用谎言欺骗我，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又将我残忍推开！” “我急着用这朵花去救人才出此下策，多有冒犯，还请你原谅。” “来不及了！我要将你们都吃掉！”说着，肥遗挥动翅膀，然后迅速俯冲而下，强风先冲了过来，柳献之扇子一挥，挡去大半的风，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下一秒，肥遗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她的一对翅膀化成了手，在他的手上一抓，手臂一痛，无色花竟然飞了出去！ 原来她的目标不是他，而是他怀里的无色花！ 肥遗得了手，立刻又攻了过来，柳献之往后一退，后背已经贴近了身后的墙，等她靠近，立刻蹲下，然后往旁边一滚，他身后的墙已经多了一个深坑。 柳献之突然心生一计，既然她这么力气这么大，为何不借一借她的力呢？ “这花对你很重要？可是对于我来说就只是一朵普普通通的花罢了，我不要的，任何人都别想得到！”说着，口中吐火，将手上的无色花烧毁。 “不可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烧掉了花，肥遗又冲了过来，柳献之挥扇挡去她的攻击，然后慢慢地靠近刚才的那面墙。 第三百三十一章 借力 肥遗力大无穷，既然出去的路被堵死了，那么只能借她的怪力来破掉刚才的那堵墙，这么想着，柳献之已经不着痕迹地贴近刚才的那面墙。 只要她拿出哪怕七八成的力，那么这面墙肯定会塌！“你这个凶兽，怪不得所有人都唾弃你，全都是因为你活该，都是你自找的！” “你说什么？”不出所料，肥遗果然被激怒了，“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话音未落，肥遗已经冲了过来，这一次，她竟然生出了六只脚，六足齐攻，一定可以打破这面墙！就在肥遗靠近的一瞬间，柳献之迅速低下头，躲过她的直接攻击。 轰—— 柳献之身后的墙被肥遗六足齐下彻底攻破！他只觉自己的背后一湿，再一看，一股海水从墙缝里渗了出来，很快，身后的墙抵不住海水的冲刷，终于倒了！ 海水倒灌进来，巨大的冲击力将离入口最近的肥遗冲到一边，柳献之立刻跑到玉灵凡身边，“灵凡，得罪了。”然后便将她打横抱起，“黑曜兄，快走！”黑曜站了起来，海水已经漫过他的腰，入口的水流已经慢了下来，正是出去的好时候！ “无色花在那里！”黑曜捞起一片漂进来的花瓣，抬头一看，原来这些无色花真的生在海里，他正要飞过去，摘下一朵，可曾想脚下刚跃起，却被人一把拉住，“砰！”他与水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这冲击力不言而喻。 与在南海北海不同，这一次没有灵力护住身体，在水下完全无法呼吸！ 黑曜勉强在海水下睁开眼睛，一张深渊巨口便朝他飞扑而来，黑曜想用火攻，但是他一张嘴，海水便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倒灌进他的嘴里，肥遗转了身，用尾巴缠住他的身体，海水之中多了一抹红色。 柳献之抱着玉灵凡已经游了出去，玉灵凡心里默念一句“冰怒佛莲”，一朵冰莲盛开，带着两个人冲了出去，等再一次呼吸到空气，一睁眼已经浮在了海面上，头顶又是一层墙壁。 玉灵凡躺在冰莲上，朝着水里喊了一句，“献之！黑曜！”很快，自己的手边便冒出了几个气泡，柳献之已经冲了出来，“黑曜兄呢？”玉灵凡摇摇头，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看到黑曜，“献之，如今只有你能去救他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说着，便一口气扎进了海水里，一路往下游，刚到半途，一阵巨大的冲击力迎面而来，柳献之一时不备，被弹了出去，闷哼一声，口中泛起一阵咸涩。 忍着剧痛，继续往下潜，很快便来到了刚才的洞口，里面有两个人影已经扭打在一起，柳献之一抬头，便看到了生长在墙壁上的无色花，只是离手边有些远，不费点力气怕是拿不到。 两条蛇的对打，两个人都修习火系术法，如今被泡在海水之中，彼此吐出的火都没有心头的怒火大，可是肥遗却有另一项技能——风！ 光是这一点，就把黑曜伤得够呛，她的翅膀扇出的风带动着海水一起袭来，黑曜手中的光离剑一出手，便被卷进了风里。 肥遗调转风的方向，从而带动了光离剑的方向，瞬间射出剑，直指黑曜，他正想躲，却没想到脚下被地上的藤蔓缠住，此刻已是动弹不得，而他，正好在风的攻击范围之内，黑曜暗道一声不好，他已经能感受到风的压迫感…… 玉灵凡看着周围，这里似乎只是刚才那个洞穴的翻版，她真的很难想象，那个黑色怪圈到底把他们带到了地底的什么位置。 她强撑着身体，将耳朵靠近墙壁，仔细听墙外面的声音，开始的时候，耳边只有四周海水排击墙壁的声音，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很多奇怪的声音，她一时也听不清楚。 嗒嗒嗒—— 这是什么声音？正在有节奏地走动，有轻有重，有稍快的，也有拖沓的，玉灵凡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正当黑曜使劲去抽出自己被缠住的脚的时候，飓风带来的水花已经划过他的面前，黑曜将手交叉放在胸前，尽量蜷缩身体，最大程度地避免受伤，正当他等着风来到面前的时候，耳边又多了一股力。 两道风交汇的时候，黑曜便被卷了进去，左右摇摆，让他有些眩晕，只是这一次，两道风彼此的杀伤力相互抵消，除了头晕之外，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迷糊之间，他感觉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脚下的藤蔓一松，便顺着那人的力游了出去，等他看清面前的人，刚想开口，又立刻闭了嘴。 两个人刚出了洞口，肥遗便以迅雷之势冲到了两个人面前，柳献之指了指身后，将黑曜一把推开，自己游了过去，这一次，他要直面肥遗。 一个风系术法和一个物理风攻击的人相遇，柳献之又有多少胜算呢？可是即便如此，即便他只是一个凡人，但是他绝不会认输！ 肥遗飞了过来，划过水的时候产生了无数气泡，她的翅膀一挥，一阵飓风迅速旋转而来，柳献之见识过她的风，威力比自己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他不能退，一旦退了，便再也出不去了！ 柳献之手中的琉璃玄清扇已经出手，不顾水里的阻力，用力一挥，同样的一阵风冲了出去。 肥遗看着这两道风又撞在了一起，原本已经占据上风的她不想也知道，柳献之已是强弩之末，如今也只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一阵巨响传来，显然，她的风已经赢了！ 这风卷起的泡沫太多，等泡沫散尽，却没有见到柳献之的尸首，等她发现端倪，只觉耳边传来一阵风，这阵风带着杀伤力，然后便是来自身后的疼痛感，她转身一看，柳献之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原来，这些泡沫只是迷惑她的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从后面攻击她，那么这一次，她便不用风，而是……近身强攻！ 柳献之看着肥遗朝自己冲了过来，气势不减，他立刻挥动扇子，一阵风席卷而去，应该能抵挡一下。 “哗——”然而，一个身影从风里钻了出来，仿佛是将风直接撕碎了一般，这就是肥遗六足的力量吗？ 如此强大，势不可挡！ 柳献之立刻用扇子护在自己的面前，若是不能挡住这一击，那么他可能就会命绝于此了！ 这强大的抓力带动周围的水流，将柳献之握住扇柄的手划破，一股巨大的力直袭而来，柳献之眉头一皱，喷出一口血，手里的扇子已经脱手…… 第三百三十二章 逃离 柳献之没想到惹上了肥遗这种凶兽竟然这么难缠，双翅扇动带来的强风，六只破坏力极强的脚，口中喷的火，每一样都让人难以应付。 他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就没有人去救忘川了，他还要和忘川一起活下去，想到这儿，柳献之手中一握，水流透过他指缝的瞬间，一阵力量涌出，琉璃玄清扇再一次回到他的手里。 “风刃！”这一次，阻断了肥遗的连续攻击，他在身后的墙壁上借了力，冲了出去，置之死地，方能后生，他不能任她出手，他必须把握时机，立刻出手！ 柳献之跟着一道风刃冲了出去，肥遗也不会坐以待毙，主动迎了上来，两道风再一次交汇，这一次，两两不想让，连水面都能感受到，这两阵风带来的巨大冲击力。 玉灵凡身下的冰莲都被震裂了几分，她脚下却始终没停下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凤鸣冲了出来，一下接着一下地打在墙上，每一次冲击的力量很小，但是加起来便可撼树！ 终于，来自水里的灵力波动停了下来，一切都结束了吗？ 肥遗已经化作了人形，但是身后的翅膀却还在，她的手里此刻正扼着柳献之的脖颈，只需要一下，他便会死在她的手里。 “我说过，凡人就是凡人，又怎么能和我一较高下呢？”她没有张嘴，却发出了声音，“妄图蚍蜉撼树，真是不自量力，不过，死在我手里，也算是你的荣幸！呵呵……” 屁话真多！这是柳献之鄙夷的神色里所要表达的话。 肥遗手上一用力，柳献之便吐出一口血，对于玩腻了的小老鼠，自然是要亲手杀了他，看着他绝望而无助的神情，心里才痛快。 “去死吧！”她手上一用力，可紧接着她的面前便闪过一道光，等她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脱离了她的身体，柳献之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刚准备张口呼吸，却被海水无情地灌了进去。 他终是做不到吗？要见忘川最后一面，如今怕是要食言了！ 砰—— 一声巨响传进了耳朵里，可在他听来却丝毫没有感觉，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被人拦腰接住，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水文镇里，大家依然都不敢说话，三个人消失了，并没有人在意，因为在这个镇子里，每天都有人消失，对于他们来说，睁眼醒来的时候，还能看到太阳，已经变成了一种奢求。 连自己的命都护不住，就更顾不上别人的死活了。如今，他们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不敢哭，不敢笑，唯一的活动便是每天傍晚到后山接一些少得可怜的水，然后又度过一天，在绝望的境地，早已失去了生活的欲望，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这天，年轻人和往常一样来到了后山，组织大家取水，可是，今天有些不同，乌云迟迟不到，让百姓有些着急，却又不敢说话，只能盯着这个他们最信赖的人。 可是，他也只是一个凡人，又不会呼风唤雨，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就在这时，地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动，地面上的碎石开始震动跳跃，所有的人缩到了一起，就在大家惊异的目光里，一声巨响之后，原本的河道便涌出了一根巨大的水柱，直冲云霄。 啪—— 似乎有什么东西破了！可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又有水了！ 随着水柱越涌越高，原本干涸数月的河床竟然又恢复了原状，百姓惊讶之余，但是又不敢高声庆祝，这场无声的庆典倒颇有一番看头。 涌出水的地方逐渐增多，下一秒，三道人影便从出水口冲了出来，年轻人见势不妙，立刻组织百姓躲到了城墙之后。 玉灵凡顺着流下的水被冲到了一旁，身下的冰莲已经彻底碎了，终于，他们逃出来了！她四处寻找柳献之和黑曜，终于在另一边，见到了他们。 黑曜扶着柳献之刚要走过来，却没想跟他们一起被冲出来的还有一个人——肥遗！此刻，肥遗已经断了一臂，她已经彻彻底底被惹毛了！ 年轻人也看到了他们，正要喊，却又想到不能出声，只能瞬间刹住，看着对面的三个人。 肥遗变成了人首蛇身的模样，和那条巨蛇一样，她的两条尾巴此刻正拍打这水面，蛇尾上生出六足，看来，古人说画蛇添足，也未必是假！ 城墙上的所有百姓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妖怪从地下钻了出来，肯定就是把他们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这条怪蛇，肯定就是抢走他们水源的始作俑者！ 看着这条蛇气势汹汹地朝着那个黑衣少年冲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握紧了拳头，有的人甚至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这人怎么可能斗得过妖怪呢？ 可是，在这一镇之长看来，他们既然能从怪圈里逃出来，那么肯定有异于常人的地方，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他们能为民除害。 “娘，你看，有两条大蛇！”一个小孩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禁喊了出来，旁边的妇人正要去捂住他的嘴，可是已然来不及了，周围的人往旁边一退，等着怪圈出现，可这一次，出乎所有人意料，并没有怪圈出现。 “这……这是怎么回事？”很久没说话，现在突然开口，大家都有些不适应自己的声音，随着一个个声音出现，却没有黑圈出现，大家胆子也放大了，压抑了这么久，终于可以释放出来了！ “黑蛇加油！”不知是谁先起了头，一旦有人站了队，那么其他人便开始站队了，相比于凶煞的肥遗，大家显然更喜欢闪着黑金色光芒的黑曜！ 化成原形的黑曜趁着这个机会，冲到玉灵凡身边，弯下腰，将她带到了城墙上，黑曜一张嘴，吐出蛇信，将柳献之也卷了出来。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有点怕，不敢靠近，看到这个场面之后，大家放松了戒心，更有甚者，竟然伸手抚上了黑曜的鳞片。 肥遗听着城墙上的人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音，眼里都是惊讶，“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你们这些虚伪的人类！” “你这条坏蛇，去死吧！”旁边的小孩子捡起手边的石头，朝着肥遗砸了过去，肥遗眼里已经快要冒出火来了！ “你们……都给我去死……” 第三百三十三章 救兵 方才破土冲出的水柱将覆住水文镇的结界冲破，现在众人都能自由进出，可是，现在却没有人动，因为眼前的战况焦灼，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两条巨蛇凌空而上，此刻正交缠在一起，一红一黑，肥遗一双脚一把抓过黑曜的鳞片，下面的人看得真切，摩擦之间竟然有了火花，黑曜往后一退，深吸一口气，吐出一条火龙。 肥遗不惧，站在原地，双翅一挥，大地瞬间刮起一阵飓风，霎时间，地面上的沙土和着水流席卷而来，与火龙交汇的一瞬间，天空便被这道刺眼的光遮蔽，底下的人纷纷捂住眼睛。 “他能行吗？”镇长问道，这句话显然是说给玉灵凡听的，此刻，百姓帮她把手上的伤包扎起来，再加上自己的调息，已无大碍，但是如果要强行弹琴助攻，那么她的手恐怕就要废了，她看着那条闪着黑金色光芒的蛇，答道:“我相信他！” “砰！”众人被这个震动震得有些恍惚，等他们再一看，黑曜已经整个人砸到了城墙之上，恢复了原形，对面的肥遗也恢复了原形，此刻正站在高处，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我早就告诉过你，跟我斗，简直是不自量力。” 说着，手里对着黑曜的方向一捏，黑曜的脖子上瞬间多了一股力，随着这股力移动，此刻他已经和肥遗平行站立，“收拾了你，我再去把那边看戏的人通通吃掉！” 此话一出，城墙上的人便开始闹了起来，有的人已经站了起来，正打断逃跑，玉灵凡一看，立刻上前制止，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冷静，可是，就凭她一人，又怎么能拉得住这些抱头鼠窜的人呢？ 好不容易拉住一个，另一个又站了起来，就在这时，一道光闪过，“不要！”玉灵凡面前的人应声倒下，一命呜呼，这下，所有人已经吓得不敢动了。 “看到了吗？这就是人类，有福尚可同享，可大难临头，还不就只顾着各自飞，这些人值得你舍身保护吗？” 黑曜用手扒开她的手，吸到了一些空气，终于能说话了，“我……不是为了保护他们，只是……为了保护……我爱的人！”话音未落，肥遗只觉自己的怀里多了一样东西，再一看，是一个泛着红芒的珠子，黑曜口中念咒，这个珠子便开始燃起火光。 肥遗大喊一声，手上一松，黑曜唤出自己的光离剑，趁势一刺，正中她的心口，“啊！”黑曜被这巨大的冲击力冲了出去，径直冲到了水里，沉了下去。 玉灵凡强忍着手上的痛，手指往水里一指，“冰怒佛莲！”下一刻，一朵冰莲紧随其后冲进了水中，汗水从她的脸上流了下来，滴在城墙上，一定要接住他！ 黑曜看着一朵冰莲从天而降，来到他面前的一瞬间，伸手拉住，接到他的时候，冰莲便朝着水面漂浮而上，很快，一人一莲便来到了水面，玉灵凡朝着水面的人一笑，刚才没知觉，一旦放松下来，疼痛感就像蚂蚁一样，啃食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她身体一软，倒了下来。 经过刚才的治疗，柳献之已经醒了过来，眼前一阵光亮，有些不适应，反应过来之后，他突然坐了起来，原本还以为又要来一次大战，但是周围的人告诉他，都结束了，他还有些不相信，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看到水面上漂浮的冰莲和黑曜，似乎都已经结束了。 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可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看！那个是什么？”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他们看得真切，清澈的水下，有条暗色带子正在移动，“黑曜兄，小心！” 后知后觉的黑曜低头一看，“砰！”一条六足四翼的蛇冲了出来，这鬼东西竟然还没有死！黑曜身下的冰莲已经被顶了上来，肥遗张开血盆大口，轰的一声，打算将黑曜连同冰莲一起吞了下去！ 众人仔细一看，巨蛇的口中正咬着一朵冰莲，这朵冰莲正在一点点地破裂，黑曜借此机会，脚下一点，飞离蛇口，可刚跳出没多远，一条红色的东西缠住了他的脚，他再熟悉不过了，此刻缠住他的，真是肥遗的蛇信！ “这下完了！我们该怎么办啊？肯定会被她吃掉的！”百姓们又开始慌了起来，柳献之可不能让她得逞，脚下在城墙上借力跳了出去，迅速游到肥遗身边，顺着她光滑的鳞片往上爬，每走三步，便往下滑一下，眼看着黑曜就要被吞进去了，柳献之将手里的琉璃玄清扇丢了出去，他不知道能不能帮到黑曜，但是他别无办法，“黑曜兄，坚持住！” 终于，在这强劲的蛇口挤压之下，冰莲碎成了冰屑，黑曜一把接过扇子，朝着蛇信一挥，蛇信受到攻击，肥遗开始暴走！“砰！水流倒灌进没有丝毫防备的柳献之口中，此刻，肥遗已经钻进了水中，而黑曜脚上的蛇信却越缠越紧。 肥遗在水中游够了，这下就是反击的时候了，只见她破水而出，迅速钻进了云里，这一来一回，柳献之手上一滑，往下掉了下去，肥遗调转蛇头，朝着柳献之飞去，“轰——” 巨蛇将柳献之也吞了进去，众人手里捏了一把冷汗，这下真的完了！正当所有人都准备束手就擒的时候，天边闪过一道耀眼黄光，这道黄光绕着肥遗转动几圈，肥遗惨叫一声，栽进了水里，水花四溅！ 这道黄光落到了城墙上，黑曜和柳献之被裹在光里，逃过一劫，等柳献之一看，这道黄光的主人竟然是他！“闲散仙人！” 闲散仙人看了一眼柳献之，眼睛一眯，笑着说:“嘿，小伙子，我没钱了，请我吃饭呗！”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柳献之还是笑着说道:“仙人，若是您能救我们和这些无辜百姓，吃什么都行！” “此话当真？” “当真……小心！”柳献之看着身后的肥遗又冲了出来，便立刻提醒背对肥遗的闲散仙人。闲散仙人也不急，左手往身后一挥，一道熟悉的黄光闪过，这道光化成了黄色带子，围绕在她的周身，迅速缠绕，继而绕紧，她变大，这条带子便变大，她缩小，带子便随着她缩小。 现在，她已经被绑成了粽子…… 第三百三十四章 难题 砰—— 肥遗倒了下来，威力之大，竟将一旁的城墙压倒了一半，很快，肥遗便变回了原形，此刻她已经变成了一个人形粽子，任她再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他们三个人联手都抵不过他一挥手一拂袖？不愧是帮助过寒冰洞主和玉梵仙人的人，神秘感十足，没有人能看透他。“多谢仙人出手相救！” 柳献之话音刚落，众人便齐齐跪了下来，感激涕零，“多谢仙人！”闲散仙人对他们的感谢似乎并不感兴趣，而是越过人墙，径直走到了柳献之面前，“我饿了，去吃东西吧！” “……”柳献之先是一怔，“那……就走吧！只是，她……”柳献之指了指躺在地上正在艰难蠕动的肥遗，闲散仙人叹了一口气，“真是麻烦！”说完，一拂袖，肥遗的体型便开始缩小，然后飞进了他的袖子里，“走吧！” 柳献之看着他将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空，然后又上了新的一盘，狼吞虎咽的样子让他有些担心自己口袋里的盘缠怕是不够，“仙人……”闲散仙人像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一般，头也不抬地朝小二喊了一嗓子，“再来十碗面！”此话一出，柳献之已经要晕倒了。 他是想过闲散仙人能吃，可没想到今日吃的竟是先前的两倍之多，这就让他有些犯了难，这下子怕是要吃霸王餐了！他这么想着，不禁皱了皱眉，两个小二抬着一碗，不，一盆面走了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仙人，这是我们掌柜的请您吃的，感谢您为我们镇子除了害。”柳献之看向柜台前的掌柜，胖胖的样子，憨态可掬，正咧开嘴，鞠了一躬，似乎要把他累死一般，“多谢！” 等闲散仙人吃得差不多了，柳献之却愁了，将自己的盘缠都拿了出来，给了老板，谁知老板不肯收他的钱，说是为他们镇里除了祸害，这顿便免了，推脱再三，柳献之还是拗不过他，只能收回。 “年轻人，有心事？”闲散仙人边剔着牙边问道。柳献之便将自己的烦恼一一跟他说了，闲散仙人打了一个响亮的嗝，继续说道:“天帝老儿曾定下天规，仙家不可私通凡人，冥王也早就定下规矩，鬼差不能和凡人相爱，如今你们是犯了天条又犯了冥府禁忌，就算是有人想帮，也不敢帮。” 柳献之低下了头，他知道这件事有多荒唐，可他并不是一个无私的人，他也是自私的人，他只想和她在一起，如此而已，如今怕是也要成奢望了。 冥府里，冥王正在自己的殿里批文书，冥王的工作便是没日没夜的文书，作奸犯科的怎么罚，行善积德的怎么判，平庸一生的人又该如何，都要他一一过目。 吱呀—— 冥王的笔停在了半空，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忘川走了进来，二话不说，扑通一下跪在了冥王面前，冥王被他吓了一跳，却面不改色，“你这是作甚？” 忘川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却始终不敢抬头看他，只能对着地面说道:“冥王大人，您是不会骗我的，对吗？”冥王将手里的笔放到一边，走过来扶起忘川，“你知道吗？有的时候，隐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这件事关乎我，我有权知道一切，然后再由我来决定值不值得，这才是真的对我好。” 事到如今，如果大家再继续隐瞒，可能会加大矛盾，倒不若如她所说，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如实告诉她，至于抉择，她已经不再是当初刚入冥府的小女孩，这些事情总是要自己面对的，冥王叹了一口气，说道:“办法……有，那便是……” 黑曜刚一下楼，便听到柳献之和闲散仙人的对话，闲散仙人看着柳献之眉头紧皱，再想想他是为了那无色花才来到这儿，那么他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不过……我可以帮你。”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无疑又点亮了他心中的希望，“真的吗？仙人，您能帮我吗？” “当然，我是从来不说谎的！” 就在同一时间，从闲散仙人口中得到的答案和从冥王那里得到的答案，都让柳献之和忘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闲散仙人说只需要跳入冥府的轮回井，由冥王亲自剔去她的鬼骨，就可以再入人道，只是，她的寿命会大减，她的灵魂会受到重创，来世能不能轮回都是一个问题！ 这和彼岸花王说的不一样，她只告诉了忘川跳下轮回井，却没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告诉她，难怪，孟婆那么反对，难怪，冥王对此闭口不谈，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有置之死地，才能后生！ “不能！”柳献之拍了一下桌子，将蹲坐在台阶上的黑曜吓了一跳，他现在已经全身瘫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我便再也不会再见她了，再也不见她了……”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自私，只想让忘川留在他身边，却从来没想过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愿望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愿意！”这是忘川的回答，“砰！”门被人粗暴地踢开了，孟婆出现在门口，要不是她担心忘川半夜会冷，去房间里给她送被子，还不知道她又偷偷跑了出来，还来找了冥王，听到忘川的回答，她真的很生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忘川瞬间就弱了下来，“孟婆……” “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告诉她的！”孟婆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她现在比谁都激动，她指着冥王，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她，为什么？” “是我缠着冥王，要他告诉我的，不怪他！” “对，只有我是错的，我为了你好是错，我不想要你犯险也是错，从头到尾错的只有我，早知道，我就不该照顾你到现在！”说完，孟婆已经夺门而出。 这些话就像一把把尖刀，在忘川的心上割下一片片的肉，刀刀见血，刀刀入肉。 冥王又叹了一口气，忘川从未见过他叹过这么多气，上一次还是水神不在的那一天，“这就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孟婆为了你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她早就将你当成了她的亲人，所以才不让我告诉你。” 孟婆和柳献之，一边是亲人，一边是爱人，面对这道难题，她又该如何抉择？ 第三百三十五章 选择 三人辞别闲散仙人，出了水文镇，回到了玉梵山，刚到山下，便看到一个人，正在山脚等着他们回来。 柳献之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人，“朝颜？”听到有人叫她，她便转了过来，“我还以为等在这里可能见不到你们。” 三人对视一眼，虽说误会消除了，可是心里的结又岂是那么容易解开的呢？“你来了很久了吗？” 朝颜知道哪怕她有千百张嘴来辩解，也不及一个行动，算上今天，她应该等了三天了吧，期间树老给她送过些吃的，她才知道忘川和柳献之的事，正好她的药箱里还有一些药，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总归聊胜于无，“我是来给你们送药的。”说着便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了柳献之。 “你来就是为了送药？”柳献之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三颗药丸。朝颜自知没有脸面再来看他，只是这一次来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辞行，她就要离开这里，去更远的地方行医，只要她还走的动，那么她就不会停下来，就当做是赎罪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众人有些惆怅，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或许朝颜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吧？ 三人上了山，树老便走了出来，柳献之将朝颜给他的盒子递给树老，树老接过盒子，看了看，都是些内服的治伤药，但是里面含有几种比较稀有的药草，看来，她还是花了一些功夫的。 众人还没坐下，柳献之便急着去找玉梵仙人，“灵凡，我能去找一下仙人吗？” 起风了，山谷的风吹了上来，夹裹着谷底的花，飞到了玉梵仙人手边，伸手在风里拈了一片粉的，“来了就过来吧！”柳献之本来是打算等她弄完手上的事情之后再过来，却没想被她看到了，“仙人，我……” 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她，玉梵仙人早就算到了会有这一回，只是她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到会跑出一个闲散仙人。玉梵仙人知道，他需要一个可以开导他的人，“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从前，她从月老身边的童子手里接过了一根红线，那个小童子告诉她，只要把这根线系在喜欢的人的小指上，那么两个人便会相爱，她笑着收下了，可是并没有用，因为她觉得自己碰不到那个可以让她倾尽一生的人。 “可是，后来您遇见了雷龙？” 是的，遇见了雷龙，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错误。 柳献之听到这儿，心里一沉，有的人虽然不说，但是那种爱意却始终不减不灭，“您……把红线交给他了？” 玉梵仙人点点头，她趁他睡着的时候，将红线系在了他的右手小指上，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怎么就听了那两个小童的话，正想伸手去结，“结果……红线没了。” 后来，雷龙告诉她，在她碰到他的手的时候，他就知道她要把红线系到他的手上，可是他就是不动，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把红线绑到他的手上，然后又摇摇头，感觉做了天大的荒唐事一样。 后来，两个人对峙的那一天，那条红线又重新出现，这一次，她亲手断了两个人之间的缘分，因为，早在他们作出选择的那一刻，早已将彼此推到了对立面，从此，注定不死不见！ “你和忘川之间的线早就已经系上了，尽管你看不到，但是你的心应该能感受到的吧？我不想让你重蹈我的覆辙，但是我又没办法看着你们去犯险，有的时候，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和她生活一辈子，既然你今日来到这里，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柳献之沉默了很久，最后只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他说，“我懂了。”可在玉梵仙人听来，却十分无奈。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求不得又如何？退而求其次，只求彼此安好，那便很好了。 吱呀—— 孟婆的门被推开了，忘川走了进来，孟婆背对着她躺在床上，忘川轻声问道:“孟婆，你睡了吗？” 对面的人没回答，忘川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知道你没睡，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你一个人真心待我好，我怎么可能忘记呢？” 孟婆睁开了眼睛，但是还是不言语，忘川继续说道:“我放不下他，也不能弃你而去，如果需要我在两者之间做一个选择，那么我会选择留下，从此不再见他……” 说完，站起身来的忘川看着孟婆还没动静，以为她已经睡了，既然自己的话已经说完了，她便离开了。 孟婆坐了起来，她并不是一定要她留下，只是脱胎换骨这种事情，又岂是她一人能承受得了的？如果有更好的办法，那她肯定很乐意看忘川获得自己的幸福，只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 “先生？先生？”一个扎着小髻的女童喊了几声，面前的人仍不回应她。 啪嗒—— 书从他的手里滑落，掉到了地上，柳献之这才回过神来，从玉梵山回到柳家村已半月有余，这段时间，他努力让自己充实起来，至少可以让自己不去想忘川，然而却时不时发呆，有的时候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柳献之摸了摸小童的头，轻声细语，十分温柔。 放课之后，所有的孩童夺门而出，开门的一瞬间，风吹了过来，将歪脖子桃树下的粉红吹进了学堂里。 起初，所有人都很惊讶，这棵树竟然能死而复生，如今又开出了花，简直是奇迹！也许只有柳献之知道，它为什么会重新开花。 待孩童散尽之后，他还是一如往常，坐在树下，头靠在树干上，跟这棵树聊天，其实就是说些家常，今天那个小孩背出了整首关雎，昨天柳婶的大儿子从战场打了胜仗回来，一身荣光，全村的人都为他庆祝，如此种种。 “灵凡和黑曜回蛇族去了，说是要去蛇族看看，他们邀我一同去，但是我拒绝了，我还是想守着我们的桃树就好了……”柳献之抚着粗糙的树干，有些恍惚，“我听了你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在冥府还好吗？我想你了。” 柳献之站起身，伴着夕阳离去，他的身影被拉长，从背影成双，到如今形单影只，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第三百三十六章 莲心 穿过瀑布，便到了黑蛇一族的地盘，黑曜和玉灵凡来到石门前停了下来，石门前只剩下一尊巨蛇雕像，就在下一秒，雕像动了！ 一条巨蛇爬了过来，在玉灵凡和黑曜身边绕了一圈，“这是我的朋友。” 此话一出，巨蛇便缩了回去，又成了一尊雕像，接着石门打开，黑曜往里面走，走出去几步才发现玉灵凡还停在原地，“怎么不走了？” “我怕！”玉灵凡这话反倒让黑曜满脸疑惑，他认识的玉灵凡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玉梵仙人的，今天怎么还怕起这蛇窟来了？“怕什么？怕我们把你吃了？” 借你们十个胆，你们也不敢，玉灵凡转而问道:“我若是见了你的族人，你要怎么介绍我？” “朋友？”见玉灵凡眉头一皱，黑曜立刻改了口，“族长夫人？”玉灵凡伸手在黑曜的头上一拍，“那还是朋友吧！” “行行行，你说了算，可以出发了吗？”黑曜没等她回答，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起先还不太适应这个洞穴，越往里走，视线越是开阔，终于，走到了尽头，眼前便是一片原野，有人在田里耕作，还有小孩子在田埂上玩耍，跟玉梵山相比，更具有人烟味。 黑曜拉着玉灵凡往里走，看到有人走了过来，玉灵凡正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黑曜紧紧握住，她越是挣扎，他越是握得紧紧的，“放开我，人家看着呢！” “看着又怎么样？你是未来的族长夫人，我看谁敢说你半句不是！”果然，走过来的人，一看到玉灵凡便眼前一亮，匆匆问了一句“族长好”，然后便上下打量着玉灵凡，周围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不时还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 玉灵凡黛眉微皱，被人看得有些不自在，便问道:“他们在笑什么？” “想知道？”这个时候，他还笑得出来，玉灵凡点点头，然后牵着她便来到了田埂边，那两个妇人见了黑曜，立刻问安，正打算离开，却被黑曜喝住，“你们刚才在笑什么？如实说，不然我就要罚你们。” 妇人便有些怯了，忙说道:“是……族长，刚才我跟她说，你看到族长牵着的那个女子了吗？长得真好看，跟仙女一样，然后她就说是，就是这样的女子才适合做我们的族长夫人！然后我们俩便笑出了声，还被您听见了。” 这话一说出来，反而臊红了这仙女的脸，玉灵凡甩开黑曜的手，转身便往前走了，黑曜给她们竖了一个大拇指，追了上去，正要重新牵起她的手，却被她甩开，“这又是怎么了？” “你们蛇族的人说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含蓄，什么族长夫人，我答应了吗？” “那不是迟早的事吗？” “你再说！”第一次见他还觉得是一个冷若冰霜的人，没想到越是熟悉，越是暴露本性，他就是一条流氓蛇。 两个人刚来到寝殿，一条小青蛇便冲了出来，“族长！”黑曜将手放了下来，让他顺着自己的手爬了上来，“您终于回来了，这位是？” “这位是你们族长……”黑曜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玉灵凡的眼神喝住了，“咳咳，你们族长我的朋友！玉灵凡玉姑娘！” “哦～”小青蛇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搞得玉灵凡莫名其妙的，这蛇族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吗？ 两人一蛇往里面走着，这宫殿跟外表看起来一样，里面也是富丽堂皇，甚是气派，“玉姑娘，算起来，您可是族长带回来的第二个女子。” 听他这么一说，玉灵凡倒来了兴趣，“哦？那第一个是谁？” 小青蛇脱口而出，答道:“这第一个嘛，就是忘川姑娘，他和柳公子一起来的。” “对，对，是忘川。”黑曜给小青蛇使了一个眼色，他才收敛了些。后者也就是皮一下，这两个人的反应还真是很有趣呢，“言归正传，按照黑蛇一族传统，历任族长从外归来，必须前去祭拜列祖列宗，我已经准备妥当，还请族长移步侧殿。” 黑曜和玉灵凡来到了殿外，玉灵凡原想在外等着，毕竟这里面都是黑曜的亲人，又不是她的，于情于理，她都不该进去，她刚想跟黑曜说，却不想被他抢了先，“一起进去吧！” 看着他的眼睛，充满了忧伤，表情严肃，玉灵凡不忍拒绝，便随他进去，外面庄严肃穆，里面也是如此，灵台上摆放着历代族长的灵牌，黑曜先拜了拜，玉灵凡也跟着拜了拜，简单的仪式过后，黑曜便带着她来到了殿后的陵墓，这里埋葬着他最爱的人——他的母亲。 “娘亲，孩儿回来了。”黑曜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玉灵凡也跟着跪了下来，凡间的礼仪她不懂，但是人情世故她还是懂了些的，如今正是黑曜伤心之时，她能做的就只有陪伴。 过了很久，黑曜才对她说道:“我娘她很喜欢你。”一听这话，玉灵凡便觉得是他信口胡诌的，一个已死之人怎么可能会表达自己的情感呢？“你怎么知道？” “她告诉我的，只要我喜欢，她就一定会喜欢的。”黑曜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玉灵凡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说不出的高兴，黑曜见她没反驳，便继续说道:“我娘还说希望你和我一起留下来。” “你别得寸进尺啊！”玉灵凡一举揭穿了他的小心思，黑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玉灵凡左手化出一朵冰莲，将它交到黑曜手中，“这是什么？” 玉灵凡低着头，殊不知她的脸已经便成了红苹果，“师父说过，我们是佛莲化身，每一朵莲都有属于自己的莲心，而且是唯一的，当我们把莲心交出来之后，那么便是认定了那个人……” “你放心，我定会好好保管的，就算我的命丢了，我也不会弄丢它的。” 玉灵凡立刻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再发什么乱七八糟的毒誓，“不许你说这样不吉利的话。”黑曜点了点头，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两个人走了一段路，七弯八拐，终于来到了寝殿，这时，小青蛇又冲了出来，抱怨道:“族长，您要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如今寝宫修缮，没有空房间了，所以，您和玉姑娘怕是……” 黑曜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想笑，“怕是……” “怕是……要委屈玉姑娘和族长凑合一晚了……” 此话一出，玉灵凡便震惊了，“什么？” 可某人却乐了，干得漂亮，小青！ 第三百三十七章 沐浴 玉灵凡来的第一天早上，大家都在传，族长带了一个绝世美女回蛇族。 玉灵凡来的第一天中午，大家又在传，两个人一同进了祖先祠堂祭拜。 玉灵凡来的第一天晚上，大家还在传，今晚族长要临幸未来蛇族夫人。 三人成虎，让玉灵凡有些不知所措，晚饭之后，黑曜被长老叫去议事，现在只剩她一人在房里休息，刚刚让人烧水准备沐浴，结果外面便走进来几个蛇族女子，左邀右请把她带到了一个池子旁。 她一靠近，这里装潢华丽，进门前抬头一看，匾额上赫然写着“盈风若水”四个大字，连一个洗澡的地方都这么讲究吗？平日里她都是在后山的清池里洗澡，月光为灯，水光为镜，自是受不起这般高贵待遇。 “玉姑娘，请！”旁边的蛇女已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玉灵凡也不好驳了人家的好意，只能进去，外面看是一回事，进来看又是另一回事，这是什么情况？这满池的各色花瓣，这池边的香薰蜡烛，搞什么鬼啊？ 她一进来，旁边的蛇女也一同进来，这浴池呈六角形状，每个蛇女便各站一边，将六边的轻纱放了下来。 离她最近的蛇女走了过来，伸手便要解她的衣衫，用这么奢侈的浴池就算了，但是要是让人伺候她沐浴，她是万万不会应的，玉灵凡立刻拉住蛇女的手，笑道:“这位姑娘，我自己可以洗，你们便不用招呼我了。” 此话一出，六位蛇女便一起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搞得玉灵凡震惊连连，“姑娘若是觉得我们照顾不周，大可责罚，若您赶我们出去，族长肯定会责罚我们的。” 天啊，没这么严重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说什么呢？她们留下来可以，但是更衣还是只能玉灵凡自己来，这算是她最后的坚持了。 她到屏风后面脱了衣服，刚一走出来，所有的蛇女视线便集中到了她身上，此刻她薄纱遮身，又被人看得有些面红，便连忙走进了浴池。 身体往水中一泡，那种异于平常的舒适感瞬间袭来，旁边的蛇女走了过来，正打算给她按摩，却被玉灵凡严词拒绝，“你们不必伺候我，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若是你们怕被黑曜责罚，到时我替你们说清楚便是了。” 六女一听，连连点头，这个未来的族长夫人应是个性情温柔的人，玉灵凡见她们停了下来，便问道:“你们方才为何那么看着我？” 族长夫人问话，蛇女不敢不答，“这……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姑娘这么美的女子，方才我等看到姑娘的身材，甚是赏心悦目，一时失神，还望姑娘见谅，不过姑娘真真是个妙人！” 这话里也不知是恭维还是赞赏，玉灵凡还欲再问，奈何这池水甚是舒服，困意来袭，她便睡了过去。 议事厅里，众长老正在和黑曜议事，黑蛇一族隐居于此甚久，虽然经历了险些灭门的惨剧，但如今黑曜继任族长之后，越是重视蛇族军力的训练，更是将只有族长和未来的族长才可以修习的“凤舞九天”教授给族人，若是有人能成功修习此术法，还大大有赏。 如今黑蛇一族不主动去犯人，一旦有人来犯，他们便会予以重击，那日的耻辱绝对不能再重来了！ “族长，有一件事情，老夫不知当讲不当讲？”说话的人是长老会首席长老，自金银长老身陨之后，黑曜便重组长老会，按照金银长老留下的方子，炼制云丹。 “不知当讲不当讲，那您老是想讲还是不想讲呢？我不让你讲，你还真不讲了？”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说来听听。” “不知族长带回来的这位玉灵凡玉姑娘是何身份？”看来这些老头早就想问了吧，黑曜故作神秘，反问道:“不知诸位长老是否听说过玉梵山玉梵仙人？” “九重天数一数二的女上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族长提她作甚？莫非她是玉梵仙人的……” 看来这些老头脑袋还挺灵光的，不过如果没有下面的那句话的话，这个想法可能会持续得久一点，“莫非她是玉梵仙人的孙女？”这话一出，其他人还纷纷应和。 “哈？”这话要是让玉梵仙人听到，非把他们黑蛇一族夷为平地不可，至少也得是女儿吧？“灵凡是玉梵仙人的徒弟！” 众人十分惊讶，但又马上收住，“可是她们是仙，我们是蛇妖，这……怕是不妥吧？” “灵凡她虽是在仙山长大，还得了玉梵仙人真传，但是她并未位列仙班，她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与她是两情相悦，还望各位长老成全！”黑曜说的这些话，甚是诚恳，几位长老面面相觑，如今有了玉梵山做靠山，他们黑蛇一族便也多了一重保障，何乐而不为呢？既是两两心悦，又何必棒打鸳鸯，闹了不快呢？ “这……族长想清楚了便好，我等并无异议。” 散会之后，黑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从议事厅走出来，刚一出门，便碰到了小青蛇，今天的他，甚是殷勤，“族长，您累坏了吧，要不要去沐浴更衣？” “今日乏了，没心情。”黑曜现在只想去睡觉，可他前脚刚迈出去，后脚便被小青蛇拉了回来，“族长，您非去沐浴不可！” 黑曜本就疲乏，如今看着小青蛇一反常态，又这般跟他说话，他自是有些恼了，“呦，小青，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现在还命令起我来了？” 小青蛇自知惹怒了黑曜，忙圆道:“族长，您想您今晚可不是一个人睡，若是让玉姑娘问道您身上这味道，她不被吓跑才怪呢！” “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黑曜左闻闻又闻闻，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啊，这么想着，就被小青蛇缠着到了浴池。 他刚一进来，正打算叫小青蛇来帮他更衣，却没想这家伙转眼便不见了，他只能自己脱了衣服，进了池子，这怎么还搞上花瓣浴了呢？ 这青蛇脑子里净整些花里胡哨的，不过他也算是有心了，黑曜刚想闭目养神一下，却没想对面突然冒了几个气泡…… 外面的小青蛇捂嘴一笑，功成身退…… 第三百三十八章 出浴 面对这样有些奇怪的场景，黑曜刚想询问，可还没等他开口，水里便冒出了一个人头，“噗！”玉灵凡半个身子都已经露在了外面。 面对这半出浴的美人，此刻，对面的人已经是血脉喷张，鼻间流出了两道温热！ 玉灵凡这才看清楚对面的人，黑曜此刻赤着身子，坐在台阶上，正直勾勾地看着她，这下子，玉灵凡便大喊一声，“流氓！色狼！登徒子！伪君子……” 若是被别人听见了，自己肯定要去祖宗牌位前跪个三天三夜不可，黑曜打算去制止玉灵凡，可刚一站起来，缠在腰上的浴布便因为受重径直落了下来，玉灵凡脸上噌地红了，急忙闭上眼睛，“啊！流氓！色狼！登徒子！伪君子……” 黑曜赶紧伸手一捞，用浴布将自己裹起来，然后来到玉灵凡身边，捂住她的嘴，玉灵凡一时不备便要往后倒，黑曜一手搂过她的腰，这次两个人一齐失重往后倒了过去，幸好黑曜用另一只手撑住浴池边，不然两个人肯定会摔得够呛，“嘘，灵凡，是我啊，别叫了！” 黑曜就知道，小青蛇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 就在半盏茶以前，玉灵凡泡澡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等她醒来一看，蛇女全部不见了，她正想穿衣出门，没想到自己的衣服也不见了，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便来了人，一听还是男人的声音，其实，那个声音是青蛇的声音！ 这下子可好了，要是被其他人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她的脸面往哪儿放，她的一世英名不就毁了吗？隔着轻纱，她一见有人进来了，便潜进了水里，最后在水中待不住了，终于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黑曜！ “玉姑娘！”蛇女来了，蛇女刚才是给她拿换洗的衣物去了，见她睡得熟，便没有叫醒她，谁知蛇女一进门，便看到了这暧昧的一幕，“族……族长，玉……玉姑娘，打扰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任玉灵凡再怎么喊，她都不回头，这下好了，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你走就走吧，把衣服留下也行啊！ 此刻，两个人还保持着这个姿势，玉灵凡脸上一红，不知道是因为池子里的烟熏的，还是池边的熏香熏的，只是此情此景，确实有些暧昧就是了。“你还不放开？” 黑曜非但不放手，还特意靠近了些，此时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只有几寸，彼此的鼻息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既然你把我看透了，你可要对我负责。” 他不提还好，他一说玉灵凡便红了脸，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剥了壳的鸡蛋，白皙的脸上又红了。 “你也看到我的了，扯平了！”她在说什么啊？天啊！玉灵凡懊恼地别过脸去，黑曜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非常轻柔，小心地将她的脸掰了过来，他的脸慢慢靠近，玉灵凡用手抵住了他的肩膀，“你要干什么？” “嘘！别说话！”说着，脸往前一倾，唇瓣相接，蜻蜓点水，玉灵凡赶紧闭上了眼睛，她能感受到来自对方唇上的寒气，这种感觉非但不奇怪，反倒恰到好处，黑曜的吻太温柔了，等他的唇离开，玉灵凡才睁开眼睛。 可是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她往旁边一看，黑曜已经走了出去，穿上了裤子，手里还拿着那件黑金火袍，伸手递给玉灵凡，“穿上我的衣服吧！” 玉灵凡正要出来，却没想到这个没眼力见的家伙，直勾勾地盯着她，“你！转过去！” “害羞什么，我刚刚都看到了！”玉灵凡咬牙切齿，眼里快要射出火来了，“黑曜！” “行行行！”黑曜便转过身来，玉灵凡确定他转过去，才走了出来，可谁知一上台阶，这家伙又转了过来，“那个……”吓得玉灵凡又钻进了水里，黑曜皮这一下倒是很好玩，“我是想说让你快些，我冷！” “你一条厚脸皮的蛇还怕冷，你骗鬼呢？转过去！”黑曜听着后面的水声消失，指尖相接触的一瞬间，手上一空，黑曜才转身，此刻，玉灵凡已经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黑曜也不调笑她了，因为他确实冷了，“走吧！” 玉灵凡光着脚，池边又滑，这下可好了，刚走一步，脚下便滑了一下，“啊！”还好黑曜眼疾手快，拉过她的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怎么这么不小心？”说着，便将她打横抱起，“你要干什么？” “抱你走！万一你又摔倒了怎么办？” “不要！我刚刚是不小心，我现在可以自己走！放我下来！” 黑曜可不管她的叫唤，径直朝着外面走去，玉灵凡还在挣扎，出门之后却被黑曜一句话噎了回去，他说：“你再乱跳，我可就要用另一种方法让你安静下来了！”此话一出，玉灵凡便只能任他抱着了，若他在搞出什么动作，她可真就羞死人了。 一路上遇见了不少的蛇族人，每个人看着黑曜和他怀里的玉灵凡，露出了姨母一样意味深长的微笑，玉灵凡则羞得不敢见人，将头一侧，脸便贴到了黑曜光着的上身，这下可好，往外转也不是，往里靠也不合适，这条路怎么变得这么长啊？ “族长！”小青蛇对来自黑曜的目光熟视无睹，帮他们打开了殿门，然后带上门离开了，黑曜将玉灵凡放了下来，里面一片漆黑，“为何不点灯？” “你站着别动，我去把灯点上。”玉灵凡对这里不熟悉，等一下又磕到碰到了，等他点亮了屋里的灯烛，才发现他的房间已经被人布置的格外有情调，熏香被换掉，连床上的被褥轻纱都被换了，最可气的是，被子上赫然写着一个“囍”字，黑曜深吸了一口气，看来，青蛇这家伙可能是不想活了吧！ “怎么了？”玉灵凡已经走了过来，黑曜立刻把被子翻了过来，“没什么？”奇怪，又不是他安排的，他心虚个鬼啊？ “我困了。”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两个人都累了，“那……我叫他们那件干净的衣服来给你。”黑曜出了门，玉灵凡看着这屋子里的摆设，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紧张，黑曜出了门，叫来了一个蛇女，“青蛇呢？” “青蛇大人说他有事，他嘱咐我们，若族长大人问起，只说他远游去了。”黑曜叹了一口气，去了就别回来！ 玉灵凡换好衣物，躺在床上，黑曜也解去外衫，两个人背对着，不说话，但是两个人心里却十分幸福，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就这样，两人相对无言，过了一夜！ 至于小青蛇，第二天，等待他的便是来自黑曜的狂风暴雨！ 第三百三十九章 毒功 又是平常的一天，柳献之站在歪脖子桃树前，伸手拾起地上的桃花，然后从自己的腰间摘下一个荷包，将花瓣塞了进去，这个荷包上绣着两只鸳鸯，中间还绣着一个“献”字的左半边。 忘川当时应该是想绣他的名字的，只是没想到时间不够，也就没有绣完，虽然荷包的针脚略显粗糙，但柳献之看得出来，她在这个荷包上花了很多时间，于是他向柳婶借了针线，亲手缝了这个荷包，也算是圆了两个人的梦。 将荷包挂在腰间，柳献之便进了学堂，里面的孩子一见他，立刻安静下来，然后一齐站了起来，“先生好！” 曲府里，密室之中传来了令人可怖的惨叫声，但是这个声音却被隔绝在里面，只有在外护法的黑衣老道才听得真切，但是他知道，现在进去绝不是一个好主意。 自曲姝韵嫁给王旌楚之后，两人总是两处奔走，一月之中，有一半时间是在曲家，另一半时间便是在王家，而这段时间，便是曲姝韵突破万毒神功的关键时期。 等到屋里的声音安静下来，黑衣老道才冲了进去，他刚一进门，便闻到了里面传来的血腥味，还有一声声蛙鸣，黑蟾蜍的毒性是毒物之中数一数二的，有了它的加持，曲姝韵练成神功便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大小姐！” 里面很暗，黑衣老道只能借助四周微弱的灯光才能看清路，“唰！”一阵疾风从老道身后呼啸而过，他一回头，一阵掌风袭了过来，老道立刻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对面的人却步步紧逼，冲到了他的面前。 一出手他便感觉到凌人的毒气，老道伸手去挡，却没有直接接触掌心，而是绕过对方的掌，冲着她的手腕袭去，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腕，往后一拽，对面的人身体一斜，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飞了过来，在与他擦肩的一瞬间，另一只手迅速出手，朝着他的身侧袭来。 老道岂会着了她的道？脚上一点，便凌空跃起，在空中翻了身，直接越过她的背，落到了她的右边，对方也被他带了过来，正要防备老道的拳头，却没想他化拳为掌，一掌便打在了对方手上，对面的人往旁边一退，终于停了下来。 “大师不愧是大师，就算我练成了万毒神功，估计也不是你的对手。”曲姝韵拂袖一挥，屋里的灯烛竟然全部亮了起来，黑衣老道知道是她，所以刚才那一掌完全没有用灵力，而用了五成蛮力，“大小姐过奖了，若是你想修习仙法，我想我可以帮你。” “真的？”曲姝韵要想真的打败忘川和玉灵凡，以她一个凡人之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必须想其他的办法，“可是仙法不是只有有灵力的人才可以修炼吗？” “话虽如此，但原先我也以为凡人也好，修道人也好，都比不上那些天生便是神仙的人，怕是要这么庸庸碌碌地过完此生，然后在生死弥留之际，吐出最后一口气，哪怕有再多不舍不甘，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都完了。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一样东西，让我茅塞顿开。” 这件事情，要追溯到很久以前，有一天，黑衣老道在给前任月临观观主打扫藏书阁的时候，不小心进了月临观的暗格里，这个暗格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墙上挂着的一副图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原想拿下来观赏，却没想一碰到这幅画，画上的人便开口说话了！ “竟有这般神奇的事？她同你说了什么？” 画上的人说，她可以让他长生不老，与天齐寿，说着，画中人便拿出了一本书，递到他的面前，可是那时年少无知的他，又怎么可能知道生老病死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呢？本来画中人说话就够吓人得了，如今又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他便撒丫子跑了。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有一天，月临观来了一队押镖的镖局，镖局的总镖头和观主很投缘，他说了一些郁郁不得志，仰人鼻息的话，观主便主动帮他，于是将隔间里的书给了他。 “这本书就是万毒神功？” 黑衣老道点点头，“大小姐真是冰雪聪明，还记得我当初给你讲的故事。”曲姝韵听完这个故事，但是还是有一些迷惑之处，“可这和你说的修炼有什么关系呢？” “众人都说没有灵力的凡人便不可以修习术法，可是后来我发现，我们错了，凡人不仅可以修炼，而且完全不输那些自命不凡的神仙，此法便是以毒代之，修炼毒术！” 此话一出，曲姝韵也有些惊讶了，“那……岂不就是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吗？” “不错，起先我也不确定，便自己亲自去试了试，后来便发现自己的毒功越强，灵力便开始微微波动，可我还是不敢就此下定论，直到我看到大小姐你跟我一样，我才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是这样，只要她能修炼成功，那么她的胜算便大大增加了！ 两个人正在讨论的时候，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慢慢靠近，两人从密室走了出来，便看到一个丫鬟站到了大堂上，“大小姐，姑爷和小少爷来了！” 一提到王旌楚和孩子，曲姝韵脸上便洋溢着幸福，可是在黑衣老道看来，这未必是一件好事。 曲姝韵走出练功房，便看到了正在等她的王旌楚，他的手里还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这小家伙想你了，所以我带他来看看你，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现在就回去吧！”小孩还想让她抱，可是，曲姝韵不能去抱他，因为她的身上都是黑蟾蜍的毒，若是沾上了，怕是会对他有不好的影响。 以前她以为自己无坚不摧，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可是现在她好像错了，做了母亲，做了妻子之后，她渐渐发现，自己的心多了一丝柔软。 一家三口坐上了马车，孩子还是由王旌楚抱着，对于曲姝韵的事，他从来不过问，因为他知道正如他操持王家的家业一样，曲家还是得由曲姝韵来支撑，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陪着她，做她的坚实后盾，于是，两个人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 “听说柳献之回来了。”王旌楚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曲姝韵一怔，他又接着说道：“如果他始终是你心中的那根刺，那我愿意帮你拔掉！” “不！”这个“不”字在王旌楚听来格外刺耳，难道她还对他念念不忘？ 第三百四十章 夜袭 柳献之挑着桌上的青菜，这清汤寡水的，确实很难下咽，可是吃的多了，也就习惯了，就像忘川离开了，一开始的时候不习惯，可是后来又不得不习惯，他只想要她好好地活着，就足够了。 “砰！”身后的门突然关了起来，把柳献之吓了一跳，等他出去一看，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回来一看，窗子大开，一阵风正从外面灌进来，看来是风搞的鬼，是他有些过于敏感了。 吃完饭，他便有些困了，只有睡着了他才能彻底地放松下来，也只有在梦里，他才能见到他想念的那个人。 柳家村外，石桥旁边，站着几个人，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从村子里跑了出来，来到这些人面前，“大哥，事情办妥了！” 夜半三更，几个人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柳献之的院子里，明晃晃的尖刀在门缝里一挑，门闩便被挑落，里面的人呼吸均匀，看来，应该是刚才的蒙汗药起作用了，几个人对视一番，领头的人先走上前去，手中的刀举了起来，手起刀落，只听“叮”的一声，刀竟然断了！ 众人惊讶之余再一看，柳献之的身上多了一道紫色的光，这道光帮他挡去了致命一击，其他人却不信邪，纷纷上前来，却被这道光弹了出去，怎么这么邪门？ 几个人抄起旁边的凳子冲了上去，“砰”的一声，凳子散架，可是人却没有事，这一声响把柳献之吵醒了，头晕眼花，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等他看清了面前的人，立刻拿出自己枕头下的琉璃玄清扇，扇子一挥，几个人便被吹到了院子里。 这些人正想逃，却不想被柳献之先一步挡住了去路，“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谁派你们来的？”对面的人不说话，柳献之却没有那么多耐心，手中的扇子一出手，十道风刃便飞了出去，避开了几个人所在的位置，只在地上留下了道道深沟，对面的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瞬间就被吓到了，“我说，我说，是……” “咻咻咻！”几道光闪过，面前的几个人血溅三丈，应声倒下，一命呜呼，柳献之朝着剑光的方向追去，追到了竹林也没见到人，回来的时候，自己家门前已经围了一群官差，这么晚了，这些人在这里作甚？ 看见柳献之走过来，官差看着他身上的白衣沾了血渍，二话不说便将他拿住，“你们这是干什么？” 带头的官差立刻上前，质问道：“柳献之，这些人死在你的院子里，你身上还穿着带血的衣衫，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有杀人！我是被冤枉的！” “有什么事，还是先回府衙再说吧！”这下子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官差见他无话可说，便以为他认了。清者自清，如果他现在逃了，就等于他认下了这件事情，他相信律法会还他清白的！ 可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些官差来得太过巧合，这本身就不是一件能用巧合解释的事！进了大牢，等待他的便是严刑拷打，屈打成招！ 这一夜，大牢里传来了声声惨叫，很快，柳献之身上的白色囚服已经染了红，这一道道的红都是鞭子抽打而成，“你们……你们是想屈打成招……” “你还是早点招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说着，衙役又举起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在空气之中传出巨响，打在柳献之身上，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凡人之躯，被这么一打，身上立刻绽开了花，“我……没有杀人！” “啪！”又是一声。 牢房外面，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此刻，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官差，正是将柳献之带回来的那个官差头子，“还不说？” 官差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这小子嘴巴硬得很，这人恐怕不是他杀的吧？若是明日大人问起来，我们私自用刑，恐怕会怪罪。” “人是不是他杀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要他身败名裂，然后死在众人面前！”面前的人话里透着冷漠，“至于大人那边，我会负责的，你就好好‘招待’一下他就好了。”说着，便把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塞到了他的手中。 “得嘞！”官差转身往里走去，黑色长袍的人走到街对面，上了一辆马车，才脱去身上的袍子，他掀起帘子，借着月光，看着牢房，柳献之，这次看你怎么办？王旌楚嗤了一声，朝外喊了一句：“回去吧！” 官差来到牢房里，柳献之已经晕了过去，对着旁边的人问道：“招了吗？”对面的衙役摇摇头，还真是死鸭子嘴硬，“泼醒他！” “噗！”这突如其来的冷水将柳献之激醒，冷水倒灌进鼻子，让他不禁咳嗽了几声，眼前一片模糊，他咬住自己的舌头，才没有晕过去，“你们……竟然滥用私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夹棍硬，来人，上夹棍！”柳献之的手被人拉了下来，很快，他的十指便被夹住，官差上前来，捏住他的脸，“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招不招？” “呸！”柳献之吐出一口血水，正好吐到官差的脸上，“给我夹！”手上的夹棍瞬间缩紧，那种十指连心的痛传来，“啊——”柳献之又一次疼晕了过去。 这一夜过得格外漫长，好不容易等到天亮，被扔在牢房里动弹不得的柳献之又被人架着来到了公堂之上，被人粗暴地扔在地上，一抬头便是县官那张油光可鉴的大饼脸，“大胆贼人，见到本官竟然不下跪！来人，重打三十大板！” 话音刚落，柳献之便被人按住，趴到在地，一个接着一个板子落在身上，惨叫声连连，很快，受不了疼痛的他便晕了过去，“来人，给他画押！”衙役拿着一张纸来到柳献之面前，拉过他的拇指按了下去。 县官拿过认罪书，满意地点点头，“犯人柳献之，以残忍手段杀害五名无辜之人，于明日午时问斩！” “啪！”令签一扔，惊堂木一拍，又是一桩屈打成招的冤案！ 第三百四十一章 飞雪 翌日，烈阳之下的集市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柊林城难得一见的场面，今日有犯人要斩首示众，底下的人对着台上的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你们听说了吗？今日处决的是柳家村那个教书先生！” “啊？柳家村就这么一个教书先生，而且那个先生我见过，一表人才，平日里对人客客气气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在百姓哄闹之际，柳献之已经被押了上来，挣扎间，柳献之便朝着县官吐了一口血，吓得县官往后退了退，“狗官！你不得好死！” “大胆！竟然出口辱骂大人！来人，将他的嘴封住！”话音落下，柳献之的嘴便被人捂住，发不出声音来了，这下子，怕是要到冥府报道了，终于能见忘川了吗？只是这般狼狈的模样去见她，倒不如不见。 师爷以手遮额，看了看天，然后朝着众人喊了一句：“午时已到，即刻行刑！” 柳献之全身都受了伤，早就没有反抗的能力，他只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相信的正义，他相信的律法，最后都一一将他置于死地，早知如此，当初逃走该多好，也不至于死得不明不白。 “噗！”他能闻到刽子手喷到刀刃上的酒味，落到自己的脖颈处，有些冰凉，就连身边的空气都变得寒冷起来，而且温度越来越低，难道这就是人临死之前感受到的世界吗？ 他正等着那冰凉的刀划过自己脖颈，然后化作厉鬼，亲手来了结了狗官！ 台上的人和台下的百姓觉得温度低了不少，所有人都紧了紧自己的衣物，明明刚才还是艳阳高照，怎么好端端地黑云遮日，突然变冷了呢？ 师爷看着这个场景，心里也怯了，自己监刑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反常的，“大人，您看这……” 县官也怵了，可是收了钱财哪有不办事的道理，只是巧合而已，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别……别停下！此人罪恶滔天，就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立即行刑！” 刽子手再一次举起了他手里的刀，举到半空正要砍下，突然又停在了半空，他的眼前似乎蒙上了白白的东西，伸手一握，一阵冰凉在自己的手心化开，这是……雪？ “三月飞雪！这是冤案啊！”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这句话将柳献之的注意力唤了回来，他睁开眼睛一看，面前已经覆上了白雪，这下子，所有的人都开始指责县官，希望他能重审案件，可是做贼心虚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给本官砍了他！”县官已经站了起来，这一声大吼反倒把刽子手吓了一跳，连旁边的师爷都被吓得不轻，“大人，这……这怕是不妥吧！如今百姓已经有了异议，如果还执意将其处决，怕是会引起民愤！” “啪！”县官反手便给了师爷一巴掌，这下子倒把他打得七荤八素，“你是县官还是本官是县官，本官要他现在死，没人可以留！这里本官说的算！”县官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了，挺着个大肚子走下台来，指着刽子手就骂，“你这个废物！赶快砍了他！” “这……”刽子手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邪门的事，但是柊林城平时连小打小闹都是少有，这种砍头的大场面更是罕见，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次赚钱的机会，他可不想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这么想着，刽子手又喝了一口烈酒，正所谓酒壮怂人胆，这下子他的胆子也大起来了，再一次举起手中的刀，只要一下，刀一落下，那么就结束了，刽子手的刀已经落下，可是这一次却砍在了一道紫光上，“叮！”大刀多了一个口子。 莫不是他喝多了眼花了？这又是什么情况？他再一次举起手里的刀，这一次他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到底是谁在搞鬼，第一次不顺利，第二次失败了，正所谓事不过三，这一次，注定了不会成功！ 手起刀落之际，一阵寒风吹过，刽子手当即觉得自己的手上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停在了半空，动弹不得，这下子，所有人都被吓到了，突然，人群之中有人喊了一句，“那是谁？” 在场的人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抬头望去，从漫天飞雪之中似乎有人正在往下落，人们无不震惊，只见一黑一白的两个人撑着伞从天而降，这两个人一个黑脸，一个白面，像极了传闻之中索魂的黑白无常。 一黑一白的两把伞落到众人面前，这下子，场下的人都纷纷跪倒在地，齐呼道：“神仙来了！神仙下凡了！” “我们不是神仙！”白面的一说话，声音像是要传遍了大街小巷一般，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我们只是来惩治贪官的人！” 一听这话，震惊之余的县官终于清醒了过来，既然不是神仙，那么他凭什么要听他们的话，于是平定心情之后，站了起来，朝着两个人喊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来劫法场，是不是不想活了？来人，抓住他们！” “我看谁敢？”又一声大喝，这一声是从人群之中传出来的，众人立刻自动开出了一条道，路的对面站着一个人，身穿蓝衣，与柳献之一般大小的年纪，脸上却满是沉稳和成熟。 “你又是谁？”县官朝着对面的人喊了一句。 “路……路兄！”路子豫怎么也来了？柳献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来了之后肯定能还自己一个清白，路子豫走上刑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金牌，旁边眼尖的师爷一看这个牌子，“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路子豫见县官已经被吓得说不话来了，那么就来一个更刺激的好了！“见此牌如同见了当今圣上，张大人，你不会认不得吧？还是说你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将当今圣上放在眼里呢？” “不……”张大人瞬间就怂了，这一次是得罪了一个不能得罪的主了，县官双腿一软，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响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路子豫走上前来，每走一步，县官的心里就咯噔一下，“本官今日前来，便是要重审柳献之的案子，三月飞雪，乃有人受冤之兆，张大人如此执着地要处死柳献之，到底是何用意？我们审审便知！” 县官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 重审 县官从梦中惊醒，已是满头大汗，房间里没有点灯，从窗户吹进来的风，将帘子吹了起来，张大人从床上站了起来，脚下踩着地面，一阵冰凉的感觉从脚心传来，“师爷！师爷！” 无人应答！ 这下他越发心急了，也不知道路子豫有没有找到他受贿的证据，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贪那五百两银子，如今骑虎难下，进退维谷，一想到这儿，县官便心生一计，只要把那些银子处理了不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便来到柜子前，从柜子里拿出了沉甸甸的银子，可是又该怎么处理呢？县官往窗外一看，只有门边的两个守卫，要想从这儿出去，就必须经过大门，必须想办法出去，把这些银子解决掉才行！ “啪！”屋里传来一声巨响，门口的一个守卫冲了进来，里面漆黑一片，那人正打算出去禀报，却没想被藏在暗处的县官一个花瓶砸晕，听着动静不太对劲，外面的人也冲了进来，这一次，他把刀紧紧地握在手中。 刚走进来，借着外面的月光，才看到躺在地上的同伴，立刻上前去查看，这一看不要紧，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啪！”两个人倒在一起，晕死过去，张大人趁机逃出了房间，跑着跑着，便出了城，来到了河边。 将这些银子都沉了底，那么就算路子豫有三头六臂都不可能查到他身上，这么想着，他便将银子一扔，“咚”的一声，这些白银便沉入了河里。 他偷偷摸摸地回到房间，当他进门的时候，往地上一看，刚才晕倒的两个人竟然不见了！ 县官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活见鬼了？顾不得那么多，只要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么路子豫便奈何不了他！这么想着，县官便打算回床上躺着，装作他从没有出去，可是，当他往床上一躺，瞬间觉得不对劲了。 身下怎么湿漉漉的？等他掀开被子一看，伸手一摸，摸到一包东西，提过来一看，竟然还滴着水，县官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看到了熟悉的包裹，“啊！”大叫一声，将手里的包裹扔了出去。 “啪！”包裹在地上一滚，里面的东西便掉了出来，借着月光，能看的清清楚楚，那个泛着白光的东西，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是怎么回事？县官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几乎是从床上滚下来的，来到银子旁边，迅速将银子装了起来，就在一瞬间，一阵寒风吹过，他的脖颈处传来一丝冰凉，他深吸了一口气，怀里抱着银子，颤抖地转过头，什么都没有！ 肯定是他太过紧张，才会有这种错觉，等他站了起来，打算将银子藏起来，既然丢不掉，那么肯定是老天不舍得让他丢掉，让他留下来，只要他把银子藏好，不被人找到就行了！ 县官这么想着，不禁冷笑一声，这一切都是天意，他刚走出一步，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踝被人拉了一下，本就肥胖的身躯被这么一拉，重心前倾，整个人倒了下来，地面仿佛抖了三抖，他立刻转过来，准备破口大骂，却没想这一次，他彻底说不出话了…… 路子豫坐在堂上，翻看着柳献之的卷宗，越想越来气，旁边的师爷越发不敢说话了，“这便是你们的卷宗？”师爷悻悻地说：“回大人，上面有柳献之的手印，他是认了罪的，这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亲眼所见。” “哦？”路子豫盯着师爷看，看着他脸上越来越多的汗，他没有多说什么，立刻传了仵作，仵作从门外赶来，先是和师爷对视一眼，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却被堂上的人看在眼里，“仵作，你可要老实说明情况，若是有半点虚假，你知道后果的。” “是，大人！”仵作颤颤巍巍地递了一张验尸单，“大人，这几个人的死法都是一样的，都是被人用利器贯穿心脏所致，几乎是瞬间死亡。” “那这个利器是什么呢？” “这个……据草民推测，这些人伤口上有细小的红点，倒像是绣花针之类的东西造成的。” 路子豫一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竟然有人能这么精准地从远处将针刺进这些人的心脏，那人恐怖如斯，着实令人害怕，“也就是说，这些人极有可能是被人用针刺死的了？” “是。” 一听这话，路子豫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既然如此，那你当时怎么没有如实地写在卷宗上呢？” “这……”让他抓住了尾巴，就休想逃了，“大胆仵作，你可知故意造假该当何罪？你若是不说，那么本官只好大刑伺候了！” 这下子仵作彻底慌了，当时自己被连夜叫了过来，迷迷糊糊的，县官二话不说就让他随意写上了几句死因，原以为可以应付过去，谁知竟然被堂上的人抓住了破绽，“大人，草民所说的句句属实，是师爷，他给了我一些银子，我没验尸，便要我随意写了几句死因……” 这话一出，师爷也急了，“你胡说八道，大人，不是这样的，分明是他想诬陷于我！” 闹了内讧的两个人，此刻都只想将责任丢到对方头上，仵作磕了几个响头，“大人，我真的不知情啊！还望大人明察！” “师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路子豫看他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看来还是自己太没有威慑力了，“本官向来不屑于做刑讯逼供这种事情，但本官是不屑不是不想，师爷，你想试试本官的手段吗？嗯？” “大人饶命，我说，我说……” 县官被人扼住了咽喉，面前是两张惨白的脸，七窍流血，甚是骇人，他再一看，这两个人正是刚才被他打倒在地的守卫，“你为何要害我们？为什么……” “不……不是的！我没有……” “死性不改！”说着，手上又用力几分，这下子县官都快被掐得翻了白眼，“我……我不是故意的！” “哼，这些银子是谁给你的？快说！” “你们……先放开我，我通通告……告诉你们！”两个人将手从他的脖颈上移开，站了起来，县官也站了起来，竟然用装鬼这招来诈他，他虽然不聪明，但是却也不傻，说着，他往身后一摸，正好摸到了自己防身用的匕首！ 县官冷笑一声，冲了上去，“去死吧……” 第三百四十三章 对峙 事情要从黑白无常被冥王罚到凡间，须做足一千件善事才能回冥府说起，两个鬼差在阳间兜兜转转，终于做完九百九十九件善事，每完成一件，他们便离回到冥府近了一步。 而今天便是最后一件善事，是有点特殊的善事。 县官抄起手边的匕首刺了过去，面前的两个人也不动，等着他冲了过来，看着他脸上恶狠狠的表情，两人对视一眼，不禁笑了出来。县官原以为可以一举得手，却没想到竟从两人的身上径直穿了过去！ “这……”县官手中的匕首已经掉在了地上，瞳孔放大，像是见到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两个人回过头来，真的就只是回头而已，因为此刻他们的身子并没有动，只有脖子上面的头慢慢转动，“咯吱咯吱”的声音很是瘆人！“狗官，你杀了我们，还想再杀一次吗？” 这下子可把县官吓得半死，胯下一热，裤子竟然湿了，“噗通”一下跪了下来，“我……我不是故意要害你们的！我……不想杀你们的！真的！” “冤有头债有主，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说着便慢慢地朝着县官走过来，每走一步，地面上便留下一个血脚印，步履蹒跚，每近一步，县官都能感觉到寒气逼近，吓得他汗毛全数立了起来，“不要！不要找我！” “要我们不带你走也可以，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县官身子都软了，眼睛紧闭，生怕一睁眼便看到这可怖的嘴脸，“我说，我都说！”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便问道：“是谁指使你陷害柳献之的？” 堂下跪着四个人，一个是仵作，一个是师爷，另一个是县官，还有一个便是带头去抓柳献之的衙役，堂上的路子豫看着这四个人，自己身边站着的正是黑白无常，要是没有他们帮忙，这件事情肯定没有这么快了结。 “大人！我所说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谎言，必遭天打雷劈！”师爷已经招了，县官已经被吓得半死，话都说不清楚了，“大……大人，下官是一时鬼迷心窍，才收了王旌楚的五百两银子，这才打算匆匆处死柳献之的！” 衙役看他们都招了，自己再兜着，只怕会引火上身，只能如实招来，“大人，都是王旌楚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带人去柳家村围堵柳献之，还望大人明察！”路子豫看这些人已经招得差不多了，当下之急是要找到王旌楚前来对峙，“传王旌楚！” 很快，王旌楚便被人押了进来，与其说是押进来，不如说是在衙役的陪同下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的，真是好大的架子！不过算他识趣，见到路子豫便跪了下来，“参见大人！” “王旌楚，你可知罪？” 面对这些人的指控，他非但不惧，反而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模样让路子豫有些疑惑，王旌楚眉头一皱，说道：“大人，草民并不认识这些人，不知草民所犯何罪？” 一听这话，离他最近的衙役就懵了，回过神来立刻上前抓住了他，“王公子，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这些事情都是你让我们去做的！” “啪！”惊堂木一响，便吓了下面的人一跳，路子豫大喊一声：“肃静！”底下的人便不说话了。 王旌楚拍了拍自己的衣襟，一脸嫌弃地瞥了衙役一眼，转而又看向路子豫，“大人，不知您是出于什么缘由说我陷害柳献之呢？我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陷害他？仅凭这些人的一面之词，草民也可以说是他们故意陷害于我。” 路子豫看向身边的黑白无常，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了办法，如今确实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他诬陷柳献之，单凭县官等人的一面之词，很难给他定罪，就在他危难之际，县官说话了，既然他不仁，就别怪自己不义了，“大人，下官有证据证明是他贿赂下官的！” 求锤得锤，王旌楚脸上有些难看，手心冒出冷汗，有些紧张，路子豫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对着县官说道：“哦？拿出来看看！” 所有人跟着县官来到了他的卧房，只见他在柜子里翻了翻，终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交到路子豫手中，“大人，这是下官当时与王旌楚定下的约定，上面有他的字迹，大人若是不信，大可找人鉴定！” 路子豫接过信封，打开一看，当即怒上心头，“砰！”拍在桌上的手有些辣疼，“张大人，你是在逗我的吗？”说着便把信件丢到了县官面前，县官赶紧爬了过来，拿过信件一看，上面竟然什么都没有，正面反面都没有，“这……怎么回事？” “大人，”王旌楚走了上来，“这事已经很清楚了，草民是清白的，原本草民并不是柊林城的人，恰巧前些日子来此探亲，不小心冲撞了张大人，这才引来祸端，还请大人明察！” 当众被打了脸，路子豫没有办法只能让王旌楚离开，县官等人则被革了职，原以为能将王旌楚拿下，没想到竟然被人摆了一道，这么轻易就让他走了。 王旌楚出了县衙，上了马车，马车里坐着一个人正等着他，见他回来，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王旌楚接过信件，里面正是他写给县官的信，他立刻将信烧了，以免再惹来不必要的祸端，对面的人开口，沧桑又具有磁性的嗓音从黑暗之中传来，“下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一旁的王旌楚低着头，这件事情是他想的不周到，过于心急，想杀了柳献之，才差点把自己搭进去，看来，柳献之身边确实有很多贵人，都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死不了，这下只能从长计议，“麻烦您了，爷爷！” 柳献之猛地睁开眼睛，口干舌燥，满头大汗，他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家里，“你醒了？”柳献之艰难地侧过脸，便看见了路子豫，“路……路兄。” 正要起身，可他稍微一动，身上就传来锥心刺骨的痛，路子豫见状连忙过来扶着他躺下，“不要乱动，你现在需要多休息。” “多谢你了，路兄，要不是你，我肯定就要血洒当场了。” “可惜的是，我没能把王旌楚拿下，他和你到底有什么仇怨，他为何要这么对你？” 他和王旌楚之间着实没有多少交集，唯一的交集便是曲姝韵…… 第三百四十四章 相通 路子豫听完柳献之讲的这件事，很是震惊，竟然有人如此心狠手辣，视人命为草芥，听他说完，路子豫越发怨自己当时没有找到证据来定他的罪了。 “路兄，你怎么突然从繁阳城来这里，是巧合吗？”路子豫摇摇头，这一切都要从两天前说起—— 当时路子豫在繁阳城处理公务，突然门前落下两道光，一黑一白，得亏他见过世面，跟忘川待了久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见识过了，这才没有被吓跑。 从这两道光里走出两个人，一人穿着黑衣，一人穿着白衣，一进门便跟他说柳献之有难，需要他帮忙，一听这话，路子豫便要人备车，准备来柊林城，可旁边的两个人却等不得，扶着他的手臂，路子豫眼前一模糊，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柊林城外。 黑白无常对他说，柳献之要在集市行刑，由于集市人多，他们不便在那里直接现身，只能帮他拖延时间，于是就有了当时的那个场面。 黑白无常没想到路子豫这个文弱书生走路实在太慢，而那个狗官又急于将他处死，于是便制造了飞雪，可是狗官仍不罢休，不得已之下，他们便只能现身相救。 柳献之听完，便朝他身后看去，却空无一人，路子豫知道他要找谁，“他们帮我抓住那个张大人之后就离开了。” 柳献之眼里多了一丝失望，“哦，我还想跟他们亲自道谢呢。” 从黑白无常的口中，路子豫也多多少少听说了柳献之和忘川的事，他在柳献之的手上拍了拍，“柳兄，忘川走了之后，你还好吧？”他点点头，好与不好他都得自己受着，又何必让别人担心呢？ “原本是打算接你去家里住一段时间，也好有个照应，可是看你现在这样子，实在不宜舟车劳顿，我手边还有些事务处理，着实分身乏术，不过我已经找人来照顾你了，等你好了些，我再来看你，这段时间，你可要好好保重，至于王旌楚，我已经派人盯着了，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暂时不会有动作了。” 柳献之挤出了一个微笑，“多谢你了，路兄。”路子豫三步一回头，再三叮嘱他好生照顾自己，然后便坐上了返程的马车。马车声渐行渐远，柳献之便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他必须去一个地方…… 两道光落到了冥府门口，走过奈何桥的时候，桥边站着一个人，身着黑衣，长发飘飘，见到他们两人的一瞬间，便走了过来。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这丫头今日怎么这么热情，还来迎接他们？忘川看着两个人，问道：“他怎么样？” 两人相视一笑，还以为这丫头转性了，没想到是关心她的小情郎，“你放心吧，受了些皮肉之苦，过几天就可以活蹦乱跳的了。” 忘川笑了，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黑无常问道：“忘川丫头，你怎么知道那小子有难的？” “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心有灵犀一点通！”被莫名塞了满嘴的狗粮，两个人转身便要回去复命了。 等到绿烛亮起，忘川便如往常一样，取下黄灯，挂在自己的摆渡船上，然后划着船进了雾里。 很快，她便来到了彼岸花王的岛上，她最近来的频繁了些，所以对这里已经轻车熟路，很快她便来到了中心处。 她刚来到此处，一些蓝色荧光便飞了出来，很快，这些蓝色荧光便汇到一处，成了一棵歪脖子树的模样。 这是她和彼岸花王的约定，她可以看到这里，透过彼岸花王的眼睛看见她想看到的凡间的一切，而现在，她一如往常在荧光下等着，也正是透过这个荧光，她才知道柳献之有危险，可是她自己不能出冥府，所以只能请黑白无常帮忙。 一来可以保护柳献之，二来也顺便帮他们了了一千件善事的任务。 可是，在这里也并不是每次都能见到柳献之的，有的时候等了很久，都见不到他的时候也是有的，不过，她还是选择等待，她相信总会等到的。 她靠着这棵荧光树，等着对面的人，一等就是大半日，她已经睡着了，在树下沉沉睡去，“忘川！”谁在叫她？忘川没有睁开眼睛，这个梦一般的场景，她怕自己一睁眼，所有的东西又会化为泡影。 柳献之来到了树下，这一段以往不到一盏茶时间就能走完的路程，这次竟然用了他好几个时辰。 他靠在树上，风一吹过，树上的桃花便落了下来，“忘川，我当时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还有些庆幸自己快死了，这样就能去冥府找你了。” 一行泪从忘川的脸上流了下来，这个笨蛋，冤死的魂魄是不能来冥府的。 柳献之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一句话就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一般，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接着说道：“我知道，肯定是你让黑白无常来救我的，对不对？所以，我平时对着桃树说的话你都听得到，对不对？” 他早该想到了，这棵歪脖子桃树，曾经见证了柳溪风和苏灵妤感情的萌芽，也正是因为这棵桃树，让他们再次相遇，后来在幻境里也同样出现了桃树，这棵树早已成了让他们心灵相通的媒介。 又停顿了很长时间，忘川还以为对面的人睡着了，却没想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知道吗？我种在院子里的那棵桃树已经活了，可是一直都没有开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可能也像我一样，在等你吧……” 话音刚落，忘川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时间到了，身后的蓝色荧光散开，忘川伸手一碰，这么近又那么远，她的心似乎又重新热了起来…… 柳献之已经睡了过去，身上的疼痛感慢慢消失，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发生的，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因为他的“长途跋涉”再一次裂开，如今素色衣衫已经染了红。 风又来了，吹下的粉红落到了他的身上，奇怪的是，这些花瓣发出淡淡的粉光，很快，柳献之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这一觉睡得很安稳。 忘川划着船靠了岸，然后将黄灯挂了回去，等她一回头，一个人影便站在了她的面前…… 第三百四十五章 成全 柳献之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不少。 “你醒了？”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柳献之先是一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等他撑起身子往旁边一看，玉灵凡正歪着头看着他，然后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你已经睡了好几天了，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时玉灵凡和黑曜从蛇族出来，他们就决定先回柳家村来看看，这一来还真就来对了，一回来就看到躺在桃树下的柳献之，衣衫沾满血迹，着实吓了他们一大跳，不过奇怪的是，他身上的伤口大多已经痊愈。 将发生的事情一一相告，玉灵凡听完便气上心头，曲姝韵那个毒妇，竟然恨他至此，要将他置于死地，“我去找她！” 说着便要出去找曲姝韵和王旌楚算账，却被柳献之一把拉住，“连路兄和黑白无常都没有办法，你去了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要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我不能让你替我去冒险。” 他说的不无道理，玉灵凡叹了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要是被我抓到，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两人说话之间，黑曜已经进了屋，手里还端着一碗粥，见到柳献之醒了，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 “对了，你们怎么来了？”柳献之喝了一口粥，好久没吃东西，就连一碗淡淡的清粥他都觉得很可口，玉灵凡和黑曜对视一眼，“其实，我们这次来除了来看你之外，还是有一件事……” 冥府里，忘川已经跪在了冥王殿前，冥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忘川，眼神有些躲闪，再看看跪在她旁边的孟婆，看来两个人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忘川，你决定了？” 说完，冥王又看了看旁边的孟婆，孟婆看得出来，自忘川答应她留下来之后，整日里郁郁寡欢，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忘川取了黄灯打算乘船渡过忘川河，有些担心的孟婆便隐去身形，紧随其后。 来到了一个小岛，来冥府这千百年，孟婆还从没有来过这里，看着忘川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小岛中央，然后看着她对着空气说着什么，然后蹲了下来，蜷着身子，整个人都在颤抖，等她再抬头，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她听到忘川对着空气诉说她对柳献之的想念，孟婆心里似乎有了些许变化，一直以来，她不想失去忘川这个视作亲人的人是没错，不想让她冒险也没错，但是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她心中所想，看着她日渐消瘦，孟婆动容了。 终于，在得知她托黑白无常帮柳献之洗脱罪名之后，她终于明白了，忘川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她可以自己去选择自己所爱，不应该因为谁而放弃。 于是，在忘川从小岛回来之后，孟婆便找到了忘川，将自己所想的一切都告诉了她，这一切的后果要由她独自承担，没有人能够帮她承受这种脱胎换骨之苦，锥心刺骨之痛。 两个人将话说开之后，便来到了冥王殿，冥王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地舒了出来，“忘川，这可是稍有差池便会形神俱灭的，你可真的想清楚了？” 忘川的拳头一点点地握紧，然后朝着冥王磕了一个响头，“还请冥王大人成全！” 鬼门之外来了三个人，这三个人刚一落地，便看到了鬼门前站着两个人，一黑一白，很是显眼，柳献之立刻上前行了礼，“多谢两位大人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平日里跟他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单凭这点，还算他合格，再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忘川的娘家人，自然是要替她把把关的，至少现在看来，柳献之在他们眼里还算过关。 两个人唤出哭丧棒，然后将棒交叉，接着旋转一周，嘴里念咒，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虽然眼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在场的人知道，鬼门关已经打开了！“进去吧！” 三人正打算进去，柳献之走在前面，而玉灵凡和黑曜却被拦了下来，黑曜有些生气，“这是什么意思？” 黑无常对黑曜解释道：“他一个凡人进去就已经是冥王作出的最大退让了，你和她都不能进去。” 黑曜还欲再说，却被玉灵凡拉住，她从怀里拿出很多药，有续命的，有外敷的，也有内服的，早在冥王传信告诉他们的时候，她就已经备好了。 三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耳边又传来一声巨响，柳献之和黑白无常已经消失在眼前。 柳献之虽是第二次来到冥府，但是这一次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这里昏黄的灯光，与当时所见的似乎又有了不同，耳边是孤魂野鬼的嚎叫，还有的一言不发，从他的手边擦过，生生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径直朝着奈何桥走去。 来到奈何桥，便看到了孟婆，手里拿着一碗黄汤，孟婆手上正忙，来不及看他，只伸手指了指，柳献之便知道了她的意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去，来到了花丛之中，这满地殷红让他的眼前有些缭乱。 这些血色之中站着一个白衣姑娘，正背对着他，似乎正在清点这些花，女子转过身来的一瞬间，两个人似乎站定了一般，时间从眼前飞过，夹杂着阵阵阴风，吹动他的发，吹动她的衣，一眼万年，大抵如此。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相看泪眼，无语凝噎，柳献之走上前去，一把将忘川搂进怀里，“我来迟了。”怀里的人摇摇头，其实，他来的正好。 两个人就坐在摆渡船上，忘川的头歪靠在柳献之的肩膀，看着这不算好看的冥府，两个人在一起，便是良辰美景。“忘川，院子的桃树还没有开花。” “我知道。”她都听见了，“会开的。”柳献之点点头，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个荷包，正是忘川给他绣的那个，“这个……我原想让你亲自绣完的。” 忘川看着上面蹩脚的针脚，还有那个歪七扭八的半边“献”字，再看看旁边同样弯弯扭扭的“犬”字，不禁笑出了声，笑靥如花，正如这满地的彼岸花。 “多笑笑就好，我最喜欢你笑了！” 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很快，黄烛已经亮起…… 第三百四十六章 轮回 天帝曾有七个女儿，七仙女下凡私通凡人，天帝便派人将其抓了回来，后来又被两人之间的爱情所感动。 可是，他是九重天的天帝，然后才是七仙女的父亲，天规不能改，若是要和他相爱的人厮守到老，那么必须有所取舍，七仙女最终选择剔去仙骨，换了短短几十载的寿命，只为了和她爱的人生活在一起。 而在那次天罚的过程中，七仙女险些丧命，若是没有天帝帮她受了一道劫，估计她就会当场香消玉殒。 没有什么是可以轻易得到的，不舍得这长生不老之身，却又想拥有凡人的爱，鱼和熊掌如何兼得，此事自古难两全？ 来到轮回井旁，忘川看着孟婆和冥王，上前一步，朝着孟婆和冥王各拜了三拜，叩谢他们这几百年来的关照，孟婆不看她，冥王眼里也多了别样的情绪，天帝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尚且如此决绝，那他又怎能违背先祖立下的规矩呢？ 一旁的柳献之也跪了下来，同样朝着冥王和孟婆磕了几个响头，他知道忘川此番凶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找到的无色花给她，其它的他一个凡人也无能为力。 “忘川，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准备好了吗？”从没有人跳进轮回井还要承受剔去鬼骨的痛苦，没有了鬼差的身体，忘川极有可能会在里面魂飞魄散。 忘川从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她知道跳入轮回井的滋味，那种感觉如今想来仍然刺痛着她，可是她必须去试一试，“冥王大人，我已经决定了！” 话音刚落，孟婆便一把抱住了她，“傻丫头，你一定要挺过去，知道吗？” “孟婆……”两人相拥而泣，冥王看着时辰，“差不多了。” 忘川看了柳献之一眼，柳献之定定地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将手中的无色花塞到她手中，忘川接过花，站到了轮回井边，“忘川，我等你！”忘川泪眼朦胧，看着柳献之点点头，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忘川！”柳献之正打算靠近去看，却被孟婆一把拉住，“不能过去！” 冥王已经凌空而上，悬在了轮回井上方，唤出七面招魂幡，手上一指，七面幡旗便“咻”地一齐冲进了轮回井之中，很快便来到了忘川身边，冥王口中念咒，发动咒术。 刚跳进来的一瞬间，那种感觉重回脑海，忘川只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被这些记忆碎片刺痛，等到招魂幡落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被打横悬空，眼前的光越来越暗，她闭上眼睛，等着天罚降临。 布阵完毕，冥王的手有些颤抖，可是如今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去试试，“轮回咒！”话音刚落，一面招魂幡便立了起来，先是一定，然后径直冲向了忘川。 “啊！”招魂幡靠近她的时候，忘川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受到震荡一般，那种灵魂与身体脱落的感觉，仿佛有无数双手正在拉扯她，似乎要将她撕碎一般。 轮回井里传出了一声声惨叫，柳献之捂住自己的耳朵，尽量让自己不去听，可是，忘川受苦的样子却不断在眼前浮现，呼吸急促，满脸大汗，不知所措。 随着第一道招魂幡消失，第二道便又立了起来，这一次，依然是冲着忘川飞去，“啊！”忘川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麻，像是被雷击了一般，传遍身体的每个地方，她握紧拳头，牙齿压住自己的嘴唇，一股咸涩在口中泛滥，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手中的无色花紧靠在胸口，一道白光围绕在她身边，为她减轻了一些压力，可一道道招魂幡何其凶猛，让她难以招架。她手上的青筋暴起，下一秒仿佛要炸开一样。 第三道招魂幡已经准备就绪，这次，冲向她的便是一道道火热的感觉，她的身体就像要被烧成灰烬一般，每一寸都像被烤炙着，她瞳孔放大，眼里就像要射出火来一般，就在下一秒，她的七窍开始生烟，一阵阵黑色的雾气从她的七窍之中飘了出来。 接着便是水劫带来的窒息感，然后是一道道风劫，一寸一寸地切割着她的皮肤，再来便是如入冰窟一般的冰劫，忘川手上一冷，手中的无色花便被风刮了出去，这一次，她彻底发不出声音了！ 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法力正在一点点流逝，身上的伤痕已经无法恢复，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是鬼差了。 轮回井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井外的孟婆捂住自己的嘴巴，脸上已经满是泪痕，冥王手中的动作不能停，但是此刻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担忧，这一道道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抗住，更何况是忘川这个小小的鬼差。 柳献之已经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听不见忘川的声音，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双手颤抖，蹲下的身体也开始颤抖，刚想站起来，脚下一软，竟然跌倒在地，他恨，恨自己没用，这种时候竟然还这么软弱。 他一点点地靠近井边，他知道忘川正在等他，靠近井边一看，下面的人白色的衣衫已经变得残破，上面的血迹甚是骇人，墨发散落，双眼紧闭，面色惨白，一动不动。 不知怎么的，柳献之脑海之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他倒出了几颗玉灵凡给他的药，一口吞下，趁着孟婆不注意，纵身一跃，也跳了进去。 “不要！”孟婆想要阻止，一把拉住他的袖口，可是还是晚了一步，手上只有一块白布，再无其他，“柳献之！”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知道，忘川要是死了，那么他也不会苟活于世。 她就在眼前，就差一点点，柳献之便能触到她，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他只想拉住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会放开。 最后一面招魂幡已经准备就绪，径直朝着忘川飞了过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为忘川做过什么，这一次，就让他来替她承受吧！柳献之一把搂过忘川，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冥王想要收回，可惜已经晚了，七面招魂幡一旦出手，便再无回转余地。 “啊！” 忘川艰难地睁开眼，她的面前是那张熟悉的脸，顺着他的嘴角流下的血滴在她的脸上，温热的感觉蔓延，柳献之对着她微微一笑，抱着她的手一松，倒在了她的怀里。 “不要——” 这声凄厉的惨叫传遍了整个冥府，霎时间，所有的魂魄都寂静无声，所有的彼岸花停止摆动，就连鬼门之外的人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第三百四十七章 内丹 鬼门外，玉灵凡和黑曜正焦急地等着，一天一夜过去，里面却仍然没有任何消息，听到的声音那么真切，那么凄厉的声音让他们有些担忧。 黑曜走过来搂住玉灵凡，两个人都很担心，可是此刻他必须成为她的依靠，玉灵凡靠在黑曜的肩膀上，低声问道：“我们该怎么办？我好担心他们。”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除了等，别无选择。 轮回井边，孟婆看着底下的人，两个人紧紧相拥，却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冥王在一旁看着，心里很难受，面上却没有表情，因为他手里还拿着一串铃铛，招魂幡褪去她鬼差的身体，招魂铃要毁掉她的内丹，从此之后，除非身死，否则再不入冥府鬼道！ 冥王正打算施法，却被孟婆挡在身前，“冥王大人，不可以等一等吗？”冥王知道她担心忘川和柳献之，但是按照古籍上所记录的，如果错过了这个时间，那么刚才的七面招魂幡便是白受了，他摇了摇头，手里的铃铛一响，招魂铃便飞进了轮回井里。 忘川，这一次就真的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叮铃铃—— 耳边响起了铃声，忘川几乎是一瞬间睁开了眼睛，因为这个刺耳的铃铛声就像鬼魅一样，一点点地钻进她的身体，然后将她最后的力气全数抽走，“啊——” 又一声惨叫声，孟婆心里咯噔一下，可是却无能为力，她早该知道，这一切要是这么简单的话，那么所有人都会来试试，如今看来，一旦遭了这天劫，不死也得重伤，她后悔了，如果她当初再决绝一点，或许就不一样了。 这穿耳魔音不断地刺进她的皮肤，她的脑袋像是被塞满了一样，似乎下一秒就会被撑破，她的心跳加速，像是要从胸腔之中跳出来，她的呼吸急促，仿佛要吸光这里的所有空气一样。 她像是被人按在了水里，呼吸不过来，她从未有这么一刻，这么渴望呼吸，刚才所有的感觉加起来，似乎都没有这个铃声那么窒息。 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来临，似乎预见了她的下场，她会变成轮回井里的一粒尘埃，她会变成别人记忆的一部分，甚至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身体的痛苦，让她不禁闭上了眼睛。 “噔——”哪来的琴音？孟婆还以为她是悲伤过度才产生了幻觉，可是再一听，这琴声宛转悠扬，像是一只只泣鸣的凤凰，充斥在冥府的每个角落。 轮回井之中的人也听到了这个熟悉的琴声，碧霄凤鸣琴所奏之音，可以穿透鬼门，传进冥府，可是，即便如此，与耳边的铃铛比起来，琴声始终是不及。 玉灵凡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希望这一首首琴曲能帮到她，也不枉此行了。 围绕在忘川的身上的光越来越弱，正当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一双颤抖的手捂住了她的耳朵，从这已经冰凉的双手传来的寒意让她清醒了些，微睁的眼睛里看到了柳献之那双清澈的眼睛，一如初见模样，那么温柔。 这个铃声并没有对他产生特别大的影响，除了眩晕之外，再无其他，他说不出话来，他的身体也动弹不得，刚才的动作已经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他只能静静看着，然后随着她一齐闭上了眼睛。 他的双手并没有阻挡这催命符一般的铃声，很快，忘川身上碧色的光彻底消失，再下一秒，忘川不自觉地张开了嘴巴，一颗碧白色的珠子从她的口中吐了出来，然后便是一颗血红色的珠子，这两颗珠子相互缠绕着，在轮回井之中不停地转动。 没有了内丹，忘川墨色的头发像是失去了养分一样，瞬间变成了干枯的银白色，原本白皙的脸上开始泛黄褶皱，如果不快一点结束的话，她的生命可能就要这么白白流逝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柳献之身上泛出一道淡淡的紫光，像是被两颗内丹吸引着，一齐冲了出去，混合在一起。 “那是什么？”孟婆的思绪被冥王的一句话拉了回来，孟婆朝着井里一看，只见两颗珠子在井里来回窜动，按照古籍记载，招魂铃逼出内丹之后，就会在这道道铃声之中将它震碎才对，可是看这架势似乎并非如此。 就在两个人的注视之下，两颗珠子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径直冲向了铃铛，相接触的一瞬间，一道刺眼的光从井口射了出来，这巨大的能量就连冥王都不敢轻易去碰触，他立刻拉着孟婆向后退去。 只见这道光冲上云霄，将整个冥府照得通亮，久久不散，冥王睁开眼睛一看，隐隐见到一条血色的龙和一只水龙缠绕着，踏着紫色的光，从空中冲了下来，随着消失的光亮汇入了轮回井中，等他靠近一看，里面的人已经被这道光包裹住，缓缓上升。 眨眼的功夫，两个人便来到了轮回井边上，孟婆立刻过去抱住忘川，看着她银白色的头发又慢慢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她看了一眼冥王，满是疑惑。 难道被分离出来的内丹又重新回到了她的体内？如今怕是只有这种解释了，冥王从怀里拿出一个戒指，给了孟婆，让她给忘川戴上，并嘱咐她这个戒指千万不能摘下来，说完便转身离开。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如今忘川已经不再是冥府的鬼差，眼看着黄烛已经亮了，他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 看到了这么多的孤魂野鬼，来到冥府的时候，无不哭诉自己这一生的痴怨，但愿百年之后，他等到的是一个开心的忘川，那么今日之一切便值得了。 从此以后，爱也好，恨也好，乐也好，苦也好，生死由命，再不相干…… 鬼门关外的玉灵凡停止了奏乐，看着漫天黄沙，看不到尽头，心中感慨，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如果有一天她死了，眼前的人又会怎么样呢？或者他先自己离去，她又该如何呢？化作这一抔黄土，化作这满天星光，再不相见，又当如何呢？ “怎么了？”黑曜伸手抹去她的泪水，动作轻柔，玉灵凡摇摇头，这一切都只是未知的，既然未知那便不可阻挡，要珍惜眼前人才是。“我们还能再见他们的，对吗？” 黑曜搂住玉灵凡，“他们两人命里带着福相，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轰—— 说话间，一道光便从鬼门关飞了出来…… 第三百四十八章 新生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的声音，如此真切，耳边传来的呼喊声，慢慢清晰，被握住的手传来的温度，渐渐蔓延，她终于有了感觉，一睁眼便是那张熟悉的脸，霎时间，泪眼婆娑，大颗大颗的眼泪夺框而出。 这就是新生的感觉吗？ 没有了鬼差的身体，她能更真切地感受到风，还有弥漫在空气之中淡淡的桃花清香，她一把拥住了柳献之，两个人相拥而泣，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曾经死过一次，现在终于可以在一起了，这一次，两个人都会格外珍惜彼此。 忘川擦掉脸上的泪，笑着说道：“柳公子，往后就请多指教了。”柳献之也笑着回道：“忘川姑娘，你也是，多多指教。” 说着便松开了忘川，然后从他的怀里掏出一个玉镯，戴进了忘川的手中，“这一次，可不能再摘下来了。”忘川点点头，看着手腕上的镯子，或许不是最宝贵的，却是最合她心意的。 等她再仔细一看，自己的无名指上多了一个戒指，做工并不是那么精致，却透着简朴的美，手上多了一样东西，忘川自然很疑惑，便问道：“这是什么？” “那是孟婆给你戴上的。”玉灵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然后两个人便从门外走了进来，“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打扰到你们呢？” 忘川已经站了起来，下了床便朝着玉灵凡跑去，一把抱住玉灵凡，这下子可把玉灵凡吓了一跳，不是因为这个拥抱，是因为她已经能下地了，“灵凡，黑曜，再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还好你没事。”七天前，在鬼门关外，玉灵凡和黑曜看到一道飞冲了出来，两人看到了孟婆一手一个，将忘川和柳献之放在了地上，并从怀里掏出了这枚戒指，戴到了忘川手中。 孟婆临走时还不忘嘱咐玉灵凡和黑曜将他们送回来，他们都看得出来，孟婆眼中流露出的不舍，可是最后她也只能选择成全，因为这是忘川自己的选择，她尊重她的选择。 一提到孟婆，她的神色便有些暗淡下来，这个世间，孟婆就像她的亲人一样，在没遇见眼前这些人之前，她觉得冥府就是她的全世界，可是遇见了他们，她才恍然发现，她的世界其实很广阔。 “孟婆说，若你没想以前一样失忆，还记得她的话，你们成亲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请她喝杯喜酒，所以，你没失忆吧？”玉灵凡感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她若是失忆了，怎么可能记得他们呢？ 听玉灵凡说完这句话，忘川脸上一红，看了一眼柳献之，脸上越发红了，黑曜调笑道：“忘川，你的脸怎么红了？”忘川推开玉灵凡，一跺脚，“就知道跟黑曜一起欺负我，不理你了。” 四个人的笑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柳家村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忘川一打开门，一阵风趁机闯进了屋子里，风里带着几片粉红，落到了她的脚边，她弯腰拾起，抬头一看，眼前的一切让她有些恍惚，种在院子里的桃树竟然开花了！ 不是说这棵树没有开花吗？怎么现在又开了？她走下台阶，一时不备，脚下一滑，险些跌倒，若不是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拉了回来，她可能就会摔个狗吃屎吧？ 以前从没有这么虚弱过，看来这个已经变成凡人的身体，还要适应很久。“怎么这么不小心？”柳献之温柔的话语就在耳边，这一切美好得让她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我看到这棵树开花了，有些激动。” 站在她身后的柳献之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路人要是看到了，肯定会笑出声来，因为此刻，柳献之弯着腰，就像一个大孩子一样，黏着忘川，“我们回来的那一天，它就开花了，我说过，它和我一样，在等着你回来。” “等下被人看到了。”忘川抖抖肩膀，想把这个黏人的大孩子抖下来，谁知后面的人非但不放手，还没皮没脸地说道：“反正你迟早都要嫁给我的，早抱晚抱都要抱，不如趁现在多抱一下。” 忘川脸一红，扒开了他的手，嘟着嘴说道：“柳献之啊柳献之，我还不知道你这么会耍嘴皮子呢，果真如苏灵妤说的，你们柳家的人都巧舌如簧，谁知道有多少妙龄少女败在你和柳溪风的这张嘴下？” 听她这么一说，柳献之便立刻正色道：“我发誓，我要是对你有异心，我定会遭……”他还没说完，自己的嘴唇便被人封住了。 虽然只是一下，但是却回味无穷，忘川踮着脚，不敢再看他，假装在看风景，“以后不准再说这些了，我又不是要你发毒誓，好端端地咒自己作甚？” 两人相视一笑，这个笑容融进了这余晖霞光之中，两个人心里都幸福极了，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真的太好了！ 这几日，玉灵凡和忘川总是频频一起消失，有的时候一大早便不见了，饭桌上只有柳献之和黑曜两个人，“黑曜兄，她们两个最近是不是消失得很频繁？” 他不说，黑曜可能还没有注意到，柳献之一说，他便觉得确实如此，“要不今晚问一问？”两个人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这两个人早出晚归，确实可疑。 用过早饭之后，柳献之去了学堂，黑曜去了后山，打算弄点鱼和山鸡什么的，改善伙食。 直到傍晚，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忘川和玉灵凡看着满桌的菜，正要动筷，却被黑曜制止，两个人的目光一齐看向了他，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要吃也行，但是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玉灵凡和忘川对视一眼，这明摆着是鸿门宴啊，忘川给她使了一个眼色，玉灵凡还了她一个挑眉，“说说吧！” “你们最近神神秘秘地在做什么？”果不其然，玉灵凡黛眉微皱，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说道：“女孩子的事情你就不用知道了吧！” “这样啊！”黑曜也给柳献之使了一个眼色，柳献之咳嗽一声，“那……这香喷喷的烤鸡可就没有了呦~”说着便打算动手吃鸡。 “等等！”这次轮到忘川说话了，“我说，我和灵凡最近想打扮打扮，所以到城里看胭脂水粉去了。” “哦？那胭脂呢？” 面对黑曜的追问，玉灵凡无奈地看着他，斥道：“我说你一个大男人看什么胭脂啊？吃饭吃饭！” 黑曜和柳献之对视一眼，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三百四十九章 跟踪 清晨，忘川已经坐在台阶上等着玉灵凡，等她一起出发，玉灵凡从大门外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玉瓶，里面应该是她收集的晨露。 两个人轻声交谈了一会儿，然后便手挽手朝外面走去。很快，两个人来到了柊林城，因为刚开市，所以这里的人还不算多，两个人轻车熟路地朝街的另一边的走去，走了一段路，停了下来，等着这个店铺一开门，两个人便走了进去。 黑曜从柳家村就跟着两个人，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问了又不说，肯定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们，所以他还是决定自己来一探究竟。 看着忘川和玉灵凡进了店里，紧随其后，抬头一看，头顶的匾额赫然写着“一世繁华”四个大字。 她们来酒楼作甚？黑曜带着疑问，走了进去，由于刚开张，这里的人很少，只有零星几个人正坐在桌子上，“客官里面请！”小二的声音从侧边传来，这一惊一乍的声音着实吓了他一跳。 由小二引着，黑曜便坐到了一个稍偏的地方，四处打量，却始终不见两个人的身影，“小二！刚才进来的两个姑娘哪去了？” 小二哥一听，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这位客官，我们今日刚刚开张，哪有什么姑娘啊？您是不是看错了？”他倒但愿自己看错了，可是小二脸上的表情却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 倒了一杯清茶，从外面来的客人已经多了起来，都是些富家公子哥和富得淌油的商贾大户，整日里没事做，只能来这里消磨时间，看来这“一世繁华”还真是雅人俗人都有，一大早的生意便这么好。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这一大早的这里竟然出奇的热闹，不需多时，便已经坐满了人，更有甚者竟然站着，小声商讨，似乎在等着什么？ “这位小哥，在下能坐在这儿吗？”跟他说话的是一个白衣公子，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文质彬彬的，很有礼貌，黑曜点了点头，他此行只是为了搞清楚两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其他的一概不管。 对面的公子仰头看着，似乎在寻找什么，眼神搜索一番无果，于是又转过来同黑曜交谈，“小哥你也是来听曲儿的？” 来这儿的人自然是来听曲儿的，只是他今日没有这个雅兴，见他不回答，对面的人有些尴尬，继续说道：“我听说‘一世繁华’来了新的乐师，难不成小哥也是奔着那人来的？” 黑曜叹了一口气，“这位公子，你可知‘问渠那得清如许’后一句是什么？” 对面的人笑了一声，“小哥是在考验我吗？在下不才，也曾读过几本书，这句乃是朱熹的《观书有感》中的名句，”说着，便摇头晃脑地念起诗来，“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在下说得对否？” “你说的是原句，可有另一句你可能不知。”黑曜不看他，这顾着搜索忘川和玉灵凡的身影，终于，在人群之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黑曜站了起来，朝着忘川走去，却没想被身边的人一把拉住，“还请小哥赐教。” 书呆子就是书呆子，黑曜甩下了一句话，便走了，“问渠那得清如许？请你管好你自己！”少年，你是否有满脸的问号？ “忘川！”黑曜一把拉住前面的人，那人一转身，黑曜便被吓了一跳，前面的人虽然和忘川的身材相近，却并不是忘川，这下子就尴尬了，“这位公子，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喊非礼了呦！”黑曜立刻放开手，道了歉，有些难堪。 “你怎么在这儿啊？”循着声音转过身，跟他说话的正是忘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你们在这儿作甚？还有灵凡去哪儿了？” 忘川手里端着餐盘，上面还有几盘花生米，看来这下子瞒不住了，“我……在这儿做杂役。” “啊？”这话一出，黑曜的下巴都要惊掉了，再怎么说她曾经也是冥府鬼差，底下的孤魂野鬼都敬她怕她，如今却要来凡间伺候别人，这种落差让黑曜难以接受。 忘川也看出了他的想法，走过来跟他解释道：“我在这儿挣点银子，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现在到了凡间，什么都要花销，不精打细算怎么能行？” “可是……”黑曜懂她的想法，也能理解她为什么会瞒着柳献之了，“那灵凡呢？” 说到这里，忘川便有些不好开口，“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能生气。”黑曜还没回答，便被一阵琴声吸引了注意力，他往台上看去，一个面掩白纱的女子已经开始奏起了琴曲，他一下子就认出了台上的人，“灵凡？” 台下的人纷纷鼓掌，看样子听得很投入，也很喜欢，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等琴声停下，台上的人下了台，所有人的兴致都达到了最高，意犹未尽，可是这“一世繁华”的老板却是一个十足的生意人，懂得把握人心，要的就是意犹未尽，才能流连忘返。 玉灵凡从后台走了出来，对上黑曜双眼的一瞬间，这个场景有些尴尬，她走到忘川身边，将今日收获的几两银子放到了她的手中。 玉灵凡和忘川先出了茶楼，黑曜紧随其后，“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我都被你们弄糊涂了！”玉灵凡转过身，看着黑曜，“我若是说了，你可不能告诉柳献之，要是让他知道，肯定会闹翻天的！” 这么严重？但是黑曜还是点了点头，跟着两个人走了大半条街，终于停了下来，他抬头一看，竟然是一家成衣店，她们带他来这里做什么？看到来了人，老板娘便扭动着腰肢走了过来，“两位姑娘，你们来了。” 看这样子好像是早就认识了？忘川走过去，“老板娘，我那天看到的那件衣服还在吗？” 老板娘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响起，“当然在，就等着你了，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你的小情郎吧，长得真俊！”说完还在黑曜的手臂上捏了一把，还没等忘川反驳，她便转身去拿货。 “情郎？我？” “咳咳！”玉灵凡斜了他一眼，忘川立刻上前来解围，“待会儿我会跟老板娘说清楚，只是，现在还得麻烦你了！” “又是我？”说着，黑曜便被玉灵凡推了进去…… 第三百五十章 惊喜 柳献之放了课，还没打算走，他要等到最后一个小孩走了之后才能走。 “小柳先生！”只见一个身材稍胖的妇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人正是柳婶，平日里大家都称他为小柳先生，久而久之，就都改不过来了，“柳婶。” 柳婶走过来，将柳献之身边的小男孩牵了过去，这母子俩说了几句，柳婶让小孩到外面等她，然后将背后带着的包裹取下，“呐，衣衫都给你做好了。” 柳献之急忙接过包裹，打开一看，看着针脚，再看看这做工，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他都满意的不得了，“谢谢您，柳婶。” “谢什么谢啊，大家邻里街坊的，再说了，你平日里不仅帮我管着这调皮小子，还教他念书识字，如今只做件衣衫，你不嫌弃才好。” “怎么会？我印象里柳婶的女红可是在柊林城都是出了名的，能请您帮忙，是我的荣幸才是。” 一听这话，柳婶便放声大笑起来，“你啊！可比以前开朗多了，现在小嘴还像抹了蜜一样，看来，忘川真的改变了你不少，这个算是我送你们的新婚之礼了，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这个看着你长大的婶子吃上一杯酒！” 怀里抱着这个包裹，身上披着霞光，柳献之便回了家，家里已经升起了炊烟，站在桥上，柳献之不禁笑出了声，这不就是自己期待的生活吗？离家有人送，归来有人等。 一进门，便看到玉灵凡和黑曜正坐在台阶上窃窃私语，两人一看到柳献之，显然一怔，然后立刻又恢复原样，“呀！献之，你手里拿着什么？” 怎么还突然提高音调了呢？柳献之有点懵，“灵凡，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有吗？没有啊！”依然很大声！直到忘川从灶房里出来，玉灵凡才恢复原来的声音，“今天是忘川亲自下厨，我们有口福了！” 听说忘川不仅跟柳婶学了女红，还学了些手艺，估计做菜的功夫应该会有所长进吧。 坐在饭桌上，玉灵凡跟着忘川进去拿菜，现在桌上就只剩下黑曜和柳献之两个人，柳献之一下子靠近黑曜，黑曜立刻往旁边一闪，这可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黑曜兄，你发现什么没有？” “我没有，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看不到，听不见！”说着还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柳献之伸手将他的手拉了下来，盘问道：“你一定知道了什么，对不对？” “嗨呀，你别问了，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黑曜便捂住了嘴巴，嘴上没个把门的，黑曜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一脸懵圈的柳献之还欲追问，却被玉灵凡和忘川打断了，玉灵凡看了一眼柳献之，再看看黑曜，她的心里大概有数了，看着黑曜笑着问道：“黑曜，你是不是饿了？”忘川看着黑曜被玉灵凡吃得死死的，不禁笑出了声，上前解围道：“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我特意去买了一条鱼，大家尝一尝吧！” 看着三人夹了一口鱼，忘川第一次这么正式地下厨，希望有些不一样的反应才好，第一个说话的是黑曜，“忘川，你是不是把盐和糖搞混了？” “你这话说的，我还能分不清盐和糖吗？”说着便自己夹了一口，放进嘴里，嚼了两下，脸色一变，立刻吐了出来，一脸委屈地说：“我哪儿知道那是盐还是糖啊……” 一旁的柳献之不说话，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又夹了一口，“没事儿，我口重，我喜欢。” 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人一旦坠入爱河，不仅会变得晕头转向，连味觉都失灵了？ 夜深了，忘川坐在台阶上，以前从没觉得凡间的时间过得这么快，一闭眼再一睁眼，几个时辰就过去了，一天接着一天，一年复一年，时光飞逝。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身上便多了一件衣衫，柳献之并着她坐下，手很自然地搂住她，忘川很自然地靠在他的肩膀。 “桃花开了。” “嗯。”忘川点点头。 柳献之的左脸在她的头发上蹭了蹭，左手拿起忘川的右手，十指紧扣，“我把玉镯戴到你手上的那一天，我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什么啊？”忘川自然记得的，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此刻，她只是故作不知，毕竟让她一个女子说出这样的话，太有失礼仪了。 柳献之也不怒，反而更加温柔了，“我说，等到桃花盛开的时候，便来娶你过门。” 靠在他肩膀上的忘川一怔，脸上一红，嘴角上扬，将头抬了起来，两个人对视，脉脉含情，“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柳献之任忘川拉着他来到了屋里，忘川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裹，双手捧着，递到柳献之面前，“这是……给我的？”说这便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红。 将衣衫拿了出来，竟然是一件喜服！柳献之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这……你什么时候买的？” “我原本只是买了放着的，谁要是说了娶我，那么我就给谁，要是没人说，那么我就把它烧了！”都这时候了，还这么傲娇。 柳献之立刻将这剑喜服穿了上去，正合适！那是当然，黑曜和他的身材相差不多，所以今天下午她和玉灵凡才让黑曜去试了这件喜服，合适了才用两个人赚的钱买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红衣少年郎，忘川心里说不出的喜欢，柳献之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好看吗？” “好看！” “只是，好像少了什么！” 忘川眉头一皱，“少了什么？”只见柳献之往床上一翻，也掏出了一个包裹，正是柳婶给他的那个包裹，“这个，给你！”忘川接过包裹，有点沉，伸出有些颤抖的手解开包裹，里面同样是一件红衣，“这……你又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忘川将里面的衣衫拿了出来，也是一件喜服！换上之后，同样正合身，“你怎么知道我能穿得下？”喜服这东西，若不是量身定做，或者亲自去试过，要么就会大到离谱，要么就会小到套不进去。 柳献之从身后环住她，“因为……我不用看也知道，这件喜服只有你穿才最好看。” “油嘴滑舌！” “咳咳——”两个人都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分开，不知所措的样子，让玉灵凡有些想笑，“打扰你们了，我是来告别的。” 一听这话，忘川便急了，“灵凡，你要去哪儿？” “我得回一趟玉梵山，一来是出来得太久了得回去看看，二来也得回去准备一点贺礼，顺便再让师父帮你们两个算一算良辰吉日，”玉灵凡拉过忘川的手，拍了拍，“我一定会赶上你们的吉日的，我可要亲眼看着你出嫁。” “你啊你，快回你的玉梵山去吧！”说笑归说笑，忘川心里还是很不舍的，“早去早回！” 玉灵凡抱住忘川，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灵凡跟你说了什么？” “秘密！”灵凡，你也一定会幸福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 孟婆 三天，玉灵凡和黑曜离开了三天，忘川已经没有再去“一世繁华”做杂役，而是在院子里开了一块地，种了些菜，等它们长出来，应该也够吃上一阵子了吧。 自冥府回来之后，忘川的手总是会不自觉地颤抖，看过大夫之后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或许是剔掉鬼骨之后留下的遗症吧。 她把从柳婶那儿讨来的种子种下，然后浇了点水，才坐下休息，以前不觉得，现在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才发现只是干了一点活，竟然会这么累。 坐下之后将手里的九曲碧水剑又擦了一遍，这把剑跟了她这么长的时间，原是要还给冥王的，可是在临走的时候却又给了她，毕竟是把认主的剑，他留着也没用，正好可以给她防身用。 等她做完这些，日头已近西山，该去做饭了，她刚一站起来，一道黑金色的光芒便落到了院子里，“黑曜？” 黑曜朝她走过来，将一个包裹放在石桌上，“这是灵凡和仙人送你们的新婚之礼，还有这个。”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信封，“仙人说要由你和柳献之一起打开，我估摸上面写的应该是良辰吉日吧。”说完还挑了挑眉，一副调笑的模样。 忘川接过信封，脸上有些发烫，“灵凡呢？”黑曜只说玉灵凡有事要处理，需要在玉梵山多待几日，怕耽误了时辰，才让他先下山。 看着这个大大的包裹，解开之后才发现里面竟是一个凤冠，将忘川呆住了，黑曜便立刻上前，说道：“她说这很配你，与你的那件嫁衣也是极配，所以便让我送来了。” 忘川笑了，玉灵凡的这份心意，她要怎么还得清呢？ 黄昏的时候，柳献之放了课回来，正好见到黑曜，两个人寒暄了一阵，一进门发现忘川已经坐在屋里等着他了，“怎么了？” 忘川走过来拉着他坐下，然后将红色的信封递到他面前，“这是仙人帮我们算的日子，我思来想去，还是由你来打开比较好。” “我们一起看吧！”说着两个人便靠在了一起，柳献之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红色的纸，上面写着他们成婚的日子，忘川看不懂，柳献之便给她解释，她还是懵懵的，柳献之揉了揉她的头，“总的来说，日子就在七天之后，按照仙人的说法，那天是个好日子，适合……嫁娶。” 七天，还有七天，他们两个人就是夫妻了！ 七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越是接近，两个人见面便越是拘谨，羞涩扭捏的模样真就像新婚小夫妻一样，多说几句话都会脸红，黑曜看着两个人这般不自在的样子，心里也高兴，一直说要保护她，报答她救命之恩的黑曜，终于彻底放下了，他对她并不是爱，只是感激。 还有三天，越发难掩心中喜悦的忘川就连走路都是带着节奏的，她没看到，一道黄光落在她的身后，等她转过身来的时候，正好对上了那人的双眼，忘川眼眶一热，将手中的水瓢一扔，冲了上去，一把抱住孟婆，“孟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同样泪眼婆娑的孟婆拍着她的后背，“傻丫头，我这不就来了吗？” 两人进了屋，屋里的黑曜也走了出来，看到孟婆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忘川给她倒了一杯茶，“孟婆，您怎么来了？冥王知道你到凡间了吗？” 孟婆点点头，喝了一口茶，悠悠说道：“这次我便是奉了冥王的命来的，所以你不必忧心。” 一听这话，忘川喜忧参半，她看着孟婆，小心地问道：“冥王……是不是还在怪我？” 孟婆也考虑到她的顾虑，笑着说道：“你放心吧，冥王并没有怪你，这次来呢，是让我来办事情的。” 看到忘川和黑曜一脸茫然，孟婆接着说道：“他说成亲这种大事，便是他们柳家没有长辈，我们冥府也得有个镇得住的人来，这不，我便作为娘家人的代表担此重任了！”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冥王那家伙又打算抓忘川回去呢。”黑曜这话刚说完，便迎来了两道凌厉的目光，吓得他立刻改了口，“我的意思是……是说冥王真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 这话算是说对了，面冷是真的，因为作为鬼族族长，掌管冥府大小事务，他不能失了体统和威严，比起笑，他早已习惯面无表情，这样就不必浪费自己的表情，别人也难以揣测他的喜怒，反倒省了很多麻烦事。 他的心是热的，其实忘川早就看出来的，他对自己的包容，对水神深沉的爱，都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冥王。 傍晚，柳献之回到家便感觉到有些不自然，平日里忘川都是在门口迎接他，要不就坐在院子的石桌上，要不就坐在台阶上，他一进门，便会迎上来。 可是今天却不一样，就连黑曜那条多动的蛇都没有动静，正当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从屋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再一看，竟然是孟婆！两个人在冥府见过几面，在凡间还是第一次见，其实应该是第二次，只是当时他并不知道河边站着的就是孟婆，看着她朝自己走来，柳献之立刻行了礼，“孟婆，您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孟婆反问道，柳献之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后退几步，拿出自己的琉璃玄清扇，“我不会让你带忘川回去的！” 敢情这呆子是以为她要来抓忘川回去的？孟婆摇摇头，“我不会带她走的，她现在已经是凡人了，跟我们冥府再无关系，我这次来，是作为她的娘家人，来看着她出嫁的。” 这么一说是他误会了，柳献之立刻收起自己的扇子，“是献之唐突了，还望您见谅，那……我能去见忘川吗？” 他正要往前走，却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黑曜拦了下来，“不行！”这下子，柳献之又懵了，“为何？” 一旁的孟婆上前解释道：“按照凡间的礼节，新人在拜堂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不吉利！前几日我没来，你们见了便见了，从今日起，你们不能见面！” “这……” “什么这这那那的，不行就是不行，三天之后便让你看个够，”孟婆正色道，“黑曜小子，你可看着点，别让他们两个见面，不然，拿你是问！” “好！交给我吧！” 等孟婆走后，柳献之刚迈出脚步，黑曜便跟了上去，“黑曜兄，我就只见她一面，行不行？” 黑曜坚决地摇摇头，果断拒绝…… 第三百五十二章 嫁妆 翌日，柳献之还是没能见到忘川，明明才过了一个晚上，怎么感觉像是过了百八十年一样呢？这就是书上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趁孟婆去休息，柳献之便摸到了门前，却没想到被守在门口的黑曜抓个正着，黑曜双手叉腰，像极了一个门神，“你干嘛？” “黑曜兄，我……” 还没等他说完，黑曜便立即打断了他的话，“不行！” “不是，黑曜兄，我想……” “不，你不想！”他话没说完又被截了胡。 实在没办法，柳献之刚要开口，便先上前一把捂住黑曜的嘴巴，“我不是要见忘川，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传信给她，这样就不算见她了，对吗？”一气呵成，语速极快，黑曜虽然被捂住了嘴巴，但是耳朵听得清清楚楚，这样倒也不算是坏了他的原则，便点点头应下了。 柳献之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条，让他从窗户递进去，只要她看到，那么他就可以安心了。 忘川正在房间里刺绣，百无聊赖，要是不找些事情做，真的会被闷死的，还好她跟柳婶学的女红还没忘记，现在捡起来，多练习，以后搞不好可以做些刺绣去卖，赚些银两。 她正全身心投入地绣鸳鸯，突然窗户一开，从外面丢进来一个小纸条，忘川立马走过去，捡起来一看，脸上笑意更甚，上面是柳献之的笔迹，她特别喜欢他写的字，娟秀工整，正如他的性子一样，上面写着几个字——我很期待你穿上嫁衣的样子！ 又不是没见过，怎么说得这么肉麻，不过，她喜欢！ 翘首盼着，掰着手指算着，日子终于到了！ 黑曜和柳献之都起了个大早，将从集市上买来的红绸挂了起来，还特意给院子里的桃树挂成了喜庆的大红色，门口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隔壁的柳婶也匆匆赶来，平日的见得到面的街坊邻居都陆陆续续地来了。 小院里瞬间热闹了起来，妇人们开始忙着做菜，男人们开始搬桌子抬凳子，书院的孩子们也都来了，这边吵吵，那儿闹闹，终于有了几分成亲的感觉。 忘川也起了个大早，或者说，她昨晚激动得根本没怎么睡，孟婆从衣柜里拿出喜服，帮忘川换上，就在这时，两道光落在了屋里，两个人一看，一黑一白的两道光里走出了两个人。 “真是稀客呀！”孟婆看着黑白无常说道。 黑白无常朝着四周看了看，黑脸的难掩嫌弃之意，说道：“忘川丫头，你就住在这个破屋子里啊？啧啧啧……” “这里挺好的！”见他一副不满的样子，忘川可不惯着他，“我甘之如饴！” 黑脸的嘴角一扬，调笑道：“行行行！凡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白脸的也应和道：“还有一句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要不是我穿着这身嫁衣，我现在就去捶你们！”说着，还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行了行了，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怎么还打打杀杀的？”孟婆也被他们逗笑了，“对了，是冥王让你们来的吧？” 被她这么一提醒，黑白无常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来，“差点忘了！”说着，两个人便拂袖一挥，霎时间，屋子里便堆满了一地的嫁妆，大盒小盒，大包小包，数不胜数。 看着眼前的场景，忘川有些惊讶，“这……这是冥王给我的？” “对！冥王说了，你好歹是我们冥府出来的，就算今后不再是我们冥府的人，但是礼节我们还是要做足，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冥府苛待你，连嫁妆都不给你出呢！”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这个礼未免太大了，“可是这也太多了吧？” 黑脸的继续说道：“冥王还说了，我们冥府的人就是要风风光光地，不能让别人瞧不起！” “行了，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那我就祝你们子孙满堂，白头偕老！”说完便化作两道光，消失不见。 黑白无常走后，忘川看着满地的嫁妆，眼眶一热，孟婆从铜镜里瞄见了，立刻制止道：“傻丫头，你哭什么？” “没有，我只是觉得冥王他不怪我，真是太好了。”说着便一把抱住了孟婆，孟婆摸着她的头发，拍了拍她的背，“傻丫头，我早就说过了，冥王他还是很喜欢你的，要说气，也只是气没有更好的办法护住你而已。” “已经很好了，真的……” “好了！都要嫁做人妇了，还哭哭啼啼的，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来，得赶紧梳妆打扮，万一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忘川止住了眼泪，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竟然有些恍惚，今天她就要嫁给柳献之了，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经历了这么多，终于能跟他在一起了，真是太好了。 院子里已经没有了柳献之的身影，此刻的他，正在书房里，换上了自己的喜服，一身红衣，虽说不是第一次穿，但是这一次却十分激动。 手里的花球握得很紧，心里的小鹿就像要撞出来了一般，他重新梳洗了一下，这次，他一定要将忘川娶进门。 曲府内，只听“啪”的一声，一个精致的青花瓷茶盏被扔在了地上，“什么？你再说一遍！” 曲姝韵脸上已经被气得通红，底下的管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大小姐，据人来报，今日柳家村有喜事，正是柳献之和……和那个叫忘川的姑娘！” “啊！”曲姝韵一掌打在手边的桌子上，霎时间，木桌子竟然被劈成了两半，旁边的黑衣老道立刻上前，“大小姐，您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那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解了我的心头之恨？” “依我之见，先让他们高兴一下，等夜里趁他们不备再杀他个措手不及！” 听完这话，曲姝韵才稍微消了气，“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吧！”柳献之，忘川，你们不让我好过，那你们也休想好过！ 柳家村外，两个农妇正在聊天，“听说了吗？柊林城柳家村那个教书先生娶了一个大美人哩。” “那个先生我见过，满腹诗书，温文尔雅，还生得好看。” “那这郎有才，女有貌的，岂不是天作之合？” “是啊！要不去看看？” “走！” 两个农妇赶紧收了地里的农活，赶到了柳家村…… 第三百五十三章 紫云 天边划过一道紫光，旁边玩耍的小孩子看到了，指着天边那道光，扯了扯身旁妇人的衣襟，脸上满是疑问，妇人手中忙着，连看都没看一眼，便搪塞了过去。 眼看着就到中午，吉时已经要到了，可是孟婆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柳献之来迎亲，一时心急的她便只好让黑曜去找他。 黑曜前脚刚走出屋子，便看到一道光，径直落在了书房，他心中生出几分不祥之兆，赶忙加快了脚步，刚来到柳献之的屋子，便听见里面的人已经吵了起来。 屋里穿着一身红衣的柳献之也没想到会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见到他，这个早就见过的人——云卿神君！ 在外面的黑曜听得真真切切，云卿神君定是有什么阴谋，而这个阴谋肯定跟柳献之有关，他听到里面的争执越来越激烈，很快，柳献之便打算出门，黑曜还听见了他叫自己的名字，可是已然来不及，因为此刻他的面前多了一道结界。 再下一秒，他刚想往外跑，去给忘川报信，可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被里面的人了然于心，他刚想化烟而去，却被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云卿一手掐住了脖子，无法呼喊。 云卿手里一紧，正打算杀了黑曜，“却听见里面的人大喝一声制止，“你要是敢动他，我就死在你面前！”说着便将琉璃玄清扇抵住了自己的脖子，稍一用力，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多了一道红痕。 这个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他以死相逼就会饶了他呢？黑曜正这么想着，脖子上的力一撤，他整个人已经被丢进了结界里，云卿神君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神色里透出的凌厉让人不寒而栗，高高在上，蔑视一切！ 孟婆已经在忘川的催促下走了，在房间里梳妆打扮之后，就满怀期待等着柳献之来接她，直到外面的吵闹声散尽，忘川还是没等到柳献之，她的心里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黑曜看着两个人，他的眼睛似乎要射出火来一般，他上前一把扯过柳献之的衣衫，大声质问：“柳献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柳献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什么了，“我……我不知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云卿，肯定是你！是你逼他的！”话音刚落，黑曜已经冲向了云卿神君，手里的光离剑已经出手，直指云卿，后者神色淡然，只伸出了一根手指，朝着光离剑一指，光离剑便停在半空之中，黑曜趁势吐出一条火龙，绕到了云卿身后。 成功了？只见云卿嘴角一扬，身边立刻生出一道紫光，然后便是一阵极强的风，直接将火龙卷了起来，火龙被飓风吹散，云卿一拂袖，这道飓风便冲向了黑曜。 这阵极具压迫感的风带着阵阵杀意，冲向他的一瞬间，黑曜竟然动弹不得，再一看，原来他刚才举起来的手不仅定住了光离剑，还定住了他的身体，飓风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被击中，黑曜眼前一黑。 又一阵风刮了过来，柳献之的扇子已经出手，可是一个凡人的修为又怎么抵得住一个神君的法力呢？ 大部分的风里被吹走，可还是有一部分落到了黑曜身上，黑曜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单膝跪地。“云卿，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你真当本君不敢杀你？”说着，云卿神君便朝着黑曜走来，步履轻盈，每落一步，脚下生风，真真是将风系术法练得炉火纯青的人，看来他今日真的会折在此处！ 看着云卿步步紧逼，柳献之立刻上前，拦在了两人之间，“不准伤他！他是无辜的！”云卿也停住了脚步，“不杀他也可以，但是忘川，我要定了！” “扑通！”柳献之跪倒在他面前，眼里噙着泪水，身后的黑曜一惊，喝道：“柳兄！要死也要死得有骨气，男儿膝下有黄金，别跪他！”柳献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抬起头来看着云卿，“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求你了！” 云卿上前一脚将柳献之踹到在地，难得有一次，一改平日里不紧不慢的说话方式，大喊道：“废物！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软弱的儿子？” 此话一出，黑曜耳边嗡的一声响，像是听见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双眼大睁，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你们竟然是父子？他是你爹？不会的，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呢？柳献之，你给我说清楚！说啊！” 柳献之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有一次站了起来，“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云卿叹了一口气，收敛了刚才的怒气，找了一个椅子坐下，“看来，是时候让你的这些朋友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屋子里的忘川不能再等了！ 一把扯掉头上的红盖头，从柜子里拿出用白布包好的碧水剑，忘川便出了门，一出门便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所有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凳子桌子东倒西歪，挂在柱子上的红绸掉到了地上，满是灰尘。 忘川来到院子里，看着院子里的桃树就像一下子被抽走了养分一样，桃花全部凋零，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握着碧水剑的手有些颤抖，又来了，这种感觉。想到柳献之和黑曜，她便赶紧往书房走去。 刚到门口，推开门，眼前便出现了三个人，其中最显眼的便是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忘川对上他的眼睛，竟然有种掉入无底深渊的感觉，“是你！”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忘川！” “忘川，快走！他……”黑曜还没说完，云卿一拂袖，一阵风打在黑曜身上，黑曜向后倒去，又吐出一口血，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看着云卿。 既然来了，她就没想走！“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啧啧啧，真是泼辣的小辣椒呢，难道冥王没有教过你，对长辈要有礼貌吗？哦，我忘了，你已经不是冥府的人了！” 一听这话，忘川一惊，“你怎么知道？” “天下事，只有我不想知道的，没有我不知道的！”云卿打量着她，从上到下，“没想到你穿上嫁衣还挺好看的，好歹，我也算是长辈，你不该和他一起拜拜我？”这个他便是云卿面前的柳献之。 忘川嗤了一声，“呵，你也说了，我只是个野丫头，没有规矩，不懂体统，我为何要拜你？” “哦？可是凡间有一句话说得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连我这个长辈都不拜，怎么进我们柳家的门呢？” 一听这话，忘川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四字，看向黑曜，黑曜艰难地点点头，忘川彻底慌了，“这……不可能！你骗我的！献之，你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忘川，我……”柳献之看着她，他的迟疑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第三百五十四章 阴谋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忘川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欺骗了自己这么久，她甚至都没听他说起过父母的名字，原来，她对柳献之真的知之甚少！ “你为什么要骗我？” 看着忘川的眼睛，柳献之彻底慌了，“我……忘川，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我……” “够了！”她并不想听这些不痛不痒的道歉，她想知道的是一切，“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是骗我的，什么家破人亡，什么家道中落都是骗我的？” 云卿看着柳献之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叹了一口气，“还是本君来说吧！你还记得一世繁华的玉霄吗？”忘川满眼震惊地看着他，竟然从那个时候，她就被骗得团团转了！ 没错！从一世繁华的玉霄开始，忘川就已经一步一步地踏进了云卿设下的套里，而且不知觉间就已经越陷越深。 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想让忘川犯戒，一旦犯了冥府的规矩，她便会被赶出冥府，那么他就有机会了，所以他让玉霄引她犯错，条件就是她可以离开“一世繁华”去见她最爱的情郎，一切就从那一刻开始。 “你真是一个热心的姑娘呢，让她完成了自己最后的愿望，投胎转世去了。” 忘川笑了，这声笑包含着对自己无知的讽刺，“引我到繁阳城是为了让我触犯冥府禁令？” “是啊，可惜了，冥王那家伙竟然对你偏爱至此，不仅没有罚你，甚至连一句责骂都没有，所以本君只好想其他的法子了，兜兜转转，最后你还是被冥府赶了出来，哦不，是你自愿的，没有了冥府鬼族这个靠山，本君也就没什么好忌惮的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忘川的声音很平静，正是这种平静，反倒让人窒息，那是充满绝望和无助的表现。 云卿笑了一下，“为了什么？当然是今夜即将盛开的彼岸花王了！”听到彼岸花王，忘川的脸上一冷，“你怎么知道彼岸花王？你要她干什么？” “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得到彼岸花王，当时是为了救人啦！” “谁？” “为了救我娘！”柳献之终于开口了，他看着忘川，脸上已经满是泪痕，“我只是想见见我娘亲，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忘川被他们绕糊涂了，“你娘是谁？” “我娘叫……丽姬！” 嗡—— 忘川的脑子里一蒙，不禁失笑，“哈哈哈哈哈……丽姬，你娘竟然是丽姬？我想起来了，她曾说过她是柊林城柳家人，我原以为柊林城柳家数不胜数，绝对不会这么巧，让我遇见了，可没想到，你竟是她的儿子！” 一听这话，柳献之也是一脸吃惊地看着忘川，“你认识我娘？” “何止认识，害我被罚入凡尘的，就是你娘，丽姬！”她还记得当时在辰时镜里见到的场景，丽姬接近她，只是为了拿到彼岸花，随着她一同飞离冥府，忘川才被罚入凡尘，“难怪后来冥府出动大半鬼差都没有找到她，看来这都是云卿神君你的功劳了？” “忘川，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竟然是我娘害你被罚，我……” 心灰意冷的忘川别过脸去，不再看他，“说说吧，你什么时候知道这是一个圈套的？”看着她刚才那决绝的目光，柳献之的心已经快碎了，“在……繁阳城的时候。” 在繁阳城路府，两个人分开的时候，柳献之遇见了一道光，他被那道光引着，走了进去，里面有两个人，一个就是熟悉的玉霄，而另一个他并不认识，这是他和云卿神君的第一次见面。 光里的云卿看见他的时候，脸上满是慈爱，朝他走了过来，伸手抚上他的头，揉了揉，柳献之被他的动作吓到了，便问道：“敢问阁下是？” 云卿第一次见到他，心情有些激动，忘了介绍自己，云卿便将自己的身份据实相告。 十余年了，柳献之从未见过自己的家人，现在跑出来一个父亲，他别提有多高兴了，于是便问起自己的母亲，云卿神君告诉他，她的母亲健在，只是身体不好，不便与他相见，要治好她的病，需要一样东西，那样东西便是彼岸花王！ 为了见他的娘亲，柳献之便答应了云卿的要求，答应他从忘川手里借到彼岸花王，云卿临走之前还让他发了誓，不能让他说出今日的一切还有两人的关系，否则他和他的娘亲都会有危险，就这样，柳献之一直都未曾跟别人提及他的父母。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因为这个承诺，让他走上了不归路，他更没有想到，要想得到彼岸花王，竟然是要用忘川的命来换！ “你想得到彼岸花王？”云卿神君点点头，“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君是不会难为你的！”忘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若是不给呢？” “这样啊！啧，那便有点难办了，”说着手往空中一捏，黑曜便感觉自己的脖子别人捏住了，很快，他便已经悬在半空，手脚不断抖动，“本君自来是没什么耐心的，既然你这么说了，本君就只好拿他开刀了！” 柳献之立刻上前拦住云卿，却被云卿一个眼神定住身体，“不要！” 忘川立刻上前，手里的碧水剑已经出手，可是没有法力的她在云卿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云卿手指一弹，忘川便朝后飞去，“砰！”她的手磕在桌子上，只听“叮”的一声，忘川再一看，她手上的戒指已经断成了两半，手上疼痛难忍！ “本君杀了一个妖怪也算是为民除害！”说着手上一用力，黑曜又吐了一口血。忘川见状立刻喊道：“我答应你，你不要伤害他！” 一听这话，黑曜拼着最后一口气，“不……不可以！” “吵死了！”云卿神君手中一用力，“扑通！”黑曜整个人径直栽到了地上，双眼大睁，嘴角流血，抖动了一下，便没了动静，“黑曜！”忘川忍着痛跑过来，将黑曜抱在怀里，“你醒醒啊！我不要你死！黑曜！啊——” “黑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恨你！我恨你！”柳献之嘶吼着，声音沙哑，而对面的人却不为所动。黑曜的血将忘川的嫁衣染得更红了，忘川握紧拳头，“我跟你拼了！” 没有了封住修为的戒指，忘川的法力又恢复了，颤抖的症状也没有了，手中的拳头朝着云卿一挥，拳头生风，仿佛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为黑曜报仇！ 第三百五十五章 事实 一拳而下，云卿身后的椅子被打成了两半，可是人却不见！ “小心！”柳献之朝着忘川喊了一声，忘川立即转过身，正好对上了云卿的脸，正欲出手，却被云卿一手化解。 躲过了她的拳头，云卿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拉，忘川身体往前一倾，云卿只手握拳，一拳打在忘川的肚子上。 “嗯！”忘川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看着云卿神君一点点地靠近她，她却没有力气还手，“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不可以！你要是敢动她，我就死在你面前！”看到了黑曜的下场，他决不能让忘川重蹈覆辙，如果她死了，那么他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云卿斜了柳献之一眼，来到忘川面前，看着她，摇了摇头，“本君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带本君去找彼岸花王，第二，和这里的所有村民一起死！” “你敢！”忘川恶狠狠地盯着他，她不相信天帝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滥杀无辜，云卿站了起来，“呵，本君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天帝真的会在意这些人的生死吗？你觉得本君乃至整个龙族和这些百姓谁对他才是最有用的呢？” “你……卑鄙！” 云卿神君嗤了一声，语气之中尽是不屑，“妇人之仁终究是成不了气候的，正如本君这个优柔寡断的儿子一样，为了你，竟然忤逆本君，原本是不打算让他跟你们这群人厮混在一起，所以才让朝颜那个女人掺和了一下，结果也没有什么水花，可惜了！” 一听这话，柳献之瞬间怒了，奈何动弹不得，否则他一定会拼尽全力上前给他一拳，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朝颜？原来朝颜是你派来的，难道那个黑袍人就是你？” “呵，本君怎么可能有那空闲功夫去做那些事情呢？”云卿神君看着外面渐渐靠西的太阳，离他算到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人一旦有喜事将近，那么就会话多起来，“黑蛇一族的少主，不，应该是族长就这么死了，你是想像他一样，还是保全全村人呢？” 忘川不禁冷笑一声，所有的事情似乎正在慢慢地浮出水面，云卿这个从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人竟然知道黑曜是黑蛇一族的族长，这让忘川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知道他是黑蛇一族的族长，那你一定也听说过云丹吧？” 故作思忖，云卿慢悠悠地说道：“云丹？黑蛇一族的金银长老炼制的云丹，本君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说谎，黑蛇一族自来封闭，与世隔绝，就算是有，也肯定不会让外人知道，否则，黑蛇一族不可能安然无恙，恐怕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坐在椅子上的云卿似乎已经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却仍装傻问道：“你想说什么？”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一旁的柳献之听忘川这么一说，自然也联想到了那件事情，“难道……难道是你，派那些道士来抢云丹？” 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云卿神君此刻倒是承认的很大方，“抢？抢字多难听啊！本君只是让他们去借来一用，可没叫他们杀人，哦不，杀妖！” “难怪……”忘川笑得越甚，“难怪我当时要夺取那个老道的记忆的时候，会被一道紫色的强光反噬，想必也是你的‘杰作’吧？” “本君只是承诺可以助他们成仙，还帮他们找到了对付蛇族守护者的方法，当然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功劳，最后本君也成全了他，将本君的术法注入他的身体，至于修炼成果如何，便与本君无关了！” 他竟然能这么平静地说出来，就像讲述一个平平淡淡的故事，不痛不痒，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借刀杀人，然后坐收渔翁之利，“你什么要这么做？蛇族的人都是无辜的！” “为了你娘！”云卿终是被柳献之激怒了，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藏在画里的那个人，那个被自己辜负了的人，那个被自己误了终身的人，也是自己最爱的人，“为了让她等到今天，本君必须要找到可以给她续命的东西，否则偷了彼岸花被反噬的灵魂根本不可能撑到现在！”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柳献之自己的执念而起，如果不是他想见到丽姬，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呵呵！好一场骨肉分离的大戏，真是感天动地啊！你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就是想要彼岸花王对吗？可是，只要我死了，你的计划就全盘皆输了！”话音未落，挣扎着坐起来的忘川已经拿起了手边的碧水剑，抵住自己的脖子！ 她答应过彼岸花王的，她不能食言，那么唯有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可是刚要动手，手上突然停了一下，再一看，剑身多了一道紫色的光芒，任她再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本君早就料到你会这么做，所以刚才在打中你的时候，往你身上施了点力。” 说完，云卿拂袖一挥，院子里一阵风吹过，忘川和柳献之便看到原本空无一人的院子竟然多了很多人，正是柳家村的村民！ 原来，就在孟婆走后，云卿便将所有的村民都聚到了一起，然后将他们隐藏起来，其实，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离开过院子！ 这些村民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人困住了，这下看到忘川便开始喊叫，“这是怎么回事？忘川姑娘，柳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情？谁来救救我们？” “看看这些人吧！他们绝望无助的眼神，他们正在呼喊着你的名字，希望你去救救他们，你自己一死了之，可是这些人，他们可没有你那般洒脱啊！”说完便手指一勾，从里面拉了一个扎着小髻的男童，来到忘川面前。 人群中的柳婶手中一空，再一看，自己的小儿子竟然被人带走了，立刻哭喊道：“我的孩子！不要！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小孩一看到云卿，便被他吓哭了，而且越哭越大声，云卿神君脸上已经多了一丝不耐，“吵死了！”说着便伸出手，轻轻地抚上男孩的头。 “住手！你不能这么做！你这么做我娘肯定会伤心的！求求你，他是无辜的！你要杀就杀我吧！”柳献之已经哭了，开始语无伦次地胡乱大喊，可是此刻的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男孩已经被吓得哇哇大哭，“先生救我！姐姐救我！”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忘川几乎花掉了自己全身的力气，终于喊了出来。 “早这样就完了嘛！”云卿放开了小男孩，小男孩立刻跑了出去，跑到了柳婶身边。 “不过，我有条件！”云卿走过来，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说！”忘川看了看身边的黑曜，“带着他一起走，我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成交！” 第三百五十六章 立誓 临走之前，云卿拂袖一挥，院子里的人便全数倒下，昏睡过去，睡过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夜幕来临，有的人便开始躁动起来，一如此刻正在院子外面窥视这一切的曲姝韵，原本是派了人先来探探情况，却没想已经被云卿神君一起抓进了结界里，此刻已然昏睡。 等了很久不见动静地曲姝韵便想自己亲自来看看，却没想看到了这一幕，看着忘川和柳献之被另一个人收拾地妥妥帖帖，她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正当她打算再听听他们什么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走了出来，曲姝韵想看清楚那个陌生饶模样，便往前靠了靠，却没想到对上了他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突然，她的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云卿神君嘴角一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很快又收敛，带着忘川等人腾云而去。 须臾功夫，几人便来到了鬼门关，又是这漫无边际的黄沙，此刻正像忘川的心情一般，那么绝望。 她不再去看柳献之，这个从一开始就在骗她的人，是她太过蠢钝，竟然错付了真心，她的心像是被人揪了起来，然后被人刺了一刀，因为失血过多，慢慢地冷了下来，而递刀的那个人，就是自己最爱的人！ 看着这道看不见摸不着的门，忘川冷冷地道：“我们进不去的！” “是吗？”云卿神君歪着头看着忘川，将信将疑，忘川没有好气地问道：“我骗你作甚？”云卿笑了一下，淡淡地问道：“你知道什么东西能打开鬼门关吗？”忘川并不想回答，他便自顾自地继续：“这个！” 着，云卿神君便张开了自己的手，他的手上多了一个被红布包裹着的东西，看形状应该是一把剑，云卿口中念咒，上面的红布飞了起来，露出了里面的剑身。 忘川见过这把剑，眼里满是震惊，“上……上古凶剑！” 她想起来了，那在南海的时候，上古凶剑确实是被云卿拿走的，就连一切的关键点沧凛也被云卿带走了，现在看来，他们所有人都被骗得团团转呢！ “原来是你！”这一切都似乎连通起来了，“你早就知道上古凶剑可以打开鬼门了，对吗？所以你才会让黑袍人去南海，利用沧凛夺剑，对吗？” 云卿神君点点头，“这么冰雪聪明的一个姑娘，要是嫁给这子也是极好！” “呸！是你害死了我师父，都是你！我不会放过你的！”如果不是他，水神就不会去南海，她就不会死了！ “水神的死只是一个意外，若她没出现在南海，那么死的人就会是沧凛，她也只是做了替死鬼罢了，但凡她心谨慎一点，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不过，有一一，本君很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只可惜，冥王让你做了忘川河摆渡人，注定了你和柳献之不能在一起！” “别了！”事到如今，柳献之也没什么好的了，“我恨你，我更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如果忘川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苟活于世！” “哈哈哈哈……”忘川笑了，这笑里是对自己满满的讽刺，眼光流转之间，泪水已然盈眶，“柳献之，你别再装了！你现在这幅模样简直让我恶心！我做错了什么，黑曜又做错了什么，我们所有冉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你和这个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我们真心对你，却换来了狼心狗肺！呸！”　　一旁的云卿神君却很满意，只有伤透了心，才会彻底放下一个人，他需要一个无牵无挂的人催开彼岸花王，只有这样，这花才是最纯粹的，不带有恐惧和其他情绪，这也就是他将这些事情告诉忘川的原因，他想让她彻底放下柳献之，心甘情愿地用血催花！ “忘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柳献之的拳头紧握，他知道现在他什么都已经晚了，从他在繁阳城答应云卿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他早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些要用忘川的性命来作为交换，他从来没想过要去伤害任何一个人，可是正是因为这样，才是对所有人最大的伤害！ “柳献之，我忘川在此立誓，若我今日得以苟活，从今以后，你我死生不复相见！” 收回思绪，云卿手里的上古凶剑已经出手，云卿握住上古凶剑，极力地用自己的灵力压制它的邪气和戾气。 按照书上记载，只需要用三成的灵力就可以劈开鬼门，于是，云卿分出三成灵气，口中念咒，手里的凶剑已经飞了出去。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站在外面动弹不得的忘川和柳献之感觉到一阵戾气划过脸颊，这种震慑力让人不寒而栗！很快，吹来一阵阴风，将忘川的发丝吹了起来，鬼门将开！ 得手了！ 云卿立刻拉着三个人一同飞了进去，很快，三个人便落在了忘川河畔，此刻，冥府已经亮起了绿烛，周围一片惨绿，更是将气氛衬得窒息，“就算进了冥府也没有用，冥王肯定会发现我们的！” “冥王？”云卿似乎算准了日子，仿佛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手心一样，运筹帷幄，胸有成竹，“若是冥王根本就不在冥府呢？” 一听这话，忘川一惊，“你什么？” “本君早就让白，也就是你们的黑袍人在南海搞零动作，没想到这个冥王，为了给水神报仇，竟然还真去了，要不然本君怎么可能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呢？” 忘川嗤了一声，“原来如此，我早该猜到了，像你这种诡计多赌人，肯定是做好了万全之策才会来这里，佩服佩服！” “少啰嗦，快开船！”云卿立刻催促道，然后将忘川和柳献之以及黑曜三人放到了船上，然后解开忘川身上的束缚，忘川站了起来，拿过手边的桨，将黄灯挂在了船头，便出发了。 河面上渐渐升起雾气，而且越来越浓，忘川现在只希望有人来阻止他，可是想想，三界之内能与云卿相匹敌的人又有几人呢？她也只能作罢，她只能来回兜转，能拖延一时便是赚了。 不过，对于方位向来敏感的龙族，云卿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对着忘川道：“你别耍花招，否则，那条蛇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着，便朝黑曜走了过去，只手将他提了起来，他的半截身子已经浸入了忘川河郑 忘川见状，也不慌，停了下来，将桨往船上一放，“要不你来？” “看来你是拿准了本君不会动你了？”着便唤出了自己的破魂剑，“被本君的破魂剑砍到的人，便会魂飞魄散，你要不要让他试一试？” 被拿捏得死死的忘川只好拿起脚边的桨，继续往前划…… 第三百五十七章 豪赌 不知从何而来的雾气已经挡住了前方的路，任云卿神君怎么挥退，这些雾气始终不散，只有忘川知道，这雾气一浓，便会发生不寻常的事情。 她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第二次和玉灵凡来这里的时候，都吃了不少苦头，之后忘川便总结出了一个规律，一旦有不一样的人来，打算渡河，总会有些考验！ 唰—— 声音虽小，但是在寂静的水面上却显得很明显，云卿神君已经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不一样的气息，手中的破魂剑已经握在手中。 “噗！”一道水花破水而出，直冲云卿而来，后者看到了这只巨大的八爪鱼，立刻拂袖挡去水柱。 很快，云卿手指向他一指，一道紫光冲向八爪鱼，八爪鱼的一只脚甩了过来，直接扣在了船身上，然后一用力，整个身体便飞了起来，躲过云卿的攻击，直冲向船上的另一个人。 不出所料，八爪鱼将动弹不得的柳献之抱住，电光火石之间，柳献之和八爪鱼已经消失在河面上，只留下一道长长的涟漪。 嗒嗒嗒—— 只要缠住他，拖延时间，等冥王回来，那么一切就有转圜的余地！ 忘川这么想着，脚下被什么东西一拉，她嘴角一扬，只要她死了，那么这一切就结束了！“砰！”忘川重重地砸到了河里，任那些白骨拉着自己的脚越坠越深。 很快，这些骷髅便登了船，云卿神君看着柳献之和忘川都消失在眼前，再看看这些白骨，竟然笑了，因为他知道遇见了障碍，说明离彼岸花王已经很近了！ 等着所有的白骨靠近，他不急不躁，手中的剑立在面前，口中念咒，这把剑化成无数把，此刻将他团团围住，他的手一指，所有的剑一齐射了出去，只听空气之中传来“唰唰唰”的几声，然后便是什么东西落入水中，一阵阵荧光绿从水中慢慢翻腾而出。 再一看，船上只立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只用了一招，就将所有的骷髅白骨斩杀殆尽！云卿神君挽起衣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在忘川河中一触，虽然脸上满是嫌弃这污秽的水，但是此刻他非这么做不可。 沉入水中的忘川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反抗，她只想就这样沉入这片自己守护了几百年的河水，以前她觉得这是一种孤独，可当她真的离开之后，无依无靠的她发现这才是真正的孤独。 她就像被困在一个井里，只守着头顶那片井口般大小的天空，她以为柳献之会是将她救出去的那个人，却没想他竟是那个亲手将自己的井口封起来的那个人。 谁又能想到，穿上这身嫁衣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将会是最幸福的人，可惜，洞房花烛夜，却成了杀人放火天！ 她慢慢地不能呼吸，就这样吧，她死了，就好了！ 此刻，水面上已经布上了一层紫色的光芒，河面虽然异常平静，可是水底却已经发生了异样。忘川停止了下坠，握住她手脚的力突然撤掉，原以为是到底了，却没想到，她的身体突然又重新升了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等她睁开眼，她的身边已经多了一层隐隐紫芒。 这道光，她太熟悉了，因为这道光跟保护柳献之的那道光一模一样，她早该知道的，多少次大难不死的柳献之，莫不是有高人相助，他怎么可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死里逃生呢？只是她从没有将他和云卿联系起来罢了。 “砰！”忘川已经被带出了水面，重新呼吸到空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刻她竟有些贪恋这个世间了，耳边又响起了一声巨响，一只八爪鱼也同样被一道光困住，柳献之已经被送回了船上，现在正激烈地咳嗽着，还吐出了很多水。 被这道光引着，忘川也落到了船上，柳献之立刻来到她身边，只是她现在被这道光困住，动弹不得，不然她肯定会动手杀了他，“忘川，你没事吧？” 忘川不言语，冷冰冰的眼神让柳献之不寒而栗，“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恨透了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他当初只跟我说，只要你的血，我以为……” “你以为？”忘川冷冷地说道，“你以为他利用完我之后还会让我活着吗？柳献之，你还记得吗？我说过，如果你骗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我的，但是我不会让你死的！” 云卿看着这只被困住的八爪鱼，嘴角一扬，这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让这诡异的空气里多了些许寒意，“胆敢戏弄本君，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说着，便伸出了手指，一旁的忘川突然喊道：“云卿，你不要碰他！” 这个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又岂会听从她呢？不顾八爪鱼的挣扎，手指朝着他的身上一指，八爪鱼身体一怔，“啊！”惨叫一声，一阵寒意蔓延全身，“啪！”就在一瞬间，化作了灰烬，随风而逝！ “不要！”云卿拂袖一挥，挥去她身上的紫光，忘川身上的束缚一撤，便站了，直冲向云卿，却被云卿一手掐住了脖子。 “别以为本君不知道，你想一死了之，没那么容易，你若是不帮本君拿到彼岸花，本君便让这里的所有人陪葬！” “你……你敢！” “本君说到做到！”他眼神里流露出的冷然，甚是骇人，显然，云卿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筹划了这么久的计策，若是被人毁了，那么后果可想而知，到时候不止是她，恐怕整个冥府都会毁于一旦！ “放开她！”柳献之也已经冲了上来，一把拉开云卿的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想让我恨你一辈子吗？你这么做，我娘知道了，她会开心吗？你失去过爱的人，难道你也想让我失去我爱的人吗？” 云卿转过头来，看着柳献之，“正因为我失去过你娘，所以不能再失去了，你知道吗？她为了见我，竟然选择在这污浊的河水里轮回千年，千年啊！” 也只有在谈及丽姬的时候，云卿才会自称我，他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正如她以前那么深切地爱着他一样。 放开了忘川，以黑曜和冥府为筹码，这场豪赌，他输不起，所以，他必须要赢！ 第三百五十八章 身陨 终于还是来到了这里，忘川停在岸边，被身后的人一催促，整个人便朝前倒去，若不是柳献之眼疾手快拉住她，此刻她可能已经倒在地上了。 她一把甩开柳献之的手，径直往前走去，云卿将黑曜一同带了下来，阴风拂过，忘川有些恍惚，她祈祷彼岸花王不要出来，这样的话，云卿就可能会无功而返。 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她还是小瞧了一个赌徒必赢的心理。 看着满地的鲜红，彼岸花略过脚边，三个人带着黑曜往前走去，走了很久，忘川终于停了下来，“到了！”云卿将黑曜放下，环顾四周，除了普通的彼岸花之外，再无其他，“忘川，你别给本君耍花招！” “你都以冥府和全村百姓相要挟了，我怎么会骗你呢？” “花王在哪里？” “我不知道，以前就在这儿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忘川心里却在祈祷她千万别出来！ 云卿嗤了一声，“看来，是躲起来了！”说着便举起自己手中的剑，“花王，本君知道你在此处，你若是不出来，你这些子民可就要为你抵命了！”等了三下，云卿不见人，于是便动手了！ 只见他将破魂剑插在地上，就在一瞬间，来自河面的风便想被这把剑引着，慢慢聚集过来，这阵风越来越强烈，以破魂剑为原点，开始四散而去，所到之处，所有的彼岸花被连根拔起，然后在风里被搅碎，成了粉末！ “住手！”空气之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忘川心里一怔，云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很快，风也渐渐散去。 霎时间，一些蓝色荧光开始从四周飞了起来，然后渐渐聚集在一处，在荧光汇集的地方，出现了一朵花。 “你终于肯出来了！” “花王……”忘川自知对不起她，明明答应过她要保护好这些彼岸花，却没想到还是被云卿一点点摧毁。云卿看着彼岸花王，“本君的来意你应该知道了吧？” “我可以跟你走！”彼岸花王竟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了！“不可以！”忘川正欲上前阻止，却被云卿一把拉住。 “放开她！”柳献之手上的琉璃玄清扇已经出手，十道风刃齐出，朝着云卿神君袭来，云卿也不退，伸出另一只手，张开手掌，他的手上顿生紫光，这道光迅速变成一道光幕，挡在他的面前。 轰—— 柳献之的风刃被他一一挡去，“逆子！”云卿怒了，手一挥，一道强风以迅雷之势席卷而来，柳献之躲避已然来不及，被这风团团围住，任他怎么挣扎都没用！ 搞定了一个，云卿一把拉过忘川的手，手指在她的手腕上迅速划过，她的手上便多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忘川惨叫一声，还来不及反抗就已经结束了。 “不要！”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从风中传来，柳献之已经彻底绝望！ 血已经顺着她的手臂流了出来，她被云卿一把推倒在地，她的血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流到了彼岸花王的根部，然后被她慢慢吸收。 血慢慢地流走，忘川的身体渐渐感觉到了寒冷，她气息奄奄地说道：“花王，对……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我早就算到会有这么一劫，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原以为这天不会来，然后我便可再活上千年时间，却没想到，劫就劫，纵是我做好了万全之策，也注定化解不来！” “我……”忘川的意识渐渐模糊，她只看到吸收了血的彼岸花王开始盛放，她的花瓣也其他的彼岸花更美，殷红如血，泛出点点红芒，落在忘川身上，越是到后来，她的血流得越快，很快，原本红润的脸已经变得苍白，慢慢地，失去意识，晕死过去。 哗—— 一道红芒从彼岸花王身边朝着四周射去，这朵千年生叶、千年生花的彼岸花，终于开了！ “哈哈哈哈……终于，终于等到你了！”云卿神君走上前，刚一靠近，却被一道耀眼红光刺得闭上了眼睛，这是彼岸花王最后的挣扎，正是这一下，给了忘川一个机会！ “忘川，把我拔出来，千万不要交给他！快！”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在呼唤她，再一看，原来是那颗红色的丹药，正是彼岸花王当时给她吃下的那一颗！ 原本晕过去的忘川受到召唤，猛地睁开双眼，一把握住彼岸花王的枝干，用力一拔，脚下一点，整个人便飞了起来，朝着黑曜飞去，只要让黑曜吃下彼岸花王，那么他就能重生！ 终于缓过来的云卿已经看出了她的意图，立刻拔出手边的破魂剑，朝着忘川刺去，破魂剑一出手，必定魂飞魄散！ “忘川，小心！”柳献之朝着忘川大喊一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破魂剑直接刺中了她的身体，“啊！”忘川觉得自己三魂七魄像是受到威胁一般，正在四处逃窜，纷纷逃出自己的身体，就在一瞬间，她的身体一沉，借着最后的意识，将手中的花丢了出去。 “忘川——” 云卿见状立刻闪现而来，“砰！”忘川已经落了下来，双目紧闭，神情安然，而离手的彼岸花王已经先云卿一步，落到了黑曜身上，等云卿来到的时候，彼岸花王已经没入了黑曜的身体里，消失不见。 “不——”云卿已然崩溃！ 只见他化作龙形，一声龙啸响彻整个冥府，就在一瞬间，忘川河开始翻涌，所有的彼岸花都被连根拔起，然后全部被搅成粉末，随风而逝，黑曜也被这阵风吹了出去，落入了忘川河中。 电光火石之间，整座小岛被夷为平地，所有的彼岸花毁于一旦，等忘川河停止翻涌，等所有尘埃落定，云卿已经不见了，困住柳献之的那阵风也已经消失了。 他几乎是爬着过来的，他抱起忘川，“忘川，你醒醒！你不能丢下我！你快醒过来啊！醒过来好不好？你看看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 就在这时，他能看到从她身体里飘出去的魂魄，柳献之越是想去抓住她们，却越发抓不住，这些魂魄已经化作了点点碧色的光，消散而去，“不！不会的！忘川——” 风里只剩下最后一朵彼岸花，这朵彼岸花因为和柳献之被困在风里而逃过一劫，此刻，正在这个男人哭嚎声中摇摆着身体，将空中的碧色光芒吸了进去…… 第三百五十九章 理论 紫云殿内，一阵青烟从画中飞了出来，落到地上，成了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子。 神君殿里已经乱作一团，丽姬走到门边，隔着门听外面偷懒的两个仙奴窃窃私语，其中一个说道：“听说了吗？神君好像惹了冥府的人，现在冥王上天来理论了！” 另一个凑了过来，悄悄地说：“我听凌霄殿的守卫说了，听说是杀了什么人，现在冥王来兴师问罪了！” 听到这儿，丽姬耳边嗡的一声，险些晕了过去，要不是她踏不出这里，不然她肯定会跑出去，找云卿问清楚。 难怪从一开始，她的心里便隐隐不安，总觉得他在做什么大事，可是又不敢问，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一切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神君已经去了凌霄殿，不知道天帝会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办，两边都得罪不得，要是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最为难的就是天帝了！” 门里的丽姬还想再听，却没想外面的两个人已经走开了，她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顾郎，你千万不能出事啊！” 凌霄宝殿里已经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穿着素衣，墨发高高束起，眼里尽是不屑，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而另一个则身穿黑衣，表情冷然，眼里明显可见的愤怒，坐在上头的人则夹在中间，但是逃避没有用，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冥王，你说神君毁了冥府彼岸花，还杀了一个鬼差，此事可有证据？” “天帝明鉴，有人亲眼看到一条带着紫光的龙在忘川河上腾空跃起，等我回到冥府查看辰时镜的时候，它已经变成了这样！”说着，他便拿出了一面镜子，镜面上竟然多了一道裂痕。 “神君，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云卿连看都没看一眼，对着天帝说道：“本君从未去过冥府，再说，本君怎么会去那么污秽之地？” 一听这话，冥王拳头都握紧了，恨不得冲上前去给他一拳，可是，他深知这样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问题变得更大，冥王没好气地喝道：“云卿！你好歹是九重天上的神君，敢做不敢当，这般无赖的行径，难道你不觉得可耻吗？” “冥王，说话都是要讲真凭实据的，人人都长着一张嘴是没错，但是今日你来无端指责本君，明日便可能会有另一个人来污蔑本君，那九重天岂不就乱套了？若是没有证据，凭你一言之词，天帝会信服吗？全天下的人会信服吗？” 都说云卿神君向来行事缜密，没想到连怼起人来也是巧舌如簧，这一套接着一套的鬼话，拿准了他拿不出证据来，“全天下都知道真龙神兽便是你，那道紫芒也只有你，能擅闯冥府的，除了你还有谁？” “呵！说了半天，你也是拿不出证据，真龙神兽是本君，可不代表所有的真龙都是本君，紫芒确是本君所有，可你能穷尽一切可能，说这就只是本君独有吗？” 冥王被说得哑口无言，“你……” 两个人之间你来我往，显然已经分出了高下，这下天帝再开口，最合适不过了，“既然神君说他并未做过这事，冥王你也拿不出证据，那么不免有居心叵测之人想挑拨鬼族和天族的关系，此事我们天族定会助冥王一臂之力，找出真凶，不然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不免伤了和气。” 好一个和事佬，看似在帮他，实则在指责他，“不必了！从今日起，冥府自会调查清楚，到时若是找出真凶，还希望天帝严惩不贷，否则，难以服众！”说完，便挥袖离去！ 云卿神君看着气哄哄离开的冥王，面无表情，打算离开，没想却被天帝叫住，“神君……”云卿停住脚步，语气冷然，“天帝还有何事？” “关于此事，还望神君从中多多帮助冥府，毕竟，这么多年建立的友好邦交，不能就这么毁了。” 听完这话，云卿神君转过身来，笑着说道：“既然天帝都这么说了，那么本君自会从中帮助，至于他要不要，本君可管不了，也不想管！”话毕，便悠然离去。 走出凌霄宝殿，云卿神君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当时若不是他留了一个心眼，将冥府的辰时镜毁了，恐怕今日就不会这么好逃脱了，看着天帝的态度，若云卿真被抓住了把柄，他肯定会为了自己这天帝的位置，将他推给冥王。 可惜，彼岸花王竟然没能拿到手，他筹划了这么久的计划，竟然就这么功亏一篑，一想到这儿，云卿所有的气都不打一处来，手撑在旁边的石栏上，一用力，上面雕饰的小狮子便被他捏成了粉末。 冥王在九重天受了气，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等他找到证据，定要将云卿拉下来，然后将他踩在脚下，以雪今日所受之耻！ 一踏进冥府，一阵风吹过，风里夹着一张张白纸，冥王信手拈了一张，竟然是冥钱，不用想也知道，这冥钱是烧给谁的，冥王来到忘川河边，孟婆正在烧纸钱。 一看到冥王回来了，孟婆立刻跑过来，眼里都是期待，她希望听到她想听到的那个消息。 若不是她的修为太浅，当时不仅阻止不了那条龙反被他震晕，她就算是豁出这条老命都会跟云卿拼了，然而，此时，她并没有听到冥王说出这些话，她的心也随之冷了下来。 看到她脸上失望的表情，冥王又何尝不是呢？只是身为冥府之主，他不能像孟婆一样放肆地哭，也不能表现出一点悲伤，因为他是冥王，只因为他是冥王！“别太难过了！” 怎么能不难过？怎么会不难过？孟婆蹲了下来，“都怪我，我当时就不该送她走的，如果不是我心软，让她离开，也不会落得魂飞魄散的地步！都怪我……” “孟婆，这不怪你，要怪就怪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才是该死千次万次的人！” 摆渡船里，躺着一个人，那人身着黑衣，安然睡去，只是眼角落下一滴泪水，不知是为了这个惨烈的故事，还是为了自己这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 看着满目疮痍的冥府，冥王深知是自己的失职才导致了这次的悲剧，若不是他报仇心切，被人引了出去，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冥府有忘川河，却再无彼岸花，世间也再无忘川！ 第三百六十章 相认 云卿神君从凌霄宝殿回到神君殿，已经有些疲乏，想着还要去应付殿内的人，更是让他有些疲于应对。 他往后院走去，这里雾气缭绕，池子里的金莲已经盛开，可是他却没有时间停下来欣赏，身后跟着的老仙奴手里端着些糕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不敢言语。 “拿来！”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老仙奴险些撞到云卿身上，若是撞到他，肯定会被赶出去，老仙奴将手里的糕点举到云卿面前，“下去吧！” 打开门，里面已是一片狼藉，花瓶碎了满地，书页被狠狠地撕成无数片，躺在床上的人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云卿知道他是在生他的气，可是当时若不是忘川那个死丫头要把彼岸花王给其他人，他又怎会气到对她出手呢？ 如今木已成舟，她的魂魄烟消云散已是改不掉的事实，柳献之便是再气，也总有限度。 自冥府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抱着那盆彼岸花，任何人都不能碰，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云卿便权当他留了个念想，可是他一个凡人，若是不吃东西那肯定是不行的。 “吃东西吧！”自来高高在上的云卿神君也有服软的时候，可是这份情对面的人却不领，他只能想另一个办法，“若你肯吃了这些糕点，本君便带你去见你娘亲！” 柳献之一听，立刻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将他手中的糕点夺过来，然后想饿狼一般将所有的糕点塞进自己嘴里，然后嚼了一下，便往下咽，三下五除二就将这盘糕点吃完，然后直直地盯着云卿，眼里尽是怨气。 云卿看在眼里，他早已料想到会是这样，他也知道这事不能急，于是他转身离开，柳献之抱起自己的彼岸花，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一路上，凡是看到他的仙奴都不敢直视他，原以为见到一个陌生人会引起他人的窃窃私语，却没想到并没有人讨论他这个外来人，更没有人敢小声议论。 两人来到紫云殿前，云卿一拂袖，殿门打开，进去之后，却发现柳献之仍站在原地不动，“怎么？怕了？” 他不是怕，只是因为他很早便父母双亡，原以为自己只是个没人爱的孤儿，如今多了亲人，反倒有些害怕相认了。 柳献之迈进屋里的时候，里面一阵清香飘了出来，转身将门关上，里面点着的火烛亮了起来，将殿内照得通亮，云卿从墙上拿下一幅画，来到柳献之面前，呼出一口仙气，里面便飘出阵阵轻烟，须臾便化作人形。 丽姬站在两个人面前，死死地盯着柳献之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你是……” 站在一旁的柳献之也看着她，太像了，跟小时候他看到的那个画像上的人真的太像了，“你是娘亲，我在画上见过你，我不会认错的。” 一听这话，丽姬的眼眶立马红了，“煜儿，真的是你吗？” “娘！”柳献之正打算上前拥住她，可是却径直从她的身上穿了过去，“这……”柳献之看向云卿，云卿只是向他摇摇头，然后离去，他们母子俩很久没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尽管触摸不到彼此，但是能再相见，已经满足了，“我的煜儿，你长大了，是娘亲不好，把你一个人丢下了。”她好想抱住眼前的这个人，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已然泪流满面的柳献之擦去脸上的泪，“不是的，奶娘说过，娘亲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也是对我最好的人。” “来跟娘亲讲一讲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说着两人便开始说起过往，那些尘封的记忆再次被开启，就算讲上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可是，丽姬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若是没有云卿带回来的那些丹药和仙草，她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听完柳献之讲完她离世之后的故事，丽姬不禁感叹，“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柳献之摇摇头，也许辛苦，但是他仍然甘之如饴，他想要的终于实现了，可是，为此他也失去了很多。丽姬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道：“煜儿，你有心事？”柳献之抱紧了怀里的花盆。 看到盆里的花，丽姬有些后怕，这是差点让自己魂飞魄散的东西，一看到这花，她不禁想起了一个人，“这花是不是彼岸花？”她永远都忘不了，这艳红如血的花，在冥府的时候，日日夜夜与之为伴。 看着这仅存的一朵彼岸花，柳献之点点头，丽姬接着说道：“看到这花，就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她叫忘川……” 听到这个名字，柳献之的脑袋嗡地一响，心里像是被人用刀刺了一下，她当然认识忘川，如果不是她，忘川又怎么会和他相见呢？可是这一见，不知是好还是坏。 “那是一个善良又美丽的姑娘，守在忘川河畔，爱听故事，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可惜，离开冥府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当日我偷了彼岸花，只为了上天来见顾郎一面，应该连累她了吧，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我亏欠她的太多了。” 是的，他们柳家亏欠她的太多了，就算死千次万次都还不完的，“她……走了。”柳献之看着丽姬，眼泪已经簌簌地往下流，“永远地离开了。” 丽姬脸上露出一丝讶异的表情，眼神里更多的是失望，“她……是怎么死的？” “她……” 吱呀—— 还没等他说完，云卿便走了进来，“你娘亲累了，让她歇下吧。”丽姬确实有些乏了，最近能在画外行动的时间越来越短，估计是大限将至了吧。“顾郎，我有事要问你，你……” “你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说完，便将画挂回墙上，然后拉着柳献之走出了屋，一出了屋，柳献之便立刻甩开他的手，“我会跟娘说的，你犯下的这一切罪行！” “你知道方才你为何会从她的身上穿过去吗？”云卿不直接回到他的指责，反问道，“这就是我为何要得到彼岸花王的原因，没有彼岸花王，你娘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多么荒谬的话！柳献之喝道：“可是这并不是你害死别人的理由！我娘若是知道了，她肯定也不会原谅你的。” “对！你娘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原谅我，若她知道是因为她才让事情变成这样，那么她肯定会以死谢罪，你难道要看着你娘再入轮回之苦吗？轮回有多苦，你不知道吗？” 轮回有多苦，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那些被他害死的人，他们又何尝不苦呢？ 第三百六十一章 苏醒 黑曜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模糊一片，身边拂过阵阵阴风，他甚至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心还在跳动，他的目光所及，满目疮痍。 他只记得他在柳献之家里，忘川和柳献之的婚事还没开始，后来他就被云卿杀了，一想到这儿，他的头便开始隐隐作痛，“啊——” 听到这声惨叫，孟婆赶紧跑了出来，看着捂住头，蜷缩着身体的黑曜，立刻上前抱住他，“没事了，没事了。” 冷静下来的黑曜抬起头，看着孟婆，“忘川呢？忘川去哪儿了？”孟婆不说话了，只是摇摇头，黑曜心里一痛，“不会的，孟婆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我也想这么骗我自己，可是她确实已经……”原本心情平复了的孟婆眼泪又涌了上来，“她的尸首呢？在哪里？我要去见她最后一面！” “没用的，她的三魂七魄已经散尽，若不是有彼岸花王给她的一枚保命丹，恐怕她的尸首都留不住了，现在她已经被冥王封在了水晶棺里，和水神躺在一起，也算是……圆了她的心愿，我可怜的忘川，就这么……没了！” 一听这话，黑曜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明明是一桩喜事，怎么成了她的催命符呢？一想到这儿，黑曜突然拉住孟婆的衣衫，“是云卿！是他杀了忘川对不对？” 一看孟婆不说话了，黑曜已是心知肚明，“带我去见冥王，我要去告诉他这个真相，杀人抵命，天经地义。”话音未落，他便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准备去找冥王。 “冥王不会管的！”孟婆在他身后喊了一句，黑曜整个人一怔，险些又晕过去，“他早就去找过天帝了，也见过云卿，可是苦于没有证据，根本治不了他的罪。” “我就是证人，我可以证明是云卿杀了忘川！” 孟婆叹了一口气，“你别忘了，你是妖，一旦上了九重天，肯定会被格杀勿论，到时他们反咬冥府一口，说我们串通妖族，陷害云卿，那么他就越发可以高枕无忧。” “那难道就让忘川白白死了吗？我做不到！”说着便向着冥王殿走去。冥王的寝殿被人推开，黑曜径直走了进去，却看见冥王若无其事地在看案卷，知道有人进来了，冥王甚至都没有抬眼看，“有事？” “冥王，我可以作证，是云卿要害忘川，他想要拿到彼岸花王，他和柳献之早就串通好了，他们一直都在骗我们每一个人，柳献之是他的儿子，他们做这些都是为了要救一个叫丽姬的女人，这个人是柳献之的娘亲！”黑曜一股脑地将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没有丝毫停顿！ “哦。” 他说了这么多，只换来一个“哦”字，他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应该为忘川讨个公道吗？”黑曜见他不为所动，又补了一句：“你真是个懦夫！” 嗒—— 冥王将手中的笔放下，上面红色如血的墨滴在桌上，显得格外刺眼，冥王看了他一眼，质问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做？你可以证明，但是有用吗？这个世间有时候正义并不能及时伸张，我们需要等待，等到他露出马脚的那一天，然后才能将他彻底拉下云端，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不肯去，那我自己去！” “等等！”孟婆从门外走了进来，“你要去找云卿理论，可以，但是你身子刚刚恢复，若是贸然上天，肯定无力招架，先喝了这碗药，身体恢复了，才好作战！” 黑曜看着孟婆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心里犯了嘀咕，“这……” 一旁的孟婆岂会看不出他的疑虑？“你是忘川的朋友，又与我无冤无仇，我何必害你呢？”黑曜接过孟婆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这可比树老的药好喝多了！ 喝完之后，黑曜便感觉头晕脑胀，眼前一黑，身体一软，晕了过去，孟婆将黑曜扶了出去，冥王在身后说道：“能撑到什么时候？”他指的是药效，“也许一月半月，也许一年半载，这种事谁说的准呢？” 有的时候，忘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总好过让他去和云卿轻碰硬，胳膊总归是拧不过大腿的。孟婆来到鬼门关外，有一个人已经再等着她，孟婆将黑曜交给玉灵凡，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九重天上，紫云殿里，轻烟袅袅，柳献之看着越发虚弱的丽姬，脸上越发苍白，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人人都说柊林城柳家的小姐长得一副倾国倾城的美貌，又有柊林城一绝之美誉，看来所言非虚，“娘，我……想回去看看。” “回哪儿去？” “柊林城柳家村，我长大的地方，这个地方不属于我，我也不喜欢这里。” “跟你爹说说。”爹？真是一个让人感到陌生的称呼，他以前没叫过，现在他还是不会叫他，纵使他又千般万般无奈，但是有的事情错了就是错了，一旦发生，便改不了了。 丽姬看着柳献之犯愁的样子，问道：“你怎么好像跟他不是很亲呢？” “我跟他本来就不亲，如果不是他，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你爹他也许有苦衷吧？”丽姬见他仍然耿耿于怀，“娘亲给你讲个故事吧？” 当年，云卿神君到柊林城除害，杀了一条为非作歹的蛟龙，奈何那条蛟龙太过狡猾，竟然将自己的内丹提前吐了出来，沉入河底，在那次战斗之中，云卿元气大伤，于是便在柊林城休养。 有一天，他在茶楼喝茶，便听见外面热闹得很，原本也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可是这一次，他竟然往人群里凑了过去。 原来是柳家小姐抛绣球选婿，他原也只是看个热闹，却没想那个绣球就像瞄准了他一样，径直飞了过来，就这样，这个红色的绣球就落到了他手中。 后来，他们便拜了堂成了亲，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原想跟着父姓，可是云卿却说，他的姓不好，跟着柳家姓，也许是个大富大贵之相。 “你的名字都是他替你取的，相士选了一百个名字，他都不要，偏就钟情‘煜’字，他说要让你的未来明亮光耀。” “您很爱他吧？”因为她说起他的时候，眼睛里是带着光芒的。 爱啊，怎么会不爱呢？为了他宁愿不去轮回，为了他宁愿偷食彼岸花，为了他上了九重天，“若是你爹他做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情，若不是无可挽回，娘亲希望你能原谅他。” “娘，有些事情，孩儿真的无法原谅！” “这样啊……”他看着丽姬眼里的光黯淡下来，真的想给她一个拥抱，可是却做不到！ 第三百六十二章 失忆 再次回到柳家村，心里却不及往日的喜悦，反而尽是苦楚，这里的风景依旧，可惜物是人非，良辰美景只如虚设。 踏进院子，里面已经被打扫干净，旁边的桃树早已落了叶，明明春天还没完，怎么连叶子都黄了不少呢？一阵风拂过树梢，黄色树叶又落了一地。 他似乎在树下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么真切，“忘川？”柳献之不禁脱口而出，再一靠近，又消失不见了，是他看错了吧，果然，他已经思念入魔了。 回到家里，柳献之坐在椅子上，不知为何，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落，呆坐了许久，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失去了一切，可是这一切都是自己活该得的，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落了灰的花球静静地躺在地上，伸手将它拾起，掸去灰尘，一时间，悲伤涌上心头，怀里紧抱着那盆彼岸花，无人言说心中苦痛。 吱呀—— 门被人推开了，柳献之的思绪才被拉了回来，赶紧擦掉脸上的泪水，朝着客厅里走去，刚从里面出来，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柳婶？” 柳婶看到他，先是一怔，脸上明显多了一些疑惑，很快又转成了喜悦，“小柳，你终于回来了！” 回来？难道他们都不记得了吗？那天发生的事，也是，如果他们还记得，那么现在肯定恨死他了，柳婶过来绕着他看了一圈，“小柳，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我们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学堂里也找不到你，屋里也找不到。” 等柳献之再问，才知道他们不仅忘了那天发生的事，就连忘川这个人他们都忘记了，他们的记忆就像被人消除了一般，回到了忘川他们出现之前的时候，肯定是云卿搞的鬼！ 可是就算他们记不得了，总有人会记得的，而这些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柳婶走后，柳献之看着那盆在风中摇摆的彼岸花，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玉梵山上，玉灵凡正在煎药，闲来无事，又受不住这些药味，于是来到了悬崖上，她记得第一次和忘川见面就在这里。 那个时候她弹着琴，那个想要知道自己身世的姑娘，为了讨好她，竟然将她交代的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将玉梵神镜给了她，可能是缘分吧。 这么想着，玉灵凡便席地而坐，她恨自己当时没有在她身边，她也恨自己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她拿出了自己的碧霄凤鸣琴，信手一弹，琴音凄凄，宛如泉水，涓涓而流，汇入了忘川河，以悼逝去的那个人。 霎时间，玉梵山上的蝴蝶都飞了出来，只是这次不一样，竟然全是白蝶，这些白色蝴蝶围绕在她身边，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像极了心中所想之人。 玉灵凡心里咯噔一下，琴音骤停，所有的白蝶全数散尽，那个人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黑曜已经苏醒，头疼欲裂的感觉让他非常难受，下了床之后，眼前一片模糊，险些晕过去，幸好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才没摔个狗吃屎，黑曜步履蹒跚地走到门口，迎面便碰到了玉灵凡。 此时玉灵凡正端着一碗补气凝神的药，正打算给黑曜喝下，谁知黑曜一见到她，便一把抱住了她，手中的药碗差点就落了地，玉灵凡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热情，问道：“黑曜，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似乎有什么东西忘记了，但是他懒得想，他只想要抱住眼前的人，就抱了，“灵凡，我好想你！” “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的吗？”玉灵凡轻轻地推开他，“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说着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可是这条蛇本就冷冰冰的，她这么一碰，倒显得自己的手更烫了，“来，把药喝了！” 依然一头雾水的黑曜，呆呆地看着她，“我……生病了？”玉灵凡点点头，黑曜把药接过来，这刺鼻的药味，让黑曜有些抗拒。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让他有些排斥，但既然是玉灵凡给的，肯定是为了他好，于是捏着鼻子喝了进去，喝完之后还吐了吐舌头，“忘川他们呢？” 看来，孟婆的汤生效了，可这一次，难题就丢给了玉灵凡，她的脸色一沉，有些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能说，“她出了点事情。” 黑曜一听，连忙追问，却没想梅花鹿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仙子，山下……山下来了一个人。” “谁？” “柳……柳献之！”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黑曜身体一软，幸好玉灵凡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玉灵凡原想让他休息一下，可是他却执意要跟着她一起下山，玉灵凡拗不过他，于是，两个人便一同来到山下。 看到柳献之的那一刻，玉灵凡心里隐藏的情绪正要爆发，却被黑曜抢先了一步，“柳兄！你为何跪在这里？”玉灵凡却在心中暗骂，让他跪下还算好的了，他这种人就应该被千刀万剐！ 早在冥府的时候，忘川将彼岸花王给了黑曜的时候，柳献之就已经想到他会活过来，只是一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事情一结束，他便被云卿带回了九重天，后续如何，他便不知了。 如今看到活蹦乱跳的黑曜，心里一阵酸楚涌了上来，但是听到黑曜对他的称呼，丝毫没有责备之意，这倒是让他有些困惑，难道这是用了彼岸花王之后留下的遗症？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柳献之来这里是来求助的，“黑曜兄，灵凡，我……我今日是来认错的，我不奢求你们能原谅我，但是我求求你们帮我一个忙，你们要打要骂我都受着，绝不还手！” 若是以往，她肯定会被他这般诚恳的态度打动，但是如今，玉灵凡只能说，真就应了那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玉灵凡冷然道：“玉梵山不欢迎你！趁我还肯好好跟你说话，你自己滚吧！” “灵凡，你这是怎么了？柳兄来找我们，肯定是有要事相商，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凶！”说着便从结界走了出去，扶起柳献之，进了结界。 “你……”她想说，可是又不能说，“我会盯着你的，别耍花样！” 黑曜看了一眼玉灵凡，摇了摇头，然后便问道：“柳兄，你要我们帮你什么忙？” “我想……” 第三百六十三章 诚意 三人来到了玉梵仙人闭关修炼的洞前，柳献之“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柳献之求见仙人！”里面却悄然无声。 “柳献之求见仙人！”这一次，他重重地朝地上磕了一个响头，然后便是一声一个，很快，他的额头已经流下了一道血痕。 一脸疑惑的黑曜正要上前去扶他，却被玉灵凡一把拉住，“有的人做下的孽，想要赎罪，可没有那么容易，天在看，地在看，死去的人也在看，不拿出诚意，怎么看都是在惺惺作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献之的膝盖似乎已经麻木了，头痛欲裂，似乎要炸开了一般，黑曜正要给他递一碗水，却被玉灵凡一把夺了过来，泼到了地上，“我们玉梵山的水，不给没有心的人喝！” “灵凡，你到底怎么了？柳兄已经跪了这么久，我们就不能给他喝一口水吗？” 如果你想起了他对你做的一切，那你肯定也不会原谅他的！玉灵凡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一口拒绝，“不能！” “砰！”两个人争执之际，前面跪着的那个人倒了下来，他身后背着的包袱也掉了下来，一盆花从里面滚了出来，玉灵凡捡起那盆花，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彼岸花，可是，冥府的彼岸花不是全部被毁了吗？ 柳献之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所有的人都在，他看着所有人怨怼的神情，他没有什么好辩驳的，除了跪下，他别无办法，他注定要在不安之中度过余生，就连死后都不敢去冥府面见冥王。 只有在梦里，他还能见到忘川，她的一颦一笑仿佛还在眼前，伸手却不无法触及，“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这句话萦绕耳畔，他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玉梵仙人看着这盆彼岸花，虽然只有一株，但却灵气十足，早就听闻冥府的彼岸花不能离开冥府，若是离开了冥府，便会化为乌有，可是这一朵是怎么活得这么茂盛的呢？看样子像是吸收了天地精华生长而成。 “师父，这彼岸花有什么用吗？”玉梵仙人反问道：“你知道冥府为什么会种彼岸花吗？” 玉灵凡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只道不知，玉梵仙人便开始解释：“据说彼岸花不仅可以让魂魄飞升逃离冥府，还能保住魂魄不散，这也就是为什么要种在忘川河畔的原因。” “可是，我听说魂魄一碰到彼岸花轻则被它重创，重则魂飞魄散吗？却从未听过它竟还有这种功能？” “没错，既然有保住魂魄不散的功效，那么自然便有很多魂魄觊觎这些花，于是，冥府的人便下了一个死咒，妄图拿到彼岸花的魂魄必遭反噬！” “原来如此！” 两个人正在屋里交谈，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只听“砰”的一声，“柳兄！”黑曜的声音随即响起，玉灵凡走出去一看，柳献之已经倒在了地上，她本想上前，但是忍住了。 黑曜扶着柳献之走了过来，柳献之又一次跪了下来，一旁的黑曜一惊，“柳兄，树老说了，你再这样，你的膝盖就要废了！” “仙人，灵凡，黑曜兄，我不求你们能原谅我，我只想进一趟藏书阁，求求您成全我吧！” 一旁的玉灵凡正欲发作，却被玉梵仙人拦了下来，“你要借藏书阁作甚？”柳献之抬起头，眼里噙着泪水，看着她，道：“我想救忘川！” “她已经死了，救不回来了！” 一听这话，黑曜脑袋里嗡地一声响，他捂住脑袋，他的脑袋里闪过一些片段，可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似乎忘记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忘川就死了呢？ 他一把拉住柳献之的手臂，“死了？忘川怎么死的？啊？”他终究是要知道的，柳献之心里的愧疚只融成了这一句话，“都怪我，对不起！” “不会的，他骗我的，对不对，灵凡？”黑曜看着玉灵凡不说话了，“你们联合起来骗我的，对不对？不可能的，不可能！”说着便跑了出去，玉灵凡紧随其后，也跑了出去。 柳献之又朝着玉梵仙人磕了几个响头，“求求您，让我进藏书阁吧！” 见他如此虔诚，玉梵仙人的心软了下来，若真有办法救忘川，也算是他将功赎罪，“好！但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昔日我玉梵山遭劫，此事与你有关吗？” “此事与我无关！”他看着玉梵仙人的眼睛，坚定地答道。“我明白了！”话音未落，她便走了出去，柳献之抱着桌上的彼岸花，忍着膝盖的剧痛，跟着玉梵仙人一同前往藏书阁。 又一次来到藏书阁，心情却不同以往，他曾经来这里是为了忘川，现在来这里也是为了忘川，他将彼岸花放在地上，对着彼岸花说道：“忘川，你要等我，我一定会救你的！”这是不知道多少次他对着彼岸花自言自语。 悬崖边上，玉梵仙人正吹奏着“余音”，这片土地葬着很多亡灵，他们有的是为了保护这片土地而死，有的则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她必须来这里吹起安抚亡灵的笛音，才能让这片土地一如往常般安定。 “师父，”玉灵凡来到她身边，“您为何让他进藏书阁？”停下笛声，玉梵仙人转过身来，看着玉灵凡，“你恨他吗？” 这话问得突然，恨吗？似乎只是不满于被欺骗，怨他害死了忘川罢了，玉灵凡不说话，玉梵仙人便继续说道：“他确实做错了，错在一开始的欺骗，错在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只是在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握，就要看他自己了。” “那……他能找到吗？”玉梵仙人摇摇头，说真的，她见过不少魂飞魄散的人，神仙也好，妖怪也罢，无一生还！“忘川的三魂七魄已经散尽，有的怕是已经消散，若要救她，难于登天！” 玉梵仙人这番话，让玉灵凡生出万千思绪，“忘川真是一个可怜人，她不该成为他们的牺牲品，她为他放弃一切，终究也被他辜负了！” 柳献之在藏书阁一待就是半月，饿了便吃些自己包袱里自带的烧饼，渴了就喝些山上流下的泉水，他就像入了魔一样，翻了一本又一本书，失望的感觉与日俱增，那种绝望正一点点地笼罩着他。 玉灵凡又来到了藏书阁下，掐指一算，又转身离去，她始终无法面对他，但是心里还是很希望他找到救回忘川的办法…… 第三百六十四章 魂魄 人有天地人三魂，一旦身亡，天魂归天，地魂入地，人魂入墓，归天不入天，入地不及地，入墓不至墓，游离于世，七日回魂天，待黑白无常勾魂，便可再入轮回之道。 柳献之看着书上所记载的事，可是却没能找到三魂七魄散尽之后又当如何？他太累了，多少日夜都在看这些典籍，可是却始终找不到，他躺了下来，身后的书硌着他的背，他却浑然不觉。 侧过脸便看到了那盆鲜红的花，伸手一碰，那花仿佛很抗拒他一般，往后扬了扬，柳献之没太在意，可能是这风的缘故吧，他也不愿意多想，伸出去的手抚上了花盆，从手心传来的冰凉，让他放松了下来。 这头的黑曜还是没能从忘川已经不在的事实中走出来，没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问过玉灵凡，她也只是敷衍而过，他的记忆就像断片了一样，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玉灵凡已经来到了他身边坐下，黑曜看着她，她看着黑曜，两两相望，却又不言不语，“你……”两个人一齐说话，气氛瞬间又尴尬起来，“你先说！”又是异口同声。 两个人相视一笑，黑曜先开了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玉灵凡将视线移开，她向来不太会说谎的，“我是来告诉你，无论忘川因何而死，她都已经死了，我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救回她。” “可是，她既然已经死了，又怎么救呢？”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柳献之也许是对的，她的魂魄离体，可是肉身却仍然保存在冥府的水晶棺里，我在想，若是我们能找回她的魂魄，那会不会就能救活她啊？” 这个假设很大胆，但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了，“可是，我们要怎么去找呢？” “起死回生？”两个人来到玉梵仙人的房间，正好树老也在，头脑风暴总比自己一个人想破头好得多，玉梵仙人曾经确实见过起死回生的人，可是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 一说起起死回生，玉灵凡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两个人，“你们还记得火焱和青凌两兄弟吗？他们不就是死而复生吗？” 听她这么一说，黑曜也想起来了，但是又有了新的疑问，“可是他们虽然肉身被毁了，但是三魂七魄却留在了花里，这似乎跟忘川的情况完全相反啊。”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去试试，既然他们能死而复生，说明蛟族肯定有办法，看来，我们还是得去一趟北海！” 两个人刚走出门，便看到梅花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不好了，柳献之他……他晕倒了！” 树老给他把了脉，出门去抓药，玉灵凡和黑曜则在一旁等着，树老说他只是太过劳累，吃几幅药，多休息一段时间就会缓过来的。 看着床上面容憔悴的柳献之，脸上的胡子已经长了，活脱脱从一个白净书生成了一个不修边幅的邋遢大叔，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他的真心是真是假，玉灵凡也越来越看不清了。 方才从藏书阁将他抬出来的时候，玉灵凡在他手中发现了一本书，看来，这正是他这大半月来唯一的收获了。 据书中所载，人的三魂气魄散尽，会徘徊在生前留恋之地，直到黑白无常将其魂魄勾走，进入冥府，才能再转世为人。 可是，按照冥府所给的消息，他们并没有见过忘川的魂魄，那么只有两种可能，她的魂魄还留在三界之内，另一种可能就是她的魂魄虚弱到无法支撑下去，早已烟消云散。 但是玉灵凡和黑曜更愿意相信前者，因为有希望所以去努力，才能创造新的希望！ 柳献之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他醒过来的一刻，看到自己手边空空，立刻站了起来，起得有些急，脑袋一晕，差点栽倒，门外的黑曜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跑了进来，“你怎么起来了？” “花，我的花呢？”柳献之几乎是吼出来的，没有花，他就像没有了命一样，黑曜立刻跑到窗边，将彼岸花拿了过来，“在这儿！”柳献之一把夺过花盆，抱在怀里，嘴里还呢喃着，可是声音太小，听不真切。 刚刚冷静下来的柳献之，突然一怔，朝自己身边看了看，找了一圈，朝着黑曜喊道：“书？书呢？”那可是他花了很多时间才找到的！“书在这儿！”闻讯赶来的玉灵凡将手中的书给了他。 “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在这里，灵凡，黑曜兄，只要我们找到忘川的三魂七魄，就可以救她了！你们快看啊！”说着便把那页书递到他们面前。 “我们都看过了，可是我们还要等一个人，等那个人来了，我们再做决定。” “谁？” 柳献之实在无力打理自己，他现在只想去找忘川的魂魄，可是又不知怎么找，用什么找，在黑曜的“逼迫”下，沐浴更衣，剃掉胡须，终于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所经历的一切已然将沧桑二字深深烙在了他的脸上。 终于，他们等来了那个人，火焱接到玉灵凡的来信之后，便马不停蹄赶到玉梵山，听他们这么一说，脸上越发不好看了，心里暗暗决定，这个忙他一定会帮的！ 他跟三个人说起了自己死而复生的事，大抵就是利用了龙珠，有了龙珠他和青凌才重生，只是具体的过程，只有岚烟知道，其中遭的罪、吃的苦，也只有她一人知道。 “龙珠在哪里？” 火焱叹了一口气，“龙珠是我们蛟龙一族一种十分稀有之物，要寻得已是不易，更何况要催动龙珠，就必须借助龙族的力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时应该借助了沧凛的力量吧，也只有他，能发挥龙珠的真正威力了。” “也就是说就算找到了龙珠，我们也没有办法发挥它的能力，对吧？”火焱点点头，玉灵凡继续说道，“那……要是雷龙愿意帮忙呢？” “禁地里的雷龙？”火焱虽然早就知道他们跟雷龙关系匪浅，竟不知他们已经亲密至此，“若是有他帮忙，自然是事半功倍。”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就只能去试试看了，“那好，我们兵分两路，我和柳献之去找魂魄，黑曜和火焱你们去找龙珠，万事不可鲁莽，小心为上！” 话音一落，四人便就此分离，这一次，他们要为了同一个人战斗到底！ 第三百六十五章 开端 一路上，玉灵凡和柳献之都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走着，既然魂魄会游离在人间，那么将她能去的地方找一遍，应该会有所收获。 “灵凡，”柳献之先开了口，他不奢求她能够原谅他，因为他自己身上的罪孽早已是罄竹难书，“对不起。”这三个字他都说倦了，但凡有用，他也不至于如此自责，可是如今除了这三个字之外，他早就没有其他可说的了。 前面的玉灵凡停了下来，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丢下一句话，便走了，“这话你不该对我说。”柳献之抱紧怀里的彼岸花，跟了上去。 夜晚，柊林城里的行人已经越来越少，两个人找了一个客栈住下，吃了点东西，相互之间的交流都没有，便各自回了房。 远处飘来的黑云遮蔽月光，大地陷入一片黑暗，人们都说，夜黑风高的时候，总会有些心怀不轨的人出来作祟，人如此，妖魔鬼怪亦是如此。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冥府的魂魄惦记着彼岸花，凡间的孤魂野鬼又何尝不是呢？ 柳献之将花盆放到床边，然后躺下休息，迷迷糊糊之间，他似乎感觉到一阵风吹过，可是他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是梦魇吗？可是这种阴冷的感觉让他觉得这是真的，他正想伸手去拿琉璃玄清扇，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只有手指能艰难地移动，他的意识清楚，身体却不受控制，正当他手足无措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大门被人一脚踢开，然后耳边便是一声凤鸣，带动一阵风划过他的轻帐，就是这一下，柳献之身体一轻，睁开了眼睛，只见两道白光往窗外飞了出去，再一看，自己的床边空空，彼岸花已经不见了！ 柳献之朝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奈何自己一介凡人，怎么可能追的上那两个人呢？ 说来也奇怪，自打从朝颜的村子回来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那朵云，虽说本就不是他的东西，但是现在他倒是希望它来帮帮忙了！ 玉灵凡追到了城外的竹林里，竟然跟丢了！若不是她留了一个心眼，在柳献之的房间设下了结界，恐怕他就要被这孤魂吸尽阳气，然后被那个鬼东西取而代之了。 这里渐渐飘起了雾，看着渐渐变浓的雾气，她心里有些不安，这种诡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一从玉梵山出来，说起忘川留恋的地方，他们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柳家村，可是，她和柳献之在柳家村找了很久，都不见任何魂魄，原本打算在城里找一找，结果没找到忘川的魂魄，反而招惹了一些不干不净的鬼东西。 一道白影闪过，玉灵凡随即冲进了雾里，眼前被这些白色雾气迷了眼，看不真切，这样下去，就算被人捅了一刀，都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她席地而坐，唤出碧霄凤鸣琴，奏起琴曲。 刚一出城的柳献之远远地便听到了这个声音，他加快了脚步，向着竹林跑去。让玉灵凡疑惑的是，这雾气非但不散，反倒越来越浓，她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雾，肯定是方才那个鬼魂弄的障眼法。 想到这儿，她便停了下来，脚下一点，打算飞出去看看，却没想刚一跳起，脚下便被人往下一拉，一时不备，竟被人拉进了泥土中，只要她稍微一动，就会越陷越深，等她发现的时候，她的双手已经陷阱了泥土之中，拔不出来了。 外面的人见计谋得逞了，便走了出来，离开竹林之后，朝着山上飞去，柳献之紧随着这道白影，却又不敢靠的太近，远远跟着它，左弯右拐，前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柳献之藏在石头后面，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石块，发出声响，对面的人似乎有所察觉，柳献之立刻低下头，他现在只希望那个人不要过来，他将扇子握在手中，只要他一出现，他就出手。 可惜的是，他等了很久，那人都没有走过来，等他再一次抬头看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来到那人方才站定的地方，左右查看，发现并没有任何异常，伸手一碰，手上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穿了过去，可是他也不确定这是什么。柳献之后退一步，手里的琉璃玄清扇已经展开，“风刃！” 十道风刃划过漆黑的空气，发出显眼的白光，很快，风刃便像掉进了水里一样，消失在他面前，等他再靠近一看，眼前的东西泛起了涟漪，就像石头落进了水中一样。 他伸手在涟漪中心轻轻一点，整个人便被什么东西往里一拉，再睁眼时，眼前已成了另一番场景，外面黑云遮天，里面却月光皎洁，柳献之借着月色朝里面走，他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这里有他想要的答案…… 火焱和黑曜来到了北海，要想拿到龙珠，那么就得先知道去哪里找，两个人来到岚烟屋前，黑曜已经扮成了小兵模样，守在门口。 “砰砰砰！”得到了里面的人的同意，火焱才进去，岚烟正在看书，看着火焱，“找我什么事？” 火焱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旁敲侧击道：“大姐，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最喜欢到南海海边的如意镇玩儿了。” 岚烟看他今日竟然主动来找自己叙旧，便放下了手中的书，打算跟他促膝长谈一番，“是啊，你小时候最爱吃凡人做的糖葫芦了。” 火焱笑了笑，“可惜了，那次大战之后，我就再也没吃过了，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过去固然好，可是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然这辈子不就白活了吗？”火焱点点头，转而问道，“对了大姐，说到这个，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把我和青凌救活的。” 岚烟倒了一杯茶，正想喝，一听这话，快到嘴边的茶盏停在半空，“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大姐不是说我从不跟你聊心事吗？青凌让我改一改脾气，多和你聊一聊，所以，我这不就来了吗？” 听到这话，岚烟手里的茶盏又动了，喝了一口清茶，会心一笑，这木头也有开窍的一天啊！ 于是，岚烟便将自己为了复活他和青凌所做的一切全数告诉了他…… 第三百六十六章 迎亲 一道白光闪过树林，宛如一只白色精灵，在树梢落下，脚上轻点，又飞了起来，玉灵凡竟然着了一个小鬼的道，想想就来气，飞出去的灵鸽又回到身边，在她旁边嘀咕几句，玉灵凡便跳到了林中。 看着这里与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比以往更加安静了些，据灵鸽所说，柳献之的踪迹到这里戛然而止，看来这里肯定有什么东西。 玉灵凡席地而坐，唤出碧霄凤鸣琴，平放于膝，信手轻弹，霎时间，一阵清风拂过，将遮蔽月色的黑云吹散，惨白的月光落在大地，打在古琴上，一曲悠扬琴音响起，传向四方。 周围树下的落叶动了，缠绕在树干上的藤蔓也动了，朝着她飞了过来，很快，她的身边便围绕着四面绿色的墙，玉灵凡双手往琴弦一按，琴声骤停，继而反手一拨，琴音又起。 与前不同，这一次琴音急转而上，略带攻击性的琴声一出，围绕在她周身的藤蔓落叶迅速调转方向，然后迅速朝四方飞去。 枯叶划破空气的声音夹杂着藤蔓在空中发出的“啪啪”声，每一片叶子，每一条藤蔓都被注入了灵力，只要碰到结界，就可以迅速分辨出来…… 柳献之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眼前已经暗了下来，他拿出自己怀里的火折子，吹了一下，这点微亮比起这漫漫的长夜相比，宛如萤火，借着这一丝光亮，柳献之慢慢地往前走去。 呀——呀——呀—— 这荒郊野岭的竟然有鸦声，不吉利！柳献之不禁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害怕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他另一只手的扇子握得更紧了些。 前面闪过点点蓝色荧光，柳献之赶紧上前，走了很久，眼前的光源越来越大，他灭了手里的火折子，站在原地，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 正当他打算喊人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由远及近，越发清晰，再一听，这不是阳间的送葬曲吗？难道有人死了？ 送葬曲的声音越来越近，柳献之原想躲起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按照凡间的礼节，听到送葬曲，活人必须回避，否则便会被勾魂夺魄，柳献之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 百鬼迎亲的架势并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都可以的，这些鬼都是入不得冥府的冤死鬼，甚至是恶鬼，不愿投胎转世，只能在此苟且偷生。 很快，曲子已经迎了过来，他猜的果然没错，一队魂魄正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其实是一蹦一跳地，很是欢脱的模样，等他看清楚，原是没有脚，只能这么上下飘着而已。 这一队人穿着白衣，头上戴着白色花环，全然没有办喜事的那么喜庆，反而多了办白事的感觉，足有百人的队伍已经轰轰烈烈地朝着他走了过来，他看到这些人中间正抬着一个白色的轿子，轿子有八鬼抬着，同样上下起伏，不知里面的那只鬼究竟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排场？ 凡间传闻，误入百鬼迎亲的队伍，逃走已然不及的时候，只要闭上眼睛，屏住呼吸，让他们过去就可以了，于是柳献之只好闭上眼睛，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过了很久，至少他觉得过了很久，久到他都觉得自己都快要憋死了，久到耳边的送葬曲停了，他终是忍不住了，不敢睁开眼睛，但是迅速换了一口气。 正是因为这口气，也许是他呼得太大力了，一股寒气涌进了自己的鼻子，引得他一阵咳嗽，睁开眼睛一看，正好对上了一张惨白扭曲的脸，“啊！”柳献之被这张脸吓退了。 “嘿嘿嘿！有凡人，有凡人！”那人越说越激动，甚至都喊了起来，柳献之立刻捂住他的嘴，奇怪的是，魂魄应该是没有实体的，也是不可触碰的，怎么在这里他就能碰到这个鬼魂呢？ 他来不及多想，好不容易等到百鬼迎亲大队过去，要是被这小鬼捣乱，那就前功尽弃了，“嘘！”柳献之伸出食指在自己的嘴巴上作出噤声的动作，对面的魂魄点点头，柳献之便把自己的手拿开，那只鬼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只是来找一个魂魄，他拿走了我的花，所以，请你帮帮我，我只要拿到花，立刻就走！” 那鬼歪着头，吐了吐长长的舌头，然后迅速收了回去，“若我帮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我……回去之后给你烧纸，然后给你立碑，每年清明中元都给你送好吃的，行吗？” “成交！”没想到这只鬼还挺势利，“今日是鬼王娶亲的日子，比较混乱，正好可以混进去，你要找的是什么花？” 虽然这只鬼很热情，但是着实热情过头了，柳献之思忖片刻，答道：“是一朵栽在盆里的花，血红色的，很好看。”他之所以不说出彼岸花，是因为怕人知道之后心生歹意。 这只鬼往前走着，柳献之则紧跟其后，还不时东张西望，生怕后面又跑出个男鬼女鬼小孩鬼，那他可招架不住，“你叫什么名字？”前面的人突然说话，着实把柳献之吓了一跳。 “柳……溪风！”对不住了，借用一下！“哦，我叫阿六，你真幸运，还知道自己叫什么。”听他这么一说，他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此话怎讲？” 阿六笑了笑，“来这里久了就会不记得的，就连这个名字都是鬼王给我取的。”鬼王？真是好大的名头，只有冥王这个百鬼之主才称得上的“王”字，这些孤魂野鬼竟然也敢自称是“王”！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面上却没表现出来，“阿六，你说今夜鬼王娶亲，娶的是谁？” “我也没见过，据说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姑娘，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鬼王便一眼看中了她，真是幸运！” “是吗？可万一她不喜欢鬼王呢？” 阿六冷笑一下，“呵呵，这里的鬼魂没有不喜欢鬼王的，只是他看不上的而已！” 两个人走了一段路，终于来到了所谓的鬼王殿，其实只是一个阴森可怖的破旧寺庙经过略加装饰而成的地方而已，此刻，门前已经挂满了白绫，随着阵阵阴风飞舞。 与外面的清冷相比，里面却十分热闹，“穿过长廊就到了后院，若是有人偷了你的花送给鬼王做新婚礼，那花肯定在后院。” 听他这么一说，确实有这个可能，阿六继续说道：“记住，穿过长廊的时候，不能发声，不能喘息，不能睁眼，要不然不仅是你，就连我都会被抓住的！” “我知道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阿六 火焱从岚烟的屋子里走出来，黑曜在外面也听得清清楚楚，两个人走出龙宫，便开始寻找龙珠。 按照岚烟所说，龙珠是在南海找到的，那么去一趟南海，就能知道有没有剩余的龙珠，只是照她说的，龙珠这等稀罕之物，当初是倾尽了大半个蛟族的力量才找到的，而且损失惨重，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不能找到都是一个问题！ 再一次来到南海，这里已经变了模样，全然没了那日的恐怖，与那天像是要将天地吞并的气势不同，今日阳光和煦，微风正好，波光粼粼，几个打渔的渔夫正撑着船准备出海，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两个人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下了海，借着海面的阳光一路向下，越是往下，越是昏暗，火焱拿出准备好的夜明珠，落到底下的时候，将夜明珠放在了龙宫顶部，借着这道明亮的光，两个人便开始寻找。 当初蛟族为了取得大战的胜利，不仅修炼了禁术，铸就了上古凶剑，而且还研制了不少的邪术，打造了不少邪器，而这些邪术又是以药为引，为了大规模的炼制这些药物，就必须有源源不竭的动力，而这些动力便来源于龙珠。 龙珠是由修仙者的内丹凝聚而成的，在由蛟族的秘术催发融合，将所有相近术法的内丹融为一体，故而极其难得，也正是这样，为了成就蛟族大业，无数修仙者葬身于此，这也将蛟族的所作所为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为后人所不齿！ 后来，大战爆发，蛟族不敌联合大军，败下阵来，龙宫里但凡值钱的都被人顺走，就连这些丹药都没剩下，更别说这些龙珠了，就这样，有的龙珠被人偷走，而有的龙珠则永远埋藏在这片海域，永不见天日！ 如今，要救回忘川，只能依靠龙珠，再由一个修为强大的人催化龙珠的法力，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唤醒她！ 鬼王殿里亮起了无数的灯，只是这里的灯与凡间的不同，这里的灯多以蓝色为主，将整个大殿照成了惨淡的颜色，这长廊有多长，柳献之竟然一时说不上来，一样看不到尽头，十里长廊也不过如此。 阿六看着柳献之紧张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准备好了吗？”柳献之已经换上了阿六的衣服，这样可以暂时掩去他身上的人味，要是让那些饿鬼闻到他身上这香甜的味道，那么他肯定会被人剁成肉泥做成下酒菜！ 柳献之点点头，他必须要拿回彼岸花，那是他的希望，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如果没有他，那么他也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这么想着，心里的想法越发坚定了，柳献之将手搭在阿六的肩膀上，用白布蒙住自己的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跟在他身后，一点一点地朝着长廊走去。 被封闭了视觉和嗅觉，听觉便显得格外敏感，他听见两边传来欢呼声，有喝彩的，有唱歌的，有鼓掌的，人间的鬼也这么欢快吗？柳献之快要憋不住了，他只能捏了捏阿六的肩膀，示意他走快一点。 前面的人又何尝不想走快一点呢？只是现在他前面正躺着几个喝醉酒的大汉，他必须绕过他们才行，他看得清楚，可身后的人却看不见，柳献之脚下被这么一绊，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可是已经晚了，先是地面的几个醉酒大汉站了起来，“有凡人的味道，味道真香，他的肉肯定很甜！嘻嘻……”说着还流下了绿色的口水。 其他几个人同样也闻到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确实有味道，于是四个大汉便开始在两个人身上闻来闻去。 柳献之立刻放开捂住嘴巴的手，正打算出手，却被人按住，“这四位大哥怕不是酒喝多了，闻错了吧，哪儿有凡人的味道，要是有鬼王怕是早就闻到了，我们要去给鬼王送礼去了，不跟你们扯了！” 说着，便拉着柳献之往前走了，这次换成了跑，只要走过长廊，那么他们就算是逃过一劫了，终于，跑了一段时间，前面的人已经停了下来，“行了！” 听到这话，柳献之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然后摘下蒙住眼睛的白布，“没想到你说话还挺有威慑力的嘛，说了一声他们就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 被人这么一夸，阿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你要是没点本事，是活不下来的！” 说着，阿六便将柳献之带到了一个屋子里，两个人躲在墙后面，从镂空的木窗看过去，屋子前面正守着两个人，“这下要怎么办？” 阿六沉思片刻，眼珠一转，有了主意，“等我一下！”于是又跑了回去，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只是这一次他的手里多了一坛酒，来到柳献之身边，将酒布打开，“借用一下你的扇子。” 柳献之一向宝贝他的扇子，怎能轻易予人？阿六斜了他一眼，“真是的，只是借用一下，瞧你心疼的那样，我是要你把酒香味扇过去，那两个守卫好酒，等他们走过来，我们就趁机溜进去！” “抱歉，我不该怀疑你的。”说着便上前开始扇风，酒香味随着一阵轻风穿了过去，门口的两个酒鬼一闻，然后嘀咕了一阵，便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阿六带着柳献之绕过他们身后，趁势溜了进去。 打开门的一瞬间，阿六便被里面的东西惊到了，“鬼王大婚真不是盖的，竟然有这么多的礼物！”柳献之可不想管这些礼物，他只想找到他的花，然后离开这里！ 这么想着，他便开始找起来，“阿六，你帮我找一找嘛！” 柳献之突然停了下来，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一回头，便看到阿六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花盆，花盆里种着的正是彼岸花，“彼岸花？这是你要找的？” “请把花还给我！” 阿六看着这娇嫩的花，啧啧赞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冥府的彼岸花，比那些书上写的漂亮多了！” “你到底是谁？” 对面的人嗤了一声，“呵，凡人就是凡人，简直蠢钝如猪！” 说着便打了一个响指，外面的守卫便冲了进来，眼前的人站了起来，伸手往自己的脸上一抹，露出了另一张脸…… 第三百六十八章 鬼王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骗他的！ 柳献之看着眼前这个人，已经换了另一副模样，方才扭曲的脸已经成了一张白净的脸，刚刚还充满和气的神色变得凌厉，盯着他看的时候，柳献之竟然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你是鬼王？” “哈哈哈哈哈……”对面的人笑了，声音尖锐刺耳，搞得他的耳膜有些难受，“凡人，看来你也没有本王想的那么笨嘛！不错，本王确实就是鬼王！” 他还真的好运气啊？柳献之不禁在心里感叹自己的“幸运”，看着对面的人，还有他身后那群气势汹汹手拿兵器的鬼魂，柳献之心里竟然出奇的淡定，也坐了下来，问道：“你为何要骗我？还带我来这里？” 看他如此淡定自若，鬼王竟然露出了一丝异样的表情，“原本本王是想将你吃了算了，可是本王突然好奇，你一个凡人是怎么穿过结界，来到这里的，来这儿的目的何在，不过现在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那朵花，你碰不得！”这一次是出于好心提醒，因为碰过彼岸花的鬼魂，都不会有好下场。 鬼王嗤了一声，“你可别糊弄本王，本王早就听说彼岸花可以增进修为，更有护住魂魄之奇效，这不就正好可以为本王所用吗？哈哈哈哈……” 早就料到他不信，可柳献之现在就想让他碰一碰彼岸花，于是便诈道：“呵，你不信的话，可以用手摸一摸它的花瓣，会有意外惊喜呦！” 对面的人见他如此坦然，心里也不禁怀疑起来，转而又想，万一这只是他给自己下的套呢？“你真当本王不敢？” “敢不敢不是光凭嘴巴说说的，大家都看着呢，你不会真是不敢吧？”只有激将用得好，对这种心高气傲的人肯定有用！ 鬼王又嗤了一声，伸手便打算去碰，就在这时，门口的人突然散成两边，留出了一个可过一人的通道，只听外面的人齐声喊道：“夫人好！” 只见一个身穿大红长袍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个丫鬟，左右各五个，气派十足，但是看着穿着打扮，却又全然没有新妇那般娇羞，反而多了一丝霸气，看来这个就是正宫了！ 一看到这个人，鬼王便站了起来，迎了过去，“夫人，你怎么来了？”难不成这个鬼王还是一个妻管严？ 扶着鬼后坐下，鬼后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柳献之，又看了一眼，美目流盼，暗送秋波，柳献之立马别过头去，不去看她。 鬼后拉过鬼王的手，将整个头靠在他的手臂上，娇嗔道：“大王，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何必动刀动枪呢？要是误了吉时，那可就不吉利了，您说对不对？” 一听这话，鬼王才恍然大悟拍着脑袋笑道：“对对对！哈哈哈！多谢夫人提醒！本王这就去了，至于他……”鬼王指了指一旁的柳献之，鬼后歪着头，伸出修长又染着红指甲的手指着柳献之说道：“这人，就交给我吧！” 如今娶了一个大美人，其他的事都是小事，至于柳献之，那就是更小的一件事了，鬼王交代了几句，然后便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鬼后朝着柳献之走了过来，扭动的腰肢比方才更甚，步履轻盈，身姿婀娜，用食指挑起柳献之的下巴，四目相对，“真是一张好皮囊，要是我晚来一步，可能就被那个死鬼毁了，来人，把他带到我房里！” 柳献之正想反抗，手往怀里一掏，琉璃玄清扇已经握在手里，正要拿出来的时候，对面的女人已经将彼岸花拿在手里，“这花……对你很重要吧？你若是不乖乖听话，就再也见不到它了呦！” 握住扇子的手慢慢松开，只要找到两个人独处的机会，那么柳献之才可能有胜算！跟着前面的人，身后是一群手拿兵器的鬼魂，看来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来到一间大红色屋子前，鬼后挥退身后的人，带着柳献之进到屋里，将手里的花盆放在床边，转身脱掉大红长袍，里面只有一件薄薄的单衣，然后坐到床沿，斜躺下来，伸出手指，朝柳献之勾了勾，“过来，给我捶捶腿！” 鬼后见他不动，手心翻转，手里多了一道蓝色火焰，然后慢慢地靠近彼岸花，“你可以不过来，不过你的花，你就别想要了！” “你敢！”看着她手心的焰火一点点接近，柳献之慌了，“好！”鬼后冷笑一声，“早点答应不就完了嘛！只要你把我伺候舒服了，我高兴了，自然就会把花还给你！” 柳献之慢慢地靠近，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伸手在她那条瘦骨嶙峋的腿上慢慢地捶，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她的腿捶断一般。 床上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鬼后伸手在他手臂上捏了一把，“呀，怎么这么瘦啊？”柳献之眉头一皱，面对一个陌生女人的调戏，心里自然很不舒服，但是现在他又不敢反抗，惹恼了她，一把火烧了彼岸花，那么岂不就赔了夫人又折兵，被人占了便宜又没讨到便宜？ 可是耗着总归不是办法，他必须主动出击，“夫人，我看您面色有些苍白，是不是最近没有好好休息啊？”废话，鬼魂不就是这种脸色吗？非青即白！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鬼后摸了摸自己的脸，“都是那个死鬼，要娶那个小狐狸精，还要事事让我过眼操办，这才没几天，我就成这样了。” 狐狸精？这不就有突破口了吗？“难道夫人不怕被那人抢走鬼王的宠爱吗？这样您的地位不就岌岌可危了吗？要是哪一天，她将您取而代之……”说这话的时候，柳献之还不忘瞄一眼她的表情。 “她敢！要是敢算计老娘，看老娘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他们还说若不是您人老珠黄了，肯定不会让鬼王娶新人的！” “砰！”鬼后一拳打在床上，“是谁说的，看老娘撕烂他的嘴！” 终于怒了！只要她怒了，那么接下来他说的话就成功了大半，“夫人，最重要的不是谁说的，是您要怎么应对这些流言啊！在下有一个法子，可以让您重新夺回鬼王的宠爱。” 一听到这里，鬼后眼睛都亮了，虽说她平时也爱看看野花，但毕竟还是更喜欢鬼王这朵家花的，“哦？说说看！” 机会来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一魂 正如千年冰蚕用琴弦换养颜丹一样，很少有人能带着一颗平常的心去面对日渐衰老的面容，每个容颜不再的女人都想要一张永远年轻的脸，可往往年华总是先老去，再好看的花也总是有无可奈何落去的时候。 柳献之深知鬼后需要什么东西，她需要一张全新的容颜，她需要丈夫的宠爱，她更需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于是，他便开始了他的套路，“原本呢，我只是一个书生，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朵花，好心栽培才得了这一株，结果那些人不由分说，就要将之据为己有，夫人可知为何？” 鬼后微闭的眼睛突然睁开，如同铜铃一般，盯着柳献之看，“为何？” “他们说要将这花献给新来的那个夫人，因为这花具有永葆青春的功效，这样就好让她和您争宠，然后将您赶走，让她将您取而代之。” 听完这话，鬼后脸上露出一阵狐疑的表情，毕竟权力和地位是很多人都想要的，在这里肯定也有很多小狐狸精觊觎她的位子，鬼后靠近柳献之，问道：“你没骗我？” “我现在孤身一人来到您的地盘，怎么可能骗您呢？这花落到您的手里，是缘分，不如我就借花献佛，将它献给夫人。” “天上不会掉馅饼，说吧，你要什么？” 柳献之失笑，“还是夫人冰雪聪明，您也知道，我原本只是误闯此地，阳寿未尽，我只想回阳间，希望夫人能从中周旋一二，我能不能从这儿出去，还不是夫人您的一句话吗？” “都说男人的嘴是骗人的鬼，你这张嘴可比那个死鬼会说话多了！” “我说的是实话，夫人应该能理解的吧？”鬼后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连连答应，“行！快教我怎么用这朵花？” “首先您要亲手摘下它的花瓣，然后将它捣碎，敷在脸上，每日一片，七日之后自会恢复往日容颜！” “你若是骗我，你便永远都走不出这里了！”说着便要伸手去摘，柳献之吸了一口凉气，只是碰一下，应该不至于魂飞魄散吧？ 只要能让她晕过去，那么他就有足够的时间逃跑了，他承认，自己确实有赌的成分。 血红色的彼岸花在风中摇摆，面对一点点靠近的手，似乎表现出了抗拒和害怕，鬼后脸上掩藏不住的欢喜，柳献之的心却已经悬到了喉咙，似乎马上就要跳出来一般。 “啊——”就在接触到彼岸花的那一刻，鬼后大喊了一声，她的手就像被烧着了一般，然后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柳献之立刻抢过彼岸花，抱着花盆便冲了出去。 谁知刚一出门，便被门口闻讯赶来的卫兵撞了个正着，柳献之只得调转方向，朝着另一边跑去，“夫人！抓贼啊！”随着一声声哀嚎，柳献之的身后多了一群卫兵，朝着他追来。 人一旦着急，便会慌不择路，柳献之已经被这里弯弯绕绕的走廊绕晕了，背后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推开一间屋子，然后冲了进去，掩上门，听着外面的声音靠近，他的心仿佛停了一下，直到所有人又朝前追去，他的心才恢复跳动。 正当他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转身一看，一个人正坐在床沿，头上盖着红盖头，身上穿着红嫁衣，难道他闯进了鬼王的婚房？这就很尴尬了！“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这就走！” 打开门之后，身后的人仍然一言不发，就像被人定住了一般，难道真如他所预测的，这个人是被迫嫁给鬼王的？ 那这样的话，她不仅不能去投胎，而且可能还会被鬼后折磨，柳献之心里一软，打算回去问问情况。 他一步步地走近，手里紧紧地护着彼岸花，“姑娘，你没事吧？”见她还是沉默不言，柳献之便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伸手捏住盖头的一角，“姑娘，得罪了！”掀起盖头的一瞬间，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忘……忘川！” 这个人竟然是忘川！柳献之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离开这里，他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她的魂魄！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忘川的魂魄散尽，便飞散大荒之间，她的魂魄无处皈依，她便只能徘徊在每一个熟悉的地方，其中一个地方就是柳家村柳献之的家里。 可惜的是，肉眼凡胎的柳献之又怎么可能看得到她呢？纵然又一次在朦朦胧胧之间见到了，他也只是以为自己思念过度，产生了幻觉罢了！ 他们一个看不见，一个又不能言语，就这样生生错过，后来，忘川的魂魄被这里强大的魂力所吸引，便走了进来，最后还被鬼王看上，想要强行娶她为妻。 少了魂魄的忘川没有思考的能力，也不能还手，只能任人将自己打扮一番，送上花轿，还跟鬼王拜了天地！ 再见到她，柳献之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当日她恨毒了自己，立誓跟自己死生不复相见，可他又怎么做得到呢？ 他骗了她事实，可是他爱她也是事实，柳献之心疼地看着她的脸，那天她也是穿着一件嫁衣，那天原本该是他和她最幸福的日子才对，“忘川，你不记得我了吗？” 忘川依然目光呆滞，不言不语，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前方，眼神空洞，原来没有灵魂的人，真的会变成行尸走肉！柳献之不会让她待在这里的，于是伸手拉住她的手，“忘川，我带你离开！” 柳献之正打算往前走，可手里的人却一动不动，就像入了定一样，下一秒，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动，然后便是剧烈地抖动，柳献之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忘川……你……怎么了？” 看着忘川似乎是在抗拒他，柳献之立刻将手松开，很快，忘川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原来她真的在抗拒他，她不让他碰，就算没有了其他的魂魄，她的每一个灵魂都在抗拒他！ “忘川……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柳献之跪倒在地，伸出手正想抚上她的脸，却没想还没碰到她，忘川的眼角便落下一滴泪，没有悲伤的表情，却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柳献之的手停在半空，他知道忘川不可能原谅自己的！ “美人！我来了……” 第三百七十章 逃跑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柳献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要是就这么走了，那么忘川的清白之躯岂不是要被那混蛋玷污了！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屋门正要被推开的一瞬间，琉璃玄清扇已经握在手里，他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救忘川出去！ 就在这时，门外有守卫来报，正好打断了鬼王推门的动作，“大王！不好了！”趁此机会，柳献之心生一计，他绝对不容许其他人碰忘川！ 被人扰了雅兴，任谁都会不高兴的，鬼王立刻吼道：“什么事情？比本王的洞房花烛还要重要！”对面的守卫悻悻道：“大王，夫人她受伤了，据说是被那个小子伤了，现在已经气息奄奄，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废物！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简直是一群饭桶！”鬼王思忖片刻，一个是同床共枕的发妻，一个是刚结连理的美娇娘，他要如何抉择，鬼王嘴角一扬，“去！叫几个医术还不错的大夫去给夫人看看，等本王收了里面的那个再说！” 还真是喜新厌旧的大猪蹄子，对面的守卫有些难做，“这……”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鬼王的气便不打一处来，“怎么？本王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吗？这里是她说了算还是本王说了算，啊？” 鬼王都发火了，再没有眼力见的人都不敢再跟他抬杠了吧？在鬼王的注视下，守卫只得悻悻地离开。 美人当前，还管什么黄脸婆啊？“吱呀——”门被打开了，“我的美人，夫君来了！嘿嘿嘿！”鬼王走进里屋，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心里甚是欢喜，“呦，刚刚遇见你的时候，还挺矜持，没想到这会儿这么迫不及待，直接躺着等本王了？” 若是外人看到这满脸猥琐的鬼王的话，肯定会忍不住打他几个大嘴巴子！ 这么说着，鬼王已经脱掉了外衫，脱了鞋子，上了床，“美人，这么捂着你就不怕热吗？”鬼王的手刚刚靠近，正打算掀开她脸上的盖头，却被对面的人一把拉住。 “呦，美人，你的手还挺有劲儿的嘛！”鬼王看着这双细皮嫩肉的手，忍不住亲了一口，“美人，你的手，真好看！快些让夫君来香一口！”说着便要动嘴，却被对面的人打了一个大嘴巴。 鬼王捂住脸，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巴掌，任谁都会懵圈的吧？“你……打我干嘛！” 对面的人清了清嗓子，“大王，别这样，人家不喜欢啦！人家想玩点刺激的！”此话一出，鬼王的兴致又上来了，“哦？你说，怎么玩？” 真是一只色鬼！里面的人拿出一根绳子，丢到鬼王面前，“喏！人家喜欢这样的！”鬼王脸上露出了猥琐的表情，“美人，原来你好这口啊！好，夫君就从了你吧！来吧！” 将他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还是用的拴猪结，看他还能不能动！“美人，来吧！”说着便闭上了眼睛，露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柳献之立刻起身，将头上的红盖头盖在他的脸上，捏着嗓子说道：“大王，人家害羞，你可不能偷看呦！” “呦，怎么还害羞上了呢？本王都等不急了！”柳献之朝他比了一个拳头，嘴里嘀咕几句，打开旁边的柜子，忘川正直直地站在里面，依然面无表情，现在的问题是她不让他碰，他要怎么在不碰她的前提下把她带出去？ “美人，还没好吗？”鬼王见没有了声音，更没有动作，心里生疑，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将脸上的红盖头吹飞，朝屋里一看，只见一个红色的身影朝着门外走去，“竟敢骗本王，来人啊！来人！” 鬼王一声令下，外面的守卫便涌了进来，他手上一用力，便将绑住他的绳子断成了数段，“给我抓住他们！” 柳献之用一块白布盖住忘川的脸，不让她看自己的脸，才勉强将她拉了出来，可是走得越久，手里牵着的人便开始有了些抗拒，终于，两个人来到长廊的时候，忘川便彻底不动了，而且全身开始颤抖，柳献之立刻放开她的手，她才停了下来。 一阵风吹过，她头上的白布连带着她头上的簪子一起被吹飞，墨发散落，衬得她越发楚楚动人！这里饿鬼很多，色鬼更是不少，一见到这样一个美人，这些色中饿鬼肯定按捺不住了！ 所有的鬼魂冲了上来，柳献之知道这场大战在所难免，手里的琉璃玄清扇已经展开，将忘川护在身后，左手紧紧抱着彼岸花，大喝一声“风刃”，十道风刃便朝着涌上来的鬼魂飞去。 只听“哗哗哗”声响，面前的鬼魂已经被斩成了两半，可是，这里的鬼魂少说也有上百只，仅凭他一人，就算拼尽全力都未必能脱困，他死了不要紧，可忘川又会落入那个禽兽手中，他绝对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几轮战斗下来，柳献之已经有些力竭，可是这些魂魄却丝毫没有减少的趋势，这一系列攻击下来，对面的鬼魂已经不敢轻举妄动，这让柳献之有了些喘息的时间！ “啪！啪！啪！啪！”从鬼魂身后传来一阵掌声，很快，这些鬼魂中间开出了一条道，鬼王正一点点地走过来，“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本王看你已是强弩之末，何不乖乖交出花和美人，本王还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些！” “呸！人焉能与兽共语？” 这文绉绉的话倒让鬼王有些困惑，“什么意思？”旁边的人小声提醒道：“大王，他的意思是您是禽兽！”接着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那人脸上，“你竟敢骂本王！” 旁边的人捂着脸，表情无辜，“明明是他说的……” “你存心找死，本王便成全了你！”说着，便从身后抽出一把泛着深绿色光芒的长剑，剑锋直指柳献之，柳献之不退反进，只要打败了他，那么他和忘川便可得到一线生机！ “风凌九霄！”一阵飓风呼啸而过，却被对面的人轻松化解，“你就这么点本事，还想打败本王，做梦！”话音未落，手中的剑一指，一道绿色的光便朝着柳献之飞了过来，还手已然来不及的柳献之硬生生地接下这一击。 闷哼一声，柳献之已然落地，吐出一口血，见胜负已分，旁边的小喽啰便开始欢呼，“大王必胜！大王必胜！” “还不投降？” “你……休想！” “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本王的拳头硬！”说着便朝着柳献之冲了过来，这一次，剑指他的心口…… 第三百七十一章 蜘蛛 南海之下，两个人的身影来来回回，惊得鱼群立刻散尽，翻遍了整个南海，别说龙珠了，就连稍大一点的鱼眼珠都没有！ 两道身影停了下来，聚在一起，两相摇头，找了几圈，根本没有龙珠的踪迹，黑曜不免有些失望，“这下要怎么办？” 火焱心里也不好受，只是找遍了南海都找不到，那么只能更深入去找一找了，“其实，南海有很多海沟，当年大战的时候，我们蛟族为了不让其他人抢夺财宝，宁愿毁掉，也不想让它们落入他人之手，所以……” 黑曜眉头一皱，“所以你们便把财宝丢进了海沟？”火焱点点头，“真是暴殄天物啊！” “原以为要被灭族了，自然是要做这些事情的，免得蛟族研究出来的东西落到外人手中，反为他人做了嫁衣，可谁知后来我们只是迁囚北海，这些东西便再也拿不回来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蛟族真是一个有野心又决绝的族群，“你的意思是，海沟下面可能有龙珠？” 很快，两个人来到了当初埋葬了很多金银财宝的大海沟，看着这道横亘在整片海域的海沟，黑曜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理解的海沟是一个深沟，正如当初在水文镇的地下看到的那个深不见底的洞一样，可是眼前的海沟却像一道深深的伤疤，从这头一直延伸到那头，无边无际。 恐惧源于未知，而横亘在眼前就是未知，黑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们真要下去吗？下面不会有什么吃人的妖怪吧？” 火焱看了他一眼，他也只是表面淡定罢了，这里可是当时蛟族明令禁止来的地方，就连水神的灵力都探不到底只能放弃的地方。 “我们不就是妖怪吗？还怕这个？”这话黑曜可不同意，“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总有妖怪喜欢吃妖怪的！” “你看那边！”火焱指了指对面，黑曜顺着他的手看去，什么都没有，转身的时候，他的肩膀已经被火焱捏住，纵身一跃，两个人就这样顺着水流，跳进了深不见底的南海大海沟。 “叮！”柳献之反手挥扇将鬼王的剑弹开，还没等他喘息，鬼王又攻了上来，柳献之身体往外一侧，琉璃玄清扇已经抵住了他的剑刃，手上一用力，手中的扇子已经绕着剑身往前转动，柳献之向前一跨，来到鬼王面前，离手的扇子又回到了手里。 迅速开扇，鬼王只觉自己的脸上多了一阵风，扇子从他的脸上划了过去，他的脸一疼，竟然多了一道血痕，上面流出了绿色的血，要是再往上几分，那么他的眼睛就可能被割瞎了！ 正当他心口憋足了一口火气的时候，柳献之又冲着他的肚子来了一脚，鬼王闷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这小子竟然还有力气？ 其实，正如他所言，柳献之一时强弩之末，只是在强撑着罢了，鬼王被打退，外面围着的鬼魂都不敢说话了，全无方才嚣张的气焰。 “没想到你还挺有两把刷子的嘛，这一次，本王可不会再留情了。”话音未落，鬼王已经腾空而上，周身冒着隐隐绿芒，随即大喝一声，只见他的七窍生出阵阵黑烟。 这些黑烟在他的面前聚集，慢慢地，生成了一只巨大的黑蜘蛛，宛如灯笼的眼里冒着绿光，黝黑细长的八足，落到地上的时候，剐蹭石板的声音让人起鸡皮疙瘩。 这鬼东西一出来，周围的小鬼全都退了出去，跑到了数十步之外，看着这只大蜘蛛和柳献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单从气势上就已经赢了，现在就只要看着它把柳献之这小子撕成碎片！ 柳献之已经做好了舍身赴死的准备，为了身后的人，他一定会战斗到最后！他将彼岸花放了下来，受伤的地方正流出血，滴在彼岸花的花瓣上，花竟然动了一下，也可能是因为这阵风吧。 一道强风朝他的身后袭来，柳献之脚在旁边的柱子上一点，跃了起来，手中的扇子已经打开，“风刃！”道道风刃飞了出去，谁知对面的蜘蛛八足齐点，竟然飞了起来，风刃打在柱子上，柱子断成了两截。 大蜘蛛朝他飞了过来，吐出一张白色大网，而他就如一只待捕获的鱼，柳献之脚下站定，手中的扇子一挥，将蜘蛛网吹到另一边，再一看，蜘蛛竟然不见了！ 环顾四周，它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就连鬼王也不见了，正当他四处张望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柳献之立刻转身来挡，只见一张狰狞的脸朝着他急速飞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往前踢脚，将眼前的人踢飞。 “啊！”柳献之的肩膀被一个细长的东西贯穿，“噗！”心口涌出的血喷了满地，原来，刚才那个人只是一个用来迷惑他的障眼法，“真是卑鄙！” 蜘蛛的脚抽出去的一瞬间，带动着柳献之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砰”的一声，柳献之已经落到了地上，再一看，肩上的伤口已经一点点地变黑，竟然有毒！他还想再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毒素已经蔓延，看来他今天肯定是要死在这里了！ 蜘蛛慢慢地靠近他，它的身上印着一个黑色的骷髅头，一个头正慢慢地从它的身体里冒了出来，这人正是鬼王，他的笑声依旧那么刺耳，“我很佩服你，竟然能撑到现在，不过，你真的很蠢，为了一朵花和一个女人丧命，值得吗？” 值得！他在心里答道，因为一个谎言，他失去了此生挚爱，如今他若是死在这里，算是一了百了，可惜的是，欠她的，他永远都还不清！ “你破坏了我的洞房，伤害我的夫人，这些罪名够你死上千次万次，不过，我不会让你那么痛快地死掉，中了蜘蛛毒，你的内脏会慢慢地融化，然后是你的骨头，你的躯体会一点点地化成血水，哈哈哈哈……” 身体已然动弹不得，柳献之闭上了眼睛，等着死亡的到来，听着那一声声得意的笑，难听又刺耳，突然，笑声骤然停下！然后便是一阵惨叫，他再一次睁开眼睛，只见一身白衣落在了他的眼前。 “我来迟了！”玉灵凡将一颗药丸塞进柳献之的嘴里，用灵力帮他咽了下去，“撑住！” 看到玉灵凡的那一刻，鬼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呦，本王今日真是幸运，两个美人，哈哈哈哈……” 殊不知，他惹到的可不是柳献之这样的凡人，而是玉梵山的仙子！ 第三百七十二章 海沟 “砰！” 又一阵巨大的响声，屋顶的瓦片落下，尘土飞扬，一道白色身影已经飞了出来，落在了酒席上，手里精致的古琴已经出手，琴音响起，一道道剑光随着冰凤凰飞了出去。 凤鸣声响彻云霄，对面的大蜘蛛虽然动作迅速，但奈何体积太大，很快就成了凤凰的攻击对象，只见冰凤凰围绕在它的身边，顿了一下，继而以迅雷之势攻去。 大蜘蛛当然不会束手就擒，迅速吐出一张白色大网，挡在自己面前，凤凰一碰到蜘蛛网便被黏到了上面，然后慢慢变成了黑色，没想到蜘蛛网也有毒！ 这个时候玉灵凡很是想念忘川，如果有忘川在，那么她就可以毫无顾忌中毒的危险，冲上去了结了他的命！ “美人，初次见面，没必要这么大的恶意吧？不如让我们忘掉方才的不愉快，重新认识一下吧！你叫什么名字？” 玉灵凡可不想跟他啰嗦，脱口而出，“我是你大爷！” 谁知鬼王不怒反笑，玉灵凡黛眉微皱，这人是不是脑壳有泡啊？鬼王收敛笑意，说道：“本王就喜欢这么泼辣的，本王最爱的就是小辣椒了！” 一听这话，玉灵凡的拳头已然握紧，如果不是不能近身攻击，她真的想对着那张猥琐的脸打上一百拳，她一脚踢开脚下的石桌，石桌便朝着大蜘蛛飞了过去，大蜘蛛又吐出一条蛛丝，黏在石桌上，蛛丝一甩，石桌便飞了出去！ “噔——”琴声又一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呦嚯，美人，都开始为我们的新婚之夜奏乐了？快到本王怀里来！”说着，蜘蛛脚上一点，跳了下来。 可还没落地，它的身体便悬在半空，动弹不得，周围的人一看，一阵唏嘘，那些藤蔓是怎么缠住鬼王的呢？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随着玉灵凡琴声急转，这些藤蔓已经将蜘蛛紧紧缠住，然后一点一点地勒进它的身体里。 很快，一些绿色的汁液便顺着藤蔓流下，鬼王惨叫一声，整只蜘蛛已经陷进了藤条织成的牢笼里，玉灵凡手中的琴声不停，这些藤条便不断收缩，直到将他碾成死蜘蛛为止！ “啊！女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鬼王不断的求饶，可玉灵凡知道这种卑鄙小人，不让他吃些苦头，他是绝对学不乖的！ 终于，对面没了声音，所有围观的小鬼都缩到了一起，不敢说话，生怕被波及到，如今他们的顶梁柱都死了，他们这些小鬼自然要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琴声一停，玉灵凡挥退所有的藤蔓，里面的蜘蛛已经消失，只剩下鬼王，静静地躺在地上，终于结束了！玉灵凡立刻走过来，替柳献之把脉，这时她才看清坐在一旁的人，“忘……忘川？” 没想到真被这呆子找到了，不过看她的样子，这应该只是她的一个魂魄，所以才会看起来痴痴傻傻的，没有表情，玉灵凡正要上前去看看忘川，却没想自己耳边吹来一阵风，等她再一看，地上的鬼王已经消失不见！ 玉灵凡不敢轻敌，四处查看，身旁闪过一个人影，她的手上多了一层薄冰，径直冲了上去，人影站定，她的拳头已经来到那人面前，“砰！”眼前的人影化作灰烬，露出了后面的人，正是鬼王！ 鬼王嘴角一扬，“嘿嘿，上钩了！”话音未落，他的口中便吐出蜘蛛丝，缠住了玉灵凡，玉灵凡倒地，晕了过去。 胜负反转，畏畏缩缩的小鬼再一次欢呼起来，“大王必胜！大王万岁！” “差点就栽在这娘们手里了！”鬼王朝着玉灵凡走过来，任他再怎么色欲熏心，也不可能把这颗定时炸弹留在身边，不然，哪一天把自己炸死了都不知道，这么想着，他手里的剑已经举了起来！ 伴随着一声由远及近、一大一小的叫声，黑曜和火焱脚下终于踩到了底，只是这里常年累月见不到光，脚下的石头和身后的石壁都是滑的，黑曜看向火焱，见他眉头紧皱，忙问道：“怎么了？” 一旁的火焱看向他，“你刚才有没有计算过我们大概落下来了多久？”黑曜光顾着叫了，怎么可能记得落下了多久啊？不过估摸着时间，黑曜便答了一句，“大抵一盏茶的功夫？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是最深的海沟，我们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就到底了，你觉得合理吗？”听他这么一说，黑曜的心又提起来了，“当初我们从上面扔东西的时候，可是过了很久我们都没听到落地的声音。” 黑曜不禁咽了一口唾沫，“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其实没有到底？” 还没等火焱回答，他们的脚下突然动了一下，黑曜立马拉住火焱，这里一片昏暗，火焱手里的夜明珠光亮有限，如今想要看清脚下的东西，根本不可能。 两个人就这么摸着黑看着，终于眼前有了一丝光亮，正朝着两个人慢慢靠近，两个人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小子，这……这是什么情况？” “我……我也不知道！”对面的光迅速冲了过来，两人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分开，只听刚才两人站立的地方发出一阵巨响，光芒隐去，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昏暗。 被这股力量冲散的火焱刚想朝黑曜游过来，却不想身边的流水急动，他反手唤出火炎枪，那道隐去的光又出现在眼前，火焱只觉自己的身体随着流水被吸了过去，借着幽幽的光，他大概看清了这个怪物的模样。 一张深渊一般的巨口，正打算将他吞进去！ 在这里生活几千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鬼东西，火焱立刻念咒，变回原形，一只蛟龙借着水流游了出来，手里的火炎枪横在他面前，下一秒，一道火光冲向了那道幽光。 可是对面的水流已经平静下来，火光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蛟龙的身体太过显眼，在这里更是难以施展法术，若非情急之下，他绝不会这么将自己暴露出来。 “火焱！”黑曜的声音就在身后，他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飞去，还没等他到达，身后便传来一阵巨响，再一看，一道明亮火光闪过，这次的火不像他的火焰一般消失，而是想成了一只火龙，缠绕在那个怪物身边。 借着三昧真火的光，黑曜终于看见了这鬼东西的全貌…… 第三百七十三章 破冰 被蛛丝缠住的玉灵凡躺在霖上，鬼王手里的剑划过石板，发出刺耳的声音，来到玉灵凡身边，蹲了下来，伸手在她的脸上摸了摸。 “不准碰她！”柳献之已经睁开了眼睛，可以开口话的他朝着鬼王吼了一声，可是却换来了他的一个白眼，“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不自量力！” 虽然恢复了意识，但是他现在仍然不能移动，“我就算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此话一出，鬼王便失声大笑起来，“厉鬼？你别忘了，在这里的都是冥府不肯收的厉鬼！”旁边的鬼纷纷附和，开始哈哈大笑。 鬼王见他这么执着，又将目光放到了柳献之身上，“书呆子，做人呢，不能太贪心，对不对？这两个美人你都想要，那是不可能的，本王给你一个机会，二选一！” “你……”柳献之也不傻，他知道无论选谁鬼王都不会这么轻易放他们走的，倒不如大家死在一处，也落得个团圆，鬼王见他不话，玩心大起，“只要你选一个，本王便放她走，现在让你三选一，你也可以选择你自己！” 听他完，柳献之眼前一亮，“当真？”鬼王笑了，原来是个人都是怕死的，没想到刚才还表现得那么大义凛然的人竟然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伪君子，“本王话一向算数！” 柳献之强撑着身体，伸出自己的手，指了指对面的人，“我……选她！”他可以死，但是玉灵凡不可以，她是所有饶希望，而他只是一个罪人，他想救忘川，可是他不能让玉灵凡留在这里！ 对面的鬼王先是一怔，然后嗤了一声，“哼！本王原以为你要选自己呢？可惜了，这场游戏太没意思了，既然你们这么挂念彼此，那么本王便让你们死后同葬一处，如何？” “你这个骗子！真卑鄙！你无耻！咳咳咳……”柳献之一时气急，又吐出一口血，现在他彻底没力气了，整个人趴在地上，鬼王走了过来，朝他的侧脸狠狠地踩了一脚，“怎么？没力气了？你不是很狂吗？来啊！打我啊！” 完，还不忘往他身上踢了几脚，然后一把拉起他的头发，扯到了柱子上，将他的头往后一揪，柳献之的头重重地撞在柱子上，差点晕死过去，“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亲眼看着她和她死在你面前！哈哈哈哈……” 眼泪顺着他的脸上落了下来，看着一切发生，他却无能为力，从忘川到玉灵凡，他都只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一脸得意的鬼王将手里的剑举了起来，这一次，正对着玉灵凡的心口，手起剑落，剑离玉灵凡的心口还有几寸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霎时间，鬼王便愣了一下，全身都开始颤抖，再下一秒，他手中的剑掉落，七窍开始流出绿色的血，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只有在近处的柳献之看得清清楚楚，那异色的瞳孔发出的光芒。 震灵术！原来玉灵凡并没有被他打倒，她是在运气，打算在鬼王靠近的一瞬间，一招毙命！ 地上的人站了起来，身上的蛛丝慢慢地变成了银白色，一层薄冰慢慢附上了蛛丝，然后将它完全包裹，玉灵凡一用力，身上的蛛丝便随着一齐脱落。 “啊”由于没有实体，只是魂魄状态的鬼王中了震灵术，即刻便灰飞烟灭！ 旁边的鬼已经不出话来了，人群之中不知谁喊了一句，“鬼王死了！”霎时间，所有的鬼魂便哭着喊着四处飞散！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为什么？”玉灵凡坐到柳献之对面，拉过他的手，合上自己的手，一股冰凉的灵力从她的手心传进了柳献之的手中，看见玉灵凡没事，他笑了，“什么……为什么？” 若不是他害得忘川魂飞魄散，几个人之间的友情又怎会走到这一步呢？他们被他蒙在鼓里，若非一切难以挽回，她也不至于这么讨厌他吧，可是，这几个月来，他的所作所为又慢慢地融化了玉灵凡心里早已筑下的心防，“为什么不先救自己？” “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要是死了，仙人会伤心，黑曜也会难过的，你……你不该死在这里……咳咳咳……” “书呆子！”等她替柳献之疗完伤，周围的鬼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玉灵凡扶起柳献之，正打算去拉忘川，却见到柳献之立在原地，“怎么了？” 柳献之摇摇头，“她……不让我碰！她的魂魄在排斥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忘川就不会变成这样了。”这话要是放在开始的时候，玉灵凡肯定觉得他是惺惺作态，可是如今却又有了另一番理解，“你活该！” 此话一出，柳献之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她，是啊，他是活该，因为他的自私，害了最爱的人！“可你并不希望她变成这样，对吗？”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现在这些，没用了，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的。”他又有什么脸面要她原谅呢？玉灵凡也不想再什么了，她不是忘川，世间也没有感同身受这种东西，有的只是每个人自己的挣扎罢了！ 她上前拿起地上的彼岸花，依旧那么艳红如血，交到柳献之手上，然后转身牵起忘川，她并没有排斥玉灵凡，反而主动伸手挽住了她的手臂，脸也靠了过来，果然，她只讨厌他一个人！ 走出了结界，外面已经色大亮，在里面的时候看不出色变化，如今出来了，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看着身后的结界散去，玉灵凡才放心，这里不会再有鬼王，向善的鬼魂可以去冥府投胎，恶鬼没有了结界庇护，生死便只能听由命。 玉灵凡正想往前走，可是手边挽住自己的人突然倒了下来，“献之！”玉灵凡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因为她能看出来，忘川已经很虚弱了。 柳献之走上前来，看着忘川，正想去扶她，却没想到手里一空，竟然触不到她了，两人才醒悟，在结界里，所有的鬼魂有了实体，而一旦离开，那么便是普通的鬼魂而已，在强光之下，总是会被灼赡，若是时间久了，肯定会烟消云散！ “这样怎么办？” 玉灵凡也是手足无措，慌乱之间，她瞥见了柳献之手中的彼岸花…… 第三百七十四章 海鬼 手中的九火炎珠源源不断地吐出三昧真火，火光绕着对面的鬼东西，黑曜这才看清他的真实模样 那是一条长着坚硬龙鳞的蛇，或者是没有四只爪子的龙，具体是蛇还是龙，这还真是一时不上来，唯一能看出来的是，这东西跟其他的龙蛇不同，竟然是人首龙尾，而且不止一个头！ 他的所有头共用一个身体，前半截身体和后半截身体连接的地方有一个明亮的珠子，正是刚才发光的那颗珠子。 以珠子为界，无数条脖子一样的东西从前半截身子里生长出来，每一个长长的“脖子”上都有一个头，以人首居多，足有十余个，其次还有几个龙首，几个骷髅头，而后半截则是龙尾，在水中一挥，便可以激起千层浪潮。 总而言之，眼前这个鬼东西就像是一个东拼西凑而成的奇形怪状的艺术品一样！ 黑曜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没等他再出手，对面的东西便迅速滑走，火龙立刻追了上去，火焱跟了上去，黑曜也紧随其后，“那是什么东西？”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个应该就是传中的海鬼吧！” “海鬼是什么？” 南海有过海鬼传，这是每一个生长在南海的孩都害怕的传，更有人将其编成了童谣，来哄那些晚上不肯睡觉的孩子，就连火焱时候也被吓唬得一愣一愣的，原以为只是传，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晚来不知睡觉贵，夜深便要喂海鬼！清晨赖床不起早，海鬼带你走一遭！”这么恐怖的童谣依然回荡在他脑海里，可想而知，这鬼东西给他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他记得时候问过岚烟，长大了也查过一些典籍，关于海鬼的记录少之又少，他唯一记得的就是一本杂奇怪谈上提过，海鬼是集怨气而成，无实体，需要借助死去的饶身体才能生存，看刚才那只海鬼，应该是那次大战中的怨气凝聚而成，也是那次战争中牺牲的那些饶躯体拼凑而成！ “看来你们蛟族的那次大战真的留下不少祸害啊！” “恐怕连蛟王都没有料到这些吧！” 两个人停了下来，因为火龙已经消失了，就连海鬼也消失不见了，黑曜靠近火焱，两个人背靠着背，以免被海鬼钻了空子，“我们必须打败他！” 黑曜有些迷惑，他们跟海鬼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怎么上来就来找他们的麻烦呢？但是很快，火焱便给出了答案，这是这下不是海鬼找麻烦，是他们要去找麻烦了！“我怀疑那颗珠子就是龙珠！”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这次战斗怕是在所难免了！黑曜手中的九火炎珠已经升了起来，口中念咒，整个球便开始泛出火色光芒，照在两个人周围，朝四周环视一周，都没发现海鬼的踪影，两人心中不禁有些着急。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身旁的水流急动，生出了许多泡沫，黑曜先一步冲了出去，手中的光离剑已经出手，“星火曜日！”无数星点朝着前方飞去，飞出一段距离之后又消失不见！ “啊！”一声惨叫从身后传来，黑曜才恍悟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回到原地的时候，火焱已经不见了踪影，“火焱！”周围又恢复了平静，静得可怕。 就在刚才，火焱同样听到了水流声，正打算跟着黑曜一起过去，脚下却被什么东西一拉，他低头一看，一颗闪闪发亮的珠子就在下面，原本借助法力悬空的他身体突然动弹不得。 一阵奇怪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仔细一听，竟然是儿时那首童谣，那种恐惧的感觉重回身体，火焱的身体一僵，竟然往下掉落，很快，他的身体便被一个冰冷的东西缠住，他慢慢地缠绕，慢慢地收紧。 如果黑曜也在，他肯定能看到一条巨大的多头龙正一点点地缠上了火焱的身体，像极了一条无骨动物，慢慢地从脚上绕上他的身体，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张脸竟然异常熟悉。 是蛇女！火焱一时不话来，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和恐惧，让他有些窒息的感觉，墨发散批的蛇女，不！应该只有她的头而已，她的发丝开始逼近火焱，她笑了，她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七八中文天才　　霎时间，她的发丝已经绕到火焱脑后，借助着这股力量，她的脸渐渐靠近，她咧开嘴一笑，嘴巴开到了耳边，开出一个异于常饶角度，笑声一出，嘴巴里的獠牙便露了出来，这还是昔日他们见到的蛇女吗？ 四目相对之际，对面的人已经张开了嘴巴，不出所料，这大张的嘴巴仿佛能吞下一个活人！蛇女迅速朝着火焱扑过来，仿佛见到了食物一样，准备大快朵颐！ 时迟，那时快，一道火光从两人眼前闪过，将两个人隔开，缠住火焱的发丝被烧断，火焱身上的束缚骤减，正往下坠，手上却被人一拉，又被拉了上去。 恍恍惚惚之中，他听见有人在叫他，可他虽然睁着眼睛，灵魂却像睡着了一样，始终醒不过来。黑曜自己一个人应付不过来，眼前这个人又像着了魔一样，他没有办法，只能动手了！ 一拳挥了过去，对面的火焱硬生生挨了一下，却始终不动，“兄弟，对不住了！”黑曜又接着挥第二拳、第三拳…… “咳咳咳……”火焱的思绪被人拉了回来，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还不忘捂着脸喊疼，“我的脸怎么肿了？” “是海鬼打的！”一切都因他而起，反正都要背锅，多这一口锅应该没问题吧？ 火焱也顾不得这些了，连忙提醒道：“我们要心一点，那东西由大战里死去的饶怨气生成，没有实体，却能攻击，善于看透饶内心，发现你内心的软弱之处，然后一击致命，刚才打得我猝不及防，若不是你出手，恐怕我就要命丧蛇女之口了。” 不过话回来，厉害的鬼魂黑曜也不是没见过，在冥府便是一抓一大把，可是在海里的确实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一只海鬼竟然这么厉害？” 不过，火焱马上给出了答案，就在刚才，他终于确定了这个想法，“不是他厉害，是因为他身上的龙珠，赋予了他这些能力！” 若真是有了龙珠的加持，又不知道对方是在什么情况下发动攻击，那么确实有些棘手…… 第三百七十五章 聚魂 回到柳献之家里，此刻，忘川正躺在床上，看着她越来越虚弱的身体，柳献之和玉灵凡都很担心，虽然已经派灵鸽去玉梵山报信，可是要等到树老，到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还记得玉梵仙人过彼岸花有护住魂魄的功能，那么何不用彼岸花来护住她的魂魄呢？她将这个计划告诉了柳献之，为今之计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将彼岸花放在床边，玉灵凡拉起忘川的手，正打算往彼岸花上放，“等等！”柳献之突然想到鬼后碰到彼岸花的下场，心里有些担忧，“我怕她可能会受到花的反噬，到时候就什么都没了！” “我们别无选择！”玉灵凡看着他，坚定的神色让他多零安心，纵然他心里极其不愿意，但两人深知这是唯一的办法。 握住忘川的手有些颤抖，玉灵凡将她的手放在了彼岸花上，柳献之已经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忘川能挺过这一劫，“成功了！”耳边传来这三个字，柳献之先是一怔，然后才缓过来，“真的？” 靠近床边的时候，他看到忘川身边围绕着点点蓝色荧光，然后将她一点点地吸进了花里，“这……这是什么情况？” “你放心，师父过彼岸花可以伤人魂魄，也有护住魂魄的功效，故而才有那么多鬼魂想要取得这些花，却又遭受反噬，忘川守着忘川河数百年，日日照料这些花，想来已经和这些花有了共鸣之处，才没有遭到反噬。” 如今这朵彼岸花将她的魂魄吸了进去，那接下来只要聚齐其他的魂魄，那么复活忘川便指日可待了！只是不知道黑曜他们那边的龙珠找到了没樱 黑曜被一股强有力的攻击拍到了壁上，一口咸涩涌上喉咙，咳嗽几声，吐出血来，正是这口血，让水域里充满了一丝血腥味，虽然味道稀薄，但还是被这个嗅觉敏锐的鬼东西嗅到了。 一道光闪过，黑曜暗道一声不好，脚往身后的壁上一点，往另一边游了过去，“砰！”果然，刚才站立的地方被海鬼攻击了。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火焱大喝一声“火炽腾龙！”接着一条火龙便从他的火炎枪里飞了出去，打在海鬼身上的时候，对面的海鬼凄厉地嘶吼一声，这刺耳的声音差点让两个人招架不住，险些晕过去。 光芒再一次消失，周围又陷入了一片寂静，黑曜正要游过去和火焱汇合，却没想自己脚下被人一拉，等他用九火炎球一照，发现自己的脚踝已经被一些头发缠住，动弹不得。 他吸了一口气，正打算用他的火来攻击，却没想到火还没吐出去，他便对上了一双眼睛，那双仿佛洞察一切的双眼穿过自己的灵魂，穿透他的内心，他才发觉自己上当了，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与火焱不同，这一次他看到的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了，他内心没有什么值得恐惧的东西，可是却又无法失去也不愿失去的东西。 一个人首蛇身的东西正一点点地从他的脚上缠绕他的身体，海鬼会迷人心魄，惑人灵魂，果不其然，“黑曜！”黑曜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便是玉灵凡，不知不觉之间，他的心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他的坚甲，也是他的软肋。 “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可是黑曜深知这一切都只是幻象，海鬼的声音再像她，却还是差了一点，玉灵凡从来都不会这么撒娇的！还没等黑曜回答，他的身后环过一双手，抱住他整个人，“曜儿，娘亲好想你啊！”七八中文天才　　是盈苓！这家伙真的很会蛊惑人心啊！黑曜身体一软，就像刚才的火焱一样，只不过一个人沉浸于阴影，一个沉溺于温柔，“曜儿，留下来吧！”“黑曜，留下来好不好？” 玉灵凡和盈苓同时伸出手，拉住黑曜的手，齐声道：“来吧！”黑曜脑袋一嗡，一时间竟分不出真假，他点零头，任他们拉着，往脚下的黑暗游去，然而，他不知道，底下等待他的将是一张深渊巨口！ 黑曜被两人拉了下来，可比他们更快的，是一条火龙，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黑曜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再一看，拉住自己的哪是玉灵凡和盈苓，而是一根根发丝，再往下一看，对上了蛇女的眼睛。 怪不得连火焱都抵不住，原来这家伙会一点点地攻破你的心防，然后让你一点点沦陷，最后一口将你吃掉，真是打得很响的算盘，可惜，海鬼又一次失算了，因为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还有身后赶来的同伴！ 深吸了一口气，将口中的火吐了出去，将手脚上的发丝烧尽，对面发出了咿呀乱叫的声音，手上的发丝一松，对方打算逃走，“想走！”两个人绝对不能就这么放他走，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火焱来到他身边，两个人嘀咕几句，便一齐朝着海鬼的方向飞去，这一次，决不能让他逃了！九火炎珠再一次出手，整颗珠子飞了出去，以迅雷之势飞向海鬼，然后慢慢地缠绕在他的身旁，就像一条火绳一样，将他困住。 另一边的火焱已经就位，来到珠子旁边，迅速出手，手里的火炎枪朝珠子所在的方向一指，“叮”的一声，珠子从海鬼身上脱落，朝着海沟里掉了下去。 火焱见状立刻俯冲而下，接住珠子，仔细一看，真的是龙珠！“心！”黑曜的声音传来，海鬼的攻击也接踵而至，火焱不能退了，这是他的心魔，他必须凭借自己的力量，彻底将他从自己的心里拔除！ 看到海鬼已经先他一步冲了下来，黑曜随即跟上，就在这时，一阵灵力波动，紧接着是一声龙吟，黑曜立刻捂住耳朵，只见一只蛟龙腾空而起，脚下还抓着一个东西，那个东西正是海鬼！ 蛟龙一直往上飞去，黑曜趁势抓住他的龙尾，随着他一同冲出了海沟，有了蛟龙的帮助，须臾便冲出了海沟，海底终于又明亮了起来。 火焱将脚下的海鬼放开，见了光的海鬼惨叫几声，整个身体都开始化成黑水，不断挣扎着，摆动的身体宛如一条离开了水的鱼，继而大叫一声，彻底消失不见！ 恢复原形的火焱瘫坐在地，黑曜将他扶了起来，两个相视一笑，火焱更是调笑道：“以后千万别给你的孩子讲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成为他们的阴影呢？”正如他的阴影一样！ 第三百七十六章 聚首 咕咕咕 一只灵鸽落到窗外，玉灵凡将它唤了过来，两人嘀咕一阵，柳献之正好进门，手里捧着那盆彼岸花，“灵凡，灵鸽跟你了什么？” “它黑曜和火焱已经拿到龙珠了，现在正在来跟我们汇合的路上。”一听这话，柳献之很开心，对着彼岸花又了几句，玉灵凡在一旁看着，一个大男人抱着一盆花就已经够奇怪的了，更何况要在跟它窃窃私语，还有比这更怪的吗？“花又听不见你的话，为什么要一直跟它话呢？” 柳献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带着彼岸花从冥府出来之后，又上了九重，找了一个还算精致的盆种下，开始的时候，这花蔫蔫的，他还以为它撑不了多久，谁知第二又活了！ 从那个时候起，彼岸花成了他的依靠，习惯了跟它话，习惯了它不言不语，所有的一切也就成了习惯。“其实我一直都相信它是能听到的，只是不能应答，如今忘川的魂魄融进了花里，我相信只要跟它话，忘川一定能听见的！” “随你吧！”虽两个饶关系破了冰，但是要彻底消除心中的芥蒂，恐要些时日才行，“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去哪里找她剩下的魂魄。” 两人陷入了沉思，其实忘川来到凡间，去过的就只有几个地方，依次找一遍就完了，只是若像今日这般，怕是要花上好久的功夫，想想忘川去过的地方，柳献之有了一个想法，“我知道一个地方，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去那里。” 再一次来到繁阳城，又是另一番光景，繁阳城路子豫路状元家，应是算得上忘川在凡间的第二个家了，开心的时候往这儿跑，受伤难过了也往这儿跑，路子豫与这几人也算是颇有缘分。 敲开路府大门，开门的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两位找谁？”柳献之和玉灵凡行了礼，明来意，管家只了一句路大人在府衙，便关上了门，这又是怎么回事？以往都很客气的，怎么今日反倒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呢？ 来到府衙，门外围着一群人，府衙内有人申冤，两个人往里一看，果然，里面正跪着两个妇人，哭哭啼啼的模样让外面的人指指点点，奇怪的是，他们的身边还带着一只狗和一只猪，现在流行带着宠物上堂吗？ “砰！”堂上的路子豫惊堂木一拍，台下立即安静下来，“堂下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待堂下的人都报了名号，明来意，外面的人又是一阵喧哗，“又是这样的事情！太可怕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听得迷迷糊糊的，玉灵凡便向旁边的妇人问了一句:“这位姐姐，我们是刚来的，不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你能否告知呢？” 那妇人见人问了，立刻来了兴致，“我看你们也像是新来的，在城里就没见过你们，这事情来也古怪，约摸一个月以前，繁阳城便发生了怪事……” 又是怪事？怎么每次他们来都没好事呢？既然是怪事，那么凭着路子豫这个凡人又怎么能解决呢？也不知道是他们来的巧还是来得妙了？ 等里面结束了，不用想也知道，路子豫自然也是拿不出个主意的，两个人便打算去见他，正好就碰到了出门回家的路子豫，见他马上就要上马车了，柳献之立刻叫住了他，“路兄！” 路子豫先是一怔，显然没想到他们会来，“柳兄，玉姑娘！”三个人坐进了马车里，路子豫便将事情又了一遍，大抵与妇人的相同，并无出入。 原来一个月以前，繁阳城便遇见了些怪事，凡是进入东山的男子回来就像被迷了魂一样，然后过了几日，便开始茶不思，饭不想，就先给人勾了魂一样，最后就成了动物，就像刚才他们在堂上看到的猪和狗。 “柳兄，玉姑娘，你们来了真是太好了，你们可得帮帮我，我一个人根本就解决不了这些事情。”完，便站了起来，要不是马车顶棚不够高，他都打算三拜九叩了吧？ 他们两个人既然来了，路子豫又是他们的故交，这忙肯定是要帮的，而且，这个时间点，很难让他们不怀疑这事可能跟忘川有关。 可是细细想来，美人计也好，迷魂计也罢，这些又不像是忘川的手笔，真相如何，只能去亲自去看看。 回到路府已经晚了，三人围坐在一处打算用膳，就在这时，管家进来，是有两个人找他，玉灵凡便知道肯定是黑曜和火焱来了，四人再一次见面，很多话到了嘴边却都不出口了，只是旁边的火焱有些眼生，路子豫便问了一句:“这位哥是？” “在下火焱，是……”是什么呢？ 玉灵凡看出他有些尴尬，立刻上前解围，“是我们的朋友！”不管大家出于什么目的聚在一起，都是为了忘川，所以，忘川的朋友就是他们的朋友。 路子豫也不在追问，却突然觉得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两个人确实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一个日理万机忘了，一个重生之后也忘了。“忘川姑娘呢？”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了，黑曜举在空中的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柳献之放下手中的杯盏，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路子豫，道:“路兄，此事来话长，简而言之，我们来繁阳城都是为了忘川。”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话不多，他们第二便上了东山，路子豫将他们送出了城，嘱咐了几句，才不舍地回了城。晨起的时候，这里还环绕着浓雾，树叶上的凝露顺着叶脉滴了下来，滴到地上，晕染开来。 四人在山上转了一圈，别妖怪了，连一个鬼影都没见到，难道是他们人太多了，所以妖怪不敢出来？于是四个人便分开行动，每人手里拿着一个信号弹，一旦发现妖怪，便以信号弹通知彼此。 傍晚的时候，吃完干粮的柳献之靠在树上憩片刻，想着黑了要是再没有什么发现，他们便可以先回去了，迷迷糊糊之间，他便睡了过去。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等他完全沉睡，林子里便开始起雾，而且雾气有增无减，其余三人也发现了端倪，这雾来得奇怪，于是玉灵凡便放了自己的烟雾弹，想先聚集，以免被人一一击破。 一朵红莲在空中绽开，甚是好看，只是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黑曜和火焱立刻飞了过来，三人齐聚，“柳献之呢？” 第三百七十七章 古宅 夜幕降临，东山上撒下一抹银灰，浓雾之中，看不清前方的路，飞鸟绝径，万物沉寂，惨白的月光笼罩着整座山头，说不出的诡异萦绕在四周。 柳献之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正想拿出自己怀里的信号弹，谁知信号弹的引信湿了，这下子算是彻底没有办法求救了。 拿出琉璃玄清扇，朝着前面一挥，浓雾渐散，露出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这条道刚来的时候并没有啊！ 带着一丝疑惑，柳献之踏上了这条小道，弯弯曲曲的小道一直蔓延向前，总给人一种走不到尽头的感觉，一路向前，他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直到前面的雾气全部散开，他才看到前面竟然有一座古宅。 不是吧？这是要闹哪样啊？现实版聊斋？柳献之不禁吐槽起来，看着身后雾气又拢了过来，看来，是要他进去看看了！ 推开门，引入眼帘的是一副令人惊讶的景象，原以为是一个废旧宅子，却没想到是一个装修华丽的小宫殿，深山老林里出现了一件装修华丽的古宅，果然够聊斋！ 接下来不会又有什么老头啊，美女啊的吧，柳献之在心里吐槽道，“噔——”琴声，难道玉灵凡他们也来了？柳献之这么想着，便循着琴声走向了后院，后院流淌着湖水，上面飘着一些莲花，其中的睡莲甚是好看，湖心有一个亭子，跟路府里的湖心亭有异曲同工之妙。 湖心亭的周围挂着青纱帐幔，来自湖面的风拂过，将这些轻纱扬了起来，露出了里面的人，虽然只是一眼，但是柳献之知道，此人并不是玉灵凡，帐中人见有人进来了，琴声骤停，柳献之心想，许是被他扰了兴致，要来责怪他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对面的人并没有严词呵斥，反而温婉地问道:“公子来找何人？”一切都太反常，柳献之不得不留个心眼，“姑娘，在下路过此地，想找个夜宿之地，若是可以，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对面的人站了起来，在灯柱照耀下，将其曼妙身姿印在了纱帐之上，里面的人伸出手，白皙修长的指尖在轻纱上一拨，从亭子里走了出来，“公子来得巧，正好家父出了远门，空了一间屋子，可以供公子歇息。” 像，像极了！柳献之心里咯噔一下，这不会是忘川吧？可下一秒他的想法便落了空，女子出现在他的面前，身形很像，可是举止间的轻佻却不像，虽然她以轻纱掩面，但是柳献之能肯定，那双眼睛，绝对不是忘川的。 “小女子名叫商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女子走过来，很自然地挽起柳献之的手臂，“在下姓柳名煜，字献之。”柳献之抽出自己的手，然后向她鞠了一躬。 对面的人便笑了，“原来是柳公子，不过公子在此处也不必拘谨，此处只有我和姐姐，还有外出做生意的父亲，再无其他人了，平日里我和姐姐都只能在此处，足不出户，与世隔绝，如今好不容易有外人来了，自是欢喜得很，若是公子没有其他的事，不如在此长住，与我们姐妹为伴也是极好。” 这不就是聊斋里面写的狐妖惯用伎俩吗？柳献之不禁在心里吐槽，谁知说话间商璐又将手挽上了他的手臂，这一次任他怎么抽都抽不出来，“公子，我带你去看看房间吧！”说着便拉着他兴高采烈地走了。 方才没注意看，只知道这里装潢华丽，却没看到这里的屋子房门紧闭，门前点着昏黄的灯笼，照在墙上，不知为何，显得有些诡异。 两人停在了一间屋子前面，“公子若是不嫌弃，还请在这个屋里将就一下。” 柳献之用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这个举动自是有些不顾对方的感受，商璐脸上明显有些不悦，但又马上恢复了笑意，“公子先去休息，我去给你准备些吃食。” “那便多谢商璐姑娘了。”等商璐走后，柳献之跟着她出了门，来到刚才的那些屋子，开门一看，里面空无一人，上面的桌椅已经落了灰，看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打扫了。 继续打开第二间，第三间，全都是一样的，就连里面的摆设都不曾变过，若不是知道是妖魔作祟，柳献之肯定会觉得这家人没有丝毫雅趣，千篇一律的屋子，难道不怕走错房间吗？ 没有任何发现的柳献之走出了门，迎面便撞上了商璐，却不想她什么时候换了一件素衣，“你在干嘛？”连语气都冷了下来，“商璐姑娘，在下……迷路了！” “你便是我妹妹说的借宿人？”看来这位就是商璐口中的姐姐了，姐妹两人都戴着面纱，身形又极其相像，想让人不认错都难，“打扰姑娘了。” “我叫商滟，是商璐的姐姐。”虽说是姐妹，可面前的人说话待人都有种很世故的感觉，全然没有商璐那般活力十足，“这里有些吃的，还望公子别嫌弃才是，吃完之后就请公子早些休息，尽量不要外出，以免又迷路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商滟回到屋里，商璐已经在屋里等着了，此刻正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全然没有方才那般大家闺秀的优雅，看着商滟回来，斜着看了她一眼，“怎么样？” “我可是你姐姐，态度好一点！”商滟一脚踹开她的二郎腿，抓了一把瓜子，也嗑了起来，“还能怎么样，看他的样子，硬来肯定不行，还是要来点软的。” 商璐吐掉瓜子壳，放下手里的瓜子，“怎么来？你来我来？” 商滟看着她这般粗手粗脚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像前几个男人一样，贪图美色的，贪图钱财的，又贪财又贪色的，她们是绝对不能要的，但是心怀不轨的人吃了她们的东西，就只有变成畜生了，算是施以惩戒，“我来吧，这人有戏！”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又帅又有戏就你来，前面那几个老头就我来，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这阴阳怪气的嘲讽像极了一对塑料姐妹花。 “你确定你能把他拿下？若是能，那我也不管了，到时候他怪罪下来，还不是我们两个兜着。” 商璐嗤了一声，“得了吧，哪一次不是我一个人面对疾风，他哪会对你生气啊？”说完便拍拍手离开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商滟 翌日，柳献之起了个大早，正想出门，却被商滟拦了下来。 昨晚的灯光太暗，看的不是很真切，今日再一看，眼前这人的神情动作，都像极了忘川，这怎么可能呢？柳献之有些不敢相信，除非他能看到她的真容，“商滟姑娘，你拦着我作甚？” “不知柳公子要去哪儿呢？” “出去走走。” “还是别了吧，免得你又迷路了，等外面的雨停了，你再下山也不迟啊！” 雨？哪有雨？“外面晴空万里，怎么可能有雨呢？”商滟用手往天空一指，“公子你再看一看！” 柳献之探出头一看，天边天雷滚滚，黑云压境，大雨将至，柳献之知道是她搞的鬼，可是却装作不知道，她们打算将他留在这里，意欲何为？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些变成了动物的人肯定跟这两个人脱不了干系，等他转身回房，商滟又跟着他一同进了房间，“柳公子家里可有什么亲人没有？可有婚配？” 这人会是忘川吗？语调不同，走路姿势不同，仪态更是千差万别，可是他怎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一定要掀开她的面纱看一看！ “这似乎与姑娘无关吧？”此话一出，柳献之才觉唐突，看到商滟沉下来的脸，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我的意思是在下是否婚配是在下的私事，还是不容姑娘操心了，毕竟在下孤家寡人，无牵无挂，哪有女子愿意委身于我呢？” 嘴上说着不想透露，实则已经故意严明，听得此话，商滟不禁羞红了耳朵，低下了头，“既是如此，我们商家好说也是一个商贾世家，若是公子不嫌弃，何不留下来，与我们为伴，毕竟这荒山野岭的，我们姐妹俩也想要有一个依靠！” 看来柳献之猜的没错，以前的那些男人也同样遇见过这样诱人的选择，美人当前，家财万贯，任谁都会心动吧！“既然是小姐美意，那么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既然想让他留下来，那么他就留下看看她们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两个人交谈一阵，商滟便借口离开，柳献之紧随其后，跟着商滟左弯右拐进了一间屋子，柳献之在窗口看进去，商璐正在里面嗑着瓜子，依旧跷着二郎腿，这还不算最冲击的画面，当他看到商璐的模样时，他才有些恍然，像，真的太像了！ 世间真的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吗？这让他有些恍惚，商滟拦在了商璐的面前，看着她摘下面纱，只是她背对着他，他并没有看到她的真容，商璐放下手里的瓜子，问道：“怎么样？那个呆子决定留下来了？” 呆子？是在说他吗？“我出马什么时候失手过？”商璐大笑一声，“真不愧是他最器重的人，你一出手哪里还轮得到我呢？那么现在这要等着他回来就行了，只要他一回来，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见对面的人不言语，转而问道：“怎么了？只要完成了他交给的任务，我们就可以重获自由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他需要一个相貌姣好，心地善良的男子，此人绝对是难得一见的不二之选，而且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质，我在想，我以前是不是见过呢？” 此话一出，反而引起了对面的人的大肆嘲笑，“我们这些鬼魂哪有什么记忆呢？你是不是看错了？你不会是看人家长的有些好看，不愿意把那个呆子交给他吧？那可不行啊，你要是这样，我可不同意！” 商滟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他似曾相识罢了！” 这下可把商璐吓了一跳，“怕得就是这些似曾相识！你不会心软了吧？你不记得了吗？答应留下来的人要么贪图你我的姿色，要么就贪这偌大的房子，那些看似正义的人，其实都是伪君子而已，你让他看过你的脸了没有？” 她说得对，这么久以来，她们无法离开这个宅子半步，收留的那些男人，都是一些虚伪的人，嘴上说着不要荣华富贵，只要美人在侧，其实个个心怀鬼胎，若不是他们真不为钱财所动，那么也不会触碰那人设下的诅咒，变成了牲畜。 在门外偷听的柳献之听了个大概，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既然这些人变成动物是她们的杰作，那么他必须要找其他人来帮忙才行。 这么想着，他就在宅子里摸索着出去的路，他终于知道这里的屋子为何要装饰成一模一样的了，这样的话，只要是不熟悉这里的人，多绕几圈，连自己在原地打转都不知道。 兜兜转转好几圈，柳献之竟然走出了屋子，来到了昨夜的那个湖心亭，昨晚天色暗了看是一回事，如今再一看，又是另一番模样，这里竟和路府的湖心亭一模一样！ 顾不得那么多，柳献之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要是碰上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神秘人，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按照商璐所说，她们只是魂魄，他有一种直觉，她们肯定和忘川有着某种联系！ 这么想着，柳献之已经来到了门口，一开门，眼前便站着一个人…… 路府里，四个人围坐在一起，“砰！”黑曜一拳打在桌上，桌上的杯子跳了起来，“黑曜兄，你冷静一点。”从昨天开始他听得最多就是冷静这两个字了，可是他现在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呢？柳献之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了，“灵凡，我们要怎么办？” “要我说，我们还是烧山吧！”火焱这话离开引来了三个人的反对，且不说他是不是被妖怪抓走了，就算是，那么妖怪会怕这种火吗？退一步来讲，柳献之不是被妖怪抓走的，只是迷了路，要是放火烧山，那岂不是会连他一起烧死？“我说笑而已！” “不等了！”玉灵凡发话了，几个人随即安静了下来，“我们再到山上去找一圈，我怕再等，他一个人会支撑不住！”她有一种预感，这个东山上肯定有妖魔作祟！ 再一次来到东山，玉灵凡眉头一皱，昨天还没有这么大的妖气，怎么今天突然就变得妖气冲天了呢？ 其他两个人一看，整座山围绕在一阵妖气里，心知他们这次有麻烦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动容 “砰！”柳献之被人绑了起来，一把甩进了屋里，吓了里面的两姐妹一跳！ 两个人一看这场面，对视一眼，大抵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立刻上前来，对着此人毕恭毕敬地问候：“参见大王！” 大王？怎么又是大王？柳献之抬头看了一眼这人，刚才开门的一瞬间还没看清他的样子，就被五花大绑丢到了这里，现在再一看，原来是一个身穿深蓝色大氅，面戴黑色面罩的男子，身材魁梧，墨发散披，“这就是你们要送给本王的礼物？” 柳献之看向对面的两个人，从正面看到商滟，他的眼睛都直了，“忘川？”面前的两个人都太像忘川了，但是要说最像的还是要数商滟，言行举止，完全就是忘川的翻版！ “大王，这人性情刚直，不贪美色，不喜钱财，想来应是大王要找的人了。”商璐看了一眼柳献之，就这么轻易地把他卖了？ “很好！”说话间，那人已经来到了柳献之面前，面具靠近的一瞬间，柳献之只觉自己的身体一沉，竟然有些恍惚。 “好！”那人朝着柳献之嗅了嗅，大声叫好，“终于让本王等到这一天了，这个灵力纯正的男子，可以助本王修炼成人，哈哈哈哈……”说着便摇身一变，化作了一只巨大的蝙蝠，原来是一只蝙蝠妖！ 身上穿的大氅此刻已经成了他的双翅，双脚踩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了“砰砰砰”的响声，脸上黑色的面罩已经变成了蝙蝠面孔，正一点点地靠近柳献之，柳献之想要挣脱，却始终挣脱不了，眼见蝙蝠妖快要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一身白衣先一步来到了他的面前。 商滟向蝙蝠妖行了礼，“大王，您看您这么久没回来，舟车劳顿，肯定累坏了吧，这人肯定是跑不掉的，您何不去休息一下再来吸取他的精气呢？这样您也有精力调息，一举突破瓶颈，得偿多年所愿。” 不知为什么，这个蝙蝠妖谁的话都不听，却唯独只听商滟一个人的，被她这么一说，蝙蝠妖也应了下来，嘱咐两人好生看管，便去休息了。 两姐妹陪着蝙蝠妖出去之后，屋里便只剩下柳献之一人，他在房间里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什么可以割断绳子的东西，他反背着手，拿过手边的碗，在桌子上一敲，“啪”的一声，碗碎了，捡起一块碎片便开始割绳子。 吱呀—— 门被人推开了，柳献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回来得这么快？柳献之装作若无其事，等他抬头一看，商滟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你为何要骗我？”先发制人，才有胜算。 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蹲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馒头，举到他的面前，柳献之别过头去，不想看她，死也要死得有尊严，商滟也不收手，淡淡说道：“要逃走必须要有力气才行吧？”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柳献之惊讶地看着她，可是她为什么要帮他呢？柳献之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商滟知道他心中的顾虑，于是拿过馒头自己先咬了一口，等了一会儿，见没有毒，柳献之才咬了一口。 “你刚才为何叫我忘川？”原来是为了这个来的，知道了对方的来意，他心里也踏实多了，有利用价值的人是不会轻易被杀死的，柳献之答道：“你和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只是她死了，我在找她的魂魄。” 商滟眼里明显暗淡了一些，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自我有意识以来，我们便一直生活在这里，我曾经问过蝙蝠王，他只说我们是他创造出来的，可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的，我觉得我有过记忆，在见到你的时候，我越发这么觉得了。” 即使早已知道了答案，但是他还是想问个明白，“那些变成猪狗的人是你们做的吗？” “他们中了蝙蝠王的诅咒，这个诅咒只有他死了才能解开。”商滟没有什么没好避讳的，她们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傀儡，一个不能把握自己命运的魂魄，她唯一想做的就只是知道自己的记忆，然后去追寻自己心里想要的事情，“我和商璐也很像，你怎么知道我们谁才是你要找的魂魄呢？” “感觉，你给我的感觉，让我觉得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柳献之现在越发确定自己的这个想法，“如果我们能离开这里，回到城里，见到彼岸花的时候，一切都会有答案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对这人虽然有些距离，不敢全然相信，可是却有一种想要依赖的冲动，这么矛盾的心情真的太不像原本的她，或者说，这才是她，商滟思忖片刻，道：“好！我帮你逃出去，可我从未走出过这里，万一我没办法走不出去，那该怎么办？” “你放心，如果你走不出去，我一定会找人来救你的！”柳献之坚定的眼神让商滟心里涌上一阵暖流，她替柳献之松了绑，她在前面走，柳献之在后面跟着，两个人之间始终隔着一丈远。 等商滟带着他来到门口，打开了门，柳献之走到前面，先她一步迈了出去，然后伸手来牵她，商滟犹豫再三，伸手的一瞬间，指尖却传来了一阵刺痛，“啊！”商滟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柳献之立刻过来扶起她，看来她说得对，她们出不去的，“你走吧！别管我了！只要消灭了蝙蝠王，那我们便得救了！” 尽管再不舍，现在已经不是犹豫的时候了，不过，柳献之想做最后的确认，他临走前转过身一把抱住了商滟，谁知却被商滟一把推开。 “谢谢你，商滟姑娘！”谢谢你，让我最终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忘川，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近乎本能地推开了柳献之，商滟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看着远去的柳献之，心里似乎有了希望，等她转过身，却正好碰到了商璐，两个对视一眼，只是这一眼，充满了埋怨，商璐转身打算离开，商滟立刻上前拉住了她，“你要去哪里？” 商璐一把甩开她的手，恶狠狠地说：“我要去告发你！”商滟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这样无动于衷的态度反而让她更恼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想要我跟你一起死吗？” “我是在救我们，如果你想要去告发我，你就去吧，我不想连累你！” “你是在把我们往火坑里推，你知道吗？他马上就要醒了，我们都逃不过的……” 第三百八十章 逃跑 哗哗 三个人正在丛林里找人，突然听到了草丛里传来的奇怪声音，玉灵凡停了下来，她向黑曜使了一个眼色，黑曜才转身朝着草丛里走去。 刚刚靠近草丛，便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头从里面冒了出来，若不是他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不然被这么一吓肯定就会出手了，这衣服像极了柳献之的衣衫，“柳兄？”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一道红色的光飞了过来，黑曜立刻伸手拽过柳献之的衣衫，下一秒，两个人已经被这道炸开的光产生的巨大冲击力推了出去，柳献之出现的草丛已经被炸出了一个深坑。 两个人连敌人都没有发现，就已经被炸晕了过去，“带他们回去！”玉灵凡留下一句话，便冲了出去，朝着那道光飞来的方向飞去，然后消失在火焱的视野之郑 火焱带着两个人回到路府，刚一进门，迎出来的便是一个矮矮的老头，“你是……树老？”树老自接到灵鸽的传信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柳家村，却又被告知他们来了繁阳城，所以又追了过来，这一路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呢。 将两个人放在床上，树老立即替他们把脉，脱掉他们的上衣，才发现，柳献之身后已经血肉模糊，黑曜则不同，有火袍护体的他只是一时不备，被这巨大的冲击力震晕了。 一道白光紧追着一道红光，眼看着就要追上了，红光一闪而过，消失在了林子里，玉灵凡停了下来，环顾四周，听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一颗树后传来异响，玉灵凡脚下一点，冲了上去，等她来到树后，才发现是一个面带白纱的女子，看到玉灵凡的一瞬间，那名女子先是一愣，然后便往后退了一步，做出了大战一场的架势。 只见她手中的剑已经出手，朝着玉灵凡刺来，只是她的术法完全没有刚才那道红光里的人那么霸道，难道是他的帮手？玉灵凡来不及多想，不退反进，迎上了她的剑刃，此刻，她的手里已经覆上了一层薄冰。 面纱女的剑已经被玉灵凡一把握住，面纱女显然有些难以置信，惊讶之余，正打算抽出自己的剑，可玉灵凡又岂会让她得逞？她手上一动，顺着剑身迅速靠近面纱女。 眼看着就要到她面前，面纱女正打算弃剑而逃，可玉灵凡的速度何其之快，手上一用力，剑断成了几截，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已经冲了出来，迅速扯过对方的面纱，几个动作行云流水，很是熟练。 面纱女往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抬头看着她，眼里都是怒气，而玉灵凡看着她，眼里满是惊讶，“忘川？不，你不是忘川！” 虽然相貌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但是她绝对不是忘川，“你是谁？为何在这里？还打算出手伤我？” “我叫商璐，我不是想伤你，我只是自卫而已，我以为你是蝙蝠怪派来杀我的，所以才出手的。” “蝙蝠怪？在哪里？” 商璐脸上露出一丝讶异，又带着一丝狐疑，“你找他作甚？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呢？我看你还是快点逃命去吧。” 玉灵凡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立刻上前道：“这就不用你担心了，你只要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他，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大话，“好，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跟她讲条件，要不是有求于她，玉灵凡都不想理她了，“！” “帮我救我姐姐！”玉灵凡和商璐来到宅子外面，可是眼前却是一片空旷，别宅子了，连个亭子都没有，“怎么回事？房子呢？” 看着玉灵凡微皱的眉头，以为玉灵凡是在怀疑她谎，她立刻解释道：“宅子就在这里的，怎么会不见了呢？你一定要相信我。” 这萦绕在面前的妖气，她太过熟悉了，“我知道你没有谎，这里确实有妖气。” 商璐见她相信了，上前拉住她的手，“求求你，救救我姐姐。”玉灵凡的目的是为民除害，所以人自然是会救的，但是看着这外面的结界，怕是要费些时间才能解开。 门里的人已经走了进来，推开一扇门，径直走了进去，来到一幅画面前，拂袖一挥，画像看着他笑了一下，分成了两半，里面露出了一条长长的走道，这人走了进去，画像又恢复了原状。78更新最快 .七8zw.cδm 里面有一道石门，石门里关着一个人，此刻她正被悬在空中，两边是两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上射出两道红光，形成了一个红色圆形牢笼，将商滟困在了里面，她的双手和双脚被锁链锁住，另一头则拴在了石柱之上。 蝙蝠妖走了进来，看着商滟，抬起手，食指上便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红色长鞭，手一挥，“啪！”长鞭抽打在商滟身上，“啊！”她发出了一声惨叫，“你竟敢背叛本王，是不是不想活了？”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我只是不想再任你摆布，我想要自由！”商滟看不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表情，“自由？你只是一个死去的人而已，如果没有本王，你就成了孤魂野鬼，进不了冥府的鬼魂，不能投胎转世，等待你的只有灰飞烟灭。” “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再帮你害人了……”话音未落，又听几声“啪啪”响音，长鞭抽打空气传来的声音充斥在这个的房间里，商滟的嘴角流下了一道血渍，身上又多了几道血痕。 “帮那个死丫头逃跑，你还真是一个好姐姐啊！可惜啊，她一旦到了外面，不用等我出手，她就会被那些修仙人收了做功德！” “你……胡，她未曾作过坏事，要死也是你先死！”蝙蝠妖嗤了一声，“哼，本王就算是死，也会带着你一起，你知道的，本王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可惜了，你因为一个男人背叛了本王，那个男人给了你什么？” 见商滟一言不发，蝙蝠妖却早已知道了她的想法，“想让他找人来救你，然后和他双宿双飞，可能吗？”面对她的冷漠，蝙蝠妖怒上心头，又举起了手中的长鞭，正打算下手，却被门外的动静吸引了。 结界破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画像 路府里，路子豫等在门外，里面的人不说话，也不出声，他想问却又怕打扰他们治疗，等了几个时辰，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算进去看看。 刚打算敲门，里面的人先开了门，树老从里面走了出来，路子豫立刻上前询问，“那俩小子涂了药，只要休息几天就好了。”听到这话，路子豫才放心。 进门一看，柳献之已经趴在床上睡了过去，到床边一看，他的背已经缠了满满的白纱，还能隐隐看到渗出的血渍，路子豫刚想起身离开，却被柳献之拉住了手，“忘川，彼岸花！” 路子豫见他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正要去叫树老，却始终挣脱不开他的手。 “花……我的花……商滟……忘川……”路子豫赶紧拿过桌上的变化，拿到柳献之床边，“柳兄，花在这里。”他将花盆靠近柳献之身边，他一把将花盆搂了过去，紧紧护在手里。 路子豫赶紧抽出手，出门去找树老，彼岸花在风中摇摆着身体，一道道蓝色的荧光从摇曳的花瓣之间落下，顺着风落到了柳献之的背后。 另一个房间，黑曜已经醒了过来，询问过之后，才知道玉灵凡还没有回来，便打算去寻她，前脚刚走，后脚路子豫就进来了，一把拉过树老的手，然后匆匆忙忙来到柳献之的房间，可是这一次，却没有看到柳献之的身影，只剩下满地带血的白纱。 玉灵凡跟着商璐来到了屋子里，上面挂着的画像有些诡异，“开门！”商璐朝着画像喊了一句，画上的红衣男子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们，“没有密令，不能开门！”这不可一世的语气，让人很不爽，商璐拿过手边的灯烛，就打算把这画给烧了。 原以为他会露出一丝害怕的神情，却没想里面的人竟然坐了下来，开始嗑瓜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烧吧烧吧，烧了我你会后悔的！” 商璐看了一眼玉灵凡，彻底没了主意，玉灵凡上前问道：“你要怎样才肯放我们进去？” “嗯……你嫁给我，我就放你进去。”商璐已经握紧了拳头，这不要脸的发言跟他的蝙蝠主人太像了！“你一个纸片人说这个合适吗？” “我问她又不是问你，我可是最强的纸片人！怎么样，美人，答不答应我呢？”玉灵凡上前问道：“不如我跟你打个赌，只要你回答了我的三个问题，若全答对了我就嫁给你，若错了就放我们进去，如何？” “行啊！我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百晓生！”玉灵凡坐了下来，问了第一个问题，“五大神兽分别是谁？” 画里的红衣男子大笑一声，“美人，你是真的想嫁给我吗？这么简单的问题你竟然也问。”旁边的商璐也震惊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连她都知道，正想让玉灵凡换一个问题，却没想到被画像先答了出来。 商璐正打算上前去问，却被玉灵凡的眼神制止了，“下一个问题，你最害怕什么东西？”此问一出，画像里的人便有些犹豫了。 看来刚才的那个问题只是迷惑他的，现在才是真格的，这个问题可大可小，“怎么了？你可没说不可以在你身上提问啊！” “呵呵，我这么强，怎么可能有害怕的东西呢？” “哦？那你这题是不打算答了？”玉灵凡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表情里都在挑衅他，“既然你不回答，那么就是我们赢了！”画像里的人立刻说道：“我怕火，我怕水，我怕所有可以让我毁灭的东西！” 玉灵凡给了商璐一个眼色，两个人对视一眼，玉灵凡继续问道：“下面是一个动作题，在不出这幅画的前提下，你要怎么将自己的画卷卷起来呢？” “你这是耍赖！”里面的人急了，“你没说过要出动作题！”玉灵凡站了起来，“我也没说过我不会出啊！看样子你是没办法了，那就愿赌服输，让我们进去吧！” “不行！”画像里的人脸色一沉，大有抵赖到底的架势，既然如此，玉灵凡也不想跟他多费口舌，“好话不听，看来只有给你点小小的惩罚了！”话音刚落，她往前走了几步，靠近画像，伸手抚上了纸面。 “你……你要干嘛？”画里的人有些急了，随着玉灵凡手上的灵力波动，红衣男子只觉自己的身边气温骤冷，低头一看，脚下竟然开始结冰，再一看，这些寒冰原来是玉灵凡的手心，他紧了紧自己的衣衫，每说一句话，就会哈出一阵寒气。 “最后一次机会，开不开？”说着又加大了力度，寒气又涌了进去，“呀，再晚一点，冻成了冰棍我可救不了了！” “你……你不会的，没有……我，你们是救不出……商滟的……”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他一马，他还真以为她们是放马的了？ “我现在也不想救她了，谁借你的狗胆，还敢调戏我，今天我就只要弄死你就够本了！” 玉灵凡的眼神一变，嘴角一扬，手上的灵力又上一层，“寒冰天葬！” 一只只冰凤凰冲进了画里，冲向了红衣男子，还没碰到他的时候，他就能感受到这股强大的灵力，这绝不是他能抵挡住的，看来这个女人真的要让冻成冰棍了！ “我开，我开！”话音一落，玉灵凡拂袖一挥，所有的冰凤凰凭空消失，两人面前的画像打开，出现了一个通道！ 商璐先冲了进去，虽然商滟并不是她的亲姐姐，但是两个人自相识以来相依为命，虽然嘴巴上吵吵闹闹，但是心里却是记挂着彼此的。 那日和她争吵，两个人推搡间，商璐不小心摔出了门外，两人才发现，原来出不去的只有商滟一人罢了。 起先她不肯离开，如果她走了，那么所有的罪责便要商滟一人来担，这不公平！ 这时，商滟便让她去繁阳城找柳献之，再回来救她，她离开之后，还没有找到下山的路，就被蝙蝠妖发现了。 躲避的时候，她就碰到了玉灵凡，她意识到她和商滟的计划可能已经败露，那么商滟肯定会有麻烦的！ 所以，她们又回到了这里，平日里将这个宅子摸得一清二楚，果然还是有用的，玉灵凡打破石门，两人进门一看，终于找到了商滟…… 第三百八十二章 香消 黑曜和火焱来到东山上，两个人看着这里发生过的打斗痕迹，却没有血迹，看来玉灵凡应该没有事。 两个人正打算四处找找有没有留下的线索，直到一道蓝色的光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两人身旁，黑曜和火焱对视一眼，聚在一起，看着蓝光之中走出来的人，“柳兄？” 柳献之醒过来之后，心里念着忘川，身上已经好了很多，而且身上充满了力量，再一看，旁边的彼岸花花瓣上正落着几点蓝色荧光。 来不及多想，他从路府出来之后，便直奔东山而来，“黑曜兄，火焱兄，我知道宅子在哪里，随我来吧！” 尽管心里有诸多疑惑，但是现在支援玉灵凡要紧，三人朝着柳献之逃出来的方向走去。 玉灵凡和商璐进了石室，一眼就看到了正被困在红色牢笼里的商滟，起先玉灵凡也是一怔，这两个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二魂？ “仙子，求你救救我姐姐！”玉灵凡点点头，唤出手中的碧霄凤鸣琴，手上轻弹，一道道白色剑光闪过，打在牢笼上，随着她手上急弹，只听“轰”的一声，整个牢笼连同囚住她的锁链破裂，里面的人落了下来，商璐脚下一点，上前接住她。 “姐姐，你没事吧？”商滟紧闭着双眼，没有回答，商璐摇了摇她，还以为她死了，直到她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她才放心下来。 一阵疾风吹来，玉灵凡环顾四周，突然看到一个黑色身影闪过，她立刻追了上去，等她走出石室，方才那道黑影已经出了密室，来到门口，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她转过身问画像上的红衣男子，“刚才那人去哪儿了？” 红衣男子估计是被她吓到了，这一次不敢再造次，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屋子，玉灵凡一下子冲了出去。 石室里，商璐正抱着商滟，她紧闭的双眼动了动，商璐才稍微放下心来，下一秒，商滟的眼睛猛地睁开，一道红光从她的眼睛里射了出来，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商璐只觉自己的眼前一黑，双目刺痛，“啊！”她已经痛得睁不开眼睛了！ “呵呵呵呵……”这诡异的笑声刺进她的耳朵，商璐的眼角已经流下了两道血渍，“你……你不是商滟？”对面的人站了起来，转身一变，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蝙蝠，“算你聪明。” “我姐姐呢？”商璐往后靠了靠，对面的人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嗤了一声，道:“真是姐妹情深啊，本王倒是可以让你们去地下相见！”说着便朝着商璐走来。 人一旦没有了眼睛，那么其他的感觉就会特别敏感，她听着慢慢靠近的脚步声，赶紧凭着记忆跑到了门口，她刚想大喊，却被人先她一步扼住了咽喉。 她已经被人掐住脖子提了起来，蝙蝠怪笑着说:“可惜了，你始终没有你姐姐那么讨人喜欢！” 任她怎么挣扎，蝙蝠怪手上却越来越用力，只要他再一用力，那么商璐的脖子就会彻底断掉！“去死吧。”淡淡的一句话，在商璐听来，却全然没了以前的那种恐惧！ “噔——”一阵琴声响起，一道灵力划过她的鬓角，掐住商璐脖子的力突然撤掉，她重重地摔了下来，与此同时，对面的蝙蝠怪发出了一阵惨叫声，一个人来到商璐身边，“没事吧？” 刚才玉灵凡走出密室的一瞬间，原本还想按照红衣男子的指示去找人，却发现越往外走，妖气反而消散，她转念一想，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等她再一次回到这里，商璐已经奄奄一息了，她一把抓住玉灵凡的衣袖，哀求道:“仙子，救……救救我姐姐，求……求你了。” “没想到你还有点脑子啊，我还以为你逃走了呢！呵呵……”玉灵凡放下商璐，站了起来，盯着蝙蝠怪，眼里似是要射出箭来。 “商滟在哪里？”对面的人虽然看出此人非同小可的实力，可是却不会轻易说出商滟的下落，毕竟这是他的护身符，只要她在自己手中，那么他就多了一层保护伞！“想知道，那你自己去找吧！呵呵……” “敬酒不吃吃罚酒！”话音刚落，玉灵凡已经冲了出去，覆上薄冰的拳头一挥，一拳打在石柱上，“轰！”石柱被她拦腰打断，石屑飞扬，躲过一劫的蝙蝠怪立刻与她拉开了距离，这一拳要是打在他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蝙蝠怪后退几步，张开翅膀一挥，一道红红的光形成，然后在他面前汇合，成了一个红色的球，蝙蝠怪再一推，红球便朝着玉灵凡飞了过来，这球她眼熟得很，还是被它打中，不死也得脱层皮！ 玉灵凡后退到石柱面前，一拳打在石柱上，石柱飞了出去，与球接触的一瞬间，灰尘扬起，红光四射，石屑纷飞。 蝙蝠怪没想到这次碰上了这么一个硬茬，未等眼前的灰尘散尽，他便先发制人，从口中吐出一个个光圈，朝着里面飞去，只听里面传来一个惨叫声，蝙蝠怪知道自己得手了！ 等周围安静下来之后，他朝着玉灵凡走了过来，用脚踢了踢玉灵凡，“呵呵，只是一个使用蛮力的女人而已，竟然这么不堪一击！”说完，从自己的袖子中拿出一个瓶子，打开之后，里面飘出一缕轻烟，落到地上，变成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 商滟看着躺在地上的商璐，立刻爬了起来，来到她身边，抱住商璐，她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冷，商滟紧紧地抱住了她，“妹妹，你快醒醒，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 她的眼泪滴在了商璐的脸上，怀里的人动了一下，慢慢伸出手抚上商滟的脸，“姐……姐，我……我没有做到答应你的事情，我……我真的不想……不想死……但是……认识你，真的……真的好开心……” 商滟看着她，心中越发自责，她不该让她来救她的，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出事，商滟握住她的手，“我也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去求他，他一定会救你的！” “不……不要求他！”商璐停了一下，嘴角一扬，“我……先走一步了……” 商璐的手从商滟的手中滑落，香消玉殒，然后化作了点点星光，进入了商滟的额间…… 第三百八十三章 营救 蝙蝠怪站在一旁，看着两姐妹做了最后的告别，然后朝着商滟走过来，贴在她耳边，轻轻道：“知道背叛的饶下场了吗？” 商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含着泪，从泪眼之后射出的怒火，像是要把他射穿一般，“我都想起来了！” 就在商璐化作星光进入她额间的那一刻，她想起了一切，她原本只是一个游荡在凡间的魂魄，后来，她来到了这里，被蝙蝠怪控制，将她分成了两个灵魂，进入了两具刚刚死去的身体，成了现在的模样。 由于蝙蝠怪的这一举动，她的记忆也随着被封存，如今商璐的死，让她的魂魄归位，她终于想起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你不知道本王为何这么做吗？啊？”蝙蝠怪恶狠狠地看着她，“如果本王不这么做，你就会魂飞魄散的！” “是吗？”商滟又怎么会相信这么荒谬的解释呢？“若你真的想护住我的魂魄，为何将我的魂魄一分为二，还编造出商璐这号人物呢？还有，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你从未告诉过我真相，你让我看到的，只是你想让我看到的，不是吗？” “是，我想把你留在身边，但是你别忘了，没有我，你就只是一个游魂罢了，若是碰到像她一样的修仙人，你只有被杀死的份，你知不知道？” 商滟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蝙蝠怪，“你错了，他们要除掉的只是你这种害人挖心修炼邪术的妖怪而已！”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过，蝙蝠怪惨叫一声，被白光砍成了两半。 早已起身的玉灵凡朝着商滟走了过来，“你能想起来真是太好了，只是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告诉你真相，不过与其我破了嘴皮子，还不如让你自己亲眼看到真相更有服力。” 其实，在第一次见到商璐的时候，玉灵凡已经有了一种感觉，她一定和忘川有着某种关系，当时她便在想要怎么验证她的想法，在被蝙蝠怪引出石室再回到这里，救下商璐之后，她正打算为她疗伤，却发现她的魂魄已经慢慢衰弱，施救无望，更奇怪的是，她的这具身体竟然没有脉搏！ 然后她便假装中招，为的就是找出商滟，在看到商璐的魂魄慢慢归于商滟的时候，她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们两个人并不是两个孤立体，而是息息相关的一个整体。 “多谢！”商滟听完她的解释，脸上并没有高兴起来，原来陪伴她这么久的人原来只是她一个人罢了，原来，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原来，我一直都只是一个被人遗忘又不能去投胎的孤魂野鬼罢了！” “不是的！”玉灵凡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你并非孤身一人，你有名字，你叫忘川，是我们的朋友，我们都在找你！”完便一把搂过商滟，“你从来不孤独……” 商滟眼里留下的泪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抱着玉灵凡的手紧了些，动情之时，她抬头一看，眼色流露出一丝慌张，“心！”商滟一把将玉灵凡推开，玉灵凡一转身才发现，刚刚断成两截的蝙蝠怪竟然又活了！ 只见他的伤口处飞出了无数只黑色蝙蝠，朝着玉灵凡和商滟飞了过来，商滟看着这些来势汹汹的蝙蝠，一把将她推开，眼看着蝙蝠就要来到她的面前，商滟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突然觉得自己面前突然一热，再一睁眼，一条火龙冲了过来，将所有的蝙蝠烤成了黑炭。 转头一看，石室内已经多了三个人，有一个就是柳献之，对面的蝙蝠怪见自己的计策失败了，化作一股黑烟飞了出去，一而再再而三被他骗过的玉灵凡此刻已经被彻底点燃了战斗力，脚下一点，以迅雷之势飞了出去！ “忘川！”柳献之跑到商滟面前，伸手便要拉她的手，却被她躲了过去，然后擦身而过，跟着黑曜和火焱跑了出去，只留下柳献之一人，还有怀里抱着的彼岸花。 湖心亭上已经扬起了水柱，耳边传来“轰轰轰”的巨响，四个人来到湖心亭，玉灵凡和蝙蝠怪已经缠斗在一起，激起无数水花，玉灵凡的脚点在一株睡莲上，对面的蝙蝠怪又恢复了原状，飞在空中，挑衅道:“修仙的人也不过如此嘛！连本王的障眼法都识破不了，哈哈哈哈……” “本王？哼！谁给你的狗胆，敢在我面前称王！”玉灵凡脚下在莲心一点，像一支疾箭冲了出去，“寒冰葬！” 风鸣声响彻云霄，一只只冰凤凰迎上了对面的蝙蝠，同时会飞的，百鸟之王和暗夜蝙蝠，高下立见！ 见面前的蝙蝠群抵挡不住，蝙蝠怪立刻扇动翅膀挡下凤荒攻击，等他挡去所有的攻击，再一看，玉灵凡已经不见了！等他环顾一周，只见一朵冰莲朝他飞了过来，他立刻运气化作了红球去挡，“轰” 看着头顶战况焦灼，而底下的人脸上却意外平静，商滟有些不解，“你们不去帮她吗？” 黑曜观察战况，随时准备出手，一旁的柳献之关注着玉灵凡的情况，将琉璃玄清扇握在手里，随时准备支援，只有火焱很放松，甚至坐了下来，嗑着从里屋顺手拿来的瓜子，“放心吧，那妖怪只是诡计多了些，论修为灵力，玉姑娘一个人足矣！”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是吗？”商滟再抬头一看，冰莲已经碎成了冰屑，她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冰莲被破，完全在蝙蝠怪的意料之中，等他看到冰莲后的玉灵凡，刚要冲上去，玉灵凡同样冲了出来，最奇怪的是她是闭着眼睛的！ 正好趁此机会，一举拿下一杀！这么想着，蝙蝠怪也冲了上去，可是下一秒，玉灵凡便睁开了眼睛，她的瞳色已经成了一红一绿两色，对视一瞬间，蝙蝠怪身体一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径直落了下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底下的商滟还搞不清楚状况，怎么好端赌蝙蝠怪就掉下来了呢？对面的三个人却一副深谙其理的表情，胜负已分！ 蝙蝠怪掉了下来，眼看着就要掉进湖水里了，一阵寒意传来，商滟便看见湖面开始结冰，再下一秒，蝙蝠怪已经重重地砸到了冰面上，被冻成了蝙蝠冰棍。 玉灵凡落在冰面上，手上一挥，蝙蝠怪飞了过来，落在亭子里，“玉姑娘，你好厉害啊！”商滟拉过玉灵凡的手腕，玉灵凡指尖在冰块上一点，“啪！”整个冰块碎成了冰屑，蝙蝠一命呜呼！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あ七^八中文ヤ~8~1~.7\8z*w.o <首发、域名、请记住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三魂 一个月以前，忘川的魂魄来到了繁阳城，路府对于她而言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她不知道她为何要到这里来，只知道自己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 可是，路府明明就在眼前，她却进不去，因为门前的符咒，换句话，自从繁阳城出了邪祟之后，繁阳城的家家户户都请高人做了法，在屋里屋外都贴上了符咒，虽不知做法有没有效果，但是符咒却是实打实的。 就这样，忘川又从繁阳城走了出来，刚一出城，便被蝙蝠怪抓了，还被分了魂，才成了商滟和商璐两姐妹，有了蝙蝠怪的灵力加持，两个人便能像普通的完整灵魂一样话、思考，甚至有了自己的思想。 此刻，湖心亭里站着五个人，五个人围坐在桌子旁，看着桌上的彼岸花，既然开始的时候成功了，那么现在应该也能成功才对！ 柳献之对着忘川道:“忘川，你试着将自己的手放在彼岸花上。”忘川看着他，始终不动，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对这个算是救命恩饶人竟然这么憎恶，甚至恶语相向，道：“我为何要听你的？” 商璐的魂魄归入她的灵魂之后，商滟便不再是商滟了，她现在是忘川的二魂，她的魂魄自始至终讨厌的只有他一人。 只因她曾立下誓言，两个人死生不复相见，忘川是怀着对他的仇怨死去，她对他最后的感情便是怨恨，她的魂魄亦是如此。 此话一出，在坐的人都震惊了，玉灵凡看着这尴尬的局面，立刻上前解围，“忘川，这花可以帮助你恢复，没有蝙蝠怪的灵力支撑，你的这具身体肯定撑不了多久的，我们会尽快让你的魂魄归位，这样你就可以重生了。” “好，我信你！”玉灵凡的几句话就把忘川服了，可是柳献之的她却当做耳边风。 只有柳献之自己知道，这一切他都料到了，从她推开自己的时候开始，或者，从在冥府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今日这个局面，他只能是自己活该受着，不过只要能救回忘川，就算她厌恶自己到老到死他都认了。 忘川伸手在彼岸花上一点，一道蓝色荧光绕上了她的手指，忘川眼前一亮，整个人就被吸进了花里，只剩下一具躯体，渐渐化作星点，消散而去。 黑曜在柳献之肩膀上拍了一下，虽然没有话，但是他都明白，他想的话都在眼神里，柳献之抱起彼岸花，集齐了两魂，还剩下最后一个魂魄，不知在何处？ 柳献之正打算问玉灵凡，谁知她先开了口，“接下来的第三魂，我想我应该知道在哪里。” 按照这样的套路，忘川接下来会去的就是玉梵山，她还记得当时弹琴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忘川的残影，当时不以为意，现在想来，那个应该就是她的魂魄。 回到玉梵山，整座山便闹腾了起来，一山分四季，季季不同，黑曜和火焱分别去了山腰，柳献之去了山脚，而玉灵凡则在山顶，一览而下，这么大的玉梵山，要找到一个魂魄宛如大海捞针。 “她是怎么回到玉梵山的呢？就算他知道怎么来到这里，可是又是怎么进的结界的呢？”树老的这个问题，她也在想，他们想知道的答案在玉梵仙人那里得到了解答。 玉梵山自古便是修仙圣地，在此处吸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只需潜心修炼，参破修仙道法，等到合适的时机，便可历劫成仙。 修仙者如此，心怀不轨的妖魔鬼怪、孤魂野鬼也是如此，有人修炼善法，那便会有人修炼邪术，于是，作为这座山的主人，玉梵仙人便在整座山设下结界，防止心怀鬼胎之人进入。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至于忘川，一个游魂，没有实体，没有思想，更别谈有善念或者邪念，本就是游离于三界之内，不受三界管辖的魂魄，自是不受结界限制，可以穿透玉梵山的结界进入，也即是，防止魂魄进入的符咒可以镇压所有的游魂，而结界对于这种没有思想、没有实体的魂魄来，便是形同虚设。 凭借记忆来到这里，在玉梵山灵力的滋养之下，她的灵魂应该只会越来越强，这也就消除了玉灵凡的担忧，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忘川的魂魄真的来到了这里。 黑曜来到炎洞，里面依然热气冲，他走进一看，里面的一只大萌兽便跑了出来，麒麟踏着这满地的精火走了出来，伸出舌头舔了舔黑曜的脸，黑曜将发生的事情跟麒麟了，麒麟便要跟他一起去找忘川。 麒麟来到洞外，发出一声大吼，响彻整座玉梵山，就连山顶的玉灵凡和玉梵仙人都听到了，玉梵仙人突然失笑，“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一茬呢？” 一脸茫然的玉灵凡便询问这是怎么回事，玉梵仙人便答道:“麒麟呢祥瑞神兽，可以召唤万物，若是发动全部玉梵山的活物一起找，应该能很快找到的！” 只见随着麒麟一声吼，所有的活物便动了起来，飞禽走兽四散开来，现在玉梵山算是彻底热闹起来了！ 直到傍晚时分，走兽散尽，倦鸟归巢，所有人聚到了一起，看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一无所获，其中最失望的就是柳献之，“整座山都找遍了都找不到，我们该怎么办？”玉灵凡思忖片刻，道:“其实，还有几个地方没找过。” 来到了石门外，里面便是玉梵神镜，几个人跟着玉梵仙人来到这里，玉梵仙人拂袖一挥，石门打开，“里面只有一个人能进去，此人必须心诚，才能进入这里，否则她就算在这里，你们也找不到的。” 众人将目光投到了柳献之身上，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及他那么诚心诚意，所以只有他去，才有机会找到忘川。 很快，玉灵凡和柳献之便一同进入石窟内，玉灵凡作为他的引路人，她能做的便是让他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找到忘川，如果时间过长，可能就出不去了。 临走之前，玉灵凡留下了一句话，“你知道忘川当时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吗？” 他记得忘川跟他过，她看到了她和他的前世，看到了过去发生的片段，两个人相知相守，最后断崖分离的场景。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w../ “她第一次来这里找我的时候，是要看自己的前世，却没想鬼差的前世早就被冥王抹去，所以她选择看你的前世，知道代价是什么吗？” 要想看别饶前世，那么必须用东西来交换，这就是代价…… 第三百八十五章 虚境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有因必有果，种何因得何果，一切在冥冥之中都已注定。 当初忘川来到玉梵山，想要知道自己丢失的过去，可惜，早在上万年前，三界初分，冥府早已定下规矩，凡成为鬼差者必须遗忘过去，为的就是在见过往奈何桥之人不为所动。 没有过去，忘川转而要看柳献之的过去，看别人的过往，但是要付出代价。这是玉灵凡和忘川约定好的，她答应过忘川，永远都不会说的，但是现在，她食言了，“她用了自己一百年的寿命来换的！” 柳献之脑袋里嗡地一声响，原来如此，她早就知道两个人纠葛的过往，现在变成了这样的局面，他于心何安？. 该说的都说了，曾经玉灵凡不懂，她为何愿意用百年寿命来换，即便是成了凡人，那么也会比其他人的寿命短上三十余年，她又何苦如此？ 后来忘川告诉她，她爱上了一个人，那个时候她觉得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惜的是，眼前这个人一点一点地将她的爱耗尽，甚至将她逼至绝路，让她魂飞魄散，她怎么能不恨他？“我不该恨你吗？是你将她逼死的，我不原谅你难道错了吗？” 柳献之低着头，他知道如今这个局面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一切因他而起，他只有赎罪，取得忘川的原谅，他不奢求什么，只想要她原谅他，就够了！“你没错，错的自始至终都是我……” 玉灵凡离开之后，柳献之才站了起来，来到神镜面前，选了中间的镜子，将玉梵仙人给的符咒贴在镜面上，只见镜子突然一亮，从镜子之中射出一道光。 他看着这道光有些迷茫，直到耳边传来了玉梵仙人的声音，“进入镜中的虚无之境必须保持初心，不为镜中事物所惑，方能寻到你心中所想之物。” 说完，周围便恢复了寂静，柳献之伸手朝着镜面一触，眼前突然一亮，身边被光包围，身上一轻，化作一道光，进入了镜中世界。 洞外的人正通过一面铜镜看着这一切，所有人都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直到玉灵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师父，为何要让他去虚空之境呢？” 玉梵仙人反问道:“你们知道这里面的神镜为何可以照人前世吗？”众人一脸迷茫，只道不知。 玉梵神镜能吸收万事万物的记忆，这也正对应了玉梵仙人知晓世间万物的能力，可是，纵她是九重天上不可多得的女仙，也未必能将过往种种铭记于心，于是天帝便将神镜赠予玉梵仙人，后来她归隐玉梵山，便将它一同带下凡尘。 神镜入了凡尘，便开始吸收三界的记忆，大到天地日月、山川河流，小到花草树木、飞鸟鱼虫，都被它尽收于镜内。 说到这儿，黑曜有了新的疑问，“可它说到底也只是一面镜子，是怎么吸收这些记忆呢？” “你问到点子上了！神镜之所以能吸收世间记忆，全是因为三种力，一为灵力，源于三界修仙者，二为魂力，源于凡人的魂魄和执念，三为精力，源于一切不言之物。” 这么说来，玉灵凡仿佛懂了，“师父您的意思是说忘川的灵魂也可能被吸进镜子里了？”玉梵仙人点点头，“如果她真的来到玉梵山却又找不到她的魂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被吸进了玉梵神镜里，进入虚空之境。” 众人恍然大悟，“所以您才让柳献之去找？” “只有信念坚定之人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相信他对忘川的执念和愧疚足以支撑他找到她了。”这么说来，他们除了看着他之外便再无其他办法了，因为从他进入镜中世界开始，一切都由不得他们插手了。 遥远的一个小村子里，一个妇人正抱着自己哇哇大哭的孩子跑过长街，穿过人群，来到一家医馆，医馆前已经排成了长龙，只是这个妇人太急了，便直接闯了进去，“大夫，救救我的孩子。” 从里面走出一个女子，这人正是朝颜，看着妇人怀里哭天抢地的孩童，立刻将他带进里屋，旁边的人安抚着这些人的情绪，一切都很和谐。 自她从玉梵山离开之后，她便来到了这个偏远的小村子，这里的人淳朴热情，只是村里没有大夫，一旦生病，一些人只能硬抗着，扛过了算是新生，抗不过便要到冥府报道。 所以，朝颜便选择在此处行医，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熟悉她了，都称她为在世活菩萨，但她每次都推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在赎罪而已。 晚上的时候，忙碌一天的她终于闲了下来，吃过晚饭，便打算关店休息，在这里，大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朝颜刚打算歇下，店门便被人敲响了，“谁啊？” 外面的人不答，朝颜只能去开了门，看到一个穿着褴褛的人来到她的门前，此人面生得很，朝颜敢肯定这人肯定不是村里的人，“大伯，请问你找谁？” “大夫，我受伤了，听人说这里住着一个活菩萨，所以我来看看，这伤……能治吗？”说着便伸出了手，上面有一道骇人的伤口。 朝颜将他请进了店里，替他上了药，询问之后才知道他的手是上山打猎的时候被野猪咬伤的，得到了答案朝颜也不再继续追问。 等一切都弄完，朝颜原以为这人已经离开了，却没想到他还坐在椅子上，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朝颜，你以为躲在这里，就没事了吗？” “砰！”朝颜手中的药瓶掉了下来，药粉散落一地，朝颜紧紧地盯着他，有些害怕，那种来自心灵的恐惧，让她有些窒息之感。 那人站了起来，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身穿黑袍的人，他一说话，朝颜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黑袍人说道:“放过你？让你过了这么久活神仙的快活日子也算舒服了，主人有事要让你去办。” “我若是不答应呢？” 黑袍人慢慢地走了过来，挑起她耳边的发丝，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觉得你有的选吗？”朝颜身体已经僵硬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不想再帮你们做坏事了！” “哦？”黑袍人轻轻叹了一口气，“那用柳献之的命做赌注如何？” “你……” 那日之后，朝颜的医馆便关门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幻镜 眼前一阵亮光，原本被光笼罩着的柳献之停了下来，再睁眼便来到了镜中的世界，这里是由几面巨大的镜面拼接而成的，他立在中间，四周的镜子印着他的模样，他一动，镜子里的自己也随着动了起来。 柳献之慢慢地靠近其中的一面镜子，伸手抚上了镜面，一阵寒意从手心传来，等他想抽出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像是被黏住了一样，再下一秒，他的手所在的地方已经泛起了涟漪，犹如水面一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整个人便已经被吸了进去。 洞外的人不禁吸了一口凉气，火焱问了一句，“他不会有事吧？”玉灵凡紧皱着眉头，因为她也说不准，一切都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控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他能找到忘川的魂魄，然后平安归来。 正当柳献之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何处的时候，他的身体一轻，睁眼一看，自己悬在半空，然后瞬间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原以为会摔得很痛，却没想他身下软软的，再一看，底下多了一个人，被他压晕了过去。 “这位兄台，你没事吧？”柳献之站起来，环顾四周，眼前的一切今日有些熟悉，这满院的桃树，还有这亭台楼阁，这青漆房门，朱红瓦片，一切都太熟悉了。 底下的人终于醒了过来，自己在树下藏得好好的，怎想祸从天降，还没来得及喊叫，就被人压晕了，那人原想破口大骂，却在看到柳献之的一瞬间，眼睛发光，心中的气瞬间熄灭，“老爷，您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 “老爷？我？”柳献之挠了挠头，不明所以，他再看了一眼对面的人，此人有些胖胖的，就连脸颊都是婴儿肥，让人有种想去捏一捏的冲动，还没等他追问，一个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找到你了！” 柳献之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一个扎着小髻，穿着青衣的小孩子已经来到了两人面前，走近一看，这小孩子长得可爱，白白胖胖的，让人心生疼爱之情，小孩子看到柳献之的时候便上前来抱住了他的腿，用小脸蹭了蹭他的衣衫，“爹，您回来了？” 爹？他什么时候做爹了？小孩子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却又不知道他生的什么气，便放开了柳献之的腿，张开双手，用撒娇的语气朝着柳献之说道:“爹爹，抱抱！” “啊？”面对两道炙热的目光，柳献之只能将小孩子慢慢地抱了起来，虽然他看着白白胖胖的，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进入了镜中的世界，这镜中的世界难道不应该是过去发生的事吗？ 看着柳献之这一脸茫然的模样，外面的人也为他捏了一把汗，黑曜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柳兄不会真的沦陷在里面吧？” 一旁的玉灵凡又何尝没看到？柳献之的脸上虽然有些茫然，可是脸上的笑容却骗不了人，果然，幸福的感觉最容易麻痹人的心。 “爹……爹爹问你，你的名字会写了吗？”他要先弄清楚自己到底处于什么时间才行，搂住他脖子的大胖小子说道:“当然了，柳念川三个字孩儿都会写了，您不在的时候，还是娘亲教我写的呢。” 柳念川，柳献之思念忘川？果然，这个名字从未出现在柳家的族谱之上，这里并不是过去或是前世，而是幻觉？ “他应该发现了吧，他刚才进入了镜中的虚幻世界。”玉灵凡虽然没有进过神镜，但是也听玉梵仙人说过，镜子里的世界会映照出你内心最渴望的东西，就像照镜子一样，让你有一种很真实的感觉，从而不知不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听着怀里的小孩子大声谈论这几日在学堂里学到的东西，昨天又认了新的字，今天又学了新的文章，话里话外，都充满了小孩子想要得到大人赏识的期待心情，“川儿真棒，那你娘呢？” 果然，小孩子最容易因为一句夸奖而得到满足了，歪着小脑袋答道:“现在这个时辰，娘亲应该在屋里做刺绣呢。” “哦，是吗？带爹爹去找娘亲好不好？”柳献之将怀里的柳念川放了下来，然后任他拉住自己的手，往前跑去，来到一间屋子前，念川便放开了他的手，用小小的手推开了面前的青漆房门，“娘，爹爹回来了！” 听着里面传来了脚步声，柳献之的心都提了起来，会是忘川吗？她真的在这里吗？柳念川先跑了出来，拉过柳献之的手，“爹爹，您愣着作甚？赶快进来吧！”说完便拉着他往里面走。 一进门，抬起头，透过轻纱帐，里面走出一个人，看不真切，他的心跳得很快，在看到对面的人的一瞬间，他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忘……忘川？” 对面的人一笑，那个熟悉的微笑，那如桃花一般笑颜，他定定地看着，一时之间入了迷，鼻子一酸，竟有些不知所措。 忘川此刻穿着一件青白衣衫，墨发绾起，简单朴素，却难掩出尘绝艳的气质，忘川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来，看着柳献之的双眼脉脉含情，很自然地伸手将他的鬓角的发丝绾起，“怎么弄得这般不修边幅，别人看了还以为是我这做妻子的没尽本分，委屈了你呢？” “忘川，”柳献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心里像是被人捏了一下，此刻所有的心酸和苦痛都发泄了出来，“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咳咳，献之，有人在呢。”忘川的脸蹭一下地红了，她这动不动就会脸红的习惯还是没变，“难怪别人都羡慕老爷和夫人的感情，才几日不见便如隔了三秋一般，真是恩爱至极啊！哈哈哈……”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你看，被人家笑话了吧？”说是这么说，但是忘川还是抱着他，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很久才分开，“阿福，你带小少爷下去把夫子留的功课写了，再让人备点洗澡水给老爷沐浴。” “是，知道了，夫人。”说着，那个叫阿福的仆从便拉着不情不愿的柳念川下去了，屋里只剩下柳献之和忘川两个人，忘川拉过柳献之的手，两个人坐到床边，她担心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柳献之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你这张嘴啊……那就多留几天再出门吧，那边有人看着，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柳献之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这下可就糟了！”黑曜叹了一口气，“这一招真的太绝了，试问有几个人能抵得住啊！哎……” 第三百八十七章 救人 一大早的，柳献之便被人吵醒了，打开门一看，原来是昨天的那个叫阿福的人，他此刻正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老爷，出……出事了！” 被阿福拉着来到了一家医馆，走进去一看，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的，很是热闹，阿福大喊一声，“我们当家的来了！” 话音一落，前面的人便让出了一条路，忘川先走了出来，“相公，你来看看这人。”说着便拉着他的手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才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看到他的一瞬间，柳献之都被吓了一跳，这人身上竟然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黑斑，让人一看就起了鸡皮疙瘩。 看到柳献之，那人便举起了手，他的手上同样都是黑斑，此人怕是行将就木，活不了多久了，“大……大夫，救……救救我……我……我不想死……” 柳献之一看这种情况，虽说他也算是行医世家，可是自柳家败落，他便再也没接触过行医这种事情，小伤小病他可以处理，可是这等罕见的病症，他还真摸不着头脑。 这下，柳献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并不是大夫，他也不是这里的人，他记得是来找忘川的，可是，忘川如今不就在他面前吗？ “相公，”忘川挽过他的手，“你怎么了？这病还能救吗？” “对啊，柳大夫，您可是活神仙啊，若你也不能救我家相公，他就真的没救了，求求你了。”旁边的妇人已经跪了下来，柳献之又怎么受得起如此大礼？连忙扶起了妇人，“我……我尽力便是。” 此话一出，外面围观的人纷纷赞叹，“我就说柳大夫一定有办法的。”“对啊，柳大夫就是在世华佗，是我们的救世主啊！”“就是，有柳大夫在真是太好了！”柳献之听着众人的赞叹，他瞬间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哎！”洞外的人看着这个场景，不禁有些担忧，玉灵凡眉头紧皱，也说不出话来了，黑曜说道:“昨天是爱的人，今日便是名誉，这镜子的幻境真的非同一般啊！” 的确如此，人们照镜子可以看见自己的面容，可正衣冠，以人为镜，可明得失，而神镜以万事万物的内心为镜，并将之反射出来，才构成了这一个幻境，想必只有真正无欲无求之人才能安然走出来吧，可是，谁又真的无欲无求呢？ 柳献之坐到床边，先给他把了脉，发现他脉象忽浮忽沉，状况不容乐观，再看他手上的黑斑，正在慢慢地扩大，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黑色的尸体了，这到底是什么病症呢？ 他可从来没见过这种病，他往自己怀里掏了掏，手上突然一热，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白玉瓶子，这个瓶子……是谁给他的？ “这是……”黑曜站了起来，“他手里的瓶子是什么？看他的样子，恐怕是要用瓶子里的药了。” “这药是我给他的。”玉灵凡当时在洞里，将这个药瓶塞到了他的衣服里，原想着若是他受了伤中了毒，可以吃上一颗，虽然不可能药到病除，但也有些用就是了。 “这到底是什么病啊？那这药可以治病吗？看着真可怕。”火焱也看得心焦。 “我也不知道，但是看那人的脸色，再看柳献之脸上的表情，恐怕那人也活不了多久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依我看，这人应该是中毒了。”树老突然开了口，“看这毒素蔓延的速度，恐怕是中毒不浅啊！仙子找我要的药，怕是也救不了他的性命啊！” 众人看着这个场景，不知不觉被镜子里面紧张的气氛带了进去，不知道柳献之能不能化险为夷呢？ 从瓶子里倒出了一块白色丹药，这药到底该不该喂，柳献之有些犹豫了，那人已经陷入了昏迷，只怕是命不久矣。看着旁边的妇人含泪的双眼，柳献之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给他喂下去，旁边的忘川倒了一碗水递给他，就着药丸一起服了进去。 每个人都不敢说话，围观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柳献之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他的心跳得很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一般，他的手心冒出冷汗，忘川一把拉过他的手，十指紧扣，给他冰冷的掌心带了一些温热，柳献之看向忘川，忘川朝他一笑，他才安心了些。 “动了！”旁边的妇人喊了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柳献之看着那人身上的黑斑慢慢地褪去，他的指尖慢慢地动了，再来便是他的手，然后睁开了眼睛，“柳大夫……夫人……” “太好了！”“柳大夫，你真是活神仙啊！”“柳大夫万岁！”称赞声此起彼伏，柳献之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竟然有点喜欢这样的感觉，享受着掌声和尖叫，这就是成功的感觉吗？ “相公，你真是太棒了。”说着，忘川便一把搂住了柳献之，他也伸出了手，搂住了忘川，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 等所有的事情忙完，柳献之终于闲了下来，带着骄傲和满足活着的感觉真是太好了，一旁的忘川给他到了一杯茶，柳献之笑了笑。 端过那盏茶，看着茶里的一片茶叶漂浮在浅青色的水面上，他突然一怔，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再仔细一想，他来这儿是为了找一样东西，可是这样东西是什么，他竟然想不起来了。 不等柳献之多想，旁边的忘川便走到了他的背后，“相公，你怎么了？是不是累坏了？”可能吧，他有些累了，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我给你捏一捏肩膀吧！” 就这样生活下去也未尝不好，柳献之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不是说这药没用吗？”黑曜和火焱看向树老，树老也是一脸茫然，玉灵凡突然说道:“我知道为什么？” 刚才所有的人都看着柳献之和那个病人，可只有她一人看着忘川，玉灵凡看到了她在一旁划破了自己自己的手指，然后将自己的血滴进了那碗水里。 “难怪那人的毒解了，原来不是药，而是因为忘川体内百毒不侵的血！” 玉灵凡点点头，转而又问:“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黑曜思忖片刻，突然茅塞顿开，“这意味着柳兄旁边的就是忘川的第三魂！” 不错，只有真正的忘川才会用自己的血来解毒！ 第三百八十八章 天魂 凡人身亡后，三魂七魄尽散，直至七日之后，回魂之夜，魂魄归位，由冥府鬼差引着，进入鬼门关，走过黄泉路，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入了轮回井，方可再转世为人。 三魂之中，天魂近天，地魂近地，人魂近人，之于忘川，天魂入了玉梵山仙境，地魂沉睡柳家村桃树下，人魂则到了繁阳城路府，只是一切因缘际会，阴差阳错，自有安排。 镜中世界，反映的是柳献之的内心世界，他渴望柳家能恢复成以前的模样，所以这宅子便如当年柳府那般富丽堂皇，他希望忘川活着，如他所愿，他希望能和忘川永远生活在一起，如他所愿，他希望儿孙绕膝，皆如他所愿。 人一旦有了愿景，有了追求，便希望心中所有所想都能成真，可是现实总比梦想更残酷些，无法实现的一切，都在这镜中实现了，任谁都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的。 夜，安静的夜，有人睡了，有人醒着。念川喜欢缠着忘川睡，所以柳献之和忘川是分房睡的，柳献之沉沉地睡了过去，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个身影进了屋子，这人慢慢地靠近柳献之的床。 借着外面射进来的月光，众人看得真真切切，这人竟是忘川！“她要干什么？”黑曜不禁靠近了铜镜，这样才看得更清楚，只见忘川慢慢地靠近柳献之，嘴唇贴上了柳献之的嘴唇。 “这……”这也太少儿不宜了吧！“这不合适吧，集美！”所有人都收回了目光，生怕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树老甚至用双手捂住了眼睛，从指缝之中看着这一幕，火焱则别过头去，虽说不是真的，但是这画面光看着就很难受。 “等等！”黑曜发现了一个东西，玉灵凡也说道:“你也发现了吗？”黑曜点点头，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忘川正在吸取他的灵力！ 玉灵凡叹了一口气，“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转过头来的火焱问道:“此话怎讲？” “你们想想我们找到的忘川的一魂和二魂，她的魂魄就算再虚弱也都发自本能地排斥柳献之，如今我们已经确定这就是她的三魂，那她应该非常痛恨他才对，果然，刚开始给我们看的都只是假象而已。”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再一看，两个人的唇瓣已经分开，忘川走了过来，来到客厅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她抬头一看，正好和玉灵凡等人来了一个对视，她笑了一下，那么诡异的笑容，让在场的人不寒而栗。 黑曜不禁咽了一口唾沫，“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玉灵凡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糟糕，她肯定知道我们在通过神镜观察他们，这样下去，只怕柳献之就危险了，他可能会……死在里面！” 一切都超出了他们的意料，原以为里面的任何一样东西都不具有自己的思想，而只是内心或是现实的反映而已，却没想到忘川这个天魂竟然这么厉害，不仅可以思考，而且还有自己的情绪，对柳献之的恨意，正慢慢地将柳献之推入绝境！ 早起的时候，柳献之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明明已经睡了够久的了，怎么会越睡越无力呢？ 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苍白的脸色，凹陷的眼窝，消瘦的颧骨，一夜之间他怎么好像虚弱了不少呢？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忘川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相公，该更衣去问诊了。”忘川靠近他，将头靠在柳献之的肩膀上，“据阿福说今日的病人比昨天少一些，你要是累，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柳献之眉头紧皱，然后又舒展开来，“虽然累些，但是为了你和念川，我乐在其中。”说着便拍了拍忘川的手，换了衣服便出了门，将他送到门口的忘川一转身，一改方才的温柔神色，脸色一沉，眼神凌厉，甚是骇人。 “柳大夫？”旁边的病人将柳献之的思绪拉了回来，“你是哪里不舒服？”病人眉头一皱，“柳大夫，您刚刚已经问过我了，现在您要给我开药。” “哦？不好意思。”柳献之有些心不在焉，思绪不宁，越想越难受，他到底是为何而来的呢？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要将所有的疲惫赶走，却只是徒然。 “就是他！”突然门外传来了一声巨吼，阿福先他一步走了出去，很快，人群便涌了进来，柳献之一看，原来是昨天的那个妇人，此刻正穿着孝服，恶狠狠地看着柳献之，“就是他，害了我的相公，他昨天还好好的，回家吃了他的药，今日便……便死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开始对他指指点点，柳献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听着这些人对自己的指责，一声声讨伐的声音让他有些头晕脑胀，再下一秒，他便被闻询而来的官差包围，任由他们给他带上枷锁，在一阵推搡之下，他便被推了出去。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头上一痛，一个鸡蛋在他的头上炸开，蛋液随着他已经散落的头发落了下来，流到他的脸颊，然后便是铺天盖地丢来的菜叶和鞋子。 那些人的咒骂声还在耳边回响，看着街道两边的这些人对他义愤填膺的模样，他心里一沉，有些恍惚，倒在地上，却被官差拳打脚踢，生拉硬拽拖到了衙门。 “站起来打他们啊！”洞外的黑曜和火焱真是要被气死了，以柳献之的能力，一把扇子就可以将这些人打败，可是为什么不动手呢？ “可能是因为绝望吧！”前一天享受着众人的欢呼和掌声，突然从云端坠落，百姓对他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任谁都会像他一样反应不过来吧，他只是一个凡人而已，这样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砰！”一声惊堂木将他吓了一跳，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他希望梦醒之后，一切都恢复原状，可是，现实给了他重重的一击，梦碎了，他现在正听着旁边的妇人哭诉他的条条罪状，然后便是堂上油光满面的县官罗列出他的罪行，还有堂下众人的口诛笔伐。 一张罪状放在了他的面前，他的手被人抓了起来，在认罪书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他看着县官动着嘴，可是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直到听到“明日午时，斩首示众”这句话随着惊堂木落下，他才彻底清醒！ 这个场景真的太熟悉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击垮 月色透过大牢的窗户洒在柳献之身上，又要被斩首了？他为什么要说又呢？他来这里为的是什么？他竟然都想不起来了！ “快点啊！”门外传来了牢头不耐烦的催促声，从门外走来两个穿着黑色大氅的人，用帽子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的，柳献之一时看不清楚。 来到柳献之门口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来，外面的人伸手摘掉自己的帽子，露出了脸，不出所料，来的人正是忘川，柳献之立刻站了起来，往牢门的地方走过去，“娘子，你来了。” “别叫我娘子，”柳献之再一看，忘川以往温柔的神色已经变成了狠戾，她的嘴角一扬，露出了满不在乎的模样，“我不是你的娘子。” 震惊之余，柳献之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你……是什么意思？”忘川嗤了一声，“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也好让你死得明明白白，其实，孩子也不是你的！” 一听这话，柳献之的咽喉像是被人死死扼住一般，“不会的……你肯定是骗我的，对不对？”忘川越发觉得好笑了，“你为何不信？你真是太天真了，我是鬼差，你只是一个凡人，我们注定没有好结果的！” “不是的，忘川已经不是鬼差了，你到底是谁？” 洞外的人看得很是揪心，在镜子里面待得越久，遗忘的东西就会越多，现在柳献之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幻境了？ “我是忘川，只是当时在冥府，我没有彻底脱去鬼骨，冥王为了我，给了我一个后悔的机会，现在，我后悔了，我只想活着，然后幸福地生活下去。”说完便拉过身边的人，那人脱去帽子，露出了里面的面容。 “是你……” “噗！”外面的人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火焱更是目瞪口呆，他成了小三？不是吧，“柳献之这家伙还真是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啊！”众人看见的那个人正是火焱，可想而知，这个情敌已经成了柳献之的心结。 “当初还不是你自己要和忘川在一起，如今虽然现实不可能，但是在幻境里过过瘾也挺好的啊！”黑曜揶揄道。 “才不好，这种幻境看看就罢了，老子才不认呢！” “嘘，”玉灵凡一脸凝重，“看下去，他的信心如果被忘川击垮了，那么要发现自己的内心就更难了！”柳献之若是沉溺其中，那么要他找到忘川的三魂便越发难了，玉灵凡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他能早点发现端倪，不要在镜子里迷失自我。 “你这个混蛋！”柳献之正要伸手去抓火焱，却被牢笼阻隔，落了空，“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忘川走上前来，轻轻地搂过火焱的手臂，然后将头斜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看着火焱的眼睛，温柔似水，“柳献之，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吗？” 柳献之怔了一下，这些事情一起袭来让他有些难以接受，此刻他只想找一个洞钻进去，躲起来，他想要逃避，逃得越远越好，可是，忘川显然不这么想，今天就要把话讲明白，柳献之也想知道这个闹剧的来龙去脉，“什么意思？” “我本不愿嫁给你，只是看在我们前世未完的缘分，再加上你孤家寡人一个，我只当作入凡做个功德，你还真以为我会蠢到和你成亲，然后为一个我不爱的人生孩子？你真的以为我会放弃鬼差千百年的寿命和蛟族大将军夫人的名号，然后投入你一个穷书生的怀抱？你做梦去吧！哈哈哈哈……” “不！不是的！你们骗我的！”柳献之捂着头，现在他的头疼得厉害，就像要炸开一般，他的脑海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他倒在了地上，喘着粗气，瞳孔放大，表情狰狞。 “既然你明天就要行刑了，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忘川蹲了下来，靠近柳献之的耳边，“其实，那个死掉的人，是我做的，原本我就只是想让你尝尝被人敬仰的滋味，没想到你竟然那么快就上当了，是不是感觉整个人都飘飘然的。” “那……那你为何……啊！”柳献之已经头痛欲裂，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寒气袭来，全身颤抖，仿佛跌入了万丈冰窟一样。 “我为何要这么做？”忘川伸手在他的额间点了点，“让你尝一尝从云端跌落的感觉，怎么样，好受吗？哈哈哈哈……”说完，忘川便和火焱离开了，牢门关上的一瞬间，柳献之已经晕了过去，他的眼前重复出现了忘川的脸，那张自己不再熟悉的脸，那张连笑意都刺痛他的脸，挥散不去。 好一场狗血大戏！ “完蛋了，柳兄肯定着了忘川的道了。”黑曜已经站了起来，他恨不得进去帮他摆平镜子里那个迷惑人心的忘川，可惜，他并不能，“这下该怎么办呢？” 旁边的火焱冷不丁儿地来了一句，“我竟然连一句霸气的台词都没有？”几道不算友善的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我说笑的，说笑而已。” “我们还没有输，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们就还有赢的希望！”虽然玉灵凡也不知道的从哪儿来的自信，但是她坚信，柳献之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垮的。 “喂，起来了！”柳献之被人粗暴地推了一下，一不小心头就撞到了旁边的柱子上，“最后一顿，好好吃，吃完赶紧上路了！” 他艰难地爬了起来，看着桌上的菜，简简单单的几道菜，一青二白，跟他想象的最后一餐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饿了好久，他颤抖的手已经拿不起筷子了，只能用手抓着这些饭菜，塞进自己的嘴里，连盐都没有，这个牢房也太小气了，这跟自己以前在柳家村的时候吃的一模一样。 柳家村？他怎么想起柳家村了？柊林城柳家村，柳献之的脑袋里嗡地一声响，甩一甩头，脑海里拂过一个个场景，这是怎么了，突然想起这些片段，让他有些恍惚。 吱呀—— 这犹如催命符一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继而传来牢头的声音，“时辰到了！” 为他戴上枷锁，推着他往外走，出了牢房，外面的阳光异常耀眼，他现在就像一个见不得光的魂魄，抬头一看，眼前闪过一道光，柳献之不禁眯起了眼睛。 太热了，如果有扇子就好了，对了，他的琉璃玄清扇呢？ 第三百九十章 识破 风吹动柳献之散落的头发，上面沾染着牢里的枯稻草，此刻的他，显得格外落魄。 看着底下的百姓议论纷纷，对他指手画脚，在人群中看到了忘川和火焱，柳献之的心里说不出的辛酸，他爱的人竟然不爱他了，而这一切仅仅因为自己是一个凡人，他不想做凡人，他想做一个跟他父亲云卿神君一样万人之上的人！ 这么想着，柳献之感觉自己的身体热了起来，镜外的玉灵凡一看，眉头一皱，指着柳献之问道:“这是什么？”黑曜和火焱靠了过来，仔细一看，便能看到柳献之周身围绕着隐隐的蓝光，黑曜不禁吸了一口气，有些不确定，“这是……灵力吗？” 下一秒，再一次赶来的玉梵仙人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不错，这就是灵力波动！他果然是那个人的儿子，我就说有一个那么厉害的父亲，他怎么可能是一个平庸的凡人呢？” “噗！”刽子手的酒喷到了他的脖颈之上，微凉，酒味飘香，这是他第二次被押到断头台了，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很多的事情，昔日在柳家村，他也是被人陷害，才落得这般下场。 看着底下的洋洋得意的两个人，忘川的头靠在火焱肩上，看着这一幕，柳献之突然想到了那天在房里梳妆铜镜中看到的场景，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只是一直在欺骗自己，可是如今他不能再这么做了，他记得那天他通过面前的铜镜并没有看到忘川的模样！ 也就是说，他面前的忘川并不是实体，而是灵魂！ 柳献之笑了，这一次他坦然地仰天长笑，他终于想起来了，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找到忘川的三魂！ 这一笑，反倒让台下的人有些莫名其妙，要不是看到那把刀就要砍向他的脖颈，忘川肯定会非常慌张，怕他还有后招，可是只要他人头落地，她便赢了！ 只是在镜中世界有一个原则，只有自己强过幻境，才能打破幻境！ 众人看着柳献之身边渐渐刮起了轻风，然后慢慢变大，最后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阵飓风，将离他只有几寸距离的大刀弹开，柳献之大喝一声“琉璃玄清扇”，一把扇从忘川的怀里飞了出去，她还想去抓，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砰！”柳献之身上的枷锁被琉璃玄清扇撞碎，柳献之握住扇子，展开扇面，往四周一挥，一阵风便冲了出去，“风！卷！残！云！” 霎时间，天地变色，黑云压境，天上的云被这阵风卷了进来，周围的气温骤冷，看似软绵绵的云竟然成了一把把利剑，有了风的加持，以迅雷之势飞了出去，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一声声惨叫声传来，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随着声音消失，等到尘埃落定，所有人都不见了，残风里只剩下了柳献之和忘川，两个人都定定地站着，看着彼此，无语凝噎。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所有人都不见了！是柳献之弄的吗？这也太可怕了吧！”洞外的黑曜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柔弱书生吗？” 一旁的玉梵仙人看的清清楚楚，虽然风云的速度极快，却始终逃不过她的眼睛，“应该说这才是他！”他是云卿的儿子，他的身上留着云卿的血，自然只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师父，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玉梵仙人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反倒问道：“你们看到那道蓝光了吗？” 蓝光？玉灵凡确实看到了风中带着的蓝色残影，原以为只是错觉，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柳献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恐怖了？ “我们怎么没看到？”身边的三个人一齐问道。 “其实，柳献之才是你们几个人当中最具有潜力的人！”火焱上前问道:“仙人，此话怎讲？” “他虽然生在凡间，而且我们都一度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其实他才是最不平凡的人，因为他身上留着龙族、人族、仙族的血脉！” 玉梵仙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你们可曾想过，那把风系的琉璃玄清扇机缘巧合到了他手中，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那把扇子怎么可能会认他为主人，还让他在很短的时间发挥出它的威力？他又是如何无师自通，发挥出‘风卷残云’这种杀伤力极强的术法，因为我们一直都低估他了！” 以他的天赋和悟性，若是得到云卿的指导，超越云卿，只怕是指日可待！ 忘川向他走了过来，眼里含泪，楚楚可怜，柳献之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等她来到自己的面前，然后一把抱住了他，柳献之能感觉到，自己的衣衫已经湿了一块，“相公，是他迫我的，我只是一时糊涂，你能原谅我吗？” 柳献之反问道：“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能原谅我吗？” “我会的！我们是夫妻，人家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我们可是拜过堂，成过亲的，你可不能弃我而去。”柳献之也伸手抱住了忘川，“我不会弃你而去的，因为我爱你，也只爱你！” 听到这句话，忘川便冷笑一声，手里举起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那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小心！”黑曜喊了一声，可惜，里面的人听不到，“都到这一步了，这呆子不会还以为那是真的忘川吧？我真是被他气死了！” “嘘！看下去！”玉灵凡相信他不是这么分不清轻重的人！ 忘川手里的匕首刺下的一瞬间，突然一怔，手停在半空，然后便是一声惨叫，此刻的她面目狰狞，面容可怖，眼里满是惊讶，等她看到手上鲜红如血的花的时候，才知道为时已晚，她已经踏进了柳献之的陷阱之中。 “啊——”忘川一脸不甘心地看着柳献之，柳献之则满脸冷漠，看着她的灵魂一点点地被彼岸花吸收，柳献之靠近忘川的耳边，轻轻地说:“我爱的是忘川，我对不起她，我会用一辈子来还，只是有一句话你说对了，如果我只是一个凡人，那么肯定保护不了她，更护不住自己！” 看着忘川的魂魄被吸进彼岸花，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扭曲，他的面前多了一个黑洞，柳献之跳了进去，眼前一黑，再一亮，他已经来到了刚开始的洞里。 镜子已经回到了原位，他手中的花仿佛又重了些，终于，集齐了三魂…… 第三百九十一章 死人 九重天上，一个白团子落在了神君殿前，落下的一刻，幻化成人，旁边的仙奴看到了他，立刻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朝他拜了拜，“白大人！” 这个白大人点点头，转过身来问道:“神君呢？”仙奴答道:“神君此刻正在紫云殿里歇息，白大人还是晚些再去找神君较妥。” “行了，下去吧！”说完，仙奴也不再多嘴了，在云卿神君的殿里，上到眼前这个与神君形影不离的人，下到每一个大小仙奴，都各司其职，不让问的别问，不能说的别说，否则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人径直往里面走，来到紫云殿前，摇身一变，将身上的黑袍褪去，换上了他的常服，没有了黑袍，被故意掩去的仙气显现出来，白衣在身，更显温润如玉的气质，“神君，小白有事向您禀报！” 小白听见里面的动静，脚步声慢慢地靠近，再下一秒，他面前的门被打开，一阵扑鼻而来的清香涌了出来，他低着头都能感受到云卿的气场，“走吧！”云卿在前走着，小白带上了门，从始至终都没有往里面多看一眼，然后便跟了上去。 云卿坐了下来，给站着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也坐了下来，让人奉了茶，打算坐下来好好聊聊，等一切就绪，云卿才缓缓开口，“说吧。” “神君，我已经找到了朝颜那个丫头，并且已经按照神君的吩咐，全数办妥，只是小白有一事不明，您为何还要用那个叛徒呢？”小白看了一眼云卿，云卿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小白顿觉自己多言，“是小白多嘴了，神君吩咐的定是对的。” 云卿神君这才微微一笑，他的事可从不容人置喙，就算是眼前这个他非常信任的人也不可以，跟在他身边做事的人，必须要懂得云卿的一言一行，乃至一个眼神代表着什么，伴君如伴虎，贴身伺候是福气也需警惕，云卿拿起桌上的茶盏，“喝茶。” 玉梵山上，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兴奋之中，黑曜在一旁问道：“集齐了三魂，我们是不是就能复活忘川了？”可玉灵凡却像是有心事一般，闷闷不乐的模样被柳献之看在眼里，“灵凡，怎么了吗？” “我在想，当时忘川魂飞魄散，如今三魂是收齐了，可七魄呢？”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疑被浇了一盆冷水，说的对，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散尽，七魄亦是如此，如今三魂找齐了，那么七魄又怎么去寻呢？ 吱呀—— 门被推开了，门外是一只梅花鹿，“仙子，山下有一个死人！”死人？玉梵山从来都不是那些妖魔鬼怪放肆的地方，那么如果有死人，也只可能是被野兽攻击而死，不过一切都不宜匆匆定论，去看看才知道。 几人来到山脚，只见结界外躺着一个人，想必就是梅花鹿所说的“死人”了，只见那人身上都是血迹，浅色的衣衫被血染红了大片，玉灵凡正打算出去看看，谁知那人竟然动了！ 先是抬起了沾满血渍的右手，敲打着结界，然后慢慢地抬起头，看到她面容的一瞬间，所有人都震惊了，其中要数柳献之最慌张，连忙让玉灵凡打开结界，将她翻过身来，再仔细一看，确实没有看错，“朝颜！” 树老已经进了屋子，其他人则在屋子里坐着，柳献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很是着急，朝颜毕竟是救过他的人，如今却被人重伤至此，虽说她的修为不高，但是一般人还真不能将她伤到这种程度，所以他很难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终于，树老从里屋走了出来，柳献之立刻上前询问，树老说道：“朝颜姑娘并无大碍，受的都是皮外伤，所幸没有伤到要害，服过几副药，然后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等树老出去配药之后，几个人才放下心来，黑曜先提了一个问题：“你们说是谁这么残忍，连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 其实，几人都想不通这个问题，朝颜一个女大夫，身无长物，谈不上劫财，再者若是劫色，也没见树老说些什么，所以也可以排除这个可能，那么剩下的便只有寻仇！ “她的仇家？难道是那个黑袍人？”说到这里，众人不禁吸了一口冷气，如果真是他，那朝颜这三脚猫功夫又怎么死里逃生的呢？ “不要！不要！”里屋发出了声声惨叫，几人一起跑了进去，柳献之先一步到了朝颜床边，还没等他去叫她，床上的人已经弹坐起来，一把搂住了柳献之的脖子，一副受惊恐慌的表情，“朝颜，你没事吧？” 几个人站在旁边，玉灵凡和黑曜对视一眼，怎么还上手了呢？玉灵凡走了过去，在朝颜的额头一点，一条白光凝成线，源源不断地进入了朝颜的额间，很快，朝颜冷静了下来，放开了柳献之。 众人等了很久，她才慢慢地睁开眼睛，此刻，她的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重的快睁不开了，脸色煞白如纸，显然是失血过多导致的，“阿绒，不，献之……咳咳咳……我怎么……在这儿？”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玉梵山山脚了，到底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是……是黑袍人！他……他想要我帮他做坏事，可是……我已经发过誓，如果再助纣为虐，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咳咳咳……” “所以他就要杀你？” 朝颜顿了顿，闭上了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了一样，然后慢慢地吐出几个字，“他……根本就……不打算放过我……” 玉灵凡上前问道：“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恕我直言，你的修为可远不及他啊？” “是的。”朝颜又顿了一下，似乎想要赶紧解释，却又一时组织不好语言，“我用了这个……”说着便用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玉灵凡拿过来一看，竟然是可以让他人昏睡的药粉，而且是玉灵凡常用的那种，“这药粉你从哪儿拿的？” “是我给的！”树老已经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盒子，“当时她来到玉梵山找你们，你们都不在，她便跟我聊了聊，我担心她一个女子在外有人会欺负她，所以给了她几包药粉防身。” 这么说来，是玉灵凡想多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借幡 “砰砰砰！” 玉梵仙人的房门被人敲响，她打开门一看，是柳献之几人，她知道他们来找她的目的，但还是想听听他们的说法，“坐下慢慢说。” 柳献之便将所有的事情跟她说了，包括三魂已经聚齐，可是七魄却不知要到何处去找，玉梵仙人听懂了他们的意思，将柳献之手里的彼岸花接了过来，看着这花比刚开始的时候更加艳丽，确实是吸收了不少魂魄！ 玉梵仙人问道：“你们可知道为何彼岸花可以吸收忘川的魂魄？” 几人直摇头，只道不知，玉梵仙人看向玉灵凡，看着她问道：“凡儿，你也不知？那你当时是怎么想到用彼岸花吸收忘川的魂魄的？” 玉灵凡站了出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因为徒儿记得师父您说过彼岸花有护住人的灵魂之功效，当时忘川的魂魄危在旦夕，一时慌乱，徒儿便只能铤而走险，用了这个办法。” “我确实说过彼岸花可以护住人的魂魄，可是只有一朵彼岸花，以它的能力，也就只能护住一个人的魂魄而已。” 四个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柳献之走上前，道：“仙人，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这朵花，从一开始就是属于忘川的，也只能属于她一个人，因为在她魂飞魄散的时候，她的三魂飞尽，但是她的七魄之中最少有一魄被吸进了这朵花里，所以，你们再吸收忘川的三魂的时候才没有被排斥，才能完成得那么顺利！” “可是师父，我们怎么知道这朵花里有多少忘川的魄呢？” “这就要问你了！”玉梵仙人指了指玉灵凡，后者脸上一片茫然，“我？”玉梵仙人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再给冥王送药的时候，被黑白无常拦在门外的事情吗？”玉灵凡点点头，转而又想，似乎懂了，“您的意思是，用琴声？” “没错，用琴声引出花里的魂魄，不过还不够，我们还得借用一样东西！” 冥府鬼门外，飞过一道白光，光点落地，光里出现了一个人，这人正是玉灵凡，等她拿出自己的碧霄凤鸣琴开始弹奏琴曲，琴声穿过鬼门飘进了冥府，霎时间，所有的鬼魂驻足在原地，就连冥王殿里正在判案的冥王都顿住了，向黑白无常使了一个眼色，一黑一白两人领了命，化烟而去。 等到琴声停了下来，魂魄才开始过奈何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很快，黑白无常走上前来，将一封信递给了冥王，冥王展信一阅，眉头紧皱，继而舒展开来，又开始了手中的事情。 朝颜已经醒了过来，树老的药果然很有效，短短几天，她便可以下床走动了，这几日得了柳献之的悉心照顾，朝颜心里很是开心，仿佛一切都没有变，他还是那个对她关怀备至的阿绒，但是她心里明白，那时候发生的一切早已将两个人越拉越远。 “我是不是特别没用？一直给你们添麻烦，简直是一个累赘！” 柳献之的手明显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动了起来，将药递到她的嘴边，“怎么会呢？我们是朋友，朋友有难，自然是要帮的！” “就……只是朋友……而已？”此话一出，柳献之像是怔住了一般，收起碗便站了起来，“等会儿让灵凡来给你上药，我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到门口时正好碰到了玉灵凡，她看了柳献之一眼，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玉灵凡走了进来，看着朝颜满脸神伤，再加上刚刚的那番话，她也猜到了大概，她走了过来，对朝颜说道：“朝颜姑娘，有的事情，就像你身上的伤疤一样，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可能会很痛，会流血，会流泪，等它结痂之后，又会痒痒，提醒着你它曾经受过伤，可是等它彻底好了，也就好了！” “我……不知道玉姑娘你在说什么？” 玉灵凡笑了笑，将她的手腕拉了过来，将药膏涂了上去，微微凉的感觉传来，很舒服，“我的意思就是有的人选择了放弃，当下会很难受，以后回想起来，会心痒痒，但是等她真的意识到这一点，或许就不会再爱了。” “呵，还是玉姑娘看得明白！” “不是我看得明白，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朝颜姑娘也是聪明人，强扭的瓜解渴，但始终是不甜的，明明有其他选择的时候，何必还要去摘瓜呢？更何况这瓜还有主了！”说完这番话，玉灵凡便离开了，只剩下朝颜一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暗暗神伤。 傍晚的时候，玉灵凡来到悬崖上，玉梵仙人已经在悬崖边上等待，开始吹奏“余音”，直到一道光落在了她身边，她才停了下来。 冥王一出现，玉灵凡便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冥王看着师徒二人，脸上看不出喜怒，冷冷地说道：“你们真的有办法？” 接到玉灵凡来信的时候，冥王便有些怀疑，因为魂魄一直都归冥府来管，连历代冥王都不曾试过的方法，竟然让一个天族的人发现了，这若是让世人知道了，难免会嘲笑他们，指责他们有失职之嫌。 “既然说了让冥王自己亲自跑一趟，自然是不会让你白跑的，书中有载，冥王招魂幡可招百鬼，可是真的？” “是！” “那可招忘川的魂魄吗？” “不可！” “为何？” “想必仙人也知道所谓百鬼，乃三魂七魄尽全之人，忘川的魂魄已散，自是招不回来的！” “那若是这里面的魂魄呢？”说着玉梵仙人便拂袖一挥，一朵彼岸花出现在冥王面前，冥王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这个表情便是震惊，他的语气也有了些激动，像是见到了很稀奇的宝贝一样，“这朵彼岸花为何在你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要借你的招魂幡一用，这样我们才能知道忘川的魂魄到底有没有齐全？如果没有，或许我们可以从她的魂魄之中发现其他魂魄所在的地方！” “我信你！”话音未落，冥王的双手合拢，再一分开，一面写满符咒的黑红色旗子便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这就是可招百鬼的招魂幡…… 第三百九十三章 唤魂 万物有灵，灵分三魂七魄，三魂又分天、地、人魂，七魄名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七魄又通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少一魂、缺一魄便如行尸走肉，终究是不完整。 彼岸花迎风摇曳，玉灵凡、玉梵仙人和冥王站在一起，三个人围着彼岸花站成一个圈，一面招魂幡在风里飘飞，冥王握着旗子，口中喃喃念咒，招魂幡起，百鬼听令。 招魂幡慢慢地飞了起来，立在三人之上，玉梵仙人立刻唤出自己的“余音”，玉灵凡也盘腿而坐，玉手一挥，碧霄凤鸣琴出现，两个对视一眼，示意一下，便开始弹奏。 清脆笛曲和曼妙琴音和在一起发出的天籁，霎时间，玉梵山上万物寂静，听着这天上之曲，柳献之原本躁动不安的心安静了下来，旁边的黑曜和火焱也是，仿佛自己经过尘世沾染的尘埃被全数洗净一般。 随着美妙的乐曲响起，中间的彼岸花开始泛出红光，一道道红光从花心飞了出来，围绕在招魂幡旁，九道光相继飞出，当众人还等着最后一道光跑出来的时候，彼岸花已经停止了摆动。 “三魂七魄少了一魄！”玉梵仙人停了下来，然后看着冥王问道，“可有办法找到最后一魄？”冥王点点头，手指指向招魂幡，嘴中念念有词，招魂幡一动，风来，忘川的九个魂魄随着幡子动了起来。 众人只见忘川的九个魂魄慢慢的举起手来，然后慢慢地指向了一个方向，“散！”冥王大喝一声，所有的魂魄又重新回到了彼岸花里，东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三魂七魄不全的魂魄会被阳光灼伤，所以冥王只能收手！ 冥王袖子一挥，招魂幡便被他收进袖子里，然后慢慢道来：“忘川的魂魄指出，最后一魄应在北边，按这个方向推算，应该是北海！” “北海？”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不过，这样就好了，因为他们集齐了忘川的三魂七魄之后，便要去北海，请雷龙帮忙复活忘川，这样也算是顺路。 冥王点点头，“不错！只是有些棘手。” “何出此言？” “若我没看错，忘川缺的正是惧魄，若是其他的魄倒还好，只是这惧魄棘手得很，此魄不同其他，正如其名，只要外人一靠近或是察觉到危险，那么它就会立刻消失，一个不小心还可能消散，是极其脆弱的一魄。” 其他人面面相觑，知道了这一魄的存在，但仍艰难重重，只是如今都到了这一步，他们是绝对不能也不可能放弃的，这是他们最后的办法。 很快，几个人便来到了北海，北海上笼罩着一片浓雾，几个人等待着时机，等天兵们换班的时候冲进北海之中，几个人将忘川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个遍，就连当时困住她的院子都找了，可连一个影子都没有。 只当四个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柳献之怀里的彼岸花动了动，竟然开始转动花心的方向，一无所获的四个人按照花的指示来到了禁区，刚要进去，却没想这花又调转了方向，指向了禁区的后方。 “这……”火焱看着这个方向，呆住了，定定地站在原地，“怎么了？”黑曜转头问道。 “这个方向好像是我带她来的秘密花园。” 一听这话，敢情他很了解这里啊，柳献之也不计较什么两个人独处看星星看月亮的，他只想快点找到最后的一魄，上前问道：“她会在哪儿？我们必须快点找到她才行！” 火焱又何尝不想，可是他的秘密花园也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出现在那里，因为那里很危险！” 等到四人来到火焱所说的秘密花园，这里一片黑暗，就连光都照不到的地方竟然能做他的秘密花园？果然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还带着女孩子来看这个鬼地方，“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顾不得这些了，我们分开找吧，如果太阳落山就麻烦了！”还没等其他三个人开口询问原因，火焱已经先冲了出去，并嘱咐他们太阳落山之前必须上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四个人朝着四个方向走去，这里被火焱称为秘密花园，不会就是因为这广袤无垠的海泥吧，除了泥就是泥，再无其他，这样下去非找到猴年马月不可。 火焱算着时辰，回到了原点，可另外三个人却还没回来，他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要是碰到那些东西可不是好受的，可此时他不能喊，万一引来虾兵蟹将，他自己可以逃脱，可是剩下的三个人肯定会被抓起来。 这么想着，火焱又飞了出去，太阳，就快要落山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这个地方的温度下降得极快，柳献之走着走着便感觉自己的脚下传来一阵寒气，等他低下头一看，脚底竟然开始亮起蓝光，他抬头一看，头顶的光已经消失了。 看着漂浮起来的蓝点，柳献之一时好奇，伸手一碰，手上竟然一阵刺痛，再一看自己的手，已经多了一个小口，这是什么鬼东西啊？还没等他看清楚，水流之中仿佛传来了一个声音—— “呜呜呜……”有人在哭吗？ 柳献之拿出琉璃玄清扇，扇开这些蓝点，循着哭声走去，等他来到一丛珊瑚前面，里面闪着一团红光，他有些不敢靠近，可是他有一种感觉，那团红光里包围着的肯定是忘川的另一个魄。 “忘川。”他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动了她，他慢慢地靠近，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靠近之后他才发现，那团红光里正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姑娘，背对着他的人转了过来，虽然四周很暗，但是借着红光，柳献之能看到她的面容，这人就是忘川！ 此刻的她眼里噙着泪水，看得柳献之心里一揪，鼻子一酸，朝她伸出手，说道：“忘川，把手给我，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他定定地看着忘川，手停在半空一动不动，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对面的人才慢慢伸出那只被红光包围的手，指尖相互接触的一瞬间，柳献之淡淡一笑。 就在这时，太阳落山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惧魄 惧魄，乃七魄之中最为脆弱的一魄，人生来便是带着七情而生，正应了灵之七魄。 从呱呱落地的第一声啼哭，到后来因为恐惧而颤抖，因为未知而战栗，因为无可超越而产生的退却，如此种种，都源于惧。 太阳落山，这对于北海之下的人来可不是一个好兆头，火焱不禁皱眉，这三个人完全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松开缰绳便四处奔走，一眨眼便都没影了，完全没有听他的话，现在已经黑了，那些东西也快出来了，看着这些漂浮的蓝点，他加快了步伐！ 柳献之终于碰到了忘川的手，就在这时，刚才还黑漆漆的珊瑚丛突然一亮，一颗颗蓝点汇成了一道道光，从泥土和珊瑚丛里飘了出来，不心碰到这光，柳献之的手竟然被蛰了一下，“啊！”再一看，手臂上多了一个包，疼痛难忍。 “它们来了！它们来了！啊！”忘川的手缩了回去，此刻正抱着头，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然后开始颤抖，眼睛里写满了恐惧，柳献之正打算过去牵她，可是为时已晚…… 看着眼前这壮观的场景，黑曜和玉灵凡终于知道为何这里会被火焱称为秘密花园了，这些出没的水母，有的泛着蓝光，有的闪着白光，眼色各异，蔚为大观！ 可是，这个场景如果站在刚才那个地方看的话，肯定特别赏心悦目，但要是站在这里看，那情况可能就要发生逆转了，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才懂了火焱让他们在黑之前回到原地的原因！ 玉灵凡跳出水母的包围圈，唤出碧霄凤鸣琴，“噔”琴音划破水面，冲着那道蓝光飞去，将聚集在一起的水母炸开，可是却没有什么用，因为这些水母又一次聚在了一起！ 她后退一步，这些水母汇成了一条蓝色带子，在黑暗的水里显得格外好看，可在她看来，这些可都是随便一碰就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的东西！ 水母带以迅雷之势冲了过来，玉灵凡跳了起来，反手一弹，无数剑光划破海水，冲了出去，接近水母的时候，它们竟然从中间断开，剑气落了空，然后又合上，速度不减，冲到她的面前，将她团团围住。 她脚下一点，正打算从上突围，可是晚了一步，她的头顶已经被一圈圈的蓝带围绕，此刻她无处可逃，水母围成的圈慢慢缩进，玉灵凡一碰，立马被蛰了一下，面对这牢不可破的水母圈，她有些不知所措。 一阵风吹过，将面前的水母吹飞，柳献之被这些水母逼得后退几步，眼看着和忘川的距离越来越远，他可不能就这样放弃，“风刃！”数十道风刃便朝着面前的水母飞去，正如玉灵凡所遭遇的，这些水母在风刃靠近的一瞬间分开，然后慢慢聚拢，这些攻击对它们而言简直是枉然！ “啊！”柳献之的注意力被这声惨叫吸引，他看着忘川的惧魄被这群水母围攻，身上的红光渐渐消散，他心中一横，“风卷残云！”就在一瞬间，以他为中心，一股旋风伴着空中被吸入的黑云一起朝着四周四散！ 一边是琴声，一边是飓风，火焱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去帮谁才好，他脚下一点，冲向了其中一个方向。 一道火光冲了过来，玉灵凡的眼前一亮，一件衣服朝着水母带冲了过来，这些水母从中间分开，很快，这件衣服已经被玉灵凡一把抓住，“接住！趴下！”四个字，简单明了，玉灵凡将手里的袍子盖在身上，立刻蹲了下来。 轰 一条火龙迎上了这条水母带，只听耳边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玉灵凡感觉身边一热，然后便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等周围安静下来，她抬头一看，黑曜已经站在了她旁边，伸出手来拉她。“没事吧？” “死不了！”两人转而朝着风吹来的方向飞去！ 眼看着忘川身陷囹圄，他的风卷残云已经席卷而去，所到之处，所有的东西都被摧毁，水母被卷进了风里，这风越来越大，将周围的珊瑚丛一同摧毁，眼看着这风不受控制地朝着忘川飞去。 柳献之才意识到事情不妙，脚下一点，便从风里冲了出去，飞向了将忘川的惧魄，向她伸出了手，可对面的人已经缩成了一团，并没有给他回应。 突出重围的柳献之重重地砸在霖上，终于来到了忘川的身边，身后的风即将来到面前，他忍着痛站了起来，“忘川，把手给我。” 可对面的人依然不话，冥王过，惧魄不能受到惊吓，否则会消失，甚至散去。 他不能急，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只能慢慢地靠近她，“砰”的一声，他跪了下来，将忘川的魂魄护在怀里，“我知道你很害怕，但是没有关系，我在你身边，我很抱歉没有保护好你，这一次就算豁出性命，我也不会再放开你了。” 风声就在身后，慢慢地靠近柳献之，打在他身上的一瞬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背后火辣辣地疼，他不禁闷哼了一声，但是仍然一动不动，他不能再放开，也不能再退缩，绝对不能！ 从嘴角流下的血滴在了手背上，他咬着牙，像要把牙咬碎一般，才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他怕随便一个声音就会吓退忘川的惧魄。 吼 一条蛟龙凌空而起，缠绕着这阵风，正试图将这阵飓风停下来，奈何这风太过于强大，打在龙鳞上的的时候，一阵刺痛，火焱有些撑不住了。 “噔”一道白光飞了过来，打在他身上的时候，受赡地方竟然不痛了，损耗的灵力又重回身体，几声琴音又起，落到他的身上，缠绕着风的身体被一道道白光包围，隔绝了与风的直接接触，他立刻加大力度，将风彻底带离这里。 终于，海底安静了下来，黑曜和玉灵凡正打算去帮柳献之，却被他伸手制止了，两个人只能听他的，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着，不敢话。 “忘川，没事了。”声音温柔得恰到好处，怀里的人抬头一看，便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还有嘴角残留的血，伸手抚上他的脸，却始终碰不到他，“血。” “你没事就好了，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好！” 方才的一阵混乱，惊动了蛟族的人，四个人原想趁着这个机会就让雷龙帮忙的，结果计划就这么被打乱了，只能就此作罢！ 不过还好，忘川的魂魄终于聚齐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变色 回到玉梵山，四人才终于舒了一口气，终于集齐了忘川的魂魄，那么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让雷龙帮忙复活忘川就行了！ 柳献之寸步不离地看着彼岸花，心里满是期待，终于等到这一刻，这是他做梦都在想的事情，终于要完成了！ “砰砰砰！”柳献之打开房门，玉灵凡正在门外等他，“师父有事找我们商量，一起去吧！” 来到玉梵仙饶屋子，她的屋里已经多了一个水晶棺，棺里躺着的人正是忘川，柳献之连忙跑了过来，看着忘川安静地睡着，双眼紧闭，可面色红润如初，跟她活着的时候并无差别。 “冥王亲自送来的。”玉梵仙人道，“他应该很相信你们能找到她的魂魄，所以你们刚离开不久，他便将这水晶棺木送了过来，还叮嘱我三日内必须让忘川回魂，否则她的尸体会因为接触凡间的阳光而腐烂。”^ “三，还有三，真是太好了！”看得出来，两个人都很开心，商量过后，几人决定明就出发去北海，这一次，绝对不能失败！ 柳献之带着期待的心情回到了屋里，看着桌上的彼岸花，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又不出个所以然，这几他一直都疑神疑鬼的，越到最后他越是不能掉以轻心，今夜，他还是将彼岸花放在床边。 傍晚，一个身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来到玉灵凡的门前，伸手敲了敲门，里面的人走了出来，“玉姑娘！”朝颜向玉灵凡行了礼，“今日朝颜前来是有事想同姑娘，不知你是否方便呢？” “进来吧！”两个人平日里并没有更多的交集，她也猜不到朝颜前来所为何事，朝颜进屋之后，眼神环顾四周，便看到了角落里的水晶棺，今日玉梵仙人让玉灵凡来守护忘川的棺木。 “这是？”朝颜朝着水晶棺走了过去，探头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忘川姑娘她还好吗？”着便伸出手，在水晶棺上摸了摸，玉灵凡眼疾手快，连忙拉过她的手，将她带了过来，“朝颜姑娘还是自己的事吧！” 朝颜尴尬地笑了笑，低着头，轻声道：“这几日我也想了很多，我觉得玉姑娘得有道理，忘川在时他不爱我，如今忘川不在了，他也不爱我，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爱我，我又何必为了他，浪费自己呢。” 听她亲口出这些话，似乎是放下柳献之了？玉灵凡笑着：“你能想的清楚那自然是最好，找一个自己喜欢和喜欢自己的人才是最重要，感情这种东西，谁又得准呢？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玉姑娘，你相信一个人这辈子坏事做尽，下了冥府会入十八层地狱吗？”玉灵凡自是不懂这些，但是她懂一样，“我只知道善恶终有报，道好轮回，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为何要这么问呢？” 朝颜笑了笑，“没事，我只是觉得自己死后怕是也入不了什么冥府了！”完便转身离开，只留下玉灵凡一个人站在原地，这人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然后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那便没必要费神去解了，玉灵凡关好门窗便进里屋休息去了，她没看到的是一片青色的叶子落在了水晶棺上，竟然动了起来，从缝隙里，钻进了水晶棺里…… 玉梵仙人带着所有人来到了海边，这里的兵一见到她，便上前行礼，用了同样的方法，蒙混过关，四个人和一个水晶棺径直落到了北海禁地，但他们马上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这里怎么没有守卫？” 火焱看了看周围，确实没有守卫，但是想想平时应该也没有人愿意接近禁地吧，毕竟里面的雷龙可不好惹。 四个人抬着水晶棺进了禁地，里面传来了巨大的打呼声，靠近的时候，一股气流扑面而来，若不是几人早就做好了准备，现在恐怕已经随着急流被他吞进去了！ “拜见雷龙前辈！”四人一起喊道，可对面的人都一言不发，连眼睛都没睁开，玉灵凡和众人对视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玉梵仙人给她的信物，是一块嵌着夜明珠、雕成龙凤形状的玉佩，她将玉佩靠近雷龙，雷龙用鼻子一嗅，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玉梵？”这是当年他送给玉梵仙饶玉佩，如今竟被她转手送人？“这玉佩为何在你手里？” 玉灵凡收回玉佩，道：“这是我师父的，她只是借给我用一用，用完还是得还回去的！” 雷龙也不想跟她多辩，开门见山，直言道：“吧，找本座有何事？” “我们想让忘川复活，希望您能帮忙！” 听到这话，雷龙不禁嗤了一声，“复活？笑话，这事来找我作甚？要找也去找冥王那家伙才是！”家伙？他的是冥王吗？ 我们拿到了龙珠，而只有蛟龙一族的人能发挥它的威力，我们希望借助您的灵力，将她的魂魄引入她的身体里，这样很难吗？”完火焱便拿出了从海鬼手里拿来的龙珠。 “不难，但是我为何要帮呢？” “那您要怎样才肯帮呢？” “让你师父来见我！”这么久了，也该见一见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不愿意来见他，这只会成为彼茨心结，而且是死结，再不解开怕是会憋死。 “这……您为何要见我师父？” “老朋友，叙旧而已。” “好，我答应你！我会努力服师父，但是师父的性格你应该比我清楚，她不来便不来，我也没办法！” “一言为定！” 着，便伸出自己的爪子，往空中一抓，火焱的手上一空，龙珠已经飞了过来，黑曜和柳献之则将水晶棺抬了过去，慢慢地打开棺盖，里面的人正安安静静地等着。 “回魂聚魄！”雷龙一话，水流便急了一分，众人差点没站稳，玉灵凡将彼岸花放在面前，然后唤出古琴，弹奏琴曲，彼岸花开始随着琴曲摇曳身体，一阵绿烟冒了出来。 “不对，这颜色怎么变成了这样？”柳献之一眼便看出了魂魄的颜色发生了变化。 “怎么了？颜色没有变啊！”黑曜指了指彼岸花，“柳兄，你是不是太累了，所以看错了？” 他真的看错了吗？ 第三百九十六章 黑化 龙珠悬在半空，忘川的三魂七魄围绕在龙珠周围，众人在外围看着这一切，甚是揪心，害怕若是有半点闪失，便会让所有饶努力付诸东流。 雷龙口中念念有词，着一些听不懂的咒语，随着龙珠渐渐亮起，光芒渐甚，四周的海水开始波动，就连海面上的浪潮都变得汹涌澎湃，不停冲刷着岸边。 玉梵仙人站在离北海很近的悬崖上，将这一切变化看在眼里，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在更远处，有一座仙山，仙气缭绕，山上生着无数仙草，一到开花的时节，更是百花争艳，这儿名叫云峰，一般人不能靠近，妖魔鬼怪更是不能近它三丈之内，与玉梵山相比，它的主子便是被人称为铁面无情的九重云卿神君，可想此处的戒备之森严！ 云峰之上，有一处亭子，名曰云月亭，亭子里坐着一个人，此刻正在看书，一只手靠在石桌上，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目不转睛，面无表情，不见喜怒。 旁边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正翘首以望，似乎正在等着什么，直到一道绿光划过云峰之上的空，穿过重重结界，落在了亭子前，从绿光里走出一个碧衣女子，站在台阶下，一动不动地看着亭子里的人。 白衣男子见了她，忙转过身，朝着坐着的壤：“神君，朝颜来了！”云卿神君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了两个字：“如何？”白转身问道：“神君问你此行交于你的任务做的如何了？” “我按照你的做了，至于成不成功，我不能保证！”朝颜从玉梵山出来之后便直接来了这个地方，当初就是眼前这个人拿着柳献之和全村百姓的性命相要挟，她才迫不得已答应他的要求，“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任何饶，包括忘川和柳献之。” “忘川可是你的情敌，你难道不希望她死吗？” “她已经死了，我对她再没有什么怨怼，如果她能再活过来，那自然是最好！”あ < 后面的人站了起来，将书放在了桌子上，风吹动书页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云卿走了过来，朝颜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能感受到逼近自己的凌人气势，简直让人窒息！ “把头抬起来。”这句话得云淡风轻，却十分有震慑力，让人不能不照着做，朝颜鼓起勇气，抬起头，正好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眼，还有他额间那点红，让人心神缭乱。 “你恨忘川，对吗？她抢走了你的一切，你恨她，不是吗？”云卿一点点地靠近她，朝颜的脚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我……不恨她！” 云卿嗤笑一声，扬起的嘴角甚是邪魅，“你胡，你明明希望她彻底死掉，这样你就有机会了，你骗不了我的，她比你漂亮，比你完美，比你更讨人喜欢，有了她，你就是透明的，大家都看不到你，你只是一个可怜虫……” 他的手在她的额间一指，一股凉凉的感觉便涌进了她的身体里，过去的种种重新在眼前浮现 她生长在这里，她本不该生长在这个仙境一般的地方，别人开花的时候，她是暗绿色的，别人花谢的时候，她只有干瘪瘪的枯叶，他们嘲笑她只是一棵野草，根本入不了眼。 所有人都比她完美，所有人都比她漂亮，所有人看到的都只有好看的花，就像所有的人看到的都只有完美的忘川一样，根本没有人在乎她，就连柳献之也被她抢走了。 她该死！她要是死了就更好了！ 这个想法在她心里终是生根发芽，所以当时白找到她的时候，她虽然犹豫，但是却又很快答应了一样！就像将毒草放进忘川的水晶棺，将毒液浇灌彼岸花一样，她都毫不犹豫地做了！ “她该死！既然死了，就死得彻底一点不好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帮她，为什么？”朝颜紧闭着双眼，蜷缩着身体，脸上的汗水夹杂在泪水之中流了下来，全身颤抖，嘴里不停呢喃着“该死”几个字。 “神君，她不会有事吧？” “你以为本君做了什么，本君什么都没有做，这些都只是她内心的想法而已，本君只是将她的内心挖了出来罢了，下了凡，还学了凡人这些虚伪把戏，一眼便看透了，还装什么大度，笑话！” “还是神君英明！” 趴在地上的朝颜突然不动了，她的身边围绕着一圈墨绿色的灵力波动，明显比她原本的灵力更甚，朝颜站了起来，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能看得出来，此刻的她已经变了另一个模样。 “啊”霎时间，绾住墨发的簪子掉落，正是柳献之当时送给她的那个簪子，朝颜的墨发散披，随着波动的灵力飘飞，她猛地睁开眼睛，她的瞳孔变成了墨绿色，神情里透着狠戾。 白看着她，嘴角一扬，“终于等到你了，朝颜仙子！” 朝颜落到地上，将脚下的簪子捡了起来，握在手中，手上一用力，簪子便化成了粉末，随风飘散，神情冷漠，面无表情！ 北海之下，一切都很顺利地进行着，随着雷龙不停地催动龙珠，龙珠光芒大甚，将忘川的三魂七魄全数吸了进去，然后一点点地靠近水晶棺，悬在上方。 众饶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忘川的身体慢慢地飘了起来，就在一瞬间，她的身上泛出了两道光，继而便是两颗珠子从她的身上飞了出来，一颗碧白色，另一颗竟然也是！ “这是怎么回事？妖神内丹去哪儿了？”众人都被眼前这个场景吓了一跳，原本红色的妖神内丹怎么都变成了碧白色呢？ 柳献之正打算上前去分辨，却被雷龙一下喝住，“不能靠近！”一旦靠近，不仅是忘川，就连雷龙和柳献之都会一起死！ 就在这时，龙珠也渐渐变了颜色，原本泛红的龙珠，竟然开始变成了碧绿色，“这又是怎么回事？”柳献之慌了，原来他没有看错，一开始的时候，忘川的魂魄就变成了绿色，他看得没错！ 然而，众人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要归根于朝颜，她将毒液浇在了彼岸花上，又将毒草放进了忘川的棺木之中，这样一来，忘川就算重生，那么她的灵魂受创，自然也活不了多久。 不过这一切都基于他们真的下定决心复活她…… 第三百九十七章 妖神 北海之下，所有人都在僵持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并非静止画面，忘川的身体悬在半空，两颗内丹正围绕着龙珠，只要等雷龙一声令下，忘川便能复活，只是，哪个才是她的内丹呢？ “我来试试看！”玉灵凡走了出来，掐指算了起来，一算，二算，再算，足足十遍之后，她才伸出手，指向了其中一颗珠子，“是它！” “你确定？”雷龙也生怕搞错了，若是弄错了，这结果可是天差地别的！ 玉灵凡不禁紧张起来，咽了咽口水，“我……确定。”她又怎么确定得了呢？若是错了，那么就完蛋了！ “等等！”黑曜走上前来，“既然分不开，我们为何不把两个内丹一起放进她的身体里呢？”柳献之也站出来应和道：“对啊！” “你以为本座不想吗？但是一颗龙珠只能吸收一个内丹的灵力，两个下去，不仅龙珠不保，就连她的魂魄恐怕也要灰飞烟灭了！” 这么严重吗？了解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众人便沉默了！ “忘川，”柳献之突然喊了起来，“你听得到对不对？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说完便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她没有魂魄，是听不见……”雷龙的话还没有说完，忘川的身体突然动了一下，众人看着她举起了手，一开始还以为是错觉，可没想到竟然真的动了起来，她的手慢慢地往上一举，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只静静地看着。 终于，她的右手指向了其中一颗内丹，正是玉灵凡算出来的那颗！ “太好了，肯定是这颗！” “等等！”火焱说话了，所有人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一个没有灵魂的人竟然听得到我们说话的声音，这里面肯定有诈！” 雷龙受不了这些人说话弯七扭八的，有话又不直说，“小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火焱自是听出他语气的不耐烦，便立刻解释道：“雷龙大人，您可曾记得妖神？” 妖神是蛟族千百年难遇的奇才，从小便收到所有人的关注和重视，所以，作为妖神，必须修习蛟族所有的功法，可以说，妖神便是蛟族与三界抗衡的一个筹码，也只有妖神，能和云卿神君决一死战！ 就在千百年前，蛟族的一户人家诞下了一个婴孩，这个孩子一出世，霎时间，天色大变，海水翻涌，云雾舒卷，雷鸣电闪，天上泛起赤红色的霞光，将海水染成了红色，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便是妖神降世的征兆！ 后来，云卿力战妖神，将未成神的妖神斩杀，可惜，妖神的内丹却得以逃脱，流落在外，离体之后的内丹自然不会有多大威力，但是即便如此，妖神内丹仍然以一己之力屠害繁阳城，“你们可知这是为何？” “你小子是想说那妖神内丹仍然能用蛟族禁术，制造幻觉，迷人心智？” “不错，我希望大家能想一想，万一这是妖神内丹用来迷惑我们的把戏呢？” 此话一出，细思极恐，若是如此，那又当如何？ “既然说到幻境，本座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破除幻境。”说着便张开了嘴巴，吐出两个雷球，雷球在靠近内丹的时候，将它们一齐吞了进去，只听耳边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 众人眼前一亮，继而听见“砰砰”两声，雷球消失不见，只剩下两颗珠子，这两颗珠子终于变了模样，右边的一颗是红色，左边的一颗是碧白色！ “太好了！还好有你提醒，不然我们真就中了妖神的诡计了！”黑曜拍拍火焱的肩膀，以示鼓励！ “那便开始吧！”话音一落，雷龙便开始催动龙珠，龙珠慢慢地靠近忘川的内丹，然后将它一点点地吞了进去，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射了出来，在场的人都闭上了眼睛！ 霎时间，天地变色，海水翻滚，冲向岸边，天边涌过一片红霞，气势恢宏，朝着北海而来，站在山顶的玉梵仙人眉头一皱，立刻掐指一算，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脚下一点，冲了出去。 云峰之上，云雾瞬间散尽，方才还晴好的天，霎时间天雷滚滚，黑云即将压境，山上所有的生灵开始闹腾起来。 云卿神君看了一眼天空，一道光落了下来，一个天兵落到了云月亭前，见到云卿的一刻，“砰”的一声，跪了下来，“神君，镇守北海的天兵来报，北海有异象，天帝让您即刻去查看！” 挥退了天兵，云卿看着这异象，眉头一皱，“这是怎么回事？”旁边的小白也是一脸茫然，“我当时已经让朝颜毁掉忘川的内丹了，怎么可能会有这般震天动地的异象啊？” 云卿看向朝颜，“说，你做了什么？”朝颜冷冷地说道：“我只是在药里动了点手脚，没想到他们还真就上当了，不过您放心，忘川的魂魄已经很虚弱了，就算重生，她也只是一个短命鬼！” “啪！”一个巴掌落在了朝颜脸上，“你知不知道你擅自行动可能会坏掉神君整盘棋？” “若是出了任何差池，你便以死谢罪吧！”说完，云卿便飞了出去，直奔北海。 玉梵山上，麒麟已经跑了出来，朝着北方吼了几声，树老和梅花鹿在一旁看着，不明所以，看着这立刻变脸的天，树老的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麒麟，这是这么回事？” “天生异象，乃不祥之兆！”能让他这只祥瑞神兽都感觉到胆战心寒，看来这股不祥之兆已成大势，无人能挡！ 凤凰仙山上，海水涌了上来，正在喝醴泉水的凤凰惊奇地发现，泉水竟然倒流了，心里一惊，海水汹涌，河水倒流，实乃不祥之兆！ 凤凰立刻扇动翅膀飞了起来，看着北边那火烧一般的天空，心里一沉，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朝着北方飞了过去！ 玉梵仙人来到北海，天兵已经站成一排，每个人面对着数丈高的赤色水墙，正用自己的法力死撑着，这些海水若是涌到岸上，那么百姓肯定会死伤惨重！ 其中一个天兵看见她来了，立刻拥了上来，将这些异象全数说了，玉梵仙人心里不安的感觉越甚，连忙安抚了几句，便冲进了海水之中！ 龙宫里，蛟王早已集结了全部的军队，只要他们从禁地里面出来，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看着现在这般场景，蛟王不禁失声大笑，这个场景，甚是熟悉，千年前，妖神降世的时候，也是这般场景！ 天生异象，妖神将现！ 第三百九十八章 降世 赤云已然压境，染红了海水，霎时间，天地陷入混沌，眼前已是一片黑色和红色的交锋，众人感受到周围逐渐沸腾的海水，环顾四周，无数的鱼虾开始奔走，北海陷入了混乱的局面。 雷龙眼看着碧白色的内丹一点点地进入忘川的体内，心里直道不好，却已无力阻止，一道惊雷打在海面上，原本汹涌的海水安静了下来，但是肉眼可见，海面泛着一道道金光，但凡靠近者，无不在电击之下灰飞烟灭。 云卿神君来到海面，看着眼前这一切，立刻唤出自己的破魂剑，口中念念有词，手中剑离了手，冲向了海面，刚一接近，只见一道电光立刻围上了剑身，定睛一看，破魂剑已经被雷电包围。 破魂剑周身强风渐起，带着剑气的风混合着雷电的强势，两者丝毫不让，看着海面已经被全部染成了红色，一道赤云冲了下来，在云卿面前冲进了海水之中，“走！”话音未落，云卿已经趁势钻进了水中，小白紧随其后。 随着这赤色卷云来到了禁地，海底的四个人已经悬在半空，一首“余音”笛曲冲向耳边，玉梵仙人终是破了自己立下永不入北海的誓言，此刻正在极力牵制忘川的内丹。 奈何妖神内丹极其强横，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忘川的身体一点点地吞掉内丹，由赤云合成的云带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将她团团围住，隔绝了笛音，玉梵仙人见势不妙，将“余音”往前一掷，玉笛已经冲向了云里。 四个人被这强大的力量困住动弹不得，身上的灵力被一点点地抽走，很快就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在这样下去，他们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忘川！”柳献之喊了一声，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像极了当日忘川面对云卿的那般崩溃，“你醒醒！” 如他所愿，忘川的眼睛已经慢慢地睁开了，只是这个冒着红光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有了雷龙神兽的加持，忘川的苏醒只快不慢，就连海面的雷都是借了她的力造的，简直事半功倍，妙哉！ 玉笛刚一靠近赤云，没想却被这柔软的云弹了出来，云卿跟着云来到海底，手上的剑一挥，四道剑光飞了出去，正好落在了笼罩着四个人的云里，将连接四个人的光斩断，四人身上的束缚没了，径直坠了下去。 柳献之身下一软，落在了一朵白云身上，“小白？”底下的云朵将他安稳地放在了地上，摇身一变，变成了白衣少年模样，“好久不见了，小主人！” 云卿收回破魂剑，眼看着忘川的眼睛已经睁开，从她的眸子里射出的红光就连他都有些恐惧，一旁的玉梵仙人朝他喊道：“云卿，你还在等什么？来不及了！” 只要让她再死一次就行了！ “吼！”云卿已经化作了龙形，一条踩着紫云的真龙出现在众人面前，带着耀眼圣光的龙，让周围的所有人都黯然失色，哪怕真是妖神，她也只是一条蛟龙罢了，在真龙面前，她同样只是手下败将！ 破魂剑在前，龙形在后，一齐攻之，胜负便在一瞬间！ 赤云里面的人周身围绕着重重电光，已经全然苏醒的忘川，不，应该是妖神，已然降世！ 忘川的嘴角上扬，“云卿，昔日你斩杀我不成，今日又想故技重施？可惜，你错了，今日本王便要你看看，不可一世的云卿神君是如何败在本王手中的！哈哈哈哈……” 昔日云卿毁掉了未成神的妖神龙形，可今非昔比，如今借了天时地利的妖神已然降世，一场大战已是在所难免！ 面对云卿的气势汹汹地攻击，赤云变了，变成了一只红色的云龙，在下一秒，赤云龙化作了一条真龙模样，忘川脚下一点，便冲了出去，迎上了云卿的攻击。 “妖……妖神临世！”禁地外的蛟族已经跪在了地上，等了几千年的妖神，被压迫了几千年的蛟族，终于可以结束黑暗的日子，一统三界了！蛟王也跪了下来，脸上已是热泪连连。 “去死吧！”忘川冲向了云卿，身上围绕着的雷和云先冲了出去，正好挡去他的破魂剑，等困住了破魂剑，两人已经靠近了彼此。 云卿心里一怔，这强大的力量是真的存在的吗？当年的蛟龙也只是一条蛟龙而已，虽然难缠了一点，但蛟龙毕竟不及真龙，更何况，他可是三界最受人敬重的云卿神君啊，他怎么可能会输给一条连龙族都不如的长虫呢？ 对，他不会输，他怎么可能输呢？“你！给本君去死吧！” 两条龙相撞的一瞬间，天地变色，海水上涌，漫过了北海周围的高山森林，冲向了百姓的村庄，刹那间，高耸的山峦被夷平，低凹深谷被填平，所有的凡人叫苦连连。 一阵强大的能量冲向了海底的一切，所有的虾兵蟹将全部被卷进了海流之中，灯火辉煌的龙宫被摧毁，所有未能逃走的鱼虾都变成了灰烬。 蛟王感叹着这巨大的冲击力，幸好他的面前已经站了很多人，此刻正汇聚起一点点的灵力，帮他抵挡住了这一波攻击。 正当所有人以为已经结束的时候，一阵刺眼强光将北海照亮，众人闭上眼睛，不敢直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这道光灼伤眼睛，霎时间，天空雷电大作，风卷残云，黑云蔽日，世界仿佛陷入了永久混沌一般，所有人见不到天日，所有人都在祈祷。 就连九重天上也不能幸免，凌霄宝殿摇摇晃晃，神仙都左摇右晃，更有甚者已经跌倒在地，紫云殿里，一幅画掉落在地，丽姬化烟而出，感受着来自大地的颤抖，连带着九重天都开始摇晃，她一时没站稳，也倒了下来，她的心里生出一丝不祥预感。 冥府的忘川河水开始涌上奈何桥，孟婆立刻施法稳住奈何桥，若是桥没了，那么这些魂魄就无处可去了，河水之中的孤魂野鬼比平时嚎得更甚，哭天抢地，吵得冥王耳边生疼。 黑白无常立刻唤出辰时镜，冥王看着镜中正在发生的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黑无常问道：“那个人……真的是忘川吗？”可是为什么他的背后窜上了一股凉气。 “妖神……降世了！”冥王吐出这几个字，便不再说话了。 妖神一旦现世，三界注定不得安宁！ 第三百九十九章 妖媚 轰—— 北海早已被闹得天翻地覆，喧闹之后便是一片狼藉，一道红光落了下来，从光里走出一名女子，女子一袭素淡红衣，青丝宛如流云，飘然散落腰间，肤若白玉，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眉若纤柳，唇若红樱，美目含星，流盼之间，尽显妖媚。 每走一步，步步轻盈伴轻风，回眸之间，百媚顿生，出尘如仙，却又不似仙，邪魅如妖，却更甚于妖，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入媚三分，却又超凡脱俗，全然没有俗媚之感。 “你就是……妖神？”雷龙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可怖的存在，几千年没有感受到这么具有压迫感的人，如今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说来可笑，一只修炼千百年的神兽，气势修为却被一个刚入世的小丫头压了过去，说出去都会被世人嘲笑。 忘川走了过来，伸手在雷龙的头上摸了摸，就像把玩一只宠物一样，“雷龙，这些年你真是受苦了，雷龙珠，会有的。”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一抹艳红的背影，挥散不去。 经过刚才一战，云卿神君已然脱力，此刻已经回到了云峰，两条龙的交锋，他竟然输了！ 是他太小瞧妖神的力量了，当时尽了全力，才勉强与她打成平手，自己却被这股力量击中，差点就被她反杀，幸好小白及时将他拉走，才救了他一命，不过下一次，他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神君，”小白带着朝颜来到云亭，“朝颜带来了！” “杀了她！”云卿神君的语气凝重，丝毫没有情面可言，这三个字重重地刺进朝颜的耳朵里，强大的求生欲让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神君，我错了，我愿意做任何事，只要您放过我，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 云卿瞥了她一眼，这带着寒气的目光，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头也低得更深了，“你可知因为你自作主张，如今妖神临世，三界定会有大乱！” “我……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朝颜已经趴在了地上，她也没料到会这样，她只是想让忘川永远不要活过来，没想到阴差阳错唤醒了妖神内丹，这才给了妖神内丹一个机会。 “你不知道？”云卿已经站了起来，一脚踹了下去，朝颜身上一痛，竟从台阶上滚了下去，“你自作主张，放出妖神，到时天帝追究起来，怀疑到本君头上，你是要本君代你受过吗？啊！” 小白愣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还沉浸在刚才的场景之中，他亲眼看着忘川轻而易举地破掉了云卿的龙形，只用了一招，可见妖神的强大，自他追随云卿以来，云卿从来没有败过，也从来没有见他这么气急败坏。 朝颜挣扎着爬了起来，“神……神君，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帮到您的！” “你起来吧！”云卿的态度软了下来，坐回原处，“你现在回去找柳献之他们，看看玉梵山那边有什么消息，等本君的命令，这次再敢轻举妄动，你知道后果的！” 这眼神里透出的狠厉让朝颜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只能答应下来，过了很久，她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湿了一片，瘫坐在地上，很久才重新站了起来。 早在开战的时候，玉梵仙人便已经将四个人拉出了北海，原本打算回去帮云卿，却没想双龙争锋之时，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方圆几百里的一切毁于一旦，她只能先护住百姓逃离。 回到玉梵山，她仍惊魂未定，她至今还不敢相信妖神已经临世，天地又将陷入怎样的混乱，昔日与蛟族的大战是否会重来，这三界主宰是否会重新洗牌，没人知道。 玉梵仙人掐指一算，虽然心里早已知道这不能算，也算不到，但还是掐指算了起来，越是投入去算，她的心便跳得越快，突然眼前闪过一阵红光，玉梵仙人捂着心头倒了下来。 “仙人！”树老连忙跑过来扶住了她，“这是怎么了？”玉梵仙人摇摇头，单是妖神降世就已经够烦的了，她可不想让玉梵山陷入恐慌，“树老，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树老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凤凰来了！” 凤凰先是飞到了北海，然后又从北海过来，此刻正和麒麟一起站在悬崖边上，麒麟正在给四个人疗伤，现在他们已经清醒，但还是要多注意休息才行。 看到玉梵仙人来了，几个人都看向了她，显然，玉梵仙人早已成了他们的主心骨，玉梵仙人上前行了礼，问道：“不知凤凰大人来玉梵山所为何事？” 凤凰自来不喜欢这些虚礼，说话更不喜欢弯弯绕绕，便开门见山说道：“丫头，如今妖神降世，你打算怎么办？” 玉梵仙人摇摇头，她若是在九重天，倒是要在其位谋其事，可如今她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仙人，何必操心这些事呢？只是有一个问题，“您是怕他们找玉梵山的麻烦？” 毕竟当初在大战之中可是出了不少力的，枪打出头鸟，蛟族若是想报复，玉梵山肯定是他们第一个进攻的！ “是，本座从北海回来的时候，云卿已经败了，现在天帝已经派了十万天兵天将，估计已经到了北海之境，随时准备血洗北海。” “什么？”在座的人无不震惊，“天帝是打算趁着妖神羽翼未丰，将她彻底扼杀在摇篮里吗？” “本座不是天帝，自是不知道他的打算，但是他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如今妖神虽现，却没有任何动作，若是他贸然出兵，无疑是给了她一个好借口，发起大战的时候，三界的人站在谁的一边可能都难说了。” 不错，玉梵仙人正是担心这个问题，现在出兵围剿也许可能趁此机会斩草除根，可是一旦落得师出无名、故意挑事的罪名，那是蛟族便可以借机出海，声讨天族！ 正当所有人讨论不下的时候，一道光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了玉梵山，一个天兵从里面走了，行了一个大礼，“奉天帝口谕，特来请两位神兽大人和仙子上九重天商讨要事。” 几个人面面相觑，玉梵仙人和麒麟倒是不犹豫，毕竟他们是戏中人，可是凤凰只是一个旁观者，完全没必要牵扯到这个泥潭里，选择明哲保身也不是不行，“若您不愿去，我也能理解，毕竟那是妖神，实力如何我们不能得知，只怕又会重蹈当年覆辙。” 凤凰嗤了一声，“本座这千百年来一直明哲保身，也自来痛恨天帝，可如今怕是并不能独善其身了！”应该说，一旦大战开始，没有一个人能独善其身！ 第四百章 表态 九重天上依然井然有序，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不乱分寸，可是在玉梵仙人看来，与其说是不乱其阵脚，但不如说是故作镇定，若是天族乱了，那么天下大乱便只是时间问题。 凌霄宝殿上已经开始讨论，玉梵仙人带着两大神兽入场，堂下的人瞬间闭了嘴，玉梵仙人见了天帝，他比以前更加憔悴了，“天帝！” “玉梵，你来得正好，赐座！”将玉梵仙人和神兽安排好，这场表态嘴炮大战正式开始了。 玉梵仙人身边坐着很多人，左手边坐着云卿神君，看他坦然自若的样子，显然没有被北海一战挫败信心，对面坐着的是龙族的龙王，与她相对的便是鬼族冥王。 殿内起先很安静，谁都不愿意开口，生怕当了这个出头鸟，被派到北海，当了炮灰，云卿在喝茶，龙王在观望，冥王面无表情，大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 既然让她来，那便是让她当这只出头的鸟呗？于是，玉梵仙人先开了这个头，“天帝，依玉梵之见，此刻派兵北海实为不妥，一来没有出师之名，二来万一激怒妖神，那么受苦受难的还是黎民百姓。” “呵！”龙王不禁失声一笑，丝毫不掩语气中的不屑和嘲讽，“仙人真是豁达，妄图以爱感化之，敢情遭难的不是你玉梵山，大可自扫门前雪，对他人倒是不管不顾。” 当初她就是受不了这乌烟瘴气的凌霄宝殿才打算离开九重天，没想到，几千年以后回到这里，越发让她恶心了，她好歹是九重天第一女仙，背靠天帝，说话自然也硬气些，该怼就怼！“那依龙王之见呢？既然您有高见，为何不先开口呢？” 火药味渐浓，龙王无奈只能接着说道：“此次前来，便是要和天族商讨对策，如今天族派了十万天兵压境，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我等就应该趁热打铁，联合三界力量，趁他们还未修整好，立刻群起而攻之，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便点头称赞，唯独冥王开了口，“既然有天族和龙族联手，我们冥府便不插手了！”简单的一句话，态度已经十分明确。 “砰！”此话一出，旁边的龙王便发了火，一巴掌打在桌子上，将茶盏震翻，“好你个冥王，据本王所知，被妖神附体的忘川是你们冥府鬼差吧？如今妖神降世，你想让别人给你擦屁股，自己独善其身，难不成你是想包庇她吗？” “包庇？”冥王看向龙王，“真是好大的一顶高帽啊！不过，龙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忘川早已被剔去鬼骨，被我逐出冥府，从此与我冥府再无瓜葛。” 龙王听这意思，似乎是要把自己摘干净是吧？退一步越想越气，所以他不能退，“一派胡言！你分明就是不想出力，你老子要是还在，我非当他的面教训教训你不可！” “龙王别激动，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了，你要是想我老子，去找他便是了，在我这里费什么唾沫。”冥王的嘴也是不饶人的，“你若是不信，大可问问云卿神君，忘川是不是我冥府的人，他最清楚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云卿神君身上，明知是坑，要他跳，若是不跳，那他就不是云卿了，“我是听人说起过一些，忘川确实不是冥府的人了，可是她体内有妖神内丹，冥王不会不知道吧？” 好一招四两拨千斤，瞬间又将枪头调转到了冥王身上，可是，抵赖谁不会呢？昔日他面对冥王的指控，不也是选择抵赖到底吗？“我自是不知，神君难道早已知晓？” “本君也不知，不过忘川终究是你冥府的人，龙王这般怀疑也不无道理，你知不知道，尚未可知，本君也没有证据，但是若是出于什么缘由，选择不管不顾，也不是不可能啊！” 冥王的脸冷了下来，“有些话还请神君想好再说。” 看着这剑拔弩张的焦灼情景，天帝再不说些什么，就说不过去了吧，“神君，你可有证据？若是没有，可不能乱说，以免伤了彼此和气。” “证据倒是没有，只是本君听说，水神繁霜从极寒之境出来，还成了忘川的师父，而水神自来爱慕冥王，冥王也对水神有意，若是为了她，包庇一个小丫头，那还不是冥王你说一句话的事吗？” 竟然拿水神来噎他，冥王心里的火瞬间上来了，要不是要顾及冥府的颜面，他此刻定会掀桌走人！“呵，神君是龙族一脉，加之先前我们之间闹过不愉快，如今无凭无据刁难于我，那我是否也可以怀疑你和龙族联合起来，打算算计我们冥府呢？” 看着两人唇枪舌弹，针尖对麦芒，一个不让一个，台下的人算是吃到了一个接着一个大瓜了，天帝这个和稀泥的只好来做中间的和事佬了，“按照方才各位所说，冥府的态度便是打算观望？” “不错，我们冥府不打算掺这一脚，以免抓不到狐狸还惹了一身骚！”说完，冥王还不忘瞟一眼云卿。 天帝转而问龙王，“那龙族便是主张战？” 龙王站了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声音也放大了，“是的！若是天族和龙族联手，定能将小小蛟族连根拔起！” “玉梵山的态度呢？” 轮到了玉梵仙人表态，她看着麒麟和凤凰，麒麟朝她点了点头，玉梵仙人站了起来，“玉梵山还是一样的态度，不战！但是，若真是到了不得不战的时候，玉梵山必定会倾尽全力！” 北海之下，龙宫已经修复完毕，大殿之下站着很多人，包括岚烟，龙王也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座上的人开口，可见忘川迟迟不说，他便给岚烟使了一个眼色。 岚烟心领神会，上前说道：“忘……妖神大人，天族已经派了十万天兵天将压境，不知我们该如何应对？” 座上的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媚眼里尽是慵懒和不屑，“本王累了，这些事，改日再议！”话音未落，她便已经站了起来，朝着后殿走去。 改日？这种动辄灭族的大事竟然要改日再议？岚烟心里气不过，便跟着忘川来到了后殿，岚烟正打算上前拉住她理论，可刚一伸手，忘川便拂袖一挥，岚烟眼前一晃，忘川以手化剑，直指岚烟。 岚烟还没有还手，便已经被忘川扼住咽喉，“砰”的一声，她的后背结结实实地在柱子上撞了一下，她感觉自己的肋骨断了几根，吐出一口血。 死死盯着忘川的眼睛快要冒出火来了，可对面的人丝毫不在意，只要她一用力，杀死岚烟，易如反掌，“啧啧啧，蛟族的将军这么弱，怎么打得过十万天兵呢？” 忘川慢慢地靠近她的耳边，“还有，再叫错一次，下次断的可就是你的脖子了。” 说完，便收了手，转身离开…… 第四百零一章 入海 很快，妖神降世的消息不胫而走，搞得民间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祈祷，生怕说书人口中所说的千年前的大战再一次出现，最终搞得民不聊生。 “说起妖神，那可是个厉害人物，当年蛟族若是有了妖神的助力，那天族、龙族和鬼族联手怕也是无法与之一战……”这个说书的人似乎是捏着嗓子说话一般，让人听得很不舒服，可是有人已然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应和他，发出啧啧的声音。 听不惯这艰涩的声音，一个人从茶馆走了出来，走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玉梵山上，玉灵凡已经醒了过来，可以下地走路，她刚想起身，那天发生的事情便全数袭来，他们四人加上雷龙一起联手，竟然都抵不过忘川的一招，被她定住身体，还险些被吸走所有灵力。 吱呀—— 门被推开了，从门外走来一名女子，此人正是朝颜，玉灵凡看着她，朝颜也看着她，“玉姑娘，你终于醒啦！”怎么她看起来比本人还要激动呢？ 她这一吼，把门外的树老和梅花鹿都叫了进来，树老给她把了脉，舒了一口气，终于是恢复了，玉灵凡问道赶忙询问其他人的下落。 玉灵凡来到黑曜的房间，看他还在昏睡，便走过去，替他擦脸，湿毛巾刚碰到他的脸，黑曜的眉头一皱，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下意识地抓住了玉灵凡的手，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黑曜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怕再不醒，你就跟别人跑了。” “瞎说什么呢？”玉灵凡正要抽出手，却被他死死拉住，“放开，等一下被人看到了。”黑曜也没有力气跟她调笑，皮一下就收敛了，“其他人怎么样了？” “树老说柳献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山了，而且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所以，我得赶紧去找他，万一忘川找到了他，后果可能就不堪设想了。” 是啊！忘川临死之前可是恨毒了他，如果让她找到柳献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我同你一起去。”玉灵凡还打算阻止，但是却被黑曜一口否决，拗不过他，只能两人一起去了。 北海已经一片狼藉，无数鱼虾被冲到了海岸上，隔着很远都能闻到鱼腥味夹杂着腐臭味飘了过来，令人作呕，这里就像被人列进了黑名单一样，自妖神降世以来便没有人敢靠近北海半步。 这让柳献之行动起来方便多了，巡逻的天兵不见了，有的只有在远处观望的十万天兵，可是柳献之并不知道这些，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入北海，找忘川。 他踩着被夷为平地的高山走了出来，站在高处，他看得更远了些，还没等他迈出脚，几道光便落到了他的面前，“站住！” 定睛一看，各个穿得金光闪闪，仙气缭绕，不用多说，这些人跟他在九重天上见到的那些天兵一样，“各位神仙，在下只想去北海找点吃的，村子被海水淹了，没了粮食，家里的人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不行，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走开！”果然九重天上的这些人对人都不客气，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真让人讨厌。 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柳献之只能另想办法，北海就在眼前，却无法靠近，他只能退了回去，躲在森林里，等着夜幕降临，再寻机会。 一轮皎月挂在夜空，与安静的海面相映，柳献之看着这些天兵还在，一时没了办法，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两道光落到了他的面前，一黑一白，来人正是玉灵凡和黑曜。 “你果然在这里！”在玉梵山的时候，玉灵凡掐指一算，算到他在北海，原以为是自己算错了，如今他来到这里，不是羊入虎口吗？可是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柳献之一看到他们，说不出的高兴，有他们帮忙，他肯定能见到忘川的，“灵凡，黑曜兄，你们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不行！”玉灵凡一口回绝，“你这是去送死，我不会答应的！” “不会的，忘川她不会为难我的，如果她真的要杀我，那我也认了，是我对不起她在先，她想怎么罚我，我都不会还手的。” 看着柳献之脸上认真的表情，玉灵凡的心也软了下来，她不知道这样对于他们两个人是好是坏，但是听着玉梵仙人说的，只要忘川敢动，那么十万天兵便会一起将北海填平，到时肯定会大开杀戒。 如果柳献之真的能劝解忘川，等他们想到了办法，那么唤醒忘川也不是不可能的，柳献之看到玉灵凡犹豫了，便继续央求道：“灵凡，我们都不愿意看着忘川成为三界公敌，对不对？” 他早就想好了，只要忘川能弃暗投明，那么就算要他去死，他也义无反顾，他实在不忍看着忘川成为蛟族一统三界这个痴梦的牺牲品。 “好！但是你绝对不能死！”说着玉灵凡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珍重，“你要记住，你欠的并不是妖神，你欠的是忘川和我们，你欠我们大家一个说法，所以，你不能死！” “保重！”黑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现在很乱，但是他唯一相信的是，忘川善意未泯，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救命啊！救命啊！”树林里传来一声声呼救声，靠近海边的天兵听到了声音，便一齐飞了过来，只留下几人，这几个人刚离开，另一头又传来了一声声“救命”。 领头的天兵以为妖神来了，便立刻带着人冲了过去，只有一点时间，柳献之必须趁着这个空隙跳进海里，不然，他们三个人都会被天兵抓住，然后就会惨死在天兵手中！ 柳献之得终于等到了一声口哨，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他拿出自己怀里的琉璃玄清扇，使出一招“风卷残云”，霎时间，强风起，黄沙飞，他跳进了风中，然后开始跑，来到海边的时候，纵身一跃，跳进了北海。 借着黑云遮蔽月色的一瞬间，没有人看到这一切，这看似普通的风沙里，早已不再普通，风消失不见，风卷起来的黄沙也落了地，一切都恢复原状。 月色又重新洒到了海面，玉灵凡和黑曜已经安然逃脱，两个人看着如镜的海面，那轮圆月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团团圆圆…… 第四百零二章 诱惑 晨起，忘川下了床，正打算穿上衣衫出门，衣服还没有穿上，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跑了过来。 “砰！”门被重重地推开，一只虾兵冲了进来，“妖神大人，有一个……”话没说完，却看到这香艳一幕，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轰—— 虾兵被强大的力量冲了出去，房门在他面前瞬间变成了粉末，看得他腿发软，站不起来了，这招要是用在自己身上，那肯定不死也得脱层虾壳啊！ 他仍然沉浸在刚才的震撼里，还没有回过神来，一抹红衣已经来到他的面前，斜着眼睛看着他，神情冷漠，“说！” 虾兵赶紧捋了捋舌头，回道：“禀……禀报妖神大人，有一个叫柳献之的人来找您，岚烟将军让属下来问您要不要见？” “他一人来的？”虾兵点点头，他竟然敢孤身前来，看来也没有她想的这么不堪嘛，没有当缩头乌龟，也省得她花时间去找，“来得正好，把他带进来吧！” 忘川进了门，手一挥，帘子落了下来，多了些神秘感，刚一进里屋，她的心口一闷，神情竟然有些恍惚，她立刻坐到床上调息。 她的神识探着身体里的另一股气息，很快，她就被一道碧白色的光引着来到了一个地方，这里一片黑暗，除了头顶的白光之外，再无其他，忘川朝着黑暗处喊了一句：“你找我？” “你为什么要见他？”从暗处走出一个人，穿着白色的素衣，面无血色，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照镜子一样，看来，这就是忘川的本体了。 “为你报仇。”妖神伸手抚上了她的脸，一阵冰凉传来，忘川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和她抗争的资本，只能任她摆布，“你有这么好心？” 妖神大笑一声，“当然，你我本就是一体，这些都是本王应该做的。” “那就杀了他吧。”语气冷淡，表情淡然，言语之中透出了满满的绝情，妖神没想到忘川竟已对柳献之失望至此，如今怕是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他死！ 当初，雷龙在复活她的时候，他们肯定没想到从一开始这就是妖神的阴谋，忘川身死的时候，她原本可以趁机占据她的身体，可谁想她中的是云卿神君的破魂剑，三魂七魄瞬间离体，就算她占据了忘川的身体，也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当她用灵力探索忘川的三魂七魄的时候，她才发现，七魄之中有六魄已经被柳献之的那盆彼岸花吸收，而且被带到了九重天，更意外的是，她竟然见到了丽姬，真是好大的一场戏。 九重天上众人敬仰的云卿神君竟然私藏妖物，而且是一个虚弱得快要消散的魂魄，若是说出去，恐怕云卿的名声就要扫地了，不过，这是她的一个筹码，可以在关键时候扳倒他，所以现在并不能用。 她能重生，更多的功劳怕是要算到朝颜那个蠢女人的头上，那个被嫉妒冲昏头脑而因爱生恨的女人果然最可怕，若不是她用毒液浇灌彼岸花，忘川的本体不会这么脆弱，她就此占用她的身体也不会那么顺利。 最可笑的是雷龙，一只神兽竟然连真假都分不出来，不过也不全怪他，毕竟催动龙珠的人必须全神贯注，稍有差错，便会珠毁人亡，他没分出来真假内丹也是情有可原。 不得不说的是火焱这个人看起来粗枝大叶，实则心思缜密，不过还是涉世未深，妖神稍用些小计便骗过了他们的眼睛，顺利成章地占据了这个身体。 原本一个龙珠只能承载一个人的内丹，却没想雷龙这个老不死的还给她留了一招，若不是她调息时发现体内还有另一股力量，只怕她还被蒙在鼓里。 他竟然在最后一刻用自己的灵力包裹住忘川的内丹，然后将它送进了她的体内，就这样，两个人又成了一体，只不过这一次，这具身体的主人换了人，妖神终于自由了！ “你真想让他死？”妖神又问了一遍，“你舍得？” 一听这话，对面的忘川便失声大笑起来，“舍得？我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 “好！如君所愿！” 柳献之站在屋外等着，透过珠帘看着里面的人，紧闭着双眼，似乎正在休息，他和忘川曾经那么靠近，甚至以为可以白头偕老，谁曾想一系列变故让两人越走越远，如今她虽然在他的面前，心却已经隔了十万八千里！ 忘川睁开了眼睛，透过珠帘看着对面的人，伸出白皙的手，对着柳献之勾了勾手指，“进来吧！”语气里全然没了方才对虾兵的冷漠，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情万种，短短三个字让人听得骨头都酥了。 可在柳献之这个呆子听来却全然没有感觉，他伸手拨开面前的层层珠帘，越往里走，空气之中弥漫着的暧昧气氛越是浓重，也许是这让人闻而放松的熏香搞的鬼，现在的柳献之口干舌燥，心里的小鹿快要撞出来了一般！ 看着床上侧躺着的忘川，小露香肩，纤细的手自然地搭在白皙的肩膀上，眼神里满是妖媚，邪魅的红唇一扬，让柳献之有些不敢直视，“把头转过来。” “忘川，我……”柳献之现在真的不能直视她，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她不是忘川，她是妖神，但是作为一个男人，面对这番香艳的场面，很难坐怀不乱。 妖神看着他羞红的脸，从床上走了下来，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慢慢地走到柳献之的身边，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便是下巴，很快，她就像一只无骨动物一样，将大半的身体贴上了柳献之后背。 柳献之一激灵，下意识地推开她，然后立刻低下了头，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把持得住，真是小瞧这个呆子了。 不过，她的攻势还没有结束，妖神又一次走了过来，这一次她没有贴上去，而是拉过他的手，柳献之先是一怔，还以为她又要做出其他动作，却没想她只是拉着他的手，走到床边，“来，坐下！” 见他不动，妖神手上一用力，一把将他拉了过来，柳献之一时不备被她拉到在床上，正想挣扎着起来，却被妖神一把拉住，她的口中吐出一股红烟，柳献之吸进去之后，竟然无法动弹，然后晕了过去。 妖神正打算去解他的衣衫，心里突然一闷，手停在了半空，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声音，“我警告你，你用着我的身体，若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 “哦？你要怎么做呢？” “你可别忘了，我们可是一体的，你以前有所忌惮，我们才得以共生，而如今我无所畏惧，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切！一个男人而已，本王还不稀罕呢！” 说完，拂袖一挥，轻纱落下，柳献之已经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四百零三章 撤兵 妖神坐在王座上，底下的人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跟念经一样，她都听不进去，说了那么多，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战与不战由她来决定！ 蛟王坐在她旁边，正襟危坐，却一句话都不说，害得她像戴了紧箍咒一样，脑袋都要炸开了，“停！”她终于受不了了，“蛟王，您说要不要战呢？” 早就听说这个蛟王是专业和稀泥的，如今她这个妖神来了，估计什么事情都要丢给她了，果不其然，蛟王笑着站了起来，点头哈腰地说道：“全听妖神大人安排！” 妖神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如今我们有多少兵马？”底下的岚烟走了出来，“启禀妖神，约有五万虾兵。” “可否与天兵一战？”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岚烟就犹豫了，“这……”她怎么知道呢？她虽然是将军，可如今这兵力悬殊，硬刚怕是只会吃亏。 “那就是说如今蛟族兵力薄弱，不足以正面对敌，那我们为何不养兵蓄锐，而是急着去以卵击石呢？” 话音刚落，底下的人都纷纷小声应和，岚烟不发话，大家都有些畏首畏尾的，不敢出大气，“妖神大人说得有道理啊！” 岚烟继续说道：“那敢问妖神大人，如今天族十万天兵压境，我们蛟族百姓人心惶惶，何解？” “安定人心的事自然是要蛟王去了，难不成还要本王去？”蛟王啊，你是时候动动嘴皮子了，“至于十万天兵，自是他不动我不动，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他们动了，本王自会奉陪到底，如今他们可动了？” “这倒没有。” “那不就成了，传本王命令，立刻大兴土木，最好弄出点大动静来，让老百姓该干嘛干嘛去，你们也是，别在本王面前碍眼，再来便是让人时刻盯着天兵的动静，有情况立刻来报，本王乏了，走了。”说完便甩下一群人自己走了。 这妖神做事看起来似乎毫无章法，却又透着缜密，看来也并没有她想的那么不堪嘛！ “报！”天帝正坐在上座，云卿神君和龙王在旁边站着，只是一个脸上气定神闲，另一个则十分着急，“报告天帝，蛟族有消息了。” 龙王一听蛟族，整个人都要冒火了，急忙问道：“他们可是要造反了？” 来报的天兵摇摇头，说道：“蛟族开始大兴土木，修复妖神现世时毁坏的宫殿，北海一片灯火通明，看样子并不是想起兵造反！” “这……这不可能！”龙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憋屈了几千年的蛟龙一族竟然就这么当了缩头乌龟？“天帝，这……” “好了！既然蛟族并无动作，那尔等也可安心了，传令下去，撤兵！”龙王还欲再说，却被云卿一个眼神制止，不再言语。 出了凌霄宝殿，龙王快步走上前来，叫住云卿神君，“神君留步！”云卿神君转过身来看着他，龙王赶紧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神君当真觉得蛟族不会造反？” 云卿不答，反问道：“你见到他们造反了？” 刚刚在天帝那里吃了瘪，现在又被云卿拿话来噎，要不是他们龙族和蛟族是世仇，他又何必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呢？“自然是没有，只是放任妖神在北海作乱，这怕是不妥吧？” “龙王真的认为天族和龙族联手可以对抗蛟族和妖神吗？”此话一出，龙王有些慌了，“难道妖神强大到连您都没办法吗？” “倒也不是，可是如今大荒一片平静，天帝乃天地主宰，他自然不能主战，而该主和，再者，玉梵山和冥府都不愿意淌这趟浑水，你觉得我们有多少胜算呢？你可别忘了，当年那场大战虽然我们赢了，可是代价也是很惨重的，言尽于此，你自己想想其中的利害关系吧！” 海风带着一股咸涩腥味吹进来屋子里，柳献之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看着自己身上不着衣缕，只盖着一床被子，立刻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他这是怎么了？ 他只记得晕倒之前是妖神对他施了法术，可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珠帘被风一吹，碰撞在一起，然后相互缠绕。 天色暗了下来，屋里没有点灯，视线一片昏暗，借着外面的光，他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挂在了旁边的屏风上，看着四下无人，裹着被子便下了床。“你醒了？” 刚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黑暗中传来这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像是定身符一样，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见一道红光闪过眼前，然后便是一阵清香，一阵清风拂面，整间屋子都亮了起来。 妖神已经坐在了床上，直勾勾地盯着他，柳献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直接怼了过去：“你看什么看？”大哥，人家可是妖神啊？活着不好吗？ “本王看你也这般扭捏觉得有趣不行吗？”妖神上床侧躺起来，手指一勾，柳献之身上的被子便被扯开，还好他眼疾手快，将衣服遮住，“你放心吧，本王对你不感兴趣。” “那……我的衣服怎么……”柳献之自己说的都有些难以启齿。 “你的衣服怎么了？”这种呆子也就只有忘川那种乳臭未干的丫头喜欢，不解风情，泥古不化，对着一棵树都比对着他好，要不是看他长得顺眼，她早就把他丢到海沟下面去喂海鬼了，“本王可不会让一个脏东西躺床上！” 脏东西？他吗？柳献之到屏风后面穿上衣服，一时没了主意，到底要怎么才能让忘川恢复意识，看这情形，怕是有些麻烦。 “报！”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却始终不见人，直到得了妖神应允，那人才走过来，“禀告妖神大人，天族撤兵了！” “知道了，下去吧！”听着语气，没有丝毫的惊讶，像是早就预料到天族会退兵了，“你！我们北海可不养闲人，要在这里活下去就要跟其他人一样干活！” 先留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照现在的情形，她似乎并没有排斥他，但是柳献之也更加确定她并不是忘川，“好，要做什么你尽管吩咐。” 妖神打了一个响指，外面便进来了一个蛟女，“带他出去，给他安排些活计。” 见他不动，妖神斜了他一眼，柳献之才跟着蛟女出去，这样一来，接近她的机会就少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四百零四章 惩戒 “砰！”后院的门被人猛地踢开，霎时间，灰尘扬起，呛得人直咳嗽。 柳献之跟在蛟女身后，蛟女眉头一皱，伸手扇了扇眼前的灰，“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柳献之环顾一周，里面的情况一览无遗，“多谢这位姑娘。”蛟女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便离开了。 他在里面看了一圈，虽然房间摆设陈旧了些，但是收拾收拾应该还可以用，说干就干，柳献之立刻挽起袖子，开始干活，没有多久便将屋子收拾得一干二净，看着焕然一新的小屋，他心里却又犯了难，现在算是在北海住下了，可是要怎么救忘川仍然是一个难题。 想着想着，自己的肚子也开始打起鼓来，算起来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柳献之从屋子里出来，便朝着厨房走去，前脚刚迈进去，马上便被人拉住了。 “大胆！”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叫了起来，仿佛要穿透他的耳膜一般，“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凡人也敢来，来人，把他抓起来！” 柳献之还没有开口解释，就被人五花大绑来到了忘川的寝殿，这个背着龟壳的糟老头子，以前柳献之见过的。 “妖神大人，”这人换了一个语气，全然没有了刚才那般趾高气昂，还真是会看人下菜碟，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蛟女，“妖神大人正在休息，你们在外面吵吵嚷嚷，龟丞相，您是嫌脑袋长在脖子上累赘吗？” “不敢不敢，钰澜姑娘莫生气，是这个人想偷东西吃，我想着这人是妖神大人留下来的，故而我等便来请示一下姑娘。” “我没有偷东西，我饿了，想去寻些吃的，还没有开口便被这些人抓住了……” “大胆！到现在还在狡辩，掌嘴！”柳献之还没有说完就被几个虾兵架住，面前那人的手已经举了起来，正要落下的时候，被屋里的人一个动静就吓得缩了回去，“把妖神大人吵醒了，没你们好果子吃！” 说完，蛟女便进了里屋，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等着里面的人的回复，很快，蛟女走了出来，“妖神大人说了，这人既然犯了盗窃财物之罪，便按龙宫的法条来惩戒便是了。” “既是如此，那便打上五十鞭，罚他三天不得吃喝。” “您是龙宫的丞相，一切由您按律处置便是！”蛟女看都没看他一眼，说完便转身进了屋。 听到这话，柳献之急了，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冤枉他了，“我没有！你们冤枉我！我没有偷东西……” 后院里传来一声声哀嚎，每一鞭打在他的身上，开始的时候伤口火辣辣的疼，到后来已然麻木，身上的衣物染了红，口干舌燥呼不得，嘴角流下的血滴在地板上显得格外刺眼，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昏厥过去的柳献之被人丢在了自己的床上，等他稍微有了一点意识，迷迷糊糊之间，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 他的背后便传来了一阵清凉，额头冒汗，双手像是要把身下的被子扯烂一般，一张嘴便感觉血要从口中喷出来一样，心口积着的火气被这股凉意彻底熄灭，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怎么样了？”岚烟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清茶，看着底下那个背着龟壳的人，“禀将军，我按照您的吩咐抓住了柳献之，带到妖神寝殿，可是她却丝毫不在意，还让我按照龙宫的律法处置，我们便打了他五十鞭，断了他的吃食。” 岚烟听完眉头一皱，继而又舒展开来，“继续给我盯着柳献之，一有什么消息，立刻来报！”她倒要看看这个妖神究竟是真是假！ 柳献之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的背后似乎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痛了，再看看眼前，哪有什么人，只怕是自己做梦梦到了忘川吧！ 他想倒水来喝，光是下床便是一顿折腾，等他来到桌上，却发现水壶空空，连一滴水都没有，还没等他坐下，门又被人踹开了，带头的就是那个龟壳老头，“呦，能下床了？年轻人身体就是好。” 柳献之看着他，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在他眼里，这不是龟丞相，而是一锅王八汤，这么想着，他的心里才舒畅了些，“看什么看，既然能下床了，就赶紧干活去，我们龙宫可不养闲人！” 话音未落，龟丞相身后的人便拿了一块抹布和一个木桶丢到他的面前，“去把妖神大人殿前的院子打扫一下，若是让我发现任何灰尘，小心你的腿！哼！” “死乌龟！”饭不给他吃，连水都没有，现在还要他去打扫院子，才来第一天，他竟然快要撑不下去了，柳献之振作精神，拖着身体来到了妖神寝殿前的院子，开始干活。 他的动作很慢，昨天的伤口还没有结痂，现在又裂开了，血水顺着他的手流了下来，然后顺着手中的扫帚滴到了地上，柳献之喘着粗气，才一会儿便已经大汗淋漓。 “动作快点！没吃饭啊！”柳献之只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一下，他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咳咳咳！”剧烈地咳嗽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噗！”吐出一口血，柳献之才缓了过来。 “装什么死啊！快起来干活！”柳献之这才看清眼前这个人，正是龟丞相身边的随从，此刻正嗑着瓜子，转身的时候还将地上的水桶踢倒在地，里面的水全部流了出来，正好溅到了他的鞋上，“啧，脏了我的鞋子！你，过来擦干净！” 那人已经坐了下来，伸出了自己的脚，在柳献之面前晃了晃，见他不动，厉声催促道：“快点，磨蹭什么呢！” 柳献之还是不动，那人越发来劲，站了起来，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柳献之被一脚踹倒在地，又吐了一口血，他握着怀里的琉璃玄清扇，狠狠地看着那个人，只要一下，他便可以解决掉他！ “呦，还敢瞪我！想死是不是？”说完便又走了过来，还没靠近，面前刮过一阵风，那人大叫一声，被吹到了柱子上，“竟然敢打我，来人啊，抓住他！” 周围的人听到命令，立刻围了上来，正欲群起而攻之，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声音，“住手！” 众人立刻让开了一条路，一个蛟女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是一抹红衣，众人见到她，立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妖……妖神大人……” 第四百零五章 关心 红衣女子脸色一冷，现场的气氛仿佛都冷了下来，空气都像凝固了一般，跪在地上的人大汗淋漓，他们可没想到妖神竟然会管这种事情。 妖神睨了柳献之一眼，说道：“这么热闹？说来听听吧，什么事情？” 方才还趾高气昂的人现在已经怂了，“这……”这吞吞吐吐的模样，真让人不爽，钰澜立刻发作：“妖神大人要你们说便说，哪儿那么多废话！” 那人立刻上前说道：“是这小子干活太磨蹭了，我就是提醒他一下，没想到他竟然用法器伤我，请妖神大人明察！” “是吗？”妖神看了一眼柳献之，眼神里尽是怀疑，柳献之走上前来，说道：“我在这里好好的干活，是他先找我麻烦的，不仅踹翻了我的桶，还踢了我一脚，我迫不得已才还手的！” “说完了？”妖神从石椅上站了起来，“既是如此，你便是认了打他这件事实了？” 没想到她竟然跟他来这招，“我……”他早该料到这里的人不会向着他说话的，可是他对忘川还抱有一丝期待，如今看来，这种期待简直可笑至极！ “那就再罚他将后院打扫干净吧！”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几个跪在地上的人腿都软了，得罪别人倒还好，得罪了妖神那可是会分分钟丧命的。 “小子，算你走运，下次别碰到我，否则有你好受的！”放完狠话，那个便被人搀着离开了。 柳献之足足用了一天才将前后院打扫完，等他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他躺在床上，肚子正在打鼓，嘴唇已经干裂，全身没有力气，昏昏沉沉之间，他便看到一个人走进了屋子里。 等他看清眼前的人，才发现甚是熟悉，却又一时说不上来，他撑着床板坐了起来，手上有些发软，险些栽倒，“你是……” “我们今天下午见过的，”他再细细看了看，原来是跟在忘川身边的那个叫钰澜蛟女，“吃点东西吧！”钰澜将手中的馒头递给柳献之，柳献之正打算伸手去拿，却又停在了半空，缩了回来。 这可把钰澜搞懵了，“怎么了？你怕有毒？”柳献之摇摇头，“多谢姑娘好意，若是让妖神和那只老乌龟知道你给我送吃的，他们肯定会为难你的，你还是赶紧走吧，免得被别人看到。”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呀！钰澜看着他，都快要饿死了，还想着别人，真是难得的正人君子，虽然长得呆头呆脑的，没想到还挺可爱的，“你放心，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没人知道的。” 柳献之依旧摇着头，将她手里的馒头推了回去，“那也不行，万一被人知道，连累了姑娘就不好了！” 蛟女知道不采取点手段他是不会吃的，于是直接将馒头塞进了他的口中，在柳献之惊讶的表情之中，她才慢慢解释：“反正馒头已经进了你的口中，你吃也好，吐也好，我都要被罚，你不想饿死的话，还是赶紧吃了吧！” 柳献之看着她，心里涌过一股暖流，来北海这么久，她是第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我叫钰澜，是妖神大人给我取的名字，你以后不要叫我姑娘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钰澜，忘川给她起的名字，看来这两个人应该是有些渊源的，柳献之口中泛起一丝甜味，他从没想过一个馒头竟然这么好吃，虽然没有吃饱，但也勉强果腹，这一夜终于能睡得安稳些了。 从后院出来之后，钰澜左弯右拐便到了妖神寝殿，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生怕动作一大会吵醒妖神，可她动作再轻，在她开门的那一瞬间，里面的人就已经感觉到了，“回来了？” “是的。”钰澜点亮了面前的灯，一丝光亮照亮了整间屋子。“都办妥了？”里面的人并没有出现，而是隔着轻帐询问。 “我都按照您的吩咐办妥了，让他吃了东西，然后看着他歇下了才回来的。” 里面的人不说话，让气氛有些冷了下来，钰澜欲言又止，正打算吹灭蜡烛，上床睡觉，对面的人却又突然开了口，“说吧，你想说什么？”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其实，钰澜只是奇怪，为什么您这么关心他，却在众人面前为难他呢？您明明知道错不在他的。” 里面的人顿了一下，这一下反倒让钰澜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什么了，然后便飘出了一句话，“很明显吗？” “别人看不出来，钰澜天天在您身边伺候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妖神又沉默了很久，“乏了，睡了！”钰澜也不好多问什么，毕竟主子的事情，最好不管不问，只要是妖神让她去做的事情，那她一定会做到就是了。 天亮了，又熬过了一天，柳献之很庆幸自己还活着，只是他不知道今天等待他的又是什么折磨，身后的伤口好得很快，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有忘川那种鬼差身体了。 不等人来找他，他便开始干起活，来到忘川的寝殿外面，里面还一片安静，看来是还没有起来，柳献之便开始扫地，等着里面的人起床。 “呦，你小子今天这么勤快啊？”又是这尖细的声音，听多了竟然有些顺耳了，柳献之对着这只老乌龟拜了一拜，“丞相千岁，不知今天又有什么任务呢？” 被人这么一恭维，原本的不屑表情收敛了些，龟丞相看着他，竟然有些顺眼起来，“今日要去打扫藏宝阁，随我来吧！” 藏宝阁这么重要的地方竟然要他一个外人去打扫，这不是存心要让他犯错吗？看来这次他得格外小心才行。 跟着龟丞相来到藏宝阁，他从龟壳里掏出一把金灿灿的钥匙，打开一道又一道门锁，足足上了五道不同的锁，看来还真是戒备森严啊！ 柳献之一进去便看到了满地的珠宝，有闪闪发光的金子，有大大小小的夜明珠，有罕见的血玉珊瑚，有各色玉瓶彩灯，无奇不有，应有尽有。 “这些个都是我们蛟族的宝贝，你擦洗时可得小心着点，稍有差池，小心你的脑袋。” “丞相千岁慢走！”送走了龟丞相，柳献之便开始了他今天的工作，小心擦拭着这些奇珍异宝，生怕一用力就会弄坏这些娇滴滴的宝贝。 砰—— 第四百零六章 诬陷 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响，柳献之连忙放下手上的活，来到门前一看，门已经被人锁了起来，任他怎么叫唤，都没有人回应他。 他感觉自己的背后传来一阵凉气，等他一转头，还没看清楚身后的人，他就已经被人蒙住了眼睛，一阵刺鼻的味道涌进了他的鼻腔，头一晕，倒了下去。 一个白衣女子正火急火燎地穿过弯弯扭扭的长廊，钰澜心里很着急，可是又要保持冷静，所以加快了脚步，终于来到了妖神寝殿，“妖神大人，出事了！” 此刻，柳献之正被人架着了殿上，上面坐着的是蛟王，旁边站着的是岚烟，两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蛟王给岚烟使了一个眼色，岚烟便上前问道：“柳献之，你可知罪？” 被人束缚着双手的柳献之想要挣脱，却始终没办法挣开身后那两个蟹将的钳子，他只能扯着脖子喊道：“不是我做的！” “你还想狡辩？传证人！”很快，一个背着乌龟壳的人慢吞吞地走了进来，“参见蛟王，参见将军。”岚烟看着他，问道：“龟丞相，你可认得他？” 龟丞相看了柳献之一眼，点点头，岚烟接着问道：“可是你派他去打扫藏宝阁的？”龟丞相又点了点头，“只他一人？” “是的，老臣将他带到藏宝阁之后便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担心有人进去偷东西，所以将门锁上了。” 岚烟得意地看着柳献之，“所以说，里面就只有他一个人了？”龟丞相点点头，答道：“藏宝阁的钥匙只有一把，还在老臣手中，还请蛟王和将军过目。”说完便将钥匙呈了上去。 接过钥匙，确认无误之后，岚烟正色道：“柳献之，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吗？那个血玉珊瑚就是你弄坏的，你还不承认？” “不是我，”他醒过来的时候，那棵珊瑚就已经倒在地上，断成了两截，可是他现在就算说破嘴皮子，估计这些人也不会相信，“不是我做的，信不信由你！” “好了！”蛟王发话了，“龟丞相，对于损坏藏宝阁里的财物，还拒不承认的，按照律法，该怎么罚？”龟丞相思忖片刻，上前答道：“禀龙王，按照律法，应该断其十指，以防下次再犯！” 听到这个回答，柳献之脑袋里嗡的响了一下，为什么倒霉的都是他呢？明明不是他做的，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他明明是被人陷害的，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呢？这些人明明长着耳朵，却没有人听他辩解。 很快，他便被压倒了殿外，一只螃蟹走了过来，他的蟹钳油光锃亮，看起来看起来十分锋利，他不会是要用他的蟹钳来夹断他的手吧？柳献之不禁咽了一口唾沫，“你们……你们冤枉好人，你们不得好死！” 那只螃蟹慢慢地靠近，眼神里露出狡黠的神色，所有人都像看大戏一样，没有人站出来替他说话，就像当初他在柊林城一样，那些丑恶的嘴脸，在这些人的脸上重现，螃蟹呵呵一笑，“放心，很快的，一眨眼的功夫，就不痛了！” 他使劲地挣扎，却挣不脱身上的束缚，“不要！你们这些恶魔！你们不得好死……”柳献之脸上冒出冷汗，身上不停地颤抖，却被人按得死死的，根本反抗不得。 蟹钳慢慢地靠近，他能感受到这只犹如巨型剪刀一般的钳子带给他的寒意，他握紧拳头，指甲像是要抠进自己的肉里一般，可是，却被另一只螃蟹使劲掰开，力量之大，仿佛要将他的指骨扳断似的。 柳献之闭上了眼睛，绝望地等待着，他的心悬了起来，没有人来救他，没有人来帮他，他就像掉进了万丈深渊，孤独又无助。 “给我夹！”这个又尖又细的声音，真难听！ “砰！”所有人等来的并不是柳献之的惨叫声，而是一声爆炸声，“啊！”终于，有人吼叫起来，但是这个人显然不是被押住的这个人，而是那只行刑的螃蟹，他的蟹钳已经掉在了地上，还动了动。 柳献之咬着牙，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有些湿润，朦朦胧胧之间，他看到了一抹红衣来到了他的面前，蹲了下来，用手勾起他的下巴，柳献之本能地摇摇头，再一看，原来是忘川！“忘……川?” “嘘！”妖神用食指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笑了笑，这个笑容让他有些恍惚，那么温柔，就像忘川一样，看着她的眉眼，那么熟悉，忘川站了起来，眼神将在场的人扫视一遍。 除了蛟王和岚烟之外，其他人都不敢直视她，“这么热闹啊！本王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呢！太失望了！” “参见妖神大人！”蛟王走上来行了一个礼，“这个人弄坏了血玉珊瑚，还拒不承认，我等才对他施以小小惩戒，以儆效尤。” “对！”岚烟也上前说道，“柳献之虽是妖神您留下来的人，可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不会是打算护着他吧？” 忘川睨了她一眼，眼神里尽是不屑，她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道：“岚烟将军这话怎么说？本王哪里是打算护着他啊？本王是护定他了！” 此话一出，岚烟可被气得不轻，“你……你这样难道就不怕别人耻笑吗？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公然包庇他难道不怕犯众怒吗？你……” 还没等她说完，妖神的一个眼神便将她制住了，那双眼睛里闪过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红光，似乎要将她吞掉一般，可是她偏不信这个邪，眼前这个人虽然修为强了些，可是从来都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功夫，万一她只是一个会点花拳绣腿的三脚猫来冒充妖神呢？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人窒息，蛟王立刻上前来打圆场，“妖神大人！您这样怕是不太好吧？若他真的犯了错，还是要略施惩戒，才能服众啊！” “还是蛟王讲道理，本王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不，本王让证据自己走出来了！”说着便打了一个响指，钰澜推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人已经鼻青脸肿，不仔细辨别还真是看不出有人样呢？ “妖神大人，这是……” “这人便是罪魁祸首！” 那人一见到这番场面，立刻跪了下来，“蛟王大人，岚烟将军，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做啊！” 岚烟见状立刻上前问道：“你要怎么证明是他所为呢？” “岚烟将军别急啊！本王这不就来了吗？呵呵……” 第四百零七章 清白 妖神乃蛟族邪术集大成者，从小修炼的所谓禁术，如今已是深谙其道，故而才成了蛟族之光，带领蛟族走出这片压抑海域的光。 不在其位不知其苦，没有人能理解妖神经历了什么，没有童年，没有玩伴，没有他人的关心，有的只是所有人的期待。 亲生父母对她视而不见，从她伴着赤霞呱呱落地的那一刻开始，他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所有人都跟她说，你是蛟族的希望，你是蛟族的未来，可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最终，她得到了所有人想要的一切，无边修为，无上功法，天生灵力，她从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成了万人敬仰的妖神。 终于有一天，她耐不住这凄清的生活，趁着所有人不注意逃出了这片海域，来到了凡间，却又碰到了云卿神君，那家伙将她的肉身毁灭，幸好她的内丹还在，借着忘川的身体，才有了如今的妖神！ 忘川慢慢地靠近跪在地上的人，一抹妖冶的红印进了那人的瞳孔之中，眼前的红色落下，忘川的眼睛对上他的眼睛，“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那人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目光流转，看向了龟丞相，龟丞相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现在这种气氛，谁说话谁就是找死啊！那人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没有……” “嗨呀！你这人无趣得很，要是没有证据，本王会让钰澜将你抓过来，既然你不说，本王就只能让你自己‘主动’开口了！”说完，嘴角上扬，这一笑，甚是妖媚，就像风中飘动的桃花一样，只是这朵桃花，是要人命的！ 忘川伸出手，在那人的额间点了点，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丝寒意涌进了他的额头，可是后来便是扑面而来的寒，全身都僵硬了一般，他直直地倒在了地上，不停地颤抖。 “你竟然对他用了死灵术？”岚烟看着忘川，这个人真的是忘川吗？太可怕了！ “你还知道死灵术啊？既然他不说实话，那本王就只能用这个方法了，我们……拭目以待吧。呵呵！” 用了死灵术竟然还能这么轻松，就像没事人一样，在场的人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她身上的灵力波动，一切就已经结束了，看来，眼前这个人就是妖神没错了！ “啊！”倒在地上的人捂住自己的头，正痛苦地在地上滚来滚去，忘川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的冷漠让柳献之突然意识到她不是忘川，她只是妖神！ 忘川红袖一拂，那人便悬空而上，横躺着停在半空之中，忘川的手一点点地靠近他的脑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头，只见那人开始大叫，七窍开始生出浓烟，七道浓烟汇在一起，忘川打了一个响指，这些烟便化成了一面灰蒙蒙的镜子。 她慢慢地靠近，伸手在上面一抹，一道红光闪过，里面便开始出现一些画面—— 只见那个人在门外和龟丞相交涉之后，进了藏宝阁，然后龟丞相便将门锁上，扬长而去。 岚烟瞄了一眼龟丞相，后者已经把脖子缩了起来，两个小眼睛里写满了恐惧。 随着画面流转，众人看到那人趁着柳献之不注意来到了他的身后，然后将他打晕，最后把他放到血玉珊瑚旁边，又顺手将珊瑚推到，珊瑚砸在地上，断成了两半。 真相水落石出，有的人心虚了，有的人动容了，忘川拂袖一挥，黑烟又顺着他的七窍进入了他的身上，“砰！”那人重重地砸到地上，失去了知觉。 “龟丞相，你好大的胆子！”岚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来人，将他拖下去杀了！”岚烟立刻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她必须掌握主动权，才能保全自己。 旁边的人正要动手，却被一个声音制止了！“慢着！”岚烟和龟丞相一怔，“岚烟将军你这是要干什么？龟丞相顶多是知情不报之罪，可罪不至死啊，他好歹也是蛟族元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龟丞相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噗通”一下跪了下来，爬到忘川身边，扯住了她的衣衫，“妖神大人，老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他的鬼话，才做了这种傻事，您饶了我吧，求求您了！” 妖神抽出自己的衣衫，用脚踢了他一下，龟丞相一时不备，往后扬了过去，龟壳太重，翻不过来了，还是借了别人的力才翻过身，“龟丞相，你这么老谋深算的一个人竟然被一个小毛头给骗了，你的老脸可往哪儿放啊？” “妖神大人，我错了，我错了！”说着便开始自打巴掌，很快脸便红了一片，嘴角流了血，可忘川还是不叫停，他也不好停下，为了活命，他必须更加卖力地打才行！ “至于你！”几人说话的时候，地上的那个人已经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震惊，“你跟柳献之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何要害他呢？” “妖神大人饶命，都是龟丞相让我做的！”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叫你去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妖神大人，蛟王大人，岚烟将军，你们一定要明察啊！” 岚烟也慌了，厉声喝道：“你这人为了活命竟然陷害别人，留你何用？”说着便举起手中的剑，剑起剑落，只听一声惨叫，那人已经一命呜呼。 “既然事情也说明白了，其他人便退下吧！”忘川往宫殿里走去，蛟王紧随其后，其他人正打算散去，脚还没有迈开，岚烟和柳献之就被她叫住了。 她坐在座位上，喝了一口茶，刚才说了那么多，让她有些口干舌燥，几个人看着她，不知道她把他们留下来是为了什么，岚烟正打算上前询问，却被忘川截了胡，“岚烟将军，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本王不是真的妖神？” 一听这话，岚烟一愣，然后马上跪了下来，刚才看到她使用了死灵术，她的怀疑已经消失了大半，“岚烟没有这个意思！” “如今没有外人，你便坦诚说了，也总比搞些阴损招数来的快些，本王不喜欢别人背后捅刀子。”忘川的语气很轻，虽然丝毫没有责备之意，却充满了压迫感，让人难以拒绝。 “我……我曾经怀疑过，现在……” 放下手中的茶盏，忘川看了她一眼，说道：“现在也不全信，对吗？” “是！”既然话说到了这份上，她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不愧是蛟族第一女将军，敢作敢当，“好，那本王便跟你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忘川比出了一个三的手势，“三招！我赌你接不住本王的三招……” 第四百零八章 挑战 忘川和岚烟站在大殿上，一个脸上悠然，一个面色凝重，剩下的两个人在一旁看戏。 蛟王夹在中间，有些不知所措，左右都不能得罪，只是上前说道：“妖神大人，这只是比试，希望两位点到即止，点到即止。” 这话明显是说给忘川听的，就连蛟王都不相信她会赢，站到了妖神那边。忘川浅笑道：“自然是点到即止，只是刀剑无眼，一时兴起，怕是收不住啊。” 见她如此自信，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了，岚烟今日便要探探她的底，“少啰嗦，谁赢还不一定呢！”话音一落，一道蓝光冲上前来。 “当心！”柳献之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忘川面对着这来势汹汹的蓝光，不急不躁，不退反进，柳献之看到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变得狠厉起来，瞳色变成了红色，妖冶之气外露。 等到那道光来到她的面前，她终于出手了，只见她伸手往光里一探，嘴角上扬，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一般，往外一拉，里面的岚烟便飞了出来，她眼里的惊讶不异于在场的两个人。 岚烟没想到她牢固的防护竟然被她一眼就看出了破绽，此刻她的身体悬空，拉住她手腕的力突然撤掉，等她再一看，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耳边刮来一阵风，继而便是一阵剧痛，“轰！”岚烟还来不及看清她的攻击，自己就已经栽倒在身后的桌子上，身下的桌椅已经彻底散了架，这一切只在眨眼之间就完成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你太慢了！”那个高傲的声音响起，语气之中充满了不屑，“你觉得自己的攻势迅猛，其实在本王眼里只是慢动作罢了！” “不可能！”既然近攻不成，那么就只能远攻了！岚烟站了起来，脚下一点，“唰”的一声，竟然凭空消失了，柳献之看着周围，连一点风都没有，岚烟就像蒸发了一样。 就连蛟王，一时也判断不出她的位置，两人一齐看向了忘川，忘川脸上依然还是那个表情，没有任何惊讶，她往前迈了一步，口中念念有词，风起，光现，她的身边泛起了一圈圈的赤色红圈，将她团团围住。 这带有压迫感的红圈一点点地蔓延开来，就像往水面投了一颗石子泛起的涟漪一般，让柳献之感到有些呼吸困难，这就是妖神的力量吗？这么强大！ 但是岚烟并没有出现，虽然他知道此刻她肯定躲在某个角落里，正伺机而动，如今看来，忘川有了防护，这着实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很快，忘川周身的红圈消失。 “唰！”有什么声音划破了空气，柳献之一看，竟然是无数支蓝色的箭，在空中若隐若现，朝着忘川射去，看这架势，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此刻肯定会被射成刺猬不可！ 可是对方并不是普通人，岚烟这一招确实高，不仅可以攻击到对方，而且不至于暴露自己的位置，可在忘川看来，这一切都是徒然！ 她伸出双手在空气之中一握，大喝一声，霎时间，原本消失的红圈又再一次出现，以迅雷之势冲向四周，在蓝箭靠近的一瞬间，将所有的箭都吞噬殆尽，这些箭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红圈所到之处，所有的桌椅都被卷了进去，被绞成了碎屑，随着这股风消逝。 周围又安静了下来，就像刚开始一样，忘川双手一收，所有的红圈遁去，她从开始到现在几乎没有挪动位置，也没有主动攻击，她似乎在等着什么东西，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在等什么。 “唰！”这次的声响连柳献之这个凡人都听见了，又是蓝影箭！“雕虫小技！”忘川嗤了一声，她向来不喜欢用同一种招式去应付别人的同一招，她只手运气，在箭来到面前的一瞬间，举起自己的手。 “砰！”一道刺眼的光射了出来，在场的人不禁闭上了眼睛，等他们再睁眼看的时候，只见从忘川的手心开出了一朵花，再一看，这朵花竟然是一朵血色的莲花，在柳献之的眼里，这朵花甚是熟悉！ “冰怒佛莲？”这不就是玉灵凡的佛莲吗？只是颜色变了，从纯洁无瑕的白色，变成了妖艳邪魅的红色，可是她怎么会玉灵凡的法术呢？ 躲在暗处的岚烟终于出现了，脸上带着一丝轻蔑，“我赢了！”柳献之看着她，他还没搞清楚情况，她怎么就赢了？ 一旁的蛟王也有了同样的疑惑，还没等他们发问，只见忘川的头顶出现了一朵蓝色的莲花，深蓝的颜色，如同这片海域一样，深邃又神秘。 岚烟口中念咒，蓝莲立刻发出强光，将忘川整个人都罩在里面，原来，第二次攻击只是为了迷惑她，真正的目的是将蓝莲放到她的头顶，定住她的身体。 “呵呵……”忘川笑了，充满嘲讽和不屑，她这一笑算是彻底惹怒了岚烟，“你都输了，竟然还笑什么？” “本王笑你太过天真，笑你蠢钝如猪！”话音未落，被蓝光定住的忘川身形一闪，竟然不见了！岚烟暗道一声不好，她的身后传来一阵寒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背后便被人重重一击，“噗！”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往前踉跄几下，半跪在地上，转过身来看这她身后的忘川，“你怎么……”对面的人擦去手上的血迹，“你是想问本王是怎么逃脱的？” 在场的三个人都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脱的，岚烟原以为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她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呢？ “因为本王根本就没有进入你的蓝莲之下，从一开始，本王便像你一样，隐藏在了角落里，你听过一句话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完还向她挑了挑眉，只是在岚烟看来，这个表情充满了挑衅。 在那道强光闪过之后，她的真身就已经不在原地了，他们所看到的，只是自己的眼睛欺骗他们的，这是他们的幻觉罢了！ “起来吧！”忘川朝着她走了过来，伸出了手，想要将她扶起来，却没想到她的手一沉，岚烟忽而抬起了头，神情一变，竟然是死灵术！ 竟然着了她的道！忘川脑袋一震，脑海里回想着“嗡嗡嗡”的声音，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第四百零九章 反杀 一时不备，竟然中了岚烟的死灵术！ 看着倒在地上的忘川，岚烟缓缓地站了起来，“这一次……我赢了！” “忘川！”柳献之立刻过去扶起忘川，看着她就像睡着了一样，就像当初玉灵凡被死灵术困住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脱一层皮怕是出不来了，这要怎么办呢？“忘川，你醒醒啊！”可是怀里的人一动不动。 “没用的，中了死灵术的人，只能自己找到方法才能出来！” 听岚烟这么不痛不痒的语气，柳献之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不可能，那刚才对那个人施法的时候，为什么她可以控制自如呢？” “哼！我承认她确实有些能耐，但是这样轻易就中招的人，怎么能当我们蛟族的首领？怎么可能成为我们蛟族的未来？对吗？蛟王大人！” “这……”蛟王有些犹豫了，这么看来，妖神的实力确实不如传说中那么厉害，若真是和天族还有龙族开战，他们的胜算少之又少，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是他期待过高，还是天要亡他们蛟族啊？ 岚烟看得出蛟王已经动摇了，她便继续说道：“依我看，她也就是学到了一些皮毛，至于是不是真的妖神，还得另当别论！” “那岚烟将军的意思是？” “将她赶出蛟族！” “好！”柳献之将忘川轻轻地放在地上，站了起来，“既然你们不留她，自是有人要留，你们不要她，我这就带她离开！” 听他这番话，仿佛还有些庆幸呢，“等等！”岚烟转过身来，对着柳献之说道，“要走也可以，但是她这身蛟族的术法得留下！” 这疯女人分明是在为难人！“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术法怎么留得下啊？”岚烟睨了他一眼，转而看向蛟王，“蛟王大人，我记得我们蛟族有一种东西可以夺取人的修为，不知是不是岚烟记错了呢？” “你说的是夺魂珠？”岚烟点点头，“正是，如果她要离开这里，便要把妖神的修为留下，这样一来，我们搞不好还有些用处，万一她一出海就被什么人杀了，那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蛟王看了看忘川，又看了看岚烟，她说的确实也有几分道理，“夺魂珠确实在本王手上，只是此事得从长计议，不可草草决定啊！” “来不及了，若是她走不出死灵术，那么她的修为就会一点点消失，您还是要赶紧下决定才好！” 她这么一说也不无道理，蛟王思忖片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好，就按照你说的办！”说着便伸出了手，口里念咒，很快，一颗白色的珠子便出现在了他的手心。 夺魂珠，可以夺取修仙者的全部修为，化为他人所用，是蛟族炼制的邪器之一。 夺魂珠已经飞到了岚烟面前，她一把拿过珠子，握在手心，有些冰凉，她慢慢地走近忘川，柳献之则护在她的面前，他想带着忘川离开，但是他不知道这个珠子会不会伤到她，他再也不能让她受到伤害了！“你不可以这么做！” “哦？为何？”岚烟眨巴着大眼睛，死死地看着柳献之，“她欺骗我们蛟族在前，伤我在后，现在只有废去她的修为，你就心疼了？” 柳献之已经将琉璃玄清扇拿在手中，“当初说她是妖神的是你们，如今要抛弃她的也是你们，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人，难怪所有人都在说你们蛟族永不知足，你们对此难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听他说着这些话，岚烟也不气，反说道：“只有胜利者才能书写历史，所以天族龙族鬼族甚至人族都觉得是我们蛟族的错，当年若是我们赢了，或许遭人唾弃的就是你们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收手吧，岚烟！你还有两个弟弟，别再作孽了！”这是由衷的忠告，只是岚烟又岂会听呢？ 只见她冲到了柳献之身边，立刻出拳，一拳打在柳献之心口，他的胸口一闷，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等他再向前时，他的面前已经多了一面巨大的铜镜，这面镜子他熟悉的很，正是当时困住忘川的铜镜阵！ 看着她已经站到了忘川的面前，柳献之大吼一声，“不可以！”可惜却没有什么用！ 岚烟看着地上的人笑了，“可惜了，你不是特别看不起我吗？如今败在我手下，你是什么感受呢？哈哈哈哈……” 笑声一停，她手里的夺魂珠便已经出手，悬在半空之中，她嘴里念着咒术，很快，这颗珠子周围多了一道白芒，散在忘川的身上。 正当岚烟觉得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候，地上的人动了一下，忘川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那颗散着白光的珠子，脚下一点，朝后飞了起来，与岚烟拉开距离。 岚烟脸上写满了震惊二字，“你竟然没事？” 忘川手里把玩着这颗珠子，看都不看她一眼，“若本王不陪着你演这场戏，本王又怎么会知道你在做什么打算呢？你想将本王取而代之？所以处处针对本王，对吗？” “不是！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啧！本王最讨厌别人骗我了，”说着，红袖一挥，“轰”的一声，困住柳献之的铜镜阵竟然瞬间炸裂，变成了满地的碎片，“对吧，柳献之！”忘川曾经确实说过，她最讨厌别人骗她了！ “不得不说，你这种柔弱的眼神真的迷惑了本王，但本王也是女人，你装得再楚楚可怜，在本王眼里只会令我作呕罢了！”忘川将珠子收进自己的怀里，接着说道，“方才让你三招，现在到你了！” 话音未落，忘川便已经冲了出来，来到岚烟面前的一瞬间，闪现消失，一抹红光闪过她的面前，岚烟已经被围着她的红光弄得手足无措，她唤出自己的蓝影弓，朝着四周射出了箭，却都落了空。 “哈哈哈哈哈……”这个声音仿佛拥有穿透耳膜的能力，径直刺进脑海之中，让岚烟有些目眩，等她稳住身形，忘川突然一下出现在她的面前，四目相对，岚烟看到了她的眼睛，便立刻闭上了眼睛。 就在下一秒，她的身体不停地下坠，等她再睁眼，她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的身体还在下沉，周围一片黑暗，“呵呵呵呵……” 岚烟有些害怕起来，这个声音那么凄厉刺耳，绝对不是忘川的声音，那这个声音是谁？ “你是谁？”无人应答…… 第四百一十章 决心 “呵呵呵……”声音是从底下的深渊传来的，她身边的水流在动，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终于停了下来，她看着四周一片漆黑，北海竟然还有这种地方，她还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等岚烟冷静下来之后，她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颗夜明珠，将自己的身边照亮，抬头望去，没有尽头，没有光亮，那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她只记得当时再跟忘川比武，但是突然中了她的死灵术，难道她现在身处忘川制造的幻境里？怎么可能呢？没有血水，没有冤魂，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死寂的水流。 “呵呵呵……”岚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个瘆人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身边，而且越来越近了，她却什么都看不到，握住夜明珠的手有些颤抖，她往下落的地方游了上去，可是每游一段，她就会下落到原地。 正当她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的时候，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脚踝多了一丝冰凉，身体一怔，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 “岚烟……”到底是谁，在喊她的名字？她的耳边传来一阵轻吟，而且越来越靠近，她口中念咒，夜明珠便飞了起来，将她的四周都照得通亮。 她看到了！那个长着披头长发的人，正一点点地朝着她游了上来，人首龙尾，无数个头从半截的龙身生长出来，长长的脖子，每个脖子上连接着一个个人头。 离她最近的那颗人头已经靠近她的脸，她刚想开口呼救，却被那人用发丝一点点地缠绕，从她的眼前绕到她的后脑勺，有一些钻进了她的口中、鼻孔之中和耳朵里面，“啊！”除了这一声，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殿之上，三个人正看着躺在地上不停挣扎的岚烟，她的双眼大睁，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一样，口中流津，双手掩耳，嘴里还呢喃着“不要过来”“救命”等字眼。 “妖神大人！这……”蛟王有些急了，虽说是他们得罪了忘川在先，受点惩罚是应该的，但是这个惩罚未免太重了些。 “怎么，蛟王心疼了？”忘川坐了下来，还让人沏了一杯茶，悠闲自在、若无其事地看着蛟王，“是她出言不逊在先，想要废掉本王修为在后，本王岂会让这一个随时可能在背后捅刀子的女人在身边呢？” “这……妖神大人，这事是我们不对，但是岚烟将军毕竟立下了汗马功劳，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没办法跟列祖列宗交代啊，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她一马吧！” 忘川放下手里的茶盏，慢悠悠地说道：“行啊！本王可以放她一马，只要她自废修为，从此离开北海，本王便考虑一下。” 当初她还在忘川体内的时候，可是受了她不少刁难，如今还想要压她一头，简直痴心妄想，现在的她要岚烟死，易如反掌。 海鬼？是海鬼！她的内心最恐惧的东西竟然是海鬼，真是可笑，她怎么会害怕这个东西呢？岚烟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 她已经被发丝全部缠住，那人的脸露了出来，她的嘴巴微微往上一扬，便咧到了耳边，简直可怖，她的双眼无神，面色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显得异常苍白，岚烟从没见过这张脸，她为什么会找到自己呢？ “岚烟……”这只海鬼竟然知道她的名字，说话间，她已经开始缠绕她的身体，用那带着寒意的龙身一点点地缠绕着她的身体，然后慢慢收紧，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下一秒仿佛就要窒息一般。 “你不记得我了？”海鬼开了口，“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你……是谁？” “当初在繁阳城的时候，你可是刽子手啊！看看吧，这些人……”话音未落，所有的人头慢慢聚拢过来，这些人有的有些眼熟，有的则眼生得很。 “岚烟……”其中一个人头靠了过来，遮住面部的发丝随着水流飘到身后，露出了他的面目，这人竟然是繁阳城的贺将军！她想起来了，这些人都是被她做成阴兵的人！ 有的人是被她杀了陷害忘川的，有些人则是被她施法成了阴兵的，如今，他们都回来了，来找她报仇了！ 所有人的头都在水中摆动，他们的身上都是怨气，这些怨气化作了凶猛的恶魔，一点点地逼近她，“你害死了我们，纳命来！”很快，岚烟的脖颈便被死死扼住，她开始呼吸困难，很快她就要窒息而死了！ 突然，头顶投下一道红光，这道红光来到她的身边，停了下来，这道光里正是忘川，她伸出手在海鬼的身上一点，海鬼随即化成了灰烬，岚烟身上的力被撤掉，软了下来。 “跟我来吧。”说完，忘川便化作一道红光，往上方飞了上去，岚烟拖着沉重的身体往上一跃，眼前一亮，再一看，她已经回到了大殿之上。 蛟王见她醒了，立刻过来扶起她，岚烟看着正在喝茶的忘川有些恍惚，眼前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看够了？”忘川反手化成一把匕首，丢到岚烟脚边，“自己了断吧！” “这……”岚烟看向蛟王，蛟王无奈地摇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岚烟看在眼里，眼神从忘川身上移到了脚下的匕首上，她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握住匕首的手有些颤抖，“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忘川嗤笑一声，“你有得选吗？”说着便站了起来，“还是你想让本王亲自动手？” “我不能死！” “你怕了？” “呵！败在你手里我没有怨言，但是我不能死！”她一旦死了，她的家族，她的使命，全都会毁于一旦，她的两个弟弟肯定会遭人欺辱，她的家族肯定会因此蒙羞，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有得到自己当初想要的自由，所以她决不能死！ “你如果跪下来求本王放你一马，本王便考虑放过你！” 两个人僵持不下，蛟王都快急死了，“岚烟，你就求妖神大人饶你一命吧，快跪下，听话！” “好！我跪！”跪了她就再也抬不起头了，她的骄傲全都会被碾碎，可是不跪，她便可能会死在这里，她不能死，只要不死，她就有机会，正如现在！ 忘川转身要坐下继续喝茶，却没想身后传来一道剑光，她立刻转身一把握住岚烟的手腕，一用力，岚烟一声惨叫，她的手已经断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在场的人无不震惊，“压下去，关起来！”忘川的话音一落，外面的虾兵蟹将便冲了进来，将岚烟架着走了出去。 忘川看向呆住的蛟王，道：“你也看到了，本王给她的机会，你给她的机会，她都不要呢……”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下凡 一道红光落在了北海外的一个小镇上，从光里走出两名女子，一人穿着素雅纯白，一个身着妖冶赤红，一红一白两个人，甚是惹眼。 钰澜跟在忘川身后，她还是第一次下凡，虽说对凡间充满了憧憬，但是也一直听那些下过凡的人说凡人长得很可怕，会吃蛟人，她曾经一度认为凡人长着獠牙，茹毛饮血，极其凶恶。 可是，在她看见柳献之之后，她对于凡人又有了新的认识，光从外貌来看，凡人跟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嘛！钰澜歪着头问忘川：“妖神大人，蛟王怎么会同意您下凡呢？” “他当然不同意了！” “哈？”一听这话，钰澜便急了，今天一大早，忘川便让她来伺候更衣，连早膳都没用，她便被忘川拉着跑到了房间，“您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忘川看着她，只说了一个字，“错！” “我就说嘛，您肯定是跟蛟王说过的！吓我一跳！” “本王的意思是，是我们两个人偷跑出来的！”忘川说话还真是一句一个大霹雳啊！这下子钰澜停了下来，转身打算往北海方向走去。 “回来。”忘川手里正把玩着这些人间的玩意儿，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已经知道她下一个动作了，她早就想出来了，奈何蛟王一直在她耳朵边嘚啵嘚啵讲些大道理，她便只好作罢。 还好有岚烟，当时说的是要让她自废修为，永不回北海，可是蛟王再三恳求，她便灵机一动，用她的一条命换了自由，只是这个自由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她还是要回去的。 “妖……”钰澜得知真相，正欲发作，却被忘川用手捂住了嘴巴，忘川将她拉到旁边的角落，“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别叫妖神，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本王下凡了是吧？听明白了就点点头！” 钰澜立刻头点得像捣蒜一样，“那我要叫您什么？” “忘川！”在妖神和忘川之间，她还是比较习惯做忘川。钰澜点点头，“好的，忘川大人！” 跟着两个人一同出来的，还有柳献之，听说她们要下凡，他也偷偷溜了出来，只是他的修为太弱，根本就跟不上他们，现在只能先去附近的镇子上找找，找不到就只能去找玉灵凡和黑曜商量对策了。 “客官里面请！”小二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极了龟丞相的声音，让人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忘川和钰澜来到一家酒馆前，看到里面的人爆棚，看来生意应该很不错，“就这儿了！” 从早上到现在她们还没吃过东西呢！“这……妖……”钰澜还没说完，就被忘川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钰澜立刻怂了，“忘川大人，我们真的要吃凡间的东西吗？大家都说吃了凡间的东西，会变丑的。” “呃……”忘川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摇了摇头，“那是因为你没吃过，吃过之后，保准你会爱上这种感觉。”实际上，她也没吃过凡间的东西，一直以来，都是忘川在吃，自己只是一颗内丹想吃也吃不了。 但是，一个仙人、一个鬼差和一个妖怪都能吃的东西，她堂堂一个妖神有什么不能吃的呢！这么想着便拉着钰澜走了进去。 “客官里面请，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小二哥将两个人迎了进去，钰澜歪着头问道：“什么是打尖啊？” 这两个小妞不会是砸场子的吧？这是小二的第一反应，不过看着她们的穿着打扮，非富即贵，再看看这仙女一般的相貌，怎么看都不想是找茬的。 他正想解释，却被忘川噎了回去，“别管什么打尖不打尖了，赶紧给本……姑娘上菜，再来一坛好酒！”霸气如水神，饭桌上都只吃酒的，那她这个妖神又怎么能落后于人呢？ “忘川大人，大家都说凡间的酒是穿肠毒药，远不及咱们蛟族自己酿的，我们还是别喝了吧？”看着钰澜小心翼翼的样子，忘川越发喜欢这个小丫头了，“钰澜，你这么胆小，以后你要是嫁人之后，被别人欺负了，该不会还哭着来找本王替你出头吧？” 一听这话，钰澜脸上一红，撒娇道：“大人，谁要嫁人了？钰澜只想一辈子伺候您，陪着您，哪儿也不去。” 两个人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妖神殿，她因为不小心砸了一个杯盏，被掌事的蛟女罚跪，最后晕倒在地，过往的人却不闻不问，正好忘川出门散步，便见到了她。 让人将她带回殿里，留她在身旁伺候，这丫头也是死心眼，知道是忘川救了她之后，磕了三个响头，叩谢她的救命之恩，其实她只是闲着无聊，救她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不过有个人陪着也是好的，她太了解忘川当时和柳献之分隔两地时的那种孤独了，所以，她不能像忘川一样，她要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哪里管明天是哭是笑呢！ 钰澜闻了闻杯子里的酒，黛眉紧皱，这凡间的酒果真跟蛟族的酒不一样，一点清香都没有，她一饮而下，咽喉处像是被火烧了一般，“辣！好辣！”然后连忙吃了几口桌上的饭菜。 “哈哈哈哈哈……”忘川一杯接着一杯下肚，还一边嘲笑这小妮子的酒量不佳，才一杯就已经面红耳赤。 酒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说，多喝几杯都是一样的，她不会脸红，心跳不会加速，她有的时候甚至怀疑自己的心是石头做的，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心，此刻跳动的，只是忘川的心而已！ “大人！”钰澜一惊一乍地把忘川吓了一跳，手中的酒差点就洒了，忘川定定地看着她，她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那就是皮痒痒了！“你看，那个是不是柳献之？” 忘川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呆头呆脑的人，还真是柳献之，在街上瞎寻摸什么呢？难不成是来找她的？不应该啊，她们两个人出海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跟上去！” “哎！大人，这些菜……”看着满桌的菜肴，为美食和美酒难弃也，“那就……吃完再去！” 两个人吃饱喝足正打算上路，忘川刚站起来，对面的人却倒了下去，忘川也顾不上柳献之了，连忙走过来，打算扶起钰澜，却没想被她一把抓住，“大人！大……” 还没等她说完，忘川便一把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悄悄说，“大什么大，人什么人，快起来！”可惜这小妮子被这穿肠毒药毒得不轻啊！ 第四百四十九章 横死 翌日，钰澜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再一看，自己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打开窗户一看，底下熙熙攘攘，人山人海，跟昨天的小镇完全是两个样子。 “咕噜噜……”昨天光顾着喝酒了，肚子里空空如也，现在急需能量啊！“醒了？”忘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只见一个红衣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钰澜一脸心虚地看着她，“大人！我这是怎么了？” “从现在开始不要叫本王大人小人的！”这家伙昨天叫了一宿，搞得她有点烦了，“从现在开始，本王也不再是本王，而是我！你就叫我一声姐姐便好，我们要融入凡间，这叫入乡随俗，懂了？” 钰澜点点头，“懂了，忘川大……不是，姐姐！”这么说着，她的肚子又开始打鼓了。 面对面前的好酒好菜，当然，这一次忘川学乖了，好菜给钰澜，好酒留给自己，“姐姐，这里是哪里？” “柊林城。”昨天她一个人扛着这小妮子，一路跟着柳献之回来的，这条路她很熟悉，或者说，是她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对这条路很熟悉。 吃饱喝足之后，两个人便走出了酒馆，“小妹妹，等等哥哥啊！”听到这个猥琐的声音，忘川和钰澜停了下来，然后两个人便被几个大汉围住了。 “大胆！竟敢出言不逊！”钰澜立刻站了出来，大声喝道。 前面的光头露出了一个猥琐的表情，色眯眯地盯着钰澜，看得她有些不自在，见她脸红了，光头便言语调戏道：“呦，个子不高，脾气不小，哥哥就喜欢这种泼辣的，嘿嘿嘿……” 旁边一个脸上长痦子的瘦子凑了上来，“大哥，既然你要这个，那这个长得特水灵的可不可以给兄弟们啊？” “你……”钰澜正打算教训他们一下，却被身后的忘川拉住，“几位大哥，我愿意跟你们走，只求你们放过我妹妹，好不好？”忘川这委曲求全的模样，让钰澜有些不习惯，忘川走上前来，还不忘抛个媚眼，一双电眼电得几个大汉不要不要的。 忘川跟钰澜使了一个眼色，钰澜才放心下来，直到傍晚，忘川再一次出现，几个大汉已经不见了，“还敢调戏本王，只怕他们这辈子见到女人都怕了……” 柳献之回到柳家村，这里已经空了，原本就没什么人，现在越发空旷了，只是回到了最初的模样，为什么他却如此患得患失呢？他失去了全部，而这一切皆因他而起，所以他无话可说。 “咕咕咕……”柳献之刚坐下，便听到玉灵凡的灵鸽落到了窗沿上，柳献之立刻将它迎了过来，可是它只是“咕咕咕”的叫个不停，他又不会鸟语，怎么可能会懂它的意思呢？ 他再仔细一看，灵鸽的脚上抱着一根红线，上面绑着一张纸条，打开一看，柳献之才知道玉灵凡和黑曜已经回了玉梵山，柳献之也修书一封，让灵鸽带了回去。 翌日，钰澜火急火燎地从客栈外跑了进来，忘川正在里面喝茶，看着她这个样子，问道：“怎么了，这是？” “姐姐！不好了！”还没等她说话，房门就被人踹开了，进来了几个官差，“来人，抓住她！”忘川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团团围住，忘川也不急，坐在原位，看着领头的官差，“这位官爷，不知小女子犯了什么罪呢？” 官差从怀中掏出几张画像，其中两张画上的人正是昨天调戏她们的那个秃子和瘦子，“你可认识这两个人？”忘川看着这两张猥琐的脸，说道：“不认识，只见过一面。” “昨日有人见到你和这几个人出了城，今日便有人在竹林发现了他们的尸首，所以，还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是说我一个弱女子杀了那几个比我高比我壮的大汉吗？人家一介女流之辈，怎么可能打打杀杀的呢？大人明鉴。”妖神一撒娇，是男人骨头都会酥的！ 撒娇女人最好命！这不，官差的态度立刻便软了下来，“姑娘，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去认尸，并没有怀疑姑娘杀人。” “这样啊，那好吧！”委屈巴巴的忘川让人心痒痒，她看了一眼钰澜，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懂的蛟族声音交流，翻译过来就是，“在这里等我！” 来到府衙的殓房，拉开白布一看，确实是昨天那几个人，嘴唇发黑，瞳孔并没有放大，脸颊泛紫，看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毙命了！ “啊！”忘川一声大叫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衙役还以为她想起了什么，正打算开口询问，却没想她先开了口，“官差哥哥，你想啊，我昨天若是晚一步，那今天躺在这里的就是……就是我了……”说完，袖子往面上一掩，挤出几滴眼泪，美人流泪，就问谁抵得住？ 按照规矩走了过场，这几个人是城里的小混混，是生是死都没人在意，如今就算是死了，只怕连认尸的人都没有，忘川从里面走出来，钰澜已经在门口等着她。 一看到忘川走出来，便立刻迎了上去，满心关切，“姐姐，怎么样了？” “不是让你别出来吗？”忘川知道她担心自己，但是现在她一个人出来，她怕她出事，“看来，已经有人送了个大礼给本王了！”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这几个人原只是被本王吓晕了，不过刚才一看，竟是中毒身亡，而且连一丝挣扎都没有，可见是一招致命！”这人分明是冲着她来的，说到用毒，那么不得不提的就是那个人了！ 两人一齐来到竹林，忘川早已忘记刚才的插曲，只有钰澜一人还耿耿于怀，“钰澜，想什么呢？” 钰澜嘟着嘴，看着忘川，“姐姐，我本来就胆小，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担心了，您说我们第一次出来，谁会煞费苦心地陷害我们呢？” “错了，”忘川已经钻进了竹林里，“是你第一次来，不是本王！你是怕本王保护不了你？” “怎么会呢？钰澜是怕拖您的后腿，咱们还是回去吧，好不好？” 前面的人猛地停了下来，忘川转过身来，笑着说道:“不可能，竟敢陷害本王，本王倒是想看看那人有几斤几两！而且，这事多有趣啊！” 死人了还有趣？ 第四百五十章 线索 两人来到昨天那个地方，看着这里有几丝血迹，看来，那人是在自己离开之后才将他们毒死的，真是倒霉，初来乍到，便让人给自己来了一个下马威！ 忘川在原地站定，手中运气，整个人慢慢地凌空而上，升至半空，她的手心泛出红光，霎时间，风起云涌，赤日之下，竹林里浓雾渐起。 胆小的钰澜躲在竹子后面，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害怕，只见从浓雾之中飘出几缕黑烟，这些黑烟慢慢地汇在一起，成了一个人形，隐约可辨，正是那个秃子。 半空之中的人脚尖点地，落到了秃子面前，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很快，忘川拂袖一挥，面前的黑烟散去，浓雾也接着散尽，钰澜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姐姐，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招魂！”这可是她跟忘川学来的，或者说，她的法力和忘川的法力早已融为一体，只是她的太过强横，当初又被忘川用修为封住，才没能为她所用，如今，妖神的法力已经占据高峰，正好和忘川的融为一体，这么一中和，她们便心意相通，连法术也通了！ 至于招魂，虽不能像冥王一样，招来魂魄助她一臂之力，但是模仿一下，竟然也有了几分样子，相信假以时日，她定会超越冥王。 “那他说了什么？” 这也是她不及冥王的地方，招魂时间短，而且也问不出什么，除了知道杀害他们的人将自己裹在黑衣里面，其他的全然不知！ 又是黑衣人？是云卿神君身边的黑衣人，还是曲姝韵旁边的黑衣老道呢？细细想来，用毒的也只有后者，可是前者也不可轻视，毕竟对方的实力未知，看样子还是得亲自去会会才行。 来到柳家村外，忘川突然停住了脚步，她的心告诉她，她不能再往前走了，这是一个死结，无人能解的结。 “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可忘川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只见一个妇人走了过来，面带微笑，“两位姑娘看着眼生，是来寻亲的吗？” “你是谁？”钰澜这丫头不懂人间礼节，只是单纯发问，可这话还是让妇人脸上多了一丝尴尬，“大姐莫怪，我妹妹她说话直了些，我们两人从繁阳城来的，来找柳献之，大姐可知道此人？” “姑娘是说小柳先生啊！哈哈哈哈……”这豪迈的银铃笑声，着实把钰澜吓了一跳，“这不就巧了不是，小柳先生就住在我隔壁，走，我带你们去找他。” “多谢大姐。” “什么大姐不大姐的，大家都叫我柳婶，你们也这么叫吧，亲切些，哈哈哈哈……” 柳婶不记得她了，眼前的景没有变，只是人变了，柳婶在前面走着，时不时跟两个人说笑，“姑娘曾来过我们柳家村没有？” 她算是来过吗？反正作为忘川不是，作为妖神也不算是，心里这么想，但口中却不是这么答，“我们姐妹第一次出远门。” “哦？那就奇怪了，我啊，看着姑娘就特亲切，就像是自己的亲侄女一样，哈哈哈哈……”说笑之间，她们已经来到了柳献之门前，“喏，那小子就住在这儿，不过这会子应该还在学堂，你们等他便是了，要是不嫌麻烦，到我家里坐坐，喝杯茶水？” “不了，多谢！”等柳婶走后，忘川带着钰澜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院子的花草已经枯了，那棵桃树也谢了，一切都没变，其实一切都变了，忘川站在院子里，手上一挥，井里的水便涌了出来，院子里就像下了雨一样，将所有的花花草草都洗了一遍。 钰澜往里屋走去，一推开门，灰尘扬起，她不禁咳嗽了一阵，“姐姐，这里是人住的地方吗？这也太破了吧？完全没有我们北海好！” 就是在这个破地方，忘川曾经被人背叛，虽说如果没有云卿暗中推波助澜，今日站在这里的可能就不是妖神了，但是故地重游，她的心还是绞痛了一下。 她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红绣球，其他的东西都沾了灰，却唯独这个东西，一尘不染，柳献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姐姐，你歇着，我来打扫！”话音未落，钰澜便已经挽起袖子，提了一桶水，开始干活，要说还是蛟族的人干活利落，蛟女向来心灵手巧，不仅将屋里屋外打扫得一尘不染，还亲自下厨，没过多久，香味便飘了出来。 傍晚的时候，柳献之的家里已经热闹了起来，这个家的主人还在桥边，都能听见那银铃一般的笑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有什么喜事呢！ “忘川姑娘可有婚配？” “姑娘觉得我们小柳先生如何？” “姑娘可是和小柳先生订了娃娃亲？” 都说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最难应付，没想到这些邻居一旦热心过了头，也这么难应付，想来这也是柳献之的福气，大家都这么关心他的婚事。 还没等她回复，门外便传来了一个声音，“妖……忘川，你怎么来了？”妖神二字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及时刹住，不然又要给这些人解释一番。 “小柳先生，人家姑娘是特意来寻你的！”柳婶站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应和道，“难怪我们说破了嘴皮子，今儿个是这家姑娘，明儿个是那家小姐，你偏是不应，原来是有这么一个美娇娘，你要是早说，我们几个还费什么口舌啊！” 这一连串说下来，倒也没有停顿，他想插句话都不行，他真的很想跟他们说，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有多恐怖，不过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要爆发，反而冷眼旁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柳献之也就不反驳了。 送走了柳婶，这里就只剩下三个人，柳献之看着忘川，钰澜看着柳献之，忘川则一脸无所谓，只是在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柳献之走过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杯子，这个动作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给我。”忘川看着柳献之，眼神冷漠，像是要射出冷箭一般。 “不行！”柳献之壮着胆子瞪了回去，“酒可以喝，但不能多喝，喝多了伤身！” “屁话！本王今天心情好，就想喝酒！” 见他不懂，钰澜便走上前，打算硬抢，因为一个酒杯，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第四百五十一章 毒害 夜深了，酒过三巡，忘川睡得沉了些，心里那种感觉在酒精的麻醉之下变得安静起来。 “你究竟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黑暗之中，一个身着碧白相间衣衫的人问道。 这头坐着的是妖神，红色的衣衫在哪里都很显眼，“本王做事，不容外人置喙！” 忘川看着她，她越来越看不懂妖神的做派了，从北海下凡也就算了，现在又回到柳家村，明知有人要陷害她，却无动于衷，她到底想干什么？“离柳献之远一点，我的身体给你，请你好好待她！” “我为何要离他远一点？这呆子挺有趣的。”从她生下来那一刻开始，所有人都只是表面敬她，背后却远离她，对她避之而不及，也只有这个人，对她似乎关心，却又没有那么外露，这让她想要更多，他的温柔，他的关心，她似乎有些理解，忘川为何会爱上这个人了！ “等云卿拿剑指着你的时候，你就会后悔的。”她对柳献之已经心灰意冷，这也是她不愿意再挣扎的原因，她确实没有跟妖神竞争的资本，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没有想要从这里出去的想法，她只想永远待在这里。 妖神嗤了一声，满是不屑，“云卿算个屁，本王当时还不是照样将他打得落荒而逃！” “正因如此，他才不会轻易放过你！”云卿那种自视甚高的人，眼里怎么可能容得下她呢？被她打败，对于云卿来说是多大的耻辱，不言而喻！ “只要他敢来，本王就敢战！” 夜色撩人，世界仿佛陷入了沉寂之中，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有的人开始蠢蠢欲动，等到黑云遮去月色，风声拂过竹林，清波翻向水面，有人来了！ 起夜的柳叔刚刚放完水，想回去接着睡觉，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嘀嘀咕咕的声音，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一听，确实有人在说话，其中一个还是女子，他便在茅房里蹲了下来，透过门板的空隙看着外面的情况。 很快，他便看到两个人走了进来，继而屋里传来一阵吵闹，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脚边一动，将身边的花盆打落，等他再一看，一抹红色一闪而过，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那宛如鬼魅一般的妖冶红色，像是要将他一点点吞噬一般，慢慢地走了过来，他用力地捂住嘴巴，才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他不敢再看，紧闭双眼，心里将各路神仙请了个遍。 “啊——”一声惨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柳家村今夜不太平！ 柳献之已经从书房冲了出来，接下来便是钰澜，两人在院子里看了一眼，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两人来到柳婶家里，只见一抹红衣已经飞了出来，“妖神大人！” 忘川没有说话，脚下一点，已经冲了出去，以迅雷之势朝着林子里飞去。柳献之还不及多想，跑进了屋里，只见柳婶和孩子都已经躺在了地上，“柳婶！” 他一看，两人嘴唇发黑，像是中毒之症，“钰澜姑娘来帮帮我！”还愣在门口的钰澜听到有人叫她，便立刻跑了进来，一看这场景，有些惊慌，帮着柳献之一起将他们搬到了床上，然后便开始给他们把脉。 “来人啊！救命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钰澜跑出去一看，一个妇人倒在地上，她跑过去一看，竟是今日来家里的那个妇人，身上穿着薄衫，看样子像是刚从家里跑出来的，嘴唇发黑，跟柳婶一样！ “柳婶！柳婶！”里面的人已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钰澜扶起妇人往里进去，柳献之已然崩溃，以现在情况看来，人怕是救不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一抹红光在竹林里穿梭，终于，忘川停了下来，面前的人也停了下来，“终于逮到你了，小老鼠！” 话不多说，忘川已经冲了上去，向前伸出的指尖带着利风，风里的剑气将周围的竹子拦腰折断，气势十足，对面的人早已做好防备，见她来势汹汹，也迎了上来，两人缠斗在一起。 可是很快，红光占了上风，她一把拉过那人的手，迅速出脚，往他的膝盖一踢，顺势一拉，那人便整个地飞了起来，四道红光闪过，那人惨叫一声，“砰！”整个人栽在地上，再一看，这人的手筋和脚筋尽断，已然成了废人。 眨眼之间，这场战斗结束了！几乎是碾压式的结局，忘川只用了一招，便将那人制伏，而且毫不留情面！“跑啊！你方才不是跑得很快吗？” 她回到村里的时候，柳婶家已经围了一群人，她进去一看，床上躺着三个人，柳献之跪在床边，钰澜看到她便走过来，说明了情况，忘川将抓到的那个人丢到地上，围观的众人都震惊了，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事，柳婶更是心地善良，与人为善，不可能结仇，如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太惨了！ 众人议论纷纷，柳献之看向忘川，再看看地上平躺着的人，“这是？” “就是这家伙下的毒。”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群情激奋，想要将他杀之而后快，忘川看着床上的人，她看到这些人的魂魄已经飘了出来，心知再不快点，恐怕就迟了，“出去。” “什么？”柳献之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忘川冷道：“我让你出去，如果你想救她们的话！”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现在他也只能听她的了，柳献之打算带着那人去衙门投案，刚才没发现，现在才察觉，这人不仅身受重伤，而且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他又看了一眼忘川，她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钰澜关上了门，村里的人大都跟着柳献之去了城里，现在门外只剩几个人，钰澜将他们拦在门外，并声称自己的姐姐是医仙，只要有她在，她们会没事的，这才暂时安抚了这些人的情绪。 看着这三人，一样的中毒迹象，这么精准地下毒，意欲何为？忘川伸手在面前画了一个圈，将这屋子与外界隔绝，这样一来，她便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去找他们的魂魄！ 冤死的魂魄不能入冥府，会被拦在鬼门关之外，然后再回到故地，徘徊不散！ 这么想着，忘川已经化烟而去，须臾便来到了鬼门之外…… 第四百一十五章 诬陷 冥府突然震动，所有的人都有些害怕，冥王案上的笔墨纸砚掉落，才睡下的冥王睁开了眼睛，好强的气势！ 忘川河水开始翻涌，这万年死水竟然开始涌动，冥王见状便冲了出去，路边的魂魄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般，此刻正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隔着鬼门关都能感受到这强大的气场，看来，是她来了！ 半盏茶前，忘川看着漫天黄沙，这个地方再熟悉不过了，只是这一次她不是来叙旧的，没空理会其他人，可是，有人已经来了！ “忘川丫头！”黑白无常落到了她的面前，忘川斜了他们一眼，凌厉的眼神里充满不屑，这让两个人有些害怕，白无常拉住正要上前询问的黑无常，“她不是忘川！” “你们就是冥府的黑白无常？”看着打扮，不是他们还是谁，“本王有事需要你们帮忙！” “您是妖神？”白无常站了出来，语气里掂量着说话的份量，既不能太卑微，让人觉得冥府好欺负，也不能太高傲，让人觉得冥府看不起她，恐生事端。 “正是！” 黑无常向来直来直去，扒开白无常便吼道：“管她妖神还是妖怪，我看就是忘川那丫头想耍我们玩儿！” 这不知死活的家伙，白脸的立刻冷下脸来，在他耳边嘀咕，“忘川已经死了，现在这个可是妖神，得罪了她，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这么说着，白脸的又转了回来，“请问妖神大人想要我等帮什么忙呢？” “本王需要三个人的魂魄，她们受冤而死，应是进不了冥府之门，把魂魄给本王，本王便离开！” 见她如此傲慢，完全没有求人办事的觉悟，反而将他们当成她的马仔一样使唤，黑脸的正打算发作，却被旁边的人拦了下来，“按理来说，冤死的人同样也是由我们冥府鬼差来负责，若是将魂魄交于您，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你是不给了？”忘川冷笑一声，“废话连篇，不给的话本王就打到你给为止！”说完，一道红光飞了过来，黑白无常立刻唤出哭丧棒，一黑一白两道光迎向了红光，相互接触之间，一股巨大的能量冲了出来，这也就是冥府发生动乱，忘川河水翻涌的原因。 “啊！”一黑一白两道光落到了地上，捂着心口的两个人被一举击败，没想到，妖神这么厉害，黑脸的这一次脸更黑了，竟然惹到了这个人！ 忘川走了过来，一身红衣伴着飞舞的黄沙，形成了鲜明对比，她的红衣让人眼前一阵恍惚，仿佛有定住人的能力，她的手心已经多了一颗充斥着雷电的赤球，此刻，她正将这带着这颗劈啪作响的球来到了两人面前，“去死吧。” 淡淡的三个字，却充满了压迫感，让人窒息，忘川举起手，正要出手，突然听见“轰”的一声响，一道光从里面飞了出来，落到地上，正好将三人隔开，地上的两人立刻行礼，“冥王大人？” “呦，冥王来了！早点出来不就没事了吗？这两个家伙太不识抬举了。”忘川收起自己手中的赤球，死死地盯着冥王，别说，冥王这冰山脸可比柳献之好看多了！ “在下的人不知是妖神来了，所以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这么客气？忘川的态度也软了下来，“看吧，连冥王都对我客客气气的，你们有什么资格放肆？” “既然你是来要人的，我可以给你。”说完便拂袖一挥，三个人的魂魄便出现在面前，“你走吧。” “原来这就是冥府的待客之道啊，我原以为像冥王这么豪爽的人会请我进去喝杯茶吃点点心呢。” 冥王冷道：“今日实在不便。” “本王明日也空。” “明日也不便！” “后日本王无事。” “今后都不便！” “你……”说完冥王便进了鬼门关，不再理会她，若不是据线人来报，冥王当日在九重天上与云卿闹翻，后来更是拒绝讨伐蛟族，妖神对他生出了些许好感，不然就这样的态度，简直够他死上千次万次了！ 须臾之间，忘川已经回到了柳家村，从袖子里唤出三个人的魂魄，口中念咒，三个魂魄便各自归位，再加上蛟族龙珠加持，很快，离体不久的魂魄便可以归来。 魂魄虽然归位，但是中的毒未解，也是麻烦，忘川叫钰澜接了三碗水，手指在食指上一划，多了一个伤口，将血滴在水里，然后让她们服下，忘川的百毒不侵之躯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很快，三个人便动了，中毒最轻的妇人先睁开了眼睛，看着钰澜，一脸迷惑，眼睛在屋子里一扫，看到忘川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妖怪！妖怪啊！” 妇人指着忘川瑟瑟发抖，像是见到了非常恐怖的东西一样，这可把忘川和钰澜搞蒙了！ “就是她！”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声音还有些颤抖，随后便进来了一个男子，指着忘川便吼道：“就是这个红衣女人，害了我的妻儿，就是她！”柳叔指着忘川，不由分说地指责。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姐姐？没有她，你的妻儿早就被人毒死了！” “就是她下的毒，所以她才能解开，就连柳献之都说他们已经死了，怎么你就能救活他们呢？你这个骗子！”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也开始纷纷应和，“说得有道理啊！”“别看她长得漂亮，其实最毒妇人心……” 岂有此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够了！”忘川怒了，这一怒竟将房子里的所有茶盏都震得粉碎，吓得所有人都蹲了下来，不敢乱动，纷纷求饶！ “来人，抓住她！”官差来了，官差一来，在场的人的胆子又壮了起来，“官差大哥，就是这个女人，下毒害了他们三个，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请你再随我们走一趟吧！”忘川睨了所有人一眼，怒道：“本王说了，不！是！我！” 也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句，“妖女要杀人了！”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开始仓皇逃跑，只有忘川和钰澜不动，钰澜一脸茫然，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明明是我们救了他们，他们为何反过来诬陷我们呢？” 她终是理解了忘川所说的人心险恶！ 第四百一十六章 杀绝 轰隆隆—— 白净的天空像是被黑布遮蔽，天边的黑云滚滚而来，风声雷声夹杂在一起，要下雨了，这种时候，总能让人心情郁闷呢！ “她是妖女啊！” “是她下的毒！” “妖女杀人了！” 是的，她是妖女！流言，中伤，听着这一声声听着正义实则杀人诛心的话，忘川看着这些人的表情，憎恶，丑陋，像极了忘川当初在繁阳城见到的那些人，他们怕她，惧她，更想要用一把火烧死她！ 当初，忘川让了，一退再退，这些人却始终不知感恩，当他们觉得你是好人的时候，他们会对你的善行感恩戴德，可当他们觉得你是坏人的时候，你做的所有行为就像是刺进他们软肉里的一根刺，欲拔之而后快！ 所以，今天，她不会再让，也不会再退！ “闭嘴！”忘川大喝一声，在场的人都噤了声，她堂堂一个妖神，为何要忍？忘川的瞳色变成了红色，那透着邪魅的红正泛出隐隐的红光，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她身边散出的红芒，她，怒了！ “妖女要杀人了，快跑啊！”话音未落，全部的人都争相跑出了屋子，忘川嘴角一扬，“想跑？迟了！” 只见一道红光闪过，忘川已经落在了众人面前，白皙的手上泛着赤色光芒，就在一瞬间，冲进人海，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到小半盏茶的功夫，面前已是血流成河。 轰隆隆—— 大雨将至，企图冲刷这里的血腥味吗？杀红了眼的忘川，将方才的衙役踩在脚下，看着他双眼之中露出的恐惧，瑟瑟发抖的手早已握不住手里千斤般重的刀，他现在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绝望又无助。 “姑……姑娘，你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啊！”没等他说完，一双手已经贯穿了他的心脏，白皙的手沾了血腥，她却丝毫不在意，“哈哈哈哈……” “忘川……姑娘……”钰澜往门口看去，柳婶和她的孩子已经醒了过来，看着这满地的尸首，还有这满院的血水，她连忙遮住了孩子的眼睛，她看着忘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那双赤色的眼睛盯着她，刚刚经历生死的柳婶有些后怕，但是她相信，忘川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于是，将孩子护在自己身后，柳婶走了出去，“忘川姑娘，你忘了吗？我是柳婶啊，告诉我，这些人不是你杀的，对不对？” “大婶，诚如你所见，这些人都是我杀的。”语气轻描淡写，完全不痛不痒，像极了杀惯了人的刽子手。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忘川将自己手上的血擦干净，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因为，我是妖女啊！”话音未落，她便疾步冲上前来，一把掐住了柳婶的脖子，“不懂感恩的凡人，本王救你们，帮你们，最后却要将所有的怨气归到本王头上，今日一切点醒了我，妖就是妖，做千万件善事，也掩不住她是妖的本性！” 手上一用力，柳婶已经翻了白眼，她用手使劲扒开忘川的手，却无济于事，“不要欺负我娘！你放开我娘亲！”柳婶的孩子已经跑到前头，一把抱住忘川的腿，可惜了，这力量对她而言，如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忘川的袖子一挥，孩子便飞了出去！ “啊！”小孩飞到半空，正往下落，突然身下一稳，再睁眼，面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先生，救救我娘！” 柳献之拦着已经杀红眼的忘川，他明明才走了一会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忘川，住手！放开她，她是无辜的！”他站了起来，走向忘川。 “柳献之，本王告诉过你，忘川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妖！神！”话音一落，掐住柳婶的手一用力，柳婶吐出一口血，眼睛睁大，一命呜呼！ “不要！”柳献之的手紧紧地握住琉璃玄清扇，他原以为虽然现在她的身体里是妖神，但是她的本性仍然是善良的，可是如今看来，妖神就是妖神，忘川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怎么，用你的扇子向我出招啊？来啊！”忘川已经转过身来，一点一点地朝着他走过来，眼神里充满戾气，双手沾满无辜鲜血，身上的红衣就像是这些鲜血染成的一般，红得扎眼，红得讽刺！ 终于，忘川站在了他的面前，靠近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你还是不敢吧？就像当初在冥府一样，忘川因你而死，你也是这样，懦弱，胆怯，承认吧，你什么都做不了，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孩子缩在柳献之的身后，忘川的手抚上了他的小脸，不顾他的挣扎，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放开我，先生救我！” “不可以，他只是个孩子！”柳献之想要反抗，却被忘川搭在肩膀上的手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忘川嗤笑一声，“孩子？可是，他们在本王眼里，都只是忘恩负义的人类罢了！” “不！我求求你，放过他吧！求求你了……” “他们刚才也是这么求本王的，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睛看着本王，可是，在本王看来，都只是虚伪，都只是天大的笑话罢了！哈哈哈哈……” 说完，手中一用力，孩子便在柳献之身后惨叫一声，终于没了声响。“你这个恶魔！你把忘川还给我，你把所有人还给我！啊——” 柳献之大喝一声，霎时间，四周的风涌了过来，天上的云落了下来，围绕在柳献之身边，只听“轰”的一声，风朝着四周迅速席卷而来，“为什么？他只是一个孩子，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他们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为什么？” 忘川往后一跃，退到他的攻击范围之外，“柳献之，你真是太天真了，你只看到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却不知道这一切的缘由，这就是你最可悲的地方，妇人之仁！” 柳献之手中的扇子已经打开，挥动的瞬间，所有的风都像有了生命一样，随着他的扇子移动，“我跟你拼了！”他使劲一挥，顿生飓风，“风卷残云！”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风，忘川不退反进，径直冲进了风里，她倒要看看，这风与云卿的风相比，谁更胜一筹？ 就在接触的一瞬间，一道刺眼红光闪过，在场的人都不禁闭上了眼睛，就连躲在暗处的人，也不敢直视这道强横霸道的光…… 第四百一十七章 逼问 雨，终是落下，滴在院子里，和着泥泞弹起，沾染了旁边的台阶。 素色衣衫沾了猩红血水，满院疮痍，等到眼前的光消失，钰澜抬头一看，雨水之中站着两个人，红衣湿透，白衣染红，两个人的对峙，才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钰澜刚要说话，对面的柳献之就已经跪了下来，“砰”的一声，倒在了泥土之中，白皙的脸上多了几层污秽，从眼角留下来的滚烫，不知道是雨水多些，还是泪水多些。 忘川站着不动，只静静地看着，见他倒下，她身体一软，终是倒了下来，她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垫背！ “妖神大人！”钰澜的声音就在耳边，她慢慢地闭上双眼，雨水打在脸上的感觉，夹杂着晴天的余温，却又很快消失。 “嗒嗒嗒……”钰澜刚刚将两个人扶回房间，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在水坑里的感觉发出密集的声音，看来，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砰！”房门被粗鲁地踢开，外面站着数十个黑衣人，手里拿着各般兵器，从黑衣之后投来不善的目光，钰澜心知此时她并不是对手，但她必须拖延时间，“你们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还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直接开干了！刀光一闪，最前面的那个人已经出手，钰澜虽不是武将后世，但是身为蛟族一员，没有人是不身怀法术的！ 她反手唤出自己的剑，迎了上去，两剑相交，发出“叮叮叮”的刺耳声音，钰澜手中的剑一挑，对面的人便缴了械，还迎来了一记脚踢。 那人退后几步，稳住身形，脚下一点，又一次冲了上来，这一次，他的剑已经悬在面前，口中念念有词，很快，他的剑变成数十把，他的手一指，剑身飞扬。 钰澜见状，立刻将自己的剑一扔，双手运气，在自己面前画了一个圈，形成了一层绿色防护罩，将攻过来的剑一一挡掉，可是，前面的挡得了，后面的就有些麻烦了！ 等她一转身，将后面的剑也挡了下来，还没等她喘口气，便硬生生接下了那人的一掌，就这一下，她的肩膀吃痛，再一看，已经黑了一块，而且这块黑色的东西已经从手臂开始蔓延。 钰澜暗道一声不好，这掌心有毒，若是让它攻入心脏，怕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钰澜心里一横，手中一握，落在脚边的剑便飞了过来，她右手持剑，眼睛一闭，手起剑落，想要自断一臂，及时止损！ 却没想自己的手在空中一停，感觉被人用手握住，她一睁眼，自己的手已经被忘川紧紧握住，忘川伸手在她嘴唇上一点，一阵血腥在唇瓣泛滥，忘川的血已经流进了她的口中，自己的身体轻松了不少！ 对面的人一看，原本已经无力再战而倒下的人如今又站了起来，几人面面相觑，竟萌生了退缩的念头，靠门最近的那个人正想逃，那人又岂会让他得逞？ 只见他一跃而起，一掌将其击毙，“谁要是做了逃兵，他就是你们的下场！”破釜沉舟，断人后路，好狠的心！“杀了妖女，重重有赏，给我上啊！” 忘川轻蔑一笑，真是不自量力，她脚下轻点，已经飞了起来，此刻居高临下，下面的人都惊住了，反应过来之后，手上的剑一齐举了起来，想要将头顶的人刺成筛子！ 可忘川是何等人，怎么可能会被这群凡人伤到？只见她手上运气，大喝一声，所有人便像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样，立刻捂住了耳朵，手中的武器也脱了手，这些武器并没有落地，而是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脚踩一剑，玉足轻点，忘川已经落在了地面之上，看着这些人差诧异的目光，她现在已经没有耐心跟他们说话，她只想知道是谁想陷害她！ 她手中一指，一把刀便飞了过去，抵在了这把刀的主人的脖颈之上，“说，谁派你们来的？”那人不言语，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目光像是要把她刺穿一般，“不识抬举！”她的手轻轻一指，悬空的刀落地，刀刃见血，一命呜呼！ “接下来是谁呢？”忘川走到领头的那人旁边，伸手摘下他的面罩，脸生的很，实在想不出来在哪里结了怨，想来幕后黑手也不会这么早就出现吧，这些顶多是打手，出事了也就是替死鬼罢了！ “你说！” 那人别过脸去，也是一言不发，在别人看来，这是有骨气的表现，可在忘川看来，这就是愚蠢，“你别着急，我还没说游戏规则呢。” 游戏？她竟然把这当成杀人游戏？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不由生出这人很恐怖的念头。 “游戏的赌注就是他们所有人，要么你说，要么他们死！”忘川说完，手上一指，所有的兵器瞬间调转，全部抵在了众人的要害之处，只需一下，他们便可以回老家了！ “大哥，救……救救我们啊！大哥……” “听听，所有人都在哀求你，”忘川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每说一句话，都具有摄魂夺魄的迷惑感，“给你一点压力吧，我数三声，1——2——3——” “我说，我说！” “啧啧啧，可惜了，晚了！”话音一落，惨叫声此起彼伏，随着兵器落地，所有人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不要啊！”这人终于见识了什么叫心狠手辣，蛇蝎心肠，这个外表看起来温顺的女人，内心竟然这么狠毒，杀了这么多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看，早点做决定不会好了吗？在这种时候，装什么百折不挠，有用吗？白白送了命，啧啧啧……”忘川的手指在他心口一点，“接下来，我们玩点不一样的，好不好？” “你……你要干嘛？” “啧啧啧……别害怕，在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前，本王不会让你死的。” “你这个妖女，有本事放开我，我们一决胜负！” 忘川可不管他多能逞口舌之能，自顾自地说道：“接下来的游戏规则，拿你知道的一切，来换你自己的命！” “我是绝对不会说的！”说了他就没命了。 一听这话，忘川嘟起了嘴，一脸委屈地说：“有骨气，可是本王忘了告诉你，就算你死了，本王也可以从你的脑子里得到本王想知道的一切，本来也不想如此大费周章，可是你偏要这般，本王也只好奉陪到底！” 话音落下，又一声惨叫声划破雨夜…… 第四百一十八章 误解 “你怪我吗？”柳献之看着忘川，他问出了这个本就知道答案的问题，对面的人只是看着他，却始终一言不发。 “我想你了！”她还是什么都不说，眼神里连一丝期待和喜悦都没有，就连他料想之中的决绝都没有，没有一丝表情的脸，让他明白过来，她已经对他心灰意冷。 柳献之眉头紧皱，像是在做一个很纠结的梦一般，可是，屋子里的几个人没有人看到，他满脸的汗水和时不时颤抖的指尖。 梦里，忘川拿着一把碧水剑，她的周围是堆成山丘的尸体，她站在中间，神色淡然，完全没有惧色，这不是她，这是妖神，柳献之不断地告诉自己。 看着忘川朝自己走过来，他已经退无可退，现在，他不想再退了，妖神说的对，他自私，他懦弱，他自卑，没能从云卿手里保护忘川，这将会是他永远的痛，而这一次，他不能再退了，他不能让忘川越陷越深！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就会好了，对不对？”忘川的剑已经指向了他的咽喉处，只有几寸，就可以见血，“你恨我，但是他们是无辜的，我救不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忘川怔了怔，终于有了一丝表情，那双眼睛里一改狠戾，终于有了原本的模样，可是柳献之知道的，这个结也许只有他能解，只有他死了，她才能回来，这是他所希望的，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想到这儿，柳献之心里一横，伸手握住忘川的剑，迅速往自己的脖颈处划过，在空中旋转半圈，血色飞溅，他终是倒在了忘川的脚下，这一切，他自愿的！ “啊！”忘川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将那人的手筋和脚筋一点点地挑断，每数三声，便挑一根，“这一次要挑哪里呢？左脚？”说完，匕首已经出手。 “我说！我说——”那人已经满头大汗，面色煞白，这钻心的疼痛，这残忍的手段，很难想象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是……是王家大少爷王旌楚让我们来的！” 王旌楚？又是他，这一次她倒是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背景，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可以……可以放了我吗？”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他身上已经没有了筹码，那么就只能赌一赌她的心是否真的那么歹毒了！ “不行！”果然，这个恶毒的女人，“杀了我吧！杀了我！妖女！”给他一个痛快吧，他受不了了！ 忘川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快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男人，笑了，“如君所愿。”忘川手指一勾，手里的匕首已经飞了出去，径直插进了那人的心口，“啊——” “妖神大人，您快过来看看柳献之！”钰澜守在床边，看着柳献之正在不断抽搐，他肯定做了一个很糟糕的梦，忘川走过来，坐在床沿，用手往他的额间轻轻一点，灵力随着指尖传进他的脑海之中，“出去。” 钰澜关上了门，坐在台阶上，心里七上八下的，早知道出来会碰到这么多糟心的事，还不如就在海底当一只海底之蛟呢！ 在他的梦里探了一阵，忘川收回了灵力，这家伙竟然在做这种梦，他竟然想以死谢罪？“柳献之，你欠她的，就算是死，也还不清！”忘川刚想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住，然后往下一拉，忘川一时不备，竟被他一把抱住。 “柳献之，你竟敢这么对本王，你是不是想死啊？”这家伙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没想到力气这么大，这呆子不会是装的吧，故意占她便宜？想到这儿，忘川只手运气，打算将他打醒。 “忘川，对不起！我爱你！”爱？这家伙爱她？忘川的手停在半空，手上的赤芒散去，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竟然一痛，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一切都晚了。” 过了今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雨停了，一切又是新生了！ 翌日，柳献之醒过来的时候，忘川和钰澜已经不见了，他出门一看，玉灵凡和黑曜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厨房里忙活，难道昨天他只是做了一个梦？ “你醒了？”玉灵凡看到柳献之，一脸高兴，昨天他一直再说梦话，他们两个还以为柳献之着了什么魔呢！ 柳献之一怔，昨天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些不可能是假的，尸体是真，血水是真，忘川也是真的，“柳婶呢？其他人呢？” 玉灵凡和黑曜被他问得有些发懵，还没等他们回答，柳献之已经冲了出去，只从柳婶家而来，“柳婶！柳叔！小不点！” 没人应他，果然，昨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吗？他们……都死了？都被忘川杀死了吗？柳献之腿一软，跌倒在地，他恨，恨自己没能救忘川，恨自己不能救所有人！ “先生，您找我？”柳献之的眼泪掉了下来，却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猛然抬头，看着柳婶的小儿子正歪着脑袋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他立刻跑过去，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玉灵凡和黑曜紧随其后，刚一进来就看到了这幅父慈子孝图，“他……怎么了？”玉灵凡摇摇头，“可能是脑袋烧坏了吧！” 在得知所有人都没事之后，柳献之反倒有事了，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了两个人，这下三个人一起迷惑了。 “蛟族擅长幻术，也许从一开始你看到的就是妖神的幻术呢？”玉灵凡推测道。 “对啊，蛟族那个什么死什么术的不是可以在幻境中杀人吗？搞不好她就是用这一招迷惑了你的眼睛。”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岂不就误会忘川了吗？“砰！”柳献之猛一拍桌子，把其余两人吓了一跳，“既然是这样的话，我要去找忘川，亲自问清楚！”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一声道歉，他必须亲自跟她说！ “砰！”王府的门被人一脚踹来，外面的守卫已经鼻青脸肿，一个个哀嚎着，里面的人退了又退，不敢上前抵抗，“你……你别过来，你……要找谁？” 钰澜走上前来，看着这一群怂包，大声喊道：“我姐姐来找你们王家大少爷，王！旌！楚！” 刚才发问的人又站了出来，“大少爷不在家……” “哦？”钰澜斜了他们一眼，“那我们便烧了他的宅子！” “是谁在此造次……” 第四百一十九章 寻人 王府里来了三个人，刚来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打斗声，三人对视一眼，冲进去一看，门口躺着几个人，里面的人也躺在地上打滚。 “看来，她已经到了！” 王府后院，王旌楚已经被捆了起来，此刻，他的身旁放在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她的旁边又站了一个人，两人正磕着瓜子，仿佛在等什么人一样！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敢动我，你会后悔的！”王旌楚朝着忘川吼了吼，气势全无，钰澜走上前来，踢了他一脚，叫他嚣张，“叫你们当家的出来！” 王旌楚将脸一扭，大有谁都不理的架势，忘川斜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瓜盘，从怀里拿出一个雕饰精美的黑木盒子，在他的面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你……你要干什么？”忘川的手段他见过的，外面那几十号人就是她一人打趴下的，眼前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狠！ “呵！干什么？你说我要干什么？”说着便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有一只足有巴掌长短的小蛇正蜷着身子，老老实实地待在里面，“知道这是什么吗？” 王旌楚有点怕，说话也说不清楚，“这……是蛇？” “不错，不过呢，她不是普通的蛇，她叫蛇精病！被她咬上一口，你就会精神错乱，每过一个时辰，你的智力就会下降三岁，很快，你就会变成……白痴！嘿嘿……” “你敢！”这世间还真没有她不敢的，忘川手一伸，盒子里的蛇已经来到了她的手心，只见她身上全是银色蛇鳞，从头到尾，被这些反着光的鳞片包裹的严严实实，此时正吐着小信子，直勾勾地盯着王旌楚。 “小银，去吧！”话音落下，这条小蛇身后长出一双银色的翅膀，迅速飞到了王旌楚的肩上，正打断大快朵颐一番，对面的人便急了，“我说，我说！我……我爹去了江南做生意，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的！” “谁要听这个啊？”忘川伸手将他脖子上的头发挑到背后，露出了白嫩的脖子，要谁被这条小银蛇咬一口，后果不堪设想，“我问的是你爷爷，儡！修！罗！” “我……我爷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这样啊？既然他这么不关心你们王家唯一血脉，那么本王便了结了你吧！”说完便给小蛇使了一个眼色，小蛇的信子已经舔到了他的脖子，身体往后一仰，成了弓形，蓄力完毕，小蛇便迅速飞了出去。 “咻——” 忘川嘴角一扬，嗤了一声，终于来了！她的手往小蛇那边一探，信手一拈，手上便多了一根银针，迅速收回银蛇，转身射出银针，银针顺着原路返回，对面的人已经飞了出来，落在院子里，正是儡修罗！ “爷爷，救我！” 儡修罗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复他们，转而对忘川说道：“好久不见，法力见长啊！” 忘川睨了他一眼，用手点了点小蛇的头，将她收到袖子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不过你还是一样，喜欢玩女人绣花用的银针！” “呵，你这张嘴还是这么讨人厌！”儡修罗用余光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帮手，只有她一个人的话，那么可以速战速决，“你找老夫有何事？” “喝酒，叙旧，算账……”忘川掰了掰手指，一桩桩一件件地数了出来，“哈哈哈哈……就凭你这个小妮子，也敢单刀赴会，老夫便让你有来无回！” 话音未落，儡修罗已经出手，十指齐动，他的身后便出现了两个傀儡人偶，一胖一瘦，一高一矮，怎么看怎么别扭，修长的手指一动，两只木偶便冲上前来，忘川脚下一点，先出脚，一脚一个，只听“嗒嗒”两声，她的双脚已经被拉住。 “得手了！”儡修罗邪笑一声，手指再一动，两个人偶开始带动忘川的脚旋转，旁边的树上，柳献之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出手，却被黑曜拉住，“不要去。”这是他们了解妖神的最好时机，只有找到她的破绽，那么才有可能救忘川！ 忘川被缠住了脚，可是她的力量并没有被封住，只见她的双脚迅速并拢，“啪”的一声巨响，两个木偶已经撞在了一起，一些木屑掉在地上，忘川脚上一松，落到了地上。 脚尖点地，迅速冲了上去，这次不用脚攻，改用拳头，师承水神的拳头，再加上妖神的力量，威力可想而知！ 拳起拳落，“轰——”两个木偶已经便全部成了碎屑，“我……我的小胖小瘦啊！”儡修罗好不容易才做好的，还没用几次就被忘川这丫头毁了，“不能原谅！” “你就这点本事？”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正中雷点，“死丫头，老夫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受死吧！”说着，十指在面前交叉，然后迅速分开，“牵丝戏！” 老套路了！看着向她飞过来的无数丝线，忘川也不惧，手中运气，双手覆上了一层红芒，右手朝王旌楚的腰间一扯，将他的腰带扯落，将灵力注入其中，腰带便成了一个武器！ 面对来势汹汹的银丝，忘川冲了上去，手中的腰带像活了一般，宛如一条魅蛇，迅速缠上他的银丝，然后将十几条线缠绕在一起，继而迅速出手，握住线，往后一拉，对方显然没料到她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来应对，立刻稳住身形，加大灵力，现在已经便成了两个人灵力的对峙！ “拼灵力，本王耗也会耗死你！”可是，她又怎么会跟他耗灵力呢？只见她另一只手一动，一道银色的光顺着丝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了过去。 儡修罗也看到了她的小把戏，迅速斩断手中的丝线，退后半步，十指相合，再一开，已经成了一张小小的蜘蛛网，他大喝一声，这张网便成了一张大网，正好挡在他面前。 力被撤掉，忘川趁势冲了上去，手里的腰带先行一步，带着极具冲击力的能量打在他的银丝网上，“轰——”灰尘扬起，眼前一片模糊，看不真切！ 等尘埃落定，众人才看清楚，儡修罗面前的网破了一个大洞，忘川站在他的面前，两个人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究竟谁胜谁负。 近距离一看，儡修罗的嘴角多了一丝血痕，胜负已分…… 第四百二十章 奉还 昔日，忘川被儡修罗迫害，险些丧命，那些痛苦的感觉和无助的场景，午夜梦回之际，仍然历历在目。 自称傀儡戏天下无双的人，此刻正站在她的面前，只是今日两人的身份对调，当时他是如何对她的，今日她便要双倍奉还！ “你……你不是忘川？”儡修罗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只是几月没见，她的术法灵力精进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连整个人的气场和灵力都变得这么霸道，手段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果断决绝，这样的“蜕变”还真的让人感到害怕。 忘川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恐惧，会心地笑了，“本王就是忘川，忘川就是本王！只是你，还只是你，你的术法修为丝毫没有精进，在本王面前，你就是……手下败将！” 说着，她便伸手在他的身上轻轻一点，儡修罗身上一轻，竟然能动了，“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跪下磕三个响头求本王饶你一命，或者，死。”这个“死”字说得很轻，却十分有份量。 “跪下？”儡修罗看了她一眼，这个人已经不是忘川了，她是魔鬼，“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让老夫跪你这么小丫头，老夫宁可拼尽这条命，也不会跪你！” 话音落下，儡修罗脚下一点，瞬间生风，凌空而上，手上已经多了十条银线，十指齐动，一只傀儡飞了出来，这只与方才的不同，这个傀儡结构简单，只有几根简单的木头构成四肢和头部，跟方才的两只相比，这只难免给人一种粗制滥造的感觉。 可是，有些东西不能光看表面，只见那个鬼东西冲了过来，忘川冲了上去，一拳打在傀儡身上，原以为会散架的木偶人，竟然往里一陷，将她的手困住。 继而迅速旋转，忘川为了不被他转晕，也随他动了起来，可这只木偶突然将她悬空的身体往他那头一拉，忘川便被他拉了过去，她的手脚被这只木偶覆住。 靠近的一瞬间，他的口中吐出一股绿气，直冲忘川面门而来，忘川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身上一软，已经被这只木偶困住，她的手脚被他紧紧缠住。 “成功了！”儡修罗迅速拿出自己的针灸袋，从里面拿出数根银针，反手掷出，“嗒嗒嗒……”接连几声下来，对面的人偶已经被银针刺得满满当当。 “大人！”钰澜不紧倒吸了一口气，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忘川！”柳献之已经打算冲出去了，却被玉灵凡和黑曜死死按住，“她没事！”玉灵凡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快看！”黑曜指了指对面的人。 只见那只傀儡木偶背对着所有人，开始动了，他的身边围绕着一拳淡淡的红芒，这道红光顺着银丝迅速移动，儡修罗先是一怔，然后立刻断开银丝，可惜，已经晚了！ “啊——”这个惨叫声显然不是忘川的！儡修罗半跪着，表情凝重，半边脸已经变成了紫色，而且正在蔓延，看着症状，显然是中毒了！ “砰！”对面的木偶人已经碎了，里面的人走了出来，竟然安然无恙！忘川看着他，笑了，这个笑容，看似人畜无害，实则有种杀人诛心的意味，“怎么了？你怎么中毒了？你们不是喜欢用毒吗？现在被反噬了，这么惊讶作甚？” 儡修罗看了一眼被绑住的王旌楚，王旌楚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然后目光又集中到了忘川身上，因为她向他伸出了手，一道银光，迅速闪过，一条银蛇已经落到了她的手心。 他中的毒正是那条银蛇的毒！“这蛇……”儡修罗现在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喉咙像是被人死死扼住一般，发不出多余的声音。 “你啊，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刚才那道银光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怎么一点防备都没有呢？啧啧啧……”原来一切都只是她的局罢了，如果她输了，她也可以通过银蛇控制他，可是，她又怎么输呢？ 忘川迈着轻轻地步伐走了过来，看着儡修罗的眼睛无爱无恨，只有慢慢的冷漠，她的手又在他的身上点了一下，这一次，儡修罗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很快，他已经悬在半空，手脚排成大字，“你……” “嘘，别说话，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放开我爷爷……”王旌楚还没说完就被一阵风吹到，重重地载到地上，浑身疼痛。 “真是个大孝子呢，可惜了，他可能看不到了，呵呵呵……”话音刚落，忘川的手往刚才的那片木偶屑里一勾，几根银针飞了过来，落到了她的手上。 她拿出其中的一根银针，中通外直，粗细适当，与当日刺在自己身上的，别无二致，“你知道吗？这东西刺在身体上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 儡修罗的身体开始颤抖，他似乎已经知道忘川要干什么了，他满眼的惊恐，可是却开不了口，他的面色黑紫，呼吸有些困难，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有些喘不过气来。 “要不要试试呢？体会一下本王当日的痛苦。”此话一出，忘川反手便将手里的银针刺在了他的身上，儡修罗身体颤抖，瞳孔放大，大汗淋漓。 “感受到了吗？那种无助和绝望，本王当时也是这种心情，哦不，你可能体会不到，因为……太少了！”转身又是一针，这一次，儡修罗已经咳出血来，晕了过去。 “忘川……好狠！”黑曜咽了咽口水，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后怕。 “她只是在为忘川报仇，他本就该死！”玉灵凡和黑曜看向柳献之，他手里的树枝已经被他抓出了一道深深的印记，他永远都忘不了，当时忘川全身是伤的样子，那个时候，他的心有多痛，她的伤有多痛，现在就该让儡修罗自己受一受！ “噗！”一股凉水泼在他的脸上，儡修罗被激醒，忘川看着他滴在地上的血，又一次笑了，“果然，你的血是黑色的，啧啧啧……”说完又将一根银针刺了进去，“唔——”儡修罗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忘川也失去了兴趣，“不好玩，要不我们换一个玩法吧？” 王旌楚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咯噔一下，玩？她竟然觉得这样好玩？好可怕的女人…… 第四百二十一章 立场 “我们换一种玩法吧！”用最天真物无邪的语调说出最令人心悸的话，或许这就是一个站在顶端的人对山脚下的人的蔑视吧，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仿佛要将所有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现在，本王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本王要……你的内丹！”说着，忘川的指尖往他的身上一点，指尖触到的地方，儡修罗身上的衣服就像被火烧灼了一般，竟然开始慢慢变黑，最后露出了他的皮肤，与这黑色的衣服不同，他的皮肉白得可怕。 她的指头并没有停，在他身上一点，寒意袭来，儡修罗已经无法挣扎，他的双手双脚被银针稳稳地扎着，已经动弹不得，如同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忘川的手已经刺进了他的肉里，然后慢慢地往里探，马上就要取出他的内丹了，就差一点点，“住手！”一个声音传来，忘川朝着树下一看，三个人已经朝着她走了过来。 “怎么？玉梵山也想要他的命？”忘川看着玉灵凡，再看看旁边的黑曜，眼神意味深长，“或者说，你们要秉承所谓正义之道，要来阻止本王？” “忘川，你能不能不杀他？”玉灵凡走了出来，看着她，玉梵山一向不管俗世恩怨，也没有正义邪恶的分派，但是玉梵仙人本属于九重天，也就注定了她们的立场只能是天族一派。 现在，玉灵凡并不想阻止她，只是不想看她一错再错，“趁现在为时不晚，快回头吧，好不好？” “玉姑娘，恐怕要你失望了，本王并不是忘川，也不属于正义，正如柳公子所说，本王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故此，今日这人，你们怕是保不了了！”说完手又往里进了几寸。 “我从没说过这样的话，”柳献之走了出来，他从没觉得她是杀人不眨眼的妖女，只是当时眼前的一切让他崩溃了，才说出了那些伤人的话，“你没有杀他们对吗？”这是他想要知道的，他只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自以为正义的人只会让她感到恶心，忘川斜了他一眼，道：“杀一群凡人，非本王所为！” “你想引出幕后黑手，然后将他们一举歼灭，所以制作了那个幻境，迷惑了我们所有人的眼睛，对不对？” 她的沉默便是回答。 柳献之继续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有看清，所以误会了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呵呵，柳献之，你的道歉还真是廉价，本王不想再听了，这话是真是假，是虚情是假意，本王都不想知道！” 旁边的黑曜也急了，“忘川，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黑曜少主，不，应该是族长，有的东西忘了才是最可耻的，仇恨这种东西，最好铭记于心，永远不忘才好！” “你什么意思？”黑曜听她这意思，好像她知道了一切一样，“你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此话一出，另外的两个人便低下了头，这件事情他迟早会知道，他也会做出自己的选择，站在哪边，都由他自己决定！ “你想知道？”忘川卖了一个关子，黑曜急切地点点头，他最近越来越怀疑，自他从柳家村回来之后，他就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问了每个人，他们都闭口不谈，所以，他就越发想知道了！ “那就杀了柳献之！” “什么？”黑曜心里咯噔一下，“你疯了？” “这是一个公平的交易，不拿些东西来换，本王怎么可能会告诉你呢？既是交易，那便讲究你情我愿，你也可以不换。” “不可以！”玉灵凡已经站到了两个人中间，柳献之心里一痛，鼻子一酸，竟然主动站了出来，然后朝着他走了过来，忘川见他似乎做了决定，还算有些骨气！“怎么，你也要来阻止本王？” 柳献之摇摇头，“我不会阻止你，他伤害过你，自然是任你处置，我来只是想说，若我死在你手，我心甘情愿，这也是一场交易，你情我愿，绝不反悔！” “疯子！”话音落下，忘川的手又近了一步，迅速抽出手，她的手已经沾了血迹，张开手一看，上面是一颗木色的珠子，“啧啧啧，你的内丹怎么这么丑呢？” 儡修罗的内丹离体，他的身体便开始软了下来，先是头发，变成了白色稻草，像失去水分的干枯稻草，然后是他的皮肤，开始干瘪收缩，很快，便老态龙钟，生命垂危。 “忘川，你想清楚了？这一步走错，那便再也回不了头了！”一旦杀了人，那她就会杀更多的人，那么她就会成为被人口中的妖女。 “玉灵凡，你是仙，我是妖，我们本就是两条路上的人，今日你劝我向善，可曾想过这些人曾经害我迫我，纵是本王想，天下人也不会接受，正如那些村民一样，他们眼里，妖就是妖，永远不可能向善的！” 她又看向柳献之，“是你让本王明白了，本王是妖女，是妖神，本就不需要讲什么天地道义，因为，本王就是道义！” 忘川手中一用力，只听“啪”的一声，手里的内丹已经化作飞灰，正如那天她亲手毁掉了月临观那个老道的内丹一样，没有丝毫迟疑，决绝果断！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修炼多年的内丹被人毁掉，儡修罗眼里流下泪水，“啊——”惨叫一声，灰飞烟灭！ 解决了这个老的，还有另一个小的，王旌楚已经看呆了，他从来没看过这么杀人如麻的女人，看着忘川朝他逼近，他竟然忘了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地上的那件黑衣，他的心一痛，他的爷爷，因他而死！ 众人以为忘川要赶尽杀绝，斩草除根，谁知她在王旌楚面前停了下来，转身对玉灵凡说道：“玉灵凡，忘川视你为亲姐妹，今日这人便交由你处置，从今以后，你是正，我是邪，你我再不相干，下次见面，许是要决出生死也说不定！” “忘川……”玉灵凡说不出话来，从妖神降世的那一刻，她们的立场就已经变了，变成了不死不休吗？ “钰澜，我们走！”忘川向前走了出去，转身的一刹那，眼神里充满了冷漠，没有一丝留恋！ 黑曜也跟着忘川走了，玉灵凡和柳献之看着他，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黑曜……” “我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肯说，我也不勉强，我会自己去找！”说完便在两个人的目光之中远去。 我们不说，是因为不想让你身陷囹圄，不想让你孤身犯险啊…… 第四百二十二章 事实 柊林城的一世繁华来了三个人，忘川和钰澜坐在二楼，听着小曲，吃着点心，悠然自在。 两人对面是黑曜，面无表情，若有所思，正直勾勾地看着她们，钰澜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妖神大人，那家伙怎么一直看着我们啊？” 忘川没看他，跟钰澜说了几句，然后两人便不说话，只专心看戏。 午后，来茶楼的人多了，楼上也挤了起来，不断有人进进出出，黑曜看着两个人，突然眼前被几个人遮了去，等他再一看，两个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空空的桌子！ 黑曜立刻追了出去，一袭红衣，在人群之中应该十分耀眼，可是他却没找到，找了个无人角落，上了屋顶，登高望远，终于在一家胭脂店前见到了两个人！ 他一跃而下，来到忘川和钰澜身边，钰澜没有好气地问道：“你跟着我们作甚？” “我……我想知道你说的那些事情！”这个“你”，显然指的是里面的那个人。 傍晚，赤霞染红了天边的蓝，两色交融之际，竟格外好看起来，慢慢地，红色压过蓝色，铺满了整片天空。 屋里，燥热难耐，窗外的蝉鸣没休止地叫着，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为这夏日平添了几分无谓的热气。屋内的人让小二沏了一壶新茶，茶香袅袅，轻烟徐徐，“你想知道什么？” 钰澜将茶放在黑曜身边，黑曜朝她点了点头，视线又回到了忘川身上，“所有！” 忘川浅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红木盒子，“吃下它，你就会想起来了，”黑曜正要接过去，忘川却突然收手，“你可想好了，吃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黑曜的手停在半空，他失去的记忆本就属于他的，如果要承担，那就由他一人承担吧。 傍晚，热风吹进屋里，带着热气仿佛要将屋子的热气点燃了一般，屋里的人没有点灯，余阳洒在他的桌上，光亮耀眼，光落在盒子上。 黑曜不知道想了多久，最后将它打开，里面是一颗红色的丹药，他将药丸拿了出来，放在手心，他能看到，自己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他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般，将药吃了进去…… “妖神大人，我们不去看看他吗？”忘川手里拿着团扇，上面画着一个叫不出名字的美人，旁边提着几个字，简单的爱情诗，她手里轻轻地摇扇，答道：“一切决定皆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看或者不看，并没有区别。” 她看着最后一抹余晖落下，心里得到了难得的释怀，她从不后悔杀了儡修罗，那是他应得的，好在他们都没有用责备的神情看着她，这算是出乎她的意料的。 钰澜见她笑了，许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吧，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脂粉盒子，是方才在胭脂店买的，打开一闻，清香扑鼻，凡人喜欢用这些增香的东西，而北海下的人只有鱼腥味，不过，好的一点就是，爱美的人都喜欢用遍地的珍珠研磨成粉，让自己变得更漂亮。 忘川闻到了一个熟悉的味道，立刻拉过钰澜的手，“啊！”钰澜吃痛喊了一句，忘川立刻夺过她手上的胭脂，靠近鼻子闻了闻，“这是什么味道？” 看着忘川严肃的表情，钰澜答道：“那个老板说是兰花的香味。”看着忘川陷入沉思，钰澜有些害怕，“大人，您想到了什么吗？” 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是她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而且她的直觉向来都很准！“她还说了什么？” 钰澜想了想，说道：“她说这是他们的镇店之宝，都只卖给城里的达官贵族，很少卖给普通的平民百姓，看我穿着打扮还不错，所以才拿出来，我用了一颗珍珠才换到的！” “达官贵族？”忘川不停地重复这句话，突然站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你去看着黑曜，本王出去一趟。”说完便扬长而去。 虽然不知道忘川要去哪儿，但是钰澜也无权过问，她只能按照她的话，来到了黑曜的房间，她打开门一看，屋里一片狼藉，“黑曜公子？” 她立刻点了灯，慢慢地靠近床边，微弱的光在风里摇摆，仿佛随时都要熄灭一样。 靠近床边，只见被子里的人正瑟瑟发抖，这么热的天，他也不怕被闷坏了？“黑曜公子？”里面的人不答，钰澜便拉开了他的被子，只见黑曜正捂着头，缩着身体，不断颤抖，“黑曜公子，你怎么了？”钰澜一碰他，他的手上全部都是汗水。 他像没听见任何声音一样，表情痛苦不堪，似乎是看到了很惊恐的东西，钰澜刚想叫醒他，却被他一把拉住，只见他的眼里露出凶光，钰澜正想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被他死死拉住，“喂！你醒醒啊！” 对面的人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钰澜靠近一听，只听见什么“云”“报仇”什么的，还没等她再问，黑曜一跳而起，将她按到了地板上，双手掐住她的脖子，而且越来越用力，仿佛要将她掐死一般。 危急之际，一道红光划过钰澜面前，脖颈处的力量骤减，“咳咳咳……”忘川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她一拂袖，黑曜便在空中旋转一周，“砰”的一声，落在了床上，安静了下来。 终于看到了吗？当时发生的一切，这些事情，真真切切地发生过，忘川和黑曜都是那个人手里的牺牲品，他们应该铭记，而不是忘却。 他全都想起来了，是云卿神君杀了他！那个人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等他再一次醒来，天已经彻底黑了，世界仿佛陷入了黑暗一般，他恢复了意识，身上却疼痛难忍，他坐了起来，正想去点灯，却被一个声音制止了，“你醒了？”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忘川喝了一口茶，这里的茶比起一世繁华还是差了些，“你和本王皆是局中人，又岂会不知呢？” “你还知道什么？” “一切！”她知道他死后所发生的一切。 黑曜握紧拳头，“告诉我！”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既然开始了，那么他便要知道一切。 “本王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听本王的！” “好！” 这一夜意外的长，就像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一样，他从未想过人心竟也是如此…… 第四百二十三章 截胡 曲府，屹立在柊林城最繁华的街道，大半条街的府邸让人不得不感慨，曲家大小姐确实有些手腕，短短几年时间，她便已经将曲家做大做强！ 三个人来到曲府前，其中两人面色凝重，只有领头的人，表情轻松，像是来旅游一样。黑曜看着她，上前问道：“我们来这儿作甚？” “找人！” “找谁？” “曲家大小姐，曲！姝！韵！” 那天忘川闻到了钰澜拿着的胭脂香味，那个味道竟然意外的熟悉，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其他人身上的味道，可仔细想想，玉灵凡和她都不用这些人间脂粉，那么到底在哪里闻到过呢？ 她再一想，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当初忘川法力全失，不幸被人掳走，在一个牢房里被人施以酷刑，还被人毒瞎双眼，险些丧命，那是她眼睛看不见，发不出声音，却唯独能清晰地闻到每个人身上的味道。 在一阵酸臭的汗水味之中，她闻到了一阵兰花幽香，正是这个花香味，她一直铭记于心，可是后来却再也没出现过，直到现在，她再一次闻到了这个味道，尘封的嗅觉记忆像是被打开了一样，她终于想起来了！ “可是这个和曲姝韵有什么关系呢？”黑曜拿过钰澜手里的胭脂，仔细地嗅了嗅，“我记得她身上好像不是这个味道。”其实他也不确定，总共也没见到几次面，后来也近距离见过，但是她身上确实不是这个味道，或许，是他记错了？ “本王特意跑了一趟胭脂店，老板说这款胭脂只卖给达官贵族家的小姐夫人，普通老百姓是绝对买不起的。” 她还问了这种胭脂一般都卖给谁，老板也丝毫不避讳，毕竟有了这些非富即贵的小姐夫人的名号，能买的人肯定会更想买，“有东城的吴家小姐，有西街的张家小妾，对了，还有曲家大小姐！” “也就是说，曲姝韵用过这个？” “不错，后来老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就换掉了所有的胭脂，换了另一种。” 黑曜一点都不震惊，因为他见识过那个女人的手段，当时他们也怀疑忘川是被曲姝韵绑走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后来也就不了了之，没想到，就在今天，这段悬而未决的陈年旧案又被翻了出来，“这么说来，她很可能就是当初绑走你还差点毒死你的人了？” “想知道？”忘川看着黑曜，黑曜点点头，从儡修罗开始，每走一步，慢慢地已经变成了忘川的复仇之路，“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说完，三人便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去。 前脚刚来到门前，却被守卫拦了下来，“你们找谁？”语气蛮横，简直无礼，这些狗跟这里的主人一样，令人恶心！ “两位小哥，这大半夜的，你们也累了吧？”钰澜已经开始了攻势，蛟女的声音自来有迷惑人的能力，特别是对这种色欲熏心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甜美毒药。 钰澜慢慢地靠近旁边的守卫，眼波流转，电力十足，迷得他神魂颠倒，“嘿嘿嘿嘿……美人……”话音未落，那人便流着哈喇子，“砰”的倒了下来。 另一个守卫看了，心里有些急了，“喂，你没……”话没说完，这人也应声倒下，“真不愧是蛟族的人，迷惑人心简直太可怕了！” “你错了！”钰澜靠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们这是天赋！” 三人进了屋，里面的人很少，看来还在睡觉，可惜了，扰人清梦，忘川最喜欢了！只见她拂袖一挥，整个曲府的灯一齐亮了起来，钰澜走上前来，清清喉咙，深吸一口气，“起床了——” 三个字，掷地有声，像是一记闷雷，将所有人吵了起来，霎时间，整个曲府怨声载道，不过，总算是热闹起来了…… 郊外，一辆马车疾驰，正往城里赶，里面的女人怀里抱着熟睡的孩子，脸上满是幸福，突然，马车剧烈抖动一下，停了下来，差点将母子二人甩出去，“你们没长眼睛啊！” 里面的人吼了一嗓子，外面的人却没回应，旁边的丫鬟走出去一看，马夫旁边坐着一个白衣人，在深夜里宛如鬼魅一般，是个人都会被吓到的！ “怎么了，晓吟？”曲姝韵放下怀里的孩子，伸手扒开帘子，马夫和丫鬟已经倒在了地上，她看着那个白衣人，“阁下是？” “我是谁你不用管，”白衣人看着年纪不大，声音却格外老成，“我来是想告诉你，曲府你不能回去。”看来，这个人是认识自己的，“为何？” “想活命就按照我说的做，你还记得那天在柳家村看到的人吗？”听他这么一说，曲姝韵倒吸了一口凉气，从那天见到那个人之后，她便日夜梦魇，后来请了术士来看，吃了些药，才好了些。“你……究竟是谁？” “这你就不要管了，”白衣人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吹了一口气，那张纸便径直飞到了曲姝韵面前，“定下契约吧！” “什么契约？”上面明明什么字都没有，“你给我这无字天书作甚？” “是吗？你再仔细看看！” 曲姝韵掏出火折子，靠近一看，确实有几行字迹，“你只要定下契约，我可以给你想要的力量！” “力量？我不需要！”曲姝韵已经拥有了力量，她不需要这些东西。 “是吗？”白衣人一个闪现落在了她的面前，无声无息，像极了鬼魅，“可你仍然不是忘川的对手，没有我，你就永远都是一个失败者。” “你……”曲姝韵手中暗暗运气，就等着他靠近的这一刻，她瞬间出掌，却被对面的人一把拉住，曲姝韵一手撑在马车上，一提脚，那人手上一松，曲姝韵找到了机会，迅速一攻，那人也不退，化拳为掌，两掌相合，得手了！曲姝韵暗暗窃喜。 她的万毒神功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纵是她父亲在世恐怕也达不到她如今的境界，而且她还年轻，只要突破了黑衣老道所说的限制，那么她就可以成神了！ 对方似乎看透了她的攻势，竟然丝毫不惧，手上的灵力加重，“砰！”整个马车顶已经被掀开，“怎么回事？”那个人竟然毫发无损！ “惊讶吗？”白衣人的脚落在了马背上，“这就是神和凡人的差距！我知道你想突破灵力限制，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和我合作。” “呵，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们有同一个敌人——忘川！” “你？” “你爱信不信，反正没有我，你永远突破不了限制，永远成不了神！” 她一定要成神！一定…… 第四百二十四章 妖道 “砰” 曲府里热闹起来，数十个壮汉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兵器，然后便是躲在柱子后面偷看的一些丫鬟，正嘀嘀咕咕着什么。 众人之中走出一个更壮的壮汉，袒胸露乳，身上的肌肉动一动，感觉都能将飞过来的苍蝇夹死，“你们找谁啊？”声如洪钟，极具威慑力。 “我们来找你们当家的！”好熟悉的台词，先是王家，现在又是曲家，钰澜已经轻车就熟，“这位大哥，我姐姐想见见曲大姐，有一趟镖需要与她协商，您看能不能麻烦您通传一下呢？” 面对这酥死人不偿命的撒娇，纵是钢铁直男，骨头都会软下来，更何况是这种血气方刚，看上去就头脑简单的人呢？ 大块头的态度明显软了下来，“我们当家的不在，你们请回吧，改日再来。” “可是，我姐姐等不了那么久，要不，把你们这里得上话的请出来，我们也好磋商磋商。” 大块头思忖片刻，对着身后的人勾了勾手指，里面走出一个瘦子，他对着瘦子嘀咕几句，瘦子又钻进人群之中不见了。“各位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请进屋歇息一会儿，二当家的马上就来了！” 忘川和黑曜对视一眼，这曲家二当家是谁？莫不是他？这一招先礼后兵还是挺有用的，只要是那个人，他们也算是没白来这一趟！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却始终不见人影，忘川给钰澜使了一个眼色，钰澜站了起来，“喂，这就是你们曲府的待客之道吗？我们坐了这么久，你们二当家的什么时候才来啊？” 很快，方才那个瘦子又回来了，在大块头耳边了几句，然后离开，大块头走了过来，鞠了一躬，“各位，非常抱歉，我们二当家的不舒服，今夜不便见客，还请各位明日再来吧！” “我看你们并没有去叫什么二当家的，而是去报官了吧？”方才那个瘦子明明就是朝着门外跑去的，可惜，柊林城的县官只是摆设，虽曲家是大头，得罪不得，但是三更半夜的府衙也没有来就来的道理。 “我们诚意相商，却不想贴了人家的冷屁股，既是如此，今日我们便不走了！” “你们不走？那在下只能请你们走了！”着便拥上来十数个打手，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忘川放下手里的茶杯，悠悠地站了起来，“那就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喽！” 霎时间，曲府火光四起，唉声遍院，很快，这场实力和人数悬殊的战斗便落下帷幕，忘川站在院子里，将大块头踩在脚下，看着周围的人，喊道：“曲姝韵，老朋友来了，你也不出来迎接一下，你这个主缺得太失败了吧？” 人群里没有回应，忘川这才相信了大块头的话，按照她那种蛮横无理的性格，如果她在，现在肯定已经冲出来，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既然你们要做缩头乌龟，那么这偌大的曲府便要遭殃咯！” 话音落下，忘川给黑曜使了一个眼色，黑曜反手唤出一颗珠子，口中念咒，一道火光便萦绕在珠子旁，这三昧真火沾到的地方，须臾便会化作灰烬。 黑曜手里一指，一道火光便飞了出去，就在这时，一块黑布从而降，将火光包住，火灭了！忘川并不意外，看着黑暗之中走出来的人，她反而笑了，“终于来了！” 来的人正是黑衣老道！没有大鱼，有个王八也好啊！黑曜拳头紧握，正要冲上去和这个灭族仇人拼个你死我活，却被忘川一把拉住，黑曜眼里的光瞬间凌厉起来，咬着牙，道：“他屠了我全族！” “本王知道，现在也是时候将这笔血债讨回来了。”完便放开了黑曜的手，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黑曜便冲了出去。 黑衣老道一怔，但又很快地恢复原貌，只见他咬破手指，从怀里掏出几张符咒，迅速画符，然后将黄符往空中一洒，这些黄符像是活了一般，悬于空中，随后便飞出几道墨绿色的光，落在地上，化作了人形！ 这些人披头散发，面目丑陋，还发出阵阵恶臭，像是被人泡在药罐子里养着一样，“是毒人！”这家伙还真是执迷不悟，修道之人却不修身养性，惩恶扬善，反而尽做些伤害理的事情。 三个毒人冲了过来，忘川三人各自为战，黑衣老道则在一旁观战，随时准备出手！让他没想到的是，曾经的手下败将竟然变了，变得有些陌生，甚至是……可怕！ 黑曜唤出光离剑，口里念咒，剑身分离，直奔毒人而去，接触的瞬间，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这人却完全没有痛觉一般，朝着他跑了过来，“好恶毒的术！” 近距离战斗对于黑曜来，有利有弊，只是这鬼东西太恶心了，他的身上流出的绿色脓血接触到的东西都会被腐蚀，这就让黑曜非常难受，他向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深吸一口气，落地瞬间，顺势将口中的火龙吐了出来。 火光耀眼，毒人被牢牢地包围，黑衣老道岂会坐以待毙？只见他手里拿出一个拂尘，轻轻一挥，井里的水便涌了出来，直冲火光而来。 钰澜手里的剑已经见了血，绿色的血顺着剑身留下来，滴在地上的野草身上，这棵草瞬间便成了黑炭，毒人来势汹汹，她有些不敌，被毒人步步紧逼，很快就落了下风，“啊！”她脚下一绊，跌倒在地，再一抬头，与毒人来了一个四目相对。 毒人咧开了嘴，绿色的液体从他嘴巴里冒了出来，毒人往她身上扑了过来，“不要过来！”钰澜闭上了眼睛，双手护住自己的脸，就算是死，她也要保护这张脸，至少别死得太难看，“轰” 她睁开眼睛，她的面前已经多了一抹红色，在风中摇曳着，宛如一朵彼岸花，那么妖媚，那么动人！“妖神……大人……” 忘川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只见她的手心冒出一阵红光，迅速成了一面屏障，将毒人隔绝在外，然后俯身冲了出去，一道红光闪过，毒人心口已经多了一个碗大的窟窿，他的心脏正在跳动，“啪！”再一道红光闪过，径直穿过心脏，毒人化作血水！ 钰澜再一看，旁边也躺着一个毒人，同样被忘川直击心脏，看来，这些毒饶心脏就是他们的弱点…… 全网 . 第四百二十五章 困局 黑衣老道看着三个毒人都被他们轻松搞定，竟然有些难以置信，忘川身上透露出的灵力和那道诡异的红光，让他不禁想起了当时屠了他们月临观，还杀了他师弟的那个忘川。 火灭了，此刻又成了一对三的局面，“你不是忘川！”黑衣老道对着忘川喊了一句，“你是那个妖女！” “除了妖女这两个字，你们就想不出什么其他的词了吗？” “他就交给我吧，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为我娘和族人报仇！” “如你所愿。”忘川在旁边的石桌上坐了下来，钰澜从屋里拿了一盏茶，放到忘川面前，“妖神大人，您说他们谁会赢啊？” “想知道？” 钰澜点点头，忘川喝了一口茶，“一个是心怀仇恨的人，一个是作恶多端的妖道，你猜谁会赢？” “那我还是投黑曜公子一票！” 黑曜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条火龙，直冲老道飞去，黑衣老道早就看破他的招式，立刻在自己面前画了一个圈，在火光来到之际，变成了一面镜子，将所有的火冲散！ 他将手中的镜子往前一推，火龙便被分成了两半，趁此机会，黑衣老道迅速向前跑了过去。 “砰！”镜子炸裂，从火光里冲出一个人影，黑曜立刻挥剑去挡，“叮！”剑身一震，他的手有些麻了，只见黑衣老道手里的拂尘一变，化成了一把刀，“嘿嘿，小子，今日我便要你有来无回！” “你试试看！”黑曜脚下一点，像一支离弦的箭，冲了出去，“星火曜日！”无数火光飞了出去，黑衣老道将手中的刀打横，口里念咒，刀身旋转，竟然刮起了风，将黑曜的火光一一挡掉。 “这……”钰澜看着场上的战况，似乎不太乐观，黑曜显然不敌对方，那个老道无论是经验和术法似乎都要压过他一头，可以说，他已经被死死压制住了！ 黑曜喘着粗气，看着对面的人，黑衣老道脸上冒出冷汗，心知他现在不能赶快结束这场战斗，等会儿应付起忘川来就更难了，所以，他不能花费太多的精力在黑曜身上。 想到这儿，他便开始他的计划，只见他从怀里又拿出几张符咒，嘴里念念有词，所有的符咒四处纷飞，落在了地上那些人身上，“唰唰唰——”已经倒地的那些打手又站了起来！ “去！”黑衣老道一声令下，十几个人便将黑曜围得水泄不通，他的目的就是能拖一时是一时！ “有意思！”忘川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是想困住黑曜，先对付她吗？擒贼先擒王，如果是她也会这么选择！ 一道刀光闪过，钰澜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身体一轻，已经被人拉着往一旁退去，若不是忘川及时拉走她，估计她现在就跟那石头桌子一样，四分五裂了，钰澜啐了他一口，“竟然搞偷袭，卑鄙！” “兵不厌诈，”黑衣老道已经站定，看着忘川，“今日，便要将你欠我月临观所有人的血债讨回来！” “你有这个本事吗？”忘川推开钰澜，已经冲了出来，手上运气，一道红芒围绕在她身旁，黑衣老道感到一阵极强的压迫感，自是不敢掉以轻心，他迅速掷出手中的刀，迎向忘川。 “雕虫小技。”忘川一把握住大刀，有些份量，可惜到了她的手中，就不再是了！她手上一用力，刀便断成了好几截，落到了地上。 黑衣老道急了，立刻退后几步，大喝一声，“尸舞！” 轰—— 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声，忘川停了下来，环顾四周，只见从一个方向飞来一团黑压压的东西，正好落在了院子里。 “这是……”钰澜不禁捂住了嘴巴，抑制不住想要吐的冲动，这些人都是毒人，而且是刚才那些人的数十倍之多，臭气熏天，光是这规模就十分骇人。 “你这黑心老道，竟然害了这么多人，啧啧啧……看来是留你不得了。” “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话音未落，黑衣老道已经悬空，他的手一指，只见所有的毒人一个踩着一个的肩膀，形成了一个碗状，将忘川团团围住，看似水泄不通，其实也就那样！ 就在这时，这些人的嘴巴大张，从他们的嘴里吐出一阵阵黑烟，她想起来了，这个黑烟就是当时困住玉灵凡和黑曜的那个毒烟，看来，梦回当初了！ 可惜，当日的忘川无能为力，尚也破掉了他的阵法，今日的忘川，又怎会破不了呢？ 忘川立在中间，正想将他们逐一击破，却没想自己的脚下竟然动弹不得，等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被白骨缠住，而且数量可怖，是趁着刚才她没注意施法的吗？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如果你以为还像那天一样容易逃脱，那你就错了，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说完便开始作法，忘川脚下动不了，黑烟又一点点地逼近，似乎已是进退两难！ “大人！”钰澜眼看着忘川被这些毒雾淹没，立刻拿起自己的剑，冲向这些毒人，可还没靠近，竟被黑衣老道发现，先她一步，落在了她的面前，三下五除二，便将钰澜打倒。 而另一边的黑曜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找不到突破口，这些人慢慢靠近，留给他的空间已经慢慢缩小，这些人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死，所以他不能下死手！ 他只能逐一击破，只见他卯足了劲儿，冲向了其中一个人，一拳打在那人身上，竟然纹丝不动，再踢了一脚，还是不动！他还想再出手，却感觉到自己头顶一暗，他迅速转身，面对的便是大块头的拳头。 被砂锅大的拳头打中那可不是开玩笑的，黑曜觉得自己的心口一闷，有些呼吸困难，没办法了，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吼——”一声巨大的声响传来，黑衣老道将手里的钰澜打晕，转头便看到人群之中似乎闪过一道黑金色的光芒，再一看，一条巨大的蛇已经冲破他设下的屏障，朝着他的毒人阵冲了过来。 想破阵？没那么容易，黑衣老道口中念着咒术，黑曜只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人拉住了一般，定睛一看，他的尾巴已经被数十个毒人拉住，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黑衣老道脚下一点，已经踏着他的蛇身飞了上来，手里拿着一把泛着金光的匕首，正不怀好意地朝他走来。 黑曜心中冒出一个不祥的预感，这把匕首会要了他的命…… 第四百二十六章 暗算 每个人都因为什么活着，因为爱，因为恨，因为爱而不得，因为怨恨不绝，因为过去的记忆，因为今日之美好，因为明日还未到。 黑衣老道从未想过，自己这个观主会得到上天青睐，因为云卿神君的一句话，杀妖屠魔。 开始的时候，在他看来并非是一件难事，正义之士替天行道，天经地义，直到后来，他发现自己与自己坚持的正义背道而驰，他才恍悟，自己已经入了魔道，杀魔人终成了魔！ 他的心魔，来自云卿神君的一句话，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让月临观被屠了满门，如今，终是到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黑曜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人定住一样，动弹不得，只有来势汹汹的老道和他手中锃亮的金色匕首，上面隐约可见一丝残留的液体，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把匕首淬过毒？ “去死吧！”那把匕首冲着他的心口而来，他的心跳得越发快了，这人如同发了疯一样，眼神狠戾，又像是入了魔一样，黑曜深吸一口气，将口中的火吐了出去，熊熊火光直冲老道而去。 老道脚步不停，左手唤出拂尘，轻轻一挥，井里的水又飞了出来，径直冲向了这道火光，正所谓万物相生相克，水克火乃是天地常道，更何况这水还是被灌了灵力的水，自是凡水不能相比的厉害。 很快，这道水柱便占了上风，“噗！”水柱打在他身上，黑曜整个身体往下倒了下去，“轰隆”一声，尘埃四起，还没等他移动，他的身体已经被这些毒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你还有什么把戏？你娘尚且有两把刷子，可你呢，玩世不恭的大少爷，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还妄图为你的族人报仇？哼！”说着，老道落了地，朝着他慢慢地走了过来，手里的匕首已经举了起来，“今日我倒要看看谁能来救你！” 话音一落，手起刀落，若不是那道光及时出现，拦在两人中间，恐怕黑曜就已经中毒身亡了！ 黑衣老道脸上的表情难看极了，往尸舞阵里看了一眼，只见所有的毒烟一点点地消散，“这……这是怎么回事？” 里面的人仍然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这点毒雾对于百毒不侵的忘川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她之所以没有马上出来，只是想看看黑曜到底有没有能力把他拿下，看来，他还是太嫩了点！ “你当真以为这阵法能困得住本王？笑话！”忘川脚下一点，悬在空中，周身多了一阵隐隐红芒，黑衣老道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刻冲了过去，大喝一声：“尸舞！” 霎时间，所有的毒人动了起来，让人眼花缭乱，“哗哗哗——”忘川耳边响起几声异响，一股浓烟又涌了过来，她拂袖一挥，面前的烟散去，只是这一次不一样！ 烟雾之后冲出一个个毒人，每个人手里拿着各种武器，直直冲向她，忘川嘴角一扬，“冰！临！天！下！” 黑曜先是一怔，这不是忘川的招式吗？难道她身体里还有忘川残留的术法？还是说，忘川的术法已经被她融会贯通，为她所用？ 还没等他想明白，身旁又是一阵极具压迫力的风，这风里夹杂着寒意，周围的气温开始极速下降，这仿佛能将人暴露在空气之中的皮肉划破一般凌人的气势，忘川身上可从没有过，也只有眼前这个人了吧！ 轰—— 耳边传来一阵巨响，黑衣老道不禁捂住了耳朵，等周围安静下来，黑曜抬头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这骇人的场面，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只见忘川脚下立着一根巨大冰柱，她的身边围绕着许多冰刺，将她护在里面，就像一个巨大的冰刺猬，而那些毒人，已经被这只刺猬身上的刺串了个透心凉！ 一滴滴的绿色汁液滴在冰上，然后顺着光滑的冰面落下，冰面上映出了老道惊恐的表情，“不可能！” “啧啧啧，你还是乖乖认输吧！”忘川一笑，周围的气温又降了几分，她脚下一点，落到了老道面前，“扑通！”老道已经跪在了她的面前，“求求您，饶我一命吧！我再也不敢了！” 忘川嗤笑一声，袖子一挥，黑曜身上一轻，所有的毒人消失不见，他又变回了原形，来到忘川身边，有些难受，最后还是让她出手救了自己。 “要杀要剐，你说了算。”忘川语气轻松，丝毫没有责备之意，这个仇要不要报，都由他自己决定。黑曜沉思片刻，唤出自己的光离剑，手起剑落。 “啊！”黑衣老道已经躺在了地上，昔日他断了一臂，最后得了云卿的帮助生了一臂，今日竟又被他断了另一臂，真不知该说他是倒霉还是活该了！ “今日断你一臂，是因为我不想杀一个已经求饶的人，但是你必须为你昔日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他的代价就是月临观所有人的性命，还有他的双臂。 黑曜说完便朝着忘川走来，忘川睨了黑曜一眼，小声说了一句，“妇人之仁！”黑曜刚要开口，忘川却突然冲了过来，手心已经多了一抹红光，黑曜立刻抬手防卫，却没想忘川与他擦肩而过，冲到了后面，“这……” 忘川和黑衣老道两掌相合，霎时间，以两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圈，这个圈带着巨大的能量，朝着两边席卷而去，整个院子的花草树木全部化为灰烬！ “噗！”黑衣老道倒了下来，跪在地上，已经动弹不得，“忘川，你没事吧？”黑曜朝着她走过来，拉过忘川的手一看，她的手心多了一道黑色的圈，然后迅速消失不见。 “都怪我，一时心软，竟然想着他会真心悔改！” 忘川推开黑曜，走上前来，问道：“妖道，本王有一件事一直想问你！” 此刻，黑衣老道却出奇的淡定，“说……说看。”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如今也就释然了！ “当初云卿神君为了得到云丹，利用你们这些道士，屠了黑蛇全族，他们也险些灭了族，你们最后得到了什么？” 这话一出，黑曜有些懵了，朝着老道斥问道：“是云卿让你们来抢云丹的？” “得到了什么？得了仙脉，结了仙缘，有了仙气，你们这些人生来就比我们高贵，我们凡人要想修仙，必须有机缘，而他就是我的机缘，我要长生不老，我要最高的权力和地位，我要这天下！” “那如今得了你想要的了？” “今日我倒下，会有人替我完成的，哈哈哈哈……” “你听到了？”这话是对黑曜说的，“这一次，希望你别再手软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联合 云峰来了两个人，一个白衣，一个素衣，一男一女，女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 “这里是什么地方？”曲姝韵问道，前面的人停了下来，“这里是凡人不能进来的仙境。” 仙境？这里烟雾缭绕，空气清新，确实不同凡间，她继续追问道：“你是神仙？” “是！” “你带我来这里作甚？” “神君要见你，不过你要记住，神君不喜欢多话的人，该答的就实答了即可，不可多言，不可废言，不该问的别问。”说话之间，两个人已经穿过浓雾，很快，白衣人停了下来，朝着亭子里的人说道：“神君，人带到了！” 说完，他便站到了一边，并示意曲姝韵跪下请安，可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她堂堂曲府大小姐，怎么可能跪一个陌生人呢？“我为何要跪他？” “放肆！你竟敢这么跟神君说话……”白衣人的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小白。”里面的人一说话，小白便退到了一边，“柊林城曲府大小姐曲姝韵，自小专横跋扈，狠起来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看来那招移花接木应该是成功了！” 曲姝韵心里一怔，这个人话不多，却句句诛心，一语中的，她只能矢口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这儿你也不必装了，本君喜欢聪明的人，更喜欢有野心的人。”说完便站了起来，从亭子中央慢慢地朝着她走过来。 随着他越来越靠近，曲姝韵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竟然是那天在柳献之家里看到的那个人，他竟然是神仙？“你……你不是那天在柳家村里的那个人吗？” 云卿走下台阶，来到她的面前，远远地看是一回事，这么近距离地看又是另一回事，看着眼前这个拥有着惊艳相貌的人，曲姝韵有些失神，特别是额间那颗红痣，简直是画龙点睛之笔。 云卿看着她，笑了一声，“看来你还记得，本君原以为你忘了！” “我怎么会忘了呢？但凡看到您的人想必都会终身难忘吧！”这有几分奉承的话确实是发自内心的。“不知神君叫我来，所为何事？” “本君是来实现你心中所愿的。” 这无疑是给她画了一个大饼，她想忘川和柳献之去死，她想修炼成仙，她想做很多很多事情，难不成他都能一一实现？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嘴巴上却不说，“您知道我心中所想？” “自然，本君可以助你修行，但是有一个条件。” 她早该想到的，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情呢？但是为了修炼，她什么都能做，“什么条件？” “杀了忘川……”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不仅是她，就连她身边那几人我都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曲姝韵这么想着，几个人的样貌出现在自己脑海里，她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本君还没说完呢，其他人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有一个人，你绝对碰不得。” “谁？” “柳献之！” “为什么？” 云卿神君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的冷漠让人不寒而栗，她突然想起白衣人跟她说过的，她才发现是自己问得太多了，“好，我保证不动他，现在你可以帮我了吧？” “当然，随我来。”说完云卿便乘风而去，而小白带着曲姝韵紧随其后。 玉梵山上，与往常无异，只是两个人死气沉沉的，反倒让周围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树老和火焱站在门外，看着屋里的玉灵凡和柳献之像是着了魔一样，不言不语，两个人终是忍不住了，推开门走了进来，火焱抱怨道：“你们两个回来这么久什么都不说，我们都很担心的，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忘川走了！”柳献之先开了口。 “黑曜也走了！”玉灵凡也张了嘴。 “然后呢？”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树老也看不下去了，“他们走了，就去找啊！这算多大点事啊！” 他们两个人又何尝不想，只是他们这一走，是铁了心的，他们当时没追上去，是怕激怒妖神，最后拼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砰！”一只梅花鹿冲了进来，“仙子……仙人叫你们去一趟！” 玉梵仙人站在悬崖边，手里拿着一个鳞片，这片鳞片足有手掌般大小，迎着光看，竟然发出七彩的光芒，很是耀眼。 “师父，您找我们？” 看着他们两个没精打采的样子，玉梵仙人也看不下去了，“你还有点神仙的样子吗？还有你，有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模样吗？一点小小挫折就把你们搞成这样，像话吗？” “师父，徒儿知错了，只是徒儿……”她太难过了，黑曜竟然不相信她，跟着忘川走了。 “算了，来看看这个吧！”说完，玉梵仙人便将手里的龙鳞丢了起来，手指一点，几人面前便浮现了几行字，大致的意思就是，当日在复活忘川的时候，雷龙拼着神形俱灭的危险将两颗内丹放到了忘川的身体里，所以，现在的忘川跟当初的忘川一样，只是内丹调换了而已。 看完这几行字似乎用掉了柳献之大半的力气，他上前来到玉梵仙人面前，“雷龙的意思就是忘川还有救？” 玉梵仙人回道：“按照道理来事，确实如此。” “那真是太好了，”柳献之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却又马上拉下脸来，“可是，我们要怎么做呢？我们不知道忘川的内丹到底怎么样了，就算知道，我们也打不过妖神啊！” “这事……我们还要在商讨一番。” 柊林城里出了命案，可是雷声大雨点小，一来没有人见过行凶之人，二来这曲家当家人曲姝韵这些年可是犯下了不少众怒，大家都只在背后悄悄议论，还暗地里在门前啐口水，暗骂他们活该！ 客栈里，忘川正盘着双腿，坐在床上，眉头紧皱，门外的两个人更甚，眉毛都要拧成麻花了，钰澜走来走去，焦急万分，“怎么还不好啊？” “都怪我，太优柔寡断，忘川才被那个老道伤到！” “对，都怪你，妖神大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黑曜的头低得更深了。 “没想到，堂堂妖神也会被人暗算啊？”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闭嘴，别忘了本王的身体也是你的身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到时候，我们两个谁都逃不脱。” “我可不在乎，反正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过，这毒很难解吗？” “那个老道士真是嘴硬，临死了还要摆本王一道，只能先压制毒性了！” “这么说来，你可要小心曲姝韵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激发 轰—— 云峰之巅传来一阵轰鸣，声音之大，让周围的人都驻足观望，却什么都看不到。 这阵巨响之后，云峰又安静了下来，在一条瀑布之下，正立着一个人，湿润墨发散披而下，水滴顺着她的发尖滴落，曲姝韵喘着粗气，方才那一击用尽了她的力气，若不是为了突破自己的极限，她肯定坚持不了这么久。 “唰！”又来了！曲姝韵不想再躲了，可是，不躲的代价就是…… 水下有什么东西迅速移动，划破水面带着一阵长长的涟漪朝着她游了过来，曲姝韵用云卿教的方法，缓缓运气，很快，她的脚上一轻，她脚下朝着水底的石头上一点，一跃而上，“砰！”若是慢一步，这块碎掉的石头就是她的下场！ “吼——”那鬼东西已经探出了头，只见一只巨大的水龙从水面露出半个身子，正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云卿给她下的任务就是杀了它，可对方是妖，她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啊！ 还没等她想到办法，一阵强风朝她冲了过来，这风里带着极强的压迫，划过瀑布一瞬间，将水流断成两段，气势之强，难以言喻。 曲姝韵顺势往水下一跳，潜进水里，“哗——”就算在水下都能感受到水龙尾巴扫过水面的气场，她憋足气朝着下游游去，可是水龙岂会让她如愿？ 在外面，她尚不是对手，更何况是在水下？不出所料，一阵巨大的水压将曲姝韵搞得有些头晕目眩，等她再睁眼一看，她已经被水龙围在中间，还没等她再逃，水龙迅速收紧身体，将她死死缠住！ “噗！”曲姝韵吐了一口血，融进了水里，水涌进了口中，让她险些晕厥过去。 “神君，您觉得她真能战胜水龙吗？我怎么看着有点悬呢？”小白伸手摸了摸刚到自己膝盖的小孩的头，有些担心，若是她出了什么事，那这小孩岂不是要叫他帮忙照顾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喜当爹”？ “她一个凡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水龙呢？” 此话一出，小白一惊，“那您怎么还让她去啊？” “如果连这条龙都对付不了，怎么帮本君对付妖神呢？不过，她现在需要一些压力！” “什么压力？”云卿神君看了小白身边的小孩，正歪着脑袋，呆呆地盯着他，手里拿着一朵比他脑袋还大的向日葵，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确实比他娘亲更惹人爱。 “砰！”曲姝韵被水龙甩到了瀑布后的墙壁上，左肩被壁上凸出的尖石刺破，血顺着肩膀流下，疼痛不已。 “轰——”来了！只见一个龙首冲破瀑布，直冲她而来，曲姝韵心里暗暗发誓，就算是拼上这条命，她也要成功，她一定要亲手杀了忘川！ 这么想着，她便用自己的右手将自己左肩的血抹了下来，她的血已经因为修炼毒功便成了暗黑色，今时今日，她的血已经是万毒凝缩而成的精华，“去死吧！”她脚下一点，迎了上去，她感受到了，身边的风正在流动，她的掌心似乎感觉到所谓的灵力波动，只是在接近水龙的那一刻，又消失不见了！ “啊！”水龙一口咬住了她的手臂，曲姝韵吃痛，只能用另一只手捶打水龙的头，可惜，这龙是水做的，这点攻击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挠痒痒一样。 正当曲姝韵以为自己的手要被他咬断的时候，水龙突然将她吐了出来，她再一次栽到了水中，被呛得有些难受，等她再一次站起来，只看到空中传来一声“娘亲救我”，不远处像是有人落了水，曲姝韵这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孩子！ 曲姝韵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逆流而上，她现在只想去救自己的儿子，可惜，这水中的东西似乎更喜欢小孩子呢！ “神君，小不点不会有事吧？”站在悬崖边上俯看着这一切的小白有些担心。 “怎么？你多久没有替本君办事，如今也意气用事起来了？” “小白不敢！是小白放肆了，胆敢揣测神君用意。” 云卿神君看着他，悠悠说道：“你知本君为何在千万人之中唯独选了你在身旁吗？” “不知！” “因为你不会像那些弃子一样，总是办些让本君烦扰的事，你干脆果决，从来不用本君去收拾残局，而曲姝韵也好，那个孩子也好，就连朝颜那个背叛过本君的人也好，在该弃的时候，本君也是毫不留情的！” “神君考虑周全，是小白目光短浅了！” “看着她，她若是死了就不好玩了。”说完便挥袖离去。 底下的人正撕心裂肺地喊着，却被这巨大的瀑布流水声掩去，没人能帮她，也没人会帮她。 水龙先她一步径直冲向了孩子掉落的地方，再下一秒，他便破水而出，嘴里多了一个人，小孩子已经晕了过去，不再哭喊，只有曲姝韵还在底下拼命地喊：“昀儿，昀儿……”可惜了，他听不到了！ 眼看着水龙就要将孩子一口吞下，曲姝韵再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有多痛，愤怒充满了她的心口，脚下一点，一道暗紫色的光冲出了水面，“放开他！” 她的手心多了一道紫色的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只知道，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灵力波动？小白看着底下的人，他竟然感受到了灵力波动，看来，真是要逼一逼她才行，不然无法突破，一切都是徒劳。曲姝韵一跃而上，来到水龙面前，正打算出手，水龙的尾巴却先出了手，拍打在水面上，水柱涌了上来。 曲姝韵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还没站定稳住身形，便立刻调转方向，冲进了水柱之中，“砰！”她已经突破水柱来到了水龙面前，迅速出手，化拳为掌，一掌打在水龙脸上，坚硬的龙鳞竟然有了裂缝，虽小但已足够！ 水龙吃痛，一张嘴，孩子便从他口中掉了下来，曲姝韵迅速俯身冲了下去，将他抱在怀里，然后耳边便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水龙已经倒在了水中。 在亭子里的云卿脸上多了一抹笑，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一点，他在丽姬身上也见到过，所以，他从一开始便决定要用这小家伙，激发她的潜能了。 一道白光落在了亭子外面，小白怀里抱着母子两人，“神君，他们受伤了。” “看到了？” “是的，暗紫色的灵力波动，只是很微弱。” “有就好。”云卿一拂袖，小白便带着两人下去疗伤。 第四百二十九章 筹码 客栈里，人来人往，喝酒聊天的，吟诗作对的，每个人都看似无忧无虑，实则深谙世事无常，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道理。 黑曜端着药敲开了忘川的房门，开门的是钰澜，钰澜接过盘子，正要关门，却发现黑曜站在原地，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我能跟忘川说会儿话吗？” 钰澜看了一眼忘川，得了她的允许她才离开，黑曜走进房里，脚上像是被黏住了一般，忘川喝了药，看着他，知道他肯定会在自责。 “坐吧，站着作甚？”黑曜找了靠近她的位置坐了下来，欲言又止，最后只挤出几个字，“忘川，对不起！” “这话本王听了百八十遍了，还有点别的吗？” “有……我想去找云卿报仇！” 此话一出，忘川手里的碗差点掉了，一个黑衣老道都花了不少功夫，他要自己去对付云卿，简直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况且如今她自己中了毒，要对付云卿，怕是要花些功夫，搞不好连自己都很难全身而退，更何况还拉着一个黑曜。 “这事……急不得。”这是权宜之策，他不犯我，我不犯他，等她恢复了，才有胜算。 黑曜捏紧拳头，他现在满心满眼地都只想报仇，“我不会连累你的，我自己去找他！” “你以为本王是怕你连累？”忘川嗤笑一声，“云卿岂是你一个小妖怪想见就见，想杀就杀的，他背后可是有天族和龙族两大势力的，若是稍有差池，别说蛟族就连你们蛇族怕是也要被夷为平地了。” “难道我们就毫无办法了吗？” “有！”忘川立刻接上了他的话，“我们需要壮大自己的实力，光有一腔热血并没有什么用，他为何如此有恃无恐？还不是仗着自己的实力和势力，你若是有了与之抗衡的实力，你也可以横着走。” “这我知道，可我自己的能力有限，如今又能怎么办呢？” 忘川下了床，走到黑曜面前，手心运气，慢慢靠近黑曜的胸口，黑曜看着她的动作，很轻柔，也没想躲避，任她靠近，掌心贴近他的衣衫的一刻，一阵热气涌进了他的心口，“忘川，这……” “别说话，感受它。”黑曜闭上了眼睛，他能感觉到来自胸口的那阵热流一点点地涌进他的心中，他看到了一束红光，由这道光引着，他又看到了两道光，一道黑金色的是自己的灵力，而另一道是黄色的，“这光……” 随着心口的暖意消失，黑曜睁开了眼睛，忘川看着他，说道：“这就是你的机会，双灵！” “可是灵凡说过双灵并不好控制，一不小心就会……”黑曜顿了一下，却被忘川接了过去，“就会自爆而亡？”黑曜点点头，要是互相冲突，那么他可能连仇都没报就会死掉，他不能冒险！ 忘川看出了他的顾虑，坐了下来，道：“本王这一身本事也不是生来就有的，多少次险些死掉，才有了今日这番灵力，想要变强，总归是要付出点什么的，你说呢？” 想要得到什么，必须舍弃什么，这是世间一切事物的守恒，没有人能逃得过的，“那……我要怎么做？” 他能这么快作出决定，说明他还有点志气，忘川算是没有看错人，“记得雷龙吗？” 黑曜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话里的意思，“雷龙之所以被囚于北海，就是因为失去了雷龙珠，如今我们只要找到雷龙珠，让他出海，再由他来教你御雷，这样我们便多了几分胜算。” 原来如此，“可问题是我们要去哪里找雷龙珠呢？”忘川倒了一杯茶，在嘴边吹了吹，抿了一口，一饮而下，清香淡雅，“你不是已经叫了玉梵山的人来吗？” “这……被你知道了？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势，凡间的药根本起不了作用，所以我就想着让树老来帮忙。” “罢了，”忘川放下手里的茶盏，“你不是想找雷龙珠吗？这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吗？”既然是玉梵仙人自己亲手封印了雷龙，还取走了他的雷龙珠，那么知道雷龙珠下落的肯定也只有她一人了！ 柳献之和玉灵凡收到黑曜的来信很是开心，匆匆辞别了玉梵仙人，便拉着树老一起回到了柊林城，路过柳家村的时候，柳献之停了下来，“灵凡，我想回去看看。” “我陪你去！”玉灵凡不能让他离队，万一发生点其他事，又得麻烦一次，“不必了，我就回去看看书院的孩子，你先带着树老去给忘川看病，我很快就来。”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回去看看，这种直觉异常强烈，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了书院，院子里的桃树已经落了叶，树枝光秃秃的，全然没了以前的美感。 走上木头台阶，脚下踩着的木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他伸手在房门上一抹，指尖沾了灰，推开门，里面的灰扑面而来，走进去一看，里面竟然站了一个人…… 玉灵凡找到黑曜的时候，他的身边跟着一个人，这人便是那日跟在忘川身边的女子，看着她身上隐隐的妖气，看来肯定是蛟族的，“灵凡……”黑曜走过来，还没说话，就被玉灵凡一把拉走。 两个人来到后院，这里人少，正好可以说话，玉灵凡甩开他的手，一脸愠色，“怎么了这是？”黑曜伸手去绾她鬓角落下的头发，却被她一把打掉，“你说怎么了？我是那种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自然不是！”黑曜也不再玩笑，认真地答道，“忘川都跟我说了，你们隐瞒我，只是为了不让我去犯险，因为以我现在的实力，肯定是打不过云卿的。” “你知道就好，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可是你二话不说弃我而去，真的让我很生气！” 黑曜拉过玉灵凡的手，玉灵凡想抽出去，却已经被他死死抓住，“那……不生气了吧？生气就不好看了！” “要你管，我还气着呢！哼！” “行行行，你要打我骂我都随意，只要你舍得，那你就打吧！”说着便伸过脸来。 “你就是欠打！”说着便举起手，最终还是舍不得落下，“算了，好女不跟男斗。” “我就知道我们蛇族未来的族长夫人最大气了！” “你还给我贫嘴！”玉灵凡的火气被他这死皮赖脸的态度磨没了，“对了，忘川呢？” “她不在这里……” 第四百三十章 揭露 开门的一瞬间，柳献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那一抹耀眼的红衣，随着闯进屋里的风飘动的裙摆，那个熟悉的背影，现在就在他面前。 对面的人转过身来，墨发飞扬，目光含情，看着柳献之，柳献之也定定地看着她，说不出话，这还是自她重生之后，他们两个第一次单独相处，“忘川。” “你回来了？”忘川轻轻地说道，柳献之一怔，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忘川还是妖神，他竟然一时分不清楚，“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该在这儿吗？这儿可是我的家啊！”她竟然改称“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呢？“我的意思是……你是妖神还是忘川？” 忘川慢慢地朝着他走了过来，纤纤玉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绕到他的身后，歪着头靠在他的肩上，“妖神也好，忘川也罢，我就是我，你想让我是谁我便是谁，你就说想不想让我留下吧？” 一只白皙的手朝他的衣领抚了下来，眼看就要伸进他的衣服里，柳献之立刻按住了她的手，这个动作反倒让忘川有些尴尬，柳献之转过身，摆脱她的束缚，与她拉开距离，“你不是忘川，你想要什么？” “我的身体是忘川，难道你不想继续那天的洞房花烛夜吗？”忘川拂袖一挥，柳献之眼前一亮，他立马捂住自己的眼睛，等到周围安静了，他才睁开眼睛，眼前已经变了模样。 刚才还在书院，现在已经回到了自己家中，原本布满灰尘的屋子，此刻已经变成了喜气洋洋的喜庆红色，再一看，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那日的喜服，柳献之看着眼前的场景，怒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献之，”他在转头一看，一个嫁衣在身的女子从里屋走了出来，头上盖着红盖头，由人搀扶着，一步一步来到他的面前，“今日便是你我大喜之日，何不趁此机会，了结了你我心中的夙愿呢？” 柳献之上前扯下红盖头，忘川头上的凤冠珠子劈啪作响，面前的人原本微低着头，再一抬头，眼波流转，竟有些泪水夺眶而出，柳献之尽量抑制自己内心的情绪，他大声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他顺势拿出自己怀里的琉璃玄清扇，使劲一挥，亲手将自己期待已久的场景毁掉！ 场景转换，他们两人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只是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消失，两个人依旧穿着喜服，这件喜服，对于柳献之和忘川来说，都讽刺极了！ 忘川扯下自己头上作响的珠子，斜了他一眼，“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谁真的在乎呢？你何不就顺着自己的心意，娶了我，自此我们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不好吗？” “好！”当然好了，这是他做梦都想做的事情，可是，对于普通人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他都做不到，好不容易要完成了，却被他亲手毁掉，“可是，我想娶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忘川一个人！” 若非亲眼见过忘川被他搞得丢掉性命的模样，连她都信了他的这番话呢，“既然你这么爱她，何不帮帮她呢？” “是帮她还是帮你？” “帮我就是帮她。”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要你帮我……” 早知他这么轻易就会答应，她还废这吃力不讨好的劲儿作甚？ 柳献之家里又热闹了起来，忘川把手搭在桌上，任树老给自己把脉，树老先是一怔，然后叹了一口气，又把了一次，然后“啧”了一声，摇了摇头，这不到小半盏茶的功夫，他都换了无数的表情了。 “树老，忘川到底怎么了？”黑曜看着他的模样，心里着急，“到底能不能治好，你倒是给句准话啊！” 树老叹了一口气，“看着脉象紊乱，面上却气血红润，中的毒也不见了，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得好好研究研究。” “庸医。”钰澜在旁边小声说了一句，可偏是进了大家的耳朵里，树老急了，“你说什么？要不你来？” “连这点小病都治不了，你不是庸医谁是庸医？”钰澜拉过忘川的手，“妖神大人，我们还是回北海吧，我们蛟族的医术肯定逼着糟老头子要好……” “钰澜，不得无礼！”钰澜还欲再说，却被忘川一个眼神逼了回去，“那就麻烦您老了！”说完便离开了。 树老挠了挠头，嘀嘀咕咕说道：“这……妖神也没有那么可怕嘛！” 夜半，月色皎白，看着眼前的景色，心里得到了久违的宁静，忘川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禁提高了警惕。“喝药了。”玉灵凡端着盘子，将要放在桌上，正打算转身离去，却被忘川叫住。 “玉姑娘，当日是我太冲动，说了些胡话，还请姑娘莫怪罪。” “你是妖神，自是想说什么便说，想做什么便做，又何须顾及我们这些人的感受呢？”听着语气，还是在责怪她！ “玉姑娘与忘川是好姐妹，我知道你担心她，可是如今木已成舟，覆水难收，后悔也来不及了，不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忘川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站了起来，来到玉灵凡面前，“她因何而死，我想你是知道的吧？” “呵，原来是想挑拨我们玉梵山和九重天的关系，那怕是要你失望了！” “玉姑娘冰雪聪明，不过，我并不想挑拨你们的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当日你们玉梵山遭劫，你可知为何？” 一听这话，玉灵凡脸色一冷，死死地盯着她，那个劫难是玉梵山的痛，寒冰洞主邃浮献祭，这件事情她永生难忘！“你知道是谁做的？” “自然，”忘川浅笑，“当初封印九婴的是云卿，也只有他知道如何解除封印。” 玉灵凡一愣，上前一把抓住忘川的手臂，摇晃几下，“你是说这一切是云卿做的？” 被她抓住的人也不挣扎，继续说道：“你曾几度上九重天都请不到他，难道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吗？” 真相一点点地浮出水面，这让玉灵凡有些难以接受，“你是说，他在故意拖延时间，可是……为什么？” “你再想想，九婴被他收走了之后，你们玉梵山少了什么？” “三魂七魄花！” “做什么用？” “离魂，聚魂，护魂。” “这不就结了？” 拿着三魂七魄花去救丽姬？这么说来似乎一切都通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了结 风吹过院子，将院子里的花草吹得沙沙作响，玉灵凡却感觉一阵寒意爬上了自己的后脊梁骨，原来这一切都是云卿一手安排的。 “你还知道什么？”玉灵凡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什么东西卡着，可能是太过震惊导致她的声音有些哑，她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云卿的恐怖，从一开始，他们全部都只是他手里的那颗棋子，一直都是！ “我还知道南海的上古凶剑是他让人去取的，水神也只是做了替死鬼，可惜的是，杀了她的人如今却还在逍遥法外。” “你知道是他让人去取剑害人，为何不去找他为水神报仇？” “我为何要为水神报仇？”忘川这话一出，玉灵凡才真正意识到，她就只是妖神而已，即便忘川的内丹在她体内，她却再也不是忘川了！ “那……沧凛去了哪里？”既然他没死，那他肯定还活在一个地方才对。 忘川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或者说，她并不想知道，如今她是妖神，是蛟族的妖神，她自然不会帮着外人，但是她也不会护短，如果真的遇到了，沧凛是生是死还得靠他们自己有没有本事除掉他。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我不想亏欠别人，你们为我治病，我总归要还你们一点什么。”说完，忘川便转身打算离开。 “我知道你本性不坏，你一定要为蛟族效力吗？”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 “身在其位，必谋其政，蛟族是我的母族，他们不曾亏待我，我也不能背弃他们，这个道理，你师父应该最懂，毕竟，雷龙便是这样的，我们都别无选择。” 每个人都有放不下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会始终成为羁绊我们的枷锁，有的人情愿被它拖累，有的人会摆脱它，这只是个人选择罢了！ 柳献之觉得黑曜一直在躲着他，也许是他想多了，但是他还是想去弄清楚。 来到书房，黑曜正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柳献之走进来他都没发觉，等他看到的时候，两人只有几步之遥，“黑曜兄，你……都想起来了？” 黑曜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冷漠让他的心一揪，虽然早在他当初去玉梵山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了，但是要真的面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如果我想不起来，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告诉我了？”黑曜站起身来，打算离开这里，却被柳献之一把拉住，“我知道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道歉的话你们都听倦了，但是除了这个，我什么都给不了。” 黑曜一把甩开他的手，“你们一家人都是刽子手，手上没有沾一滴血，却比那些杀人的人还要可恶，因为你们不仅杀人，你们还诛心！” “要是能重来，我宁愿死的人是我！” “那你现在就去死吧！” 此话一出，气氛已经变得异常凝重，柳献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只要我死了，是不是一切都会好了？” 怎么可能会好呢？“你错了，再也不会好了。” “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话音戛然而止，耳边传来“砰”的响声，黑曜回头一看，柳献之已经倒在了地上，“柳兄！” “噗！”柳献之吐出一口血，他的胸口正正地插着一把匕首，此刻的他脸色煞白，全身颤抖！ “来人呐！来人，救命啊！”院子里的人听见了这声嘶吼，连忙冲了进来，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柳献之，玉灵凡立刻跑去找树老，而忘川上前将黑曜拉开，开始运气疗伤。 很快，树老来了，黑曜被赶出了书房，和他一起的还有忘川和玉灵凡，“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黑曜还沉浸在刚才的场景里，满身是血的柳献之嘴里还呢喃着，让黑曜原谅他，没想到这个呆子真的这么做了，“是……是我要他去死的……”连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他并不是真的责怪他，他只是气自己现在没能去找云卿报仇，气柳献之隐瞒了他们这一切，他真正想要杀死的人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云卿神君！ “你疯了？”忘川正打算上前给他一拳，却被玉灵凡拦了下来，“你们别吵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他的命！” 忘川恶狠狠地看着黑曜，“你最好祈祷他没事，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你抵命！”柳献之，你要是真的想死，那么只能死在忘川的手里，因为这是你欠她的！ 天亮了，外面等待的人已经麻木了，几个人不说话，气氛让人窒息，终于，里面的人推开门走了出来。几个人围了上去，“怎么样了？” 树老表情凝重，眉头紧皱，叹了一口气，“匕首刺进了心脏……” “这……”黑曜的情绪已经崩溃了，他只是一时气急，他从没有想过让柳献之去死的，怎么会这样呢？ “不过，”这两个字无疑成了一根救命稻草，“我在拔刀的时候，他的身体里涌出了一些紫色的光，化作点点紫光，落到了他的胸口，将他心口上的伤治好了！” 听到这话，黑曜一把扯过树老的手，“你是说他现在没事了？是不是？是不是？” “是是是，他不仅没事了，而且很快就能恢复了，你们这群小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有这种自愈能力也不能随便这么玩啊……”树老还想再说，另外的几个人已经冲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的血腥味已经消散，床上的人已经酣睡过去，皱着眉头，像是做了个噩梦一样，黑曜跪在他的床前，泪流满面，“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柳家村是好，很接地气，但唯一不足之处便是仙草太少，药材不够，为了治好忘川，也为了方便柳献之调养，他们只能回玉梵山。 来到玉梵山山脚的时候，玉灵凡打开结界，里面的飞禽走兽便开始躁动起来，霎时间，整座山都热闹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因为我吧！”这个时候，忘川站了出来，这结界是防止妖魔进入的，如今一个巨大的能量场出现，里面的仙物感受到了，自然意识到大难临头，开始各自纷飞。 “那要怎么办？”忘川退到结界之外，里面便安静了下来，看来还真是因为妖神的妖力太强，已经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了。 “我有办法，”黑曜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等我一会儿……” 第四百三十二章 联盟 玉梵山是难得一见的人间仙境，又有玉梵仙人亲自坐镇，自然与其他的地方的仙境有这千差万别的不同。 黑曜想到了办法，只见他说完便化烟而去，没过多久，一声巨响传来，只见一团火朝他们飞了过来，脚踏七彩霞光，玉灵凡知道了黑曜的用意，“是麒麟！” 有了这个万物之灵，天生祥兽，肯定能安抚万物的，果不其然，麒麟一出现，忘川便可以一如往常一样出入结界。 天色已晚，众人这几日经历了大喜大悲，等真的放松下来，才是真的累了，所有人都歇下之后，忘川便走出了房间，凭着忘川的记忆，来到了玉梵仙人的房间。 房里的灯已经熄灭，估计她已经睡了，忘川正打算推门进去，刚伸出手便却被人拉住了，然后被拉着到了悬崖边上。 一轮圆月仿佛触手可及，却又那么遥远，月色照在两个人身上，“既然把我拉了出来，想说什么就说吧！”对面的人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你早就发现我了？” “嗯。” 黑曜尴尬地挠挠头，他还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其实从忘川走出屋子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感觉有人跟着了，只是不确定是谁罢了。“我来帮你吧！” 这突兀的一句，让忘川有些摸不着头脑，“帮我作甚？” “我帮你偷雷龙珠。”忘川不禁失笑，“你觉得我是去偷雷龙珠的？” “那你去找玉梵仙人干什么？”既然不是去偷珠子，那他实在想不出她去找玉梵仙人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我是去要。” 说得简单，东西是人家的，她要人家还不一定给呢！“她若是不给呢？” “那就抢。”语气淡然，表情淡定，黑曜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抢东西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脸不红心不跳的。 “那你打算怎么……要？” “不如就亲自问问她们吧？”忘川神色一变，脚上踢起一颗石子，握在手中，反手弹了出去，一道带着红光的石头飞向了草丛之中，黑曜还没反应过来，两道白光便从草丛里飞了出来，径直落到了两人面前，这两个人正是玉梵仙人和玉灵凡。 “没想到九重天第一女仙还有偷听人家讲话的癖好。”这语气可不太友好。 玉梵仙人走上前来，“有人想打雷龙珠的主意，我为何不能听？” “那你是给还是不给？”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我本来就没打算求你。”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你来我往之间，火药味十足，让旁边两个看戏的吃瓜路人有些跟不上两人较劲的点。 嘴炮一时爽，可是解决不了问题，忘川的态度软了下来，“想必玉姑娘已经跟您说了吧，不知您作何感想？”看到她们两个人一起出现，忘川也猜了个大概。 “如果是他做的，那我肯定要找他讨回来，就不麻烦妖神挂心了。”玉梵山的事情，自是要由她亲自去解决的。 “那自然是极好，不知您能抵住云卿神君的几招呢？” 说实话，她确实不是云卿的对手，这个人城府极深，术法更是深不可测，他术法的边界在何处，她都不清楚，更何况，那家伙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弱点，可是，她却不能退却，“我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会为玉梵山讨回公道，也为寒冰洞主讨个说法！” “你犹豫了。”忘川看出她脸上的迟疑，这可不是以前那个断情绝爱、大义灭亲夫的玉梵仙人啊，是因为玉灵凡吗，让她有了凡人的弱点？“你打不过他的，一意孤行只会……死！” “师父！”听到这儿，玉灵凡便不淡定了，走上前来，拉过玉梵仙人的手，眼里含泪，盯着玉梵仙人，“忘川说的都是真的吗？” “人固有一死，神仙也不例外，为了玉梵山，也为了邃浮，我一定要去找他要个说法！” “大义凛然，不愧是女仙之风范！”忘川是发自内心的赞叹玉梵仙人，早就听说玉梵仙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看来传言确实属实，“不过，我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帮到你。” “什么办法？”玉灵凡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上前问道。 “这个办法就是……我！”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其实玉梵仙人早就该想到，也只有这个横空出世的妖神，才能和云卿神君对抗，因为她没有弱点，纵是有，从书山书海之中，也找不到半点记载，这也就是为什么云卿和妖神第一次交锋之时，会被她打败的原因。 “你为何要帮我？” “我也不是帮你，而是帮我自己，或者说，是帮忘川。” “条件呢？”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条件？你明明知道的呀！” 原来还是回到了雷龙珠身上吗？“不行！” 其他两个人明显没想到玉梵仙人会拒绝得这么快，云卿的手段他们见识过，没有妖神的帮忙，真的无力与他抗衡，他们也少了一分胜算，玉灵凡正欲再劝，玉梵仙人便先开了口，“想要雷龙珠，必须过了我的关才行！” “什么关？”这些神仙就是喜欢搞这些考验人的东西，神兽成仙要历天劫，看个破镜子也要考验一番，与其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多弄点制敌之策不好吗？ 其实也不是玉梵仙人泥古不化，只是当时她心灰意冷，便将雷龙珠丢到了自己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这样一来，对外说雷龙珠被她毁了，也就不会有人再来要，也少了不少麻烦。 只是，她丢到了哪里去，这就要让忘川去找了。话不多说，忘川三人已经进了森林，“为何不让仙人帮我们算一下呢？也免得我们瞎找！”黑曜对着玉灵凡说道。 “师父说过，这不能算，因为她曾立下誓，从此不再插手关于雷龙的任何事。” “这有什么，自己立下的誓，反悔了，收回来不就行了？” “不行，且不说师父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人，单是违背誓言要付出的代价就难以承受。” 当初，玉梵仙人心灰意冷，对着天地立誓，不再插手关于雷龙的事，还以天雷为证，以地火为据，若违此誓，必遭天谴！ 当初妖神降世，她去了北海，已是犯了大忌，如今不能一错再错，而且，这也是对妖神的一项考验。 “这……也太可怕了吧？” 情至深处，一旦化为恨意，那么也会像当初的爱意一般深，甚至更甚！ 第四百三十三章 花谷 穿过森林，三个人便落在了一处谷口，谷口烟雾缭绕，不小心吸入鼻中，有些刺鼻，闻久了竟有些眩晕。 “是毒瘴气！”玉灵凡从怀里拿出几颗丹药，给了两个人，吃下去之后，症状才有所好转，“这就是师父说的花谷了吧？” “仙人怎么找到这里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有花啊？”黑曜看着里面雾蒙蒙的一片，万一窜出什么凶兽，他们不就要丧命于此了？ “师父当时也只是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却不想丢在了这个鬼地方。” “你们错了，”忘川发话了，两个人齐齐看着她，明明大家年纪相仿，怎么感觉她比其他两个人更成熟稳重呢？ 也对，妖神都活了千万年了，看事情确实比他们要长远些，“这里满是瘴气，凡人进不来，仙家更是不屑来，何况这里挨着玉梵山，妖怪就更不会来了，你师父并非无意，而是故意的。” 听她这么一说，玉灵凡也反应过来，这个地方地势凶险，又有着天然屏障，确实是藏珠的好地方。 “进去吧。”忘川先走了进去刚跨进谷口，忘川突然一怔，停在原地，跟在她后面的两个人也迅速刹了车，黑曜问道：“怎么了？” “玉姑娘，你感受到了吗？”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看来，此行并不会那么顺遂。”说完，忘川又继续往前走，很快就没入了浓雾之中。 黑曜满脸问号，感受到什么？里面跟上玉灵凡，“你们在说什么？”玉灵凡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走，“这里的灵力波动，你再好好感受一下！” 仍然一脸迷茫的黑曜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似乎多了两个疤痕，再仔细一看，又消失了，是他看错了吗？ 三个人走了很久，雾气非但没有散去，而且越来越浓，再这样下去，再走下去怕是有些危险，玉灵凡正想将这个想法告诉忘川，却没想忘川已经停了下来，“歇息一会儿。” 忘川走了出来，看着这雾气，皱了皱眉，对着玉灵凡和黑曜说道：“有办法遣散雾气吗？” “我来试试！”黑曜主动请缨，他必须发挥这里唯一一个男人的担当，只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没等其他两个人反应过来，他一张嘴，吐出了一条火龙。 “不要！”玉灵凡刚要制止，结果已经来不及了！火龙刚刚飞出去，霎时间，他们身边便开始响起噼噼啪啪的声音，不远处传来一声声巨响，而且越来越近，还没等黑曜看清楚，一个红色身影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忘川伸出手，“冰临天下！” 一道巨大的冰墙瞬间立在了三人面前，声音靠近，“轰——”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震耳欲聋，黑曜和玉灵凡捂住了耳朵，等到周围安静下来，他才看清楚面前的情况。 “啪！”忘川面前的冰墙已经产生了裂缝，再下一秒，冰墙瞬间瓦解，炸成了无数冰屑，“这……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忙而已。” “笨蛋，这里都是瘴气，你一点火那还得了，要是没有忘川，我们都要被炸成渣了！” 黑曜低着头，挠了挠脑袋，“我也没想到会好心办坏事啊！” “也并不都是坏事，看！”两个人顺着忘川指的方向看去，三人的右侧已经看出了一条路，这条路似乎通向花谷深处，而且望不见边界在何处…… 柳献之睁开眼睛，胸口有点闷，他记得自己亲手用刀刺进了心口，原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怎么又活了呢？他拍拍自己的脸，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肉，火辣辣的疼！他真的还活着！ “阿绒，你醒了！”这个世上也只有一个人会叫他阿绒了，柳献之看向门口，朝颜已经端着药走了进来，“你醒了就好，快喝药吧！” “其他人呢？”柳献之推开药碗，看着朝颜，一脸严肃。 “你先喝了，我再告诉你，”这些人就是变着法子想让他喝药就对了，看到碗见了底，朝颜才继续说道，“我听树老说，他们去了花谷，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花谷？去那里做什么？ 终于，三个人停了下来，因为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应该说，前面是一个深壑，深不见底的那种，“这是什么情况啊？” 黑曜探着头望了望，看下去的一瞬间，头竟然有些晕，用手扶额，手心竟然有些疼，再一看，他的手上多了一个标记，他顾不得那么多，立刻退了回来，再一看，那个标记又不见了！ “我去看看。”说着忘川便飞了出去，谁知刚飞到半空，身下一沉，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一样，径直地往谷底坠了下去。 “忘川！”玉灵凡和黑曜大叫一声，幸好忘川眼疾手快，拉住了旁边的藤蔓，才没掉下去，她刚想运气，却没想自己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或者说，只有在这个深壑里才会这样！ 看到她没事，两个人捏了一把汗，正要去拉她一把，黑曜在靠近的一瞬间，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头疼欲裂，差点晕死过去，“黑曜！黑曜？”玉灵凡的声音就在耳边，可是他却听不真切。 直到他被玉灵凡摇醒，才缓了过来，玉灵凡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可能是吸了太多瘴气的缘故吧！ “那快来帮我把她拉上来！”终于在两个人的努力下，忘川平安无事，她也得出了结论，“飞不过去。” “那要怎么办？” “对面就是断崖，只要能过去就到了。”就在坠落的一瞬间，她看到了对面有树影，她有一种感觉，对面一定就是花谷。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有办法！”玉灵凡说着便唤出了自己的碧霄凤鸣琴，看来今天带着他们两个人一起来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噔——”琴声划破雾气，一曲悠扬扶摇而上，回荡在谷底，霎时间，周围有了动静，这里是花谷，忘川刚才拉住了藤蔓，只要有藤蔓，那么她就可以搭出一道桥。 果不其然，无数藤蔓腾空而起，先拧在一起，然后从这头一直没入浓雾之中，过了很久，玉灵凡才停下来，“到头了！”她也没想到，这个沟壑竟然这么宽，花了她不少气力。 “走吧！” 第四百三十四章 蝶妖 穿过雾气，眼前突然开阔起来，三人一看，眼前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百花争艳，让人眼花缭乱。 “这就是花谷？”三个人从崖边一跃而下，落在了花圃之中，这一望无际的花海，看一眼就很惊艳，再靠近一看，花香扑鼻。 这里有常见的花，也有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这些花的香味夹杂，却全然没有大杂烩一般，而是形成了香味的海洋，一阵幽香，又一阵清香，前者让人如饮成年酒酿般沉醉，后者如入芝兰之室般淡雅。 站在前面的忘川则不为所动，径直走向了这片花海，裙摆沾了花瓣也不曾停留，因为她此行的目的并非赏花，而是要找到雷龙珠。 置身于花的洋流之中，没入花丛的脚已经不见，走着走着，忘川停了下来，她突然停下，每当这个时候，其他两个人便会下意识提高警惕，玉灵凡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怎么了？” “看。”忘川伸手往前方一指，两人一看，一只白色蝴蝶从花丛之中飞了出来，一只蝴蝶而已，怎么搞得它们会吃人一样呢？黑曜一脸迷惑，问道：“看……什么？” “其他地方没有，唯独这里有。”说来奇怪，一只白色蝴蝶并不稀奇，但是一路走来确实没见到其他蝴蝶，连一只蜜蜂都没有，这里突然出现一只，确实突兀！ “小心点。”忘川对身后的人说了一句，继续往前走。 越是往里走，他们就像慢慢陷进花的泥沼之中一样，开始只到他们脚踝的花丛，刚才到了他们的膝盖，现在已经到了大腿，而且，这里的蝴蝶越来越多了！ 忘川伸手往空中一抓，张开手，掌心停着一只蝴蝶，她仔细一看，这蝴蝶有些奇怪，身上的白色似乎并不是它的体色，而是沾染上去的，它一抖动翅膀，这些白色粉末便落到了她的手心，然后没入她的皮肤，忘川立刻甩掉蝴蝶，“这些粉末有毒！” 殊不知，早在他们碰到第一只蝴蝶的时候，这场游戏就已经开始了！ 被忘川丢掉的蝴蝶飞了起来，这下子，这群蝴蝶全部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堵白色的墙，然后一齐抖动翅膀，“哗啦啦——”白色粉末掉落，落下一段距离之后，这回就像一个巨型白色瀑布，眼看就要落到三个人身上。 “让我来！”黑曜站了出来，这里没有瘴气，那么用火攻应该是最简单快捷的方法了，他深吸一口气，吐出一条火龙，将白色粉末裹进火海之中，只听“噼噼啪啪”的响声，三人以为已经结束了，可是并没有！ 白色粉末早已进入他们的身体，随着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笛音，他们有些眩晕，眼前一黑，三人相继倒了下去，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忘川看到了一个身影，只是还没看清，她便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 “中招了？”黑暗之中传来一个声音，充满了嘲讽，“没想到堂堂的妖神也会被人暗算呀，啧啧啧……” “你也别幸灾乐祸，本王也只是一时大意，等本王醒过来，有他好看的！” “但愿如此吧！”说完，那个声音又没入了黑暗之中。 忘川醒过来，看到自己已经躺在了水面上，身边是各种各样的花瓣，飘在水上，像是要给她洗个花瓣浴一般，只是，天下并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她环顾一周，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周围还是花圃，只是头顶传来了水声，缓缓流下，看来是泉水。 “醒了？”这个声音传到耳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忘川看不见她的模样，“你是谁？” “你是谁？” “我先问的。” “我先问的。” “你是属鹦鹉的吗？” “你是属鹦鹉的吗？” 这家伙竟然在学她说话，她自来最讨厌这种无聊的人了！要不是身体暂时动不了，不然就把她打得哭爹喊娘。 “你是这里的主人？” “你是这里的主人？” 还来？忘川闭口不言，等着她说话，只是周围也随之陷入了沉寂之中，忘川闭上眼睛，尝试调息，一呼一吸之间她的脉络已经慢慢打通，只要一会儿，她就可以恢复过来，然后，揍她！ 忘川再一次睁开眼睛，她要先确定那人的位置，好一击制胜，“你还在吗？”这一次她故意提高了语调。 “你还在……”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条水龙便冲了出来，“吼——”龙啸响彻云霄，直冲向那个说话的人。 对面的人显然没料到她这么快就可以动了，显得有些慌乱，“啊——”她被这条水龙紧紧缠绕，然后被它吞进了口中，她隔着水龙的身体，看着从水中走出来的忘川，她摇摇头，将头上的花瓣抖落，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放开我！” 看着这个人背后长着蝴蝶翅膀，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一只蝶妖，那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她能操控那些白色蝴蝶了！ “放开我！”这次轮到她反击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知道错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有这求生欲，早干嘛去了，要不是留着她有些用，忘川估计会把她打回原形。 “其他人呢？” “他们被花妖抓走了！” “花妖是谁？” “花妖是这里的主宰，这里所有的花都归她掌管，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去招惹她，最近她的脾气暴躁得很，你惹不起的！” “为何把我留下了？”既然她要抓人，为何偏偏留下她一人？一起抓去不是更好？ “因为你是她赏给我的，我可以吃掉你，可是我不想吃人，所以把你困在花池里，想着你会死慢慢地里面的，然后变成花的养料，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带我去找他们。”这不是商量，只是命令，不能说不的命令！忘川一挥手，水龙便化成了水掉落，“我说了你是斗不过她的，我……” 蝶妖还欲再说，却被忘川的一个眼神喝住了，一脸委屈的蝶妖悻悻地说：“你不怕，可是我怕呀。” 看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是不知道厉害了，忘川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然后转移到自己的右手之中，她的手上多了一个红色火球，她将火球往身后一扔，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身后的花池瞬间爆炸，威力之大，甚是骇人。 蝶妖咽了一口唾沫，“我……我带你去……” 第四百三十五章 花妖 顺着泉水流下的方向一直溯源而上，蝶妖走在前面，忘川跟在身后，看着她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忘川越发来劲了，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花妖到底有什么本事。 “到了！”蝶妖指了指前面的花圃，与其他地方的花不一样，这里的花全部都是黑色的，是那种死寂一般的黑色，让人无来由地生出一种窒息的感觉。 “这些花是怎么回事？” “这些花叫黑巫师，以前不是长在这里的，可是自从花妖突然性情大变，门口便长出了这些黑巫师，还将其他的花都毒死了，所以门前只剩下这些了。” “黑巫师是什么？”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花。 “黑巫师就是可以释放毒素，迷惑致幻的一种花，你难道没感觉吗？”忘川看了她一眼，蝶妖明显有些震惊，然后又马上收敛，“有什么感觉？” “没……没什么。”蝶妖觉得这个人搞不好是一个救世主呢？可以救救花谷里的所有人和花草，万一被她吓跑了，那花谷就彻底没希望了。“这些花会慢慢吞噬这里的花，每天长一些，久而久之，花谷里的所有花草都会被它吞没的。” “这……与我何干？”她的目的很明确，不是来多管闲事的，她是来找雷龙珠的，至于其他人，她不会管，不想管！ “你走吧，别碍事。”话音刚落，忘川便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小屋，每走一步，这些黑巫师便吐出一些黑色的烟，这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瞬间就淹没在了黑烟里。 “只怕你有去无回了……”蝶妖看着忘川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离开了这里。 这些毒对于百毒不侵的毒人来说只是些皮毛，不痛不痒，这条一般人要小心翼翼走上一个时辰的路，忘川只用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 来到小屋前，这里的色调实在不讨喜，黑色，黑色，还是黑色，与外面万紫千红的春色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冥府的翻版，冥府甚至都比这里有人味。 忘川走上台阶，轻轻推开门，进屋一看，黑曜正躺在床上，只是他的衣衫便成了全黑色，就像褪了色一样，就连有光泽的银发也变得黯然失色，忘川靠近一看，面色发黑，嘴唇发紫，是中毒之症，忘川划破自己的手指，在他的唇瓣上点了点，血滴进了他的口中。 吱呀—— 有人来了！忘川隐去身形，藏到一边，只见一个黑衣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灯笼，仔细一看，这个灯笼竟然是一朵巨大的铃兰花，铃兰灯笼散发出幽幽的光。 再看这人，身上没有一处艳彩之处，只有黑白二色，简直单调至极，黑衣女子慢慢地靠近黑曜，伸手抚上了他的脸，然后伸手去解他的衣衫，这家伙想干什么？ 只见那人将黑曜的衣衫敞开，露出心口的白皙皮肤，然后举起手，指尖落在了黑曜的胸口，然后有了滴滴血点，眼看着就要划进他的胸口，忘川信手抄起手边的花瓶砸了过去。 “啪！”花瓶碎了一地，也阻断了黑衣女的动作，“谁在哪里？”忘川显了身形，走了出来，她再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也便成了黑白色，看来，在这里待久了，就会变成这样。 “你是谁？”黑衣女已经拉开了和她的距离，以便随时攻击。 “你是谁？”忘川反问道。 “你来这里作甚？” “你来这里作甚？”简直就是蝶妖的翻版。 “你找死！”话音未落，黑衣女便冲了出来，一阵怪异的味道扑鼻而来，忘川意识到不妙，立刻退后几步，拉开距离，手里已经运气，脚下一点，停住，然后向前冲了上去。 在靠近她的一瞬间，即刻出拳，拳头带着风，冲向对方，“轰！”若不是她躲得及时，不然现在她的下场就跟被忘川生生捶断的桌子一样了。 见识了忘川的实力，黑衣女转身打算逃跑，可忘川又怎么会让她得逞呢？迅速追了出去。 还没等她迈出屋门，眼前闪过一道光，一朵丑陋的花迎了上来，靠近的一瞬间，吐出黑气，忘川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一时不备，一不小心就吸了一口，“咳咳咳……” “中了黑巫师的毒竟然还能坚持到现在，你真是不简单呀！”黑衣女已经站在了花丛里，手里还拿着一朵黑巫师，正上下打量着她。 “可惜了，你的毒在我看来太小儿科了！”说完，忘川便健步向前，一道红光给这黑白世界带来了一丝耀眼的颜色，一个瞬移来到黑衣女身旁，以迅雷之势出拳，落了空，第二拳，又落了空，她的速度竟然比忘川还要快，这是怎么回事呢？ 每一次都被她躲开了，忘川立刻退了回来，等她站定，对面的人也开始发功了，只见她口中嘀嘀咕咕念着听不懂的咒语，所有的黑巫师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起来，没错，就是连根拔起，悬在了半空之中，将她团团围住。 “花妖，我也无意与你为敌，只是想向你问一样东西罢了。” “你问我就要回答你吗？方才抓到你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杀了，以绝后患。” “执迷不悟，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忘川看着这些花开始围着她转动，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到了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步，还没等她搞清楚，这些黑巫师便开始放出浓烟，都说了这些毒烟对她不起作用，还来？ 她不禁在心里吐槽，可下一秒，局势开始发生变化，这些花开始缩小包围圈，一点点地朝她逼近，“唰唰唰……”耳边传来几声响，一朵朵黑色花瓣便飞了出来，从她的四周射向了她。 这旁的黑衣女看着，得意地扬起了嘴角，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先用毒烟麻痹敌人，然后再一点点包围她，最后用带有剧毒汁液的花瓣将她杀死！ 可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忘川与普通人不一样，她自己就是毒人，还怕什么剧毒吗？ 正当她得意之时，只见一道隐隐的红光透过黑巫师之间的缝隙射了出来，先是一点点，然后是一束光，再来便是连成一片，最后竟成了一个球形，这个红光十分耀眼，黑衣女不禁闭上了眼睛。 “轰！”声音稍纵即逝，红光散尽。 结束了？ 结束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交锋 花，黑色的花瓣，飘在空中，将这片黑色的天空染成了更暗的颜色。 花瓣落下的一瞬间，从漫天飞花之间走出一个人，那抹耀眼的红，给这黑白世界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一道红光一闪而过，原本还在一丈之外的忘川已经来到了黑衣女面前。 黑衣女显然没想到她还活着，看来一般的毒对她是无效的，那么只能拿出她的看家本领了！ 只见她往后退了几步，与忘川拉开距离，反手唤出一朵莲花，只是这朵花是黑色的，她伸手摘了一朵花瓣，将花瓣放在手心，靠近嘴边，轻轻一吹，这片花瓣便飞了出去。 “冰临天下！”忘川可不会再放水，现在她要全面反击，“砰砰砰——”无数冰锥破土而出，朝着黑衣女袭去，可是在靠近她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忘川再一看，原来是那片莲花花瓣，此刻已经瞬间变大，立在她面前，将坚不可摧的冰锥挡住了！ 有意思！忘川越发来劲了，脚下一点，一跃而起，直冲而去，一下子便来到了黑衣女面前，瞬间出拳，拳头还没收回，立刻出脚，动作衔接流畅，丝毫没给敌人留下喘息的机会，趁着对方应对之时，她的双手已然运气，迅速出手，化拳为掌，打在黑衣女身上的时候，忘川突然意识到不对。 黑衣女立刻双手交叉，挡住她的一击，忘川一脚踢在她的手臂上，在空中旋转一周，落了地，稳住身形，“雷龙珠在哪里？”她刚才感受到了雷龙珠发出的灵力波动，而且就在她身上。 “你想要？”黑衣女定定地看着她，那黑色面罩背后的眼睛让人感觉到一丝神秘，看来，她就是蝶妖口中所说的花妖没错了，可是她怎么变成了这样呢？“自己来拿啊！” 屋里的黑曜已经醒了过来，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刚想站起身出去查看，却没想身体一软，倒在地上，他的力气就像被抽走了一样，没办法运气，也没办法战斗。 他几乎是爬到门口的，看着外面的两个人正缠斗在一起，黑曜不禁有些担忧。 眼前这个女人摆明了是想挑衅忘川，她这种暴脾气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呢？只见她脚尖点地，悬空而上，“血舞凌空！” 此招一出，黑曜便看向了忘川，这招以血为引的招式，不到万不得已，忘川是绝对不会用的，当然，这也就是忘川和妖神不一样的地方。 话音落下，一条血龙腾空而上，一声龙啸划破天际，忘川站在龙首处，睥睨天下，俯瞰众生，黑曜看着此刻的忘川，他才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是忘川，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场，这巨大的灵力波动，她不是忘川，她是妖神！ 血龙，以血为引，而妖神的血龙，无需用血，只需要灵力，她强大的灵力足以支撑这只血龙，战斗到底，“本王给过你机会，你偏是不要。” 看着眼前这张牙舞爪的血龙，黑衣女显然有些莫名的恐惧，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退，她唤出自己的铃兰灯笼，念了几句听不懂的咒语，霎时间，灯笼射出微光，围绕在灯笼周围。 “去！”黑衣女大喝一声，铃兰灯笼飞了起来，直冲向血龙，忘川嗤笑一声，“不自量力。”她一运气，血龙动了！ 一个看似没什么用的灯笼，和一只霸气外露的血龙，胜负似乎已分，黑曜看着这以卵击石的“壮举”，竟然有些佩服那人的勇气和胆识，他看着血龙张开嘴，吐出一道红光，红色水柱瞬间将灯笼淹没。 黑衣女先是一怔，然后不慌不忙地念着咒术，原以为已经结束，没想到这红色水柱之中竟然冒出了一些黑白相间的光，闪电一般迅速冲了出来，直奔血龙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血龙。 随着黑衣女一声大喝，“啪！”忘川脚下一点，跳了起来，让她没想到的事情出现，血龙竟然被那人的灯光缠着，瞬间粉碎，“哗——”血水流了一地，被周围的黑巫师吸收殆尽。 “这不可能……” 黑曜揉了揉眼睛，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还没有看清楚，就已经结束了，就在一眨眼之间，忘川竟然败了！ 没有了血柱的束缚，那铃兰灯笼又回到了黑衣女手中，黑衣女笑道：“看来你也只是嘴巴厉害嘛，还不是照样败在我的铃兰花灯之下。” “是吗？”忘川落在了离她一丈远的地方，“那就尝尝这个吧。”说完，忘川闭上双眼，张开双臂，一时间，她的周身开始起风，然后朝着周围席卷而去，黑衣女预感不妙，立刻出手，只见她又拿出了自己的黑莲，信手一拈，又摘了一朵，一吹，这片花瓣变成了无数朵花瓣，划破空气，朝着对面的忘川飞去。 可惜，在碰到风的一瞬，这些带着剑气的花瓣被吸了进去，随着风旋转，忘川睁开眼睛，一道红光穿过飓风，径直冲向黑衣女，她迅速闭上眼竟，只要不看，就没事了！ 可她不知道的事，蛟族的死灵术最可怕的地方就是穿透，黑衣女觉得自己的脑袋一沉，禁闭的双眼闪过一道红光，她再一次睁开眼睛，正对上了一双眼睛，绝望，无助，寒意，她已经想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了。 “晚了。”一个鬼魅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忘川在她身边轻轻说了一句，“一定要活着呦！”语气里充满了戏谑，就像一只猫抓住了老鼠一般，想要将她一点一点地折磨到死，然后才把它吃掉。 “砰！”黑衣女已经落到了地上，忘川也落到她面前，竟然逼她使出了死灵术，这个人绝对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她伸手将她脸上的面罩扯了下来，看到她脸的一瞬间，忘川的手停在了半空，又将面罩戴了回去。 “她死了吗？”黑曜终于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来到忘川身边，问道。 “死不了，不过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我们快去找灵凡吧！”黑曜心里着急，要是玉灵凡出了什么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正要出发，可忘川却站着不动，他正要开口问，却被忘川抢了先，“你知道她在哪儿？” 黑曜摇摇头，“我……不知，所以才要去找啊！” “与其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如问问知情人。” 知情人，黑曜的目光落在了黑衣女身上…… 第四百三十七章 黑衣 蛟族死灵术，当年让天族鬼族和龙族闻风丧胆的禁术，随着灵力越强，所发挥的威力越大，妖神的死灵术，足以将一个人扼杀在梦境之中。 忘川伸手在黑衣女的额间一点，一道黑白相间的烟便从她的额间被抽了出来，很快便化作了黑衣女的模样，但是他们面前的只是虚像，没有实体，“玉灵凡在哪里？” 黑衣女伸手往右边一指，忘川看了一眼黑曜，黑曜便先出发了，忘川继续问道：“雷龙珠呢？”黑衣女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身体，真的在她身上？ 忘川在她身上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别说雷龙珠了，就连鱼眼珠都没有，“不在她身上？”黑衣女点点头，“那在哪里？”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她只指了指身体。 看来得想其他办法了，忘川拂袖一挥，这缕烟又回到了她的额间，还没等她有下一个动作，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呼救声，是黑曜的声音！ 忘川只好先去救人，她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飞去，刚一落地，便看到黑曜从草丛里摔了出来，再一看，一只巨大的蜈蚣正盘在一棵古树上，树上还有一个人，这人便是玉灵凡！ 随着那只大蜈蚣一点点地收紧自己的身体，玉灵凡已经皱起了眉头，嘴角已经流下一条血痕，看来，得先解决掉这只大家伙才行！ 黑曜正要冲上去，却没想蜈蚣先动了手，只见它半个身子悬在半空，直接扑向黑曜，黑曜身体刚恢复，岂是它的对手？立刻朝旁边一滚，躲过一劫。 太憋屈了！要是放在平时，他非把它变成烤蜈蚣不可，他躲到草丛后面，只听头顶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他再一抬头，正好对上了百足虫指节分明的腿，躲避已然来不及，蜈蚣已经朝他扑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红光闪过，靠近它的一瞬间，变成了一条红色飘带，紧紧地缠住了它的头，忘川这头将飘带一扯，蜈蚣便翻了面，“轰！”砸在了地上，尘土飞扬。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我这条蛇要喂这条蜈蚣了呢！”大家都是属长虫的，被它吃了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忘川将手里的飘带丢给黑曜，黑曜吓得立刻抓住，生怕这条蜈蚣反扑。 “抓住了。”忘川一拳打在蜈蚣的尾巴上，许是吃了痛，它的尾巴立刻松开了玉灵凡，忘川接过玉灵凡，在她的怀中掏出一个瓶子，还好她随身携带着一些跌打损伤和解毒吊命的药，换作常人，怕是连骨头早被这蜈蚣压碎了。 “她没事吧？”黑曜走了过来，抱起玉灵凡，忘川看了一眼他的手上，“飘带呢？” “我看它不动了，就缠在那棵树上了！”黑曜翘起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树，“你这个笨蛋，那可是封印……”话没说完，忘川便感觉到头顶黑压压的一片，遮蔽了头顶的阳光。 “轰——”蜈蚣的身体缠着的红绸带另一端拴着一棵古树用力地砸到地上，忘川用力推开黑曜，黑曜将玉灵凡抱在怀里，滚了出去，真是被这个笨蛋害死了！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还是要迎战才行。 一条长虫而已，看我把你变成烤肉串！忘川刚稳住身形，蜈蚣的攻击接踵而至，这一次是针对她而来，很快，忘川就已经被它团团围住，它的脚在空中挥舞，然后慢慢地收紧，忘川知道，要是碰到这些脚，恐怕也会被毒得够呛！ 在蜈蚣靠近的一瞬间，忘川脚下一蹬，冲了上去，想要突出重围，出口就在头顶，可惜晚了一步，被这只长虫先一步堵住，忘川及时刹车，落在它的身侧，再一点，蓄力之后，弹了出去，“砰！” 没有什么是一个拳头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拳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响，蜈蚣瘫软下来，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彻底没了动静。 等三个人再一次来到小屋前，原本躺在地上的黑衣女已经不见了，这下可好了，废了这么多力气，好不容易找到雷龙珠的线索，又丢了。 “这下该怎么办？”黑曜悻悻地看着忘川，有些怕她发火。 “你问我我问谁，要不是你，我们早就拿到雷龙珠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我帮你去找雷龙珠嘛！” “你去找？你……”忘川的声音戛然而止，黑曜再一次看向她，忘川笑了，可是这看似甜美的笑容背后肯定是一个阴谋！“那就你去找吧。” 很快，黑曜便被忘川逼着去找雷龙珠，而方法就是用他体内的雷系灵力去感知雷龙珠，既然雷龙珠在黑衣女身上，那么他一定能感受到。 汗水顺着黑曜的脸流了下来，他的右手手心多了一个雷电标志，正是他刚到这里时出现的那个标志，看来，他看到的并不是幻觉，而是真的。 出了小屋的范围，眼前逐渐开阔，色彩也变多了，忘川时刻注意着周围的一切，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脱她的眼睛和耳朵，“发现什么没有？” “没有。”只是越往这边走，手上的标志便会发出滚烫的感觉，像是被烈火炙烤着一般，来到泉水旁的时候，黑曜想借着这里的水冲散一些热量，可没想他刚把手放进水里，疼痛感不减反增，“啊！”他立马抽出手，他的手心已经红了一大片。 “怎么了？” “这水下有东西！”黑曜指了指泉水，他有一种很强的预感，雷龙珠就在水下！ “你们在这儿等着。” “忘川，你小心。” 忘川看了他一眼，一跃而下，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别有洞天，看似由普通的泉水汇成的水池，竟然这么深，她一开始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呢？ 看着忘川没有了动静，黑曜只能抱着玉灵凡等待着，希望她没事才好，再看看他的手，手心的标志越来越明显，看来，这雷系灵力，他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了！ 忘川一路往下，潜了很久，终于看到眼前有一道亮光，她迅速往下游去，须臾便到了池底，面前有一条路，不知道通向哪里，身后一片黑暗，周围也没有声音，她每走一步，前面的灯笼就会亮起来，她一抬脚，身后的光又消失。 好不容易有了声音，却是有人哭泣的声音，“呜呜呜……”有人在哭，而且哭的很伤心。 随着忘川停了下来，周边的灯光全部熄灭，她伸出手，一道红光亮起，虽然微弱，但好歹能看清路。 突然，忘川的身后传来一阵寒气，一个冰凉凉的东西抵住了她的后背…… 第四百三十八章 灯笼 泉水之下有秘密通道，这是忘川没想到的，进来之后，她又有了新的想法，比如，此刻站在她身后的这个人，她已经猜了个大概。 “你是谁？”忘川没有动，因为自己的后背靠近心脏的地方正抵着一把剑。“你能救她对不对？” 听她说话的语气音调，与那人无异，“蝶妖？”对方气息明显乱了一下，“这些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你是说花妖受的伤吗？”忘川知道是她带走了花妖，“没错，是我弄的。” “你……”没想到她这么坦然就承认了，这让蝶妖越发生气了，正要举剑去刺，却被她接下来的话制止了，“但是也只有我可以救她。” “那你快救救她！” 看来这笔交易已经谈妥大半了，忘川慢慢地转过身，看着黑暗之中隐隐发出的白色光芒，道：“你不是很讨厌她吗？怎么又要我救她？” “谁说我讨厌她了？” “哦？那是我们会错意了？”其实从一开始他们三个人被人迷晕，她醒来之后看到蝶妖，后来又遇见了花妖，她就觉得她和这个花妖关系不一般，不然，又怎么会互相配合，捕获“猎物”呢？“救她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告诉我，雷龙珠在哪里，我便救她。” “这……”吞吞吐吐，果然是知道的，“我只知道她有一颗珠子，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你找的那颗，我就不知道了。” 蝶妖带着忘川来到了一处石门，穿过石门外面便传来了水声，再往前走，竟然是一条瀑布，此刻他们正在瀑布后面的洞穴之中。 两人走了出去，蝶妖带着她来到了一处花圃，花圃中间有一个百花环绕而成的台子，上面躺着的正是黑衣女子，忘川能看到她身下的花已经变成了黑白色，周身还长出了一些黑巫师，在五彩斑斓的花丛之中尤显特别。 如果她在这里待久了，那么这里应该也会变成小屋外面的模样吧！ 蝶妖走了过去，握起她的手，低声说了几句，然后转过头，看着忘川，“求求你，救救她。” “救她可以，但是我要先搞清楚一件事情。” 蝶妖还欲再问，忘川已经走了过去，说着，手上运气，朝花妖的额间一点，忘川缓缓闭上了眼睛，顺着一道光进入了她的精神世界，应该说，是忘川为她创造的世界。 等她一睁眼，眼前已经变了模样，方才还是一望无际的百花，现在只剩下黑色的黑巫师，在风中摇曳，“呜呜呜……”有人在哭？ 这里除了花妖，还会有谁呢？忘川循着声音走去，终于在一棵古树后面找到了她，忘川看着她，她看着忘川，面面相觑，却没说一句话，“雷龙珠在哪里？” 此话一出，花妖立刻紧了紧自己的衣衫，生怕别人抢走珠子一样，忘川也不急，她会让花妖心甘情愿地拿出来，“想出去吗？” 对面的人点点头，“它们……它们要来了！” 它们是谁？一阵风拂过，忘川还没有问明白，突然，她的身后多了几道灵力波动，她向前一步，脚尖一点，转过身来，只见一个黑影立在她的身后，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这几个黑影随着她动了起来，难怪刚进来的时候没有找到令她感到恐惧的东西，原来是藏起来了，可惜了，在忘川创造的幻境里，再厉害的梦魇，都只是虚幻泡沫罢了！ 只见几个黑影一齐冲了过来，须臾之间便将忘川团团围住，忘川也不惧，大喝一声，霎时间，一道红光化作无数冰晶剑气，四处发散，“唰唰唰……”然后便是几声惨叫，所有的黑影消失不见！ 忘川立刻抓住花妖的手，拂袖一挥，开了一道门，顺着里面的光走了出来。 在蝶妖注视的目光下，忘川先睁开了眼睛，然后收回自己点在她额间的手，只见一道黑白色的光进入她的身体，花妖也渐渐苏醒。 花妖睁眼的一瞬间，看到的便是蝶妖和忘川，她突然反应过来，单手撑着身下的花台，迅速跳了出去，“你……你竟然联合外人来害我！” “我没有！我……”蝶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和忘川的关系，“既然醒了，就把雷龙珠交出来吧，省得我亲自动手！” 对面的人指着忘川骂道，“想要我的珠子，你休想！”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忘川便要动手，却被蝶妖拦了下来，“花蔹，你把珠子给她吧！那颗珠子都把你害成什么样子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难道花妖脸上那些恐怖的伤疤是雷龙珠害的？忘川还记得翻开她面罩的那一刻，一张原本美丽的面容却变成了一张丑陋的脸，一半完好，一把早已伤痕累累，有的地方已经结痂留下或深或浅的伤痕，而有的还在流出脓血，实在可怖！ “我绝对不会将珠子交给她的，这是上天赐给我的，这是我的！”看着她近乎疯狂的占有欲，着实让忘川有些同情，可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雷龙珠她今天要定了！ 这么想着，忘川已经出手，她大步向前，速度极快，先近身出拳，被她一一躲过之后，立刻运气，一个个冰锥刺向对面的人，将她包围起来，此刻她腹背受敌，显然已经有些疲于应付。 忘川脚踩冰锥，冲了上去，只是这一次，她闭着眼睛，仅凭着对方散发出的灵力感知位置，花妖见到同一招，有些后怕，这一次，她绝对不能直视她的眼睛！ 这么想着，她唤出了自己的铃兰灯笼，口中念咒，灯笼瞬间变大，朝着忘川飞来，仿佛要将她吞进去一样。 灯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既然被她识破了意图，那倒不如将错就错了，忘川转而化作一道红光，以迅雷之势径直冲进了灯笼里，花妖得意地大笑一声，竟然有这么笨的人，只要进了她的灯笼，就没有人能活着出来！ 花妖收回自己的灯笼，正打算施法，却被冲出来的蝶妖拉住，“花蔹，你放她出来，现在只有她能帮你了，只要让她取走你的雷龙珠，一切都会好的！” “闭嘴！”花妖一把推开蝶妖，“你这个叛徒，联合外人算计我还不够，还想要夺走我的力量，你休想！” “你快回头吧，趁现在还来得及，我求你了！” “早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雷攻 修仙者的法器千奇百怪，所发挥的作用更是各种各样，但是大抵就是十八般武艺，其中尤以刀枪棍剑多见，辅以自身修为灵力，自有锦上添花的效果。 不过，这铃兰花灯倒是第一次见。灯笼里，一片光亮，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那种亮，没想到这小小的灯笼里竟然有这番天地，真是小瞧了那花妖了。 要说论灵力术法，她绝对不是忘川的对手，只是有了雷龙珠的加持，那她就相当于和雷龙还有这个女妖作战，再加上这从未见过的法器，才让她有些束手束脚，如今进来了，她倒是要看看这铃兰灯笼法器到底有何玄妙之处。 忘川来到一处台阶，抬头一看，台阶尽头是一个平台，台子上似乎摆放着什么东西，看不真切，忘川伸手打算将它取下，却没想到这个东西竟然一动不动，她的灵力竟然在一点点减弱，并没有被吸收，更像是被抑制。 果然，忘川刚想飞上台阶，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连跳起来都困难，看来这就是这个铃兰灯笼的妙处了，抑制修仙者的能力，忘川四处张望之后，身边再无其他人物，只能走上去，到上面去寻找线索。 蝶妖看着正在调息的花妖，欲言又止，转而看到她的铃兰花灯放在一旁，正想伸手去拿，却被花妖一句话喝止，“你要干什么？”花妖睁开眼，“你想救她？” “我只是不想让你一错再错了，收手吧，好不好？” “收手？你难道还要过那种被人欺凌的日子吗？我可不想再回到过去的日子，回到那种比死还难受的生活，我宁愿死！” “如今你把她困在里面，她迟早会出来的，你连最后的招式都用了，你又要拿什么跟她比啊？” “啪！”一记耳光落在了蝶妖脸上，花妖恶狠狠地看着她，面罩背后的那双眼睛让人不寒而栗，“你闭嘴！我自有办法应对！下次你若是再帮着他们，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蝶妖捂着隐隐作痛的侧脸，看着越走越远的人，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台阶看起来不长，可走起来却要人老命，忘川走了很久，久到她的双脚都快要麻木了，她才到了顶端，看着眼前这个台子，上面放着一个青色酒盏，旁边还放着两个同色酒杯。 她取过酒盏，打开酒盖一嗅，酒香味窜进了她的鼻腔，清新香甜，看来，这应该就是百花酿造的酒了！可是为什么这里会放着酒呢？ 黑曜抱着玉灵凡等在池边，她还没醒过来，黑曜有些担心，可是忘川又迟迟不出来，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进退两难，突然，他旁边的水池冒出了气泡，看样子是有人要出来了！ 他往池底一看，一个黑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不是忘川！这是他的第一反应，然后他便立即打横抱起玉灵凡，躲到了古树后面，果然，出来的人是花妖！ 然后便是蝶妖，就是迟迟不见忘川，难不成她被打败了？不可能，她可是妖神啊，怎么可能被轻易打败呢？花妖从池中走出来之后，往四周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唤出了自己的法器。 一个铃兰花灯出现在她面前，悬在半空之中，正要念咒施法，却被身后的蝶妖握住，“你不会真的想杀了她吧？” 她？难道是忘川？黑曜往前凑了凑，想听得更真切些，花妖开了口，“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亡！”语气凉薄，让人心寒。 话音一落，她已经开始施法，“不可以！”蝶妖上前想要夺过花灯，却被花妖一掌打在胸口，蝶妖后退几步，摆出了战斗的架势，她现在只希望花灯里面的忘川能赶紧喝下那盏酒，好恢复体力，然后尽快找到出来的路，因为她肯定拖延不了多少时间！ 这铃兰花灯原本就是储存花蜜的地方，后来花妖着了魔，一旦有人被吸入花灯，便会被抑制住法力，唯有里面的百花酒才能解开，只是这百花酒对于一般人倒是有几分用处，就是不知道对于妖力强大的人来说会不会适得其反呢？ 蝶妖幻化出自己的白色翅膀，抖动一下，一些白色的蝴蝶凭空生出，直直地冲向花妖，“看来你今天真的要跟我拼个你死我活了！”花妖也不会保留，唤出自己的另一样法器——黑莲，信手拈了一片花瓣，吹了一口气，花瓣化作花雨，飞向蝴蝶。 灯笼里，一个酒杯从台阶上滚落，“啪！”落在地上，碎了，这一声惊醒了忘川，这酒的后劲真大，喝完之后竟然就醉倒了，她拿过手边的酒盏，手里一沉，拿到耳边一摇，再往里一看，竟然又满了？ “啊！”蝶妖已经倒下，现在她已经被一片巨大的莲花花瓣紧紧包裹住，看着花妖收起自己的黑莲，她知道自己已经到极限了！“和我斗，你太弱了！” 话音一落，咒语响起，花妖口中念念有词，黑曜看到她的铃兰花灯开始慢慢旋转，然后越转越快，里面的人一切都开始随着旋转，忘川险些跌下台阶，还好她及时扶住平台。 “雷鸣电闪！”随着花妖一声令下，花灯里面竟然开始雷声大作，看来，忘川猜的没错，花灯的某一处肯定藏着雷龙珠，还没等她想出应对之策，只听“轰隆”一声，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已经落在了她的脚边。 来真的啊？刚才没准备好，现在她也要来真的了！一道雷电闪过，说时迟，那时快，忘川抄起手边的酒盏丢了出去，不偏不倚，只听“啪”的一声，酒盏被雷电劈成了碎末。 看着雷电的方向是从头顶袭来，看来雷龙珠应该就在上面，不然一个小小法器，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轰！”又一道闪电落在她的脚下，幸好她及时躲避，否则下场肯定就和酒盏差不多了！ 法力被压制，施展不了，又该如何？“你以为这样就能难倒本王吗？”忘川朝着外面吼了一句，外面的人听得真真切切，花妖嗤了一声，“那你便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啊！” 这话也被黑曜听了进去，原来忘川被她困住了，他得想个办法救她出来才行！ 忘川一脚踩在平台上，一跃而起，可是随着花妖加大灵力，她的身体一沉，径直摔了下去，这是……雷龙的重力法术？这下就遭了！ “接招吧！”随着花妖话音落下，一道雷电一分为二，朝着忘川袭来，忘川往旁边连跳两下，躲了过去，可只顾了眼前，身后却没顾上，“嗯！”忘川闷哼一声，背后中招！ “哈哈哈哈……你不是很厉害吗？还是你只是嘴巴厉害而已？”花妖在外面嘲笑，“放心吧，我会让你死得很痛快！” 说完，又加大了灵力，这一次，要一次性解决她…… 第四百四十章 筹码 没想到她竟然会被一个小妖怪逼到这个份上，忘川一边躲避雷电，一边想对策，她记得自己是从上面落下来的，也就是说上面有可能有出口！ 她的法力并没有恢复，看来蝶妖的担心是对的，忘川这种级别的妖怪喝下酒并没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忘川正打算趁其不备飞上去，可是这一切又怎么可能逃得过花妖的眼睛呢？她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忘川要往哪里走，要做什么，尽收眼底！ 还没等她跳起来，重力加重，忘川身体一重，栽倒在地，现在倒好，彻底动不了了，眼看着一道黄光就要落到自己身上，她只能双手交叉护住心口，避免被它一招毙命，只要她活着，就会有办法！ “轰——”一声巨响划破空气，她再一睁眼，身上一轻，身体里的灵力又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没时间让她想太多，她脚下一点，化作一道红光，从入口处飞了出去。 红光落在地上，忘川一看，黑曜和花妖已经缠斗在一起，看来是黑曜帮她争取了时间，要不然她就要被这个小妖怪弄死了！ 这么想着，她的心里越发来气，眼看着黑曜已经落了下风，她再不出手，真就说不过去了！ “唰——”忘川一个瞬移便插到了两人中间，率先出掌，被花妖反手轻松化去，收掌化拳，拳风逼向花妖，一拳打在她的肩膀上，花妖吃痛连忙后退几步。 肩膀已经麻了，可对面的人攻势不减，没等她稍作喘息，忘川再一次冲了上来，出脚踢了过来，花妖立刻用手护住自己的要害，忘川毫不客气，一脚踢在她的身上，花妖已经飞了出去。 “噗！”吐出一口血，她单手撑地，想要站起来，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龙吟，回头一看，一条水龙已经从身后的水池飞了出来，迅速将她缠住，随着忘川收紧的手，水龙也慢慢收缩，“啊——” 她的骨头就像要被压碎一样，对面的人神色冷漠，她知道，现在忘川要杀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不是要杀了我吗？嗯？刚才的傲气呢？”忘川怒了，刚才把她逼到绝路，现在她也要让她尝尝这种滋味！ “住手！”蝶妖已经在黑曜的帮助下挣开了束缚，忘川睨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水龙继续收紧身体，花妖已经咳出了血，“求求你，放过她吧！” “放过她，她刚才可是想让我死。” 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黑曜立刻上前解围，“忘川，我们先听听她怎么说吧？”忘川的手一松，对面的人倒了下来，“交出雷龙珠，我饶你一命。” “花蔹，你把雷龙珠给她吧，我们不要了，好不好？我只要你好好的，我不要你有事！求求你了！” “好！”花妖终于还是妥协了，“我……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放过我们……” 忘川嗤笑道：“我想你还没看清楚局势，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花妖看着忘川，眼神里竟然多了几分自信，全然没有将死的恐惧，“那……要是我再加注呢？” “加注？”其余三人还是一脸迷茫，却没想一道琴声传来，“轰！”忘川面前的水龙已经炸破，成了水滴。 “噔……”忘川拉着其他两个人退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了他们之间，黑曜第一个看清了对方的模样，“灵凡？灵凡你怎么了？”说着黑曜便打算过去找她，却被忘川一把拉住。 “不能去。” “为什么？她是灵凡啊！” “我知道，只是她现在并不是玉灵凡那么简单。”看她的双眼无神，瞳色泛白，身上的衣服还是黑白色，忘川早该想到，花妖将她掳去并非喂蜈蚣那么简单，或者说，那只大蜈蚣只是看守玉灵凡而已，她真正的目的是想控制玉灵凡来对付他们！ “怎么样，现在我有资格谈条件了吧？”对面的人站了起来，手里的铃兰灯笼已经出手，落在她的面前，上面散出黄光，一点点地洒在她的身上，她竟然在疗伤。 “你拿她做赌注？我就会怕了？天真！”话音一落，忘川“咻”的一下冲了上去，绕过玉灵凡直冲花妖飞去，射人先射马，禽贼先擒王，可是，她没料到还有一个麻烦。 没等她到花妖身边，就和半路杀出的玉灵凡打在一起，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会用出全力，可是现在她不能下死手，因为玉灵凡若是死在她手里，就和玉梵山树敌，那么联盟的事就成了泡影！ “噔……”一只只冰凤凰伴着琴声飞了出来，“冰临天下！”忘川脚一落地，又弹了起来，随着手上的灵力移动，一堵冰墙立了起来，将她的攻击一一化解。 “噔……噔……噔……”这急切的琴声，忘川顿觉不妙，等她反应过来想走，却发现自己脚已经陷进了花丛里，这些花藤迅速缠上了她的手脚，她已然动弹不得，凤鸣曲果然名不虚传，当年单玉梵仙人的一曲凤鸣曲就让蛟族吃了不少亏呢！ 随着琴声缓了下来，忘川已经被彻底缠住，玉灵凡闭着眼睛，慢慢地朝她走了过来，这一招她也算熟悉，她挣脱不开，这能闭上眼睛，震魂术可不是能轻易化解的术法。 见她闭上了眼睛，花妖终于找到了攻击的机会，只见她迅速拿出黑莲，摘了一片花瓣，化作一把利剑，朝着忘川冲了过来！ 得手了！还差一点点，眼看剑已经要刺进忘川胸口，花妖觉得自己侧身一热，一条火龙已经冲了过来，她只得收剑，暂时退了回来，她在玉灵凡耳边嘀咕了几句，玉灵凡便冲了出去，这一次的目标是黑曜！ 黑曜见势不妙，立刻收了火龙，转而迎向玉灵凡，气势汹汹冲过来的玉灵凡先伸出右手，“砰！”的一声黑曜头上和四周已经多了几朵冰莲，将他困住，他深吸一口气，吐出一道精火，直冲玉灵凡而去。 可谁知对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眼看火龙就要伤到她，黑曜只能收掉火龙，可是攻击容易，收回难，就是这一下，黑曜被自己的火伤到了，吐出一口血，喷到了冰莲之上，冰莲变成了血莲！ 没了阻碍，玉灵凡又冲了过来，此刻她的手里多了一把剑，正是花妖刚才拿着的那把，那把剑现在要插在他的身上了吗？ 玉灵凡手里的剑已经举了起来，正要落下，黑曜大喊了一声“灵凡”，她的手便停在了空中，然后身体一软，倒了下来，黑曜眼疾手快，上前接住了她。 没想到他这一声还有点作用嘛！ 第四百四十一章 互换 一切源于花与花之间的惺惺相惜。 在花妖见到玉灵凡的第一眼，她对她便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格外亲切的感觉让她第一时间决定要将玉灵凡带回小屋。 看着她美丽的容貌，再看看自己这张已经变得无比丑陋的脸，她的心里异常酸楚，她想要玉灵凡的绝世容颜，她想要这纯洁的灵力。 所以，她决定了，既然她是花妖，花中妖王，那么玉灵凡这朵冰莲应该能为她所用，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她摆布。 给玉灵凡喂了药，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第一步，这是她未来想要变成的模样，也是她手中最重要的筹码！ 此时，战况胶着的场上已经接近了尾声，“叮！”玉灵凡手里的剑落下，整个人向前一倒，黑曜上前一扶，她正好倒在了黑曜的怀里，正当黑曜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唤醒了玉灵凡的神识之时，却在看到忘川的一瞬间一扫而光。 只见她已经将花妖擒住，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耍弄，忘川的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啊！”花妖的脖子已经被忘川死死扼住，“不要！”蝶妖在一旁恳求，见忘川丝毫不为所动，她转而看向黑曜求助，只可惜，花妖伤害了他最爱的人，他现在不想开口，也不会开口。“求求你，放过她吧，求求你了……” 但是，此刻忘川却看都不看她一眼，手上一用力，花妖惨叫一声，周身环绕着的黑白色光芒瞬间消失，她张开了嘴巴，一颗珠子从她的口中吐了出来，内丹离体，她便瞬间衰老，墨发全白，脸上因为收缩，面罩掉落，加上满是皱纹和伤疤的脸，她的相貌简直可怖！ 可这边的忘川却不在意，花妖是死是活，与她无关，她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了！她伸手接住珠子，将她的内丹握在手心，“现在我也有了筹码，你还不求饶？” “我……我绝对不会求……求你的……”有骨气，不过，却是一个不识时务的小妖罢了，忘川再一用力，“砰！”花妖的法器已经出现，正围绕在她身边，“让我来看看，哪个更好玩呢？” “你……你想干什么？” “你猜。”说着忘川已经做出了决定，“黑莲法器，很少见，可惜了，从现在开始，它，不是你的了！”话音刚落，黑莲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忘川吐出一口寒气，这股寒气慢慢地逼近黑莲，彼此接触的一瞬间，黑莲开始结冰。 “不……不要！” 忘川靠近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来不及了。”然后拂袖一挥，“啪”的一声，黑莲碎成了粉末，这就是惹怒她的下场，要不是没拿到雷龙珠，留着她还有点用处，不然花妖早已魂飞魄散。 “接下来，是什么呢？”忘川看向了她的铃兰灯笼，食指一勾，花灯已经来到了她面前，“黑曜。” 黑曜突然被叫到，有些恍惚，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过，忘川的眼神告诉他，他没听错，他放下玉灵凡，来到忘川面前，忘川说道：“九天火炎珠拿出来。” 一听这话，黑曜已经大概猜到了她的意图，没有丝毫犹豫地将珠子拿了出来，这通体红色的九天火炎珠，忘川将它在花妖面前晃了晃，“你猜，是你的铃兰花灯厉害，还是这三昧真火厉害了？” 话音落下，手里的珠子已经飞了出去，靠近的一瞬间，喷出一道熊熊火光，就在要点燃灯笼的一瞬间，花妖终于妥协了，“我告诉你！” 听她说出这句话，忘川撤掉手上的力，花妖大口大口地喘息，像要补回刚才缺失的氧气一般，“你看，早说晚说都得说，何不识趣一点，早点说了就不会受这些苦了嘛。” 花妖已经不想再反抗，因为她知道忘川很厉害，只要有一点不顺她的意，那自己的这条命可能就真的不保了，花妖口中念咒，铃兰灯笼便飞了过来。 她口中念咒，一道黄光从灯笼里飞了出来，速度极快，想必花妖反应速度那么快，肯定是跟这雷龙珠有关。忘川脚下一点，立刻飞了上去，趁着这个时候，蝶妖伸手拉住花妖的手腕，两个人一起跑了。 后知后觉的黑曜又陷入了纠结之中，是要守住玉灵凡，要么就去拦住两个人，为什么每次都要他做选择呢？等他决定去追人的时候，忘川已经落了下来，“保护她。”留下这三个字，她就朝着两人方向飞去。 花谷外有三个人正在等着，“不等了！”柳献之猛地站了起来，站得有些急了，他的心口又有些痛了起来。 “让你别乱动，你偏不听！”钰澜走上前来扶着柳献之坐下，要不是忘川临走的时候让她好好照顾柳献之，她才懒得管他死活呢，不过，看他脸上那么担忧的表情，便安慰道：“你放心，有妖神大人在，他们不会出事的，真不知道她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你说什么？”柳献之心里着急，却又被这瘴气隔绝在外，完全没办法进入花谷。 “没什么！”钰澜转过头去，看着火焱，自从他从北海出来，待在玉梵山这么久都不回去，钰澜还以为他人间蒸发了呢，这个人人敬仰的蛟族将军，若是平日里多些笑容，搞不好会更讨人喜欢。 她正打量着，却被火焱流转的目光捕捉住了，“看我干嘛？”此话一出，臊的她脸都红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我可是蛟族将军。”意指你要对我尊重些，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别看。 “我还是妖神的贴身侍女呢！”意指在凡间，人人平等，不分贵贱，大家平起平坐。 这两个人吵吵嚷嚷的，显得柳献之异常落寞，他们应该会没事吧！ 忘川循着两个人的踪迹来到了另一处小屋，这里的景色与花妖小屋形成了鲜明对比，这里有百花，有百鸟，宛若仙境。 可惜，现在不是欣赏风景的时候，她必须完成一件事，这件事是闲事，但是她还挺想管的。 她上前推开门，一阵风对对面的窗户吹来，“哗啦啦啦——”屋子里挂满了字画，上面画的都是同一个人，只是不同的衣服，不同的神态，而这个人，显然不是蝶妖，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是花妖。 “你为何不肯放过我们？”蝶妖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她已经站到了忘川的右侧，停下了脚步，“她已经命不久矣，你能不能大发慈悲，放我们一条生路？” “我不是佛，也不是仙，不讲究什么慈悲为怀的。”忘川转身看着蝶妖，“除非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说明……” 第四百四十二章 原委 数月之前，原本生活在花谷的花妖和蝶妖偶然发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洞口，好奇心驱使之下，她们相约穿过洞口，来到了一处从没来过的地方。 这里生长着一些黑色的花，这让采花蜜为生的蝶妖有些难受，因为这些花像是要吃人一般，长相奇特，若不是长着花的样子，很难让人将这些和外面那些娇艳的百花联系在一起。 与她的担忧不同的是，花妖对这些稀奇的花充满了好奇，也许是因为她也是花修炼千年才修成人形的缘故，她对这些从未见过的“同伴”越发喜欢。 看她兴致如此之高，蝶妖也不好说什么，担心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小蝶快来！”蝶妖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循着花妖的声音寻了过去，才发现她指着嵌在地上的一颗珠子，这颗珠子正泛出黄色光芒，花妖伸手一碰，竟然一下子就缩了回来，仔细一看，她的手指已经被灼伤，血流了下来。 嗒嗒嗒—— “什么声音？”蝶妖竖起耳朵听，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让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花蔹，我们走吧，我觉得这里怪怪的。” 可花妖却不这么想，因为认识蝶妖这么久，在她眼里，蝶妖就是有些胆小，或者说活得太小心翼翼了，这与花妖这种爱冒险的性格很不搭调，两个人能成为好友，也只是因为她们是花谷里仅有的两个修成人形的妖怪罢了。 心里不安的蝶妖在一旁催促，而花妖却不为所动，她甚至拿出了自己的铃兰花灯，想要将包住珠子的石头炸开，然后拿到这颗神奇的珠子。 心动不如行动，花妖已经开始念咒，从花灯里流出了百花酒，霎时间变成了一把把利剑，“叮叮叮——”连续几声打在石头上，可是底下的石头却始终不动。 她还欲再试，却没想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这一次，她终于听到了，“嗒嗒嗒——”花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蝶妖立刻上前拉住她，“我们快走吧，我怕！” “你再等我一下，我把这颗珠子拿到手就好了！”说着又发动了攻击，又是几声巨响，接着又听到了那个声音，蝶妖环顾四周，却始终不见任何风吹草动，但是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嗒嗒嗒嗒——”声音越来越急切，蝶妖觉得自己的脖颈处传来一阵寒气，她咽了一口唾沫，脖子像是僵硬了一样，极其艰难地朝身后看去，还没看到那个东西，她就已经被一个强有力的东西甩了出去，“啊！” 花妖被这一声惨叫吓了一跳，但是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闹着玩的，她立刻做出反应，往旁边一闪，正好夺过攻击，她站起身一看，一只巨大的毒蝎子正直勾勾地看着她，口吐人言：“你们两个小妮子，竟敢来打扰我清修，还妄图抢走我的宝物，怕是打着灯笼上茅房——找屎（死）！” “我……我没有，我们只是路过，以为这个是什么好玩的东西，所以才……无意冒犯，我们这就离开！”说完，花妖便打算离开，可对面的人又岂会任她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 花妖刚走出去一步，蝎子的尖刺已经落到了她的面前。 “一个花妖，一个蝶妖，真香！”说完还往花妖身上嗅了嗅，这花香味无疑打开了他的味蕾，“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吃掉你们啊！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花妖已经握紧了自己手里的花灯，既然不打算放过她们，那么只能拼死一搏！这么想着，花妖已经率先出手，她将手中的花灯丢了出去，正好飞到了毒蝎的面前，“哼，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只见毒蝎的蝎钳已经出手，往花灯方向一夹，原以为可以将花灯夹个粉碎，却不想铃兰花灯往旁边一动，他便扑了个空。 等他再攻的时候，花灯掉转方向，一股浓香的百花酒已经从灯笼之中喷了出来，喷到他的眼睛里，竟然有些睁不开双眼，花妖趁此机会，即刻念咒，花灯便开始吸收周围的东西，想要将毒蝎一起吸进去。 可惜，她的灵力不足，修为尚浅，要将这么一个大块头全部吸进去，恐怕耗尽自己的灵力都未必办得到，而且，对方也不会坐以待毙。 等毒蝎看清楚之后，忽而尾刺一甩，眼看着就要接近花妖，速度之快，让人防不胜防，逃走已然来不及，她只能立刻收手，趴了下来。 可是，毒蝎显然并不想放过她，只见他掉转尾刺，朝着地上的人刺来，就在这时，花妖眼前突然一亮，她的面前多了一堵白色的“墙”，而这个“墙”正是蝶妖的杰作。 看着自己的攻击被人阻挡，毒蝎自是怒不可遏，“嗒嗒嗒”几下便来到了蝶妖身边，蝶妖还欲再攻，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却显得异常渺小，眼看着他的钳子就要夹了过来，蝶妖只能静静地等死。 “啊！”蝶妖还以为是自己身首异处了，可是这个声音并不是她发出来的，她睁眼一看，花妖手里多了一把剑，此刻正插在毒蝎的钳子上，她拔出剑的一瞬间，毒蝎的血随着剑身喷涌而出，正好喷到了她的脸上，“啊——” “花蔹——”蝶妖的声音就在耳边，却又听不真切。 她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疼痛不止，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却感受到热热的血气，正顺着她的脸流下，这只蝎子的血有毒！ “竟敢伤我，去死吧！”毒蝎的钳子一挥，她便重重地栽倒地上，左手往死上一摸，正好摸到了一个带着温热的珠子，她的血顺着手心流下，此刻已经布满了整个雷龙珠。 感受到血的召唤，封印解除，雷龙珠重见光明，只见一道黄光闪过，绕着毒蝎转个几圈，黄光所到之处，迅速生出一条条黄色绸带，将他死死地缠住，缠成了一个大粽子。 再下一秒，这条黄色绸带像是带了电一样，放出雷电，只听空气中传来“噼噼啪啪”的炸裂声，等声音停止，被黄色绸带绑住的毒蝎子已经变成了炭灰，风一吹，便散成了飞灰。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结束，雷龙珠径直飞进了花妖的铃兰花灯之中，似乎是认定了她一样。 蝶妖连忙扶起花妖，两人相互扶持，走出了洞穴…… 第四百四十三章 久违 雷龙珠乃九重天雷神之物，因与玉梵仙人打赌输给了她，所以便将雷龙珠赠予她，机缘巧合之下，玉梵仙人又用这颗珠子给了雷龙，后来发生了震惊三界的大战，又被她收回，丢到了花谷，才有了这一出闹剧。 等玉灵凡清醒过来，三个人便打算离开，却被蝶妖拦住了去路，“你又想干什么？”黑曜对她们可没有好气。 蝶妖自知理亏，自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嘴，只是如今没有了雷龙珠，花妖便像被人抽去了魂魄一般，她也只能厚着脸皮来求忘川了，“忘川姑娘，我知你肯定有办法救她的，对不对？” “我为何要帮你？”如今忘川已经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奇心得到了满足，自是不想管其他事情。 “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你，只要你救救她，她的容貌是因为救我才变成这样的，所以，我不能不管她！” “与我何干？”这般傲慢的语气，可怕的是，她确实有这种实力可以说出这句话，蝶妖的神情瞬间暗淡下来，“除非……” 人生就是这么一个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起的过程，蝶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用五十坛百花酒来换。”没想到在花灯里喝到的百花酒，竟然让她有些欲罢不能，现在回味起来，后劲儿十足！ “好！只要你能救她，一百坛都可以！” “好，那就一百坛吧！” “……”蝶妖还是不说话的好，要不然又是一百坛。 几个人往外走，来到悬崖边，却发现来时好不容易搭起来的藤蔓桥索竟然断了，这下可好，用法力过不去，玉灵凡又受了伤，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黑曜靠近藤蔓一看，发现了疑点，“这个藤蔓切口整齐，是被人切断的！”话音刚落，只听头顶传来“咻咻咻”的几声，众人一抬头，几个黑色身影迅速下落，看样子，有不速之客！ 众人做出了作战的准备，其中一人还没落下，便被忘川一脚踢下悬崖，黑曜将玉灵凡护在身后，吐出火龙，环绕在周身，然后迅速朝着黑衣人攻去，谁知火光刚一靠近，那些人竟然“砰”的一声，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 “替术，呆在这里别动。”忘川说完便朝着不远处的古树上飞了过去，众人看着她钻进了树叶之中，只看到几处红光闪过，再一看，一个黑影从里面钻了出来，忘川紧随其后，又回到众人面前，冷冷地看着对面的黑袍人。 “真不愧是妖神，我藏得那么隐蔽都被你发现了！” “是你！”这个黑袍人一出现，肯定没好事，现在他到这儿来，黑曜和玉灵凡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雷龙珠，这人是冲着雷龙珠来的！ “好久不见了，各位，呵呵！” “这地下老鼠的味道，隔得老远本王就闻到了。” “妖神？”蝶妖看着眼前的人，早就听说妖神降世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得见本尊，她竟然跟自己的偶像见面了，可是她都没有好好表现，甚至还骗了她，想到这儿，蝶妖瞬间就蔫了。 “把雷龙珠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走。” “哈哈哈哈……”忘川不禁失声大笑起来，“谁给你的勇气说这句话？看本王今天不扒掉你的黑皮。”话音未落，忘川便冲了出去，直接冲向黑袍人。 黑袍人竟然丝毫不急，从怀里掏出几张符咒，咬破自己的手指，将符咒丢了出去，然后唤出自己的拂尘，随手一挥，四张符咒落到地上，变成了他的模样，朝着忘川迎了过来。 “雕虫小技。”忘川脚下一停，以一只脚为原点，另一只脚已经踢了出去，一脚将其中一个踢翻，顺势借力将旁边的另一个踢飞，得手之后，迅速前冲，靠近另两个人的同时，瞬间出拳，两个人被她打飞。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忘川不停歇，似乎感觉不到累一样，脚下一点，她已经飞向了黑袍人。 身后被她打飞的四个人竟然又站了起来，这一次，没有继续攻击忘川，而是调转方向，朝着其他四个人跑去，看来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吧，困住他们，不然他们帮忘川。 可是，忘川又怎么会让人帮忙呢？她的目的很明确，今天就要扒掉他的黑皮，看看这一路以来一直处处与他们作对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然后将他打趴下，哭着求饶！ 她径直冲上去，一出手便要去扯黑袍人的黑皮，却没想落了空，对方的拂尘一挥，已经缠住了她的手腕，黑袍人往前一拉，忘川也顺势往前一倒，将自己的手往地上一按，黑袍人身体往前一倾，忘川单手撑地，迅速出脚，踢在他的肩膀上，黑袍人手上一痛，连拂尘都不要了，往后退了几步。 “啧啧啧，这么好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吗？可惜了。” 看着忘川拿着他的拂尘，黑袍人有些急了，还没开始多久就被人缴了法器，简直是修仙者的耻辱，“还给我！” “想要回去？到了本王手中，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呢，不过，我又不是道士尼姑，还给你吧！”说着便将拂尘丢了出去，黑袍人迅速向前准备去接，却没想忘川的速度更快，先他一步冲了过来，重重的一拳落在了他的身上，“啊！”黑袍人闷哼一声，滑出去一丈远。 拂尘落下，又被忘川接住，“啧，怎么给你机会都拿不到啊？一点都不好玩。” 被人两次缴了法器，黑袍人忍无可忍，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这符咒与平常的符咒不同，那是一张青色的符咒，终于要动真格的了吗？ 开始变得有趣了呢！黑袍人嘴里念着咒语，符咒飞起，他咬破手指，在空中鬼画符一般画着，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忘川自来最讨厌等人，这么久的施术时间，够他死上一百次了！ 这么想着，忘川已经冲了上去，刚一靠近，眼睛却被符咒上射出来的光刺了一下，等眼睛适应了这道光，一睁眼便看到对面的人逐渐靠近的脸，忘川看不清楚，但是也不是完全看不见。 她凭着自己的感觉冲了上去，“冰临天下！”只听“砰砰砰”的几声，无数冰锥从忘川脚下迅速延伸到对面的人脚下。 还没等黑袍人反应过来，他的脚已经被寒冰冻住，再下一秒，一道红色身影已经出现，在晶莹的冰面上，映出了那抹鬼魅一般的身影。 “抓住你了，呵呵……” 第四百四十四章 真容 周围的空气骤冷，黑袍人像是掉进了冰窟之中一般，脚下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忘川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出手扯过他的黑袍，是时候揭开面纱了！ 底下的人也已经解决了四道符咒化作的人，此刻正站在原地，看着忘川，黑曜不禁感叹，“好厉害，当初我们几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一个，没想到忘川一个人就制伏他了！” “妖神的修为真的太难揣测了！” “妖神大人，您太帅了！”蝶妖一句话却引来了其他两个人的奇怪目光，这是秒变小迷妹的架势吗？“妖神大人，我爱你！”确定无疑了！ 忘川慢慢靠近黑袍人，就像抓住了老鼠的猫一样，一脸得意的模样，“掀起你的黑皮来！”说着一把扯过他的黑袍，里面的人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此刻已经被扒掉了上衣，露出了上身。 众人盯着黑袍人一看，脸上有了无数小问号，黑曜先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谁啊？”这人他们从未见过，连脸熟都算不上，完全是一张陌生的小白脸，更谈不上是在哪里结过什么仇，有过什么怨了！ 黑袍人，哦不，眼前这个脸上和上身都是白色牛奶一般的人，别过脸去，什么都不说，这人和柳献之他们一般年纪，原以为这么深沉的声音背后藏着的会是一个猥琐大叔，没想到却是一个奶油小生，还是白衣在身的那种。 “说吧，谁派你来的？” “……”对方并不想说话，并给她抛来了一个白眼，可是，这个表情在众人看来倒有一种大街上没买到糖的小孩的那种可爱劲儿。 “你不说本王也有办法让你开口。”说着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她手里拿着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捏住他的嘴巴，把瓶子里的东西全部给他灌了进去。 “咳咳咳……你给我喝了什么？嗝——”因为打了一个巨响的嗝，反倒臊红了他的脸，又打了一个嗝，嘴巴里充满了酒味，“你……你给我喝了……酒……” “百花酿成的美酒，一般人我可不让他喝呦！”忘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给他灌一壶，都说酒后吐真言，就看看他会不会吐真言吧！“说吧，谁派你来的？” “是……”众人都屏住一口气，怕他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是……我自己来的！” 此话一出，忘川脸上一冷，她心里有了答案，但是她必须让他亲口说出来，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 她一把拉住黑袍人的衣领，正打断对他用死灵术，头顶突然一暗，忘川的手停在半空，再下一秒，一道惊雷打在忘川和黑袍人之间，忘川立刻后退几步，脚下一蹬，飞了上去，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由于刚才的那道闷雷，不偏不倚地劈到了冰上，黑袍人脚边的冰溶解，他又自由了！他正打算离去，却被后面的人一声大喝吓了一跳，“别走！” 黑袍人已经飞了起来，奇怪的是，他在飞断崖的时候竟然没有掉下去，黑曜顾不得那么多，他只想抓住他，这一次若是再让他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住他，于是，他来到断崖边纵身一跃，不顾玉灵凡等人的呼喊，他已经化作一条黑金色长蛇，飞了出去。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跨得过去呢？很快，他的身体就像被灌了铅一样，径直往底下坠落，只能眼看着那人越走越远，他却无能为力，正当他以为自己快要跌得粉身碎骨的时候，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一般，自己的尾巴也被人拉住，此刻，他已经成了一座蛇桥！ “小子，你没事吧？”是火焱的声音，黑曜睁眼一看，火焱和钰澜来了，当然，还有柳献之。 “我们家大人呢？”钰澜问道。 “快上来啊！”火焱吼道。 只有柳献之一个人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地抓住绳索，黑曜心里一横，对着那边的人喊了一句，“快从我身上踩过去！”说着他便让玉灵凡和蝶妖放开自己的尾巴，然后将朝着旁边的古树上一挥，缠住树干，现在他就是一座不折不扣的蛇桥了！ 等所有人都过来了，忘川才出现，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来，此番并没有什么收获。 回到玉梵山的时候，大家才彻底放松下来，只是累坏了树老，一边要照顾玉灵凡，一边又要帮花妖疗伤，还要帮柳献之看伤口，树老太难了！ “这里是一百坛百花酒，多谢您救她！”蝶妖看着忘川，眼里多了几分羞涩，忘川看着旁边的玉梵仙人，问道：“她怎么了？怎么笑得花枝乱颤的？” 玉梵仙人也附身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可能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吧？” 等蝶妖走后，忘川才再一次开口，“这些百花酒三十坛给你，三十坛给树老，剩下四十坛就归我了。” “我不喝酒。” “你错了，这不是酒，是你千年来的寂寞。” 玉梵仙人看了她一眼，道：“你什么意思？” “我拿到了雷龙珠，你难道不想说什么吗？” “我能说什么？夸你长得好看又能干，不仅秀外慧中，还才貌双全？”要不是知道此刻跟她说话的是妖神，她都快有些迷糊了，她们共用一个身体，但是忘川体贴温柔，而妖神大大咧咧，粗中有细，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实则早已看透一切，这种感觉让人有些心疼。 忘川也不在再说笑，正色道：“雷龙曾经说过他想见你。” “我早已见过他了。”在妖神降世的那一天，她已经打破了她立下的誓言，也许哪一天，她就会因为自己发的毒誓横死也说不定呢。 “匆匆一眼，连一个对视都没有，你确定那叫见面吗？” “见了有什么用，倒不如彼此相忘，一了百了。” “神仙的烦恼呢，就是活得太长了，长到大家都觉得会有一千年，再一千年，就算不见，也可以将爱恨埋起来，然后任由时间磨灭它，可是，你活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没看透吗？你分明还无法舍弃对他的感情。” “怎么说得你比我还要懂我的样子？”玉梵仙人也不想多做争辩，转而问道，“你把她们带回来，不会就只是图她们的酒那么简单吧？” 忘川笑了一声，“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知天晓地的仙人呀，不错，我自有我的打算！” 说着，忘川拿出了雷龙珠，“你看这个……” 第四百四十五章 传播 忘川拿出雷龙珠，原本应该是发出耀眼黄色光芒的珠子此刻已经变得黯淡无光，这就是忘川答应将花妖带回来的原因，这其中的原因怕是要问过玉梵仙人才能知道。 “我也不知道。”一句话回答了忘川的疑问，“这颗珠子本来就不是我的。” “你说会不会是被花妖同化了？毕竟她也是这般黑白的，整个人就像是掉了色一样。” “去问问便知了！” 蝶妖站在两个人面前，一个是自己崇拜的偶像妖神，另一个是九重天的女上仙，刚刚平复的心情又激动了起来，两个人说明了来由，便等她开口。 从蝶妖口中，她们得知花妖原本并不是这样的，与天上掌管人世间的花草树木的花神一样，她也掌管着花谷里的花，只不过，一个是仙，而她只是一株修炼成人的花妖，她的原形便是一株铃兰花。 后来无意之中得到了雷龙珠，自此修为大增，法力更是突飞猛进，以至于她都顾不得调养自己的身体，脸上的蝎毒得不到及时处理，才会被毁了容貌。 “可是她既然是花妖，那肯定不是这般单调的颜色吧？” “不错，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边正讨论的如火如荼，那边的树老则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帮花妖上了药，又要跑来玉灵凡的房间给她疗伤。 树老刚走，花妖便睡了过去，在神识恍惚之间，她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前，在这里，所有的黑巫师都围着她，而且开始口吐人言，“花蔹，你为何要抛下我们？” 他们在逼问她，在审判她，他们在责怪她，“不，不是这样的，我不会再任你们摆布了，再也不会了！”她嘶吼着，却丝毫没有气势，完全震慑不了这些仗势欺人的黑巫师。 现实里的花妖已经冒出了汗，沾湿了脸上缠着的白布，她的衣服似乎沾染了什么东西，一点点黑色正蠢蠢欲动。 “我没想到她会把黑巫师带出那个洞穴，”蝶妖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因为她始终忘不了，“后来她跟我说要去闭关，让我在之后的七七四十九天不能靠近她的小屋半步，后来，我看到的就跟你们看到的一样了。” 后来，黑巫师布满了小屋外围，而且有了星火燎原之势，凡是黑巫师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幸好这个时候忘川他们来了，将黑巫师全部消灭，才阻止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任我怎么追问，她都闭口不言。” “所以连你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蝶妖点点头，忘川叹了一口气，问了一圈，估计跟黑巫师脱不了干系，她拿起自己手边的茶盏，正打算喝口茶，刚靠近嘴边，突然停了下来，“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只梅花鹿便冲了进来，气喘吁吁，“仙人，不……不好了，那个姑娘她……” “砰！”和她师父一样，忘川的动作也开始变得简单粗暴，一脚踢开了花妖住的房间，一阵风吹过，只见一些黑色的东西随着风一同冲了出来，忘川立刻拂袖一挥，才没有吸进鼻子里。 “这……”忘川一看这屋里的场景，有些骇人，遍地的黑巫师，从地板到墙上，再来就是屋顶，密密麻麻，让人一看就起鸡皮疙瘩。 闻讯赶来的黑曜一看这个景象，花妖已经被淹没在了黑色花海里，这些黑巫师还在继续生长，感觉下一秒就会把整间屋子填满一般。“让我来吧！” 说完，前面的人让开了一条路，黑曜一吸一吐，吐出火焰，霎时间，热气袭来，整间房间已经充斥在火光之中，火焰靠近墙壁和屋顶的时候，迅速调转了方向，可见黑曜已经完全掌控了精火。 空气中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不一会儿，黑曜收了自己的火，里面已经变成了碳黑色，他趁势冲了进去，将花妖抱了出来。 “花蔹！”蝶妖几乎是哭着跑来的，看着她身上绽放的黑巫师，她才意识到这些花已经开始入侵玉梵山了。 “这些花……”玉梵仙人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花，黑色的花瓣在空中绽放，总有种肃杀之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所有人吞没一般，“这是什么？”她定睛一看，花妖手上露出来的的地方已经全部成了黑色，她往上一抹，竟然是一些黑色粉末。 “那是黑巫师的种子，”蝶妖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它的种子一旦随风传播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这些黑色种子这么多，难免会有遗漏之处，若是传遍整座玉梵山，那么玉梵山肯定会被它吞没的！“那刚才的那阵风……”已经晚了！ “雷……火……”花妖呓语，说着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她迟迟不醒，没有人知道她的用意。全部的人已经四散开来，只要见到黑巫师，必定要斩草除根！ 云峰之上，已经安静了下来，一道白光落到山腰，现出人形，只见一个上身赤裸的人已经躺在了地上，他撑着身子扯下旁边的叶子，遮住自己的身体，艰难移动。 来到云月亭前，已经用掉了他所有的力气，“砰”的一声，栽倒在地，亭子里的人见了他，手指一勾，将他接住，“怎的弄得如此狼狈？” “神君恕罪，我没能完成任务，夺回雷龙珠，咳咳咳……”小白咳了几声，妖神的力量太强，他能自保已是不易，更别提要抢东西了，只是这话他不能跟云卿说，因为他自来都只看结果。 “符咒呢？” 小白从怀里掏出一个符咒，正是当时的那张青色符咒，这种罕见的颜色，总能让人过目不忘。 云卿神君取过符咒，“很好，辛苦你了。”说完反手丢了一个白色瓶子，小白伸手接住，瓶身有些温热，正好暖了他的心。 “回去歇着吧！” “多谢……神君。” 云卿坐到椅子上，反复看着手里的符咒，有了这张符咒，他便可以知道妖神的弱点了，当日败给她，是因为没有了解她的实力，只要掌握了她的能力，到时候肯定能一招致命！ 看着小白蹒跚而去的背影，他从未让云卿失望过，正如这次让他去抢雷龙珠是假，要他去试探忘川是真，只要有了这个符咒，他便能知己知彼，而后先发制人！ 第四百四十六章 扩散 一阵风拂过玉梵山的每一寸土地，将风中夹杂着的黑色种子传到了玉梵山的每一个角落，黑色种子一落到地上，便钻进了土里，然后快速地冒出了黑芽。 与此同时，周围绿色的草，各色的花开始枯萎，变成了凋花枯草，像是瞬间被吸走了生命一样，种子冒出的新芽渐渐长大，却被人一手握住，一用力，便将它拔了出来，“这些东西真是太歹毒了。”黑曜将它往空中一抛，吐出火，将它烧尽。 这漫山遍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的黑巫师，什么时候才能拔完呢？又不能放火烧山，只能一棵棵地拔，可还没等他们拔掉一棵，就又长了两棵，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黑曜正往前走，耳边便传来了一声笛曲，“余音”响起，森林里瞬间沸腾起来，“唰！”黑曜只看到一个白色的东西划过眼前，地上的黑巫师已经被人连根拔起，一只白鸟朝着悬崖飞了上去。 等森林里又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已经聚到了山上，此刻的黑巫师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包，忘川给黑曜使了一个眼色，黑曜便知道了她的用意，上前打算将所有的黑巫师烧尽。 就在这时，火焰里成形的黑巫师开始口吐人言，纷纷惨叫不止，霎时间，玉梵山上仿佛充满了怨气，连白净的天都被染成了诡异的黑色。 等着这些黑巫师烧成了灰烬，他们才彻底散去，只有玉梵仙人还站在原地，忘川上前询问之后，玉梵仙人说她放心不下，还是要自己亲自去看看，正好忘川闲来无事，所以两个人便结伴而行。 从山上一直寻到山下，红日落山，黑幕拉开，这一路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特的，看样子这些黑巫师已经被铲除了，正当两人放松下来的时候，突然听到空气之中传来了一阵嬉闹声，而这显然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循着声音来到一块石头背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包抄，结果却扑了空，石头后面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她们听错了？ 翌日，花妖醒了过来，她终于恢复了神识，此时，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一个没见过的男子，此人相貌出众，眉眼生得好看，一身白衣更是衬得他超尘脱俗的气质，原来凡间竟有如此英俊之人。 “姑娘？”柳献之叫了三声，她才回过神来，“吃药了。”说着，柳献之便开始给她喂药，其实，当时要他来送药的时候，他是拒绝的，毕竟玉梵山这么多人，除了玉灵凡还伤着，树老忙着配药，忘川和玉梵仙人定是不可能做这些事情，可怎么地就轮到他了呢？ “公子姓什么？” “在下姓柳，你随他们一样，叫我柳献之就可以了。”说完，柳献之便起身离开，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忘川，两个人对视一眼，柳献之正打算伸手去拉她，却没想忘川便径直从他身旁擦了过去，他的手尴尬地举在半空，不知所措，过了很久，他叹了一口气，才慢慢走远。 忘川进了花妖的房间，花妖是她的手下败将，此刻见了她，虽说有很多不对付，但是好歹人家救了她一命，她也不好说什么，“你来干什么？” “黑巫师是怎么控制你的？”开门见山，不弯不绕，忘川的直接让花妖有些震惊，“我从洞穴里带出来的……” 起初她也只是觉得好看，这种新奇又稀有的花，她还是第一次见，自然是想多了解一下，可谁知随着她越来越深入地去了解，她就越发觉得自己对它已经欲罢不能。 后来，她发现黑巫师盛开的时候会释放一种具有香甜气味的气体，吸引人的注意，然后便会让他们迷失心性，继而就会被它们控制，而且会让人失去血色，就连穿的衣物都会褪色，它们就像吸血虫一样，一点点地将一个人的精气吸收殆尽。 “等等，那你为何还要任它生长？” “因为我需要它们来麻醉自己的痛觉。” 原来在她得到雷龙珠的那一刻，她发现这颗珠子具有神力，她便开始修炼，可是却错过了治疗脸的最佳时间，后来她的脸开始流血，她很痛苦，这是又不能放弃修炼，因为她不想再被人踩在脚下！ 在她绝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换下来的衣衫上沾了很多黑色的种子，起初，她并不在意，可没想到，随着一阵风的到来，这些种子便被带到了小屋外，开始生根发芽。 “我愿想烧掉它们的，可是当我靠近这些黑巫师的时候，我的脸竟然不痛了，或者说，我已经感觉不到痛觉的存在了，这些花竟然能麻痹人的感官。” “那你是怎么阻止它们传播的？” “用的就是你手里的雷龙珠，只是我用得多了，它便开始慢慢褪色，连我自己也变成了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你用了什么办法？” “也是雷龙珠，它产生的雷暴，正好可以压制黑巫师的毒性！” “你好生休息吧。”忘川问完了便打算离开，却倜然被身后的人叫住，“我问你，你为何要救我？” “我救你了吗？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你得到你想要的，这很公平。”说完便转身离开。 “啊——” 一声惨叫划破长空，忘川被这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吵醒，然后便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没等她回答，外面的人推开门便走了进来，忘川盯着柳献之，柳献之也看着她，刚刚起床打算穿衣的忘川，如今小漏香肩，却被他尽收眼底，忘川调笑道：“看够了？” 柳献之先是一怔，然后转过身去，“我……我是来叫你的，出事了！”他的脸已经红了，比身后慢慢靠近的那个人身上的红衣还要红上几分，忘川来到他的身后，靠在他的肩膀上，用慵懒的声音，问道：“出什么事了，嗯？” 这谁受得住？这谁顶得住？就算是万年不开花的书呆子，此刻也有些悸动，内心的小鹿都要撞晕了，“火焱和钰澜出事了……” “那便走吧。”一说到钰澜，忘川可不敢马虎，身形一转，已经靠在了门边，看着柳献之一动不动，她笑了，这么一个呆子，忘川到底喜欢他什么？ 风中弥漫着一阵香甜的味道，伴着其他的花香，传遍了整个玉梵山，并不断扩散开来…… 第四百四十七章 好转 天刚蒙蒙亮，玉梵山上却已经热闹起来，而这番热闹，却与平日不同。 森林里传来一阵阵异响，“轰轰”的几声，火光四起，忘川已经来到森林边上，还没进去，一道火光便先冲了出来，她一抬手，将火焰轻松化去，再下一秒，一道火红闪过，火焱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火焱的目光呆滞，口中流津，额间已经长出了龙角，脸上片片龙鳞若隐若现，看来已经在人形和龙形之间过度，她还没开口问，对方已经朝着她扑了过来，“吼——” 忘川后退一步，手上抓了一把玉梵仙人准备好的药粉，刚刚离手，却碰上了对方的火，药粉被烧成了灰烬，她还欲再攻，龙爪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忘川立即出手，化去龙爪，身体前倾，往空中一抓，一把抓住悬空着的火焱，将他往地上一按，对方便被她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她再一抬手往他的后脖颈上一砍，火焱便晕了过去，还用什么药粉，直接暴力解决问题！ 另一边，玉梵仙人已经来到了寒池边，正四处寻找钰澜的身影，却始终不见，可她明明算到了她的位置，而且看着这一路的痕迹，她应该就在附近才是。 正当她打算去别的地方找的时候，寒池突然冒出了气泡，玉梵仙人立刻唤出“余音”，吹奏笛曲，一道道剑气划破水面，径直攻进了水中。 “砰！”果然，一条人首鱼尾的蛟人冲出水面，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水柱。 笛曲未停，一道剑光闪过，将水柱轻松化解，玉梵仙人脚下一点，踏着水面，直冲向钰澜，脚下未定，攻击先至，手里运气，往水面轻轻一挥，几道白光落下，水面顿时生冰，寒气袭来，钰澜所到之处，迅速结冰，很快，她的身边变成了一个寒冰面，一条离了水的大鱼正在扑腾，很快便没了动静。 “中毒了！”树老从屋里走出来只说了三个字，“这毒可致幻，所以两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还没有意识。” “那为何我们没事？” 树老摇摇头，“这我也不清楚。” “此毒何解？” “让我好好研究一下。” “现在我们得去找找被我们忽略了的黑巫师，以免再有人中招。” 夜，让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花妖站在窗边，透过缠着自己满脸都是的白布缝隙看着今晚的夜色，那么惨淡，那么凄凉。 吱呀—— 算算时辰，现在也该到换药的时候了，原以为会是柳献之，不过细细想想，今天的汤药他已经送过了，现在来的应该是另一个人要替她换下脸上的白纱。 外面的人走进里屋，花妖探过头一看，原来是朝颜，“该换药了。”她的语气不算太友好，花妖本想尽可能不去麻烦别人，可是如今自己脸上的伤确实不能不麻烦别人。 她自己摸索着走过来，坐到了床上，为了不让气氛那么尴尬，她便主动开口找些话题，“朝颜姑娘芳龄几何？” 朝颜慢慢地替她拆下白布，手上的动作不停，答道：“二十有余。”朝颜瞥了她一眼，发现她在偷笑，“你笑什么？” “姑娘莫怪，我是看着你的模样，全然不像二十岁，倒像是十七八呢！” 被人这么一夸，任谁都不会生气的，就连动作也变得轻柔了些，花妖继续说道：“我们以前见过吗？总觉得眼熟得很！” “应该没有，我对姑娘并没有印象。” “这样啊，那……你能跟我说说那个好看的小哥吗？就是那个书生模样的那个。” 朝颜的手突然停了一下，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此人目的并不单纯，敏感的知觉告诉她，这个人喜欢柳献之，可惜了，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该不该告诉她呢？“他就是一个呆子，你喜欢便去追吧！” “真的吗？朝颜姑娘你真好！” 好？这个字她可不敢当，只要她靠近柳献之，一个妖怪在他身边转悠，不用她出手，九重天上的那位肯定也不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吧！ “对了，朝颜姑娘，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你是妖吗？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这玉梵仙山，有各种各样的人，我也只是好奇罢了。” 终于结束了手里的活，朝颜收拾好东西，拿起药箱就打算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嘱咐她一句，“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看着朝颜远去的背影，花妖脸色一沉，嘴角上扬，意味深长，“听够了就出来吧！”话音一落，蝶妖便打开窗户，从外面跳了进来，“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你不是半盏茶以前就来了嘛！”花妖摸了摸自己的脸，已经开始结痂了，看来树老的药果真有些用处，“找我什么事？” “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你急什么，我的脸还没有好，再说了，事情没做成，怎么走？” “可是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行了，我累了，你回去吧！”看着蝶妖迟迟不走，花妖便转过身，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换了语气，“你放心，等我好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开始了，你再忍耐几天，好不好？” 树老刚从玉灵凡的房里出来，迎面便碰到了黑曜，询问过后，终于等到了好消息，这几天怪事频发，大家自顾不暇，光是树老一个人就要跑断腿了，还好有了一个进展。 黑曜推门进去，便看到玉灵凡已经坐了起来，见到他的时候，脸上绽放笑容，让人心里一暖，黑曜跑过去，坐在床沿，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灵凡，你终于恢复了！” 玉灵凡看着他，鼻子一酸，眼泪也不自觉流了下来，“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事情，也许这么久以来我都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但是经过这一次，我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玉灵凡看着他一脸的认真，心里有些担心，“什么心意？” “灵凡，”黑曜轻轻地扶着玉灵凡的肩膀，“嫁给我吧！” “嗡——”玉灵凡突然耳朵嗡鸣，是她听错了吗？“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嫁！给！我！吧！”黑曜看她表情一冷，还以为玉灵凡被她吓到了，也开始慌了，自己没头没脑地说了一通，完全没有考虑到她大病初愈，肯定也无暇想这些男情女爱的事吧！ 糊涂，真是糊涂！ 第四百四十八章 心意 黑曜说出这些话绝非一时脑热，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从花谷回来之后，玉灵凡便病倒了，人们都说病来如山倒，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两个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要说开始的时候，他满心满眼只想报答忘川没有看到玉灵凡对他的付出，可是后来，被她救了一次，两人也就此结缘，还有以后的无数次，她的付出黑曜都看到了，只是自己从没有为她做过什么，这反倒让他有了些许自卑。 可是，在花谷的时候，看着玉灵凡生命垂危的模样，他的心就像被人揪了起来，连呼吸都被打乱了，那个时候，他告诉自己，他绝对不能放开眼前这个人，再也不能！ “对不起，”也许是黑曜吓到她了，“我只是想说若是我们成了亲，我便能以你丈夫的身份去保护你，虽然现在我的能力不足，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扑过来的玉灵凡紧紧地抱住。 “笨蛋，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她都做好这辈子都听不到这句话的准备了，如果她人老珠黄的时候，他还是不来娶她，那么她就会用当初救他的时候承诺的三个愿望“要挟”他，可是最后想想，这些都只是她一时的想法，她有过这些念头，但是却不会这么去做。 因为她知道这是两个人的选择，自己的一厢情愿，也许可以将他绑在自己身边一时，却始终走不进他的心，那么她要这躯壳有何用呢？ “那……那你是答应了？” 玉灵凡推开黑曜，别过头去，“谁说的？” “啊？你不愿意？”黑曜脸上明显有些失望。 “谁说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去的道理，玉灵凡脸上一红，不敢去看他，一副娇羞的模样，道：“我是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好歹也先问过我师父吧？” 黑曜挠挠头，“怎么你们玉梵山也讲这些虚头巴脑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 “我又岂是你随随便便可以娶进门的？嫁衣呢？聘礼呢？”真是不知道害臊，怎么还有姑娘家自己要聘礼的，但是玉灵凡又不是凡间那些扭捏的闺阁少女，自然不与她们一样。 “只要你嫁给我，整个黑蛇一族都是你的，还不够吗？” “不够！”不过，谁还不是一个傲娇的小公举呢？“要娶我，必须跟我约法三章。” 唉，自己下定决心要娶的媳妇，只能自己宠着呗！“你说，别说三个了，三百个我都答应！” 玉灵凡收敛了笑意，正色道：“第一，只能看我一个人，第二，只对我一个人好，第三，永远都要听我的话！” 这其他的倒可以理解，只是这第一条，黑曜有些疑问，“看其他人也不行？那忘川，书呆子，臭屁龙他们都不可以？” “他们自是可以看，只是不能再看其他女子，不然，我挖了你的眼睛！”说笑的，她怎么舍得呢？ “好，我答应你！”黑曜很爽快地答应了。 “真的？不再想一下？”玉灵凡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答应。 黑曜摇摇头，定定地看着她，“我只要你，其他人都不重要！” 玉灵凡伸了伸舌头，“油嘴滑舌！” 忘川和玉梵仙人正在找遗留的黑巫师，只是将昨日找过的没找过的地方都找了个遍，怎么都找不到，忘川靠在石头上，“要是雪貂在就好了。” 那家伙肯定一下子就能闻出来，帮他们找到黑巫师，只是从冥王将忘川带回冥府之后，他便随着消失了，说是要去找到治好水神的方法，顺带着修行，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 “忘川，”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原来是柳献之，“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这家伙明知道她不是忘川，再怎么说也没用啊，可是这个榆木脑袋又怎么会懂呢？不让他亲自去撞撞南墙，他怎会知道回头呢？ “有事就说吧。” “忘川，不，妖神大人，我知道忘川的内丹在你身体里，虽然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但是我还是想告诉她，是我对不起她，我骗了她，犯下了滔天大罪，可是有一件事是从来没变过的，我想娶她是真，想和她共度一生是真，我爱她也是真……” 这番话说得着实真诚感人，但是妖神却丝毫不为所动，“说够了？”见他不答，忘川继续说道，“当初你选择对她隐瞒的时候，你就该预料到这些了，还有，本王希望你能明白，世间再无忘川，只有妖神！” 是啊，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忘川了！ 可是他的心为何会这么痛呢？一直以来他都将眼前这个人当做忘川，却在她一次又一次的无视之中一次次失望，也慢慢地清醒过来，这番话，是说给忘川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转身离开，背影落寞，妖神却觉得莫名其妙，人类的感情她不懂，爱没有，恨倒是不少，只是这些情感都是源于忘川的情感罢了，而她呢，一个自小断情绝爱的妖，又怎会懂呢？ 忘川刚想走，突然心里像是被人揪了起来，她闭上了眼睛，通过神识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你都听到了？” 缩在角落里的白衣忘川沉默不语，妖神却有些不耐烦了，“你大白天叫本王来，不会就是让本王看你蹲在地上不说话吧？” “我……” “心痛了？”她的心能感受到，她的酸楚，“何必呢？当初说得如此干脆决绝，如今又藕断丝连，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自己一个人不好吗？非要去招惹对方，最后搞得死生不复相见给谁看？” “你又怎么会懂呢？你只是一个无情无爱的蛟龙而已。” “无情无爱不好吗？情情爱爱只会是你的软肋，不然你我在这里见面，又是因为什么呢？” 这话说的她竟然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了，她原以为可以不再爱他，可是为什么听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竟然有些心痛呢？ 她不想让自己重蹈覆辙，她只想这样活着，也许哪一天她就会消失在这个世间也不一定呢？ 可是，她真的甘心就这样一辈子，到老到死，生生世世做妖神的影子，就如同当初她做自己的影子一样吗？ 不知不觉间，她的想法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第四百四十九章 婚事 玉梵山连续几日不太平，终于迎来了一件喜事！ 早上起来，忘川便已经和玉梵仙人下起了棋，两人一黑一白，黑白相争，互不相让。 “妖神好棋艺。” “愧不及仙人。” “妖神谦虚了。” “仙人承让了。” “嗒！”忘川的白子一落，险胜半招，“若你下这儿，便能反败为胜。” 玉梵仙人也不怒，“这棋盘之上犹如战场，胜负乃是兵家常事。” 见她如此坦然，忘川便可开诚布公，说起其他的事，“那我若是用这颗白子，堵死了路，你该如何？” 玉梵仙人自是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你的子你自己说了算，我又岂会插手？” “若这颗子与你相关呢？” “那得看有多相关了。” 忘川思索片刻，道：“至亲至爱，既怨又恨。” “爱恨本就是庸人自扰，可世间又无人能逃脱这二字，你自己的棋子似乎也没有照料好，就别管我的黑子了。” 忘川的目光不离玉梵仙人，“你当真不介意我用这雷龙珠去救雷龙？” “难不成我说了介意，你便乖乖听我的，当真不去了？” “那自然是不会，不过既然是联盟，自是要顾及你的感受。”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能得到妖神的关心，那还真是受宠若惊呢，玉梵仙人答道：“我们的目标是一个人，故而无需顾及这些，我们需要的是壮大实力。” “砰砰砰……” “请进。” 进来的人是黑曜，看到忘川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这么大清早的她们会在这儿下棋，“有事？” “这……”黑曜看向玉梵仙人，忘川自是很知趣，站了起来，“哎，一大早就坐着，怪累的，我还是先走了。” “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听不得的事，就是……” “你不会就是让我来听你吞吞吐吐半天不说一句话的吧？” 黑曜深吸了一口气，自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样，“仙人，请您答应将灵凡嫁给我！”然后便深深鞠了一躬，等着对面的人回复。 忘川不禁失笑，看了一眼玉梵仙人，对方也跟她一样，有些震惊，忘川忙接道：“还真是一件大事呢。” “你先起来吧。”玉梵仙人已经收敛了震惊的表情，郑重其事地问道，“你决定了？” “我非常确定，此生非灵凡不娶。” “这句话还真是谁都能随便说呢，你想娶她，自是拿出诚意来，毕竟，一纸婚书、一份聘礼都比这空口白话要好得多。”当初忘川就是太轻易答应了这关乎一辈子幸福的承诺，才落得如此下场，有些人说的话还是要细细斟酌才好。 “我以黑蛇一族的名义起誓，若我此生有违心之时，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砰！”原本在外面偷听的玉灵凡闯了进来，“黑曜，我不许你这么咒自己死，”然后看向玉梵仙人，“师父，徒儿心悦于他，您是知道的，只是此事来不及跟师父说明，是徒儿错了，但是，既然他已经将话都说开了，那徒儿也只能求您成全了！” “仙人，等所有事情完成之后，我会带着灵凡回黑蛇一族，虽说我们黑蛇一族隐居多年，但是我绝对不会让灵凡受一丁点委屈的。” “不行！”这话在两个人听来简直如泰山压顶，玉灵凡还欲再说，玉梵仙人却先开口了，“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徒儿，你说拐走就拐走，合适吗？以后一月之内有半月回我们玉梵山陪我这个孤寡之人，我才答应。”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就这么点小事，还这么大喘气，吓得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师父，我不去，我要在玉梵山陪您。”玉灵凡来到玉梵仙人身边，趴在她的腿上，像极了一个小孩子向大人撒娇的模样。 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连玉灵凡也“叛变”了呢？说好要一起共进退的呢？黑曜真是太难了，“那一月有二十天回玉梵山，可好？” 见对面的人不说话，他咬咬牙，心一横，做出最后的退让，“七日，只要七日回族里，可好？” “好！”玉灵凡终于答应了，再僵持不下，黑曜怕是要入赘玉梵山了。 玉梵仙人露出了老母亲一样微笑，一旁的忘川看着，也挺高兴的，没什么，只是为了这两个人这一份纯真的爱，找到一个可以相思相守的人，难能可贵！ 就算是玉梵仙人应下了这门婚事，可这婚期怕是要往后推一推，因为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们去做。 黑巫师还没有找到，只怕再拖下去，会更加危险，它们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散出毒素，再睡梦之中迷惑熟睡的人，所以即便是中了招怕是也察觉不到，所以现在几个人睡觉的时候都会将门窗紧缩，能透风的地方全部封死，再找不到那些该死的花，恐怕他们都会闷死吧！ 于是，晚上的时候，几个人终于有了动作，玉梵仙人站在悬崖上看着森林里的动静，火光四起，朝着不同的地方分散而去。 一阵热风吹到柳献之的身上，这夏季的感觉让人有些浮躁，手里的火把熊熊燃烧，让人觉得越发的热了，他拿出扇子扇风，才没有被这热气烤熟，已经找了这么久，怎么连一朵奇怪的花都没有呢？ 等他停下打算喝一口水的时候，树丛里突然闪过一个白色身影，“谁在哪里？”无人回应，他壮着胆子径直走了进去，穿过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难道是他看错了？ “啊！”声音就在不远处，柳献之立刻加快了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刚要冲出去，便被眼前的坑吓到了，还好他立刻拉住旁边的藤蔓，不然他肯定也会掉进去，“有人吗？救命啊！” 果然，声音是从里面发出来的，“谁在里面？”柳献之不敢靠近坑边，只能在旁边朝着里面吼，“柳公子，是你吗？我是花蔹啊，我不小心掉进来了，你快救救我，我好怕啊！” “好，你先等一会儿，我去找些绳索来。”柳献之刚想去找绳子，却突然想到，“花蔹姑娘，你可以用法术飞上来啊！” “我脚受伤了，走不动了，我真的太害怕了，柳公子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柳献之扯下旁边的藤蔓，接了起来，然后往坑里一丢，他感觉到对方已经抓住了，便开始往上拉，底下的人突然又喊了一句，“不行啊，柳公子，绳子断了，我好怕呀！” 柳献之正犯愁，突然眼前闪过一道光，径直冲进了坑里…… 第四百五十章 深坑 柳献之看着这道红光，心里已经有了数，可是她和自己明明已经分成两个方向走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不一会儿，忘川手里拎着一个人，从里面飞了出来，她一松手，花妖便栽倒在地，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忘川看着她故作柔弱的模样，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大晚上不睡觉出来这里作什么妖？” “我只是想来帮大家一起找找黑巫师，毕竟这一切是因我而起，没想到给你们添麻烦了！”她最讨厌动不动就在男人面前哭得楚楚可怜的人了，曲姝韵是一个，眼前这人又是一个。 忘川表情一冷，“那你可找到了？” “没有，我不小心摔进了里面，还好妖神大人及时赶来救我，不过，也要谢谢柳公子，要不是有你，我肯定会更害怕的。”说完她便朝柳献之看了看，然后又故作娇羞地低下头，一副小女人的姿态。 “那……我先带你回去吧！”柳献之将她扶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忘川，忘川别过脸去，“妖神大人，这里就拜托你了。” “去吧，当心别被人吃干抹净了还呆头呆脑的。”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她就是看不惯那个惺惺作态的女人，不过，话说回来，这里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坑呢？ 刚才下去的时候只顾着看花妖了，还没来得及找花，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去找找，说着便一跃而下，跳了进去。 里面很宽阔，她手上拿出一颗夜明珠，将里面照得通亮，环顾四周，身后有一个长长的狭道，似是通向其他地方的，她一靠近，一阵风从里面吹出来，吹过狭长走道，一直向洞外席卷而去。 她细看了一下，正好可以通过一人，于是，她侧过身子便走了进去…… 柳献之心里记挂着忘川，可是手边的人却一直在哭诉，一会儿这儿疼，一会儿那儿酸了，还没走几步，便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往常明明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到山顶，现在却不知要耗到什么时候了。 “柳公子，我以后能直接叫你献之吗？这样显得亲切些。” “随意！”非常敷衍的回答。 此话一出，花妖脸上一沉，“柳公子，你是不是嫌我拖累你了？”花妖脸上缠着白布，只能看到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有灵气。 柳献之答道：“并没有，你病了，就不用记挂这些事情了，保重自己最要紧。” 虽然嘴里的话是对她说的，可是他的眼睛却是看向其他地方的，花妖又岂会看不到他的神情？“哎呀！”花妖娇俏地叫了一声，将柳献之的思绪拉了回来。 “怎么了？”柳献之终于看向了她。 “我的脚好痛啊！公子你能帮我揉一揉吗？”说着便伸出了脚，还将裤腿挽了上去，悬在空中，然后定定地看着柳献之。 然而柳献之并没有动，反说道：“花蔹姑娘，这怕是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当下只有你我二人，我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你若是不帮帮我，我的脚怕是要废了。” 柳献之叹了一口气，“花蔹姑娘，我直说了吧，我已经有了心上人，你不要白费心了，你的脚是自己的，不是我的，若你真的关心自己的脚，那便赶紧起身同我上山，让树老帮你好好看看！” 花妖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她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忘川？” “与你无关！”柳献之从不避讳这些，只是跟一个认识才几天的人，实在不想跟她多费口舌。 “可惜了，人家并不喜欢你。” “即便如此，也与你无关，既然姑娘还有心思说笑，也不着急着走，那便在这里休息吧，明早自会有人来寻你。”说完柳献之便打算离开。 “喂，你要去哪里啊？你真的不管我了？喂！”看着柳献之远去的背影，她知道这人定是铁了心要丢下她了，花妖一生气，一跺脚，“那就祝你好运了！”对着空气说了一声，便转身离开，这一次，步履轻盈。 来到刚才的大坑处，柳献之才发现这里哪有什么坑，只有一块平地，他走到上面跳了几下，是实打实的土，这是怎么回事？ 顺着这条长长的狭道，忘川脚步不停，一直往前，终于走到了尽头，可是，这里和她想的地方有很大的出入。 原本以为会是一个世外桃源，再不济也是一片青青草原，结果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黑暗，就连夜明珠都照不到边际的黑暗。 “哗哗哗——” 耳边响起了奇怪的声音，她停了下来，仔细辨别空气中的声音，闭上了眼睛，此刻，她的神识变成了水面，任何一个东西靠近，都会踩在上面，然后泛出涟漪，这样她就能很快确定位置。 可是这次，什么都没有，一阵风吹来，一道白光闪过，一道剑光划破黑暗，忘川感觉自己身边多了些压力，她立刻转身，手中已经覆上一层红光，手掌向前，将这把剑牢牢地捏住，然后往身后猛地一拉，对面一空，竟然连剑都不要了！ 奇怪，怎么连一点预兆都没有？难不成这个人是飞来的？忘川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阵强风以迅雷之势刮了过来，将她包裹起来，然后迅速挤向她，像是要把她压扁一样。 这么强的风，难道是云卿神君？可是她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是他，肯定不屑于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透过风，她能看到一个身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只要看到了人，那么她就有办法了！ “冰临天下！”一阵寒气袭来，霎时间，整个空间覆上寒冰百丈，这阵强劲的风也被冻成了冰风，“砰！”忘川冲了出来，朝着那人迅速一击，没想到对方迅速一闪，竟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了！ “哗哗哗——” 又是这个声音，忘川将夜明珠丢了起来，顶上的寒冰将夜明珠封住，此刻，这颗珠子的光照亮了洞内的景象，“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呢？” 黑暗里寂静无声，按理来说这里已经被她的冰封住，那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不用落地吧，除非她长着翅膀，对了，翅膀？ 柳献之心里着急，在地上砸了几下，始终没找到那个坑，忘川进去之后，这个坑就已经自动合了起来，看样子，它似乎就是在等着有人进去。 “忘川——” 声音传遍了山谷，又慢慢消失，湮灭在深山之中…… 第四百五十一章 联手 云峰之上，云卿来到瀑布边上，信手一挥，瀑布便分成了两边，他伸手一指，里面的石门打开，等他进去之后，石门关上，水帘落下，又恢复了平静。 他往里走了不久，便来到了一个水池边上，这个水池与外面的清泉池水不一样，这里的水颜色更深，还泛着亮光，而且流动起来也比真的水流更迟缓些。 刚一靠近，水池里面便冒出了一些水泡，然后在水面上炸开，慢慢地，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再一看，是一个龙首，很快，一条蛟龙露着半截龙身，还泛着隐隐光芒，睁开了银铃一般的眼睛，“你来作甚？” “你这可不是跟救命恩人该说的话。” 沧凛嗤了一声，“若不是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上古凶剑，我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云卿站起来，背着手，看着他，气势却丝毫没有减弱半分，“本君可以将凶剑还给你，还可以放你自由，只是你要答应本君一件事情。” “你有这么好心？”沧凛看着眼前这个人，若非有好处，他是绝对不会帮他的，更何况，蛟龙一族自来是龙族的眼中钉肉中刺，身为龙族一派的云卿怕是早就想将他们除之而后快了吧！ “不要就算了！”说着，云卿便转身往外走，因为他知道这笔账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所以他大可以径直走出这里，他在心里默数三个数，果然，还没等他说完，身后的沧凛便开了口，“等等，且说来听听。” “你只需帮本君完成一件事，这件事便是……” “不可能！”他拒绝得这么快也完全在云卿的预料之中，“那你便自己考虑考虑吧，如今妖神现世，蛟族已是有恃无恐，天族也不敢贸然出兵，而向来谨慎的龙族自然也不会难为你们，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事你自己多多斟酌吧！” 被他这么一说，沧凛也有些心动起来，“你……真会信守承诺？” “本君自来说话算话。” “好！我答应你！”他改主意也在云卿的预料之内，没有人能抵得住至上的荣耀带来的诱惑的。云卿神君一拂袖，一条蛟龙便从水池之中飞了出来，落到地上，变成了人形。 他丢了一件衣衫盖住沧凛的身体，然后反手唤出一把剑，外面的剑鞘制作精美，将凶剑的戾气掩去，让人觉得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剑而已。 沧凛穿好衣服，站了起来，伸手要拿剑，却被云卿死死拿住，“记住，只有在做那件事的时候可以让剑离鞘，不然，你绝对控制不住它的！” “知道了！”沧凛拿过这把上古凶剑，手上一沉，竟然有些拿不住它，剑身动了动，看来也没有完全压制住它的邪气，“你真放心放我走？” “为何不放心呢？”云卿斜了他一眼，“你若是欺骗了本君，是什么下场不用本君多说吧？而且，你身上的伤，必须有这个银池才可以缓解，如果你不想死，肯定还会回来的，退一万步讲，本君能放你走，便有一百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沧凛噘了噘嘴，“既然已经联手了，干嘛说得这么不近人情啊？” “正因为联手，所以丑话要说在前头，不然还真有不知死活的人以为本君是吃素的呢。” 话音落下，洞穴里便空了。 忘川在黑暗之中摸索，躲在黑暗里的人神出鬼没，她有些看不清楚她的意图，只是为了将她困在这儿？还是要将她杀死？这两个想法似乎都有点难！ 风，又是一阵风，忘川脚下一点，朝着身后的风里钻了进去，速度之快，很快，风里刮过一道白色粉尘，她不小心便吸了进去，看着对面的那个人现出身形，她终于知道了。 只有她被困住，对方才肯现身，怕是有些忌惮她的能力，所以不敢轻易露面，刚刚吸进去的粉末让她有些恍惚，脑袋一晕，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等了很久，对方终于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人慢慢地靠近，走到她的身边，打算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死了，若是死了，那么一切都好办，若是没死，那人背着的手上正握着一把匕首，正好可以了结了她！ 那人将忘川翻了过来，然后探了探她的鼻息，摸了摸脉搏，发现她没了鼻息，就连脉搏都停了，看来，她已经香消玉殒！ 正当那人犹豫之时，自己的手腕被人忽地握住，忘川突然睁开眼睛，一道红光闪过，直接刺进那人的身上，“啊！”那人轻哼一声，挣脱忘川的手，急忙往后退去。 还好没有直接对视，不然，肯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怎么了？不跑了？”忘川已经站了起来，装死这招果然屡试不爽，因为没人会相信，蛟族绝对力量的存在，人见人怕的妖神竟然会使这些下九流的招数，因为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这种力量型的对手，只会以打败对方为乐，可她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偏偏不按套路出牌。 要不是有这百毒不侵的身体，估计就会如人所愿，一命呜呼了吧，“那就让本王看看你的真容吧！”忘川慢慢靠近，一把拉过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刚要去扯开她的伪装，却没想刚一碰到脸上白纱，一阵白烟便喷了出来。 顿时，忘川的眼前一片模糊，等烟雾散去，再一看，眼前已空，竟然让她跑了，不过没关系，她大概能锁定这人是谁了。 她脚下一点，取下顶上的夜明珠，刚要离开，却发现洞穴边缘似乎有什么东西，她将手里的珠子滚了过去，正好照亮了边缘，一朵朵黑巫师正随着从缝里吹来的风摆动。 原来如此，刚刚一直没注意，这些黑巫师隐进了黑暗之中，不稍加注意肯定看不到，难怪她一进来，那个人就急了。 难怪他们找遍了玉梵山都没有找到，原来这些黑巫师是通过这阵交换的风，将毒素带出去，然后才让火焱和钰澜失去意识的。 能在这里做这些的，除了她还能是谁呢？忘川这么想着便伸手摘了一朵黑巫师，原路返回。 可她刚一来到这里，便发现这里竟然被封住了！ “忘川，忘川……”是书呆子的声音，说明洞口确实没有变过，难怪他们从来没注意过这个地方，原来是有人搞了这么一出小把戏。 “书呆子，走开。”忘川朝头顶喊了一句。 柳献之终于得到了回应，他立刻跑到一棵古树后面，看着这块平地。 轰—— 结果不用多说，简单直接的解决方式！ 第四百五十二章 疑惑 地上多了一个深坑，这是忘川的杰作，此刻，坑边围着很多人，正往里面张望，一阵热气袭来，接着便是一声声嗡鸣，似是在呐喊，又似是低吟。 坑外的人听得真切，却不敢靠近，过了很久，里面飘出的阵阵黑烟彻底消失不见，两道身影才从里面飞了出来。 “如何？”玉梵仙人看向忘川和黑曜，竟然有人在玉梵山种这种害人不浅的东西，她非要把人揪出来不可，黑曜回道：“里面的已经全烧了，应该没有遗漏！”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完了，那就要处理另一件事了。”话音未落，忘川已经走向了蝶妖，一把抓过她的手，蝶妖吃痛，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不脱忘川的手，“你要干嘛？” 花妖一看，立刻上前拉过忘川的手，却被忘川一甩，整个人扑倒在地，“忘川姑娘你为何要难为我们？” “忘川，这是怎么回事？”其他人也不明所以，只能在一旁看着，不敢动手来帮。 她也不急着解释，而是先盘问蝶妖，“刚才在洞里的人是不是你？” 蝶妖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快被她捏断了，忍着痛喊道：“什么洞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旁边的人也看不下去了，树老走了出来，“忘川，你是不是搞错了？刚才小蝶姑娘一直在我的药房里，在跟我一起研究治疗花妖脸上的伤。” 此话一出，忘川还有些不相信，再三确认过后，才暂且放过她，但并不相信她是无辜的，在这里长着翅膀的除了她还有谁，还有，以前都没有发生过这些事情，怎么她们一来就出了这么多事呢？ 在忘川怀疑的眼光里，蝶妖则是一脸委屈，她最尊敬的人竟然觉得她是想要害她的人，想想都让人心寒失落。 傍晚，忘川一个人站在悬崖边，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玉梵仙人和玉灵凡喜欢站在这个地方，睥睨天下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原来你在这儿啊！”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或者说，她体内的另一个人对他太熟悉了，柳献之已经来到了她的背后，“你是不是还在想蝶妖她们的事？” 她看了柳献之一眼，她讨厌明知故问的人，“有事？”语气淡然，其实他宁愿她责怪他，这样的话说明忘川还在乎自己，他最怕的就是如此淡然，似乎所有的过去在她眼里早已烟消云散。“我相信你。” 这四个字在她听来多多少少有些安慰，“为何？” “因为我知道的忘川是不会说谎的。” “本王说过了，本王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忘川，”没等忘川说完，便被柳献之打断了，“如果当初我多跟她说说话就好了。” “可惜了，现在说什么都是徒然。”忘川也不想说什么了，若非见过他是怎么将忘川逼到绝境，或许她就信了，“你还真是容易相信别人啊。” “其实也不是，我总觉得她们两个人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可能是她们身上有太多谜题吧！” “说来听听。” “她们两个人一来就发生了黑巫师事件这已经够奇怪的了，我还问过树老，其实蝶妖并没有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期间她出去沏了一壶茶，只是时间很短，大抵半盏茶的功夫，但是还是很可疑啊！” “当真？” “我骗你干嘛？” “可是她们的目的是什么呢？”忘川陷入了沉思，她原以为将她们带回来只是为了给她们疗伤，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 静夜，无人入睡，心里带着疑惑的众人，各有各的心事。花妖躺在床上，黑暗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声响，她静听身边的空气流动，突然，风速流动，她坐了起来，看向了窗口。 “你来这儿干嘛？” “自然是来看看你。”那人背着光站着，看不清脸，只有那低沉的声音。 “在妖神眼皮底下你都敢来，真是够大胆的。” “这个，拿着。”说着便将一个瓶子丢在了地上，花妖刚俯身去捡，一抬头，那人就不见了，神出鬼没的。 而这一切，都被屋顶的一只灵鸽看在眼里，等她关上窗户，灵鸽才展翅离开，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过，灵鸽扑腾几下，“啪”的一声，径直掉到了屋顶上。 一抹身影落到屋顶的瓦片上，声音很轻，拂袖一挥，灵鸽凭空消失，白影一闪而过，同样消失不见，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翌日清晨，所有人都起了一个大早，玉灵凡一出门便碰到了黑曜，两人对视一下，有些羞涩，自从两个人确定关系之后，他们之间便发生了一个奇妙的变化。 “早！”黑曜跟她打招呼。 “嗯！”玉灵凡应了一声。 “你脸怎么红了？”说着黑曜便伸手摸上了她的脸，玉灵凡先是一怔，但是并没有避开，“有点烫。” “有吗？”玉灵凡自己摸了摸，没有什么区别啊，再说了她一个神仙，也不会生病啊？ 谁知黑曜调转话锋，“那……可能是想我想的吧！” “谁说的啊？胡说八道。”说完，玉灵凡的神色便暗淡下来，这一切都被黑曜捕捉在眼里，“怎么了？” “灵鸽不见了！”以前她只要一起床，打开窗户，它都会在门口的树上等着她的，今天却没有等到它，这让她有些担心。 “可能是出去玩了？毕竟它也不能一直跟着你，它也需要找另一只灵鸽，对吧？”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越来越没个正经模样了！” 黑曜嘴巴一噘，眉头一皱，满脸委屈，“怎么？还没嫁进来就嫌弃未来夫君了？” “呕，少恶心人了。”有些人，嘴巴上这么说，其实内心已经乐开了花儿。 来到厨房，柳献之已经备好了早饭，两个人看着他，转头又看到了忘川，正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这可把两人吓了一跳，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家一起下厨日？柳献之看到两人，忙叫他们坐下吃饭。 等玉梵仙人也来了，他们才开动，毕竟，主人家还没动筷他们先动了，不太礼貌。 “妖神，昨天的事你怎么看？” 忘川放下手里的筷子，“我坐着看，躺着看，站着看都觉得其中有猫腻。” 玉梵仙人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哦？谁是那只小猫呢？” “我说了你信吗？” “你敢说我就敢信。” “那我不说了。” “好！”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到底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第四百五十三章 女仙 午后，玉梵山变得燥热起来，黑曜向来对于温度很敏感，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被融化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现在他有些呼吸困难，他打算去开窗，却没想到刚一站起来，脚下一软，便栽倒在地上，“救……救命……” 与此同时，玉灵凡正想倒杯水来解渴，却没想身上一软，整个人趴在了桌上，不能动弹，跟她有一样遭遇的，还有柳献之。 窗外的日光越来越盛，炙烤着大地，冒出热烟，忘川的门被人悄悄打开，“吱呀！”宛如鬼魅一般，似乎要勾走魂魄一样，即使在白日，也让人不寒而栗。 玉梵山上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睡，就连森林里的动物都没了声响，整座山都像死了一般，没有了往日的生气。 玉梵仙人醒过来的时候，她的手脚已经被死死缚住，动弹不得，她看了一下周围的场景，甚是熟悉，再一看，竟然是寒冰洞！ 她怎么会在这里？直到一个身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她才恍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轰——”方才还晴好的天突然乌云满布，顷刻间便开始雷鸣电闪，划过天际的闪电落入凡间，似乎要与大地连接一般，这如鼓的雷声，敲动着每个人的心，整个玉梵山笼罩在黑暗之中，从山脚到山顶，渐渐开始升起浓雾。 有人说过，每当浓雾布满山峰，是不祥之兆，必然有事发生！ “滴——”玉梵仙人极力地想要挣脱手脚上的束缚，却发现这些绳索贯穿了她的身体，她每动一下，这些绳索便收缩一下，如今她的法力被全部封住，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 血顺着她的手慢慢滴落，滴进脚下的水中，血滴下的一瞬间，水面泛起涟漪，然后生出一朵朵血莲，对面的人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看到那人的一瞬间，她的心突然顿了一下，“是你？” “不错，正是本王！”一道暗光从洞顶射了下来，正好打在那抹妖冶的红衣之上，对方慢慢地靠近，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对方假装思忖片刻，“很简单啊，你是仙，我是妖，自古不两立，再说，你当初屠了多少我的族人，如今我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懂了吗？” “好，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看错人了！” “不，是你太天真了，你久居深山，一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怕是早就忘了吧，你看吧，这人，还是得居安思危，不然很容易死于安乐的！”忘川靠近玉梵仙人身边，捏住了她的脸。 “你想报仇那就杀了我，只是这是跟其他人无关，你不要为难他们！” “他们？你说的可是你的乖徒儿？”忘川看着她，看似人畜无害的单纯神色，背后实则满是狠戾。 “他们是无辜的。” “可以，但是你一定要死！” “好！”玉梵仙人做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算了一辈子别人的命，却始终算不到自己的命，也许从一开始这就是她的宿命吧？一切早已经注定了，只是她自己一步步地走进了预设好的轨道里。 “本王要你的灵力，这样我才能变得更强，”忘川靠在玉梵仙人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你放心，只要得到了你的灵力，本王会帮你守护好你的玉梵山和你最爱的徒弟，当然，就连寒冰洞主的仇也一并帮你报了，这个交易，怎么算，你都不亏啊！” 玉梵仙人看着眼前这个变得这么残忍冷漠的人，身上一冷，不禁闭上了眼睛，很久才睁开，看来，她的大限将至了，她竟然想要自己的灵力，可惜了，“你拿不走的，我的灵力是天生的，只可能随我生，伴我死，没有人能拿走的！” “是吗？”忘川站回她的面前，两个人只有半丈距离，“或许你听过蛟族有一种禁术，叫移宫换羽？” “移宫换羽？”她没有听过，但是一听就不是什么正道术法。 “或者你还听过夺魂珠？” 夺魂珠？令人闻风丧胆的蛟族夺魂珠竟然在她手里？玉梵仙人心里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这个可怕的女人！” 忘川手心开始运气，很快，她的手心便涌出一道黑光，这道黑光来到玉梵仙人身边，然后慢慢地缠绕她的身体，最后勒住了她的脖子，“你……你不是……”黑光死死勒住她的脖子，她说不出话来。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一点点地被这些黑光吸走，再这样下去，她肯定只有死路一条，玉梵仙人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灵力，在心里默念一声“余音”，只见一道碧光划破空气，径直冲向对面的人，忘川立刻收敛气息，反手去挡，将“余音”挡开。 “余音”返回到玉梵仙人旁边，“咻咻咻”几声，玉梵仙人身上的划过，她身上一轻，已经落到了水面上，“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嘛！现在可就有点棘手了！” “少废话，拿命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杀心了，或许是大战之后的遗症，她每次杀了人，都必须闭关修心，所以她才选择远离九重天，到这里做个逍遥散仙，可是如今这个愿望恐怕也要落空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她再无所求，早已满足了，只是有一个愿望，可能永远都无法实现了！ 玉梵仙人拿过悬在半空的玉笛，握住“余音”的手有些颤抖，法力没有恢复，只能拼死一搏，她踏着水面冲了上去，手里的笛子先出手，化作一只碧色凤凰，凤鸣声回荡在整个山洞，仿佛是最后的绝唱一般，泣鸣声异常悲壮。 对面的人迎了上来，手心射出一道光，这道速度极快的黑光直接缠住了她的凤凰，将空中的凤凰往身后一拉，“轰！”身后多了一个大洞，“你的凤凰都已经低头了，你还在垂死挣扎吗？” 是啊，她从未低下过的头，终究还是低下了！ “本王看你已经是强弩之末，还是乖乖受降，也少了一分痛苦！” 她，第一个为了战斗而生的九重天女上仙，所到之处，无人不敬，无人不慕，曾经也所向披靡，风光无限，如今怎么能败在一个不明不白的人手中？ 她屏住气息冲了上去，手心多了一道白光，手上覆上薄冰，在自己面前画了数个圈，人未至，面前的圈先飞了出去，霎时间，一副吞吐日月的压迫感袭来。 对面的人冷笑一声，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第四百五十四章 金莲 异常燥热的一天，加上压低的黑云，总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柳献之醒过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已经湿了，睁开眼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来到了寒池边上，双手浸在水中，一只冰蟾跳到他的手背，他一动，冰蟾便跳进了水中，“噗通”一声，只留下一圈圈扩散开来的涟漪。 他似乎听见了寒冰洞里有打斗声，转念一想，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早上自己用完早饭便回去休息，结果在看书的时候，上下眼皮竟然开始打架，便趴在桌子上小憩，结果醒来就到了这里。 难不成是有人故意引他来的？或者说，他们被人暗算了？ 身边的圈一点点逼近，这一抹红衣似乎也不着急，反而异常淡定从容，只见她反手唤出一把剑，这把剑一出手，一道道白光划破黑暗，“叮叮叮”几声，便将这能吞吐万物的圈砍成两半，然后消失不见。 要不是玉梵仙人被她伤了喉咙，此刻呼不得，喊不得，不然她一定会吹响“余音”，请求救援！ “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对方这趾高气昂的模样，真是让人想揍她一顿。 玉梵仙人的灵力迅速消耗，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不是她的对手，如果不离开这里，她连一分胜算都没有，这么想着，她脚下一点，径直冲了上去，手中暗暗运气，只需要一下子，她就能赢得一线生机！ “哦？打算硬攻？”忘川嗤了一声，用法术她尚不是自己的对手，更何况是拼蛮力？忘川脚下往水面一点，也冲了出去，手上已然运足了气，只需一拳，她便可以打得她七荤八素！ 谁知玉梵仙人在靠近她的一瞬间，“唰”的一声消失不见，就像一道光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 “哗——”突然，忘川感觉一阵寒气袭来，自己的脚下多了一层薄冰，她顿悟原来玉梵仙人的目的并不是攻击她，而是要困住她！果然，下一秒她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一道光正朝着洞口飞去，“想走，没那么容易！”忘川随意一动，脚上的寒冰破碎，一抹红衣紧随而上，突然，玉梵仙人在洞口停了下来，转身迎向忘川，瞬间出掌，忘川也不怯，以掌相迎，“轰——” 白光与红光相接触的一瞬间，巨大的能量席卷了整个寒冰洞，霎时间，天摇地动，整个玉梵山陷入了摇晃，寒冰洞外的水面翻涌，蛙声一片。 再往外，所有的树木开始落叶，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绿叶变黄，百花凋零，百草枯萎，一道雷鸣震人耳膜，刺痛人心。 玉灵凡猛地醒了过来，风声在耳边呼啸，夹杂着雷鸣电闪，这种异常的场景，让人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外面的雾气已经蔓延到了屋里，伸手不见五指，也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 吱呀—— “谁？”当视觉被遮蔽之后，一丁点儿声音也总能让人格外敏感，“灵凡！”是黑曜的声音，玉灵凡这才稍有些放心，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仍然悬着。 循着对方的声音，黑曜摸了过来，不知道碰掉了多少杯子茶盏，终于来到了玉灵凡身边，玉灵凡上前拥住他，“怎么办，我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怎么办啊？” “你别急，我们先去找别人，有我陪着你呢，别怕！”说着便拉着玉灵凡的手，往外走去，有了人扶持，两个人心里都有了底气，很顺利地摸到了其他人的房间，结果除了忘川、柳献之和玉梵仙人之外其他人都还处于昏迷之中，就连花妖和蝶妖也是。 玉灵凡立刻开始掐算他们的位置，可是此刻她的心太乱了，完全没有办法集中，根本算不出来，黑曜从未见过玉灵凡这么不知所措，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可能很严重，见她如此着急，黑曜立刻扶住她的肩膀，“灵凡，你冷静一点，只有这样才能算出他们的位置。” “我……我做不到！”她的心口好闷，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此时她已经满头大汗，黑曜知道玉灵凡已经尽力了，只是现在除了她便再没有其他人可以做这件事情了！“不行，灵凡，你一定可以的，跟着我呼气，吸气……”两个人一起呼气，然后吸气，一直等到玉灵凡冷静下来，她终于可以掐算其他人的位置，“他们在……寒冰洞！” 一阵巨大的能量涌了出来，山洞里的石头落下，将洞口死死地封住，此刻，他们已经和外面的世界隔绝，玉梵仙人喘着粗气，单膝跪在水面上，余光瞥见对面的人已经站了起来，脸上虽然是红的，可是却异常淡然，这个人太可怕了！ “没力气反抗了？”忘川朝着她慢慢地走过来，踏在水面上的每一步都像是死神的脚步一样，仿佛下一秒，她便会变成索命的鬼魅，将玉梵仙人吞没。 忘川捏着玉梵仙人的下巴，冷笑一声，“你看你，若是不反抗，还可以死得体面些，如今脸也花了，衣服也破了，太不好看了！” 她不能说话，只能死死地盯着她，她的眼睛里似乎射出了无数寒冰，想要将她射穿！可惜，对面的人只回以冷眼。她越来越虚弱，眼睛已经快合上了。 对面的人蹲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猎物，然后手指一勾，底下的水涌了上来，喷到玉梵仙人的脸上，有些冷，“清醒了的话，我们就继续了！” 被冷水这么一激，玉梵仙人强撑着身体，将手背在背后，手上的血滴落，她在心中默念咒术，脸上冷笑一声，忘川只当她是将死之际的释然，却没想，自己脚下又多了一样东西。 “砰——”一朵巨大的金莲破水而出，将忘川顶了起来，她脚踩着莲心，正打算逃脱，却还是晚了一步，玉梵仙人双掌一合，只听“轰”的一声，金莲合上，将忘川困在金莲里。 金莲花落到了水面之上，霎时间，洞里变成了一片金黄，周围泛起涟漪，所到之处，遍地生花，一朵朵小金莲花穿破水面，在黑暗之中绽开！ 这是她的金身原形，有净化妖气，提升修为的功效，正如玉灵凡的莲心一样，这便是她的莲心，一旦予出，便再也拿不回来了！ 玉梵仙人闭上了眼睛，她终于做完了这最后一件事…… 第四百五十五章 凋零 寒冰洞内，射出无数金光，穿破外面的浓雾，直上云霄。 九重天上的金莲花池感受到这份召唤，次第盛开，就连守在旁边的仙童见了，无不感叹这妙景！ 玉梵仙人半跪着，眼睛紧闭，一动不动，似是石化了一般，周身的圣光萦绕，宛如一尊自带耀眼光环的在世活佛，成了寒冰洞里最闪耀的存在。 就在一瞬间，玉梵山上的浓雾散尽，只是这里仍是一片安静，没有任何活物，只有轰鸣的雷声，占据了整个玉梵山。 山腰的炎洞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一只神兽从洞里跑了出来，脚踏祥云，朝着一个方向奔来。 一阵白色轻烟从金莲之中飘了出来，正好落在寒冰洞的水面上，“没想到到了最后你都不肯放弃，竟然用了金身，真不愧为九重天第一女上仙，可惜了，从此世间再也没有玉梵仙人了！” 说完，她将手中的夺魂珠丢到了玉梵仙人的身上，在靠近的时候，竟然被她身边的圣光弹开，“就算是死了，也要护着你，我倒要看看它们能护你多久？” 这么想着，一道白光径直冲了过来，只听“轰隆”一声，伴着天边的雷声，洞里又震了震，石砾飞溅，灰尘四起，就连底下的水都沸腾了，寒池瞬间变成了温池，霎时间，围绕在玉梵仙人身边的光变得黯淡，然后彻底消散！ 这一次，夺魂珠已经悬在了玉梵仙人的头顶，“移宫换羽！”话音一落，一道黑色的光瞬间将玉梵仙人包围，她慢慢地升了起来，最后悬在半空。 “现在，你的灵力就归我了！哈哈哈哈……”只见一道金色光芒慢慢地从玉梵仙人身上流出，然后被夺魂珠引着，一点点地进了另一个身体，这股强大又纯净的灵力，进入身体的那一刻，身体瞬间充满了能量，她能感受到自己的修为又上了一个台阶。 再看玉梵仙人，原本柔顺的墨发像是失去了养分，已经变成了枯草一般，脸上慢慢生出皱纹，正在极速地衰老，很快，她身体里的光彻底消失，被人掠夺一空，径直地掉落在水面上，身下的所有金莲接住了她的身体，却突然间失去了颜色。 九重天上，金莲池边的小仙童正呼朋引伴，想让小伙伴们一同来看看这盛世奇景，结果刚一来到池边，发现这些金莲已经失去了光泽，开始凋零，有的甚至已经枯萎，领头的小仙童怔住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快去禀告天帝！” 九重天上天帝最喜欢的金莲池上的莲花一夜之间盛放，然后又瞬间凋谢，实乃不详之兆！ 困着忘川的金莲开始掉落，花瓣从外到里一点点地消失，最后只剩下光秃秃的莲心，忘川站了起来，映入眼里的便是这残破的景象，再一看，玉梵仙人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跑过去抱住玉梵仙人，发现她已经没了气息，就在这时，耳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她立刻护住玉梵仙人，一道光从洞外射了进来，进来的是玉灵凡和黑曜，两个人脸上满是惊讶，“这……” 玉灵凡停在原地，脚下像是被灌了铅一样，迈不出脚，看着忘川怀里的人，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闭上眼睛摇着头，“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师父！师父！” 她还是跑了过去，推开忘川，将已经香消玉殒的玉梵仙人抱在怀里，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这是怎么回事？”黑曜看着忘川，忘川的目光却始终盯着玉梵仙人，“我不知道。”这淡定的语气，在其他人听来反而异常冷漠！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啊？”黑曜跑过来，用力地捏住忘川的肩膀，“我们进来的时候只有你和仙人，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忘川脸上面无表情，“我真的不知道。” “师父，你醒醒！”玉灵凡用手抚上了玉梵仙人的脸，玉梵仙人平日里最爱美了，如今却变成了这样，她该有多痛苦啊！“师父，你不能丢下凡儿，你怎么能丢下我呢？师父，你醒过来，你快醒过来啊！”这一声声嘶吼，不断地撕扯着所有人的心，让人心碎。 玉梵仙人的身体开始慢慢羽化，化作点点金光，从她的手，到她的脸，然后便是身体，一点点地消逝，“师父，不要，不要啊！”黑曜转过身抱住玉灵凡，玉灵凡手里一空，她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啊——” 一声惨叫响彻云霄，带着无尽凄厉和绝望，一颗金色的内丹悬在玉灵凡的身边，她眼前一片模糊，早已看不真切，她伸手握住玉梵仙人的内丹，早已失去温度的内丹，慢慢地变成了冷冰冰的圆石头。 她曾经以为玉梵仙人能看着她出嫁，然后她便可以和自己最爱的两个人，永远生活下去，到老到死，一直为伴。 可是如今，她的心被掏空了一块，她仍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甚至都没能见到她的最后一面，“为什么？为什么？” 玉灵凡看向忘川，目光如剑，似是要刺穿一切一样，忘川迎向了她的目光，“你看着我做什么？” “是你杀了我师父！是你！”玉灵凡站了起来，唤出碧霄凤鸣琴，手指往琴弦上一划，“噔噔噔噔……”琴声朝着忘川飞去，还没等她说话，剑气已至，她一步步地往后退去。 被仇恨冲昏头脑的玉灵凡此刻战斗力大增，灵力外泄，波动的灵力竟成了纯黑色，黑曜看着她，再不阻止她，玉灵凡就要黑化了！ “灵凡，不要！”他刚冲上去，伸手一碰到她，手上便被黑气弹开，对面的忘川已经被逼到了死角，她再不出手，只怕会被她杀死！ “水天一色！”忘川的招式她一样都没忘，如今她们融为一体，自是可以化用自如，此招一出，玉灵凡脚下的水立刻涌了起来，将其牢牢锁住，可见忘川并不想伤她，可是，水牢里的人可不这么想。 “砰！”一道黑光划破水面，径直冲了出来，玉灵凡披散的墨发已经全部变成了银色，脚下一踏，悬空，拨琴，无数凤凰齐动，与以往不同，这一次竟是黑凤凰！ 忘川运气来挡，黑凤凰靠近的一瞬间，她的身边迅速立起无数冰锥，“啪啪啪啪……”她能听到冰锥和凤凰接触时候发出的声音！ 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忘川便朝玉灵凡吼道：“我没有杀她！” 玉灵凡手上不停，冷冷道：“满口谎话！” 两人僵持不下，就在此时，洞外传来一个声音…… 第四百五十六章 证人 玉梵山是上古灵脉，仙气缭绕，得了玉梵仙人的仙气和麒麟的祥瑞之气加持，与群山越显不同。 如今少了一脉灵力，整座玉梵山开始衰败，四季紊乱，山上所有的飞鸟走兽开始纷飞奔走，外面的结界开始减弱，周围的妖气大有入侵之势，目的显而易见，为的便是这汇集天地灵气的宝地。 他们在等待，等到结界完全消失的那一刻，便是他们一举进攻，抢占山头之时！ “滴答滴答——” 雨终于落下了，滴在寒池之中，伴着蛙鸣声，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原状，只有人的心，再也回不去了！ 一道祥瑞之气飘进寒冰洞，水面被染成了赤红色，麒麟踏着红色水面走了进来，他的背上还驮着一个人，此人正是柳献之。 麒麟一出现，玉灵凡身上的黑气瞬间便被压制下来，她停止了攻击，落到水面，只是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看着忘川，神情怨毒。黑曜将柳献之扶了下来，“他怎么了？” “他晕倒在外面，我便将他带进来了！”麒麟转而看向玉灵凡，他能感受到的，自己心里缺了一块，那个人离开了，他此刻的心情与玉灵凡一样，充满了不舍和怨恨。 “麒麟，师父她……”玉灵凡眼泪夺眶而出，走过来抱住麒麟的脖子，脸贴着他的皮肤，眼泪滴到了他的身上，滚烫的泪水遇上滚烫的皮肤，瞬间蒸发不见。 麒麟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都知道了。”玉梵仙人还小的时候，他便陪着她了，如今失去了她，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麒麟一直隐居在麒麟山，他这辈子只需等待一个人，那人带着圣光出生，这人出生的时候，天地之间尽是祥瑞之色，天空会布满七彩祥云，此时，麒麟便会受到呼唤，来到那人的身边。 他的祖辈没有等到这么一个象征着祥瑞的人便耗尽了自己的生命，他只能接过这个神圣的任务，他曾以为自己也会像无数祖辈一样，等不到那个人，永远离不开麒麟山，可是，他无疑是最幸运的那个。 他等到了他的命中人，那个由金色莲花化身而成的人，那天，他伴着七彩祥云来到九重天，他们一见如故，从此便成了最亲密无间的搭档。 他知道她心中所思所想，她知道他只要陪在彼此身边，两个人心中早已认定彼此，早已离不开彼此。 “没事的，没事的……”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语言竟然那么贫乏，能安慰玉灵凡的也只有重复的三个字而已。 柳献之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再看看洞里的人，每个人都愁眉苦脸的，刚想说什么，旁边的黑曜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仙人走了……” 这句话，短短四个字，竟成了压垮他心房的最后一根稻草，“怎么会呢？谁干的？” “我们不知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已经……”黑曜别过脸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玉灵凡冷静下来，看着柳献之，她必须要问清楚，然后为玉梵仙人报仇，她看着柳献之，希望从他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这……”柳献之看向了对面的忘川，不知道怎么开口，忘川瞥见了他的目光，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说啊！”玉灵凡吼了他一声，柳献之挣扎的内心终是做出了决定，“我当时在寒池边……” 当时，柳献之一醒过来，便发现自己来到了洞外，还听见里面的吵闹声，他怕出事，便立刻进了寒池，来到寒冰洞外，然后他就看到一道光冲了出来，却被洞外的结界拦住，他看到了玉梵仙人，玉梵仙人也看到了他！ “你是说你来的时候，我师父还活着？” 柳献之点点头，他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进去帮忙，却没想到被一阵巨大的能量弹开，他被冲出去的时候，还在洞里看到了另一个人，虽然只是一眼，但是他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是谁？”玉灵凡再一次逼问他，柳献之看向了忘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不能欺骗自己的内心。 忘川听着他说的一切，脑袋里“嗡”的一声响，“你胡说，本王根本没有杀玉梵仙人！” “忘川！果然是你！”玉灵凡已经站了起来，拳头紧握，身上的黑气涌再一次涌现，这一次，比方才更甚。 她朝着忘川大吼道，“为什么？我师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 “灵凡，”柳献之也跟着站了起来，拉着玉灵凡的手臂，意外的是，他没有像黑曜一样被黑气弹开，“我不相信忘川会伤害仙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玉灵凡睨了他一眼，“我和黑曜进来的时候，外面不仅被结界封住，就连洞口都被堵住了，里面就只有她和师父两个人，你跟我说这是误会？” “我说了，不是我杀的，你爱信不信！” “堂堂妖神竟然敢做不敢当，既然你不承认那我就打到你承认！”话音未落，琴声先至，一只只黑凤凰再一次袭来，这一次绕过了忘川，到她面前的时候朝着两边飞去，而这些凤凰之后，便是满身黑色灵气的人，一拳打在忘川的肩膀，忘川没有还手！ 一声凄厉的凤鸣从身后传来，忘川脚下一点跳了起来，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被炸出了巨大的水花，接着便迎上了玉灵凡的脚，一个横扫，她竟被踢出去数丈之外，“你以为不还手就够了吗？不告诉你，不够！” 一道黑光以迅雷之势划破水面，这一次直冲来面门而来，“轰！”忘川已经被弹飞出去，忍着痛落到水面之上，就在刚才，一颗珠子从她的怀里掉了出来，正好被玉灵凡一手接住，“这是什么？” “夺魂珠！”麒麟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东西，这种害人不浅的东西，让人一看就永生难忘，“你竟然对玉梵用了‘移宫换羽’？” “什么是‘移宫换羽’？”旁边的黑曜问道。 “移宫换羽便是将他人的灵力据为己有，是只有蛟族才会的禁术，被施展这一招的人会迅速衰老，然后死去！”他永远忘不了当初的那场大战，有多少人死在这颗珠子之下。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这句话是对忘川说的！ “我挨了你三招，我为没有保护好玉梵仙人感到抱歉，但是我真的没有杀她，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查出凶手！” “呵！你可是妖神啊，若非做贼心虚，又怎会如此低声下气？今日，我便要与你做个了结……” 第四百五十七章 无力 寒冰洞内，两股巨大的能量碰撞在一起，将周围大半的寒池水蒸干，旁边的人完全插不上手，因为一旦靠近便会被这两道光灼伤。 “灵凡，你冷静一点，我相信忘川绝对不会那么做的！”黑曜朝着空中喊了一声，却得到了玉灵凡的反驳，“你是信她还是信我？你若信她，我连你一起打！” 话音未落，手里的碧霄凤鸣琴一动，琴声回荡在小小的洞里，回音震动着每个人的耳膜，力量之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整个洞震破一般。 一个不遗余力，一个束手束脚，若非看在玉梵仙人的面子上，忘川绝对不会甘受如此大的委屈，这么想着，手里的攻势又猛了些，但始终控制着力度，生怕上了对方。 “有凤来仪！”玉灵凡信手一弹，极速拨动琴弦，手指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琴声化作只只黑色凤凰，凌空而上，冲着忘川飞来。 忘川脚下一沉，再一看，自己的脚踝已经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水里钻出来的水草缠住，已经被死死地困住，无法移动。 眼看黑凤凰就要来到自己面前，大喝一声“水天一色”，继而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寒池水涌了上来，形成了一堵水墙，将黑凤凰阻隔在外。 等凤鸣声一停，水墙落下，玉灵凡已经来到了忘川面前，此刻两个人只有不到半丈距离，玉灵凡闭着眼睛，在水墙落下的一瞬间，睁开了眼睛，忘川对上了那一红一绿的瞳色，霎时间，身体一怔，从空中掉落。 “忘川！”柳献之手中的琉璃玄清扇一挥，一阵风朝着忘川的方向刮去，将她卷进了风里，正想上前去接她，谁想有人比他要快，玉灵凡已经先他一步冲了进去。 只见风里又是一红一白两色的交锋，柳献之被巨大的能量弹了出来，幸好一旁的黑曜眼疾手快，将他拦腰接住。 两人还没站稳，轰的一声，周围的空气一冷，众人便预感不妙，以风为原点，整个寒冰洞渐渐被玄冰覆盖，不久就会彻底变成名副其实的“寒冰洞”！ “灵凡连这招都用上了！”黑曜知道她难过，可是如今一切都充满了蹊跷，还有许多值得考量推敲的地方，她竟然就要拼上自己的性命，以命相搏！ “站到我身边！”两个人往麒麟身边一站，一阵不强不弱的热量围绕在两人身边，将玉灵凡的玄冰抵挡在外。 等柳献之的旋风散尽，终于见到了风里的两个人，银发的玉灵凡已经半跪在地，正喘着粗气，而红衣的忘川已经被封在了玄冰里，成了冰人！ “我要杀了你，为我师父报仇！”玉灵凡嘴里不断嘀咕着这句话，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玉笛，正是玉梵仙人的“余音”，笛声已经有了裂缝，可想而知，玉梵仙人当时进行了多么惨烈的战斗。 一滴泪滴在了“余音”之上，这支玉笛终是应了这个名字，花落人离去，空留余音声，如今，连笛声都听不见了！玉灵凡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玉笛化作长剑，划过冰面的声音，异常刺耳。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忘川，在她面前举起了剑，“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要杀我师父？你明知道……你明知道她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她？” 这撕心裂肺的质问，一遍又一遍，充满了不确定，转而又是满腔的绝望，被人欺骗的感觉，一切无法挽回的无助，一点一点地挤压着玉灵凡的身体，慢慢地揉碎她的心，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快要窒息了！ “我没有杀她！”这是忘川唯一能告诉她的，“我醒过来的时候，玉梵仙人便已经死了。” “你胡说！”玉灵凡亲眼看到的，柳献之亲眼看到的，难道都是假的吗？ “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是，若你觉得这些玄冰可以困住我，那就太天真了！”话音刚落，包裹着忘川的玄冰从里到外一点点裂开，玉灵凡岂会放过她？手里的剑已经刺了出去！ “不要！”柳献之从麒麟身边冲了出去，黑曜刚想伸手去拉，却晚了一步，柳献之刚跑出去三步，自己的脚下一寒，低头一看，玄冰已经覆上了他的脚，再来便是他的腿，若不是身后传来的温热，或许他就会被冻成冰棍了！ “叮！”玉灵凡将长剑径直刺了进去，“啪”的一声响，冰块碎了，成了冰屑，原以为已经刺中了，却没想在冰块炸开的一瞬间，忘川已经逃脱，站到了她的身后，反手往她的脖颈上一砍，将她打晕，然后打横抱起，送到黑曜身旁。 奇怪的是，她每走一步，地上便会生出一朵冰花，却没有将她冻住，黑曜接过玉灵凡，忘川面无表情，看着几个人，“本王没有杀她。”这句话她已经说倦了。 “我信你！”柳献之第一个上前说道，“那个时候我看到你身上泛着白光，那种灵力波动完全不是你的灵力。” 一听这话，黑曜也急了，“那你方才为何不说？” “我当时被能量震飞了，脑袋也懵了，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刚才我看到了红光，才想起来的……” 这句话似乎来得晚了些，但好在不算太晚，至少她有了方向，竟然敢陷害她，她一定要将那人找出来，然后将他挫骨扬灰！“照顾好她。” 话毕，忘川便朝着洞外走去，柳献之紧随其后，跟了出去，“等等！”忘川转过身来，看着他，眼神淡然，不见波澜，正等着他开口。 “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凶手。” “对不起！”柳献之这辈子说的对不起，都比不上这大半年说的多，这一年，他们的确经历了太多太多，让人不禁开始怀疑，这是天意，还是命中注定？ “这话你不该对本王说，你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并不是本王，而是所有因为你失去所有，甚至性命的人。” “我随你去。” “不必了。”一口回绝，不留余地，“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本王的事情。” 他不会忘的！ “啪！”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忘川刚带着钰澜和火焱离开之后，玉梵山的灾难便接踵而至…… 第四百五十八章 入侵 啪—— 听见了吗？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正通过这寒冷而诡异的空气传来。 原本熟睡的玉灵凡猛地惊醒，她打开房门，外面一片死寂，只有天空仍然是乌蒙蒙的一片，遮天蔽日的感觉让人窒息。 她仰起头，看向天边，那片巨大的黑色云团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移动，她再仔细一看，发现那并不是乌云，而是活的东西！ 这么骇人的场面突然出现在眼前，玉灵凡心里一沉，连脚上的鞋子都丢在了半路，不管不顾。 她开始朝着外面跑去，穿过长廊，出了院子，终于来到了悬崖边上，这一次，她终于看清楚了，结界破了一个大窟窿，周围的精怪全部涌了进来！ 他们在玉梵山肆无忌惮地破坏，啃食土地，吞噬生灵，仿佛要将整个玉梵山吞并一样，气势磅礴，令人胆寒。 “噔——”一声琴音划破空气，朝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冲了过去，只见数十道剑光闪过，“噼噼啪啪”的几声巨响，一个接着一个的妖怪正往山下掉落，很快，玉灵凡所在的位置便成了所有妖怪的攻击点。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长相丑陋的鼻涕虫怪已经来到了悬崖下方，趁着玉灵凡不注意，想要一举拿下她，却不想被她先发现，一招毙命。 这些妖怪平日里也不算安分，但好在有玉梵仙人在，才不敢轻易来犯，如今玉梵仙人身陨，结界失去了支撑，这些卑鄙的东西便开始倾巢出动，全数入侵，看来，玉梵山这个香饽饽，还真是抢手呢！ 山下，黑曜和柳献之等人已经出手，和这些奇形怪状的妖怪打成一片，霎时间，风起云涌，火龙腾飞，时不时还会涌起绿雾和毒蜂，就连梅花鹿都能一口咬掉一只小妖怪的头。 在紧要关头，玉梵山没有一个人是争相逃窜的，因为他们知道，一旦丢掉了这里，他们便永远失去了乐土，失去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家！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要是说第一天几个人能将所有的妖怪击退，那么第二天，第三天，甚至更久的时间，总会有疲乏的时候，毕竟妖怪是永无止境的，相比之下，他们每个人的能力却有限得可怜！ 夜晚，安静得可怕，外面的风穿过破碎的结界灌了进来，几个人轮流守岗，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便会拉响警报，信号弹一亮，那么就必须进入战斗状态。 玉灵凡看着眼前这一切，原本和平安乐的家园已经变得满目疮痍，地上都是妖怪的尸首，有的冒着酸水，有的还散出恶臭，将玉梵山搅得乌烟瘴气。 “我们得想办法将结界补起来！”黑曜用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看着玉灵凡，“不然这就是个无底洞，我们不被累死，也会被它们困死。” “可是没有师父，我们不可能补得了这么大的窟窿的！”一说起玉梵仙人，玉灵凡的眼前又泛起一片模糊，她至今都不敢相信玉梵仙人已经离她而去，而且这一去，竟是永远。 玉灵凡多希望她只是像以前一样去远方云游修行，多希望她明天就能回来。 听她这么一说，周围的所有人和生灵活物都安静了下来，玉梵仙人是每个人的精神支柱，如今她不在了，所有人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其实，未必没有办法！”背靠着巨石的树老小声地说了一句，可是此刻却显得那么大声。 “什么办法？”所有人将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树老有些不知所措，但他还是打算据实以告，“其实，玉梵山当年也并非是如此安乐祥和之地……” 当年，玉梵仙人辞去九重天上仙之职，来到玉梵山当她的快活神仙，可是，要当一山之主，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她一来便遇见了很多挑战者，其中之一便是寒冰洞主邃浮，当然也有很多不服气的小妖怪，想要来挑战一下玉梵仙人，却被她一一击退，后来邃浮成了神兽，连他都被玉梵仙人制伏，其他小妖怪自然不敢再犯，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结界，”树老将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仙人和神兽邃浮一同设下的结界，以仙人的灵力为引，集两人之力，设下了坚不可摧的结界，自此无人敢来犯！” 柳献之听明白了，上前问道：“可是如今邃浮已死，难不成……”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们看向玉灵凡，虽然邃浮已死，但是他的能力却还在呀！ “我……”玉灵凡也知道了，“我要怎么做？” “据书中所载，化仙家灵力为结，集神兽灵力为界，两者相合，即为结界！” 这书中所言晦涩难懂，只说了大概，又不说具体的操作，让后人走了多少弯路，吃了多少苦头，这编书之人实在该死！ “仙子，”梅花鹿的声音传来，“那些妖怪又来了！” 又来了！看来，要参破这句话怕是要花不少的时间，为今之计只能先抵抗外敌了！ 夜色洒落，惨败的景象在惨白月色中显得格外悲壮，风声又起，吹动每个人鬓角散落的发，正应了那句话，“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很快，大大小小的妖怪蜂拥而至，他们像极了组织有序的军队，完全没有给玉灵凡等人喘息的机会，这样下去，就是耗也会被他们耗死。 玉梵山有四个大的山头，此刻，黑曜、柳献之、树老、朝颜各占一山，玉灵凡站在悬崖边上，她必须一心五用，分别辅助四个人，还要确保自己不被攻击，否则，全盘皆输！ “噔噔噔噔……”先是四声，四道光落在了四人身上，黑曜的体能更上一层楼，“要吃烤肉吗？”说着便深吸一口气，吐出一条威力巨大的火龙，冲向了这些妖怪，霎时间，火光四起，妖怪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光落到了柳献之身上，他手里的琉璃玄清扇开始泛光，这里是他的第二个家，今时今日他必定会跟玉梵山共存亡，若他今日身死，也要埋在这里。 这么想着，他的心里多了一份淡然，手里的扇子一挥，三道飓风朝着天边飞去，无数妖怪被卷进风中，然后被拉扯，直到被撕碎！ 再观朝颜，虽然武力值最弱，但是也不惧，得了玉灵凡的加持，口吐绿雾，刚靠近的妖怪被雾气迷了眼，失去方向，突然又被什么东西一扯，身首异处！ 朝颜收回自己的刺藤，松了一口气，可是很快，她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第四百五十九章 保卫 大战已经打响，玉梵山一时间刀光剑影，火光四射，战况焦灼，四座峰若是有一处失守，便会导致妖魔鬼怪趁虚而入，进而导致玉梵山失守沦陷！ 故而四峰守阵之人，必须严防死守，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玉灵凡的手指已经见了血，从没有尝试着一心五用的她，今日便在这般极限的情况下突破自身限制，眼光流转之间，只要有一人落入下风，她的加持便紧随而至，几人才在众妖的狂轰乱炸之中坚持了这么久。 “报！”玉梵山一里外一个小山包上，一个白衣人正立在山顶，宛如一棵白松，几个身影划过丛林，所到之处，飞花走叶，却片叶不沾身，“咻咻咻”几下，落到了白衣人身边，“禀告白大人，里面的人已是强弩之末，攻破玉梵山只是时间问题。” 小白未曾转身，只举起了左手，轻轻挥了挥，那人领了命令便离去，他看着玉梵山的方向，此刻已经硝烟四起，点点火光在黑夜之中异常显眼，且看你们能撑到几时？ 轰—— 柳献之站立之处多了一个深坑，他被一颗巨大的火球逼退，此刻已经栽倒在了地上，好不容易缓过来，眼看着一只巨大的妖怪就要冲向他，忽的一声，眼前的妖怪瞬间化作碎片，是玉灵凡的支援到了！ “嗡嗡嗡——”毒蜂虽然不大，但是毒性极强，而且贵在身形小巧，正好可以突破重重包围，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给予敌人致命打击，树老一声令下，所有的藤蔓升起，将飞在空中的妖怪缠住，在往下一拉，这些大妖怪便被扯到了地上。 正当他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时候，一阵热气涌过，他这人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火，这火一靠近，不仅把毒蜂烧得一干二净，还将他逼退到一旁，他掉进了自己的藤蔓阵里，被完全缠住，这下子可就糟糕了！ 喷火的妖怪调转头，吐出一团火，直冲树老面门而来，树老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浆糊，眼看着火光已经来到面前，他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被烧成木炭，等他一睁眼，一朵巨大的冰莲已经挡在他的面前，“仙子？”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还没看清玉灵凡，她便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啊——”一条巨尾一扫而过，朝颜一时躲不过去，被它扫落在地，这巨大的尾巴改横扫为竖拍，眼看着就要压向她，然后将她压成肉泥，正在此时，一道白光闪过，正好落在她的面前，玉灵凡手里的琴弦一拨，瞬间将巨尾砍成两半，其中一半已经掉落在地，抽搐几下，彻底不动了！ “你没事吧？”玉灵凡没有看她，因为她面前还有无数的妖怪正在观望，一不留神就会朝她涌过来，将她吞进腹中。 “我没事，”朝颜站了起来，嘴角一扬，露出一抹不明所以的微笑，“可是……你有事！” 还没等玉灵凡反应过来，一道血色已经飘到了她的面前，自己的背后就像裂开了一般，“砰！”重重地砸到地上，朝颜手里的刺藤已经沾满了血，滴落在地，没入了泥土之中。 “你……”玉灵凡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着了这个女人的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朝颜朝着她一步步逼近，“你这个人处处阻我道路，这笔账我早就想跟你算清楚了，玉梵山迟早是要亡的，不如趁早投降，玉梵山是时候换个主人了！” 原来，在刚开始众妖入侵之时，朝颜便已经得到了云卿神君的命令，只要在合适的时候，假装败落，那么玉灵凡定会来支援，而这时，便是她出手的好时机，只要她倒下了，那么要一举拿下玉梵山，便指日可待！ “是云卿？”她早该想到是他了，玉灵凡已经不顾身后的疼痛，她现在有很多疑问，她只想问个明白，“那我师父的死也是他做的？” 朝颜啧了一声，“你师父的死不是忘川一手造成的吗？为何要怪到神君头上？” “是吗？妖神要杀人，那她一定会大大方方地杀，杀了之后肯定敢作敢当，不像有的人，只知道在背后操控傀儡，当缩头乌龟！” “那将所有罪过推到他身上，难不成你是想为妖神找个借口开脱？” “我若说是呢？” “那我只能说你师父死得太不值当了！”朝颜站在她面前，“不过，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亲自去问问她，也算是我仁至义尽了，可好？”话音一落，手里的刺藤已经化作一把青色的剑，手起剑落，直冲玉灵凡的心口刺下！ “叮！”玉灵凡眼睛都没眨一下，朝颜一愣，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已经被无数藤蔓缠住，此刻她手里的剑已经被藤条缠绕，然后慢慢收紧，更有甚者，已经缠住了她的手，“你怎么……” 她明明已经中毒了，怎么可能还能施法呢？玉灵凡站了起来，伸出沾满血渍和泥土的手，脸色苍白，银发散落，落魄至极，“快……快说，我师父……是不是他杀的？”说完五指一曲，缠住朝颜的藤条开始收紧，她今天一定要问个究竟！ 朝颜被这些藤蔓逼得有些急了，急忙答道：“我都说了，不是他杀的！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那你们……为何偏在这时攻击玉梵山？”世间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玉梵仙人前脚仙逝，这些妖怪后脚就开始群巢出动？“堂堂九重天云卿神君竟然和妖怪勾结，这笔账，我们玉梵山定会讨回来！” “你错了，这些妖怪并不是我们聚集起来的，”朝颜眼看着自己就要被这些藤蔓淹没，立刻说起了好话，“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这种场面之下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神君也只是让我多加保重罢了，他才不屑于联合这些妖怪呢，要怪就怪你们玉梵山平日里太招摇，树敌无数，如今才招此大祸！” “你胡说！”玉灵凡反手一挥，“哗”的一声，身后偷偷靠近的妖怪全数覆灭，“你才是在为他开脱吧？今日我便是拼上了这条命，也要拉着你们陪葬！” 话音一落，玉灵凡手里一收，藤蔓动了起来，将朝颜吞了进去！“等等！我说，我全说了，只要你肯放我一条生路，我全都告诉你……” 玉灵凡停了下来，她现在需要止血，不然她肯定会失血过多而死…… 第四百六十章 攻破 “快说！”玉灵凡几乎是吼出来的！ 朝颜身上一松，舒了一口气，“这事实真相又岂是我这么一个跑腿的能知道的？” “你是在逗我？”手中正要运气，朝颜也不敢再多说废话，连忙制止她。“我只知道白大人已经来了，此事与我无关，我也只是按照神君的吩咐办事罢了，你杀了我完全没用，不如留着你的力气去找他拼一拼！” 白大人？就是那天见到的那个黑袍人？“他们在哪里？” 朝颜冷笑一声，“你要找他还不容易，喏，他不就来了吗？”话音一落，一道白光便落在了玉灵凡身后，玉灵凡后背一寒，连忙转身与他拉开距离，手里一松，朝颜身上已经没了束缚，此刻两人一起夹击，只怕她难以应付。 想到这儿，玉灵凡脚下一点，正打算去找其他人，却不想小白又岂会让她离开，手中唤出拂尘，轻轻一挥，拂尘便活了一般，直冲玉灵凡而去，缠住她的脚踝，往下一拉，玉灵凡已经栽倒在地。 “好久不见了，玉姑娘！”小白慢慢地靠近玉灵凡，“上次一别，也有些时日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不堪一击！” “你们……为何要这么做？”玉梵山与九重天休戚与共，向来同气连枝，任她怎么想，也想不出云卿要迫害玉梵山的理由！ “为何？”小白眉头一皱，一脸无辜的模样，真是欠揍！“这个你还是亲自去问问你师父吧，哦不，也许她也不知道呢！” “哈哈哈哈……你们竟然明目张胆地屠我玉梵山，就不怕被天帝责罚吗？”天帝再怎么宠着云卿，她也不相信他会置之不理！ 此话一出，反倒惹来小白和朝颜的嘲笑，“是我屠的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屠了玉梵山了？我顶多是为了自保，对你们见死不救罢了，哪条天规规定我一定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嗯？” “呵！”玉灵凡也笑了，这些人真是会钻空子！看着源源不断涌进来的妖怪，此刻已经布满了天空，乌央乌央的，场景可怖，令人胆寒，玉梵山确实败了，败得不明不白，败得心不甘情不愿！ 瘫倒在地的黑曜吐出一口血，眼前已经被黄土迷了眼，漫漫黄沙之上闪过一个巨大的身影，一只鸟从天而降，落地瞬间，“轰”的一声，震耳欲聋，定睛而视，才看清楚，原是一只鹤型巨鸟，体羽呈浅灰色，飞羽为黑色，有白色羽纹，与那些妖魔鬼怪站在一起，多有鹤立鸡群之感！ 黑曜认识这种鸟，应该说很难有蛇族的人不认识他，此鸟名叫蛇鹫，是蛇族天敌。只见蛇鹫一落地，变成了原形，背后的翅膀扑腾几下，变回了手臂，怎么偏就这么巧，一条蛇遇上一只蛇鹫，现在被他克的死死的！ 一个面目阴柔的男子出现在黑曜面前，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似乎是要大快朵颐一番，“这么嫩的肉，真是有点舍不得吃哩！嘿嘿……” 此峰陷落，妖怪倾巢而入已是势不可挡，黑曜心里突然一沉，只怕这一切没那么简单，蛇鹫慢慢靠近，精致的脸上已经长出了一张鸟喙，朝着他冲了过来，黑曜立刻运气，吐出火光，虽然气势大不如前，但是应该能抵挡片刻，可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对方也是一个成精的妖怪，应是有应对之策的。 果不其然，蛇鹫丝毫不退，双手展开，化作黑羽，在火龙袭来之际，挡在了自己面前，火光一碰到这羽毛，竟然消失了！ “这……”黑曜已经没有了办法，身上被蛇鹫伤过的地方隐隐作痛，身下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等火光彻底湮灭，蛇鹫脚下一点，便冲了过来，黑曜要往后躲，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这就是在天敌面前带来的恐惧感吗？ “灵凡——”他已然决定赴死，只是他放不下玉灵凡，这一声嘶吼，带着多少不甘，带着多少绝望，只有他自己知道！ “小蛇蛇，去死吧！”蛇鹫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突然，一阵飓风从侧边吹来，他一时不备，竟被吹了出去，“轰——”整个人打在山壁上，山壁动了动，“是谁？” 柳献之已经来到了黑曜身边，他的手上已经见了血，素色的蓝衣也已经见了红，染红了衣衫，嘴角的血色鲜艳，看来，为了到这儿来，他花了不少功夫！“黑曜兄，你没事吧？” “还死不了！你怎么来了？” 柳献之低着头，看着地面，脸上都是失望和懊悔，“我那边失守了，原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儿了，却不想被一道火球炸下了山，好不容易爬上来，就被你方才的叫声引了过来。” “小子！”山壁下被落石掩埋的人动了起来，一双巨大的羽翅从碎石堆里冲了，蛇鹫没死！“你竟然敢偷袭我？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柳献之握紧手里的琉璃玄清扇，站到了黑曜面前，将他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看着蛇鹫，丝毫不让，“我才不怕你呢！” “今日便要你瞧瞧得罪我的下场！”话音一落，蛇鹫便冲上前来，一声尖利鸟鸣划过空气，气势汹汹，柳献之不敢大意，展开扇面，使劲一挥，“风卷残云！”霎时间，风云即变，天上的云落了下来，朝着蛇鹫飞去。 “切！这软绵绵的东西能有什么……”话还没说完，蛇鹫便感觉到这云的不寻常，云里带着风，风里裹着云，两者相融，竟然有了一种无比锋利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撕碎一般。 有两把刷子呀！蛇鹫立刻变回鸟型，冲进了风里，他身上这些厚厚的羽毛就是他最好的盾牌防御，没有什么能伤得了他。 趁此空隙，柳献之立刻扶起黑曜，朝着玉灵凡所在的方向走去，估计只有她能将这些人打退了，可是，他们没想到，另一旁的玉灵凡已是自身难保！ 玉灵凡被两个人攻得有些难以应付，身后的伤口裂开，此刻怕是不行了，她半跪在地上，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地，银发散落，甚是狼狈。 “投降吧，只要你开口求我，我会让你死得体体面面的。” “呸！你也配！”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说着便要向前了结了她，却被朝颜拦住，“大人，能否让我来亲手了结她？” “哦？”没想到朝颜竟然这么狠，也对，跟着云卿的人，没有一个是会心慈手软的，他和朝颜这个女人是这样，其他人也是…… 第四百六十一章 抗争 玉梵山玉灵凡，高高在上的女仙，得了九重天上第一女仙玉梵仙人的照拂，得以升仙，人人无不尊她一声仙子。 也正是这样，让无数人眼红她的地位，甚至恨她怨她，凭什么别人一辈子都可能拥有不了的东西，她却能轻而易举的得到。 她是一朵带着圣光的冰山雪莲，而朝颜则是一株不起眼的杂草，明明都是植物化身而成，凭什么她就比自己要高贵了？ 不仅如此，她所做的一切都让朝颜感觉到厌恶，让她离开柳献之的时候那番自以为是的说辞，劝她放弃的时候那种不可一世的神态，如此种种，无不刺痛她的心，原本自卑的她，被玉灵凡一步一步地逼到了绝路，成了这般模样！ 所以，今日她必须要亲自手刃玉灵凡，以解心头之恨！ “那她便交由你处置吧！”小白往旁边的石头上一坐，看着朝颜一步步逼近玉灵凡，手里的毒刺已经变成了一把绿色的匕首，剑刃上闪着绿色光芒，不用说，上面淬了毒，只等着一招毙命！ “为什么到死你也不愿低下你的头呢？”朝颜一把扯过玉灵凡的头发，玉灵凡吃痛，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里似是要射出剑来一般，“我最讨厌你这幅模样，明明什么都有了，却还要剥夺别人拥有的，你这种人，就该去死！” 玉灵凡睨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竟然恨她如厮，恨不得杀了她泄愤，“你……你真可怜！” “你说什么？” “没有人爱的感觉，是不是不好受啊？你这种只配活在阴暗里的人，别人一靠近就会害怕到收敛叶子的人，真是可悲至极……” 玉灵凡还欲再说，却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耳鸣，朝颜已经被她彻底激怒，举起手里的匕首，“去死吧！”话音一落，匕首已经落下，只要一下，玉灵凡便会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哗——”朝颜惨叫一声，手上停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已经飞了出去，小白立刻站了起来，看着那道打在朝颜手上的蓝光，再看着树丛里走出两个人，心里有了答案。 柳献之的手往空中一握，脱手的琉璃玄清扇又回到了他的手中，还没等他站稳，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压力，他在心中暗道不好，立刻将黑曜往旁边一推，蛇鹫已经攻了上来，朝他的背后就是一阵猛攻！ 柳献之算是生生扛下了这一击，闷哼一声，朝前方倒去，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就连小白都愣住了，只见蛇鹫冲了出来，打算用一招解决柳献之，竟然敢耍着他玩儿，现在就让他们瞧瞧他的厉害！ 蛇鹫正打算出脚，却被一道白光拦住去路，“轰！”众人面前闪耀一道刺眼光芒，“放肆！”小白已经拦住了蛇鹫，“连他都敢伤，你怕是不想活了吧！” 方才怒上心头的蛇鹫这才看清小白，态度瞬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白……白大人，这人是……” 小白也懒得跟他解释，只甩下一句话，便不再理他，“你还是自己去跟神君领罚吧！” “这……白大人，您要帮帮我……” “滚！”小白一声厉喝，蛇鹫只好识相地离开，到头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如今伤了不该伤的人，等着他的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竟然是你们！”柳献之挣扎着站了起来，看着小白和朝颜，“为什么要袭击玉梵山？” 小白对他很是客气，耐心解释道：“小主人，袭击玉梵山的并不是我，而是这些妖怪。” 柳献之再天真也不会轻易相信他们这番鬼话的，“那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路过，来看看！”还真是死不承认呢！ “你明明就是要来取他们的性命的，他们都是无辜的，我要你放了他们！”这一次，他不能再退开了，他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 “这……我做不到，小主人，你还是别为难我了！” “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伤害他们！”说完便拿出了自己的扇子，举在面前，做出不死不休的架势！ 小白看着柳献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来云卿神君当初放任他下了九重天是对的，如今他也算是为了自己的立场争取了一次，只是这一次怕是要让他再一次失望了！“既然如此，小主人，那便得罪了！” 话音落下，小白已经冲了上来，玉灵凡刚想提醒他小心，却发现自己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看着他没有使用法术，全是近身攻击，看来他并不会伤害柳献之，搞不好这是一个转机呢？ 眼看着对方又快又猛的拳头就要落在他的身上了，柳献之立刻停下，再往身侧一闪，躲了过去，与他拉开距离之后，手里的扇子已然出手！ 一阵疾风将一道白色身影卷了进去，却不想下一秒，白光便突破了他的包围，落到他的面前，柳献之立刻出手，小白也不惧，化拳为掌，触到柳献之的手臂的同时迅速用力，一阵痛感钻入骨髓，柳献之吃痛，扇子已经离手，被小白接了过去，“小主人，得罪了！” 此话一说完，小白的手便在柳献之脖颈处用力一砍，柳献之应声倒下，最后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甘，他终是败了，和以前一样，他始终没有能力保护任何一个人。 小白接过柳献之，将他靠在石头上，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黑曜，黑曜看着玉灵凡，眼里全然没有旁人，如果这就是他的宿命，那么他认了，只是没想到他在临死前能再见到玉灵凡，他真的该知足了！ “不要动他，有本事冲我……”这一声嘶吼，用尽了玉灵凡全身的力气，却被朝颜一脚踢了回去，“死到临头还在想着你的情郎，今日便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说着，再一次举起了手里的匕首，这一次应该没有人来救他们了吧！ 事与愿违，朝颜听着自己耳边传来几声“嗡嗡”声，抬头一看，一大团黑色的东西正朝他们涌了过来，定睛一看，竟然是毒蜂！ 树老来了！ 小白冷笑一声，脚下一点，再一落，已经来到了朝颜面前，手里的拂尘一挥，霎时间，火光四起，将面前的毒蜂一烧而尽！ 而在火光之后，等待他的便是无数的藤蔓…… 第四百六十二章 树老 熊熊火光背后，却暗藏玄机，等小白眼前的火熄灭，无数藤蔓涌了上来。 “不自量力！”小白再一挥手中拂尘，火光再一次亮了起来，看着在火里被烧得劈啪作响的藤蔓，小白和朝颜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只要拂尘在手，那么他们就有了源源不断的火源！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藤蔓缠住，只顾着眼前的，竟然顾此失彼，原来，眼前的只是为了迷惑他，身后的才是重头戏。 小白凝神屏气，运气周身，大喝一声，便将缠住他的所有藤蔓挣脱开来，往后一看，却空无一人。 再转过身来，一阵白烟飘过，他立刻捂住自己的鼻子，头脑一晕，险些倒地，手中一空，拂尘已经被人夺走。 树老终于现了身，抢到拂尘之后，立刻将它丢到了悬崖之下，等小白稳住身形，透过薄烟，看清了他的位置，一个健步上去，一把掐住了树老的脖子。 “砰！”竟然是替身术！他手里只有一块木头，再无其他，竟然敢耍他！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 等他挥去烟雾，黑曜和玉灵凡已经不见了，一想到竟然被一个老不死的骗了，他的火气瞬间涌了上来，“给我找！见到他们格杀勿论！” 霎时间，漫天的妖怪便开始动了起来，四散开来，看这架势，似是要将玉梵山翻个底朝天一般。 树老带着玉灵凡和黑曜已经十分吃力，自然也走不了多远，来到了炎洞之后，有了麒麟的帮助，他们应该能恢复得快一点。 玉梵山遭此大变，只怕麒麟也自身难保，此刻怕是已经走了也说不定，毕竟他来到这儿就是因为玉梵仙人，如今她香消玉殒，他也没有什么好眷恋的了。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炎洞外躺着各种妖怪的尸首，里面还时不时传来打斗声，进去一看，麒麟已经将所有闯进来的妖怪打得一动不动，整个炎洞充满了妖怪死后散发出来的瘴气。 树老帮他把妖怪的尸体推进火里，火烧得更旺了些，瘴气也随着消散。 看着昏迷不醒的玉灵凡和黑曜，麒麟不仅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玉梵山竟然这么快就被攻陷了，连玉丫头都身受重伤，如今玉梵山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要赶紧出去求救才行！” “我都听您的！”此刻，麒麟便是他们的主心骨，几人等到外面安静了下来，趁着夜色走出了炎洞，可谁知没走几步，就被一阵亮光阻断了去路，刹那间，原本已经安静的玉梵山又热闹了起来。 “没想到来一趟玉梵山竟然还能遇到麒麟神兽，妙，真是妙极了！”小白拍着手，不断叫好，麒麟知道他们现在已经被重重包围，自己没有其他神兽那般蛮横强大的战斗力，要突出重围，怕是难了！ 麒麟将玉灵凡和黑曜放到一旁，经过麒麟的治疗，玉灵凡已经恢复了意识，只是此刻战斗力全失，这一次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小白从山崖上跳了下来，落到几人面前，“麒麟，我等只要玉灵凡和黑曜，不会为难你，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哪来的无耻小儿，竟敢如此无理，本座怕是借你一百个胆，你也不敢伤得了本座分毫！”不是伤不了，而是不敢伤，也不能伤，麒麟的命关乎天下太平，他一旦出事，天下定会大乱，到时候怕是三界都要重新洗牌了！ “麒麟，我敬您是天地祥瑞之兽，不难为你，但你也别仗着这点就有恃无恐，不能伤你是真，但是不代表我不能伤他们！”话音一落，一道白光冲了出来，麒麟一步不退，口中吐出一道霸道火光，直冲对方而去，谁知小白拂袖一挥，旁边的瀑布的水便全数飞了过来，没有了拂尘，那么他只能借助实物了！ 水火不容，相生相克，很快，麒麟便落了下风，还没等他出招，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原来，早在刚才，他就已经进入了朝颜设下的刺藤陷阱之中，此刻他已经被完全困在了她的陷阱之中。 “没想到，天地神兽竟然这么不堪一击！”朝颜已经落到了麒麟的身后，语气尽是嘲讽和得意，说着便朝着玉灵凡走去，树老还想再来拦住她，却被她一把掐住了脖子。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你……你不得好死……”树老用手拍打着她的手，却没有什么用，只能任她死死地扼住自己的咽喉！ “不得好死？这句话应该是我跟你说吧，你这个老不死的，三番两次坏老娘的好事，这一次，老娘倒要看看，谁会来救你！”说完，手里一用力，树老已经呼吸困难，快要窒息了。 “住手！”玉灵凡的声音吸引了她，“你们要杀的是我，不要连累其他人！”玉梵山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她一意孤行，不相信忘川导致的，如果她还在，这些妖怪定然不会来犯，这个因由她种下，那么这个果自然也是要由她来承受，只是其他人是无辜的，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玉灵凡，你看看这里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一个人造成的，如果我是你，早就去死了，怎么还有脸面苟活下去？”朝颜看向手中的人，原本停下的手用加大了力度，“至于他，非死不可！” 说完手上一用力，手里的人惨叫一声，一点点地化成了一点点绿色星点。 “不要！不要啊！”可是任她怎么呼喊，朝颜却没有再停手，一旦杀了一个人，那么再杀人的时候，她便会享受这种感觉，她已经全然忘记自己曾经用这双手救过多少人，而现在，她只想杀掉这里的所有人！ “我跟你拼了！”玉灵凡站了起来，迅速冲了过去，却被朝颜一把掐住了脖子，眼睁睁地看着树老绝望无助的眼神消失在她的面前，最后变成了一棵种子，掉落在地，钻进了泥土之中。 “啊——”为什么会这样，她爱的人，爱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她而去，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天地不公，天地不公啊！好人不得善终，坏人遗臭千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玉灵凡放弃了挣扎，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师父，树老，你们走好，黑曜，若是有缘，来世再见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羽化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如果自己只是一朵莲花，开了又败，最后和这片茫茫白雪融为一体，也算功德圆满。 只是她得了仙人照拂，成了人形，更是和这些人相识相知，最后也就越发无法逃脱世俗牵绊，亲情，友情，爱情，她都尝过一遍，难道这就是玉梵仙人曾说过的她的情劫吗？ 放开她！”黑曜从口中挤出这三个字，然后嘴里涌上一片咸涩，再一张嘴，鲜红的血已经喷到了旁边的绿叶之上，强忍着喉咙的温热，他破口大骂，“朝颜，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助纣为虐，你一定会遭天打雷劈，你不得好死……” “你别急呀，”朝颜转头看着黑曜，“我说过会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你不必用如此粗鄙之语来激怒我，我先杀了她，再来杀你，然后将她丢下山崖，将你拿去喂鸟，如何？哈哈哈哈……” “呸！” 朝颜也不顾他的挑衅，只要杀了手里的这个人，一切都结束了，手中的匕首举了起来，手起刀落，淬了毒的匕首径直刺进了玉灵凡的心口。 “啊——”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不要啊！”黑曜看着眼前这一切，真正痛苦的人是那个留到最后的人，他要看尽这凄凉寒世，尝遍这绝望无助，他失去了终生所爱，便再无活下去的念头…… 血迹顺着玉灵凡的嘴角流下，滴到了朝颜的手上，就在一瞬间，她的手上竟然像被岩浆滴到了一般，连忙收了回来，“砰”的一声，玉灵凡栽倒在地，一动不动。 她死了吗？ 怀里涌过一丝温热，她闭着眼看不到，可是她能感受到，这道温热由点及面，最后遍布全身，在外人看来，她的怀里飞出了一颗明亮的珠子。 黑曜眼中含泪，看着眼前这一切，这是……玉梵仙人的内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见内丹悬于玉灵凡上方，然后将她身体打横，慢慢地升了起来，内丹上散出的光芒落到她身上，插在她心口的匕首被这道光拔了出来，然后这抹光一点点地落到她的伤口上。 “阻止它！”小白预感大事不妙，他有一种预感，若是让它得逞，那么他们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一声令下，周围所有的妖魔鬼怪便动了起来，一颗珠子而已，吞下它搞不好能实力大增呢？一想到这儿，这些妖怪就越发兴奋起来，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大有将玉灵凡撕碎的架势。 可这就在靠近内丹的一瞬间，一道刺眼白光从这些妖怪之间的缝隙间射了出来，开始是一束，然后便是第二束，第三束……最后成了让月色都为之黯淡的亮光，冲破了黑暗，直上云霄九万里！ 也正是这道光，让莲池旁的金莲像是受到了感召一般，在所有仙童注视下，由衰转盛，一道金色的光遍布池中，“这是怎么了？” 当时去报的仙童也回来了，天帝正在和云卿神君等人议事，全然不知这里的变动，如今这些凋零的金莲又重新盛开，也算是虚惊一场，不用再去禀告了，几个仙童心里窃喜。 他们没有看到的是，一朵金莲骤然升起，然后迅速落下了凡间，方向正是玉梵山…… 再看地面之上，这道光笼罩着所有的妖怪，继而传来无数凄惨叫声，此起彼伏，让人胆寒，周围的几个人受不住这道耀眼光芒，连忙闭上了眼睛，这道无法阻隔的光亮瞬间将玉梵山照成了白昼！ 最先睁眼的是小白，眼前这一切让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所有的妖怪都不见了，只剩一道光柱，直冲云霄，气势恢宏，他看着一道金光径直落到了光柱之上，然后变成了一朵金莲，眼见它就要落进玉灵凡身上，小白暗道不好，脚下一点，冲了出去。 却不想自己脚下被人一拉，黑曜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现在扯住了他的脚，他一气之下将黑曜踢开，再一看，金莲已经落到了玉灵凡身上，“不可能……”小白冲了上去，却被金莲上散出的金光生生弹开。 “轰——”他身后一疼，竟然陷入了石壁几分，这么强大的力量是真的存在的吗？ 就在金莲没入玉灵凡身体的一瞬间，光柱瞬间瓦解，化作无数白色星点，撒向玉梵山的每一个角落。 天边露出了一丝光芒，这划破窒息黑夜的第一道曙光，终于来了！ 黑曜捂住心口，看着这道温暖的光落在身上，他似乎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带着圣光的身影，也许是他看错了，此刻他的眼皮重得直打架，他累了…… 朝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就连小白都被它打败了，那只她一人怎么可能是它的对手呢？朝颜正打算逃走，却没想一道光先她一步，落在面前，她吓得摔了一跤。 只见这光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不出所料，这人正是玉灵凡，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刻的玉灵凡已经不是当初的玉灵凡，她已然羽化成仙！ 一道圣光萦绕在她的周身，就连每一根银白色的发丝都带着耀眼的光，宛如湖面波澜不惊的神色，眼里似是含着深邃星光一般，面上带着浅笑，却让人感到不怒而威，脚下踩着那朵从天而降的金莲，越是显出她的一身凛然气质！ 正如诗中所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如此超凡脱俗，不惹尘埃的形象与以往的玉灵凡大相径庭，一个是活泼可爱的少女，一个是气定神闲的仙人，她们是一人，却又不似一人！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就是她的成仙之路！当初拒绝了玉梵仙人，她不想成仙，只想做个野神仙，一辈子逍遥自在，如今看着所有人为她而死，她的心也死了，任这把匕首刺死自己的肉身，羽化登仙！ 至于她如何得知的，其实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只知道就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后悔了，她后悔没有早些应了玉梵仙人，入仙班，做仙人，若是这样，玉梵仙人也许就不会死，树老也许也不会死！ 看着眼前这个人，朝颜有些恍惚了，为什么呢？她在玉灵凡面前越来越渺小，越来越不敢抬头看她，她的心越来越小，她已经被这道圣光所感召！ “朝颜，你作恶多端，如今可知错了？”玉灵凡终于开口了。 朝颜看着她，大有不知者无畏的感觉，“我何错之有？” “你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如今还死不悔改，若不对你略施惩戒，恐难服众！”说完便拂袖一挥，朝颜身体一轻，眼前一亮，消失在众人面前…… 第四百六十四章 试探 回到北海，虾兵蟹将相迎，将火焱和钰澜交给了蛟族的大夫，忘川便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陷害她？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了，“砰”地拍了一下桌子，正打算出门，却被门口的蛟女拦了下来，“妖神大人，龙王有请。” “何事？”她现在可没心情听他嘚啵嘚啵地说大道理。 蛟女被她这么一喝，有些胆颤，“龙……龙王说是为了庆祝您回北海，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前几日，少主回来了，所以想着一同给少主洗尘。” 沧凛回来了？这不就巧了吗？与其漫无目的地瞎找，不如从他身上入手，当日他被云卿带走，如今竟能毫发无损地从他手中逃脱，真是“奇迹”！ “更衣！”她要亲自去会会他。 龙宫大殿之上，处处笙歌，灯火达旦，红衣在身，忘川走进大殿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殿上跳舞的蛟女分成两边，将中间的路让开，忘川径直走了上去。 蛟王见了她，立刻从正座上站了起来，看着她，待她靠近，便立刻行礼，让了主座，忘川也丝毫不客气，这个位置，她当得起！“怎么，是本王扰了尔等兴致？” “妖神大人能赏脸，使得我这龙宫蓬荜生辉，自是吾等之幸。” “那便继续吧！”忘川落座，大殿之上又热闹起来，旁边的蛟女往她的琉璃杯里倒了一杯美酒，忘川举起酒盏，看向蛟王，“听说沧凛少主回来了，本王还没见过呢。” 旁边的沧凛心里一凉，我不就活生生地坐在这儿吗？怎么搞得没见过一样，以前不是打过照面，还闹了些不愉快么？这么快就忘了？ 心里这么想，但是嘴上却不能说，既然提到了他，他也只好举着酒杯上来行礼，“妖神大人，沧凛敬您一杯！” 他将杯子举在半空，一动不动，可是手已经酸麻，这忘川就像没见到他一样，只顾自己喝，全然不理他，蛟王见了，便上前打圆场，“妖神大人，这便是犬子，以前他冲动不懂分寸，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大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计较了。” 话说到这份上，忘川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个面子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沧凛少主，这杯酒喝下，你我过去恩恩怨怨便让它随风而去吧。”说完便将自己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沧凛吃了鳖，也不敢还嘴，喝下手里被自己握得温热的酒，正准备转身离去，却被忘川叫住，“沧凛少主，如今可有婚配？” 迈出去的脚险些踏空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但是又不好勃了她的脸面，以免闹得不快，只能如实答道：“在下并未婚配。” “哦？那倒好了，今晚来一趟本王屋里。” 来到本王屋里？然后呢？沧凛看着忘川，看她盯着底下的歌舞，正看得出神，哪有什么然后啊？她不会是垂涎他的男色，想对他图谋不轨吧？她不会是要将他…… 这么想着，一杯接着一杯的酒入了肚，却全然无味，怀着这种忐忑的心情，度秒如年，终于等到散了场，忘川先行离去，离开的时候还不忘重复一遍，沧凛这下子真就慌了！ “父王，这妖神……” 蛟王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既是妖神大人的命令，那你便去吧，谁让我们还要靠着她来对抗天族和龙族呢。” “可是父王，孩儿不喜欢她呀！”自来只有他迫别人，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他呢！ “那也没办法，再说，妖神大人这倾国倾城的美貌，配你小子简直绰绰有余，你还嫌弃什么，大人不嫌弃你，为父就很欣慰了！”说完便扬长而去。 这……他就这么被卖了？这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吗？晕…… 沧凛回去洗了澡，一洗就是好几个时辰，感觉自己的龙鳞都快被他搓得油光锃亮，洗掉了酒味之后才出发，他已经尽可能拖延时间了，来到妖神殿前，外面值夜的蛟女迈着轻巧步伐走了过来，“少主，妖神大人已在里面等候多时。” “妖神大人还没睡？” “大人醉了，此刻怕是已经歇下来，只是她嘱咐我们，要等到您来了，确定您进去，我们才能离去。” 歇下了？那敢情好！推开沉重的门，里面传来一阵清香，此情此景，怀着这种心情，香里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暧昧，他不敢说话，进了门便在外屋坐了下来。 就这样坐到天亮也好呀，这么想着，里面的人说话了，“倒杯水进来。” 这下完了！堂堂的蛟族少主竟然成了端茶送水的小伙计，倒了一杯清茶，穿过层层珠帘，上面的珠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他便来到了忘川床边。 眼前是青纱帐，里面是可人儿，可他却全然没有兴致，“水来了！” 一双白皙的手从纱帐之中伸了出来，将他手里的杯子拿过去，肌肤碰到肌肤的时候，沧凛心中泛起一阵异样，“少主坐吧。” 坐？坐哪里？除了这张床，哪里还能坐？ “怎么，你怕我吃了你？”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真是神秘，沧凛坐了下来，大半个屁股只敢坐一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这如饥似渴的女人生吞活剥了。 “妖……妖神大人，您让我来，所为何事？” 里面的人动了一下，很快，沧凛便感觉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她的手从背后抚了上来，他的背立刻僵直起来，脸上已是大汗淋漓，“无事，本王就不能找少主叙叙旧？” 叙旧？他们有什么旧可以叙？忘川的手已经从背后环到了他的面前，一双白皙如玉的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妖神大人，您……您这是……” “你放心，本王找你来，只是为了一件事。”这个声音就在耳边，沧凛却一动不动，不敢去看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吃干抹净。 “大人……但说无妨。” “昔日，你被云卿神君掳了去，如今却能安然无恙地回来，怎么做到的？” 原来是要问这事儿啊！“自是我福大命大，趁着守卫不注意，逃出来的。” “哦？”这声“哦”带着几分娇俏，撩拨心弦，“可本王听说云卿神君可是厉害得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让你走呢？”说着便从青纱帐中走了出来，坐到了沧凛的腿上。 这回该不会来真的吧？ 第四百六十五章 赔罪 青纱帐内，美人在侧，暧昧的气氛让人血脉喷张，忘川转身坐到了沧凛的腿上，沧凛的气息一下子就乱了，心里有一只小鹿在到处乱撞，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一般。 “此话当真？”忘川的手指往他的心口点了点，寒意袭来，沧凛一下子僵住了，其实忘川并没有做什么，一切都只是他的心里作用罢了。 “咦？你怎么流汗了？”说着还拿出自己喷香的手绢为他擦去脸上的汗水，“我……我岂敢骗您呢？” “这样啊，那你跟我说说，云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都自称“我”了？看来今晚他是“在劫难逃”了！ 心里慌得一匹，但是面上还是要淡定，若是被一个女子弄得心神俱乱，那他以后的脸面要往哪儿放呢？“云卿修为了得，不过他定是不及妖神大人半分的。” “哈哈哈哈……”这银铃一般的笑声将沧凛吓得失魂，“我最爱你这张恭维的嘴巴了，呵呵。” 这是夸他还是贬他，可是他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有人能来救他，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在他的印象里，忘川原本天真单纯的模样荡然无存，眼前这人，真就是妖神而已！ “妖……妖神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若是没有，我……”还没等他说完，忘川便将他按到了床上，身下一片软和，“妖神大人，您这是……”完蛋了！完蛋了！这次彻底完蛋了！ “你怕什么？”忘川的脸就在他的面前，两个人近在咫尺，彼此的鼻息都能听得真切，“如此良辰美景，不做些什么挺可惜的。” “不……绝对不可，妖神大……”沧凛正打算反抗，却没想下一秒，青纱帐落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透过珠帘可以看清她的面貌，纱帐里面的人慢慢退了出来，来到了外屋，“大人，办妥了。” 忘川放下手里的杯盏，拂袖一挥，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变成了一个蛟女，“行了，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只是简单得可以轻易看破的障眼法，奈何有人心里动了些歪心思，没有发现，自始至终，忘川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让他碰，更不会碰他。 蛟女正打算离开，却被忘川叫住，她手里拿着一个酒盏，在她面前晃了晃，道：“这酒，赏你了。”蛟女接过酒盏，谢过妖神，一饮而尽，走出屋子，关了房门，“砰”的一声响，蛟女一恍惚，一时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做什么，忙回房休息去了。 扒开青纱帐，忘川看着熟睡的沧凛，一伸手，点在他的额间，从指间流出的一缕红丝钻进了他的身体里，既然你不愿说，那就由我亲自看看吧！ 分了自己的神识进入他的精神世界，轻轻松松就窃取了他的记忆，一切都要从他被云卿带走的时候说起—— 沧凛被他带到了云峰之上，云卿将他囚禁在银池，然后每天都在折磨他，有时是叫鸟雀啄食他的身体，有时是让人拔掉他的鳞片，一片片带血的龙鳞，伴着一声声惨叫，日夜不绝。 可惜，这些声音全被隔绝在山洞里，被外面的瀑布掩去。后来，沧凛趁着侍卫熟睡疏忽，从银池里逃了出来，这才回到了北海，可谓是艰难又险阻。 收回思绪，忘川不禁皱眉，还真如他所说，这么简单就逃脱了？她站起身来，拂袖一挥，他身上的外衫全数掉落在地，被子盖住了整个人，忘川则到了另一个屋子睡觉。 翌日，妖神殿里便传来了一声惨叫，他一个堂堂的蛟族少主竟然失身了！ 从那之后，沧凛每每见了妖神便躲得远远的，这也正是忘川想要的结果，省得他整天在自己面前乱转，碍眼是小事，坏了她的事那才是大事。 “砰！”听闻玉梵山遭此大难，忘川怒不可遏，一掌将手边的杯子拍得粉碎，“是谁干的？”来报信的虾兵直摇头，只道不知。 “有无生还的人？”又是一阵摇头，“本王要你们何用？滚！”这只虾兵也很实诚，翻滚着身体便出去了，这只刚一走，另一只便来了，“报！启禀妖神大人，外面来了三个人，想要求见您！” 不出所料，来的人正是玉灵凡、黑曜和柳献之，此时由岚烟领头的大军正与他们对峙，敌不动我不动，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 “呦，这不是玉梵山当家人玉灵凡玉姑娘吗？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北海了？” 看样子，忘川还在为当日的事情生气，玉灵凡如今已经成仙，一只脚踏进了仙班，也当真称得上仙子这个称呼，忘川走上前来，看着她身上透出的隐隐仙气，再看看整个人的气势也好，气质也好，都变了，眉头微皱，刚要开口问，却又刹住了车，只说出了刚才那番话。 “噗通”一声，对面的人已经跪下，忘川刚想上前去扶，却被黑曜抢先一步，玉灵凡伸手制止，“忘川，当日是我一时心急，没有了解事情原委，才误会了你，如今我来北海，不为别的，只想跟你赔罪！”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下去吧！”忘川一声令下，岚烟便带着人走了，“你们三个，随我来！”说完便转身离去。 来到了妖神殿，忘川先坐了下来，让人奉了茶，三个人却不肯坐，定定地看着她，“怎么，来跟本王赔罪，现在连坐下喝杯茶的胆气都没有？” 话音一落，玉灵凡便坐了下来，忘川喝了一口清茶，烈酒虽好，却也不及这清茶的香郁，“说说吧。”她知道他们来肯定不止这一件事。 “玉梵山被毁了。”能用极为淡然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看来玉灵凡已经走出来了，忘川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钦佩，“这我知道，其他的呢？” 玉灵凡冷道：“我师父有一事相求。” 手里的茶盏顿了顿，然后又继续，这一切，众人看在眼里，忘川的动作明显怔了一下，“玉梵仙人已经仙逝，难不成还有什么遗愿未了？” “是的，”玉灵凡拿起手边的茶盏，小抿了一口，“我师父想见雷龙一面，还给你留了口信！” 这倒是让她有些不相信了，当时她亲眼看着玉梵仙人香消玉殒，也没见她留下什么，只有一颗内丹而已，不过，忘川还是伸出手来，“信呢？” 玉灵凡转身对黑曜和柳献之说了几句，两人便走了出去，现在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玉灵凡拂袖一挥，一颗珠子出现，闪着耀眼金光…… 第四百六十六章 遗愿 玉灵凡拂袖一挥，一颗珠子悬于半空，“这是我师父的内丹。” 忘川点点头，收敛了脸上无所谓的表情，表现出了对玉梵仙人最大的尊敬，拿过内丹，玉灵凡转身离去，“不一起看看吗？” “师父给我留的我已经看了。”说完便带上门离开，眼里含着的泪水落了下来。 当时，玉灵凡死而复生，借助金莲和玉梵仙人内丹的力量，制伏了所有妖怪之后，脱去最后的凡身，成了仙，玉梵仙人的内丹光芒渐暗，回到了她手中。 “看看吧！”麒麟已经来到了她身旁，“里面有她要告诉你的话。”麒麟说完便转身去救治其他受伤的人。 紧紧握住手里的内丹，温热的感觉从未退去，就像当初她握住玉梵仙人的手一样，那么温柔，她有些恍惚了，这一切就像一场梦，多希望梦醒之后，一切如常。 内丹里飘出一阵轻烟，轻烟化作了玉梵仙人的模样，“师父！”玉灵凡冲了上去，却径直从她身上穿过，扑了个空，“凡儿！” “师父，你回来吧，我累了……” “凡儿，”这声声轻唤，彻底击碎了她的心防，她早已泣不成声，眼前一片模糊，“你是我们玉梵山的女仙，要有玉梵山的气魄，千万不能让别人看扁了，师父骄傲了一辈子，不是因为这人人羡慕的地位，而是因为有你。” 此话一出，玉灵凡的心再一次被揪了起来，她们早已成了彼此的依赖，只是一个不善表达，一个不谙人情，一个闭口不谈，一个很少言说，因为以为时间还有很久，怎奈离别太快，话到嘴边，却早已人去山空。 “以前，身边的人总说，作为九重天第一女上仙，你的宿命和使命就是保卫九重天，守卫天族的尊严和荣光，所以，我放弃了自己的所爱，参加了与蛟族的大战，只为报了天帝的知遇之恩，自此隐居于山林，与九重天再无瓜葛。” 这是第一次，玉梵仙人告诉她，雷龙是她所爱，是她今生所求，只可惜，如今他们只能阴阳相隔。 “大战结束之后，我以为我就要这样孤单下去，甚至孤身一辈子，直到我遇见了你。我还记得那天风雪大作，所有的冰莲都被风雪压过掩埋起来，唯独你，依然傲立，我那个时候便觉得，缘分到了！” 她一朵冰莲，生在这寒风暴雪之中，原本就不该有什么奢求，没想过能得到仙人照拂，可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偶有一日，她听到了一阵琴音，源于天上之曲，百听不厌，她像是受到了一种感召，“哗”的一声，她化作了人形，来到了玉梵仙人面前，“从此你便叫玉灵凡，这碧霄凤鸣琴便是你的法器！” 好精致的琴，她视若珍宝。她何德何能成了人，还修成了半仙，她早已决定将自己这辈子交给玉梵山，可是玉梵仙人并不在乎这些。 她不需要玉灵凡为了玉梵山肝脑涂地，不需要她说什么至死不渝，她希望她成为自己，这看似简单，却十分困难，有多少人，能真正成为自己呢？ “我从不是一个好师父，有了你，师父可以任性地说走就走，可以将所有的烦事琐事交给你，自己则去云游四海八荒，走访名山大川，说起来挺对不住你的……” 可她从来都不觉得这是束缚，她在玉梵仙人的保护下成长得很好，直到遇见黑曜之后，她开始思凡，入了凡，便想要自由，所以拒绝了成仙，玉梵仙人也尊重她的选择。 可是后来，她终是成了仙，就算在最后，玉梵仙人还是选择护住玉灵凡。 “黑曜很好，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只可惜，师父看不到你出嫁的样子了……” “师父……”玉灵凡蹲坐在妖神殿外，早已泣不成声，一夜之间，玉梵山变了天，就连最爱她的人都永远地离她而去，为什么偏偏是她要承受这一切？ 她的面前黑了一块，抬起头一看，原来是黑曜，黑曜跪倒在地，将玉灵凡轻轻地搂了过来，“对不起，如果我再强大一点，或许你就不会如此为难了。” 屋里的忘川手里紧紧抓住内丹，手上运气一催，一缕轻烟飘然而出，落到她的面前，成了玉梵仙人的模样，“妖神，你看到这里的时候，也许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真是好样的，说走就走了，把这堆烂摊子丢给本王，说好的一起，怎么你就先走了呢？你倒潇洒了，本王又岂是那种你可以呼来唤去的人？” “此去怕是诀别，凡儿她年轻，我只能将她托付于你，我只愿她一生平平安安，不用经历悲欢离合，不用担心流离失所，只希望她能一世安然……” “吱呀……”门被打开了，玉灵凡和黑曜站了起来，正好迎上了忘川的目光，她的眼眶有些泛红，却没有泪痕，问了一句，她只道随她一同去，再无其他。 等在外头的柳献之跟着他们一同来到了禁地，这儿是她最想要见到的人，几人进了禁地，四周瞬间冷了下来，空气中只有雷龙均匀的呼吸声，直到四人来到此处，他才缓缓睁眼。 “丫头，小子，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这儿了？”这几日他越发疲惫了，心里闷得慌，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忘川从怀里拿出一颗黑白色的珠子，雷龙一时看不真切，“这是……” “这是雷龙珠，只是它如今变成了这样，我一时也找不到办法解除，不知你是否可有解除之法？” “本座大可试试。”雷龙叹了一口气，将雷龙珠拿了过来，“你们今日来，不只为了这事吧？” “是的，还有一件事。”忘川唤出内丹，送到他面前，此时的内丹周围的光又暗了一些，雷龙一看，心里像是被谁揪了一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谁干的？谁干的？” 他还在等，等玉灵凡带着玉梵仙人来见他，这是当初说好的，但是他却没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再见，他若是知道要以这种方式见面，那他宁可这辈子都不见！ “玉梵……”他迟迟不肯接过那颗珠子，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它，仿佛要将它盯出花来一样。 “这里有她要对你说的话，她从没有忘记你。”留下这一句话，几个人又离开了禁地，只留下一龙一珠。 玉梵，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牵挂 缕缕轻烟从小小的珠子里飘了出来，最终成了一个人形，而这个人，正是雷龙心心念念了千百年的人。 “好久不见。” 这一句话出来，雷龙便沉默了。当初两个人年轻气盛，各为其主，玉梵仙人把雷龙关在北海，一关就是几千年，她从没有来见过他，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原以为他们再也不会有交集，可是时间久了，才发现彼此挂念是真，放不下对方也是真，可一个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海底动弹不得，一个性格骄傲不肯低头，最后便是老死不相往来。 “你终于肯来了。” “这些年你还好吗？瞧我说的什么混账话，被困在这鬼地方这么多年能好吗？”玉梵仙人自嘲了一把，笑出了声，“我对不起你。” 这句话来的太迟了，可是，换个角度，若当初是天族败了，那么玉梵仙人的处境又会比他好到哪儿去呢？ 那本就是一场无休无止只能你死我活的战争！ “都说人老了容易回忆往事，活了这么久，我觉得我真的老了，如果回得去，那我只希望做你的玉梵，只属于你的玉梵，可惜，没有所谓的如果。” 他们都是那场战争的牺牲品，是身不由己的棋子，虽居高位，却也只能任人摆布，终究是丢失了自己，丢了对的那个人。 “再见了，我真的好舍不得你，真的对不起，对不……” 眼看着这道烟慢慢散去，眼前的人就要天各一方，雷龙握着手里的雷龙珠，心里一横，做了一个决定。 “吼——”一声龙啸响彻云霄，将整片北海震得抖了三抖，北海之下，所有的生灵瞬间躁动起来，逃的逃，跑的跑，龙宫里所有的人都被震得东倒西歪，刚刚修缮完毕的龙宫眼看着又要塌了。 禁地之外的忘川等人突然意识到不妙，忘川看了一眼玉灵凡，直接冲了进去，其他人紧随其后，也一同飞了进去。 忘川一落地，就看到雷龙张着嘴巴，口中吐出一道黄光，这光极具压迫感，周围带着的电光在空气中劈啪作响，没人敢轻易靠近。 “雷龙！”众人看着他吐出的巨大灵力正冲向玉梵仙人内丹，忘川突然反应过来，他难不成是想用自己的灵力来复活玉梵仙人？ “快停下！”忘川朝着雷龙吼了一声，却没有任何作用，她不能就这么看着他牺牲自己做这种无用功，“灵凡，掩护我！” 玉灵凡立刻唤出碧霄凤鸣琴，玉手一拨，无数剑光融成球状，落到忘川面前，忘川脚下轻点，钻进球里，朝着雷龙冲了出去。 三股灵力相互博弈，在球即将破碎之际，忘川终于来到了雷龙面前，拂袖一挥，一道红光冲上天际，“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龙宫停止了震动，水晶宫屋顶站了一个人，正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别有意味的笑容。 随着这声巨响慢慢沉寂，忘川已经落到了地面，从里面飞出一颗珠子，正好被玉灵凡接住，等面前的尘埃彻底落定，众人便看到了从尘埃里走出的人。 还没等所有人看清，他便径直冲向了忘川，靠近的一瞬间，那人先出手，忘川出脚踢开，却不想被他反手拉住，忘川暗道不妙，只见他手上泛起黄光，带着雷电的光瞬间缠上她的脚，她岂能坐以待毙？另一只脚一点，踢在他的手上，那人吃痛放开，忘川逃开。 那人还欲再攻，忘川退后几步，来到玉灵凡等人身边，大喝一声：“雷龙，你疯了吗？” 对面的人瞬间停了下来，低着头，耸着肩膀，似乎在抽泣，“为什么不让我救她？为什么？” “你想用自己的命来救她，可以，这是你自己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但是你这样非但救不回她，反而会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值得吗？” “值得！”化作人形的雷龙抬起头，原以为他是一个小老头，再不济也是个怪叔叔，却没想竟是一个只有玉梵仙人那般大得模样，这么一看，他们确实相配！“她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忘川一听这话，心里的火气上涌，骂了一句：“废物！”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世间怕也就只有忘川敢对着一只上古神兽这么直白了！“你想死，我没意见，只是老娘千辛万苦、历经艰难帮你找回的雷龙珠不是为了听你这些屁话，我想让你帮我，也算是帮玉梵仙人报仇，你知道吗？” 这暴脾气还真是得了水神真传呢！ “不错，”玉灵凡也站了出来，“前辈，师父死了，最伤心的不止你一人，可我们不能就此自暴自弃，我们要为她报仇，这才是师父想看到的，她肯定不希望你这样的！”说着，玉灵凡的眼泪又一次不听话地落了下来，只是这一次，她立刻抹去，坚定且决绝。 沉默许久，雷龙终于开了口，“要怎么做？”语气冷漠，但已然没了方才的冲动。忘川走到他身边，拉过他的手，来到柳献之面前，“他吃下了雷龙珠，我想知道他有没有事？”说着便将他的手抬到了柳献之面前。 “我尽力！”柳献之替他把了脉，如今树老死了，这世间也再难找出一个医术毒术与他相当的人，他们也就失去了一个强而有力的后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奇怪，”柳献之又把了一次，这一次，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脉搏起伏正常，与正常人无异。” “这怎么可能？”忘川有些不信，“那是雷龙珠不假，但是我怕他们在珠子上动了手脚，若你出了事，我们又损失一员猛将，要彻底打倒云卿，那便是痴人说梦！” 他们失去了玉梵仙人，不能再失去一雷龙了！ 再三确定之后，雷龙确实没有什么异样，忘川才彻底放心，而这时，他们又作出了另一个决定。 “什么？”黑曜猛地站了起来，情绪激动，“我不同意！” 一旁的玉灵凡也料到他不会同意，因为要去九重天揭发云卿神君，这种事情她不是第一个，看看当初冥王吃瘪而归的模样，鬼族之主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她一个刚刚步入仙班的仙子？ “我有一个办法，所以必须去试试，如果成功了，我们便有了机会，只有把他拉下九重天的高位，我们才有机会！” “你有多少把握？”忘川也站了起来，看着她。 “七成！” 七成？是输是赢？ 第四百六十八章 告别 安排好人员，几个人便要开始行动。 忘川、黑曜和雷龙不能轻易上九重天，便在北海随时观察战况。 玉灵凡独自上九重天去讨一个公道，这一次，她绝对不能失败，不成功便成仁！ 长廊外，玉灵凡正看着北海里忙忙碌碌的人，在人流之中来回穿梭，却记不得谁是谁，有了妖神的口谕，没有人能拦着他们。 “想什么呢？”忘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背后，玉灵凡转身看着她，低着头，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又沉默了下来。 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事儿，“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本王自小便没有了自由，更没有玩伴，所有的人当面叫我妖神，背后却说我是怪胎，直到后来，我找到了自己的自由。” 她的自由？就是去了柊林城水域那段时间吧，其实，玉灵凡一直有一个疑问，现在不问，怕以后没有机会了，便直接开口，“传闻你当初去了柊林城，好食人肉，残忍至极，是吗？” “屁话！”妖神一口否决，她一向不喜欢说谎，敢作敢当，这是她自认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特质，“老娘当初救了一个落水婴孩，就平白无故背了这个骂名千百年，还被云卿那家伙毁掉肉身，在水里苟延残喘这么多年。” 玉灵凡转而又问，“那柳家的诅咒呢？” 忘川眉头微皱，略有所思，“有这回事吗？那我还说柳家的衰败是因为云卿呢，因为他犯了天规，暗许凡人，才引来神罚责难。” “所以，传闻也未必是真。” 她不想解释，是因为无所谓，因为不管她说什么，在凡人眼里，妖就是妖，更何况还有一个人人敬仰的神仙，这个胜利者书写的历史柱，任他怎么写，都会被奉为真理。“七成？” “嗯？” “你说的七成是真是假？” “真亦假时假亦真，是真是假，要去试试才知道，不是吗？” 忘川不禁失笑，玉灵凡定定地看着她，脸上写着四个大字——你笑什么？忘川连忙解释道：“你越发有你师父的风范了。” 她原本就是在玉梵仙人的保护下长大的，从小到大，大事小事，都由玉梵仙人帮她顶着，闯的大祸小祸都由她兜着，她原以为可以一辈子都这样，可惜世事无常，现在她只想快些成长，为玉梵山和玉梵仙人讨回公道。 玉灵凡失去了一个最爱她的人，忘川又何尝不是？眼前的这个人应该能理解的吧，当初忘川的痛苦。 “我走后，你能否将这封信和师父的内丹送到冥府。”玉灵凡将东西塞到忘川手中，“这是师父最后的心愿，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总归是要试试看的，对吧？”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你还真当老娘是你的那只烤乳鸽了？” “你不是，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妖神！”美女撒娇，完全让人没有抵抗力，就算是妖神也不例外！ “哎，天色不早了，本王乏了，要去歇息了，你也是，聊完之后就去休息吧！”说完便拍了拍玉灵凡的肩膀，走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她见到黑曜的时候，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方才黑曜拦着她，只是不想让她去犯险，可如今想来，他有些太自私了，他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也想将云卿绳之以法，可是，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为了大局着想，他也只能听从大家的安排。 两个人就这样并排坐着，最后还是黑曜先开口，“我等你回来。”他没有看玉灵凡，这句话是对着地板说的。 “此去凶险，我怕……” “既然这样，让我陪着你去吧。” “你又说什么傻话？你跟着我，我怕是连南天门都进不去。”玉灵凡看着黑曜眼里的光暗了下来，“若我这次安然回来，我们便成亲，如何？” 一听这话，黑曜的眼睛瞬间便又亮了起来，“你说什么？” 这种话怎么好意思再说嘛，这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羞得玉灵凡脸都红了，她“咻”地站了起来，“没听见就算了。”说完便小跑离开了。 “我一定娶你的！”黑曜朝着玉灵凡的背影大喊，这一喊不要紧，把周围的人都叫住了，所有人都开始起哄，“嫁给他！嫁给他！” 突然挺住脚步的玉灵凡转过身，瞪了他一眼，噘了噘嘴，然后转身跑回了房间，关上门的一瞬间，胸腔里的小鹿已经快要跳出喉咙了，这种感觉久久不散。 “砰砰砰——” 随着里面的人一声“进”，外面的人才走了进去，将门合上，柳献之带着一种别样的心情走了进去，走到里屋，隔着最后的一层珠帘，他停住了脚步，“忘川，你睡了吗？” “怎么？”语气很淡很柔，似睡非睡，迷迷蒙蒙。 “你说的那件事情，我想清楚了，”柳献之终是做出了选择，“我不想让他一错再错，所以我会帮你的。” 忘川没有动静，只有声音穿传了出来，“你真的决定了？” “嗯。” 见他还不走，忘川便问道：“还有事？”这话虽无催促之意，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多少有了些逐客的意思。 “对不起！”怎么又是这三个字？忘川都听腻了。 “以前，我以为可以陪在你身边，后来，我又想等到我老去，死去的那一天，又怕把你一人留在这个世上，看遍时间流转，我们的缘分逐渐变浅，然后再无联系……” “我不是忘川……” “我知道，”他都明白，可是，她体内的人应该能听到的吧？“这些话再不说，我怕就没有机会了。” 忘川心里咯噔一下，“柳献之，你不会想不开做傻事吧？” 柳献之笑了笑，这笑容里多了些释然，也有些许感伤，“不会的，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其实，我只是突然很想亲口告诉你，我爱你！ 可这句话，他终是没有说出口，转身离去，背影单薄，只留下寂静的空气，和床上那个情绪没有丝毫波动的人，她的心在跳动，可她却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你都听到了？”妖神对着忘川说道。 可是却无人回应，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伤心，还是不愿意回答，妖神也不再追问，毕竟这件事情，她才是那个外人！ 当时年少，不懂情爱，觉得只要彼此在一起，就可以白头到老，永不离分。 可是后来，历尽千辛，午夜梦回，却形单影只，再没有人陪伴，才发现，一句白头，已是尽头！ 第四百六十九章 问罪 九重天上，来了一个人，自带圣光，让人恍惚。 “站住！来者何人？”天兵壮着胆子拦下了玉灵凡，玉灵凡拿出玉梵仙人送给她的牌子，天兵一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知仙人驾到，多有得罪，还请仙人责罚！” 此时的玉灵凡虽没有天帝的安排，更没有位列仙班，但这是迟早的事情，所以，这礼她受得起的！“起来吧！”天兵让开路，玉灵凡正打算往里走，一道光落到了她身后不远处，天兵见了他，立刻行了礼，“参见冥王！” 冥王神色冷漠，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了玉灵凡，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看着她身上的气质完全没了玉灵凡的影子，他的心里还在好奇发生了什么，却迎来了玉灵凡的目光，“冥王为何这么看着我？” “你不是玉灵凡。”冥王看着她淡淡地说了一声，“今日找我来所为何事？” 看来，就在玉灵凡上九重天的时候，忘川已经将信件送到了冥府，信上写着要冥王亲自上九重天一趟，这一次他们要撕开云卿的假面具！ 天帝正在和云卿神君等人议事，云卿很少参加这种事情，只是近日发生了一些事，他才出席得频繁了一点，正当他恍惚的时候，外面的天兵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参见天帝！” “说！” “玉梵山玉灵凡和冥府冥王求见！” “宣！” 天帝说话声如洪钟，在这偌大的凌霄宝殿回响，给人警世鸣钟的感觉。 云卿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立刻收敛，没有了表情，看着走进来的玉灵凡和冥王，这冥王倒没什么稀奇，没有任何生气，可这玉灵凡，与他以往所见全然不同，背着手掐指一算，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他们竟然失败了！ “冥王，你来所为何事？” “天帝，此番并不是我自己要来，而是有人邀我前来的。”说着便看向了玉灵凡，天帝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玉梵？” 无论是气质还是装扮都太像了，若不是长相不同，她活脱脱就是玉梵仙人的翻版！ “天帝挂念家师，灵凡很是欣慰，灵凡在此谢过天帝厚爱，可惜，家师怕是不能亲自前来道谢了！” 此话一出，凌霄宝殿上一片哗然，议论纷纷，唯有天帝，处变不惊，“此话怎讲？” “家师玉梵仙人已经仙逝！”这句话一落，众人的议论声越发大了，就连冥王都觉得惊讶，这又是唱哪出戏呢？ “到底怎么回事？” “这就要问问云卿神君了！”玉灵凡看向云卿，云卿神色淡然，波澜不惊，没有丝毫惧色，“问本君作甚？” “神君莫不是不肯认吧？”玉灵凡睨了他一眼，“也是，神君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有哪一件是您认了的？我想想，大闹冥府是一件，杀死鬼差是一件，放出九婴毁我玉梵山是一件，拔出上古凶剑是一件，就在不久前，杀了我师父又是一件！”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面淡定，实则心里早已惊涛骇浪，想要将眼前这人杀了，为自己的师父报仇，可是她不能，因为她要为所有人讨个公道！ “哈哈哈哈……”云卿笑着站了起来，“好一番慷慨陈词，好一顶高帽，只是想将这顶帽子戴在本君头上，可不是光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呀！” 冥王看了他一眼，他知道玉灵凡心里的愤怒，就像当日冥府被毁，他跑到九重天和云卿当面对质一样，最后也因为没有证据，自己背下了这口锅！ 如今，他只怕玉灵凡又重蹈他的覆辙，无凭无据，难以让人信服，更无法一举扳倒他，冥王在心里叹了一声，这小妮子怎么这么冲动，也怪他自己，不问清楚就来了，如今也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我自然是有证据的！”此话一出，冥王眼睛一亮，若她有证据，那么搞不好真能给他致命一击，扳倒他。 “哦？那便将你的证据拿出来看看。” 若非做足了准备，玉灵凡又怎么会这么草率上九重天呢？只见她拂袖一挥，两道光落到了大殿之上，一白一绿，化成了两人，一男一女，“殿下跪着的是何人？” 玉灵凡不答，反问道：“神君可认识他们？” “自是认识，他是本君的贴身侍卫。”只认了小白，却不认朝颜，想将自己摘干净？没那么容易！ “那这位姑娘呢？”玉灵凡接着问道，“你不认识她，她可认识你呢。”朝颜看了云卿一眼，却被云卿的一个眼神喝退，低下了头。 天帝坐在上头，高高在上，居高临下，说出的话极具威慑力，“说，你们和神君是什么关系？” “启禀天帝，”小白先开口了，“我曾是神君的侍卫，只是后来犯了错，被罚下凡间，要做足一千件善事才能重回九重天。” “那你呢？”这个你指的是朝颜。 朝颜哪见过这般阵仗，早就怂了，“天帝……老爷，小女……小女只是一株仙草，得了神君照拂，化作人形，下凡……历练。” 很好，这一切正好在玉灵凡的预料之中，主动和云卿划拨干净，想要他们开口说出真相，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既是如此，玉姑娘为何要将你们抓来？” 小白继续说道：“禀天帝，我原在玉梵山周围做善事，没想玉梵山遭此大劫，故而想去帮忙，没想到这个玉姑娘便不由分说将我抓了起来，还说我伙同妖怪，意图破坏玉梵山。” “我……我也是这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望天帝老爷做主啊！” 天帝被这双口相声说得一愣一愣的，转而问道：“玉姑娘，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我自然是有！”说着便反手唤出一面镜子，众人惊呼：“这是……玉梵神镜？” “不错！这正是我们玉梵山的镇山之宝，玉梵神镜！”玉灵凡朝冥王使了一个眼色，冥王知道她的意思，唤出自己冥府的辰时镜。 看着这面镜子，云卿心里咯噔一下，却又马上恢复原状，这两面镜子，一个可照前世来生，一个照今生所犯罪孽，只是一个已经碎了，一面又没有照过去的能力，她拿出这东西有什么用？ 她要作甚？这也是冥王心里的迷惑，她让他上天的时候带上辰时镜，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第四百七十章 认罪 九重天气氛焦灼，早已是火药味十足，一点就炸。 冥王拿出了破碎的辰时镜，手上一抬，镜子便悬在了空中，一旁的玉灵凡先拿出了玉梵神镜，同样将它悬于空中。 众人很迷惑，这是要唱的哪出戏？没等其他人开口问，玉灵凡口中念念有词，手中运气，只见她的手心多了一道白光，再一看，她的手心多了一层薄冰。 将两面镜子握在手里，左手一用力，“啪”的一声，玉梵神镜的镜面已经分离，只剩下一个精致的镜框，镜面已经悬在她的手心。 “大胆！竟敢损坏神物！”云卿神君有些怒了，似乎是猜到她的意图，虽然不清楚结果如何，但他绝不容许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的东西出现，“天帝，这玉梵神镜可是天族神物，如今被她弄坏了，这怕是不合适吧？” 天帝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开口道：“玉灵凡，若你不能找到一个损坏神镜合理的理由，只怕这次你是逃不过去！” “启禀天帝，灵凡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大家请看！”话音刚落，手上的镜面已经慢慢靠近辰时镜。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将两种宝物合二为一，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这么大胆地做法，实在让人钦佩。 其中最紧张的莫过于冥王，若是真能修复辰时镜，那么就可以证明昔日云卿大闹冥府并非是他胡编乱造，也好给所有人讨回一个公道！ 玉灵凡的手已经相合，一道耀眼的光芒四射而开，所有人都被这道光刺得闭上了眼睛，就连云卿也一样，直到光电消失，众人再看时，玉灵凡已经抱住了一面镜子，这便是玉梵神镜和辰时镜的结合？ “天帝大人，这便是修复之后的辰时镜，如今可以调出过去所发生的种种，只是现在需要一个人来催动他。”说完便看向了云卿神君，众人的目光也集中到了他身上。 玉灵凡对此的解释是此刻的镜子结合了两面镜子的神力，必须要有人催动它，否则没有办法找到过去的景象。 “烦请云卿神君动动手。”说着玉灵凡便朝着云卿走了过去。 “本君为何要听你的？照你们所说的，这次案件本就牵扯到本君，本君怎知你们会不会变着法儿地设计本君？” 听了他这句话，语气之中明显有了动摇，玉灵凡停下脚步，白了他一眼，“我等怎敢暗自盘算神君呢？您不愿我们自然不会迫你。” 冥王也在一旁帮腔，“莫不是有人心虚了？” “放肆！”云卿被这两个人说得有些急，可又马上恢复过来，若是让人抓到把柄，借题发挥，那不就不打自招了吗？ “既然您不愿意，那我也只好劳烦别人了。”说完，玉灵凡便朝着地上的两个人走去，她走得很慢，但是每走一步，就会牵动云卿和小白三人的心。 朝颜心虚，便看了一眼云卿，两个人的目光相对，云卿凌厉的目光正好将她瞪了回去，朝颜慌了，躲开了他的目光。 也正是这一躲，彻底乱了云卿的心，难不成她真的吐露了什么？可是，她知道的事情有限，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 “既是如此，那就只能一个一个来了，那便从你开始吧！”说着，玉灵凡便朝着小白走去，小白看了云卿一眼，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已是足够。 两人主仆多年，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彼此心思，此刻，小白心中已然做了决定，还没等玉灵凡靠近，便先开了口，“我说。” 如此淡定，真不愧是在云卿神君身边当差的红人，“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与神君无关。” 早料到他会这么说，真是一条忠心的狗，可惜了，他这是在助纣为虐，不值当！ 听了这话，天帝终于开口了，“那你便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以减轻罪孽。” “这一切都是我为了报复云卿神君做的……” 报复？这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接下来，小白的精彩发言无不让在场的人唏嘘不已，没想到单他一人，便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简直罄竹难书！ 不过，在玉灵凡和冥王看来，这个人不去说书简直屈才了，这口才真不愧是云卿神君身边的第一人，他打算自己扛下所有的罪责，然后将云卿撇得一干二净，哪有那么容易？ 听完小白的发言，玉灵凡向冥王投去了求助的眼神，她在九重天没有地位，不能插话，而现在跟她站在同一战线的，也就只有冥王了。 冥王接收到了她的信号，道：“真是一通慷慨激昂的发言啊，天帝，如今他供认不讳，那便严加惩处，此事便作罢了。” “既然如此，那此事……” 天帝话没说完，就被冥王打断了，“可是，这一切未免有护主心切之疑，为了服众，我想还得问问这位姑娘，或许她知道些什么呢？”转而对着小白，问道：“你认识此人吗？” “不认识！”如此决绝，如今没有用了，便权当她是弃子，不要也罢？可是现在不同了，你要也得要，你不要也得要！ 接着便轮到玉灵凡出场了，“既然你说跟她没关系，那么就看看这位姑娘说的是真是假吧！”说着，玉灵凡便拿着镜子朝着朝颜走去，“朝颜姑娘，这东西我也是第一次用，万一有个闪失，你放心，我定会让树老好好替你医治的！” “你胡说，树老已经被我……”一时慌张，口不择言，“他……他已经死了。” 就这点胆子，吓一吓就全抖搂出来了，玉灵凡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怎知他死了？还有，你方才说他被你怎样了？” 这么多神仙，大眼小眼地盯着她，朝颜哪里见过这种世面，心里越发慌张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是，这面镜子肯定知道！”说完，她已经将镜子递到了朝颜面前，还在她耳边低语，“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句话无疑击垮了她的最后防线，她瞥了云卿一眼，云卿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心里一横，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我……我都说……” 第四百七十一章 小白 凌霄宝殿里一个接着一个反转，玉灵凡和冥王凭借两个人单薄的实力主导着这一切，也让周围的看客吃瓜吃到饱！ “是云卿神君让我去玉梵山当卧底的，这一切都是他指使我做的。”朝颜如今性情大变，是他所为，但她也并不无辜，当初想要害死忘川，是她的错，想要杀了玉灵凡也是她的错，这一切都是源于她的内心深处的自卑和嫉妒。 只是这一切原本可以一直隐藏在心里，终有一天会随风而逝，但这些情绪又在遇见云卿神君的那一刻，卷土重来。 “哪里来的野女人，也敢栽赃嫁祸本君，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云卿被她说的这些事情气得拳头紧握，仿佛下一秒情绪就要爆发了。 “云卿神君息怒，既然只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说的话，那你何必如此动怒？气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好了！”玉灵凡这话里句句带着刺，“既然她这么说了，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自己无错呢？” “本君无需证明。” 冥王嗤了一声，“那就奇怪了，当初我来这凌霄宝殿与你对质，你说要证据，如今有了证据，怎么你就不认了？虽说当日只有你我和天帝三人，但我相信天帝会主持公道的，对吧？” 天帝自然是很为难，但还是要秉持着公正的态度，道：“神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这个妖女说的话是真是假未可知，你们怎么偏就信她不信我？” “神君，你可不能不管我呀，我可是一直听你的，去玉梵山卧底这么久，一直给你提供消息的。”朝颜跪着爬了过来，拉住云卿神君的衣摆，却被他一脚踢开。 云卿神君眼里像是要冒出熊熊烈火一般，死死地盯着玉灵凡和冥王，“你们……你们这些人，联合这个妖女来诬陷本君！” “你想要证据是吗？”玉灵凡完全不顾他的神情，一步步地逼近他，“那就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做这些事，这面镜子就放在你眼前，你敢催动它吗？” 看着众人的神情，今日云卿神君怕是逃不脱了，看来，这镜子是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云卿使劲地甩了一下衣袖，“本君今日便要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证据，若是你说的有半句假话，以此来冤枉本君，本君定会追究到底！” 就在靠近玉灵凡时候，云卿往旁边的小白看了一眼，主仆多年，如今已经深谙彼此神色，此刻是时候来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了。 趁着玉灵凡注意力全部都在云卿身上的时候，小白立刻站了起来，突然杀出，一把抢过镜子，一时间，殿上一片哗然，玉灵凡正要上前去抢，却被他先一步，将手里的镜子往地上一砸。 “啪——”镜子碎了一地。 “好大的胆子！来人……”天帝话音未落，小白手里唤出拂尘，立即化作一把剑，脚下一点，朝着玉灵凡冲去，玉灵凡立刻停住脚步，正打算躲避，却被旁边冲出来的冥王推开，小白生生接下了冥王的一掌。 “不要！”这两声，一个来自倒地的玉灵凡，一个来自一旁的云卿，他若是死了，那么一切都会因为他的死而不了了之，玉灵凡想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冥王这一掌原是没有杀伤力的，可因为小白故意寻死，故而以自己要害之处来迎，此刻怕是九死一生。 云卿接下渐渐落地的小白，“神君，保……重……”说完云卿怀里一轻，小白便化作了一朵白云，风一吹，消散而逝。 等殿上的人都冷静下来，天帝再一次开口，“冥王，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还能说什么？如今镜子被摔碎，想要云卿认罪肯定是难上加难，“禀天帝，我……无话可说。” “那朝颜说……”还没等玉灵凡上前争辩，便被冥王拉住，如今两个人各执一词，主动将所有的罪行扛下来的人已死，以他对天帝的了解，肯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草草结案。 除非，有新的证据出现…… 正所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如今几个人的争执已经费了不少时间，凡间也已经过了数日。 自玉灵凡离开北海，忘川去了冥府之后，这平静的海面下似乎暗潮涌动，而这一切源于一个人，这人便是雷龙。 自从那天雷龙为了留住玉梵仙人而吞下有问题的雷龙珠，这几日他便隐隐有一种感觉，他的灵力正在减弱，他在房里调息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大不如前。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在禁地待得久了，很久没活动才会这样，所以并没有多加在意，可是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才恍悟，难不成是雷龙珠的问题？ “砰砰砰……”有人敲门，这个时辰，估计是黑曜来送饭了。 “进来！” 果然，黑曜这几日凡事亲力亲为，将他照顾得很好，看来他当日真的没有看错人啊！ “前辈，吃饭了。”黑曜看他正上下打量着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怎么了？我身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雷龙不看他，而是自己吃了起来，“你小子可曾拜过师？” 黑曜摇摇头，“不曾，我自知自己资质不够，怎会有人肯收我为徒呢？” “那本座当你师父，如何？” “您确定？” “你与玉丫头是一对，本座又不是看不出来，如今她历尽艰辛成了仙，你若是比她弱，那还怎么保护她呢？” 正如他所言，一路走来，玉灵凡比他承受的多得多，他想要变强，这样才能保护她，这么想着黑曜便打定了注意，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拜了三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起来吧！本座渴了。” “师父喝茶！”黑曜立刻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雷龙满意地点点头。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一群人正在慢慢地靠近…… 于此同时，忘川已经将信件送到冥府，冥王也已经去了九重天，可冥府不能一日无主，为了避免动乱，忘川便留了下来，此刻她已经被这些堆成山的公文案卷搞得有些崩溃。 冥府之主果然不及自己这个挂名的妖神那么逍遥自在，奈何冥王在出发的时候，将这里的事情全权交由她负责，她当时也是一时脑热，便应了下来，好不容易熬到黄灯熄灭，她才能休息片刻。 忘川来到了奈何桥边，孟婆正在熬汤，见了她，眼眶瞬间红了，正要走过来，却又停住了脚步，孟婆突然意识到，她不是忘川…… 第四百七十二章 挑衅 奈何桥边，忘川河畔，没有了迎风招展的殷红彼岸花，多了些凄凉，底下的孤魂野鬼在哀嚎，明明是自己做的选择，如今这满天的怨气又做给谁看呢？ “参见妖神大人。”孟婆对她很客气，但忘川知道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孟婆，告诉我水神的棺木在何处？” 一听这话，孟婆立刻懵了，“这……没有冥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进入那个地方。” “如今本王是这冥府的主人，冥王应该跟你们说过吧，见到本王便如见到他本人，现在本王以冥王的名号命令你，带本王去找水神。” “是。”穿过弯弯曲曲的小道，来到了冥王的寝殿，再往里直走，便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只有一面墙，突兀地立在这里。“水神的棺木就在此处，妖神可以自行查看。” “如何进入？” “这老身也不知，冥王从来不让我们靠近，我也是当初偶然碰到，所以才知道的。”说完，孟婆便转身打算离开，却又突然挺住脚步，“还有事？”忘川问道。 “有，忘川丫头，我……很想你。”听着她颤抖的声音，还有渐渐走远的身影，忘川心里一酸，有了一种不知名的感觉，这是忘川的感受吗？ 看着面前这堵墙，忘川一拂袖，一道红光打在墙面上，墙面便往里陷了几分，忘川伸手往上一抚，竟然被拉了进去！ 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拉着，来到了一个花园一样的地方，这里开着各种各样的花，这么看来，一点都不像冥府，倒与凡间有些相似之处。 她往里面走，想要找到水神的棺木，走着走着便在前面发现了一个小木屋，这里怎么会有屋子？她刚推开门，里面的陈设很简单，这里的一切全然没有冥府的阴森感，反而多了些烟火气。 忘川一眼瞟到了桌上的茶盏，里面的茶水还冒着烟，靠近鼻子一闻，还带着淡淡清香，这里有人居住？ 这是她的第一想法，如果有人，那么这个人会是谁？难道是…… 不等她多想，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声响，忘川立刻跑出门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水……水神？” 听到身后有人说话的声音，那人慢慢地转过身来，这一下，忘川才看清楚她的真面目，“水神！你真的是水神！”忘川一把拉过水神的手。 “姑娘，你是谁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弄疼我了！” 听见她的叫声，忘川这才意识到自己太激动，可能弄疼了她，于是便立刻松开了手，“你……不认识我？” 水神摇摇头，这是怎么回事？这下子轮到忘川满头问号了，既然水神没有死，那么冥王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而是选择隐瞒呢？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而在另一边的北海，雷龙用完膳，突然警觉起来，外面有人在靠近，而且是很多人，还没等那些人围过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房门已经飞了出去，正好将冲在前头的几个虾兵蟹将一同推了出去。 继而一道黄光飞了出去，身后还跟着一个黑金色的身影，雷龙悬在半空之中，大喝一声，声如洪钟，“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扰本座休息！” “雷龙大人别动怒，”从人群里走出一个穿着蓝白色衣衫的人，手里拿着一把象牙扇，背后背着一个布包裹着的剑鞘，沧凛这身打扮，倒有些流浪剑客的意味，“我等只是想来问候您而已。” “呵，问候？你觉得本座会信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说的话？这么大的阵仗，你怕不是想来暗杀本座吧？” “哈哈哈哈……雷龙大人，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您可是我们蛟龙一族的英雄啊！就算借给沧凛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谋划您啊！” 一旁的黑曜也看不下去了，“那你来这里作甚？” 沧凛脸色一沉，收起扇子，指着黑曜，骂道：“我们蛟族人说话，岂有你说话插嘴的份？” “他是本座的弟子，自是有说话的份。”一听这话，沧凛心头的火气便冒了出来，“雷龙，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放着我们蛟族这么多人你不选，偏就选了这么一个没有任何天赋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本座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岂有你在旁置喙的余地？” 曾经的手下败将而已，他可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就连一个合格的对手都算不上，“既然您这么说，那今日我们何不来一场比试，我便让你看看，究竟是我这个蛟族少主厉害，还是他这个蛇族族长厉害！” 雷龙嗤了一声，今日若是不杀杀他的锐气，今后怕是还有会今日这番场景上演，“那你若是输了，该如何？” “若我输了，从今以后，便不再为难他，若是他输了，你便要收我为徒，而且是首席大弟子！” “成交！” 当事人还没发话，雷龙便已经一股脑地帮他做了决定，黑曜只能在一旁看着，自始至终都没能插嘴，“师父……” 雷龙转过身来，看着他，“怎么？怕了？” “不怕，只是徒儿修为有限，怕是……怕是会让您失望！” “我信你，你不会让本座失望的！”雷龙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两道光落到了院子里，战线拉开，两个人的气势相当，二话不说，沧凛先出手，气势汹汹地朝着黑曜奔来，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压迫感。 黑曜立刻深吸一口气，吐出一条火龙，这条火龙在空中旋转一周，黑曜手一指，火龙便朝着沧凛飞去，沧凛嘴角上扬，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招，他早就已经摸透了他的弱点！ 只见他径直冲进了火龙里，再下一秒，一道蓝光瞬间吞噬了他的火龙，以迅雷之势飞了过来，势不可挡，黑曜一看，顿感不妙，后退几步，唤出光离剑，迎了上去。 “叮——”他的剑与这道光一接触，手就被震麻了，再一看，沧凛的身体已经变成了蓝色，竟然一来就用了这招，难怪他会吃亏。 略占上风的沧凛喝道：“放弃吧，我只用一招就可以把你打趴下！” 黑曜也不甘示弱，“那便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既然要拼，那么便要使出浑身解数，要对付他的这一招，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沧凛脚下一点，化作蓝光，迅速而动，直指黑曜。 黑曜的光离剑立于面前，口中念咒，脚下借力，迎了上去。 “噬魂咒——” “凤舞九天——” 第四百七十三章 谋划 轰—— 蓝光与金光的冲击，让人眼前一亮，只在一瞬间，以两人为中心，周围的所有东西都在震颤。 雷龙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担忧，但此刻又无法插手，自己做下的承诺，必须要遵守。 等到这两道光消失，所有人看到的便是两个落到地上的人，沧凛落地之后还后退了几步，黑曜则半跪在地，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腿，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握住自己的光离剑。 一时之间，旁观的人也分不出谁胜谁负，唯有雷龙，看出了两个人的状态有所不同，“我们赢了！” 此话一出，便引来了周围人的讨论声，雷龙一个眼神扫过，所有人都立刻噤了声，不敢言语。“如今你们两人都动弹不得了吧？现在谁要是能走到我这里，就算谁赢！”他有信心，黑曜可以做到！ 说着便站到了两个人的中心处，两个人死死地盯着他，黑曜已经无法动弹，意识也渐渐模糊，他只能重重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突然激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面前的人影渐渐变成重影，他有些看不真切，但好在终于来到了雷龙的身边，正要往下倒，幸好雷龙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如何？你服不服？” “呵呵，我不服！” “你小子不会是想赖账吧？”雷龙怒道，手里已经暗暗运气，万一这些人一起拥上来，拖着黑曜怕是有些吃力。 “我现在不挑战他，我要挑战你！”说着便伸手朝自己身后摸去，将那把被布包裹着的剑鞘拿了过来，扯下布，露出里面精致的剑鞘。 他的手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这不可遏的戾气，还是因为刚才跟黑曜的交战，他的手握住剑柄，慢慢地将凶剑抽了出来。 剑光一现，霎时间，天地骤然变色，黑云压海，狂风大作，在外面的人看来，这只是很正常的天气变化，可在海里的人看来，这是厄运降临之兆！ “上古凶剑？”雷龙终于看出来了，“你……你竟然拔出了这等凶器？”话不多说，必须趁他还没有完全拔出来之前，阻止他，这么想着，雷龙已经冲了出去，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沧凛手里的凶剑已经出鞘，此刻，周围的虾兵蟹将开始慌乱，因为他们的灵力正在被这把凶剑汇集起来，全部集中到了这个握住凶剑的人手中。 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人已经变回了原形，有人已经口吐白沫，生死不知，雷龙手里的雷球已经飞了出去，“轰隆”一声，与沧凛手里的凶剑接触，周围的一切开始湮灭，珊瑚失色，海草枯萎，龙宫开始震动，砖瓦开始被这巨大的力量冲掉，噼里啪啦，场面甚是骇人。 岚烟看着这诡异反常的一切，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朝着不远处的亮光飞去，还没靠近，就被这巨大的冲力抵挡在外，她立刻落地，稳住身形，才看清现场的状况。 只见沧凛催动着手中的上古凶剑，而这头的雷龙表情虽然有些焦灼，但却没有更多的焦虑，似乎一切都尽在把握之中。 一只手应付凶剑，绰绰有余，这鬼东西是根据操控它的人的修为灵力来发挥自己的威力，若此刻对面换成了天上那个云卿，雷龙怕是难以招架，趁着有余力，他另一只手即刻运气，“重力一重！” 此招一出，沧凛一时不备，身体往下一坠，跌倒在地，见他仍不放手，雷龙只得加大力度，“重力二重！” “轰！”沧凛已经跪在地上，好不容易借着凶剑吸收了这么多人的灵力才恢复的体力，现在又开始消耗流逝。 “收手吧，你操控不了这把剑的！” “呵，我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我……才是这里最厉害的人！”话音未落，沧凛大喝一声，手中的剑冲了出去，直指雷龙，“执迷不悟！”雷龙腾出一只手立刻丢出一个雷球，在靠近沧凛的时候，瞬间变大，将他困住，此刻他便可以双手来应付凶剑。 现在是时候动真格的了！ 雷球里的沧凛并没有过多的挣扎，而是冷笑一声，想起了那日与云卿神君的交易，他要他杀了雷龙，只要杀了他，用蛟族的“移宫换羽”便可以获得他身上的雷神之力，到那时，他便可以成神，至于什么妖神，都会被他踩在脚下。 虽然不知道云卿的目的如何，但是这笔账，怎么算他都不亏，而且等他有了雷龙的修为，多加修炼，难道还怕打不过一个小小的神君吗？ 一想到这儿，沧凛不禁失声大笑，“雷龙，既然你这么帮着外人来对付我，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说完，看着雷龙不解的眼神，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颗珠子，竟然和雷龙珠别无二致，只是它发出的光是黑白的。 他将珠子握住手中，一用力，只听“啪”的一声，珠子被他捏碎，与此同时，雷龙的心脏好像停了一下，他体内的雷龙珠像是失去了支撑一下，开始在他体内窜动，“啊！”雷龙大喝一声，雷龙珠已经从他口中吐了出来。 原来，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让他吃下有问题的雷龙珠，他一只神兽，竟然一点点、一步步地踏进他的陷阱之中，他一时不知道是该笑自己的愚蠢，当时救人心切，吞下这个东西，还是应该感叹他的这一步棋走得精妙，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自己人手中。 失去了雷龙珠，雷龙又开始犯困，可这一次不一样，原本黑白两色的雷龙珠，此刻竟然恢复了原状，散发出黄色光芒，这是怎么回事？ 玉梵山又开始起雾，只是现在空无一人，没有人注意到，也没有人会在意这场象征着凶兆将至的雾。 冥府的忘川水开始动了，就跟妖神降临那天一样，孟婆心里一怔，立刻意识到不好，来到了那堵墙外，“妖神大人，不好了！” 里面的忘川正看着水神，她沉浸在这个由冥王特意制作出来的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变天了，直到孟婆的声音传来，她才意识到不妙。 临走前，她将手里属于玉梵仙人的内丹送给了水神，应该说她是按照玉灵凡嘱咐的，将它送给水神之后，便随着孟婆离去。 临走之前，她还替忘川多看了水神一眼…… 第四百七十四章 雷怒 从一开始，他就是冲着雷龙来的？ 雷龙此刻感觉自己的力气被全部抽离，自己原本仅存的灵力开始慢慢地被雷龙珠吸收，墨色的头发开始变成枯草一般的白色，手上的皮肤泛起褶皱，“你……你竟然敢谋害本座！” “我说过了，我要你的灵力，然后才能带领我们蛟龙一族冲出北海，将九重天上的天帝老儿取而代之！”沧凛恶狠狠地看着他，“能为蛟族牺牲，您老应该感到骄傲才是！” “你放屁！就算你取走了本座的灵力，那又如何？你没办法修习雷系法术，吸走了本座的灵力，也没有任何用处！” “呵呵，你莫不是怕了，所以才说出这些鬼话来诓骗我吧？有人可跟你说的不一样，只要我拿到你的灵力，我便可以变强，别说什么妖神了，就算天帝，老子也可以踩在脚下！” 一旁的黑曜醒了过来，刚撑着身体起来，便看到这幅场景，刚想上去帮忙，却被沧凛反手定住，“你……怎么会……” “说你笨还真是笨得可以！不过，我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拿下雷龙呢！” 他慢慢地走近雷龙，手中掏出一颗珠子，“您应该认得这个吧？” 疲于应付凶剑的雷龙瞥了他一眼，黑曜一看，眼睛突然睁大，两人异口同声喊道：“夺魂珠！” 这个夺魂珠黑曜和雷龙再清楚不过了，当初害死玉梵仙人的就是这个东西，如今他还想要拿这个来对付雷龙？ “连你都知道？” 黑曜冷哼一声，“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当初害死仙人的就是你吧？” 此话一出，雷龙便怒道：“你说什么？” “你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这夺魂珠一共有三颗，据我所知，妖神大人手里有一颗，当初在玉梵山最有可能下手的，难道不是她吗？而且，我一直都在北海，哪儿也没去过，你怎么睁着眼污蔑我呢？” “那另一颗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说着他已经来到了雷龙面前，“只要一下子就好了，您老慢走！”话音一落，珠子离手，悬于空中，就在瞬间，雷龙珠动，被引了过去。 “小子，你也太小瞧本座了！” 此话一出，沧凛先是一怔，“什么？”还没等他得到答案，只见一道金光闪过，他的眼前一亮，再一看，雷龙已经消失不见，凶剑也失去了攻击目标，“这是……” 没等他说完，一声龙吟响彻云霄，一阵轰鸣传来，沧凛心中顿生不妙，抬头一看，一条带着电光的巨龙朝着他俯冲而下，沧凛立刻握住上古凶剑，往一旁一闪，躲了过去，雷龙从天而降，靠近地面的一瞬间调转身体，朝着一旁的沧凛袭来。 他的尾巴一甩，巨大的能量将困住黑曜的防护罩震碎，黑曜身上一轻，能动了！只是现在场面一片焦灼，他想帮忙却没有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只能在一旁观战。 失去了雷龙珠的雷龙攻势不减，着实让人佩服，只是下一秒，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手握上古凶剑的沧凛开始反击，只见他悬在空中，手中的凶剑战栗着，像是一把嗜血的魔头终于见到了血一般，“本想让您老好生去了，可您偏是不听劝，现在便让你尝尝这上古凶剑的厉害！” 他的口中念念有词，凶剑悬于胸前，只见沧凛大喝一声，“煞血阵——” 煞血阵出，阴灵现世，必定死伤无数。 突然，海底开始震动，雷龙竟然生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这种侵入骨子的寒意，这令人生畏的戾气，看来，这上古凶剑名不虚传！ “轰！”一声巨响传来，黑曜脚下慢慢隆起，然后径直裂开，要不是他动作快，现在估计已经掉进去了。 看着这个裂缝开始变大，就像恶魔张开了嘴巴一样，周围的一切都被吞噬殆尽，就在这裂缝停止扩大的一瞬间，里面涌出一阵黑烟。 “这是……”黑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黑烟慢慢升起，最后竟然成了一些黑色的人影，看这些人身上的衣衫，各有不同，其中有一件衣衫，还是被他认了出来。 “冥王？”雷龙和黑曜一同发出了震惊的语气，只是两个人所说的，并不是同一个人，雷龙说的是老冥王，而黑曜根据衣着认出的是现任冥王！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昔日与他对战的人又重新出现在眼前，昔日大战，若不是有这些人以命相搏，蛟龙一族又怎么可能会败呢？ “会会你的老对手吧？”沧凛手中的剑一挥，这些人影便飞向了雷龙。 雷龙也不惧，尾巴一扫而过，原想着能把他们打倒，却没想到这些阴灵没有实体，这一招，非但打不倒他们，就连一根汗毛都伤不到！ 这下子，这些阴灵越靠越近，靠近他的时候，口中吐出一阵阵黑烟，瞬间迷住了雷龙的眼睛，一时看不见对方，更别谈攻击了！ 哗—— 老冥王已经来到了雷龙身边，无声无息，手中的招魂幡已经动了起来，冲向雷龙，就在靠近他的一瞬间，变成了无数利剑，“叮叮叮！”打在雷龙的身上，雷龙一时不备，“轰隆”一声，雷龙已经倒地！ 老冥王的这道招魂幡可是为了对付蛟族专门准备的，虽说雷龙有坚硬的龙鳞铠甲护体，但是此刻却也被这招魂幡伤的不轻，雷龙倒下之后，迅速挥动龙尾，却落了空。 他能感受到一阵轻风朝他飞来，雷龙下意识地吐出雷球，雷球碰到其中一个阴灵，“噼啪”一声响，这些阴灵竟然消失了！ “师父，用雷球攻击！”听见底下的黑曜一喊，雷龙瞬间有了主意，只见他深呼一口气，下一秒，怒吼一声：“雷怒！” 霎时间，以他为中心，一颗巨大的雷球炸开，“轰隆”一声巨响，这招雷怒便将所有的阴灵震碎。 等尘埃渐渐落定，浪花停止翻涌，原以为结束了，可没想到阴灵是不见了，招魂幡却依然立着，感受到没有了威胁，招魂幡立刻动了起来，“唰”的一声，招魂幡已经落到了雷龙身上！ “啊——” 这一声惨叫再一次激起了万丈浪涛，“师父！”黑曜正要过去，却被一道冲过来的蓝光阻住去路，沧凛手中拿着上古凶剑，小小蛇妖自然不是凶剑的对手！ “砰——”黑曜掉进了珊瑚丛里，沧凛一拂袖，周围的珊瑚飞了过来，“唰唰唰”的几声，钉住了黑曜的四肢！ “啊——” 又一声惨叫…… 第四百七十五章 逝去 招魂幡径直刺向了雷龙，雷龙瞬间失去了还手之力。 再一看，竟然是他曾经拔掉龙鳞的软肉，不偏不倚，正中靶心，这一招真是打得巧妙，算准了雷龙身上唯一的弱点，不得不说，这算盘真是打得响亮！ “啪啪啪啪……”一道光落地，便传来一阵掌声，沧凛已经来到了雷龙身边，“没想到，没有了雷龙珠竟然还能坚持这么久，真是小瞧了上古神兽的实力了！龙鳞本是盔甲，不过，谁让你有了软肋呢，也给了我这么好的攻击点，哈哈哈哈……” “你……卑鄙！”雷龙啐了他一口唾沫，现在他已然动弹不得，只能任他摆布，“你这样做是完全没用的，本座的灵力岂是你这个毛头小儿能随意拿去的？你是在痴心妄想，呸！” “雷龙，死到临头，你就别嘴硬了，我现在就送你去找你的爱人！”说完，他手中的珠子又飞了过来，雷龙珠再一次出现，只有将他的灵力吸收殆尽，他才会罢休！ “移宫换羽——” “不要！不要啊——”被死死钉在地上的黑曜怒吼着，愤怒充满了他的身体，可是却挣不脱，他为什么这么无能？为什么他想保护的人却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啊——” 随着灵力被慢慢抽走，雷龙眼皮突然一重，很快，倦意来袭，玉梵，你当时的感受是否同我一样？无奈又绝望，无助又淡然，人生自古谁无死，若非有了牵挂，谁都可以淡然处之。 “玉梵，我来找你了，这一次，你不会孤单了……”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玉梵仙人的身影仿佛回到了他的眼前。 曾经以为可以到白头的人，先他一步走了，他也没有丝毫留恋，唯一不甘心的，便是没能手刃仇人，为她报仇！ 他终是闭上了眼睛，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道红光，是幻觉吗？ 或是真实，一道红光落了下来，径直落到雷龙和沧凛中间，看到红光里的人，沧凛瞬间怂了，当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再见她，确实有些胆战心寒，“妖神……大人？” “你还知道本王是妖神大人？本王还以为你眼里并没有这个妖神呢！”说着，拂袖一挥，一道红光射了出去，沧凛感受到这光里带着的压迫感，立刻拔出凶剑抵挡，将她的攻击化去。 忘川手指一勾，困住雷龙的招魂幡消失，钉住黑曜的珊瑚也凭空消失，没了束缚，雷龙应该能动了，可他却不动了，“雷龙？快醒醒！” 雷龙已经变回人形，慢慢地睁开眼睛，“忘川……” “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还没等她说完，身后便传来一阵戾气，忘川放下雷龙，立即转身，冲了上去，一红一蓝之间的对决顷刻展开，谁胜谁负，即刻揭晓。 纵使他有上古凶剑的加持，可惜，遇见了技高一筹的妖神，如今也只有败下阵来的份儿，不用几下，忘川不仅夺了他的武器，就连整个人都被她打趴下，动弹不得！ 第一次接触到这上古凶剑，忘川的手有些颤抖，强行用自己的灵力压制住它，很快，剑身散出的戾气收敛了一些。 接触到上古凶剑，她的心口突然一痛，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昔日被那老道施的毒竟然又出现了！忘川闷哼一声，立刻将自己手中的剑丢了出去，这才好了些。 “雷龙……”忘川嘴里仍嘀咕着这个名字，等她缓过来，再一看，雷龙珠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而地上的雷龙也变成了老态龙钟的模样，“雷龙！” “师父！”黑曜抱着他，想让他舒服些，他才刚刚拜了师，两个人明明才开始的师徒缘分，怎么说断就断了呢？ “不可能！”忘川伸手拿过雷龙珠，正要喂雷龙吃下，却被他伸手制止，“不……不用了……来……来不及了！” “胡说！一定有办法的！”说着，忘川便给雷龙渡了气，让他减少一些痛苦。 雷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本座……不……我活了这么多年，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走出这个困住我的鬼地方，如今，还真是没能走出去，或者说，”雷龙又顿了许久，“我已经没有离开这里的理由了，我最爱的人……咳咳咳……她已经走了……我终于……能去见她了……” “仙人不会想让你这么做的，师父，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把雷龙珠……给我！”忘川眼中含泪将手里的珠子递给他，“黑曜，将……将这个吃下去，这就算是……算是为师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我不可以，我不能！” “吃——”雷龙一再坚持，黑曜便只能拿过雷龙珠，“师父，对不起，我救不了您……” “他……他就交给你了，我……我这辈子信不过很多人，却……却唯独信了你们两个丫头，还有……还有玉梵……” 话没说完，他的手便慢慢举了起来，他看到了，从海面射下来的光，拿到光的尽头，站着一个人，笑颜如花，她在呼唤着他，“玉梵，我……来了……” 说完，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师父！师父！”黑曜已经泣不成声，他突然明白了，当初玉梵仙人在玉灵凡眼前化作轻烟的时候，她的心情该有多么难过，她当时应该也像他此刻一般无助吧！ “起来吧！”忘川站了起来，然后朝着黑曜说道，“将雷龙珠吃下去！” “不！”黑曜摇着头，他不愿意，虽然只和雷龙有了一天的师徒之情，但他还是不愿意这么做。 忘川虽然不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她体内的另一个人，她的心明显抽动了一下，“这是他的遗愿，他希望有人传承他的灵力，而这个人，非你不可！” “为什么？” “别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只有雷龙献祭给你，你体内的雷系术法才能被激活，现在，就是机会！” “我宁可不要这个机会！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这一切都是他为你做的，你难道还想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失去更多的人吗？死去的人你没办法挽回，那活着的人呢？玉灵凡她现在需要你！” 灵凡，对了，还有灵凡，她现在正在和云卿博弈，他们不能再输了，黑曜举起了手中的雷龙珠，刚刚靠近嘴边，珠子便化作一阵烟，钻进了他的口中。 然后，便是一阵嘶吼！ 想要力量，就必须死过一遍才行，寒冰洞主献祭如此，如今雷龙献祭亦是如此！ 第四百七十六章 求饶 寒冰洞主邃浮和北海雷龙相继献祭，上古五大神兽仅余有三。 放眼万里云层，绵绵不绝，黑曜站立其中，一身黑衣，甚是扎眼，方才还在北海，如今转眼又换了一个场景，这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有人吗？”声音传向远方，消失在尽头，却始终无人应答，突然之间，云层翻滚，云浪如同汹涌潮水滚滚而来，黑曜立觉不妙，打算跃起躲过去。 谁知刚刚跳起来，身后便传来一声轰鸣，“轰——”耳边一阵嗡鸣，身后一阵刺痛，径直落下，正好被卷进了云层之中，这下可好，背后受了伤，还被这软绵绵的东西缠住，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啊！ 别看这一般的东西，实则内含玄机，这云层间巨大的压力不断地挤压着黑曜，他慢慢地无法动弹，渐渐地，他感觉自己呼吸困难，便立即停止挣扎，以免耗费体力。 说来奇怪，他方才越是挣扎便越是收紧，现在不动了，反而轻松了些，这是什么鬼地方？ 北海之下，忘川看着倒在地上的沧凛，面无表情，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就够他毛骨悚然的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很硬气，怎么，现在看到本王都不躲了？” “你……”这句话又让他想起了那个晚上，他竟然被眼前这个人给……想想就让人火冒三丈，“你毁我清白在先，如今又栽在你手中，我无话可说！” 此话一出，便引来了忘川的无情嘲讽，“沧凛少主，你怕是会错意了吧？本王什么时候毁过你清白了？莫不是跟岚烟学了这些奇怪把戏，如今戏精上身，倒打本王一耙吧？” “你的意思是……是说我们那晚……没有发生什么？” “本王可不喜欢你这种毛头小子，不过，本王只是好奇，是谁让你来杀雷龙的？”兜兜转转，终于绕回正题了！ 沧凛睨了忘川一眼，冷哼一声，“没有谁，我只是不看不惯他身在其位，不谋其事，所以对他起了杀心！” “哦？”忘川叹了一口气，“这种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想来也只有那个人了吧！”说着便在他耳边说了一个名字，沧凛立刻变了脸，“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说，本王自有办法让你说实话。”话音未落，她的手里已经拿出了一个精致盒子，打开一看，一只银色小蛇已经动了起来，不停地吐着蛇信，“你蛇你可认得？” 沧凛仔细一看，脸色越发难看了，“你……你竟然有这么毒的东西，不！你不敢的！我可是蛟族少主，你不能这么做！” “蛟族少主？本王是妖神，要杀一个犯错之人，谁敢阻拦？慢慢享受吧，嘻嘻！”说完，手里的盒子一空，一道银光闪过，一丝冰凉已经缠上了沧凛的脖子，霎时间，他的汗毛竖起，大汗淋漓，要是被这条蛇咬上一口，怕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了！ 银蛇的小嘴巴一张，露出银色毒牙，上面似是淬过毒一般，原本纯白无暇的银色竟然有了鬼魅一般的追魂夺命之感，正要下嘴，却被一声“住手”喝住，停在半空，不动了！ 看来，是救兵到了！忘川拂袖一挥，方才已经散架的石桌已经复原，她坐了下来，看着那个披着精美黄袍、臃肿肥大的身体慢慢地朝自己移动，身后还跟着一群手拿武器的虾兵蟹将，正气势汹汹地朝着她走来。 “父王救我！”沧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求救，却不想被走来的蛟王扇了一巴掌，直打得他眼冒金星，耳朵嗡鸣。 蛟王立刻向忘川行了礼，“妖神大人，不知小儿犯了什么罪，惹恼了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还望您从轻发落。” 忘川看了蛟王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岚烟，两个人目光接触的时候，她却有意避开了忘川的眼神，忘川懂了。 虽然方才的战斗气势很大，但是自她现世时毁掉了所有的宫殿，继而重建之后，他们便在每个宫殿都加了一层防护罩，不影响出入，但可以防止巨大的能量波及，所以方才那些动静对他们的影响应该极小才对，而现在他们来到这里，除了岚烟告密，她还真是想不出其他爱管闲事的人了！ “龙王，这话您不该问本王，该问问您的宝贝儿子，他到底做了什么呢？” 蛟王立刻调转身体，看向瑟瑟发抖的沧凛，“啪！”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可把他打得七荤八素，“逆子，你做了什么？” 在北海，要说沧凛最怕的人就是他的父王，平日里他若不发作还好，万事都是沧凛帮他处理，毕竟他可是未来的蛟族之主，所以他的话便是蛟王的话，可一旦蛟王发了脾气，沧凛便会变回小孩子，一个希望做错事怕被责罚的孩子。 面对如此气愤的蛟王，沧凛只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这下子可把蛟王气得不轻，“你……你竟然……竟然听信敌人的话，杀了雷龙！你这个逆子！逆子！”说着便开始对着沧凛拳打脚踢，后者也只能默默受着。 过了很久，这场大戏才落下帷幕，蛟王缓缓地转过身来，低着头，忘川看不清他的表情，“妖神大人，本王斗胆，向您求一个恩典！” “龙王客气了，本王知道您的意思，如今事情已经明了，我们越发不能自乱阵脚，只是他作孽太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王要他去办一件事，若是办好了，便从轻发落，若是办不好，那便不要怪本王翻脸无情！” “多谢妖神大人！逆子，还不来谢过妖神大人不杀之恩。” 沧凛立刻连滚带爬地来到忘川脚下，“谢……谢过妖神大人！” 她不是不想帮雷龙报仇，可是，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如果这一次不成功，那么这些人就算在黄泉之下，都不会安息的！ 她看着一旁的黑曜，看他眉头紧皱，看来他的历险也开始了，要得到雷龙的力量，就必须要经过考验才行！ 黑曜动弹不得，身体却越陷越深，再不想办法，只怕他会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再也走不出去。 “轰——”怎么回事？他的背后怎么有雷声呢？ 他艰难地往后转动脖子，余光所见，底下的场景，甚是骇人…… 第四百七十七章 传承 眼看着就要掉进底下的那团东西里，黑曜却动弹不得，背后的伤口撕裂之后传来的疼痛感让他清醒了不少，看样子怕是逃不脱了！ 底下是一个巨大的光球，光球周围的电光在空气之中劈啪作响，让人心里不禁怀疑掉进去之后能否生还，这么想着，黑曜身体一轻，他已经被云层挤了出去，径直掉了下来，“啊——” 忘川看着他紧皱的眉头，伸手在他额间点了点，希望能帮到他，但是这一次，只能靠他自己了，她从床边站了起来，拂袖一挥，黑曜的四周立刻围绕了一层红色的光罩，然后又消失不见。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她不能守在旁边，这层光罩应该能坚持到他醒过来了！这么想着，忘川转身出了门，门口的沧凛缩着脖子，深低着头，“走吧！”她往前走去，沧凛便紧跟而上。 在黑曜的意识里，突然见到一道红光，他伸手抓住，此刻他已经掉进了光球之中，身体突然像被雷劈中了一般，又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悬空，紧闭双眼，这道光似乎要将他的身体撕碎一样，很快，他便失去了知觉。 “黑曜小子，想要力量吗？”谁的声音？那么陌生，又有些熟悉，“师父？”他忽地睁开了眼睛，他仍然悬在空中，周围都是亮光，照得他眼前有些不太适应，“师父，是你吗？” 一道黄光渐渐聚集，然后慢慢地形成了一个人形，这人便是雷龙！ 黑曜撑着受伤的身体，站了起来，脚下虽然空空如也，但是他却站得很稳当，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师父，都是徒儿无能，与您徒有师徒之名，却无缘分，都怪我没能帮您，您才会……才会……” “傻孩子，你既已拜本座为师，原是为师保护你才是，你能见到为师，说明你已通过了第一道考验，现在你准备好接受为师的力量了吗？你，想要吗？” 沉默片刻，黑曜终于开了口，“师父，我想，为了保护我爱的人，也为了爱我的人，我想变强，我想要力量！” 曾经，雷龙秉持着一个信念，为了他的家族而战，为了蛟族而战，他必须去历天劫，他必须成为龙中龙，人上人，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可是，后来他遇见了玉梵仙人，他才发现，什么野心，什么抱负，都不及在她身边的满足，他曾笑自己狭隘，笑自己为爱所困，可正因为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变得更强，才造就今日的雷龙！ “如你所愿！”随着雷龙的声音落下，霎时间，黑曜身体一沉，周围的光涌了过来，将他的手脚缠住，一阵巨大的压迫感袭来，“重力一重！”黑曜的脑子里嗡鸣一声，一种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啊——”黑曜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压碎了，他尽可能地放松自己的身体，想要让自己好受一些，手掌摊开，他的手心多了一道红光，正是忘川留下的光！ 红光顺着他的手爬上了他的身体，然后钻进了他的额间，“哗”的一声，黑曜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轻松了很多，正当他打算喘口气时，雷龙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重力二重！” 如同催命符一般的声音，黑曜往下一沉，这一次，他的身体再一次被巨大的压力挤压着，“噗！”他吐出了一口血，又是一声惨叫，可惜，这里没有人能听到！ 他的七窍开始流血，眼睛已经睁不开，耳朵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咽喉之中的咸涩又要喷涌而出，胸腔里的心跳加速，他是要死了吗？ 尽管他听不见，可这声音却像直接刺穿他的耳膜一般传来，“重！力！三！重！” 嗡——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过，黑曜已经失去了意识，只见周围的光慢慢地涌进他的身体，等到最后一道金黄色的光没入他的身体以后，雷龙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徒儿，保重！” 九重天上，相互之间的博弈依旧在进行，玉灵凡和冥王紧抓着云卿的把柄不放，云卿却矢口否认，天帝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转念一想，如此一来，恐难服众，如若他们能拿出其他证据，那他也定然不会包庇！ 天帝清了清喉咙，道：“冥王，玉姑娘，你们可还有什么其他证据没有？” “启禀天帝，纵使云卿神君做事再谨慎，也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如今镜子被毁，确实死无对证。”众人听着玉灵凡说的这话，明显是没了证据之后的后话了。 “那既是如此，本帝也无法仅凭你们的一方之词来给神君定罪，你们还是跟神君道个歉，此事便就此打住，今日这场闹剧，就只有殿内的人知晓，若是有其他人听了去，那本帝定会严惩不贷！” 这话都说出来了，后招也想好了，底下的人立刻收了讨论声，齐声道：“天帝英明！” “不行！”这次轮到云卿神君反击了，“既然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是本君做的这些事，那么今日我们便做个彻底的了结，免得以后哪个人又凭着一张巧舌如簧的嘴来诬陷本君！” 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欺人太甚，玉灵凡正要上前反驳，却被冥王拉住，冥王摇了摇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玉灵凡深知，她的青山已经不在，也没有柴可以烧了！ “那神君的意思是？” 云卿神色一冷，喝道：“本君要你们当众下跪，给本君道歉，然后自行剔去仙骨，从今往后，不准再上九重天半步，以儆效尤！” 此话一出，又引起了一阵哗然，就连天帝都觉得有些过分了，忙问道：“这……是否有些过了？” 这个高高在上的人嗤了一声，又恢复了以往那不可一世的神情，“与本君的声誉比起来，这些惩罚算是轻的！” 欺人太甚！玉灵凡挣开冥王的手，上前说道：“我若是不听呢？” “不听？本君便打到你听为止！” “那就来吧！”话音未落，玉灵凡已经唤出了自己的碧霄凤鸣琴，随时准备迎战，她已经退无可退，今日，她要讨回所有的债！ 对面的云卿神色一冷，手中已经默默运气，一道强势的紫光萦绕身侧，随时准备出手！ “放肆！”天帝的一声吼，让凌霄殿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可刚刚安静下来，“报！”一个声音便打破了这份宁静…… 第四百七十八章 指控 黑曜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四处寻了寻，也不见忘川的身影，走着走着，便听到了几个蛟女的讨论声，也得亏她们的碎嘴，他才得知了自己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大概。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黑曜一转身，便对上了岚烟那双仇视的双眼，“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黑曜顿了顿，再看看她手里端着的两碗药，顿生一计，“我有办法救火焱和钰澜。” 此话一出，岚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你能救我弟弟？”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总归是要试试的！”就连北海医术最高明的大夫都无能为力，黑曜真的能救他们吗？ 岚烟将黑曜带到了房间里，此刻，火焱和钰澜已经彻底变成了黑白色，两个人静静地睡着，就像一块人形石头一样，只有均匀且微弱的气息。“你先出去吧！” “你最好说到做到！”岚烟恶狠狠地说道。 黑曜也不甘示弱，“要不你来？” “你……走就走！”气走了岚烟，黑曜便拉起了两个人的手，冰冷的感觉瞬间袭来，他记得花妖曾经说过，这些黑巫师害怕火和雷电，这两样东西他现在都有，是时候拿出来试试了。 岚烟站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只见里面一会儿闪过火光，一会儿电闪的，她想进去看，却又怕打扰到黑曜施法，踌躇半天，也没能迈出这一步，只能在心中祈祷，希望这次有用！ “报！”一个天兵急匆匆地从殿外跑了进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启……启禀天帝，不好了！” 本来就紧张的气氛，被他这一大喘气弄得越发紧张兮兮的了，“何事如此惊慌？” 天兵将气喘匀了，才慢慢地说道：“启禀天帝，南天门外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号称自己是……” “是谁？” “她说她是妖神！” “什么？”殿上的人都震惊了，妖神来了！难不成她是想来大闹九重天？“来人，调派十万天兵，拦住她！” “来不及了！”一道红光径直飞了进来，殿上的人瞬间乱作一团，云卿身形一闪，来到了天帝面前，将他护于身后，喝道：“大胆妖女，竟敢私闯九重天，来人，拿下她！” 红光落地，里面走出了一个红衣女子，与殿里这严肃庄重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多了几分邪魅，一抹红衣在身，甚是耀眼，她的纤纤玉手一勾，凳子便来到了她的身后，忘川往上一坐，气势绝不亚于殿上坐着的那一位！ 忘川以手托腮，斜靠在椅子上，慵懒的态度与九重天这些整日里畏畏缩缩的人全然不同，她打了一个哈欠，懒懒地说道：“没想到本王第一次来九重天，竟值得天帝这么隆重地欢迎，真是受宠若惊呢！” “来了半天怎么连口茶都没有？九重天的待客之道也就这样吧。”旁边的玉灵凡和冥王早就想这么做了，刚才一番唇枪舌弹，嗓子都冒烟了，奈何碍于莫须有的身份，一直不敢有这样的请求，没想到全被忘川说了，大快人心！ 于是，漂亮的仙女姐姐给她奉了茶，这下子，台上的云卿又发话了，“呵，你好大的胆子，不在北海待着，竟敢来找九重天的麻烦，本君看你是活腻了！” 忘川放下杯盏，还不忘吐槽九重天的茶太淡，转而又说：“今日本王前来是有要事要办。” 天帝开了口，“何事还要您亲自跑一趟呢？”用了敬语，实则语气里并不客气。 “你们不是缺证据吗？本王这不是送证据来了嘛！”说着，拂袖一挥，沧凛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瞥了一眼天帝和云卿，然后别过脸去，想要他拜他们，这辈子想都别想。 “说说吧。”忘川连看都没看沧凛一眼，只甩下这一句，便自顾自地喝茶去了。 “雷龙神兽死了！”此话一出，宛如一个晴天霹雳，“是我杀的，”又是一个大霹雳，“指使我这么做的人便是云卿！”好大的瓜，在场的人就像被瓜包围的猹一样！ “放肆！”云卿急了！“天族与蛟族自来水火不容，仅凭你一张嘴，我们凭什么信你？” “云卿，事到如今，你就别想把自己撇干净了，这白大人，或者该称他为黑袍人，他就是你的手下，一直以来，他都在帮你做事，南海的上古凶剑就是他怂恿我去拔的，还有雷龙的死，是我在你的蛊惑之下，一时鬼迷心窍，拿着你给我的凶剑，才得手的……” 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吵得忘川头都大了，“太吵了！”声音回荡在凌霄宝殿之上，现场再一次安静下来。 “你们……你们摆明了联合起来诬陷本君，好你个冥王，难怪当初拒绝参战，原来玉梵山和冥府早就和蛟族暗通款曲，商量着一切陷害本君！” 玉灵凡正要发作，却被忘川的一句话制止了，“云卿神君好大的脸啊！”忘川站了起来，看样子像是要发大招了，连神色都与来时不同了，脸色一沉，显得成熟庄重。“那今日便一桩桩一件件与你算个清楚明白！” “天帝，他们……” “听她说！”天帝难得有这么决绝的时候，下面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昔日你我在柊林城交手，毁我肉身是你，逼着忘川犯戒的是你，利用柳献之的是你，害得忘川身陨的是你，害死水神的是你，这几件事，你倘若不认，本王自有办法让你认！” 冥王在一旁帮腔，“哦？什么办法？” “蛟族的死灵术了解一下！” 云卿神君嗤笑一声，“胡说八道，本君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落得了什么好处？” “好！终于进入重点了，”忘川正要说呢，云卿当即觉得自己中了计，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为了一个人。”云卿的心里咯噔一下，马失前蹄！ 天帝瞬间也来了兴趣，今日这件事必须做个了断才行！“谁？” “一个名叫丽姬的女子，对吧，云卿神君？”忘川拍了拍手，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等那人走近一看，大家才看清这人的真面目。 这人一出现，云卿彻底乱了阵脚，就连在场的冥王和玉灵凡都震惊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渊源 吱呀—— 厚重的青漆房门被人推开，门外的人听了，急忙转过身，看着里面走出来的人，“大姐？”是火焱的声音。 岚烟眼前一片模糊，眼眶里的泪水打转，最终还是落了下来，“你终于醒了！吓死大姐了！”说完便一把搂过火焱，两姐弟相拥而泣。 “我这是怎么了？”钰澜看着一旁的黑曜，问道，“妖神大人呢？” “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 “没空。” “那你就抽点空呗。” 九重天上，来了一个人，此人的出现显然让在座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天帝从未见过这人，心里很不爽，怎么什么人都可以上九重天转一转，还真当他的凌霄宝殿是菜市场了？心里这么想着，但面上却还是要保持平静，便开口问道：“殿下何人？” “在下柳献之，参见天帝大人！”又一个不懂得行礼下跪的人，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高傲呢！ 柳献之？没听过呀！天帝一脸懵，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一番，最终还是放弃了，好声好气地说：“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我想，告发一个人。”说着便看向了云卿神君，这一看，云卿的神色立马又变了。 “哦？你要状告何人？” 柳献之伸出左手，朝着殿上的人指去，云卿的心里咯噔一下，柳献之随即便道：“他！云卿神君！”又一个状告神君的，看来这事十分棘手。还没等天帝开口，云卿便开口怒骂道：“柳献之，你疯了！” “我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我不愿意，娘亲也不愿意。”此话一出，无疑又是一场轩然大波，殿里的讨论声四起，堂堂九重天的第一神君竟然有妻儿，这话要是传出去，云卿的脸面要往那儿搁？ “其余人等退下吧！”天帝深知此事牵扯甚多，这件被他视为天庭丑事的事情绝对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今日之事，止于耳，忘于心，莫出口，各位该是分得清轻重的。” “是，陛下！”殿上的人退了出去，没有人言语，没有人置喙。 等所有人退下之后，天帝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么多年前的旧案又被翻了出来，他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不知道竟然会来的这么快，来得这么突然，“神君，现在只有我们几个人，你有什么便如实说了吧！” “莫不是天帝也认为是本君的错？” “若真如他们所言，于情，你自是没错，错的是本帝，于理，你确实错了，而且错得离谱，错得无可救药。”云卿不说话了，这件事，他觉得自己没错，这些人处处阻他扰他，早就该死了！ 能让天帝认错的人不多，这事应该是有些渊源的，可惜了，下面坐着的一个人对于他们这些过去的恩恩怨怨并不感兴趣，忘川也叹了一口气，“哎呀，你们这些人说话都文绉绉的，有什么话便说，本王也懒得等。” 这本是九重天上不可对外言说的私事，关起门来自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如今牵扯甚多，这件事也已经变了性质，是时候要拿出来说说了，“妖神想听什么？本帝告诉你便是了！” 忘川看了一眼柳献之，道：“我不要听你讲，我要先听他讲！”这三界之内，敢当着面勃了天帝面子的，也就这一个人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柳献之早已下定决心，方才他说的话都是发自真心的，接下来的话也没有一句假话，“禀天帝，我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神君的亲人，于我而言，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叹命运不公。” “此话怎讲？” “自小我便没了父母，好不容易在繁阳城见到了，却被告知他是九重天高高在上的神君，而我，一介布衣，如何高攀？” 云卿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找了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现在的他，终于放松了下来，道：“柳献之，多少人想尽办法想跟本君扯上关系，你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 被他这么一说，柳献之反而笑了，“我想要见我娘，你说可以，所以我答应了你，拿到忘川守护的彼岸花王，复活娘亲，却不知道，自此以后，我每走一步，都是你安排好的，我就是你的一颗棋子。” 听了这么多，忘川便来了一个总结陈词，“这么说来，杀害忘川的是你，大闹冥府的是你，抢夺凶剑的是你，害了水神的也是你，本王没说错呀，云卿，你认还是不认？” “哈哈哈哈哈……”他最亲的人将他逼到如此地步，打得他措手不及，乱了他的阵脚，更扰了他的军心，真是好计谋，“柳献之，没想到你娘亲养了你这样一只白眼狼！” “你错了！”柳献之从身后拿出一副画，“从一开始，我们就是错的，这不是娘亲想看到的，不信你便亲自问问她！”说完便展开画，一缕轻烟从画面之中飘了出来，落到殿上，成了一个楚楚动人的美人模样。 看着这美人，当得起柊林城第一绝的名号，“丽姬？”冥王猜的没错，当初偷了彼岸花的鬼魂，后来却销声匿迹，肯定是被人藏起来了。 许久未见这般热闹的场面，丽姬有些恍惚，急忙行礼，“小女柳丽姬参见天帝，参见神君，参见冥王。”丽姬眼波流转之间，看到了忘川，先是一怔，正要上前，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又收了脚。 看来，这事是兜不住了，但天帝总归是外人，清官难断家务事，且听他们说说，“丽姬，你有什么想说的，便一一说了，本帝自会为你做主！” “小女先行谢过天帝。”说完便朝着云卿走了过来，两个人对视良久，旁若无人，丽姬开了口，“你从未告诉我，你都做了这么多错事，若不是煜儿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多久？” 面对声声质疑，云卿彻底慌了，“丽姬，我……”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自称“我”吧！ “我是戴罪之身，本不该因为自己的执念，一意孤行来找你，可是我还是来了，因为我想要一个说法，但是我发现我还是错了，一步错，步步错，最后竟然将你逼到了这般地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云卿长舒了一口气，“你没错，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第四百八十章 坦白 梦回柊林城，那个时候是他这辈子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光，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云卿神君，终于开始思凡，铁树终于开花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都这样，和自己爱的人待在一起，可是，凡人的寿命短短几十载，过了奈何桥便要忘记前程过往，云卿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不能挑战三界的铁律，所以他选择回到九重天，喝了忘情水，自此断情绝爱，不问过往，只做他的神君！ 可惜，这赤炎星君的忘情水总是有到头的时候，等他发现的时候，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丽姬郁郁而终，柳家也自此败落，所有人都树倒猢狲散，各奔东西。 直到寿辰那天，他收到了这一份礼物，他便暗暗下定决心，此生定要护着丽姬到老到死，永不放手！ “没想到神君还是一个痴情种，”忘川这句话满是利刺，“为了爱情，你便害了这么多人，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云卿笑了，额间的那点红映衬着他那张绝美的脸庞越发邪魅，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有过这般轻松自在，丽姬在一旁，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忘川大人，是我连累了你，丽姬知错了！” “这话你应该对忘川说去，不过，你应该没有这个机会了！”忘川睨了她一眼，今天她是来讨公道的，并不是来听这些没用的道歉的，“云卿，多说无益，不如将你所犯下的罪行都坦白交代了吧！” 人人都说，九重天云卿神君，高高在上，见了他一眼，都会永生难忘，只是他自来心高气傲，目无旁人，原来他早就已经陷入了这些褒扬声里难以自拔，如今，是时候，做回原本的自己了，“不错，都是我做的。” “为了拿到彼岸花王，救活丽姬，我便一步步地诱导忘川，还不惜利用了我的亲生儿子，后来，忘川将彼岸花给了别人，我便气得毁了冥府所有的彼岸花！” 所有的一切都娓娓道来，在他的口中就像描述一场游戏一样，“为了打开鬼门，我便让沧凛去拔出了上古凶剑，不过他也聪明，用了水神来挡。” “你……”冥王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心头的怒火，竟然有这么狠心的人，他正要发作，却被旁边的玉灵凡拉住，这两个人可谓是同病相怜，心情也是十分相似的。 “你终于承认了！”殿外传来一个声音，银铃一般的声音，让殿上的人精神为之一振，一袭白衣正从殿外姗姗而来，外面的光照在她身上，里面的人有些看不真切，等她慢慢靠近，众人齐呼：“繁霜？” 水神来到众人面前的时候，除了忘川，其余的人都惊呆了，原来玉梵仙人留下的内丹是这个意思，当初水神虽然身陨，但是好在及时被忘川用孟婆给的汤药护住心魄，后来又用了些药，才变成了忘川在冥府看到的那个模样。 如今有了玉梵仙人最后的一丝灵力，才彻底唤醒了水神。此情此景，忘川若是看到，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参见天帝，”水神还是这么漫不经心地行礼，这些人都是大有来头，天帝也便随了他们这般随意的表现了，“看来，老娘没来迟啊！还以为错过了好戏呢！” 这一声“老娘”太水神了！ 看着大家都聚齐了，云卿继续说道：“为了拿到三魂七魄花救丽姬，我还放出了九婴去袭击玉梵山，最后，逼死了忘川，再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那我师父呢？”玉灵凡情绪也激动起来，“我师父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你师父？要怪就怪玉梵仙人太固执了，竟然要和妖神联合起来，算计我，所以我只好先下手为强，先发制人，只要将站在妖神一边的人一个个摧毁，让妖神孤立无援，那么我才有机会，杀了妖神！” 一旁的忘川听得一愣一愣的，一脸委屈地说道：“哎，本王招你惹你了，为何偏偏要与本王作对？” 云卿笑了笑，说来可笑，却关乎他作为神君的尊严，“为了报当日败在你手下的仇，一雪前耻，我必须那么做！” 忘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嘀咕一句：“你也太记仇了吧？” “我从未输过，最后竟然败在你这个刚现世的小小妖神手中，你说我该不该讨回来？”该不该她不知道，心眼小是真的，忘川转而问道：“所以你因为这个理由，怂恿沧凛杀了雷龙？” 事到如今，云卿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不错，正好成全了他，玉梵仙人去了，他去陪一陪她，不好吗？” “呸！”玉灵凡向云卿啐了一口口水，“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替别人做决定，我要杀了你，为我师父报仇！”说着她的身边便多了一层圣光，手中的碧霄凤鸣琴已经出手，“噔——” 一道金光闪过，天帝的位置一空，他已经来到了两人之间，玉灵凡的剑气靠近天帝身边的一刹那，竟然化作了星点，消失不见。 “这……”难不成天帝还要护着他？看来还是要一个敢说敢做的人来推一把，忘川上前说道：“如今云卿已经认下了所有的罪责，那么，天帝，到你做决定了！” 正当众人的疑惑之时，天帝开口，“云卿，既然你已认罪，那便按照天规处置，剔去仙骨，贬为凡人，历尽十世艰苦，自此不得入九重天！” “呵！”忘川这一声冷哼，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众人听得清清楚楚，语气里不满表现得淋漓尽致，“天帝老儿，本王还以为你有多公正呢，竟然会相信你会重罚他，原来你也这么护食偏袒啊？” 怼得好！这是众人的心声，有这个敢说敢做的人的在，他们还怕什么！看着众人期许的目光，天帝也不敢一意孤行，问道：“那妖神的意思是？” 忘川脸色一变，立刻冷了下来，狠狠地说：“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此话一出，场上陷入了沉默，对于天族来说，要杀一个神君，这种处罚未免过重，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只有云卿死了，才能平息众怒！ “妖神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你以为我死了，你们蛟族就有翻身之日了？不可能！” 可是接下来天帝的一番话，彻底击垮了云卿的信念，“挫骨扬灰倒不必了，便让他以死谢罪吧……” 第四百八十一章 梦回 云卿自成神君以来，为了天族鞠躬尽瘁，如今也成了弃子，他还能说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他笑了，这一声声笑充满了些许无奈，“好一个以死谢罪，今日本君即便是倒在这里，也不会是自行了断的！” 让他以死谢罪，那便是要让他重头再来，不做神君，只投胎做凡人，有何不好？天帝见他如此决绝，摇了摇头，道：“神君，做错了便是做错了，总要给众人一个交代才是。” “交代？你想要交代，那本君给你便是了！”说完，云卿一拂袖，一阵强风袭来，周围的云也动了起来，众人眼前瞬间一片模糊，看不清彼此，忘川立刻挥退云层，再一看，面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一同消失的还有丽姬。 “来人！传本帝命令，在三界之内全力缉捕云卿，见到他立即来报，谁抓到他，重重有赏！”此消息一出，云卿无疑成了过街老鼠，这九重天上不可一世的神君终是跌落神坛，成了陨落之星！ 忘川看着一团乱的九重天，只定定地看着沧凛，沧凛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害怕，忙问：“你看着我干嘛？”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呢？”忘川收回目光，转而问道，“你知道的吧？他会去哪里？” 一道光落在了云峰之上，云卿神君手上一挥，云峰便多了一层薄薄的结界，应该可以抵挡一阵了，他从怀里拿出一幅画，展开画卷，丽姬便出现在他面前。 “顾郎，”丽姬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伤感，“你不要一错再错了，好不好？” 云卿就像入了魔一样，对于丽姬的话，他完全听不进，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一定要让你复活，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就是因为要救她，才害死了这么多人，就算她真的活了过来，踏在别人的尸体上面，那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云卿！”这是第一次，她唤他的名字，而不是顾郎。 “你叫我什么？” 丽姬走过来，想要拉住他的手，却落了空，“仙凡本殊途，你我有夫妻缘分我已经很满足了，可是我们之间的这段缘本就不该牺牲别人来换，你醒醒吧？收手吧，好不好？” 看着她的眼睛，云卿的心也软了下来，“丽姬……” “我想要你陪着我，最后一次，就让我任性最后一次，好不好？”明天天一亮，一切就会结束的，丽姬在心里暗暗决定了。 “丽姬，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负了你，我真是该死！” 天空染红，霞光将云峰彻底染成了红色，看着满眼的红，仿佛回到了那日抛绣球的场景，那天，她以为自己遇不到梦里的那个盖世英雄，从此庸碌一生，守着心中最后的光，一直到老到死。 那天的红纱帐让他们有些乱了，乱了她的芳心，也乱了他的凡心，一个圆滚滚的绣球落到云卿手中的那一刻，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找借口推脱，还是顺手丢掉？这种种想法，在看到丽姬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良辰美景，佳人在侧，本该是人口相传的一段佳话传奇，最后却成了一场悲剧。谁能想到，那日的红，似是开始，殊不知这却是柳家最后的风光。 两个人并坐着，此刻，他们的目光被这云峰的月光所吸引，他们的心有了前所未有过的靠近，虽然她触不到他，他也没办法搂住她，可是今晚，月色温柔，身边的人也变得温柔极了。 好想就这样一辈子！这句话，丽姬终是没有说出口，她知道，自己一个游魂不该再有这种执念，丽姬看着云卿的侧颜，在她面前，他永远是那个顾郎，而不是云卿，“我想，再为你穿一次嫁衣，可以吗？” 一听这话，云卿先是一怔，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她，点点头，拂袖一挥，眼前的亭子变了，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变成了柊林城柳府。 抬头看着头顶的匾额上，写着两个刚劲有力的大字——“柳府”，丽姬有些恍惚了，她的家和家人，她终于回来了！ “小姐！”一个银铃一般的声音从府里传来，一个身穿蓝衣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丽姬心里像是被什么揪了起来，鼻子一酸，眼泪掉落，“碧迎。” 碧迎看着丽姬，还以为是她抛绣球遇见了如意郎君，都高兴得哭了呢，“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我可以听说了，这未来的姑爷可是一表人才，像极了小姐说的踏着祥云来的英雄呢……” 小丫鬟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可丽姬却全然没有听进，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场景，就连路旁的花草，都非常真实！ 昔日碧迎走过奈何桥，忘川河里的丽姬看得真切，却不能言语，不能呼喊，她只希望来世，她能生在一个好人家，一生平安顺遂。 “小姐？您到底怎么了？”碧迎眨巴着眼睛，歪着脑袋看着她，两个人一路说着笑着，来到了她的房间，“小姐，快来看看夫人刚刚叫人送来的嫁衣，太配您了！” 在碧迎的一顿捯饬下，丽姬就像一个木偶人一样，任由她给自己穿上嫁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丽姬的眼泪又一次掉了出来，顺着她白皙的脸落下，可是这一次，她笑了，她知道一切是假，但那又何妨？ “噼噼啪啪……”外面热闹了起来，喜庆的鞭炮声和来往仆从的吵闹声，丽姬盖上了红盖头，白皙的手被人轻握着走出了房门，这一次，她已经没有了当时的那一份紧张，但还是怀揣着满腔的期待。 透过红色的盖头，她终于看到了那个想要相守一生的人，在这里，只有顾郎和丽姬，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在宾客的掌声之中，两个“新人”便被送进了喜房里，丽姬记得当初自己等了很久，从中午等到了晚上，外面依旧热闹，她时不时地往门口张望，希望她的顾郎快点推开门。 这一次，她并没有多等，云卿很快推开了门，走了进来，掀开她的红盖头，丽姬慢慢地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他额间那颗红砂痣，然后是他的眉眼，他的神色，温柔得让眼睛不舍得离开。 “娘子，晚了，歇息吧！” 丽姬羞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任他吹灭了蜡烛，两个人便躺了下来，一躺便是一夜。 为一人，穿嫁衣，拜了堂，携白首，此生无憾，足矣足矣！ 第四百八十二章 梦醒 夜，很静，连同人的心也安静了下来，这是云卿这么多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可惜，夜再长，也不过几个时辰，梦再美，也不过转眼光景。 云峰的第一道光洒落，云卿神君的手感受到了这第一丝温暖，他从亭子的石桌上醒来，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不曾丢失的过去，梦到了不曾放手的人。“丽姬？” 找了很久，云卿都没有找到丽姬的身影，掐指一算，身形一闪，来到了另一个地方，丽姬正站在悬崖边上，看着天边逐渐升起的太阳，她的心被这份博大所感动。 “丽姬，你怎么……”云卿的话没说完，几道光便落在了他面前，他再一看，自己设下的结界早已被打破，只是他忙着找丽姬，没有及时发现，而此刻，忘川等人都来到了这里。 “娘！”柳献之这一声，让丽姬心中又多了些温暖，他跑到丽姬身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不起，都怪孩儿不好，没能保护好您！” “傻孩子，娘亲的命本该如此，你有什么好对不起娘亲的？”她想要去扶起柳献之，却又意识到自己根本触不到任何人，现在她的手已经逐渐变得透明，她知道自己已经大限将至。 玉灵凡上前对着云卿喊道：“云卿，我等奉天帝之命，捉拿你回九重天，你还是自己束手就擒吧！” “捉我？”云卿冷哼一声，“你有这个本事吗？”说完，身形一闪，一道极具压迫感的光冲了过来，玉灵凡立刻唤出碧霄凤鸣琴，信手一拨，无数剑光，密织成网，朝着云卿飞去。 没想到成了仙，她的灵力已经变得如此强大，云卿大喝一声，一阵强风先他一步冲了出去，“轰！”玉灵凡的剑网已经破了一个大洞！ “叮铃铃——”招魂铃响，百鬼听令！ 霎时间，大地震颤，只见无数黑影从土里钻了出来，扶摇而上，忽而停在空中，冥王手里的招魂幡一指，“唰唰唰”数声齐下，所有的黑影直指云卿。 早已将所有人的招式深谙于心的云卿又岂会怕他们？他立刻站定，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继而伸展双臂，一道金光迅速射出，将所有的黑影一一驱散！ “凤鸣曲！”玉灵凡的手指在琴弦上灵动急转，霎时间，云峰里的生灵开始躁动起来，首先攻击的是地上盘根错杂的藤蔓根系，“砰砰砰！”破土而出，缠住云卿的四肢。 “雕虫小技！”云卿双拳紧握，双手迅速交叉悬于胸口，所有的藤蔓根系一动，缠绕在一起，随着他的一声大喝，这些根系就像受到震慑一般，缩了回去！ 在一旁观战的忘川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对着两个人说道：“没用的！他知道你们招式的弱点！” 同样在一旁看戏的水神也说话了，“既然术法攻击不行，那就来强攻吧！”说着，脚下一点，她已经像一支离弦的箭，“咻”的一声来到了云卿面前，迅速出脚，被他躲过，一拳直冲面门而去，“轰！”云卿身后的树被一拳打断。 水神的威力不减反增，玉灵凡立刻退居后线，手里轻弹，一道白光飞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到了水神身上，得了她的加持，水神的攻势迅猛，手里的拳头收回，另一只手的水球已经扔了出去。 水球正好落到云卿身上，他闷哼一声，捂着心口朝身后退了几步，看来水神的实力真是不容小觑，还没等他想到应对之策，水神又一次攻了上来，云卿刚想动，自己的脚下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面招魂幡。 招魂幡动，百鬼即来！冥王念着咒语，很快，云卿的脚已经被无数白骨缠住，眼看着水神的拳头就要落下，云卿心生一计，大喊一声“破魂剑”，水神耳边“唰”的一声，立刻停下了攻击，先行躲避！ 破魂剑这东西，当初让忘川的三魂七魄四散游离，不得不防！破魂剑落到了云卿面前，他一把握住剑柄，往地上一插，“哗”的一声，地上的白骨已经消失不见，就连魂魄都怕，更别提活人了！ 得了破魂剑加持的云卿又占据了主动地位，朝着水神攻来，水神自是怕他的剑，所以变得畏手畏脚，这是云卿的机会，只见他的袖子扇出一阵风，这阵风迅速变大，将周围的所有活物全数卷了进来。 风力太强，水神忙着应付他的剑，一时没站稳，便被吸了进去，“啊！”身上的衣物在风的撕扯下已经破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她会被这风彻底撕成碎片。 就在她无计可施的时候，一道红光动了，径直冲进风里，忘川站在水神面前，“帮我！”只这两字，水神立刻领会其意，一掌落在忘川身上，忘川大喝一声“冰临天下”，霎时间，周围的气温骤降。 “砰砰砰——”无数冰锥破土而出，竟直逼云卿所在的位置，云卿一跃而上，躲了过去，再一看，风已经停了，水神已经倒在了地上，却唯独不见忘川。 玉灵凡手中往琴弦上一拨，一道光朝着云卿飞来，软绵绵的，对于他而言，毫无杀伤力！云卿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可是这道光似乎并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绕过他，径直朝向了他的身后。 等他转身一看，正好对上了忘川的那双眼睛，云卿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可是为时已晚，他中了忘川的死灵术！ 眼前一黑，他便径直掉了下去，在落地的瞬间，身体一转，竟然安然无恙地落了地。忘川正打算乘胜追击，却被柳献之的声音打断！ “娘亲！”众人的视线也被他吸引了过去，云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推开柳献之，打算将虚弱的丽姬抱在自己的怀里，奈何触不到她的身体，更握不住她的手，云卿只是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丽姬的身体已经接近透明，“顾郎，收手吧，不要再打了，好不好？” “你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云卿哭了！这个铁面无情的神君竟然还有眼泪！一滴泪低落，却径直穿过了丽姬的身体，滴到了土里。 “顾郎，照顾好煜儿，照顾好自己……” “不要——”这一声凄厉的吼叫将云峰所有的生灵震了起来，飞鸟四处纷飞，走兽四处逃窜。 周围的人都停了下来，他终是尝到了，失去所爱的感觉，正如这里所有的人，曾经所感受到的那样！ 第四百八十三章 缠斗 有佳人如玉，香消而玉殒，世间多情郎，情深而难忘。 过去的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一切因果流转，终是有报，穿着嫁衣的女子，自始至终不曾埋怨过他的顾郎，或许这是命里注定，又或是命运嘲弄，可是在这一刻，一切都不重要了。 “娘亲！”柳献之已经泣不成声，缺失了十余年的亲情重回身边，虽然陌生，但是却让他无比沉溺，可是他也知道，这或许是她最好的归宿！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云卿周身的灵力波动，让周围的人感到一丝恐惧，由怨气集聚而成的灵力正慢慢地吞噬他的内心，也渐渐湮没他的神识，“我要杀了你们！” 若是当初没有这几个人的阻挠，若是顺利地拿到彼岸花王，也许丽姬就不会死，他们一家人就能开开心心地活着，这个要求，就这么难实现吗？ 看着丽姬消逝，玉灵凡本以为他会改过自新，可没想到他竟然变本加厉，“云卿，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本君为了丽姬，不惜与万人为敌，与九重天为敌，可到头来，都被你们这些人毁了，你们自以为正义，难道做的事不也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吗？” “不错！”玉灵凡还没说话，就被忘川截了糊，“可是我们的私欲伤害别人了吗？我为了给忘川报仇，玉姑娘为了玉梵仙人而战，水神为自己讨公道，冥王为冥府寻说法，何错之有？” “好一张利嘴！本君今日就要你们有来无回！” “那本王也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话音一落，大战一触即发！ 两人脚下一点，两道光直冲云霄，红色和紫色的争锋，缠斗在一起，底下的人看着云层，一会儿闪着红光，一下又变成了紫色，看得底下的人眼花缭乱，一时分不清谁更胜一筹。 云卿退后一步，双手合拢，正要结印念咒，却不想一道红光以迅雷之势闪现而来，云卿还没来得及念咒，便被忘川打断，耳边嗡鸣，她的拳头擦过他的侧脸，拳风有些强势。 这样密集的攻击，别说是念咒，就算是应付起来都难，云卿伸手化去忘川的拳头，谁知忘川化拳为掌，顺着他的手臂一滑，云卿的心口传来一阵刺痛，闷哼一声，他已经被忘川掌心凝聚的灵力推开。 “云卿神君，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 “哼！妖神，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就在这时，云卿手上已经运足了气，双手迅速合拢，忘川只觉眼前一片缭乱，等缓过来，云卿已经出手！ “风唳！”云卿双手张开，霎时间，忘川四周压力骤增，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头一晕，已经被卷进了风里，眼前不见，可是身体能感觉得到，来自四面的风，正吹动她的衣襟。 忘川稳住身形，看着外面的云卿神君，手心正在一点点合拢，她身边的风越来越近，压力越来越大，忘川顿觉不妙，再想不到办法，她可能就要折在这里了！ 只见忘川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周身的灵力波动，开始形成红色的光，而且越来越亮，随着一声大喝，四周云雾之中突然停了下来。 再下一秒，无数珠子迅速飞了出来，随着一声声“咻咻咻”接连不断的响声，很快，这些水珠便穿过了四面的风墙，接着又是几声异响，忘川的四周已经被这些水珠包围，“呵——”水珠穿过风墙，瞬间结了冰，成了冰锥模样。 更有甚者，已经穿破云卿的风，朝着他飞去，云卿立即拂袖来挡，才躲了过去！ 高手过招，胜负都是在一瞬间分出来的，如今两个人一人攻，一人守，不分伯仲。 直到云卿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说不定能决定这场战斗的胜负。只见他拿出一张绿色符咒，忘川只觉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但她能肯定的是这东西绝对是能对付她的！ 果不其然，云卿将手里的符咒往空中一丢，符咒立在他的面前，忘川岂会让他得逞？迅速出手，可没想还没靠近，便被他的风墙隔绝在外，眼看着云卿就要施法完成，忘川握紧拳头，立刻出拳，“啪！”只用了一拳，便将云卿的风墙砸得粉碎。 “迟了！哈哈哈哈……”随着这声声刺耳的笑传来，忘川当即后退几步，她还没站稳，对方便已经逼近，忘川出拳，被他一脚踢开，出脚，也被他轻松化去，这是怎么回事？ 忘川被他逼得有些急了，当即咬破手指，大喝一声“血舞凌空”，霎时间，一条血红色的龙腾空而起，巨大的龙吟震天动地。 对面的人后退，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情，嘴角一扬，很是得意，“终于来了！”说完便摇身一变，一条踏着紫光的龙腾空而上，此刻，两人之间已经变成了两条龙的对战！ 底下的人看着，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时刻注意战况，万一忘川败下阵来，其他人也可以去帮忙。 柳献之跪在地上，一直看着地面，仿佛要将它看出一朵花来，思绪终于被这声声龙吟拉了回来，此时已经变了天，这天之异象，在众人看来，甚是诡异。 忘川站在血龙龙首之上，“云卿，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一切因你而起，自然也要由你来结束，收手吧！”这句劝告不知说了多少遍，可他却充耳不闻！ 对面的龙开了口，“妖神，你当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今日本君就来教你重新做人！”话音一落，紫光划破云层，冲了过来，忘川手里一指，红光杀了过去！ “轰隆隆——”两条龙缠斗在一起，天色骤变，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河水倒流，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就是两股巨大力量的交锋吗？世间万物都为之所动，气势磅礴，令人咂舌！ 忘川拂袖一挥，血龙吐出无数血色冰锥，朝着云卿飞去，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云卿也不甘示弱，从口中吐出一股飓风，霎时间，将所有的冰锥吞了进去。 “砰砰砰”的几声巨响，冰锥碎成冰屑，飓风变成微风，两两交锋，互不相让！ 底下的人能感受到这阵风的吹吹拂，几人相互搀扶，才没有被它吸进去，忽然之间，周围的空气骤冷，再一看，山崖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冰，几人立刻靠在一起取暖。 几个人再一看，怎么少了一个人呢？ 第四百八十四章 还债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云卿神君见这风奈何不了她，立刻换了招式，这一次，他不吐风，而是化作风！ 血龙上的人迅即大喊一声“血龙吟”，刹那之间，忘川脚下的血龙动了，瞬间变成了带利刺的龙，身上带着血一般红的利刺，气势凌人，对上了云卿。 云卿缠绕着血龙，以聚起来的云作为护甲，将血龙的尖刺隔绝，他便能安静地施法，一阵耀眼紫光闪过，风力迅增，众人早已看不清战况，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每个人心里都咯噔一下，水神第一个反应过来，“忘川！” 脚下一点，水神已经冲了出去，“繁霜不可！”冥王见拉不住她，只能随她一同去，玉灵凡见状，立刻席地而坐，手里的琴弦一动，两道白光落到了水神和冥王身上，有了这层保护罩，两个人能安全一些。 可是，真的安全了吗？ 两个人刚看到两条龙的身影，便被一股强大的能量冲了出去，朝着地上坠落，眼看着两个人就要落地，玉灵凡立刻上去接住，结果还是低估了两个人身边的力量，更是低估了云卿和忘川的力量。 “砰！”冥王已经抱着水神落了地，两个人紧紧相拥，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个人有些动弹不得，冥王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不用想都知道，肋骨断了！ 玉灵凡也没好到哪里去，手已经被震麻了，落到地上的一瞬间，背后一阵刺痛，一样无法动弹！ 血龙最终还被云卿的吸了进去，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她出的招式已经被云卿完全摸透，他就像掌握了她的一切动作一样，这不可能！ “啪！”血龙……碎了！忘川脚下一空，眼里尽是震惊，她竟然败了！她不甘地闭上了眼睛，这怎么可能呢？ 已经胜券在握的云卿怒吼一声“去死吧”，便调转龙首，朝着忘川冲了下来，就在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一道蓝光划过，来到了两人中间，“不要！”柳献之已经抱住了忘川。 离两人只有不足半丈距离的云卿顿了顿，立刻收了手，就在这时，忘川睁开了眼睛，一道红光从她的赤色瞳孔之中射进了云卿的眼中！ “啊——”中招了！你一来我一往，很公平！ 柳献之紧紧地抱住忘川，忘川已经没有推开他的力气，只能任他抱住，坠落下去，耳边是凌厉风声，柳献之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对不起。” 原本在下方的忘川被他直接翻了身，此刻，柳献之的身体朝下，“轰！”两人一龙砸在了地上，整个云峰仿佛都抖了三抖，瞬间安静了下来！ 忘川被伤得不轻，云卿也没讨到便宜，此刻，几个人都失去了战斗力，若有人要来取了他们的性命，怕是可以一网打尽了！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第一个醒过来的竟然是柳献之，他在落地的时候，怀里的琉璃玄清扇飞了出来，护主心切的扇子便主动变大，当了他的垫子。 柳献之站了起来，站在众人面前，云卿对着柳献之喊道：“煜儿，杀了他们，为你娘报仇！” “献之，你别听他胡说，你们不能一错再错了！”玉灵凡也对着柳献之喊道。 “柳献之，”躺在地上的忘川也说话了，“这一切是你想看到的吗？你当初答应过我的，不，你答应过忘川的，如何选择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他确实答应过忘川，就在柳家村的学堂里，妖神变成忘川，穿上嫁衣，想要他帮忙的那个时候开始，柳献之犹犹豫豫的心便时刻都在拉扯着，他不想失去寻找了这么多年的亲情，也不想让他爱的人、爱他的人受一点伤害，可是，越到后来，他便慢慢发现，这两者难以两全。 他终是答应了妖神的请求，帮他们扳倒云卿，扳倒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不愿承认，但确实是他唯一的亲人的人！ 所以，他选择在最后关头，把丽姬的画像拿出来，告诉她真相，告诉她云卿的所作所为，她当时的沉默，他今日都还历历在目！ 丽姬只说了一句话，她说：“错了便是错了，欠下的总归是要还的。” 为什么一定要他选呢？他不想选，也选不出来，既然如此，那便由他来还吧！ “忘川，灵凡，水神，冥王，”柳献之一说话，所有人的目光便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是我父亲做错了……” 此话一出，云卿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柳献之终于承认了，他是他的父亲，他该笑，可是后面一句，他又该怒其不争！ “这一切由我父亲而起，也是因为我们柳家而起，这些事端，如果要找到一个解决办法，那便只有一死，才能平息所有人的愤恨，可是，我已经失去了我娘，我真的……真的不能再失去他了……” 所有人的心瞬间咯噔一下，这句话无疑是表明了柳献之的态度，所以，最终他还是做了相同的选择？选择了他们柳家，而弃所有人而不顾？ “柳献之，你真是个懦夫！”水神先骂了，“我真为我徒弟感到不值，你这个叛徒，只要老娘还有一口气在，老娘非亲手撕了你不可！” “哈哈哈哈……”忘川笑了，这笑里充满了嘲讽，也有一丝无奈，“柳献之，我看错你了！看来忘川她不原谅你是对的，因为你根本不值得被原谅。” “扑通！”柳献之重重地跪倒在地，朝着几个人各磕了几个响头，每磕一下，便说一句“对不起”，然而，这话说的多了，听的人心里便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别过头去，不再看这个他。 “煜儿，做得好！”云卿这一次终于没看错他，但凡柳献之有他的一半决绝，他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快杀了他们，为你娘报仇！” “父亲！”柳献之来到云卿面前，跪了下来，同样磕了三个响头，“这是最后一次，我娘说，她从来没有怪过你，她不想看着你越陷越深，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所以，她才选择用这种方式告诉你。” “丽姬……” 柳献之站了起来，脸上多了些许坦然，“我原本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人，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因为一己之私，害了忘川，害了这么多人，本就罪无可恕！” “煜儿，你在胡说什么？” 柳献之顿了顿，并没有回答他，继续说道：“父债子偿，若是要还，理应由我来还……” 第四百八十五章 血偿 在场的所有人都动弹不得，唯独一个人，在风中站立着，风吹动他的头发，夕阳拉长了他的身影，余晖洒在这辽阔的大地，让人心境顿开，这仙境一般的地方，本不该有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发生的。 父债子偿，柳献之早就想好了，自从答应要帮忘川的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已经不能回头了。 “柳献之，你要做什么？”忘川躺在地上，想要劝阻，却无能为力。 看着柳献之一脸淡然、看淡生死的模样，云卿也急了，“煜儿，你可别做傻事啊！” “忘川，父亲，若是非要有一个结果，那么今日便由我来结束这一切吧，今日之后，让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好不好？”说着，柳献之手里的琉璃玄清扇已经变成了一把长剑，白色的剑刃被夕阳染成了血一般的红色。 果不其然，他想牺牲自己，难怪当初在北海的时候，他那么决绝，来跟忘川诀别，原来早就有了这个打算，“不可以！” “对不起！”话音一落，柳献之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长剑，看着最后的一抹光消失在地平线，他笑了，他仿佛看到了忘川正在对着他招手，那张熟悉的脸，正在对他微笑，“忘川，等我……” 随着最后一抹红光落下，“叮——”剑落了地，染了红，长剑变回了扇子，沾了血点，“不要！” 或许这是最好的方法，一面是自己的亲人，作恶多端，但是有斩不断的血缘，血浓过于水，一面是自己的友人，正义而且无辜，他们想要公道，想要看到坏人绳之以法，这本就是无法两全的选择，最后，还是将柳献之逼到了绝路。 一抹血色染夕阳，自此一笑泯恩仇！ “啊——”云卿疯了，就在一天之内，他失去了此生所爱，先是丽姬，再来是柳献之，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他们要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他？为什么？ “噗！”云卿吐出一口血，血迹所到之处，原本已经枯萎的花草又重新生长出来，他都差点忘了，真龙神兽的血可以治愈一切，可却始终救不了丽姬，如今还失去了柳献之！ 想到这儿，云卿突然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这条命对于他而言，留着也是负累，不如随他们母子而去，一了百了！ “吼——”众人看到一条紫金色的龙腾空而上，冲破云霄，扶摇直上，云卿大喝一声，随之又吐了一口血，他挣扎着站了起来，为了能活动，他动用了自己的真龙真身！ 紫金色的真龙升到最高，忽而又落下，径直进了柳献之的身体，柳献之的身体被这道光引着，来到了云卿神君身旁，云卿接过他的尸首，他的身体正慢慢地失去温度，“煜儿，爹不会让你死的！” 话音未落，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柳献之和云卿便被一道紫色的光包围，水神心里咯噔一下，“他竟然在给柳献之渡气！” 这话让忘川和玉灵凡想起了雷龙当初也想给玉梵仙人的内丹渡气的事，当时被忘川阻止，是因为玉梵仙人的仙体早已消逝，仅凭一颗内丹，根本不足以让她复活，而这种渡灵气的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便是一命换一命！“他不想活了，这么渡气是会死人的！” “他早就不想活了吧？”冥王说道，“只有上古神兽自愿献祭，才有可能打破生死轮回。”身为冥府之主，他看到太多生离死别，当初水神死了，他也曾想随她去了，可是他的使命，他的职责，他的冥府，不容许他这么做。 可云卿不一样，他是上古神兽之首，他可用一己之力主宰着天地之间生灵的生死，他也完全可以用自己强大的灵力复活一个刚刚命陨的人。 冥王看到了，方才柳献之的魂魄四散而去，如今在真龙真身的召唤之下，他的三魂七魄已经归位，多么霸道的灵力，多么可怕的术法，在他这个百鬼之首来看，三界之内，恐怕也只有云卿一人能做到了！ 柳献之紧闭的双眼开始动了，而抱着他的云卿开始衰老，他高高束起的墨发散落，随着周围涌起的风浪飘动，等这条金龙彻底没入柳献之的身体，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巨大的龙啸，回荡在云峰山谷之间，久久不绝！ 很快，金光消失了，四周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不过，月色来的正好，一抹皎白洒到地面，照在每个人的身上。忘川撑起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朝着柳献之慢慢地移动。 可刚一靠近，便被一道紫光弹开，若非她及时趴下，现在估计又要伤上加伤，还没等她开口，几道光便落到了几人面前。 众人一看，原来是花妖和蝶妖，只是此刻花妖有了些不同，不仅治好了脸上的伤，恢复了容貌，而且连身上的颜色都回来了，手里拿着她的铃兰花灯，显得有些妖媚。 一旁的蝶妖依然那么畏畏缩缩，站在花妖身边，显得逊色很多，“你们来这儿做什么？”忘川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恐怕就不用跟妖神大人您汇报了吧？”花妖这说话的语气真是让人讨厌，“我们来这儿主要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来看看神君。” 说着，蝶妖便来到了云卿身边，此刻云卿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只能任她拉着，坐了起来，“啧啧啧，昔日里以精绝容貌着称的云卿神君，今日怎么也落得这般狼狈的模样，真是可怜又可悲啊！”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连两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妖怪也敢来揶揄他了，“放肆！本君……杀了你们！” “神君昔日待我们不薄，我们也是知恩图报，如今想要来报答一下神君，您怎么这种态度呢？”花妖一脸委屈地看着云卿。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一伙的！玉灵凡怒道：“原来你们早就串通一气，密谋毁掉我们玉梵山了！” 此话一出，引来了花妖和蝶妖的无情嘲笑，“既然你们都要死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不错，当初指使我们去玉梵山的就是他，云卿神君！” “那我师父……”玉灵凡气上心头，话没说完，一口咸涩已经先一步喷了出来，她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很久才缓过来。 “你师父？”花妖睨了玉灵凡一眼，“当然是死在我手中的了！哈哈哈哈……” 黑云遮蔽月色，看似结束的一切，其实又是另一个开始…… 第四百八十六章 背弃 从一开始，这就是另一个局，一个死局，只等着所有人一步步地踏进来。 从来没有什么花谷，没有什么花妖蝶妖，有的只有云峰的花精和蝶精，野心勃勃的两个人被云卿选中，最后化成了人形，两个人领了云卿的命，前来寻找雷龙珠，才来到了所谓的花谷。 起初，那里也只是一片沼泽地，充满了可以要人性命的瘴气，连活物都极少，花妖按照云卿算到的地点，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此处改造成了花谷，这样就只等着忘川等人来访了。 可是，等了很久他们始终不到，心生好奇的两人来到了雷龙珠所在的地方，见到拥有这么强大灵力的雷龙珠的时候，花妖便起了其他心思，想要将之据为己有，于是就有了后来被蝎子弄伤的事。 后来，她因祸得福，得到了雷龙珠，便开始修炼，与此同时，出于好奇，她还将黑巫师一同带出了山洞，修炼许久，她才发现自己无法完全吸收雷龙珠的灵力，便将它嵌进了自己的铃兰灯笼之中，加强了自己的法器。 再后来，忘川他们终于来了，虽然出现了插曲，但好在一切还是按照计划进行，她和蝶妖进入了玉梵山，花妖借着树老给她疗伤的时候，故意将黑巫师的种子散播出去，原以为可以一举解决众人，可惜她小瞧了妖神和玉梵仙人的能力。 这一招不行，那便再换一计，于是花妖便以自己为引，故意引诱柳献之到了深坑，果不其然，柳献之有危险的时候，忘川也来了，这样既不会太刻意，也不会被忘川逮个正着，忘川真就按照计划进了深坑。 原以为可以将他们各个分开，然后逐一击破，可惜，蝶妖跟忘川相比还是太弱了，在自己的主场被她打败了不说，还险些被抓个现行。 一说到这儿，忘川便有了疑问，“你们是怎么躲过树老的眼睛，到深坑来暗算本王的？” “哎，说你笨还真是不聪明呢？”敢这么嚣张的说话，看来是胜券在握，先看着他们几个人斗，最后来个守株待兔，坐收渔翁之利！ 蝶妖的一项技能便是分身，在跟树老讨论的时候，借口出门，然后迅速分身出另一个自己，并且将灵力分了大半给分身，才有了深坑里的较量。 没能杀了忘川，虽然在计划之外，但是也离间了他们几人之间的信任，第二天，花妖便在饭菜里下了一些毒，其实也不是毒，只是一些会让人昏睡过去的花粉，然后这些人便吃了下去。 “原来如此，本王就觉得纳闷，什么毒竟然能将本王毒晕，原来是花粉。扮猪吃老虎，果然好手段！”论心计，忘川果然不是云卿的对手。 “那我师父呢？”玉灵凡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大概，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嫁祸给忘川，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这还不简单？” 这就不得不提花妖的另一项能力，移魂。花魂迁移，便可以短暂操控他人的身体，真是用了这个办法，她才借助忘川的身体，打算杀了玉梵仙人，在搬忘川的身体的时候，她竟然发现了蛟族的夺魂珠，于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收了玉梵仙人的神通。 “那可是九重天第一女仙的灵力啊，不要白不要！” “你们……”玉灵凡心口一阵疼痛，她捂着心口，倒在地上，眼里满是不甘，仇人就在面前，可是她却没办法给玉梵仙人报仇，她好恨啊！ “不过，玉梵仙人还真是硬骨头，没两下便看出我不是妖神，可惜了，太晚了，有了柳献之这个目击证人，你们肯定会自相残杀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是还好，妖神走了，那么我们的目的便达到了！” 好大的一盘棋，每一步都这么精妙，也只有云卿能想出来这种杀人诛心的诡计！“既然当时我们已经没有了意识，你们为何不杀了我们，一了百了？” 花妖眼睛一亮，笑了，“你说得没错，我原本是有机会杀了你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手里的剑一靠近你，便会被一道光弹开。” “光？”忘川一顿，思索再三，会保护她的，除了体内的人之外，还会有谁？ 当时花妖原本是要杀了忘川的，可是一旦她拿着武器靠近，便会被一道碧白色的光弹开，试了几次之后，她也放弃了，只好用了这个方法，一来可以得到玉梵仙人的灵力，二来也可以离间他们。 难怪，在那之后，忘川的内丹就安静了，应该是当时保护她的时候，被伤到了。 借助夺魂珠和蛟族的“移宫换羽”之术，她顺理成章地得到了玉梵仙人的灵力，柳献之也顺利地看到了这场大戏，那么她便可以全身而退，算着时辰，玉灵凡和黑曜等人便来了，时机刚刚好！ 这些事终于联系起来了，可有一事不明，忘川问道：“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们蛟族的‘移宫换羽’？” “是我。”云卿神君说话了，“是本君教给她们的！” “不错，”花妖继续说道，“神君对我们可是有再造之恩，我等没齿难忘，有了这一个大靠山，我们做起事情来自然不用束手束脚，别说是玉梵仙人，便是其他人，我们都不放在眼里！” 花妖可算说完了，现在轮到蝶妖说话了，“既然神君对我们有这么大的恩情，那么何不再牺牲一下，将您的灵力也交给我呢？” 此话一出，云卿便惊住了，原来这两个人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救他，而是想害他！还真是忘恩负义啊！看来，真正待他好的，便只有小白一人了，为了保护他，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 这两个人的野心可不止这样，不仅要云卿的灵力，就连其他人的灵力都要拿到手，真是贪心！ 蝶妖朝着忘川走了过来，“我最敬爱的妖神大人，把东西交出来吧！”看来，当初那些崇拜的眼神都是假的，这么会演，怎么不上台唱戏呢？屈才了！蝶妖往她的怀里一掏，拿出一颗珠子，正是夺魂珠！ 这该死的鬼东西，早知道她就应该把它毁了！ 只见蝶妖拿着珠子，慢慢地朝着云卿走去，“神君，既然都是要死，那便要死得其所，这可是您教我们的！” 说着，手里的珠子已经升了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蝶妖便开始念咒，随着珠子转动，云卿身体里的紫光开始慢慢地被吸了出来…… 第四百八十七章 帮凶 都云卿神君见多识广、博闻强识，下之大，只有他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知道的，就连刚刚现世的妖神，他都对她了如指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花谷的那一次战斗。 白用绿色的符咒对付忘川的时候，正好将她的能力全部窥透，才会有了今日这般两人不相上下的场景，两个饶灵力在乎伯仲之间，最后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才让花妖和蝶妖有了可乘之机。 云卿在心中暗骂自己的愚蠢，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却在阴沟里翻了船，从书中找到了记载的蛟族禁术，让她们潜入玉梵山当眼线，现在却无法控制这两个妖，真是滑了个大稽啊！ 眼看着自己残存的灵力一点点流逝，云卿算是彻底放弃了，这就是他的报应吧，丽姬走了，他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只要救活了柳献之，也无愧于黄泉之下的丽姬了！ 悬在半空之中的蝶妖感受着来自云卿强大的灵力，开始灌注全身，她感觉自己的修为开始有所突破，一道紫光萦绕在她的身边，风系的术法正好可以为她所用。 可就在即将把他的灵力吸收殆尽的时候，蝶妖的身体突然一沉，“轰！”就在一瞬间她的身体就像被灌了铅一样，跪倒在地，花妖也一脸惊讶，四处张望，却不见有人，“怎么回事？”^ “救我！”蝶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无济于事，花妖朝着四周大喊道：“出来，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好汉！”然而并没有人回应她。 一怒之下，花妖便飞了起来，居高临下，手中的花灯已经悬在她的面前，只听她口中喃喃自语，念着咒语，突然之间，周围的所有生灵开始动了起来，先是藤蔓，在空气之中抽动的声音，噼噼啪啪，却没有人出现。 这……这是玉梵仙饶术法！玉灵凡不可能看错的，这就是她们玉梵山的术法，只有玉梵山的人会调动万物生灵！ “啊！”倒在地上的蝶妖开始发出惨叫，花妖再一看，云卿已经躺在霖上，奄奄一息，悬在他头上的夺魂珠竟然不见了！ “到底是谁？滚出来，看老娘不撕了你！”花妖气急败坏的模样真的惹人发笑，忘川看着场面一度失控，心中似乎有了答案，只是一时看不出来人躲在哪里。 又是一片寂静，花妖脸色一变，大喝一声：“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只见她手中唤出一朵黑巫师，双手托着黑巫师，嘴里念咒，霎时间，黑巫师的花瓣脱落，“咻咻咻”朝着四周飞散而去。 继而传来“砰砰砰”的几声巨响，云峰上瞬间尘埃漫，尘埃尚未落定，众人便看到花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扯着，径直落到霖上。 就在这时，一道迅雷一般的光闪过，还没等花妖看清，她整个人便已经飞了出去，“砰！”重重地和背后的树木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吐出一口鲜血。 待所有的烟消散，终于见到了真人，一个身穿黑金相间袍子的人站在了众人面前，果然是他，看来他已经通过了考验，现在已经将雷龙的术法融会贯通了！ 黑曜将众人扶了起来，玉灵凡见到他的一瞬间，眼泪立刻夺框而出，指着花妖喝道：“是她！是她杀了师父！还夺走了师父的灵力！”句句充满了仇怨，字字充斥着愤懑！ 她的意思很明显了，如果她现在能动，那么她会亲手了结了那两个人，可是她现在动弹不得，只能靠黑曜了！“帮我师父报仇，求你了！”扑通一声，玉灵凡跪在黑曜面前。 他们两个人之间又何须如此大礼，黑曜立刻扶起她，“灵凡，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仙人讨回公道！”着，便朝着花妖和蝶妖走去，两个人都中了他的重力术法，此刻怕是连动都有困难。 “黑曜公子，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是他！”花妖看向云卿，“是他要挟我们杀了玉梵仙饶，神君的命令，我们不敢不从啊！” 好一招祸水东引，可惜黑曜不吃这一套，他神情一冷，道：“先收拾了你们，再去跟他算总账！”话音一落，手中的黄色雷球便已经飞了出去。 眼看着雷球就要来到面前，花妖随即念咒，只见她的铃兰花灯飞了起来，中间射出无数冰凤凰，两道灵力相互接触的一瞬间，立刻炸开，一阵亮光闪过，众人不禁闭上了眼睛。 就这一下，在场的人还没看清，便引起了山林大雾，这雾来得蹊跷，黑曜深吸一口气，继而吐出一条火龙，火龙在空中盘旋，不一会儿雾气便消失了大半。 他仿佛看到蒙蒙雾气之中有人影，黑曜暗道不好，竟然有帮凶！于是，“咻”的一声也钻进了雾气之中，随即便是一阵打闹，隔着这层薄纱一般的白雾，众人看不清战况。 突然，听见雾气之中传来一阵吵闹，然后便是黑曜的惨叫声，“砰！”一个身影冲了出来，落到地上，此人正是黑曜！ 随着黑曜落败，雾气当即散尽，众人眼前一亮，视野变宽，才发现花妖和蝶妖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黑曜一人，只见他捂着手，正在地上打滚，表情十分痛苦。 看着他的这一表现，忘川迅速反应过来，“黑曜，到我身边来！”黑曜中了毒，但是好在听觉还未被全部麻痹，立刻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来到忘川身边。 忘川举起手，另一只手的食指在掌心划了一道血痕，然后挤出几滴血，滴进了黑曜口中，黑曜这才停止了挣扎，“静心调息！”黑曜立刻盘起退，慢慢调息。 很久以后，他的脸色才开始有所好转，面色也慢慢红润，嘴唇也恢复了原本的颜色，手心变成紫黑色的地方也消失不见，看来，忘川的血再一次发挥了作用！ 柳献之的手动了，然后便睁开了眼，看着四周一片狼藉，可还是能依稀辨别出自己还在原地，他一脸迷茫，原本都要去走奈何桥的，谁曾想，刚到鬼门关前，便被一道紫光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然后身体便一暖，渐渐的有了更多的感觉，脖颈上的伤也不痛了，再一睁眼便是现在的场面，目光瞟到不远处的云卿，心里也知道了大概。 “爹！”这一声，是发自他内心深处的呐喊！ 第四百八十八章 过往 思凡，九重上的人一旦入了凡，便会被凡间的良辰美景所吸引，缘何如此？ 摆脱了族的条条框框，没有规矩的束缚，在凡间，这些活了几百上千年的仙家才真正可以做自己，云卿是这样，玉梵仙人和水神也是这样。 在遇见丽姬之前，云卿的生活便只有满殿的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原本就是过目不忘之人，便将这些书所载牢记于心，偶从赤炎星君那里得到了一本杂书，记载的是凡间的光怪陆离之景象。 这是第一本，云卿看的杂书，也正因为这本杂书上记载着的一些无法解释的事物，被这些凡人奉为神怪的东西，在他看来却十分可笑，蛟龙食婴也好，熊怪伤人也罢，都只是妄想加幻想而已。 直到后来，族派他下凡去收服蛟龙，他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这一次下凡，他倒要看看凡间到底是什么样的，竟然能让玉梵仙人和水神都如此沉溺？ 果不其然，没有人能逃脱这个看似是魔咒一般的东西，柊林城有妖龙作祟，他收服了它，却也因此受了伤，正好有了留在凡间的借口。 化作凡人，在路上闲逛，突然一个红色的东西从而降，他下意识伸手一抓，将一个软绵绵的绣球拿到了手中，未经情事的云卿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做了柳家的女婿，莫名其妙地成了她的顾郎！ 回望过去，总有很多遗憾之处，如果当初他没有出现在丽姬面前，她也不会这么早就香消玉殒，如果他不执拗于族的礼节规矩，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可是，过去的已经过去，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可言？ “爹，”柳献之将云卿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娘亲她从来没有怪过你。”首发 云卿笑了，有多久了，他没有这么由心地笑过，没有权谋，没有利益，他就是他，他只做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君，只是普普通通的云卿，“是我负了她，她本不该如茨。” 他顿了很久，许久之后才又缓缓地睁开眼睛，“煜儿，我这辈子做错了很多事，本该孤独终老，无所皈依，唯一幸阅就是遇见了你娘，然后有了你，如今算是罪有应得，咳咳咳……” 旁边的人看着云卿，都不话了，心里的想法也各不相同，有人心软了，有人却无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恶人有了恶报，玉灵凡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水神虽然死过一次，可也因祸得福，她和冥王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她看着身旁的人，再看看行将就木的云卿，对于过去的一切，她也不想过多地追究了。 至于妖神，她的心里毫无波动，她不可能代替忘川原谅他，也不会代替她恨他，云卿算计她的这些事，已经在柳献之举起剑抹了脖子那一刻，烟消云散。 “煜儿，”云卿伸出自己已经干瘪的手抚上了柳献之的脸，“再叫我一声，好不好？” 柳献之眼中含泪，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尽量不让眼泪流下，嘴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如鲠在喉，最后终于挤出了一个字，“爹” 云卿是带着笑容离开的，化作零点星光，汇入了星辰大海，成了一颗星。 最终，他最爱的两个人都离开自己，他跪在地上，抽动肩膀，没有转身，他怕被人看到，他早已被泪水淹没的眼眶。 一阵浓雾席卷丛林，几道人影落下，雾气渐渐散去，见没人追来，花妖和蝶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看着雾气之中的那个人，花妖问道：“你是谁？” 雾气里的人影动了，朝着她们走来，来到两个人面前的时候，她们才彻底看清了来饶真面目，“竟然是你！” 也是，善用毒物而且敢在那么危急的时候救饶，除了曲姝韵之外，再无其他。 曲姝韵看着两个人狼狈的样子，嗤了一声，“你们两个还真是不懂感恩呢，好歹我也救了你们两个饶性命，结果连一句谢谢都捞不到？” 听她这么一，花妖的态度也软了下来，“多谢！”不情不愿的态度，真是让人讨厌！ 不过，曲姝韵今日来也不是来讨这句谢谢的，而是另有打算，“如今云卿神君已死，没有了这个靠山，我们迟早会成为妖神的目标。” 蝶妖上前问道：“你到底想什么？”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们联手，才有胜算！”有了玉梵仙饶术法，以及云卿的部分灵力，再加上她的毒术，她们才有更大的胜算。 花妖和蝶妖面面相觑，商量过后，认为曲姝韵得有理，现在如果不站在一队，到时候怕是会被他们逐一击破，“好！我们答应你的要求！” 从云峰回到玉梵山之后，忘川便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算一算已经三有余。 “砰砰砰！”柳献之敲响了她的房门，里面却没有回应，难道她出事了？一想到这里，柳献之一脚踹开了她的房门，一进门便看到忘川正在穿衣服，两个人怔住了，大眼对眼，一动不动。 忘川的衣服穿到一般，露出了里面的内衬衣衫，白色半透明的衣衫贴在她的肌肤上，看不到里面的皮肤，光看这轮廓，就让人浮想联翩。“啊”随着一声惨叫，这个意外以某饶失败告终。 午饭的时候，黑曜看到柳献之的熊猫眼，刚入口的茶差点喷了出来，“柳兄，这是怎么了？”着还指了指他的眼圈。 “不心磕在门上了。”柳献之坐了下来，不敢看忘川。 “你这磕得太精准了吧？”黑曜不忘揶揄，转而看向忘川，就这么盯着，仿佛要在她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一般，直到忘川举起一只手，在空中握拳，他才收敛了自己的目光，“我……我是担心你的身体，这么几不出门，你到底在干嘛？” “问渠那得清如许？”还没等忘川完，黑曜便自然地接了下一句，“请你管好你自己！是是是，我知道错了，如果关心别人也是一种错误的话，那我改掉好了！” 吃完饭，忘川便打算回房，还在走廊上走的时候，玉灵凡便叫住了她，两个人来到了湖心亭坐下，玉灵凡先开了口，“你没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 “你别瞒着我了，自云峰一战之后，你就越发神秘了，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不对？” 忘川握紧拳头，又慢慢松开，将事情娓娓道来…… 第四百八十九章 密室 自从上次受了妖道一掌，中了不可解的毒之后，忘川也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可是，后来树老仔细检查之后，却没发现什么异样，这事就不了了之。 直到与云卿的交战之后，忘川才发现自己没办法使出全力，灵力似乎也受到了影响，才会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三夜，调息之后发现，这毒又不见了。 但总归是自己这百毒不侵的身体都没办法消解的毒，在身体里总是让她担心，万一下一次战斗中发作，只怕就没这么幸运地逃脱了。 听忘川说完，玉灵凡也想起了这件事，原以为没事了，可没想到这毒竟然隐藏得这么深，“所以你是担心自己的身体？” “怎么？妖神就不可以怕死了吗？” “可以啊，只是第一次听你说自己怕死，还挺新奇的。”玉灵凡脸色一沉，转而说道，“可是如今树老已经死了，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她的变化，忘川看在眼里，她答应过玉梵仙人的，无论如何都要护住玉灵凡，于是便安慰道：“你放心吧，我没事，那么一点毒是不会影响我的身体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花妖和蝶妖，还有那个带走她们的人。” “你有线索了？” 众人再一次回到柊林城，又是另一番景象，柳家村前前后后经历了很多波折，如今竟有了些颓势，众人打算先在柳献之的家里安顿下来，柳献之刚一推门进去，便发现自己的家竟然变了，变得很干净！ 按理来说，自己离家这么久，院子里应该已经长满了杂草，怕是连那棵桃花树也快死了也说不定，可如今看来，是他想太多了。 “大人！”好熟悉的声音，只见一个妙龄少女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忘川的时候，便冲上来一把抱住了她，“大人，钰澜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说着便哭了起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忘川看向黑曜，从他的眼神里她得到了答案，她拍了拍钰澜的背，“大庭广众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柊林城曲家一夜败落成了一个传言，有人说是因为曲家大小姐平日里作恶多端，遭了天谴，也有人说是被强盗洗劫一空，一夜之间，所有人死的死，散的散，活着的人对这件事闭口不谈，就像失忆了一般，想不起当时发生的事。 曲家败落不无原因，树大招风，却全然不知收敛气焰，反而霸凌乡里，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夜晚，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街上行人少了，只有打更的梆子声，由近及远。一个人影偷偷摸摸地进了曲家，想要在里面寻得一些遗留的值钱物件，也好换点饭吃。 这人蹑手蹑脚地进去，兜兜转转来到了密室，心想着这些兵器要是拿去换了，也该有些散碎银两吧！ “吱呀——”推开这早已风烛残年的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他听说此处死过不少人，就连曲家原来的当家人曲冥峰都是在这里咽气的，若是碰到些不干不净的东西，那该怎么办？ 可是俗话说得好，鬼可怕，没钱更可怕。这人壮着胆子进去，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兵器，连个值钱的花瓶古董都没有，他只啐了一口口水，自认倒霉。 此人正要转身离开，却发现旁边有火光，还是幽蓝色的火光，一闪而过，这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壮着胆子喊了一声，“谁？”声音消失在这寂静的屋子里，就像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湖水一样。 预感到不妙，这人撒腿就要跑，却不想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砰”的一声巨响，这人便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一道光闪过，此人随即消失不见！ “闹鬼？”黑曜上柊林城走了一圈，打听了曲府的情况，却听到别人说曲府闹鬼的传闻，只是没人亲眼见到，也可能是因为见到的人都已经翘辫子了吧！ 旁边的钰澜嗤了一声，“我看是心中有鬼才是！” 黑曜看着钰澜一脸不相信的模样，看来是在怀疑自己收集情报的能力了？“你不信？” 钰澜斜了他一眼，“你一个妖怪还怕这个？” “好了！”忘川放下手里的茶杯，“今晚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等到夜幕拉开，路上的行人变少，旁边的人家早早地关了门窗，吹了灯烛，歇下了。几个人来到了曲府，这里已经变得残破不堪，柳献之停了下来，心中多少有了些感慨。 想当年，他们柳家也和今日的曲家一样，开始的时候，繁荣一方，后来却由盛转衰，自此败落，想想这一切就像一场梦，繁华落尽的梦，终究是一场空。 几个人分开来找，黑曜和玉灵凡一起，柳献之和忘川一道，约定半个时辰之后在门口汇合。 忘川手里的夜明珠将这黑暗里的曲府照得通亮，找了很久都没有什么发现，别说人了，连只老鼠都找不到。 终于，两个人来到了密室外，柳献之正打算去开门，却被忘川拦了下来，柳献之看着她，一脸迷惑，忘川看出了他的疑惑，只说了一句，“让我来！”一脚下去，房门被踢飞了一丈远。 这……用手推不好吗？来不及多想，忘川已经进了屋，柳献之借着光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却看到忘川停在了屋子中间，“怎么了？” 忘川指了指脚下，柳献之一看，一团黑色的水，用手沾了一点，靠近鼻子一闻，竟然是血！“这儿怎么有血？” “这里有密道吗？”忘川记得柳献之曾经被囚禁在这里，被她这么一提醒，柳献之想起来了，带着忘川打开了密室，来自密室的风吹起尘埃，忘川立刻捂住鼻子，只有柳献之被呛得直咳嗽。 两个人一直往前走，这里怨气很重，看来这个地方就是曲姝韵当初修练毒功的地方，这儿应该是死了不少人，才聚集了这么多散不尽的怨气。 “砰！”简单粗暴，一道道门被忘川踢开，里面空无一物，难道是她想多了，那摊血只是意外？ “哗——”一个身影闪过，忘川当即冲了出去，“忘川！”柳献之随即追了出去，刚迈出去没几步，柳献之心口一闷，扶着旁边的栏杆，想要休息一下，他这是怎么了？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可是，奇怪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第四百九十章 着魔 “叮叮叮——”冰锥插进墙面，化成水滴，顺着洁白的墙面落下，只留下长长的水渍。 一抹红色的身影在墙面上一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了出去，手里的红色光球往前面的白影一丢，前面的人闷哼一声，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忘川落在那人面前，正打算伸手去揭开那人的真面目，刚一靠近，那人突然转过身来，一张惨白的脸映入忘川眼帘，那人忽然张开嘴巴，而且大得离奇，足以放下两个拳头，就在忘川震惊之余，他的口中吐出了一团团黑色的东西，忘川立刻后退，躲了过去。 只见这些黑色的东西落了地，变成了一只只紫黑色的蜘蛛，在月色之下显得异常诡异，这些小蜘蛛一落地就像受到了召唤一样，哗啦啦地朝着忘川爬了过来。 还真是难缠！忘川心中骂道，手里的气已然运足，在这些蜘蛛靠近的一瞬间，她的右手化掌，一掌打在地面上，刹那间，周围的空气骤冷，地面迅速结冰，将这些蜘蛛一一冻住，忘川一收手，“啪啪啪啪……”所有的冰蜘蛛变成了碎冰屑。 那人见不敌忘川，拔腿就打算跑路，可惜，遇见了忘川，想逃也逃不掉！一个身形闪过，那人眼前一红，重拳出击，将他锤得七荤八素，倒在地上，“啪”的一声，这人竟然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为了故意引开她？忘川再往四周一看，竟然不见柳献之，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迅速原路返回。 正好在转角的地方看到了他，心中的石头才放下，“呆子，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害我这么担……” 他为什么不说话？以往这个时候他应该是跑过来找忘川的，想到这儿，她的脚步停了下来，起了戒备之心，“柳献之？” 还没等忘川靠近，柳献之猛地抬起头，只见他目光呆滞，口中流津，瞳孔变红，是中毒之兆！ 可是，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呢？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对面的人便动了，手里的扇子化作长剑，在月光下显得耀眼，剑刃上印出她的面容，从容淡定。 气势汹汹的柳献之将手里的长剑一挥，径直砍向忘川的面门，忘川不敢下死手，只能想办法将他制伏，于是手里立刻运气，很快，手面已经覆上了一层红光。 她一伸手便捏住了剑身，身体前倾，另一只手化拳为掌，一掌打在柳献之的身上，柳献之闷哼一声，往后倒去。 “柳献之，快醒醒！”然而对面的人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另一边的黑曜和玉灵凡听到这边的打斗声，正想来帮忙，却不想麻烦正一点点地逼近他们。 黑云遮蔽月色，曲府像是蒙上了黑纱一般，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总让人有种不好的感觉，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不干不净的东西跳出来吓人。 两个人出了屋子，正打算往另一边赶，黑曜在前面走，玉灵凡紧跟在后，还需要提防身后可能出现的东西，可是顾得了前后，却没顾上左右。 “砰！”一阵强风吹过，横亘在两个之间，将两个人分开，四周的砖瓦都开始被卷进了风里，玉灵凡后退几步，拉开距离，手里的碧霄凤鸣琴已经出手，几道剑光“唰唰唰”地划破空气，朝着目标飞去，而这目标，显然是风来的地方。 “砰砰砰！”对面的树被拦腰砍断，一个身影从大树将倒的瞬间飞了出来，那人刚一动，一团火热便飞了出去，直冲向那道身影，那人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双手合十，再一展翅，一阵旋风将火光化去。 就在火光即将消失的一瞬间，那人正打算逃走，却不想火光之后另有乾坤，一道黄光闪过，碰到他的身体的那一刻，迅速变大，将其吞进了雷球之中，任他怎么挣扎，只换来了一声声哀嚎。 两个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将来人打得手足无措，败下阵来。来到雷球旁边一看，黑曜冷哼一声，“原来是你！” “砰！”忘川的背后和墙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没想到得到云卿献祭的柳献之竟然比以前还要难缠！ 只见柳献之手中的长剑变回了扇子，琉璃玄清扇加上云卿的灵力，这种滋味怎一句酸爽了得？ 一道极具压迫感的风刮了过来，忘川往旁边一躲，“轰！”身后的墙应声倒下，这小子下手还真是没轻没重，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把她逼急了，看她怎么收拾他！ “冰临天下！”无数冰锥破土而出，柳献之见势不妙，随即脚下一点，往后面退去，借着冰锥的力一跃而起，在空中稳住身形，继而挥动手里的扇子，一阵旋风再一次袭来，这一次，一阵风化作十道风，夹杂着地上的冰锥，无疑成了伤人利器。 这呆子真是疯魔了！忘川如他所愿，被吸进了风里，她迅速在风里稳住脚步，展开双手，手心的红光冲了出来，变成了一条条红色带子，这些带子瞬间化作赤龙，顷刻之间，便已经缠住了这看不见摸不着的风。 原本无形的风，在这条条赤龙的包围下无所遁形，就在这时，忘川大喝一声“水天一色”，旁边的活水源受到了召唤，喷涌而出，来到柳献之身边，成了四堵水墙，将他困在里面。 柳献之岂会放弃？手里的扇子即将出手，谁知水墙之后闪过红光，忘川已经来到了他身后，柳献之立刻警觉，一转身，手里的扇子已经化作长剑，直指忘川，忘川用两指夹住剑身，往柳献之的方向一滑，此刻两个人只有几寸距离。 忘川当机立断，手掌落在柳献之心口，一用力，以他的心口为原点，一道道红色丝带随即蔓延全身，将他捆成了粽子。 “砰！”柳献之径直落到了地上，看他一直挣扎，忘川伸手在他额间一点，红光拥入他的脑袋，柳献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终于安分了！ 等黑曜和玉灵凡赶到，忘川也刚好结束，“这曲府果然有古怪！” 玉灵凡和黑曜对视一眼，道：“我想我们知道是谁在搞鬼了！” 忘川看向两人，期待他们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玉灵凡拂袖一挥，一道光从她的袖子中飘了出来，落到地上，化作了一个人形…… 第四百九十一章 阻截 抓住了蝶妖，还怕找不到其他人吗？ “快说，其他人呢？”玉灵凡好声好气地问道，蝶妖自然是不吃这一套，闭口不言。 这时就要由我们的妖神大人出马了，本来就被这些人惹毛了，蝶妖现在的态度无疑是火上浇油，不偏不倚，正好精准地踩在了忘川的怒点上，“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想好了。” “打死我也不会说的。”既然被他们抓住，只能说是自己能力不如人，而且她选择不说的话，他们也拿她没办法，这可是她的保命符。 “啧，小妹妹，你这种态度我们真的很难沟通啊！”忘川深吸了一口气，“云卿有没有教过你们，千万不要惹蛟族的人，特！别！是！老！娘！” 还没等蝶妖回答，一道红光便已经将她带了出去，忘川拉过她的衣领，往空中一丢，还没等她落下，忘川脚下一点，手中握拳，箭速上升，出拳击中，蝶妖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叫唤，忘川一转身，一出脚，打在蝶妖背上。 “砰！”电光火石之间，蝶妖已经躺在了地上，忘川一落地，来到她身边，“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不说，本王就拿你没办法？” 被暴力的忘川打得七荤八素的蝶妖咳嗽几声，气息差点就没上来，“你……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咳咳咳……” “我们就这么看着忘川杀了蝶妖吗？”黑曜故意提高了音调，看着玉灵凡，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两个人一对视，立刻明白了，杀人还得先诛心，妙哉，妙哉，玉灵凡答道：“那还能怎样？忘川一狠起来，你敢去拉吗？我可不敢，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闹得不愉快呢。” 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和蝶妖此刻焦灼的心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呵！”忘川刚才可没打够，她一再激怒，忘川的拳头又握紧了几分，“你知道蛟族最厉害的术法是什么吗？” 此话一出，蝶妖顿了顿，她还真是没有听云卿提起这个，忘川见她愣住了，继续说道：“蛟族最厉害的法术就是魅惑，在你咽气的那一刻，本王会立刻夺取你的记忆，然后就可以知道所有的一切，知道本王为何不立刻对你用吗？”忘川靠近发蝶妖的耳边，轻声说道，“因为本王来了兴趣，想一点一点地折磨你。” 听到这句话，蝶妖的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这个魔鬼！” 魔鬼？她可是比魔鬼更可怕的存在！忘川笑了笑，笑颜如花，天真烂漫，却不知这笑容之后，隐藏着杀意。 “你别忘了，本王本来就是妖女啊！那我们开始吧！” 话音一落，忘川便伸出了手，朝她的额间指去，“你忍着点，很快就没事了。” 蝶妖慌了，“你……不可以！我说！我说！” “哎呀，你看看，这不就不巧了吗？刚刚问你你不说，现在本王改主意了，已经来不及了！”说话间，忘川的手指已经点在了她的额间，一缕红丝钻进了蝶妖的前额，“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蝶妖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虽然她该死，但是现在还不能让她死，虽然忘川说有办法，可是玉灵凡还是有点担心，“她不会有事吧？” “死不了，不过会脱一层皮罢了，谁叫她惹本王的！” 黑曜转身看着柳献之，看了他的情况，跟钰澜和火焱的症状有相似之处，“柳兄不会是中了黑巫师的毒吧？” 这句话引起了忘川的疑惑，“难怪他会突然暴走，可是，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呢？” “你们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反常之处吗？” 忘川思忖片刻，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难道是刚开始开门时的那阵风？当时她及时捂住了鼻子，没有吸进去，柳献之则被呛得直咳嗽，唯一的反常之处就是这里。 “那应该就是那阵风的问题了，”黑曜拉过柳献之的手，手中运气，一道黄色的光顺着两个人的手腕传到了柳献之的手上，很快，柳献之便已经苏醒过来，头痛欲裂，捂着头，一脸迷惑，完全记不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现在似乎又陷入了另一种尴尬的境地，而唯一的突破口就在晕倒的蝶妖身上，玉灵凡叹了一口气，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很简单，问她！”忘川指了指蝶妖，便让黑曜扶起蝶妖，忘川的指尖往她的额头一点，分出一丝神识，钻了进去。 蝶妖在做梦，做一个可怕的梦，在忘川创造的幻境里，没有人能够轻易逃脱，忘川落在了她的梦里，只见蝶妖正朝着她疾驰而来，面色憔悴，似乎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一般，来到忘川身边，蝶妖“扑腾”一下跪倒在地，“求求你，救救我！” “告诉本王你知道的，本王可以饶你一命！” 在这紧要关头，她竟然再一次犹豫了！“我……” 眼看着一群黑压压的东西朝着她们飞来，忘川表情淡定，可是蝶妖却被吓得花容失色，等那群东西靠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群毒蜂，这腹大如壶的毒蜂，忘川依稀记得，这蜂叫玄蜂，有剧毒，看来他们还有些渊源。 这些玄蜂径直冲了过来，忘川不慌不忙，往旁边一闪，将躲到自己身后的蝶妖暴露出来，“最后一次机会咯！” 还没等她开口，玄蜂便冲了过去，将她团团围住，里面发出微弱的喊声，“我说……我说……” 早说不就没事了吗？还要吃这种苦头，忘川袖子一挥，“啪”的一声，所有的玄蜂便消失不见，“跟上！”忘川转身离开，保住一命的蝶妖自然不敢多做停留，紧随其后，逃出了幻境。 苏醒过来之后，蝶妖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说了，包括救她们的是曲姝韵，还有她们的计划。 “什么计划？” “我不知道，花蔹和曲姝韵没有告诉我，只说了让我在这儿等着你们，说是让我拖住你们，至于为什么，她们没有跟我说。” 这种以一对多、吃力不讨好，还随时可能丧命的活计，再怎么想也是后选之策，竟然有人会这么傻，主动做这个出头鸟，“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言尽于此，你们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她们往何处去了？” “不知。” “去做什么？” “不知。” “往哪个方向去了？你要是再敢说不知道，你的舌头就别想要了！” 蝶妖淹了一口唾沫，道：“我知道……” 第四百九十二章 威力 按照蝶妖的说法，她们朝着东南方向来了，可是这里地域辽阔，人海茫茫，要找到两个人更是难上加难。 几人先在客栈歇脚打尖，忘川看着窗外发呆，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虽然很轻，却逃不开她的耳朵，来到她的门前，停了一下，又离开，来来回回，对于门外的人，忘川心里也有了点数。 打开房门，柳献之正在门口踱步，见到她的一瞬间，他的脸瞬间红了，这一路上都没跟他说过什么话，这呆子不会又在瞎想了吧？ “进来吧。”见他还停在原地，忘川便坐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本王讨厌别别扭扭的人。” 听到这句话，柳献之立刻进了屋，“多谢妖神大人救命之恩。”忘川的茶盏举到半空，顿了顿，这话有几点值得注意，一来他终于不叫她忘川了，二来她也没救他，怎想着来谢她呢？ “你若是真想感谢我，便多加修炼自己的修为灵力，这样以后便不会拖后腿了。”这话很伤人，却也很真实，“你身体流着云卿的血，如今他献祭给你，等于你已经有了他的大半术法，你的起点比很多人都要高，如果不勤加修炼，简直暴殄天物！” 道理他都懂，可是做起来又哪有那么容易，柳献之挠挠头，脸上有一丝尴尬，“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修炼！” 城外的竹林里，两道极强的灵力正在交锋，竹林外设下了一层结界，一般人看不到，里面成了一个隔绝的空间，“向本王出手！”忘川朝着柳献之喊道。 “啊？这……” “什么这这那那的，快点，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呢！”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可以开一个速成班，剩下的就要看这呆子的领悟力了！ 柳献之手中握着琉璃玄清扇，按照忘川的说法，感受着身体里流过的灵力将其运于手中的扇子上，然后将扇面展开，大喝一声“风卷残云”，手中的扇子朝着忘川一挥，霎时间，竹林一刮起一阵强旋风，将竹林吹得东倒西歪，有的甚至已经连根拔起。 面对这不同以往的强风，忘川不敢马虎，迅速做好防备，手里的红光已然出手，落在她的面前，形成了一道赤色屏障，等着强风的袭击。 就在接触的刹那，忘川只觉自己面前的墙突然一动，然后便产生了一丝裂缝，继而迅速扩大，“啪！”她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屏障瞬间瓦解。 不得不说，上古第一神兽的威力果然不一般，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凤凰仙山来了两个人，一人身着白衣，一人青衣在身，一前一后，大摇大摆地登了岛。 两个人穿梭在满山的梧桐树之间，四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此时，一声凤鸣划过头顶，两人一齐抬头，便看到天空红了大片，再一看，一只凤凰落到了她们面前。 “你们来这儿作甚？”凤凰盯着两个人，许久不见，如今再见，竟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白衣女子上前说道：“怎么，来看看老朋友都不行？” 还真是自来熟，凤凰不经意地笑了一声，答道：“可以，但是这里谁是你的老朋友？” “你啊！”白衣女子的脸有些红，许是有些恼了，“我是玉梵啊，您不记得我了吗？这是我徒弟，玉灵凡，您也忘了？” “本座自然是不会忘了两位仙人，”兜了一圈，又回来了，“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你们师徒两人有事吗？” 玉灵凡上前说道：“自然是有事相求，希望凤凰前辈能帮帮忙。” “何事？” 玉梵仙人上前说道：“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希望您能帮我们解决。” “说来听听！” 一说起这事，玉灵凡脸都要臊红了，她唤出自己的碧霄凤鸣琴，琴身已经出现了一些裂痕，这么看来，两个人的来意已经相当清楚了。 凤凰也是哭笑不得，“这次又是怎么弄的？” 一脸委屈的玉灵凡嘟着嘴，答道：“对付云卿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 “云卿神君？”这次换凤凰一脸迷惑，“他怎么了？” 一旁的两个人对视一眼，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您还不知道吗？云卿犯下了滔天大罪，现在正被九重天通缉呢！” 两个人便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凤凰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凤凰内心惊叹，他总能感觉到这些天不同以往，没想到还真是变了天了！ 话说回来，凤凰自玉梵山回来之后便将自己隔绝在仙山，不问世事，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更是不知道，再者说，他也不想再参与外面的争斗了，“随本座来吧！” 两人再一次对视，朝彼此点了点头，跟着凤凰来到了悬崖边的那棵巨大梧桐树上，凤凰站在阳光之下，美丽的羽毛显得那么高贵优雅，仿佛正发散出七色的光芒。“想要梧桐树，便要接受本座的考验。” “啊？”两人异口同声，发出了震惊的语气，玉灵凡小声抱怨，“咱们都这么熟了，还要搞这套形式主义吗？” 对面的凤凰也不好说话，原本是有些交情，但是这些梧桐树也算是他辛苦照料才长成今日这般遮天蔽日的个头，怎能说予人就予人呢？“这是规矩，你们要便答应，不要便离开，随便！” 吃了鳖的玉灵凡还欲再说，却被旁边的人拦住，彬彬有礼地赔礼道歉，“凤凰大人，灵凡只是一时着急口快，还请您莫怪罪，我等愿意接受您的考验。” “那便从这儿跳下去吧！”凤凰用翅膀指了指悬崖之下，“不能用法术，否则，你们便拿不到梧桐树了！” 此话一出，玉灵凡便怒了，“你是在故意刁难我们吧，从这儿跳下去，还不用法术灵力护体，不死也得残疾吧！” “反正条件放在这里，爱试不试，你们谁跳？还是一起？” “我跳！”玉梵仙人走了出来，看着玉灵凡脸上写满了愤怒，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师父，您真的要这么做吗？”玉梵仙人点点头，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去走一遭，怎么有收获？ “好，那我陪您一起跳。”两个人也不推脱，手拉着手，闭上眼睛，纵身一跃，跳了下去，继而便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第四百九十三章 招式 微风拂过竹林，翠色的碧竹发出清脆的声音，在满眼的绿色之中，偶见一抹红光翻涌。 忘川站在竹子顶端，看着底下逃窜的人，仿佛老鹰抓小鸡一般，等她锁定了目标，“咻”的一下飞了出去，只剩下摇摆的竹竿。 “轰！”地上被砸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忘川这次不遗余力，要将柳献之的全部潜力一次性激发出来，必须用点非常手段！ 这么想着，手里的红绸便飞了出去，犹如一条赤色的毒蛇，在竹林间穿梭，找到猎物之后，一口毙命！ 躲在巨石之后的柳献之终于舒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休息一会儿，满地的落叶之下便发出了奇怪的声响，柳献之握紧手中的琉璃玄清扇，随时准备应战。 果不其然，随着“砰”的一声，一条红绸从落叶之下冲了出来，直接朝着柳献之面门袭来，他立刻反应过来，手中的扇子已经出手，一阵飓风划过，夹裹着满地落叶，连同红绸一起卷了起来，然后被风撕碎！ 体力急剧消耗，柳献之的体力有些透支，正当他打算再歇一歇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阵凉意，再一回头，另一条红绸已经缠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一紧，他险些被勒死过去。 红绸带着他一同飞了起来，柳献之为了减轻脖子的压力，也随着它跳了起来，脚下一点，已经跳到了巨石之上，脚抵着石头，红绸一顿，柳献之迅速将手中的扇子化作长剑，砍断绸子，脖子上一轻，挣脱开来，忘川也太认真了吧？ 然而，他不知道这只是开始而已，他刚一落地，还没彻底站稳，身后又传来一阵寒意，这刺骨的寒，让柳献之瞬间反应过来，他一脚踩在巨石上，躲开了忘川的冰攻，“忘川，你来真的啊？” 他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代替她回答的是接下来的冰锥，“砰砰砰……”无数冰锥破土而出，就连他脚下的巨石上都长出了冰锥，冰锥碰到他衣衫的时候，瞬间便结了冰，然后迅速蔓延。 柳献之当机立断，划破衣襟，逃过一劫，柳献之接连后退几步，忘川才出现在他的面前，“云卿当初献祭于你，将你保护得很好，没有让你历死劫，所以你现在才这般畏手畏脚，发挥不出真龙灵力，今日我便替他好好教教你！” 昔日寒冰洞主和雷龙相继献祭，玉灵凡和黑曜都经历了考验，所以在他们历劫完毕之后才能将神兽术法融会贯通，而柳献之并没有经历这些，或许是云卿对他最后的补偿吧！ “接下来，本王便要不遗余力地攻击了，你要拿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态度才行，否则，连本王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话音一落，柳献之便看到一抹红光冲了过来，很明显，忘川的第一步攻击就是近攻，这也是最让人头疼的招式，因为她那师承水神的怪力拳头威力极大又毫无章法可寻，被拳风刮到所受的伤害也是不容小觑的。 果然，一拳打过来，柳献之往旁边一躲，躲了过去，但耳边却传来一阵嗡鸣，“还手！”说着，忘川一踢脚，柳献之双手护头，硬生生地挨了一脚，往后搓了出去，吐出一口血。 看来她真的开始认真了，如果不用全力来应对，只怕他会死在这里，想到这里，他便开始回忆忘川交给他的技能，用心感受，运气于掌。 很快，他的手心便多了一层浅色蓝光，忘川的拳头再一次冲了过来，柳献之这一次要出手了！ “轰——”一声巨响之后，柳献之紧闭着眼睛，换作以往，只怕自己的手都会被震得骨折吧，可这一次，他终于接下了忘川的拳头！ “忘川，我成功了，我做……”话没说完，一脚正中他的肚子，柳献之再一次飞了出去。“在战场上，犹豫就会败北，你要记住，妇人之仁是最无用的，起来！” 忍着剧痛，柳献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用手擦去嘴角流下的血，血水顺着手指缝流到了扇子上，柳献之突然觉得手中一热，再一看，扇子变了模样，原本青白色的琉璃玄清扇此刻已经变成了赤红色！ 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或者说，是手里的扇子像是有了脉搏一样，正在跳动，他感受到了，它的跳动，那一刻，一个声音出现在脑海之中，脱口而出——“天！剑！风！祭！” 霎时间，天色骤变，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开始乌云密布，原本消失的风开始慢慢聚集，柳献之的脚下一轻，竟然慢慢地升了起来，旁边的忘川看着眼前的一切，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终于领悟了一点了吗？ 只见柳献之手里的扇子冲了出来，立在他的面前，柳献之拿过扇子，一道刺眼蓝光从扇子中射了出来，他信手一扇，霎时间，围绕在他身边的风化作凌厉的风剑朝着忘川飞去。 “轰！轰！轰！”威力之大，难以想象，忘川脚下一点，原本想跳起来躲过去，却不想她已经被这些风剑包围，风剑靠近的一瞬间，化作无影，耳边传来几声风声。 再下一秒，她的手上一痛，闷哼一声，看不到摸不着，这才是风系术法的强大之处！他一招，别人要用数招来挡，难怪书上说风系术法只有有缘人能修炼！ 忘川双手合十，借着手上的血，大喝一声“血舞凌空”，一条巨大的血龙凭空出现，带着她从头顶开始突围。 耳边不断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等到周围的风消失，忘川才停下来，低头一看，她的血龙，此刻只有一个龙首！ 两个人都收了神通，忘川落到了地面，“忘川，你没事吧？你受伤了，我们快点回去吧，我帮你包扎一下！”看着柳献之一脸的担忧，妖神似乎有些懂了，忘川为何会爱上他？ “你刚才那招很厉害，勤加练习，总有一天会赶超云卿的！” 柳献之现在只担心她手上的伤，哪里管得了什么新招不新招的，“都怪我下手没轻没重的，才误伤了你！” “我都说了没事了，回去吧！”忘川拂袖一挥，周围的结界便化作无数星点，落到了这片竹林里，几乎被他们破坏殆尽的竹林又恢复了往日风采。 两个人刚回到客栈，店家便走了过来，递了一封信给忘川，说是黑曜和玉灵凡留下的。 忘川看了一眼，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第四百九十四章 胁迫 “啊——”玉梵仙人和玉灵凡一齐跳下悬崖，两个人双手紧握，一齐面对这即将到来的危险，死神仿佛就站在眼前！ 两个人深吸一口气，她们来这儿只是为了求一棵梧桐树而已，为何要以性命作为代价呢？ 就在两个人的尖叫声中，眼前一片火红，身下一沉，两个人已经落到了凤凰的背上，“恭喜你们，通过了考验！” 这算是什么鬼考验，差点把她的胆子都吓破了！玉灵凡在心中吐槽道，可是却没说出口，万一惹恼了凤凰，又被他丢下去感受极限挑战，她可就废了。 “凤凰大人，既然通过了考验，那我们能不能再向您要点其他的东西呢？”玉梵仙人看向玉灵凡，两个人点点头，相互示意，等着凤凰的回答。 凤凰驮着两个人，心中也犯疑，“说说看！” “我们……想借用一下您的神力！”此话一出，凤凰心中一顿，还以为她们在说笑，可是接下来的动作告诉他，她们并非在讲笑话，凤凰正要将她们甩开，却不想被玉梵仙人先行一步。 一声凄厉的凤鸣声划破天际，展翅高飞的凤凰径直下落，“轰！”凤凰砸进了清泉之中，他的背后传来一阵疼痛的感觉，“你们到底是谁？” 看着两道光随后落地，凤凰眼里充满了讶异，两个人变了模样，不再是玉梵仙人和玉灵凡的样子，而是两个不一样的面孔。 “既然到了这一步，那我们便来做个自我介绍好了，也好让您死得明明白白，我叫曲姝韵，她是花蔹！” 原来，两个人装成玉灵凡和玉梵仙人的样子只是为了接近凤凰，好让他放下戒心，然后乘其不备，对他下毒。 背后传来一阵刺痛，仿佛又被那只毒蜈蚣咬了一般，那种感觉，让凤凰永生难忘，“你们想干嘛？” 看来他还不是一般的笨，而是相当笨，不仅轻信他人，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哭几声就可以让他心软，曲姝韵走上前来，说道：“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需要你的灵力。” 此话一出，凤凰便笑了，“本座的灵力岂是你们这些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妖怪说拿就拿的？今日既然来了，本座便要你们有来无回！”话音一落，凤凰便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展开双翅，腾空而上。 “他怎么没事？”花妖慌了，如果刚才的毒不足以杀了他，那么她们现在就有麻烦了！ “不应该啊，那可是可以杀死一百头牛的量，我不信他没事！”她的万毒神功至今都没有失手过，“我看他是在强装镇定，我们快联手将他杀了，以免夜长梦多！” 她们的目的很简单，既然玉灵凡和黑曜能得到寒冰洞主和雷龙的献祭灵力，柳献之也得到了云卿的所有修为，那么她们也可以从剩下的神兽入手，而凤凰和麒麟之间，显然是凤凰更合适！ 这么想着，凤凰已经开始攻击，只见他双翅齐动，霎时间，周围的风起，聚集在他的翅膀周围，他的翅膀一动，一阵阵带着火光的风便朝着曲姝韵和花妖飞来。 虽然中了毒，但是他的攻击只增不减，打得曲姝韵和花妖措手不及，花妖往旁边的梧桐树上借力，此刻已经和凤凰齐平，手里的铃兰花灯已经出手，只见一道刺眼白光从里面射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只只冰凤凰便从光里冲向了凤凰，凤凰被这招惊到了，这不是玉梵仙人的招式吗？怎么这个小妖怪也会？他还来不多想，冰凤凰便迎了上来。 真凤凰和假凤凰之间的交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凤凰更胜一筹！只见他嘴巴张大，迅速吐出三昧真火，火光化作一只只火红的凤凰，朝着冰凤凰冲去。 结果不言而喻，自来火克冰，更何况是半吊子的冰凤凰和货真价实的三昧真火呢！火凤凰将冰一一化去，然后便冲向了花妖，花妖见躲避不及，只好拿出自己的另一样法宝——黑巫师。 她随手摘了一片花瓣，口中念咒，再吹了一口气，黑色的花瓣飞了出去，迅速变大，成了一道屏障，横亘在凤凰面前，继而便传来“轰”的几声巨响，花瓣破碎，花妖面前闪过一道火光，她大叫一声，砸到了地上。 解决一个，另一个比较棘手，没等凤凰喘息，曲姝韵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大喝一声“万毒神功”，只见她的手上多了一个紫黑色蜘蛛图案，她的身上明显有了灵力波动。 她的灵力逐渐变成了一只紫黑色的蜘蛛，竟然能将灵力化成实体，看样子，这个人不简单。 当初在云峰得到了云卿的指点，曲姝韵的半只脚已经跨进了成神的大门，可惜后来云卿死了，不然她肯定能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别说一只凤凰了，就算是十只一起，估计也奈何不了她。 不过，她现在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只要得到凤凰的灵力，那么她就可以再一次突破瓶颈，修为术法便能到无人能及的地步！ 凤凰一看这只蜘蛛已经开始动了起来，心知这东西肯定比那只蜈蚣还要难缠，所以他必须要全力迎战才行。 一想到这儿，凤凰的眼里多了一分狠厉，他张开翅膀，使劲一挥，霎时间，地面上的水升了起来，遇见他口中吐出来的红光，这些水瞬间变成了蒸汽，消失不见。 曲姝韵也提高了警惕，最可怕的不是有多高的修为，而是看不到的东西，只见凤凰翅膀一挥，攻击开始，曲姝韵双手合十，口中喃喃低语，身后的灵力蜘蛛也动了。 虽然看不到，但是她能感觉得出来，一阵强大的力量正迅速逼近，果不其然，只听“轰”的一声，她的紫蜘蛛停了下来，看来是碰到对手了。 她手一指，蜘蛛上面的灵力便分了出来，顺着这道蒸汽以迅雷之势朝着凤凰飞去，凤凰见状立刻收手，竟然能将灵力操控自如，真是可怕的女人！ 就在这时，凤凰身体一沉，他的身后所中的毒就像被这只紫蜘蛛的灵力引着，开始发挥作用了！ “我看你就放弃挣扎吧，你中的毒已经发作，很快就会侵入你的五脏六腑，到时候会化作一趟血水，如果你现在停止反抗，我可以让你死得轻松一点。” “真是狂妄自大的丫头！本座可是上古神兽，岂容你等在此放肆！” 曲姝韵心里一沉，难不成他还有后招？ 第四百九十五章 反抗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当年凤凰涅盘重生，早已将生死看透，如今活得久了，越发觉得人世间太多尔虞我诈，哪怕是远离尘世的他，如今还要被人谋划至此，他火一般的暴脾气又怎么会容忍她们这般算计？ 一声凄厉的凤鸣声划过天际，传遍了整片海域，犹如海妖一般的鸣唱，却多了些许从容和淡然，凤凰展翅而飞，大喝一声“百鸟朝凤”，霎时间，天空黑了一片，一旁的曲姝韵抬头一看，瞬间被这盛大的场景吓呆了！ 所有的鸟被他的鸣叫声吸引而来，搭成了一座雀桥，凤凰站在上面，显得他与众不同的尊贵地位，真不愧是百鸟之王，上古神兽的威名果然名不虚传！ 曲姝韵迅速做好了应对准备，在她看来，凤凰已是强弩之末，只要她能抵挡住这一击，那么凤凰肯定再无还手的能力！ 这么想着，曲姝韵大喝一声“千蛛阵”，霎时间，她的身边便多了无数只大小不一的紫黑色蜘蛛，这些蜘蛛都是她精心修炼而成，不仅具有实体，而且也带着剧毒，只要咬上一口，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回来！ 百鸟对千蛛，战争一触即发，胜负也即将分出，两个人一齐发动，百鸟动了，毒蛛也动了，只见这些蜘蛛吐出无数银色蛛网，将先头的鸟群粘住，凡是接触到蛛网的鸟像是中了毒一样，抽搐几下便掉了下去。 毒蛛也没占到好处，被鸟雀一口一个，生生撕碎，也就在撕开蜘蛛的时候，一阵紫色烟雾从它们的身体里释放出来，这些有毒的烟雾将鸟雀毒得七荤八素，所以，面对这样的剧毒阵，百鸟很快便落了下风。 看着这惨烈的景象，凤凰不能什么都不做，只见他脚踩百鸟桥，突然腾空而上，口吐真火，双翅一挥，一道道火光冲向了曲姝韵的毒阵。 只听火光之中“噼噼啪啪”的响声，原以为可以将她的毒蛛烧死，却不想又一阵黑烟飘了出来，在他的翅膀扇动下，迅速融进了空气之中，不小心吸了进去，所有的鸟雀都中了毒，“砰砰砰”直往地面掉落。 “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坚不可摧的毒阵？凤凰眼看着脚下的百鸟雀桥已经四零八落，心中一沉，这一次怕是要栽在这小妮子手中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方才那只紫蜘蛛再一次朝他飞了过来，这强大的毒气，让凤凰有些不适，凭借着多年作战经验，他强打起精神，迅速后退，谁知，就是这个动作，让他又掉进了另一个陷阱之中。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一凉，光顾着对付前面的人，却忘了后面也有人！他的身体一轻，竟然被吸进了花妖的铃兰花灯里，他的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了两个小妮子手中！ 花妖收起花灯，里面的凤凰已经被困住，曲姝韵收起灵力，落了地，“干得好！这下子我们就能夺取他的灵力了！” 说着，曲姝韵便掏出了一颗珠子，花妖一脸震惊，“这不是夺魂珠吗？怎么在你手里？” 这事说来话长，当时她在云峰好不容易获得了灵力，可是云卿早就看出她的灵力可能会就此停滞不前，所以想了另一个办法，那便是移花接木，这个招数，曲姝韵应该比他还要懂吧。 将别人的灵力据为己有，便叫移花接木！于是他便将自己当初在与蛟族大战时偶然得到的夺魂珠送给了她，并将蛟族的“移宫换羽”大法传授给她，让她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夺取强者的灵力，以壮大自己的力量！ 花妖听完，不得不感叹云卿的计谋之高，“看来我们三个人的缘分早就结下了！”可是，同样是灵力弱者，为什么他不给她和蝶妖，反而要给这样一个凡人呢？ “来吧！只要得到了他的灵力，什么妖神，什么玉灵凡，我们通通都不用再怕了！”说着，曲姝韵便将自己手里的夺魂珠放到了花灯之上，口中念咒，施展“移宫换羽”大法。 被困在花灯里的凤凰只觉自己的灵力正在一点点地流逝，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被吸尽灵力而死，他曾设想过无数种死法，唯独没料到会这样死掉，这样要是传出去，那他岂不是会被世人耻笑？ 既然到了这一步，那他也无所畏惧了，凤凰心里一横，开始集中精神，运气周身，将所有的灵力击中到自己的内丹之上，只要一下，他就可以解脱了！ 花灯之外的人时刻注意着里面的情况，看着凤凰异常的举动，夺魂珠上的灵力戛然而止，花妖一看，里面的凤凰已经停止了挣扎，心中便泛起了疑问。 看向曲姝韵，她也是一脸疑惑，这家伙难不成是还有后招吧？ 仙山海域又来了两个人，一白一黑，玉灵凡掐指一算，眉头一皱，顿感不妙，“怎么了？”黑曜问道。 “凤凰有危险！我们要快点了！” 一听这话，黑曜也急了，“放心，交给我吧！”话音一落，黑曜便变回了原形，一条闪着黑金色光芒的巨蛇出现在眼前，玉灵凡坐到了他的背上，两人朝着仙山飞去。 两个人前脚刚走不久，一红一蓝两道光便落到了海边，按照玉灵凡留下的手信，他们确实来了佐水入海处找凤凰，“我们要怎么过去？”以前都是火焱驮着他们过去的，如今他不在，怕是只能靠忘川了。 “握着我的手！”忘川没有看他，自然也看不出他脸上的红晕，柳献之知道现在也不是犯花痴的时候，便立刻握住忘川的手，只见一只赤色的蛟龙凌空而起，朝着雾气之中飞了过去。 曲姝韵和花妖有些急了，凤凰的异常举动无疑牵动了两个人的心，“你要做什么？”现在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她们吸不出凤凰灵力，里面的凤凰又出不来，只能这么僵持着。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拿出我的杀手锏了！”说话间，花妖已经捧着花灯，将其悬在头顶，她的口中开始念咒，然后便吐出一道白气，直冲向花灯。 这道白气接触到花灯的一瞬间，便化作薄冰，覆上了花灯周围，里面的凤凰也明显感受到这股寒意，开始颤抖起来。 他咬紧上下打架的牙关，再一会儿就好，再一会儿他就可以解脱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玉碎 解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花妖看着花灯里面的凤凰气定神闲，似乎实在运气，难不成他真的还有后招？而且看这架势，应该异常蛮横！ 一想到这儿，两个人都急了，花妖灵机一动，立刻将花灯冰冻起来，就算冻不死他，也可以把他冻成冰凤凰，到时候，她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凤凰感到身边的温度骤然降低，深知自己若是不快些，怕是要被冻成冰块了，这么想着，他已经加快了自己手里的灵力运转，很快，他的身边围绕着一层金色光芒，终于完成了！ 他，三界之内的百鸟之王，所到之处，必有百鸟朝拜，看透世间纷扰，时间流转，原想隐于深山，或许几百年，几千年之后，他就会化作一抔黄土，散在四海八荒，也算圆满。 可如今却着了两个小妖怪的道，怎么想也觉得要是这么死了，把死得多憋屈，他是凤凰，那就来点不一样的吧！ 心中这般打算，便坦然了不少，凤凰张开翅膀，挣开身边覆上的薄冰，大喝一声，凤鸣声从花灯之中传来，仿佛要将这小小的花灯撑破一般。 时刻注意花灯状况的花妖见势不妙，立刻唤出自己的黑巫师，连摘了三片花瓣，放到嘴边一吹，三道黑光“咻咻咻”几声，冲进了花灯里。 进入花灯的花瓣瞬间化作三把利剑，直接冲向了凤凰，凤凰丝毫不退，口吐真火，相互接触时，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很快，花瓣化作的利剑被烧得连渣都不剩。 就在凤凰催动自己灵力的时候，花灯上的夺魂珠再一次启动，他的灵力再一次被吸了出去。 见到这个场景，曲姝韵心里的石头又放了下来，对着花灯喊道：“凤凰，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好歹死得体面些！” “你们两个不知所谓的小妖，本座就算是死，你们也休想从本座身上捞到半点好处！” “你什么意思？”还没等对面的人回答，覆在铃兰花灯周围的薄冰正一点点地融化，化作水珠滴落，然后白色的花灯开始变成了赤红色，这个颜色并不是花灯的本色，而是从里面传来的。 这光里似乎带着一种巨大的热量，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花灯，花妖见状立刻唤回花灯，再一看，里面已经变成了一片红，看不清里面的凤凰。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只要将他困进花灯，他就没有反抗的能力了吗？那这……” 花妖也急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当初连妖神都没有办法逃脱，难道……” “难道什么？” 花妖悻悻地说道：“难道是因为当初有雷龙珠加持，所以妖神才……” “废物！快把这鬼东西丢掉，不然我们都得死！”花妖被曲姝韵说得心头一惊，可这是她的法器啊，怎么能说扔就扔呢？正当她犹豫的时候，里面的光已经溢了出来，曲姝韵从她手中一把夺过花灯，“去死吧！” 曲姝韵最终还是把花灯扔了出去，“不行！”花妖立刻捡了回来，“夺魂珠还在里面，必须拿到他的灵力，我们才能反败为胜，不然我们就白来这一趟！” 她说得没错，曲姝韵立刻伸手去拿，却又立马缩了回来，“烫！”里面的温度已经达到了能将人融化的地步，凤凰到底在搞什么鬼！ “让我来！”花妖即刻运气，很快，她的手上多了一层薄冰，伸手一捞，将一颗带着红光，冒着热气的珠子拿了出来。 里面传来一个声音，两人的脸色瞬间变了，“想走，没那么容易！” 就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轰”的一声巨响，整座仙山开始震动起来，一道巨大的爆炸声传向四面八方，一个蘑菇云一般的浓烟升起，然后迅速往周围所有的树木生灵蔓延，霎时间，天地骤然变色，一声凄厉凤鸣顺着这道光冲向云霄。 轰隆隆—— 下雨了！这场雨却丝毫没能减轻这里的热量，等外面的空气安静了，黑曜才放开玉灵凡，就在刚才，这巨大的热量传来的一瞬间，黑曜立刻将自己的火袍包住自己和玉灵凡，才没有被烧伤。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周围高大的梧桐树瞬间化作乌有，原本绿茫茫的一片树海，如今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黄土，而这一切，就在一瞬间发生，一瞬间结束，玉灵凡心里咯噔一下，迅速飞向了声音和光亮的源头处。 忘川和柳献之还没有靠近便被这阵能量震到了海面上，这股巨大的热量靠近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站在了海面之上，做出了作战准备，忘川一拂袖，脚下的海水便化作了层层水墙，柳献之手里的扇子一挥，也化作重重风墙，将靠近的热量一一化去。 等水墙蒸干，风墙消散，忘川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拉上柳献之，便朝着仙山飞去。 “凤凰！”玉灵凡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山间，却没有了回应，眼前已是一片狼藉，来晚了吗？感受着这里还未散尽的热量，玉灵凡心里责怪自己动作太慢，他们要是早来一步，或许凤凰就没事了！ “灵凡！”黑曜的叫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快来看这个！” 黑曜手里拿着一块碎片，表面已经被烧得泛黑，“这是什么？”黑曜也摇头，直道不知。 “那是花灯碎片，”忘川已经来到了两人身后，除了花灯的主人之外，忘川或许是最了解这件法器的人了，她接过玉灵凡手里的碎片一看，“不错，这确实是花妖的铃兰花灯。” “可是她们人在哪儿？发生爆炸之后我和灵凡就立马赶来了！”黑曜满脸疑惑，“还有，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大的能量瞬间爆发，她们怎么可能逃脱得了呢？会不会已经……” “不会！”忘川打断了黑曜的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看到尸首，哪怕是炭黑，我们都不能确定她们已经死了！你们看看这个！” 忘川蹲下拈起了半片黑色的花瓣，“如果我没猜错，她们应该是用这个黑巫师挡下了凤凰的攻击，也就是说，她们可能还活着！” 此话一出，玉灵凡的拳头已经握紧，“我要杀了她们！” “我们分开找，她们应该走不远！”话音一落，四道光两两分开，分散开来…… 第四百九十七章 吞珠 四个人照找遍了整座山，就连犄角旮旯都被翻遍了，就是没找到花妖和曲姝韵，这两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回到原处，玉灵凡席地而坐，唤出自己的碧霄凤鸣琴，信手一弹，一时间，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安魂曲一出，这里枉死的生灵也好，惊吓失魂的也好，都能得到安息和抚慰。 这漫山遍野的梧桐树在一瞬间毁于一旦，实在令人惋惜，有了碧霄凤鸣琴琴身的共鸣，这些梧桐树竟然又开始发芽了，看着眼前又长出了绿色，两个人周围很快被淹没在这一片梧桐树林中，只是要长成原来的模样，怕是又要花上千百年的光景了。 一根七彩的羽毛随着这些树木的落叶落下，黑曜伸手将它握在手里，在光下显得格外好看，凤凰真的死了吗？ 被浓雾笼罩的海面，盘旋在空中的海鸟在空中雀跃地飞着，双眼透过腾腾雾气，似乎看到了食物一样，俯冲而下。 海面上漂着两个人，衣衫褴褛，破破烂烂，像两具死尸一般，海鸟正好落在了两人身上，这两个人身上有被火烧过的地方，引得海鸟食欲大振，正准备大快朵颐一番，却不想被一只发抖的手先一步扼住了咽喉。 海鸟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便隐入了浓雾之中，凶多吉少。 找不到人，怕是已经逃了！忘川来到海边，这茫茫无边际的海水，像是死海一般，没有波澜，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她手中运足气，一掌打在海面上，肉眼看去并没有什么异样，可是，海底却在发生变化。 一阵血腥味钻进了鼻腔，曲姝韵醒了过来，看着旁边的花妖正在撕扯着什么，她立刻警觉起来，“你在做什么？” 花妖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她，嘴角都是血迹，嘴里还在嚼着东西，“我……受伤了，必须补充养料，不然我会死的！” 看着漂在水面上的羽毛，曲姝韵明白了，这个人竟然靠吸血来恢复体力！ 就在刚才，两个人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就差那么一点点，两个人便会被凤凰爆炸所发出的巨大能量吞没，还好有了花灯的阻隔，再加上花妖及时出手，用了她的黑巫师来挡，她们才没有被烧成灰烬，而是被这阵巨大的冲击弹到了海里。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回去吧！”曲姝韵看着手中的夺魂珠，再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另一颗珠子，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可是，还没等两个人出发，曲姝韵便停住了脚步，花妖补充好体力，正好可以走了，却被她这一举动吓住了，“怎么了？” 曲姝韵眉头一皱，道：“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看着她神秘兮兮的样子，花妖也有些担心，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确实有声音，”再看看四周，除了雾气就是海水，并没有什么异常，“不是天上，也不在面上，还就是……海底？” 此话未落，只听“唰唰唰”接连几声，两人的脚下便射出了无数冰锥，仿佛要将曲姝韵和花妖穿个透心凉一样，幸好两个人发现的早，不然肯定就会被这些冰锥弄死！ 首先做出反应的是曲姝韵，这种随机应变的能力早在云峰与水龙战斗时，她就已经熟练掌握，她脚下往海面一点，迅速跳了起来，连跳几下，将冰锥一一躲过。 而旁边的花妖也不弱，刚刚恢复体力的她立即反应过来，唤出残破的铃兰花灯，口中念咒，手里一指，花灯便飞出无数冰凤凰，只听“砰砰砰”几声，冰锥被她一一化去。 海的另一边，忘川似是收到了感应，对着柳献之说道：“去告诉他们，我找到了！”话音一落，一道红光已经没入了浓雾之中。 应付过冰锥，海面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可是，真就没事了吗？ “砰！”两根水柱破水而出，化作两条水龙，开始朝着两个人所在的地方攻去，“啊！”花妖已经中了招，被水龙死死缠住，然后慢慢勒紧，她开始呼吸困难。 另一边的曲姝韵也没有那么好运，好不容易躲开它的第一次攻击，还没喘口气，下一波攻击接踵而至，疲于应付的曲姝韵心里一横，将怀里的珠子吞了下来。 “咚咚……咚咚……”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快要跳出来了一般，她喘着粗气，眼看水龙来到了她的面前，不出所料，曲姝韵也被水龙死死缠住。 “咚咚咚……咚咚咚……”曲姝韵从没有像这一刻那样渴望过空气，她每吸一口气，身体就被缠紧一分，她的心就像被人捏住了一样，她大喝一声，顿时，周围的海水开始蒸腾，缠住她的水龙开始蒸发，然后慢慢消失。 她一落到海面上，以她为原点，方圆几里，海水开始剧烈沸腾，不时有爆炸声传来，忘川停了下来，怎么回事？怎么两边都有声音呢？还没等她决定去哪个方向，右手边又传来一声巨响，这下彻底乱了套了！ 等玉灵凡等人见到忘川，四人分别朝着四个方向飞去，总会有一个人碰到的！ “砰！”花妖落到了海面上，晕厥过去，径直掉进了海里，一道紫红色的光芒随即钻进了海水之中，缠绕着她的腰肢，将她拉了出来。 曲姝韵终于感受到了，凤凰强大的灵力充斥在她的身体里，只要她勤加修炼，假以时日，就有超过妖神的可能，到时候，她就可以把忘川踩在脚下，连同柳献之那个负心人一起！ 她盘腿调息片刻，不敢多做停留，转身带着花妖离开，好不容易逃脱了海水，来到了一片树林，刚想休息一下，却不想一道光紧随其后，划破浓雾，穿过森林，她们前脚刚停下，后脚便有人追了上来，落到了她的身后，“想走？没那么容易！” 黑曜一路往前，一路上都是些翻了白的鱼，脚下的海水温度还没降下去，他不敢马虎，加快速度，往前飞去。 柳献之也没发现什么，除了雾气，便是这些死鱼死虾，难不成这是她们是想声东击西？想到这儿，柳献之便按照原路返回。 玉灵凡终于赶上她们了，果然是她们两个，竟然害死了凤凰，真是该死！ 刚刚将气喘匀的曲姝韵和花妖靠在树干上，看着玉灵凡，曲姝韵竟然有些高兴，“玉姑娘，好久不见！” 第四百九十八章 戒心 见到玉灵凡的一瞬间，曲姝韵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了，因为如果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忘川，可能就会很棘手，如果是玉灵凡，那么还有拼一拼的可能！ 花妖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吃下，体力瞬间恢复，但是代价就是长此以往，脏器可能受不了这种极限超负荷，会有不可逆的损害，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花妖绝不会拿出来。 “果然是你们！”玉灵凡对她们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其抽筋扒皮，可是话说回来，任她怎么想，都想不出这两个人竟然能杀了凤凰，“是你们杀了凤凰？” 看来她还不确定嘛，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包含着太多不明的意味，曲姝韵自然是不认，“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杀了凤凰？” “敢做不敢当，你敢拿你的儿子发誓吗？”也并非是玉灵凡心狠，她只是赌一赌，赌一赌曲姝韵还未泯灭的母性，她不信曲姝韵会这么狠，那孩子性命来起誓。 曲姝韵一脸无所谓，伸出手，道：“若我说了假话，你们必定不得好死！” “你……”玉灵凡懒得跟她们废话，手中的碧霄凤鸣琴已经出手，“噔噔噔……” 射出的剑气十分霸道，花妖和曲姝韵见势不敢硬刚，只能采用迂回策略，先躲过去，再想办法回击！ 一想起玉梵仙人枉死，凤凰自爆而亡，玉灵凡拨弦的频率越发快了，她要将玉梵仙人和凤凰的份一起讨回来！ 先躲过了她的第一招，两个人分散开来，花妖躲到了大树后面，可她没想到，这里是树林，这里的一切生灵都是玉灵凡的眼睛。 只听身后的琴声突然放缓，花妖预感不妙，还没等她动起来，从树后伸出来的藤蔓便已经绕住了她的身体。 这才反应过来的花妖当机立断，一运气，便从口中吐出无数冰尖，接触到藤蔓的一瞬间，变成了寒冰，将藤蔓冻住，她再一动，身上便发出“叮叮叮”的声音，藤蔓都成了碎冰。 看来还是玉梵仙人的术法管用，想到这儿，花妖心生一计，若是用玉梵仙人的术法来对付玉灵凡呢，那会是怎么的效果？ 同样躲到巨石之后的曲姝韵从怀里掏出一个紫黑色雕花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的小东西同样看着她，“到你出场了！”说完便朝着它吹了一口气，一眨眼之间，盒子空了。 “轰！”两道剑气打在巨石上，电光火石之间，巨石竟然碎成了末，随风而逝，幸好曲姝韵动作快，不然她的项上头颅指不定就会被她削掉。 此时两个人的位置已经暴露，玉灵凡的攻势有增无减，对面的两个人瞬间处于颓势，一道剑气闪过，在靠近两人之前，瞬间化作两道，直接打在两人身上，后劲十足，两人闷哼一声，砸到了背后的树上。 玉灵凡收了琴，来到两人旁边，两个人不约而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向玉灵凡磕了三个响头，花妖先说道：“玉姑娘，我错了，我也是一时糊涂，被人欺负惯了，怕了，所以才想要变得更强，这样才不会被人踩在脚下。” “玉姑娘，你也知道虽然我是曲家大小姐，但是我的背后无依无靠，家族里的人对我们曲家更是虎视眈眈，我不得已才这样做的，我只想保护我的家人，保卫我爹留下的产业啊！” 两个人已经泪流满面，看得玉灵凡有些心软，“可是你们的行为伤害了其他人，我不能轻饶了你们！”说完，手中化出一把利剑，指向了花妖，“你杀了我师父，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 “玉姑娘，”花妖伸手握住了她的剑，血顺着剑身留下来，异常耀眼，“都是云卿蛊惑我的，是他让我去杀玉梵仙人的，要不然凭我一个小妖怪怎么可能是仙人的对手呢？” “这我知道，那我再问你，凤凰在哪里？你们来凤凰仙山，目的是什么？” “我们是为了来拜师，花妖曾经听云卿说起过上古五大神兽的事，可是如今五大神兽仅存有二，因为玉梵仙人的事，我们自然不敢去拜见麒麟，那唯一的选择便只有凤凰。” 花妖接着说道：“她说得没错，我们想要变强，难道有错吗？奈何凤凰眼高于顶，根本不屑收我们为徒，我们想着要用诚意感动他，但是他依然咄咄相逼，我们就只好联手反抗了。” “然后呢？” “然后凤凰便自爆了，这个你们应该是看见了的。” 听着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跟说书的一样，可玉灵凡连一个字都不信，“真是巧舌如簧，将你们自己做下的孽撇得一干二净，你们就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这些人来索命吗？” “呵呵，”曲姝韵看了看玉灵凡，嘴角挂着笑意，笑里含着嘲讽，她悠悠地站了起来，“你这种生来就是人上人的仙家怎么可能懂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有多辛酸，你别带着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来教训我们了！” 这话玉灵凡听了无数遍了，她虽然凭着机缘巧合，被玉梵仙人看中，可她从来没有看不起任何人，也没有对任何人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你在开什么尖酸刻薄的腔，难不成你弱你便有理了？人是要靠自己的，不是靠着伤害别人来满足自己的虚荣感！”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跟这种人讲道理，无论怎么说都是把她逼到牛角尖里，出都出不来，“你是曲家大小姐，从小万千荣宠与一身，但凡你多行好事，多存善心，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你根本不懂，”似乎是被玉灵凡戳中了痛点，曲姝韵怒了，“今日我们便做一个了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话音一落，只见曲姝韵身后突然浮现一只巨大的紫黑蜘蛛，舞着八只长长的脚，曲姝韵手指一指，这只灵力形成的蜘蛛仿佛有了实体，朝着她飞了过来。 “轰！”一脚落下，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令人汗颜，没想到她的毒功已经练到了这般地步。 一阵凉风吹过，玉灵凡的脖颈一凉，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噔……”玉灵凡运气催动灵力，突然，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再一看，手心已经泛紫，她感觉不妙，立刻席地而坐，将毒气逼到了一只手上，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速度极快！ 什么时候中的毒？ 第四百九十九章 剧毒 找了一圈没找到，三个人已经聚到了一起，唯独玉灵凡一人，不见影踪，忘川有种不好的预感，带着两个人朝着玉灵凡的方向追去！ “终于抓到你了！”曲姝韵站在玉灵凡面前，满脸堆笑，让人不寒而栗。 玉灵凡一时之间感觉天旋地转，只手撑地，身体里的灵力似乎正被慢慢地封闭起来，眼前一黑，“你竟然……下毒，什么时候？” “你呀，好歹是玉梵仙人的弟子，怎么一点警觉都没有呢？你真是连你师父的一半都不如，女人示弱的时候，不是她真的怕了，而是想让你放下防备，然后……一举反杀！”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想好了这个计策，可惜，她还是棋差一招，如果是以前那个玉灵凡，或许她没有办法，可是现在不同，她就算是死，也会拉上她们一起垫背！ 心中这么想着，玉灵凡又站了起来，而此时的曲姝韵和花妖脸色一沉，“你……你怎么会没事？不可能，那种毒没有解药根本就解不了，你别虚张声势了！” “呵呵，”玉灵凡唤出碧霄凤鸣琴，脚下一点，落到了巨石上，席地而坐，“今日便要你们血债血偿！”话音一落，“噔噔噔”几下，剑气横飞。 霎时间，以玉灵凡为中心，四周的树木被拦腰斩断，无一幸免，两个人躲到石头后面，眼神对视一番，花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她要这么大范围地攻击？” 一旁的曲姝韵沉思片刻，道：“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仙子，还不是中招了，中了毒，第一步会慢慢麻痹五感，然后会封闭灵力，现在估计就是第一个阶段，她眼睛看不见了，所以才大范围发力！” “那我们该怎么应对？” 曲姝韵冷笑一声，“这样下来，她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等着，万一来了帮手，我们就逃不了了，今天必须把她解决了，以除后患！” “那我要怎么做？” 毒气蔓延，玉灵凡的眼前已经陷入了黑暗，她已经慢慢地听不见声音，就连自己的琴声都越来越小，她只能凭着感觉拨动琴弦，她深知，这样下去肯定会耗尽灵力，到时候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必须想个办法才行，玉灵凡的腿已经失去了知觉，没想到这毒竟然如此歹毒，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她失去了战斗能力，她停了下来，凭着最后一点听力，她想再拼一拼！ 就在这时，眼前的黑暗之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玉灵凡眉头一皱，手指在琴弦上一拨，正好打中了花妖，花妖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没想到就算到了这一步，玉灵凡还是这么不可小觑的对手！ 花妖沉住气，一点点地靠近，只要她不出手，玉灵凡便看不到她，只要近了她的身，那么就有机会，可以一击致命！ “啪！”花妖脚下踩到了一根枯枝，也就是这一声，随即连续几声琴声传来，花妖脚下的泥土已经开出了花！ 一直没有得逞的花妖有些气急败坏，她唤出自己的花灯，口里念咒，花灯缓缓飘了起来，然后朝着玉灵凡飞去，只要靠近她半尺之内，就成功了，可是，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此时的玉灵凡已经没有单纯的释放灵力，而是将自己的灵力散布成网，此刻，她的周围就像是蜘蛛的蛛网一般，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就会向她发出警报，而后就可以像蜘蛛一样，迅速出手。 花灯终于来到了她的一尺之内，再近一些，再近一些就好了，两个人都在等这个时候。终于，花灯已经悬在了她的面前，花妖邪魅一笑，随即念咒，也正是这个时候，玉灵凡出手了！ 手里的白光径直射了出来，只听“砰”的一声，直接刺进了花灯里，再下一秒，只听“砰砰砰”的几声，花妖的铃兰花灯已经被无数冰锥刺穿！ “我的花……”话音未落，又是剑气直冲而来，花妖躲避已然不及，只能硬生生地接了下来，“啊！”花妖倒了下来。 听着她的叫声，玉灵凡眉头一皱，按理来说，从剑气击中到发出声音应该没这么快，而且方才的惨叫声似乎有些刻意，玉灵凡顿感不妙，可是还没有等她想好对策，另一个人已经出手！ “啊——”这一声惨叫划破长空，森林里的鸟群飞尽，兽群奔走，这也给了海边的人一个信息，忘川似乎听到了这个声音，虽然很小，但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脚下一点，一道红光已经飞了出去，黑曜和柳献之急忙跟上。千万不能有事，我答应过你师父，要好好照顾你的。 忘川还记得在北海听玉梵仙人在内丹留下的消息的时候，她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一定要照顾好玉灵凡，因为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可以相信的人，黑曜力量有限，能代她护住玉灵凡的，她思来想去也只有忘川一人了。 她对忘川说，在寒冰洞里的时候，她以为是忘川想谋害她，可是跟那个人交手之后，才发现虽然用着忘川的身体，可是灵力术法全然不是一个套路，她才发现是她误会了忘川，最后的时候，她还跟忘川道了歉，即使自始至终，她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从不轻易允诺别人的妖神，答应了她，要护着玉灵凡一直到可以将她托付给黑曜为止。 所以，她下定了决心，为了让黑曜能保护她，便将所有的东西谋划好，包括雷龙的献祭，她动过这个念头，后来却又放弃了，可是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被沧凛这么一搅和，反而成全了黑曜。 现如今他已经有能力保护她，所以她千万不能有事！ 循着鸟兽散尽的方向，忘川落到了森林里，看着眼前满目疮痍，地上还有隐隐的血迹，忘川心里咯噔一下，心里瞬间就燥了起来。 拂袖一挥，蝶妖便出现在几人面前，忘川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脖颈，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的脖子拧断一般，“快说，花妖和曲姝韵去哪儿了？” 蝶妖不停捶打着她的手，旁边的人不敢阻拦，因为这似乎是找到她们的最快捷的办法了！“我……我不知道……” 忘川手中一用力，只听“轰”的一声，蝶妖的嘴巴大张，一颗白色的珠子从她的口中吐了出来，“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我真的……不……不知……” “啊——” 第五百章 追查 “啊——” 忘川仰天一吼，霎时间，天摇地动，方才晴好的天空此刻已经乌云密布，周围被拦腰斩断的树木瞬间化作乌有。 她手中掐住的蝶妖感受着她飙升的怒气值，却丝毫没办法反抗，眼看着她的内丹就要被毁，她却无能为力，因为她确实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看着满眼赤红的忘川，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忘川面无表情，狠狠地说道：“你去死吧！” “忘川，”柳献之冒着受伤的危险，冲了上来，拉住她的手臂，“留着她还有用，我们可以拿她做筹码，交换灵凡。” 听了这句话，忘川身边的红色灵力渐渐退去，眼里的红也慢慢消失，“若她少了一根头发，本王便要你们生不如死！”她说到做到！ 逃过一劫的蝶妖越发惜命，她用力地呼吸着空气，她现在才知道她们的对手多么恐怖，面对这样强势的对手，她还是保命要紧，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为了她们，我还不至于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们掳走了灵凡，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也别想活！”黑曜也心口堵着的怒火全部发了出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哭什么！”忘川一声吼，四周都安静了下来，正当几人束手无策的时候，从天边来了一个白色的团子，正朝着他们飞了过来，忘川看到这个白团子的一瞬间，心里竟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等到这个白团子靠近，忘川才真正地看清楚，竟然是水神和雪貂！水神看了一眼大家的表情，再看看这些人少了玉灵凡，已经知道了大概，“看来，老娘来得正是时候！” 这些人当中比较冷静的柳献之上前问道：“水神前辈，灵凡被曲姝韵和花妖抓走了，您有什么办法帮我们找到她们吗？” “自然是有，我现在需要她们身上的一件贴身之物。”此话一出，众人又犯了难，这个时候到哪里去找贴身之物呢？ 虽说刚刚打斗过后的现场可能有，但是这里十分混乱，要找到贴身之物宛如海底捞针，还不一定找得到。 “我有！”黑曜走了出来，张开右手，口中念咒，吐出一口白气，白气落在他的手心，成了一朵白色莲花，“这是灵凡的莲心，不知道能不能根据这个找到她！” 竟然连莲心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交给了黑曜，看来两个人的关系进步神速，水神接过莲心，给雪貂闻了闻，雪貂点点头，又在空气中嗅了嗅，又点了点头，“随我来！” 说完便踏云而去，几人紧随其后，黑曜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玉灵凡少了一根汗毛，他一定会让她们付出血的代价！ “砰！”玉灵凡被丢到了角落里，当时若不是花妖和曲姝韵兵分两路，恐怕都会被玉灵凡完成双杀，曲姝韵趁着花妖的那声惨叫声靠近玉灵凡身后，然后将她一举拿下。 “如今她的灵力被封住，我们要怎么处置她？”要好好教训她一下，不然怎么能解心头之气？ 曲姝韵走了过来，捏住玉灵凡的下巴，玉灵凡眉头紧皱，想要挣脱，却没有办法，“她不是一直装得很清高吗？不如就吸了她的灵力，然后让她好好犒劳一下外面的打手吧，别让人说我们不懂得体恤下属！” 听了这个主意，花妖立刻仰天大笑，在一旁附和道：“好主意，我早就看她不爽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倒要看看，丢了贞洁，黑曜那小子还要不要她？” “她的灵力归你了，我去吸收凤凰灵力，记住，用完了就给将士们吧！” 花妖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你放心吧。” 说着，她便从怀里掏出了夺魂珠，一颗夺魂珠曾经是多少人的噩梦，如今也会成为所有人的噩梦！ 尽管玉灵凡听不见，但是花妖还是要过过口舌之瘾，她一把拉过玉灵凡的银发，玉灵凡吃痛，可是又叫不出来，只能受着，“你看我对你多好，最后还要你和你师父死在一起，你们师徒两人的灵力，我就收下了！” 话音一落，她便开始催动手里的夺魂珠，玉灵凡感觉自己的话身体一轻，很快便悬在了空中，失去战斗力的她，此刻只能任人宰割！ 她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慢慢地被人抽离，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经历的就是当日玉梵仙人经历的那些，她心里暗暗发誓，她就算是死，也会化作厉鬼，日日夜夜纠缠，直到她们堕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黑曜，这一次说好的婚礼，她怕是要缺席了…… 这么想着，一颗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地，消失不见，她恨，她好恨，没能帮玉梵仙人和凤凰报仇，最后还是食言了…… 黑曜的心里突然像是被人揪了起来，一阵咸涩从心口涌上咽喉，“噗！”一口鲜红的血吐了出来，吓了旁边的柳献之一跳，“黑曜兄，你怎么了？” “灵凡，灵凡……”他不断重复这这句话，此刻已经泪流满面，他的心像是被人不停揉搓，他咬紧牙关，像是要把牙齿咬碎一般，黑曜倒了下来，险些跌落云端，幸好柳献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黑曜兄，灵凡一定没事的！” 拨开云雾，终于见到了面前的云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果然是躲到了这里！ 花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声令下，外面等着的数十个彪形大汉便争先恐后地冲了进去，花妖得意地往外走，只要吸收了玉灵凡的灵力，那么她便得到了玉灵凡和寒冰洞主的双重灵力，一想到这儿，她便笑得更加开心了。 监牢里，玉灵凡已经没有了灵力，此刻已经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随着灵力被吸走，封住内丹的毒消解，她现在能动，也能看见了，看着闯进来的这些人，她心里咯噔一下，“你们要干什么？” 带头的人色眯眯地看着她，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嘿嘿，小美人，我们哥几个等了好久了，现在你就好好陪陪我们吧，哈哈哈哈……” 玉灵凡何曾遇见过这种骇人的场面，“不要，你们要干什么？不要——” 第五百零一章 乱斗 瀑布之后的暗室里，曲姝韵正在吸收凤凰的灵力，不得不说，这凤凰的灵力果然精纯，她的灵力又上了一重，得到了凤凰灵力的加持，小小的妖神她又岂会放在眼里？ 想到这儿，她再一次凝神静气，要快点把他的灵力全数吸尽才行！ “轰！”监牢里的大汉停止了动作，还没有开始，难道就要结束了？“什么声音？” 明显被败了兴致的大汉转过头来看，却没想迎面走来的是另一个美人，“大爷，小女子是曲姑娘叫来伺候各位爷的，你看，那个又叫又反抗的有什么好的，倒不如我们去另一个房间，嗯？” “呦，这个小美人倒是有趣，哥几个，这个交给你们，那个交给我吧，嘿嘿！” 领头的大汉一把搂过她的肩膀，还挑了挑她的下巴，动作很是轻佻，女子娇哼一声，“大爷，你知道人家最喜欢什么吗？” “当然是我了！” “才不是呢，人家最喜欢用小拳拳捶你胸口，大坏蛋！” 大汉一听，瞬间来劲儿了，“哦？那你就捶捶我的胸口吧！” “真的吗？” “那还有假，我可是……” “砰！”一拳下去，大汉已经瘫倒在地，连一声闷哼都没有，便一命呜呼。 这一声引起了里面的人的注意，里面的所有人立刻停止了动作，一齐冲了出来，便看到倒地不起的壮汉，一道黄色的光闪过，几个人肉眼凡胎，自然看不见，只当是一阵风。 黑曜进了里面，便看到缩在角落里的玉灵凡，衣衫不整，他冲过去，正要搂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走开！” “灵凡，是我，是我！对不起，我来迟了，对不起！”玉灵凡透过泪眼终于看清了黑曜的模样，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的玉灵凡，从未做过错事的人，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一时之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她抱住黑曜，紧紧地抱着她，呼吸减慢，终于冷静了下来，一放松，疲惫感接踵而至，玉灵凡晕了过去。 柳献之紧随其后赶来，“不是说不要弄这么大的动静的吗？”这是几个人的计划，以免打草惊蛇，把那两个胆小如鼠的人又吓跑了。 黑曜放下玉灵凡，转头便看着那群人，这些壮汉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可是现在他们不能退，退了便是死路一条，拼一拼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真有这么容易吗？愤怒到极点的黑曜此刻已经将什么计划打算都抛到脑后，他现在只想…… 一道黄光闪过人群，众人还没有看清楚，只觉自己脖颈一凉，还没开始叫唤，便接连倒地，一命呜呼，电光火石之间，果断决绝地完成反杀！ 黑曜将玉灵凡打横抱起，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再放手了！三个人刚来到门口，就被外面的人堵住，“带她走！”水神没有回头，但是显然已经成了他们的主心骨，说完，水神便打了一个口哨，一个白团子冲了过来，这些人看到他，立刻让开来，不敢去正面硬刚。 黑曜坐到了雪貂身上，“我……” “黑曜兄，你放心，我们会来跟你汇合的！”说着两人一貂便朝着远方飞去。 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们终于可以放手一搏了！“小子，看来今日我们要一起作战了！” 柳献之笑道：“水神前辈，我们比一比谁打倒得多吧！” “跟老娘比，你怕是风大闪了自己的舌头！”说完便冲了出去。 “前辈，你赖皮！”说着也冲了出去。 一时之间，人群里传出无数惨叫声，整座云峰都笼罩在一片阴郁气氛里，柳献之一把扇子便可以打倒十余人，水神也不服输，一招也可以打倒十几人，两个人可谓是不相上下。 另一边，忘川拂袖一挥，瀑布便横空分开成了两半，果然有暗道！忘川拳头紧握，脚下一点，运气于拳，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外面的瀑布抖了抖，然后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里面漆黑一片，忘川拿出自己的夜明珠，将面前照得通亮，突然，她左边的风动了，迅速反应，冲进黑暗里，果然，一把兵器朝她挥来，还没等那人下手，面前的人便消失了。 宛如鬼魅一般，来无影去无踪，现在轮到那个人陷入迷惑，“你是在找我吗？”忘川在那人耳边吹了口气，一阵凉意袭来，那人浑身都僵住了！ 那人站在原地，立刻转过身体，朝着黑暗里挥舞着手里的刀，“唰唰唰”几声，却没有任何东西。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亮光，他顾不得那么多，朝着光源冲去，现在彻底将自己暴露在了光下，一道红光闪过眼前，他惨叫一声，“砰！”栽倒在地，怎么回事？他的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他不断地挣扎，却动弹不得，只能感觉到手脚处不断有温热涌了出来，“没用的，你的手脚筋都被本王挑断了！”一道红光落到他的面前，这如同血一般的红，让他心里一沉，“你……你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本王问你才是，说，花妖和曲姝韵在哪儿？” 那人急了，没想到刚上岗就碰到这么棘手的事情，“我……我不知道，我就是个看门的，哪会知道这么多？” “那就奇怪了，这么隐蔽的地方，为什么要找人把守呢？你说呢？”说着便蹲了下来，盯着瘫在地上的人，“看来不给你一点苦头，怕是不会说了吧？” “我……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总是这样，本王脾气好，但是也是对自己人，对你们，本王可是一点都不会留情的哦！”说完便用手在他头上点了点，那人的头瞬间要爆炸了一般，开始嘶吼，“我说……我说……” 每个人都这样，不给他尝些苦头，然后再给他添点颜色瞧瞧，他们真当自己是摆设用的妖神了？ 她伸手在他额头弹了一下，那人安静了下来，此刻已经满头大汗，气喘不止，“我……我只知道这里关押这很多怪物，他们……会控制这些怪物去做一些事情。” 难不成九婴当初也是从这儿被放出去的？若真是如此，那么这里关押的岂不都是凶兽？ “曲姝韵和花妖呢？” “这我真的不知道！” 还没等忘川再问，黑暗深处便传来一阵吼叫声。听到这一声，那人瞬间慌了！“不……不好了，它们出来了……” 第五百零二章 监牢 云峰之上，看似一片和谐的仙境，实则还有另一重身份，那便是监牢！ 与人间的监牢类似，却又不同，相似之处在于这里是用来关押有罪的仙人和妖兽，不同之处在于这里没有守卫，只有强大的山脉灵力守护。 如今云卿已死，这里的仙气大减，这些凶兽早已蠢蠢欲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冲破封印。 一个九婴尚且能对付，若是千百个九婴，那便会给三界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当初玉梵山可是用神兽献祭这种极端的方式才将它制伏，如今站在风口的忘川又该如何选择呢？ 除魔卫道不是她的本意，她也不想要这样的正义，正当她犹豫不决时，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人便开了口，“大小姐在里面……” “你说什么？” “她说想获得这些凶兽的力量，助她打败妖神……” 忘川蹲了下来，拉过他的手，用灵力一催，一阵寒意传向他的全身，“你若是骗本王，三个时辰之后，你身上的毒便会发作，到时候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话音一落，一道红光划破黑暗，径直冲进了监牢深处。 她前脚刚走，一旁的暗格里便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地上的人一看，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小姐，救救我！” 曲姝韵蹲了下来，看着这人，“你做得很好，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这么痛苦地活着的。” “真的吗？谢谢大……”话没说完，只见这人怒目圆睁，一道血光喷到地面上，到最后，他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曲姝韵的手里。 只要忘川进了监牢之后，就算不死也会受重伤，到时候，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一雪前耻！ “轰——”随着一声巨响，战况已经落幕，水神和柳献之看着对方，“前辈果然厉害，献之认输了！” 看着一地躺倒在地不断哀嚎的人，水神也不敢居功，“你也不错啊！后生可畏！” 摆平了这些人，可是花妖和曲姝韵还没有出现，这两个人才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前辈，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去帮忘川！”两个人正准备动身，却被一个声音拦了下来，“两位这么急是想去哪儿呢？”说话间，声音由远及近，天空飘下各色花瓣，让人眼花缭乱，水神眼疾手快，拉着柳献之往旁边一跳，躲了过去。 在花瓣中出现了一个人，此人便是花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还以为有人钻进土里重造去了呢？这么大的动静竟然当起了缩头乌龟，先让这些小喽啰打头阵，你们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水神的嘴炮技能依旧满点。 “好一张伶牙利嘴，”花妖站在花雨之中，丝毫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不过，说道回炉重造，有的人可是死过一次的，不知这又该怎么算呢？” “好一个小妖，老娘今日便撕烂你的嘴！”说完，柳献之还没反应过来，水神便冲了出去，“前辈，我来帮你！” 谁知他的脚还没迈出去，便被水神一句话喝了回去，“不准插手！”院子外面又来了不少人，看来又有得忙了！ 夜明珠悬在她面前，忘川一路而下，周围却很安静，没有什么异样，这又是怎么回事呢？还没等她开口询问，有人就已经抢先一步说话了，“妖神，你想要力量吗？” 这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忘川立刻将手里的夜明珠举了起来，手里的珠子向上飞去，嵌进了屋顶上，随着忘川口里一念咒，夜明珠便越发亮了，将她的四周照得通亮，宛如外面的白昼一般。 “力量？”忘川需要进一步确认说话人的位置，故而周旋道，“本王的力量已经很强了，你们这些歪门邪道就别来班门弄斧，惹人耻笑！” “哟嚯，小小妖神竟敢如此猖狂！”是不一样的声音，这里到底关着多少凶兽呢？ 接着就是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声，这声音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大哥，让我来跟她比划比划，挫挫她的锐气。” 既然如此，还是不惹为妙，万一他们群起而攻之，忘川怕是有些难以招架，于是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各位前辈，方才是我有些着急了，此次前来，是为了找一个人，此女名叫曲姝韵，不知各位前辈是否听过？” “哦？”对面的女声发出一声惊叹，便陷入了沉默，然后便再一次开口，“我们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我为何要告诉你呢？” 忘川也不气，毕竟是她有求于人，“那你想如何？” 对面的人立刻来了兴致，“我们来比一比，若我赢了，那你便帮我们解除封印。” “若你输了，又当如何？” 那个女人不禁失笑，笑声里充满了嘲讽，“我怎么可能会输呢？”然后有立刻收敛笑意，“若我输了，我便以你为尊，不仅帮你找到你要找的人，还愿意听你差遣。” 赌这么大？看来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赢她了？看来这一场战怕是要尽全力应对了！“那便一言为定了！” “不愧是妖神，说话就是爽快！”对面的女妖顿了顿，“那第一场，咱们就赌一赌灵力！” 灵力？虽说她的灵力不弱，但是对方的灵力究竟有多少，无从得知，若让她先掌握了主动权，那到时候输了都不知道找谁哭去，于是，忘川笑了，声音不大，但是那足以让黑暗里的人听到。 对面的人被她搞得莫名其妙，语气里多了几分怒气，“你笑什么？” “不好意思，我一时没忍住，谁不知道你们是上古凶兽，就算不是凶兽，也是作恶多端的妖兽，光是论起资历来，你们就比我高上好几倍，更何况灵力这种内隐于心的东西了。” “你……你什么意思啊？说明白一点！” 还没等忘川开口，旁边的人便挑明了她的话，“笨蛋，这丫头的意思是说，比灵力是欺负她。” “不错，我自认灵力不及前辈，您这样不是欺负我一个新人吗？” “那你说比什么？”忘川思忖片刻，必须做到一击制胜，不能让她有任何反悔的余地，“不如，我们比猜谜吧？” “哈哈哈哈……”此话一出，便引起了对面人的无情嘲笑，“这可是你说的，动脑子的事，我们最擅长了，我二哥更是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百晓生称号，你这些可不能反悔了！” “哎，等等！”忘川可不会这么轻易掉坑，“我何时说要和他比了？我是要和你比……” 第五百零三章 移魂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若不知对方底细，那便只能智取！ 当然，有些时候，不排除用暴力手段！ “轰——”花妖背后的墙被水神一拳打翻，还好花妖躲得及时，不然被这拳头打中，不死也得断几根骨头，“水神，你还是这么暴力啊！” “对付你，老娘用拳头就可以搞定。”说完又一声巨响，花妖脚下的树已经被拦腰斩断，花妖往后退了几步，这一次，她决定反击了！ 只见她唤出自己的铃兰花灯，已经修补完整的花灯此刻的光芒越甚，让人眼前一亮，“寒冰天葬！”此招一出，柳献之一顿，险些被旁边的壮汉手里的刀砍中，这不是玉灵凡的招数吗？难道她对玉灵凡用了夺魂珠？ 果然，铃兰花灯里飞出一只只冰凤凰，直冲水神飞去，水神立刻停住进攻的脚步，大喝一声“水之舞”，顿时，一旁的瀑布动了起来，一条巨龙划过树林，须臾便来到了水神身边。 她的手一指，水龙飞了出去，直接迎向了凤凰，龙吟对凤舞，本应不相上下，奈何花妖一个小小的妖怪，无论灵力还是作战经验，都绝不是身经百战的水神的对手。 很快，水龙吞噬了冰凤凰，水神伸手在水龙上一点，水龙瞬间变成了冰龙，冰龙以迅雷之势绕上了花妖脚下的树，花妖正打算跳起躲避，却不想等着她的便是头顶水神的拳头，她当下迅速做出判断，“冰怒佛莲！” “砰！”一朵巨大的冰莲盛开，阻隔了水神的攻击，而她已经掉到了冰龙的身上，冰龙迅速缠绕住花妖，将她困住。 这一切都被柳献之看在眼里，这下子柳献之便急了，“前辈，她使的都是灵凡的招数，她肯定对灵凡用了夺魂珠！” 这她也知道，只是既然灵力已经被吸走了，那又该怎么办呢？水神手里一收，冰龙又紧了几分，花妖被它勒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把夺魂珠交出来，老娘可以扰你一命！” 识时务者为俊杰，花妖自然也不会吃亏，只要人活着才有机会翻盘，“好，夺魂珠在我怀里，你自己来拿吧！” “你最好别耍心眼，不然你会死得很惨！”说着，水神便伸手往她的怀里一掏，突然，花妖身上往里一陷，接着便是一阵花香，扑鼻而来，水神立即屏住呼吸，刚想抽身离去，却被花妖死死拽住，“想走，没这么容易。” 起初紧闭双眼的花妖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瞳色已经变成了一红一绿，直接对上水神的眼睛，双目对视之间，霎时间，她的头一晕，往后倒去。 被冰龙缠住的花妖随即逃脱，退到了远处，铃兰花灯已经出手，这一次，她使出了玉灵凡自创的招式——有凤来仪！ 只见她反手唤出一串铃铛手链，一摇动双手，手上的铃铛便开始叮当作响，这杂乱无序的声音，虽然不及碧霄凤鸣琴那般威力巨大，但是和着“寒冰天葬”，威力也不小。 而此刻不小心中招的水神已经暂时没有了还手的力气，眼看着加持过后的凤凰就要落到她面前，“水神小心！”须臾之间，柳献之已经站到了水神，手里的扇子已经出手。 就在一瞬间，被风夹裹着的凤凰瞬间碎成了冰屑，这一切尚未结束，这阵风又刮向了花妖，将她卷进了风里，只听一声惨叫从风里传来，终于，风停了下来，然后便是一片片花瓣从天空洒落，漫天花雨，让人感觉到一丝不安。 “前辈，你没事……”话没说完，柳献之便感受到背后的目光，他迅速转身，朝着花雨里挥了一下扇子，又一阵旋风飞去。 “啪！”又一个人被卷进了风里，然后再一次化作了各色花瓣，从天空散落，“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花妖的绝技——移魂！”水神站了起来，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只是有些站不稳当。 移魂？他记得这是当初控制忘川杀了玉梵仙人的招数，他还被人利用当了目击证人，想想就可气！ 两人说话之间，地面上的人已经站了起来，只是与刚才不同，他们现在双脚离地，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思绪，没有想法，但是攻击倍增。 这下柳献之可犯了难，“这下怎么办？我们又不能伤害他们！” 这一顿骚操作搞得水神也怒了，“老娘可不讲究这些，竟敢伤老娘，老娘自然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前辈不可，”柳献之着实不想当这个老好人，只是他觉得不能让居心叵测之人抓住任何把柄，所以才要小心行事，“既然是移魂，那么一定有破绽！” 还没等两人商量出个大概，对面的人墙便一起涌了上来，水神立刻运气于掌，一拳一个，将这些人锤飞，一想到这里面有一个会是花妖，她的拳头又硬了几分，一举手，几个人飞了出去，失去了战斗力，再一脚，几个人闷哼一声，动弹不得。 柳献之这边也不好应付，不能下死手，又要让他们失去战斗力，太难了！手里的扇子一挥，周围的几个人连同衣衫头发都被吹了起来，也就在这是，柳献之发现了端倪—— 他们每个人的头上都长了一朵花，一朵黑白相间的花，方才还没有，现在看来甚是突兀，看来这就是他们的突破口！ “前辈，他们的头上！”此话一出，水神立刻集中注意，一看，还真有一朵花，这么想着，她便冲了上去，“冰之舞！” 手上已经化了一条冰龙，一声龙啸冲了出去，无数细小冰晶从冰龙口中吐出，一碰到他们头顶的花，这些花变成了冰花，然后炸成碎片，失去了花，这些壮汉便倒在了地上。 “轰——”这些人的力量倍增，手里的刀剑更是耍得极溜，柳献之紧握手里的琉璃玄清扇，“风刃！”霎时间，二十余道剑气吹刮而出，将这些人头顶的花斩成粉末，这些人便径直倒了下来。 看来他猜对了，头上的花便是控制他们的东西！ 好不容易解决了大半，刚刚倒下的人又站了起来，“还有完没完？”水神彻底怒了，被这一个小妖怪耍得团团转，说出去她的脸面往哪搁？ “雾之舞！”随着水神一声令下，院子里便开始起雾，柳献之看不见人，突然感觉到一只手牵住了他的手，“前辈？” 第五百零四章 智斗 云峰上突然起了雾，可在监牢里面的人却见不到这个场面。 “你不会是不敢吧？”忘川就是要将激将法放到台面上来，看她怎么说，不仅如此，她还要加一把火，“你要以多对一那我没意见，只是说出去，怕是为人不耻。” 如此明显的招数，对面的人又岂会不知道？“你别激我，你且说来听听，我一人来答便是了，到时你若是输了，可别哭鼻子。” 既然如此，那么胜算就大了些，忘川故作沉思，思忖片刻，开口道：“第一个问题，什么东西必须由一男一女一起才能完成呢？” 此问一出，对面的人就“呃”了半天，“这……这不合适吧，集美？”语气里有几分窃喜和羞涩。 不明所以的忘川直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还是你不知道？不知道可以认输嘛！” “认输？”对方嗤了一声，“在我这儿，就没有认输二字！你靠近点，我悄悄告诉你。” 听了她的答案之后，忘川的脸“噌”的一下就被羞红了，“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正经的问题。” “我的也是正经的回答啊！” “是雌雄双侠！一雌一雄，双！侠！”忘川白了她一眼，“这题你输了，还要给你发一张黄牌，以示警告！” 另一个人来了兴趣，也开了口，“三妹，你的答案是什么？瞧把妖神臊得脸都跟猴子屁股一样。” “不就是……你懂的！”对方话锋一转，轮到她出题了，“我的问题是，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时真时假，不真不假，打一物。” 沉思片刻，忘川灵机一现，答道：“这还不简单，谜底是心。” “何解？” “人心隔肚皮，真假难辨，真心须有真心来待，假意须用假意来还，所以说，一个人的心是摸不透，猜不了的，我说得可对？”对方沉默，这次还是忘川略胜一筹，“既然如此，那我出第二题，甲乙丙丁午己庚辛壬癸，打一字。” 对面的人同样陷入了沉思，忘川还不忘给她施压挑衅，“啧啧啧，这么简单都猜不到，我看你还是认输好了。” 一边的人也不忘补刀，“三妹，这题好解。” 这个三妹也是一个暴脾气，“闭嘴！”然后便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思考，这种文绉绉的猜谜题着实难为她了，刚才那个谜还是她听别人说起记住的，如今却被这小丫头难住了，脸面何在啊？“我不知道！”就连认输都如此理直气壮！ “那由我来揭晓谜底了，谜面是十天干，天干即为旱，故而谜底便是一个‘旱’字，这局我又赢了！”再赢一局，她就可以通杀，只要对面的人遵守诺言！ “三妹，接下来你要是赢了，那还是有机会的。” “我知道！”这要将整座监牢掀翻的声音着实让人心惊肉跳。“听好了，进可得进，近不可近，尽而不尽，望而遮目，木遮不旺，过目不忘，打一物，猜吧！” 竟然跟她来这一套，钻牛角尖，玩文字游戏，忘川在脑子里将她谜面上所说的字逐一分析之后，答道：“我知道了，此物是天上之物，乃日也！” “你作弊！” 看来是猜对了！“哎，你这人，输了可别污蔑人啊！” 对方依旧不依不饶，“不可能，你不可能猜得到的！” “我怎么就猜不到了？进可进，便是随它进入，近不可近，那便是不能靠近，尽而不尽，那便是取之不尽，望而遮目，那是怕它灼伤眼睛，木遮不旺，那是怕树木不旺盛，如何？你认输了吗？” “你赢了，”这一顿解释下来，对面的人彻底服了，“你怎么知道谜底的？” “我猜的！” “那我再送你一个字谜，凭君传语报平安，打四字！” 一听这话，忘川的脸一下子便冷了下来，这分明就是输了不认账！“那我也送你四字谜面，人面不知何处去！” 这话一出，对方便骂道：“你竟然骂我不要脸！” “是你言而无信在先！”忘川手里已经运足了气，“浪费老娘这么多时间，你真当老娘这么好打发吗？” “跟我讲信用？你可能找错人了！” “真是没皮没脸，当老娘怕你吗？来啊！”说着，忘川便冲进了暗处，手里一挥，夜明珠便回到了她的手中，往里一照，方才跟自己对阵猜谜的人便出现在眼前。 “砰！”只听身后传来关门声，里面的人笑了，笑声十分诡异，“你终于进来了，我倒要看看，妖神急了是什么样子？” 雾气渐浓，迷了这些傀儡的眼睛，他们都停止了攻击，水神在柳献之耳边低语几句，两个人便分散开来。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阵花香，柳献之越是靠近那群人，越是能感觉到这阵芬芳扑鼻而来，他刚想走过去，却不想脚下被躺倒的人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就这一下，那些人像是受到召唤一般，再一次朝着他的方向冲了过来。 柳献之见状立刻出手，手里的扇子一挥，风声划过雾气，将几个壮汉打倒在地，可是就因为这一下，也把自己暴露无疑！ 花香越来越近，柳献之脚下一动，手里的扇子再一次出手，一阵飓风席卷而去，将周围的雾气遣散，彻底将自己显露出来，都快火烧眉毛了，他还要放话，“来啊！” 这下子，所有的人都拥了上来，似乎要将他撕碎一般，所有傀儡冲了上来，却唯独一个人，立在雾气之中，半隐半现。 “终于找到你了！”一个如鬼魅一般的声音从此人背后响起，这人还没来得及还手，便闷哼一声，一把明晃晃的剑已经穿透他的心口，“啪”的一声，这人化作无数花瓣，水神往后一退，躲开花妖的攻击。 一缕七彩轻烟缓然而上，水神又岂会放她走？这么想着，口中吹了一口气，雾气尽散，轻烟化作人形，立在树梢，“不愧是水神，今日我便不陪你们玩了，咱们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想跑！”水神身形一闪，已经紧追而至，没等她出手，花妖转过身，只见她紧闭双眼，水神脚下一顿，用手挡在面前，却没想攻击迟迟未至。 “哈哈哈哈……”随着这得逞的笑声渐行渐远，她才发现中了花妖的计！ 堂堂九重天女仙，竟然被一个小妖怪玩弄于股掌之间，想想都窝火，这火气必须发泄出来，否则，她会被憋死！ 很快，围住柳献之的一群人便应声倒下，战况惨烈…… 第五百零五章 女妖 上古凶兽的关押之地，表面以强大仙气掩着，故而没有人会发觉，这里竟是一个凶兽聚集的地方。 “砰！”随着身后的门被关上，忘川已经进了一个封闭的空间，“你终于进来了！” 看样子，这个人刚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激怒她，好让她进入这个屋子，可是，她意欲何为呢？ 里面很潮湿，空气很湿，连脚下都是湿的，这么潮湿的居住环境，基本可以锁定这是一个喜水的妖怪。 “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飞了出，直冲忘川面门而来，忘川往旁边一躲，躲了过去，朝着她的方向飞去，因为怕她又逃了，所以忘川的速度极快，谁知面前出现了一面墙，一时刹不住车，竟撞了上去。 原以为会撞得鼻青脸肿，没想到整个人陷了进去，竟然是水墙！ 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一只水龙冲向了墙面，“砰”的一声响，竟然被水墙吞了进去。 “妖神也不过如此嘛！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吧，这样我就可以冲破封印了，哈哈哈哈……” “想吞我，你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说着便运气于掌，往水墙上一触，四周的墙面开始结冰，四周温度骤降，很快，周围便只剩下冰面，正映着她的影子，她一动，里面的人也动了起来。 正在冰里寻找出口的忘川，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突然，她的耳边划过一阵风，她迅速出手，一把捏住射过来的冰剑，然后反手将它掷了出去，“啪！”射出冰剑的口被堵了起来。 如此往复几次，忘川很快便摸透了她的招式，将所有的冰剑搞定之后，便到了她反击之时。 只见她将手心划了一个口子，然后握紧拳头，一滴鲜血便滴到了冰面上。 外面的人看着这一切，一个人先说：“三妹，这次能不能出去，就看你了！” 一抹青色的光从黑暗中飘了出来，落到夜明珠的光下，此人面若桃花，身上也穿得青色碧水衫，墨色长发如瀑一般散批而下，脸上不着粉黛，却也显出风韵犹存，她朱唇轻启，道：“这还用说，好不容易把她骗进去，妖神之力我势在必得！” “这样也好，妖神修习水系，你也是水系，正好可以为你所用！” 可另一个人却来泼了一盆冷水，“你们俩不可轻敌，妖神可是打败过云卿的人，昔日我等修为不及云卿，被他囚禁于此，如今遇到一个比他更强的妖神，自是不可小觑其实力！” 女子娇俏地跺了跺脚，娇嗔道：“大哥，昔日我们是被云卿暗算才落到如此地步，更何况，我早已听闻，是云卿自视甚高，没有掌握妖神的真正实力，才导致他惨败。”言下之意，妖神要是这么厉害，还能被她这种小伎俩骗到？ 几人你来我往，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最后只能看着水墙里的忘川，等着看她如何反击！ 血色开始蔓延，就像一条血色的蛇一般，每一条蛇首尾相接，朝着冰墙上蔓延而去，很快，墙上就盛开了一棵巨大的血树，外面的人已经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能另想办法。 “三妹，你还在等什么？情况不妙，快出手！” 意识到不妙的女妖也不敢再犹豫，迅速出手，她的手指抚上冰墙，分出一丝神识，钻进了冰墙里，她倒要看看忘川在搞什么把戏！ 忘川的把戏自然有它的用处，这不，对方该急了！ 她现在已经在冰墙里布下天罗地网，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她就可以及时捕捉到，而且，这些血树所到之处，便会慢慢渗入冰里，最后从里到外，将水墙彻底摧毁！ 不出所料，冰墙上有了动静，一张脸出现在墙面上，似是在窥探里面的情况，可令她意外的是，这里竟然空无一人，难道妖神已经逃脱了？ “你在找我吗？”头顶传来一声幽灵般的声音，一道红光闪过，忘川已经落到了她的面前，这张脸正打算缩回去，可是为时已晚，忘川的手比她快些，即刻便抚上了她的脸，然后迅速往里一拉，一个人影便倒在了地上，“既然敢来，就进来吧！” 话音一落，她的手在女妖额间一弹，对方便化作灰烬。 女妖倒吸一口凉气，竟然一招就将她的神识销毁了，还真是不容小觑啊！她一时没了主意，只能求助其他二人，三人一番商讨之后，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只见女妖将手抚上面前的水墙，手上运气一催，水墙竟然注入了一些紫黑色的东西，很快，这清澈透明的水变成了乌黑的水。 忘川在里面看着这一切，血树已经快要突破最后一层防备，就在这时，水变浑浊，竟将所有的血吸了进去，混作一体。 又在搞什么鬼？没等她靠近去看，水墙里已经探出了无数蛇头，在空气之中不断摇摆身体，口中不断吐出黑气。 用不了多久，黑气便充满了整个密闭空间，“啊！”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外面的人等了很久，等到里面彻底没声了才挥退毒烟，只见忘川已经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女妖呵呵一笑，“没想到妖神也怕毒气嘛！” “三妹，小心驶得万年船！” “都说你这种喜欢攻心的就是这么畏手畏脚，一个小小妖神而已，我们三个还拿不下她？” 这话一出，黑暗里的人便闭口不言了，看着女妖手指轻轻一点，“啪”的一声，水墙竟然就破了，她不禁叹了一口气，还好及时出手，不然被忘川突破这最后一层水墙，可能就更棘手了！ 不过，现在她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又有何惧？ 女妖慢慢走近忘川，来到夜明珠之下，才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身上竟然系着十余条紫绳，这些绳子虽细，但是能量巨大，是云卿专门用来困住凶兽的，绳子越多，说明这只凶兽越危险！ 她先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人，见她已经没有了动静，女妖转身，对着黑暗里的人说道：“大哥，二哥，她死……” 话没说完，上面的夜明珠一灭，继而传来一声惨叫，“啊！”冲斥在整个监牢里，让另外两个人陷入了迷惑，这一眨眼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两人只见一点红光亮了起来，然后是一面，最后变成了一整片，这透着诡异的红映入眼帘，让人有些不自在…… 第五百零六章 心魔 黑暗，一望无际的黑暗，一片血色映入眼帘，让人内心越发不安。 “三妹？”对面的人走了出来，正好来到了夜明珠下，这光太过强烈，此人不禁用手遮住了眼睛，一伸手，手上便垂下了数根紫色的线，想来也是被云卿进行多重封印的危险人物。“大哥？” 黑暗之中传来一个声音，“去看看！”此人靠近红光，越是靠近，越发觉得有些诡异，他站定一看，只见两道身影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三妹？” “二哥！”怎么有两个声音？这人不相信，便又靠近了些，借着夜明珠的光，他整个人都已经来到了光下，他的身后系着数十根长短不一的线，“三妹，妖神呢？” 蹲在地上的两个人一齐站了起来，也来到了光下，两人一出现，这人便被怔住了，“你们……”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正站在他面前，两个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二哥，是我呀，我是水妖呀！” 另一个水妖也站了出来，指着另一个自己，怒道：“二哥，我才是水妖，你这个冒牌货，还不给老娘现出原形！” “二哥，你一定要帮我……” “二哥，我才是真的，她是妖神……” “够了！”那人被搞得有些晕乎，竟然被妖神摆了一道，真是让人生气，“我问你们，我是谁？” 让他没想到的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心魔！” 心魔善于攻心，只要被他看透内心的人，没有人能逃得过，他是噩梦，也是美梦，他是幻象，也是现实，可以杀人于无形，不见鲜血，这倒与蛟族的死灵术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是一个侧重幻象，一个则玩弄心术！ “我再问你们，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个秘密，只有他们结拜兄弟三人知道，知道这件事的其他人，只有云卿一人，可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 “我也知道！” “那你先说！” “为什么我先说啊？” “那我先说！” “为什么你先说啊？” “那你说谁先说啊？” “为什么我说谁先说啊？” 两个女人也可以演一台戏，“你先说！”心魔指了指左边的水妖，右边的水妖急了，“凭什么……” 可还没等她说完，就被心魔制止了，“你再说这句话，我就认定你是假的！”对方也只能收声了！ “你的心魔之术对于云卿没有用，所以败在了他手下，被他抓进来的！” 的确如此，当初的云卿完全没有什么心魔，就连恐惧和渴望都没有，无情无欲，无爱无恨，这样的人在心魔面前，简直无懈可击，所以他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后来，忘川想想，当初喝下忘情水忘却一切的云卿神君还真是这样的，可惜，如果他现在还来到这里的话，那么他的心魔肯定会害死他的吧？ “你答对了！那她……”两个人一齐看向右边的水妖，面对两股不算友善的目光，水妖急了，“你们看着我干嘛？二哥，我也知道这件事的，真的，不信你就再问我几个问题。” “二哥，我听说蛟族有一种幻术，可以夺取人的记忆，然后伪装成那个人的模样，将其取而代之！”水妖靠近心魔，指着另一个自己的感觉很怪异，“妖神，纵然你有这种术法，可惜你还是太弱了，你的弱点太明显了，想离间我们兄妹，你想得美？”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心魔慢慢地靠近她，目光在她身上看了看，还真是一模一样，“我问你，我们为何结拜？” 水妖沉思片刻，“我想起来了，是因为我们当初说要一起对抗云卿，然后一统三界！” 这个答案是真是假，其中自是有人真知道，有的人假知道，而这个人便是……她！ 一颗暗红色的球从心魔手里飞了出来，直接冲向了左边的水妖，后者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没有防备，就被他的球击中，此刻已经跪倒在地，失去了战斗力，“你……” “你什么你？竟敢冒充老娘，”说着，右边的水妖已经来到了他身边，“二哥，你是怎么知道她是假的？” 水妖急了，“你胡说，我才是真的，二哥……” 话没说完，便被心魔的一句话喝止了，“闭嘴！你的伪装很完美，可是，有一样东西，你是一时改不了的，那就是气味！” 水妖常年生活在这潮湿的监牢之中，身上怎么可能有胭脂味？这边的水妖一靠近他，便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胭脂香味，而刚才，假意提问，实则是去嗅了水妖身上的味道，这才分出区别。 “二哥，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呢？”是在夸她，还是在暗讽她不懂打扮，这么想着，她还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服，哪有什么味道可言？ “没话说了吧？”心魔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瓶子，并从里面倒出一把粉末，“你放心，我是心魔，不会让你这么痛苦地死去的，你只会慢慢地安睡过去，然后在睡梦之中死去。” “二哥，我真的是水妖啊！你听我说……” “可惜啊，你没机会了，妖神！”说完，先是拂袖一挥，对面的人应声倒下，接着便将手里的药粉洒到她的身上，“妖神，也未免太弱了吧？” “是吗？”这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心魔心里暗道一句不好，立刻转身，正好对上了忘川的眼里的红一般的红光，就是这一下，足以让他失去战斗力！ “心魔不愧是心魔，可惜了，你能猜透别人的心，却始终不敢轻易相信别人，用水妖的话来说就是你做事畏手畏脚，难成大事！” 忘川慢慢地靠近他，将他怀里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包括那瓶药粉，“啧啧啧，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多宝贝！可惜了，以后归我了！” “你是怎么……咳咳咳……” 忘川反问道：“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暴躁野蛮？不善谋划？意气用事？” 这些词似乎都跟她沾不了边，既然是跟凶兽打交道，她又怎么可能不留一手呢？而且，她此次前来的目的，没有这么单纯！ 谁能想到堂堂妖神，竟然会装死来迷惑敌人呢？正所谓，招不在新，有用就行，就是这一招，忘川可是屡试不爽。 解决了两个，她现在还在等，等另一个人出现…… 第五百零七章 十灵 昔日在繁阳城，岚烟用过这招，变成忘川的模样，妄图以假乱真，迷惑众人，只可惜，棋差一招，还是被人一眼识破。 如今，忘川也用了这一招，却成功了。 一方面得益于自身强大的灵力，别说味道了，就连说话之间，举手投足都可以做到一模一样，另一方面，也得益于心魔犹豫不决，但一旦作出决定定会干脆果决的性格。 “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忘川对着身后的黑暗说道，她等的人要出现了！ “大哥！” 先出现的是一团密密麻麻的线条，看着这些紫色的线数量出奇的多，可想而知，当年云卿花费了多少心力才将他封印起来的。 “妖神不愧是妖神，他们竟然这么轻易就败在你手里，着实让人敬佩。” “这些客套话就免了吧，”忘川可不是来听他废话的，“既然输了，就该愿赌服输，她若是如此，或许也不会误了卿卿性命。” 黑暗之中的人停了下来，见不到他的全貌，却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穿透力极强，“这是她自己的造化，你想要知道的答案，我可以告诉你，你说的曲姝韵并没有来过这里，不过倒是跟我们做了一个交易。” 交易？跟凶兽做交易，与虎谋皮，她是不是疯了？不过，话说回来，她本应早发现的，若是曲姝韵来到这里，怎么可能躲起来，坐山观虎斗，“什么交易？” “取了你的性命，换取自由！” “如今你跟我说了，那你们之间的交易不就白费了吗？” 对面的人只说了一句，就让忘川浑身起鸡皮疙瘩，“告诉你又何妨，死人又不会告密！” 话音一落，忘川便感觉身后有一道极强的灵力冲了过来，没等她及时反应，背后便传来一阵剧痛，她闷哼一声，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再一看，原来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再一次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黑暗里的人终于走了出来，每走一步，地上的碎石便微微颤动，先是手脚，再来是身体，最后便是头，在看到他的全貌的那一刻，忘川彻底惊住了。 这人被一团紫色的线缠绕着，宛如一个缠满绷带的木乃伊一样，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其他地方全部覆上了线，然后从他身上延伸出去，布满了整个监牢。 心魔站到了他的前面，恶狠狠地看着她，一旁的水妖有了底气，也站了起来，立在另一边，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就是你的术法吧，十灵！” 据书中所载，十灵乃上古凶兽之一，之所以得此名，是因为他的每一个灵代表一种灵力，也即是说，他可以修习十种灵力，而且各不相同，只要是他想要得到的灵力，那他就一定会弄到手。 十灵有十灵，十灵各不同，看他操控水妖的身体，想来肯定是冥府鬼族的术法，而心魔明显已经被她打趴下了，如今又站了起来，想来是治愈系的术法。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有后人认识我？” “真是奇怪，当年那场大战你临时倒戈，蛟族输了，你自己也占不到好处，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一次大战，十灵原本是蛟族一派，原本是令其他族系都闻风丧胆的存在，可是却突然倒戈相向，让蛟族实力大减，最后被天族和龙族联手重创。 十灵凶兽，天地独此一人，据她所知，三界之内再无第二人，能一次拥有十种灵力，他这种特殊的体质，随便往三界一站，地位都是杠杠的，如今怎么甘心屈居于此？ “你懂什么？”十灵透过那双红色的眼睛看着忘川，“当年那次大战之后，我便元气大伤，吸收的灵力越多，身体却越来越没办法承受这些灵力，为了保住这条命，我不得不答应云卿的要求，来到云峰疗伤，才得以苟延残喘这么多年！” “所以，你是怕死了？” “小妮子，难道你不怕死？” “怕，当然怕！”忘川一点也不避讳他的眼睛，两个人的气势相当，针尖对麦芒，一个不让一个。 “你来是为了何事？” “我来是想邀您出山。”这只是其中一个目的，早些年蛟王就让人调查过那次大战之后，十灵的去处，只有人说起在这一带见过他，之后便没了消息。 一直到后来，九婴的出现，让她怀疑起云卿来，天地凶兽都归他管辖，十灵搞不好也在这儿，如今找到机会，忘川才冒险进入监牢。 十灵嗤笑一声，“你这是邀人的态度？” “我若是不用点手段，你会跟我出山吗？” “如今云卿已死，你还有什么好怕的，有没有我就那么重要？” “你说得对！”此话一出，众人无不被她的直截了当震惊，这人说话颠来倒去，怎么让人如此迷惑呢？“你不出去也行，但是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只要完成了，我自然会放你走。” “什么事？” “我需要你身上的治愈灵力！” 此话一出，十灵和心魔都震惊了，如此狮子大开口，真当他们是摆设吗？心魔正欲出手，却被十灵拦了下来，“你怎知我有治愈灵力？” 跟这些人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别装了，没有你的治愈灵力，刚才奄奄一息的心魔现在还能站在你我面前？” “我喜欢聪明人。” “我也不喜欢蠢人。” “若我不给呢？”一个灵力便是一个台阶，好不容易突破了重重限制才达到今日这般成就，怎么能轻易拱手让人？ “不给，那我就硬抢咯！” “那便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两个人的眼神一改，全然没了方才说笑的模样，多了些狠戾，没有了树老这个既可以用毒又可以治愈的强助攻，如今也只能靠自己，拿下他的治愈灵力，这就是忘川的第二个目的！ “大哥，让我先来收拾了她！” “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话音一落，战斗一触即发！只见忘川势如破竹，直冲向前，心魔一向不适合强攻近身战，只能一点点地拉开与忘川的距离，等待时机，一击致命！ 心魔往后直退几步，忘川一直步步紧逼，不让他有时间施咒，可她忘记了，这里还有另一个人。 身后的水妖手里化出一把弓箭，此刻，她的箭已经瞄准忘川的后背，随时待发…… 第五百零八章 梦境 “咻——” 一面要应付心魔的忘川，一面还要提防身后的攻击，箭气逼近的一瞬间，她迅速转身，一把抓住箭身，却没想到这支箭化作水滴，从她的手上滴落，再一次射了过来。 忘川随即低下头，箭穿过她的墨发，箭气将她的头发划断，与此同时，心魔也出手了！ 只见心魔双手张开，口中念念有词，大喝一声“心魔开”，他的手心开始冒出暗红色的烟雾，很快就要将忘川围了起来，忘川也不傻，让他这么轻易得逞，她呼出一口白气，白气遇到红烟时化作了水珠，将红烟吞并，看他还怎么搞鬼！ 可是她似乎忘了心魔最擅长的就是揣度人心，然后一击致胜，他料到忘川会阻拦他的烟雾，可是，他的烟只是一个幌子，真正起作用的是味道！ 曾经被什么迷惑了，现在也要用相同的招式讨回来！很快，吸进烟雾香味的忘川立刻就感觉自己身体一沉，头一晕，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失去意识。 一旁的心魔看着入睡的忘川，冷哼一声，道：“妖神，让我来看看你的心吧！” 另一边的柳献之和水神追丢了花妖，转身想要来帮忘川，却发现他们并不知道忘川在何处。 两个人漫山遍野地找了一遍，始终没找到，最后还得靠水神，这里的水会告诉她，忘川曾经去过的地方，这么想着，水神闭上眼睛，陷入冥思，呼唤着地下的水脉，地上的水源，它们都指向了一个地方——瀑布！ “大小姐，”一道身影闪过，对着一面墙喊道，“有人来了！” 面前的门突然打开，曲姝韵正坐在里面，悠闲地喝着茶，心里却在想花妖这个废物，那么多人竟然连两个人都收拾不了。“把机关打开，让他们进来吧！” “是！”那人退下，房门又一次关上，透过里面的铜镜，曲姝韵可以看清楚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只是没办法干预，不过光是坐山观虎斗，就已经其乐无穷了！ 整个监牢突然传来“咔嚓”一声，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但是又似乎有东西正在发生变化。 “轰！”对于水神而言，没有什么是一拳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么就两拳！“砰”的一声，瀑布后面的墙已经被她打烂，两个人径直走了进去，“没想到还别有洞天！” “前辈，我们赶快去找忘川吧，我担心她出事了！”她虽为妖神，可双拳难敌四手，这么久没出来，肯定遇到麻烦了。 两个人来到一处密室，发现这里竟然没路了，只有眼前的两扇石头巨门，很显然，两个人一齐进去才是上策，可如今的情形，似乎不容许他们这样，万一忘川正被千万人围攻呢？所以两人各一扇，这样才能缩短时间。 于是乎，两个人推门进去，里面等待他们的是未知，柳献之举起手里的琉璃玄清扇，扇子上隐隐的光在他的运气催动下变得异常明亮，看着里面空无一人，他的心里慌了，难不成忘川没在这里？ 里面是由各种大小不一的石块组成的，中间有数十条不一样的石板组成的小道，交错纵横，不知通向何处。 耳边传来水声，却不似水碰撞时的清脆，也不像水流动的声音，他举起手里的扇子一照，才发现底下不是水，而是像黏液一样的液体，呈银白色，像水一样流动着，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哗——”什么声音？柳献之用扇子一照，一道黑影闪过，柳献之刚想上去追，脚下却似乎绊倒了什么东西，险些摔倒，也就在这时，密室里的灯火“蹭蹭蹭”地全部亮了起来，将里面照得灯火通明。 他看着这里宏伟壮观的样子，眼前却一览无遗，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这么想着，他便开始往里走，这些小道一次只能有一只脚踏上去，此刻，他正侧着身体，一点点地往中央走去。 在另一个密室中的曲姝韵看着柳献之，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再一看另一边的水神，这些人正一步一步地进入她布下的陷阱，看着就好玩！ 水神来到的密室是一面面墙围起来的迷宫，等她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大半路程，也即是说，她现在迷路了！ 她原想跳到上面去看看里面的情况，这样也总好过当个无头苍蝇到处碰壁，却不想她跳得越高，这些墙面也随着升高，它们就像有生命一样，处处阻拦，“既然你们不识好歹，老娘也不是好惹的！” 话音一落，只听“轰”的一声，水神前面的墙应声倒下，可她的面前又多了一堵一模一样的墙，又出一拳，又是一面墙……很快，水神便觉得自己的力气快要耗光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力气被全部抽空了呢？ 水神突然意识到，难道是因为这里的墙会吸收力量？ 梦境，辽阔无垠的红色，忘川已经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她有了异样的感觉。 红色的尽头便是一道刺眼的光，她径直走了出去，来到了海边，看着周围的一切，她想起来了，这里是南海！ 她再熟悉不过了，南海的一切，早已烙印在她的记忆里，她纵身一跃，跳进了南海里，她时刻提醒自己，这里是她的心魔，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只有战胜心魔，她才有机会活下来！ 她刚一来到海底，就看到龙宫前围了一群人，这群人一看到她便全部散去，只留下了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孩，这个穿着红衣的小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忘川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 小孩先是一怔，然后停止了哭泣，慢慢地抬起头，一脸委屈，满是泪痕，看着她，妖神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个场景太熟悉了，这穿着红衣的小女孩不就是她的小时候吗？ “姐姐，你不怕我吗？” 忘川的思绪被她拉了回来，“我为什么要怕你？” “他们说我是厄运的化身，是所有灾难的来源，是我将天灾人祸带给蛟族的。” “你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小屁孩，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呀！”果然，这些话都是妖神从小听到大的，直到她练成了蛟族所有的术法，有了力量和话语权，才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 “姐姐带你回家好吗？”说完，妖神便牵起了她的小手，而手里的人却顿住了，“姐姐，我没有家……” 妖神脑子里嗡的一声响，是啊，妖神哪有家啊？ 第五百零九章 衰老 韶华易逝，年华易老，这是人间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是仙人，也会有老去的那一天。 天地自来公平，有生便有死，生生不息，循环往复，三界之内，无人能逃脱这巨大的规则网。 玉梵山上，笼罩着无尽的伤悲，鸟兽寂静，万物陷入一片死寂。没有了灵力，玉灵凡此刻与凡人没什么区别，她每天都在衰老，速度比凡人要快上几倍。 很快，她银色的头发便开始泛白，变得干枯毛躁，她的手开始生出褶皱，她的脸开始有了皱纹，原本的容颜渐渐消失，如此大的打击莫过于心死！ 黑曜早早地收走了屋里的所有能照人的东西，连一颗反光的珠子都不留，他不想让玉灵凡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他一心只想找到救她的办法，于是没日没夜地泡在藏书阁中，想要找到办法，他终于明白，当初柳献之为了救忘川，付出了多少心血。 月色，穿过门窗的缝隙挤进了屋里，玉灵凡苏醒过来，她睡了很久，从早晨起床，黑曜喂她吃了点东西之后，又躺了下来，现在天已经黑了。 她借着月色看着自己的手，难看极了，伸手抚上自己的脸，满是褶皱，她的心就像被揪了一下，一滴眼泪从眼眶里跑了出来，滴在她的手上，她想看看自己的样子，她要看看她真正的样子！ “砰！”屋子里没有点灯，也没有任何可以梳妆打扮的东西，她磕磕绊绊地跑出了屋子，踉踉跄跄地跑向了后山，她不想让人看到，昔日的玉灵凡变得如此狼狈不堪。 黑曜合上书，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吹灭了蜡烛，才走出藏书阁，以往这个时候，玉灵凡应该醒了，她一醒过来，如果看不到黑曜，那肯定会很着急的。 想到这儿，他加快了脚步，穿过山顶的时候，他不禁停下了脚步，今年的雪来的正是时候，一片片地雪花落到了他的黑色长袍上，一黑一白，形成鲜明对比。 只要能熬过这第一场雪，也许就会好了吧？黑曜看着地上越积越厚的雪，顺手摘了一朵白花，这花要是戴在玉灵凡的头上，肯定很好看，说着，便将花护在怀里，往回赶。 “灵凡，我回来了！”黑曜跟往常一样，按时来到了玉灵凡的房间，打开门一看，却不见人影，只有满地的碎片，“灵凡？灵凡！” 他彻底慌了，这一声声叫喊回荡在雪地里，却没人回应。 往日里，玉灵凡最喜欢来这儿沐浴，月光洒在水面上，连水色也变得温柔起来，她探出头，朝着水面上看去，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她怔住了，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为什么？”她看着水里的自己，俨然成了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太婆，“为什么会这样？这不是我，不是我！啊——” 这一声无助的叫声，将周围安睡的鸟兽惊醒，鸟群飞尽，也就是这一下，引起了远处的黑曜的注意，黑曜脚下一点，迅速飞了过去，快一点，再快一点！ 水面上泛起涟漪，这一圈圈涟漪，由小及大，向远方蔓延而去，可是，水中人的心里早已没有了涟漪，看着水中的自己，她已经绝望了。 她曾经也问过忘川，容颜真的那么重要吗？她不懂凡人也好，仙家也好，为何都难逃一个情字，而这个情，似乎一切都是从这张脸开始的。 忘川告诉她，容颜很重要，可是再美好的东西也总有消失的时候，如果一个人接受不了你终会逝去的容貌，只能说明那个人爱的只是你年轻的模样，爱你这张皮囊，他并没不爱你。 那么黑曜呢？如果她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他会爱她吗？他的家族，他身边的所有人又会怎么看她？她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她会成为他的累赘，会成为他一辈子都甩不开的拖累，与其这样，不如就沉入这水底，让漫天的飞雪淹没她，冰冻她的躯体！ “灵凡！”耳边传来的声音被泉水阻隔，她听不见，也看不见，头顶的月光照射的水面，慢慢泛起涟漪，她的心里却异常平静，就这样吧，她始终没办法说服自己去面对黑曜，或许死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翌日，阳光洒在冰面上，反射出七彩的光，融化的雪水从房檐上滴落，滴到了旁边的树叶上，又被弹了起来，落在了走廊上，“滴答滴答——” 玉灵凡醒了过来，昨天是做了一个梦吗？她梦到自己沉进了水底，梦见自己就这么孤独地死去。 “吱呀——”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梅花鹿，见到玉灵凡醒了，梅花鹿那双大眼睛盛不住眼泪，边跑边掉，“仙子，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什么？” 看来，昨天并不是在做梦，“我怎么回到这里的？” “是黑曜公子抱你回来的。”梅花鹿还记得昨天他跟着黑曜一齐来到了水池边，黑曜二话不说，钻进水里，将玉灵凡抱了出来，两个人全身都湿透了，他把她抱回来之后，替她换掉衣衫，守了她一夜，一整夜没合眼。 “那他……”玉灵凡还没说完，黑曜便进来了，将手中的姜汤端到玉灵凡面前，眼神里没有责怪，只有温柔，梅花鹿也很识趣，悄悄地退了出去。 黑曜吹了吹勺子里的汤，将勺子递到玉灵凡嘴边，玉灵凡别过脸去，没有张口，“为什么要救我？” “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要救你！” “我不是。”这句话她等了很久，太久了，久到她都忘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别自作多情了！出去！” 他知道，玉灵凡这是在说气话，他明白她的顾虑，认为他会嫌弃她，可他却从不这么想，但是口说无凭，他说了她未必信，他只能用行动来表明他的心。 人和人之间，言语可能是最直接的存在，可是就算听不见，不想听，但是彼此的心却也是能感受到的。 “只要你肯喝汤，我就出去。” “你……”看着黑曜的眼神，玉灵凡的心突然一痛，她躲开他的眼睛，将汤一饮而尽，“你可以出去了吧？” “可以，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弃的，你等着我！”黑曜转身离开，在门口站了很久，嘱咐了梅花鹿几句，又朝着藏书阁走起。 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他必须快点…… 第五百一十章 娘亲 “那不是怪胎吗？” “别跟她玩儿，谁跟她玩儿谁倒霉！” 无数人对她指指点点，明里暗里骂她是怪胎，是厄运，是不幸，所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生而为妖神，她究竟得到了什么？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妖神一直想知道的答案，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害怕她？为什么连她的亲生父母都对她退避三舍？ 这些问题从小就萦绕在她的心头，久而久之，在她心里幻化成魔，她的心魔。 牵着小女孩，来到了宫殿，妖神坐到了王座上，将小妖神抱在怀里，底下的虾兵蟹将都惊了，对她刀剑相向，想让她下来，却被妖神一个眼神喝退。 “姐姐，他们为什么要骂我们？” 妖神看着底下的人越来越多，内心却丝毫没有波澜，对着怀里的人说道：“因为我们是这里最强的存在，他们怕我们，所以用愤怒来掩饰他们内心的恐惧。” “放肆！”蛟王来了，原来老蛟王是长成这样子的，“你好大的胆子，为何坐本王的宝座？” “本王？哼！本王是妖神，为何不能坐？”此话一出，便引来了底下一片哗然，“你是妖神，那么我们就是天帝和龙王了！哈哈哈哈……” 这无情的嘲笑，彻底激怒了妖神，当年若不是这些人逼着她做这个妖神，她又怎么会有了这样的心魔？有了这个可能永远都解不开的结？ 妖神站了起来，底下的人便收敛了笑声，严阵以待，只要她一出手，其他人便会群起而攻之，可是，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她早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一道红光从王座上落到了殿上，一拂袖，左边的一群虾兵便倒了，一吹气，右边的蟹将被吹飞。老蛟王看到此人这么嚣张，也怒了，竟然被人欺负上门了，他又岂会善罢甘休？ 只听一声龙啸冲了过来，妖神手里运足气，迎了上去，“轰！”两股巨大的能量碰撞在一起，龙宫里的东西尽数被毁，等现场安静下来，众人才看清，妖神此刻已经牢牢地抓住了老蛟龙的龙角，任他怎么挣扎，她都不放手。 “住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妖神往殿外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这两个人怎么这么熟悉？ “逆子还不住手！”冲在前面的男子朝着妖神喊了一声，妖神再一看，她的身体竟然变小了，握住龙角的手也变小了，再一看，王座上哪有什么小女孩，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旁边的妇人哭得梨花带雨，“孩子，快下来吧，娘亲求求你了！” 娘亲？她才没有娘亲，早在她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离她而去，再也没在出现过。 妖神放开了蛟王的龙角，站在了殿上，一脸无所畏惧，没有靠近所谓的爹娘，也没有任何表态。 “逆子，”男子一边扶过蛟王，一边还不忘骂她，“你是要气死我和你娘吗？快向龙王赔罪！快啊！” “我又没错，我为何要跟他道歉？” “孩子，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不认识娘亲了吗？你要闹就回家去闹，好不好？” 妇人还打算上前来拉妖神，却被男子一把拉住，男子转身喝道：“跟她废什么话，直接打一顿，任由龙王处罚！” 听男子这么说，蛟王也不客气，“这可是你说的，小小年纪就敢以下犯上，来人，将她关到地底暗牢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她出来！” 此话一出，妇人便崩溃大哭，“龙王息怒啊！她还只是个孩子，她不懂事，都是因为我没教好，您要罚就罚我吧！求求您网开一面，放过她吧！” “夫人，你快起来！别让龙王为难！” 蛟王一脚踢开妇人，脸上很是凶狠，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出丑，没有将她抽筋扒骨是因为她可能是蛟族寻找多年的妖神，若不是因为这样，他早就将她碎尸万段了！“来人，还不快拿下她！” “我看谁敢？”妖神一开口，全部人都不敢动了，妖神指着妇人，“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跟你也没关系，至于你，”妖神看向旁边拉着妇人的男子，“愚忠愚孝，是为不忠不孝，真是令人作呕！” “你……你这个逆子，我生你养你，你竟然这么跟我说话？反了你，今日我便替龙王教训教训你！”说完便唤出手里的长剑，直冲妖神而来。 “父亲？母亲？你们配吗？”妖神也怒了，从小就没有过的亲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没有！ 面对来势汹汹的长剑，她一伸手便握住了剑刃，再一用力，“啪”的一声，剑身断成几节。“我警告你，你不要得寸进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话刚说完，男子摇身一变，化作一条蓝色巨龙，朝着小小的妖神冲了过来，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敬酒不吃吃罚酒！”妖神手中运足了气，一道红光围绕在她的周身，只要那条龙冲过来，她就可以一击即中，到时，生死由命！ “吼——”一声龙啸逼近，眼看着就要来到妖神面前，“不要！”一个身影从人群中窜了出来，拦到了妖神面前，正是那个自称是她娘亲的女人！ “轰——” “啊——” 妖神要收手已然来不及，两股强大的力量打在妇人身上，就算是神仙，也未必能抵得住这全力的一击，更何况，她只是一个灵力薄弱的蛟女！ 看着妇人在她面前倒下，妖神的心里就像别人揪了一下，这是什么感觉？这是她自己的感觉吗？这种痛，还有眼眶里涌出来的东西，滑到嘴角，竟然是咸的，跟海水一样咸。 她为什么会哭？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她大喊了一声“娘亲”，连忙抱住了倒下的妇人，妇人已经奄奄一息，“孩……孩子，是娘亲没……没有保护好你，是娘亲对……对不起你……”说完，手还没抚上妖神的脸，便垂下去。 对面的男子已经变回了原形，朝着妖神跑了过来，大喊着“娘子”，却被妖神一拂袖定住，一动不动，“你这个逆子！你害死了你娘！你就是祸害！你就是灾星！” 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对她？怀里的人渐渐消失，她的心也彻底碎了，“娘……亲！” 她的心魔，该如何解呢？ 第五百一十一章 认清 银色的水正在缓缓流动，柳献之走在小道上，慢慢地靠近中心的台子，方才里面还是空的，转眼之间又分明坐着一个人，可是他并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忘川？” 同样是一袭红衣，可是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难道她真的出事了？想到这儿，柳献之加快了自己的脚步，终于来到了中央，以他所站立的地方为原点，从他的脚下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小道让人眼花缭乱。 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靠近那个红衣人，“忘川？”他再一次确定之后，确定这人并不是忘川，可又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呢？ 终于，他伸出手在那人的肩膀上拍了拍，那人动了动，慢慢地转过头来，可是，出乎柳献之的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看到她的眼睛，只看到散批着的头发，“你是在找我吗？嘿嘿！” “唰——”那人一抬头，一双血色的眼睛便直接对上了柳献之的双目，柳献之怔住了，这人竟然只有眼白，鲜红的血从她的双目流下，然后咧着嘴笑了起来，“嘿嘿嘿嘿……” 笑声既尖锐又诡异，就像指甲刮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边笑还边朝柳献之冲了过来，柳献之随即拔腿就跑，可刚迈出脚，小道突然全部消失，他的身体往前一倾，“砰！”径直倒进了银池里，动弹不得。 还没有等他多做挣扎，红衣人便冲了上来，此刻，她正悬在柳献之的上空，头发四散，身体排成大字，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把你的眼睛给我吧，嘿嘿嘿……” 眼睛？她要他的眼睛！“给我！”这只食眼怪已经冲向了他，柳献之灵机一动，大喝一声“琉璃玄清扇”，只见一道白光从他的怀里飞了出去，正好打在红衣人身上，红衣人闷哼一声，向后倒去。 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被银池困住，而是稳稳当当地站在了水面上，此刻正做出攻击的架势，果然，她并没有给柳献之翻身的机会，迅速冲上前来。 没眼睛的怪物竟然能如此精准地锁定他的位置，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柳献之来不及想太多，吹了一口气，琉璃玄清扇受到感应，展开扇面，在空中旋转一周，一阵旋风便飞了出去。 风声，就算再细微，对于一个眼瞎了千百年、嗅觉听觉异常发达的人来说，都像雷鸣一般。红衣人听到空气中的波动，立刻往一旁躲闪，脚步不减！ 手里的红布先飞了出来，数十根红布化作蛇首，划破空气，径直扎进了柳献之身边的银池之中，很快，他的身体一紧，继而传来一声惨叫，他的身体就像被什么东西贯穿了一般。 “哗——”他被这些红布缠着拉出了银池，他能看到这些红布上面的蛇首正张开血盆大口，咬着他的手臂和脚踝，而红衣人随后而至，来到了他的面前，又是那句话，“给我你的眼睛！”说着，便伸出了手…… “轰！”一拳接着一拳，水神的手已经被磨破了皮，渗出了血丝，可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将面前的墙全部砸烂，她喘着粗气，看着这些无穷无尽的墙，心里不禁急躁起来。 再一看，这面墙怎么这么熟悉？或者说是它上面的血迹很熟悉！水神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沾着血迹的墙面，她懂了，她之所以打不破，是因为这些东西在无限循环！ 竟然敢耍她，岂有此理，她这个暴脾气还真是一下子就被点着了！她必须像一个办法才行，不然只会被这些墙慢慢地消耗自己的力气。 “大小姐，”屋子里的人跟曲姝韵一起看着里面那些小白鼠一样的人，脸上露出了戏谑的表情，“水神怎么停下来了呢？” 这几个人当中，曲姝韵最不用怕的就是水神了，光有蛮力没有脑子的女仙，当初是走后门进的九重天女仙之列吧？“可能是累了吧？”毕竟她的实力也就那样！ 相比之下，她对柳献之比较感兴趣，她倒是想看看，得到了云卿真传的人，到底是什么水平，是让食眼怪吞掉他的眼睛，还是另有办法呢？ “大小姐，快看，水神的房间起雾了！”那人指了指铜镜，里面已经布满了浓雾，看不真切，“去门口守着，只要她一出来，格杀勿论！” 被死死缠住的柳献之显然不能用蛮力反抗，这时候就需要动动脑子了，“我可以给你我的眼睛，我自愿给你的，总比你抢过去，弄坏了好吧？” 红衣人立刻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此话当真？” “当真，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你若是答对了我就给你。”柳献之的打算是先让她放下戒心，然后再想办法。 “说来听听。”反正听不听是一回事，答不答是另一回事，答了对不对又是另一回事，她都有各种理由赖掉，不亏不亏。 柳献之舒了一口气，问道：“你听过一个成语吗？” “什么成语？” “这个成语叫做风！卷！残！云！”话音一落，还没等红衣人回答，她便感觉自己的身后传来一阵强风，她刚想躲避，柳献之便大喝一声“喂”，分散她的注意力，果然，红衣人愣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战况迎来了翻转！ 铜镜前的人惊住了，“大小姐，柳献之的房间也看不到了！”里面只有被卷起来的银池水，“你们去守着，见他出来一定要给我杀了他，杀了他，重重有赏！” 南海之下，龙宫开始震动，这一切都源于地上的那个人，妖神站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就是有一团火在烧，莫名的愤怒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点燃一般，周身波动的灵力变成了有形的红色，“杀了我的娘亲，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话音一落，一道充满戾气的红光便飞了出去，“唰唰唰”的几声，随即便传来一声声惨叫，须臾之间，所有人应声倒下。 妖神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一把剑，正是被自己丢掉的上古凶剑，不过没关系，有了它，妖神如虎添翼，可以秒杀全场，此刻，她的面前只剩下了一个人，那个号称自己父亲的男人！ “你这个逆子，你死不悔改，还想要弑父杀母，你不怕遭天谴吗？”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为了保全自己，不惜将我推出去，你我的父女恩情，早在你抛弃我的那天就已经结束了！如今有的只是仇恨！”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解开她的心结，就必须亲手斩断这些纠葛，她的父亲和母亲，早就不要她了，他们有了自己新的家，他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只是，妖神从来不肯面对自己的内心，不敢相信这一切罢了，如今，入了一趟梦境也好，帮她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也帮她摆脱了心魔！ “去死吧……” 第五百一十二章 破境 她为什么会恨？恨他们抛弃自己，恨他们没有为她做出任何争取，恨他们在抛弃她之后竟然还可以那么开心地生活，自此，所有的苦由她一个人扛，所有的罪由她一个人受，他们再不相干。 妖神看着地上躺着的妇人，再看看对面的人，低声说了一句“去死吧”，对面的男子，那个自称是她父亲的男子，此刻对自己刀剑相向的男子，她的心魔，就让它在此刻结束吧！ 屋子里的人盯着铜镜看，旁边的女子问道：“大小姐，您说这忘川能不能逃出心魔的梦境呢？” 曲姝韵似是志在必得一般，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反问道：“你说呢？” “依晓吟之见，她是逃不出来的，即便她逃出来，也会有十灵这个难啃的骨头。” “你错了，”曲姝韵喝了一口茶，“我倒是希望她能杀出重围呢？”晓吟还欲再问，可曲姝韵却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男子手里拿着剑，直指妖神，“逆子！你还这般执迷不悟！今日我要替天行道，了结了你这个灾星！” 灾星灾星灾星！这话她听得都要吐了，她是灾星又如何，那她也是最强的灾星，“替天行道？你有这么本事吗？”话音未落，妖神已经冲了出去，男子的气势不减，迎上前来。 两股巨大的能量相接触的一瞬间，整个龙宫全数尽毁，两个人使出了全力，不遗余力之下，周围的摆设全部化作灰烬，南海开始发生剧烈震动，很快，海底开始生出无数裂痕，或大或小，渐渐变大。 海面之上，风起云涌，十余丈高的海浪一头高过一头，将海边的一切吞噬殆尽，往高处逃难的人看到海底发出了一片红光，如血一般的颜色瞬间染红了海水。 过了很久，海水停止了翻涌，海面红潮一般的颜色退去，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一片狼藉的海底，妖神依然站在原地，对面的人已经跪倒在地，不断咳出血来。 只是此刻的人已经变了模样，不再是方才的那个男子，而是心魔！ 妖神手往空中一握，插到地上的一把明晃晃的剑便飞到了她手中，此剑正是上古凶剑，她顾不得剑上带着的戾气，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战斗，“你很厉害，知道本王心中所想。” 对面的人笑了，这一次是坦然地笑，“今日能领略妖神天威，我无话可说，我也奉劝你一句，要小心你手中的上古凶剑。” “多谢！”妖神嘴角一扬，手中的剑一挥，一抹血色划破海水，四周又恢复了寂静。 倒在地上的忘川醒了过来，手里还多了一把剑，十灵看着旁边一动不动的心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忘川刚要说话，却突然意识到身后有风，她没有转身，手里的剑已经离手。 “啊！”水妖应声倒下，化为一滩水。 “小姐果然料事如神！”看着局面来了一个大反转，晓吟可大饱眼福了一番。两个人还欲再说，却听到外面接连传来两声巨响，铜镜上已经是一片模糊，看不清楚，曲姝韵心里一惊，全部凑在一起就有趣了！ 就在刚才，柳献之一招“风卷残云”便将周围的银池里的水全部掀了起来，然后正中红心，打在红衣人身上，终于将她打败，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对手，但应付起来确实有些难缠。 而另一边的水神，用了一招“雾之舞”，原本只是用来脱身，却没想这些墙就像被雾气迷住了眼睛一样，不仅没再愈合，而且还变得格外脆弱，水神一拳一个，来到了迷宫中心，才发现被骗了。 机缘巧合之下，两个人终于破除了密室，“吱呀——”身后的门自己打开了，外面站着两个人，正死死地盯着水神和柳献之。 柳献之先冲了出去，对面也冲上前来，战斗一触即发，那人抽刀来砍，柳献之则用自己的扇子来挡，正好挡住了对方的攻击，没有灵力波动，只是普通人而已！ 水神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跟凡人打架还真的是她的风格，不出所料，这两个人都被水神和柳献之轻松搞定，接下来就是要找忘川，哪怕是掘地三尺都要找到她！ 两人不知道的是，忘川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是多了一层结界，他们才看不见听不到。 黑暗之中，一双血色的眼睛盯着忘川手里的剑，道：“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便是了。”不知是因为惊讶还是恐惧，十灵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这话一出，反倒换成忘川不信了，“为何？” 十灵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那把剑是不是上古凶剑？” 那天被她丢在了北海，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她手上，忘川一时也说不明白，但这确实是上古凶剑，十灵继续说道：“那便对了，只要你收起手里的剑，我便给你治愈灵力。”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心可是隔着肚皮的，她可不能做这种吃亏的买卖，“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说的再多也不及做的好，只见十灵的手一动，往自己的心口一掏，闷哼一声，手上已经染了红，他从自己的心口拿出一颗泛着白光的珠子，然后将珠子推到了忘川面前，“这便是你想要的东西。” 忘川看了他一眼，他竟然这么好心？伸手接过珠子一看，握在手里的时候，温热的感觉从掌心传来，确实是治愈之力不错，既然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那她也没什么好逗留的，她现在只想手刃曲姝韵！ 这么想着，忘川便转身打算离开，十灵却在她身后问了一句：“你就这么放过我了？” 这话问得奇怪，难不成要取了他的性命才罢休？忘川转身看着黑暗中的十灵，“本王不想杀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忘川刚离开，躲在黑暗之中的十灵早已瘫软在地。堂堂上古凶兽竟然会被一把剑吓得双腿发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一切还要从上古凶剑的来历说起。 上古凶剑是由三界修行者的灵力淬炼而成，而十灵又是由这些灵力聚集起来的集合体，然后慢慢地有了自己的神识，才成就了今日之十灵，让他成了天地之间唯一的灵力凶兽。 就在刚才，面对比他的灵力更加强大的上古凶剑，它一出现，十灵便感觉到他的灵力正在被它一点一点地吸走，方才忘川若是出手，那么等待他的就是灵气散尽。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该认输的时候自然要认输，反正没人看见，保住了性命，不亏不亏！ “吱呀——”忘川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走了进来，黑暗之中见不到那人的脸，“好久不见……” 第五百一十三章 治愈 玉梵山上一直笼罩着一种阴郁气氛，这一切似乎要结束了，又似是刚开始。 看着一天天衰老的玉灵凡，黑曜的内心越发煎熬，他翻遍了藏书阁里的书，得到的只有一个答案，灵力被抽走的人，等待他们的结局便是死！ 和内丹被破坏的人一样，失去灵力的人也会一点点地衰老，只是他们会老得比较慢一些，但总有一天会死去，这些文字在黑曜看来太过刺眼，却又十分真实。 从藏书阁中出来，来到玉灵凡的房前，正好碰上了梅花鹿，相互对视一眼，黑曜已经知道了大概，如果树老还在的话，肯定会有办法的，难道这一切都没办法挽回了吗？想到这里，黑曜又叹了一口气。 梅花鹿小声地说：“仙子歇下了，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他点点头，在门槛上坐下，他就要这么守着，等她醒过来，要是她醒过来看不到他，肯定会害怕的。他太累了，连续几天吃不好睡不好，一坐下，眼皮就直打架，黑曜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睡梦里，他仿佛听见了一个声音，“黑曜兄？黑曜兄？”他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出现了柳献之的模样，他还以为是在做梦，伸手在柳献之的脸上捏了捏，疼得柳献之直叫唤，他才清醒过来，“你们终于回来了！” “你们再不回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灵凡她……” 柳献之将黑曜扶了起来，两个人抱在一起，这个很久没哭过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了，此刻已经泣不成声，“我知道，忘川已经进去看她了，一定会有办法的，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屋里的水神和忘川看着日渐衰老的玉灵凡，心里像是被人捏了一下，忘川从怀里拿出十灵给她的珠子，将它放在了玉灵凡的心口，珠子便融进了她的身体里。 床边的两个人在等，在等一个奇迹，十灵的治愈之力能不能救回玉灵凡，忘川并没有把握，这个珠子原本是拿来自己用的，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玉灵凡比她还要严重。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她没有丝毫犹豫，将珠子给了玉灵凡，只因为当初在北海答应了玉梵仙人要守护她，她不能辜负玉梵仙人的托付。 落日西沉，收敛余晖，玉梵山陷入了一片沉寂，连雪落下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忘川守在床边，一等就是几个时辰，黑曜守在门口，没有里面的人的命令，他不敢进去打扰。 他焦急地踱步，每走几步便叹一口气，直到身后的门被打开，忘川从里面走了出来，黑曜的思绪才被拉了回来，“妖神大人，她怎么样了？” “你进去看看吧！”忘川这话有很多意味在其中，黑曜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冲了进去，“灵凡！”他刚一进门，便看到玉灵凡已经坐在了床边，正笑着看着他。 “灵凡！”黑曜冲过去，一把抱住了玉灵凡，“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已经恢复原貌的玉灵凡也紧紧地抱着黑曜，早已泪流满面，“我也是！” 既然玉灵凡已经醒了，黑曜不想再等了，夜长梦多的恐惧他再也不想经历了，他看着玉灵凡的眼睛，两个人双眼含情，黑曜从怀里拿出自己摘下的那朵花，放在玉灵凡面前，“灵凡，嫁给我吧，好不好？” 看着有些枯萎的花，可是玉灵凡的心里却十分感动，连连点头，答应下来，她只要在他身边就好了，就这样就好了。 门外的人听着里面的人时而说说笑笑，时而哭哭啼啼，心里也说不出的高兴，只有忘川一人，脸上依旧面无表情，紧皱的眉头之间更像是有天大的心事一样。 这闷闷不乐的表情还是被眼尖的柳献之看在眼里，“妖神大人，您不为他们高兴吗？” “当然……当然开心了！”忘川紧紧地握在拳头，手里的东西被她捏成了粉末。 从这天开始，玉梵山的阴郁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便是一片喜乐，与玉梵山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云峰之上，充斥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好不容易散尽，这里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作为大地灵脉之一的云峰失去了云卿灵力的支撑，少了上古凶兽的戾气，二者之间似乎又达到了另一种平衡，可惜这种平衡很快就被打破了。 在漫山花海之中，一颗种子终于破土而出，然后借着这里的灵力，以超出其他仙草几倍的速度生长着，很快，一朵黑色的花便盛开在五颜六色的花海之中，然后便是第二朵，第三朵…… 密室里，曲姝韵正砌了一壶新茶，倒了两杯，让人端给了另一边的人，花妖看着她一派悠闲，心里有些不解，如今最大的敌人没有铲除，她为何如此悠然自在呢？ 曲姝韵自然是看出了她的顾虑，笑着说道：“这茶还不错，云峰上的茶乃凡间绝品，你不尝尝？” “我没心情，”花妖可没她这么好的心态，“如今小蝶生死未卜，我怎么可能安心？” 坐在上面的人笑了笑，悠悠道来，“蝶妖怕是凶多吉少了，可是你想一想，既然我们都有了这么强的灵力了，若是再来一个蝶妖，不是要多一个人多分一杯羹吗？” 听她这么一说，虽然不无道理，但是花妖还是感受到了她的人情淡薄，“可她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姐妹啊！” “姐妹？在力量和利益面前，再珍贵的姐妹情都只是空话，只有拥有了力量，你才能拥有一切。” 花妖嗤了一声，“那你为了得到力量会放弃自己的家人吗？” “自然是不会，”曲姝韵直截了当地回答，“因为我变强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如今你有了玉梵山两位仙子的力量，而我，有了凤凰和十灵的灵力，我们强强联手，还怕打不过妖神？” 原来那天忘川离开之后，曲姝韵这个坐收渔翁之利的黄雀便进去完成了反杀，不仅轻易地夺走了十灵的灵力，还除了心头大患，如今整个云峰再也没有可以威胁到她地位的人了。 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花妖也放下心来，如今已是骑虎难下，这场战役的结局不是忘川他们死，就是她们亡，“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曲姝韵拍了拍手边放着的一本古书，道：“你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大婚 玉梵山上张灯结彩，这几日来阴郁得让人窒息的天气一扫而光。 穿过长长的走廊，水神手里的拿着一个红色的盖头，正欢欢喜喜地朝着玉灵凡的屋子里赶，“灵凡，来看看这盖头合不合适？” 玉灵凡正坐在铜镜前梳妆，听到水神这开心的语调，心里也跟着她开心起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只要等到吉时，她的心愿终于可以完成了，“前辈，这红盖头的绣工真好，是您绣的吗？” “我哪会这些东西啊？你也太高看我了，要我打打杀杀还行，这些女人家的活计我怎么可能会呢？”水神也不想，原想着跟绣娘多学一些，将来还可以给自己也做一件嫁衣，可女红真的太难了，“这是忘川让北海的蛟女连夜赶出来的。” 此话一出，玉灵凡心里有事一阵暖流，“那忘川……” “我在这儿呢！”一个白衣女子出现在门口，然后一挥手，外面便来了四个蛟女，手里捧着一些东西，水神一见，眼睛都放光了，“哇，我前脚刚刚吧红盖头拿回来，你后脚就到了，还别说，看了红盖头我就喜欢的很，没想到这些嫁衣凤冠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听到这些由心的夸赞，众人无不欢喜，被妖神逼着一脸几日几夜没合眼赶出来的嫁衣，终于是有所回报了，钰澜在一旁说道：“那是，我们蛟族的女子个个心灵手巧，最擅长纺织刺绣了。” “哎，那到时候也给我缝一件呗！”水神看着这嫁衣，真是喜欢的不得了，只能自己先预定了。 在一旁喝茶的忘川放下手里的茶盏，笑着说道：“您是忘川的师父，别说一件嫁衣了，就是一百件都是应该的。” “这话我爱听！”说着便招呼着所有人将玉灵凡身上的衣衫全部换了下来，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美人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哇，玉姑娘，你真是太美了！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啊！” “胡说什么呢？我们灵凡本来就是仙女，是三界最美的仙女。”水神绕着玉灵凡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从头到脚都很满意，不禁啧啧赞叹，“当真是妙人！” 众人还想再看，却被忘川请了出去，说是要替她梳妆打扮，让其他人先去招呼宾客，其实也没有什么宾客，都是些熟悉的人，但凡沾亲带故的都请来了，但来者是客，不好怠慢就是了。 看着镜子里的人，忘川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拿起梳妆台上的碧玉梳子，一点点地梳理着玉灵凡的银发，还不忘念叨孟婆当初跟忘川说的那些民间的习语——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又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不知道怎么的，这些话一直都在她的脑子里回荡，想来应该是忘川最宝贵的记忆吧！其实，这原本不该她这个外人来说的，可是，如今玉梵仙人不在了，她确实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玉灵凡看着镜中的自己，再看看身后的忘川，“你今日换了衣衫。” 忘川手中不停，笑道：“今日唯一的红衣本就是你，我怎么可以喧宾夺主呢？” 两个人都笑了，这个场面真是好久不见了，玉灵凡站了起来，转过身看了看白衣的忘川，“果然白衣更适合你。” 她说的是忘川，初见她的时候即使一席白衣，胜过雪色，宛如天女下凡一般，出现在她面前，让周围所有的景色都黯然失色。 两个人在这里孤芳自赏，让别人听去了，不知道有多臊人呢。“你当真想好了？”这话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忘川还是想再确定一下。 “我早就想好了，我不想让他难过，”玉灵凡牵过忘川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凉，“你答应过我的，不能反悔的。”忘川点点头，应了下来。 黑曜坐在房间里，时而坐下，时而站起，时而踱步，时而叹气，一直到柳献之进屋，看着他这副模样，想起了自己当初的那个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怎么了？” 见到柳献之，黑曜的心里才放心了些，“柳兄！你怎么才来啊？我好紧张，我该怎么办？” 第一次见到一向没皮没脸的蛇族族长这般焦急无措的样子，柳献之禁不住笑了，可是很快又收敛了笑意，“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你好歹也穿过这红衣裳，我是第一次啊！”黑曜又开始焦急起来，“我也不知道，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七上八下的。” 见他是真的着急，柳献之也不打趣了，“你别急！我虽穿过，但是也没真的拜过堂，谈不上什么经验，所以，我给你带了一个有经验的人来！” “我来了！”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来的正是路子豫，“黑曜兄，恭喜恭喜！” 还以为请的是何方神圣呢，“路兄有什么经验啊？他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这话路子豫就不爱听了，忙说道：“此言差矣，小生不才，虽是孤家寡人一个，但是好在有这张薄面，繁阳城里办的喜事都还去过一些，自然比你们懂一点。” “那你快说说。”其他两个人都向他投来了期待的目光，路子豫也不废话，直言道：“这成亲不就是拜个天地，入个洞房嘛，有什么好紧张的？” 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金玉良言呢，“这还用你说吗？我也知道要拜天地，入洞房，问题是，我又没入过洞房，这……” 此话一出，其他两人便笑了，而且是无情的嘲笑，搞得黑曜一脸无奈，“可是我们也没入过，这就要顺其自然，我们也没办法帮你了。” 这一声声嘲笑，让黑曜直接下了逐客令，“出去出去！”两个人灰溜溜地被他赶出了屋子。 “吉时到——”鞭炮声起，底下的人都开始起哄，直到新人出现，才安静下来。 堂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水神，算是玉灵凡这边的长辈，另一个是蛇族的长老，是蛇族推举出来的德高望重的代表。 黑曜紧张地站在堂上，看着门外被忘川引着，慢慢走近的玉灵凡，盖着红盖头，穿着红嫁衣，他不安的心瞬间安静了下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柳献之站在一旁，看着穿着嫁衣的玉灵凡，眼中满是羡慕，再看看身边的妖神，没有红衣，少了邪魅，竟有些像忘川，柳献之看得入迷，可是他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忘川。 很快，忘川便将一条红绸递到玉灵凡手中，两个新人并排站着，心里激动不已！ 第五百一十五章 成亲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礼成之后，玉灵凡的手便被人牵着来到了屋子里，里面轻烟袅袅，却又没有扑鼻之感，淡雅清香，被人引着透过红色的盖头可以看到屋子里的摆设。 她站了起来，忘川曾经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摘下红盖头，否则不吉利，对于这种事情，一向不信因果报应的她也谨慎了起来，两个人明明一般年纪，怎么她倒成了长辈了呢？ “砰砰砰！”门被人敲响了，来的人是谁，玉灵凡心里大概有了些数，“妖神大人，是你吗？” 忘川来的似乎不合时宜，但是她必须来，“是我，你……还好吗？” 除了胸口有点闷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正值大喜之日，本不该由她这个外人来嘱咐的事情，今日也只有她来说了，忘川朝手里的盒子吹了一口气，盒子便落到了屋里的桌子上，为了沾些喜庆，她还特意把盒子换成红色的。“吃下吧，你自己要小心些，我担心……” “你放心吧，灵凡都明白的。”玉灵凡都想明白了，当初玉梵仙人算过她的劫难，原来远远没有结束，她命里的情劫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劫！ 死劫也好，情劫也罢，忘川自来不信这些，有劫便去历，总会有办法去化解的，“你放心，我会找到其他办法的。”说完便转身离开，没有人看得出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写着什么。 转过走廊，她便换了一副表情，喜笑颜开，不能让其他人看出她的担忧。忘川走后，玉灵凡拿过桌上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红色的药丸，她长舒了一口气，将药丸吃下，又坐回了床边。 很快，夜幕拉开，外面的吵闹声也渐渐散去，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玉灵凡的心又被提了起来，终于要到这一刻了吗？ “吱——”门被人推开了，透过红色的盖头，眼前都是一片红色，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慢慢走来，玉灵凡的心跳得更快了。 黑曜拿起手边早已准备好的秤杆，挑起玉灵凡的红盖头，手里竟然有些颤抖，心里却是十分激动，盖头掀开的一瞬间，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对视之间，两个人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手里握着杆秤，眼里看着佳人，嘴巴上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找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来聊一聊，“水神前辈说这杆秤是称心如意的意思，说是让我们以后遇事能共同面对，结果都能称心如意。” 他这是在说什么啊？连自己都不禁鄙视他自己了，“对了，你饿了吧？从刚才开始就没吃过东西。” 玉灵凡只顾着点头，还真别说，现在她的肚子确实不争气地叫了，“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 “对对对，你看我这个脑子，交杯酒。”黑曜连忙拿过两个酒杯，倒了两杯清酒，拿着杯子的手有些不争气地颤抖，接过杯子的手也有些颤抖，看来，两个人确实很紧张。“喝了这杯酒，从此我们便要相依相伴，同甘共苦，不离不弃了。” “嗯。”听他说这些话，玉灵凡的心就像被人揪起来一般，鼻头一酸，眼泪流了下来，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一口甘甜在舌尖蔓延开来，也甜到了心里，喝完交杯酒，玉灵凡一脸委屈地看着对面的人，“我饿了。” 黑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直道自己考虑不周，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我叫他们送些吃的来。” 却被身后人一把拉住，“不用了，他们忙活了一天，也怪累的，就吃些现成的就好，不必去劳烦他们了。” “也是，”黑曜拿过装着瓜果的盘子，“这里有枣、花生、桂圆和瓜子，你想吃什么？” 这话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玉灵凡的脸又红了几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水神跟她说过，这“早生贵子”几样东西自是有其意味，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呢。“都行。” 吃饱了、喝足了，两个人又陷入了无话的场景，黑曜看着玉灵凡，玉灵凡看着地面，黑曜算着时辰，然后对着玉灵凡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娘子！” “你叫我什么？”玉灵凡以为自己听错了，想再确定一遍。 刚才也是脱口而出，反正这些称呼迟早是要改的，还不如早些改了，早些习惯为好，“你嫁于我，自然是我的娘子，今日已经拜过堂，行过礼，你可不能抵赖了。” “我又没想过要抵赖，反正我这辈子是赖定你了。”她等了多久了？很久了吧，从她第一眼见到黑曜，后来一路波折，表明心意，似乎都是她一厢情愿，但是现在终于有了回应，两个人的心终于走到了一起。 黑曜看着她，她看着黑曜，今晚，两个人的眼里只有彼此，再无其他，黑曜伸手拨下红色纱帐，手抚上玉灵凡的脸，两个人的鼻息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彼此之间的温柔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明显，“晚了，歇下吧！” 玉灵凡点点头，她的心已经跳到了喉咙，“我替你更衣。” 两个人的脸已经红了，胜过这红色纱帐，红过盘子里的红苹果，“那我也替你更衣。” 屋子里的香炉里飘出袅袅轻烟，飘摇直上，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夜良辰美景，却有人欢喜有人忧。 另一间屋子的屋顶上，一抹红衣随着寒风飞舞，忘川坐在屋顶上，看着漫天飘落的大雪，看得出神了，连柳献之来到她身后都没察觉，一件厚厚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她的思绪才被拉了回来。 “我到处找不到你，就来屋顶寻，没想到你还真在这儿。”柳献之搓搓手，说话间呼出白气。 “你找我有事？” 柳献之在她身边坐下，只是没有靠近，两个人中间隔着足有一人的距离，“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你再臭贫，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里踢下去。”她的语气可不像在开玩笑。 旁边的人立刻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是觉得你今天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有心事？” 她自认自己伪装的很好，该吃吃，该喝喝，别提多开心了，怎么被这呆子一眼就看破了呢？“今日他俩大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闷闷不乐？” “明明就有，还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口是心非，心口不一。”柳献之这欠打的表情，让忘川手痒痒。“下去！” “下哪儿去？” 忘川深吸了一口气，在柳献之的肩膀上轻轻一推，柳献之的身体失去平衡，“啊！”继而传来“砰”的一声，柳献之已经栽进了雪堆里，变成了雪人，忘川看着这滑稽的一幕，不禁笑了。 底下的人还不忘喊道：“你看，笑了多好，多笑笑才不会老！” 忘川却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第五百一十六章 日常 翌日，太阳依旧照常升起，一切都有了新的开始。 习惯晨起的玉灵凡早早地起了床，来到厨房里，打算做一顿早餐，可想想自己什么都不会，怎么给别人当夫人，正当她犯愁的时候，大厨走了过来，“灵凡，怎么不多睡会儿？” 没得到答复，柳献之正打算打水做饭的手停在了半空，不解地看着正打量着他的玉灵凡，“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玉灵凡走过来，拉着柳献之的手坐了下来，“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献之你有这一项技能呢？可以教教我吗？” 这话问得柳献之一脸迷惑，“什么技能？” “做饭！” “哦！你就做好你自己就好了，干嘛学这个，又脏又累的，再说你都嫁到蛇族了，今后锦衣玉食，吃香喝辣，黑曜兄哪里舍得让你自己动手啊！” “可是别人做的总没有自己做的好嘛，你教教我嘛，好不好？”都已经嫁做人妇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也就是他们这几个熟人之间这样，让别人看去，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呢？ 见她诚心想学，柳献之这个师父自然也将自己会的全数教给了她，很快，几道菜便出锅了，人员也都来齐了，“好香啊！”水神第一个冲了进来，坐下之后，其他人才依次入席。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丰盛？”水神夹了一口菜，“哇！柳献之，我直说了，谁要是嫁给你，真是享福了！” 听到这种赞美之词，柳献之便和玉灵凡对视一眼，“这菜不是我做的，而且这做菜的人已经有主了！” 这话一说出口，其他人都向他投来了疑惑的目光，“你说的不会是我们双手不沾阳春水的玉灵凡玉姑娘吧？” “灵凡，这真是你做的？”黑曜看着她，玉灵凡点点头，“我也就是瞎做做，不知道好不好吃。” “好吃好吃！我全部都会吃光的！”说完便狼吞虎咽起来，边吃还不忘夸自己娶到了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的宝藏仙女。 这两个人慢慢地有点夫妻的日常感觉了！ 吃完饭，闲来无事，玉灵凡便打算一样一样地学，现在开始学着洗碗，柳献之被黑曜拉着去下棋，水神和忘川双手从不沾这些，所以只有她一人洗，虽然累点，但是却乐在其中。 洗完了碗，刚一站起来，不知是不是有些急了，她的头一晕，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幸亏一旁的水神眼疾手快，及时将她接住，将忘川喊了回来，两人抱着她回了房间。 水神在外面等着，忘川在里面和玉灵凡说话，忘川看着她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冷道：“你太劳累了。” 躺在床上的玉灵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是想给他做顿饭，我怕以后……” “不许胡说！”没等她说完，忘川先用话堵住了她的嘴，“我答应过你师父要好好照顾你的。” “妖神大人，您已经做得很好了，在剩下的时间里，我还是要求您帮我保守秘密，千万不要告诉他。”玉灵凡紧紧地握着忘川的手，看她这么坚决，忘川也只好点头答应了。 一出门，便对上了水神的眼睛，算一算时间，两个人已经很久没说些贴心话了，虽然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的徒弟，“你气色不太好。” 两个人在凉亭里坐下，看着漫天的飞雪落到结冰的湖面上，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忘川的心一下子就柔和了起来，“从何见得？” 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整个身体都暖和了不少，水神看着远方，其实心思早已落到了忘川身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古凶剑还在你手里吧？” 怎么突然说到上古凶剑了呢？心里疑惑，可是面上却波澜不惊，“怎么？水神也想感受一下？” “感受？我当初已经试过了，”回想当时那种窒息的感觉，那个场景在如今想来还历历在目，“即便你是妖神，可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那种力量不是你能控制的，还是将它早日封印起来的好。” 忘川放下手里的暖杯，目光回到了她身上，“难得水神这么体贴，我会考虑的。” “砰砰砰……”几声急切脚步声由远及近，躺在床上休息的玉灵凡不用想也知道，这毛毛躁躁的性子除了他还能有谁，“灵凡！” 不出所料，黑曜冲到了玉灵凡床边，先摸了摸她的额头，再用目光上下扫描了一下她的全身，最后还打算替她把了把脉，却被玉灵凡制止了，“我没事，你别急。” 他能不急嘛！“好端端地怎么晕倒了呢？” “可能是昨天太累了吧？”此话一出，两个人的脸唰地又红了，这话原本也没有什么歧义，可放在今天来说，自然不由得让人多想几分，“我……我的意思是说昨天睡得晚了些，今天起得早了，所以累了！” 这不说还好，一解释就越发将两人的思绪往昨晚的记忆回想，两个人脸上已经红了一大片，黑曜细心地帮她掖好了被子，嘱咐她好好休息，便带上门出去了，可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守在门外。 前脚刚回到屋里，屁股都没坐热，柳献之后脚便跟上前来，“我听说灵凡晕倒了？”这消息传得够快的呀，也不知道托了谁的福？害得忘川花了大半天才跟他解释清楚。 “不行，我要去给她把把脉！”说着便起身往外走，却被忘川拦了下来，要是让他去把脉不就露馅了吗？“我都说了没事，你还不相信我？” 这呆子牛脾气一上来，连真牛都拉不住的，“信，但是我还是想自己去确定一遍，才安心。” 不过他也是碰到克星了，只有忘川能按住他，“别去了，有这时间不如帮我一个忙。” 两个人来到了藏书阁，浩如烟海的书籍，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有这个呆子帮忙，或许就可以事半功倍，“你说的是什么呀？我们为什么要找那个东西啊？” “你还想不想救树老？”柳献之点点头，“那就别说话，快点找！” 被她这么一喝，柳献之只好乖乖地找书了，好在这里的书他都看了大半了，只要看前头，就知道后头的内容，所以也省了不少精力。 在一旁的忘川看着他用心的样子，确实有点意思，这书呆子虽然呆了些，但是良心不坏，看着看着便入了迷。 忽然，她的手心传来一阵刺痛，抬手一看，手心的红点竟然又出现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有喜 两道身影穿过林海，落到了玉梵山外围，两个人蒙着面，看不清面目，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盒子一开，里面的东西“咻”的一下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空空的盒子，两个人转身离去。 寒池之内，站着一个人，初雪之后的寒池，温度骤然降低，里面的人不禁被冻得有些颤抖，她的手脚都浸入了池水之中，耳边的蛙鸣都停了，生怕惊扰了她。 百无聊赖的水神坐在外围，想着自己堂堂一个九重天女仙，如今怎么成了别人的小跟班，还给人做起了守卫的活计？ 不过，当她看向池水中的忘川的时候，心里这些话就憋回去了，她看了看时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时辰了，忘川还是一动不动，脸色越发苍白，不会是被冻成冰棍了吧？ 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说是为了疗伤，可是有这么疗伤的吗？水神一时心急，打算靠近水边看看，忘川察觉到有人靠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两个人对视的一瞬间，场面有些尴尬。 忘川醒过来之后，先将自己的手掌划破，血色慢慢地在水面泛开，闻到血腥味的冰蟾开始游了过来，忘川伸手捞了一只，让这个小东西在自己的伤口上开始吸取体内的毒。 两个人看着这只冰蟾的身体开始慢慢膨胀，然后越来越大，已经足有一个蹴鞠一般的大小，忘川立刻阻止了冰蟾。 果然如她所想，她的血都是毒，如果要这些冰蟾来吸，怕是要吸干自己身体里的血不可。忘川朝着水神摇了摇头，表示这招没用。 “砰！”寒池里的水炸开，一个身影披着水色落到了岸上，须臾之间，寒池水平静下来，忘川也已经穿好衣衫，“多谢前辈为我护法。” 幸好水神闪得快，不然现在就变成落汤鸡了，“好说好说，我也是为了我徒弟。” 忘川正色道：“我不是你徒弟。” “我知道，但你的身体是她的，我自然是要保护你的。”水神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她多做争辩，转而问道，“你的毒是否可解？” 她看了看手心的红点，就算寒池水和冰蟾可以暂时延缓毒性蔓延，但是她也不敢保证下一次毒发的时候，她能跑回寒池里，而且她也不可能一辈子都靠着寒池和冰蟾生活。 “你放心，玉梵山上有很多救命仙草，我们可以一一试过，搞不好能找到解药呢。” “但愿如此。”这一个多月来，想了不少办法，也就是这里的寒池还有些作用。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东西钻进了水里，没有人注意到，方才还在耳边响起的蛙鸣声，现在又沉寂了下去。 忘川和水神走着走着便碰到了气喘吁吁的柳献之，正朝着两个人跑过来，“不……不好了，灵凡她……她晕倒了……” 没等他说完，忘川和水神已经化烟而去，忘川先冲进了屋子里，黑曜已经急得满头大汗，看到忘川进来，立刻将她拉了过去，“忘川，你快看看，灵凡到底怎么了？” “你先出去吧！”说着便拉起了玉灵凡的手，见他不动，忘川的一个眼神扫射过去，黑曜便被水神拉着出了门。 替她把过脉之后，忘川伸手在玉灵凡的额间点了点，一道红光慢慢地传进了她的额间，很快，玉灵凡的眼皮便动了起来，眼睛也随之睁开，“妖神大人，我……我这是怎么了？” 看她一脸担忧，忘川也不想再绕弯了，直说道：“我替你把过脉了，是喜脉。” “哦，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玉灵凡舒了一口气，突然又愣了一下，一脸疑惑地看着忘川，“什……什么脉？” “喜脉啊！” “砰！”外面的人也冲了进来，最震惊的怕是要数黑曜，一脸的难以置信，“什……什么脉？” 这两个人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太高兴了，疯了？忘川又重复了一遍，耳边便传来了一片轰炸声，两个人欣喜若狂的狂轰乱炸可让她的耳膜遭了不少罪。 黑曜坐到床边，抱住玉灵凡，然后摸了摸她的肚子，“灵凡，你要当爹了！哦不，是我要当爹了！太好了！” 看他这么毛毛躁躁的，忘川还真怕他会高兴过头了昏厥过去，“好了，快去准备些吃的，接下来你可有的受了，她可是不能再受累了。” “放心，我……我会照顾好她的，我先去……先去干什么来着？”黑曜已经激动到手足无措了，忘川提醒了他，他才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看着玉灵凡溢于言表的喜悦，忘川实在不该说这些扫兴的话，只是她必须给她提一个醒，“现在有了孩子，你的药量怕是要减少了，我怕……” 玉灵凡的脸上立刻沉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反过来安慰道：“大人，灵凡的身体自己知道，只是这个孩子，我想把他生下来，以后总要有人陪着他，我才能放心离开。”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 “妖神大人，这事还望您能帮我保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乎感受到了里面的小人的跳动，玉灵凡才知道，这次的天劫或许逃不过，但是她似乎有了另一种收获——她要当娘了！ 现在还没从惊喜之中走出来的黑曜逢人就要说上几句，“柳兄，我要当爹了！”一旁的柳献之看他这么开心，心里也高兴，“这已经是第二十五遍了。” “有这么多了吗？我都不知道，我太开心了，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要当爹了！” 虽然柳献之不明白这种感受，也无法感同身受，但这是大事，是值得高兴的大喜事，“那就别说了，我给灵凡熬了些鸡汤，给她补补身子，她现在刚刚有喜，得适当补一补，后面可是辛苦得很呢。” “柳兄，你说我要给孩子取什么名呢？我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要不你给我想一个吧？” 听到这儿，柳献之不禁失声笑了，“现在灵凡肚子里的孩子才多大呀，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这么早起什么名字呀！” 黑曜似乎没听见他说的，转而说道：“要不，你就做孩子的干爹吧？这样就可以给他取名字了，要一个男孩还是女孩呢？女孩好了，女孩像灵凡，肯定很漂亮，男孩也不错，我可以教他法术……” 完了完了，这人已经疯魔了，柳献之摇摇头，心里却跟着他一起高兴起来！ 第五百一十八章 失控 拂过山谷的冷风，将谷底的花草吹得低了头，两个人相对而立，风吹动他们的衣襟和墨发，随风飘扬，仿佛一场大战就要拉开一般。 对面的柳献之看着忘川，问道：“真的要这样吗？” 面色凝重的忘川点点头，答道：“为了你，也为了我。” 柳献之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不必。” 忘川死死地盯着他，“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出手吧！”话音一落，忘川便率先冲了出去，先出拳然后出脚，皆被柳献之一一化去。 她每一次出手，带来的风在柳献之的眼里都无所遁形，他能清楚地看到风的走向，所以他能精准预判忘川的动作，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忘川的动作似乎变慢了！ 修习风系术法的人异于常人的优势就在于此，所以云卿神君能准确地判断每个人出招的特点，再加上对于他们术法的研究，掌握他们每个人的弱点，这样一来，他便可以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水神在山崖上督战，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一会儿寒气袭人，一会儿风暴侵袭，一会儿水漫山谷，一会儿风起云涌，两个人不相上下，可她知道，忘川肯定是没有尽全力，而柳献之的潜力肯定没有被完全发挥出来。 所以，这场持久战看着焦灼，其实胜负只是时间的问题，当然，他们两个人的目的也不是分出胜负，而是帮柳献之激发出云卿传给他的全部力量。 “他们还在打吗？”黑曜和玉灵凡来到了山崖边，两个人往下一看，竟然能打这么久，看来柳献之的实力确实有后来居上赶超的趋势。 看着玉灵凡的肚子已经逐渐隆起，水神还不忘打趣道：“平日里宝贝得连下地都不让，今儿个怎么出来了？” 被她这么一说，黑曜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些紧张过头了，孕妇还是应该出门走动走动，不然一直闷在房间里，不被闷坏，也会被无聊死的。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要注意一些，黑曜对着玉灵凡说道：“待会儿等忘川结束了，再让她给你把把脉。”三天把一次脉，已经成为了习惯。 “等她干嘛？我就可以！”水神曾经也跟赤炎星君学过些医术，把平安脉什么的应该没问题，“来，我们先回去吧！” 此话一出，玉灵凡便有些急了，“不用了！”她这么严词拒绝无疑让两个人都怔住了，玉灵凡立即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不劳烦前辈了，而且我今日也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还是看看忘川和献之吧。” 看她的脸色骤变，水神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作罢，就在三个人打算静下心来看底下的两个人的时候，山谷之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黑曜立刻护住玉灵凡，水神已经一跃而下。 山谷底下已经是一片尘埃，水神立刻挥退尘埃，才发现里面的柳献之和忘川，忘川已经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柳献之蹲在她旁边，一脸焦急，水神也惊了，“怎么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柳献之着急忙慌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忘川叫我向她出手，我就试了，没想到她没接住，就变成这样了。” 这呆子估计是太急了，连把脉都忘了，水神拉过忘川的手，脉象忽浮忽沉，时有时无，再翻开她的手掌一看，手心出的红点已经慢慢扩大了，“带她到寒池！”说完，三个人便朝着寒池方向飞去。 “把她放到水面上！”柳献之将她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在了水面上，水神一念咒，忘川便浮在了水面上，“前辈，忘川不会有事吧？” 水神也说不准，这次的红点比平日里的大上许多，“她体内的毒发了，以往都是用寒池水镇压下来的，现在只能试一试了！” 柳献之一怔，实在想不出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中的毒？” “前辈说的应该是当初那个妖道设下的毒吧？”玉灵凡已经在黑曜的搀扶下来到了寒池，“没想到她的毒会越来越严重，我原以为这毒会慢慢消解呢。” “我们先等等吧，希望她没事！”众人看向水面，水汽遇冷变成了白色雾气慢慢升起，将忘川包围在其中。 “呱呱呱——”连冰蟾都被吸引过来了，只能让它们再尝试吸取毒素了。 在场的所有人焦急地等待着，看着冰蟾跳上了忘川的手心，朝着她的伤口上轻轻一嘬，然后冰蟾的身体便开始膨大。 “不对啊！”玉灵凡突然喊了一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众人齐问：“怎么了？” 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透过雾气，看见的冰蟾似乎变了颜色，她分明看到冰蟾身体上隐隐可见的紫黑色纹路，可在雾气之中，又像是被隐藏起来一般，但是还是被她发现了端倪，“冰蟾有问题！” “啊？”水神第一个飞了出去，往水面上一捞，将一只冰蟾捞了出来，放到手心一看，冰蟾确实变了颜色，“这……忘川有危险！” 没等众人研究出个所以然，雾气之中的人已经站了起来，脚步轻点在水面上，水面上散开的涟漪蔓延到岸边，一抹红衣邪魅诡异，在白色雾气之中若隐若现，手里的赤色剑刃更是让人心生寒意。 “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身经百战的水神瞬时意识到不妙，对着黑曜说道：“带灵凡先走！” 等玉灵凡和黑曜走了之后，水神才对柳献之说道：“不要伤了她。”话音一落，雾气之中的人便消失不见，一眨眼之间，一抹红光落到了两人面前，现在他们才彻底看清了忘川的模样—— 只见她的瞳色已经变成了火一般的赤红色，是比身上的红衣更甚的红，面色苍白，手里的上古凶剑发散的戾气甚是骇人，她一动，便牵引了两个人的心。 “轰——”身后传来巨大的轰鸣，玉灵凡心里一怔，往后看去，一抹冲天直上的红光瞬间染红了天空，霎时间，鸟兽意识到危险，开始躁动，森林里开始热闹起来。 “快走吧！”黑曜一边拉着玉灵凡，一边疏散兽群，“我会回去帮他们的，只有你安全了，我才没有后顾之忧。” 以往这种时候，玉灵凡应该是在现场辅助的，只是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她从怀里拿了些药瓶塞到黑曜手中，“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你放心，一定没事的！”说完，黑曜便看着玉灵凡进了密室，然后朝着寒池方向飞去…… 第五百一十九章 盘算 轰—— 天边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远处是一片血色，看着这一幕，站在悬崖边上的人得意地笑了笑，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一只白蝶划破长空，落到了云峰之上，落在了花妖的手臂上，看向身旁一脸得意的曲姝韵，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她会中招的？” “她当然会中招，不然大师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岂不是白费了？” 这就不得不从几个月前说起，忘川等人离开云峰之后的某一天，云峰来了一个人，自称是曲家的管家，来求见曲姝韵，见到曲姝韵之后，管家便跟她哭诉了当日的场景。 “砰！”曲姝韵手里的茶盏立刻炸开了花，她的手再一用力，手里的碎片便被捏成了粉末，“忘川，妖神，毁我曲家这笔账，我一定会一一跟你讨回来！” 管家心里也气愤，但是他今日前来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事情，“大小姐，老奴找了您很久，只是为了将大师那日交由老奴的东西交给您，他临死之前说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说完，管家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曲姝韵一看到这个盒子，心里便明白了，打开一看，果不其然，里面的东西正是他们反败为胜的关键，里面的一张纸条写明了这一切，只要按照他说的做，就算不能将妖神等人一举歼灭，至少能重伤主力，到时再一起拿下！ “大小姐，老奴的任务已经完成，您能否让老奴跟在您左右伺候？这是老奴最后的愿望了。”说着便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曲姝韵明白，这个管家在曲家待了数十年，自然是有了感情的，“管家，你先起来吧！我现在要你去帮忙照顾小少爷，让他们不必担心，等我忙完这边的事，自会回去。” 一旁的花妖听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不知是为了这感人的主仆情谊，还是其他的事情。 时间回到现在，曲姝韵经过排兵布阵，终于将盒子里的东西放进了玉梵山的寒池之中，这个忘川疗伤的地方早已被花妖派出的蝴蝶窥探得明明白白。 这盒子里的毒物一进入寒池，便吸引了冰蟾的注意，也就在那个时候，将毒引埋进了每只冰蟾身体里，只等着下一次忘川来疗伤的时候，彻底激发她体内的毒，再加上上古凶剑的戾气，她倒要看看这些人怎么化解！ 轰—— 雨落了下来，夹杂着雪的寒冷，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朦朦胧胧，黑曜踏着泥泞往前飞去，刚一来到寒池边上，一道红光便朝着他飞了过来，黑曜立刻停下脚步，手里的雷球已经丢了出去，相接触的一瞬间，一道刺眼的光闪过，顺利地将红光化解。 不远处传来打斗声，他加快脚步，立在古树顶上看去，三个人已经缠斗在一起。 水神一声令下，寒池水便涌了出来，化作一条条白色巨龙，围绕在忘川的周围，随着她一声大喝，几条巨龙瞬间冲向忘川。 被围在中央的忘川面不改色，手里的上古凶剑一挥，一道带着极强戾气的红光闪过，巨龙便被斩断龙首，化作一滩水，刚才黑曜碰到的那道光，就是凶剑发出的光。 又是一道剑光，这一次，红光化作了无数道，密织成网，朝着水神飞去，水神随即往后退去，原本想着有森林的树木抵挡，应该能挡住一阵，结果她发现自己低估了凶剑的力量。 这些网就像极其锋利的剑刃一样，将森林里的所有古树都拦腰斩断，连速度都不减，眼看着水神处于下风，黑曜正要出手，一阵飓风先他一步刮了过来。 手里的扇子一挥，无形的风钻过网之间的缝隙，将它带了起来，然后凭借着巨大的拉扯力将其撕扯成碎片，柳献之已经落在了水神面前，朝着对面的人大喝道：“忘川，你醒醒！千万不要被凶剑控制啊！” 可对面的人已经被身体内的毒麻痹了意识，早已听不见外面的人说的话，此刻，她的意识全被手里的剑引着，由它来控制行动，而上古凶剑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那便是将所有人都杀尽！ 对面的忘川一个闪现，冲到了柳献之面前，柳献之手里的扇子一动，一道风便朝着忘川刮去，无色无形的风将天空中落下的雨雪一起卷了起来，忘川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黑曜落在柳献之和水神面前，三人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可惜好景不长，风里的人又有了新的动作，只见忘川将手里的上古凶剑悬于面前，手里已经变成了火一般的红色，她张开双臂，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念咒。 “阻止她！”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水神，让她念完咒就晚了，话音未落，三个人已经冲了出去。 三个人有所顾虑，但是忘川却不遗余力，这让三个人从一开始就落在了下风。柳献之手里的扇子一挥，围绕在忘川周围的风瞬间收紧，水神的水再一次凝聚，下雨天对于她而言，如虎添翼，黑曜深吸一口气，吐出的火龙已经绕于风墙之外，手里也已经运足了气，随时准备攻击。 此刻，风、水、雷、火齐动，里面的人嘴角一扬，原本双眼紧闭的忘川瞬间睁眼，手里的上古凶剑在她的指引下化作一条赤色巨龙，带着戾气的龙先是破掉了柳献之的风墙，然后便迎上了水神的水龙。 就在眨眼之间，水龙和火龙动了，缠绕在这条巨龙身上，霎时间，三条龙之间的拉锯战正式开始，可谁知，水龙和火龙一靠近它，就像被抽走了灵力一样，立即落入下风。 水神心里一惊，这个套路，她可是亲自领略过的，她急忙对着黑曜喊道：“不好！快撤掉灵力！” 此话一出，黑曜立刻断了火龙，赤龙又岂会轻易放过他们？立刻冲向了水神，赤龙靠近的一瞬间，一种恐惧的感觉瞬间如幽灵鬼魅一般爬上了水神的身体，她仿佛又回到了南海的时候，面对着凶剑，她什么都做不了！ 眼看着赤龙就要逼近动弹不得的水神，柳献之脚下一点，朝着忘川飞去，要想制止赤龙，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制伏忘川，可是，又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还没等他靠近忘川的半丈之内，他的身体便停在了半空。 再一看，他的身体已经缠满了红色的光，如今已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赤龙来袭…… 第五百二十章 誓死 绝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一向行事大胆的水神竟然会被眼前的赤血巨龙吓住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今后她的脸面往哪里放？大难临头，她却在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真是老糊涂了！ 她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戾气正在一点点地靠近，它们就像那个时候一样，似乎要一点点地灼伤她的皮肤，然后一点点地钻进她的皮肉，吮吸她的骨髓，那种侵入骨髓的痛苦，如今想来还是让她头皮发麻。 逃不过了，那就面对吧？水神闭上了眼睛，原以为会来临的死亡却又迟迟不到，“前辈！”她的思绪被这个声音拉了回来，她再一次睁开，才发现赤龙离她只有不到几寸的距离，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反应过来的水神立刻跳开，死里逃生之后的她暗骂自己没用，看着对面的黑曜一只手撑在在地上，一道黄色的光顺着他的手掌一直延伸到了赤龙身上，看来是用了雷龙的重力术法。 直接用到三重重力才勉强定住它，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水神随即调转方向，朝着柳献之飞去，趁着赤龙不能动，她必须率先出手，手起又落，柳献之身上一轻，然后被水神拉着，逃了出来。 “你们没事吧？”黑曜全神贯注地盯着赤龙，生怕它又有什么动静，却忽略一个人，水神和柳献之对着他喊了一句，黑曜没有听见，可是很快他就知道了。 “啊——”密室之中的玉灵凡心口一痛，旁边的梅花鹿见了，跑过来问道：“仙子，你这是怎么了？” 她的心乱了，难道是黑曜他们出事了？这么想着，玉灵凡便站了起来，挺着大肚子，就要朝着出口去。却被梅花鹿拦了下来，周围的动物也开始躁动起来，齐声喊道：“仙子不能去！” 玉灵凡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不能失去黑曜，“我……我要出去。” “仙子！”所有的动物都动了起来，看着玉灵凡，梅花鹿懂了他们的意思，说道：“仙子，你是我们玉梵山的希望，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该怎么办呢？” 他们还记得当日众妖倾巢而出，大举来犯的场景，那个时候，若不是有玉灵凡在，恐怕他们就没有今天了。 这确实是她的使命，但是玉梵仙人说过，玉灵凡就只是玉灵凡，不必为这些虚名所扰，所以，这一次，她也要任性一次！玉灵凡从怀里拿出了一颗丹药，递给梅花鹿，“吃下它！” “这是……”梅花鹿看着她，一脸迷惑，玉灵凡没有时间解释了，“若我今日和他们一起死了，便由你来接替玉梵山山主，这是我的命令，不得违抗！” “仙子！不可啊！”看着玉灵凡坚决的表情和决绝的神情，众人知道她已经做出了决定，没有人能改，梅花鹿只能吃下她手里的丹药，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人形，“仙子！你一定要回来！” 简单交代了相关事宜，玉灵凡便走出了密室，她体内的灵力已经所剩不多，这么久以来，若不是忘川帮她护住心脉，恐怕她早就死了，所以，这一次她不能躲起来。 就在刚才，一声惨叫声划破天际，黑曜的背后就像被人砍了一刀一样，整个人飞出了几丈远，身后的人还想再攻，却被柳献之拦住了去路，“忘川，你醒醒啊！” 没有了黑曜的牵制，赤龙又动了起来，这一次，他们又该如何呢？ 难怪三界之内，所有人都忌惮妖神，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力量吗？一个妖神就能将这些神兽通通摆平，强大的灵力实体，高明的计策谋略，简直就是三界之内噩梦一般的存在！ “黑曜小子，”水神连忙扶起黑曜，“还撑得住吗？”黑曜从自己的怀里掏了玉灵凡给的仙药吃下，调息片刻，朝水神点点头，“死不了，只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水神也没有办法，唯一的办法恐怕就是先打破赤龙，才能压制忘川，“黑曜小子，还能再战吗？” 黑曜站起身来，眼神里满是坚定，“能！” “好！趁着柳献之缠住忘川，我们俩一起上，不打败这条该死的龙不罢休！”话音一落，水神便“咻”的一声飞向了赤龙，她哪怕是死，也不会再朝它低头，因为她可是九重天以胆大妄为着称的水神——繁霜！ “水之舞！冰之舞！”双舞齐动，霎时间，寒池水像是要被抽空一样，全数腾空而起，一条足以和赤龙相比肩的水龙凌空而起，水神的一声令下，水龙便飞了出去。 在接触到赤龙的一瞬间，水神也动了，她的手在水龙上轻轻一碰，水龙便结成了冰龙，迅速锁住赤龙，赤龙大喝一声，“啪！”冰龙有了一丝缝隙，并且慢慢扩大，“趁现在！” 等到指令，黑曜一跃而起，左右手的火光和黄光已经举了起来，双手合十，他大喝一句“雷霆星火斩”，众人眼前一亮，一道火光夹杂着雷光朝着赤龙飞去，一道道巨刃瞬间将周围的一切毁灭。 赤龙瞬间吐出一颗黑色的球，迎向这道光，两道强大的力量交锋的瞬间，一道刺眼强光朝着四周发散，继而便传来一声巨响，“轰——” 来到森林外围的玉灵凡见状急忙闭上了眼睛，等光散尽，她便加快了脚步。 这声巨响回荡在整个玉梵山，听得玉梵山外面的人心头一跃，曲姝韵和花妖看着这一场好戏，“这场好戏似乎落幕了，不过，另一场好戏又上演了呦！” 寒池边上，已经一片狼藉，只剩下满地的冰屑和入地三尺的剑痕，水神吐出一口血，终于，她战胜了自己的心魔，这次可以出去吹嘘一番了。 体力和灵力极大消耗的黑曜靠着背后的石头坐下，原以为随着赤龙消失，一切都会随之结束，但是事情却远远没有想得那么简单。 “啊！”柳献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已经被忘川扼住了咽喉，而且越来越紧，他开始没办法呼吸，他只能挣扎着。眼看着柳献之就要被忘川掐死，水神先冲了出去，却被忘川一招打倒，黑曜也不例外，两个人对付赤龙已经消耗了自己的全部力气，要恢复起来，没个三四天是不可能的。 柳献之看着忘川，脸上流下的一时之间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忘……忘川，你……你醒醒，是我啊……” 血顺着柳献之的嘴角流下，滴在掐住他脖颈的手上，对面的人顿了顿，手上放松了些。 “献……之……” 第五百二十一章 呼唤 一滴温热在手上泛开，沉睡在身体内的人收到召唤，睁开了眼睛，“献之？” 睡了多久了？忘川自己都记不得了，自从上一次玉梵山大战之后，她就一直很虚弱，她似乎开始理解雷龙的心情了，整日里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昏睡之中度过的。 直到听到了柳献之的呼唤，她才苏醒过来，可是她现在太虚弱了，根本撑不起自己的躯体，真是太讽刺了，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不由自己支配，再怎么想都觉得憋屈。 她看着柳献之，却无法控制这具身体放开他，柳献之感觉掐住自己的这双手没有再用力，看着忘川的眼睛慢慢地由赤色变成了平常的颜色，他知道，忘川回来了！“忘川，是你吗？我……我好想你……” 若是没有当初的那件事，那此刻的忘川该多么的感动啊！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追悔来不及，忏悔也太晚了。 透过自己的身体，忘川再一次看到了柳献之，她能看得出来，他已经和往日不同，只是有些事情已经发生，有些伤害已经造成，就再也无法轻易抹去了，“柳献之，你我缘分已尽，别再执着了，放下吧！” 等了这么久，却等来这一句话，柳献之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动一般，他无法呼吸，比起被人扼住咽喉，他更害怕听到这句话，哪怕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轰——”玉梵山下又传来一阵巨响，霎时间，脚下的土地开始颤抖，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玉灵凡眉头紧皱，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怎么什么事情都赶到一天来了呢？ 就是这一声巨响，让忘川的身体一轻，她再一次沉睡，她不甘地闭上了眼睛，为什么呢？看着他那么绝望的眼睛，忘川竟然生出了另一种心情，她想要夺回自己的身体，她想要重新来过！ 再一次被巨响震醒的妖神一改温柔却决绝的神色，再一次被赤红的瞳色所替代，手上的力又加深几分，柳献之不再挣扎，忘川的那句话，就像一根锐利的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将他的心一点一点地凌迟。 “柳献之！”身后的人一声吼，柳献之的思绪再一次被拉了回来，他不能死，这种想法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看着丢在不远处的琉璃玄清扇，柳献之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他一定要跟忘川说清楚，至少要亲口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他的手在空中一勾，掉在地上的扇子立刻飞了过来，一道蓝光闪过他的面前，忘川的手被强行分开，柳献之咳嗽几声，正打算反击，却发现天边飞来了一团黑压压的东西，这东西似曾相识。 “又来？”玉灵凡同样发出了这个感叹，心里一惊，掐指一算，结界即将被冲破了，看来又是一次大战！ 没等柳献之多喘口气，对面的人又一次冲了上来，上古凶剑再一次回到了她手中，这一次戾气更甚，再不阻止她的话，他们几个人都得死在这里！ 一道充满戾气的血红朝着柳献之看来，他手里的扇子一挥，大喝一声“天剑风祭”，霎时间，他的面前便出现了无形的风墙，扇子再一动，风墙朝着忘川迅速推进，相互接触的一瞬间，将她的戾气全部卷进了风里。 柳献之的左手护着右手的扇子，等待着时机，只要能靠近忘川，那么就可以尝试唤醒她，就在风墙破开她的防备的一瞬间，柳献之以迅雷之势冲了出去，再近一点就好了！ 可就在他靠近的一瞬间，忘川手里的凶剑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朝他的面门直冲而来，气势汹汹，难以抵挡，柳献之只好立即收住，另想办法。 旁边观战的两个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突破失败，也没有其他办法，水神爬到黑曜身边，“我们必须想办法把上古凶剑控制住，然后让他靠近忘川，这样才有胜算！” 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可是他们现在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呀！黑曜转念一想，灵机一现，“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水神看着他的神情，严肃认真，明白他已经想出了对策，只需要一个力量来支撑他，水神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最后保命的力量凝聚在手上，睁眼的一瞬间，她的手打在了黑曜背后，“走你！” 这一次如果不成功，他们就会成为砧板上的肉，只有被人随意宰割的份，黑曜感受到来自水神的力量，大喝一声“重力三重！” 一抹黄光直冲上古凶剑而去，柳献之看着突然停下的凶剑，心知机会来了，绕过凶剑朝着忘川飞去，可是忘川又岂会坐等他靠近？她的身上立刻化出了红色戾气，柳献之越是靠近，他的身体就会被灼伤。 “啊——”柳献之一声惨叫响彻云霄，他的手、脸，凡是暴露出来的地方都已经被灼伤，素色的衣服变得破烂，内衫上染了红，然后慢慢地渗透而出。 这一次，拼上所有，都不能再退！ 他的衣衫已经被这股戾气烧尽，身体已经暴露出来，白净的身体出现了肉眼可见的一条条伤痕，可他一步都没退，而是紧握着手里的扇子，护在胸前，朝着忘川一点点艰难地靠近。 “放弃吧，你会死的！”水神的声音就在耳边，可柳献之告诉自己不能退，退了就是死路一条，忘川就再也回不来了！ “忘川！你别怕，我来了！”他闭上了眼睛，他能感受到，忘川就在眼前，只要他再近一点，就能触到她了！ “噔……”琴声？接连三道光落到了柳献之的身上，柳献之身体一轻，睁开眼睛的时候，忘川就在他的面前，他一把将忘川搂入怀里，世界似乎安静下来了。 “啪！”什么东西在忘川的心里破碎了，沉睡的人再一次醒过来，忘川看到身旁的妖神内丹周围似乎围绕着一圈紫色的光圈，就在一瞬间破碎，紧接着，妖神出现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柳献之的声音就在头顶，化作一道蓝色的光，照在两个人头上，两个人异口同声，“你……” 妖神先开口了，“出去吧，他需要你。” “可是你怎么办？” “我会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出现，经过这件事，我才发现他很在乎你，或许，这一次换我休息一下，等你报完了仇，我们再讨论这身体算谁的吧！” 还有这种说法吗？没等忘川再说，妖神便融进了自己的内丹里，得到了妖神的支持，忘川再一次感受到了力量，就这么被蓝光引着，飘了出去…… 第五百二十二章 安魂 与世隔绝了多久，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有多好，可惜，这个身体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一样。 耳边传来悦耳的琴声，让人陶醉，殊不知，外面的情况正在恶化。 玉灵凡挺着大肚子，每运一次气，便感觉自己虚弱了几分，很快她便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残存的灵力越来越少，可是，为了抵御倾巢来犯的妖怪，她必须坚持。 “安魂曲！”玉灵凡的玉指轻动，霎时间，一片狼藉的四周开始发生了变化，伴随着琴声的婉转起伏，无数的白色星点落在大地上，也落在了黑曜等人的身上，得到了这治愈的光，几人的体力也恢复了不少，至少能够活动了。 黑曜方才不能动，所以不能阻止她，现在他可不允许她再胡乱运气了，“灵凡！”他伸手按住了玉灵凡的手和琴弦，玉灵凡对着黑曜微微一笑，正要站起来，却不想眼前一黑，晕倒在黑曜怀里。 终于能动弹的水神也走了过来，拉过玉灵凡的手，替她把脉，触到她脉搏的一瞬间，水神先是一怔，然后再把了一次，这一次她的眉头锁得更深了些，转头看着柳献之怀里晕倒的忘川，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前辈，灵凡怎么样了？”见她不理人，黑曜越发着急了，放大了声音，“前辈？” 水神的思绪这才被他的声音拉了回来，“灵凡的身体没事，只是她本来灵力就不足，又为了给我们疗伤，才力竭晕倒了而已。”她尽可能地安抚黑曜的情绪，心里却充满了疑问。 感受到耳边的呼唤，忘川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柳献之的脸，熟悉又陌生。柳献之紧绷着的脸立刻就笑开了，“妖神大人，您没事吧？”对了，她现在是妖神。 心里的结还没有解开，见到他的时候，一时没了主意，只好冷冷地说了一句“没事”，便起身去看其他人，在看到水神的一瞬间，水神的眼神也看到了她，忘川的眼睛一红，跑过去一把抱住了水神。 “这……”什么情况？从水神的口型和表情之中明显能看出来，她也是一脸蒙圈，“妖神，你怎么了？” 忘川还想开口叫一声“师父”，只是此时此刻，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才好，这种预想过无数次的重遇场景，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等她找到合适的时机再说吧，她强忍着眼泪，说道：“我……没事” 她蹲了下来，没有去看玉灵凡，她虽然知道玉灵凡已经有了喜，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看着天边黑压压的一片，妖怪已经冲破结界，朝着玉梵山飞了过来，“带她回去！” 有了妖神的力量，对付这些小喽啰只是热身，最重要的是揪出幕后黑手，将那两个人杀了，为所有被她们害死的人报仇！ 忘川脚下一点，便飞了出去，来到断崖边，这里可以看到那些靠近的妖怪，她刚落地，柳献之也紧随其后，来到忘川身边，“妖神大人，我来帮你。” “你就这么喜欢我？”这个“我”当然是指妖神自己。 满心满眼都只有远方的妖怪的柳献之没听清楚，反问道：“什么？” “没什么。”她是怎么回事？明明没什么，但是心里却莫名的不爽！ “妖神小心！”柳献之刚伸过手来打算拉她，却不想忘川一个转身，率先出手，一只巨大的妖怪离她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此刻却被一道红光隔绝在外。 看着忘川手里的红光一点点地扩大，光源四周的妖怪被定住，忘川眼神一冷，淡淡说道：“去死吧！”话音一落，被定住的妖怪开始发出骇人的哀嚎，“啪！”化作灰烬。 这就是妖神的力量吗？那么强大，可能是她这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看着身后的柳献之已经出手，灵力大增，扇子的威力更是厉害，果然，只有跟妖神在一起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柳献之吗？ 虽然这个时候不该想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但越是这样，就会越发去想，人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忘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视线拉了回来，这些妖怪看着忘川，竟然有些不敢前进，全部绕过她，去攻击柳献之。 真是一些欺软怕硬的家伙，既然不过来，那她就主动去攻了！这么想着，忘川已经咬破自己的手指，只需指尖滴出的第一滴血，就已经足够了。 “轰——”一条巨大的血龙出现在了悬崖边上，血龙上站着一个红衣人，居高临下，气势凌人，忘川一声令下，血龙便冲进了妖群之中，紧接着便是一阵缠斗，不过结局可想而知，妖神的力量足以碾压一切！ 不到半个时辰，玉梵山上的骚乱已经停止，妖怪们全部散尽，只剩下满山的尸体，还有尸体上散发出来的瘴气，忘川站在龙首之上，手中一运气，四周的水汽凝聚，将所有的瘴气包裹在一起，大喝一声，便将所有的瘴气消解。 她伸手去拉柳献之，柳献之还一脸疑惑，“擒贼擒王。”柳献之懂了她的意思，伸手拉住忘川的手，两个人坐着血龙一路朝着玉梵山外飞去。 方才气势汹汹的妖怪四处飞散，在外观战的花妖和曲姝韵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刚才的那条血龙不就是妖神的术法吗？她竟然没死？” 看到花妖这么急躁的性子，注定难成大事，曲姝韵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对她喝道：“慌什么？她没死又怎么样？不能自乱阵脚！” 花妖心里很不爽，明明谋划了这么多，结果连妖神的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到，“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既然不能跟她硬碰硬，只能再找机会了，曲姝韵看着花妖一动不动，“怎么？你想留下来，等着妖神亲手来撕你？” 花妖嗤了一声，一脸不屑，“我谅她也没那个本事，今天我就来领教领教。” 曲姝韵不禁在心里嘲笑她的无知，如今大功未成，就算是她们两个人联手顶多只能和妖神打个平手，她竟然想以自己一人之力去跟妖神抗衡，真是不自量力，“既然你想留下来，那就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死了我可不替你收尸！” “你放心，绝对不会！”花妖早在心里盘算好了，她这一次就是来试试水，绝不会死磕到底！ 第五百二十三章 复燃 煽动万妖倾巢而出，再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未脱去凡胎的人，竟然有这种能力，忘川想破脑袋也只能想到一个原因——十灵！ 若曲姝韵或者花妖将十灵的灵力据为己有，那么势态或许就变得有些棘手，毕竟一个上古凶兽的能力，始终还是要忌惮几分。 借着凶兽的灵力，才有了进入妖域跟万妖谈判的资本，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将十灵带出云峰，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么被动。 忘川看着这一切，她知道妖神当时心里记挂着玉灵凡，又秉承着不杀弱者的原则，才会造成今日之局面，可是世界上哪有什么后悔药呢？ 一条血色的光划过天际，然后骤然下降，一个白色的团子紧随其后，也落了下来，“忘川！”是黑曜的声音，白团子落地，成了雪貂，黑曜是来帮忙的，可没想到一下子的功夫，这些妖怪就被他们赶走了。 “她们刚才应该就在这里。”忘川落到了方才曲姝韵所在的位置，可是这里却已经空无一人，直到不远处传来几声铃铛的声音，几人急忙朝着那个方向飞去，可还没有靠近，一阵刺耳的婴孩啼哭声便传了过来。 几人立刻捂住了耳朵，然后便看到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出现在森林上空，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足足又九个之多，“是九婴！”九个头的怪物，除了九婴还有谁？虽然只剩下骷髅，但是气势不减。 曾经在这里灰飞烟灭、化作尘土的九婴，竟然又卷土重来了？早在半盏茶以前，花妖和曲姝韵分开之后，便开始找寻云卿曾经杀死九婴的地方，希望借助他的力量对抗忘川等人。 多亏有了玉梵仙人和玉灵凡的安魂曲，她借助两个人唤醒万物生灵的灵力，很快便找出了九婴的死去的位置，只要九婴没有真的从三界消失不见，只有这里还有他存在的痕迹，那么花妖就有办法能让他“死而复生”。 其实说是死而复生，不如说是用了移魂的术法，将自己的神识分了一些到九婴身上，然后便可以借助他的力量，来给他们一记当头棒喝。 看到曾经的噩梦死灰复燃，几个人不禁有些后怕，当初付出的那么大的代价才将他杀了，如今还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还没等三个人商量出一个对策，一道道火光便朝着森林里的众人袭来，很快，战斗的序幕被拉开，三个人被火光和水柱逼退。 “九婴？”忘川看着这个死而复生的九头骷髅，不禁冷哼一声，都说他是凶兽之首，她早就想会会他了，“今日我便要看看你有多厉害！” 话音一落，忘川便飞了出去，手一挥，脚下便多了一条赤色血龙，与九婴相比，气势不相上下，绕过他的火光，躲过他的水弹，此刻，她已经站到了与他平齐的位置。 “真不愧是妖神，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闯了过来。”忘川向中间的骷髅头上站着的那人看去，早就应该想到是她搞的鬼，当初在寒冰洞里攻击妖神的想必也是她吧！ 忘川嗤了一声，对于这种背地里耍阴招的人满是不屑，“小小花妖，口气不小。” “废话少说，今日便要取你性命！”说着便开始念咒，骷髅九婴开始动了，尾巴往前方一扫，直接将旁边的小山包扫成了平地，直冲着忘川而来。 看着来势汹汹的一击，忘川也丝毫不惧，双手展开，大喝一声“冰临天下”，霎时间，寒意袭来，无数冰锥破土而出，“砰砰砰”的几声，便将九婴的尾巴卡住，忘川手里一动，寒气直接冻住了他的尾巴。 手里一紧，一用力，“啪！”九婴的骷髅尾巴已经断成了两截，掉落在地的那段抽搐几下，化成了粉末。面对着强大的力量，花妖心里犯了嘀咕，可是气势不能输，手指一指，九婴便开始喷水吐火。 水柱袭来，却迎上了一阵强风，水柱被卷进疾风之中，被它全数搅碎，森林里就像下了雨一般，无数的雨滴打在树叶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风卷残云！”柳献之手里的扇子一挥，天上云和地面风的融合，刚柔并济，看似无害，实则暗藏杀机，朝着九婴喷水的头飞去。 而另一边的火光一出来，便对上了另一道火光，两者之间不相伯仲，可是今时不同往日，黑曜的手里的雷球已经出手，一道黄色的光顺着火龙以迅雷之势飞了出去，雷电顺着火光一直冲向了对面的九婴。 他们这般气势汹涌，花妖又岂会坐以待毙？她连忙唤出自己的铃兰花灯，嘴里喃喃自语几句，花灯便射出一道白色的光芒，这正是玉梵仙人的招数，光芒化作两道，每道光又化作两只碧色的凤凰，直指柳献之和黑曜的风和雷。 然而，她懂得反抗，但有人也不是吃素的，红芒闪过，须臾之间便缠住了凤凰，忘川的手指间夹着红光，脸上十分惬意，正得意地看着花妖。 看来她没打算自己出手，反而是借助柳献之和黑曜的手，花妖深知现在想要反抗已然不及，因为两道极强的灵力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她也只能弃车保帅，先保全自己。 “轰——”无数的白色粉末在风雷的夹击之下散进了整片土地，死灰复燃的九婴再强，也不可能比他的本体还要强，这是花妖万万没有想到的。 落在地上的花妖刚想逃走，一阵火热便随后而至，她立刻转身，手里的花灯射出无数冰凤凰，将黑曜的攻击化去。 右侧有强风袭来，她不慌不忙，将手举了起来，“冰怒佛莲！”只听“砰”的一声，白色的莲花在风中被搅成了冰屑。 “看来你们也不过如此嘛！哈哈哈哈……”还没等她笑完，身后便传来一股寒意，她一转身，便对上了血龙那双巨眼，只见血龙吐出一口红烟，这股红烟迅速将她包围。 就在一瞬间，花妖从头到脚都覆上了一层薄冰，趁着另一只手没有被冻住，她迅速将手里的花灯丢了起来，“寒冰天葬！”无数剑气朝着她飞来，只听“叮叮叮”几声，身上的冰便被击落。 “吼——”一声响彻云霄的龙啸接踵而至…… 第五百二十四章 冰封 “吼——” 花妖刚刚化解身上的冰，血龙便接踵而至，将她缠绕起来，谁知花妖就像一条泥鳅一样，血龙刚一用力，她的身体便“啪”的一声化作了无数花瓣，随风而逝。 花瓣往旁边一飘，又成了花妖的模样，这样下去岂不是什么都困住她了？忘川站在血龙龙首之上，她就不信了，连一个小小的花妖都收拾不了了？ 花妖在柳献之和黑曜的追捕下四处逃窜，五颜六色的花瓣一会儿窜到树上，一会儿落到石头后面，两个人的攻击未到，她便跑了，这一顿操作下来，柳献之和黑曜两个人已经累得不轻了。 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的忘川落到两个人身边，三个人低声说了几句，柳献之和黑曜便朝着花妖攻去，风攻左，雷攻右，先将花妖的路封死，接下来便到了忘川出手的时候了！ 花妖刚想从上面逃出去，却不想被一条血色巨龙先行阻断了去路，不得已只好按照原先的路线跑去，只要她够快，他们就休想抓住她。 可是真有这么简单吗？ 她刚刚得意了一会儿，下一秒便脸色巨变，周围的空气突然冷了下来，存留在空气之中的水滴仿佛也慢了下来，她似乎看到了这些水滴结成了冰，然后快速掉落。 花妖的脚刚沾地，忽然脚尖一寒，再一看，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本来就已经够冷的了，没想到现在更冷了，她的步伐不知不觉慢了下来，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的脚已经覆上了白色的冰，动弹不得，这时，耳边的风声听了，手边的电闪消失了，就连头顶的血龙也不见了，花妖这才看清楚周围的一切，所有的绿树变成了冰树，河流被冻结，眼前的一切都已经被冰封了起来。 趁着自己没有被完全冻起来，她连忙托起自己的铃兰花灯，可口中的咒语还没念完，她就已经被冻成了冰块。 天空之中飘着一个白色的团子，柳献之和黑曜在上面看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雪白，一直蔓延到森林的尽头，这么大范围的冰封，估计也只有妖神之力才能做到了。 两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要是他们再晚一步，估计也会被冻成冰棍，不过话说回来，为了抓到花妖，忘川还真是大手笔啊！ 虽然花妖被冻住，但是她仍能思考，也能看到周围的一切，她原想再一次化作花瓣逃走，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那个能力。 “嗒——嗒——嗒——”有人正在慢慢地走近，而这个人就是造成这一切的人，一身红衣映在冰面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忘川慢慢靠近她，脸上挂着微笑，这看似人畜无害的笑容背后实则暗藏杀机，她没有妖神那种手段，但是她也不会妇人之仁，她曾经目睹和经历了很多因为本不该有的仁慈之心，害死了很多人的事情，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些人死的时候，自己的无助和绝望，依然历历在目。 “很痛苦吗？”她伸手点了点花妖的心口，“你不是很厉害吗？使了这么多阴谋诡计，得了想要得的东西，便想要更多，这就是人心。” 雪貂带着柳献之和黑曜落到了冰面上，黑曜唤出自己的光离剑，冲到了花妖面前，正打算下手，却被忘川制止了。 “我要为仙人和灵凡报仇！”黑曜的手紧紧地握着光离剑，“今天她必须死！” 忘川看了黑曜一眼，说道：“我知道你想将她五马分尸的冲动，可是没用的。” 众人不解，忙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只是一个分身而已，”说着忘川便伸出指尖朝着花妖的心口一点，她心口的冰便迅速化开来，忘川的手指一指往里，穿过她的衣衫，一直穿过她的皮肉，探到了她的心里，却空无一物，连内丹都没有。 她也是刚刚才发现的，难怪一直在逃跑，原来真主早就已经跑了，忘川把手抽了出来，包裹住花妖的冰化成了水，忘川脚下一用力，四周的冰也全部溶解。 “忙活了半天，竟然着了她的道！”柳献之一拳打在树上，树干动了动，可想而知他有多气愤。 “也并不是白忙活，”忘川此话一出，其他人便看向了她，她也不是爱兜圈子的人，直言道，“有了这个分身，我们也可以反客为主，让她自己送上门来。” 这边的战斗总算落下帷幕，可另一边已经走远的一群人当中有一个人就没那么好运了。花妖捂着自己的心口，心上像是被人揪起来一样，她掐指一算，才知道自己的分身已经失败，还被活捉了！ 这么想着，气息一时提不起来，眼前一黑，竟然从云端落了下去，旁边的曲姝韵眼疾手快，将她拉了上来，“花妖，你没事吧？” 看她满头大汗，曲姝韵立刻替她把脉，发现她竟是中毒之症，究竟是怎么中的毒呢？ 就在刚才，忘川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后在花妖分身的嘴唇上一抹，她的血便像有了生命一样，钻进了花妖口中，忘川的血，因为浸润百毒，所以才能百毒不侵，也正因如此，她的血凝聚了天下剧毒，一滴便可要人命。 虽说花妖的分身只是她的神识，并不具有实体，但就算只有神识，只要是和她有关联的，就可以通过分身与她产生联系，若是她死了，那么正主也只需调息几日便可恢复，但是如果是中毒，那就两说了。 做好这一切，忘川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拂袖一挥，花妖的分身便化作五颜六色的花瓣钻进了瓶子里，只要有她在，那么就不愁她不上门！“回去吧！” 回到玉梵山，忘川便将自己锁在了屋子里，直到门被人敲开，原本不想理会，但是这样躲着终究不是办法，她打开门，并不是柳献之，而是另一个人。 水神径直进了屋，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难道她发现忘川是假的妖神了？没等她开口，水神这个急性子便先说话了，“我有事问你。” “问吧。” “你对玉灵凡做了什么？”忘川先是一怔，然后又恢复了原本的神色，“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水神眉头一皱，“您？” “您好歹是前辈，用敬称有何不妥？” “你别挑开话题，你们这个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看来水神今日是不打破砂锅问到底肯定是不会罢休了。 说，还是不说呢？这是一个问题！ 第五百二十五章 相认 水神从忘川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心情异常沉重，一向不懂得隐藏情绪的她，此刻将所有的表情都摆在了脸上，她本不该问，问了就要保守秘密，对于她来说太难了。 她前脚刚离开，忘川后脚便走了出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她必须确保花妖的分身安然无恙，这样一来，他们才有资本跟曲姝韵谈判。 而另一边的曲姝韵在屋子里焦急地等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大夫一个接着一个，纷纷摇头表示没救了，曲姝韵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只是没有了花妖，那无疑是少了一个得力的帮手，要对付起忘川那些人就更费力了。 看来还得她自己亲自出手，毕竟修炼了这么多毒功，她见过的毒比任何人都多，她一进去，里面一阵腥臭味便扑鼻而来，让她有些反胃，花妖的身体在不断地抽搐，时不时吐出一口紫黑色的血水，看样子确实已经行将就木了。 奄奄一息的花妖见了她，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忙抓着她的手，她的手上都是汗，如果曲姝韵猜得没错的话，她的手汗都是有毒的，只不过毒性小，所以对于她而言，这点毒还不算什么。 拉过她的手，替她把了脉，手上运气探进她的身体，这些毒正在一点点地侵蚀她的身体，曲姝韵不禁叹了一口气，花妖见不得别人叹气，立刻拉住了她的衣襟，“曲……曲姑娘，救……救我，我……我不想死。” “我要如何救你？这毒我也解不了。” “只……只要将我的分身找回来，或者……毁掉就好了，咳咳咳……”又吐出了一滩血，再不快点，恐怕她就要去西天报道了！以她现在的状态来看，乐观地说，可能只剩下不足一月时间。 当时花妖意气用事，没想到忘川会拿着分身做文章，原本是想借着九婴的力量将他们消灭，却不想一个妖神加上两大神兽的威力竟然这么大，九婴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用分身的好处就是可以在不敌的时候自爆，这样虽然会消耗一定的灵力，但是对于本体并没有生命威胁，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当她想要自爆的时候，竟然被忘川用冰封住，还被她下了毒，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为今之计就是去找到分身，要么将她找回来，要么将她彻底毁灭，而这个任务，恐怕只有曲姝韵才可以完成。 “砰砰砰！”敲门声吵醒了床边的人，黑曜太累了，守在玉灵凡身边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床上的人仍在安睡，他连忙去开门，以免吵醒了她。 开门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席红衣，“妖神大人，您有事吗？” “我没什么事，只是顺路过来看看。”忘川刚刚从关押花妖分身的地方回来，顺路过来看看玉灵凡，“灵凡还没醒吗？” 见身旁的人不回答，她便看向黑曜，只见黑曜表情严肃，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着我作甚？” “妖神大人你最近好奇怪，可是我又说不出哪里奇怪。”难不成被他发现了？忘川在心里犯嘀咕，不会的，平日里粗枝大叶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么体察入围的时候呢？ 其实，不是她不想说，只是还没想清楚该怎么说而已，说了的话，要面对的人就会越发难以面对，倒不如不说的好，像现在这样不痛不痒，也挺好的。“本王哪里奇怪了？” 黑曜还在寻思到底哪里不对，这下子倒是点醒他了，“就是这个，平时你老是本王本王的，现在不说了总感觉怪怪的，还有你以前都称呼灵凡为玉姑娘，最近怎么连称呼都改了呢？” 谁说直男的心大的？忘川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圆回来，她太难了，“女人之间的友谊岂是你能搞懂的？”得把话题引开，忘川转而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替你看一会儿。” “不用了，我要等灵凡醒过来。”说完便朝着玉灵凡的床边走去，却被忘川一把拉住，推了出去，边推还不忘揶揄他，“知道你们难舍难分，但是你这个熊猫眼是要她担心你吗？若她醒了，我第一时间去通知你，行了吧？” 黑曜还欲再说，却被忘川无情地关上了门，她来到床边，经过刚才这一闹，玉灵凡已经醒了过来，忘川面带微笑地看着她，这倒让玉灵凡有些受宠若惊，“妖神大人，您这是遇见什么喜事了？” “没有啊，我能有什么喜事？”说话间，忘川已经拉过玉灵凡的手，替她把脉，“还好没动胎气，你以后可不能在这么任意妄为了，说来也是我不好，没想到那两个女人竟然这般心狠手辣，我没去找她们，反倒自己送上门来……” 忘川的话没说完，一转身便对上了玉灵凡的目光，充满了怀疑的神色让她有些尴尬，“妖神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健谈了？” “我……我不是一直都很健谈的吗？”忘川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聪明如玉灵凡，立刻意识到不对，虽说妖神答应了玉梵仙人要照顾她，可是从没有这么关心过她，妖神面冷心热，这她知道，不善言辞是真，不懂表达也是真，可就这么一天的功夫竟然变化这么大，确实让人不由得怀疑。 “你看着我作甚？”这夫妻两人还真是越来越像了，连看人的神情都一模一样。玉灵凡神色沉了下来，冷道：“你不是妖神，你是忘川！” “嘘！”忘川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看来我和妖神确实相距甚远，竟然被你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是你要答应我，暂时不要跟别人说，同意就眨眨眼。” 眨巴着大眼睛的玉灵凡此刻就像一个听话的小孩，等忘川的手放开，玉灵凡便一把拥过她，将她紧紧地抱住，忘川也抱住了她，两人无话，脸上却已经满是泪痕，“你终于回来了。” 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心酸，忘川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对不起，我错过了这么多，没有亲眼看着你出嫁，现在也没办法救你……”一说到这个，心里就像被人揪起来一般，疼痛难忍。 “这不怪你，”这次轮到玉灵凡来安慰她了，“这是我的死劫，早就注定的死劫，逃不脱的。” “你放心，我会求妖神救你的，哪怕是用我的命做交换！”她早就不在乎这条命了，可是玉灵凡不同，她的使命，她的责任，都远远超过了忘川自己，而且她即将有一个孩子，这些对于她来说都太重要了。 玉灵凡摇摇头，她不会让忘川这么做的，“我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现在见到了，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第五百二十六章 五妖 三界之间，上古神兽，上古凶兽寥寥无几，说白了，在成为神兽、凶兽之前也只是普通的妖兽罢了。所以三界内更多的是修炼之中的妖兽。 如今五大神兽仅余有麒麟，那么便有越来越多的妖兽想要取代其位，毕竟这是至高的荣誉，不论是为了自身的荣誉还是为了家族的兴旺，每一只妖兽都跃跃欲试，想要拔得头筹。 可是，要成为神兽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呢？不经过天劫，怎能成为神兽？要历过天劫，就必须有法宝或是强大的灵力，唯有如此才能保证自己在飞升之时不死，否则人都没了，要这些虚荣作甚？ 神族天界，鬼族冥界，人族凡界组成的三界之中，天界和冥界已经没有所谓的妖兽，便是有，也早被封印起来，比如云峰的九婴和十灵，再如冥府的地狱之犬，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而人族凡界可谓是大杂烩一般的存在，不仅有人族，也有妖族，为了保证人族的运作秩序稳定，天帝便让人时刻留意凡间的一切，一旦有妖兽作乱，那么天帝便会派人除妖，才不至于让凡间陷入混乱。 据古书记载，在大荒极北边际，有一扇门，可以通往妖界，这也就是袭击玉梵山的万妖的来源之地。这天，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来到了这个所谓的妖域之地，看着满眼的污秽，心生嫌弃。 第二次来到这里，曲姝韵还是满心满眼地嫌弃，当初照着云卿留下的古书才找到这个妖域入口，跟妖族做了交易，好让他们出手，没想到竟然失败了。 “轰——”妖域大门开了，一道绿色的光从里面射了出来，曲姝韵捂住自己的鼻子往里走，耳边都是些小妖怪的嬉闹声，这一次他们不敢对她出言不逊，毕竟第一次吃了苦头，谁都不想再来第二次。 这一次很顺利地走到了妖族大殿之上，里面已经坐满了奇形怪状的妖怪，只有曲姝韵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坐在上座的五个妖怪各有各的模样，最左边的妖怪见到她，脸色一沉，“你又来干什么？” 曲姝韵也不想跟他们多废话，“自然是来跟你们做一笔交易。” 坐在最中央主座上的显然是这群人的首领，说话也还算客气，“曲姑娘，这一次我们妖族可是损失惨重，你当初可没说，要我们和妖神作对！” “没想到堂堂的妖界五大妖王也怕小小的妖神，”曲姝韵嗤笑一声，满脸不屑，“上一次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我有筹码。” “哦？”坐在最右边的女人也开口了，“我们可不接受画大饼的行为。”说完还撩了撩头发，一脸妩媚，殊不知在曲姝韵眼里，她就像小丑一般，虽然心生嫌弃，但面上却要保持微笑。“诸位是否听过十灵？” 旁边一身绿衣的问道：“传说中的上古凶兽？” 最左边的红衣也开口了，“据说有十种灵力的十灵？” 女人身边的土肥圆也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他不是消失不见了吗？他还活着？” 三个人一人一个问题，还有一个闭口不言，只是看着，眼睛里充满了不屑，搞得曲姝韵不知道要先回答谁的问题才好，只好自顾自地说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活着。” 坐在主座上的人立刻便领会了她的意思，“也就是说他现在死了？还是死在你手里？” “不错！”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打开一看，五道光从里面射了出来，让在场的人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十灵的其中五灵内丹，分别是金木水火土，正好对应五位修习的术法，”曲姝韵关上盒子，“这是定金，这一次我希望你们能出山，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另外的一半内丹，我自会奉上。” 得到了这五颗内丹，他们的修为便可以更上一层，到那时，有了历劫的资本，便可以飞升成神兽，正好填补了五大神兽的空缺，这么好的交易，为什么不接受呢？“你要我们做什么？” “杀了妖神！”直截了当，开门见山，“我想五位出手，对付妖神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旁边的女妖嗤了一声，“你这话说的轻巧，卖命的可是我们啊！” “哦？可这是很公平的交易啊，讲究的是你情我愿，若是诸位不愿意做这笔买卖，我这就离开。”曲姝韵正打算转身离开，却被坐在主座上的人叫住，“曲姑娘，有事好商量，我们兄妹几人先商量一下，姑娘请稍等。” “我不同意！”第一个反驳的是五妖之中的唯一的女妖，虽为女辈，但也不是好惹的，不然怎么坐得上这个位置呢？ “水三娘，既然你不同意，那我也不说什么，不过我这里有一个消息，可以免费告诉你。”曲姝韵看着女妖那张傲慢的脸就想上前打她几巴掌，要不是有求于人，她又岂会这么仰人鼻息？ 水三娘的原名并不叫水三娘，只是她修习的是水系术法，又位列五妖第三，才有了这个称呼，人不如其名，她的个性一点就爆，倒有些水神的风范，“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同意！” 曲姝韵笑了笑，慢慢道来：“我记得你有一个姐姐？” 此话一出，水三娘方才还得意洋洋的脸便沉了下来，“你提她作甚？” 看来戳中她的痛处了，“我知道，虽然你们姐妹的感情不好，可是再怎么吵，也抵不过血浓于水，如今她惨死妖神之手，你难道不想为她报仇吗？” “什么？”果然，这暴脾气真就像火药一样，一点就爆，“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信你就出山自己去问问妖神，若我所说的有半句假话，那我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反正水妖是被忘川杀死的，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妖！神！”曲姝韵说得对，尽管她和她的姐姐一向不合，但再怎么吵也是自家的事，如今自己的亲人惨死，她又岂能冷静？ 坐在主座的人还不忘安慰她，“三娘，节哀顺变，既然是妖神杀了你姐姐，那么自然是要替她讨回公道的，所以，你的意见是？” 水三娘牙都要咬碎了，恶狠狠地说：“大哥，我同意！” 主座上的人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又回到了曲姝韵身上，“那就请曲姑娘同我们说说具体计划吧？” 第五百二十七章 出山 几天过去，眼看着花妖的分身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其他几个人都慌了，唯独忘川一人，该吃吃，该睡睡，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妖神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黑曜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坐在椅子上的忘川喝了一口茶，悠悠地说：“等！” 现在是攻心的时间，谁先急了，谁就输了，她不相信曲姝韵会亲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争取过去的人送死，她应该很快就有动作了，不过有一说一，分身若是死了，就彻底没戏了，所以忘川还是决定用药替她续命。 果不其然，还没到中午，玉梵山便热闹了起来，先是一条小青蛇出现在众人面前，化作人形，看来是黑蛇一族出事了，“族长，不好了！” 这一问才知道，黑蛇一族所在的山外来了一群人，凶神恶煞的，一看就来者不善，蛇族的长老便要小青蛇来找黑曜回去商议对策，以免又发生当年的惨剧。“可看清带头的人是谁没有？” “是一个灵力极强的女人！”几人面面相觑，竟然选择黑蛇一族作为突破口，她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还没等他们想出对策，一只白狐又来到了众人面前，摇身一变，竟成了一个楚楚动人的美人，这人一上来便朝着玉灵凡走了过来，“玉姑娘，族长让我前来求助。” 询问之下，玉狐一族似乎也遭受到了一样的困境，可是曲姝韵是从哪里请来这么多拥有强大灵力的人呢？不过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些了，必须马上想出对策才行。 几个人才刚坐下，一只雄鹰便划过玉梵山的天空，朝着众人所在的屋子俯冲而下，忘川上前接过这只鹰，这是蛟族的传信鹰，她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它说了什么？是不是北海也出事了？” 忘川摇摇头，一来北海有天兵守着，其他人还不敢贸然靠近，二来北海高手如云，沧凛、岚烟和火焱都是个顶个的高手，所以，她从没有担心过北海会出事。 “还记得我让钰澜去了柳家村盯着曲府的情况吗？”就在几天前，她便让钰澜独自去了柊林城，让她照看房子，顺便注意曲府的动静，“柳家村出事了。” 刚挥退了鹰，又飞来一只鸽子，还能不能消停一会了？柳献之取下绑在鸽子脚上的信，不用看都知道，肯定又出事了，“是路兄发来的求救信！” “连繁阳城都出事了？” 还真是什么坏事都碰到一起了，不过，曲姝韵的意图也已经呼之欲出了，“她是想分散我们，然后各个击破。”迅速做出应对之策，几个人便打算出发了，刚出山，便碰到了一群人，“你们……” “我是被逼的。”岚烟一脸不情愿，要不是妖神让传信鹰下达口谕，她怎么可能回来呢？ 火焱走上前来，笑着说道：“我大姐她是嘴硬心软，大家别介意！” “还有我！”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火焱的身后冒了出来，几年不见，青凌也长高了不少啊！ “我也来帮忙！”这人一靠近，众人便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连雪女都下天山了，“玉狐一族有难，我也想帮一把，所以就来了。”毕竟当初的事情也有她的责任，得知狐族有难，她不能坐视不管。 柳献之和火焱乘着云朝着柳家村飞去，须臾便到了柳家村的桥边，看着这里一片死寂，柳献之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正要进去，却被火焱拦了下来，“先等等！” “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对的时机，可是这句话火焱没有说出口，只是现在贸然出去，怕是会自投罗网！于是，两个人便在书院等着。 火焱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些纸片，他竟然还有心情折纸！只见火焱很快就折好了几只纸鹤，放在掌心上一吹，所有的纸鹤都飞了出去，“传信鹰太惹眼，只能用这个了，先等消息吧！” 黑蛇一族外来了几个人，要进入黑蛇一族的领地必须经过山口，再进入前门，而且这个前门还有一个守护者，所以要突破他的防守，也得花不少时间。 那群人守在山口，而且数量庞大，难怪黑蛇一族的人慌了，“我们现在怎么进去？”一旁的玉灵凡问道。 “我倒是有一个好去处，只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去。”岚烟拉下脸来，“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愿不愿意，快说！”小青蛇挠挠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族长，您说的不会是后院的狗洞吧？” “那不是狗洞，”黑曜忙辩解道，“是小时候我为了跑出来到后山玩儿，又怕被我娘看到，所以才挖的洞。” 黑曜扶着玉灵凡一起走，原本不打算让她跟着来，因为太危险了，但是如果让玉灵凡一人独守玉梵山，他也会很担心，倒不如让她到黑蛇一族来休养的好。 幽兰谷的谷口已经埋伏下狐族重兵，没见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前边有狐狸带路，水神大摇大摆地跟在后面走着，雪女则四处张望，生怕有伏兵。“这条不像去幽兰谷的路啊！” “两位放心，因为谷口前的那片林子很危险，所以我带你们走的是小道，鲜有人知，这样安全。”在这么一大片林子里设好埋伏，看来对手不容小觑，水神问道：“你们可知是什么人袭击了你们？” 狐狸脚步不停，一直往前走着，“不知道，没有人见过那些人的真面目，真正见到他们的已经死了，所以族长才让我去玉梵山求助的。” 两人一狐左弯右拐，钻进灌木丛里，终于到了幽兰谷，看着这里竟然这么多伤兵，想来已经发生过一次大战了，而且狐族死伤惨重。 夜晚降临，繁阳城里的人家早早闭了门窗，太阳一落山，这里便如一片死城，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一抹红划破暗夜，落在了路府，躲过巡夜的人员，来到了唯一一处亮光的地方。 里面的人正在商讨着什么事情，管家朝着路子豫行了礼，“大人，如今妖怪找上门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已经让人送信去请求救援，也已经向圣上禀明情况，相信救援的人马上就到了，你先下去吧。”路子豫揉了揉太阳穴，想必这几日应该是累得不轻吧！“不是让你们下去休息吗？怎么……” “怎么，不欢迎我？那我走好了！”路子豫哪有这种想法，忙拦住她，“忘川，你终于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慢慢告诉我吧！” 第五百二十八章 火系 幽兰谷外一片寂静，与谷内的紧张气氛形成鲜明对比，夜晚即将来临，那些人又要来了！ 霓鸳为水神和雪女备好接风宴，说是接风宴，其实也就是一些粗茶淡饭，被那些神秘人围堵了这么多天，唯一的大道也被封住，他们的小道也就只能运一些基本的粮食而已，而且粮食大部分还送到了前线的士兵那里。 “我代表玉狐一族感谢两位愿意出手相助，我等感激不尽，今日只有些清汤寡水的，还请两位不要嫌弃，等此事结束之后，我们玉狐一族定有重谢。”说着霓鸳便向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行了，别说这些客套话了，”在水神面前不需要打这些官腔，她来这里是为了解决问题的，“说说吧，关于那些人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听了水神的话，霓鸳才发觉自己太把她们当成外人了，玉灵凡的朋友自然也是她的朋友，至此，霓鸳的心也放下了，“据前线来报，这是一队人马，足有十余人，两个人领头，其中一个用火，想来修习的是火系术法。” 火系？这不就正好克制雪女的技能了吗？“那另一个人呢？” 霓鸳摇了摇头，“另一个人神秘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至今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所以……” “所以，没有人见过他，”可怕的不是对手有多厉害，可怕的是不知道对手是谁，水神转而问道，“那你可知他们为何要来你们幽兰谷？” “我们玉狐一族自来与世隔绝，很少与人结怨，想来这些人只能是为了一样东西来的。”说完，霓鸳便吐出一颗白色的珠子，“玉狐雪凝丹？”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的了。 两个人跟着霓鸳来到了堡垒上，按照霓鸳所说，这几日他们严防死守，死伤惨重才得以守住谷口，如今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若今夜他们发起前几日一样的强攻，那么谷口肯定会失守，到时候，玉狐一族就危险了！ 夜幕拉开，终于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了，水神和雪女走到谷口，霓鸳在后方指挥，如果真到那个时候，她会亲手毁掉玉狐雪凝丹，绝不让它落入歹人之手。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就连雪女也紧张了起来，她只能找些话题跟水神聊一聊，“前辈，您说这些人要玉狐雪凝丹做什么？” 水神沉思片刻，答道：“玉狐雪凝丹有解毒功效，若真是那个毒妇派人来抢，肯定是为了救花妖，若不是，这丹药有提升修为之功效，各路妖怪应该都眼热得很。” “轰——”林子里传来一阵响声，谷口的人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注意了，他们来了！” 声音由远及近，水神朝着声源看去，几道黑色的身影划破夜色，正气势汹汹地朝着谷口飞来，她朝着雪女喊了一声，便飞了出去。 落在士兵面前，几道黑影正好离她只有不足三丈距离，她的手中运气，大喝一声“水之舞”，霎时间，众人面前便出现了一面水幕，足有数丈余高。 “砰！砰！砰！”这些黑影冲进水幕之中，原以为会是极强的防御，没想到竟然软绵绵的，没有任何攻击力，这么想着，这些黑影便越发来劲了。 很快，一些人的大半个身体已经钻了过来，眼看着立马就要出来了，在场的人都急了，正要攻击，却不想水神先出手了。 只见她的手在水幕上一点，“冰之舞！”一阵寒意传来，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已经被冻成了冰棍，此刻，身后的人才意识到水神的厉害，其中一个人喊道“冲啊！”紧接着便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厮杀。 一片乌云遮蔽月色，水神顿觉不妙，脚下一点，飞了出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色衣衫的人正坐在巨石上，看着这一切，见到水神，那人的眼睛都冒出金光了，“原来是一个美人啊，都说狐族出美人，没想到还真是。” “哼，老娘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红色穿得这么丑！”一来就人身攻击，真不愧是毒舌水神。 “呦，长这么漂亮，没想到性子也挺辣的，我喜欢！”话音一落，那人便一个闪现来到了水神面前，水神这才看清这人的真面目，脸上一道道红丝，布满了大半张脸，说是有个性也不是，说是丑也不算，一时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那人见水神盯着他不放，邪魅一笑，“怎么？女人，被我的帅气迷住了？” 一听这话，世界上还真有这么自恋的人啊！水神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你知道人家最喜欢什么吗？” 熟悉水神套路的人都知道，每当她开始撒娇的时候，就预示着一个字——“危”！ 对面的人见到美女撒娇，连腿肚子都软了，别提多高兴了，瞬间就将自己的任务丢到脑后，态度也立刻软了下来，“你最喜欢什么呀？”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水神朝着那人勾了勾手指头，那人的魂儿就像被勾住了一样，傻不愣登地朝她走了过来，水神靠近他耳边，轻轻地说：“人家最喜欢的就是用小拳拳捶起胸口！” “哦？那你就捶吧！”话音一落，水神右拳已经就位，一拳打在他的身上，可是这一次却不同，她的拳头落了空，那人竟然不见了！ 紧接而来的是背后的一阵热量，水神立刻反应过来，一转身，双手合拢，一只水龙迎向了那人的火光，“轰！”火光四射，水龙被蒸发了大半，两人不相上下。 “堂堂水神竟然也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要不是我有防备，今日怕是要死在石榴裙下做个风流鬼了，哈哈哈哈……” 打嘴炮谁不会，“招不在新，有用就行，你若是喜欢，老娘多的是你不知道的招数！” 那人也不会轻易认输，“你有种就跟着我来！”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那你承认你没种了？” “我有没有种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人怒道：“堂堂水神也不过如此嘛！九重天都养了什么废物！” 水神也不气，要是生气了不正好中了他的计吗？“任你怎么说，就是气不到我，略略略……”说完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这人刚要反驳，没想到头顶上竟然下起了雪，好诡异的雪…… 第五百二十九章 木系 雪，冬天下雪本是寻常的事，但是这漫天的雪突然之间落下来，落到地上，没入土里，消失不见，落到肩膀上，一阵凉意传向全身，总让人有些难以适应。 那人伸手轻轻一触，雪花竟然在手心化开，他的手开始结冰，此人随即意识到这雪花的不寻常之处，他立刻抖落自己身上的雪花，可惜一切都晚了。 一道带着寒意的白光闪过，雪女口中念咒，落在他手心的雪迅速蔓延到他的整个手臂，那人右手运气，迅速出手，只见他的右手已经变成了红色，往上一抹，手臂上的冰便融化成了水。 果不其然，这人的火系术法正好克制雪女的技能，可别忘了，这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术法，正好克制火系。 “雪暴！”一身白衣从天而降，霎时间，方才未落尽的白雪全部被卷进了风里，这风的杀伤力远不及柳献之的风，但是结合上雪系术法，便可以所向披靡。 这白色的风暴瞬间包围了那人，将他逃走的路径全部封死，雪女从他的头顶开始往下攻击，两个人的手相贴合，可惜，雪女的灵力始终不及此人，在一阵红色亮光闪过之后，雪女便被他击退。 只见男子双手相合，大喝一声“烈火斩”，“砰！”雪女的雪暴被他轻松破解，正当那人想要逃离继续再攻的时候，身侧传来一阵强风，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水神的拳头已经落到了他的脸上。 很多时候，很多修仙者并不能同时兼顾自己的前面和后方的敌人，所以这个时候除非你后脑勺也长着一双眼睛，否则就必须通过感知灵力来感知敌人的位置。 但是也有例外，例如水神的拳头没有灵力波动，全靠着蛮力，所以很少有人能提前察觉，往往察觉到的时候，为时已晚，她的拳头已经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那人被这一拳打蒙了，往上飞去，水神岂会放过这次机会？落地之后，脚下迅速一点，飞到与那人齐高的位置，即刻出脚，配合着手刀，如此往复几次，动作衔接之流畅，连在一旁观战的雪女都感到可怕。 “最后一击！”水神已经来到那人上方，此刻两人四目相对，只是一个狠厉，一个震惊，他明显看到眼前这个女人她的拳头生风，气势汹汹地朝着他的身上袭来，“轰——”那人已经陷进了土里几寸。 对面的士兵看着这一幕，不禁咽了一口口水，这种蛮力实在是令人震惊，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我们赢了！”人群瞬间就沸腾起来了。 “前辈，我们赢了！”雪女向水神走过来，水神也很高兴，突然，她脸上的笑容凝固，立刻拉起雪女的手，往上一跳，雪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时，底下的土里伸出无数藤蔓，朝着两个人袭来。 两个人跳得不够高，很快便被这些疯狂生长的藤蔓缠住了脚踝，两个人身体一沉，被这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藤蔓向下一拉，迅速下坠！ 眼看着两人就要跌进正在蠕动的绿色植物里，在不远处观战的霓鸳当机立断，拿起手边的火把，朝着两个人冲了过来，只见她将火把放在面前，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火焰便迅速飞向了这些藤蔓。这些藤蔓感受到有火光靠近，当即缩了回去，水神和雪女得救了，“小心身后！”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霓鸳感觉自己的身后一热，还没来得及转身，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水神刚冲上来，便被无数的藤蔓拦住去路，等这些藤蔓消失，霓鸳和刚才的火人已经不见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乎是一瞬间就完成了，看来这两个人配合十分默契，雪女来到水神旁边，“前辈，现在该怎么办？” “让我想想！” 霓鸳族长被俘，此刻玉狐一族军心涣散，很多士兵都没有了战斗的动力，狐族的将军走进帐内，向座上的人行了礼，脸上写满了担忧，“水神大人，您还没想到对策吗？” “出去！”那个将军没想到她会这么跟他说话，但是来者是客，不敢出言不逊，只能灰溜溜地走了。旁边的雪女也看不下去了，“前辈，我们该怎么办？”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如果她没想错的话，他们应该是一火一木，正所谓五行之中，金克木，水克火，水火不相容，从刚才的战斗之中就可以看出，水神一人便可以拿下那个火人，只是这木系的术法师该如何应对呢？用火无法伤及其身，只能用金，可是要怎么用金呢？谁能用？谁来用呢？ 暗林里，一片死寂，一道红色的光落在了中央最大的那棵古树上，光里走出来的就是方才的火人，林子里传来一个声音，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火老四，早叫你小心一点那个女人，你偏是不听，现在吃亏了吧！嘿嘿！” “木老二，你也别忙着笑我，如果没有我，谁给你把玉狐一族的族长带回来？”说着便把手臂夹着的霓鸳放到了树干上，“我这就取出玉狐雪凝丹，然后交给曲姑娘。” “等等！”随着声音落下，旁边的树干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一个穿着绿色衣衫的人从树干里走了出来，“这玉狐雪凝丹虽然在她身上，但是要催动它的作用，必须有这个女人才行，嘿嘿！” 火老四有着火一般的性格，说话也喜欢直来直往，不喜欢弯弯绕绕的，“那你说咋办？” “先解决那两个麻烦的女人，再带她回去复命，嘿嘿！”刚才在她们那里吃了瘪，正愁没处发泄，火老四立刻同意了木老二的说法，“行！你去解决水神，我去解决另一个！” “好呀！嘿嘿！”木老二往后退去，手里抱着霓鸳，又进了树干里。 幽兰谷里，所有的人已经乱成一团，每个人脸上都愁眉苦脸的，“怎么办？怎么办啊？” “各位！”一个银铃一般的女声响起，众人往了望台上看去，水神和雪女正站在上面，“我们知道大家现在很着急，我和水神前辈这就出发去寻找你们族长，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带着她回来！” 要先稳定后方的军心，这样她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军心不能乱，凡有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接着，水神交代完一些事宜，便和雪女朝着暗林里飞去…… 第五百三十章 暗林 早就听闻妖域之地曾经发生过一次大动荡，后来在这群妖怪中出现了五妖，这五个妖怪身怀奇异术法，很快便在妖界崭露头角，站稳了一席之地。 五人各习五种不同术法，与五行对应，金木水火土，也难得这样一些奇形怪状的人凑在一起，才让妖界有了千百年安生，不过妖界时而潜入人间也是常事，凡为非作歹者，皆有所报。 五行之中，相生相克，也就是这样，他们若是一齐行动，要对付他们，或许需要费时费力，但如果是单独行动，那么只需找到可以克制他们的人，便可迎刃而解。 黑云遮蔽月色，不露半点星辰，阴风阵阵吹送，吹动边缘古树的叶子哗啦作响，而里面却是一片死寂，偶有倦鸟归巢，却很快鸦雀无声，这里仿佛巨大的捕猎网，一掉进去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水神的胆子大的出奇，兀自往前冲去，实则在注意周围的灵力波动，雪女紧跟其后，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两人很快来到了林中中央，一路畅通无阻，可想而知，那人将击败他们的砝码放在了这里。 四周静的出奇，水神知道她们已经来到了敌人腹地，随时准备迎战，只是等了很久，都不见有人出来迎接，这些人的胆子未免太小了些，贵客上门竟然不出来见人。 “咻！”雪女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她急忙回过头，身后却空无一物，她下意识地朝着水神靠近，两个人背靠近着背，不能给对手一点机会。 “嘿嘿！”这诡异又奸邪的声音从水神面前的古树中传来，水神立刻上前，一拳打在树干上，“轰！”古树摇了三摇，落了不少绿叶，“阁下莫要再装神弄鬼，老娘没时间跟你们瞎闹！” 水神的声音不大，但回荡在这片林子里就显得异常响亮，一直延伸到远处，隐没深林里。“嘿嘿！水神的威名在下早有听闻，在下不才，岂敢在您面前献丑？若是露了怯，岂不丢脸？” 她生来最讨厌这种文绉绉不好好说话又做作矫情的人了，还没等她再开口，身后的雪女便尖叫一声，吸引了她的注意，水神回头一看，雪女已经被藤蔓缠住了手脚，此刻正悬在半空，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她当即冲上前去，与此同时，怀里的火折子已经握到了手里，今日她也来试试新招，水神深吸一口气，用力吹气，火折子里的火苗成了一条火蛇，朝着雪女身下的藤蔓飞去。 原本想用火吓一吓这些藤蔓，却不想她忽略了一个问题，对方有一个用火高手，而且是专业的，果然，还没等火蛇到达雪女身边，一阵热量拂面，这火蛇便融进了对方的火里，反冲向水神。 难怪他们两个人会一起行动，一个怕火，一个有火，正好可以互补，水神的火蛇在那人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的瞳色已经被面前的火光染成了赤红色，水神当即运气一挡，森林里树多，水分也不少，水汽迅速凝成一道水墙，迎向了那片火光。 很快，那片火光不敌，落入下风，火老四正打算收手，再找机会进攻，在水墙靠近的一瞬间，他便迅速收手，可不想一个人影从水墙背后冲了出来，他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他的位置暴露了！ 没办法，只能硬扛，“火焰斩！”又是一道火光，原想着拖慢水神的脚步，却不想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须臾之间，她便来到火老四面前，拳头已经重重地落在他身上。 火老四闷哼一声，跟身后的古树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吐出一口鲜血，眉头紧皱，看着慢慢靠近的水神，一连两次栽在她手里，想想都屈辱得很。 “把人交出来！”水神步步紧逼，火老四表面闭口不言，实则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等她一靠近，再给她放一波火，看她能不能抵得住！ 再近些，再近一点，水神不出所料地踏进了他的攻击范围，火老四嘴角一扬，时机到了，“星火燎原！”铺天盖地的星火直逼水神而去，水神不慌不急，“来得好！”她脚下一点，朝古树上跳去。 一招“星火燎原”来的正好，只见火光朝着缠住雪女的那些藤蔓迅速蔓延而去，这些藤蔓已经置身火海，哪还顾得上雪女，于是雪女顺利逃离。 “好一个水神，原来是在利用我！”火老四胡子都被气歪了，“咱们等着瞧！”他刚想离开，却没想到背后的衣衫一湿，火老四顿觉不妙，抬头一看，一条水龙已经顺着树干迅速攻下。 水龙一路而下，将火老四跟树干紧紧缠绕在一起，水神落地，雪女也来到了她的身边，水神表情一冷，“我现在就送你回老家！” “放……放过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儿子，我也不容易啊！”没想到火老四竟然求饶了，这倒是出乎水神意料之外，可惜，她今日必须杀了他，以绝后患！ 说话间，她举起了手，然后使劲一攥，火老四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被水龙挤碎了，就在这时，几人耳边传来一声“嘿嘿”的奸笑，火老四的身体往树干里一陷，竟然消失了。 “终于来了！”水神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一下，“水之舞！”水龙迅速动了起来，“砰！”两个人眼前足有两个人环抱起来一样粗的树干被水龙拦腰挤断，两道光从树干里飞了出来。 “雪女！”水神唤了一声，然后迅速向前冲了过去，雪女得令，立刻念咒，霎时间，天上落下飞雪，落到地面的一瞬间，化作薄冰，将周围的一切都冻结起来，这样一来，那两个人便没办法钻进树干里了。 这才是她们的最终目的！ 果然，树木被冻结之后，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木老二终于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此人身上都是绿色的，头发上还长着些不知道是青苔还是绿叶的东西，衣服是绿的，脸是绿的，连头顶的帽子都是绿的。 看着这么滑稽的打扮，水神不禁想要发挥自己的嘴炮技能，“难道阁下就是传说中的绿巨人？不，你顶多是个绿矮子，哈哈哈哈……” 对方被她这么一激，有些愠色，“你……不要欺人太甚，嘿嘿！” “哎呦，人家好怕怕呀！”水神一脸的不屑，终于惹恼了木老二。 “今天便让你有来无回！” 水神的神色一敛，冷道：“哼！说笑归说笑，别拿你姐当玩笑！” 第五百三十一章 加持 幽兰谷外，暗林深处，两方人正在对峙，战火欲燃，风雨欲来，战斗一触即发。 木老二死死地盯着水神，似乎要将她盯出一朵花儿来一般，对面的人收敛玩笑表情，此刻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好言相劝非不听，那就只能打到他听话为止了！ 这么想着，水神已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眨眼之间，两个人已经缠斗在一起，看得雪女眼前一片缭乱，先是水神的近身战，将木老二节节逼退，然后便是木老二的反击，将水神的攻击不断化去，两人竟然不相上下。 “水之舞！”倏忽之间，惊现两条水龙，相互缠绕，从水神的左右两侧以迅雷之势冲上前去，对方也不惧，双手画圈，大喝一声“叶舞之术”，霎时间，四周未被冻结的树叶将他面前画的圈填满，他的手一动，这些绿叶便化作无数青蛇涌上前来。 “轰——”水龙气势十足，威力巨大，青蛇灵敏快速，善于躲避，可惜白色的水龙与绿色的青蛇，终究是相差甚远，高低立现。 电光火石之间，胜负已分，随着一声惨叫响起，木老二已经倒在地上，吐出的鲜血染红了冰面，水神收手，“把人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马。” 火老四跑过来扶起木老二，两个人眼神交流之后，从怀里拿出一颗带着亮光的珠子，一齐吞下，两个人的身边顿时便多了一层隐隐的光，在水神的眼里，这两个人的灵力竟然比刚才更上一层！ 这下就棘手了！ “阻止他们！”水神当机立断，率先冲上前去，要趁着他们还没有完全变化，一举将其拿下，可惜已经晚了！ 吞下曲姝韵给的十灵内丹，两个人此刻灵力修为大增，紧闭的双眼一睁，射出一道精光，两个人嘴角一扬，气场与方才全然不同，这一次是狠戾，是邪恶！ 站在前方的火老四先出手，只见他吐出一团火光，迅速逼近水神，招式与方才无异，但是气势却全然不同，水神手里的水球已经扔了出去，水球在触碰到火光的时候，竟然被他的火瞬间吞没，没了声响。 眼看着火光就要烧到眉毛，水神立刻退后，却不想木老二已经站了起来，手上运气，在冰面上一击，所有的冰竟然全部碎裂，再强势大喝一声，水神突然觉得自己退无可退，因为现在她的身后是一堵墙，一堵绿色高墙。 她的背后已经贴在了墙上，没想到这堵墙不仅有阻挡功能，更可以囚禁，她一靠近，无数藤蔓便飞了出来，缠绕在她的手脚处，然后迅速往里一缩，水神便和墙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现在动弹不得，水神心里暗道一句不好，因为火光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眼看着就要将她重伤之际，她的面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再来便是另一堵墙，带着寒气的冰墙。 一直在一旁观战插不上手的雪女终于出手了！ 火光将冰墙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随即便化作了无数冰屑，威力之大，着实令人震惊，可想而知，这窝窝囊囊的火老四已经不比方才，若是让他吞下十灵的整颗内丹那还了得，毫不夸张地说，将面前的两个人杀死也只是时间问题！ 实力大增不说，连说的话都横了起来，“雪女，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些，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跪下来求我们，我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雪女冷哼一声，虽然她灵力修为远不及对方两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但是她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拼上这条命，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一个人垫背！“我这条命留与不留岂是你这无耻狂徒说得算的？受死吧！” 心中这么想着，雪女已经悬在了半空，她的身边多了一层白色的光，这一次，要拼尽全力了！“雪暴！”话音一落，暗林里开始飘雪，翩翩白雪将这片林子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雪女周身便围绕着无数雪花，她拂袖一挥，雪花形成的疾风便飞向了底下的两个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下可惹火了底下的火老四，他即刻双手运气，很快，他的手心多了一个红点，然后迅速蔓延整只手臂，只见他脚下一点，冲进了雪暴之中。 原以为会被这风雪困住的火老四，没想到竟然面不改色，在空中稳定身形，然后开始旋转，由慢及快，须臾之间变成了一个红色的陀螺，在白茫茫的一片雪色之中显得异常亮眼。 雪女的心里一惊，每当风雪靠近他，就会被他从中拦截砍断，红色的陀螺在四周转了几圈，三下五除二，就轻轻松松地将雪女的雪暴破除，“这不可能！” 破掉雪阵的火老四还不停，紧接着朝雪女袭来，气势不减，雪女立刻停住面前的雪花，手上一指，无数雪花便调转方向，朝着火老四飞了过去，可惜，雪暴尚且奈何不了他，更何况这小小的雪花。 很快，那片火红便突破了雪花阵，朝着雪女攻来，雪女已经没有了可以与之抗衡的能力，只能用身体硬生生地扛下这一击，雪女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木老二趁势追击，很快，困住水神的藤蔓又向雪女伸出魔爪，眼看着她就要被擒，雪女立即唤出一把剑，朝着那些藤蔓砍去，木老二停止了攻击，拍手称赞，“没想到啊，小妮子，你还留了一手！可惜啊，你的剑术太差了！嘿嘿！” 话音未落，他已经冲到了雪女面前，雪女运足全力，将手中的剑掷了出去，木老二往一旁一躲，不费吹灰之力便躲了过去，“你看看，连一把剑都拿不稳了，啧啧啧！” 面对慢慢逼近的木老二，雪女非但不害怕，反而露出了微笑，“你别高兴得太早，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木老二故作一脸惊恐，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我好怕怕呦，我先收拾你，再收拾那个老女人！嘿……”他还没笑完，只觉身后传来一阵极强的灵力波动，还未转身，就已经意识到危险来临！ 老女人？这无疑非常以及极其精准地踩到了水神的雷点！ 耳边一阵嗡鸣，木老二的身体吃痛，径直飞出去一丈之外，这次他的脸上便真的多了一丝惊恐的表情，“这……这不可能……” 第五百三十二章 木禁 一拳出击，将木老二打飞几丈之外，火老四还欲上前，却又忌惮水神相克的属性，所以只能去扶木老二，心想着只有两个人联手才能抗敌。 水神自来不怕人联手，只是如果是这两个人，那她不得不防，还没等火老四靠近土老二，一声龙啸先行阻断他的去路。 再一看，水神已经闪现面前，耳边生风，险些被她打中，火老四被逼得直退，一时没了主意，等木老二缓了过来，才看清了整件事的是如何发生的。 看着插在他设下的藤蔓墙当中的剑，正在月光之下发出耀眼光芒，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问题就出在刚才雪女的奋力一击，他原以为是冲自己而来的剑，竟然只是幌子，迷惑了他的眼睛，真正的目的是为水神解绑，然后二人一前一后，两相合力，打他个措手不及，妙计啊！ 只可惜，她们还是棋差一招，算漏了一步，如果是以前的木老二，肯定会就此被她打趴下，可是现在，虽然他的肋骨断了几根，但是却丝毫无畏。 只见木老二缓缓地升到了半空之中，再一看他的身后，竟然是密密麻麻的绿色藤蔓根系，将他整个人托了起来，此刻已经与众人面面相对。 “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个可敬的对手，只可惜，你碰到了我！”话音未落，木老二的手动了，只见他的手上缠绕着绿色的枝叶，他面上一冷，轻念一声“木禁”，霎时间，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这突然而来的死寂，让人心慌，就像是突然被人扼住咽喉一般，没了声响，此刻的无声最为恐怖，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死一般的宁静。 果不其然，水神脚下突然一震，就在一瞬间，她的脚下生出无数树木枝干，一根足有两人环抱般大小，眼看这些枝干快要将她团团围住，她脚下一点，飞了出去，谁知这些树木仿佛预先知道了她的意图，瞬间就将头顶的空隙围住。 上方被封，那她专攻前方，眼看着透过木缝之间射进来的光越来越小，水神不能再犹豫，要是被困住，不知道又要什么幺蛾子等着自己。 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在要冲出去的一瞬间，一阵火光向她喷涌而来，“轰！”面前的缝隙已经被彻底堵住，连最后一抹光都没了。 方才看到水神朝自己冲了过来，火老四还惊魂未定，现在终于将她们困住，他才彻底放下心来，“二哥，还是你有办法，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木老二冷笑一声，只说了一个字，“等！”这木禁之术可以慢慢将她们耗死！ 四周一片黑暗，里面与外隔绝，这木老二果然狡猾，不仅断了她们的路，就连空气都被阻断了，在空气有限的情况下，应该尽量保持平和，若是在空气耗尽之时还不能逃出去，那她们就只能等死了！ “前辈！”雪女在身后喊道，“她已经有些力竭，此刻已经坐在地上，尽量不让自己移动，耗费体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她怎么知道该怎么办，“我先替你疗伤，我们两个人再想办法吧！”临走的时候，忘川给了她一个锦囊，名叫“称心如意”。 “称心如意”，蛟族收集宝贝的宝器，在一定限度之内，先往里面塞满东西，然后念咒，同时冥想所需，便可以将其取出。 当初水神还不屑于拿这个东西，还是忘川塞给她的，现在终于明白它的用处了。水神一念咒，锦囊瞬间变大，心中所想的疗伤膏药和夜明珠已经飞到了她的面前，她将夜明珠嵌入顶端，这才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四周都是木头，这些木头拼接在一起，严丝合缝，一点缝隙都没有，想要逃出去，可能要费些功夫，她替雪女包扎了伤口，两个人盘腿席地而坐，一时无话。 吃了些东西，喝了点水，补充了体力，小憩片刻，水神便站了起来，打算找找这个地方的弱点，再怎么厉害的术法都有弱点，只是高手可以将它隐藏得很好，不易察觉，而一些蹩脚的三脚猫，弱点太过明显，往往一击即中。 显然，木老二属于前者，这个所谓的木禁之术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她首先想到的是用拳头简单暴力地解决！ “轰——” 这个巨大的声响将靠在木禁外面偷听的火老四吓得半死，“二哥，她开始攻了！”水神的拳头可不是开玩笑的，简直太可怕了。 谁知木老二非但不急，脸上更是悠然自在，“我还怕她不动呢，这不就来了吗？嘿嘿！” “二哥的意思是？” 木老二嘴角一扬，得意洋洋的模样与刚才判若两人，“你当真以为我的木禁之术就只是简单的囚禁吗？嘿嘿！” 一拳而下，非但没有任何动静，还弄伤了她的手，水神捂着手，一脸震惊，雪女站起来，扶住水神，“前辈，你怎么了？”再一看，她的手已经冒出了血，她还从没见过水神的手因为出拳而受伤。 “这木墙有问题！”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可是到底是什么问题，她还要再去探探，心里这么想着，她已经挣开雪女，往前走去，双手运气，一道白光包围她的手掌，然后迅速出招，一条水龙径直撞到了木墙之上。 “轰——” 又一声巨响落下，里面再一次陷入了宁静。 雪女再一次接住水神，水神深吸了一口气，道：“它在吸收我们的灵力！”水神终于发觉了这面墙的蹊跷之处。 “看来她是发现了，木禁之术虽由树木组成，却还有另一种能力，那就是攫取被困之人的灵力，直到里面的人耗尽灵力而死！”一听这话，火老四也跟着高兴起来，“二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木墙之外的欣喜和木墙之内的无助形成了鲜明对比，两个人又安静了下来，看着这堵墙无能为力的两个人再一次坐到了地上。 雪女帮水神包扎好伤口，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前辈，都怪我帮不上什么忙，如果忘川他们在的话就好了。” “你错了，他们在也好，不在也好，既然是我们两个人来到这里，那么就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水神看着这些木墙，这些看似坚不可摧的东西，肯定有弱点的！ 她从锦囊里拿出一个火折子，放到嘴边一吹，一道火光喷射而出，打在木墙之上的时候却是软绵绵的，丝毫没有任何作用。 水攻和火攻都不行，到底该怎么办呢…… 第五百三十三章 反击 两个人背靠着背，陷入了沉睡，她们太累了，也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地减少空气损耗。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神才睁开了眼睛，眼前变得越发昏暗，她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这里的光线确实变暗了不少。 她取下头顶的夜明珠，发现它开始变得冰凉，看样子它的光芒也在被慢慢吸收，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管这东西了，水神的手耷拉了下来，手里的珠子滚了出去。 “噔！”珠子似乎滚到了木墙那边，可她已经无力再去捡，奇怪的是，珠子贴近木墙的时候竟然又亮了起来，而且亮度比刚才还要强，像是找到了一丝线索的水神一动，将靠在自己身上的雪女也吵醒了。 雪女看着水神站起身，走过去拿起夜明珠，然后看着她将珠子靠近木墙，果然，珠子在不一样的地方发出的光是不一样的，水神终于找到了逃离的办法。 “前辈，您发现什么了吗？”水神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现在还能动吗？” 一脸疑惑的雪女试着动了动，缓缓地站起身来，休息了一下，体力恢复不少，她慢慢地走向水神，等着她发话，水神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雪女立刻心领神会。 在外面时刻监听里面情况的火老四听见里头没有了声响，想着是否可以收网了，却被木老二一口拒绝，因为按照他的推测，现在水神和雪女虽已是强弩之末，但是仍有余力，要真正耗死她们，估计还有几个时辰。 听了他的解释，火老四又将耳朵趴在木墙上听里面的动静，还是很安静，他也就放下了心。水神手里已经多了一个水球，她必须一招击中，能不能破除这个木禁之术就看这一次了。 因为她为了做出这个水球已经将她们要喝的水全部取了出来，若是不成功，那么她们不被饿死，也会被渴死，想到这里，水神才下了这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她手中的水球越来越大，雪女在一旁看着，得了她的命令之后，将自己的手抚上了水球表面，手上湿湿的，有些清凉，她将自己的雪暴一点点地注入水球之中，然后由水神拿着，等待出手的时机。 木墙之上的夜明珠在雪女的控制下慢慢移动，两个人看着夜明珠在木墙上游走，光芒若明若暗，终于，在两个人的注视之下，原本慢慢暗淡的夜明珠突然亮了起来，跟来时的光不相上下。 水神知道，机会来了，这就是木墙的弱点，她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水球已经飞了出去，“轰——” 又一记响亮的声音，这一次，火老四虽然被吓到，却没有了方才的恐慌，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一次是假，第二次也是假，而这一次，却是真的了！ 早已疲惫不堪的火老四背靠着木墙，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背一湿，他回过头一看，身后的木墙已经变得潮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条水龙已经缠住了他的脖颈，扼住他的咽喉，慢慢地，还在挣扎的四肢也被水龙彻底缠住，动弹不得。 “老四？”木老二似乎意识到不妙，从睡梦中惊醒，他感觉有几滴雨水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伸手一抹，再抬头一看，月色皎白，哪有什么下雨之相。 等他站起来，落到地上，被水神打断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见火老四没有回答他，他只好自己亲自来找，不看还好，一看才发觉出大事了。 自己的木墙竟然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足有一个人的头那么大的，他往里一看，里面隐隐有人影，还好里面的人没发现，必须赶紧把它补起来才行，这叫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嘿嘿！ 可惜了，水神她们放过了这么好的机会，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木老二不仅补全了漏洞，还顺手加大了木禁之术，这样一来，只要到日出之时，她们便会彻底灰飞烟灭。 只是这个火老四又到哪里去潇洒了？木老二找了一圈也找不到人，“老四！老四！”还是没人回应，他了解这个火老四，做事向来不靠谱，所以他也不在意，等到天一亮，一切就都结束了！ 夜幕慢慢收敛，天边的光慢慢洒向暗林，照在树叶之间，光影斑驳，风一拂过，光斑摇曳，落在木墙之上的光也动了起来，木老二听着里面彻底没了动静，知道里面的人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收！”霎时间传来“砰砰砰”的声音，他面前的木墙全部撤去，只剩下里面的一身衣服。奇怪，他明明记得水神和雪女明明穿的都是白色的衣服，这红色的衣服是谁的？“老四！” 他还来不及感伤，身后便传来一阵极强的灵力，一条巨大的水龙已经冲了过来，“轰！”直接打在他的脚下，他刚才若是慢了一步，估计就会被这条水龙打得七荤八素了吧！ 看着站在树梢的水神，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红衣，木老二怒了，“好你个水神，枉我一世英明，到头来竟然被你摆了一道！” “英明？我呸！你是不是对英明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啊？老娘差点就死在里面，我只是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而已，是你自己没能及时发现，不然他又岂是惨死？啧啧啧，真是太可怜了！” “你……”木老二已经运足了气，这一次绝对不能让她逃脱了！“木禁之术！”木老二朝着水神冲了过来。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水神吃过一次亏，怎么可能再吃第二次？她脚下往树干上一点，朝着木老二飞了过去，只是她现在的身形有些奇怪，但是木老二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一心只想为火老四报仇！ 眼看着两个针锋相对的人就要碰到一起，只要一下子就好，他就可以将水神再一次困住，这一次他绝不留情！ 可就在他们快要靠近的一瞬间，水神脚步一顿，朝下坠落，而她的身后多了一个人，此人紧闭的双眼猛地一睁，“魅惑术！” 她的瞳孔放出了一道令人晕眩的光，正好击中木老二的眼睛，不偏不倚，正中靶心，木老二闷哼一声，手里运足的气也消失了，这时便到了水神出招的时候了！ 只见水神给他来了一整套近身攻击拳，将他打得七荤八素，然后将他交给了霓鸳，这两个人作恶多端，杀了他们这么多族人，霓鸳身为族长，自然是不会轻饶了他。 正好，玉狐一族有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术法，而这个木老二的灵力似乎很强呢…… 第五百三十四章 打探 黑蛇一族的议事大厅异常沉默，对于外面的那些人是多是少，实力如何都不得而知，这让在座的各位一时间拿不出一个半个主意来。 一个白胡子老头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语重心长地问道：“族长，此事您怎么看？” 坐在主座的黑曜，无疑承载了众人的眼光，在这一道道炙热的眼光凝视之下，黑曜不免想缓解一下气氛，“我站着看，坐着看，躺着看，都觉得这些人不简单。” 旁边的青凌噗嗤一下笑开了花，就连一脸严肃的岚烟也捂着脸，不想直视，说了跟白说一样！ 作为这里最小的一个与会者，青凌这一笑无疑给这些老古董来了一记当头棒喝，这是族长请的援兵，他们已是怒上心头却不敢发作。 “小朋友，那你有何高见呢？”语气里能明显感受到白胡子老头的不满。 青凌的个头虽小，但是懂得却很多，他们蛟龙一族从来都是做得多，说得少，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里又不是他家，自然可以畅所欲言，便直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呦，小青凌你还会用谚语了！”黑曜打趣道，却没想迎来了他的一道凶狠目光，个头不大，脾气不小，黑曜赶紧改口，“一直都会，一直都会！” 言归正传，岚烟总结道：“我弟弟说得没错，与其在这儿唉声叹气，不如去会会他们。” “好！”黑曜之所以不着急，是因为虽然人家已经在山口扎营，但是总归没有到他们黑蛇一族的地界，要管也要等到他们来到家门口吧，可是那群人却一直按兵不动，看来还是要他们自己去探一探，“传我命令，明日便加派人手，守住入口，我、岚烟将军和青凌小将军一同去打探敌人的实力。” 作战会议一散，众人便从里面涌了出来，三三两两，议论纷纷，见到迎面而来的玉灵凡，还不忘行礼，玉灵凡回礼，还算得体大方。 差不多人快散尽之时，黑曜才和岚烟青凌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挺着肚子的玉灵凡，黑曜忙跑了过来，扶住了她，“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生休息嘛，怎么不听话呢？” 虽然这话的表面意思是责备，实则充满了关切和担忧，玉灵凡向旁边的人行了礼，然后才看着黑曜，说道：“我见你这么久没回来，心里担忧，所以来看看，我听长老说，你明日要去打探军情？” 黑曜扶着她往回走，点了点头，身为黑蛇一族的族长，他现在必须保护他的子民，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职责，玉灵凡也不是矫情之人，明白他肩上的担子，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他，做他最坚强的后盾，“此去凶险，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不用担心我，我会帮着长老一同照料族里的事务，不让你有后顾之忧。” “贤妻如此，夫复何求？” “咳咳！”跟在两个人身后的姐弟两无疑被喂了一嘴狗粮，而且还不能回嘴，只能委婉提示，“大姐，我们什么时候学会的隐身术？” “这是被动技能！”岚烟叹了一口气，“情人眼里出西施，自然是旁若无人。” 夜色拉开，风从山口穿过，吹着山间的树木哗啦作响，三道光落到了树梢之间，对面营帐外的灯火在风中摇曳，三人对视一眼，打算再靠近一点。 来到一个悬崖处，已经能看清里面的人在巡逻，怎么看都只像普通的军队，岚烟唤来一只鹰，交代几句，将它放飞，若是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那么他们就可以长驱直入，直捣黄龙，将敌人一举拿下。 三个人正在等消息的时候，天空突然落下了小雨，黑曜伸手接过一滴雨水，这雨水有些奇怪，竟然是青色的，一旁的岚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突然，天空传来一声凄厉鹰鸣，在空中盘旋的鹰扑腾几下，径直坠落，岚烟立即拉起黑曜和青凌往后退去，果不其然，他们刚才站立的竟然被从天而降的雨水腐蚀，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坑。 黑曜的手上一痛，连忙甩手，再一看，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个红点，穿透了他的皮肤，见了血色，若是再晚一点，恐怕他们的身上已经无法完好无损了。“你怎么知道这雨有诈？” 岚烟面色一冷，道：“鹰告诉我的！”那只雄鹰最后的那声长鸣是一种危险警示，而且这雨来得蹊跷，其他地方的地面都是干的，为何只有他们所在的地方湿了？ “也就是说我们从一开始就暴露了？”不然敌人不会这么精准地锁定他们的位置，然后对他们出手。 按照鹰的提示，那个人很可能就隐藏在林子里，可是要怎么找出那个人呢？岚烟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黑曜，黑曜灵机一动，找人这种事情，还得看他们黑蛇一族的，说着便张开手掌，吐出一口白气，手上立刻出现了几条小蛇，将其挥散，小蛇便冲进了林子当中。 三个人一直在等，还要时刻注意周围所有的水源，黑曜从忘川给的锦囊之中拿了些伤药，简单处理了自己的伤口，便进入了备战状态。 直到不远处的林子里鸟兽飞尽奔走，三个人对视一眼，一齐飞了出去，黑曜先落到了树梢，一个身影在古树之间穿梭，他双手运气，手里的雷球已经飞了出去。 这不是一般的雷球，而是可以追踪的雷球，想当初黑曜和柳献之可没少吃它的亏啊！眼看着雷球就要追上那个人影，谁知那人突然停了下来，接着便是一阵水气，将黄色的雷球吞噬，没了下文。 “啪！”不远处传来鞭子抽打空气发出的声音，两个人再一看，青凌这小屁孩已经不见了，两个人急忙追上前去，就在那人消失的地方，他们停下了脚步，三个人已经将一个青衣女子围了起来，看来，这人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了。 青衣女用手拨弄着自己鬓间垂下的发丝，脸上充满了不屑，“呦，三个打一个，真不害臊！” 岚烟看这人目中无人的样子就想上去抽她两耳光，“那我们可以单挑啊！” “那好啊！谁先来？” “上！”岚烟一声令下，三个人一齐动了。青衣女脸色骤变，“你们说话不算数！” “我说的单挑是你一个人单挑我们三个！” “……” 第五百三十五章 水系 “咻咻咻——”蓝色的弓箭穿透树叶，只留下数个大小一致的圆孔，直射向一旁的青衣女，擅长远攻的岚烟不断移动，以免对方确定她所处的位置。 黑曜此刻已经逼近青衣人，热气逼近，吐出的火龙已经将青衣女逼到了空地上，青衣女也不惧，手中迅速运气，眨眼之间，两颗水球便出现在她的手心上方，她顺势往外一丢，水球化作两只青燕迅速缠绕在火龙身体上。 这两只燕子虽然看着小巧，但是行动迅疾，很快便将黑曜的火龙缠住，再一用力，竟然将他的火龙从中断开，并向着他飞了过来，眼看着就要到黑曜面前，手里的黄色雷球已经出手，雷球将青燕吞没，然后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嘛！比起有些在暗地里放冷箭的人光明磊落得多，我水四娘喜欢你这样的正人君子！”说完还不忘给黑曜抛一个眉眼。 对面的人对于这种称赞感到有些不适，不过她的称谓倒是引起了黑曜的注意，“水四娘？你就是妖域五妖之一的水四娘？” 水四娘大声地笑了起来，“呦，你也听过我的名号吗？哎呀，这人要是太出名了就是不好，哈哈哈……” 妖域的水四娘善于水攻，他是火系，属性相克，怕是占不到便宜，只能靠岚烟姐弟两个拖住她，然后他才好出手，黑曜反嗤一声，“你这人还真是自恋，我只是听说妖域五妖臭名昭着，我看你们是祸害遗千年才是！” “你……”水四娘这暴脾气险些就中了他的计，“大家都是妖，你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看得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呢？更何况，你们还是黑蛇一族！” 真是长了一张善于诡辩的利嘴，只是黑曜想不明白，他们来到这里究竟意欲何为？“你们来这儿所为何事？” 水四娘冷哼一声，悠悠道来：“自然是取你狗命！” 看来是来者不善了，竟然能请得动妖域五妖，看来曲姝韵的面子不薄啊！打嘴炮谁不会，跟水神这么久，他的嘴巴也不饶人，“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们黑蛇一族不爱养狗！” “少啰嗦，今日我便要你们三个有胆来没命走！”话音一落，水四娘便冲了上来，黑曜往后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吐出精火，直冲来人而去。 都说水火不容，遇到火系的黑曜，水四娘便将他克得死死的，她的脚步一顿，双手展开，她的身边便出现了一道隐隐青光，在她的咒语之下，化作一条水带，迎上了黑曜的火。 不出所料，黑曜的火瞬间就被她扑灭，“咻咻咻！”水四娘立刻转身，右手的袖子一挥，打算将岚烟的蓝影箭拦住，却不想这箭只有在接近目标的时候才会显现实体，只听“唰唰唰”的几声，蓝影箭已经穿透了她的衣袖。 “啪！”一条毒蛇一般的鞭子已经缠住了她的脚踝，躲在树后的青凌出现，脚上往树干一踩，将绕过树干的鞭子收紧，水四娘一时挣不开，便被拉到了地上。 一抬头，面前便出现了一朵巨大的蓝色莲花朝着她压下来，她的眉头一皱，暗道一声不好，张开嘴巴，吐出一道巨大的水柱，将岚烟的蓝莲抵住。 就在这时，一袭蓝衣从天而降，踩在蓝莲之上，蓝莲又开始下坠，另一边的黑曜也没闲着，水四娘感觉到地面的沙砾开始震动，耳边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被困住的她在三人默契的夹攻之下，已经落入下风。 这时她必须有所取舍，不然三个人一起攻下来，只怕她会当场命陨！水四娘一脚点地，迅速飞了起来，直接撞上了头顶的蓝莲，岚烟见状往一旁跳开，“轰——”蓝莲碎了！ 黑蛇一族的哨兵在山岗上观察着这一切，时刻回报着战况，信报传到众人耳朵里的时候，大家终于有些放心了。 百姓们终于可以安心地出门耕作，直到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这片宁静的土地，大家刚刚放松的神经再一次绷紧了。很快，蛇族的士兵便循着声音来到了事发地，众人发现原本牢不可破的城墙之上竟然出现了敌人的踪迹！ 他们从哪里进来的？这已经不是他们该担心的问题，他们担心的是现在留下来的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若是这样下去，恐怕是要被人从内部攻破了。 很快，这个消息已经传到了长老会的耳朵里，但是这群人都已经老了，根本没办法同这些敌人硬拼，一时间，黑蛇一族的领地硝烟四起。 心里发闷的玉灵凡不想坐在屋里，正打算出门透透气，一开门才发现大家都已经慌乱逃窜，小青蛇朝她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夫……夫人，不好了，敌人……敌人闯进来了，我们必须马上撤离！” “什么？” 城内的守卫空虚，根本不足以抵挡敌人的大举进攻，很快，刚才的几个士兵惨死，薄弱的防卫圈已经被人突破，正当这些凶神恶煞的人打算开始屠杀村里的百姓之时，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给众人争取了逃走的时间。 黑蛇一族的守护者，一个上古灵兽巨蛇可以抵上千百个凡人士兵，果不其然，他的尾巴一扫，可以将一棵两人环抱的树拦腰斩断，这些敌人自然是被他打得措手不及。 以绝对的力量碾压一切，气势逼人，过不多时，敌人便所剩无几，但如果没办法堵住那个凭空出现在城墙上巨大的洞的话，敌人只会源源不断地进来。 正当众人合力打算堵住洞口的时候，一声巨响传来，在场的所有人顿了一下，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轰！”耳边传来巨响，地上瞬间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眨眼之间，所有的沙土开始上涌，形成了沙海，朝着守护者袭去，海潮一般的沙土翻涌而来，守护者连连后退，等到他退无可退，挥着巨尾反击，谁知一打到这些沙土上，巨大的力量便将它打散，可下一秒它又恢复了原状。 只是现在这些沙土变了模样，成了一只巨手，往守护者的方向一握，对方躲避不及，已经被它捏住蛇身，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得。 眼看着这只手正慢慢地用力，很快就会捏断守护者的身体，士兵齐上，弓箭手射出的箭，其他人掷出的石头和刀剑都奈何不了它，现场似乎陷入了死局…… 第五百三十六章 土系 眼看着这只巨大的土手就要将守护者捏死，众人没有了办法，纷纷呼救，然而，这里修为最高的上古灵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其他的百姓呢？ “噔——”两道剑光闪过，以迅雷之势打在土手之上，“啪啪！”这一次土手竟然断成了两截，没有再愈合，守护者的身体一轻，再一次落到了地面上，摆出了不死不休的架势。 众人朝着琴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玉灵凡在青蛇的搀扶之下来到了山岗上，手里还抱着碧霄凤鸣琴，只是她此刻已经汗流浃背，可能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没想到，黑蛇一族竟然还有玉梵山的人！”随着这一声浑厚的声音传来，一个又矮又圆的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看来这人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了。“可惜了，你肚子里怀了凡胎，想必修为也已经大不如前了吧？” 众人立刻来到山岗之上，围在玉灵凡身边，左一层右一层，很快就把她围了起来，“保护族长夫人！” “你放心，我只会杀黑蛇一族的人，对玉梵山和天族没兴趣！”嘴巴上这么说，实则心里是在忌惮天族的势力罢了，万一激怒了天族，到时候举兵来犯，怕是整个妖域都会被他们踏平。 玉灵凡撑着身体，站到人前，黑蛇一族能打的人还在外面，此刻，他们已经是孤立无援，能对付这个人的，恐怕只有她和守护者两个人了，“你是哪儿来的妖怪，竟敢在这里撒野？” 那人纵身一跃，跳到离他们最近的山包上，“忘了介绍了，在下土老五，专程来取各位小命的，知根知底，这样大家就算死了也算瞑目了！” 土老五，妖域五妖中修习土系的妖怪，也就是说黑曜他们此刻遭遇的也可能是五妖之一，想到这里，玉灵凡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方才一时大意才被他抓住的守护者心有不甘，现在已经做好了以身赴死的准备，这里是黑蛇一族的领地，他的使命和责任是守护蛇族的每一个人，不容任何人侵犯！ “那游戏开了咯！”土老五纵身一跳，落地的瞬间，竟然钻进了土里，消失不见，接着便是前方众人的惨叫声，玉灵凡大喝一声“散开”，众人立刻分散开来。 突然，不远处的守护者吼了一声“让开”，众人立刻退后，“轰！”守护者的尾巴已经重重地拍到了地面上，大地随着颤抖，巨大的力量震得在场的人险些跌倒。 也就是这一震，将土里的人震了出来，土老五刚一探出头，一阵强风袭来，头顶一暗，巨尾袭来，“轰！”又一声巨响，地上多了一个坑，却唯独不见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扶我坐下！”旁边的小青蛇小心地扶着玉灵凡坐下，玉灵凡将碧霄凤鸣琴放在腿上，等待着时机，只要他一露出头，那么就有机会了。 守护者得到了玉灵凡的暗示，眼睛随着土地而动，只要哪里的土动了，那他就会立刻出手，终于，离他不远处的一个石头动了，一个小小的动作岂能逃过守护者的火眼金睛，“轰！” 几乎用了百分之百的力度，土老五终于从土里钻了出来，接着他的脸侧传来一阵强风，紧接着便是一声琴音，他的身体一痛，已经栽倒在地。 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守护者趁势一动，尾巴改扫为拍，“轰——”地面震了震，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结束了吗？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们竟然仗势欺人。”此话一出，众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看向了另一边的小山丘，土老五虽然受了伤，但是却没有失去战斗力，这下就糟了，玉灵凡在心里说道。 土老五从怀里拿出一颗隐隐带光的珠子，一口吞下，玉灵凡能明显看到，他的灵力竟然增强了，比刚才更甚，她的心瞬间就被提了起来，这下可就麻烦了！ “啪！”一朵红色的莲花在空中展开，给夜色增添了不少色彩，林子里的鸟兽飞尽，看到这一幕的黑曜心里一惊，这是紧急信号，没有重大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放的。 岚烟看着信号弹，对着黑曜喊道：“你回去吧！” 可是眼前这个灵力大增的人，看起来更难对付，只是他的心早就飞回了黑蛇一族，已经无心再战，“你们撑住！”说完便消失在林子里。 少了一个助手，看来岚烟和青凌必须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对付眼前这个女人，就在刚才，水四娘吞下了一颗珠子，现在灵力大增，此刻，两个水系女人之间的战争就此拉开。 一个是五妖之一，一个是蛟族将军，这两个人气势相当，现在就要看谁的修为更胜一筹了！ 废话不多说，岚烟已经率先出手，手里覆盖蓝光，冲上前去，对方的青光也不逊色，两道光交错之际，一个光圈瞬间席卷了整片林子。 水四娘的修为大增是不假，可是对方有两个人，虽然一个是小屁孩不足为惧，但是也不得不防，正如现在，一条青蛇一般的鞭子再一次缠住了她的手脚，青凌一用力，水四娘险些又吃了刚才的亏。 可惜的是，她现在力量大增，青凌根本拉不动她，反被她甩到了空中，幸好岚烟眼疾手快，将他接了下来，将他放在地上之后，岚烟再一次冲了出去。 对面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不动点真格的，他们还真当自己好欺负了，只见她的双手合并，十指排开，“水箭炮！”一个个巨大的炮弹从她的手心射了出去。 面对对方如此密集又猛烈的攻击，岚烟的脚步被拖慢了，她只能立刻化出蓝莲，抵挡她的攻击，但她却听到了每一朵花瓣破碎的声音，就在最后一片花瓣破碎的一瞬间，她手中的弓箭也已经出手。 蓝影箭碰到水箭炮的一瞬间，高下立现，岚烟硬生生挨了一个水弹，中弹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被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连疼痛的感觉都被麻痹了一般，往后倒去。 眼看着下一波攻击就要来到，而岚烟无疑已经成了活靶子，就在这时，她的腰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一样，往旁边一拉，岚烟躲过了对方的攻击范围，青凌收起鞭子，拉着岚烟躲到了树后。 他立刻拿出黑曜临走之前给他的锦囊，取了些伤药给岚烟服下，然后听着身后的动静，只要水四娘一靠近，那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阻止她。 “哈哈，终于找到你们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水域 一个鬼魅一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个人不禁屏住了呼吸，没想到这个水四娘突然变得这么厉害，打得两个人措手不及。 “轰！”身后不断被她的水弹炮轰炸着，旁边的树木一棵接着一棵倒下，声音越来越近，再想不到办法，他们可能就会被她轰成碎片。 稍作调息之后的岚烟终于恢复了些，她在青凌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青凌连连点头，心里有了数，便跳了出去，手中的鞭子朝着旁边的树上一缠，手上用力，脚下借力，便飞到了对面的树上。 不出所料，他一出现，水四娘的水弹炮便紧随而至，“轰！”震得青凌耳边一阵轰鸣，要不是他闪得快，现在就像刚才的那棵树一样被拦腰斩断了，太可怕了！“喂，水四娘，你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你也太没人性了吧！” 对面的人也停了下来，一连几下发射水弹炮，现在手臂有些发麻，“小朋友，我要杀的是你姐姐，只要你告诉我她在哪里，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会考虑考虑放过你的，好不好？” “水四娘，你看我几岁了？”青凌歪着小脑袋看着她，一眨一眨的眼睛很是可爱。 人畜无害的表情让水四娘有些母爱泛滥，竟有种想把他抱在怀里捏脸的冲动，“我看你也就是六七岁的模样，实在没必要为了蛇族卖命，难不成他们真的没人了，竟然要靠你一个小孩来保卫家园？” 青凌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吐了出来，“你说的没错，我一个小孩跟着瞎掺和什么呀？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水四娘黛眉微皱，问道：“哦？我说错什么了？” “那就是我今年八岁了！” 这天真无邪的语调，散发出可爱气息的青凌让水四娘的母爱发散到了极致，“八岁也只是个乖宝宝，不如你就认我做你娘亲算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如何？” “好啊！”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干脆，“不过，除非你能打败我！”用最奶声奶气的声音说最强势的话！ 话音一落，青凌便冲了出去，手里的鞭子已经出手，“啪！”打在空气中的声音异常响亮，水四娘一把抓过他的长鞭，往身后一用力，青凌便径直往她那边飞去。 面对着从对面飞来的白白胖胖大儿子，水四娘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接住青凌，他的鞭子就像一条蛇，直直地坠落，青凌已经被水四娘抱在怀里，“你放开我！” 伸手揉了揉青凌胖乎乎的小脸，水四娘越发对这个“新玩具”爱不释手了，“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只要打败你，你就认我当娘亲，你可不能反悔呀！” “好啊！那你可不要后悔！” “你什么意……”水四娘低头看向青凌，谁知对上了他那双诡异的瞳色，霎时间，她的头一晕，手上一松，怀里已经空了。 在身后埋伏着的岚烟瞬间出手，“玉炙蓝莲！”一朵巨大的蓝色莲花在水四娘身后绽放，然后迅速朝着她飞来。 脱离束缚的青凌手上一握，地上的鞭子飞了起来，瞬间化作一把青色的剑，朝着水四娘飞去，眼看着就要刺进她的心口，就在这时，水四娘再一次睁开了眼睛，“敬酒不吃吃罚酒！” 只见她后退几步，躲开青凌的攻击，手中的水弹炮已经出手，“轰！”身后的蓝莲也被炸毁，成了无数碎片，散落而下。 竟然失败了！岚烟和青凌正打算一起强攻，可水四娘并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迅速结咒，口中念咒，而后大喝一声“寒阴水域”！ 冲上前去的岚烟和青凌眼前突然多了一道光，两个人不禁闭上了眼睛，等再一睁眼，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变了模样。 这里一片雪色，一望无际，只有无尽的寒冷，头顶是白茫茫的一片，脚下流动的是冰冷的水，身边的寒风不断吹拂，感到一丝寒气不断侵入身体。 面对这样大的场面，岚烟却表现得很平静，能迅速将他们移送到另一个地方，肯定需要强大的灵力，不过据她所知，三界之内并没有这么厉害的术法，也即是说，他们应该还在原地！ 而眼前这一切，只有两种可能，一来是幻境，二来便是结界，如果是前者，蛟族最擅长幻境，那么要破解也更容易，可要是后者，那么可能需要费些功夫才行。 一旁的青凌紧了紧自己的衣衫，道：“大姐，我们中招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找！”岚烟只说了一句话，“找到它的弱点，不然只有等死！”话音一落，两个人便朝着远处飞去，想要找到这个幻境或者结界的边际…… “砰砰砰——”土地不断翻涌，周围的树木庄稼，全部被吞了进去，无一幸免，刚刚落地的人马上就被卷进了这沙土浪潮之中，这下他们连站立的地方都没有了。 很快，土老五便来到了玉灵凡所在的山岗上，“轰！”一整个小山包都被他吞噬殆尽，一朵莲花已经升了起来，只是上升速度极慢，因为现在玉灵凡站在中间，而每一个花瓣上都挂着一个人， 土老五从地底钻了出来，守护者的尾巴随后而至，“轰！”一道土墙瞬间生长，立于土老五身侧，正好挡住了守护者的攻击，就在下一秒，这道土墙化作手掌，一把抓住守护者的尾巴，故技重施，屡试不爽。 这只土手将守护者的尾巴拉了起来，然后在空中旋转几周，瞬间脱手，守护者便被扔了出去，“轰！”身后的城墙又塌了！ 取得短暂胜利的土老五瞬间乐开了花，“哈哈哈哈……你们别挣扎了，就算来一百个我都不怕！”话刚说完，他的手做了一个向上托举的姿势，霎时间，底下的土又动了起来，形成了波浪的形状，朝着空中的莲花攻去。 玉灵凡已经没有还手的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沙土浪潮将冰莲一拍而散，冰莲上的人纷纷掉了下去，土老五眼睛瞄准玉灵凡，伸手朝着空中一握，又一只巨大的土手出现，朝着玉灵凡抓了过去。 就在这时，玉灵凡耳边传来一阵轰鸣，她的身体被人接住，与此同时，众人眼前突然闪现一道黄光，接着身下一轻，他们已经被一颗颗雷球吞没，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黑曜终于赶到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土墙 一记闷雷划破长空，黑曜终于在最后关头赶到了！ 他将怀里抱着的玉灵凡交给雷球里的小青蛇，朝着云窟的方向飞去，临走之前，两个人对视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一个是怕给他造成压力，另一个怕她过多担忧。 疏散众人之后，黑曜看向了站在山岗上的土老五，眼神里充满了愤怒，竟然毁了他的家园，伤害他的百姓，他绝对不能放过这人！ 心中这么想着，黑曜便冲了出去，人未到，手中的雷球先至，无数个黄色的雷球朝着土老五飞去，雷球带着的电光在空气之中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气势非凡。 土老五自然不敢硬碰硬，这东西只要碰到，不死也会暂时麻痹，倒时不就给了他乘胜追击的机会了？他可不傻，面对来势汹汹的雷球，土老五“咻”的一下便钻进了土里。 突然消失不见的土老五让雷球落了空，黑曜手一挥，全部的雷球便回到了他的身边，围绕在他的身边，以防这个钻土遁地的人突然袭击。 他刚一落地，脚下便传来异响，再一看，地上的沙土齐动，开始上下翻涌，黑曜刚想跳起来躲避，却不想一双土手从泥土之间伸了出来，正好抓住了他的脚踝，往下一拉。 眼看着就要被它拉进土里，黑曜岂会让他得逞？深吸一口气，一条火龙已经冲向了那双手，眨眼之间，那双手又成了普通的泥沙，黑曜这才意识到只要他站在地面上，那么就会被这个土老五不断地攻击。 他趁此机会脚尖点地，跳到了对面的树上，仔细观察地面的变化，只要有一个地方发出一丝细微的声音，那么他的雷球就会飞出，在地面上炸开，虽说范围小，但是贵在攻击密集。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黑曜身边的雷球已经用完了，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除了空气之中的风吹动树叶发出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但他知道，这个人既然来了，绝不可能轻易逃走。 果不其然，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还没等他转身反应，一只巨大的土手便抓住了他的身体，任他怎么挣扎都没有用，而且这只手越来越紧，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捏碎一样。 “梅开三度，哈哈哈……”终于，土老五站在另一只土手上出现在黑曜面前，那张圆圆的胖脸上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乐得跟朵牡丹花一样，“你们黑蛇一族也不过如此嘛！那条大蛇也是，蛇族的族长也是，啧啧啧……” 吃痛的黑曜停止了挣扎，看着与自己齐平的土老五，也笑了，“是吗？你是说这样吗？”话音一落，一条火龙已经缠上了土老五，“啪！”火龙瞬间将他的土手一同化解。 他用力一挣，便将抓住他的手挣脱，黑曜随即运气，手里的雷球已经冲了出去，土老五处变不惊，大喝一声“土墙之术”，突然黑曜耳边“砰砰砰”几声，出现了一层层土墙将他和土老五阻隔。 “该死！”再让他跑了，想要再抓到他就麻烦了，“重力一重！”此招一出，面前还在上升的土墙在半空中停住了，“重力二重！”加大重力，果然，面前的土墙被重力引着，“轰隆隆！”倒塌成了普通沙土。 与此同时，土老五已经挣脱了火龙的束缚，纵身一跳，正打算投入大地的怀抱，突然，他的身体一沉，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他就像被巨石压住了一般，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困难。 没想到，用到了三重重力才将他彻底拿下，一颗雷球已经飞了出去，正好将地上的土老五困住，黑曜这才将自己的手从地面上移开，他慢慢靠近土老五，他一脸惊讶地看着黑曜，他的神情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传言雷龙献祭了，没想到竟然是给了你小子，今日总算见识到了！” 这话让他有些分不清楚是出自真心还是奉承，不过，他也不在乎，黑曜上前直言道：“只要你肯将你们这次行动的计划告诉我，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面对这么直接的人，土老五也不废话，“我不知道什么计划，你若是要杀便杀吧！” 本来也没打算从他口中得到什么，不过都被抓了竟然还这么傲慢，这还是他见到的第一个，这话要是被妖神听了去，那不死也会脱层皮，“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只好让你如愿了！” 话音一落，黑曜的手里多了一把剑，他一向不主张暴力，他讲究的一直都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毁了他的家园，伤害了他的族人和爱人，那么他绝对不会放过。 黑曜举起光离剑，刚要下手，忽然他的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轰！”一面土墙将他隔开，身后也出现了一面墙，然后是下方，继而是左边，最后是右边，很快，他就被阻隔在内，而且这些墙面不断收缩，像是要将他压扁一样。 “重力三重！”黑曜将手贴在下面的土墙上，四周的墙面竟然丝毫不动，这是怎么回事？他的重力没用了？ “哈哈哈哈……”土老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可能，他是怎么逃脱的呢？土老五站在土墙之外，一脸得意，“哎呀，身为一个族长竟然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你太优柔寡断了，如果一开始就杀了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从外面一看，这里已经形成了四四方方的土盒子，为了创造出这个土盒子，土老五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呢！ 就在刚才，他和黑曜说话的间隙，他的手已经得到了解放，他背着手，开始结咒，几乎调动了这片土地方圆几里所有最坚硬的石头，将它们与满地的沙石混合均匀，然后在不知不觉之间启动，正好将黑曜困住。 至于重力失效，其实黑曜的重力并不是没有起作用，而是这个土盒子外面的泥沙太多，他这时候一用重力，泥沙里混合的石头全部往下一坠，变得更加贴合，反倒成就了这四面土墙。 没想到这土老五看着不太聪明，实则精通算计，从一开始就将黑曜的术法都算在了他的术法之内，果然好计策！ 土老五伸手抚上了面前的这堵墙，这可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啊，里面的人能死在这里，也算是他的荣幸，“那就再见了，小黑蛇……” “轰——” 第五百三十九章 母性 阴寒水域，果真如它的名字一般，又阴森又寒冷，满地的死水，看不到边际。 姐弟两人飞了半天，都没有飞到尽头，岚烟停了下来，青凌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嗒——”对于从小生活在海域里的蛟龙一族来说，水面上任何一点声音对于他们而言都能尽收于耳，岚烟和青凌对视一眼，两个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个声音由远及近，尽管那人在故意收敛脚步，但也没能逃过这两姐弟的耳朵。 “大姐，我好累啊！”青凌的小奶音响起，他已经瘫坐在水面上，看样子他是罢工了。“早知道我们就不该来淌这趟浑水的，现在倒好，连命都要搭在这里。” 旁边的岚烟也没有了兴致，但还是不肯轻易放弃，“你若是累了，便在这儿休息，别说这些丧气话。” 一脸委屈的青凌嘟了嘟嘴，“大姐，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实在是太难了，早知道我就认了水四娘做娘亲，这样还能保住一条命。” “你说什么？”一听这话，岚烟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你是无父无母吗？要认贼人做你娘，你是失了智还是脑子进了水？” 看到岚烟发了这么大的脾气，青凌才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大姐，我开玩笑的嘛！你别生气。” 他是自己的亲弟弟，岚烟自然不会同他一般计较，转而说道：“你在这儿休息，我再到四周看看。”青凌点点头，岚烟便离开了。 天气越来越冷，青凌的意识竟然有些恍惚，他的眼皮正在打架，很快就要合拢了，意识模糊之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影，“大姐，你回来了吗？青凌累了，想……想睡了！” “睡吧！睡吧！乖宝宝……”这个声音很熟悉，但绝对不是岚烟的声音，可是青凌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他只能任由水四娘抱起，然后拍拍后背，陷入沉睡。 “娘亲……”青凌的手抱住了水四娘，他的手紧紧地环住她的背，然后又垂落，彻底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四娘的耳边传来一声呵斥，“放开我弟弟！”岚烟回到原地的时候，青凌已经被她抱在了怀里，岚烟气上心头，踏着水面，朝着是水四娘冲了过来。 可是，在她精心准备的水域里，只要她一声令下，这里的一切都可以为她所用，只见她拂袖一挥，岚烟的脚下一沉，竟然被一股莫名的力扯进了水中，动弹不得，任她如何挣扎，都一动不动。 她往水中一看，深不见底的水下不知从什么时候伸出了一双双手，拉住了她的脚踝，岚烟朝着水四娘喊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反正在寒阴水域里，她的时间很多，没等岚烟说话，她便自顾自地开始讲起了她的故事。 从前，她只是一个生活在小溪里的水妖，和她的姐姐相依为命，直到后来，那片水域来了一个道士，想向她们讨些水喝。 姐妹俩觉得这个修道人真是好奇怪，想喝水便喝，为何要向他们两个水妖讨？他不收了两个人就已经算是积德行善了，不过，既然他问了，她们也只好答应了。 就这样，机缘巧合之下，她们吃下了道人丢进水里的干粮，自那以后，她们的修为便开始大增，终于修成了人形，姐妹两人便入了凡，后来，她们爱上了同一个凡人，因为这件事反目成仇。 然后，水三娘便自己孤身一人去修炼，而水四娘则成了那人的妻子，还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原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平淡却满足。 直到后来，凡人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不肯放弃，用自己的法术给他续命，可最后还是没能保住她的爱人，就连自己的孩子都病入膏肓，最后不幸夭折。 满心不甘的水四娘不相信，她想复活她的孩子，可这是逆天而为，会遭天谴的。 然而，那时的水四娘根本顾不得那么多，她只想做一个平凡人，相夫教子，这个愿望很难吗？为什么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她呢？ “人和妖本就殊途，注定无法同归，你如此执着，原本祸不及新生的，却被你的一意孤行，最后不但害死了你的丈夫，还害死了你的孩子，值得吗？” 水四娘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怀里的青凌，“如果我的孩子能长大，现在也该有他这般大小了，会开口叫爹娘，会围着我跑，会哭会闹……” 最后，原本一心向善的她再也不相信什么好人有好报的道理，自此堕入妖道，成了五妖之一，这一切似乎都是迫不得已，但又似乎是命中注定。 对于她的遭遇，岚烟只能说很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的怨恨不该成为她残害他人的借口，“他不是你的孩子，他是我的弟弟，你放开他吧。” “你也听到了，他想认我做娘亲，”水四娘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青凌片刻，看来她是彻底入戏了，“只要你死了，就没有人知道他来过，我就可以带他回妖域，从此过上幸福安乐的生活。” 她的目光终于移到了岚烟身上，岚烟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寒而栗，水四娘继续说道：“所以，你可以去死了！”话音未落，水四娘的手一动，岚烟就被拉进了水里，这里的死水与其他的水不同，但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 这里的水很重，越往下沉，就像是要将她压碎一般，“砰！”一个身影也随着潜进了水中，水四娘来了，她的身体已经变回了原形，一道青色的水形人朝着岚烟游了过来。 水四娘改变主意了，如果只有她这张皮，那么哪一天青凌后悔了，或许就会前功尽弃，如果有了岚烟这张皮，那么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照顾他，爱护他，两个人可以一直生活下去。 来到岚烟面前的那一刻，一张脸从水中冒了出来，靠近岚烟的身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将你的身体给我吧！” 说完，水四娘便伸出那双青色的水手环过岚烟的身体，将她抱住，然后一点点地收紧，这力量似乎要嵌入她的身体里一样，她一时喘不过气来。 直到她看到了一样东西，一个能让她转败为胜的东西…… 第五百四十章 破除 给我你的皮—— 岚烟在心里笑道，就算拔了我的皮，穿到自己身上，也不可能成为岚烟，因为这个世间只有一个岚烟，独一无二的岚烟！ 这么想着，岚烟逐渐模糊的意识又被拉了回来，她猛地睁开眼睛，面前是一汪死水，它们就像此刻缠住自己的水四娘的眼睛一样，正在盯着她，目光似乎是要将她刺穿一般。 水四娘的手已经将她彻底抱住，一丝冰凉从她的后脑勺侵入全身，吓得她身体一僵，这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可是她绝不会这么轻易认输的。 岚烟嘴里开始念咒，喃喃自语，就在这时，水四娘身体一顿，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呵呵……”岚烟已经听不见她说的话，只知道现在水四娘已经中了毒，青凌特意为她备好的毒，想来是在他陷入沉睡之前放入她身体里的，只要岚烟一念咒，毒性就会发作。 以自己为毒引，来引别人上钩，这种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自己套不到敌人的态度，真就只有蛟龙一族才会这么“丧心病狂”！ “轰——”一条蓝色的龙冲破死水，冲向天际，天空那些白茫茫的东西，一定有鬼，既然水域没有边际，水底下看不见底，只有上天去看看了。 “啪！”果不其然，这一次，蓝龙一举击破了水四娘的寒阴水域，四周又恢复了原状，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移动，只是陷入了水四娘设下的结界罢了。 蓝龙嘴里叼着水四娘，落地之后，将她吐了出来，化作原形，岚烟抱着青凌，两个人可算是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回到现实世界之后，青凌也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岚烟嘴角的笑容，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岚烟看向对面的水四娘，她平躺着，一动不动，她先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便笑了，她笑着说：“杀了我吧。” 这句话让姐弟两有些难以置信，虽说是为了逃出生天才利用她的母性对她下毒，因为这就是蛟族长久以来所接受的训练，必须抓住敌人的弱点，不然就会死在敌人的手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斗向来都不容许有任何妇人之仁。 但是，利用了她内心最脆弱的东西，这让水四娘彻底丧失了生的希望。“你为何没对我下死手？”岚烟知道当时在寒阴水域她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优势，将她杀死，可她并没有，她想知道原因。 水四娘沉默了很久，或许她来这儿才是她做得最错的决定，她为什么要来这儿呢？为了给姐姐报仇？可是连妖神的影子都没见到。 可是她为什么要给水三娘报仇呢？从一开始水三娘为了追求更高的修为和灵力的时候，水四娘就劝过她，不要伤害无辜，这样会遭天谴的，可她偏是不听，最后两个人不欢而散。 那么她呢？为了自己的执念，逆天而行，也得到了自己的天谴，堕入妖道，手上更是沾满了鲜血，她又何尝不是另一个水三娘呢？其实，她们都是一样的。 她很庆幸，最终还是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她现在别无所求，只想要一死了之，如果有来生，她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再贪心一点，遇见她的夫君，一切从头再来。 至于为什么没有杀了岚烟，她也不知道，自始至终，她的目标都是妖神，为了另一个执念，她必须用尽全力杀了妖神，她的目标从来不是眼前的姐弟两人。 或许是因为他们是亲姐弟，身体里流淌着浓于水的血，就像她和水三娘一样，最后，她还是没有杀死岚烟。 岚烟来到她的身边，看到她眼里竟然全是泪水，“值得吗？”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她闭上了眼睛，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岚烟手里的剑举起又落下，“啪！”地上的人已经化作无数星点，永远离开。 见惯生死离别的岚烟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对于水四娘，她没有任何同情，因为她想要将自己取而代之，但是可怜是有些的，为爱执着，因爱而活，最后也因爱而死，真是一个命运悲惨的女人。 另一边的战斗还在继续，黑曜周围的土墙正在一点点地逼近，每靠近几寸，他所站立的空间就小上几分，土老五是想将他压扁，可黑曜偏偏不让他得逞。 他将手里的光离剑插在土墙上，然后开始运气，只有打破一面墙就会有生机，他的双手开始覆上了不一样的颜色，左手黄色的光在狭小的空间里劈啪作响，右手红色的光为原本就闷热无比的环境带来了更多的热量。 紧闭双眼的黑曜深吸一口气，骤然睁眼，双手高举，继而合十，“雷！霆！星！火！斩！”数道巨刃冲了出去，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合而为一，与面前的土墙接触的一瞬间，传来了一声巨响，“轰——” 在外面操控土盒子的土老五眉头一皱，突然感觉心里被人捏了一把一样，手上一松，面前的土盒子应声倒下，一道光冲着他飞了过来。 躲避已然不及，土老五仿佛看到了光里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有着雷的威严，还有着火的炙热，他笑了一声，湮没在光里，消失不见。 蛇族大地终于安静了下来，远处传来一声声呼唤，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些人都雀跃着，欢呼着，黑曜的鼻子一酸，他终于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保护好他们黑蛇一族了，就像当初他的父亲和母亲一样。 一个为了黑蛇一族抱着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豪言驰骋沙场，最终还是没能回来，一个为了黑蛇一族香消玉殒终不怕，最终随着一声凤凰泣鸣，永远逝去。 他终于不是那个漫山遍野瞎跑，整日吃喝玩乐的小孩，而是可以接过黑蛇一族重担的族长！ 一切都结束了，黑曜拉着玉灵凡来到了霓鸳的墓前，玉灵凡身怀有孕，只能坐着，而黑曜则从始至终都跪在地上，他倒了一杯酒，洒在墓前，“娘亲，我把灵凡带来了，您是第二次见到她了。” 玉灵凡看着他，比起上一次，脸上多了一份淡然，她知道黑曜已经释怀了，也成熟了不少，她也倒了一杯酒，敬了一杯，“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黑曜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很不安，但是在长辈面前，你必须要他们放心才行啊！ 余晖洒遍了蛟族的土地，两个人影被拉得很长，一个人搀着另一个人，走向远方。 第五百四十一章 肉盾 夜幕拉开，一抹白色划破夜空，飞走的纸鹤又飞了过来，落在窗沿上，火焱将它拾起，纸鹤绕着他飞了几圈，最后停在了他的手心。 “如何？”黑暗里传来柳献之的声音，没有大的波澜，却满是关切。 火焱顿了一下，道：“村民被关在你家里，钰澜也在其中，外面有几个把守的人，可看样子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之人。” “你的意思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出现？”柳献之心里难受，他不能再等了，这些人虽然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但都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一定要去救他们，“我自己先去打探，如果天亮之后我还没回来，你再想办法！” “不可！”火焱知道他心里着急，但是贸然前去只怕会落入敌人的陷阱，“我们一起去，如果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 趁着黑云遮蔽月色，不见星辰之际，两道身影划过黑暗，落到了白桥之上，脚步轻点，又飞了出去，来到柳献之家门口。 目光所及，外面只有三五个守卫，屋子里塞满了人，估计全村的人都已经被抓到这里了，柳献之正要冲进去救人，却被火焱一把拉住，他正打算开口询问，却被火焱捂住了嘴巴。 “嘘！”火焱用手指了指里屋，里屋传来一声尖叫，这声尖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响亮。 “放开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房门被人打开，两人朝门口一看，被一个大汉抓着头发拽出来的正是钰澜。 钰澜在那人的推搡之下从梯子上摔了下来，那人提着她上前，对着亭子里的人说道：“大王，就是这个女人，想攻击我们。” 坐在椅子上的人背对着他们，刚才没注意到，现在看他动了动，才发现那里竟然坐着一个人，看样子，这人应该就是他们的头儿了。 那人伸手捏住钰澜的下巴，嘴角一勾，露出了色眯眯的表情，“长得还有些姿色，今儿个就让各位兄弟开开荤！” 此话一出，周围的一群人便吵闹起来，无不欢欣鼓舞，看样子都是一群色胚子。 “放开我！别碰我！”钰澜大吵大闹起来，此刻，这两个人已经按捺不住心里的怒火，火焱先出手，手里的枪已经飞了出去。 “砰！”一阵热量传来，围绕在钰澜身边的男人都被这冒着火的尖枪吓了一跳，已经抄起家伙，打算防备。“谁啊？竟敢打扰老子的兴致？不想活……” 话音还未落，一道红光先冲了上去，朝着那人的脸上狂打了几拳，众人眼前一片缭乱，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现场一片混乱，柳献之趁乱钻到人群之中，拉住钰澜的手，往外一拉，刚开始对面的人还有些拒绝，可看到他之后，钰澜才彻底放下心来。柳献之将钰澜推了出去，“我去救其他人！”说着便朝着屋子里冲了进去。 火焱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外面的那几个人，虽然看起来个个都人高马大的，没想到全部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窗户飞了出来，火焱上前接住，果然是柳献之，看样子，里面藏着的才是高手，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打伤柳献之，柳献之抓住他的手，“小心，那人修为很高！” 紧接着，里面的村民都走了出来，看他们面目写满了惊恐二字就知道，里面的人究竟有多恐怖，火焱扶起柳献之，两个人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只要那人一出现，他们就可以联手对抗！ 谁知，两个人等了很久，那人迟迟不出现，反倒是百姓全部都走了出来，此刻已经排成了一排，柳婶也在中间，“柳婶！” 柳婶眼含泪水，对着柳献之直摇头，她没有说话，但是从她的表情当中可以看出来，她并不想让柳献之靠近。 一声哨声从村民身后响起，他们从身后拿出一面反光的铁片，此刻将白色的月光聚集，然后反射过来，对准了柳献之和火焱两人，两个人被这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大家到底怎么了？” “肯定是被那幕后指使控制了，要当心了！”话音刚落，众人手里的铁片便飞了起来，形成了一面铁墙，将两个人围在中间，“咻！”其中一块铁片飞了过来，两个人立刻躲开，这块铁片四周很锋利，像一个高速运转的杀人飞盘，只要稍不留意，便会被它削掉脑袋。 “真卑鄙！”柳献之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口水，“竟然用老百姓做肉盾，这样我们就不能尽全力攻击了！” “既然不能攻击，又要自保，那么就只能打倒他们了！” 从开始的一块，铁片开始增加，柳献之手中的扇子这会儿可排上了大用场，他的扇子一挥，一阵风便围绕在他的身边，帮他挡掉铁片的攻击，然后朝着四周的百姓连踢几脚，那些人哪里受得住这尽全力的一击，很快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另一边的火焱也不弱，手里的尖枪化作一条巨龙，朝着另一侧的人冲了过去，一声龙啸之后，对面的人已经吃痛倒下。铁片阵被轻松破解，但是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落了满地的铁片竟然又立了起来，这一次没有肉盾，只有凭空立起来的铁片。 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之后，所有的铁片已经成了一只巨大的铁蜈蚣模样，直起腰来，足有一棵百年老树般高，正在空中立着。又是一声口哨，铁蜈蚣动了，朝着两个人飞了过来，百足虫的脚划破空气，划在土里，异常锋利。 柳献之脚下一点，冲了出去，手里的扇子一挥，打在铁蜈蚣的腿上，“砰！”上面的铁片被风搅断，正好给了他落脚的地方，借力跃起，正当他要用一招“天剑风祭”解决它的时候，月光出现了！ 这只铁蜈蚣聚集起来的光射到柳献之的眼里，他眼前一阵恍惚，等他缓过来的时候，铁蜈蚣已经调转头，朝着他飞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铁蜈蚣要给柳献之沉痛一击的时候，一抹红光飞到他的面前，“叮——”将蜈蚣卡住，柳献之才得以逃过一劫。 柳献之趁此机会，随着“天剑风祭”一声大吼，面前的铁蜈蚣已经被卷进了风墙里，被这阵风压扁，扯碎，成了碎铁片。 火焱收起尖枪，将它往朝着屋里一掷，一声龙啸传来，是时候逼出幕后黑手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铁阵 村民已经被钰澜拉到了门外，此刻，院子里只有两个人和一堆铁块的对峙。 此人控制金属的能力极强，想来是一个修习金系术法的人，再加上这里妖气冲天，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人应该就是妖域五妖之首——金不唤！ “金不唤？” 此人相当难缠，据说这人集防御和攻击为一体，进可攻退可守，防御固若金汤，进攻滴水不漏。火焱朝着那堆铁块喊道：“金不唤，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 话音未落，铁块后面便传来一阵笑声，“真不愧是昔日蛟族大将军之子，把我的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佩服佩服！早知你来，我又何必这么麻烦呢？” 难不成他还要卖蛟族一个面子，放过这些人？“你什么意思？” 对面的人冷笑一声，“早知你来，我便好好准备一下，让你们死得舒服一点，以示对蛟族的尊重。”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了闪到舌头，今日我便来领教领教你的本事！”话音一落，火焱已经冲了出去，一脚踏在铁块之上，一跃而起，手中的尖枪一指，火光四射。 在源源不断的火光之中，这些铁块终于开始慢慢融化，就在这时，火焱突然大叫一声，掉落下来，柳献之立刻上前接住他，还没等他询问，火焱的尖枪已经调转方向，朝着两个人刺了过来。 柳献之将手中的琉璃玄清扇丢了出去，“叮！”正好阻断了尖枪，他明白了，火焱的枪由金属制成，自然也在金不唤的控制范围内，难怪明明占据上风的他竟然一眨眼便落败了。 不争馒头争口气，火焱自然是不服气，今日这口气关乎他们蛟族的声誉，他怎能退让？没了尖枪，他还有其它的。这么想着，火焱已经飞了出去，只见他迅速在胸前结咒，双手靠近嘴巴，吐出一条条火蛇。 火蛇在靠近铁块的时候瞬间散开，众人耳边便传来“砰砰砰”的声音，眼前自是眼花缭乱，只是到现在连对方找什么样子都没看到，众人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众人看着面前的场景，心里很是担心，柳献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先生怎么也学别人去打架呢？这是让这些围观的村民意想不到的，但是一路看下来，他似乎有些本事，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两个人联手都打不破这面坚不可摧的铁墙，可想而知，对面的敌人有多强悍，“钰澜姑娘，你说小柳先生能打败那个人吗？”柳婶自小看着柳献之长大，她可不希望柳献之去冒险。 其实，钰澜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没有底气，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这无疑成为了众人的定心剂。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直突破不了这面墙，也就揪不出躲在后面的金不唤，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才行，柳献之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火焱，消耗了很多体力的火焱思忖片刻，然后在柳献之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个人点头示意，一前一后站着，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火炽腾龙！”没有了尖枪，他的招式也受到了限制，就连威力也大打折扣，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还没有倒下，那他就会坚持到底。 火光散出的热不断上升，将周围的空气也烤得炙热起来，观战的人脸上满是汗水，不知道是因为紧张的战况，还是被这热气逼出来的。 竟然用这种蠢办法来破他的铁阵，真是不自量力，都说当年蛟族在大战之中损失惨重，如今看来，是蛟族人太蠢钝，才导致了失败，所以，这么看来蛟族也没什么好怕的。 金不唤在心里暗暗笑他的愚蠢，只要他融了一块铁，那他就会迅速补上一块，他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属，而对面的人呢，他不相信火焱的火也是源源不断的！ 果然，在烈火炙烤下，眼前的铁块已经融化了，但是那又如何，金不唤手一挥，一块铁片已经飞向了空缺处。 这么愚蠢的办法火焱怎么可能没想到呢？但是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他一收起火光，身后站着的人便出手了，手里的扇子一挥，一招“风卷残云”已经朝着铁阵飞去。 就在里面的铁片要补齐的一瞬间，柳献之的风更快一步，钻进了铁阵里，霎时间，所有的铁片被风卷了起来，被这看似轻柔的风直接撕裂，众人看着这坚不可摧的铁阵竟然被一阵风彻底破坏，全部呆住了！ 原本以为高枕无忧的金不唤也没想到，就在刚才，一阵风吹到面前，稍不留意，这里的东西便被卷进了风里，就在一眨眼之间，全部覆灭。 众人终于见到了这个躲在背后搞事情的人，一身看着就很难突破的鳞甲，连大半个脑袋都被金属覆盖，只留出了喘气和吃饭的地方，难怪被称为最强防御，简直就是行走的盔甲嘛！ 铁阵被轻易破掉的金不唤也丝毫不在意，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那他就可以反败为胜，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在空中一握，方才被搅碎的铁屑动了起来。“万剑之仞！” 话音落下，铁屑已经变成了无数闪着银光的剑，他的手一动，所有的剑便朝着柳献之和火焱飞去，这数量着实骇人，外面的人再一次被惊住了，这下子可就麻烦了，他们又该怎么化解呢？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剑，柳献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手里的扇子一挥，“风刃！”数十道风刃便朝着数十把剑飞去，众人看不到他的风，但是能看到风刃划过地面之后留下的深坑。 风刃对剑刃，风刃将剑刃拦腰斩断，剑刃将风刃一分为二，二者相互抵消、不相上下。 而另一边的火焱也不示弱，正所谓五行相生相克，自古火克金，没有了尖枪又如何，此刻他整个人都是火气，正愁没处发呢！ 一道火柱朝着剑群烧了过去，众人面前一阵火红，很快，这些剑便被火融成了滚烫的铁水，落进了泥土里。 “哈哈哈哈……不错嘛！竟然能将我的铁阵轻松化解。” “金不唤，还有什么招数就赶快使出来吧！今日我若皱一下眉头，我就是火焱爷爷！” “好大的口气，刚才只是热身，现在才是正戏！”这么说着，金不唤已经悬在了半空之中嘴里念念有词，突然，四周都安静了下来，静得连彼此的喘息声都能听得真切。 这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吗？ 第五百四十三章 金系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看着场面陷入焦灼，对方似乎并没有尽全力，但是柳献之和火焱似乎已经有了疲态。 悬在半空之中的金不唤双手展开，霎时间，众人脚下的土地似乎开始震颤，泥土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喷涌而出。 柳献之意识到不妙，趁着他还没完成施术，脚下一点便飞了起来，手里的扇子一挥，一阵强风拂面而来，金不唤嘴角一扬，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打断他，风刃迎面而来，突然，他身上的铠甲开始动了，瞬间变成了金色的铠甲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块盾牌，与风刃相接的瞬间，将其轻松化去。 火焱正要上前，却不想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的黑点从地底涌了出来，然后飞向金不唤，这是什么东西？ 与其凭空猜测，不如动手去查看，柳献之手里的扇子一挥，疾风打在这黑点汇成的河流上，“啪！”几粒黑点已经飞了出来，他一手接过，眉头一皱，“这是铁砂？” 沙石之中有一种含铁量很高的石头，名为铁砂，铁砂做成的武器不仅强硬无比，难以突破，而且攻击力也是一绝。 “不能让他得逞！”说话间，火焱已经运足了气，“火炽腾龙！”一条火龙从他的手上飞了出来，看得周围的人目瞪口呆。火龙绕着这些铁砂汇成的柱体想要将它们烧尽，可惜这如果是三昧真火尚且有的一拼，然而这并不是三昧真火，“轰——” “哈哈哈哈……”一声狂妄自大的笑声传来，众人都捏了一把汗，看着所有的铁砂在金不唤身边汇成了一只巨大的黑虎，气势凌人，让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来会会我的‘黑煞铁虎’吧！” 话音一落，这只黑色的猛虎开始动了，一声虎啸让大地震了三震，落地的一瞬间，灰尘扬起，这下该怎么办？众人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柳献之和火焱能化险为夷。有的人甚至已经用手遮住了眼睛，不敢去看，面对这只猛虎，而他们两个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似乎所有人都料定了他们会输，不敢再看。 黑虎朝着两个人逼近，虎爪一挥，直袭面门，柳献之往后退了几步，不想这大家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敏捷，三步并两步已经紧随而至，强而有力的爪子已经举起，眼看着就要落到柳献之身上。 这强大的掌风甚至让他有些呼吸困难，可是有风的话，他还怕什么呢？柳献之身体往后一倾，后脚跟点地，稳住身形，大喝一声“风刃”，无数无形的风刃朝着这只铁砂黑虎飞去。 金不唤在一旁看着，不禁冷笑，这只铁砂黑虎怎么可能会被这些小伎俩打败呢？这可是地下数一数二的以坚硬着称的金属汇集而成的铁虎啊！ 果不其然，只听耳边传来“叮叮叮”的几声敲击声，风刃打在他的身上，简直不痛不痒，虎爪顿了一下，又迅速猛攻，毫不意外，柳献之被这强大的力弹了出去。再一看，自己胸口的衣衫已经多了几道抓痕，要不是他躲得快，估计自己的心口就会多几道血痕了！ 解决了一个，黑虎又转向另一个，火焱的尖枪已经被金不唤控制住，所以他现在只能空手肉搏，火焱脚下轻点，整个人已经飞了起来，众人看着这小小的身躯竟然要去和这庞然大物战斗，更是不忍再看，所有人都在心里想着，这一次可能就要折在这里了！ 可是下一秒，人群之中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看，那是什么？” 捂住眼睛的人睁开眼一看，一条火色巨龙映入眼帘，众人立刻躁动起来，今日他们见到了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东西，但是更多的并不是恐惧，而是兴奋，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龙虎之争，必有一伤，火焱化成的火龙已经缠住了黑虎的脖颈，蛟龙往后一用力，黑虎一顿，两种力量的博弈就此拉开，龙吟虎啸，是为大观！ 受了点轻伤的柳献之已经坐了起来，拿出了忘川给的锦囊，吃了颗疗伤的丹药，身体恢复了不少，看着龙虎缠斗，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帮忙。 转念一想，不如换个思路，他的目光集中到了另一个人身上，那个一脸悠闲自在的人，只要能打败他，或许就能赢得生机，这么想着，柳献之已经冲了出去。 早已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的金不唤又岂会坐以待毙？他分出一只手，向着柳献之来的方向一指，“刀光剑影！”话音落下，众人只见一把把刀剑凭空出现，直指柳献之，气势逼人。 又是熟悉的配方，又是熟悉的套路，看样子金不唤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连对付他都只用旧招数，柳献之手里的琉璃玄清扇已经出手，“天剑风祭！”此招一出，金不唤还怔了怔，原以为是什么新招式，没想到光打雷不下雨，什么都没有发生嘛！ 周围的风停了下来，下一秒，金不唤鬓间的头发就被吹了起来，四周似乎多了些什么，却又说不清楚，直到下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以为并没有什么用处的招式，已经在无形之中将他困住。 剧烈的风速将他卷了进来，足以撕裂任何东西的风已经出手，看不见摸不着的风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剑，刺伤了他暴露的皮肤。 打在他铠甲上，发出“叮叮叮”的清脆响声，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起了火星，看样子大有要将他从外到里彻底撕碎的架势！ “金鳞宝甲！”竟然逼他使出了最强防御，这人不容小觑。一道金光闪过，他身上的铠甲变了颜色，发出锃亮锃亮的光，让人眼花缭乱，在无敌防御之下，就连他的风都奈何不了！ 蛟龙仰天长啸，继而传来巨吼，黑虎已经被蛟龙缠着脖颈甩到了地面上，在地上砸出一身深坑。黑虎吃了亏，势必不肯善罢甘休，它站了起来，朝着蛟龙扑了过去，速度之快，衔接紧密，众人还没看清楚，只听一声凄厉龙啸，黑虎已经一爪将他拍到了地面上，尘埃四起。 火焱还没从这一掌中缓过来，黑虎的攻击又至，这一次它张开了大嘴，吞天蔽日一般，朝着蛟龙的身上咬去。 “小心！”众人的提醒已然来不及了，蛟龙动弹不得，看样子凶多吉少。 就在所有人的心都被揪了起来的时候，一道蓝光从人群中飞了出去，众人还没看清楚，便听到一阵巨响，大地也抖了抖…… 第五百四十四章 配合 “轰——” 人群之中冲出去的蓝光，径直冲向了黑虎的身体，黑虎显然没料到竟然还有这一招，一时没稳住身形，便被撞了出去。 可是，黑虎受了多少力，那么这道光承受的力绝不比他低，柳婶看看身边人，少了一个，待尘埃全数落尽，再一看，蛟龙身上已经躺着一个人，她大喊道：“钰澜姑娘！” 刚才的那道光正是钰澜，这傻姑娘看着黑虎就要伤害火焱，心里一急，便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用尽自己的全力冲了出去，才有了刚才的场景。 这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又在一眨眼之间结束，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再一次变回原形的火焱抱起已经陷入昏迷的钰澜，“你怎么这么傻啊？” 还没等他将钰澜送出危险之地，身后的黑虎又动了，那家伙是铁砂汇集而成，没有痛觉，更不会受伤，只要金不唤还活着，那么他就永远都有动力，可以说，这只黑虎就是一个永远不知疲惫的怪物！ 绝对不能原谅！蛟族对于敌人向来丝毫不留情面，而对于同胞之间，他们绝不会让自己的族人受到半点伤害，特别是对于他这个蛟族大将军之子，蛟族唯一女将军的弟弟来说，更是如此！ 这算什么？美救英雄？金不唤不禁为这种愚蠢的行为嗤之以鼻，随着金不唤手里一动，一声虎啸划破空气，黑虎的气势更甚，黑虎以迅雷之势飞奔而来，深渊巨口一张，吐出一颗颗星点一般的黑石头。 火焱抱着怀里的人连退几步，来到外围，将钰澜交给柳婶，没多做停留，他已经调转方向，迎向了黑虎，竟然敢伤害他们蛟族的人，他定会百倍千倍地奉还！ 柳婶将钰澜平放躺在地上，还给她盖了衣衫，可是看钰澜的脸色煞白，可想而知，她当时真的是不要命了，以卵击石，真是太傻了！ 众人都在心里祈祷，他们希望以这种方式给予两个人一点力量，对于眼前那个怪物，他们深恶痛绝，只想早点消灭他们！在场的人只见一道红光在空气之中划过，然后朝着黑虎身边不断转动。 很快，那道光化作了火焱，他的手中拿着一根红绸，此刻要是尖枪在手，他也不会这么被动，既然不能用金属，那么就只能用一些非金属的东西，摸遍了全身，也就这条腰带称手。 他的手里一用力，缠绕在黑虎身上的红绸便迅速收紧，火焱右手牵着红绸，左手已经运足气，朝着红绸上一握，一道火光顺着红绸飞了出去，直袭黑虎而去。 而这头的金不唤一心二用，一面要应付纠缠不休的柳献之，一面还要注意火焱的动作，一只手控制的黑虎突然没了动静，他一看，原来是被缠住了，他另一只手一动，无数的飞剑再一次朝着柳献之飞来。 而控制黑虎的手再一动，“啪！”黑虎已经化作无数黑色铁砂，火光未到，它已经挣脱了红绸的束缚，火光落了空，再一次扑空，火焱越发生气了。 他脚下急点，整个人已经直冲而上，朝着那些铁砂之中飞去，双手火红，朝着这些铁砂之中一握，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本已经到手的铁砂就像有生命一样，呲溜一下，像泥鳅一样从他的手里滑走。 这些铁砂在另一个地方又形成了一只黑虎，还有完没完！ 这头已经解决，金不唤打算快点解决柳献之，等他回过头来再看，飞剑已经全部被卷进了风里，全数折断，等风停了，他再一看，风里竟然没有人，柳献之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环顾四周，都找不到人，这是怎么回事？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一阵轻风拂面，金不唤立刻意识到不妙，再一次唤出自己的金甲，此刻已经全副武装。 果不其然，这无色无形的风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手里拿着一把玉白色的剑，将自己隐藏在风里，然后打算给他致命一击？真是天真！ 金不唤看着他手中的剑已经出手，直指自己的心口而来，不禁冷哼一声，这家伙肯定是太着急了，不然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所有的剑都是金属制成，只要是金属，无一能逃过他的控制！这一个错误，会误了他的性命！ 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柳献之手里的剑已经出手，只要能破掉他的防御，就可以为火焱争取时间。这么想着，柳献之运足了气，将所有的灵力集中到手里的剑上，用力刺了出去。 “不自量力！”金不唤举起手，正要将他的剑控制住，完成反杀，结果，令所有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众人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叮——”空气似乎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屏住了气息，死死地盯着柳献之和金不唤。 “这……这不可能！”金不唤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四个字，这不可能的，他的金甲防御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被人破掉呢？他方才明明已经出手控制柳献之手里的剑了，这怎么可能呢？ 趁着金不唤停住了，火焱抓住机会冲上前去，手里的红绸已经缠住黑虎，随即左手出招，须臾之间，黑虎已经被火海淹没，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很快，黑虎外面的铁砂渐渐融化，这一下，他的铁砂黑虎算是彻底废了！ 金不唤的金甲多了一个小窟窿，而正是这个小窟窿，将他的金刚不破的金甲彻底毁掉了，得手之后的柳献之不敢停留，手里的剑又变回了琉璃玄清扇，他手中的扇子用力一挥，大喝一声“天剑风祭”。 直到现在，金不唤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原来那把剑不是真的剑，难怪他没办法控制它，面对这无形的风，金不唤已经被卷进了风中，在风里，他身上的金甲已经漏了风，他的心口多了一阵清凉。 “啊！”号称最强防御的金甲被无情撕扯，强大的拉扯力让他没有力量再去控制身上的金甲，“啪！”无数金黄的碎片慢慢地从天而降，落了满地。 就在金不唤的金甲破掉的一瞬间，柳献之朝着火焱喊道：“臭屁龙，趁现在！”火焱听到了，向上一跃，飞了起来，手往空中一握，尖枪从金不唤身上回到他的手上，“火炽腾龙！”火焱手里的尖枪化作一条巨大的火龙，冲进了风里，将金不唤吞没在火海之中。 “啊——” 第五百四十五章 狂人 随着一声凄厉惨叫落下，天空之中的火光消散，四周的轻风变缓，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屏住了呼吸，正期待着什么。 柳献之和火焱落到地面上，手里仍然紧握着扇子和尖枪，生怕金不唤再来一个反攻，可是，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有人都呆住了，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小声说了一句，“我们赢了。”这四个字就像是引爆了现场的炸弹一般，众人开始从震惊之中缓了过来，“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柳献之看了看火焱，两人相视而笑，终于赢了！ 黑暗之中的阴霾终于被冉冉升起的太阳驱散，所有人似乎都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终于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光明的一天，众人欢呼着，雀跃着，一切似乎都变好了。 只是他们没有发现，刚才被火烧过的铁砂似乎动了，只不过很快又没了动静…… 就在几个时辰以前的黑暗之中，一个红色的身影划过暗夜，与皎月交错，邪魅的红，姣白的月，互相映衬，相得益彰。 没用多久，忘川便见到了路子豫，看着他安然无恙，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路子豫最近一次见到她还是在玉梵山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忘川，而是妖神，自然不会把他一个凡人放在眼里。 然而路子豫哪知道这些，当时碰了壁还有些莫名其妙，忘川怎么会不理人？后来也就忘了问清楚，回来之后也就彻底忘了，现在又见到，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他得到的回答是那日大婚太忙了，所以没有看到他，这书呆子就信了。因为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而这件事，需要等到忘川来了，随他一同去看个究竟才行。 路上他把这里的情况跟忘川说了一遍，大体就是这里出现了一个怪现象，有人得了疯病，成了狂人，按理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请忘川亲自来的地步，可是受害的人接二连三的出现，这无疑引起了繁阳城的恐慌。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疯了之后不仅力气大增，还变得刀枪不入，普通的刀枪棍棒更是奈何不了他们，而且他们只有在晚上出来袭击人，有的时候是夜行路人，有的时候则是晚归百姓，只要被他们伤到，这些人也会变成疯子。 “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路子豫摇摇头，派去调查的人都已经成了疯子，没有人回来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袭击人的事情已经搞得人心惶惶，如果不快点解决，这座城怕是又要陷入绝望之中了。 为何她每次来都是这样？繁阳城还真是妖孽横行，不过这次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了一起，这就不得不让她怀疑这是曲姝韵的手笔，忘川叹了一口气，道：“你们繁阳城还真是一块风水宝地，不仅养人，还养了不少精灵鬼怪。” 先用鬼怪之说瞒过去，等她到时候搞清楚事情真相，再来解释也不迟，不过忘川转念一想，刚才她在来的路上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呀！ 路子豫答道：“还没到时辰，子时的时候，他们便会倾巢而出，我已下令全城戒备，疏散了人群，想着这事还需根除，否则民不聊生，思来想去，还是想请你们帮忙。”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城楼上，这里的士兵还在放哨，站在最高处的那个人想来就是将军吧？旁边的人提醒了一句，他才慢慢地从上边走下来，看到忘川的一瞬间，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表情。 路子豫上前给这个目中无人的将军介绍了忘川，“忘川姑娘，这位是张傅炎张将军，张将军，这位是忘川姑娘。” 虽然看着这人不友善，但是一向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原则的忘川自然要表现出得体大方，主动打了招呼。 却不想对面的人神色一冷，说道：“路大人，我等奉圣上之命来保卫繁阳城，如今你弄出这一番操作，是看不起我们吗？” 这话问得路子豫一脸茫然，“张将军何出此言？” “我等都是莽夫之辈，说话也不喜欢弯来绕去，若有得罪，还望你海涵。”张傅炎这嘴脸在忘川看来倒是有很多趣味，都说朝堂之上，文武有很多人都水火不容，文官觉得武官是莽夫，武将觉得文人是呆子，这种矛盾自来就有。 看他这般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样子，就知道他憋不出好屁，“您找了一个女人来，是看不起我们吗？” 女人怎么了？她一个人可以打倒一百个人。忘川被他诋毁，路子豫立刻冷下脸来，“张将军此言差矣，自古巾帼不让须眉，此时大家应该同仇敌忾，共御敌人才好。” “不必了，让她别来妨碍我们就行，子时就要到了，你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别来添乱！”说完还哼了一声，带着嫌弃的眼神又回到了原处。 两个人在一旁一直等到了子时，此刻黑云遮月，大地陷入了一片死寂，突然，城外突然想起了一阵躁动，继而城门被敲响，“砰砰砰”的巨响让人心悸。 “众将士听令，见到狂人，格杀勿论，谁杀的最多，本将军便向圣上请旨，重重有赏！” “不可！”路子豫这句话无疑引来了众将士的锐利目光，“这些都是繁阳城百姓，你们不能伤害他们！” “路大人，您别忘了，圣上的圣旨上可是说了，自本将军到繁阳城之日起，对付狂人便是本将军说了算，难道路大人想要抗旨不成？” “你……”路子豫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我定会向圣上禀明，你枉顾百姓性命！” “哈哈哈哈哈……”张傅炎一笑，所有的将士都跟着笑了起来，“我等在沙场浴血奋战，你在一旁纸上点兵，铁打的城池，流水的百姓，路大人您一边待着去吧！” 话音一落，城门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狂人已经突破了城门，冲了进来，所有的士兵开始弯弓射箭，霎时间，无数支箭冲向了底下的人。 “不要！”可是没人会听他的话，忘川来到城墙边上一看，这些狂人个个凶神恶煞，全然没有平日里寻常百姓那么手无缚鸡之力，面对来势汹汹的箭，他们周身出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光，将这些箭一一挡去。 看来真是有人在暗中相助，可是，那人在哪儿呢？ 第五百四十六章 孤行 “报！”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一个士兵急匆匆地来到张傅炎身边，“禀报将军！我们的弓箭对狂人并不起作用！” 张傅炎的腮帮子气鼓鼓的，大喝一声，“那就给我杀！” “不可以！”路子豫拦住了众人的去路，看他的样子大有你要过去就从我尸体上跨过去的架势，可张傅炎等人都是从刀口上舔过血的莽汉，又岂会被他吓住？ 张傅炎一把拉过路子豫的手，路子豫一个文弱书生，立马就吃痛挣扎起来，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的手捏住了张傅炎的手，众人一看，竟然是忘川！“放开他！”三个字，掷地有声，极具威慑力。 “我若是不放呢？”张傅炎面目狰狞，狠狠道。 忘川也不想同他多费口舌，手上一用力，凡人哪受得了她的全力一击，张傅炎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叫出了声，他吃痛皱眉，只得放开路子豫的手。 “你若是想去杀了那些人，那去便是了，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些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们可是妖怪！” 那么强壮的人竟然被一个女人捏痛了，张傅炎恼羞成怒，喝道：“你吓唬我？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 刚愎自用，无可救药，忘川只能任由他们冲下了城墙，冲进了狂人里。这下子轮到路子豫急了，“忘川，你怎么能让他们下去呢？他们都是百姓啊！” “你放心吧，依我看，连弓箭都伤不了他们，普通的刀剑又怎么可能奈何得了他们呢？” 果不其然，城墙下发出了声声惨叫，两个人立刻靠近城墙边一看，下面已经乱成一片，这些狂人一看到普通人就像饿狼见到肉一样疯狂，见人就咬。 众人边打边退，方才的数十人如今已经覆没大半，眼看着狂人正在慢慢逼近，手里的刀剑早就没有任何作用，可是现在拿着反倒安心些。 “吼！”一个狂人朝着张傅炎冲了上来，张牙舞爪的模样直扑面门而来，就在这时，一道红光闪过，正好落到狂人身上，狂人一怔，不动了。 还没等路子豫开口，忘川脚尖在城墙上一点，已经俯冲而下。众人只见一身妖冶红衣从天而降，此时在他们看来就像是天女下凡一般，这是他们的奇迹，是救苦救难的仙女！ 从天而降的忘川落在士兵前面，手里的红绸子已经飞了出去，“啪”的一声，在空气中抽打的声音异常响亮，红绸阻断了狂人的路。 忘川口中念咒，一条红绸迅即分为无数条，让人眼花缭乱的一幕出现了，这些红绸就像有了生命一样，宛如一条条赤蛇，蜿蜒前行，冲进人海，立刻缠住了城墙下的所有狂人。 牵住红绸的手一动，瞬间收紧，所有的狂人都被困住，此刻正挣扎着，却始终挣不脱。忘川不动，其他人也不敢乱动，所有人都在陪着她等，大气也不敢出，只能定定地看着。 四周的风安静了下来，耳边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和狂人的嚎叫之外再无其他，张傅炎正欲上前询问，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笛声，忘川将手里的红绸给了张傅炎，已经朝着笛声的方向飞了出去。 路子豫从城墙上下来的时候，众人看着他，终于知道他请忘川回来的用意，众人面露愧色，唯独张傅炎这个大将军，死鸭子嘴硬，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为了防止狂人再伤人，路子豫便将所有的狂人安排到了监牢里，张傅炎面上虽然没有变化，可心里确实已经有了一丝惭愧，于是主动要求看守监牢，路子豫也不想跟他发生争执，便顺了他的意。 笛声是从一片竹林里传出来的，等忘川靠近时，笛声戛然而止，看来有人知道她来了！她前脚刚跨进竹林，一种奇怪的感觉便蔓延全身，可是一时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直到忘川走到了竹林深处，才发现问题所在，她在繁阳城外从没见过这片竹林，更奇怪的是，这里很安静，连一阵风都没有，忘川立刻意识到不妙，脚下一点，朝着出口飞去。 果然，竹林四周都已经被人设下了结界，难怪连风都吹不进来，这人到底是什么意图？忘川不想妄加猜测，从这儿出去才是重点，她伸手抚上了结界，手一摸到表面，便往里陷了陷，这里的结界就像水面，她的手就像一颗掉进水里的石头，一碰到就泛起涟漪，很快，这里的结界已经尽收眼底，现在只需要将它打破就行了！ 这么想着，忘川已经右手运足了气，覆上了一层红光，先后退几步，然后迅速出手，像一支离弦的箭弹了出去，“轰——” 路子豫见不到忘川，心里很是着急，派去找的人已经回来了，没人找到她，他只能在路府里等着，坐立不安，手足无措。他正在房间里踱步的时候，突然身后的窗子开了，一阵风灌了进来，他明明记得已经关好门窗了呀，这是怎么回事？ 朝着窗边走去，路子豫的眼前突然一黑，像是被什么眯了眼睛一样，再睁眼，眼前却什么都没有。 他肉眼凡胎自然看不见，就在刚才，他的身边多了几个妖怪，原本打算将他掳走，却没想到他身上有圣光附体，还没有靠近，就已经被弹开了，几个小妖怪也只能悻悻离开。 一脸茫然的路子豫走到窗边，刚要关上窗户，却发现窗外的树上坐着一个人，正对着他笑，那个笑容宛如这阵冬风拂面，让人心情为之一振。 这张熟悉的脸，让路子豫有些恍惚，他揉了揉眼睛，再一看，树上哪有什么人，环顾四周，发现那人已经站在了树下，朝着他招手，路子豫不知不觉被那人吸引了过去。 “砰！”张傅炎被里面的狂人撞击牢房的声音吓醒了，今天真是太累了，坐着坐着就打起了瞌睡，他揉了揉睡眼，伸了一个懒腰，“大哥！”他伸展的身体突然一怔，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静下来一听，哪有什么声音，肯定是自己太累了，产生了幻听，张傅炎在心里这么自我安慰着。“将军！”他打了一个激灵，这一次他没听错，就是牢里的狂人在叫他。 他一点点地靠近，突然，狂人里的几个士兵猛地靠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衫…… 第五百四十七章 魅魂 世间多精怪，善魅，幽兰谷玉狐一族魅功当属第一，更有千千万万魂魄，善于蛊惑人心，吸人精气，吞人魂魄，防不胜防。 书生多为女鬼美狐所魅，不然何处话聊斋？正直如路子豫也免不了被魅惑，他一路跟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知走了多久，一阵轻风拂面，他的眼前一片模糊，直到耳边传来风吹竹林的沙沙声，他的意识突然清醒。 那一刻，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出了城，来到了城外，面前是一处竹林，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片竹林？那人已经消失不见，这让路子豫不禁有些失落，他刚才看到的到底是真是假？ “噔——”如此圆润清脆的琵琶声，这让路子豫已经失望的心突然又提了起来，宛如玉珠走盘一般的琵琶曲，除了她还能是谁！ 慌不择路的路子豫几乎是顾头不顾脑地跑进竹林里的，离琵琶声越近他的心便跳得越快，就像要跳出来一般，终于，透过随风摆动的翠竹绿叶，他来到了那人面前。 有一袅袅佳人，琵琶在怀，亭亭玉立，目光流盼，盯着路子豫，朱唇轻启，喊道：“路郎！” “玉霄，”他喊出这个沉寂在自己心中许久的名字，却有些陌生了，“真的是你吗？” 对面的人黛眉微皱，玉珠般的泪水夺眶而出，“路郎，当然是我。”玉霄跑过来抱住路子豫，“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路子豫突然一怔，从第一次见到玉霄的魂魄开始，一直到现在，他已经被骗了几次，如今她再出现在面前，他越发不信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玉霄的声音有些颤抖，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我偷偷跑出来的，你难道不想见我吗？”他当然想，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这几年，他每次想起她，要么借酒浇愁，要么用桌上的卷宗麻痹自己，让自己忙碌起来，这几年下来，他过得真的很煎熬。 “那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就只有你和我。”说着，抱住路子豫的人开始施力，起初他未察觉，但是渐渐感觉身体被绳子勒住一般疼痛，他大喝一声，一道金光闪过，玉霄已经被弹了出去。 一脸茫然的路子豫也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等他再仔细一看，倒在地上的人哪里是玉霄，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没想到她如此煞费苦心谋划的一切这么轻易就被这个书呆子破解了，她不禁笑出了声，“你就乖乖听话不好吗？偏偏要逼我动手！”路子豫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却一时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玉霄？”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是我的了！”话音一落，她手里的白粉往路子豫脸上一洒，路子豫应声倒下，朦胧之间，他才想起来这个人为何那么熟悉了，这人就是当初在柊林城见到的曲家大小姐——曲姝韵！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监牢里已经乱作一团，张傅炎已经被狂人拉着衣衫往里一拉，整个人已经贴在了监牢上，他大声喊叫，却没有人能听到，只能任由狂人往他的手臂和腿上撕咬，最终他的呼救声淹没在了狂人的吵闹声里。 “砰！”狂人挣脱了束缚，倾巢而出，场面失控，危险即来。 “轰——”忘川几拳就将周围的结界打碎，除了结界之外，再无其他的东西来攻击她，她转念一想，恍然大悟，难不成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她竟然中计了！ 赶回繁阳城的时候，里面已经乱成一团，还没有撤离的百姓已经被狂人逼到了死角，哭着嚷着，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绝望地等死。 就在农妇和怀里的孩子绝望的时候，由天而降一抹赤红，挡在两人面前，朝着狂人冲了过去，三下五除二便将几个狂人打趴下，安顿好百姓之后，忘川立刻赶到路子豫的家里，空无一人。 突然，湖心亭传来一阵笛声，她赶过去的时候，只见一个人坐在石椅上，吹奏玉笛，感受到有人来了，那人才缓缓转过身来，对她笑了笑，“忘川！”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吹笛子！”忘川走到路子豫身旁，正打算拉着他先逃，她的手正要碰到对方的手的时候，突然一怔，手里握拳，趁其不备，一拳而下。 怎奈对方躲避及时，身体往旁一闪，“砰！”石桌已经断做两半，对方连退几步，站定身形，化作了另一个模样，“好久不见。” “果然是你！”曲姝韵掩嘴轻笑，“妖神好眼力，一下子就看出我的伪装了！” 忘川“切”了一声，“若论魅惑术，我们蛟族只认玉狐一族的，你这种三脚猫功夫，别以为有了十灵的灵力就天下无敌了！” 在她面前班门弄斧，简直就是找死。都已经大难临头了，身为父母官的路子豫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再者说，路子豫身上可从来没有这种女人用的脂粉味。“你把这些人弄到哪里去了？” 曲姝韵定定地看着忘川，目光上下打量一番，眼神里有些不明的意味，“人我可以交给你，但是你要拿我想要的东西来交换。” 一开始的时候，曲姝韵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如果让五妖和她一起来，那么玉梵山的所有人也会一起来，那么胜算不大，但是如果她将五妖分开，各自为战，那么他们也不得不分头行动，分散了战力，那么赢得机会就大得多了。 起初她也没想过谁会来繁阳城，不过对于她而言，不管是谁来，她的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若是妖神来，那她便拿全城百姓的性命相要挟，就算她不在意百姓死活，可是有忘川的好友路子豫在手，不怕她不多做考虑。 若不是妖神来，那么就更简单了，这些百姓的分量哪有玉梵山上任何一位的分量重呢？只要她能抓住其中一个，那么就可以达到目的。 总的来说，曲姝韵做的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你想要花妖的分身？” “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的筹码吗？” “我若是不答应呢？”曲姝韵早已料到她会说这些话，她冷哼一声，道：“那全城的人便救不回来了，还有忘川的好朋友路子豫也一样！” 忘川脸上一冷，不禁嗤笑道：“我不在乎！” “你若是不在乎，又怎么会来呢？”这个女人还真是会拿捏别人。 “我要见到路子豫才行！” “我也要见到花妖才行！” 两个心思缜密的人相遇，到底谁更胜一筹呢？ 第五百四十八章 恩人 路子豫之于忘川，有友人之谊，有救命之恩，对于她来说，路子豫就是她家人一般的存在，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他收留，给她容身之所，在她最潦倒的时候，是他出手相助，倾尽全力帮她。 种种恩情，确实不容她坐视不管，忘川拂袖一挥，一个白玉瓶便出现在她的手心，花妖的分身就被收在瓶子里。她一念咒，花妖的分身便化作一阵轻烟，飞了出来，她的脸色煞白，看样子已经快不行了。 曲姝韵也不含糊，打了一个响指，几个狂人便押着路子豫走了进来，“忘川！就是这个女人，她……”话没说完，路子豫的嘴巴便被施法封住。 “以人换人，以药换药。” “可以。” 狂人放开路子豫，他慢慢地走了过来，花妖也慢慢地站了起来，朝着曲姝韵走去，两个人擦肩而过，就在这时，曲姝韵往前跨了一步，迅速出手，双手打在路子豫和花妖身上。 两人闷哼一声，路子豫应声倒地，花妖的分身被一击而散，曲姝韵得手之后，迅速踏着湖水离开，事情发生得太快，忘川这才反应过来，“休想走！” 忘川大喝一声，湖水迅速上涌，直接堵住曲姝韵的去路，曲姝韵回过头，朝着忘川笑了笑，这个恶毒的女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砰！”还没等她靠近，水下便传来声声异响，忘川一低头，才发现水底潜着很多人，都是那些能打的士兵，张傅炎也在其中，他伸手抓住忘川的脚踝，然后往里一拉，“噗通”一声，忘川已经被拉到了水底。 筹备了这么多，终于完成了任务，此刻的曲姝韵自知硬刚的话她不是妖神的对手，自然是不敢恋战，得了这个空隙，早已没了人影，只留下满城的狂人，看妖神要怎么解决！ 张傅炎大吼一声，声音由近及远，传向了远方，霎时间，所有的狂人就像被他召唤着一样，全部来到了湖心亭，然后纵身一跃，全部跳进了湖里。眼看着水下的人越来越多，全都拉住她的脚踝，像是要把她淹死在湖里一样。 可惜了，就算水下的人全部游了过来，可是现在是在水里，忘川可算是占尽优势，挣不脱脚下的人，她便先稳住自己的身形，手中迅速运气，心里默念咒语，下一秒，湖底便开始震动。 如果湖面上有人，那么他们肯定能看得真切，起初水面泛起了圈圈涟漪，而后便开始冒出水泡，继而便是“砰砰砰砰”的声音一同响起，巨大的水墙破出水面，直冲云霄，水墙里困着全部的狂人，在水墙中手舞足蹈，却又挣脱不了。 一条水龙从水中钻了出来，龙首之上站着的便是忘川，她环顾四周才发现曲姝韵这个胆小鬼早就功成身退，只留下这个烂摊子，忘川瞬即怒火中烧，仰天大喝一声，周围的水便开始沸腾起来，不用多时，湖心亭的水便全数被蒸干，只剩下泥泞的湖底沙。 忘川来到路子豫身边，看他面色苍白，再替他把了脉，发现他竟然中毒了，忘川立刻划破自己的手指，挤出一滴血，滴到他的嘴唇上，希望她的血能有用吧。 看着满地的狂人，忘川不禁犯了难，这下要怎么办呢？ 这场战争似乎已经画下句点，但是似乎又是新的开始，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在，他们会想出更多的招数来算计忘川等人，至于如何应对，可能就要见招拆招了。 完成了任务，随着分身已死，花妖身上的毒已经解开，如今已经可以下床走路，她来到曲姝韵房前，便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多亏了曲姑娘你送的内丹，要不然我可能就没有今天了。”花妖在外面听着，听他的意思，看来是曲姝韵将内丹送给了那个人。 接着便是曲姝韵的声音，“对于其他人的死我很抱歉，不过我会将答应过剩下的内丹拿出来，五行灵力一样不少，这些内丹就赠予有缘人，如果你能勤加修炼，也未尝不能像十灵一样将这五行术法融会贯通呢。” 金木水火土五行术法都给了这个人？那当初她答应过花妖要将十灵的水灵力给她的事呢？花妖心里一怔，有了一种不好的想法，曲姝韵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呢？她不会是要联手别人，把自己当做弃子吧？越想越心慌，花妖正要转身离去，却不想身后的门突然开了。 花妖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着开门的人，一个身穿金色衣衫的男子从曲姝韵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男子一看到花妖，眼睛就放出了金光，目光迅速将其上下打量一番，搞得花妖有些莫名其妙。 曲姝韵见她下了床，便将她请进了屋里说话，还将身边的男子介绍给她，然后握着花妖的手，曲姝韵说道：“这是花蔹，从今以后，我们要同心协力，不杀了妖神决不罢休！” 傍晚的时候，花妖还是没说出自己的疑问，房门被人敲开，进来的是曲姝韵，手里还端着一碗白粥，她走到床边拉过花妖的手坐到凳子上，“听那些奴才说你不吃东西，我想着你大病初愈肯定没胃口，就叫人做了白粥，你尝尝。” 花妖没有喝粥，只是定定地看着曲姝韵，“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曲姝韵放下手里的白粥，直言道：“因为我们有同一个目标，我需要你帮我。” “那你为何将答应我的水灵力送给那个人？”她最终还是没选择将这个疑惑烂在心里，有事还是直言比较好，“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此话一出，曲姝韵就笑了，搞得花妖一头雾水，曲姝韵解释道：“我当时为了救你，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请他们出山帮忙，但是光凭一张嘴，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帮忙呢？” 这话说得已经很诚恳了，虽说一开始他们就是合作的关系，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这句话从曲姝韵的口中说出来，还是让花妖心里一暖，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确实为自己做了很多这件事是真的。 曲姝韵从花妖房里走了出来，迎面便碰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她一时猜不透知道他的来意，但从他的眼神当中她能看出肯定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她只能脸上堆出笑容，问道：“妖王来这里作甚？” 对面的人笑了，可笑容里多了些不明的意味…… 第五百四十九章 心计 繁阳城是风水宝地，不免招来很多鬼怪精灵，奇怪的事情更是层出不穷。 直到有一天，繁阳城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道士，得了路府的款待，为了报答，便给每家每户都贴上了黄符，这种情况才稍微有所改善。老道还将一个护身符给了路子豫，以保他今后官运亨通，遇事可逢凶化吉，故而才有了那日的场景。 妖魔鬼怪不敢靠近他，那些小妖怪一靠近他，便被他身上的符咒吓跑了，意识到这个情况的曲姝韵便只能自己亲自出手，先以十灵的魅惑灵力将他引出贴满黄符的宅子，然后再发功将其制伏，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内。 路子豫醒过来的时候，旁边站着一个人，他一时没看清，还以为是玉霄，再一想，怎么可能是她呢？他仔细一看，轻轻唤了一声“忘川”。 询问过后才知道他中招的原因，忘川叹了一口气，原本她并不想说，但是现在她不得不说，“你想过忘记她吗？”路子豫眼神瞬间变得黯淡，他没有直视忘川，而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不是说过我可以等吗？” 等待是多么残酷的事情，等几日或许可以，但是一年两年，甚至要等她投胎转世，长成大姑娘，再去找到她，那时他也已经老去，这样的等待还有价值吗？ “可她万一不回来了呢？”谁又能知道玉霄的结局呢？当初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冥王如何判罚，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再为她伤神。” 一阵无言，忘川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到他的床边，“我想你需要这个，我明白思念一个人真的很难受。” 她又何尝不是呢？当初在冥府的时候，通过彼岸花王才见到柳献之，思念有多苦，她深谙于心。她摸了摸自己怀里的盒子，当初问孟婆要的两颗，一颗给了路子豫，另一颗打算留给自己。 再说回柳家村，原以为金不唤已经死了，没想到这一切都只是表象，金不唤在最后关头吞下了内丹，使用一招“金蝉脱壳”才逃过一劫，如今回到曲姝韵身边，才知道其他四妖已经全部被杀，真是气愤至极！ 不过，他的愤怒就在听完曲姝韵的话之后便消减了些，如果能将四个人的内丹全部融合，那么他一定能所向无敌。直到他见到门外的那个美人的一瞬间，他的愤怒才彻底烟消云散。 这几天金不唤动不动就往她这儿跑，旁敲侧击地询问花妖的事，好不容易送走这个色欲熏心的人，他前脚刚走，管家便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大小姐，小少爷和姑爷来了。” 王旌楚已经坐在了大厅，夫妻两人聚少离多，如今再一见面，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见到曲姝韵的时候，原本想上前来抱一抱，却不想被自己脚边的小家伙抢先一步，“娘亲！” 这几年一直活在仇恨中的曲姝韵从没露出过这么温柔的表情，她也许害人无数，双手沾满鲜血，但是对于怀里的孩子，她是那么温柔，“这么久不见你，长高了不少，都要有娘亲高了！” “娘亲，我又学会了一首诗，我背给你听呀！” “好！” 可是怀里的人还没开始背，就被屏风后传来的银铃笑声打断了，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个窈窕美人，花妖走到曲姝韵身边，看了一眼王旌楚，笑道：“这就是姐夫吧？曲姐姐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俊俏的郎君，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大胖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曲姝韵怀里的小孩明显被扰了兴致，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三个大字，头一扭，谁都不理，花妖吃了鳖，脸上不太好看，王旌楚赶紧上前解围，“这位就是花蔹姑娘吧？果然生得很标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听在花妖耳里，自然高兴，可听在曲姝韵耳里，却是很别扭，一个眼神扫过去，王旌楚便噤了声，“你不是大病初愈，如今不多加休息，出来吹风作甚？” “多谢姐姐关心，我已经无碍了。”曲姝韵不禁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前几日明明还弱不禁风的，如今打扮得浓妆艳抹的，是给谁看？想来自然不是给她看的，那不就只有王旌楚一人了！ 让王旌楚带着孩子去厨房找吃的之后，曲姝韵的脸色彻底阴了下来，她目光一瞟，花妖一脸人畜无害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成你姐姐了？” 花妖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不是显得亲昵一些吗？让他们知道你在这里还有人相互关照，也好让他们放心嘛！” “那我还得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个人真是不分好赖话，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花妖方才看王旌楚的眼神有问题！ 晚饭之后，几人便分开回房去了，曲姝韵很久没有见到王旌楚，心里也有些想念，毕竟这人是跟她拜过堂，成了亲的，当初也许多了些冲动，但是这么久以来，说对他没感情是假，反而让她觉得有个人在背后支持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她甚至都想好了，等她了结了这件事，就跟他们回到柊林城过平凡日子。 许久未见的两个人，干柴遇烈火，房里的气氛顿生暧昧，王旌楚刚挑下纱帐，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大小姐，不好了！”两个人便停在了不尴不尬的地方，曲姝韵面露愠色，问道：“何事？” 外面的人答道：“小少爷哭着要找您！” “我知道了！”既然是这样，那么两个人也只好作罢，曲姝韵只能去陪孩子，一陪就是一夜，王旌楚也只好自己盖冷被，睡冷床了。 翌日，曲姝韵正给孩子喂粥，管家便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曲姝韵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娘亲，您怎么了？”曲姝韵摸摸他的头，笑道：“没事！” 午后，金不唤的门便被敲开了，那日花妖离开之后，金不唤仍然盯着她的背影发呆，再加上这几日的表现，曲姝韵怎会看不出他那双色眯眯的眼睛里透出的流氓气息呢？ 刚开始还想着没必要管闲事，但是如今看来，她是不得不管了，昨日她前脚刚走，花妖后脚就进了屋子，虽然很快就出来了，但还是踩中了她的雷点！ 既然金不唤喜欢，那她何不顺水推舟，将花妖送给他，好把他彻底拉拢过来，到时候搞不好能拉拢妖域里的所有妖怪，人多力量未必大，但是这么多妖怪，不把他们吓死，也可以把他们累死！ 金不唤眼睛咕溜溜地转了转，“曲姑娘，那这件事就全靠你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狗熊也一样，曲姝韵面上笑意盈盈，道：“你放心，花蔹那边我会帮你说说好话，到时候你就准备好彩礼吧！” 好姐妹当然就要给她最好的呀！ 第五百五十章 暧昧 早听管家说起过，曲姝韵最爱的就是她的孩子，然后便是这个王旌楚，花妖早就想见见他，可惜一直没机会。 直到那天见了，眼前的男子，竟然生得好看，虽说不及柳献之那个呆子般温润如玉，也不及黑曜那般的面若冰山心若烈火，但是只见了第一眼，她便发现自己对他一见钟情，原本不打算那么直接，但是那时她已是心花怒放，收也收不住了！ 所以才表现得直接了些，欣赏之情更是溢于言表，怎奈这家伙满心满眼都只有曲姝韵那个毒妇一人，连正眼都不看她，不过，花妖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可是再怎么说曲姝韵都是她的救命恩人，若是这么做，在外人看来都是忘恩负义之举，名不正言不顺，她要来做什么？这么想着，花妖的心里沉了下来，有些犹豫。 夜里，她见曲姝韵离开了房间，朝着孩子的房间走去，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进去问个究竟，若他拒绝了，那么她就死心，若不拒绝，那她也算是有了一个机会。 所以，曲姝韵前脚刚离开，花妖后脚就进入了房间，她一进门，还没说话就被人从身后抱住，她立刻挣扎着推开，却发现对方越来越用力，“我不是曲姝韵！” 她原本以为对方会放开她，却不想对方的鼻息就在耳边，而且离她越来越近，“我知道！”暧昧的气氛在一瞬间又充满了整间房间。 两个人刚坐到床上，眼前一片漆黑，花妖的手被紧紧握住，她保持着最后的理智，“那曲姑娘要怎么办？她救过我的命。” 对面的人将她搂进了怀里，“我会说服她让你嫁进来，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从我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你来不正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被人一句话说中的感觉真的太不爽了，但是今日的气氛实在太撩人，她最终还是守住了最后的底线，“既然你喜欢我，那便做给我看。” 一听这话，对面的人就越发兴奋了，他将怀里的人搂得越发紧了些，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怎么做？” 花妖知道他想歪了，一把推开了他，“既然你喜欢我，那便将我娶回家去，到那时我便是你的了，若是你只是信口说说，那今夜的话就只当是梦话了，不作数，我们将它烂在心里，以后都别提了。” “好好好，我明日便同姝韵说。”得了这个承诺，花妖心里高兴，但还是没让他碰自己，男人说的话都是骗人的，只有行动是真的。两个人什么都没发生，花妖离开的时候，却正好被眼尖的管家看在眼里。 故而才有了现在的场面，王旌楚今日特别殷勤，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捶肩捏背的，若不是曲姝韵心里已经有了一点数，恐怕还真就中了他的温柔陷阱了。“娘子，你看这么久以来你都在忙活其他的事情，我们已经好久没说过话了吧？” 深谙套路的曲姝韵放下手里的杯盏，悠悠道：“那今日我们便好好聊聊吧，只有你我二人。”曲姝韵拉过他的手，坐了下来。 此刻气氛正好，若是不开口，简直就是罪过，“姝韵，你这么久没回家，这些日子我一人真是太孤独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原想着来找你，却又怕打扰了你，怕你生气！” 好一招祸水东引，敢情都是她不对了？王旌楚接着说道：“所以，我想把花蔹……”可话没说完，门便被敲开了，金不唤走了进来，声如洪钟，“曲姑娘！” “你来了！”曲姝韵请过金不唤，来到王旌楚身边，“旌楚，这位是金不唤金将军，这次多亏了他，才能重创敌军，你也知道，单凭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妖神他们，为修罗爷爷报仇呢？”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哈哈哈哈……”金不唤一笑，倒把一旁的王旌楚要说的话都吓得咽进了肚子里，“曲姑娘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曲姝韵这才说明用意，“我和花蔹一直都是朋友，前几天我跟她拜了把子，她也算是我妹妹了，她好歹也叫我一声姐姐，所以想问问你觉得我们花蔹如何？毕竟她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依靠了！”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各有各的表情，王旌楚的嘴角瞬间拉了下来，让她先说了，那他嘴边的话就万万不能再说了，金不唤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自然是千般万般的答应，曲姝韵的表情写满了得意二字，敢动她的东西，就算是她不要的，也会彻底毁掉，绝不轻易予人。 起了个大早的花妖已经来到了曲姝韵的房间外头，想听听结果，没想到却听到了这番话，她的拳头紧握，心里的怒火涌了上来，可是她知道现在不能冲进去，不然一切都难以收拾了。 等里面的人都走了，她才走了进去，正好对上了曲姝韵那无辜的眼神，曲姝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笑意地走过来，对着花妖说道：“你来得正好，我还想着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走来了。” 看着她那张惺惺作态的脸，花妖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语气却有了变化，“你找我何事？” 对方就像没看到她脸上的不悦一般，拉着她坐下，又亲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我找你来不就是为了一件大喜事吗？” 喜事？恐怕是陷她于不义的肮脏交易吧，“我呀，看金不唤对你有点意思，就答应了他，来探探你的口风，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我想着该给你找个好归宿了，这样我们也好继续一起修行，你说好吗？” “你……”花妖正欲发作，却在看到曲姝韵那双无辜的眼睛的一瞬间，又忍住了，“我不喜欢他，我不会嫁给他的。” 听到这话，曲姝韵不禁叹了一口气，“这样啊！但是我已经答应他了，若是反悔可不太好，你既然不想嫁，那就跟我说个理由，我过后回了他去便罢了，你又何必发那么大的脾气呢？” 事到如今，她必须为自己争取点什么才行，“我心中有人了！” “哦？”曲姝韵一脸震惊，“那人是谁？我认识吗？”花妖点点头，不仅认识，还特别熟悉呢！ “我认识的男人除了金不唤就只有外面那些卫兵，可是那些都是糙汉子，你应该不会喜欢的，你不会是喜欢……” 第五百五十一章 威胁 “难不成你喜欢的是……柳献之或者黑曜？可惜了，他们都不是我们阵营的，若是最后反目成仇……” 花妖看她这样子，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不是他们！”她承认第一次见到柳献之的时候，她确实有些心动的感觉，但顶多也只是心跳加速过而已，全然没有和王旌楚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曲姝韵看她面露愠色，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了，“你看，若是你和金不唤在一起了，就可以号令群妖，还能得到我送给他的五行灵力，这样有何不好？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别痴心妄想了。” 难不成她都知道了？花妖的气息有些乱了，没了刚才那般淡定，“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曲姝韵脸色一沉，花妖心里咯噔一下，“我只是想说，是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万妖女王，还是看人脸色、仰人鼻息的下等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花妖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曲姝韵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清茶，“你错了，为了我们的大业，也为了能够控制妖域，为我们所用，你必须这么做！而且有的人也只是一时兴起，没必要较真的，就算要抢，你也得掂掂自己的斤两。”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看样子她早就将自己当做这场战争的牺牲品了，这笔账她也记下了。花妖还有其他选择吗？离开这里，外面的妖神恨不得将她撕碎，除了留下来，她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她必须找到一个靠山，至于这个靠山，金不唤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曲姝韵的打算，将她送给金不唤，用她来控制妖族是一方面，可她也知道，眼前这人虽然是答应了，但是一脸不情愿的模样还是不得不防，等她脱离了自己的控制，难免会反咬自己一口，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大婚之日定在七天以后，虽说仓促，不过在曲姝韵的一手操办下，很快就将上下打点完毕，还亲手给花妖定制嫁衣，就连红盖头和凤冠都是选的最好的，在外人看来，她对这个“妹妹”算是仁至义尽了。 “砰砰砰！”门被推开了，花妖看向门口，来的人正是王旌楚，见到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王旌楚的心都要碎了，眼看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他却无能为力，“你还在生气？” 穿戴完毕的花妖别过脸，没好气地说：“你来做什么？被人看到了指不定又说出什么玷污您王公子清白的事。” 王旌楚听着这带刺的话，这件事由他而起，确实有对不住她的地方，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塞到花妖手中，“这是我的贴身玉佩，送给你当做赔罪，以后……我们便再不相干了！” 呵！她都看上了什么男人！花妖手里的玉佩都快要被她捏碎了，“滚出去！滚啊！”本来也是一时兴起，跟曲家和孩子相比，花妖又算得了什么呢？王旌楚也只是一时起了邪念，这下子得收敛些了。 一身鲜红嫁衣在身，与堂上笑得像朵牡丹花一样的金不唤相比，花妖却笑不出来，她就像行尸走肉一般，和不喜欢的人拜了堂，成了别人控制妖族的筹码。 看着堂上那个脸上堆出假笑的曲姝韵，再看看她身边站着的王旌楚，她的心也彻底放下了，今天的一切她都记住了。 “送入洞房！” “等等！”曲姝韵突然站了起来，走到花妖身边，晓吟跟在她身后，手里端着两杯酒，曲姝韵接了过来，递给花妖，“你我姐妹一场，这杯酒算是做姐姐的敬你的，希望到了妖域，你能够幸福！” 幸福？她的幸福早就被她亲手摧毁了，一想到这儿，她便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转身的一刹那，一块玉佩从她的袖子中掉落，还好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新人身上，这块玉佩正好被晓吟捡了起来，塞到了曲姝韵手中。 春宵一刻值千金，千金难买此光阴。金不唤虽然还在酒桌上，但是心早已经钻进了轻纱帐里，今日便要抱得美人归，怎会不开心？ “吱呀——”门被人打开了，花妖透过红色的盖头看了看，进来的正是金不唤，“娘子！”看来是喝醉了，金不唤踉踉跄跄地走到床边，一把将花妖搂进了怀里，花妖一把扯开红盖头，便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酒味。“你着什么急呀？我有几个问题想先问你。” 金不唤今儿个高兴，喝得多了些，但是面对花妖这撒娇的模样，他的骨头都酥了，“娘子，你问，只要为夫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那好，我问你，我进了妖域是不是可以号令群妖？” 一听这话，身旁的金不唤便大笑一声，“那是自然，你是我的娘子，就是妖域的女王，见了你就相当于见了我，他们都必须听你的，还有我也听你的！” “那……如果我想要你的五行灵力，你会给我吗？” “我的就是你的，你若是想要，随便拿！”金不唤已经有了倦意，一把搂过花妖，“娘子，我们睡觉吧！” 本就嫌弃他的花妖如今越发受不了他这一身酒味了，一把推开他，刚要站起来，可还没等她站稳，床上的人便一把拉过她的手，力气极大，“娘子，你要去哪儿？我们先洞房吧！嘿嘿嘿……” 虽说她委身嫁给他，但是她可不打算这么快就献身，所以她自然是不从，可这个醉鬼的力气太大，把她的手腕握得生疼，还没等她喊出声来，金不唤对她吹了一口气，一阵睡意来袭，她便昏睡过去…… 翌日清晨，花妖从昏昏沉沉中醒来，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再看看身边熟睡的金不唤，她的手捏住了被子，像是要将它拧出一朵花来一般，她好恨，好恨啊！ 晌午时分，花妖和金不唤便出来拜别曲姝韵，这个地方虽好，但总归不及自己的家好，这次出来，收获还算不小，临走的时候，曲姝韵还假模假样地叮嘱花妖，可在她眼里，这一切虚伪得可怕！ 虽然面上和和气气，其实花妖的牙齿都要咬碎了，曲姝韵，总有一天，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同为体察入微的女人，曲姝韵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微表情，只是塑料的姐妹花才能永远盛开，不是吗？ 第五百五十二章 假设 黑蛇一族的地界终于恢复了平静，所有的人完成了任务，都聚到了黑蛇一族。 听了忘川的讲述，所有人的脸上不算太好看，一来是没想到曲姝韵竟然变得这么有心机，二来是觉得如此大费周章之后竟然又一次扑了空，实在不值。 众人散去之后，忘川跟着玉灵凡一起回了房，她这几日一直都很关心她，听黑曜那么一说，更是心惊胆跳的，一问玉灵凡，这人非但不认真回答，反倒嬉皮笑脸，“你笑什么？” “我笑你对我如此关切，哪有妖神的样子，你这样是怎么瞒过他们的？” 听她这么一说，忘川就知道她没事了，神情一冷，道：“如果关心也是一种错，那我改掉好了！” 这下换玉灵凡急了，“别别别，我说笑呢，话说回来，都说凡人十月怀胎，一朝临盆，可我这都没几月，怎么肚子都要比那口缸都要大了，会不会不用十月就生了？可是我为何有些害怕呢？” 按理来说，怀胎十月确实只是凡间的说法，至于神仙，肯定会有不同，可是她又哪里懂得这些？看样子得去请教一下他人才行。 “开什么玩笑？我哪里知道这些，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水神的声音简直都要冲破穹顶，给天捅出个大窟窿来，上一秒还一脸难以置信，下一秒就少女娇羞上了，简直比翻书还快！ 这么说来也不错，水神哪里知道这些，玉灵凡上前打圆场，“我们是想着您是长辈，见识肯定也比我们多，所以便过来问问，既然前辈也不知道，那便顺其自然好了。”说完，玉灵凡和忘川便要往外走，却被水神拦住了去路，“我想到一个人应该能帮忙的。” 终于，水神将孟婆请了来，这几个人绕着玉灵凡左一圈右一圈，看得她脑袋都要晕了，“据我所知，每个人的体质不同，那么临盆的时间也会不同，不过，看这样子，也就是这几日的事，这些天你们千万要照顾好她，别临门一脚还出了什么闪失。” 听完孟婆的话，玉灵凡越发着急了，前后也就不足三四月的时间，她都没有做好准备，怎么就要临盆了呢？她拉着忘川的手，忘川也跟着紧张起来。 这小小的动作，被眼神敏锐的水神看在眼里，发出了致命的疑问，“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 “奇了怪了，平日里直来直去，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妖神，今日怎么像个小姑娘一样，难不成……” 难不成……水神真是一句一个大霹雳，吓得两个人话都说不出来了。 水神锐利的眼神，犀利的问话，若是真的妖神，此刻肯定已经怼回去了，见她不说话，水神又继续问道：“难不成你转性了？还是说你……不是妖神！” 此话一出，忘川也不打算再瞒着了，越是隐瞒越是辛苦，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对于一个不爱说谎的人来说，这太难了！ 傍晚时分，黑蛇一族终于安静了下来，远处亮起了火光，一缕轻烟缓缓而上，偶尔传来小孩子的笑声，这似乎就是柳献之想要的生活。 他曾经和忘川一起坐在相同的地方，两个人说的话仿佛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柳献之看着最后的余晖落到了山下，身后传来一阵轻风，转身一看，忘川已经来到了他的后面，“妖神大人，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忘川坐在他的身边，两个人坐在一起，柳献之不禁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可还是被忘川听了去，“你笑什么？” 对方立刻收敛笑意，傲娇了起来，“我才不说，说了你又要笑我了。”忘川的脸沉了下来，眼神凌厉，“想死吗？” “我是想到了那年我和忘川一起来到这里，也是坐在同样的地方，就像你我现在一样，但是，我知道你并不是她。”说到这儿，他的眼神黯淡了些。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就是她，你会做什么？”就在刚才，忘川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水神，水神说的一句话她很赞同，如果忘川真的恨他，那么早该在那时就杀了他，而不是选择委屈自己隐瞒下来。 是她心软了？还是本来就没有恨？当初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当时心里的苦痛也是真的，但是她越是这样，就越觉得自己忘不了他，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对话。 柳献之沉思片刻，说道：“如果你是忘川，那我肯定会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也知道，这话说得多了就不真诚了，但是除了这三个字，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原来柳献之的心里对忘川只有愧疚吗？他又接着说道：“可你不是她，虽然你和她有着一样的脸，但是很多话我对着你却说不出口。”柳献之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变得越来越像她了。” 废话，此刻坐在他旁边的本来就是忘川，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忘川！“我和她有什么不同？”或许也只有这个时候，作为第三个人的她才能听到他最真实的心声吧。 柳献之还在好奇今天妖神竟然这么热情，与平日里截然不同，不过难得今夜两个人聊得投机，就多说了几句。 一个身体里的两个灵魂，她们很像，却并不同，忘川是骨子里带着的温柔，妖神则比她更加果敢，以前，忘川的眼神里只有他一人，他的眼里也容不下其他人，而妖神的眼神里则满是对一切的蔑视，遗世独立，睥睨众生。 再说忘川的性格，处处替人着想，妖神则淡漠一切，似乎全天下的死活都与她无关，所以，忘川容易被世俗牵绊，而妖神则可以逍遥一生。 两个人很像，她们都嫉恶如仇，对朋友仗义，对敌人决绝，但终究不是一个人！ “那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忘川？”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忘川就后悔了，这不就正说明她对柳献之余情未了，看来真的被水神说中了。 对方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忘川知道柳献之也被这个问题吓到了，他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忘川捂住了嘴巴，她突然不想知道了，她站了起来，扬长而去。 她到底在怕什么？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回到房间没多久，一阵疾步声便朝着她的屋子跑了过来，果然，下一秒，她的房门便被敲响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驯兽 事情从来没有停息过。 妖域之主大婚已经传遍了整个妖域，花妖从最开始的一个不知名小妖变成如今的万妖女王，比起这至高的荣耀来说，受些苦头又算得上什么呢？ 她还得要谢谢曲姝韵，给了她这么好的机会，身边躺着的这个人，不是她喜欢的又怎样，她只要爬到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只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去讨回一切！ 花妖来到妖域的第二天，便下令整顿整个妖域，这里的每个妖怪都必须有一技之长，不论是修习什么术法，必须可以独当一面，在接下的战斗之中，最好能以一敌十，或者一击致命。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还修建了一个大型戮场，只要最后活下来的人，便可以位列四妖之位，共享荣华富贵！ 这无疑是给所有的妖怪画下了一个大饼，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妖域已经血流成河，瘴气冲天，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三界之间，只有强者才可以自保，也只有强者可以站在顶峰，成为人上人。 在这个斗兽场一般的一方天地里，无时无刻不充斥着战斗的气息，有人为了荣誉而战，有人为了自保而战，霎时间，妖域哀嚎遍野，让本就阴郁的妖域笼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终于有一天，哀嚎声停了，杀戮场的门被打开了，里面的尸体已经堆积成山，只有四个人站在尸体堆里，脸上看不出表情，手上满是乌血，看样子，这些人就是未来的四妖不二之选。 当初妖域正是有了战争，每个人为了生存不得不战斗，不得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从而才造就了今日的五妖。但是，在花妖看来，这一切远远不够，她需要更强的四妖，她需要戾气更深的四妖，而现在，她似乎已经找到了！ 来到屠杀场之外，几个妖兵先冲了进去，打算请出存活的那四个人，可让花妖没想到的是，这些士兵一去不复返，没办法只能她自己亲自去了。 当她进入杀戮场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让她反胃，这四个人正津津有味地享受着他们的“午餐”，这似乎也解释了那些士兵没再出来的原因。 其中的一个人斜了花妖一眼，瞥见了她的存在，脚下一点，身后竟然生出八条细长的腿，此人小小的身躯，在这八只腿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娇小。 蜘蛛男快速移动，黑色玄铁一般的蜘蛛脚已经朝着花妖刺来，看样子这些妖怪不仅戾气有所提升，还在吞噬彼此的时候发生了突变，潜力之大，让人难以预测，花妖嘴角一扬，“有意思！” 话音一落，蜘蛛男眼前一亮，随即“砰”的一声倒了下来，八只腿在空中抖了抖，然后迅速缩回身体里去了。这边刚解决一个，另一边的长发女又冲了上来，披头散发的女妖，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总归不友善就对了。 女人朝着花妖飞了过来，可刚到一半的距离便消失不见，任她怎么集中精神都感受不到她的所在，既然这样，花妖就必须用特别的方法了，只见她举起手，露出自己的铃铛手链，一摇动，四周的藤蔓根系便飞了过来，围绕在她的四周。 被阻断了进攻的路径，就在这时，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现了身，朝着花妖吹了一口气，就在一瞬间，她身边的所有藤蔓都像碰到了毒物一般，全数枯萎。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女人趁势钻了进去，接着便是一片寂静，当所有人都以为花妖凶多吉少的时候，所有的藤蔓都缩了回去，露出了里面的人。 一招鲜，吃遍天，寒冰洞主的招式果然不同寻常，这些死士一般的妖怪没有思考能力，要是想控制这些人，必须发动精神攻击才行。 解决了两个人，就看剩下的两个，花妖看向堆成山的尸体上正坐着两个人小孩，两个人正低着头，不断地啃食这那些尸首，怎么剩下了两个小的？ “喂！你们两个，天色已晚，赶快回家去吧！”看来有用的就只有这两个，她的话音刚落，四道凶光冲着她而来，两个小孩转过身来，看着她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两个小孩从尸体山堆爬了下来，双手双脚点地，一闪而过，竟然又消失了！突然，花妖耳边传来一声猫叫声，“喵——”声音如同瘆人鬼魅一般，穿过耳膜，寒意袭来，花妖一转身，脸侧便传来一阵刺痛，火辣辣的感觉让她不由得后退几步。 她还没站定，脚下又传来一阵辣疼，她的脚一滑，便倒在了地上，还没等她看清楚，一双碧蓝色的猫眼已经逼近，她大喝一声“冰怒佛莲”，一朵莲花绽放，“啪”的一声碎成了冰屑。 难怪能留到最后，这两个人你前我后，一人攻一处，加上天生的默契，两人配合，天衣无缝。那黑色灵猫一般迅捷灵敏的孩子被这白莲一挡，身体顿了顿，花妖即刻出手，手里的铃铛响起，将脚边和悬在上空的两个人一齐绑了起来。 这场困兽之斗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花妖将四个人叫做“魑魅魍魉”，这可是对付妖神的王牌，只要稍加训练，肯定可以所向无敌！ 光影斑驳，落到忘川那血色的衣衫上，清风拂面，吹动她的衣襟，光影跳动。这一路她想了很多，她突然明白了，其实一切烦恼的根源就在于这个问题的前提是“假设”二字。这世间哪来那么多如果假设，都只是自己在骗自己罢了。 或许忘川曾经恨过柳献之，还发下毒誓死生不复相见，可如今见到了，还如往常一样朝夕相处，她那原本坚硬的心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云卿死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就连柳献之也死过了，她心里的恨也许早在那个时候被冲淡了吧！她死过一次，又重新活了过来，柳献之也死过一次，同样也活了过来，或许她对柳献之早就没有了恨？可是他们真的能重新来过吗？ 她刚刚坐下，手中转动着茶盏，一口清茶徘徊在嘴边，清香袅袅，扑鼻而来，却迟迟不入口，直到一声敲门声传来，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谁啊？” 众人已经集中到了议事大厅里，忘川到的时候，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问过之后才知道黑蛇一族的百姓出山之后竟然在山口之外的林子里人间蒸发了，被人袭击过之后的黑蛇一族有些草木皆兵，但与其担惊受怕，不如亲自去探探，所以想请众人一齐去找找。 难不成曲姝韵和花妖又有动作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出动 “咻咻咻——”几道身影划过树林，飞花飘叶，须臾之后，便恢复平静，没了动静。 几个装备精良的蛇族武士落到地面上，低语几句，便又四散开来，钻进了丛林里。武士两两一组，循着林子里隐隐飘来的血迹，一前一后，刚一落地，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速度极快，前面的人一怔，双目圆睁，还没喊出声，便捂着脖颈倒了下来。 后面跟着的人一时间慌了，没等他发出求助信号，他闷哼一声，胸口已经被人刺穿，那是如玄铁一般坚硬的东西，此刻已经沾满了血迹，顺着那鬼东西流了下来，他也应声倒下，一命呜呼。 树丛动了，忽而一下，地上的尸体没了，只剩下沿着树叶纹路滴落在地的血点。 “呜呜呜……”谁在哭？两个武士对视一眼，循着哭声，朝着林子走去，只见一白衣女子正蹲坐在地，肩膀不断抽搐，哭得很伤心，“姑娘，你没事吧？” “呜呜呜……”对方不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哭着，站在前面的人正打算上前查看，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哥，小心有诈！” 前面的人看了身后的女子一眼，“放心！我有数！”武士慢慢地走向白衣女，手里的剑已经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出鞘，“姑娘，你没事吧？有事你就说句话。” “呜呜呜……”武士终于来到了离她还有不足半尺的距离，他的心里已经开始犯迷糊了，他的脚下一顿，不再向前，“姑娘，人世艰苦，唯有自救，既然你不说话，那我也帮不了你，再见！” “……”对方沉默片刻，转过身来，眼放精光，就知道有诈！不等他退后，白衣女先出手，“唰”的一下便闪现到了他的面前，一道剑光闪过，武士的剑已经刺中了白衣女的身体，原以为会见血，却不想剑身落了空，手臂已经被一阵轻烟缠住，武士惨叫一声，痛得几乎快要失去知觉。 “哥！”旁边的女武士冲上前去，手里的剑一出手，缠着男人手臂的烟雾散去，只露出了白骨，男人捂住手臂痛苦地挣扎着，“妖女，我杀了你！” 女武士站了起来，朝着白衣女人砍了过去，可是，任她怎么挥动手里的剑，都没办法伤她分毫，突然，那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她的踪迹全无，只剩下四周的冷风不断吹动她鬓角的发丝。 她的汗水从脸上滑落，握住剑柄的手不禁颤抖起来，她有些怕了，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寒凉，她没有直接回头，而是将自己的剑调转，朝着自己的身体刺了进去。 终于，身后的人停止了动作，成功了？她拔出剑，忍痛转过身子，刚刚看到那人的模样，白衣女便从口中吐出一阵绿烟，直冲她的面门而来，女武士惨叫一声，她的脸已经满是伤痕。 白衣女正打算了结了她，刚想动手，脚上便被人往后一拖，白衣女险些摔倒，男人大喊了一声“快走”，女武士便左冲右撞地跑进了森林之中，而男武士的命运已经可以预料到了…… 女武士眼前一片模糊，看不真切，一路跌跌撞撞，她觉得已经暂时安全，刚要拿出怀里的信号弹，就要拉响的之后，只听树上传来一阵敲打树干的声音，她看不真切，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脖子已经被人扼住，“咔哒”一声，一命呜呼。 森林里又恢复了平静，但是弥漫在空气当中的血腥味没有因此散去，反而越飘越远。 嗅觉一向灵敏的蛟龙一族已经循着空气中微弱的血腥味来到了森林里，“大姐，有血迹！”火焱先发现了树下的血，虽然很少，但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看样子他们是凶多吉少了！” 火焱眉头一皱，心里竟然有些没有底气，这些人神出鬼没，着实让人摸不清头脑，正所谓未知才是最恐惧的，最可怕的不是不如对方，而是你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一些什么妖魔鬼怪，“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悄无声息地杀了这些蛇族精锐？” 没错，这些人死得蹊跷，应该没有人能将几个武士一起秒杀吧？若是有，那就太可怕了，“四处找找其他线索！” 姐弟两人在森林里找了一会儿，地上的血迹凭空消失，难不成他们是被会飞的妖怪抓走了？这么想着，岚烟抬头一看，头顶上密密麻麻的树叶透射出的光打在她的脸上。 突然之间，她的眼前一黑，光源被挡去，她立刻反应过来，迅速后退，“咻！”果不其然，一根玄铁一般的东西径直插在了她面前，若是晚了一步，那她可能就会变成烤肉串了。 八只蛛腿插到泥土之中，在光下显得锃亮无比，看这样子，他的腿上应该是淬了毒的，一旦碰到可能就会没命。“你是谁？为什么要杀他们？你……” 显然对方并不想回答，还没等她问完，那几只脚便快速动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冲了归来。 “咻咻咻——”一根根蛛丝先飞了过来，与普通的蛛丝不同，这个蛛丝是紫黑色的，典型的毒物特征，被它碰到不知道还能不能动？岚烟快速移动，蛛丝紧随其后，打在树叶上的时候，树叶竟然变黄了，再过一会儿，竟然变成了炭黑，随风而逝。 岚烟左拐右绕，终于找到了一个藏身之处，正打算还手，没想到身后传来一阵凉意，手中的蓝影弓化作一把剑，迅速刺了过去，没想到竟然扑了个空！ 再下一秒，一阵刺鼻烟雾朝着她的面门而来，一看就是毒雾，岚烟冲了出去，那人紧随而至，她急忙拉弓射箭，箭气划破空气，传来凌厉的风声。 等对面的人冲了出来，岚烟震惊得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眼前的人是白色的衣衫，那刚才的那个蜘蛛人呢？ “啊！”岚烟双目怒睁，眼看着一只蛛脚穿透自己的心口，毒素迅速蔓延，她的手已经麻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血顺着嘴角流下，难道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岚烟颤抖着拿出自己怀里的信号弹，“啪！”一朵红莲盛放，显得格外耀眼。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霎时间，全部的武士齐动，朝着岚烟的位置聚拢。 “大姐！”身后传来一阵火热，蛛脚从她的心口处抽了出去，“噗——”又是一口血…… 第五百五十五章 中招 火焱没想到，他才离开了一小会儿，再回到原地竟然是这般景象。 那黑色蜘蛛一般的人伸出一只玄铁一般反光的脚，不偏不倚，穿透了岚烟的胸口，他手里的尖枪当即射出，化作一条火龙，直逼向那个可怕的东西，果然，火光一靠近，他的脚一缩，钻进树丛里消失不见了。 “大姐！”火焱接过掉落的岚烟，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火焱一时没了办法，“大姐，你坚持住，我这就去找人来救你！” 可没想到他刚一站起来，却被岚烟拉住，手上一用力，将他拉了下来，火焱砸倒在地，正要询问，没想到一道白光正好飘过他的头顶，口中还吐出一阵绿雾，岚烟是在保护他！ “贼人哪里跑？”火焱手里的尖枪已经化作巨龙朝着白衣女飞了过去，只见一白一红两道光在空中盘旋，时而钻进深林，时而凌空而上，只要没命中目标，那么尖枪就不会停下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帮岚烟止血，然后去找妖神帮她才行，“大姐，我来背你！”正当他要背起岚烟的时候，却被她制止了，岚烟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火焱靠近一听，才听清她说的话。 受伤了的岚烟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说：“快……快走。”火焱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这可是他的亲姐姐啊！看着岚烟的脸色苍白，就像头发都开始干枯，然后变成了白色，手上和脸上的皮肤开始变皱，“这……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刚才被蜘蛛男的蛛腿刺中的一瞬间，岚烟不仅中了毒，就连她体内的内丹都被一起穿透了，没有了内丹，她就像失去了营养的花，即将枯萎。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岚烟向来是他们的骄傲，不论是修为还是灵力都是蛟族数一数二的存在，怎么可能会被人打败呢？他不相信！“大姐，你一定要坚持住！” 他从怀里的锦囊里掏出一颗丹药，喂给岚烟吃下，“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说着便站了起来，手里的信号弹再一次在空中绽放，尖枪已经刺进了树干之中，他的手往空中一握，尖枪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纳命来！”火焱脚下一点，以迅雷之势冲向了白衣女人，“火炽腾龙！”一条火龙瞬间将白衣女包围，“轰！”她的身体被火光一分为二，断裂处还冒出滚滚绿烟，这些绿烟竟然汇集在一起，朝着火焱涌了过来。 很快，火焱便被绿烟逼得退无可退，他手中的尖枪已经出手，源源不断的火从尖枪枪口喷涌而出，只听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这些绿烟已经被火光吞没，发出一阵阵恶臭。 等到绿烟散尽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如同利剑一般的蛛腿朝着火焱刺来，他往旁边一躲，脚在树干上一踢，还没稳住身形，白衣女仿佛已经预料到他的动作一般，先他一步来到了他的面前。 眼冒出金光，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能看到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一阵绿雾，又是这个毒雾！这两个人前后夹击，配合默契，打得火焱措手不及。 一来二去，他很快就已经精疲力竭，就在这时，白衣女已经站到了蜘蛛男的身上，最重要的是，岚烟也在白衣女手中，“放开我姐姐！”可对方怎么可能听他的话呢？ 他手中的尖枪已经出手，朝着白衣女飞去，吞吐之间，火龙已经将两个人包围起来，怎料一道犀利的风划破火焰，一道道剑光穿破火墙，朝着火焱飞来，火焱只能快速移动躲避。 与此同时，白衣女已经将岚烟的身体抱住，然后将她往空中一丢，眼看着她的身体就要落到蛛腿上，火焱心里一惊，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全然不顾这是他们的一个计策。 关心则乱，他们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选择用岚烟来引诱他，果不其然，火焱上当了，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他就可以触到岚烟的手了。 “咻！”还没等他靠近，一只蛛腿已经飞了过来，火焱伸脚将蛛腿踢开，顺势借力，速度又快了几分，就在他碰到岚烟的手的一瞬间，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他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可是躲避已然来不及。 白衣女吐出一道绿烟，直冲面门而来，火焱只觉自己的脸一阵刺痛，眼睛也睁不开了，大叫一声，径直往地面落下，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岚烟不能死，她是蛟族的希望！ 面对失去战斗力的火焱，蜘蛛男岂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玄铁一般的蛛腿已经迅速靠近，马上就能将姐弟两穿个透心凉。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道耀眼的红光闪过，他的蛛腿一痛，竟然不见了！火焱只觉自己被人接住，耳边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声音，但是听不真切，他的脸好痛，痛到他已经没办法呼喊，没有办法睁眼。 一招就可以将他如此坚硬的蜘蛛脚砍断，白衣女和蜘蛛男对视一眼，立刻就感觉对方不是好惹的，但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杀尽蛇族领地的所有人，不死不休，所以他们只能进，不能退。 “师父，带他们回去！”忘川朝着水神喊了一声，然后便冲了出去，竟敢在这里撒野，今日非把他们弄死不可！这么想着，忘川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蜘蛛男一看对方来势汹汹，立刻伸出其余的腿来挡，忘川一眼便看出这两个人不简单，能轻易击杀蛇族的精锐，还能将蛟族的将军重伤，她必须小心应付才行。 面对蜘蛛男的蛛腿，忘川的手已覆上了一道红光，在它来到面前的一瞬间，迅速出手。成功了！蜘蛛男心里想着，他抹在蛛腿上的毒可是足以毒死一座城的人，她竟然敢用手去碰！ 可是，忘川有什么不敢的呢？只见她的手一碰到蛛腿，蛛腿便开始冒出白烟，忘川手上一用力，“啪”的一声巨响，蜘蛛男的蜘蛛脚就在他的面前生生断成了两段，“砰”的一声，掉落在地，抽搐两下，没了动静。 就在他震惊之余，眼前闪现一道红光，忘川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朝着他的脑袋就是一记重拳，打得他七荤八素。 就在忘川打算乘胜追击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第五百五十六章 自由 有的人一辈子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无束缚，而有的人忙忙碌碌一辈子，为了荣耀也好，为了生存也好，可从来没有为了自己真正的活过一次。 岚烟无疑就是这样的人，妖神现世之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的脸面，为了蛟族的荣耀，因为她是蛟族大将军的长女，她注定要承受这些，也正因为她是女将军，注定了她所承受的要比男子承受的多得多。 她这一辈子做了很多错事，无论是为了什么，都不该做的错事，为了逼出妖神，不惜杀了繁阳城的无辜百姓，陷害忘川，为了自己的自由，可以去牺牲别人，可是到最后她什么都没得到不是吗？ 她从来没有得到所谓的自由，不过这一次或许她就能真正的为自己而活了吧！她的呼吸开始变得轻柔起来，听不到耳边人的哭喊，看不到眼前人的神情，她只想任性一次，将所有的事情撒开，世间纷扰，与她无关。 “大姐！”青凌跪在岚烟的床边，蛇族精通医术的大夫都来看过了，只可惜，就算是医术超神的人来了，也没办法修复破裂的内丹，只能任她这条生命慢慢消逝。青凌的脸上已经遍布泪水，他跪着走过来，拉住水神的衣襟，“水神前辈，我求求你，救救我姐姐吧！” 水神看着这个场景，很是揪心，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修仙之人最珍贵的就是内丹，一旦内丹被毁，那么这个人便没有了维持生命的东西，只会慢慢衰老，然后死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只能摇摇头，将小青凌抱在怀里，任他的眼泪沾湿自己的衣衫。 躺在床上的岚烟慢悠悠地举起手来，青凌立刻走过去，牵着她的手，她的嘴巴一张一翕，仿佛在说着什么，青凌将耳朵靠近她的嘴边，听她说话，这下子，青凌的眼睛就像泄洪一般，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大姐！大姐——” 另一个房间里的火焱突然惊醒，脸上火辣辣的疼，他顾不上疼痛，扑腾一下从床上掉了下来，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但他并不在意，他现在只想看到岚烟，他只想知道岚烟平安无事。 “砰！”桌上的花瓶掉落，碎片散落一地，火焱赤着脚踏了过去，仿佛没有痛觉一般，他的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去找他的大姐。 听到声音赶来的钰澜看到他脸上的白布已经染了红，脚下正流着鲜血，还有些花瓶碎片刺进他的脚掌，瞬间慌了，“火焱将军！”她立刻跑过去扶住摇摇晃晃的火焱，“您要去哪儿？” “大姐，大姐……”他的口中一直重复着这两个字，钰澜已经知道他的意思，搀扶着他来到了岚烟的房间，一进门，里面的人便已经哭得一塌糊涂，恸哭声和喊叫声交夹在一起，让人心里一揪。 他停在门口，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听力就越发好，他愣住了，心里七上八下，深知结局，但是又不敢相信，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他的思绪才被拉了回来，“哥！”青凌已经抱住了他的腿，结局早已注定，再怎么不敢面对，都要接受才行。 青凌扶着火焱来到床边，火焱拉过岚烟的手，她的手已经变得有些冰凉，“大姐，你怎么能抛下我们不管呢？你醒醒，你醒醒啊！” 可是，床上的人再也开不了口了。火焱手里紧握的手开始化作点点星光，从手开始，到身体，再到头脚，一点点地消失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兄弟两个人一直坐在床边，很久都没有晃过神来，火焱连岚烟的最后一眼都没看到，她就这样痛苦地走了，他真是没用，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他紧紧地抱住了青凌，两个人已经哭成了泪人。 火焱心里闷着一口气，必须要说出来才行，“都怪我，如果我当时没离开，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青凌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哥，大姐没有怪你，她让我跟你说……” “说什么？” “她说她要去寻找自己的自由，让我们好好保重。”当时青凌在她口中听到的就只有这句话，岚烟是带着微笑离开的，并没有火焱想象的那么痛苦，反而多了一份淡然，一种解脱。 对于她而言，以前不敢选择的就是死亡，因为她还有蛟族，还有两个年幼懵懂的弟弟，所以她当时宁愿答应沧凛的话，杀了忘川他们来换取自由，可是他们为什么要为了她的自由牺牲呢？ 直到后来，她不再强求所谓的自由，因为她明白只有死了，才有真正的自由，就在刚才，她才明白了水四娘的执念，想要得到却又在执念的泥沼之中苦苦挣扎，最后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去追求，她想这就是水四娘当时心里想的一切吧！ 什么蛟族的使命，什么将军的重担，她统统都不要了，她的死，是赎罪，也是解脱，她终于可以自由了，只做自己的岚烟！ 林子里的战斗仍在继续，忘川发现白衣女消失不见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寒意，她迅速出腿，没想到落了空，一转身便对上白衣女那射出金光的眼睛，再下一秒，忘川的拳头已经落到了她的身上。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的拳头似乎打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然后迅速被白衣女困住，抽不出来，只见白衣女咧开嘴，吐出一阵绿烟，直冲忘川面门而来。 看来这就是让火焱中招的毒雾了！忘川另一手拂袖一挥，将毒雾挥散，再一看自己的衣袖，已经被毒雾腐蚀了，好毒的雾气。 忘川用力在她身上一踢，没想到又一次挥空，白衣女就像没有实体的毒气汇聚而成的一样，眼看着后面的蜘蛛男已经靠近，忘川心里一横，另一只手放到嘴边，用牙齿一咬，拳头握紧，几滴血被她挥洒而出。 区区几滴血算得了什么？白衣女丝毫不在意，瞬间发功，毒雾又起，忘川的血就被吞噬殆尽，她再一次拂袖挥去毒雾，血顺着袖子带着的风飞了出去，直接洒到了白衣女身上。 就在一瞬间，白衣女尖叫一声，放开了她的手，往后倒去。忘川大喝一声“血舞凌空”，霎时间，一只血色的巨龙便出现在蜘蛛男面前。 “吼——” 第五百五十七章 寻药 “吼——”一声龙啸震山林，将早睡的鸟兽全数吵醒，援兵循着声音紧随而来，朝着血龙所在的地方赶去，来到此处，却发现这里早已一片狼藉。 众人看着血色的龙首上站着一个人，同样的血色红衣，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妖冶，血龙嘴里衔着一个黑色的东西，早已没有了动作。 在一盏茶的功夫以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战斗。忘川咬破自己的手指，先用毒血逼退了白衣女，随即唤出血龙，面对来势汹汹的蜘蛛男，血龙的尾巴一挥，蜘蛛男一看，几只脚在地上轻轻一点，竟然飞了起来，然后朝旁边的树干上再一弹，飞快地朝着忘川飞来。 血龙这次改拍为扫，气势汹汹的尾巴朝着蜘蛛男的方向一扫，就在一瞬间，一阵强风呼啸而过，大片树木被拦腰扫断，怎料那人动作极快，竟被他一一躲过。 在他靠近之前，忘川先行出手，脚尖在龙首上一点，便径直飞了出去，手上已经覆着了一层白色的光芒，面对那一只只蛛腿，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只手握住，然后用力一掰，看似坚不可摧的蛛脚便被她砍成两截。 蜘蛛男连退几步，他吃过一次亏，不敢再轻举妄动，这一次，他选择远攻，嘴里吐出紫黑色的蛛丝，这些蛛丝在黑夜之中难以辨认，很快便缠住了忘川的手脚，蜘蛛男将忘川往他那边一拉，忘川便像一个玩偶一样被带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蛛丝不仅锋利，而且带着剧毒，原本想着会将忘川的手脚割断，再不济也能划出点伤口，然后以毒取胜，可他选错了对手，让他没想到忘川竟然跟着蛛丝一起飞了过来，蜘蛛男心里一惊，但是蛛腿已经出手，只要像刺中岚烟一样刺中她，就可以毁掉她的内丹。 可真有这么容易吗？原以为忘川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了，但是就在靠近的一瞬间，蜘蛛男仿佛看到了她脸上露出的邪魅的笑容，那一抹微微上扬的笑意，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吼——”一道红光一闪而过，就这样，白衣女消失不见，而蜘蛛男已经被血龙一口咬断经脉，此刻已经失去了还手之力，忘川站在他的面前，蜘蛛男惊恐地看着她，可是却没有办法挣脱。 援兵到的时候，忘川已经将其制伏，她往那人的额间轻轻一点，分出一丝神识，朝着他的记忆进发，在那里，她看到了一切，从蜘蛛男残破的记忆里，她仍能看出事情的发展，包括他如何通过屠杀场成为今天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包括这一切的主使者。 看着这一切，忘川心里不禁被揪了起来，这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究竟残害了多少无辜的人？人也好，妖也好，都有好坏之分，好人未必有好报，但是坏人肯定会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蜘蛛男看着忘川，他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但是他的脑子还在，他的情绪和思想也一样，他眼里含着泪水，仿佛是在向她求救，所以在忘川看来竟然格外的悲伤。 由不得自己的命运，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该多么绝望，说到底，他们只是杀人的工具而已，不死不休是他们的使命。 蜘蛛男嘴巴一张，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忘川知道他肯定在求救，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她能感受到他的无尽绝望。 “成全你！”忘川一挥手，血龙口中一用力，只听“啪”的一声，蜘蛛男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大概灰飞烟灭于他而言才是真正的解脱吧。 “妖神大人！”黑曜和柳献之来到忘川身后，正打算听她的下一步的计划，“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既然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这一次他们也不能再畏畏缩缩的，要想赢，并且彻底结束这些战争，那就必须主动出击，“随我来！”跟着白衣女，一定可以找到曲姝韵和花妖的。 逃走是本能，因为源于恐惧，源于来自对方的无上修为灵力的威慑力，白衣女只能选择逃离，她的身上被忘川的血沾过的地方仍然隐隐作痛，她必须立刻找到花妖，帮她恢复过来才行，这么想着，她就趁着蜘蛛男缠住忘川的时候做了逃兵。 另一边的蛇族，众人都陷入了悲伤之中。岚烟死了，让人心疼，但是逝者已矣，最重要的还是活着的人，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为了治好火焱脸上的伤，议事大厅里的长老都聚集在一起讨论治病药方，最终在一本古籍上看到了一个药方，接着几乎全部蛇族的人都出动了，按照大夫写下的药方去找药材。 可是很快便遇到了难题，药方上有几味药很稀有，据蛇族大夫所说，行医多年从未见到过这几味药，要是真的找起来，宛如大海捞针。 就在大家犯难的时候，玉灵凡挺着大肚子来到了议事大厅，她看了一眼药方，眉头一皱，上面的药确实罕见，不过她突然想起来她曾经好像在树老的药房里见过这些药材，众人一想，确实也只有玉梵山那种仙境才可能有这些药材，可是让谁去拿呢？ 水神自告奋勇，这里除了她之外，就只剩下小青凌和受伤的火焱这两个人可以战斗了，其他人都已经出去追踪凶手，所以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前辈，我同你一起去。”玉灵凡这么说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如果让水神自己去，她对玉梵山人生地不熟的，肯定很难找到，更何况，那几味药很少有人见过，她自己都只见过几次，让她去找都可能要找很久，更何况是水神了，所以这一次她必须一同前去。 虽然玉灵凡说得不错，但是水神还是有所顾忌，万一她在路上出了什么事，那她该怎么想黑曜交代呢？但是不去的话，万一耽误了火焱的救治，又该怎么办呢？让她做选择题，简直是要她的命啊！“这……” “别这这那那的了，有您在，一定没问题的。”玉灵凡叫人收拾了一下，两个人便打算出发。 临走之前，小青蛇也跟着两个人一同出了蛇族，问过才知道，是黑曜在离开的时候叮嘱了小青蛇要好好照顾玉灵凡，所以这次行动，他也必须时刻在玉灵凡身边才行。 就这样，两个人的队伍最后变成了三个人。 第五百五十八章 哭声 蛇族又空了，大家各自投入战斗，剩下的人便要料理剩下的事，必须让前线的人无后顾之忧才行。 所有人都被发动去找药材，长长的走廊也空了，钰澜手里端着些饭菜来到火焱的房间，敲门进去之后，还是像往常一样，火焱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声很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钰澜将饭菜放在桌上，走过去隔着珠帘想叫醒火焱，可却没有得到回应，她的心中一惊，难不成是发出事了？这么想着，她连忙走过去探他的鼻息，可手一靠近，就被火焱一把抓住，钰澜吃痛叫了起来。 火焱显然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虽然他现在脸上搀着纱布，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钰澜知道白布下面的脸肯定是愤怒的，果不其然，还没等她说话，对方便下了逐客令，“出去！” 她能理解火焱现在的心情，岚烟的死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但是不论怎么样，都要保重自己才行啊，只是她如果这么说了，未免显得她太过无情，其实，道理每个人都懂，但是做起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所以，她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点点说服他，她端过白粥，来到火焱床边，“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还没等她说完，便被人厉声喝止，“滚出去！” 这一次她也不想惯着他了，喝道：“若不是昔日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才懒得管你呢！” “……”对方陷入了沉默。 这么说有点太过了，钰澜的语气又软了下来，“岚烟将军死了我们都很伤心，可是我们必须振作起来才行啊！” “……” “妖神大人他们已经去追查那些人的踪迹，相信很快就会有线索，你难道不想亲手为将军报仇吗？还有水神前辈和玉姑娘，她们为了治好你的病，已经去了玉梵山找药，大家都在战斗，你还要这样自暴自弃到什么时候？” 见他还是没有反应，“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说着，她便转身打算离开。 她的前脚刚迈出去，身后便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给我……” 回到玉梵山，玉灵凡竟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离开这里这么久，回来的时候又是另一番心情。 梅花鹿早早地来到山下等着她，两个人相见，眼泪便夺眶而出，自她走后，化作人形的梅花鹿便开始帮她照料玉梵山，虽然不及她那般游刃有余，但也好在慢慢适应了。 知道他们要回来，四个人便一起进入了树老的药房，这里已经长满了各种药草，没有药老打理，这里就荒废了。玉灵凡打开门，外面没有了那棵参天大树，只剩下光秃秃的山头。 树老平时会回到这里休息，这个地方足够他伸展腰肢，她看着树老平日里睡觉的地方，底下竟然生出了一棵嫩绿的枝丫，而且有蓬勃生长之势。 “看什么呢？”水神紧随其后，知道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抓紧时间才行。 玉灵凡答道：“当时树老身陨，我便把他留下的种子放回了这里，希望他能借助这里的天地灵气，重新修炼成人。” “一定会的！” 收回悲伤，四个人已经进入了树老种植药草的地方，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这里种着的药草密密麻麻，有的齐腰一般高，有的刚好没过脚踝，要从这里找到药草，那才是海底捞针吧！ 可是他们并没有任何迟疑，而是开始了地毯式地搜索，按照书中所记载的药材特征和模糊不清的图画，一旦找到一株仙草，便要交由玉灵凡鉴定过，看她摇头，其余三人会失落，看她点头，那便如天大的喜事一般。 夕阳临近西山，夜幕马上就要降临，他们还剩下最后一味药，只要能找到，就可以回去了。水神坐在树下，小青蛇扶着玉灵凡坐下，她从锦囊之中拿出水，打算给树老的枝干浇了点水，就在浇下去的一瞬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水滴在树叶上的时候，突然弹开，然后朝着四面八方飞散，这些水珠就像有了生命一样，汇聚成一股，朝着药草丛里飞去，几人又站了起来，“这可能是树老给我们的提示吧！” 四人朝着水滴的方向走去，终于在石头缝里看到了一颗白色的药草，找完了药草，四个人便开始往回赶，但是考虑到玉灵凡身怀有孕，不方便长途跋涉，便只能让水神先将药草送回去，小青蛇带着玉灵凡随后再来。 回到自己的屋子，原想着床上和桌子应该早已落了灰，算一算也没离开多久，这里就已经没有了人气，却没想到梅花鹿每天都会帮她打扫一遍，不仅是她的房间，就连玉梵仙人的房间都按时清扫。劳累了一天，玉灵凡便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 躺在床上，玉灵凡久久不能入眠，她的心里突然很慌张，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心里担心着黑曜，所以才会如此心烦意乱，于是她披上衣裳打算出去走走散散心，可刚走出房门，便听到了外面有人在哭。 都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她心里有些犯嘀咕，但还是往林子里走了进去，“有人吗？”她的声音回响在森林之中，最后消失在远处，就像被这黑暗吞噬了一般。 直到越来越近，那个哭声越来越清晰，玉灵凡停住脚步，仔细一听，才发现竟然是小孩的哭声，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呢？玉灵凡正打算回头，但转念一想，万一是小动物呢？毕竟这里也有很多化作人形的精灵，所以有婴儿哭声也不足为奇。 她扒开灌木丛，穿过树丛之后便看到树下蹲坐着一个小孩，正背对着她，从背后看，就像是一个人类的小孩，若不是她现在没有了灵力修为，看不出他是人是妖，不然也不会这般心惊胆战。 “你没事吧？” 对方只顾着哭，完全答复她，只有“呜呜呜”的哭泣声，还有不断颤抖的肩膀，看来是伤心极了，玉灵凡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跟姐姐一起回家？” 对方终于停止了抽泣，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我见犹怜，这让即将成为一个母亲的人越发母爱泛滥，小孩看着她，瘪着嘴，道：“姐姐，你真的可以送我回去吗？” 玉灵凡点点头，这么一个小不点怎么可能是妖怪呢？ 这么想着，小孩子已经一把抱住了玉灵凡，“谢谢你，姐姐……” 第五百五十九章 小孩 黑云遮月向来不是一个好兆头，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进玉灵凡的骨子里，她怀里的小孩肯定有鬼！ 不祥的预感让她本能地一把推开怀里的人，果不其然，这个小孩竟然变了模样，面露凶光，眼神狠厉，全然没有一般小孩的天真无邪。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对面的小孩已经一闪消失，定睛一看，她已经来到了玉灵凡面前，手上长长的指甲一挥，玉灵凡往一旁一闪，她的手臂竟然被抓伤了，伤口处泛黑，竟然有毒！ 她立刻站了起来，信手从地上抓过一把药草，放到嘴里嚼了嚼，快速敷到伤口处，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聊胜于无，小孩的速度极快，玉灵凡能看到她身后那个黑色猫影，两只蓝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的眼睛盯得她发毛。 黑猫似乎并不着急杀她，不然以她的速度，完全可以将现在的玉灵凡绝杀，然而她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像猫抓老鼠一样，要等猫玩腻了，才会将她杀死。 挺着大肚子的玉灵凡显然没有了以往的速度，很快，她便气喘吁吁，跑不动了，她停在一棵古树下，刚将气息喘匀，树上便传来一声诡异的猫叫声，“喵——” 她知道，黑猫来了！果不其然，一道黑影闪过，玉灵凡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黑猫显然已经玩腻了，脚下在树干上一点，“唰”的一声，直冲面门而来，玉灵凡伸手去挡，不用说也知道，她的手臂又多了几道伤痕。 玉灵凡闷哼一声砸到地上，“你们到底是谁？”可是对方并没有回答她，唤出碧霄凤鸣琴，运气一拨，琴音四起，鸟兽飞绝，霎时间，森林热闹了起来。 拼着消耗灵力的风险弹奏起碧霄凤鸣琴，很明显能阻断对方的脚步，数条藤蔓缠绕住黑猫，黑猫挣扎着恢复成了人形，可是任她再怎么挣扎都没有用，一旦被缠住，不花点时间和精力是挣脱不了的。 困住了她，玉灵凡现在必须赶回去找人帮忙才行，可没想到刚刚迈出脚，身后便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猫叫声，再下一秒，她的背后火辣辣的疼，玉灵凡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四个字。 不可能，哪怕她已经没有了多余的灵力，但也不至于连困住一只猫的能力都没有吧？就在这时，她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难道她要临盆了？ 她抚着肚子，转头一看，眼前竟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猫女，另一个猫女已经帮她解开了身上的藤蔓，现在两个人对她一人，肯定没有胜算了。 但是，死也要死得明白吧，她们到底是谁？为何要杀她？这些都不知道，她怎么可能死得瞑目呢？现在她也不打算逃了，忍着痛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对面的两个人对视一眼，慵懒地伸了伸懒腰，两个人的动作出奇的一致，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跟你废话，喵！” “我已经没有还手的余地了，难道不能让我死得明明白白吗？”玉灵凡说得很诚恳，对面的两个人头一歪，低声说着什么，然后便看向她，道：“我们还是不能告诉你，喵！” 两个小屁孩竟然油米不进，看来得来点硬核的才行，这么想着，玉灵凡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锦囊，看到她这个举动，两个人便急了，“你干嘛！” 玉灵凡笑了笑，从锦囊里拿出了一个发光的珠子，放在自己的手心，“我这里有一颗珠子，只要你们告诉我，我就把它送给你们，反正我也要死了，留着也没用。” “那我们为何不杀了你，直接抢呢？”年纪不大，脑子转得还挺快的，竟然还想杀人夺物，不过能将她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也算是成功了一步，玉灵凡叹了一口气，悠悠道：“这珠子只有念口诀才会亮的。” “因为主人要我们来杀你！”终于上钩了，小孩就是小孩，没有定力，更何况是猫系小孩，爱玩是天性。玉灵凡一震，“主人？”据她们所言，从他们离开黑蛇一族的领域那一刻，她们就已经跟在他们身后，直到他们找到了药草，水神离开之后，她们才选择动手。 原来她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玉灵凡，这么说来，那人跟玉灵凡应该还有些渊源，要么是曲姝韵，要么就是花妖。黑猫姐妹盯着她手里的珠子，说道：“可以给我们了吗？” “可以，但是我这里只有一颗珠子，要怎么分给你们两个呢？不如，就给姐姐吧！”话音一落，右边的小孩就不服气了，“凭什么给她？” “那不如就给妹妹吧？”这下左边的小孩又不服了，“凭什么给她啊？尊老懂不懂？” “你还不知道爱幼呢！”两个人吵了起来，玉灵凡得了空隙，肚子也没有刚才那么痛了，正要找机会逃走，却不想两个人突然停了下来，死死地盯着她，“你该不会是想要我们内讧，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吧？” 还挺聪明的嘛，“怎么会呢？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给你们当裁判，谁赢了珠子就归谁，如何？” “不必了，今日我们便要杀了你，这样我们就可以拿回自己的心，就可以自由了，到时候别说一个珠子了，就是一百个一千个，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对，受死吧！”看样子是说不通了，她的计划破灭，这下子只能硬拼了，趁着两个人不注意，玉灵凡已经拿出了自己的琴，玉手急拨，琴声急转而上，宛如奔流的海水，霎时间，森林里的藤蔓根系都动了起来，朝着两姐妹飞来。 屋子里的人从梦里惊醒，开窗一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穿上衣服便朝着琴声的方向飞去，紧随其后的是被她从梦里叫醒的小青蛇，没找到玉灵凡，那么林子里的琴声肯定就是她！ “啊！”玉灵凡已经逼到了绝路，她已经彻底没有了还手的能力，眼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慢慢逼近，难不成只能觉悟了吗？ 黑猫姐妹已经伸出了长满了利爪的手，在月光下锃锃发亮，让人心悸，两个人齐动，动作一致，一跃而起，朝着玉灵凡的方向飞来。 眼看着她们的爪子就要落到面前，玉灵凡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等着她们的最后一击到来…… 第五百六十章 青蛇 她们来了！ 迎面而来的疾风划过护在面前的手臂，她的手一阵刺痛，脖颈一凉，玉灵凡已经被人扼住了咽喉，那人只要一用力，她便会一命呜呼。 她已经做好了死得觉悟，只是她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孩子又该怎么办？想到这里，她的眼角便流下了两行清泪。“你放心，很快就会结束了！”黑猫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那个声音就像往她身上倒了冰块一般，她的身体僵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闭着眼睛，静静地等着。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划破自己脖颈的手突然一顿，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几道鲜红的痕迹。黑猫姐妹一看，林子里尘埃四起，鸟兽四散而起，再来便是一个轰鸣声由远而近，地面上的沙石开始抖动，随着声音靠近，这些石子越发激动地跳动着。 玉灵凡睁开眼睛，看着从林子里传来的虎啸狮吼，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她动手打掉黑猫的利爪，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黑猫见状紧随其后追来，身后的黑影就要来到她的身后之际，对方利爪一出，等待她的结果就是非死即伤。 突然，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天而降，俯冲而下，横亘在两人之间，将她们隔开，玉灵凡一直往前跑，不敢回头看，直到一只熟悉的梅花鹿来到面前，“仙子！” 还没等她回答，便被林子里跑出来的猛兽掀起的灰尘淹没，她坐到梅花鹿的身上，两个人一路逆着兽群狂奔，终于来到了房间里，穿过隧道，来到了后山小屋。 两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玉灵凡四处看了看，眉头一皱，“小青呢？”梅花鹿化作人形，扶着玉灵凡躺下，满脸担忧地说：“他……他指挥着兽群冲过去了。” “不行，我们要回去找他！”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两个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可刚刚站起来，她的肚子便传来一阵刺痛，算一算日子，孟婆说的临盆时间竟然提早了，想必是刚才受了惊吓的原因吧。 满脸愧色的梅花鹿看着玉灵凡变了脸色，瞬间慌了，“仙子？”扶着她躺下，听她的吩咐准备好东西，然后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一步都不敢离开…… 兽群虽然能一时震慑住黑猫姐妹，但也只是暂时的，等到她们发现了这只是虚张声势，只会火上浇油，让她们更加愤怒，如今目标丢了，自然是要找人发泄一下怒气的。 而这个人就是此刻正站在她们面前，小青蛇站在一只老虎身上，“大家冲呀！”话音一落，所有的猛兽都一齐冲了上去，气势如虹，还真是让眼前的两个人起了打退堂鼓的念头，但是它们为了保护土地而战，黑猫则为了生存而战，这次要是败了，她们便要提头回去见主子！ 这么想着，两个人脚下一点，两道黑影闪过，冲在前面的老虎和狮子便长啸一声，应声倒下，再一看，它们已经被黑猫二人封了喉，一命呜呼。 接下来，便是一阵阵的惨叫声，从大的猛兽，到小的动物，正像被人扫起的落叶，朝着两边倒去，很快，前面由动物堆出来的墙已经只剩下几层，但是每一只生灵都没有逃跑，而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阻止那两个人，可惜能力有限，只有被人打倒的份儿。 “快走！”小青蛇大喊一声，可是没有人听他的，因为它们不是谁的佣兵，也不是谁的战士，它们是在用自己的双手保卫自己的家园！ 可是，在猫妖面前，它们太渺小了，哪怕是铜墙铁壁，都只是血肉之躯堆砌而成的，怎么可能抵得住她们的全力一击呢？ 小青蛇看着眼前躺倒在地的生灵，有的已经没了气息，有的则大口喘着粗气，奄奄一息，在那一瞬间，他的心沉了下来。 大开杀戒之后，利爪上沾满鲜红的黑猫姐妹似乎并没有尽兴，反而越杀越起劲，两人舔了舔爪子，动作一致，两双宝石一般的眼睛盯着小青蛇，令人不寒而栗。 小青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必须给玉灵凡和梅花鹿争取逃跑的时间才行，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职责。这么想着，他的拳头已经握紧，唤出自己的剑，势必要同她们死磕到底！ “姐，看他那瘦不拉几的样子，竟然还想跟我们拼命，啧啧啧……” “那就让他看看我们的厉害吧！喵！” 话音未落，两方三人便一齐动了起来，一青两黑，三道光在月光之下缠斗在一起，很快，不远处的乌云遮住了月光，黑影像是找到了极好的掩护一般，一旦没入暗夜之中，便没人能找到她们。 周围陷入了安静，连风声都显得那么震耳欲聋，青蛇收敛气息，环顾四周，没了黑猫姐妹的踪迹，他失去了目标，不过，那两个人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黑蛇一族的一个能力便是追踪！ 青蛇向手里吹了一口气，几道青烟朝着四周散去，其中一道烟碰到草丛之后突然冒出红色的烟，青蛇举起手里的剑便冲了进去。 果不其然，黑影从里面跳了出来，在旁边的树干上急点，不断跳跃，青蛇眼神不离开，直勾勾地盯着，等她停了下来，他便举剑冲了过去，可还没靠近，他的后背便传来一阵刺痛，青蛇闷哼一声，侧翻倒地，滚了几圈，才发现端倪。 原来其中一人是用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令一个人伺机而动，从背后偷袭，“卑鄙！” “兵不厌诈！喵！” 身后的毒蔓延开来，青蛇已经握不住剑，只能看着两个人慢慢靠近，就在两人靠近他的一丈之内的一瞬间，小青蛇嘴角一扬，竟然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两姐妹只听耳边传来“咻咻咻”几声响动，方才小青蛇吐出的青烟涌来，两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随即跳开，却不想这只是一个障眼法，完全没有杀伤力，再一看原地，小青蛇已经消失不见了，“追！” 中了毒的人跑得再快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很快，小青蛇就因为毒性的麻痹作用动弹不得，只能找了一个山洞躲了起来。 两个声音慢慢靠近，黑猫姐妹循着血迹，正一点点地缩小范围，还不忘盘算怎么对付他，“没有人会来救你的！喵！” “姐，听说蛇会蜕皮，不如我们就扒了他的皮，看看他会不会再长出来吧？嘿嘿！” “那敢情好，喵！” 声音慢慢地远去，小青蛇终于送了一口气…… 第五百六十一章 猎物 后山传来一阵痛苦的叫声，玉灵凡已经满脸汗水，她嘴里咬着手绢，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旁边的梅花鹿只能干着急，她紧紧地握着玉灵凡的手，发现她的手上也全部都是汗，脸色苍白，每用力一下就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般。 循着声音，两道黑影划破夜空来到了密道，都说猫的好奇心很重，黑猫两姐妹也例外，她们将密道全部翻了个遍，终于还是找到了进入后山的机关。 “轰——”通往后山的门用力地关上，梅花鹿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不妙，心里一横，站了起来，“仙子，你一定要撑过去啊！”说完便朝着山口走去。 刚来到山口，果不其然，那两只黑猫正迈着猫步朝着玉灵凡所在的地方走去，梅花鹿灵机一动，拿起手边的石头朝着另一个方向丢了过去，果然，黑猫听见了，便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梅花鹿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正靠着石头后面观察着两只黑猫，才一眨眼的功夫，两个人竟然少了一个，就在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一声诡异的猫叫声，“喵——” 刚放下的心突然又被提了起来，她迅速往另一边一闪，躲过了黑影的攻击，她脚下在石头上一点，一跃而起，双手合拢，霎时间，四周的青草全部猛长，形成了青色的波浪，仿佛要将黑猫吞没一般。 没想到黑猫异常灵敏，左躲右闪，竟然被她躲了过去，梅花鹿见势不妙，双脚落地，手掌贴近地面，“轰”的一声，底下的根系藤蔓全部生长，黑猫眼前一片缭乱，一时不备，就被藤蔓缠住了脚踝，趁此机会，梅花鹿立刻将她困住。 与此同时，她的身后传来一阵风，还没等她转身，后背已经中了招，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带着隐隐的麻痹之感，她身体前倾，径直栽进了草堆里。 一前一后的夹攻，如此默契的配合，几乎屡试不爽，毒素从背后蔓延开来，梅花鹿只能抓起旁边乱七八糟的药草囫囵吞下，然后便化作了原形，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被解救下来的黑猫看着跑远的梅花鹿，不禁舔了舔嘴唇，“姐，这只鹿归我了，喵！”于是两个人兵分两路，向着不同的方向追去。 梅花鹿躲了起来，在暗处观察着对方的动静，竟然只来了一个，那她必须要加快动作才行，这么想着，她便“咻”的一下跑了出去，突然倒在了黑猫一丈远的地方。 黑猫见她不跑了，看来是毒发了，她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你怎么不跑了？不会是跑不动了吧？喵！” 梅花鹿往后退了退，还不忘啐她一口口水，人死不要紧，最起码要过足嘴炮瘾才算值了，“你们这些卑鄙小人，你们一定会遭天打雷劈的！” 对面的人舔了舔爪子，似乎是打算下手了，“还在嘴硬，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喵！”梅花鹿冷哼一声，斥道：“我见了棺材为什么要落泪，是因为你这张惊天地泣鬼神的脸也在里面吗？” “个头不大，口气不小，看来你是做好觉悟了！”对方的语气虽然很镇静，但是语调当中还是有些怒气，看来是把她惹火了，这一遭也算值了。 她非但不懂得觉悟，反而还要加大火力呢！“觉悟什么？对你这张丑不拉几、惊世骇俗的脸感到愧疚吗？你应该为你辣到我的眼睛感到愧疚才是！” “你……”任谁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丑都会不高兴的，“那我就送你去见那条臭蛇！”话音一落，她便朝着梅花鹿飞奔而来。表情震惊的梅花鹿盯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算着时间，只要她踏进沼泽里，那她就有希望获胜了…… 另一边，玉灵凡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肚子里的肉球就是没动静，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喘着粗气，正打算休息一下的时候，一声猫叫声彻底打乱了她的气息，她一下子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知不觉，黑猫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此刻正站在屋外，“我看到你了，出来吧！”见里面的人没动静，她便直接冲进了小木屋里，发现床上一片凌乱，但是却没有人，她伸手一摸，还是热乎的，说明人刚走不久。 玉灵凡手里用力，牙齿都快要被她咬碎了一般，手指似乎要嵌进肉里，眼泪夹杂着汗水落下，“砰！”一把明晃晃的剑擦过她的侧脸，她被发现了！ 站在地板上的黑猫显然并不想将她一招毙命，而是想一点点地玩弄她，她收回自己的食指，上面的利爪已经变长，成了一把剑，正是刚才刺向玉灵凡的剑，“我说了，你藏到地底下也没用，既然你这么爱藏，我就陪你好好玩玩，喵！” “砰！”又一把剑穿透木板刺了下来，接着便是第二把、第三把……“啊！”第五把剑刺中了玉灵凡的大腿，她惨叫一声，刚刚模糊的意识又一次清醒过来。 “再叫大声一点，太好玩了！喵！”这只黑猫显然对自己捕捉的猎物产生了非常大的兴趣，她要一点点地折磨她，每听到一声惨叫，她的兴致便高涨一分，这简直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恶魔！ 接下来便是她的另一只腿，她的左肩，她的右臂，再这样下去，玉灵凡不被她刺穿，也会失血过多而死，可是现在谁能来救她呢？她可以死，反正也是将死之人，可是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死！ 可是，对方显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接下来这一剑便是冲着她的肚子而来的，“啊——” 眼看着黑猫慢慢靠近，终于来到了沼泽处，原本按照梅花鹿的计算，她会陷进去的，但是却没有，她彻底惊住了，眼神里充满了绝望，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弄人？ “哈哈哈哈哈……”对面的黑猫笑了，这笑声里充满了对她这个失败者的嘲讽，“你以为就你这点小计策就可以引我上钩？我早就看透你的小把戏了！沼泽是吗？你以为我会怕吗？”说着还往回走了几步，正好落在沼泽之上，却毫发无伤。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假装上当的，她一早就知道梅花鹿激怒她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好让她毫无防备地掉入沼泽里。可是为什么没有呢？这才是她想不通的地方，好不容易将她引到这里，结果也是徒劳无功吗？ 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输了，你杀了我吧！” 第五百六十二章 诞生 风吹过草地，发出哗啦啦的轻响，月光落下，银光四洒，照亮了大地，似乎是一种新的力量诞生，又似是一种力量的湮灭前兆，世事本就无常，只能顺其自然。 沼泽里的战斗似乎已经分出胜负，梅花鹿看着黑猫一点点地踏在沼泽之上，却没有陷进去，对此仍然耿耿于怀，“为什么会这样？” 对方不禁没陷进去，反而还跳了跳，在她眼里简直是当众处刑一般的挑衅，“想知道？我们黑猫一族向来体态轻盈，这样不仅利于我们快速移动攻击，而且可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闪避，进可攻退可守，这些沼泽又算得了什么呢？喵！” 原来如此，这次算是失策了，而在战场上，一步踏错，就会步步错，最后就会送掉自己的性命，“那你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了？” 对面的人不想回答，并向她抛来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是真傻还是太天真了？这样吧，你跪下来求我，叫我一声姑奶奶，我就大发慈悲，让你死得痛快些，如何？喵！”说完，还不忘理理自己手上的毛。 面对这人一副这是老娘对你的恩典的得意模样，梅花鹿缓缓地跪了起来，双手撑地，朝着她拜了下来，含泪做完这个动作，却迎来了黑猫的无情嘲笑，“你不是很狂吗？怎么现在……” 没想到她话音未落，声音就戛然而止，她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四个大字，定睛一看，从沼泽地里伸出无数带着泥泞的藤蔓，此刻已经缠满了她的脚踝，正将她一点点地往下拉，任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这一次，轮到梅花鹿笑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用以退为进的方法让她们放松警惕，然后一举出手，这一招还是跟她们学的。 眼看着黑猫已经半个身子入土，已经没有了反抗的余地，梅花鹿来到她身边，狠狠地看着她，“小青蛇呢？你们把他怎么了？”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黑猫也笑了，“想知道？你自己去找吧！喵！” “原本我是可以救你出来的，但是看你这种态度还是算了吧，这泥沼就是你的坟墓！”此话一出，黑猫肠子都悔青了，“不要！救我！救救我啊！喵——” 这一声猫叫声回荡在山谷之间，也传到了小屋里，黑猫突然一怔，竖起耳朵接收着对方的求救信号，心里一惊，深知自己不能再玩了，这一次要直接取其性命才行！ 她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指剑，方才那一刺是冲着玉灵凡的肚子去的，可没想到竟然被她用手接住，她的血顺着剑身滑落，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她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玉灵凡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可能是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尽管自己的手臂已经被黑猫的剑刺穿，还被钉在了地上，但是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就这么死掉。 既然无法挣脱她的剑，那便只能反其道而行之，于是，她忍着剧痛，双手往上一抓，剑往下穿透她的皮肉，她忍着剧痛一把抓住了刺向她肚子的剑。 血滴落在她的衣衫上，染了红，就在这时，她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召唤一般，竟然开始动了起来。 而听到妹妹求救信号的黑猫只想快些结束这里的一切，她要回去救她！她恶狠狠地盯着木板下的玉灵凡，“去死吧！” 手里的剑已经举了起来，然后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刺了进去，就在那一刹那间，她的眼前突然一亮，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啊！”一声惨叫淹没在这刺眼的金光之中。 从远处跑回来的梅花鹿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眼前这一奇观，有些出神，这壮丽的景象是真的存在的吗—— 暗黑色的天边泛出七彩霞光，一道红色夹着白色的光从天而降，直直地落到了小屋的方向，就在那一刹那，天空一记惊雷，轰隆一声，落到了小屋，一道火光四起。 梅花鹿心里一惊，玉灵凡还在里面，于是又迅速朝着小屋的方向跑去，就在她靠近小屋不停呼唤着仙子的时候，熊熊的火光已经逼近了整片山谷。“仙子！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她，就在她打算冲进火海里的时候，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她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朵巨大的金莲，金莲顺着一道白光落到了小屋里。 她顾不得这么多，此刻梅花鹿只想救出玉灵凡，就在她做好准备冲进去的时候，金莲从屋顶缓缓飞了出来，接着便是一声婴儿的啼哭声，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起初还以为是产生了错觉，直到金莲来到她的面前，看着里面白白胖胖的小子，梅花鹿才恍悟，这就是玉灵凡和黑曜的孩子，看着旁边浑身是血的玉灵凡，梅花鹿的眼泪便夺眶而出，“仙子，你没事吧？” 已经很虚弱的玉灵凡摇摇头，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孩子，那小家伙正咧着嘴巴对着她笑呢，真好！玉灵凡看着梅花鹿，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以后玉梵山就交给你了。” 梅花鹿心里一惊，“仙子，你……你会没事的，小少主已经出生了，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我……我这就去请大夫，你坚持住！” “别去！”玉灵凡每说一句话就会剧烈地咳嗽几声，她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好之后，拿出怀里的一个红色盒子，盒子里是忘川给她的东西，里面是一个红色的铃铛，她放在手里轻轻摇动一下，“叮铃——” 远在千里之外的忘川突然一愣，停住了脚步，众人便一齐停住了脚步，柳献之上前问道：“妖神大人，敌人就在前面，怎么不追了？”就连旁边的黑曜也上前附和。 忘川看着黑曜，眼睛有些湿润，可是她答应过玉灵凡，绝对不能告诉他的，她握紧拳头，“穷寇莫追，本王有事，先走一步！”话音未落，忘川就已经消失在众人面前。 身下的金莲将母子俩放到了地上，底下的草地软绵绵的，拔尖的小草刺着玉灵凡的耳朵，可是她现在已经感受不到了，因为她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的大胖小子。 他的额头有一朵四瓣莲花状的红色胎记，玉灵凡轻轻地亲吻着他的额头，头上的红色印记便没入了他的额间，“孩子，娘亲希望你这一生无苦，岁月无澜，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地长大啊！” 那一刻，她多么希望黎明能晚点到来啊！ 第五百六十三章 大限 再来到玉梵山，算是故地重游，此刻竟又是另一番心情，昔日里生气蓬勃的灵山仙境，怎么会落到如此破败萧瑟的地步呢？ 一抬头，忘川便看到了天边尚未散去的白光，在她的注视下，那抹白光划破了慢慢长夜的死寂，一朵金色莲花正冉冉升起，比天边的皎月更甚的耀眼光芒洒向大地。 “啪！”就在一瞬间，金莲绽放，花瓣四散，然后化作无数星点，洒向了玉梵山的每一处角落，眼前这个壮观的场景，让人震撼。 金光飘向了整座山林，忘川伸手一碰，这些金色的亮电穿过她的手心，落到了地上，被烧毁的青草竟然开始复苏，这些星点竟然有让死物死而复生的功效，这光难不成是玉灵凡化成的？ 这么想着，忘川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慌了，脚下一点，朝着光源飞去，她乘着云，看着底下的动物尸体开始动了，虎啸狮吟震天动地，还有不知从哪里来的鸟群与她擦肩而过，一时间，原本归于死寂的玉梵山竟然开始活了起来。 对于玉梵山早已轻车熟路的忘川很熟练地进入了后山，找到了小屋，火光映入眼帘，她的心里仿佛被人揪了一下，靠近一看，玉灵凡正躺在草地上，对面的人看到她的时候，眼泪夺眶而出，忘川也一样，眼睛早被眼泪淹没，一片模糊。 “你来了！”她这句话像是在责备，又像是欣慰，“快来看看你的侄子吧！”忘川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蛋，孩子已经在玉灵凡的怀里安睡过去，呼吸均匀，嘴角微扬，想是做了什么美梦吧！ “你答应过我的，今后你可要像对待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对他。”还没等她说话，玉灵凡又开口了，“我知道，我这么做太自私了，你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又凭什么帮我照顾孩子呢？” “谁说我要自己生孩子啊！”忘川语出惊人，“今后他就是我的孩子，比亲生的还要亲，我答应过你的，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可你也要答应我，好好调养，我一定会找到……” 她还没说完，就被玉灵凡的手遮住了嘴巴，她摇摇头，她一直都在等待，等待着奇迹的来临，可是她自己的身体只有她自己知道，奇迹不会来了，“是我太贪心了，想要的越来越多，想要一直陪着黑曜，想要等孩子长大，想要看他娶妻生子，可是，这一切都不会再有了，咳咳咳……” “你会好起来的，别乱想了！”忘川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很空，没有一点底气。 “能得到你的承诺，我已经很满足了，这样一来，我也走得瞑目了。” 忘川的手停在半空，定定地看着她，又低下头，她始终找不到办法救玉灵凡吗？玉灵凡腾出手，捧起忘川的脸，看着她那双眼睛早已泪水决堤，“我不想看你哭。”坚定又果断，不是恳求，是命令。 “对不起，我食言了……”她确实食言了，她找遍了藏书阁都找不到救回玉灵凡的办法，她派人去找传说中的闲散仙人，至今没有任何回音，她让人去找延年益寿的药，可是凡人的药又怎么可能救得了她呢？ “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认识你，才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 在外面寻找敌人的士兵已经回到了黑蛇一族，黑曜一回来便要找玉灵凡，可是屋子里找遍了都找不到她的踪迹，黑曜的心里突然涌上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一时间胸口很闷，他捂着胸口撑在旁边的柱子上，正巧被柳献之看到了，“黑曜兄，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不断嘟囔着什么，柳献之靠近一听，才发现他正在喊着玉灵凡的名字，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滴到了他的手背上，“啊！灵凡呢？”黑曜像发了疯一般，抓着柳献之的肩膀不放，不断摇晃。 柳献之吃痛，连忙说：“我听水神前辈说，她回玉梵山找药去了，算算时辰，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可她为什么还不回来？为什么？”黑曜双目怒睁，这让柳献之有些担心，还没等他说话，黑曜又继续吼道，“我要去找她，带我去找她，快啊！”在他一声怒吼之下，柳献之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不敢含糊，两个人便乘云朝着玉梵山飞去。 很快，两个人已经来到玉梵山山脚，看着玉梵山很安静，一片祥和，柳献之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你看，根本就没事嘛，是你自己想太多了，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我们天亮了再来接她不也一样吗？” 黑曜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现在他只想见到玉灵凡本人，要是见不到她，他是绝对吃不下、睡不着，心里的石头也绝对放不下的，这么想着，他已经慌慌张张地打开了每一间屋子，可是里面都没有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黑曜兄！”柳献之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黑曜跑了出来，太过着急还险些摔倒，“你看那是什么？”柳献之指了指天边还未散尽的白光，黑曜一看，那个地方正是后山，刚才太着急了，根本没来得及抬头看，现在一看到这个，心里越发着急了。 两个人朝着后山跑去，梅花鹿一看到他们，立刻呆住了，忘川显然没想到他们回来，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挡在屋子前，“你……你们怎么来了？” “你让开！”黑曜这话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是怒吼。 “让他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正是玉灵凡的声音，忘川这才让开，让黑曜进去，她带上门，然后转身离去。黑曜借着屋子里微弱的灯光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玉灵凡，就在一瞬间，不知怎么的，他的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灵凡，你没事吧？” 玉灵凡摇摇头，将身边的小家伙抱到面前，黑曜一怔，连手都开始颤抖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该说什么，“这……这是……” “傻瓜，这是我们的孩子。”玉灵凡的手在他的脑袋上一点，一丝冰凉传入他的身体，黑曜急忙握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捂了捂，还不忘放到嘴边哈了几口热气，眉头微皱，问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玉灵凡避而不答，笑道：“快抱抱他吧！” 第五百六十四章 命运 长廊上很安静，自从玉梵仙人走了之后，玉梵山遭受重创，早已不复当年光彩，尽管有玉灵凡和梅花鹿两个人在努力，可是一旦有了颓势，似乎就很难再挽回了。 向外走去的忘川和柳献之，一路无话，气氛略显尴尬，直到柳献之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场景，“为何不让我去给灵凡把脉？还是说你已经替她把过脉了？她没事吧？” 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玉灵凡已经到极限了，能将孩子平安生下来，她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灵力，她的身体只会越来越糟，不让他去把脉，全都是为了不让黑曜担心，若是他知道玉灵凡命不久矣，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祸事来。“你相信命运吗？” 身边的人突然开始信命了？这让柳献之愣了一下，妖神不是从来都不信天不信地，只信自己的吗？“为什么这么问？”如果不信，那么这是不是他们不相信神灵的结果，如果信，那么是不是他们的祈祷没有让它知道，才导致了今天的结局呢？似乎信或不信都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忘川最终还是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柳献之，总会知道的，比起让玉灵凡以血淋淋的事实告知他们的方式相比，她的方式似乎更加简单粗暴。 “什么？”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明明已经好转的人突然就性命垂危，任何人都不能接受吧，忘川慢慢地说道：“我都试过了，所有的办法都试过了，她现在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漏了底的瓶子，再怎么往里面倒水，都会一点点漏掉，她自己也知道的，从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了。” 柳献之仍不解，继续追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要瞒着黑曜兄？” “是灵凡自己的意思，”忘川起初也想告诉他的，但是玉灵凡握住她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不要告诉黑曜事实的时候，所以，她心软了，“她不想让他担心，她只想安安静静地陪他走完接下来的路。”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了，对于他来说，这样已经很难让他接受了，对于黑曜来讲简直就是天大的噩耗啊！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忘川想尽了各种办法，翻遍了藏书阁里的书，都没有用，她转念一想，或许有一个人可以救她，可是那个人可遇而不可求，想要见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身边的人一听这话，立刻激动了起来，“是谁？我现在就去找！” “没用的，我已经发动了蛟族的人去找了，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你也知道闲散仙人本就是闲云野鹤，想要找他，根本就是大海捞针，或许，这就是命吧！”忘川的神情也黯淡了下来，她用尽全力想要挽回玉灵凡，却不想还是没能做到。 “砰！”柳献之一拳打在柱子上，他的气愤显露无疑，可是更多的是出于对命运和现实的无奈吧！ 两个人刚走没几步，梅花鹿便朝着他们飞奔而来，“妖神大人、柳公子，帮帮我！” 三个人已经在森林里分散开，他们在寻找，寻找一个销声匿迹的人——小青蛇！他们都快要将林子翻遍了，可别说是蛇了，就连一条稍长的长虫都没有。 当时留下他一人对抗灵猫姐妹，也不知道他最后有没有逃脱，若是没有，不幸惨死在她们手里，那应该会看得到尸体，若是逃脱了，又会去哪里呢？“小青！”呼喊声此起彼伏，可就是没听到回答。 越是往森林深处走，空气之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就越重，来到一个山洞前，刚才怎么没注意到这里有个洞呢？忘川心里有一种感觉，里面肯定有东西。 她往里面走着，掏出怀里的夜明珠，照亮前路，一进来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这种感觉越发明显了，洞不是很深，很快就走到了里面，忘川借着光往里一看，里面又一道身影划过，她心里一惊，手里的夜明珠已经飞了出去。 夜明珠所到之处突然出现了一根绳子，正倒吊着，仔细一看，那哪里是什么绳子，竟是一条蛇！忘川将他取了下来，再一看，他的蛇皮竟然被人生生剥了下来，此刻已经奄奄一息，快没了气息。 “小青？”忘川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现在很不确定，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条蛇十有八九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人，她带着这条蛇走出了山洞，在外面的月光之下，越发显得害怕。 这条蛇全身的皮都被人剥掉，现在只剩下暗红色的蛇肉，他的心脏还在微微跳动，嘴巴微张，似乎在说这什么，忘川低头仔细一听，他竟然喊着玉灵凡的名字，她脑袋里嗡的一声响，眼泪已经涌了出来。 “小青在这里！”这一吼，将所有人都叫了过来，柳献之和梅花鹿一赶到，便看到一道碧白光射了出来，忘川正在给小青蛇疗伤，可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你一定要醒过来啊！我们都在等你啊！” 梅花鹿衔着药草来到忘川身边，可惜已经晚了，没有用了，小青蛇已经停止了呼吸，连最后微弱的脉搏都停了，那道耀眼的光也随之消失了，“啊——”忘川的声音响彻云霄，突然袭来的绝望感，让她深感痛苦，她救不了任何人！ 过了很久，埋葬了小青蛇的尸首，几人还在想怎么跟黑曜交代，往回走的时候，柳献之原想安慰一下忘川，可是忘川不理他，柳献之便一把拉过她的手。 两个人对视之间，眼神交汇，柳献之竟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刚才的那个眼神，那个熟悉的神情，让他心里有些波动，忘川心里在想东西，也顾不上跟他说话，甩开他的手继续走。 “忘川！”他大喊一声，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柳献之的心突然一顿，屏住呼吸，又缓缓呼了出来，他慢慢地说道：“你是忘川对不对？” “本王是妖神，不是忘川！”前面的人没有回头看他，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冷冷的，但是在柳献之听来，却不如妖神那般冷漠，而是矢口否认的不坚决。 柳献之上前再一次抓住忘川的手，喊道：“你就是忘川！你的眼神骗不了人的，忘川，你终于回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说着便一把抱住了她。 忘川的身体就像涌过一股电流一般，突然僵直，然后本能地推开了他，眼神一冷，怒道：“柳献之，本王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这般出言不逊、行为不端，当心你的胳膊！”说完，她便转身离去，只留下柳献之一人，在原地发呆。 他不会认错的，她不是妖神，而是忘川！ 第五百六十五章 诀别 看着眼前这个大胖小子，黑曜一时间手忙脚乱的，用左手抱也不是，右手抱也不是，“我？我……我要怎么……” 同样是第一次为人父母，玉灵凡反而更加游刃有余，将怀里的孩子放到了黑曜的手上，黑曜抱着这个沉甸甸的小家伙，用僵硬的手轻轻地拍打他的背，他一笑，襁褓之中的小家伙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当爹了，我当爹了！” 这家伙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反射弧太长了，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黑曜又看向玉灵凡，脸色一沉，眼睛里满是关切，“灵凡，都怪我没有一直陪在你身边，我真是个笨蛋，错过了这么重要的时刻，不过没关系，以后我绝对不会错过了，这次生了一个大胖小子，那以后再生一个小胖丫头好了，丫头好啊，肯定长得跟你一样漂亮……”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无疑戳中了玉灵凡的内心，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在烛光之下显得那么晶莹，这一切都被黑曜看在眼里，他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去，动作很轻，很温柔，“你怎么了？” 玉灵凡摇摇头，黑曜朝着玉灵凡的身边坐了坐，俯身在她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轻柔，却充满了爱意和怜惜，“我开玩笑的，如果你不想，我们就独宠这小子就好了，我只是怕他跟我小时候一样调皮，这样的话我们以后可得多费些心思才行。” 她能感受到黑曜说的这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只是他想要的以后，或许玉灵凡并不能给他了。黑曜轻轻地搂着她的肩膀，下巴抵着她的头发，玉灵凡身上生来就带着的清香总能让他心情愉悦，要是一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啊！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玉灵凡不能再等了，“陪我去看日出好不好？”抱着自己的人突然怔了怔，“可是你刚刚生完孩子，身子还很虚弱，以后有的是时间看，今天你先好好休息，好不好？” “不好！”没想到玉灵凡竟然也有任性耍小脾气的时候，还真是很难见到呢，黑曜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依了她了，黑曜先将孩子交给外面的梅花鹿，然后来到床边，将玉灵凡打横抱起，这一抱，黑曜发现她竟然轻了很多。 看他站着发愣，玉灵凡便调笑道：“怎么了？你要是敢说我重了，你就死定了。” 黑曜笑了笑，抱着她朝着悬崖的方向走去，“胖了也是我的娘子，而且我想说的是你轻了，想当初你第一次跟我回蛇族的时候，在浴池那里我抱着你的时候明明比现在还重。” 怀里的人嘴一嘟，伸手捶了捶黑曜的肩膀，“你后悔了对不对？后悔娶我了？” “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娶到你才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我这人嘴笨，说出的话也笨，什么都要你先说，什么都要你告诉我，还好以后有你在，等我们解决了这些事，就回蛇族去，你就在家带孩子，而我呢，就只能去接受那些老古董的‘摧残’了，可怜如我呀！” “你啊，确实不会说好听的话……” 这么说着，两个人便已经来到了悬崖边，月光洒在悬崖边上，洒在玉灵凡白净的衣衫上，也洒向了整片山林，照亮了玉梵山，玉灵凡靠在黑曜的肩膀上，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他们两个人。 就这么静静地待着，一时无话，所有的话都藏在他轻柔的动作里，“你说给小胖子取什么名字好呢？”这一会儿一个称呼的，还真是让玉灵凡有些不适应，两个人肚子里也没多少墨水，“要不问问柳兄吧，让他和忘川做孩子的干爹干娘，只是那两个人，一个是呆子，一个是傲娇，到时候真不知道会不会闹翻天了。” “忘川挺好的，献之也很好，就按你说的做就行。”听着怀里的人有气无力的声音，黑曜还以为她困了，“你要是想睡就靠着我的肩膀睡吧，等日出了，我再叫你。” 怀里的人摇摇头，动作很轻，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玉灵凡不肯睡，若她就这么睡过去，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她轻声问道：“你相信来世吗？” “相信，”简单的两个字异常坚定，“要不然冥府不就成摆设了吗？” 冥府只收凡人的魂魄，就连摆渡人都只渡人不渡仙，有时候想想做神仙还不如做凡人好呢，“你给我讲讲过去的事吧，一直都是我在说，这一次，我想听你讲。” 他很想讲，但是黑曜却牵挂着她的身体，不想让她多劳累，“今天你先休息一下，以后你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可怀里的人就不干了，“我不要，我就要今天听。” 今日真就傲娇到底了呗？难得见到她这般可爱的撒娇，黑曜的心也软了下来，“好好好，我这就给你讲，要从什么时候开始讲呢？那就要从最开始我们来到玉梵山开始讲起……” 第一次见面着实不算太愉快呢，连她的脸都没见到就被打晕过去，醒来已经被送到了山下，只不过在晕倒的那一瞬间，他眼前闪过一道光，那道光没有白雪的刺寒，没有冬风的凛冽，反而多了一丝温暖，原以为的危险被他抛诸脑后，因为这么温柔的光背后，肯定是一个温柔的人才是。 “巧舌如簧。” “你不喜欢？”黑曜用左脸磨了磨她的头发，“那我偏要说，我还要对全天下的人说，我最喜欢玉灵凡了。”玉灵凡的脸一红，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不害臊！” “我爱我自己的娘子怎么了？我偏要说。”说着便清了清嗓子，朝着悬崖之下大喊，“我！爱！玉！灵！凡！很爱很爱的那种！”声音在整座玉梵山回荡，久久不绝，直到靠在肩膀的人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衫，黑曜才停下，“你知道吗？我真的是世界上幸福的人了。” “我也是，咳咳咳……”玉灵凡剧烈地咳嗽起来，吓了黑曜一跳，连忙紧了紧她身上的白色长袍，“你看你，这么激动作甚？我们回去吧。” 她极力地克制自己的声音，“不行，我要看日出，马上就要出来了，咳咳……”她怕以后没有机会了，让她再最后任性一次吧，就这一次。“你……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三个愿望吗？” 黑曜点点头，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呢？那个嚣张跋扈的救命恩人，一来就说要嫁给他，然后又要求他带她下山，那时候的他，刚刚经历灭族之痛，怎么可能会答应她呢？所以就只能带着她下山了。 “现在……还剩下两个，对吗？”玉灵凡每说一句话都要停顿一下，生怕自己咳出血来。 “嗯。” 玉灵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慢地吐了出来，悠悠道：“那……我还可以许愿吗？” “嗯。” “好，第二个愿望，你……你要带着孩子好好活着。”此话一出，黑曜耳朵里便“嗡”的一声，仿佛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一般，一时之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直到玉灵凡的手抓住他的衣衫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玉灵凡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仍然重复着那句话，“答……答应我！”说完，玉灵凡便从他的肩膀滑落。 幸好黑曜眼疾手快，迅速伸手将她扶住，“灵凡？你怎么了？”玉灵凡喊了一声“疼”，黑曜再一看，她白色的衣衫已经见了红，“这……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身上都是伤痕，手上，脚上，身上，都是红色的伤痕。 借着月光，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没了血色，难怪从刚才开始就有气无力的，原来受了这么重的伤，黑曜扶着她，有些不知所措，等他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便是叫人帮忙，“忘川！柳兄！快来！” “别……”玉灵凡捂住他的嘴巴，对着他摇摇头，“别麻烦了，没……没用的。”黑曜的眼泪已经涌了出来，但还是一脸茫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没用了？你受伤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早在从云峰回来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的命早就该结束了，却凭借着忘川给的治愈灵力和仙丹灵药才撑到现在，她早该知足了，可是再见到黑曜的那一刻，她想要的就更多了，她想要以后，想要和他一起，永远在一起。 然而，上天是公平的，得到了什么，都是要以失去作为代价的。 站在不远处的忘川看着这一切，心里就像被人用刀凌迟一般，她最终还是要看着她慢慢死去，日出之时，便是她的大限，她的身体早就已经负荷累累，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再加上受了严重的伤，此刻已是行将就木。 玉灵凡伸出颤抖的手抚上了黑曜的脸，帮他抹去泪水，“答应我，好不好？”黑曜使劲地摇着头，他怎么可能答应呢？“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活不下去的……” “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玉灵凡顿了很久，才继续说道，“第……第三个愿望，试着忘了我……” 此话一出，黑曜的心就像被搅碎了一般，“怎么可能忘得了？”明明是她先说了要他娶她，后来他终于爱上了她，明媒正娶将她娶进了门，一切都在慢慢地变好了，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 “你……若是不答应我，我……怎么可能走得安心……”玉灵凡眉头紧皱，这是命，没有人可以改变的命运，早在一开始的时候，玉梵仙人算到的劫，最终她还是没能逃过这个死劫。 大喜到大悲，让黑曜难以接受，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后还要在一起，要回到蛇族去，永远生活在一起，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对不起，这一次……怕是要食言了……日出……好美啊……”天边露出了鱼肚白，黑暗过去，黎明将来，一道白光划过东面的山，照着巍峨的山岭线，照向大地，她的眼前闪过过去的画面，他的笑容，他的眼泪，通通都映在了她的脑海里。 如果有来生，希望能凭借这个记忆，再一次找到他，也算无憾。玉灵凡的手从他的脸上慢慢落下，一切都要结束了…… “灵凡——”痛彻心扉的叫喊声回荡在山谷里，也彻底刺痛了所有的心，梅花鹿抱着怀中安睡的孩子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眼泪早已决堤，“仙子！仙子！”一声声呼唤却再也收不到答复，她去了！ 她曾对忘川说，她早就习惯世事变迁，不再为花开花落感到悲伤难过，不再为昨日的时光不再而感到惋惜流泪，看遍了生死别离，如今轮到自己，反而淡然了很多。 突然，悬崖边上闪过一道光，这道红色的光正一点点地落到玉灵凡的身上，忘川一看，意识到黑曜是想用自己的灵力来维持她的命，一想到这儿便立刻冲了出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不可以！” 却不想被黑曜用力甩开，“你滚开！”忘川一个不小心就跌倒在地，朝着他吼道：“难道你想让她这么痛苦地活着吗？没用的，我早就试过了，如果有用，我早就将我的灵力都给她了！” 怀里的人慢慢变轻，她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然后化作无数的白光飘进了黑曜的怀里，黑曜拿出自己怀里的东西，一朵白色的莲心正吸收着这些星点，“灵凡，你怎么能抛下我自己一个人走呢？为什么？为什么啊？” 这一声声质问，是在质问天地不公，也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意识到这些，如果能早点意识到，或许就不会这样了，可是，世界最多的是“如果”，却没有如果。 “哇——”梅花鹿怀里的小孩突然从梦中惊醒，开始放声大哭，她只能将孩子交给黑曜，襁褓中的孩子仿佛也意识到了他的母亲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哭声越来越大，让在场的所有人越发难受了。 天彻底亮了，方才环绕在玉梵山的七色霞光再一次汇集，这一次，有什么东西正踏着七彩祥云朝着悬崖赶来。 众人一看，是一只脚踏七彩祥云的麒麟神兽，落到悬崖边上，来到了黑曜的身边，低头看着他怀里的小孩，伸出舌头在他的小脸上舔了一下，小家伙立刻不哭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抚摸着麒麟。 看样子，新的麒麟之主又现世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放过 三天三夜，整整三天三夜，黑曜一直坐在悬崖边上，一动不动，手里握着莲心，眼睛一直盯着它，时不时叹一口气，时不时又会痛哭一场。 几个人轮番上阵，想要劝他吃饭休息，但都没有结果，他就像入了定、着了魔一样，忘川能理解这种感受，将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突然抽离，就像抽干了他身边的空气一样，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助感，会一点点地蚕食一个人的精神。 她来到黑曜的身边坐下，两个人无话，或者说，黑曜除了手里的莲心，已经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但总要来打破沉默吧，“回去吧。”忘川的话简短但又充满关切。 见他仍然沉默不语，忘川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失望，“黑曜，你醒醒好不好？你在这里坐一天两天也好，一年两年也罢，可是有用吗？灵凡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句话就像是丢进平静湖水里的石头一样，终于激起了黑曜心中的涟漪，他转过头看着忘川，对着她怒喝道：“你胡说！你在骗我！她会回来的！会回来的！”他的情绪太过于激动，抓住忘川的手臂就是不放，不远处的柳献之看了，立刻上前阻止，才将两人分开。 “她不会回来了！” 被柳献之拉住的黑曜还想上来跟她争辩，可是却挣不脱柳献之的手，只能朝着忘川大声吼叫，“我不许你乱说！” 忘川的气势也丝毫不弱，直接顶了上去，“你知道她因何而死，不是吗？她的死是谁造成的，你自己不清楚吗？你不想为她报仇吗？难道你就想一直这样自怨自艾，这样到老到死？你拿什么向她交代？” 这一连串的质问无疑戳中了黑曜的内心，这一切也是忘川所想的，越是到这个时候，他们越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一蹶不振，而是要想办法为她报仇才是！ “报仇？报仇！我要为灵凡报仇！”这下子算是激发了他的动力了，但是这股动力似乎又转化成了冲动，黑曜用力一挣，挣脱了柳献之的手，朝着山下跑去，这家伙真是好话歹话都听不得啊！ 黑曜气冲冲地往山下赶，玉灵凡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拜曲姝韵和花妖所赐，他这就去端了他们的老巢，为她报仇。可刚没走几步，一道红光落到他的面前，阻断了他的去路，“你要拦我？” 对面的人死死地盯着他，她不仅要拦，她还要打醒他！这么想着，忘川便出手了，拳头生风，划过黑曜的左脸，有些压迫感，要不是他躲得快，这下恐怕牙都被她打掉了，“我要为灵凡报仇！” 报仇，报仇，这家伙已经被仇恨蒙住了双眼，“不是不报，是时候没到，等你养好了身体，就算是去端了妖域我都没意见！”她的手上的攻击不停，只想让他先冷静下来。 “你别拦着我，我现在就要去！”实在没办法，忘川只好拿出杀手锏，趁着黑曜忙于躲避她的攻击，她迅速伸手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样东西，趁其不备，一抹白色粉末已经撒向了黑曜，对面的人应声倒下。 许是太累了，黑曜一睡便睡了三天。好在孩子不哭不闹，也算省心。忘川刚一进门，一个肉乎乎的小孩子立刻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脚，不错，这小家伙现在不仅能跑跳，而且还会开口说话了，就这几天的功夫，他已经长高了不少，“忘川姨，爹爹还没醒吗？” 忘川蹲了下来，在他的小胖脸上捏了捏，轻声说道：“你爹爹他累了，睡着了，等他醒了，我们再一起去看他，好吗？” 她将抱住自己的大胖小子抱了起来，刚一出门便碰到了柳献之，“柳叔叔。”这小家伙倒是一点不怕生，才这几天的时间，不仅这几个人都被他认熟了，就连这玉梵山的生灵都成了他的玩伴，小孩子的注意力容易被分散，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没有被这些事情困扰吧。 柳献之来到两人面前，揉了揉他的小胖脸，温柔地说道：“我有些事情要找你忘川姨聊一聊，你先去找你梅姨好不好？”小家伙点点头，被忘川放下来之后便朝着梅花鹿的房间跑去。 两个人再一次来到悬崖边上，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在这个地方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总让人觉得这些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那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估计这辈子都难以忘怀了。 “找我何事？”忘川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山下，可她知道，她看的并不是风景。 “你不是妖神对吗？”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此话一出，忘川先是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后，才悠悠地回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看着我的眼睛。”这有何难？想想昔日他对自己做的一切，这样一来，看着他的眼睛应该就会冷上几分，忘川转过身，正好对上了对方的眼神，那双含泪的眼睛，瞬间击垮了她建立起来的心防，她竟然这么容易就缴械投降了？ 避开他的眼神，还不至于输得太惨，柳献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越发肯定了，“你是忘川。”没有发问，而是肯定。 其实在蛇族的那一天他就有所察觉，但是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从眼神，从气场，从言行举止，到对玉灵凡充满关切的神情，再加上几日前为小青蛇疗伤的白光，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了，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妖神，而是忘川。 刚才的眼神躲闪也是，妖神是不会这样的，妖神目无一切，如果他这般挑衅，现在应该被她丢下悬崖了才对。对方没有回答，那他只能打破沉默了，“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隐瞒了太久，她也不想再隐瞒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来问我？我是死是活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柳献之的情绪渐渐地有些激动起来，“我……”他设想过很多重遇的场景，但唯独没想出见面时该用什么样的对白，“对不起……” 等了这么久，还是一样的三个字吗？忘川叹了一口气，她竟然有些失望，“柳献之，我不想再听这些了，今天，就在这里，我们就把话说清楚吧，从今天开始，你是你，我是我，再不相干！” 这句话是晴天霹雳，如果说一开始她还是妖神的时候，柳献之还心存希望，但是如今她做回了忘川，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对他而言就像一把刀，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吧……” 第五百六十七章 振作 “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吧……”两个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也许当知道自己真心错付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这一切已经无法再回头，就算用了再多的理由来说服自己都没有用。 第四天傍晚，外面一阵聒噪，倦鸟归巢发出的长鸣，草丛里的虫鸣不绝于耳，黑曜醒过来的时候，精神恍惚，仿佛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这如同病倒抽丝一般的感觉，让他浑身上下都难受极了。 床沿趴着一个扎着小髻的孩子，黑曜将他抱了起来，孩子在他的怀里动了一下，又睡了过去，将他放倒床上，黑曜便出了门，刚一踏出去，迎面就撞见了柳献之。 话说回来，两个人好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单独聊过了，正好黑曜饿了，柳献之就做了些简单的饭菜，还热了两壶酒，但是两个人似乎吃得并不开心，反倒是旁边的酒更受欢迎些。 “你怎么了？”黑曜按住柳献之正要倒酒的手，“给我留点。” 柳献之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黑曜，但是黑曜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过去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早已烟消云散，月临观的老道死了，云卿神君也死了，他娘亲和族人的仇算是报了，他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是忘川不同，曾经付出真心，为了他脱去鬼骨，险些送命，自始至终，她都相信他，可没想到，这个看似圆满的梦就真是一场梦而已，苦心维护的梦醒了，心也碎了，最后还落得身死的下场。 一杯烈酒下肚，柳献之眼前已经一片湿润，微醺之后话也多了起来，“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补偿她，难道要我去死吗？死了之后呢？我便再也见不到她了，我怕死，可我更怕失去她……” 黑曜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说道：“他醉了。”忘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刚刚那些话她都听到了，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风吹过走廊，穿堂风带来微微的暖气，春天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本该是充满生机的季节，却弥漫了太多离别的伤感，原本也不想悲伤的，但是此情此景，着实让人情难自禁。 将那个醉酒的人送回房间之后，是时候跟另一个人谈一谈了。黑曜也喝得有些晕乎，又被这风吹得有些清醒过来，跟在忘川身后，两个人都很沉默。 突然，黑曜往怀里一摸，表情突然一冷，将身上摸了个遍，这下子真的急了，正要回头去找，前面的人便开了口，“是在找这个吗？”忘川手里拿着玉灵凡的莲心，这是他刚才在扶柳献之回房的时候掉的。他一直很宝贝这个东西，因为这是玉灵凡留下的，这是他的精神寄托。 “你是忘川吗？”莲心失而复得，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的黑曜转而问起了别的问题。 “是。”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也不缺他一个，“我是谁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这一次要去大闹妖域，揪出曲姝韵和花妖，你敢吗？”她不想再做那个畏首畏尾的忘川，她想像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一样，这一次，她想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敢！”只一个字，掷地有声，“我一定要为灵凡报仇！一定！” 忘川看着他坚定的神情，舒了一口气，笑了。“看来我真是小瞧你了，原以为你会失落个三五年，最后还要小不点去替你报仇呢！” 他又何尝不是这么想？失去了玉灵凡，他真的很痛苦，可是忘川说得对，与其整天自怨自艾，不如主动出击，为她报仇，好让她在九泉之下能瞑目，“要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妖域之内，乌烟瘴气，先前花妖的一顿操作惹了民愤，各种妖怪都上门对她口诛笔伐，连门槛都要被他们踏烂了，最后还是被金不唤的三寸不烂之舌给按了下来。 可花妖非但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觉得这次是一次非常好的尝试，虽然这一次只派出了一小部分妖怪，但是仅凭“魑魅魍魉”四人就已经干掉了蛟族的一员猛将，后来听说玉梵山也出了事，玉灵凡身陨这种事情更是喜上加喜。 面对金不唤的指责，花妖置若罔闻，反问他为何妖域不能出人头地，成为三界之一，乃至三界之首，就是因为没有胆识和魄力，当然，也没有必要的手段，所以才被三界排除在外。 此话一出，金不唤便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了，妖族之所以无法像天族鬼族那般繁盛，主要是这里鱼龙混杂，每个妖怪都心怀鬼胎，说到底还是不争气，才被人一直踩在脚下，如今来了一个明白人，自然是要听听其高见了，“那娘子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花妖斜了他一眼，慢慢道来：“屠杀场又不是摆设。”这个提示已经很明显了，弱肉强食是规则，也是生存法则，只有不断斗争才会产生强者！ 所以，妖域之主金不唤非但没有遏制这种相互屠杀的情况，反而变本加厉，下达命令，所有的妖怪都必须参加屠杀大会，胜者更是重重有赏！ 自从嫁到妖域，花妖的性情大变，这是所有人看在眼里的，这如花般貌美的皮囊之下竟藏着一颗毒蛇一般的心肠，这也是让所有人感到害怕的地方。 但是任凭别人怎么说，她都无所谓，因为只要她一声令下，那些爱在背后嚼舌根的妖怪就会被打到魂飞魄散为止，她现在很享受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如愿以偿得到了五行灵力，她便开始从水灵力开始修炼，水灵力配合她吸收的玉梵仙人和玉灵凡的灵力果然是锦上添花，不出几日，她便已经感觉自己修为灵力大增。 那么接下来便是其他的灵力，这一次她必须很小心才行，她能吸收玉梵仙人和玉灵凡的灵力更多的是基于她们自身的属性，毕竟花妖修炼成人，能修习的术法本就受限，还好玉梵仙人的前身是金色佛莲，玉灵凡的前身是雪山冰莲，这不就巧了吗？ 这两个人不就是为她准备的吗？归根结底大家都是花变的，又何必分什么高低贵贱，最后还不都是落到她一人身上，但是其他四灵，恐怕就有些棘手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算账 曲姝韵没想到花妖会这么快就回来看她这个“好姐妹”了，而且这一次来，排场还不小。 才嫁过去没多久，花妖竟然就变了一个模样，昔日那个做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花妖如今一跃成了妖域女王，身份不同了，自然排场就不一般了，但是如今将云峰全部包围起来的架势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呢。 她来的时候，曲姝韵正在教小孩写字，管家前脚刚刚通报，话音都没有落下，花妖后脚就带人闯了进来，曲姝韵看她这小人得志的模样，心里也有了点数，这哪是来探亲的，分明就是来寻仇的嘛！ 让人奉了茶，两个人便坐了下来，“姐姐最近可好？”才做了女王，说的话底气都足了不少，气场也明显不一样了。窗户纸没有捅破之前，还不能翻脸，“自然没有妹妹你过得好。” 花妖喝了一口茶，刚刚抿了一口，立马吐了出来，“呸呸呸，这都是什么茶呀，这也是给人喝的？” 这些年，曲姝韵学会了很多东西，有一样就是隐忍，所以当初那个嚣张跋扈的曲家大小姐早就被她彻底抹去，现在的她喜怒不形于色，唯有这样，才不会被人轻易猜透，她喝一口茶，悠悠道：“这是用你当初喝的水泡的。” “姐姐你也别见怪，这些日子我在妖域也算是过得舒坦了些，所以吃不惯这些下等东西。”花妖这翻脸不认人的嘴脸，还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呢，不过曲姝韵还是不会跟她计较，好声好气地反问道：“你这次来所为何事？” 花妖斜了她一眼，淡淡地说：“算账！” “算账？算什么账？” “在我的领导下，如今妖域已经崛起了，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肯定能重返三界，成为三界之首，至于什么妖神，到时候定要她求着我饶她一条命。” 是谁给了她这般自信？曲姝韵不禁在心里笑话她的浅薄无知，且不说三界早已定了型，一时间不可能变天，退一万步讲，妖神是何等人也，她也配和妖神相提并论，简直自不量力。“这与你来我这儿有什么关系？” 对面的人神色一冷，脸色也变了，“怎么没有关系？既然妖族已经如此强大了，那么有些账我们还是要算清楚的吧，就是……你我之间的账！” 她算是明白了，这人来这里不为别的，是为了和她翻旧账来了，说白了就是来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她仍作不知，问道：“我们亲如姐妹，有什么账需要算呢？” “你别装了！”花妖一声大喝，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你让我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害了我这辈子的幸福，今日我便是来跟你算清楚这笔账的！”曲姝韵不禁在心里冷笑，单是为了这件事，那她就真的太沉不住气了，“你自愿的不是吗？”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王旌楚，为何要这么对我？即便是不愿意和我共侍一夫，你直说便是了，何必要将我逼上这条路？为什么？” 二女共侍一夫，她想得美！“你这人还真是不懂得满足呢？既想要至高无上的荣誉，又想要王旌楚，你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花妖冷嗤一声，“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曲姝韵也站了起来，两个人齐平，气场也不相上下，“真该让金不唤看看你这副嘴脸，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枕边人有多丑陋，明明睡在他身边，想的却是别的男人，你说，他要是知道，会怎么想呢？” “可惜了，你没机会了！”话音一落，外面便传来了一阵阵惨叫声，“砰！”管家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直接跌倒在两人面前，“大……大小姐，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妖怪，突然就开始大开杀戒，外面的将士被他们杀得措手不及，死伤惨重！” 听完这话，曲姝韵终于慌了，没想到眼前这个人比她想像的还要心狠手辣，“你这个毒妇！”一旁的花妖笑了，“这些都是从你身上学的，怎么？现在你还有什么可以跟我比的？” 曲姝韵看着她这副目中无人、得意洋洋的模样，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你确定要为了一个男人跟我反目？” 对面的人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摇了摇，“啧啧啧，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自你将我当做礼物送给金不唤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注定今日的局面，反目？不存在的！” 现在她还有得选吗？凡人再强又怎么可能打得过有备而来的妖怪呢？这一次，难不成真的失策了？“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外面那些人？” “死！”一个字刺进她的耳朵里，震耳欲聋，“只有你死了，才能解我心头之恨，我心里舒坦了，自然就会放过外面那些人了！”终日与虎为伴，今日竟被这只黑心虎反咬一口，曲姝韵的拳头紧握，“若我不答应呢？” 话音一落，她已经出手，一只紫黑色的毒蜘蛛从她的袖口一跃而出，朝着花妖飞去，若不是花妖早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认输，提前做好防备，现在估计已经着了她的道了！ 花妖唤出自己的花灯，将这只蜘蛛吸了进去，再摇一摇，里面的蜘蛛便化作了紫黑色的血水。“看看你自己吧，为了保住的性命，还不是将所有的性命置之不顾，你我本质并无不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嘛，总是要为自己多想想的。” “闭上你的臭嘴！”一道紫黑色的光冲向了花妖，花妖知道她这次是来真的了，脚下一点，飞了出去，来到瀑布旁，两个人才开始真正的较量。 外面已经被搅得鸡犬不宁，这一切都要拜眼前这个白眼狼所赐，这么想着，曲姝韵已经出手，她的背后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紫蜘蛛，是由灵力凝聚而成，气势不凡，看样子她已经练成了万毒神功，这样一来，她就万万留不得了！ “万毒蛛阵！”身后的毒蜘蛛动了，吐出无数紫黑色的小蜘蛛，从四面八方朝着花妖涌了过去，密密麻麻，让人一看便全身起鸡皮疙瘩。 花妖深知今日不杀了她，来日她若是卷土重来反扑，她未必是曲姝韵的对手，于是大喝一声“寒冰天葬”，周围的温度骤降，无数冰剑朝着铺天盖地的蜘蛛射了过去，两个人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第五百六十九章 逼迫 正如众人所见，头顶传来一声声凤鸣，抬头一看，一只只冰凤凰飞旋于顶，气势非凡。 仔细一看，这些冰凤凰的身上竟然有些黑色的小点，虽然微不足道，但却是致命的，紫黑色的蜘蛛落到冰凤凰身上，“唰”的一声，这些凤凰便被染成了紫黑色，没有了动作，在往下坠落的过程中化作了无数闪亮的冰屑。 论作战经验，花妖还是远远比不上身经百战的曲姝韵，毕竟是从刀口舔过血走过来的女人，出手一定会抓住对方的漏洞，而这些漏洞，早就在云卿留下的书籍当中记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玉梵仙人也好、玉灵凡也罢，她们的弱点早就被她深谙于心，出手便可以一击必胜，就在花妖攻击停顿的时候，曲姝韵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身后的紫黑色大蜘蛛终于动了。 巨大的身躯异常灵活，一闪便来到了花妖面前，前肢朝着空气一划，花妖立刻唤出铃兰花灯，一道白光四射，大蜘蛛的动作顿了顿，花妖趁势绕过它的攻击，手里的铃铛已经响起，一道碧色光芒一闪而过，凤鸣声起，直冲而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只大蜘蛛虽然体型硕大，但是并无实体，对于她的攻击自然是不放在眼里，方才被花灯里的光晃了眼，这下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只听一声惨叫声响起，花妖已经朝着地面坠去。 必须乘胜追击，曲姝韵唤出一把淬了毒的剑朝着花妖刺去，只要刺破她的皮肤，就可以取胜！就在靠近她的一瞬间，眼看着就要得逞之际，花妖紧闭的眼睛突然一睁，曲姝韵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可惜已经晚了。 随着她一红一绿的瞳色映入眼帘，为时已晚！“震灵术！”曲姝韵脑袋一沉，胸口传来一阵刺痛，她手里的剑反刺在了她的心口处，曲姝韵吐了一口血，“砰！”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 “哈哈哈，没想到吧，老谋深算如你，竟然也中计了！”花妖满脸的得意，看着曲姝韵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四个字，她的心情就越发高涨了。 刚才的情况着实凶险，就在大蜘蛛的蛛腿就要划到她面前的时候，花妖在心中暗念一句“冰怒佛莲”，一朵不大不小的冰莲便出现在她面前，借由花灯里发出的光，巧妙地遮掩了过去。 看着从空中慢慢落下的冰屑，曲姝韵才明白自己中了她的计，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一步，花妖一步一步地靠近曲姝韵，手里已经唤出了一把长剑，直指她的喉咙，“那你就去死吧！” 手里的长剑举了起来，手起剑落，一声惨叫响起，血溅三丈，一切都结束了，花妖仰天长啸，最后赢的是她，她终于赢了！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寒气，还没等她回过头，一把毒剑已经抵在了她的脖颈处，她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在她惊讶之余，身后的人已经出手，随着花妖一声大喝，“冰怒佛莲！”耳边传来“啪啪啪啪”的破碎声音。 此刻，逃过一劫的花妖正喘着粗气，看着仍然站立在原地的曲姝韵，“这不可能，我明明……”这次轮到曲姝韵笑了，“你以为就你这点小把戏也能打败我？你真是太天真了！”惊魂未定的花妖看向曲姝韵的方向，地上躺着一个士兵，已经被人割了喉，痛苦地死去，“难道我杀死的只是你的替身？” 曲姝韵慢慢地逼近她，冷冷道：“十灵的魅惑之术，你还从没有见识过吧！”原来如此，从一开始拿着剑刺向她的就不是曲姝韵，难怪她会这么轻易就得手了，“你有魅惑之术又如何？我照样可以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哦？那我倒是很期待呢！” “你会跪下来求我的！”花妖站了起来，看向曲姝韵的身后，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明意味的微笑，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般，直到一个声音从曲姝韵身后传来，她才知道了花妖的计谋，“娘亲！救我！” 曲姝韵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响，她转过身一看，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鸟妖正用嘴巴叼着自己的孩子，“你真卑鄙！”花妖打了一个响指，鸟妖嘴巴就用力一分，她嘴里的孩子就这样被它生生勒晕了过去，“这些都是你逼我的！” 在孩子面前，曲姝韵可以放弃一切，包括自己的命，“是不是只要死了，你就可以放过所有人？”对面的人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曲姝韵一时之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如今占据上风的花妖越发嚣张了，“我要你跪下向我磕三个响头认错，我就放了你儿子，只有你死了，他们就都安全了，一命换一命，我还白搭这么多人命，这笔买卖你可不亏呀！” 其他人的生死与她何干？她只要她的儿子平平安安的，就够了，“好！我答应你！”说着，她便将手中的剑一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花妖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已经满是血迹，“你满意了？” 昔日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曲家大小姐竟然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见她如此，花妖也玩够了，是时候结束了，“捡起毒剑，你自刎吧！只要你死了，全部人都会得救的！” 看着自己亲手淬过毒的剑如今竟要了自己的性命，想来真是可笑，曲姝韵的手在颤抖，大仇未报，难道她真的要这么死去吗？可是自己的儿子在她手里，她别无选择，“你说话算数，若有半句虚言，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一道血色染红了剑，也洒到了旁边的花草上，一把剑刺穿了她的胸口，曲姝韵吐出一口血，然后重重地栽倒在地，一旁的人上前探了她的鼻息，为了以防万一，还摸了她的脉搏，确定她不会再醒过来之后，花妖的心终于放下了。 终于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将她丢进后山的万丈深渊里，别脏了这仙境！”说完，花妖便扬长而去。 花妖回到屋子里，里面的人正在等着她，看她走了进来，王旌楚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一把抱住花妖，花妖看着他，有些不真实，“你都想清楚了？” 王旌楚点头如捣蒜，自从那天在拜堂的时候，他的玉佩被曲姝韵发现之后，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日子一久，他便动了杀心，毕竟，命只有一条，而女人多得是…… 第五百七十章 进发 云峰之下三个人，低调行事，一来到边境便感受到这里妖气冲天，一般的凡人看不见，但是这三个人却看得真切，这里非但有妖怪出没，而且空气当中弥漫着的血腥味，简直让人闻之作呕。 忘川三人正打算进去探了明白，却没想碰到一群士兵从山上哗啦啦地涌了下来，身后的灰尘扬了起来，场面甚是宏大，黑曜随手抓了一个人，一问才知道山上打起来了。 说是花妖和曲姝韵挣得你死我活的，胜负已分，妖族胜了，所以这些人才顾头不顾尾地从山上跑了下来。这么说来，也即是说曲姝韵被花妖打败了？真是奇闻，她们不是同一战线的吗，怎么会说内讧就内讧了呢？ 原本三个人从玉梵山下来之后无处可去，便决定先到云峰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来看看，这么看来，他们确实没来错地方，只是晚了一步。 再一问那个俘虏士兵，才知道原来是花妖嫁到妖族之后叛变了，竟然有这种事，那么现在要杀了花妖为玉灵凡报仇岂不是难上加难？放走了那个人，三个人便打算去云峰上探了究竟，可没想到他们还没出发，头顶便传来了声声轰鸣，抬头一看，乌压压的一大片妖群正朝着远处飞去。 看样子似乎是功成身退了，这是准备回妖域去了吗？但是怎么不见花妖的身影，或者她已经提前离开了？等这些妖怪全数离开，他们兵分两路，黑曜和柳献之去云峰找人，忘川则跟着妖群去看看它们到底想做什么。 来到云峰找了几圈，就差把地底下翻出来了，除了满地的凡人和妖怪的尸体之外，再无其他，就连曲姝韵的尸体都没找到。看来这一战让曲姝韵一方死伤惨重，能走的都已经离开了，剩下的就只有这些死尸了。 既然没人了，他们便调转方向，朝着妖群的方向追去，幸亏忘川沿途留了记号，不然他们肯定跟不上他们，两个人都不敢多做休息，一直马不停蹄地追赶，终于，忘川的记号没了，他们两人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四周有些阴森，乌烟瘴气的，时不时有几声乌鸦的叫声，更是为这荒凉的气氛添了几分恐怖，稍微有点动静，都会让人毛骨悚然，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柳献之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黑曜兄，这是什么地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妖域了！”他们已经按照忘川的记号来到了妖域与人界的边界之处，这里瘴气冲天，凡人不敢靠近，恐怕就只有妖怪能来了吧。 黑曜从怀里拿出一颗丹药，递给柳献之，“吃下它。”柳献之拿过这颗泛着蓝光的丹药，“这颗药丸难道是当初我进蛇族的时候，你给我吃的那颗？” “你还记得呀！”不错，吃下这颗药丸就可以掩去身上的人类气息，这样一来就可以顺利进入妖域，毕竟这个地方只有妖怪才能进来。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柳献之和黑曜便开始朝着妖域进发了！两个人飞了好久，终于，黑曜停了下来，柳献之跟在他身后，看着面前那扇巨大的门，满眼污秽，令人作呕。 “我们要怎么进去啊？” “嘘，有人来了！”果然，几只长相奇特的妖怪从他们身后飞来，就像看不到他们似的，从他们身边飘了过去，两个人便跟在这些妖怪身后一齐进入了妖域，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混进来了，妖域的防范意识也太差了吧！ 两个人边走边看，这里一片灯火通明，所谓灯火，也就是一些暗得不能再暗的昏黄灯光，照着的一切让人看不清前路，比起这里，冥府简直就是地下仙境啊！ 这里死气沉沉的，丝毫没有生气，按理来说，这里的街道应该会有几只妖怪吧，再不济也该有几个鬼影吧，但是怎么连一个顺眼的妖怪都没见到，忘川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里这么大，找起来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 就在两个人不知道该往何处走的时候，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衣的老妇人，手里拄着木头拐杖，拐杖上雕着一个老人头像，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灯笼，里面射出一道微弱的灯光，步履蹒跚，身形佝偻，走得极慢。 两人对视一眼，觉得可以去打听打听，于是乎，这里唯一的妖怪黑曜便上前问道：“老人家，请问您是否见过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 老妇人抬起头，她的眼睛竟然没有了，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的空洞，那两个洞里竟然还有几只肥胖的蛆虫爬出来，柳献之强忍住内心的恶心，不敢发作，他捅了捅黑曜的腰，意思就是人家连眼睛都没有了，你还问她见没见过忘川？ 谁知黑曜非但没领会他的意思，反而解释道：“我们第一次来妖域，所以走散了，您若是看到了，还望您给我们指点一下方向。” 柳献之正打算开口吐槽，却不想老妇人伸出皮包骨头的手，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左边的小道，黑曜连忙谢过她的指示，两个人便朝着她指的方向走去。 两人前脚刚走，站在原地的老妇人就咧开嘴笑了，她笑起来的弧度甚是吓人，嘴巴直接咧到了耳朵根，嘴里还不断呢喃着一句话，靠近一听，才发现她说的是“生人来，死人归”！ 两个人走了很久，都走不到尽头，更别提看到忘川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柳献之突然停了下来，指着旁边的灯笼，黑曜看了过去，不明所以，柳献之解释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是第四次看到这个灯笼了。”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在这里兜了四圈了，他们就像走进了迷宫，又或者说遇到了鬼打墙，真是见鬼了！ “叮铃铃——”清脆的风铃声在耳边响起，两个人不禁一怔，这是怎么回事？没有风，拿来的风铃声？就在这时，一道暗黄的光正从黑暗的小巷里朝着他们两个人走来，而且随着那道光越来越近，风铃声也随着靠近。 “当心有诈！”黑曜提醒柳献之，在这个鬼地方自然是要提起百分之两百的注意力，但是随着那道光越来越靠近，柳献之眼前竟然有些恍惚了。 直到那人来到黄灯之下，两个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五百七十一章 旧识 妖域之地，妖孽横行。 柳献之和黑曜没想到忙活了大半天，竟然只是在原地打转，看着远处慢慢靠近的暗黄灯火，两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直到那人走到的灯笼之下，两个人才看清楚这人的模样，“老人家，您给我们指的方向怎么不对啊？”黑曜上前问道。 没想那个老人反问道：“你喜欢做梦吗？”这下反倒轮到两个人一脸蒙圈了，这人答非所问，反倒让人有些胆颤是怎么回事。 显然，黑曜并没有跟她多废话的打算，“什么做梦不做梦的，我不喜欢做梦！”看来是谈崩了？柳献之上前说道：“老人家，若是您不知道，那就放我们过去就是了，大家各走各的路，各不相干，如何？” “好，也不好。”这老太太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声好气地说偏是不听，没必要跟这个疯子多做纠缠，两个人朝对方点点头，脚下一点，朝着老妇身后飞去，可没飞出多长时间，两个人发现还是在原地徘徊，一落地，那盏昏暗的灯又朝着两个人走来。 又是那个老妇人，还是说着同样的话，“你喜欢做梦吗？”还真就阴魂不散了呗？黑曜算是彻底服了，“喜欢，可以放我们……”话音未落，黑曜就在柳献之面前消失不见了。 柳献之见状，立刻后退几步，手里的琉璃玄清扇已经握在手中，做出战斗准备，“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们？” 老妇咧嘴一笑，笑声诡异，甚是瘆人，“如君所愿，梦里相见，甚好？”简直疯言疯语，不可理喻，原本两个人是不想跟她开打的，想着这里是妖怪的地盘，面前的这个老妇人搞不好也同样身怀绝技，只等着他们踏进陷阱呢？ 但是如今到了此等地步，不容他多想了，心中这么想着，柳献之手里的扇子一挥，瞬间掀起了一阵狂风，朝着老妇人刮去，对方笑得越发嚣张，得意的笑容直接咧到了耳朵根，看样子是志在必得了。 “风刃！”无数道风刃朝着老妇袭来，老妇手里的灯一灭，周围的灯也瞬间跟着灭了，世界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柳献之只能借由扇子发出的微光照亮四周，可是那个老妇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 “你喜欢做梦吗？”又来？声音就在他的耳边，他一转身，手里的扇子化作一把长剑，直刺向黑暗之中，不出意料，什么都没有。“有本事就别躲躲藏藏的，出来单打独斗！” 四周再一次安静了下来，但冷不丁地又传来了一句，“你喜欢做梦吗？”梦？做什么梦？难不成她是掌管梦境的人？柳献之脑袋里急速转动着，掌控梦境的不应该是梦雁吗？难道她也在妖域？ 方才黑曜回答了一句喜欢就凭空消失了，想必是进入了梦境吧！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有人从背后给你来上一刀都不知道，实在没办法，只能见招拆招，柳献之朝着黑暗之中喊了一句：“梦雁！” 声音回荡在长长的小巷里，沉默了许久之后，黑暗中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声音，与方才那个半死不活的声音形成了鲜明对比，“嘻嘻，猜对了呢！” 还真的是她，这么说来，他们也算得上是旧识了，“你出来！” 对方并没有现身，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她身处何处，“既然你答对了，我打算奖励你。” 奖励？怎么奖励？没等柳献之开口询问，他的脚下便出现了一个光点，然后迅速扩大，他身体一轻，脚下空了，他便径直掉了进去，“啊！”声音戛然而止，消失在空旷的街道。 “哗——”所有的灯都亮了，一个老妇从一个黑暗的小巷子走了出来，脱去身上的衣衫，成了一个妙龄少女，汇入了外面的人潮之中。 原来，柳献之和黑曜被困在了一个小巷子里，与外面的热闹相比，他们只是在一条无人的小巷子里不断徘徊而已！ 重重地砸到地面上，柳献之眼前一亮，这道光有些耀眼，他中招了，这是他的第一反应，早该知道这个掌管梦境的女人是妖怪，可还是着了她的道，按照以往的套路来说，只有找到钥匙才能逃出去，可是这里这么大，要怎么找到钥匙呢？ 他一直往前走，跟着前方的一点星光，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玉梵山，看样子这次的梦境是在玉梵山了，他必须保持如现在这般清醒才行，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迷失在梦境里。 上了山，眼前的一切让他有些恍惚，悬崖上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琴音，这是古琴的声音，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玉灵凡！他不禁加快了脚步，来到悬崖边，才见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他在心里不断暗示自己，这些都是幻境，都是假的。 “黑曜兄！”前面的两个人转过身来，玉灵凡朝他笑了笑，笑颜如花，连微笑的弧度都一模一样，“献之，你来了。” 枕在她肩膀上的人已经睡着了，黑曜睡得很香甜，嘴角上扬，仿佛做了一个很美的梦一般，柳献之没有想那么多，伸手便打算将黑曜摇了起来，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拉住，力气极大，“你想让他死在梦里的话就叫醒他吧。”眼前这个假的玉灵凡悠悠地说。 “你别想骗我！”说着柳献之便伸手碰了碰黑曜的肩膀，这不碰不要紧，一碰就倒霉了，他的手竟然被黑曜的身体吸了进去，“这……”震惊之余，他的身体已经完全陷了进去，耳边传来了旁边那人咯咯的笑声。 他的眼前一黑，再睁开眼，又来到了玉梵山，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这到底是要闹哪样？柳献之在心里嘀咕，这一次，他不会去碰黑曜，而是反其道而行之，他要想打破幻境。 于是乎，他便朝着假的玉灵凡出手，对方显然也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招，他刚刚拿出扇子，朝着对方用力一挥，却发现四周无风，在梦境里，他的扇子竟然发挥不出作用！ “做梦多好，梦里什么都有！”玉灵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柳献之刚要反抗，没想到竟被她从身后环住，还没等他挣脱，身后便传来了另一个声音，“柳献之！” 他朝身后看去，黑曜已经站了起来，“黑曜兄，你终于醒了，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对面的人面色一冷，手里拿着他的剑，慢慢地举了起来，指向了他，“我要……杀了你……” 第五百七十二章 重梦 一眨眼，再一睁眼，黑曜已经来到了玉梵山，是梦境吗？ 踏上这个刚刚离开不久的地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耳边传来琴声，黑曜的脚步顿了顿，这个熟悉的声音，是碧霄凤鸣琴发出来的，他的心里一怔，又加快了步伐，朝着声源处跑去。 穿过树林，树叶上雀跃着的光斑，开始跳动，淌过溪水，冰雪消融之后的水冲刷着自己的脚踝，冰冰凉的感觉，真实得可怕，是梦吗？不是梦吧？ 这条路比想象中的还要漫长，当他真的靠近的时候，琴声戛然而止，悬崖边上站着的人，一身白衣，银发随风飘动，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楚楚动人，十分闪耀。 迎着光，眼前只有一阵亮光，黑曜没能看清楚她的模样，对方先认出了他，“黑曜？”这熟悉的声音，让黑曜的脑袋嗡的一声，有些难以置信，但这个声音的确是玉灵凡的声音，也只有她会如此温柔地唤他。 “灵……凡？”黑曜在心里告诉自己，玉灵凡早在玉梵山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自己的怀里的，这肯定是假的，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不受控地想要靠近，想要看清楚她的模样呢？ 他迈开了腿，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去，靠近她的时候，那张熟悉的脸，就在眼前，他动容了！他伸出手抚上了玉灵凡的脸，面前的人微微一笑，突然她的表情一怔，黛眉微皱，竟然在他的面前倒了下来。 黑曜当即环过她的腰，这种真实的触感，让人有一种恍惚的感觉，玉灵凡再一次倒在了他的怀里，就像那个时候一样，她用一双含着泪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的心都快要碎了。 “黑曜，忘了我吧！”这句话他很熟悉，就像一根根银针一样刺痛着他的心，不知不觉之间，他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人慢慢变轻，然后化作无数星点，一点点地消失不见。 他想要去抓住它们，可是它们飞得很快，就要朝着天边飞去，“灵凡？灵凡——”黑曜的声音回荡在山古之间，他往前跑去，可是，他的面前是万丈悬崖…… 就这样吧！他要随着玉灵凡一起去了，这是他当时的心情，若不是忘川打醒了他，若不是大仇未报，他真的想过跟她一起走了算了。 耳边的风吹得震响，云划过手边，留下一丝湿滑，他的身体正往下坠去，眼前是一片星点，玉灵凡仿佛正在朝他招手，他笑了，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会心地笑了。 “砰——”身体一阵冰凉，他死了吗？他睁开了眼睛，阳光射在水面上发出耀眼的光芒，他的身体一震冰凉，这种寒气入体的感觉告诉他，他还没有死，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溪水流过他的脚踝，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有些恍惚。 耳边又传来相同的琴声，这条河就是刚才他经过的那条河，他从悬崖上掉了下来，又回到了原点？他朝着琴声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琴声停了，那个白衣银发的人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他…… “柳献之！”黑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剑，正朝着柳献之冲过来，但是身后的人抱着他，越来越紧，他有些呼吸不畅，可是又挣脱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曜手里的剑刺中了过来。 是幻境吗？为什么被刺中的感觉如此真实？他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黑曜的剑穿过他的心口，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随着他用力地拔出剑，这巨大的力量将他往后一推，柳献之的脚下一空，从悬崖上掉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耳边的风肆无忌惮地吹着他的身体，仿佛一只巨大的狮子张开了嘴巴，想要将他吞进口中一般，他的心口好痛，意识慢慢地模糊，他缓缓地闭上眼睛，他就要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了吗？ 直到他的身体一软，再一睁眼，他竟然从屋子里的床上醒了过来，看着这熟悉的装饰和房间的布置，一阵琴音从外面传来，柳献之的心里一怔，连忙跑了出去，来到悬崖边上一看，又是这一副画面，黑曜正靠着玉灵凡的肩膀睡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来一次？他拉开自己的衣衫，看了看自己胸口上的伤，哪有什么伤，连一块疤都没有。“黑曜兄？”他这一次得小心一点，他口中的那个人并没有动，而是他身边的人动了，她转过身来，将黑曜放到地面上，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他看。 “你到底是谁？”柳献之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出来的，“你是梦雁，对不对？”对面的人站在原地，但是声音却十分熟悉，“献之，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灵凡啊！” 现在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梦境，唯有找到钥匙，他们才能逃出去，而他能确定的是，眼前这个人肯定跟钥匙有关，“你不是，灵凡已经死了，你在骗人，你是幻象，我要亲手拆穿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柳献之二话不说，直接冲了上去，手里的扇子虽然没有了法力，但是要伤人还是轻而易举的，可是他刚刚靠近对面的人，还没有出手，身后又一次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柳献之！” 还没等他回过头，眼前闪过剑光，一把明晃晃的剑已经穿过他的胸膛，血色顺着剑刃流下，眼前只剩下黑曜那张冷漠的脸，他伸脚一踢，柳献之脚下一空，再一次朝着悬崖坠下…… 就随她而去吧，这个想法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看着玉灵凡在自己面前痛苦地离去，黑曜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每一次从悬崖上跳下，每一次都要感受这种死去一次的感觉，再醒来，又是流水，他伸出手，想要触摸阳光，却发现这里的阳光虽然耀眼，却没有丝毫的热量。 他到底该怎么办？他只是想跟着玉灵凡一起死去，难道死也这么难吗？他再一次站了起来，这一次，他觉得自己走得越来越慢了，是心理作用吗？还是太过悲伤了？ 他感觉自己的力气全部都用尽了，再一次来到悬崖，面前的人仍然停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黑曜再也忍不住了，“灵凡，带我走吧！好不好？” 对面的人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变得异常诡异，“好呀！我们一起去另一个地方生活，只有我们两个人。”说着，便向黑曜伸出了双手，等待着他…… 第五百七十三章 循环 重梦，顾名思义，就像是在做着一个永无休止、无限循环的梦，美梦让人流连忘返，噩梦让人想要逃脱，有人甘愿沉溺，有人逃脱不得，这就是重梦，在重梦里，美梦里的人醉生梦死，噩梦里的人难以自拔，最终的结果，都是会被梦境吞噬殆尽。 不知是多少次了，柳献之还没靠近假的玉灵凡，就会被身后的黑曜捅上一刀，然后又会从床上醒来，明明没有伤口，却感觉到身体里的能量正被一点点地抽离，这种感觉就像溺水，越是用力挣扎，力气就会流逝得越快。 而他现在就是这样，这一次他的步伐越发慢了，来到悬崖边上，又是这个看腻了的场景，就连在梦里，都要看人花式虐狗吗？他必须想办法在黑曜靠近之前就打破那个幻境才行。“黑曜！” 又是这个熟悉的对白，假的玉灵凡站了起来，还是一样，定定地看着他，他来到玉灵凡身边，还要时刻注意着身后的黑曜突然来袭，这一次，他学乖了，先把玉灵凡身边的黑曜推下了悬崖，既然是幻象，那么肯定可以打破的！ 听着一声惨叫从悬崖下传来，再眼睁睁地看着黑曜的身影越来越小，柳献之这一次可以去办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可这一次真会那么顺利吗？他一转身，一道白光闪过，眼前已经是一片血迹，面对着他的那个女人冷冷笑道：“想跟我斗，你太嫩了！” 没有了黑曜，他竟然忘了还有这个假的玉灵凡，大意了！ 光的那一头，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向自己张开了双手，黑曜慢慢靠近，拥进了她的怀抱，“灵凡，我好想你！”黑曜太累了，累得睁不开眼睛，他只想永远地躺在她的怀里，永远！ “我也好想你！”玉灵凡的手慢慢合拢，就在这时，周围的场景开始扭曲，四周开始变化，玉梵山不再是玉梵山，场景一变，变成了永无止境的黑暗，一道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抱着黑曜的那个人也变了，原本惊为天人的脸变了，变成了另一副模样，成了梦雁的模样，她的手拍打着黑曜的背后，等他安睡过去之后，一切就结束了。 而这头的柳献之几乎是爬着从床上滚了下来，他心里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他若是在掉进那个循环里，可能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将黑曜推下去再来跟假的玉灵凡打了，就是爬到悬崖边都很困难，他用了很久才来到两个人身边，这一次，他真的没有力气了。 他仰躺着，眼前出现了两张陌生的脸，应该说，这两张是一模一样的两张脸，这两张脸都属于同一个人——梦雁。柳献之笑了，闹了半天，他还是失败了，“为什么？”他只想死得清楚明白。 “因为人性。”梦雁说话了，这让人恶心又做作的音调，明明没有张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不过，他也不关心了，眼看着她手里的剑慢慢落下，柳献之胸口一闷，眼前的光越来越小，彻底失去了知觉。 从人群之中走出来的女子来到了小巷，手里拿着一把钥匙，“啪嗒”一声，梦境被打开，里面躺着两个人，似乎是安静地睡去了，只是其中一人的表情很安详，而另一个人眉头紧皱，梦雁将他们收到自己的袖子，朝着妖域最高的那座宫殿走去。 走过繁华的街市，城门上贴着几张告示，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几行妖体字，大意是：抓住画像上的三个人，即可位列四妖，共享荣华富贵。这画像上的三个人，有两个人已经在梦雁手中了！ 看样子，妖域早已知道会有人来，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应对之策，只是画像上的红衣女子，如今不知身在何处？ 梦雁一直向前走着，来到了宫殿前，不出所料，她被守卫拦了下来，她将手里拿着的画像打开，守卫便知道了她进殿的意图，忙转身进去通报。 没等多久，一个面目狰狞的人便将她引进了宫殿，正殿富丽堂皇，装饰华丽，她便在这里等着，等到的不是妖王金不唤，而是另一个人，这个女人端庄优雅，坐在王座上，眼睛里仿佛看不到梦雁一样，“听说你撕了告示？”声音懒洋洋的，话语里尽是不屑。 “是的，女王！”这里的人都尊称她万妖女王，可只有梦雁能看透，这人以前的背景，小小花妖飞上枝头变了凤凰，看她小人得志的模样，真是让人作呕。 王座上的人终于有了些兴趣，“人呢？” 梦雁拂袖一挥，两道光从她的袖子中落了下来，正是柳献之和黑曜，看着两个人一动不动，花妖还以为他们被她杀了，“他们死了？” “回禀女王，他们只是陷入了深度沉睡，并没有死，不过，只要您一句话，我就可以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座上的人显得很兴奋，“把他们两个人押下去，至于梦雁姑娘，从今日起，你便是妖域的四妖之一！”梦雁嘴角一扬，朝着座上的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女王！” 终于不用躲躲藏藏地过日子了，梦雁看着这偏殿，虽然装潢不比主殿那般气派，但好歹是以前五妖之一的水四娘住过得地方，里面用的、装饰的东西自然也是怎么豪华怎么来。 “听说了吗？今日女王允诺了一个年轻姑娘四妖之位。” “真的吗？发生了什么？”看来，不仅凡人爱八卦，连妖怪都喜欢家长里短，应该说，这三界之内不爱说闲话的人屈指可数。 “听说是抓了两个人，喏，就是原来张贴在墙上的画像上的那两个人。” 妖域不大，但也不小，宫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有一个长舌妇说了出来，自然便传得满天下皆知了，这不，女王的口谕都不及这些妇人的嘴快。 忘川听着这些人的描述，这被抓走的两个人像极了柳献之和黑曜，再看看城墙上的告示，自己的画像还在，其他两个人的画像已经被撤掉了，看样子是真的了。 这两个人怎么这么不小心，明明让他们来支援的，结果变成她要去救他们了？真是的！ 察觉到人群中传来不善的目光，忘川便转身朝着小巷子里走去，果不其然，身后的人便紧紧地跟着她走进了巷子里，难不成她也被发现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潜伏 越是往里走，里面的人就越少，最后便是一条无人的死路，身后的妖怪正朝着她走来，咿咿呀呀的吵闹声，生怕自己听不到一样。 “你确定你看清楚了？”一个骨瘦如柴的妖怪问道。 “我……我看……看得清清……楚楚，跟……画像上的一……一模一样！”另一只高高壮壮的妖怪答道。 两个妖怪尾随而至，忘川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自己转过身来，朝着那两个蹑手蹑脚的妖怪走去，来到路灯下，两个妖怪才看清了她的模样，再对比一下刚才的画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大……大哥，这……这次我……们发达了！”听着人说话还真是费劲，他旁边的人喜上眉梢，“抓住她就可以升官发财，从此以后吃香喝辣了！” 说着，两只妖怪便向忘川扑了上去，谁知两人刚要碰到忘川，却被一道红光晃了眼，忘川已经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胖子一脸震惊，吼道：“大……大哥，这……是什么情况啊？” “去看看！”瘦子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来到忘川身边，伸手在她的脸上点了点，发现她没有任何动静，再用脚踢了踢，还是没动静，“大……大哥，我……我们抓住她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不堪一击，走，跟着哥到宫殿领赏去！”于是乎，两个人揭了告示上的画像，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宫殿。 柳献之和黑曜刚刚被送上来，这会儿又来了忘川，这万妖女王也不是好当的，花妖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坐在王座上，下面那两个脏兮兮的妖怪，看了简直太倒胃口了，所以她只想快点解决这件事。 “砰！”忘川被胖的那人扛着丢到了大殿上，另一个瘦子说道：“女王陛下，我们兄弟二人抓住了告示上这个叫忘川的女人了！” 此话一出，花妖先是一怔，然后便是满脑的疑问，那可是妖神啊，这么轻易就被这两只小妖怪搞定了？真的假的？“你们是怎么抓到她的？” 被人问起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发挥天马行空的想象添油加醋地说了，所以两个人在大殿上来了一场夸大其词的表演，可花妖还是不敢相信，她亲自走了下来，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人，看着这张生得美丽又讨人厌的脸，确实是妖神没错，可是怎么可能呢？ 除非这两个人偷袭，而且还是要在修为灵力旗鼓相当的情况下才可能有胜算，光凭他们两个的描述，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啊！不过，眼前这个人是装的还是真的被人打倒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落到了花妖手里。 花妖手里已经运足了气，朝着忘川的心口来了一掌，其他两人看得真切，忘川的心口上蔓延出一道白光，然后整个人都开始慢慢衰老，白嫩的皮肤开始干瘪，看着样子，应该是内丹被震碎了吧！ 旁边的人看着直吸了一口凉气，那一掌若是打在他们身上，后果不堪设想。既然妖神的内丹已经被毁了，那么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现在就是讨赏的时候了。 见他们没欺骗自己，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花妖自是不会食言，说好的四妖之位，她也不会少，反正也只是空有虚名罢了。 两个人得了她的允诺，终于可以过上纸醉金迷的日子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两个人的寝殿被安排到了梦雁旁边，也就是当初土老五所住的偏殿。 没想到这两兄弟瞎猫碰到死耗子，竟然误打误撞得到了女王赏识，现在说话做事都很是嚣张，见到一个丫鬟都能伸手调戏一番，来到梦雁门前，里面的女儿香让这两个单身妖不禁有些沉醉。刚想站住多闻一闻，里面的人便开了门，见到这个猥琐的妖怪可能在偷窥自己，梦雁的脸就拉了下来，“有事吗？” 瘦子靠上前，想要多闻闻，却被她推开，“我们只是经过小姐闺房，以为里面没人，所以想进去看看，没想到这屋子的主人竟是这么个大美人！嘿嘿！” 见他如此轻浮，梦雁怒道：“你放尊重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有些人就是这样，别人不给他好脸看，他就会越来劲，“呦！小娘子别生气嘛，今后我们也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了，自然要好好相处的嘛！” “你要是敢逾越界限，你就试试看，滚！”接着便是重重地关门声音。瘦子“切”了一声，满眼不屑，“装什么清高，大家都是妖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呢，呵！”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胖子便说，“大……大哥，若你……想一亲芳泽，我……我有办法呀！” 这句话无疑正中他的下怀，瘦子眼睛滋溜一转，很是兴奋，“什么办法？”胖子从身后掏出一张告示，然后俯身在瘦子耳边嘀咕了半天，瘦子便露出了得意的笑。 看来，坊间流传所说的年轻姑娘就是这个梦雁了，看样子还真是得下点功夫才行了！ 夜色微凉，一胖一瘦的两个身影从寝殿里溜了出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两人来到监牢，这里可是囚禁着很多妖魔鬼怪的地方，一旦失守，里面的妖魔鬼怪跑了出来，那就会使妖域大乱。 “你说的有用吗？这里面真的关着那么好看的人。”瘦子看着这里戒备森严，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但是想想告示画像上的那个人，又有些心动起来。 “大……大哥，我……都打听过了，里面……有两个人，长得……貌赛潘安，要是……能拿到他们的……皮，还愁拿不下梦……雁的心吗？”听着瘦子说话能被憋死。 瘦子色眯眯地点点头，继而眉头一皱，问道：“潘安是谁？” “……” 一胖一瘦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不出所料，两人刚一靠近，就被人拦了下来，“来者何人？” 这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放……肆，你……可知道他是谁？” “唉，低调，”瘦子伸手阻止了他，自己接着说，“我就是女王刚任命的四妖之一，现在要进监牢里巡视，快把门打开！” 这头衔将守卫唬得一愣一愣的，两个足有一丈余高的守卫对视一番，然后弯下腰，道：“没有女王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去！”说完又直起了腰。 瘦子深吸了一口气，“你！弯下腰来！”然后朝着他勾了勾手指，那个大家伙低下身子，就被瘦子连闪了好几个耳光，“我可是四妖之一，你们对我不敬，就是对女王不敬，对女王不敬，就是对大王不敬，你难不成想让我请女王来评理？”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两个傻大个只能打开牢门，“大人，请！” 第五百七十五章 换脸 监牢外面的墙很厚，这些石头紧密堆砌起来的墙壁无疑隔绝了很多声音，所以他们外面没听到，刚进入监牢，里面哀嚎声、惨叫声夹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他们两人像逛庙会一样，从外面慢慢地走向里头，眼前除了一些丑陋无比的妖怪之外，目前并没有看到那个貌似潘安的人，直到走到最里面的那间，他们才看到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两个人。 只见两个人被人用锁妖链死死地锁住，两个人的身体被锁链贯穿，这些锁链的另一头被绑在了黑暗里，他们身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蜘蛛网一样，而他们两个人就是蜘蛛的猎物。 瘦子清了清喉咙，朝着外面的小妖怪喊道：“来人，开门！”这下子可把旁边的小妖怪难住了，小妖悻悻地上前说道：“大人，女王特意下达了命令，这两个人是重要的犯人，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能……” 没等小妖说完，瘦子的巴掌便落到了他的脸上，小妖怪的头在脖子上转了好几圈才回到原位，“有什么事情，我自会向女王说明，打开吧！”被打怕了的小妖只能立刻打开了牢门。 里面的灯光很暗，瘦子进去之后，点上了灯，两个人才发现他们身上的链子还绑着很多铃铛，只要他们一动就会拉到铃铛，看来，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这个花妖还废了不少气力的。 柳献之已经醒了过来，一场噩梦下来，让他精神涣散，直到感觉眼前闪过一道光，他才睁开了眼，瘦子将火烛已经举到了柳献之面前，难怪他会感觉到光和热。 “绝了，真是绝了，这皮囊我要了！”瘦子惊呼，却让柳献之有些恍惚，什么皮？他要他的皮作甚？可是他现在一思考，脑袋就像要炸开似的。 旁边的胖子见他对这人的脸这么满意，于是上前说道：“大……大哥，现在就……就交给我吧！”说着，胖子便朝着柳献之慢慢走来，柳献之睁大了双眼，看着那张油腻的胖脸朝他走来，心里有些惊慌，“你……你要干什么？” “让……我好好看看你，你……你也好好看看我，看着……我的眼睛，很快……就会好的！”对方的话很能魅惑人心，柳献之看着他那张脸，先是一愣，然后便闭上了眼睛，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他已经晕了过去。 胖子手里拿着一个水球，水球里是一张惊艳绝伦的脸皮，“大……大哥，戴……戴上它吧！”瘦子嘿嘿一笑，把脸埋进了之中，再一睁眼，里面的脸已经来到了他的脸上。 “砰砰砰！”梦雁的房门被敲响了，开门一看，还没看到人，眼前便看到一把白粉，她一不小心就吸了进去，脑袋一晕，正好跌倒在门前的人怀里，“你……是谁？” “是我呀，美人！”这猥琐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这个声音不就是那个死瘦子！等她站稳之后，便一把推开了抱住自己的人，瘦子嘿嘿一笑，没想到胖子给他的媚粉还有点用，她不仅不反抗了，而且看他的眼神还有些暧昧。 暧昧？实则不然，梦雁看着眼前那张脸，竟然是柳献之的脸，可是声音怎么变了，他不是被抓起来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她刚想发动梦境攻击，却发现自己的灵力被封住了，这才想起肯定是刚才的那个粉末搞的鬼。 “出去！”梦雁的拳头打在瘦子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度，这反倒让瘦子兴奋了起来，正所谓打是亲骂是爱，现在梦雁的小粉拳在他心中无疑就是这样的。 见他还在对自己毛手毛脚的，梦雁抄起手边的花瓶便砸到了瘦子的头上，瘦子眼前一黑，便倒了下来。这一用力，梦雁也险些栽倒在地，她必须去跟花妖说明，负责后果不堪设想。 谁知刚一走到门口，一个身影映入眼帘，然后头一晕，她便不省人事了。等她再一次醒来，发现自己被定住，动弹不得，她能感觉到黑暗之中坐着一个人，“醒了？”这个女人的声音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你是谁？” 对面的人动了动，听着那人的脚步声，正朝着梦雁走过来，“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放了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 “除了信我，你还有其他选择吗？”答案是没有，现在她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更被提跟她谈条件了。“第一个问题，怎么解开锁妖链？” 锁妖链？看样子她是为了救柳献之和黑曜而来的，那么对于这个人的身份，梦雁已经知晓了十之八九了，“我若是说我不知道呢？”黑暗中的人悠悠地说道：“你知道的，对吗？”那人伸手在她的额间一点，一种钻心的疼痛感袭来，她的身体仿佛快要被人从中间砍成两半一样，“我说，我说！” 直到那人将手指拿开，她才轻松了些，“只要……找到钥匙就可以打开了，钥匙在……花妖手中。” 对方沉默片刻，接着问道：“第二个问题，怎么唤醒黑曜？”这个问题就是她的专长了，“他是自愿沉溺在梦里的，我也没办法！” “啧！说谎的人真是太讨厌了！”话音一落，一道银白色的光划破黑暗，朝着梦雁飞来，一下子钻进了她的衣领，缠绕着她的脖颈，那种冰凉的触感，让她全身起鸡皮疙瘩，“我可以唤醒他！” 脖子上的小东西停住了，对方再一次开口，“第三个问题，你会帮我拿到钥匙的，对吗？”这怎么可能，钥匙在花妖哪里，她怎么会轻易给自己呢？“这不可能……啊！”梦雁话都没说完，便感觉自己的脖颈处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紧接着便是全身冰凉，她就像掉进了冰窟里一样，冷得直发抖，“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呀！”天真无邪的语调，“只是给你的预付金罢了，找到钥匙之后，我自会给你解药的。” 梦雁朝黑暗处看去，那个人就像死神一样，凝视着自己，“你……是忘川，对吧？”她不敢轻易下结论，因为眼前这个人似乎与她的忘川千差万别，这人更加狠厉，也更加不择手段，最重要的是，她竟然看不透她的心！ 对面的人慢慢靠近，借着头顶上微弱的光，她看清了那张脸，忘川靠近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你会拿着钥匙来见我的，对吗？” 这鬼魅一般的声音，这种侵入骨髓的寒，比刚才的严寒更甚…… 第五百七十六章 行窃 “砰砰砰！”开门的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丫鬟，看到梦雁的时候，原本表现在脸上的愠色瞬间退去，“女王已经睡下了，大人有何事？” 也是，这大半夜的是个正常的人都已经睡觉了，也就只有她这个可怜人还在为怎么偷到钥匙发愁，“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怎么可能不打扰呢？丫鬟刚要转身关门，却没想一阵风袭来，眼前闪过金黄色的粉末，不小心吸了进去，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么珍贵的睡眠粉竟然用在了这个小丫鬟身上，想想都觉得不值，梦雁环顾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才进去，一直来到花妖的寝殿，这里熏香缭绕，这香有安睡之功效，看样子，最近花妖睡得并不是很好，连这么好的助眠香都拿出来了。 她为什么会睡不好呢？这一切还要从云峰回来的那一天说起，杀了曲姝韵之后，她便整夜做噩梦，总会梦到那个女人还没有死，梦到她回来找她报仇，每次都会惊醒，见她被噩梦折磨，所以金不唤就着人将这罕有的香送给花妖。 梦雁能看透人心，却唯独看不透忘川的内心，或者说，她很难看透一个蛟族人的心，因为蛟族人生下来的时候就开始修习魅惑之术，制造幻境是必备术法，但很多人也就停留在幻境的表层，学的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 唯有少数人，可以深入修习这项技能，不仅会制造幻境，而且还会隐藏自己的弱点，幻境需要利用一个人内心所惧怕或者所期望的东西才能完成，但是，若你心无所惧，更无所求，那么幻境于你便如虚设。 妖神无疑便是一个特殊的例子，她能为他人编织幻境，还能防止其他使用魅惑之术的人对她发动精神攻击，所以，梦雁就算是掌控梦境最强大的存在，也没办法奈何妖神。 但是话说回来，眼前这个睡梦之中的人可以说是弱点非常明显，只要稍加引导，那么她的梦就会变成噩梦。 她一点点地靠近花妖的床，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吵醒她，掀开轻纱帐，珠帘上的珠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这不禁让梦雁心头一惊，连忙看向床上的人，在她的床上找了一圈，都没有钥匙的踪迹，看来不用点手段，可能是找不到了。 这么想着，她身上的寒气又加了几分，必须快点才行，不然就会变成冰棍！谁知她刚一靠近，一向警惕心很强的花妖便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之际，没等对方说话，一些金黄色粉末已经飘向了花妖，花妖一吸，便又睡了过去。 还好是虚惊一场，不然肯定会被她杀了的，梦雁伸手在花妖额间点了点，嘴里还呢喃着什么，花妖身上开始抖动，看样子，她在梦里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但是梦雁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拿到钥匙，然后救自己！ “锁妖链的钥匙在哪里？”花妖在床上挣扎着，却迟迟不开口，看来是她的意志在抵抗，梦雁只好分出自己的神识进入她的梦里，透过花妖的记忆，梦雁看到了她藏匿钥匙的地方，就在她抽回自己的神识，打算去找钥匙的时候，床上的人忽地一下拉住了她的手。 走廊里，时不时有巡夜的妖怪路过，可是没人会注意，或者说没人会干涉她，在众人眼前，她就只是刚刚晋升四妖之一的胖子而已。 早在小巷里的时候，这一胖一瘦兄弟两跟在忘川身后，那时忘川便心生一计，闪过两人眼前的那道光，实则是忘川将自己和那个胖子妖怪调换所做的障眼法，对于蛟族而言，要换掉一个人的身份，简直易如反掌，这一点，可以在岚烟当初变成她的模样时可见一斑。 换了身份还不够，她必须潜入宫殿，将假的忘川交给花妖以取得她的信任，然后再找机会搞清楚柳献之和黑曜被俘的原因，这一切在她见到梦雁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十之八九。 也多亏了那个瘦子对梦雁起了歹念，她随便忽悠了几句他便信了，真的去了监牢，她也如愿见到了柳献之和黑曜，只是他们都被锁妖链困住，没有钥匙是绝对打不开的，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场景。 “梦雁大人！”妖怪们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那个被蛇毒折磨得有些憔悴的人，算是给她一个教训吧，她朝着忘川走了过来，当然，此刻她看到的只是一个体型高壮的人。 她用颤抖的手从怀里拿出了一把金色的钥匙，颤颤巍巍地递给忘川，忘川自然也信守承诺，将解药给了她，只不过，她也留了一个心眼，若这把钥匙是假的，那她岂不是亏大了？“随我去监牢救人！” 梦雁一口便喝完了所有的解药，此刻她的体温才开始回升，不似方才那般寒冷，“你是想让我死吗？”她好不容易能过些安生日子，昔日被人摆布，任人呼来唤去，好不容易脱离了老道士的手心，来到妖域，打算大展拳脚，却不想又碰上了他们。 “我不想你死，可是你的自由和荣华，凭什么要踏着别人的尸体来获得，而且，我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助纣为虐的事还是别做了！”这是她的忠告，“还有，忘了告诉你，解药有两瓶，若是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去救人！” 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两个人来到监牢，不出所料，又被人拦了下来，梦雁可没有那么多耐心，一言不合便搬出了花妖压阵，那两个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一天天的到底在闹些什么？ 进入了监牢，打开了牢门，柳献之已经醒了，自他上次见到忘川，就知道她会来救他们的，忘川朝梦雁看了看，对方自然懂她的意思，伸手在黑曜的额头点了点，一道黄色的光钻进了他的额间，很快，黑曜便醒了过来。 忘川拿出钥匙，替他们解开了锁妖链，两个人算是救下了，但是要怎么在两个人变四个人的前提下走出监牢，这就成了一个难题，突然，忘川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两个人走出了监牢，来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梦雁便伸手要剩下的解药，忘川也不含糊，从怀里拿出一颗糖，丢给她，又从锦囊里唤出了柳献之和黑曜，再晚一点，他们恐怕就要被闷死了。 临走之前，忘川还特意嘱咐道：“梦雁，记住我的忠告！”却不想对方突然笑了起来，那种诡异的奸笑，让人不寒而栗，“那便多谢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包围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这诡异的气氛让人心生不安，面对梦雁不怀好意的笑，忘川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看样子，自己是被反套路了。 不出所料，只听天空传来“唰唰唰”的几声响动，四周已经站满了各种各样的妖怪，他们三个人就像是蚂蚁一样，被一群庞然大物包围了！ 梦雁慢慢汇入了身后的妖群，花妖也已经站到了最前面，两个人并肩而立，看样子是在偷钥匙的时候，被发现了，所以选择将计就计，引她出来。 对面的人冷哼一声，对着忘川说道：“多谢你给我这个所谓的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过，我挺满意现在这种生活的，你要我弃暗投明？什么是暗？什么是明？万妖女王才是‘明’！” 看样子她真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了，忘川嗤了一声，“执迷不悟！” “好久不见了，妖神，还有黑蛇一族的族长，呵呵！”花妖这欠扁的声音，真是让人想冲上去将其碎尸万段，黑曜的拳头已经握紧，他现在只想杀了她，为玉灵凡报仇！“你这个毒妇，今日我便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哦嚯嚯嚯……”对面的人笑得很猖狂，满脸的不屑，“我倒是要看看是谁会死无葬身之地呢？”话音一落，面色一冷，拂袖一挥，所有的妖怪都开始蠢蠢欲动，“取其首级，必有重赏！”此令一出，群妖出动。 原本还有些惨淡月光，现在则被铺天盖地的妖怪遮蔽，这宏大的场面，令人为之震撼。三个人聚在一起，忘川的手已经举了起来，手心的一点红迅速扩大，然后变成了一束光，直射云霄。 这束光划破了黑暗，变成了光柱，继而迅速四散开来，“唰”的一声，朝着涌过来的妖怪射去，这道耀眼的光与当初在玉梵山见到的那束光无异，那道光吞天灭地，似乎能将所有的东西吞噬一般。 果不其然，花妖站在外围，只听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原本密不透风的妖怪肉墙，竟然开始发亮，然后便是一束束红光，从缝隙之间挤了出来，没有人能阻挡这束耀眼光芒，它就像黎明的第一束曙光，无人能挡！ 随着一声声哀嚎落定，还没涌上去的妖怪暗自庆幸，若是被那束光照到，肯定就会变成其他人那副模样，为了荣耀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不值得！ “还不快给我上！”花妖又开始发号施令，她不相信这道光这么无敌，可以源源不断地使用，再厉害的术法都会有破绽的，就算是妖神也不例外。 她猜得没错，这一招确实不能多用，这种大范围的秒杀术，对于灵力和修为的要求极高，若是碰到这些个小妖怪，那他们必死无疑，但是若是碰到高手，那只会浪费她的灵力，而且这招以日月为界，一天只能用一次，等太阳出来，杀伤力依旧！ 但是她不说，又有谁知道呢？这些小妖怪只要看到她手里的红点就已经怕了，有些甚至已经当了逃兵，只不过，刚走出去没几步，白光闪现，直接身首异处，“谁要是敢逃，它就是下场！给我杀了他们！” 狠还是花妖狠，反正前后都是死，进退两难，倒不如去搏一搏，搞不好瞎猫碰到死耗子，这么想着，妖怪们再一次涌了过来，这一次，就轮到柳献之出手了。 只见他手里的琉璃玄清扇一挥，大喝一声“风刃”，数十道风刃朝着四面大方涌过来的妖怪进行了“惨无妖道”的屠杀，很快，瘴气四溢，地上已经铺满了无数的尸块。 这下子可把花妖气得半死了，她推了推身边的梦雁，“上啊！”梦雁便开始发功了，“梦魇之术！”话音一落，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看样子是在制造幻境了。 说到幻境，这里可是有一个深谙幻境之术的人，忘川站到其他两人面前，手中开始迅速结印，口中呢喃自语，念着他们听不懂的咒语，一圈圈红色的光晕从她的身边蔓延开来，就像一圈圈涟漪，将柳献之和黑曜圈了进去。 两个幻术高手之间的对决，没有人可以轻易插手，随着时间推移，四周开始产生变化，周围突然亮了起来，被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亮堂。 忘川嘴角一扬，她的红圈已经延伸到了花妖和梦雁身边，花妖意识到不妙，立刻往后退了几步，而梦雁则被圈在了里面，这圈子极大，像是能覆盖苍穹一般，此刻像一个大碗，将小半个妖域覆盖其中。 “你觉得是你的梦境幻术强，还是我们蛟族的死灵之术更强呢？” 梦雁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妖神，你别得意，今日我们就一分高下！” “那便拭目以待咯！”两道光交织在一起，众人眼前一亮，再一睁眼，忘川和梦雁已经不见了身影，只剩下柳献之和黑曜，还有一旁的花妖，既然战斗已经开始，那就在今天彻底了结吧！ 面前就是他们的死对头，也是害死玉灵凡的罪魁祸首，黑曜心中憋着一口气，早就想将她碎尸万段，这么想着，他已经一跃而上，朝着对方攻去，“黑曜兄当心！”对方诡计多端，柳献之生怕黑曜这么冲动会丧失应有的判断。 花妖也不惧，面对来势汹汹的黑曜，她只是动了动嘴唇，轻念一声“魑魅魍魉”，耳边传来“唰唰唰”几声响，黑曜前进的路被阻断，一道黑色闪电一般的身影朝他扑了过来，他的手上一痛，落到了地面之上。 黑曜这次看得真切，黑光里的人脚尖在地面上一点，以迅雷之势朝他飞扑而来，说时迟那时快，黑曜的耳边刮过一阵疾风，“哗”的一声，将那只行动迅捷的黑猫刮进了风里，柳献之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快去追，这里交给我！” “小心！”话音未落，黑曜已经朝着花妖逃走的方向追去。而此刻，风里的黑色灵猫已经挣脱，虽然受了点轻伤，但是行动并未因此减慢，柳献之一看是个小孩子，看来就是梅花鹿当时所说的那个小孩，虽然对方是一个孩子，但是他也绝不会放松警惕的，因为在战场之上，妇人之仁是会要人命的！ “喵——”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划破长空，飞快地朝着柳献之这边移动，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可惜，她碰到的是一个将风运于股掌之间的人…… 第五百七十八章 幻斗 幻术之境，在于攻破对方的防线，然后知晓其所思所想，所爱所怨，抓住时机，予其致命一击。 梦雁的四周一片通亮，映入眼帘的是漫天雪白，她是梦魔，是掌控人间所有梦境的主宰，纵然蛟族的死灵术再厉害，可是在她制造的梦里，她岂会被一个小小妖神打败？这里是她的主场，一切由她说了算，“妖神，别畏首畏尾的不肯出来，有本事我们来过一招，看谁厉害。” 一抹血一般的红出现在眼前，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显得十分耀眼，忘川眉头微皱，问道：“这里是为本王设的梦境？一片雪白？何解？” 白色是纯洁无瑕，不是因为忘川的内心就是如此，而是梦雁根本看不透她的心，所以才随手创造出了这个幻境，不过，既然来了她的梦境，那么这里的一切就要由她来掌控，“少废话，接招吧！梦魇之术！” 忘川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对方，只听耳边传来扇动翅膀的声音，一些白色的蝙蝠便朝她飞来，借着这白色的场景，融进了白色的背景当中，原本还看不清楚，直到一只蝙蝠张开嘴巴，险些咬到她的手，忘川才恍悟。 她脚尖轻点，朝身后退去，轻轻一拂袖，打算便将这些白色蝙蝠一一挥退，可是她袖风一作，那些白色蝙蝠便迎风而来，像是故意要撞上她的攻击一般，忘川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立刻飞了起来。 果然，底下的白蝙蝠“砰砰砰”的几声连续炸裂，一阵紫色的烟雾直逼忘川脚下而来，没想到这人还留了一手。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摆平了梦雁，一切都好说了。 心中这么想着，她便调转了方向，直奔梦雁而去，谁知对方不仅丝毫不惧，反而露出了不可言说的微笑，忘川倒要看看是谁给她的自信，手里化剑，朝她的心口刺了下去，没有意想之中的惨叫，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她的笑！ 面前的人伸手握住她的剑刃，然后猛地往前一走，此刻两个人面对面，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真切，忘川正准备收手，却不想被她一把抓住，“呵呵，你上当了！”随着“砰”的一声响，梦雁消失，变成了无数的紫烟，朝她的面门扑来。 毫不意外地吸了一口，她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先是微微颤抖，然后便感觉身上爬满了无数的蚂蚁，正在一点点地钻进她的身体里，它们不断啃食着她的肉，就像是一只只饿狼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肉一样，正一点点地将她蚕食殆尽。 “啊——走开！走开！”忘川开始在地上发了疯似的滚动，还不断地用手挠着自己的皮肤，从脸上开始，一道道血痕已经让那张漂亮的脸变成了花猫模样，然后便是她的身体，隔着衣物没办法挠个够，她便从手腕开始，用力地挠…… 可是还不够，她的脑袋里仿佛也被攻占了，她的耳朵，她微张的嘴巴，它们不断地啃食着她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接下来会喝干她的血，吸尽她的骨髓，忍无可忍之际，忘川心里一横，拿起手边的剑，手起剑落，她的左手已经掉落在地。 疼痛的感觉也没办法掩盖她身上的痛痒，她用右手举起了手里的剑，只要死了，她就不用受这种苦了，只要死了，她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这么想着，手里的剑已经抵住了白皙的脖颈，她正要下手，却被紫烟之中走出来的人一把拉住，梦雁拉住她的手，一用力，早已失去反抗能力的忘川立刻缴了械，躺倒在地，痛苦的表情反倒激发了梦雁的兴趣。 梦雁一把抓起她的头发，靠近她的耳边，得意地说道：“你不是要看看是你的幻境厉害，还是我的梦境厉害吗？现在不是已经分出胜负了吗？你认输了吗？啊？” “我……输了，求……求你，杀了我吧！”此话一出，反倒引起了梦雁的无情嘲讽，堂堂妖神也不过如此，竟然也开始向她求饶了，真是稀奇，梦雁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地往地上一磕，“砰砰砰”的几声巨响，忘川已经被砸得七荤八素，“你刚才的锐气哪儿去了？你不是很嚣张吗？啊？想死，没那么容易！” 当初拿着蛇毒威胁她，现在她便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今她的白色蝙蝠毒已经侵入忘川体内，只要梦雁想让她死，她便不可能活着，但是现在她改主意了，不想让她死了，她要让忘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梦魇——荆棘之刺！”话音刚刚落下，忘川的身体一轻，往下一坠，身后传来一阵刺痛，什么东西正在她的背后游走，等她看清楚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被荆棘包围。 这些带刺的植物一点点地刺进她的身体，鲜红的血液开始外流，它们不像是植物，反倒像是吸血的魔鬼，开始疯狂地吸取她的血，忘川被高高地顶了起来，这些荆棘刺穿了她的身体，她的四肢，她的心脏，无一幸免。 它们就像是永远都填不满的无底洞一样，她的血成股流下，却永远填不满这个洞，终于，她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身上一轻，她再一次掉进了荆棘丛里，已经感觉不到身后的刺痛。 它们不停地蠕动着，很快就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她会化作它们的养料，被这些荆棘彻底吸收。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迷蒙之间，她看到了梦雁的脸，那张脸离她很近，她说的话很轻，听不真切，但是有一句话，她听到了，“想死？没那么容易！” 果不其然，她的身体一轻，被梦雁从荆棘丛里拉了出来，忘川看着她那张得意洋洋的脸，真想把她也抓进去试试这种感觉，“你……你很得意？” “我当然得意了！堂堂妖神跪在我面前，跪着求我杀了她，说出去谁信呢？哈哈哈哈……” 忘川有气无力地乞求道：“你……杀了我吧！” “我说过了，想死，没那么容易！”说着，梦雁便举起了手中的匕首，“这是毒珊瑚制成的匕首，你说，我要是用它在你脸上画一朵花，会是怎么样的呢？” 忘川恶狠狠地吼道：“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她再也没办法反抗了。“跟你这张漂亮的脸蛋说再见吧！哈哈哈哈……” 梦雁就像疯魔了一般，她用手里的匕首在忘川的脸上划了一道又一道，边画还边大声地笑着，令人胆颤…… 第五百七十九章 仁慈 灵猫再快，在柳献之的眼里也只是慢动作罢了，她的速度比起风，简直不堪一击。 来势汹汹的黑猫伸出爪子，眼看就要抓到他的脸，柳献之不退反进，冲上前去，手里的扇子直指黑猫的咽喉，爪子和扇子相接触的一瞬间，柳献之反手将扇子扔了出去，琉璃玄清扇就在黑猫周围打转，“咻”的一声，划过她的鬓边。 吸引了她的注意，柳献之随即出手，一拳将她打倒，黑猫化作人形，朝后退了数步，吐出一口血，柳献之正要逼近，猫女见了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公子饶命。” “你们作恶多端，助纣为虐，我是绝对不会饶了你的！”说着，扇子又回到了他的手里，化作一把玉剑，此刻已经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黑猫已经泣不成声，“公子您先听我说，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我们每个人的心都掌控在花妖手中，如有不从，就会灰飞烟灭，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见他有所动容，黑猫又接着说道：“公子，您想想，若不是她指示，以我这个小身板怎么可能会去害人呢？我自小父母双亡，流离失所，来到妖域，还要被逼着进屠杀场，最后侥幸活了下来，还要被人当成杀人工具利用，我也是迫于无奈啊！呜呜呜……” 这番话无疑打摇了柳献之的内心，一个小孩子在这种情况下能活着实属不易，而且要杀一个比自己小、比自己弱的人，他的内心着实不忍，“你走吧，今后可不能再犯错了。”话毕，他便收回了自己扇子，打算去找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谁知他刚一转身，身后的黑色灵猫便动了，“唰”地一声来到他的身后，利爪已经出手，朝着他的身后袭来，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面前的人一个闪现，竟然消失了。 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还没等她还手，她的胸口一闷，随即吐出一口血，再一看，她的心口已经被一把玉剑贯穿，柳献之在身后冷冷地说道：“我给过你机会的。” 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本来已经动了恻隐之心，没想到却被人利用，只是现在的柳献之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妇人之仁是救不了人心的。 梦雁像发了疯一样，手里的匕首一直没有停下来，直到将地面上那个人的脸划得只剩下血色的痕迹，她颤抖的手，她狰狞的表情，这一刻，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此刻的她竟然有些沉溺在这个场景。 如果不是他们，她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帮他们逃出了老妖道逼她设下的幻境，后来又被他抓住，遭受了非人的待遇，最后老道死了，她才逃了出来，她终于明白了，善良根本没用，一开始还对这些人有所期待，希望他们能来救她，可是这些人始终没有来，她的世界就此崩塌了…… 她将忘川的尸体扔进了底下的荆棘丛中，然后站在边缘，看着那些嗜血的荆棘一点点地将她吞噬殆尽，很久之后，她才从这震撼的场景之中抽离出来。梦雁口中念着咒语，闭上了眼睛，她现在只想快点走出这里。 口中呢喃着听不懂的咒语，再大喝一声“开”，随即睁开了眼睛，再一看，这里仍然是一片白茫茫的场景，她竟然没有出去！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立即转过身，映入眼帘的竟是花妖，“女王陛下？” 花妖看着她，她看着花妖，两个人心中都有疑问，只是各自不同，“您怎么也进来了？”梦雁问道。旁边的人回道：“我当时明明已经逃开了，却没想到还是被那个红圈套中，就晕了过去，再一睁眼，我就来到这里了。你有办法把我们弄出去的，对不对？” 若是在刚才，她或许可以很肯定地回答她，但是现在的情况似乎有变，她也有些犯迷糊了，于是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又一声“开”，不出所料，眼前根本没有什么变化。 “你是在逗我吗？”身后的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你可知道欺骗我的代价，啊？我现在命令你，赶快打开结界，放我出去，不然……” “闭嘴！吵死了！”面对花妖的喋喋不休，梦雁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在外面被她呼来喝去就算了，如今在她的地盘也要这么趾高气昂地指挥她，她实在是太气愤了。 现在的花妖哪里容得下这句话，立刻冷下脸来，伸手指着梦雁的鼻子骂道：“你竟敢让我闭嘴，你自己什么下贱的身份自己不知道吗？真是作死！看我出去之后怎么处置你……嗯！”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死在梦境里，也可以将她的死算在妖神的头上吧，反正已经死无对证了，只要她死了，梦雁就有可能将她的位置取而代之，做妖域的女王！ 花妖瞪大了双眼，眼睛里仿佛要冒出火来一般，一只手拉着梦雁的手，那只手上现在正握着一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悬在半空，想要去抓她的脖子，可惜并没有什么用，“你……” 匕首的主人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之中尽是冷漠，“在我的梦境里竟然还把自己当做高高在上的女王，你疯了吗？你可别忘了，你曾经也只是一个任人践踏的野花而已，少在我面前扮清高！” 拔出匕首，花妖已经倒在了她的面前，她还欲再还手，可梦雁岂会给她这个机会？梦雁拂袖一挥，花妖刚刚唤出来的花灯就已经掉进了荆棘丛中，被这些东西卷了进去，“怎么？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求我放过你吗？你还想反抗？” “你这个毒妇！” 此话一出，倒引起了梦雁无情的嘲笑，“毒妇？我早就看透了你的内心了，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可以杀，自己的姐妹都可以放任不管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说毒？你才是那个最恶毒的女人！” 话音一落，她手上的匕首已经落到了花妖的胸口，“去死吧！哈哈哈哈哈……”一刀、两刀、三刀……一刀接着一刀，在她那张漂亮的脸上划了一道又一道，就像忘川一样，她们都该死！ 这一次，她变得熟练了很多，看着衣服上、手上、白色的地板上满是鲜红的血液，她觉得自己变了，面对人命时异常淡定，没有什么比杀人更好玩的事情了！ 她的眼前一亮，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来到了一个小村庄里，她慢慢地走在街上，四周都是人，这些人对她指指点点，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她听不真切。 看着他们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有人在捂着嘴，不知是笑，还是嫌弃，有人甚至朝她抛来了不屑的眼神。此刻，她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杀了他们…… 第五百八十章 高招 站在悬崖边上的人看着远处升起的滚滚浓烟，村庄里的人在四处逃窜，惨叫连连，接着便是火光，那人杀得正起劲呢！ 起初，村民们看着梦雁身上沾满了鲜血，于是便开始讨论了起来，她没有听到的那些声音到底是什么呢？ 旁边的两个老妇人捂着嘴巴，有些难以置信，对着另一边的老妇轻声说道：“她是不是碰到土匪了？”路过的樵夫也露出了担忧的眼神，身旁路过的夫妻也停住了脚步，男人想上前询问，却被不愿多事的的妻子拉了回去，临走之前，妻子也露出了担心的神情…… 有的时候，我们所看到的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这些场景，在梦雁这个杀红了眼的人来看，是嘲讽，是冷漠，是不屑，当这些情绪占据了理智的上风，一切就开始失控了！ 梦雁越杀越上瘾，她开始屠杀无辜的村民，这些曾对她所遭遇的事情发出感叹和担忧的人，或许有的人选择做冷漠的旁观者，但有的人是真心关心她。 但是，那个朝着她走过来打算扶起她的女人，竟被她手里的匕首插中了心脏，挣扎了几下，一命呜呼！血，她看到血了，她需要更多的血，于是乎，这里变成了如今的场景，血流成河，尸首成山。 她开始迷恋这种感觉了，这种真实的感觉，让她欲罢不能。直到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抹比这满地的血色还要红的身影，她的意识才被拉了回来，她睁大了双眼看着对面的人，“你……” “我什么？”忘川开口，定定地看着对方，“我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荆棘里？看样子，你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自己到底是在谁的幻境里啊？”忘川的话充满了嘲讽，不错，这里并不是梦雁的梦境，而是忘川设下的死灵幻境！ 此话一出，对面的人就像发了疯一样，朝着忘川吼道：“不可能！你明明死了，我明明已经赢了！不可能的……” 执迷不悟，忘川拂袖一挥，四周又恢复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百姓，什么荆棘，全都不见了。梦雁瘫坐在地上，脸上只写满了难以置信四个字，见她仍然不解，忘川便将自己的计划慢慢地道来—— 从一开始，她就设下了一个局，一个很大的局，从梦雁触碰到红晕的那一刻起，局面便已经由忘川掌控了。在众人眼里，蛟族的死灵术似乎是噩梦的代名词，他们会利用敌人的弱点，然后对其进行猛攻，直到对方的情绪崩溃，意志崩塌为止。 然而，没有人想到，死灵术也可以营造美丽的幻境，正如刚才的一幕，忘川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她杀的忘川只是幻象，满足了她内心的欲望——杀了妖神，结果如她所愿！ 然后出现的是花妖，这一次利用的是她的嫉妒心，明明是同样的小妖怪，为何她就可以对别人颐指气使，而梦雁只能仰人鼻息，她不服，她想要取而代之，她要杀了花妖，结果如她所愿！ 最后，便是那些无辜百姓，早已杀红了眼的梦雁，内心被杀戮的念头占据，她的理性已经湮没，而主导她的只有一个念头——杀死所有人，结果如她所愿！ 这样的美梦，看似美好，实则正在一步一步地吞噬她的内心，她本该在开始的时候就停下，那样的话，忘川的死灵术再强，也奈何不了她，但是一切都按照忘川的预想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梦雁也一步错，步步错，慢慢地走进了忘川的陷阱里。 “高，实在是高招！”双手撑地的梦雁彻底认输了，她输给了忘川的死灵术，不仅输给了她的计谋，更输掉了自己的内心，“蛟族的死灵术果真名不虚传，今日我算是领教到了。” “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助纣为虐，你偏是不听，如今也是你自食其果，怪不得任何人。”梦雁也没有力气再反抗了，“输了便是输了，任由你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自生自灭吧！”不敌她的敌人，她不屑于杀，这是妖神的原则，她也要遵守。忘川拂袖一挥，已经来到了妖域，她们一直在原地，从没有走动过。 柳献之看到她，立刻迎了上来，“忘川，你没事吧？”又是这样关切的神情，忘川避开了他的眼睛，淡淡地说了一句，“去找黑曜吧。”说完便朝着黑曜离开的方向飞去，柳献之紧随其后而去。 不远处火光四射，看样子是黑曜和他们交上手了，忘川正要上前，突然，一道金光朝着他们飞快袭来，忘川一把推开柳献之，两个人各往一边而去，“轰！”在金光的撞击之下，他们身后的墙应声倒下！ 从漫天尘埃之中走出一个身穿金甲的人，柳献之睁大了眼睛，金不唤竟然还活着！对方显然很喜欢他这样震惊的表情，“好久不见了，书呆子！” “金不唤，你竟然还没死？” “你们都没死，我怎么舍得死呢？” 柳献之手里紧握着琉璃玄清扇，指向金不唤，语气坚定，说道：“今日便让我们来个了断吧！”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如动手来得快，很快，一蓝一黄两道光便碰撞在了一起，里面传来一声“快去帮黑曜兄”。忘川在心里冷哼一声，真是会使唤人呢！这么想着，她已经朝着火光传来的地方飞去。 黑曜并没有追上花妖，一来，他对这里不熟悉，花妖左弯右拐，很快就消失在他的面前，二来是被眼前这个鬼东西拦住了去路。眼前是一坨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像水却又比水更立体，像浆糊，却又不比浆糊那般粘稠，这鬼东西就像是刚从泥潭洗完澡出来的一样。 这家伙一移动，周围的东西便会被他吸尽身体里，所以，黑曜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从小变大，现在已经快有身后的宫殿一般高了，他将周围的房屋吞了进去，就连来支援的小妖怪也不放过。 嘴巴一张，一直重复着一句话，“给我吃的，我要吃的！”看样子是一个大胃王没错了！“我要吃了你！吼——”说着，便张大了嘴巴朝黑曜扑了过来，他每呼出一口气，黑曜都觉得自己要吐出来一样，这刺鼻的味道，太恶心了。 黑曜跳到了离他不远的屋顶，深吸一口气，吐出一条火龙，那鬼东西嘴巴一张，竟然将火龙也吞了进去，这是妖域的饕餮吗？怎么什么都吃？ 就在他抱怨的时候，泥巴怪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第五百八十一章 泥怪 只见对方一靠近，嘴里便吐出无数泥点，朝着黑曜飞来，黑曜立刻闪躲，但是还没等他站稳脚跟，泥点已经沾到了他的手上。 突然之间，他的手就像被人灌了铅一样，重得抬不起来，等他再一看，手上的泥点迅速扩大，很快就要把他的手臂都封住，就在这时，他的眼前亮起一抹红光，“啪”的一声，将他手上的泥巴全部打碎，黑曜才逃过一劫。 虽说被泥巴困住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若真是被泥巴淹没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泥怪巨大的手举了起来，手的上方还悬着一些巨大的泥球，圆滚滚的正不断地冒出污水来，足有十余个之多，这家伙是怎么做到这么恶心人的？简直不想让人靠近啊！ “当心一点，这家伙不是吃素的！”忘川说了一声，她觉得这家伙肯定还有后招，果不其然，他手中的泥球开始动了起来，全部朝着两个人飞来，忘川先冲了出去，一拳打在上面，手竟然往里面陷了进去。 好恶心！但是没办法，现在她必须想办法抽出自己的手才行，突然，泥土开始向着她的手臂蔓延，正如刚才吞噬黑曜身体那样，想要将她吞没，“水天一色！” 水墙林立，随着忘川一挥手，全部冲向了这些泥球，“哗”的一声，她的手抽了出来，连忙后退几步，稳定身形，这些泥球被水这么一浇，正一点点地变小，但是并没有被冲垮，而是发生了更奇怪的事情。 这些泥球里似乎有东西正在蠕动，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开始生长，这些东西开始伸展腰肢，然后竟然成了一只只怪物，看来，这些就是刚才被他吞进去的那些妖怪残骸了。 覆在这些残骸周身的泥土就在一瞬间干了，成了一个个金黄色的陶人，黑曜见状立刻吐出火龙，既然是陶人，那么肯定也怕火烧吧！谁知这些人不仅不怕，反而被火烤得越发锃亮，“快停下！”忘川大喝一声，她有一种感觉，再这样下去，非但打不倒他们，反而会让他们变得越来越强。 这种事情还真是不能念叨，果然，经过刚才的火烧，现在他们身上的陶土变得更加坚硬，而且这些人行动迅速，以迅雷之势朝着两个人攻来。 重拳而下，“轰”的一声，对方的头便被忘川打掉，然而这还没完，这些陶人依然在动弹，似乎没有了头也没关系，这些陶人的速度不减，仍然保持着生前的妖力，这到底是什么反人类的操作啊？ “砰！”忘川被陶人打退了几步，心里一沉，她就不信，把他们打得粉碎还能动！这么想着，她便冲了出去，手脚并用，拳头和脚齐攻，只听耳边传来“砰砰砰”的几声巨响，眼前的陶人已经被打得只剩渣渣了。 正当她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让她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陶人身上一亮，所有散落的碎片动了起来，“不是吧，大哥？”果然如她所想，这些陶人又恢复成原状，攻势不减。 这样下去不被耗死，也会被累死。擒贼先擒王，忘川一脚踢爆陶人的头，然后朝着那个罪魁祸首飞去，“碧水剑！”她已经很久没有召唤她的剑了，她还没到，一抹碧白色的光已经先她一步冲向了泥怪。 “碧落黄泉！”有了妖神之力的加持，现在的九曲碧水剑威力猛增，无数冰爆化作利剑，朝着对面的庞然大物飞去，泥怪又怎会束手就擒？只见他的大手一挥，想要阻截，却不想这些飞剑不同一般，直接穿过他的手心，朝着目标飞去。 她的目标很简单，就是他的心口，那个可能藏着内丹的地方，破了他的内丹，这些术法便会不攻自破。泥怪一愣，巨大的手迅速合十，忘川的耳边便传来“唰唰唰”的疾风声，再一看，眼前已是一片金色。 陶人已经排成厚厚的人墙，挡在了泥怪面前，利剑穿过这些陶人的身体，噼里啪啦的一通乱响，这些陶人已经被她的冰剑射穿，化为粉末。 黑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问道：“忘川，这些人怎么打不死啊？” “那道光！”果然，一道道光亮起，这些陶人又恢复了原状，这光肯定有鬼！“那些人怎么没恢复？”黑曜指了指下面的粉末，他们身上没有光，所以没复活，看样子，他们身体里藏着什么东西，只要那个东西没被破坏，他们就还能动弹！“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怪物！” 话音一落，忘川便冲了上去，一伸手便从陶人之中抓了一个，右手掐着陶人的脖颈，迅速出脚在另一个陶人身上一蹬，又飞回了原地，迅速将手里的陶人往地上一砸，手里的陶人被震碎，“给老娘去死！”借着便是一顿暴揍，直到把那个陶人全部揍得粉碎。 对面的人又怎会闲着？黑曜已经站到了忘川面前，手里的雷球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一个个黄色雷球将这些陶人包裹住，然后“噼噼啪啪”一阵响，这些陶人已经化作粉末，但不出所料，一道光闪过，又恢复了原状，“还有完没完啊？” “找到了！”忘川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块没有变成粉末的东西，“这是……骨头？”那是一块极小的骨头，想来应该是妖怪身上的一块软骨，难怪陶人碎了之后，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这东西和那些粉末混在一起，确实难以察觉。 忘川将手里的骨头捏碎，刚才被她暴揍成灰的陶人已经彻底变成了灰，随风而逝。两个人发现了端倪，便开始“大开杀戒”了！ 随着“砰砰砰”的声音此起彼伏，陶人已经被两个人收拾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那个难缠的泥怪，两个人看着他的手再一次举了起来，心里已经有了数，他的陶人又要来了。 “阻止他！”忘川大喝一声，手里的碧水剑已经出手，“冰临天下！”无数冰锥破土而出，刺向泥怪的手，泥怪正打算抬手躲闪，却没想到自己的手一重，正慢慢地放了下来。 “重力一重！”黑曜已经施展了重力术法，将他的手困住，“啪！”他的巨手被冰锥刺破，手里的泥球也掉落在地，所幸没有变成陶人，不然又有得忙了。 趁现在，忘川迅速施法，“水天一色！”水墙困住泥怪，碧水剑悬于面前，朝着泥怪一指，一道剑光闪过，“啪”的一声响，泥怪的内丹被剑穿破，眼前的庞然大物已经化作了一滩烂泥！ 第五百八十二章 雾女 一道剑光闪过，无数刀剑汇成的巨大剑刃向他砍了过来，柳献之手中的琉璃玄清扇一挥，将这些刀剑悉数卷进了风中，在疾风撕扯之下，这些刀剑马上变成了废铁屑。 但是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就算这些刀剑变成了废铁也没用，因为只要这鬼东西还在，那么就会一直给金不唤提供无尽能量，他只有快点制伏对方，才能结束战斗。 柳献之手里的扇子化作玉剑，直指对面的人，吃过一次亏的金不唤冷一哼，手里运气，“起！”声音一落，四周所有的金属全部动了起来，很快再一次聚集在他的面前，这一次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一只黑色猛虎出现。 当初可是花了很多功夫才把这鬼东西打败的，现在单凭他一人，真的能做到吗？心中这般想，还不如付诸实践，柳献之手指向金不唤一指，“咻”的一声，手中剑径直射出，直袭其面门而去。 只见空中一道白光划过暗夜，直接迎向了那团黑黑的老虎，“轰！”一声巨响之后，扇子再一次回到他的手中，“天剑风祭！”霎时间，四周的风都停住了，几道密不透风的墙已经无声无息地靠近了黑虎。 只要老虎一动，就会被四周无形的风卷进去，接着身上的铁片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搅碎，困住了黑虎，柳献之便可以腾出手来对付金不唤。 他一个闪现来到金不唤面前，扇子出手，在接近金不唤的一瞬间，变成了一把长剑，原以为可以刺中他，却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对方的绝对防御。 果然，金不唤身上的铠甲像活了一样，迅速将他包裹起来，“叮——”柳献之的手被震得发麻，他还欲再攻，却不想耳边传来一阵疾风，“砰！”柳献之闷哼一声，朝着地上砸去，尘埃四起，再一看，拍向他的原来是金不唤的手，那双镀着金属的手掌，拍向他的那一刻，他竟生生地扛了下来。 就在这时，四周开始起雾了，雾气迅速蔓延，很快，柳献之便已经看不到金不唤的身影，等他手里的扇子一挥，站在原处的金不唤早已消失不见，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疑惑不解之际，一个身影从雾气之中闪过，柳献之心里一沉，这家伙该不会是要搞突袭吧？他必须化被动为主动才行，于是，他手里握紧扇子，展开扇面，以自己的右脚为原点，深吸一口气，当即旋转一周，一阵强风朝着四周席卷而去。 以他为中心，这阵风越来越强，将他周围的雾气尽数除去，突然，他的余光瞥见了那个身影，他立刻冲进了雾气之中，接着便是又一阵风呼啸而过，柳献之站在原地，静听风声。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涌过一股热量，背后的雾气都被驱散，他拿着扇子等着那人的到来，没想到等来的竟是另一个人。“书呆子，其他人呢？”火焱的脸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已经能够走动，他这一次是为了报仇来的！ “你……真的是臭屁龙？”妖域多鬼怪，有的精通变幻，有的善于魅惑，他不得不防。 对方深吸一口气，慢慢说道：“你名叫柳煜，字献之，是柊林城柳家村外的穷酸教书先生，喜欢忘川，对她……” “等等等等！我信，我信还不行吗？”这家伙还真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抖搂，“你一个人来的？” 火焱摇摇头，“当然不是，还有水神前辈！”两个人正说着话，天上突然滴落几滴雨水，可是奇怪，没打雷没闪电，怎么就要下雨了？ 这场雨将四周的雾气全部沉了下来，四周又恢复了原状，果不其然，金不唤已经在雾气的掩护之下逃走了，想来是感受到了这两个人的到来，所以先跑路了。 水神落到地面上，这里哪有什么雨水，全部都是水神的招式罢了，“我徒弟呢？”柳献之指了指忘川他们去的方向，看样子他是最后一个知道忘川不是妖神这件事的人了。 一旁的火焱急了，他这一次一定要杀了花妖那个毒妇，为岚烟报仇，他握紧手里的尖枪，狠狠道：“那还等着干什么？我们赶紧去追啊！” 两个人正打算出发，却被身旁的水神拦了下来，“先等等！我们还要解决一个问题才行！”说完，手里的水球已经朝着旁边的屋子丢了过去，只听“轰”的一声，房子倒塌，一个白色身影从里面跳了出来，“我就说这雾气来得奇怪，怪不得是她搞的鬼！” 火焱看着那个白衣女人，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指着那个女人，怒道：“就是她，当初杀害大姐的时候，她也在场。”还有他的脸，也是拜她所赐，若当初他没受伤，玉灵凡也不用冒险去玉梵山给他找药，若不是这样，玉灵凡也不会死！ 其余两人看着他快要冒出火来的眼睛，知道他肯定想要亲自报仇，但是忘川那边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一次他们便兵分两路，水神去支援，火焱和柳献之这两个老搭档便一起对付眼前的白衣女。 白衣女不多话，见水神离去，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朝着两个人攻了过来，“别插手！”柳献之刚要出手，就被火焱喝止，他要亲手为岚烟报仇雪恨！ 这么想着，他手里的尖枪已经刺向对方，正如当日的情景一般，他的长枪并不能伤到对方，他一攻击，对方的身体就会立即断开，他的攻击便落了空，他反手将自己的尖枪扔了出去，尖枪迅疾化作一条火龙，大有将其吞没的架势。 周围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柳献之时刻注意着战况，对方已经被他的火光困住，胜负似乎已经分出，但就在这时，雾气再一次涌了过来，这一次的雾气不同刚才，这一次是绿色的雾。 这绿色的雾气，火焱可以说很熟悉，是毒雾！当他还在想办法应对之时，他的身后便传来一阵微风，将他包裹在风里，他再一看，柳献之已经跳到了高处，此刻已经出手。 有了这阵风，他就可以隔绝毒雾，向着火龙之中冲了进去，此刻，他和白衣女面对面，对方就像无骨动物一般，迅速朝着他围了过来，白衣女深吸一口气，毒雾将来…… 第五百八十三章 戮场 白衣女的毒雾吐出，直向火焱的面门而来，只是这一次有了风的隔绝，毒雾未到，就已经被风吹散，他手里的长枪向着白衣女一刺，只听对面传来“啪”的一声，空中只剩下白色的衣服，缓缓坠落。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任何踪迹，等火焱周围的风停了下来，四周又恢复到原本的安静，这不可能，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呢？ 心中这么想着，火焱席地而坐，闭目养神，这让一旁的柳献之产生了深深的疑惑，这家伙不会是困了吧？竟然在这种情景下都能睡着，简直乃神人也！ 就在柳献之想要去叫醒他的时候，突然，身边又开始起雾了，老套路了，柳献之趁着雾气还没有彻底地涌过来，先下手为强，手里的扇子用力一挥，雾气就像停住了脚步一样，一动不动。 等他再往身后看去，发现身后的火焱已经被笼罩在了雾气之中，“喂！臭屁龙！”没有回应，但是，里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打斗声。就在刚才，白衣女便已经意识到只要有柳献之的风在，那么她的毒雾就根本伤不了他分毫，所以她只能先引开柳献之的注意，再对火焱下手。 不过，她低估了蛟族对于方向的把控，刚才静心休息的人并非真的在闭目养神，而是在注意周边风的走向，也即是说，她的雾气再浓，火焱都感受不到，除了来自柳献之的强风之外，她来到身旁时的风已经暴露出了她的位置。 火焱等的就是这一刻，白衣女化作雾气，将火焱重重包围，她绕到他的身后，朝着他的后背吐出毒气，火焱上过一次当，自然不会再上第二次，迅疾转身，吐出气息，一道火光接踵而至。 “啊——”这凄厉的叫声显然不是来自火焱，化作雾气的白衣女瞬间便被这火光点燃，看来，这些毒气不仅可以毒别人，还会反噬自己。 随着声声凄厉惨叫声，四周的雾气迅速收拢，钻到了白衣女身体里，“要死一起死！”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火焱和柳献之顿觉不妙，这家伙是想拉着他们一起死！ 果然，她的四周开始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火光里的人大喝一声，四周的房屋开始倒塌，霎时间，雾气和尘埃混在一起，白衣女不要命一般朝着两个人冲了过来，一路火花带闪电，爆炸声连连，气势汹汹地向两人飞来。 “让开！”柳献之一把推开火焱，手里的琉璃玄清扇已经展开，“风刃！”数十道风刃朝着火光飞去，两相接触之际，一道刺眼的光闪过，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等周围再一次恢复平静，眼前已是满目疮痍。 四周的屋子和街道都已经毁了，地上出现了一个深坑，四周都是风刃留下的痕迹，一个身影落到了深坑之中，白衣女笑了，伴着这淡然的笑容，她的身体一点点地化作雾气，风一吹，就散了，她终于解脱了！ 原来，白衣女乃雾气所化，本就是山林里的精怪，吸取日月之精华修成人形，之后便来到了妖域，原想过本本分分的生活，却不想被人抓进了屠杀场，几番厮杀之后，灵力术法大增，但是却埋没了本心，当了别人的杀人工具，现在也算是了结了吧！ 这千百年来，妖域本来是很和平的，没有什么冲突，与三界也算是相处和谐，只是后来，天族的云卿神君让人来到妖域，所有的事情在那一刻发生了改变，这里有实力的妖怪开始纷纷效忠五妖，想要跟着他们混出点名堂来，所幸他们并没有强迫所有的妖怪都参与，那是的妖域可以说是很和谐的。 但是后来曲姝韵和花妖来了，一切都变了，变得乌烟瘴气，妖域千百年来好不容易得到的安稳在一夕之间分崩离析！ 杀戮场是一个四周封闭的柱形建筑，四周都用坚固无比的石块修筑而成，穹顶之处是空的，不过看样子像是设下了某种结界，不让里面的妖怪轻易逃脱。 忘川和黑曜两人一靠近，里面发散出的瘴气和血腥味便扑鼻而来，两相混合，着实让人作呕，这些就是花妖的“杰作”吗？这么狠毒的心，竟然罔顾他人性命，如此丧尽天良。 一脚踹开了杀戮场的石门，“轰！”巨大的石门倒在两人面前，里面很安静，只有地上乌黑的血迹还有漫天的瘴气，夹杂着无数怨气，这些妖兽的冤魂被囚在此处，散不去，逃不脱。 “没想到你们竟然找到了这里来，”花妖和金不唤已经站在了对面的观台上，“看看这里，多么壮观，这里可以训练出最优秀的妖怪，他们必须通过不断厮杀，才能活下来，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成为妖域最强大的武士！”两个人居高临下，脸上写满了对这项伟大工程的自豪感。 忘川冷哼一声，“你问过他们愿意吗？” 这句话一出，便引起了对方无情的嘲讽，“妖神，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啊？你自己变成这样是你自己选的吗？你的力量是你自己想要的吗？如果当初你失败了，那你也会像他们一样，成为蛟族的弃子！只是你现在成功了，成了万人敬仰的妖神，所以大家才会如此爱戴你，不是吗？” “这样的生活给你，你要吗？”不管是妖神还是忘川，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确实不假，但是这并不是强加在别人肩上的负累，她被罚入凡尘是她自己粗心大意，而妖神的成功，是用自己的努力换来的，这个过程她未曾伤害过任何人，换句话来说，是她失去了亲情和童年换来的，这是她应得的！ “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也懒得跟你扯皮，想要杀了我为你的好姐妹报仇吗？那就来吧！”花妖这种胆小如鼠，凡事三思后行的人怎么会这么大胆挑衅？肯定有鬼！ 忘川还在想应对之策，没想到身边的黑曜已经被彻底激怒，“毒妇！我今日便杀了你，为灵凡报仇！”话音未落，他已经冲了出去，直接朝着花妖飞去。 糟糕！忘川心里顿觉不妙，但还是跟着黑曜进入了杀戮场的中心，只有穿过这个杀戮场，就可以达到花妖身边，可是，真有这么简单吗？ 第五百八十四章 黎明 黑曜前脚刚飞出去，忘川后脚便跟了上去，来到杀戮场的中央，忘川才发现杀戮场的底部竟然是一个个监牢一般的隔间，这些隔间里，一些不怀好意的眼睛正盯着他们，宛如盯着盘中的猎物一般。 “鱼儿上钩了！”金不唤对着旁边的人说道，“收网吧！”花妖点点头，露出了一抹不可捉摸的笑，手里拿出一把金色的钥匙，嘴里嘀咕几句，手里的钥匙便飞了出去。 底下的两个人只听耳边传来“啼嗒”的开门声，忘川当即拉着黑曜往旁边一闪，将一道冲向他们的黑光躲了过去，两个人脚还没落下，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凝重的喘息声，接着便是一声巨吼，一个气势汹汹的黑影直冲两个人而来，虽然没看清对方的来历，但忘川率先出手，脚下往黑暗之中一踢，果然踢中了！ 两个人借着这股力朝着身后的石门飞去，可没想到进来容易出去难，两人刚来到石门边，一声轰隆巨响，石门竟然归位了！ “砰！”这下子忘川的拳头也没用了，她还想再试，却发现身后的几道不算太友善的目光已经直勾勾地盯上了两个人，就像是看他们的晚餐一样。 “只要杀了妖神，吃了她的内丹，就可以获得无上的法力和修为，到时候便可以从这里走出去！”台上的人说的这番话无疑给底下的这些妖兽们扔出了一个大饼，这些妖怪热情高涨，动作也迅捷了起来。 霎时间，所有的妖怪从四面八方向忘川所在的位置飞了过来，如果用刚才的招式，大可一举歼灭所有的妖怪，只可惜方才的招式一天只能用一次，这一次怕是要费些功夫才行了。 她的手里已经运足了气，等这些妖怪靠近的一瞬间，“冰临天下”出手，霎时间，四周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一般，温度骤降，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四周开始覆上了白色薄冰，无数的冰锥破土而出，将这些妖怪穿了个透心凉。 第一批妖怪惨死，在临死之前竟然还放出了无数有毒瘴气，忘川脚下一点，正打算飞出去，却不想头顶突然落下一道光，花妖的铃兰花灯已经落到她的头顶，花灯中的光洒在她身上的一瞬间，无数冰凤凰迎面袭来。 忘川身体一沉，朝着底下掉落，幸好她立刻踏在了冰锥之上，才没有掉地，稳住身形之后，迅疾拂袖一挥，其他的冰锥迅速生长，直袭冰凤凰，只听耳边传来“噼噼啪啪”的碎裂声，所有的冰都化为乌有。 还没等她喘口气，下一波攻击随即而至，她的脚下突然一凉，低头一看，一条红色的舌头已经缠住了自己的脚踝，另一头的妖怪一用力，忘川便被拉进了瘴气这种，她眉头一皱，这毒气还真是呛人！ 就在这时，她的身边传来一声异响，眼前一亮，她就被一个雷球带出了瘴气之地，黑曜已经出手！忘川前脚刚离开，一条火龙随后而至，电光火石之间，四周的空气炸裂，“轰隆隆——”又一批妖怪变成了烤妖怪！ 这下子，四周的小妖怪越发不敢轻易攻击，只是在暗处伺机而动，在台上看戏的花妖夫妇自然是不想让这种情况发生，花妖清了清嗓子，大喊道：“谁若是杀掉她，四妖之位随便坐！”此话一出，隐于黑暗之中的妖怪再一次飞了出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至高的荣耀果然会蒙蔽人的眼睛！只是这一次妖怪们不做莽汉，而是有战略地攻击，第一波他们选择的是既适合远攻，也可近攻的毒气。 几只五毒妖怪已经来到了最前面，毒蛇妖怪喷出毒液，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可惜，碰到雷球便化作乌有，忘川一抬手，空气之中弥漫着的水汽便迅速积聚，夹杂着毒蛇的毒液，她一挥手，水汽便化作无数淬毒的水剑，向妖群之中冲去。 “咻咻咻”几声，蛇头已经掉落在地上，挣扎几下，便不动了。两个人站在原地，原本有雷球的保护，可以万无一失，但是现在看来，情况不容乐观，一只毒蝎子的尾巴朝着雷球刺来，“轰！”雷球竟然失去了作用。 就在两个人失去保护下落的一瞬间，一声“水天一色”响起，黑曜脚下便多了一个水柱，正好可以站立，忘川也慢慢地升了起来。 “该死！”忘川心里闷着一口气，面对这来势汹汹的蝎尾，两个人只能先躲避，等找到机会，忘川便冲了出去，屏住呼吸冲进瘴气之中，一把握住了对方的尾巴，大喝一声，一拳而下，竟然将蝎子的尾巴捶进了石台之中！ 妖怪死得越来越多，这里的瘴气也就越来越浓，所有的人都已经看不清台上的状况，直到两个人听到一些急切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还是逃不过忘川的耳朵，果不其然，瘴气之中射出无数白丝，朝着两个人直冲而来。 忘川手中一勾，脚踩着的水柱便分出水分，挡在了她的面前，“砰！”白丝竟然穿过了她的水墙，直袭面门而来，她往旁边一躲，躲过了前面的，没想到后面就遭殃了，白丝径直穿过她的肩膀，再往下一点，可能就会直接穿过她的心脏了！ 真就应了那句话，双拳难敌四手，顾此失彼，真让人恼火！“啊！”这一声是愤怒，竟然被逼到了这个地步，真当她这个妖神是摆设吗？ 就在这时，天边露出了鱼肚白，黎明已至，见到阳光的那一刻，忘川笑了，“给老娘去死吧！”手心的红光已经射了出来，就在一瞬间，所有妖怪眼前一亮，惨叫声不绝于耳，红光漫天，所及之处，杀伤无数！ 两个人刚完成任务，石门突然动了，三个身影出现在面前，“不要进来！”话音刚落，对面三脸蒙圈，“轰隆”一声，身后的石门又一次关上，完了，本来还指望他们在外面和他们配合，打开石门，这下可好，全部的人都齐了！ 黎明已至，四周妖怪漫天的怨气被消殆一空，只剩下黑暗中的那几道炙热的目光，仿佛要将这五个人穿透一般，周围刚刚安静下来，黑暗之中便传来了一声巨响，声音之大，仿佛整个杀戮场都跟着震动起来一般。 “终于要来了！”忘川神色一冷，眼神里多了一份狠厉…… 第五百八十五章 朱厌 世间多奇兽，又分善恶，善者从善而为人所敬，恶者为恶而遭人唾骂，于是乎，善者愈善，恶者愈恶。善者以天地为居，天族有仙位，人族有庙宇，反观恶兽，颠沛流离，多居深山老林，故人难寻，或居妖域，不问世事。 “出现了，那个家伙！”花妖看了一眼底下的监牢，牢门已经开了，“好戏开场了！” “吼——”这震天动地的声音，着实让人心头一惊，众人收敛气息，只见一只白头红脚、身似猿猴的妖兽从黑暗之中冲了出来，动作迅速，宛如迅雷，来到台前，双手合拢，举过于顶，随后奋力一击，“轰！” 忘川的耳朵被震得生疼，若不是她闪得快，此刻就会像脚下的石台一样，化作粉末了吧！这大家伙，力气大得惊人，要是被他的拳头打到，不死也会脱层皮！ 大家伙见没打到人，越发兴奋了，手掌改拳为拍，朝着离他最近的忘川拍了过来，他那厚实的毛手掌，带着强大的风，让忘川的身体一沉，险些着了他的道。 “忘川小心！”水神的声音就在耳边，“这是凶兽朱厌，力大无穷，被他打倒肯定会没命的！”这她也知道，但是要怎么应对才好呢？ 朱厌，传说当中的凶兽，书中有载：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朱厌所到之处，天下必定会发生大战争。这家伙不在西边的山林待着，什么时候来到妖域助纣为虐了？ 再一次落了空，对方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发出一阵嘶吼，这家伙也太易怒了吧？朱厌张开大口，深吸一口气，四周的气流仿佛都被他吸了进去，忘川立刻施法稳住身形，这才没被他吸进去。 地上所有的碎石都被他吸了进去，此刻他的嘴巴已经被撑得极大，双目怒睁，将口中之物吐了出来，众人所见，刚才明明吸进去的碎石，此刻竟然变成了锋利的白玉利箭，密密麻麻地向着所有人飞来。 眼看着这些箭就要来到面前，柳献之立刻站到了众人面前，手中的扇子一挥，一阵疾风直冲朱厌而去，将面前的白玉全部卷进了风里，然后将其全数绞成了碎石，霎时间，天空飘来无数白色石屑，场面之壮观，很是震撼。 “好你个朱厌，竟然助纣为虐！”水神喝道，她实在想不通，这个家伙虽然是上古凶兽，但好歹也是叫得出名字的，比起其他的无名小妖，可以为了名誉和荣华富贵为花妖和金不唤卖命，可这家伙着实不该啊！ “人类闭嘴！”朱厌停了下来，声音震耳欲聋，让人胆颤，“你们这些人，凡人也好，神仙也好，来我西山之域，抢夺玉石赤铜，害得我无处可依，无家可归，现在反倒怪我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今日，我便要连同昔日受的一同讨回来！” 说完，不等众人辩驳，他的眼睛一红，彻底怒了！只见朱厌脚上一蹬，竟然原地起跳，蹦出一丈之高，然后突然坠下，“轰——”果不其然，大地震颤，所有的东西都开始震动起来，五个人极力稳住身形，却始终没有办法，已经跌倒在地。 朱厌的手上多了一抹黄色的光芒，趁着所有人都被震倒，是时候该他出手了，双手迅速及地，又一阵摇晃，只是这一次不一样了，朱厌手里的黄光已经迅速蔓延到了四周，很快便覆盖了整个杀戮场的地面。 “小心！”忘川心中暗道不好，立刻拉起自己身边的黑曜和水神，迅速往空中飞去，“啊！”随着两声惨叫声起，忘川再一回头，底下没来得及逃走的火焱和柳献之现在已经被黄光覆盖，竟成了铜人，在阳光的照射下，锃亮反光。 “你……”忘川也怒了，纵然有人破坏了他生活的地方，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这般贪得无厌，他一杆子将一船人打死的行为才是真正惹恼她的地方。 “躲得倒快，看招！”话音一落，地面上的黄光便涌了上来，他们立刻散开，免得被他一举歼灭，水神的动作快，连躲了几道黄光，现在已经朝着朱厌的位置飞去，手上覆上了一层白光，“给老娘道歉！” 说着，她的拳头已经朝着朱厌的脸上砸了下去，“轰！”水神面前多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将她的拳头硬生生地接了下来，“师父小心！”忘川的话刚落下，水神便觉得自己的身后袭来一阵强风，刚要借力离开，那只毛茸茸的手一握紧，她的身体竟然不听使唤地顿了顿。 眼看着另一只手就要拍过来了，此刻的水神还是动弹不得，她现在就像一只小蚊子，而那双巨手正要将她拍死于掌心，就在危机之际，朱厌的手竟然停了下来！ 水神趁此机会，出脚在他的手上一点，逃离他的攻击范围，才看到一条红色绸带缠住了他的手，而绸带的另一边，忘川和黑曜正将它绕过旁边的石柱，用力地拉着，这才给她创造了逃跑的条件。 可惜，一根绸子而已，怎么可能困得住他呢？哪怕是条锁链也好啊！果然，朱厌手里一用力，石柱便应声倒了，“轰隆”一声，身后的监牢也倒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里面飞了出来，速度极快，但还是被忘川看到了，那道黑色的身影正往四周乱窜，然后直直地朝着水神而去。 “师父当心！”水神看不到这个身影，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闷哼一声，朝着地面落下，朱厌知道机会来了，大手一动，往空中一握，只要将她抓住，就可以将她捏死！ 朱厌得手了！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手里一用力，没有血迹，更没有惨叫，他立刻伸开手一看，手心空空，再一看，水神和忘川已经来到了另一边，惊魂未定的水神看着忘川，“什么东西攻击我？” 忘川定下心来，她一定要找到刚才的那个黑影才行，只是那个人移动迅速，让人眼花缭乱，她必须仔细盯着才行，“在那里！”话音一落，忘川手里的剑已经飞了出去，朝着那人追击而去。 “竟敢偷袭老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水神挣开忘川，“那个人交给我，这个大家伙交给你了！”说着便挽起袖子，冲了出去…… 第五百八十六章 影子 万物有影，有光之处，必有影子，影子是每个人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她随着人生而生，随着人故去而去。 碧水剑朝着黑影追去，水神紧随其后，向着那抹若隐若现的黑斑飞去，她只能看到黑色的斑点，不像忘川那般，能窥其全貌，不过，只要看得到，就足够了！ 黑斑一落到墙面上，碧水剑便紧随而至，“叮！”碧水剑插进了墙壁上，不再动弹，这下就轮到水神出手了，“轰！”墙面已经塌了大半，那块黑斑朝着光下飞去，她的脚在墙面上借力一点，也飞了出去，这一次，比那人快了几步。 “轰！”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坑，竟然又没打到！水神悬于空中，大喝一声“水之舞”，顿时水汽涌来，在她的面前形成了一堵水墙，黑影点在水面上，犹如蜻蜓点水一般，泛起涟漪，就在这时，水龙已经飞了出去，“吼——” 黑影被水龙吞进了肚子里，这下子看她往哪里跑，水神的手指在水龙身上一点，水龙瞬间结了冰，丝毫没有给对方逃脱的机会，这次水神终于见到了本尊。 一个全身穿成黑色的女人，正直勾勾地盯着水神，水神被她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得心里发毛，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心里突然就没有底气了？只见那个女人嘴角一扬，她竟然笑了！ 继而便是一阵强风袭来，“轰！”朱厌的手拍了下来，将冰龙一拍而散，再一看，里面的人已经蹿了出去，来到了朱厌身边，一身黑衣在阳光之下显得异常刺眼，师徒两站在一起，看着对方，四目相对，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师父，那家伙是谁？”水神见多识广，应该知道的，结果水神摇摇头，直道不知，她上前一步，问道：“你是谁？” 这么直接吗？可是出乎忘川意料的是，对方非但没有避讳，反而直接报上名号，“影娘！” 影娘？影子娘？什么鬼东西？水神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忘川还想着她说出点有用的东西，水神郑重其事地开了口，“影娘？谁啊？”忘川就像被人用锤子打了头一样，着实被水神震惊到了，她是怎么用这么严肃的表情问出这么无礼的问题的？ 对方的脸色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清了清喉咙说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今天老娘是来教你做人的！”此话一出，战火味又上升了几分，水神“切”了一声，“老娘这个词也是你这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角色能用的？” 两个人的眼神都要冒出火来了，水神拳头已经握紧，“老娘最讨厌别人在背后放冷箭了，今天老娘非把你揍到你妈都认不出你来为止！”话音一落，水神便冲了出去，面对朱厌的，她先顿了顿，然后迅速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 他还欲再攻，却被一道红光拦住了去路，“大块头，你的对手是我呦！”说话之间，忘川已经直接冲了上来，朝着朱厌的下巴就是一拳，“轰！”这一拳将覆盖在忘川手上的薄冰都震碎，朱厌往后退了几步，手朝着身后的柱子上一撑，才没有摔倒出丑。 影娘显然也做好了大打一战的准备，身形一闪，消失不见，再一闪，她已经来到了水神身后，伸手拉住她的头发，水神没想到这家伙会来阴的，反手拉住自己的头发，迅速往前面一甩，对方已经随着她的动作来到了她的面前，“竟敢扯老娘的头发，这可是老娘的宝贝！” 狠话一放完，水神便趁着对方没稳定身形，直冲上前，拉住她的头发，大喝一声，将她甩倒了地面上。影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睁眼便看到来势汹汹俯冲而下的水神，水神的拳头落下，“轰”的一声，那人竟然又不见了！ 就在她寻找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冷笑，还没等她回头，自己的头发就已经被人扯住，然后身体悬空，对方一脱手，水神便飞了出去，身后的石柱应声倒塌，水神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低着头，低声说着什么，“老娘说了，老娘的头发是老娘的宝贝，你这个贱人！” 水神脚下一点，速度比方才更甚，直冲向对面的影娘，谁知刚一来到她的面前，还没碰到她，她再一次隐入了黑暗之中，再来便是水神侧边，旁光所及之处，一个黑影闪过，两人一齐出脚，一个侧踢，直接踢中影娘的肚子，一个横踢，踢在水神肩膀上。 两个人闷哼一声，朝着相反方向倒了过去，这人走路没声，一到暗处就不见了，真就人如其名，就像影子一样，只有在有光的地方，她才无所遁形，可是要怎么把她引出去呢？ 为了验证自己的这个想法，水神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阳光之下，果然，对方没动，“怎么了，怕了？有本事出来再打过！” 对方显然没有那么笨，回道：“你有本事就进来啊！” “你出来！” “你进来！” “……” 朱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女人打架真的太可怕了，不过，眼前这个小姑娘，好像更棘手，他才分了神，忘川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朱厌立刻伸手去拍，左一下，右一下，对面的人身体轻盈，左闪右避，皆被忘川一一躲过。 对面的人即将来到面前，朱厌立刻收回手，一道黄光从他合十的指缝之间射了出来，忘川知道他接下来的动作了，心生一计，手指向着朱厌一指，一道红光先她一步飞了出去，在朱厌手上绕了几圈，变成了一根红绸，将他的手绑在了一起。 这回看他怎么施术？朱厌显然也想不到她会这么做。忘川的拳头已经快要落到对方的脸上，就在这时，忘川看到对方竟然笑了，那种笑容，像极了挖好陷阱等她来跳的奸笑，果不其然，在她靠近的一瞬间，对方的嘴巴大张，无数玉石利箭朝她飞来。 “啊！”玉石划过她的脸，划过她的身体皮肤，她的衣服被划破，她的脸上多了几道血痕，大意了！ “忘川！”水神正要上来帮忙，却不想自己的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竟然还有闲心管别人，呵呵！”接着，对方的拳头已经落到了她的背后，水神闷哼一声，栽到地上，稍微一动，身上竟然传来一阵刺痛，她的骨头断了！ 看着对方一点点地靠近，水神心想来到了阴暗之处，她肯定会被眼前这个女人撕成碎片的…… 第五百八十七章 异样 眼看着影娘就要冲过来，水神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忍痛伸出手，低吟一声“水之舞”，一条水龙冲了过去，巨大的动静，将水神的伤震得生疼，不禁皱起了眉头。 水龙一出，对方显然一怔，随后身形一闪，不见踪影，水龙扑了空，朝着远处飞去，完蛋了！影娘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还不放弃吗？呵呵！”说着，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长剑，直指水神的心口刺来，却被水神一把握住。 对方一用力，受伤的水神自然抵不住她的全力一击，沾满血渍的剑已经抵到了她的心口，衣服已经破烂，下一秒，她的心就会被剑穿透！ 就在这紧要关头，水神和影娘的侧脸突然传来一阵火热，阴暗的监牢瞬间变得比外面的天还要亮，两条火龙朝着影娘袭来，一前一后，一同夹击，“啊！”影娘一时不备，很快便被火光缠绕。 变成铜人的柳献之和火焱已经醒了过来，原来，方才黑曜在一旁一点点地融化了他们身上的赤铜，才将他们两个人救了出来。柳献之来到水神身边，给她喂一颗仙丹，然后将她抱到石门处休息，便转身去帮忘川。 此刻被淹没在玉石堆里的忘川已经没有了动静，柳献之立刻跑到玉石堆旁，用手一点点地将玉石掏出来，“忘川！忘川你听得到吗？”可惜没人回答他，不知为什么，柳献之的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滴了下来。 朱厌冷哼一声，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对于人类和神仙，他只想将他们除之而后快，于是乎，他再一次深吸一口气，朝着柳献之的方向又吐出了无数玉石。 “书呆子小心！”眼尖的火焱这声喊叫刚一结束，玉石已经靠近柳献之的背后，众人只见一道极为耀眼的白光闪过，所有人都仿佛见到了太阳一般，不敢直视他的万丈光芒。 紧接着，起风了，四周的风都像被什么东西引着，朝着那道光的方向聚集起来，原本还是微风，此刻已经聚成了一阵强风，一道光包裹着柳献之，他的面前悬着一把扇子，这些光便是从那把扇子上散发出来的，就在这时，身边所有的玉石都被风卷起，更可怕的是，柳献之现在的眼神。 狠厉的眼神看得人身上直发毛，看得朱厌不寒而栗，但是此刻已经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还没等对方发功，他便自己举起了那双巨大的手，挥向了悬在半空、与他齐高的柳献之。 可未想这家伙身边都是飓风，他一靠近，手便会被快速运转的疾风卷进去，若不是他反应快，不然这下他的手可能就已经被他的风搅碎了！ 柳献之伸出手，将面前的扇子握在手中，众人所见，扇子被握住的一瞬间，四射的光芒全部进了柳献之手中，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包括他的动作似乎都变了，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他的嘴角一扬，轻声念道：“天！剑！风！祭！” 他身边的风突然一顿，然后以迅雷之势朝着朱厌飞去，无色无形的风瞬间就将这个大块头包围住，风里夹杂着的无数玉石一点点地靠近朱厌，然后一点点地收拢，慢慢地刮向他，风的急速转动，加上锋利的玉石剑，简直就是无敌的杀器！ 双目大睁的朱厌已经动弹不得，他那难以置信的眼神当中透露着几分绝望，他的整个身体正在一点点地被风搅进去，玉石剑慢慢地割破他的厚皮毛，然后一路向里，割开他的肉，将他一点点地凌迟，直到他大吼一声，才将所有人从震惊之中拉了回来，太可怕了，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书呆子吗？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当中，身后的朱厌又动了！“吼——”朱厌大喝一声，他不能就这么死掉，他要从这里出去，他必须要活着出去，这种信念就要将他的脑袋撑破了，他就算是死，也要拉上这些人类垫背！ 这么想着，他心里便打定了主意，只见他手上多了一抹黄光，伴着被疾风搅出来血色，他的双手合十，迅速念咒，一道黄光瞬间覆满全身，一身白毛变成了铜色，玉石剑打在他的身上，发出清亮的响声，有了这层赤铜隔绝，柳献之的风便失去了作用。 他的手再一次向着柳献之拍下，眼前这个人，竟将他伤到如此地步，留不得！眼看着他的手掌就要拍到柳献之，柳献之却突然不动了，这让周围的人都惊住了，“柳献之！” 可这家伙就像魔怔了一般，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水神动弹不得，黑曜和火焱此刻正在对付影娘，分身乏术，这家伙不会是想寻死吧？ “去死吧！”朱厌的手拍下来的一瞬间，四周的尘埃都被带了起来，众人看不清现状，只是为柳献之捏了一把汗，没有惨叫声，而是一片安静，安静得可怕。 灰尘漫天，柳献之没有跳出来，更不见他的踪迹，突然，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叫声，随即往后急退几步，轰隆一声，倒在地上，大地都开始震动起来。 “我的手！我的手啊！”他抬起自己的手，众人一看，方才拍向柳献之的手已经断了，竟然能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将他的手砍掉，是得花多少功夫才行啊？柳献之真是太可怕了！ “魔鬼！魔鬼！”朱厌嘴里嘀嘀咕咕地喊着，另一只手指了指灰尘里面的人，他到底见到了什么东西，竟然会一反常态，如此惊慌？ 一阵微风拂过，所有的灰尘落定，这一次，所有的人都看到了，看到了站在柳献之面前的那个人，那人竟然是忘川！ 只不过，此刻的她有一些不一样，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玉石划破，还露出了很多血痕，脸上也有，手上也有，不过，这一切都没有什么，最重要的是，她的身边此刻正围绕着两条巨大的血龙，四目圆睁，像是要冒出火来一般，想来就是它们将朱厌的手砍掉的。 这头的人一脸无谓，双眼流转，看着朱厌，朱唇轻启，漫不经心，说道：“你以为就你刚才那两下子，就可以将本王杀了？” 本王？难道眼前这人不是忘川，而是妖神？这是众人的第一反应，但也只是猜测而已，直到对方的下一个动作，才彻底让众人确定，她就是妖神！ 第五百八十八章 反转 就在忘川被朱厌攻击之后，她整个人便被压到了白玉石下面，就在她昏迷之际，她和住在她身体里的那个人再一次见面了，算一算，妖神已经好久没出现了，这一次算是救她于危难吧。 “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黑暗之中的人说道，接着便是一抹殷红如血的珠子悬在她面前，然后化出了另一个自己，只是一个狼狈不堪，一个目空一切，忘川看着妖神，两个人像照镜子一样，说不出哪里怪，但就是很怪异的气氛。 “什么意思？” 妖神拂袖一挥，一把椅子出现在她的身边，她便坐了下来，调笑式地看着忘川，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本王给了你力量，你却没能发挥出来呢？” 经她这么一说，忘川确实也发现了，明明是一样的招式，为什么妖神可以一举歼灭敌人，她却不能，为什么妖神可以一击必杀，但是她却不可以，这么想着，忘川便摇了摇头，只道不知。 坐着的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知道你和本王之间有何不同吗？”看到对面的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妖神慢慢地道来：“因为你有情！” 也不是非要断情绝爱才可，虽然妖神一路以来经历了很多事情，但是她的心里也并非毫无波澜，而是深谙世故却不世故，这反倒让她能超脱事外，所以，该狠心的时候，她一步不让，两个人相比，妖神多了一份决绝。 “所以，我不能发挥全力，就是因为我没有你那么果断决绝？” “对，”妖神舒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但这才是你不是吗？若你真的如我这般冷酷无情，那你还是忘川吗？” 此话一出，忘川便笑了，却迎上了对方的眼刀，妖神的眼睛里仿佛在说，老娘再跟你说真的，你竟然敢笑？忘川立马解释道：“可是我觉得你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酷无情啊。” 妖神拉下脸，其实心里已经笑开了花，“看在你今天嘴巴抹了蜜的份上，本王就委屈委屈，出去帮你摆平那家伙吧，正好，本王好久没活动过筋骨了！” 有了妖神的帮忙，应该可以很快解决吧！ 众人看着妖神一步步地走向朱厌，她一举起手，双手展开，两条赤红色的血龙便升了起来，“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这话是对着惊魂未定的朱厌说的，“你猜是我左手边的血龙厉害，还是我右手边的血龙厉害呢？猜对了有奖励呦！” 一想到这天真无邪的笑容背后隐藏着强烈的杀意，对方便笑不出来了，朱厌双腿发软，早已站不起来了，“右……右边！”他的声音颤抖着，像是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一般，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份气势。 “那就恭喜你……”答对了？朱厌心里竟然舒了一口气，可是对方的下一句话，便让他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答错了！” “你耍……”话没说完，妖神左手边的血龙已经飞了过来，一口便咬在了他的左边肩膀上，朱厌疼得直骂娘，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自己身体里的血就像是倒流了一般，被这条血龙吸了进去，妖神手上一动，血龙又飞回到她的身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猜是我左手边的血龙厉害，还是我右手边的血龙厉害呢？” 见对面的人不回答，妖神继续说道：“不答也算错呦！”朱厌现在倒希望她一剑刺穿他的喉咙，让他死个痛快算了，可是对方偏偏不让，而且她似乎还在兴头上，“我……我选左边。” 妖神对他挑了挑眉，笑着问道：“你猜你选对了吗？”二选一，他已经选错了一次，这一次应该能对吧？“对……” “哎，那就不好意思了，答！错！了！”话音一落，右边的血龙飞了出去，一口咬在了他的右边肩膀，“啊！”现在朱厌的双臂已经受伤，举不起来，血顺着双臂留下，染红了白色的皮毛，这声声惨叫着实让众人都有些害怕。 “那本王来公布正确答案了呦！本王的龙可是一样厉害的呦！” 堂堂的凶兽竟然被眼前这个人耍的团团转，自然心有不甘，朱厌恶狠狠地朝妖神吼道：“我……我跟你拼了！”话音落下，朱厌的嘴巴大张，无数白玉石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 众人大喊一声“小心”，想要提醒妖神，毕竟刚才忘川就是中了这一招才被他打倒的，万一妖神也这样，那么他们的胜算就越发低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击，妖神不退反进，总归是请强弩之末，还是要当心才好，还好这人有些骨气，若是骨头软了，跪下来求她，或许她就没有这般兴致了，她喜欢强者，遇强则强！ 围绕在她身边的两条血龙先她一步冲了出来，在妖神面前合二为一，径直冲了过去，众人只听耳边传来一声龙啸，“吼——”的一声巨响落下，朱厌已经捂住心口，血不断地从他的心口喷涌而出，他的双目圆睁，身上已经被全部染成了红色，“啪”的一声响，倒在地上的朱厌已经灰飞烟灭。 一条血色的巨龙正悬在他的身后，一抹妖冶的红正站在龙首之上，睥睨天下，唯我独尊。妖神看向观台上看戏的花妖和金不唤，眼睛里凌厉的光芒似乎要将他们凌迟至死一般，那如刀剑一般的神情，着实让人望而却步。 影娘被火光烧灼着，很快便化作了一道带着火光的黑影，不停地嘶吼着，声音沙哑，声嘶力竭，朝着离她最近的两个人飞来，似是在进行最后的反扑一般，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一个人垫背。 火光迅猛，朝着黑曜猛地攻来，让他有些难以应付，就在影娘要来到他面前的那一刻，黑曜手里的雷球已经扔了出去，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影娘左躲右闪，竟然被她躲了过去。 就在这危机之际，一把长枪朝着她的身后袭来，正好刺中影娘的背后，“啊！”影娘立刻化作无数火点，朝着四周飞去，这火光可是凝聚了她的灵力，跟平常的自是不同。 眼看着就要来到面前，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水球飞了过来，正好将她以及周围的火点全部包围了起来，妖神手里一握，“啪——” 水球连同里面的所有东西都炸开了，影娘也随着消失不见，一切都结束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泰坦 可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妖神并没有停下来，她的脚尖在血龙上一点，继而拂袖一挥，血龙便飞了出去，直冲黑暗之中的监牢飞去，随着又一声响亮的龙啸，里面的人再也按捺不住了。 三道光从里面飞了出来，很快就围绕在了妖神身边，看样子，是要一起上了！ “怎么？要一起上？”妖神淡淡地问道，看着身边的这些奇形怪状，勉强可以被称之为人的妖怪，她的内心毫无波动，她只想快点解决他们，然后回去睡回笼觉，“不要觉得没面子，本王没时间跟你们耗！” 旁边一个披着褐色外衣，眼睛锃亮的人嗤了一声，仿佛在笑她人不大，口气不小，不过确实，与这人相比，妖神这个小身板确实不值一提，这人不仅身材魁梧，而且长得奇高，足有一丈余高，这样的无论在哪里都鹤立鸡群，很容易发现吧。“都说妖神厉害，那我等便要来讨教讨教了。” 另一个身穿绿色斑点装的男人也开了口，只是他一说话，腮帮子便会动上一动，听他说话简直是一种折磨，不仅空洞，仿佛让人掉进了无底洞里，而且他每说一句，便会“呱”一声，听起来十分费劲，“刚刚降世的妖神似乎并不知道你是谁呢？呱！” 那个高大的男人回道：“那又如何？老子又不是来和她交朋友的，再者说，老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看样子，这两个人不太对付呢！ “我是怕你大话说多了闪到舌头！” 壮汉又道：“谁的舌头长才应该注意一点吧！” “总比有的人光长个不长脑子强吧！”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了，另一边的小个子便开口了，“别吵了，不如我来替你们做主？”这个小个子身上裹着厚厚的白色皮毛，不见双手，只露出了白皙的脖子和整个头，墨发散披，但却格外齐整，透过额前的散发，只看到里面的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众人，“谁先杀了妖神，谁就可以当老大，另一个人便要听他号令，如何？” “好！”这一次倒是出奇的意见一致呢！ 妖神被晾在一边，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实在是枯燥，都打起哈欠来了，“你们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来吧，本王还要回去睡觉呢！” “呵呵，老子这就让你睡到再也醒不过来！”话音未落，这个壮汉摇身一变，一条足有五丈余高的巨蟒出现在众人面前，若不是他蜷着身子，恐怕都要生生将这穹顶顶破了！ “妖神大人小心，这是泰坦巨蟒，被他缠住就遭了！”没想到，早已销声匿迹的泰坦巨蟒竟然现世了，黑曜也是第一次见到真的泰坦巨蟒，这一见，果真不是他们这些蛇类所能比拟的。 要说泰坦巨蟒，一向以强攻着称，皮坚若城墙，力大无穷，若是被他缠住，就会瞬间被他压碎，那张深渊一般的巨口，可以一口吞下一头牛。 这修炼成妖的泰坦巨蟒究竟有多可怕，黑曜就无从得知了，但是他还是要跟妖神说明白，这就是他在蛇族记载的书中见到的那只巨蟒！ 泰坦巨蟒睨了一眼黑曜，笑道：“小子，没想到你还认识老子，看在大家都是蛇蟒同根的份上，老子最后一个杀你！” 黑曜心里有些慌了，这家伙浑身上下散发的压迫感让他有些窒息的感觉，这就是来自天赋上的压迫，他们黑蛇一族属于小蛇族群，所以在面对绝对力量的时候，恐惧是天性！ “说够了没有？”妖神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说道，“来吧！” “目中无人的家伙，老子现在就撕了你！”说完，泰坦巨蟒便直袭而来，一路掀起灰尘，还未来到面前妖神面前，就已经没入了灰尘之中，直呛得周围的人咳嗽不止。 可对面的妖神却不敢轻易掉以轻心，虽然面上满不在意，但是要真动起手来，这个泰坦巨蟒只需一尾巴，就可以将她的肋骨拍碎，这是毋庸置疑的。 终于，尘埃未落，一阵强风已经来到压向了她的侧脸，妖神侧身，手一动，一面水墙迅即立于面前，果不其然，这泰坦巨蟒先以尾巴袭来，正好拍在她的墙面上，水墙瞬间被这巨大的冲力拍成了点点水珠，对方却仍未停下，速度不减，冲了过来。 妖神手里对准泰坦巨蟒的尾巴，两道红光闪过，两条红绸已经缠住了巨蟒的尾巴，妖神往上一跃，尾巴也随着提了起来，打蛇打七寸，巨蟒也不例外，要先找到他的七寸，然后一击必杀！ 就在这时，对方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意图，迅速一挣，妖神手里一顿，整个人已经被拉了下来，这蛮力简直可怕！ 正当两个人打得正酣的时候，对面看戏的人也按捺不住了，只见那个绿衣男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蛙，与普通的青蛙相比，这家伙简直就是蛙界的“泰坦巨蟒”，身形巨大，足有20余寸长，一伸出舌头，长长的舌头仿佛能将一只羊卷起来，生吞而下！ 这只蛙一跳，竟然跳得一丈高，正要冲进混战之中，却被侧边飞来的一阵火光阻止，“你的对手是我！”黑曜和火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们以多欺少！呱！” 黑曜和火焱对视一眼，二对一，确实不公平，但是，他们很喜欢这种不公平，在不清楚对方实力的情况下，能群殴，为什么还要单挑呢？是不是傻？两人异口同声说道：“我们喜欢！” 话音一落，两道火光便冲向了蛙精，然而对方非但没有任何惧色，反而笑了，那张巨大的嘴巴一咧，从这头一直咧到了另一头，长长的红舌头已经吐了出来。 他的舌头竟然将两条火龙迅速缠绕在一起，两条火龙被他的舌头夹裹着，融成了一颗火球，然后被他的舌头一勾，竟然进了他的口中，两个人的攻击竟然就这么被他吞进了口中！ 众人只见蛙精的嘴巴动了动，腮帮子一鼓，嘴巴一张，方才被他吞进去的火球又被他吐了出来，只是这一次有点不一样！ 这一次的火球一改火红的颜色，而是变成了黑紫色，那种让人一看就知道不能轻易乱碰的颜色，迅速朝着黑曜和火焱飞了过来，两人本来可以迅速躲开这个球，可是，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第五百九十章 鬼蛙 紫黑色的球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来到黑曜和火焱面前的一瞬间，一条红色的舌头飞了过来，在球上一拍，这一大个的球竟然变成了无数个小球，瞬间将两个人包围起来，这下子，想跑也没地方跑了！ “去死吧！”蛙精笑道，手里一动，周围悬着的毒球全部动了起来。 黑曜当即便唤出了两个雷球，两个人钻了进去，原以为可以挡住这些毒球，却没想到这些球竟像长了眼睛一样，从雷球之间的缝隙钻了进来，两个人暗道一声不好，彻底无路可逃了。 毒球气势汹汹，速度迅疾，此刻已经来到两人面前，就在危急之时，一阵强风拂过，刚刚还在面前的毒球便被风卷了起来，只见所有的毒球被风夹裹着，朝着蛙精的方向飞了过去。 蛙精脚下一点，跳了起来，将风躲了过去，这阵风正好打在了身后的柱子上，就在相互接触的一瞬间，坚固的柱子瞬间冒出黑烟，然后被腐蚀殆尽，变成了一摊黑炭，“哟嚯，没想到还有高手！” 柳献之站到了黑曜和火焱面前，手里的琉璃玄清扇已经展开，幸亏他及时出手，才救了两个人。“没想到竟然能躲过我鬼蛙的攻击，有趣！那就来试试这一招吧！” 鬼蛙的声音刚一落下，他的身体便鼓了起来，三人看着他的背后的斑点冒了出来，十数个斑点就像开了花一样，“砰”的几声巨响，这些冒出来的斑点竟然裂开，下一秒，一个个珠子从里面飞了出来，这一次的珠子与方才又有不同，这一次是全黑的，可想而知，这些球肯定更毒！ 这些珠子就像炮弹一样，从他的背后被弹射出来，这回的速度比方才更甚。被柳献之扇掉的几个珠子在身后的地上一弹，竟然又飞了起来，只冲三人而来，这些珠子就像被人定了位一样，只要没有打到目标就绝对不会停下来。 事实证明就是如此，无论三个人怎么做，火烧也好，雷击也罢，都不管用，三个人现在就像过街老鼠被人发现了一样，只能四处躲藏，否则就是一死！ 对方还在不断地制造这些毒珠，柳献之三人躲在了柱子后面，得以喘息片刻，但是好景不长，耳边传来一阵异响，他们就知道必须动起来了，不然，他们的下场会很惨！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先阻止他才行，这么想着，柳献之朝着黑曜和火焱点点头，嘴里喊了一句“掩护我”，火焱手里的尖枪已经飞了出来，直冲向鬼蛙。 鬼蛙内心冷冷一笑，简直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尖枪化作火龙，就在要来到他面前的那一刹那，无数的黑色珠子已经贴上了他的火龙，然后迅速往里渗透，很快，他的火龙便只剩下一把尖枪。 还没等鬼蛙发动嘲讽技能，火龙之后便传来了一阵强风，“风刃！”无数风刃直袭而来，柳献之被几个雷球重重包围着，已经出手。原来火龙是假，只为迷惑他，调动几个雷球一同来挡，实则是为了掩护柳献之来攻击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些人了！ 与此同时，众人耳边传来一声巨响，泰坦巨蟒已经退到了灰尘之外，妖神站在血龙之上，喘着粗气，看样子是碰到一个难缠的对手了。 躲避之际，泰坦巨蟒差点就碰到鬼蛙的珠子，立刻怒吼一声：“死青蛙，你是想毒死老子啊，长那么大的一双眼睛，不是拿来玩弹珠的，看着点啊！” 鬼蛙也不客气，也不收回珠子，碰到了只能说明他运气不好，怪不得他，“少在老子面前老子老子的，老子还不伺候你了！你自己要是碰了，那也只有死路一条！”说着，又加大了攻势，柳献之三人的压力骤增！ 而妖神这头已经恢复了体力，手里一指，血龙便冲向了泰坦巨蟒，这泰坦巨蟒不仅力大无穷，最重要的是他出其不意的招式，到现在，妖神还是没能看透他出招的套路，这一次，她必须逼他出手才行！ 泰坦巨蟒见对方气势凌人，非但不怯，反而愈发兴奋，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强悍的对手了，想想都很激动，尾巴朝着妖神的血龙一挥，一阵极具压迫力的强风袭来，血龙也不甘示弱，龙尾一甩，两人的尾巴交缠在一起。 趁现在，妖神伸脚在龙首上一点，冲向了泰坦巨蟒，手里已经覆上了一层红色的光芒，只要打中他的七寸，必能打败他！可她还没有靠近，泰坦巨蟒就已经看透了她的意图，调转蛇头，一张深渊巨口朝着妖神飞来只要她赶来，他的嘴巴随时为她打开！ 妖神见状只得停住脚步，双手合十，大喝一声“冰临天下”，霎时间，无数冰锥破土而出，妖神拂袖一挥，冰锥迅速生长，竟将泰坦巨蟒的身体都顶了起来，但无论她怎么做，这些冰锥都无法穿透对方坚硬无比的皮囊。 “该死！”妖神只能改变策略，这一次她一定要得手，只见她双手展开，手心向上，做出了一个托举的动作，她身边的所有的冰锥便融成了一跟冰柱，直直地冲着泰坦巨蟒的七寸之地进发。 对方岂会坐以待毙，身体一转，即刻便绕着冰柱爬了上去，泰坦巨蟒正要张口攻击站在顶端的妖神，却不想妖神手里一挥，他一口下去，竟然咬了一块冰屑！ 他彻底怒了，身体一紧，“啪”的一声巨响，妖神脚下的冰柱竟被他生生勒断了，而且就在一眨眼之间，她的血龙也应声倒下。泰坦巨蟒趁势张口咬向妖神，“吼——”一口而下，妖神就会进他的肚子！ “忘川小心！”还没等妖神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一道蓝光就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搂着她往一旁躲闪过去。 柳献之满眼的关切，这温柔的眼神，真是太让人容易沉溺其中了，“你没事……”还没等他说话，柳献之便闷哼一声，一抹温热喷到了妖神的脸上，他的手从妖神的背后脱落，妖神一看，他的背后已经被几颗黑色的珠子击中！ “柳献之！”妖神看着还向着他背后飞来的黑色珠子，瞬间怒了，手一抬，一道红光闪过，这些珠子便被吞了进去，化作灰烬。 妖神划破手指，挤出血抹在柳献之的嘴唇上，看他吞了进去，才缓缓站了起来，一改方才随性的神色，她现在已经被彻底激怒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暴怒 因何而怒？是因为有人为了自己如此奋不顾身，还是心中的那个人看不得她的情郎受伤，亦或是，两者参半，总之，现在的妖神火气上涌，如果没地方发泄的话，肯定会暴走！ 于是乎，妖神将柳献之放到地上，对方在朦胧之间还喊着忘川的名字，这下子，她的心里越发难受了，堂堂妖神竟被人逼到这种地步，还要被一个凡人保护，如实传出去，那她以后还怎么在三界混？ 这么想着，妖神已经冲了出去，众人只见一道耀眼红光以迅雷之势飞了出来，不见人影，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光里充满了暴怒带来的巨大压迫感。 鬼蛙见伤了她心爱的人，现在已经彻底惹怒了妖神，终于动真格的了，他的手一动，方才追击黑曜和火焱的黑色小球全部调转方向，朝着那道气势不凡的红光飞去。 黑曜和火焱这头的压力骤减，再回到战场之上，却发现根本没有两个人插手的份。只见妖神反手脱去自己的红色外衫，往黑球来的方向一扔，随着她口中念咒，红色衣衫便迅速变大，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正朝着对方飞去。 这衣衫说白了也只是一块布而已，再怎么结实也不可能抵挡得住那些恐怖的球吧？就在大家都以为红衣会被黑球击穿的时候，让众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所有的黑球在接触到红衣的一瞬间，竟然全部都像掉进了无底洞里一般，消失不见。 “不可能！”还没等鬼蛙再出手，红衣之后便闪过一抹妖冶红光，直冲他的面门而来，“砰”的一声巨响，鬼蛙已经离开了地面，冲向了空中，身体突然一顿，正要往下落的时候，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强风。 “砰！”还没等他看清楚对方是如何出招的，他的肚子便传来一阵剧痛，闷哼一声，朝着底下飞快地掉落，可还没等他落地，朝向下方的后背一痛，再一次飞了起来。 如此循环往复多次，众人看在眼里，只觉眼前一片缭乱，却不见妖神出手，只看得一抹红光刚飞上天，又落了地，继而又迅速一点，朝着空中飞去，只听空中传来声声惨叫，鬼蛙已经无力反抗，“轰”的一声，地上多了一个深坑，里面多了一只青蛙。 红光着地，妖神现身，可还没有喘息，便冲进了灰尘之中，不用想也知道，她的目标就是泰坦巨蟒！ 众人只看到一条粗大的蛇尾向外扫了过来，黑曜和火焱立刻一跃而起，“轰——”蛇尾所到之处，一片狼藉，他们正想上去帮忙，却不想里面的人吼了一声“不许动”，外面的两个人瞬间停住了脚步，既然这样的话，那么他们的目标便换成了另一个人。 那个将自己裹在袍子里的人，正看着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一直不见他出手，那人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敌方不善的眼神，才转过身来，那柔顺的发丝之后隐藏着的眼睛，盯着他们直发毛。 方才只用了一句话就将泰坦巨蟒和鬼蛙劝住的人，想来修为并不比他们两个人差，这么想着，黑曜和火焱对视一眼，径直冲了上去，不管对方有多厉害，都要亲自去试试看才行！ 妖神悬于空中，四周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没有，都说巨蟒喜欢伺机而动，看准了猎物，就会迅速出手，一击必胜，但是在不确定对手实力的时候，他们会选择静静地等待，等到敌人松懈或是发现敌人的弱点之后，一举出手。 现在似乎就是这样的局面，妖神仔细辨别空气之中的风向，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她就会出手，“唰！”右边！红光闪现，冲进了灰尘之中，竟然又不见了！ 躲在暗处的泰坦巨蟒已经停止了行动，透过这薄纱一般的灰尘，他感受到了那个人正在朝自己慢慢移动，他张开嘴巴，一股黑色的瘴气从他的口中吐出，混进这灰尘之中，没人能轻易发现，就算发现了，也为时已晚。 感受到这里的灰尘越来越重，妖神竟然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乎乎的，她没发现，这里的空气已经被泰坦巨蟒吐出的瘴气所污染，普通人只要吸上一口，就会浑身无力，就算是神仙来了，在他的毒瘴气之下，也撑不了多久，不过话说回来，不愧是妖神，竟然能撑这么久。 只要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她就会倒下的，果不其然，空气之中传来“砰”的一声，泰坦巨蟒缓缓靠近，在离她一丈远处看着，妖神已经倒在了地上，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再一次张开嘴巴，又吐出一些瘴气。 很快，妖神便被淹没在了瘴气之中，对方已经彻底不能动弹了，泰坦巨蟒嗤了一声，没想到这个妖神也就是对付鬼蛙那种三脚猫厉害些，对他这种老谋深算的人，简直不堪一击！ 他先慢慢地靠近，蛇尾已经打在了妖神身上，对方还是没有动，这下子他可立了大功了！他一点点地用身体将妖神缠绕起来，先松后紧，她每呼一次气，他就慢慢放松，等她要吸气的时候，迅速收紧，对方吸不到空气，很快就会窒息而死。 泰坦巨蟒感受着对方的心跳，正在剧烈的跳动着，他喜欢这种感觉，感受着心跳由快及慢，然后彻底停止跳动，这种濒临死亡时候的绝望，猎物慢慢死去的过程，对于他而言就是最美的乐曲。 对方似乎还没彻底死去，她的身体竟然开始膨胀，然后又开始收缩，这一鼓一缩之间，泰坦巨蟒能看到对面竟然升起了一阵黑烟，直到这些黑烟冲着自己而来，他才发现这竟然是鬼蛙的毒烟，他迅速放开自己的身体，对面传来一声“呱”的蛙鸣声，他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他再一次没入了灰尘之中，当他打算再静静等待猎物的时候，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身后射过一道犀利的目光，继而一条红色绸带悄无声息地向着他的背后飘来，慢慢地接近，直到靠近他的那一刻，迅速出手，紧紧地缠绕着他，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很快，泰坦巨蟒就被捆成了一个红色粽子！ 鬼蛙从昏迷之中醒来，竟然不分敌友就对他出手，等他好了，定要跟那条长虫讨回来。 朦胧胧之间，他看到了眼前有一抹红色，妖神肯定想不到，他还有能力反扑，现在是该他出手的时候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鹬蚌 鬼蛙本来就安静地躺在坑里，动弹不得，也不想再动弹，奈何事与愿违，眼前闪过红光，妖神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一伸手便将他拉了出去。 被人反手丢到了灰尘之中，呛得他直咳嗽，结果还没喘口气，妖神方才脱掉的红衣从天而降，正好就套在了他的身上，还没等他反抗，就吸了一口瘴气，脑袋也变得晕晕的，便倒在了地上。 没想到那条该死的长虫竟然连看都没看，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确实看不到东西，只能凭借着人身上发出的热量来确定位置，所以把他卷起来打算挤死他这件事还是情有可原，如果不是他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趁此释放毒气，让那家伙察觉到，不然肯定会被妖神那娘们儿陷害而死。 一想到这里，鬼蛙便强打着精神，用力一挤，自己后背的斑点便飞出了数个小黑球，这些黑球融合在一起，成了一个大黑球，正所谓浓缩就是精华，现在他将精华浓缩到一起，一招出击，定能将对方打得措手不及。 鬼蛙的舌头将黑球卷裹起来，然后借着舌头强大的弹力将黑球弹射出去，速度极快，只为了在红衣人发现之前一举解决掉她。 “嗯——嗯——”泰坦巨蟒被红绸绑住了嘴巴，发不出声音，眼看着一个黑球朝他飞来，还未反应过来，气势汹汹的黑球便打在了他的身上，“轰！”缠在他身上的红绸在黑球巨大的冲击之下，竟然开始一根接着一根地断裂，黑球气势不减，一路而入。 在接触到泰坦巨蟒皮肤的时候，黑球上的毒素便已经开始蔓延开来，被毒素接触到的地方，无一幸免，成了黑乎乎的一片，他的鳞甲开始像枯萎的花儿一样一片片地脱落，巨大的能量继而穿破他的坚固防御，这条巨蟒在这钻心的疼痛之下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 “轰——”这一倒下，又扬起了无数灰尘。妖神从天而降，看着两个人都倒在了对方的招数之下，自己则在一旁看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不费一分力气，就将两个人耍得团团转。 妖神拂袖一挥，漫天的灰尘落下，原本一片混乱的现场又恢复了平静，众人都退后几步，看着尘土之中的人，妖神口中念咒，缠着泰坦巨蟒已经断裂的红绸又回到了她的手上，又变成了新的红绸。 众人一看，泰坦巨蟒和鬼蛙都已经躺倒在地，此刻泰坦巨蟒的身上紫一块，黑一块，看样子是中了剧毒，命不久矣。 妖神向着两个人走去，泰坦巨蟒和鬼蛙惊讶地看着对方，这时才明白过来，是中了妖神的诡计，两个人相互残杀，最后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这下子可算是亏大发了。 “你们伤了柳献之！”这话是警告，“本王要杀了你们，为他报仇！”说着便伸手打算了结了两个人，可谁想她刚要动手，突然，一道人影忽闪而过，速度之快，宛若离弦之箭，妖神身边的泰坦巨蟒和鬼蛙惨叫一声，接着便不动了。 众人一看，他们的心口多了一个洞，里面空空如也，竟是生生被人挖去了内丹，妖神再一看，原本那个跟他们站在统一战线的人手里多了两颗内丹，一颗黑色，一颗褐色，“哈哈哈，妖神真不愧是妖神，果然，有了你的帮忙，我就省了不少功夫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上闪过几道彩色光芒，刚刚落地的尘埃之中开始闪耀着星点，这些星点开始飘了起来，在空中慢慢聚集，形成了一个金色内丹，众人眼中所见，这金色内丹四周竟然有些隐隐可见的光芒，正是方才的朱厌，原本已经消失不见的朱厌重现，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等光芒全部融入内丹，这人便张开嘴巴，将两个人的内丹一口吞了下去，看得众人心里一阵恶心，刚一吞下，此人便开始起了变化，先是他的体型开始变大，披在外面的衣衫竟然被撑破了，然后便是他的头发，开始变成了半黑半白两种颜色。 接着便是他的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突然，“哗”的一声响，这人的背后竟然长出了一双翅膀，金色的翅膀在阳光下闪耀光芒，他的身体变成了刚才的两倍大小，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一丈余高的壮汉。 此刻悬在众人面前，就是一个长着翅膀，头发散披的怪人，“哈哈哈哈……泰坦巨蟒和鬼蛙的力量果然非比寻常！我还要更多……” 妖神看着整个过程，看样子，对方似乎变得更难对付了呢！不过，她就是喜欢挑战强者！心中这么想着，整个人已经飞了出去，她的心情异常激动，她只想要快点亲自去会会这个人！ 两个人并排而立，妖神率先出手，速度迅捷，朝着对方攻去，近攻不耗费灵力，只要体力足够即可，所以，妖神拳头生风，每一招都是下了死手，只要被她的拳头击中，对方不死也得躺下。 但是，方才观战了一圈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被她打中呢？只见这人翅膀一挥，疾风带着他口中吐出的一阵毒物混合在一起，既有风的威力，又有毒气侵袭，简直是杀人利器！ 就在他扇动翅膀的时候，所有人才看到他的真实面貌，这个把脸藏在发丝之下的人，竟然只有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很大，比普通人的还要大，一眨一眨的，眼珠子咕溜一下，转了一圈，像是在动什么歪脑筋一样。 躲过了妖神的攻击，现在到他反击的时候了，只见此人后退几步，翅膀一合，将他整个人环抱住，再一张开，他的羽毛便飞了出来，密密麻麻的一片，就像万箭齐发，丰富下一秒就可以将人穿透一般。 风又怎样，毒又怎样，忘川这个身体最不怕的就是毒了！这么想着，妖神已经钻进了风里，紧接着便是无数的羽毛，这些羽毛在风的带动下，无疑获得了很快的速度，朝着妖神飞来。 对面的人冷哼一声，妖神的内丹，他志在必得…… 第五百九十三章 雷鹰 厚实宽大的翅膀扇出来的风虽不比柳献之手里的扇子扇出的风那么强悍，但是威力也不容小觑。 飞来的羽毛宛如一把把利剑，被卷进了风里，速度极快，妖神也被卷了进去，她只能快速稳定身形，迅速出手，一条血龙凌空而起，“轰”的一声，血龙已经破出疾风，在羽毛的剐蹭之下，血龙身上已经被割掉了不少血色鳞片。 不过，好歹也是脱离了包围，直向着对面的人飞去，血龙张开了嘴巴，正要朝着那人的身上咬去，对面的人又怎么可能站着等它来咬？那双金色的翅膀在面前一合，将自己的身体包裹起来，血龙径直撞到了他的翅膀上，就在一瞬间，两物相接之处竟然冒出火光。 围在妖神周身的风开始变缓，她袖子一挥，风便被彻底挥去，眼看着血龙已经力竭，化作无数血色鳞片落下，妖神也已经来到了那人的面前，手里的拳头往那双金色翅膀上一打，那人的翅膀明显震了震，迅速往后退去。 再打开翅膀的时候，那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妖神看，“妖神的蛮力我算是见识到了，可是你以为这么就完了吗？”他的目标可是对方的内丹啊！ 这么想着，那人开始了新的动作，只见他仰着头，看着天，然后长喝一声，霎时间，一种吞天蔽日之感袭来，天空瞬间黑云密布，电闪雷鸣，这人竟然有呼风唤雨之能！ 他到底是谁？ 水神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心里一顿，这人该不会是……“雷鹰，他是雷鹰！” 此话一出，众人陷入了慌乱，有人是出于未知，如柳献之，从未听过雷鹰这个名号，而有人则出于震惊，如妖神和黑曜火焱，此人当年可是大名鼎鼎的传奇人物，或者说，臭名昭着也不为过。 话说当年，赤炎星君有一坐骑，便是这只雷鹰，雷鹰可以呼风唤雨，更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直到后来，不知为何，此人便叛离了天族，还偷走了炼丹圣物——九窍乾坤塔，现在居然在这里遇到他，也不知道是该说缘分妙不可言，还是说冤家路窄了。 这倒让妖神想起了一些旧事，当初的天族和蛟族一战中也曾见过他的身影，在战场上，临时倒戈是大忌，但又屡禁不止，毕竟人都是利己的生物，雷鹰也例外。 当年那场大战，投靠蛟族的他，将从赤炎星君那儿偷到的宝物献给了蛟族，蛟族让他当了个大将军之位，蛟族也借由这件宝物，才能将所有仙家的灵力融合在一起，才有了今日的上古凶剑，可以说，没有他的宝物，蛟族会在那场大战之中败得更快，而且会输得很惨。 也正因有了这件宝物，成就了今日的十灵，也成就了蛟族禁术，现在想来，他能将泰坦巨蟒和鬼蛙的内丹轻易吞并，化为己有，看来也有这个宝物不小的功劳呢。 如果此人甘心居于蛟族麾下倒也是一件美事，可是，后来他又叛变了，不错，他带着宝物和凶剑消失不见，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人能找到他。 若不是蛟族的那些老家伙留了一个心眼，毕竟一个叛变过的人，能叛变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于是乎，他们在上古凶剑上作了标记，沿着标记找到了他的踪迹，虽然损失惨重，但他们终是找回了上古凶剑，在那之后，便再也没人不见此人。 原来是躲到了妖域，怪不得三界之内都找不到他，这里鱼龙混杂，他又伪装严密，若是不仔细些，恐怕很难发现他吧，不过，现在他出现了，恐怕是三界都想将他处之而后快吧！ “原来是叛主的逃兵啊！那就难怪了……” 雷鹰面色一冷，“难怪什么？” “难怪你会投奔妖族啊，一次叛主，终生叛徒，今日本王便要替蛟族收拾你这个叛徒！” “还有我！”火焱握紧了手中的尖枪，指向雷鹰，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一般。妖神看着他，已经知晓他如此激动的原因了，当初雷鹰偷走上古凶剑的时候，负责追查的便是岚烟他们家族的人，当时他们可是蛟族大功臣，因为岚烟和火焱的父亲就是在追查上古凶剑的时候，被雷鹰杀死的，也难怪他会这么气愤，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那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话音一落，一道惊雷落下，“轰隆”一声，正好劈到他的身上，不偏不倚，只见他的身边多了一道噼啪作响的电光，雷鹰大吼一声，一道金光从他身上飞了出来，正好是一只巨鹰模样，朝着妖神袭来。 火焱脚下一点，凌空而起，他要为他的父亲和族人报仇，若不是因为这个人，他的家族也不会落寞，若不是他，岚烟也不用承担那么多，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快要烧起来了，他手里的尖枪已经飞了出去，一条巨大的火龙直指对方，只要能将他困住，那么妖神大人便可以减轻一点压力，这样他们胜利的可能性就会变大！ 金色的巨鹰在空气中噼啪作响，在靠近妖神的一瞬间，她便举起了手，一抹红光闪过，正好将这只鹰挡在了外围，妖神迅速将手往后一挥，便带着这只鹰往身后带去，在众人眼里，她就只是轻轻地动了动手，便将他的攻击轻松化去。 实则不然，妖神将灵力集中到自己的手心，然后以点带面，才将他的攻击化去，若是多来几只，恐怕就很难办了，绝对不能让他再放出来了！这么想着，妖神已经脱手，然后往前冲去。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巨鹰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就连结实的墙面都出现了一个深坑，可想而知，这威力不容小觑！ 再说火焱的攻击，在雷鹰的眼里简直不值一提，面对来势汹汹的火龙，他一伸手便将尖枪握在了手中，然后反手丢了回来，而且力量有增无减，火焱脚步一顿，想要拿回自己的武器，可身后的水神却朝着他大喊了一声“枪上有毒”，他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就是这个动作，让他错过了逃脱的绝好时机！ 眼看着淬了鬼蛙剧毒的枪就要来到自己的面前，火焱的速度再快也逃不脱了，就在这是，那把枪一顿，竟然往下坠了下去，“砰”的一声，落到了地面上，再一看，原来是黑曜已经使出了自己的重力术法，要不然，他这条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叛徒 为什么会背叛天族，然后又背叛了蛟族？这一切都要从天族说起，在天族的时候，他只是一只小小的坐骑，主人高兴的时候摸摸他，不高兴的时候就将他晾在一边，不管不顾。 整日被人踩在头上，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早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他想要变得更加强大，他想要过的是那种不用仰人鼻息的生活。 于是乎，他决定拿着赤炎星君的九窍乾坤塔，去找真正赏识他的人，这个可以炼丹的宝塔算是这些年为赤炎星君风里来雨里去来回奔走的犒赏，可没想到，他随手拿走的这个九窍乾坤塔竟是赤炎星君炼丹最关键的宝物，没了它，天族的炼丹之术自此便大打折扣。 这也就是为何天族想要抓住雷鹰的最大的原因，要不然，一个叛徒而已，降一道天谴便可以杀了他，但是一旦这么做，很可能就会连他身上的九窍乾坤塔一起毁掉，所以，雷鹰能活到现在，还得多亏了带着这个东西。 至于为什么要背叛蛟族，都是因为他是一个外族人，无论他如何表明自己投诚的心，蛟族的人始终对他另眼相待，既然他们不仁，那么就别怪他不义了，在上古凶剑炼成之际，他便将它偷走，只是这鬼东西充满了怨气，他最后也没能逃脱蛟族的追捕，所以只能选择弃剑。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要逼我？”雷鹰看着站在自己对立面的妖神和火焱，狠狠地问道。是他们将他一步步逼到这个地步，如果不是他们如此咄咄逼人，他又怎么会到了妖域，当起了缩头乌龟？ 妖神见他死不悔改，还将所有的过错推到了天族和蛟族身上，想想就觉得可笑，“是天族逼你偷宝物的？是本王逼你投奔蛟族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天族从未真心待我，你们蛟族又何曾接纳过我？世间人心险恶，我为何不能反？” 看来，是各自有各自的理由和借口，但是有的人是无辜的，“那我父亲呢？你为何要杀了他们？”火焱用枪指着对方，想要得知当年的真相。 “你的父亲？你说的可是蛟族大将军？”这样看来，眼前这个少年确实有几分当年那个莽汉的风采，只是稚嫩了些，“是他想要抓我回去复命，我只好杀了他了。”简单一句话，这么风轻云淡的从他口中说出来，真是让人气愤！ “你……我要杀了你！”话音一落，火焱已经冲了出去，将手里的尖枪一扔，尖枪瞬间化作一条火龙，直袭面门而来。雷鹰冷哼一声，这一招确实有昔日蛟族大将军的影子，只可惜，这小子涉世未深，修为尚浅，威力还远远不及他父亲。 雷鹰口中迅速吐出一圈圈带着雷电的光圈，光圈由小及大，如同水面泛起的涟漪一般，向着火龙飞去，就在相互接触之际，这些光圈正好套中了火龙，随着雷鹰口中的咒语响起，火龙便被牢牢套住，继而“啪”的一声，他的龙竟然凭空消失了，连一个火苗都没剩下。 “今日老子便送你下黄泉见你老爹！”说完，雷鹰便化作一道金黄闪电，朝着火焱飞来，速度极快，眼前只看得到隐隐的黄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眼看着那道光就要来到他的面前，火焱的尖枪已经离手，一时没了办法，他只能化龙去挡，龙啸声起，张口迎向那道光。 “砰——”巨响声从空中传来，底下的人看不清楚战况，只听到这巨大的响动，然后便是一阵耀眼的光芒，众人只能闭上了眼睛，等声音停了，所有人才抬头看去，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天空飘下一些散着七彩光芒的东西，捡起一片看，竟然是龙鳞！ “火焱！”黑曜急了，迅速冲进了那道光里，他们已经失去了很多伙伴，今日决不能再失去他了！他刚一靠近那道光，眼前便闪过一道红芒，落到他面前的时候，将手里扶着的人交到他的手里，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去。 看样子，这家伙只是晕了过去，要不是妖神及时出手，他可能便会命丧于此。妖神之所以选择旁观，是因为她想看看火焱的实力，而且要替父报仇是他的使命，他不会想让她插手的，但是如今看来，这个叛徒还得她亲自来收拾才行！ 冲进光里，妖神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人，巨大的翅膀一挥，一阵强风袭来，带动着周围的光，在空气中抽打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要比速度，妖神的速度未必会比这光慢。 只见一道红芒以迅雷之势左右闪避，一点点地靠近对方，就在妖神靠近的瞬间，雷鹰双手合十，所有的黄光变成了一条黄色长鞭，他的食指和中指并拢，黄光便集中到了他的手上。 一脸万事尽在掌握的雷鹰手上一挥动，那道黄鞭便开始向着妖神的位置抽打过去，“啪！”若不是妖神躲闪得快些，可能就会被带着雷电的鞭子抽到，此时身上怕是会多出几道伤痕。 就在对方几次未得手之后，妖神的耐心也被耗得差不多了，雷鹰也想来给她最后一击，手中的黄色长鞭一动，又是“啪”的一声，这一次，鞭子已经紧紧地握在了妖神手里，妖神手上一用力，对面的雷鹰没想到她的力气这么大，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被她拉了过来，脸上难免有些挂不住了。 还未来到妖神这头，他的口中便吐出了无数个雷圈，这个雷圈再熟悉不过了，能将火龙一击秒杀的东西，妖神可不能大意，这么想着，妖神不退反进，直接冲进了光圈之中。 对方松开手中的鞭子，冷哼一声，这妖神也不过如此，进了他的雷电光圈，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众人只见一条血龙凌空而上，光圈收紧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定定地看着，就在他们已经雷电光圈会将血龙圈住的时候，突然，血龙身上钻出了无数血色冰锥，“砰砰砰”的几声，此刻的血龙已经变成了长满利刺的血刺龙！ “轰隆隆！”光圈被冰锥阻挡在外，血龙直冲着雷鹰飞去，速度不减，攻势迅猛，朝着雷鹰就是张口一咬，雷鹰如此有信心，却不想立马被人破了招数，一时没有防备，竟然着了妖神的道…… 第五百九十五章 宝塔 竟然被这条血龙一口咬住了翅膀，四目相对之际，对面的血龙丝毫不客气，嘴上一用力，“啊——” 这一声惨叫让众人心里一惊，听这声音似乎是妖神得手了，没错，血龙一口咬掉了雷鹰的一只翅膀，妖神脚尖在龙首上一点，整个人已经冲向了正在痛苦挣扎的雷鹰，带风的拳头一挥，“砰！”雷鹰闷哼一声，朝地下砸去，还没落地，又被妖神踢了起来，看样子是要给他来全套的拳头服务了！ 众人以为在一整套“服务”之下，雷鹰肯定不死也会被打残，却不想妖神正要出手给他第二拳的时候，雷鹰的另一只翅膀一挥，整个人已经脱离了妖神攻击的轨道，正歪歪斜斜地朝着另一边飞去，少了一只翅膀，飞起来的模样都变得滑稽了不少。 就在雷鹰正打算喘口气的时候，对方却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竟然有人逃脱了她的拳头，这倒是很有趣，但是也很气！妖神中途调转方向，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冲了过来，拳头带动周边的风在雷鹰耳边呼呼作响。 这头的雷鹰迅速吐出光圈，这一次不再是由小及大的雷电光圈，而是一样大小的光圈，在他的面前排成一个巨大的网，等着对面的“鱼”自己送上门来。 再一次被阻断的妖神停下脚步，双手合十，雷鹰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龙啸，他的心里一怔，他竟然忘记了这茬，紧接着自己的右肩便传来一阵剧痛，在一声惨叫之后，天空之中飘落无数的金色羽毛，这下子，他可能真的成了折翼的老鹰了！ “敢伤本王的人，本王便让你用千百倍来还！”用七彩龙鳞来换金色羽毛，还免费赠送一对鹰翅膀，不亏，不亏。 迅速退出几丈之外的雷鹰也被她的话激怒了，“妖神！你……你欺人太甚！” 还真是你弱你有理了？妖神自来也没有跟手下败将死磕到底的习惯，“你错了，本王不屑于欺负弱小，你若是随着本王回蛟族认罪，本王可以保你一命！” “认罪是不可能认罪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认罪的，”雷鹰冷笑一声，踉跄着站了起来，“只要你们都被困死在这里，就没人知道我在哪里，这样我就可以继续在妖域过我的逍遥日子了！” 话音刚落，只见他伸手传出一个闪着光芒的东西，众人先是一惊，等光芒减弱，再一看，水神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东西，她曾经在赤炎星君那里看到过这个法器——九窍乾坤塔！她的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这东西可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容易搞定。 可妖神不这么想，不让他撞一次南墙，他又怎么会回头？既然要跟她死磕到底，那她自然也会奉陪到底！ 雷鹰取出九窍乾坤塔，这可是当年赤炎星君最宝贝的法器，今日是时候让它重见光明了，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将手中的宝塔升了起来，一时间，宝塔周围光芒大盛，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种颜色齐放，让众人眼前一亮。 “小心！”水神的提醒还在耳边，最底下的黑光便已经在雷鹰的召唤之下飞了出来，黑色灵力十分强大，可以固化一切，在炼丹时，主要用于内丹及药材的固化，唯有将其固定住才能进行接下来的炼丹步骤。水神看着这道光，随即对着妖神喊道：“不要被黑光照到！” 黑光一出，妖神便觉自己的身下一沉，没有了方才那般快捷的速度，就连躲闪都有些吃力，“黑曜！”妖神大喊一声，黑光的移动远比她想像的要快得多，她的速度受限，只能请求外援！ 一直在一旁待命的黑曜，一听到妖神唤他，他便知道终于轮到自己出场了。他的手心多了一点黄色的光芒，他一来到妖神身边，便感觉这里的重力场像是要将他们两个人拉到地面上一般，可惜，千算万算，雷鹰还是算错了，论起重力，谁又能比得上上古神兽雷龙呢！ 一条水龙已经飞了出去，朝着对面的宝塔袭去，可越是靠近，四周的黑光越盛，“砰”的一声响，水龙已经被炸成了水滴，四处飞溅。上前来的黑曜双手合十，黄光萦绕周身，直接迎向了那道黑光。 “不自量力！”就在此时，向前冲来的那道耀眼黄芒瞬间将黑色吞没，两人身上的压力骤减，她这才领会到这九窍乾坤塔的厉害，绝对不能让他使出接下来的招数了！ 心中这么想，行动也便迅速了不少，妖神上前冲去，可还是晚了一步，雷鹰口中念咒，继而信手一拈，这九层的宝塔当中的第二层闪过红光，再一看，红色的光芒已经飞了出来。 “用水！”水神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三昧真火，一旦被它烧到，肯定会将人烧得骨头都不剩为止。 听了她的话，妖神的心里有了底数，动作便更快了些，直接冲了上去，手中的水球已经先她一步飞了出去，直接迎向了那道红光，可谁知一碰到红光，水球瞬间便被蒸干了，成了水汽。 “三昧真火也是你想灭就能灭的？看招吧！”说完，雷鹰手上又加大了动作，红光较之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一阵热量直逼妖神和黑曜而来，“冰临天下！”妖神迅速后退，她每退一步，便又三四根冰锥破土而出，立于面前。 她拉着黑曜往后退去，面前的冰锥也已经没入了红光之中，竟然被全部融化成了水！“可恶！”天族的法器就是不一般，这么一来还真是棘手呢！ 许是被这阵热气熏到，旁边躺着的人脸上开始冒汗，后背也已经被汗水浸透，柳献之的眉头一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那道光芒染红了穹顶，他的口中泛起一阵咸涩，是忘川的血替他解了毒吗？ 没有人注意到他已经醒了，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已经集中到了那个闪着九道光芒的宝塔上，这下该怎么办呢？ 就在妖神和黑曜还在想应对之策的时候，那如血一般赤红的光芒已经彻底将他们包围了起来，“这下子，可能要变成烤肉了！”此话一出，黑曜转头看向了妖神，没想到都已经到这么危急的时候了，她竟然还有心情说笑！ 妖神拂袖一挥，一道红光从她的手里飞了出去，没入了这满目的红光之中…… 第五百九十六章 炎珠 九窍乾坤塔，赤炎星君之物，乃修炼仙丹之宝器，共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色，每一色代表着炼丹的一个阶段，时而可三两色并用，间或独用单色，效果各不同。 这件天族宝器是天帝赐予赤炎星君，专用于炼丹之用，却没想到出了这么一个叛徒，放着炼丹用的金银珍珠、长生不老仙丹不偷，偏就偷走了这个助他炼丹的宝物，也难怪会遭到天族的追击，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妖神的红光汇入了雷鹰的红光当中，只见一条血色的巨龙轰隆一声穿过这层层炎热光芒，直接冲向了对面的人，可是血虽浓于水，但也奈何不了这漫天的三昧真火，越是靠近他的宝塔，火气越盛，还没碰到他，就已经化作乌有。 这股热量让人心情也随着燥热起来，妖神正要往前冲，她已经打定主意，以水球为掩护，她就不信了，还碰不到那个家伙，正当她刚要出发的时候，身旁的人突然开口，说道：“让我来吧！” 她差点忘了，身边这小家伙修习的可是火系法术，这种东西还是他比较熟悉才是，黑曜站到她的面前，妖神看他从怀中掏出一颗珠子。 “这是……”黑曜手里传来一阵温热，这颗九天火炎珠是玉灵凡送给他的，他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今日又排上用场了。 “九天火炎珠，乃是火神之物，中有三昧真火，炽热无比，可融万物。”这么说着，黑曜口中念起久违的咒语，这颗带着隐隐光芒的珠子便飞进了红光之中。 水神在一旁看着，身上隐隐作痛，额头上都是汗水，也不知道是身上疼痛难忍流的汗，还是被这热气熏出来的汗水了。 眼看着珠子没入了红光之中，她只能在心里祈祷这东西能有用吧，若是无用，可能他们都会被烧成黑炭，死得连渣都没有。 九天火炎珠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飞进了红光里，果真如黑曜所言，这九天火炎珠一碰到这些三昧真火，周边便开始发出深红色的光圈，一圈圈光晕，在接触到红光的一瞬间，便将这些红色的光芒一点点地吸了进去，起作用了！ 就在这时，一道橙光混夹着黄色的光冲了出来，一阵凉意穿透红光，九天火炎珠突然一顿，竟然停了下来，众人再一看，原来是雷鹰再一次出手，将炎珠的力量封存。 “糟了，这两道光是用来收敛各种内丹和仙草的力量用的。”有了这两道光，就可以将灵力和药力禁锢在一个范围里，才能更好的融合，“那现在怎么办？”黑曜想要唤回九天火炎珠，却没想到珠子在那两道光所形成的光球里四处碰壁，就是逃脱不得。 眼看着没了办法，妖神主动请缨，趁着炎珠吸收了一部分热量，现在便要冲出去取回珠子，可对面的雷鹰如此精明，又怎么可能猜不透她这么明显的想法呢？ 妖神前脚刚跨出去，对面便“唰唰唰”三道光齐飞而来，径直落到了妖神面前，这绿、青、蓝三光融作一道，竟成了一道妖冶的深蓝色，颜色异常诡异，没有看出危险，但却能让人不禁脊背一凉。 “小心业火！”果不其然，这比刚才还要甚的火烧着了妖神的衣摆，妖神当机立断，伸手挥断衣襟，才逃过一劫，这节衣袖掉进业火之中，立刻烧灼起来，宛如火上浇油一般，愈发旺盛。 这就是业火的威力吗？越烧越旺，可以将药草和内丹灵力全部融化，让它们充分混合在一起，淬炼出杂质，留住精华。 眼看着业火已经在燃烧，照这样下去，要拿到九天火炎珠就是难上加难。“让我来吧！”众人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吸引，柳献之已经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手里拿着自己的琉璃玄清扇，现在看来，也只有用他的风来开出一条路才行了！ “柳兄，你可以吗？”黑曜看他面色惨白，应该还没有从鬼蛙的剧毒之中缓过来，所以不想让他逞强。柳献之点点头，趁着还有点力气，他必须为他们做些什么，他稳住身形，展开扇面，咬着牙，用力一挥，“天剑风祭！” 四周的风聚拢而来，面前的火全都往另一边倒去，一阵凉风袭来，妖神反手射出一道红光，红光一靠近九天火炎珠，黑曜便趁势冲了出去，“啪！”红光破掉了包围在珠子周围的橙光，九天火炎珠已经暴露在空中，眼看着就要拿到珠子，却不想黑曜眼前又飞来了一道紫光。 “咻！”那道气势逼人的紫光冲着面门而来，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击中，却没有办法，这个时候，他的心中闪过两个念头，一是就此停手，先回去再想办法，可是这样一来，柳献之的体力不支，根本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二是他必须拿回珠子，因为他只有这一次机会，若他拿不回珠子，就没办法救所有人。这些念头迅速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他从未想过在他要做出选择的时候竟然会这么难。 终于，他做了决定！他伸手抓过珠子，调转方向，往妖神的方向一扔，下一秒，紫光已经击中了他的身体！ “啊——”他的身体往下坠落，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他应该活着才是啊！他想活着啊！他想要亲手为玉灵凡报仇的！可是一切都太迟了！身后传来一阵炎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被三昧真火和业火包围着，熊熊火光在自己耳边燃烧着，就这么结束了吗？ “不要啊！”柳献之撕心裂肺的吼着，眼看着对方掉进业火和三昧真火的双重火焰当中，却无能为力。妖神接过九天火炎珠，再看向黑曜掉落的方向，他已经没入了火海，不见踪影。 “天剑风祭！”又一阵风吹过，可是这一次，却没能再将火扇开，因为柳献之已经耗尽心力，加之气急攻心，再也支撑不住，吐出一口血，跪在地上，险些晕了过去。 妖神紧握着手中的珠子，为了这一颗珠子，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这场战若是不赢，怎么对得起黑曜的一番苦心呢？ 心中这么想着，妖神的眼神越发凌厉，脚下一点，便冲进了火海之中，她今日一定要将对面这只臭鸟打到死方休！ 第五百九十九章 防线 四周的火还在烧，仿佛要将所有的东西都烧干净一般，业火夹杂着三昧真火，三昧真火夹裹着业火，越烧越旺。 没有了妖神，那雷鹰便可以毫无顾忌，他慢慢地向瘫倒在地的其他人走了过来，看着这些小老鼠，他的心里竟然起了要将之虐杀殆尽的念头，若不是他们在一旁帮助妖神，他早就可以将她杀了，夺了她的内丹，成为三界之内无可匹敌的存在。 不过，现在也没关系，虽然用的时间长了些，但是等到塔里的人被烧成灰烬，内丹被炼化之后他就可以将其一举吸收。 柳献之看着地面上的沙石正在颤动，他知道肯定是那个人来了，他的武器没了，身体也动弹不得，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吧，他心中这么想着，便坦然了不少。 柳献之被逐渐靠近的那个人拉住头发，那人使劲地往后面拉着，他吃痛地跟着对方的动作仰头，看着面前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简直让人作呕。“真是一张好看的脸，把你的脸给我吧！”怎么谁都想要他的这张皮囊呢？ 雷鹰摸了摸自己的脸，因为融合内丹的时候被业火烧灼过，如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光滑，而是多了很多疤痕，深浅不一，上面还不断有脓血流出来，迎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柳献之不禁干呕，雷鹰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那种粗糙的触感，让柳献之本能地排斥，却被他用力捏住下巴。 一向爱护自己皮囊和羽毛的雷鹰怎么能让自己整日面对这张已经毁掉的脸呢？他想要更精致的皮囊，而眼前这个人，无疑是上上之选。 此刻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对方的鼻息在他的侧脸喷出热气，“你……你想要我的脸？”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促使他说出这句话。 “对啊！我要你的脸，有了你这张脸，我肯定会变得更加英俊的，给我你的脸，嘿嘿……”这人怕是疯魔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那么可怕。 既然有了想要的东西，那么就有了交易的筹码，柳献之忍着痛，笑着对他说：“你……放了他们，我就给你，我……心甘情愿地给，总比你抢过去弄坏了好吧！” “他们几个？我可以放了那个男人，”他的气息很近，端详着这一张即将属于自己的脸一般，又那么小心翼翼，宛如在看着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留下疤一样，“但是水神，我不能放。” “为……为什么？” 雷鹰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总是有很多的耐心，他靠近柳献之的耳边，轻声说道：“因为她是天族的人，天族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她一旦去天族告发我，我将再无安生日子。” “不会的，她已退出仙班，不再是天族的人了，再无回去之日。” “呃……”他犹豫了，“不要！”他拒绝了！ 柳献之趁他不注意，立刻忍痛挣开他的手，朝着火光跑去，“你若是不答应，我今天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拿到这张脸。”说着便要将脸冲进火光里，灼热的感觉传来，他的脸上都是汗水，他的脸仿佛要烧起来一样，想必此刻已经一片通红。 “好！我答应你！”反正拿到了那张脸，再反悔就是了，他的心里这么打算着，便对着那边的两个人吼了一声，让他们麻溜地滚出他的视线，这才将柳献之拉了回来，“放他们出去！” 雷龙直起腰来，朝着观台上的人喊了一声，“看戏的，给他们开门！让他们离开妖域，若是敢伤他们分毫，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观台上的花妖和金不唤自然是不敢轻易得罪这个人，连妖神都被他制伏了，只怕他们两个联手都不够他看的，更何况，九窍乾坤塔还没拿到手，这人留着还有点用处，不过是不能成大气候的无关人员，放了便放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看着他们平安离开之后，柳献之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你要就拿去吧！”一张皮囊而已，如果忘川死了，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倒不如随她去了算了。这么想着，柳献之便闭上了眼睛，听着那人的脚步慢慢地靠近。 雷鹰一只手拿着九窍乾坤塔，伸出另一只手，慢慢地靠近眼前这个人，他的手上已经覆上了一层隐隐黄光，他要一点一点地割下他的脸皮，然后将他的脸安在自己的脸上，多么完美的一张脸，他替柳献之擦去脸上的灰尘，露出了底下那张年轻人才有的脸。 他伸出手，指甲开始变长，“你可别乱动，若是毁了我的脸，你的朋友就危险了。”闭上眼睛的那个人没有说话，他救不了忘川，救了水神和火焱也是极好，他死而无憾。 雷鹰的指尖十分冰凉，一阵寒栗瞬间蔓延全身，突然，柳献之的身后涌过一阵温热，正好将这刺骨的寒驱散，面前的人一惊，手指迅速撤去，朝着后面退了几步，“我的塔！” 听到这个声音，柳献之迅速睁开了眼睛，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黑……黑曜兄？”黑曜立刻转过身来，只见他的手里拿着从雷鹰手里抢过来的宝塔，走过来扶住柳献之，“快走！”两个人正要从刚才打开的石门出去，却不想观台上的人一拂袖，石门便被关了起来。 花妖看着局势开始发生逆转，看来这场快要落幕的戏又开场了，她倒是很想知道，掉进了业火之中，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前路被封，后面的人紧随而至，雷鹰被摆了一道自然气上心头，立刻吐出一阵毒雾，直冲两人而来。在此危急时刻，只见黑曜从怀里掏出一朵莲心，“灵凡，你一定要保佑我！”话音刚落，莲心便在两个人的注视之下飞了出去，正好落到两个人的面前，莲心瞬间发出一道白光，将两个人包围起来。 毒雾袭来，两个人心里一揪，这道光墙到底能不能阻挡那个东西呢？其他人也想知道，就凭这道看起来薄薄的冰墙就能阻挡雷鹰的攻击？简直异想天开！ 对面的人见到这个场景，心里的火气越发涌了上来，立刻吐出了无数雷电光圈，先冲过毒雾，打在了光墙之上，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道防线，只要破了，他们就会像蚂蚁一样被他碾死，什么皮囊，什么交易，他都不在意了，他现在只想将他们两个弄死，然后拿回自己的宝塔。 轰—— 第六百章 逃脱 黑曜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就在他掉入火海的时候，他身上这件黑色的长袍突然开始发出红色的微光，这件长袍是玉梵仙人送给他的，他还依稀记得这件长袍有防火之功效，于是乎，他便将自己身上的长袍盖住自己，果然，他一落地，身边都是火光，但是除了一些没包裹住的发丝被烧着之外，自己并没有什么危险。 “所以，是这件袍子救了你一命？”尽管玉灵凡的莲心组成的光墙之外时不时传来雷鹰的攻击，可就在刚才，他的雷电光圈打在光墙的那一刻，还真的让两个人心中一惊，若真的被他打破这堵墙，他们可能就真的会死在这里了。 “不错。”总归是死里逃生，逃过一劫，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看到他平安无事，柳献之心里的石头一落，整个人便放松了下来，身上的疼痛感瞬间袭来，他的后背估计已经伤痕累累了，黑曜扶着他坐下，柳献之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便接问道：“那你当时为什么没出来？我还以为你……” 他不是不想，是不能，就在他想要跳出火海的时候，他却发现没有这么简单。 他一动，四周的火光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开始疯狂攻击他，看样子，这些光似乎是把他当成了炼丹药草或者说它们是冲着自己的内丹来的，一旦进了火光之中，怎么可能有人能活着出去呢？ 要不是有身上披着的这件火袍子，他现在可能连骨头都被烧成碳了。他能听见外面的打斗声，但是却逃不出去，一直被困在里面帮不上忙的感觉，简直比让他死还难受。 也许是他的无助被玉灵凡感受到了吧，就在他几经尝试无果之后，黑曜的体力也已经有些透支，看着这熊熊的火光，他告诉自己，不能轻易放弃，忘川他们还在外面，他还有仇没有报，他必须从这里出去！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再一次站了起来，因为身体已经被袍子严严实实地覆盖，只有脚下的鞋子能感受到这些热量，他便化出一个雷球，一直让自己悬在空中，然后朝着上方飞去。 可没等他移动几寸的距离，火光也随着动了起来，黑曜的耳边传来“咻咻咻”的无数声响，打在他的长袍之上，发出“砰砰砰”的响声，他心里一惊，再这样被三昧真火和业火一同灼烧下去，可能连火袍子也撑不了多久。 必须趁现在一举冲出去才行，于是乎，黑曜的心中一横，当机立断，手指一动，雷球便开始快速移动，冲了上去，可与此同时，四周的火光也全部冲了上来，有的像一只只手，将他的雷球拉住不放，有的则成了一个个炮弹，开始疯狂攻击。 “啪！”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之下，不出所料，雷球炸开，黑曜整个人再一次跌进了火海之中，这一次，火袍子已经脱离他的身体，等待他的将会是双重火光的烧灼。 他已经尽力了！黑曜抚着自己怀中的莲心，心中不舍，但是无能为力。可就在他彻底绝望的时候，他的心口传来一片温热，原以为是火光，但是这种暖暖的热量却全然没有那种难受的感觉，他睁开眼睛一看，身体周围已经围绕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白光，再细看，这道光是从怀里的莲心发出来的。 对面的人恍然大悟，“是灵凡救了你。”莲心尚有情，原来玉灵凡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一直在身边默默守护着黑曜。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响，看样子，这堵光墙也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两个人交谈之际，塔里的人也在挣扎。妖神已经来到了九层宝塔的第三层，刚才在第一层的时候着实艰险，若是再晚上一步，或许她就会变成人肉碎末了，这么憋屈的死法，岂是她妖神的作风？ 就在被吸进光圈里的时候，她便将柳献之丢进来的东西拿了出来，伸脚点在旁边的石块上，借力飞起，然后将手里的琉璃玄清扇展开，用力一挥，风声混杂着风声，彼此交错之际，灵力上者为王，果然，在这阵扇风的攻击之下，面前的光圈风力骤减，“砰！”光圈正好被石块卡住。 妖神趁势钻了过去，来到了第二层，映入眼帘的红色，比她身上的红衣还要红，继而便是一股热量，看来，第二层便是三昧真火，她从扇子的扇坠上取下一颗珠子，这颗珠子正是九天火炎珠。 得亏是柳献之聪明，在最关键的时候，捡起了地上的九天火炎珠，拴在扇坠上，借助扇子的力量，送到了妖神身边，要不然这里的三昧真火她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呢？ 柳献之看着自己已经变黑的手心，随便一动还传来火辣辣的疼，黑曜从锦囊里拿出白布将他的手包住，两个人无话，只是看着九窍乾坤塔发呆，“放心吧，妖神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说着，黑曜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第三层，此刻妖神正踏着脚下的阶梯一直往前，从塔底出去是不可能的，那么她只能朝着塔顶出发，这九层宝塔肯定有出口！她刚迈入第三层的阶梯，一道橙色的光便随后飞了过来，若不是她及时闪避，现在可能就会像脚下的阶梯一样，被击得粉碎。 她记得这道橙光是固化范围的，如果被照到，那就麻烦了！这么想着，妖神的动作便快了起来，眼前的阶梯似乎一直看不到尽头一般，就在她踏上第四层阶梯的一瞬间，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啊！”妖神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躲过橙光的攻击是有原因的，那就是等到她上了第四层之后，和黄光一齐攻击，她刚刚踏上去，就被黄光射中了肩膀，此刻，肩膀僵化，她整个人就像被困在了空气球里一般，脚下踏空，便径直往下落。 落到第三层的一瞬间，橙光紧接而至，直击她的后背，这一下，橙光和黄光都中了，真是倒霉！两相联合，这个看不见的球正在一点点地收缩，仿佛要将她压扁一般。 妖神冷笑一声，自己就要被炼成仙丹了？好气哦！ 第六百零一章 破光 她可是妖神啊！曾设想过无数种死法，可唯独没想过会死在这里，也不想死在这里！ 心中这般想，妖神冷哼了一声，堂堂妖神，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她手中的扇子被她往外一掷，扇子周身围绕着的暖光与困住她的屏障接触的一瞬间，只听“啪”的一声，耳边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妖神身体一轻，没了束缚，化光而上。 脚下的黄光和橙光紧随而至，妖神一把抓过手边的琉璃玄清扇，展开扇面，信手一挥，一阵强风拂过，将两道光吹散，妖神在塔壁上一借力，便飞到了第四层，底下的光终于停了下来。 妖神抬头一看，一眼看不到尽头，也没有见到其他的光，她来到第五层的时候，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却始终不见绿光，直到来到第六层，她才感觉到塔中传来了奇怪的光影，位于中层的妖神看着从上下两头飞来的光交织成网，心里便知道这个东西不简单。 果不其然，她往旁边一躲，刚才站立的地方便传来“轰隆”一声，接着便是一阵灼热的感觉，妖神低头一看，底下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青蓝色的业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而且有将一切烧尽之势。 她手中握着九天火炎珠，只想赶快离开这里，业火不同于三昧真火，这种来自地狱之路的火，可以烧掉所有的东西，如果说三昧真火的火属于至阳至刚的阳火，那么地狱业火便是至阴至纯的阴火。 而九天火炎珠本就是火神所属的东西，属至阳之物，所以玉灵凡和玉梵仙人都无法发挥出它真正的作用，而只有黑曜可以，一来他修习火系术法，二来他是男子，身体里流淌着如火一般炙热的血液。阴阳本相合，但是对九天火炎珠这种喜阳神珠而言，吸收过多的阴柔业火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如今这种情况，第五层已经布满业火，后方无路，只能向前。于是乎，妖神只能往上飞去，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刚有动作，一道蓝光便朝着她飞了过来，直袭面门而来，悬于半空的妖神无处借力，只能硬生生迎上前去，“水天一色！” 几面水墙横亘于前，就在她以为可以抵挡蓝光的时候，令她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蓝光一接触到面前的四面水墙便被水墙吸收了进去，接着，怪异的一幕出现了，“哗啦”一声，水墙竟然变成了诡异的幽蓝色。 这幽蓝色的光迅速往下蔓延，妖神看得真切，眼看着面前的水墙也变成了蓝色，她的心里涌过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刻往旁边一闪，脚已经落到了旁边的阶梯上，可是脚心传来的热量让她不得不迅速移动，这些阶梯已经被业火烧得格外的炙热。 她的预感果然没错，因为此刻她的水墙已经彻底变成了幽蓝色的墙，原本向前挺进的水墙调转方向，朝着妖神的方向，涌了过来，水墙向四处发散，成了一个个水珠，宛如点点鬼火，靠近的时候，热量不减。 “天剑风祭！”妖神挥动手中的扇子，风带动四周的热量，她的身边突然凉快了不少，无声无息的风迅速成了一面风墙，将这些幽蓝色的水珠卷了进去，眼前形成了一道气势恢宏的蓝色风柱，正旋转着朝另一边的塔壁飞去，“轰——” 外面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柳献之转过头来看着黑曜，“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黑曜忙着关注外面的雷鹰，哪里顾得上什么声音，摇摇头表示没听到。“宝塔传来的声音，忘川还活着！”他的声音有些激动，但是下一秒，听了黑曜的回答，他的笑容便消失了。 “来不及了！”黑曜伸手将莲心收进自己怀里，柳献之一把拿过九窍乾坤塔，发现塔身有些温热，他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了，但是现在似乎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啪——”莲心形成的屏障被外面的人打破，里面的人已经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嘿嘿，你们准备好受死了吗？”那如同死神一般追魂夺命的声音让两个人心中一怔，柳献之受了重伤，又没有了法器，想要对抗眼前这个人，难上加难。 “躲在我身后！”黑曜将他护在身后，柳献之才发觉自己已经成了他的负累，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死命护住手上的宝塔，然后祈祷忘川能从宝塔之中逃离，宝塔若是重回那人手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当心啊，黑曜兄。”他退到后面，看着黑曜。 黑曜站在他面前，双手已经举了起来，左手一片火热红光，右手的黄光噼啪作响，这一举动，引起了对面的人的注意，“咦？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双灵，火系和……雷系？”对方很快就确定了黑曜的修习术法，雷鹰的眼睛咕噜一转，生出了一个想法，“我要把你炼成仙丹，然后便可以获得你的能力了，哈哈哈哈……” “那你可真是好棒棒哟，要不要我给你鼓鼓掌啊？”黑曜睨了他一眼，他现在只想拖延时间，因为他相信妖神肯定能从宝塔里出来的，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而她能有多少时间，就全看他能撑多久了！ “早就听说雷龙献祭给了一个毛头小子，没想到竟然是你！” 既然想聊，那就多聊一点吧！“不错！怎么？有意见？” 对面的人摇摇头，冷笑一声，“可惜了，可惜了。” “你什么意思？” “可惜他所托非人，雷龙也没想到吧，你并没有发挥出雷龙的全部力量，他的力量在你身上简直是浪费，人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暴殄天物！” “你……”黑曜握紧拳头，狠狠地看着雷鹰，“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师父！”话音一落，黑曜便冲了出去，这不是冲动，是想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他并非他口中所说的虚有其表的绣花枕头，他也要证明，雷龙的眼光是对的！ “轰——”眼前闪过一道道黄色的光，相互交错之际，空气噼啪作响，四处伴随着爆裂声，声声入耳，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敌我谁更胜一筹。 “黑曜兄……”柳献之满眼担忧，可话音还未落下，四周便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第六百零二章 争夺 幽蓝色的业火并未减弱，反而有大盛之势，若是不能及时从这里出去，可能就会葬身火海，变成炉灰。 借着扇子扇出的风，妖神趁势一跃而上，业火也随着她的移动而动，这些青蓝色的火光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她每到一处，就会烧到一处，丝毫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妖神正要飞到上一层，却不想头顶的蓝光已化作星点洒落，这些星点带着热量，一粘她的衣角便开始迅速蔓延，继而灼烧她的衣衫，妖神当机立断，挥手斩断烧着的衣角。 可不想面前的星光太多，躲不过去，身后又是一片火海，进退两难。 “冰临天下！”无数冰锥从塔壁上生出来，妖神伸脚在冰锥上一点，稳住身形，拂袖一挥，冰锥飞上前来，挡在面前，希望能抵挡一阵。 却没料到当时的水墙尚且如此，如今的冰锥也好不到哪里去。 果然，塔壁上的热量正在一点点地融解冰锥，就连头顶洒落的星点，也丝毫没能阻挡，所有的星点像是找到了目标一般，悉数落到冰锥之上。 “哗！”就在一瞬间，冰锥变成了幽蓝色，真的没有什么能抵挡得了业火吗？ 妖神也不会坐以待毙，手中唤出一个水球，钻了进去，脚尖在冰锥消融的一瞬间借力一点，直冲向了火光之中。 听着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她知道保护自己的水球已经快要被蒸干了！ 可又能怎么办？她已经退无可退了，眼前就是终点，可是却格外的遥远，就在穿过星点的最后一刻，“啪！”水球碎了！ “咻咻咻——”头顶的火星铺天盖地地袭来，她的身体平悬着，躲避不急，只能看着这些火光向自己射来，“啊！” 柳献之突然一怔，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惨叫，是塔里传来的吗？是忘川出事了吗？这个书呆子心里充满了担忧，可是很快，他的思绪便被拉回了现实。 观台上的人正盯着他护在身后的九窍乾坤塔，花妖想要那座塔，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这么想着，她的手一挥，身边便飞来了无数只妖怪，正等着她下命令，个个蠢蠢欲动，想要表现自己。 “抢过他手里的宝塔，便能与四妖齐名，共享荣华！”话音一落，无数妖怪穿过穹顶，直袭柳献之而去。 看着这铺天盖地而来的妖怪，柳献之心里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战的准备，他一定会死守宝塔，为里面的人争取机会。 耳边都是妖怪吵闹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饿了很久的人见到了食物一样，在它们眼里，柳献之现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口晚餐。 妖怪来到他面前的时候，柳献之一时没了主意，他只想活下来！ 这种信念一直萦绕在他的心中，他想要活下来，心中如此想着，他闭上了眼睛，仿佛周围是一片安静的水面，没有任何波澜。 他将身体里的灵力全部集中到了自己的手上，没有了琉璃玄清扇，他只能肉搏了！ 冥想的水面之上开始泛起涟漪，拂面而来的，是阵阵微风，拂去他脸上的汗水，也拂去他内心的浮躁，此刻，他的心很平静，静得就跟这片水面一样。 “吼——”耳边的声音轰轰作响，他猛地睁开眼睛，面前立着一把白色扇子。 这不是他的琉璃玄清扇，更像是一把幻化出来的扇子，他从未见过，他伸手一握，温热感由手心传向全身，他才发现这扇子是真的存在的！ 来不及想得太多，他手里握住扇子，脚往冲在前头的那只猛虎头上一点，冲进了妖群之中，“去死吧！” 他在空中稳住身形，迅速挥动手中的扇子，“天剑风祭！”无色无形的风瞬间将所有的妖怪卷了进去，继而便传来了声声嚎叫，无比凄厉。 就在柳献之以为已经解决所有妖怪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放心得太早了，一道剑光闪过，直冲心口而来，若非他及时躲避，肯定就会被穿个透心凉。 他后退几步，抬头一看，果然是金不唤搞的鬼，看来没有了妖神这个值得忌惮的存在，他们也就敢大胆行事了。 由于刚才剧烈的移动和快速反应，柳献之身后的伤口再一次裂开，血顺着他的伤口流下，染红了他的后背，他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咬着牙，狠狠地看着观台上的人。 “呦，竟然还有力气反抗，真不愧是云卿的儿子，有两下子！”这话可不友善，充满了讽刺和嘲讽。 柳献之嗤了一声，“总比你们暗箭伤人的好！” 金不唤才不在意这种光明磊落正人君子的虚名，直言道：“兵不厌诈，只要能赢，历史任我写，而你们，会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被人唾骂，遗臭万年！” “世人的眼光是明亮的，他们自会明辨是非功过，岂容你们这些卑鄙小人来置喙？” “死到临头还嘴硬，今日便要你魂归西天！”说着，金不唤便开始召唤周围的铁砂，用膝盖想也知道，故技重施，老套路了！ 果然，一只威风凛凛的黑色猛虎出现在杀戮场上，要是被他打到，哪怕是尾巴，都可以将他置于死地。 对方来势汹汹，柳献之艰苦支撑，两人气势高下立现，黑虎朝着柳献之猛冲而来。 书呆子虽然木讷，但自从修习风系术法以来，他的身体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行动也变得迅疾不少，对方虽然气势十足，却也快不过柳献之。 只见他身形一闪，将黑虎的攻击一一躲了过去，跳到他身后便准备出手。 可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阵铃声，铃声一响，他的身体一怔，再一看，他的手脚都被从地面上冒出来的藤蔓缠住，动弹不得。 看似是一对一的战斗，实则已经变成了和花妖三人的博弈！ 黑虎立即转身攻来，他的利爪就在柳献之面前，一抬一落，柳献之惨叫一声，朝着身后砸去，心口一闷，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已经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识相的就把宝塔交出来，我倒可以放你一马。”花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柳献之则不以为然，她这种人，出尔反尔是常态，不可信，这种时候，唯一的办法就只能自救…… 第六百零三章 自救 此情此景，四面楚歌，唯有自渡，方有一线生机。 前有狼，后有虎，进退维谷，留给柳献之思考的时间只有一瞬，因为气势汹汹的黑色老虎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他的身体却动弹不得，没办法反抗。 他从忘川给的锦囊随手拿出几颗各色的丹药，一时之间无法辨别哪些是疗伤的，哪些是解毒的，他只想护好手里的宝塔，等她出来。 心中一横，将手里的一把丹药吞了进去，柳献之的心口仿佛生出了一团火，这团火不断地烧灼着他的心，他整个人似乎要被人从里面撕裂开来一般。 下一秒，他的身体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开始颤抖，身上仿佛结了冰似的，他的手脚变得冰凉，似是要与世长辞一般，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忘……川……”他口中呢喃着这个名字，似是梦中呓语，又像是清醒着。 朦朦胧胧之间，他身边流动的空气，拂过的轻风仿佛都静止了一般，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那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他用尽全力睁开眼睛，眼前是一道蓝色微光，在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他便彻底清醒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人，宛如正在照一面镜子，这个曾经出现过一次的人，此刻又重新站到了自己面前。 “你……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似是问过了，但他还是想要问明白。 对面身着蓝色素衣的自己开了口，“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是你的内心，你是我的灵魂。” 柳献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方才明明还在杀戮场，怎么现在天色全暗，来到了这个地方，还见到了这个很久不见的自己，“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蓝衣的柳献之慢慢地走了过来，伸出双手将狼狈的他环住，然后把他抱在了自己的怀抱之中，悠悠道：“因为你累了，你很累，所以我来了，我可以替你救出忘川，我可以替你守护宝塔，只要你让我出去，只要你让我替代你，完成你的任务……” “真……真的吗？你可以帮我救出忘川？”柳献之被他抱着，蓝衣柳献之的怀抱很温暖，让他有一种不自觉沉溺其中的感觉。 正如他所说，柳献之太累了，他真的太累了，“我……愿意……” 蓝衣柳献之笑了笑，温柔的笑容里竟然有些不易察觉的诡异，“如你所愿！” 话音一落，抱住柳献之的人便化作点点蓝光，四散而去，而已经疲惫不堪的柳献之已经蜷着身体，睡了过去…… 身后的业火不断烧灼着妖神的身体，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她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火海，可是她为何没有什么感觉呢？ 她挣扎着站了起来，发现自己还在原地，她不禁在心中念叨，这九窍乾坤塔果然精妙，怪不得自古以来，被他吸进来的妖魔鬼怪也好，精灵神兽也好，从没有人能从中逃脱。 感受到头顶散出的隐隐红光，妖神抬头一看，便看到自己面前悬着的九天火炎珠。 她正要伸手去拿，却发现珠子周围已经炙热无比，根本不能接近，难道是它保护了自己？ 可是一旦九天火炎珠开始吸收业火，那么面临的一个结局便是……毁灭！ 想到这里，妖神心头一惊，可已经没有办法了，现在她必须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才行。 宝物有灵性，这是妖神一直以来都深信不疑的，“谢谢你！”妖神很少跟人说“谢谢”二字，这两字的份量似乎胜过一切。 事到如今，唯有自救了，她必须活着，不然这些牺牲就白费了，她一手握着琉璃玄清扇，另一只手里紧紧握着碧水剑，她就不信，一个水系，一个风系，三个宝物还不足以灭掉这些该死的业火。 心里一横，咬破手指，一滴血滴落，在它被四周业火蒸干之前，大喝一声“血舞凌空”，妖神脚下顿生一条气势非凡的血龙。 她将扇子和水剑扔了出去，面前迅速开出一条路，血龙顺势一跃，底下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血龙被烧掉了。 就在最后关头，血龙被吞没消融之际，妖神在龙首之上借力，一跃而起，终于躲过了业火的攻击，来到了第七层和第八层交界处。 她转身唤九天火炎珠，一颗一半火红，一半青蓝的珠子飞了上来。 就在妖神欲伸手抓住它的一瞬间，“啪！”九天火炎珠竟然在她的面前炸开了！ 碎片化作无数星光，朝着妖神的身体袭来，速度极快，来不及躲避。 这些星光刺进了妖神的身体，一时间，妖神只觉自己的脑袋一片混乱，眼前只有这些星光划过留下的痕迹，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等到四周的业火熄灭，声音静止，一切似乎又归于沉寂，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没有被穿出无数个洞，这到底是这么回事？九天火炎珠消失了，她又该怎么跟黑曜交代呢？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如果她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那一切都是空口白话。 心中如此想着，她便朝着第八层走了上去，前脚刚到，后脚便隐没在一片紫光之中。 映入眼帘的便是眼前一副怪异的景象，“这……是怎么回事？” “重力一重！”对方的身体一顿，但马上又反应过来，口吐毒雾，黑曜后退几步，躲了过去。 雷鹰趁此机会攻来，朱厌双手的怪力，加上泰坦巨蟒的力量，此刻简直如泰山压顶，气势撼人，“轰——”地面抖了三抖，黑曜险些支撑不住。 “到现在你还没找到自己的缺点吗？哈哈哈……”雷鹰的语气尽是嘲讽，“不借助物体，你的重力便形同虚设，根本不足为惧！” 不错，黑曜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刚开始的几次，他可以凭空使出重力术法，但是越是往后，便开始发生变化，他必须借助媒介才能发挥出重力术法，没想到竟然被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接招吧！”话音一落，脚下一点，身形闪过，黑曜便飞了出去，手心里的雷球先行一步，直冲雷鹰而去。 雷鹰丝毫不惧，先用毒雾模糊视线，然后便开始反击…… 第六百零四章 雷火 迷雾渐起，毒气涌过，黑曜脚步一顿，躲了过去，雷球不出意料地钻进了迷雾之中，可惜已经看不到前路。 就在他犹豫之时，局势发生了变化，前面的毒雾之中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仔细一看，几道耀眼黄光从里面飞了出来，“咻咻咻”几声，他的雷球竟然又原路返回，直冲面门而来。 黑曜当机立断，唤出光离剑，打算将雷球化去，可没想剑与雷球相接触的一瞬间，雷球瞬间变大，将剑吞了进去，黑曜心中一惊，他竟然被自己的雷球包围，真是太讽刺了。 他每移动一下，围绕在他身边的雷球便随之移动，只要他一动，这些球便开始变大，渐渐地向他逼近，这雷球的威力他很清楚，是用来困住敌人最好的办法，同理，也可以困住自己。 “哈哈哈哈……怎么？连自己的招数都不认识了？”迷雾之中走出一个人，眼神满是不屑，同为雷系，他们之间的战斗似乎并没有多少悬念。 论资历，一个曾位列仙班，一个只是妖族的毛头小子，论经验，一个身经百战，一个初出茅庐，这两个人从来都不在一个层级，雷鹰也从未将黑曜放在眼里。 “可我自始至终都忠于自己的族人，从未背叛过任何人，不像你，做了天族和蛟族的叛徒，有什么资格和脸面在这里大放厥词。” 叛徒这个词无疑戳中了雷鹰的痛点，也不偏不倚地踩到了他的雷点，“你小子修为灵力不行，嘴巴还挺厉害的，今日，我便要替你的爹娘教训教训你！” 两个人无疑互踩雷点，在对方的底线疯狂试探，这句话同样也刺痛了黑曜，“替我爹娘，你也配！” 话音落下，黑曜已经冲了出去，身后的雷球紧随而至，黑曜转身吐出火龙，将所有的雷球包裹其中。 得了一丝喘息机会，他便径直向雷鹰飞去，如果他没猜错，火龙困不住雷球！ 果不其然，身后的雷球冲破火线，速度不减，对方似乎正等着他的到来，黑曜将灵力集中在自己的双手上，今天不打烂雷鹰的嘴他誓不罢休！ 一挥拳头，带过拳风，却被雷鹰一把接住，黑曜顿住，只见对方深吸一口气，黑曜深谙此道，此招一出，毒雾将来。 黑曜算着时间，就在雷鹰吐出毒雾的一瞬间，黑曜顺势伸脚在他身上一踢，直接越过对方的头顶，对方的手也被他带了起来，吃了痛的雷鹰立刻放开了他的手，可等待他的便是毒雾之中冲来的雷球。 重获自由的黑曜立刻飞到雷球之后，吐出一条火光，伴着雷球，冲向雷鹰，一个个雷球变成了雷火，在靠近雷鹰的一瞬间，成功将其点燃。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面前又有毒雾遮掩，他无法看清黑曜的攻击，此刻的雷火，他算是硬生生地接了下来。 黑曜并没有停下，迅即运气，一手火光，一手雷点，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大喝一声“雷霆星火斩”，一道巨刃划破毒雾，直直地落到了雷鹰身上。 被雷火点燃的雷鹰眼睁睁看着这把巨大的刀刃从天而降，带动四周的风，刃身带着的雷电在空气之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来自天族的圣光，与当初所见极为相似。 “我……绝对不会输的……啊……” 迷雾并未散去，可黑曜已经没了力气，一招“雷霆星火斩”用掉了他大半的气力，如今已经喘着粗气，想要休息片刻。 面前吹过一阵风，将面前的雾气吹散，他看向这阵风的源头，柳献之已经和黑虎缠斗在一起。 可是看他的表情似乎游刃有余，全然没有了方才的虚弱，而且整个人的气场也变了，眼神里带着几分狠戾，让人不寒而栗，“柳兄……” “砰！”没等他喊出底下的人的名字，对面的声响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抬头一看，迷雾之后的那个人宛如玉梵山崖边的青松，依然屹立不倒，“这不可能……” 没人能在黑曜全力一击的雷霆星火斩下活下来过，可眼前这个雷鹰，仿佛一只拥有不死之身的怪物一般。 对面的人已经变了模样，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傲慢，身上不停地冒出黑血，但要害之处却被鳞片死死护住。 难怪他死不了，原来是被泰坦巨蟒的鳞片保护了他，这下事情就变得更加棘手了！ “我……圣光……绝不认输……”雷鹰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随后便大喝一声，身上便开始泛出金光，覆盖在他身体上的鳞片迅速蔓延，将他受伤的地方通通盖住，在阳光下，这些蛇鳞熠熠生辉，着实耀眼。 “杀了你！杀了你！” 此刻的雷鹰已经全副武装，直冲黑曜而来，动作极快，让他眼前一片缭乱。 等他看到的时候，雷鹰已经靠近，眼放金光，直穿灵魂，手中巨大的雷球已经来到黑曜面前，朝着他的身上打来，“啊——” 伴随着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黑曜已经朝着地面掉落下来，对方岂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雷鹰迅速调转方向，两只手里的雷球合二为一，用双手持着，朝着黑曜俯冲而下。 身体被集中之后的麻痹感让他身体一怔，脑袋变得模糊，手脚也变得迟钝起来。 看着从天落下的那颗雷球，他脑袋里生出一个想法，如果躲不过去，他的小命就要搭在这里了！ 他将所有的灵力集中在自己的右手上，一个雷球出现在他的手心之上，雷球和雷球之间的对决，一触即发！ 他将雷球放在自己的面前，深吸一口气，随即吐出一团火，借着这股火力，带火的雷球脱手，迎向对方的雷球。 “去死吧！”耳边传来恶狠狠地声音，接下来便是一阵嗡鸣，巨大的冲击力加快了他的下落速度，“砰！”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眼前是一片金色的光芒，红光湮没在这抹金光里，那是一种布满天空的光芒，在他看来，异常耀眼！ 能不能抵挡对方的攻击已经不重要了，这种冲击力已经让他失去了还手的力气，如果抵挡不住，等待他的将会是对方的无情暴击…… 第六百零五章 铁骑 黑曜与雷鹰激战的同时，柳献之这头也没闲着。 刚才明明被打得动弹不得的人怎么猛地又站了起来，这让观台上的两个人充满了疑惑。 难不成是回光返照？那也是强弩之末罢了！ “给我杀了他！”花妖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一旁的金不唤不敢有丝毫犹豫，手中运气，四周的铁器便开始动了起来。 底下的黑色猛虎也开始加快攻势，左跳右蹦，一下子伸手去拍，一会儿开口去咬，皆被柳献之一一化解。 蓝衣的柳献之伸出手，手心便多了一道蓝光，蓝光朝向对面的那只猛虎，他嘴角一扬，冷道：“去死吧，大块头！” 话音落下，手里的蓝色光点迅速变大，径直朝着黑虎飞去。 只见这道蓝光绕着黑虎转了转，黑虎伸手去拍，却落了空，看来是虚有空架势的三脚猫功夫罢了。 金不唤手一指，黑虎再一次发动进攻，可这一次，并没有如他所愿，底下身形硕大的猛虎一动，身边围绕着的蓝光便迅速收紧，“唰！”声音落下，黑虎不动了！ “怎么回事？”花妖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有还手的力气，快把宝塔给我抢过来！” 她气急败坏的声音着实让底下的人笑出了声，看样子，他们还没搞清楚状况呢！ “吼——”柳献之面前顿住的黑虎突然发出一声怒吼，然后便四分五裂，成了碎铁屑，随着蓝光带着的风消逝。 解决了一个，蓝衣的柳献之转过身，看着观台上的人，竟然笑了，“金不唤，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有人叫嚣，金不唤自然要去应战，他可是这里的王，怎么能怯场呢？“好大的口气！看招！” 话毕，手里酝酿已久的术法已经出手，“金戈铁骑！” 霎时间，几道金光落到蓝衣献之面前，只听这些金光里传出声声马蹄声，待金光消散，他的面前便出现了几个高大的铁骑人。 这些人足有一丈余高，金戈铁马，全副武装，若是在战场上，这些铁骑兵一人能抵千百人，也即是说，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就是千军万马！ “哈哈哈哈……”底下的人笑了起来，这可把观台上的花妖和金不唤搞得有些懵圈，这人不会是被吓疯了吧？ 实则不然，蓝衣献之是感觉到兴奋，第一次接触到这个世界，处处充满了新奇，面前的这些傻大个在他看来，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份“礼物”。 他手里闪耀着蓝光，手心一握，蓝光变成了一把蓝色的剑，他举起手中的剑，直指面前的千军万马，“真是让人兴奋呢！” 此话刚落，站立在原地的人便化作了一道蓝光冲了出去，铁骑岂是吃素的？ 观台上的金不唤一声令下，铁骑兵便开始动了，手里的三叉戟朝着那束蓝光一挥，“叮——”空气之中传来一声清脆响声，看来是中招了！ 可让金不唤想不到的是，那道蓝光虽然顿了顿，但很快便逃离，朝着铁骑兵飞来，光点在与全副武装的铁骑兵接触的一瞬间，只听见“咚”的一声，面前的骑兵已经身首异处，铁首在地上滚了滚，停了下来。 蓝光之中的人现出身形，站在铁马背上，举起手里的蓝剑，然后迅速落下，“轰隆”一声，脚下的铁马已经化作一堆废铁。 这可把花妖和金不唤惊呆了，这人的灵力和术法与他们认知里的柳献之截然不同。 柳献之是风系远攻，而面前这人则善近攻，而且速度极快！ 正当两个人震惊之余，底下的铁骑兵已经被柳献之用相同的办法一一解决。 等一切都完成了，柳献之也回到了原地，蓝色的衣服随着风飘飞，竟有了一丝诡异的感觉。 底下的人脚下一点，手里提着剑，如同离弦的箭，朝穹顶飞来，来到结界边界之时，手中的剑一挥，在结界之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十”字，紧接着，四周的风便被带动起来，全数近攻这个画十的地方。 柳献之退后一步，手中的剑悬于面前，口中念咒，大喝一声“风刃”，霎时间，无数道气势非凡的风刃开始朝着一个点猛烈攻击。 花妖见状，顿时慌了，露出了担忧的神情，但旁边的人却坚定地说道：“不可能的，这穹顶结界可是集众妖之力才设下的，他怎么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打破呢？” 可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两个人看着柳献之手里的动作一直不停，突然，耳边传来“啪”的一声，面前吹来一阵风，结界漏风了！ 这下子，金不唤也慌了，手口中迅速念咒，地上支离破碎的铁骑兵又动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几声巨响，柳献之只觉身后涌过一股极强的压力，转身一看，面前已经立着一个巨大的铁骑兵，将所有的铁屑合为一体？ 真是太难缠了，不过他喜欢！ 收回手中的剑，脚尖在结界上轻点一下，整个人便朝着这个庞然大物飞去。 花妖见势不妙，如果再不出手，形势一旦逆转，出现颓势，可能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这么想着，手里的铃兰灯笼已经悄然飘起，手腕上的铃铛一响，花灯中照下的寒光已经落到了蓝衣献之身上。 柳献之身体一顿，身体一寒，竟然动不了了！ 再一看，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的藤蔓已经缠绕在他的脚踝之上，此刻，他宛如砧板之上的鱼肉，而此刻的刀俎，正挥动手里的三叉戟，朝着他的心口刺来…… 宝塔里的人似乎与世隔绝了一般，来到第八层的时候，眼前便是一片暗紫色，从下面涌上来的热气还在，余热让妖神有些烦躁。 一直往上走去，却不见有什么异样，直到她来到中央，才看到了这一层的端倪。 空气之中飘荡着的气息让她有些窒息，体内的人同样感受到了，这弥漫在空气之中的怨气。 果不其然，一道紫光闪过，妖神迅速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手心朝向那光，一个水球飞了出来，将紫光里的东西困住。 妖神手指一勾，水球便来到了她的面前，她倒吸了一口气，这是…… 第六百零六章 冤魂 水球一靠近，妖神心里一怔，眼前竟是一张女人的脸。 这张脸已经破损，手脚被紫光缠绕，没有挣扎，没有歇斯底里的嚎叫，只有一双无神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就在妖神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对方突然发难，隔着水球朝着她冲了过来！ 妖神当即拂袖一扫，“砰”的一声，水球炸裂，里面的那张脸已经随着水滴四处飞散，接触到热气之时，化作水汽，消失不见。 这一声不大不小的响音回荡在整座宝塔之中，霎时间，她的耳边响起接连不断的闷哼声。 妖神仔细一看，竟然是一道道紫色的光朝着她飞来，水神心中暗道一句不好，手中的水球已经准备就绪，“咻咻咻”的几声，水球已经飞了出去。 可这一次，想要困住他们似乎就没有刚才那般顺利，这些紫光仿佛活了一般，竟然开始四处躲闪。 最接近妖神的那道光，划过她的脸颊，她的脸便有些刺痛，伸手一抹，自己的手上多了一道血痕。 “你们到底是何人？”不出所料，没有人回答她，“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妖神往自己手心里的血滴一吹，一只血龙直冲而去，轰隆隆几声，将她面前的紫光全部吞了进去，她的手在血龙上一点，血龙分散，里面的人都被生生撕扯开来，一命呜呼。 这下子，对面的人都没了动静，这些紫色的光又飞回了塔壁之上，成了最开始的那副模样，又变回满眼的紫色。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的光朝着她飞来，有了前车之鉴，她自然不会放松警惕。 手里的水球刚一飞出，便轻松捕获了这道紫光，或者说，那光里的人并没有躲避，它是故意让她抓住的！ 困住紫光的水球飘到妖神面前，里面同样映出了一张人脸！ 只是这张脸十分苍白，没有血色，里面的人蜷着身体，不见四肢，只有长长的尾巴，再一看，竟然是龙尾！ 这是蛟龙的尾巴！ 满脸吃惊的妖神拂袖一挥，水球“啪”的一声破裂开来，里面的紫光化作轻烟，在她面前化作原形，等烟雾散尽，妖神才看清了那人的全貌。 “参见妖神大人！”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号，这倒让妖神生出了兴趣。 她在脑海之中一阵头脑风暴之后，唯一的答案浮现在脑海之中，此人知道她是妖神，那定与蛟族相关，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个人就是火焱的父亲，昔日蛟族的大将军！ “你怎么知道我是妖神？” “蛟族之间的感觉，”对方面无表情地说道，或者说，他根本表现不出喜怒，“妖神大人，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不重要，本王只想知道如何从这里出去。” 此话一出，对方便陷入了沉思，感受到对面的人不耐烦的目光，他才答道：“启禀大人，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从这儿出去。” 接着便是这人的自白，据他所言，他确实是岚烟和火焱的父亲。 昔日，他奉命率领旗下精兵抓捕雷鹰，却不想这个任务比想象中的还要难，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他擒住。 可就在要将他押送回南海的时候，雷鹰出手，将他们吸进了宝塔之中，若不是先行部队先将上古凶剑带回南海，不然定会全军覆没。 这下子，所有的事情都联通了起来，害得蛟族将军一族没落的罪魁祸首，就是外面的那个叛徒！ 妖神本想同他们多说说话，可是时间不等人，她必须找到出去的路，因为外面的人还在等着她，她手中这把扇子的主人也在等着她！ “本王打算从塔顶出去！”此言一出，塔壁上的紫光便开始热闹起来，像是在讨论，又像是在看热闹，“你们难道没想过从这里出去吗？”这话无疑成了落到平静湖面上的石子，激起无数涟漪。 “妖神大人，我等已经变成塔内冤魂，除非灰飞烟灭，不然肯定无法逃离这里。” 难怪，刚才那个人会主动攻击妖神，原来是想让妖神给她一个了结，真是可怜了这些冤魂了。 不知不觉之间，妖神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懂了人世间的情感。 那个被称之为羁绊的东西，是从忘川、柳献之和黑曜他们身上学到的东西，那种可以让死寂的心跳动的东西，她似乎慢慢懂了。 “本王有办法带你们出去，只要你们愿意。”话音一落，塔壁之上的讨论声更甚，妖神听不真切，可大将军却听得十分清楚。 他飘到妖神身边，身后还跟着几道紫光，想来也是那次追捕中牺牲的人吧！ 众人向她鞠了一躬，齐声道：“妖神大人，我等愿意追随您！” 有人带了头，身后那些冤魂自然也开始躁动起来，纷纷上前，愿意随她一起出去。 妖神面无表情，实则心中已经涌起波澜，她从身上携带的锦囊之中找了找，终于找到了那个东西！ 妖神手中拿着一面幡子，上面鬼画符一般写着密密麻麻的符咒，这可是忘川当日从冥王那里讨来的，原是想自己多练练招魂之术，可是后来各种琐事都堆在了一起，修行的事自然就闲置了下来。 没想到还能在锦囊之中找到这面招魂幡，有了这面幡子，一切都变得容易多了。 昔日里从冥王那儿偷学的那几招招魂术派上了用场。 只见招魂幡已经立在了这些紫光之间，妖神口中念咒，四周开始起了微风，带着塔底的热气，让众人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随着妖神不断念咒，招魂幡上密密麻麻的黄色字符开始脱落，悬在空中。 继而开始旋转，妖神便知时机成熟，大喊一声“进”，周围的人得了命令，全部涌进了招魂幡里。 她不知道这面招魂幡能不能容得下这么多人，但既然答应了，自然是要做到的。 看着一道道紫色的光芒消失在漂浮的黄色符咒之间，然后被黄光淹没，她才知道惨死在这里的人竟然这么多，竟花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全部收齐。 四面的塔壁黯淡了下来，只要他们在塔里的一天，便会被雷鹰支配着，那种动辄灰飞烟灭的日子，他们一秒都不想再过了，而唯一的办法就是——死！ 直到遇见了这个活着来到第八层的人，他们似乎看到了一道许久未见的曙光…… 第六百零七章 真龙 四周拂过的轻风吹得浅蓝的衣襟在空中飘来荡去，面前的庞然大物已经出手。 蓝衣献之被脚下的藤蔓和头顶的白光困住，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眼看着铁骑兵的三叉戟已经来到面前，他手中的剑脱落，口中一念咒，蓝色的剑竟化作了一条真龙！ 霎时间，天上降下一道五彩光芒，这道光芒照在这把蓝色的剑上，在那一瞬间，光芒四射，在光芒之中，隐隐可见一条巨大的龙正缓缓显出真身。 一道金色圣光闪耀，众人眼前一片明亮，这道刺眼的光宛如划破黑暗世界的第一抹微光，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温暖。 与此同时，方才被打倒在地的黑曜也看到了这道光，他定定地看着这道光，光芒落到身上的时候，身上的疼痛竟然缓解了不少。 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雷鹰，这直袭而来，深入灵魂的震撼让他有些出神。 昔日，他有幸看到天族的云卿神君化龙战斗的场景，与今日极为相似，那条真龙一现，三界便现出如今日这般的彩色霞光，那日的天空是他见过最美的天空！ 一时之间出了神，等他反应过来，打算给黑曜最后一击的时候，底下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啸响起，一只巨大的龙盘旋在空中，龙身硕大无比，龙鳞散射七色光芒，脚下踏着七彩祥云，龙须在空中摆动，龙首威武霸气，双目炯炯有神，似是要看破世俗一般。 此龙一现，原本日薄西山的霞光开始变成了七彩之色，照亮了整片妖域之界。 所有的妖怪都躲了起来，似乎很害怕这道从天而降的圣光，仿佛一触碰到便会灰飞烟灭一般，光是看着便已经胆战心惊，久视之，这光似是要勾魂夺魄一般。 真龙现世，不知是福是祸？ “这是……真龙？”面前这个让人见之便肃然起敬的大家伙，着实让金不唤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一旁的花妖虽然心中疑惑，但她心里知道，越是这样，此刻越是不能退缩，退了就没有活路了！ 于是乎，她心里一横，立刻下令，怒道：“管他真龙假龙，我都要将他抽筋剥皮！” 话音一落，柳献之用余光一扫，花妖便感觉到一阵寒凉，从头到脚，仿佛结了冰一般，久久不能平复。 收回目光，眼前的大高个铁骑已经被真龙散发出的光怔住，铁骑由金不唤控制，他一停，铁骑便会停下攻击，他一动，铁骑才会跟着动起来。 等他反应过来，手里一动，铁骑手中的三叉戟也动了起来，直冲柳献之刺来。 蓝衣的柳献之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嘴巴微张，轻念三个字，“真龙诀！” 就在此时，四周的微风瞬间停住，然后开始朝着真龙身旁聚集，聚集之后的风开始大作。 这无色无形的风瞬间便将离他不到几寸距离的三叉戟包裹起来，一旁操控铁骑的金不唤随即感到一阵强大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地吞噬三叉戟，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正确的。 金不唤的手上突然一紧，仿佛被人用巨大的力量旋转着，下一秒，他便大叫一声，吓得旁边的人急忙后退几步。 只见金不唤整个人已经悬在半空之中，身体正随着那柄三叉戟的旋转而不停旋转。 直到里面的柳献之慢慢地抬起手来，握拳，风停，三叉戟已经弯曲，成了废铁，而这头的金不唤也停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还动得了，花妖的铃兰花灯和藤蔓仿佛失去了作用一样，可现在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她必须救下金不唤才行！ 可一靠近身边的人，柳献之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手里一攥紧，稍加用力，这头的金不唤便开始惨叫！ “大王！”花妖一时没了主意，她迅速收回花灯，开始准备攻击，可身边的人等不了，柳献之手里一用力，金不唤便又开始惨叫连连。 “啊——”随着他的一声惨叫，原本断过的手竟然又被生生拧了下来。 柳献之猜得没错，面前的铁骑没有思想，刚才踢掉它们的脑袋也不见有人在里头操控，那么操控这些傀儡的便只有它的主人——金不唤！ 于是，他便将计就计，用风控制住铁骑，进而重伤金不唤！ 他并没有停下来，因为他的目标可是取其性命！ 悬于空中的真龙迅速动了起来，开始朝着铁骑飞去，很快便将他死死地缠绕起来，而这边的金不唤自然也逃不过，巨大的力量似乎要将他压扁一样。 “快收回术法！”花妖一声大喝，这才让快要窒息的金不唤反应过来，将手里操控铁骑的铁球捏碎，切断与其的联系，就在一瞬间，金不唤已经倒在地上，喘着粗气，逃过一劫。 而里面的那个大家伙没了主人的支持，很快就被真龙碾成粉末，龙口大张，吐出一阵疾风，将这些铁粉卷了进去，柳献之手指一指，风便朝着方才的十字标记飞去。 “轰——” 穹顶结界被攻破…… 穹顶破了，意味着整个杀戮场便形同虚设一般，里面苟且尚存的小妖怪全部涌了出来。 这些妖怪绕过柳献之纷纷从穹顶逃跑，当时伤害柳献之的妖怪，他怎么可能放过呢？ 只见蓝衣的柳献之手指举过头顶，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这道闪着蓝色的光圈迅速扩大，“天龙怒！” 话音落下，光圈已将所有逃走的妖怪全数圈住，真龙盘旋在他身边，在他一声令下，真龙腾空而飞，直冲云霄！ 冲破光圈的一瞬间，空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啸，四周顿有声声哀嚎，随着这骇人的声音传来，眼前的妖怪全数被毙，一命呜呼！ 太可怕了！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心慈手软的书呆子吗？花妖和金不唤看着与他们并齐的那个人，目光冷漠，甚至有些蔑视，他不是柳献之，绝对不是！ 花妖站了起来，她知道此刻除了直面他，别无他法，“你到底是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对面的人落到了龙首之上，一脸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冷哼一声，道：“从今日起，我便是柳献之……” 第六百零八章 禁忌 宝塔第九层，妖神刚进入便觉得这里气氛一片诡异，眼前一片洁白的颜色，一束光从很高的塔顶落下，这光将整座塔照得通亮。 可是越是来到上层，妖神心里便越发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虽然一时之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但四周的一切都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 招魂幡一动，一缕轻烟飘了出来，大将军已经站到了她的旁边，妖神转过头问道：“你们可来过此处？” 对方思忖片刻，答道：“妖神大人，我等一直被困在宝塔的第八层，从未来过这里，”大将军抬头看去，头顶的光甚是耀眼，看得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不敢久视，“出口似乎就在上头，我先去看看，若是没什么问题，还望妖神大人带我等出去。” 妖神点点头，那些关切的话她说不出口，但是眼神已经表达了一切，只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领会呢。 得了命令，大将军便化作一缕轻烟飘了上去，妖神则在下面等着，四处走动之后，并没有什么机关，头顶的白光也没有攻击她，难道是她想太多了？ 等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却始终不见他回来，妖神心里也急了，不知道自己被困在这里多久了，外面又是什么情况，她不能再耽搁了！ 她抬头望去，始终不见人影，不等了！ 妖神脚下一点，朝着头顶飞去，眼前的这道白光照得她睁不开眼睛，越是靠近越是难受，身体一顿，竟然无法动弹，一时不备，手里的招魂幡也脱了手。 再一看，离自己不远处正是那个人首龙尾的大将军，他正喘着粗气，脸色越发难看，“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知道答案，“九曲碧水剑！”话音一落，一把碧白色的剑便飞了出来，直朝着头顶拿到光飞去。 可刚飞出去没多远，剑却停在半空，然后便落了下来，擦过妖神面前的时候，明显能看到碧水剑周身围绕着一道白光，看样子问题就出在这道白光上！ 难怪没有人能从这里出去，只要有这道光存在的一天，就不可能有人能逃脱，就算强大如妖神亦是如此！ 必须想办法遮挡住这道光才行，这是妖神的第一反应，可是如今身体动弹不得，要怎么去挡住这道光呢？ 这么想着，她突然灵机一动，大喝一声“琉璃玄清扇”，怀中带着温热的扇子便飞到了她的面前，扇面展开，若是能将它送到离出口很近的地方，搞不好能挡住白光。 但只是靠近也没用，看到碧水剑的结局就知道，扇子应该也逃脱不了白光对它的束缚，除非……能用东西顶住它！ 这么想着，妖神心里已经生出一个办法。 她张口喊了一声“去”，此刻，她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把扇子上，看着扇子升到最高，突然又停了下来，头顶的光被遮蔽，妖神终于能动弹了！ 妖神当即唤出血龙，一声穿云裂石的龙吟声呼啸而过，凌空而上，直接顶住了琉璃玄清扇。 她将另一头的大将军救了下来，然后在壁上一点，平稳落地，捡起掉落在地的碧水剑和招魂幡，朝着头顶飞去，必须趁现在飞出去才行！ “自今日起，我便是柳献之……”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震惊，看着眼前这个人，竟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就连在一旁躲避雷鹰疗伤的黑曜都不寒而栗。 竟然一挥手就将所有的妖怪杀得片甲不留，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柳献之吗？那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那个心怀仁慈的书生，似乎都不见了。 雷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逃走的妖怪竟然都在那个怪圈里丧命，简直可怕！ 他的目标也已经不再是黑曜，而是和观台上的两个人一样，目光死死地盯着龙首之上的那个人。 他自由了，只要柳献之一直沉睡，那么他就可以不受任何限制，他便可以为所欲为，“你们三个一起上吗？”云淡风轻，让人心生寒意，却又不知他到底是装腔作势，还是已经胜券在握。 柳献之伸手唤出九窍乾坤塔，妖神就被困在里面，他看向身后的雷鹰，开口问道：“要怎么让她永远出不来？” 此言一出，众人都震惊了，这是怎么回事？柳献之竟然想困死妖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他失了智？ 雷鹰一时间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若他真是这么想的，将妖神困在里面到老到死，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思来想去，他都没有任何损失，何乐而不为呢？“只需以灵力催之，塔内的光被加强，里面的人自然压力骤增，不过，你放心，至今为止从没有人能从塔里逃出来。” 柳献之看着手里的九窍乾坤塔，然后瞥了一眼雷鹰，笑了，“哦？可她是妖神啊！” 不管她是妖神还是忘川，他绝不会让她们从里面走出来，如果她能死在里面最好，这样就没有人能唤醒他体内的那个人，可以说，忘川在他这里已经成了禁忌一般的存在。 心中作如此想，柳献之手心已经亮起了一道蓝色的微光，靠近宝塔的时候，里面便开始天摇地动。 可怜妖神刚飞到一半，塔壁上就出现了隐隐的蓝光，她眉头一皱，顿觉不妙，果然，塔里开始发生一些奇怪的事。 塔下的光似乎发生了混乱，被这道蓝光引着，底下各色的光开始涌了上来。 妖神心里暗道不好，立刻躲开，此刻已经贴近旁边的墙壁，耳边传来“咻咻咻”的几道声响，面前的血龙随之化为粉末，她辛辛苦苦搭起来的“桥梁”就这么塌了！ 一气之下，妖神便冲了出去，却被从底下飞上来的红光拦住去路，调转方向，一道绿光又来到面前，几经辗转，她又回到了原地。 眼看着遮光用的琉璃玄清扇快要掉落，一切将会付之东流，就在这时，妖神手里的招魂幡动了！ 手上感受到九窍乾坤塔的震动，柳献之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只要她死了，他就再也没什么可忌惮的了，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呢…… 第六百零九章 破塔 蓝光不断涌入，里面的局势却丝毫没有任何好转。 妖神手中的招魂幡突然一动，轻烟涌出，袅袅而上，最后竟汇成了一股巨流。 可在这色彩斑驳的塔中，这些轻烟一旦接触到这些光，便会消失不见，妖神心里一惊，喝道：“不能去！” 可惜，她唤不住他们的脚步，这些魂魄就像铁了心一样，从招魂幡中缓缓流向塔顶的琉璃玄清扇。 这时，这股流动的薄雾之中传来一声声呼喊，“妖神大人！快走！”妖神心里一怔，心口跳动的东西似乎被人捏了一下，鼻子有些酸楚，眼眶有些湿热，这是怎么回事？她竟然会有这种感觉！ 随着蓝光越盛，里面的光柱也开始慢慢变大，眼看着面前的魂魄开始发出凄厉的嚎叫，妖神不敢犹豫，足下轻点，汇入了人海之中，一抹红光直冲而上，势不可挡！ 柳献之感受到手里的白塔不断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一般。 心里一横，将宝塔悬于空中，打算加大灵力，说着，他手中的灵力已然运足，然后慢慢地靠近九窍乾坤塔，绝不能让妖神出来！ 就在这关键的时候，一道金色的光一闪而过，柳献之一时不备，面上一惊，收敛灵力，再细一看，面前的宝塔已经不见了影踪！ “塔在那儿！”花妖指了指斜对面的人，黑曜正死死地抱着宝塔，他不知道柳献之到底怎么了，但他绝不能让柳献之再向宝塔加注灵力，“柳献之，你疯了吗？忘川还在里面，你想害死她吗？” 柳献之定定地看着他，长舒了一口气，轻声说道：“黑曜兄，把塔给我，只有从外面打破它，才有机会救出忘川！” “你胡说！”他刚才听得真切，雷影让他施加灵力是为了困死忘川，他就算再笨也不可能相信他们这些笨拙的谎言。 “看来你也不笨嘛！”对方冷冷地笑道，这让本就一头雾水的黑曜越发摸不着头脑。 蓝衣的柳献之继续说道，“可惜啊，我原本是想留你一命，现在怕是不行了，这人啊，就算再聪明，有的时候过得糊涂一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黑曜死死地盯着他，神色当中有疑惑，也有狠厉，他紧紧地护住宝塔，只希望里面的人能平安归来，“柳兄，你到底怎么了？” 他至今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人怎么变得这般心狠手毒，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之间就换了一副模样，还换了一副毒辣心肠？ 还没等他问明白，眼前闪现一抹蓝光，黑曜闷哼一声，他的咽喉已经被柳献之死死地扼住，稍一动弹，疼痛的感觉便传遍全身，“你……” 施加在脖颈处的力量骤增，他要说的话已经卡在喉咙处，说不出口！ “黑曜兄，你忘了，我就是柳献之啊！”柳献之的脸上露出一抹冷冷地笑意，看着他的表情甚是轻蔑，眼神里尽是不屑，目空一切的样子让人心寒，“你放心，我会帮你好好照顾你的孩子，还有你的族人，你便放心去吧……” 话音未落，黑曜手里的宝塔滑落，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抹红光从塔顶飞了出来！ 柳献之先是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拂袖一挥，黑曜的身体便被蓝光包围，再下一刻，他的身体竟然缩小，被柳献之收进了袖子中。 看着那道红光里的人落了地，妖神已经破塔而出，此刻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忘川！”柳献之落到地上，扶起半跪在地的妖神，“你没事吧？” 妖神摇摇头，环顾四周，穹顶结界已破，眼前只剩下雷鹰一人，“其他人呢？” “我醒来时就只有雷鹰一人，他还想杀了我！”柳献之指着雷鹰骂道。 早在刚才，趁着现场一片混乱的时候，花妖便搀着金不唤跑路了，所以只剩下一个铁憨憨雷鹰来面对疾风！ 这下子可是触了妖神的逆鳞，如今新仇加旧怨，要跟他好好算算总账才行！ 她的脚下轻点，朝雷鹰飞去，本就被黑曜重伤，如今又失去了宝塔的雷鹰怎么可能是妖神的对手，抵挡了几下，很快便被血龙咬住，才半日不见，雷鹰那原本健壮的身体此刻在血龙口中竟然显得那么单薄可怜。 可妖神深谙一个道理，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在宝塔里困了这么久内心产生的怒气，加上为了助她逃离而灰飞烟灭的冤魂，她深知，如果今日他不死，她将再无颜面对这些人！ 妖神手里仍握着那面招魂幡，只见她将招魂幡一扔，旗子便停在半空之中，随风招展，妖神一念咒，幡上的黄色符咒脱落，字符四周瞬间涌出无数轻烟，弥漫于穹顶之下。 雷鹰看着这些烟雾慢慢地显露出人形，这些人正是昔日被自己害死过的人，有蛟族的大将军一行人，有天族的天兵天将，有凡人，有妖怪，他们正在盯着他，那一双双充满怨恨的眼睛，仿佛要将他抽筋扒皮一样。“你们……你们要作甚？” 没有人回答他，等待他的只有一声声嚎叫，那些声音里充满了对他的怨恨，这些冤魂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将他紧紧地围住，然后一点点地撕碎他。 雷鹰是他们内心所有怨气的症结所在，只有撕裂他，消除了怨气，他们才能尘归尘，土归土，唯有如此，他们才有机会重新转世为人！ 面前这宏大壮观的场景让妖神心中为之一振，拾起掉落在地的宝塔，她的手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害怕，也没有劫后余生的激动，而是因为这些冤魂带来的震撼。 因果报应，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自古如此。这些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 “忘……忘川……”身旁的人倒了下来，妖神眼疾手快，迅速将他搂入怀中，“柳献之？”妖神替他把了脉，还好只是因为他累了，所以晕了过去，听着怀里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妖神便知道他并无大碍。 等所有的冤魂散去，妖神收回了招魂幡，搀扶着柳献之，朝着出口走去…… 第六百一十章 异常 大地似乎又恢复了平静，远处的袅袅炊烟正扶摇直上，隐没在半空，几声犬吠传来。 近处劳作的人脸朝黄土背朝天，几个扎髻孩童在田埂上打闹，嘻嘻哈哈，好不快活。 回到蛇族的第三天，一切仿佛都结束了，但只有议事厅里的人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蛇族议事大厅里，所有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长老坐在位置上唉声叹气，妖神听着他们叹出长长的气，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议事厅的门被推开，外面闯进来的光将里面焦躁而阴郁的气氛一扫而光，光里的身影快步冲了进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众人本就揪起来的心再一次悬了起来，“各位长老，我等在妖域搜寻多日，都没能找到族长！” 这话就像掉进湖面的石头一样，激起一片涟漪，众人开始议论纷纷，接着又是一阵唉声叹气，着实让妖神头昏脑涨，一个人竟然人间蒸发了，这怎么可能呢？ 妖神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扫了一眼众人，轻声说道：“再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话音刚落，妖神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蛇族已经乱了套了，黑曜失踪，妖神又昏迷不醒，如今能依仗的也只有水神了。 水神从妖域出来之后便来了蛇族，如今受的伤已经恢复过来，即便如此，对于这件事情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让人反复去寻找，别无他法。 妖神在迷迷糊糊之间，感受到了一道碧白色的光芒，正围绕在她的身边。 她睁开眼一看，那颗碧白色的珠子停了下来，化成了忘川的模样，“怎么伤得这么重？” 妖神长舒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她从妖域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恍恍惚惚的，当时在议事厅也是急火攻心，才晕了过去。 “外面那些老头子太吵闹，死气沉沉的，吵得本王头都大了，本王需要调息静养，没事别叫本王，有事也别叫！”说着便化作一颗赤红的珠子，隐没于黑暗之中。 一想到妖神竟然被伤到这般地步，忘川心中便有些害怕，如今花妖和金不唤逃了，黑曜又失踪了，难道是被花妖他们劫持了？ 忘川醒过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柳献之，看到忘川醒了过来，他便上前扶住了她，“你怎么在这里？” “我担心你。”这话一说出口，忘川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看床上的人不言语，柳献之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很久没好好说过话了。”说着便拿过手边的白粥，想要喂给她吃。 “你今天是怎么了？”忘川眉头微皱，对于他这一举动有些疑惑，自从他们两个人说明白之后，柳献之就没有这么悉心照顾她，或者说，他一直在远处看着，但是没有靠近，而且忘川自己有手有脚，自然也不需要人照顾。 柳献之的手停在半空，脸上有些尴尬，神色竟然有些失望，顿了片刻，他收回了手，“忘川，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何出此言？” “难道我们就不能让过去的事就这样过去吗？我真的知道错了。”柳献之低下头，不敢看她。 可是过去的事情就像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利刺，就算是拔了也会留下疤痕，这个疤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他口中所说的过去，她不能忘掉。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其实过不去，但又何必要两个人纠缠到老到死呢？ 她的话很轻柔，但正是这样的云淡风轻，反而最伤人。 “我知道了。”柳献之放下手里的碗，站了起来，“我以后都不会再来问你了，我要回去了。” 此话一出，忘川的目光终于聚焦到了他的身上，“去哪里？” “柳家村，好久没回去了。”说完，柳献之便要往外走，却被身后人的一句“等等”停住了脚步，难道她是想要挽留他吗？ 柳献之的心情很复杂，说不出什么感觉，但在这一刻，他的腿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他正等着身后那个人开口。 “那日在妖域，我被关进塔里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问题让他不禁一怔，原来是要问这个问题吗？刚才说的话题已经过去了吗？所有的事情就这样了吗？ 深受打击的柳献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将那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忘川。 走出房间的时候，柳献之原本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脸上的阴郁也一扫而光，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但又很快收敛，怎么可能告诉你真相呢？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自由了！ 蛇族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都快要将妖域翻个底朝天了，连黑曜的人影都见不着。 水神来到忘川的房间，敲门进去，里面的人已经醒了，见到她的那一刻，眼睛似乎有光闪过，“师父。” 水神这才知道此刻她已经变成了忘川，不是妖神，她坐了下来，问了些有的没的问题，嘘寒问暖一阵之后，才步入正题，“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忘川顿了顿，转过头看着水神，神色有些复杂，她伸出手，开始运气，一只手的手心出现了一道碧白色的光，而另一只手则是一道红色的光，但这两道光却又立刻熄灭。 “这是怎么回事？”水神惊讶地看着忘川，忘川也摇摇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妖神从九窍乾坤塔里出来之后，她便感觉自己的灵力正在慢慢消减，最近更是感受不到灵力，所以才会在议事厅晕倒。 “那当日在塔里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水神满眼关切，也许在这个世上，最心疼她的也就只有水神和孟婆了吧，所以她才会在她们面前揭开自己的伤疤，也会告诉她们内心最软弱的地方。 在塔里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很奇怪，实在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而且最近总觉得心中有一团火气，原以为是被塔里的火给熏出的后遗症，但是时至今日还没好，倒是很让人不得不留意。 水神给她把了把脉，发现脉搏很平稳，并没有什么异常，这下子，所有的事情似乎刚从一个坑里出来，又陷入了另一个坑，两人双双叹气，没了办法…… 第六百一十一章 心事 妖神受伤修养，忘川此刻就像一个病号，整日里提不起精神，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不振。 贴心的水神对外宣称她在那场战斗中伤了元气，所以要静养，所以无人敢来打扰。 黑曜还是杳无音信，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不见呢？ 一想到这里，忘川心口的那团火又涌了上来，她捂住心口，靠在旁边的树上休息。 屋子里呆得闷了，所以她便出来走走，来来往往的路人都很有礼貌地跟她打招呼。 一路上，光是行礼的就有十余人，忘川自然不敢承下这些礼数，毕竟这些不是给她的，而是给她体内的妖神。 为了不碰到更多的人，她绕了原路，看着这些归家的人，她心里突然有些感伤，他们的家就在前面，可她的家在哪里呢？ 都说人一旦生了病就会胡思乱想，看来忘川也躲不过了。 原本的苏府已经败落，她也不再是苏府二小姐苏灵妤，所以，她的家早已不再是苏府。 是柳家吗？可对于柳家而言，她早已是一个已死之人。 或是冥府？说是家，倒不如说只是一个栖身之所，虽然冥王和孟婆对她很好，黑白无常待她也不错，但总归是少了什么。 这么说来，她和那些游离人世的孤魂野鬼有何区别？ 同样无处可依，身似浮萍，注定要漂泊一生，想到这里，忘川不禁笑出了声，抬头一看，她已经来到了田埂旁。 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方呢？这个熟悉的地方，昔日里她和柳献之谈心的地方。 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土地，余晖洒落，微风拂过，四周的花草开始摆动，忘川的心终于静了下来，心里的火气似乎也被镇压了下来。 “原来你在这里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忘川看着火焱坐到自己旁边，两个人并列而坐，“找我何事？” “无事。”火焱没有再回蛟族去，那日受了伤之后，他便被水神带到了蛇族疗伤。 他暂时不想回去了，那里有别人的异样目光，有别人的指指点点，人们常说不要在意他人的眼光，但是当那些目光真的集中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这些深谙于心的大道理似乎都没有用了。 “我在塔里的时候见到了大将军。”忘川看着身旁的这个人，这一连串的事情想来对他打击不小，才几日不见，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圈。 火焱正打算开口问些什么，却被忘川抢了先，“可惜没能跟他多说几句话。” 原本燃起希望的火焱突然又变得沮丧起来，忘川没有去安慰他，而是继续说道，“在塔里的时候，他还是那样威风凛凛的模样，大将军很记挂你们呢。” “他……没说什么吗？就是……我父亲。” 当初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多说几句，出塔之后，他们便一齐将杀害他们的雷鹰杀了，算是因果循环吧！ 后来，大将军便来到了妖神的身边，给她留了几句话，便消失了。 “他说，若我能见到他的岚烟，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如果见到他的火焱小子，希望他能多跟族人说说话，如果见到他的小青凌，希望他能不要那么冲动，凡事三思而后行。” 火焱的眼里闪着泪光，“可惜，大姐已经随他去了，只剩我和青凌两人，”火焱顿了顿，看向了远方，他竟然笑了。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今后的日子，他一定会将他的家族发扬光大，绝不会让父亲和岚烟失望！“谢谢你，妖神大人！” “或许你失去了很多，但总归拥有过，他们对你好，他们爱你，这些都已经足够你回忆了，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你父亲也好，岚烟也好，他们都不希望你们在悲痛中度日。” 火焱点点头，他肩上的使命很重，长路漫漫，道阻且长，心里所有的抱负也不是说说就行，“妖神大人，您怎么看起来也没精打采的呢？” “我……只是有些难过，黑曜没找到，柳献之也走了，原本热热闹闹的一群人，就这么散了……” “你是舍不得柳献之吧？”这句话就像夏日里拂过的轻风，寒冬里洒落的暖阳，似乎将她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我……我又不是忘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得她自己都心虚了。 “我看得出来的，你眼神里溢出来的温柔，和当初在北海之下秘密花园里的那个眼神很像。” 忘川没有说话，确实，她和妖神太不像了，只要仔细些，都能分辨出来的，只有那个呆子，分不出来罢了。 “当初对你挥剑的人已经死了，在你心里刺上一刀的人已经走了，人生短短数十载，也许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个凡人之躯或许就会带着所有的遗憾度过余生，得不到你的原谅，也许就成了他心里永远的一根刺……” “你是在为他开脱？” “我有那么笨吗？”火焱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炙热的目光，“我倒是希望你能转过头看看我，可是，你会吗？” 这话一说出来，忘川便笑了，这家伙刚刚明明还那么正经，现在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流氓了呢。？ “大人！火焱将军！”钰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火焱先是一怔，然后便要起身离开，却被忘川一把拉住，“你要去哪儿？” 火焱满目惊恐，“我……我还有事……先走了一步……” 忘川还不放手，钰澜已经来到了两个人身后，火焱心想这次完了！ 自从上次被钰澜教训一番之后，火焱便对这个女人充满了复杂的感觉，说是讨厌也没有，说是感激也达不到，总之就是很复杂就对了。 钰澜站在两人身后，可眼里早已没有了妖神这个主人，反而满心满眼都放在了身边这个人身上，“我累了，先走了，你们慢聊。” “大人，我没什么跟他聊的。”钰澜说着便要跟忘川离开，却被忘川拦下，还下了死命令，让他照顾大病初愈的火焱，钰澜没了办法，只能从命。 忘川一路走，一路想着火焱说的话，她真的忘不了柳献之吗？ 第六百一十二章 门第 月色洒落一地，风吹过山野，微凉。 两个人一路无话，自顾自地走，火焱走在前头，钰澜则跟在后面。 身后的人停下了脚步，前面的人却越走越远，钰澜一跺脚，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正好就被前面的人听了进去，“怎么了？” 钰澜在旁边的巨石上坐了下来，眉头紧皱，“脚崴了！” “哦。”火焱点了点头，面无表情，转身向前走去。 “哦？”这根木头，怎么什么都不懂？ 自从在柳家村被他救了一命，心中便满存感激，后来又跟他吵了一架，心里的感觉也怪怪的。 她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她偏是要和他对着干，他要往东，钰澜偏要往西，他要走，她便停，可没想到他竟然说走就走，弃她不顾。 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火焱往前的脚步也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坐在石头上，嘴巴嘟囔着，像是在说着什么，靠近一听，才发现她在抱怨自己太无情。 他被水神带回来的这几天，确实是钰澜悉心照顾的，每天又是送吃的，又是端药的，火焱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他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呢？“上来吧！” 钰澜的面前已经多了一个人，前面这个人已经半蹲在地上，背后朝向她，等着她背上去，“你这是干嘛？” “我背你！”火焱的话让她心里涌过一阵暖流，但是女孩子怎么能这么轻易就上男孩子的背呢？ 好歹也要假装推辞一下，凡间的女子都这么说的，要矜持，钰澜舒了一口气，道：“你不必勉强哦。” “哦，那算了！”说着，火焱便站了起来。 看样子，她还真是不能跟他客气，一客气，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火焱往前走去，钰澜在他身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追了上去，“喂，我就是客气一下，你……啊！” 最终，钰澜还是如愿到了火焱的背上，火焱也看似不情愿地背起了身后这个轻若鸿毛的女子，“你这么激动作甚？” “还不都怪你，害我的脚崴了。”其实都怪她自己没看到前面那个坑，还踩了进去，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早答应了不就行了。 “也就是说刚才是骗我的？” “我……”钰澜被他问得无言以对，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就这样走着，她多希望这条路一直走不完，或许，她对于眼前的这个人喜欢多过于感激，可惜，对方并不知道她的心情。“我重吗？” “我说重的话你会生气吗？” 这还要问吗？钰澜嘟着嘴，想着这个人还真是个呆子，但他看不到她的表情神色，她只是冷冷说道：“会。” 那呆子答道：“那不重。” “敷衍。” 火焱立刻改口，“那重。” “找打！” “你敢？我可是将军。” 此话一出，钰澜的耳里传来一阵嗡鸣，这话提醒了她，他们之间相隔的是门户之见，是悬殊的身份之差！ 他是高高在上的蛟族大将军之子，将来也定会继承衣钵，而她呢，妖神的婢女，得了妖神大人的青睐，才有了今日这般待遇，但仆从就是仆从，再怎么改变，都不足以和大将军相配。 所以，她到底在奢望什么呢？ 早早地将这种念头扼杀在摇篮里也好，长痛不如短痛，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早些断了，也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见背后的人不说话，火焱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还没等他说完，背后的人便打断了他的话，“放我下来吧。” 钰澜的语气听来有些难过，火焱将她放了下来，正好，再走几步路就可以到她的住处，这条路，终是走到了尽头。 钰澜要往前走，却被火焱伸手拉住，她没有回头，只是停了下来，等着他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我之间本就没有这些世俗偏见，是我说错了话，对……” “天晚了，火焱将军早些歇着吧……”说完，钰澜便一瘸一拐地走了回去，不再理会他。 翌日清晨，一夜未眠的钰澜起身打开窗户，脚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本就没多痛，好了之后又可以活蹦乱跳的了，就像昨晚发生的那件事情，说明白之后又可以坦诚相待。 她一开窗，一阵风闯进了她的房间，风里夹杂着一阵扑鼻而来的香气，她定睛一看，窗前摆着一盆白色的风信子。 这是她最喜欢的花，是她当初为柳献之打扫庭院时一眼就看中的花。 在之后的日子里总是对它多加照料，现在竟然开在了自己的窗前，如今看来，果然还是最喜欢这花的味道了。 “对不起！”火焱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盆白色风信子，脸上和身上还沾着泥土，看来这满地的花就出自这人的手笔。 “为什么？”明明已经亲手摧毁了她的所有想法，为什么还要她重燃希望？ 再看那张脸，她肯定会心软的，这么想着，便关上了窗，任凭屋外的人如何叫唤，她都没有开门。 “砰砰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钰澜心里很乱，直说道：“你走吧！” “是我。”忘川的声音传来，钰澜心里一惊，立刻开了门，将忘川迎了进来，还不忘用余光环顾四周，“大人，是钰澜的错，我还以为……” “以为是火焱？”忘川一眼便看透了她，钰澜跟在她身后进了屋里，忘川坐下之后，她却站着一动不动，“怎么了，不打算给我倒杯茶？” 钰澜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去倒茶，忘川见她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上前去牵过她的手。 钰澜先是一怔，然后顺在她的意思，跟着忘川坐了下来，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你喜欢火焱吗？” 忘川的直接吓了她一跳，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大人，钰澜要跟着您一辈子，在您身边伺候您。” “我曾说过要许你一个好人家，我想你自己已经找到了，火焱家世好，家境也好，实属良配。” “大人，您是不是要赶我走？” “我怎么会赶你走呢？只是我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难不成你想跟着我到老到死？” “我想。” “可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忘川说的也是妖神心中所想的，“他不在乎门第之见的，况且有本王给你撑腰，定会要你风风光光出嫁，但前提是你要愿意。” 她愿意，可他愿意吗？ 第六百一十三章 迷惑 忘川从钰澜的屋子里出来，门外不远处站着的人也看到了她，四目相对之际，意味深长。 两个人坐了下来，火焱将手里抱着的白色风信子放在手边，低着头不说话。 忘川看着两个人都是嘴硬心软，嘴上说着没事，实则心中已是心潮翻涌。“说说吧，怎么回事？” 火焱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忘川，临了还加了一句，“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忘川知道，以前的火焱性情冷漠，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很冷淡，不懂人情世故，更别提要他去喜欢谁了。 可是，重生之后的他似乎变了很多，开始会关心别人，开始学会表达自己的心意，这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那你喜欢我们钰澜吗？”忘川知道，妖神早已将钰澜看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所以，只要她幸福，妖神应该就会很开心了。 而忘川要做的，就是妖神不会去做的事情，若是郎有情妾有意，那她就要当两人之间的红娘。 “我不知道，”火焱摇摇头，然后看向身边的人，小声说道，“你明明知道我对你……” “打住！你对我真的是那种心情吗？”忘川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但她希望他能明白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也是她一开始就已经跟他挑明了的，她不会喜欢他，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你看着我的眼睛，听从自己的内心，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抬起头来的火焱定定地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以前刚见到忘川的第一眼，他便对她一见钟情，甚至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就算被她严词拒绝，他都没有放弃过。 不过，现在想想，他对她真的是爱吗？如果是，那现在看着她，为什么没有最开始的那种感觉了呢？ 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消失的呢？从柳献之为了救她而奋不顾身的时候？亦或是从最初她离开北海之后，就开始变得淡薄了吧，或许他喜欢的是身死之前的火焱初见时的那个人吧。 那个从屋顶上摔下来，正好被他接住的那个人，那个他看到便眼前一亮的人，那种感觉一直隐隐地埋藏在他的心里，就算重生之后，心里想的还是她，提笔勾勒出的模样也是她。 可是，再看着她的时候，似乎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感觉。 “我……还是不知道，”火焱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对她不公平，如果连我自己都是乱的，就不能去招惹她！” 忘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些还是要你自己去找出答案，等你找到了答案，就会明白的，但我要告诉你，你不能用一个人的年华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若是等到年华老去，韶华不再，却换不来一个确定的答案，那么一切的等待都没有价值了。 火焱一脸迷茫地看着忘川，忘川对她笑了笑，“我并不是逼着你做选择，一个人要明白自己的心，或许明天早上醒来，或许后天晚上闭眼，又或者一年，十年，甚至化作一抔黄土，都可能找不到答案，但你不能让对方一直等，不是吗？” 说完这番话，忘川便离开了，只留下火焱一人，把玩着手里的花，白色的花瓣映入眼帘，眼前总会浮现那个人的脸，看着这白色的花，他露出了笑容…… 告诉别人的道理，和自己经历过的同样的事情，似乎一直没有一个对应，深谙于心的大道理，解得开别人的难题，却解不开自己的难题。 离开蛇族，忘川想要去寻找她口中的答案，而心里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她想要去找到那个人，跟他说明自己心里的答案。 来到柳家村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 自她受伤之后，忘川便觉得自己的灵力被封存了起来，腾云驾雾更是困难，所以一路徒步，边走边欣赏路上的风景，也算是一件美事。 来到桥边，一眼便看到了柳献之的屋子，一缕轻烟飘然而上，看样子他已经从学堂放课回来了。 忘川的脚步停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若是见了他要怎么跟他说呢？路过？还是特意来找他？ 当初赶他走的人是自己，如今又自己送上门来，说出去非被人笑掉大牙不可，可为什么要在意别人说什么呢？ 忘川在原地踱步，就在他纠结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面前走过，忘川赶紧跟了上去。 一路来到了柳献之家门口，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喉咙处，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她在外面看着里面的两个人说说笑笑，与屋里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忘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子里一片凌乱，关于她出现的借口，关于如何询问那人出现的缘由，她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这一切，在柳献之出现的那一瞬间，全部从她的脑子里清空了。 “忘川？”柳献之的神色有些震惊，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令人难以寻味的表情，里面的人听到柳献之的话，便走了出来，这下子，忘川彻底懵了，“曲姝韵，我杀了你！” 没错，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昔日里作恶多端的那个毒妇！ 她永远都忘不了，自己当初在地牢里受尽折磨，打在自己身上的二十四鞭她时刻不忘，还有玉灵凡的死，都出自她之手，忘川现在只想杀了她，给自己和玉灵凡讨个公道！ 忘川冲上前去，一把拉过曲姝韵的手，虽然灵力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但历经战斗之后练就的体力也比其他人要好上几倍，手上一用力，手中握着的那个人便开始大哭大喊，竟然还故作柔弱，她今日非杀了她不可！ 心头如此想，手脚并用，一脚将曲姝韵踢倒在地，手已经扼住了她的脖颈，一用力，对方挣扎着捶打她的身体，很快就要翻白眼。 这时，一阵风拂过，忘川一时不备，竟被这阵风吹了出去，手上一松，身体悬空，竟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姝韵！你没事吧？”柳献之赶紧上前扶起曲姝韵，任忘川眼里充满了疑惑，他都没再看她一眼…… 第六百一十四章 过错 此刻，她只想要逃离这里！ 看着柳献之将曲姝韵当做珍宝一样，扶进了屋里，再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一冷，他显然也没想到忘川会出现在这里，还发生了这种事。 柳献之正要上前去扶她，却被忘川一把推开，其实，柳献之没想对她出手，只是事出紧急，他一时没了办法，才轻轻挥了挥扇子，没想到忘川变得如此弱不禁风，竟然被吹倒了。 “你没打算说什么吗？”忘川很想走，但是如今心头笼上了一层迷云，仇人就在眼前，她的仇不能不报！ 而且只要曲姝韵还在的一天，忘川就不可能真的放心让她和柳献之同处一室，万一这个毒妇反咬一口，那不就完蛋了吗？ “忘川，你想听跟我说，她是曲姝韵没错，但是她已经变了。” 变了？忘川在心中冷哼一声，这么多年过去，柳献之还是没变，这个书呆子还真的容易轻信别人的花言巧语呢。 忘川竟一时不知该夸他心地善良，对发生过的一切都可以不计前嫌，还是该说他愚蠢至极，对别人曾经的欺骗还能选择遗忘，那个可是曾经想将他们置于死地的女人啊！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的，但是只要你和她相处之后，你就会发现，她真的变好了……” 一切都要从柳献之回到柳家村的第二天说起，那天，他原本是在书院给孩子们上课，放课之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他出门一看，竟然有一个人倒在了书院的院子里。 他走过去一看，这人竟然是曲姝韵，他当时的震惊不亚于现在的忘川。 他也不敢相信，这个原本已经死去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柳家村，而且正好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一样，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原本念着过去的情谊，想着将她送回曲府，后来一想，柊林城已经没有曲府了。 再想着送到邻县的王家，但是见不到王旌楚这个人，就连里面的下人都不认识这个少奶奶，一切都太过巧合了，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实在没了办法，将她带回了家，把过脉，结果也没有什么异常。 可是有的时候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她当初是怎么逃脱的呢？这个问题只怕是要等她醒过来才能知道了。 三天之后，曲姝韵终于醒了过来，看到柳献之的那一刻，她竟然开始失声尖叫，而且眼睛里满是恐惧。 柳献之想好的问题只好咽进肚子里，安抚好她的情绪之后，曲姝韵才慢慢地缓了过来，可她说的第一句话，却让柳献之格外震惊，“你是谁？” 柳献之脑袋里嗡地一声响，她该不会是脑子摔坏了吧？ “呵呵，她说什么你就信，要么是她太奸诈，要么就是你太愚蠢！”忘川厉声喝道。 “是真的，她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而且连体内的灵力修为，还有毒功都没有了，手上的蜘蛛印记也不见了，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话音一落，忘川已经冲了进去，惊魂未定的曲姝韵缩在床上，整个人蜷着身子，小小的一团，着实让人心生怜悯。 见到忘川闯进来的那一刻，瞳孔瞬间放大，开始大喊大叫，看样子是怕极了忘川。 可忘川是不会轻易被她蒙骗的，她冲过去，一把拉过她的手，不顾对方的挣扎，死死地按住了她的手。 伸手把脉，果然如柳献之所说，她身上的灵力竟然不见了。 忘川拉起她的另一只手，仔细一看，原本练毒功留下的痕迹竟然也不见了。 不可能！她不信！忘川一把捏住曲姝韵的肩膀，“你不要再装了，你这个毒妇，有本事就来和我打一架！” “忘川，冷静一点！”柳献之拉开忘川，又去安慰曲姝韵，转身对忘川说：“忘川，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可能再做什么伤害我们的事了。” 此话一出，忘川不禁笑出了声，狗还改不了吃屎呢，就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的恶毒是刻在骨子里的，改不了的！ 等里面安静了下来，柳献之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忘川正坐在台阶上，双手紧紧环抱。 天气微凉，一件薄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忘川将衣服挑开，看都没看他一眼，柳献之知道自己刚才那么维护仇人，她肯定生气了。 “忘川，我知道她以前做了很多坏事，但是每个人都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就不能原谅她吗？” 忘川转过头，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人，这还是她认识的柳献之吗？ 眼前这个人怎么这么陌生，说出的话简直让人觉得是一朵盛放的白莲花，“机会？你跟我谈机会？那好，你也给灵凡一个机会，给仙人一个机会啊，她们九泉之下听到你这番话，看看会不会原谅你！” “可是活着的人还活着，她若是一心向善，难道不该给她一个机会吗？” “不该！”忘川可没他这么大气，她就是如此“记仇”，她忘不了过去种种，那些黑暗的日子，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忘川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柳献之，道：“我告诉你，今日我杀不了她，总有一天我会让她死在我手里，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她就别想安稳地过日子！” 柳献之也站了起来，“可是我也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啊！当初若不是我伤害了她，她怎么会走入歧途？若不是我为了骗她手里的玉狐雪凝丹去跟她成亲，又临时悔婚，让她们曲家颜面扫地，她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呢？” 他的声音很大，到最后的时候有些颤抖，他不敢看忘川，忘川也没有看他。 两个人站了很久，忘川在临走的时候，只留下了一句话，“柳献之，你变了！”说完便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 忘川前脚刚走，屋子里的人便走了出来，曲姝韵一脸委屈地看着站在原地发愣的柳献之，弱弱地说道：“献之哥哥，是不是我以前做了什么错事，才让那位姑娘这么讨厌我，如果是，我看我还是走好了，免得你们闹得不愉快……” 说着还伸手抹了抹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心疼。 “你们都没错，一切都错在我自己一人身上。”柳献之看着远去的那个人，嘴角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笑容…… 第六百一十五章 放弃 忘川并没有走远，而是来到了书院那棵桃花树下，这个让他们相遇的地方，也是两人缘分开始的地方。 算一算，来到凡间也已有五年光景，在这五年里，出生入死的人来了又去，有的人再也见不到，有的过去就真的过去了。 昔日坐在树上赏着桃花，余光却不时投向屋里的那个教书先生，里面的人转过头，四目相对，两个人红了脸，比这粉色的桃花还要红。 可是，如今怎么什么都变了呢？ 她紧了紧衣衫，没了灵力护体，她也尝尝做凡人的滋味，被风吹会觉得冷，被日晒会觉得热，受了伤要用上几日才会恢复，抚着手臂上淤青的地方，她又想起了柳献之当时冷漠的眼神。 也许正如她跟火焱所说的那样，等她找到了心里的答案之后，心里的那个人已经越走越远了吧。 靠着桃树，她仿佛感觉到了树的呼吸，过去的种种又重新在她的脑海里走了一遍，如同走马观花，看不真切，却又那么真实。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她学的第一首诗，那些日子真的过得很惬意呀！ 清晨的风吹过，忘川的身体有些发麻，睁开眼睛一看，里面已经传来了一阵读书声，她的身上披着一件蓝色的薄衫，她凑近闻了闻味道，却被台上的人的声音叫住了。 将手里的衣衫还给柳献之，忘川并没打算跟他说话，昨日发生的一切她还铭记在心，忘不了。 柳献之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我该是最不负责任的教书先生了吧？把孩子们丢在课堂，自己来哄自己的心上人。” “谁是你的心上人？”一看他还在开玩笑，忘川的表情便冷了下来。 柳献之猛地靠近，此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只有几寸，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真切，忘川一时情急，一把推开他。 却不想自己现在没了灵力，跟凡人相差无几，这一推，反倒向后摔了过去，幸亏某位仁兄眼疾手快，伸手揽过她的腰，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臂，忘川不禁皱眉，“嘶！” “怎么了？”柳献之立马掀起她的衣袖，她的手上已经紫了一大块，“你受伤了，是我昨天弄的，对不对？” 忘川忍痛想要抽回手，“我没事！” 却被对面这个书呆子紧紧地握着，柳献之面色一沉，将她打横抱起，便冲进了书院里，不顾读书的孩子惊异的目光，也全然不顾怀里的人不停地挣扎，径直朝着里屋走去，拿出伤药，给她抹了上去，动作轻柔，让忘川有了一种错觉，那个温柔的柳献之又回来了。 她静静地看着他低着头给自己上药的人，心里有些酸楚，对方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忘川便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不去看他。 “我知道昨晚我太过分了，我不该强迫你去接受曲姝韵，因为你过去受到的伤害，还有灵凡的死，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不原谅她的理由，我不敢让你忘记过去。” 柳献之说着便吹了吹她的伤口，而忘川却一言不发，他便继续说道：“可是忘川，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不管，她没有了家，没有了孩子和丈夫，还失去了记忆，她什么都没有了，她们一家在我失意的时候帮助过我，就连书院都是他们帮我修缮的，我已经伤害过她一次，我真的无法再弃她于不顾了……” 难得他跟忘川说了这么多话，忘川也算是明白了他的难处，但是她自己绝对不会原谅她。 无论她是否真心悔改，她都无法原谅，这是她的底线，也是对玉灵凡的交代。 可是如今该如何取舍呢？她好像走到了一条死路上，前方是悬崖，后方又无路，她内心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对面的人停止了动作，将她抱进了怀里，柳献之的气息吹在她的额间，一只手抚着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不安地放在她的背上，“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就离开吧，把这里留给她，然后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那一刻，忘川的心防彻底崩塌了，她现在只想跟他在一起，去一个无人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她想放弃所有，忘却过去，就这样和他一直生活下去。忘川点点头，她再也不想自己一个人了。 放课之后，夕阳已经临近西山，两个人往家的方向走去，夕阳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越来越长，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回到家里，里面已经升起了烟雾，靠近之后还能闻到饭菜香味，屋子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忙跑了出来。 在看到忘川的一瞬间，满脸的期待和喜悦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惊恐。 “姝韵，你别怕，昨天发生了一些误会，忘川她不会在伤害你了。”柳献之上前打圆场，想要打破现在两个人见面的尴尬，可曲姝韵仍站在原地，不敢靠近。 柳献之看了一眼忘川，眼睛里充满了热切的希望，也充满了对两个人和好如初的期待。 在他热切的目光当中，忘川转身进屋，倒了两杯茶，然后慢慢地走向她，将一杯茶递给了曲姝韵，“曲姑娘，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喝下这杯茶，我们便一笑泯恩仇，自此你我之间的过往恩怨一笔勾销。”说完便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曲姝韵看了一眼柳献之，柳献之笑着对她点点头，曲姝韵也将手里的清茶饮尽，然后便转身去做菜，只留下柳献之和忘川两个人站在原地，相视一笑，似乎一切都变好了，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那一晚，柳献之的家中传来了阵阵欢声笑语，在外人看来，氛围异常和谐，忘川一时高兴，便多饮了几杯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趴倒在柳献之肩头，睡了过去。 “献之哥哥，忘川姑娘醉了，你快送她去休息吧。”曲姝韵的声音很甜美，听着她的声音，仿佛又回到当初一样，柳献之朝着她点点头，便散了。 带着忘川回到房间，柳献之伸手碰了碰她的脸，看她睡得香甜，帮她盖上被子，转身离去。 听到关门声的那一瞬间，床上的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第六百一十六章 远走 柳献之许下的承诺，自然要由他来践行。 翌日清晨，忘川脑袋昏昏沉沉的，头痛欲裂。 刚醒过来房门便被人推开了，听脚步声她已经猜了大概，进来的人正是柳献之，他的手里端着一碗醒酒汤，看到忘川醒了，便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来到床边，扶起忘川，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上的药勺先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忘川嘴边，“小心烫。” 忘川靠近喝了一口，眉头紧锁，她不喜欢这解酒汤的味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此话一出，倒让柳献之有些困惑，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昨日说的话，才想起自己许下的那个承诺，“只要你想，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发。” “真的？”忘川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她什么都不顾了，只想离开这里，去一个谁都找不到他们的地方。 妖神也好，蛇族也好，她都不想管了，她只想跟眼前人远走高飞！ 吃过早饭，柳献之已经收拾好行囊，两个人跟曲姝韵告别之后，便出发前往两人想要去的目的地。 临走的时候，忘川还不忘敬曲姝韵一杯酒，亲手倒了酒，亲手奉上，寒暄几句，便和柳献之两个人扬长而去。 只留下曲姝韵一人，方才的堆砌起来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 北海之下，大将军府人来人往，大堂之上塞满了人，都快要将门槛踏烂了。 他们见到火焱的第一眼，便开始询问妖神和岚烟的情况，没了她们两个人，蛟族无疑失去了最强大的助力，若是让蛟族子民知道，恐引动荡。 妖神走了以后，火焱便没有了继续待在蛇族的理由，尽管水神和蛇族长老一再挽留，可他去意已决，没人能劝得住他。 但在临走之前，他向蛇族的人许了一个承诺，以后只要用得到他，修书一封，他便会赶来。 从蛇族回来之后，火焱便要面对这些人劈头盖脸地问话，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每个人问他，他都只是点头摇头，再无其他。 他们关心的是失去了两个主力，却没人关心妖神失去了什么，她要去追求什么，也没人会关心岚烟因何而死，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而死的，这一切在他们看来，都不及蛟族想要一统三界的野心。 “吱呀——”房门被打开，火焱看向了门口，钰澜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饭菜，将菜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定定地看着坐在案前的那个人。“有事吗？” “没事，”钰澜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妖神大人去哪儿了？” 最后还是问了出来，自那日见到她之后，钰澜便再也没见到她，要是知道妖神要走，钰澜是打死也会跟着她一起去的。 “我不知道，”火焱吃了一口饭菜，面前虽然是山珍海味，但远不及在蛇族吃的那些粗茶淡饭，“我只知道她去做一件她早该做的事情，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那为何不带着我一起去？妖神大人是不是嫌我累赘？”钰澜一脸委屈，泪水顺着脸流了下来。 这下子可把火焱吓愣了，以前哄青凌的时候，一串凡间的糖葫芦就搞定了，可哄女孩子还是第一次，“你……别哭了，要不要吃鸡腿？” 反正都是哄，应该都一样吧？ 钰澜都快被他气死了，哪有这么安慰人的，“不要！我要妖神大人！呜呜呜……” 非但没哄好，而且还把她惹得越来越伤心，火焱一时之间没了注意，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有些可爱。 还好另一个人进来了，才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大哥！”青凌蹦蹦跳跳地冲了进来，可在看到哭哭啼啼的钰澜的时候，瞬间停住了脚步。 一旁哭得正伤心的钰澜看到有人来了，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擦了眼泪跑了出去。 小青凌看着这个尴尬的场景，满脸泪水的钰澜，不知所措的火焱，瞎子都看得出来，肯定是他欺负人家女孩子了。 “大哥，钰澜姐姐怎么了？是不是你欺负她了？”青凌对火焱挑了挑眉，一脸看戏的表情。 “我？我欺负她？我敢吗我？” 看火焱一脸认真，青凌也知道他的这个哥哥一直腼腆，对于感情这种事更是不善言辞，就算那句话惹恼了人家女孩子，他也不会知道的。 青凌舒了一口气，“大哥，钰澜姐姐是好人，我挺喜欢她的。” 火焱看了他一眼，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还真像个小大人，“你小子什么意思啊？” “你放心，青凌是君子，君子成人之美，小人才夺人所爱，就让我来教你如何俘获钰澜姐姐的芳心吧！” “说得你很懂似的。”火焱说完便不再理他，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兵书看了起来。 不看不知道，看过才知道原来岚烟一直都在看这些兵书，为了他们这个家族，她真的付出太多了。 傍晚，钰澜在青凌的催促下草草结束了手上的活儿，被他拉着来到了火焱的房门前，钰澜突然停住了脚步，“小将军，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青凌还打算拉着她往里走，可钰澜就是不动，“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小将军的威名我可是听过的，这府里上上下下哪一个人没有被你戏耍过呀？” 青凌被他这么一说，竟无话反驳，“这……我不管，你要是不进去，我就去告诉龙王，你欺负我。”说完便小嘴一嘟，很是可爱。 “那您就去告吧，我是服侍妖神大人的，龙王应该会网开一面吧。”钰澜一脸无所谓，她也不是故意气他，只是她现在没有心情跟他玩游戏。 青凌看她软硬不吃，只好使出终极必杀技——萌混过关，“钰澜姐姐，你就去一趟嘛，算青凌求求你了，好不好嘛？”说着还蹭了蹭她的手臂，表现得异常乖巧。 “行行行，我去还不行吗？”说着便推开了门，走进去一看，里面的人正坐在椅子上等她，见她进来，火焱站了起来，示意她坐下。 桌子上都是山珍海味，只是在她看来，这怎么看都像极了鸿门宴…… 第六百一十七章 平凡 火焱和钰澜面对面坐着，无事献殷勤，总让她感觉有些不安，“将军找我何事？是有大人的消息了吗？” “没有，除了妖神大人的事之外，我就不能找你聊聊天吗？” 火焱有些紧张，都是青凌那小鬼头出的主意，不过他有一句话说对了，有些事情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说真的，钰澜想着每日每夜都只想知道妖神去了哪里，然后自己去找她，没有妖神，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从她救下自己的那一刻开始，钰澜便绝对誓死跟随妖神，但面前这个人是蛟族大将军，她可不敢怠慢，“你说吧。” “我……”面对着眼前这个人，他竟然生出了退缩的念头，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火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一横，“我从来没有门第之见，什么门当户对，什么身份地位都不重要。” 一口气说完，感觉也没有那么难。 “哦。”钰澜低下头，不敢去看他，他是在跟自己表明心迹吗？还是只是为那天的事情做出解释呢？ 是自己想太多了吧，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她也该回应他才是，“火焱将军，既然你说没有尊卑贵贱之分，那今后若是在无人的地方我便直唤你的名字，你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那你不生气了，对吧？” “我本来就没生气啊！”或者说在妖神跟她讲过那番话之后，她也就释怀了不少。 虽然还是会抱有一丝丝的期待，但是不强求，毕竟人生还是要有盼头嘛！ 两个人看似愉快地解决了这件事，钰澜前脚刚走，在屋顶上偷听的青凌便气呼呼地冲了进来，“大哥，你太笨了！” 被他莫名其妙地数落了一顿，火焱自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青凌坐在椅子上，宛如一个小大人，一一数出他刚才那番话里的不对，应该说他就没说对过，说完还不忘叹口气，“哎，我真是为了你操碎了心啊！” 远处的山涧一夜之间立了一件木屋，装饰不算精致，但也不算潦草。 面前的空地被竹篱圈了起来，三面环山，一面流水，也算是一处好地势。 院子里种着一颗桃树，枝繁叶茂的树在风中哗啦作响，青藤爬上篱笆，百花装点绿地。 看着里里外外打点得如此周到，想来这里住着的人应是很悠闲自在的吧。 傍晚的时候，一个妙龄女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朝着河边的男子喊了喊，男子听了立刻转过头，向她挥了挥手，提着手中的鱼便往家里赶。 今天又可以加餐了，柳献之提着活蹦乱跳的鱼，来到了厨房，发现这里乌烟瘴气的。 刚一开门，一阵浓烟便扑鼻而来，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忘川，你没事吧？” 里面的人应了一声，从烟雾之中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只大花猫，“我刚刚就出门叫了你一下，一回来菜就糊了。” 看着她一脸委屈的样子，柳献之也心疼了，忙把她拉出了门，将自己手中的肥鱼举了起来，笑着说道：“没关系，今天我下厨，我们吃大餐。” 说着便接过忘川手里的刀，打开窗子，待烟雾散尽，就到了他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趴在窗户上双手撑着下巴的忘川看着眼前这个认真的男人，心里很满足，原来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就这么平凡地活着就好。 吃过晚饭，两个人便走在小道上散步，一抬头就是满天繁星，一低头又是点点萤火，十分惬意。 忘川在前走着，柳献之跟在后面，前面的人蹦蹦跳跳，身后的人露出了笑容，就这样到永远就好，柳献之心里想着。 “献之！”前面的人已经停了下来，这一声叫唤让他的心一顿。 那一瞬间仿佛停止跳动了一般，他捂着心口，险些喘不过气来。 忘川看他半蹲着，连忙跑了过来，看他眉头紧锁，面色苍白，还不断冒出冷汗，“献之，你没事吧？” “我……我有些不舒服……”是里面的人快要苏醒过来了吗？ “那我们回去吧，我给你把把脉。”忘川搀着柳献之，慢慢地走回了木屋，点起了灯，微弱的灯光将屋子照得通亮。 柳献之躺在床上，忘川一脸担忧地给他把脉，看她担心自己的模样，柳献之心里很高兴，脸上笑了。 “笑什么？”忘川看他病了还这么高兴，有些奇怪。 “看你担心我，我高兴。” 忘川手刚搭上他的脉搏，眉头一皱，又换了另一只手，眉头皱得更紧了，“看来是鬼蛙的余毒未清，所以才会有心悸之感，这几日你要好好修养，听到了没有？” 见他不应，忘川又重复了一遍，对方只是傻笑着点点头，让她放心。 走出门，两个人的表情都沉了下来，柳献之知道自己体内虽然有余毒，但还不至于痛苦至此。 而忘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很复杂，眉头便锁得更深了。 睡梦之中，柳献之来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看着眼前闪过一抹蓝光，落到他面前，成了另一个柳献之。 “你还真是不安分呢。”柳献之已经发觉自己心悸的原因，这才来见他。 隐于黑暗中的人呵斥道：“你想对忘川做什么？” 蓝衣人笑了笑，“做什么？我只是在帮你完成心愿而已，你不是做梦都想和她一起过这样的生活吗？你做不到的事情，由我来帮你完成，不好吗？” 柳献之走到光下，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人，“我怎么可能相信你这个骗子，当初在妖域的时候，你可是想要杀了她的！” “此一时彼一时，我也没想到你的忘川竟然这么可爱啊！光是想着以后成了亲，抱住她睡觉的样子，内心就已经很激动了。” 对面的人彻底怒了，“你这个魔鬼，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告诉忘川，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你想出去？”且不说他现在还未完全恢复，就算他恢复了，也打不过蓝衣的柳献之，何必做无谓的挣扎呢，“你大可试试看！” 柳献之脚下一点，正要飞起，却被一道蓝光定住身体，动弹不得，“你……” “你放心，我说过，你我本是同根生，你的就是我的，我会好好待她的，哈哈哈哈……” “你这个禽兽，放我出去……”可是任他怎么呼喊，对方已经拂袖而去…… 第六百一十八章 插曲 平凡而又快乐的日子，这是忘川曾经想要过的生活，直到一只信鸽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平静。 那个时候，忘川正在修理门前的花，昨夜的暴风雨把屋顶的木头刮了下来，柳献之正在修缮屋顶。 此时，一个不速之客落到了屋顶上，信鸽落在了柳献之的身边，底下的忘川看得真切，它的脚上帮着一个白色纸条，想来是有人有事找他。 很快，鸽子又飞了回去，屋顶上的人又继续他手里的活，忘川也低下头，继续拔除杂草。 直到柳献之来到她身后，她才停了停，想听听他要说什么，“姝韵病了，听柳婶说她病得很重……” 忘川停住，站了起来，但仍然背对着他，“所以呢？” “我……我想回去看看她，毕竟我把她当自己的妹妹，她如今无依无靠，肯定很害怕。” “若我不让呢？”她为何要让？这个女人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她若是死了，那自然是最好，她只要活着的一天，忘川的心里就永远有一根拔不掉的刺。 可是她不能死，柳献之在心里这么想着，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我只是想去看看她，我发誓，我肯定会回来的，真的！” “柳献之，”忘川终于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睛有些难以言喻的意味，“今日你只有两个选择，留下或者离开，我和她，你选谁？” 小孩才做选择，他两样都想要！“我真的会回来的！” “可我不会等你！”忘川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当初做出这个决定，不顾一切只想跟他远走高飞，难道就只换来这样的回报吗？ “我……” 沉默许久，忘川终于开口了，“你走吧。”看着他脸上那焦虑的表情，忘川已经知道他的答案了，但她说的话也是认真的，他这一走，就永远都会失去她，失去两个人此刻安享的生活。 “忘川，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真的！”所以，还是要走吗？ 心灰意冷的忘川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子，不用看也知道，柳献之已经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他就这么离开了。 柳献之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客来拜访，而且也是一群不速之客。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花妖和金不唤！ 躺在床上的忘川突然睁开眼，那股恶心的味道，几里之外都能闻到，更何况如今人家都到家门口了。 他们怎么来了？忘川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外面的人看着屋子里静悄悄的，金不唤四处看了看，眉头一皱，问道：“娘子，你确定是这里吗？” “那人说的就是这里。”说来奇怪，花妖和金不唤从妖域逃走之后，原本没有地方可去，只能直奔云峰而去，一来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二来可以借助那些仙草给金不唤疗伤，而且那处仙境最养人。 好巧不巧，两个人今早起床便看到一只信鸽落到了窗边。 上面写着妖神就在此处，写信的人似乎深知他们与妖神之间的恩怨，那人的目的很明确，借他们之手除掉妖神。 花妖很讨厌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而且那个人能找到他们所在的地方，看来很了解他们。 这么了解他们的人会是谁呢？这个疑惑或许只有杀了妖神之后等那人现身才会知晓了。 “通风报信的那个人是把我们当刽子手吧？万一妖神并没有如他信中所说灵力全失，以我们两人的能力，能杀了她，拿到宝塔吗？” 这也是花妖担心的问题，经过妖域之战，他们两个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妖神的对手，更何况如今她手里可能还拿着九窍乾坤塔。 心中所想是一回事，要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他们先找人去探探路不就可以了吗？ 花妖一抬手，埋伏在四周的妖怪便开始动了，妖神在不在里面，很快便会知晓。 屋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声音由远及近，一条巨蛇已经慢慢地缠住了小木屋，吐着红色蛇信，似乎要将里面的人连同这个木屋一起吞下一样。 里面没有动静，花妖一声令下，巨蛇便开始收紧庞大的身躯，四周的木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很快，外面本就不怎么坚固的木头便被它的身体绞碎。 “轰——”一声巨响之后，花妖一抬手，巨蛇便松开了身体，退到一边。 众人看着这破败的房屋，里面却空无一人，突然，一个人影闪过，被眼尖的花妖看到，两个人已经冲了出去。 妖神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竟然被小妖怪逼到这种地步，没错，她逃跑了！ 这事要是传出去，以后妖神的脸要往哪儿搁？ 可惜，她现在灵力修为莫名其妙被封，柳献之又走了，她现在简直孤立无援，说白了，落到他们手里，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是，她一个凡人的脚步怎么可能敌得过人家的妖法呢？ 一股脑地往前跑，慌不择路，直到面前没了路，忘川才知道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前面竟然是万丈悬崖！ 完了，这不就完牛宝宝了吗？去他的牛犊子，忘川正要换一条路，可是，对方似乎没有给她机会。 两道光落到她面前，花妖和金不唤已经出现在她面前，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 “呦，妖神大人，好久不见，急急忙忙地是要去哪儿？”看来那个神秘人说得没错，妖神确实已经没有法力了，所以，此刻两个人说话也硬气了不少。 “四处走走，不行吗？”既然横竖都是死，倒不如坦然面对，也保留些颜面。 “行啊！”花妖的语气充满了嘲讽，看着忘川的眼神也有些不屑，“不如我们来送你上路，如何？” “不必，黄泉路我比你们熟，我可以自己去！”看他们迟迟不动手，似乎是另有打算？ 果然，两个人很快地开出了条件，只要她将九窍乾坤塔交出来，他们就留她一命。 妖神要是知道她自己落到要人施舍的田地，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她算账呢？ “我若是不答应呢？” “那我们就只好硬抢了！”话音一落，两道光便冲了过来…… 第六百一十九章 客人 不速之客的到来，让忘川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柳献之的事情。 而且，就目前的这种情况来看，也容不得她再去多想什么。 躲过两个人远距离地攻击之后，留给她的空间也越来越小，脚下的碎石开始往悬崖之下掉落，只要再后退一步，她就会掉下去，可能死得连渣都没有！ 她必须想其他办法才行！“想要九窍乾坤塔吗？”忘川唤出宝塔，闪着九色光芒的宝塔，让人眼前一亮。 对面的两个人对视一眼，交换眼神之后，花妖便走上前说道：“终于肯交出来了？只要你把宝塔交给我，我会放你一条生路。” 反正拿到手之后，如何处置她还不是花妖自己说的算。 忘川仰起头，眼神里充满不屑，“还是那句话，我若是不给呢？” 不给那为何要问？这可把金不唤气坏了，“不给？那我们就只能硬抢了！”说着便要出手。 “等等！我后悔了！”没想到忘川会突然调转话锋，还这么容易就屈服，答应交出宝塔。“我可以给你们，反正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花妖伸出手，等着对方将宝塔给她，可是忘川却一动不动，她想反悔？ “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亲自过来拿。”此话一出，对方便愣住了。 看花妖不动，忘川不禁失笑，嘲笑道：“怎么？怕了？我一个法力尽失的人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怕？她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呢！花妖正要向前，却被金不唤拉住，“当心有诈！” “放心吧，一个废物而已，我还打不过她吗？”说完便拿开了金不唤的手，朝着忘川大步走去。 在她面前停了下来，此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一伸手就能够到彼此。 “拿来！” 忘川伸手朝她的手上一把，“啪”的一声巨响，对方吃痛叫了一声，随后便狠狠地盯着她，看样子是打算硬抢了！ 早在刚才，忘川便看到两个人奸诈狡猾的神色，她就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只要她交出了九窍乾坤塔，那她肯定会死得很惨，反正都要死，那她也要拉着一个垫背的，这个人就是眼前这个作恶多端的女人！ 将她骗过来是第一步，接下来，就只要找到机会，然后一举出手！ 花妖被骗了，怒火中烧，迅速出手攻击面前这个人，忘川将她手上的力轻松化去，然后握住她的手腕，往身后一拉，花妖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花妖又怎会坐以待毙？刚要反抗。却不想对方的另一只手袭来，眼前突然飘来一片白色粉末，霎时间，脑袋变得昏昏沉沉，眼前一抹黑，竟然倒了下去。 原来忘川早已经想好了要算计她，也早就准备好了玉灵凡曾经用过的药粉，只要吸进去一点，就够她昏睡一整天。 “去死吧！”忘川要为玉灵凡报仇！她迅速将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花妖推下悬崖。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电光火石之间，忘川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将花妖迷晕，然后将她推了下去。 等金不唤反应过来，打算上前去解决忘川的时候，对面的人脸上露出了一抹浅笑，随即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眼看着两个人就这样消失在眼前，金不唤没有丝毫犹豫，一跃而下，三个人就这样没入了云海，消失在迷雾之中…… 柳献之回到柳家村，站在桥上，他脑海之中涌过无数想法。 蓝衣的柳献之对忘川的爱并不是一朝一夕，也并非莫名其妙，而是因为源于隐匿在心的那个人。 在妖域一战之中，原本他想要杀了妖神，因为只要有她在的一天，真正的柳献之就有醒来的可能，他不能留下这个隐患，所以，他想将她困死在塔里。 可是，他的心不容许他这么做，或者说，他心中的另一个人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对忘川的爱而不得，刺激着蓝衣献之的心，柳献之未能完成的事情，那就交给他来完成吧！ 所以，当时他心软了。妖神能逃脱九窍乾坤塔，这里也有他的一半功劳呢。 若不是他注入了灵力，蓝光将里面的光弄乱，妖神哪有机会穿透白光走出来呢？ 曲姝韵不能死！说实话，若是放在以往，她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而且她若是死了，那就更好。 只是现在她必须活着，因为她身上有一样东西，正是柳献之想要的。 魅惑之力，他想要从曲姝韵身上得到这个东西，刚开始是想要蒙混过关，生怕忘川会识破他。 结果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安排得好，自他获得这个身体的自主权开始，幸运之神仿佛都在照顾他。 忘川失去了灵力和修为，她自然就不会发现他并不是真的柳献之，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她一直生活下去。 但为了以防万一，曲姝韵身上的魅惑之力他必须拿到手，到时候实在不行，也可以借此控制忘川。 原本他早就应该动手的，结果忘川出现了，最关键的是，曲姝韵竟然失忆了！ 所以他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但当他得知曲姝韵命不久矣的时候，他知道再不出手，就晚了！ 这么想着，他的脚下便加快了步伐，一推开门，便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走近一看，曲姝韵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还不停冒着虚汗，柳献之将她的手拉了过来，把过脉之后，眉头一皱，又换了一只手，眉头锁得更紧了。 她竟然中毒了…… 雨滴滴落到树叶上，顺着清晰的脉络凝成一颗水珠，然后滴落下来，正好滴到了地上那人的脸上。 森林里来了客人，奄奄一息，一动不动，直到水滴滴落，她的眉眼一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连天都不忍让她死，看来，还真是福大命大。 忘川心中这么想着，然后慢慢地在心中凝气，若是放在以前，这点小伤，不用半盏茶的功夫就好了，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她伸手去碰身边的这棵巨大的古树，想要站了起来，可这一站就用去了一盏茶的功夫。 光是站起来就已经大汗淋漓，汗水浸渍着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传遍全身，她必须离开这里，不然肯定会被金不唤发现的。 可她刚迈出脚，黑夜之中闪过数颗蓝宝石一般的光，看来有人要来迎接她这个“客人”了…… 第六百二十章 原因 暗夜的森林里，出现了蓝宝石一般闪耀的眼睛，忘川心中一怔，看样子是她的血引来了这片林子的主人。 它们在观望，在等待机会，只要时机成熟，它们就会一拥而上，或者如现在。 一双闪耀着蓝光的宝石慢慢地靠近，先派这个先头队员来探探风，这群狡猾的狼。 一只狼朝着她飞奔而来，“唰”的一声，一时不备，她的肩膀已经被这匹狼抓伤。 忘川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它，正如那双眼睛正盯着她看一样。 如果她没办法制伏它，那其他观望的狼群就会群起而攻，到时候，她肯定会被撕成碎片！ 这么想着，她便想从自己的身上拿出称手的武器，可惜找来找去，也就只有她的碧水剑可用。 只不过现在没了灵力的加持，碧水剑应该与一把普通的剑无异，她要用这把剑，刺穿狼的身体！ 心中已然做好决定，手中紧紧地握着剑柄，等着它扑上来，一人一狼之间的博弈正式拉开。 忘川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这匹狼，目光随着那双蓝宝石的移动而移动。 可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阵疾风，忘川立刻回头，可惜为时已晚，那双明亮的眼睛已经扑了过来，为了不被它直接要中要害，她只能伸手去挡。 “啊！”身后这匹狼丝毫不客气，一口咬下去，忘川估计自己手臂上的肉都快要咬掉了。 竟然这么狠！忘川手下也不客气，手中的剑立刻刺向咬住自己的狼，“噗！”狼血飞溅，喷到她的身上。 一阵火热从被血溅到的地方传来，可她已经顾不得擦拭，因为另一匹狼已经冲了上来，她差点忘了，狼这种狡猾的群居动物，肯定会携手将她撕碎的！ 那匹狼刚跳起来，忘川便将手中的剑抽了出来，将只有一息尚存的那匹狼向它一扔。 对方没有管同伴的尸体，而是在它身上借力飞扑过来，忘川也没想过用那具尸体阻止它，而是做了一个幌子。 阻挡住对方视线之后，忘川迅速出手，一剑穿喉，悬在空中的狼哼了一声，血顺着剑身流下，递到忘川手上，这次竟然有了一种灼烧的感觉。 杀了两匹狼，忘川已经精疲力竭，但她不能就此倒下，她扶着旁边的古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然后看着四周的目光慢慢散去，她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没想到这些狼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但是她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因为她的身上就像被火烧着了一般，疼痛难忍。 热量越来越浓，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九窍乾坤塔里一样，全身都沐浴在火海之中，“啊！”终于，她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也正是这一声惨叫，惊醒了归巢的倦鸟，鸟儿飞尽，同时也暴露了她的位置。 不远处的人站了起来，“终于找到你了！”说着，身形一闪，消失在黑夜之中。 “醒醒！”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忘川猛地睁开眼，才发现她回到了神识空间，面前是一颗红色的内丹。 “妖神？”她有些不知所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很多问题涌了出来，她都想要问清楚。 对面的珠子化作人形，一身红衣的妖神落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扶了起来，随后慢慢道来，“你还记得这个吗？” 说着，妖神便将手展开，一手一颗珠子，“这是……”她看得真切，其中有一颗便是黑曜的九天火炎珠，“黑曜的珠子怎么会在这儿？” “在宝塔里的时候，它吸收了业火，最后炸开了，当时本王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我灵力全失估计与这两颗珠子有关。” 照她这么一说，那另一颗青蓝的珠子就是业火！ “不错，你我的水系术法被克制得死死的，为了不发生冲突，所以才会被封存起来。” “那该怎么……”忘川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拉回了现实，她的身体被人举了起来，然后被人用力一丢，整个人便砸到了树上。 “咳咳……”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差点就被送走了，她眉头紧锁，看着对面的那个人，没想到金不唤来得这么快。 妖神，若你找不到办法释放灵力的话，那你我可能就折在这里了。忘川这话是说给体内的人听的。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身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不过比起这个，她还是要集中精力对付眼前这个人才行。 “交出解药，我便让你死得痛快些！” 解药？这人不会是以为她给花妖下了毒吧？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既然他这么以为，那不如就将错就错吧。 “此毒无药可解！”若她直接说了她有，生性多疑的金不唤肯定不信，必须来一招狠的，极限一换一。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立刻点燃了他的怒火，金不唤手一挥，围绕在他身边的铁剑便飞了过来。 “啊——”忘川没办法反抗，她的身体只能硬生生地接下他的攻击，此刻想必已经伤痕累累。 这些铁剑避开了要害，看来她这个赌，赌对了，对方并没有杀了自己的打算。 怒不可遏的金不唤冲了过来，一把拉过忘川的领子，“快把解药交出来！” 我需要一个引子，将这两道火引到你的双手之中！ 妖神的话来得及时，忘川听到之后立刻想到了一个办法，她冷笑一声，悠悠地说道：“此……毒……无……药……可……解……” “不可能！”忘川的脖子别人使劲地掐住，她的呼吸减缓，最后竟然不再挣扎，晕死过去。 “不！你不能死！”金不唤慌了，若她死了，那花妖就彻底没救了！ 金不唤拉过忘川的手臂，立刻输入他的灵力，随着源源不断的灵力输入，忘川又有了动静。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了金不唤，她竟然笑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她每说一句话，就顿一下，缓了很久，才继续说，“这毒……可解。” “快告诉我！” “……” 对方又不说话了，金不唤立刻加大了灵力注入，她绝不能死！ 可就在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的灵力正在不受控制地被忘川吸了过去！ 他正要收手，却不想被对面的人反手抓住…… 第六百二十一章 交换 天边的黑云遮蔽月色，不见半点星辰，风吹过森林外围，树叶沙沙作响，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森林深处，两个人正对立而坐，其中一人正抓着另一个人的手臂，一道隐隐的黄光传向对方的身上，黄光瞬间变成了红色的光芒，没入身体。 “放……放开我！”金不唤声音有些颤抖，他感受到自己的灵力正在被对面的人慢慢吸走，而且两人相互接触的地方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忘川闭口不言，她需要金不唤来帮助她，所以绝对不能放！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忘川的手一收，两个人周身萦绕着的那道红光，迅速化作光圈，朝四周蔓延开来，速度极快。 与此同时，虚弱的金不唤被这巨大的冲击力冲了出去，只见眼前闪过一道耀眼红芒。 他的身体一轻，已经被人提了起来，再一看，竟然是忘川出手救了他。 因为此刻方圆几里的森林已经在这红芒的冲击之下变成了一片黑炭，若不是忘川及时出手，恐怕他已经变成底下的碳灰了。 “你……你为何要救我？”话刚问完，金不唤便被忘川扔了下来，一个不小心便摔了个狗吃屎。 “你走吧。”忘川的语气很淡，似乎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可金不唤不这么认为，没有解药，他死也会缠着她的，但他现在别无选择，只能先答应下来，等她放松了警惕再出手擒住她。 忘川正要离开，身后便传来一个声响，巨大的压迫感朝她冲了过来。 她转身一看，竟然是一堆铁屑，此刻在金不唤手中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牢笼，“轰！” 这个黑色的牢笼将悬在空中的忘川困住，然后掉落在地，地面抖了三抖。 外面安静了下来，没有声响，里面的人也不说话，只要她还没交出所谓的解药，那她就不会有事，她倒也想体验一把有恃无恐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了动静，金不唤将晕倒的花妖放到铁球外面，然后朝着里面吼道：“妖神，快点交出解药，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里面的人仍不说话，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金不唤心中一惊，难道他刚才不小心把她弄死了？ 不会的，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呢？这么想着，他还是伸手抚上了铁球，闭上眼睛，调动灵力开始感受着里面那人的气息。 他感受到里面的热量，忘川正躺在球的中间，但是身体依然发出红光，金不唤手里一停，难道她只是晕倒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里面那人周身的红光开始变大，而且她周身所躺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红色，然后慢慢地爬上了球面上，继而迅速蔓延整个球体。 金不唤收回手，心中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他打算再一次伸手去探的时候，他的手颤抖着，眉头紧锁，刚要触碰到球面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住手！” 他的手停在半空，立马转过头，看到了艰难地站起来的花妖，金不唤心头一喜，急忙跑过来抱住了她，“娘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花妖并没有中毒，只是被忘川的药粉迷晕了，所以才睡了这么久，再加上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时候，被金不唤护住了，才没有受重伤。 推开了金不唤，花妖狠狠地说：“杀了她！” “好！”金不唤运足气，只要把球收紧，就可以将里面的人压扁，他伸手刚要接触到球面的时候，突然掌心传来一阵热量，他猛地收回了手。 “怎么回事？这球面怎么这么烫？” 还没等得到答案，里面的人终于开口了，“金不唤，我给过你机会，你偏是要送死吗？” 听见里头的人还不知道自己身陷囹圄的自大声音，花妖冷哼一声，“我不管你是妖神也好，忘川也好，今日你死定了！” 话音一落，花妖便唤出了自己的玲珑花灯，既然球面很烫，那就给它降降温吧，“寒冰天葬！” 此招一出，无数的冰凤凰从花灯下飞了出来，直冲向这个圆圆的球，耳边随即传来“轰轰轰”的声响，很快，球面便覆上了一层薄冰。 两个人配合默契，金不唤立刻出手，一掌打在球面上，“轰”的一声，铁球开始收缩，里面传来了声声惨叫，十分凄厉。 “妖神，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交出宝塔，我可以放你出来。” 都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惦记着她的九窍乾坤塔！真是无可救药。 “好，我……给……你……啊……”里面的人答应了，金不唤的手便停了下来，铁球不再收缩。 他的手一用力，铁屑便飞出了一部分，然后朝里面探了进去，想要去拿宝塔。 可忘川也不傻，要是给了他们，她还能活着出来吗？答案是不能！ 就在金不唤幻化的手握住了一样东西之后，他便打算抽回来，却不想被里面的忘川一把抓住。“先放我出去。” 金不唤看了花妖一眼，花妖点点头，然后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两个人嘴角一扬，看来已经有了打算。 “开！”金不唤的声音一落下，铁球从中间炸开，他立刻抽出手，宝塔已经来到了他的手里。 “趁现在，杀了她！”花妖低声说道，金不唤将另一只手一抬，里面刚要飞出来的红光，立刻又被困了进去。 “哈哈哈哈……”花妖笑了，“终于拿到了这个宝贝！”终于可以彻底炼化十灵留下的金木火土四颗内丹了！ 就在金不唤打算收回手之时，一道红光划破铁球，铁球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十字，然后开始融化这些铁，红光从里面喷涌而出。 两个人看着眼前这一幕，花妖双目怒睁，怒道：“这不可能，她已经没有了灵力，怎么可能还有反抗的能力呢？” 接过宝塔之后，意识到不妙的两个人便打算离开，可刚飞出几里，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看来是忘川已经突破束缚了！ 花妖向后看去，一道赤色的光正冲向两个人，眼看着就要打到她了，就在这关键时刻，她的面前闪过人影。 “轰——”竟然是金不唤，帮她挡下了这一击，“娘……娘子，你……快走……” “不行，我们一起走！” 可话音刚落，缠绕着金不唤的那束光便将他拉了回去。 “啊——” 第六百二十二章 秘密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了颜色，此刻已是一片赤红，在有经验的人看来，此乃不祥之兆。 被拉回到原处的金不唤躺在地上，面前那张美艳的脸让他有些恍惚，这张脸背后竟然藏着一颗如此狠毒的心。 “我给过你机会的。”忘川伸手在他的额间轻轻一点，她的心慈手软差点要了她的性命。 这一次，她绝不会心软！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既然落到了她的手里，金不唤只能任凭她处置。 “站起来！”这三个字反倒让金不唤心中一愣，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冷冷地盯着忘川，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告诉你一个秘密。” “……” 忘川也不怕他看，反而对上了他的目光，“你们妖域后山是不是有一处深潭？” 金不唤眉头一皱，问道：“你怎么知道？” 对方笑着说，“只有我不想知道的，没有我不知道的。” 他看得后脊背发凉，忘川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谜底还是要当事人亲自去找出来才好玩，忘川接着说道：“深潭之中有一座潭中小屋，小屋之中有惊喜。” “……” 看到金不唤脸上一脸茫然，忘川也不想逗他了，“我只想跟你说，你百般维护的人未必值得，你爱的人也未必爱你。” “……” “你走吧！”金不唤眼睛大睁，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妖神竟然不杀他！ 既然她这么说了，那金不唤自然不会跟她客气，正打算转身离开，身后的人便开了口，“你会再来找我的，如果你来，到时候老地方见。” 留下这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忘川便转身进了深林，不见影踪。 金不唤心中仍有劫后余生的疑惑，后山深潭到底藏着什么？ 回到妖域的花妖，第一反应便是进密室修行，她必须赶紧将内丹炼化，然后提升自己的灵力。 只有这样，她才能完成她的霸业，金不唤被忘川拉回去了，估计凶多吉少，到时候妖域就只有她一个人，她就是这里最强的存在！ 这么想着，她便将手里的四颗内丹放进了九窍乾坤塔之中，霎时间，九道光开始绽放，照亮了这间屋子。 就在她全身心集中炼化内丹的时候，屋子突然被人推开，里面的人没有注意，一个人影正慢慢地靠近她…… 回到妖域的金不唤第一时间冲到了后山，他很少来这里，因为这里一片荒凉，没什么好来的。 除了中央这大片的深潭和中间的那间屋子之外，实在想不出这里会有什么东西。 他走过长长的廊道，四周的水很静，没有任何波澜，宛如一汪不会流动的死水一般。 怀着沉重又忐忑的心情，他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尽头，屋子里有些声响，他心里一惊，难道真被忘川说中了？ 金不唤用微颤的手推开了门，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他走来，他看到那人的一瞬间，心里已经知道了大概…… 回到柳家村这边，面对中了剧毒的曲姝韵，柳献之竟没有丝毫办法，若她死了，那他的计划也就全部失败了，不行！ 柳献之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色，此刻能救她的或许只有一个人了。 他回到了小木屋旁，想要借忘川的血一用，只有她的血能以毒攻毒，才能给曲姝韵解毒。 然而，当他来到小屋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狼藉，柳献之心头像是被人揪了起来，大喊道：“忘川！忘川你在哪里？！” 可是，除了空气之中流动的风之外，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他想起忘川那天跟他说的那句话，回去了就别再回来了，她不会再等他了。 一想到这些话，柳献之便捂着心口，跪倒在地，晕了过去。 黑暗之中，一个身影朝他飞了过来，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柳献之看着另一个自己，此刻趁他不备，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到底是谁？”第三遍询问，他希望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可对方竟然笑了，他堆出满脸的笑容，看着柳献之，“我……就是你……” 又是这套说辞，柳献之不想再听了，掐住他的手渐渐握紧，大有将对方掐死的冲动。 这一次，他真的下了死手。 蓝衣献之眉头紧锁，知道他这次肯定是认真的，不敢再开玩笑，连忙说道：“我说……” 柳献之停了下来，但并未松开手，而是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仿佛要将他刺穿一样。 手中掐着的人赶紧道来，他们原本就是一体的，只是当他还在柳献之体内的时候起，柳献之的执念化作了怨念，起初是对丽姬的思念，后来是对忘川的想念，如此种种，化作了他的执念。 之后，忘川死了，丽姬也魂飞魄散，他的内心形成了难以化解的怨气，久而久之，他的这些念头变成了另一个他，也就是此刻的这个人。 他是柳献之的爱，也是他的恨，是他的爱而不得，是他的放不下，是他心头挥不去的阴霾。 所以，他出现了，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爱恨，带着柳献之的执念和怨念，如今的他终于重获自由。 “我的执念和怨念？”柳献之笑了，他笑自己的心里竟然有这么阴暗的存在，他笑自己竟然创造出了这样一个可怕的怪物，他笑自己的无能为力。 “是的，可是也并非只有你一人有执念，这是你生来就有的，就像你的父亲云卿神君一样……” 此话一出，柳献之愣住了，“你说什么？我爹他……” 还没等他问完，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痛，再一看，原来是已经恢复了体力的蓝衣献之还手了。 “你看看你，还是这般优柔寡断，才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挣脱了他的手，蓝衣献之脸上又露出了不可一世的表情，“你放心吧，欺负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会为你一一讨回来的。” “你……我……我不要你帮我，我……只要我的身体，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话音落，蓝光现，照亮了整片黑暗，蓝衣人见势不妙，立刻冲进了蓝光之中，手覆上柳献之的头，输入一阵灵力，对方便脱力一般，晕了过去。 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也就不存在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醒悟 密室里进了人，闭着眼睛正全神贯注炼丹的花妖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直到那个人来到自己的身旁，用手在她的背后轻轻一推，正在凝气的花妖瞬时泄了功，惨叫一声，吐出一口血。 等她转过身来一看，眼前这个人，着实让她吃惊，“竟然是你……” 一时间火气攻心，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金不唤推开了屋子的门，吱呀一声，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响声，从里屋走了出来，“爹爹！” 里面的小孩看到金不唤的一瞬间，脸色一变，“你……你是谁？我爹爹呢？” “你爹爹是谁？”金不唤反问道。 小孩子堵着嘴巴，胖胖的脸很是可爱，“我爹爹叫王旌楚，叔叔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王旌楚？果然是他！ 难怪忘川难以启齿，原来是有人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也亏她没说出来，否则他的脸面又该往何处放？ 好一个花妖，瞒得他好苦啊！ 尽管花妖和王旌楚对不起他，但小孩子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也不想跟他计较什么，金不唤安慰了眼前这个小不点之后便离开了。 “轰——”密室的门被踹开了，金不唤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看着躺在中心台子上的人，所有的火气都涌了上来，他大喝一声，“花妖！！！” 对方并没有反应，这更是击中了他的痛处，原来她对他如此冷漠全是有原因的，她只是将温柔都给了另一个男人，而始终对他视而不见罢了！ 这一切的原罪都只是因为她不爱他而已。 “花妖！！！”他的语气越来越激动，他不想被她欺骗，所以要问清楚。 可当他来到花妖身边的时候，对面的人竟然一动不动，再仔细一看，她的气息竟然如此微弱，金不唤立刻将她抱出了密室，请了大夫来看，所有的人都说她命不久矣。 “不可能！”金不唤大发雷霆，吓得下面跪着的那些人瑟瑟发抖，但是救不回来就是救不回来，他发再大的火都没用。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躺在床上昏死过去的人突然有了反应，花妖先是吐出一口黑血，全身颤抖，她咬着牙，似乎梦到了很恐怖的东西一样。 金不唤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呼唤着她的名字，一个时辰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已经没有了意义，他发现自己的心里还是只有她，他气的始终都只是因为她的隐瞒。 他爱她，尽管她的心里有别人，但他始终觉得自己的心可以温暖她的心，可以让她回心转意。 果然，第一眼看到就觉得爱的人，总是付出最多的人，从他对她说出第一个“爱”字的时候，注定了他可能要包容她，胜过她爱自己。 金不唤心里一横，将花妖扶了起来，两个人十指相合，一道黄色的光从他的手心慢慢流向花妖。 “大王，不可！”渡气这种事情从来不是解决一件事情最好的办法，这种极限一换一的做法，是最不值得的。 原本在与忘川战斗的时候，他就已经伤痕累累，灵力更是所剩无几，如今他又要给花妖渡送灵力，简直就是在用自己命开玩笑！ 金不唤不顾所有人的阻拦，他现在只想救活花妖，即便他知道，她的心里从来没有他。 花妖隐隐感受到自己渐渐冷却的身体开始回温，她心口聚集的淤血在灵力的引领下疏散，开始可以呼吸，意识开始清晰。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便是金不唤的脸，那张苍白的脸，正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她，“不……唤……” “别……别说话……快……调息……”金不唤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让眼前这个人担心自己。 她后悔了，真正爱她的人就在她面前，她却要去爱一个不爱她的人，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得到她得不到的吗？果然是这样吧，得不到的永远是自己最想要的，而得到了的东西，再好也认为是理所应当。 可当他真的不存在的那个时候，她才真正发现，自己早已对他产生了依赖，直到对她的好慢慢变冷，她才发现自己错过了是整个世界。 “啊——”随着一声惨叫声落下，黄光收敛，金不唤已经倒在了花妖的腿上，正喘着粗气，表情很痛苦。 “大王！”所有人的呼喊声就在耳边，可他却像听不见一般，他的眼里只有他面前的这个人。 “蔹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金不唤伸手抚上了那张一见钟情的脸，如花一般的美丽，他怎么可能不爱呢？ 花妖点点头，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鼻头一酸，如鲠在喉，想哭却哭不出的感觉，让她难受极了。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你问。” “你……爱过我吗？”这个早该知道答案的问题，他还是想从她口中听到，这样他才会真正的死心。 花妖点点头，以前是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如今，她确实后悔了。 金不唤笑了，顿了很长时间，继续说道：“可是……可是为什么……我就是……捂不热你的……你的心呢？” 此话一出，花妖的眼泪彻底决堤，哭得一塌糊涂，“不……不是的，我的心早就被你捂热了，不信，你来听！” 靠近她的心口，她的心跳扑通扑通地跳着，震耳欲聋。 “我终于……终于做到了……” 忘川曾跟他说她还会见到他，可她还是算错了，金不唤对于花妖的感情，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的人，让忘川的预测全盘皆输。 “蔹儿，去找他吧。” 这句话无疑成了一记重锤，打在她的心上，也彻底地敲醒了花妖，“我不要他，我只要你，对不起……” “别……哭，你……要好好的……”话音一落，“啪”的一声，花妖腿上的人化作了无数星点，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不要啊！”花妖哭了，哭声撕心裂肺，最终，她还是失去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先是蝶妖，然后又是金不唤，最爱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只留下她一个人，苟延残喘地活着…… 第六百二十四章 识破 金不唤死了，深感背叛的花妖内心十分沉重。 她将妖域的事务打理好，便踏上了寻找那个人的路途。 那个把她害到如此地步的人，那个她一直都很相信的人，最后竟然将她逼到了绝路。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杀了那个人，为金不唤报仇！ 柳家村里，柳献之正在给曲姝韵煎药，一连几天过去，她仍然毫无起色，反而越来越虚弱，柳献之也没了办法。 连她怎么中的毒，他都一头雾水，一个修炼毒功的人，竟然会中毒，想想都匪夷所思。 屋子里满是药味，等他煎好了药，一抬头，屋子前突然闪过一个黑影，柳献之放下药碗便追了出去。 “什么人？站住！”前面的黑影速度不慢，很快就跑到了书院的桃花树下，那人便停了下来。 此时，一道身形闪过，柳献之紧接着已经来到了那人前面，他手中的扇子一挥，那人的面纱便撕成了两半，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是你？” 屋子里的人仍昏迷着，直到一道彩色的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人站在她的床前，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曲姝韵慢慢地回答道：“你再晚来一点，我可能就要魂归西天了。” 对方不说话，但是脸上满是关切，“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拿到了。” 曲姝韵跟没事人一样，伸出手，道：“把它给我。” “你真的不打算收手吗？” “等我杀了忘川，就会收手的，她竟然敢下毒害我，我就要她加倍奉还！” “你说什么？”柳献之的声音很大声，完全是吼出来的，“是你下的毒？” 一旁的忘川点点头，她没什么不敢承认的，那个女人早就该死了。 所以，在那日喝的茶和酒当中，她都滴进了自己的血，中毒的人可以解毒，没中毒的那可是致命毒药。 柳献之眉头紧皱，有些难以置信，“你什么变成这样了？” 当初明明是她答应要放下过去的，怎么能出尔反尔？而且这一切都是她策划好的，想来也是密谋很久的计策。 “我从来没有变过，你若是和我一起走了，那她是死是活与你何干？她作恶多端，她早就该死了！灵凡的仇，你可以忘，但我绝不能忘！” “……” “我不是什么绝世白莲花，也不必向任何人交代，我要杀了她，为灵凡讨个公道！” 听完这些，柳献之的神色有些黯淡了下来，“可是你答应过我的……” 忘川不禁冷哼一声，“你也答应过我，要一直跟我生活在一起，不是吗？可是你也反悔了，不是吗？” “……”柳献之无话可说。 “曲姝韵若是没死，那我肯定也会想尽办法杀了她，若她死了，过去的一切才叫一笔勾销！” “你怎么变得这么心狠手辣了？”若是她死了，柳献之的如意算盘那才是真的碎了，所以，她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死。 正当他想得出神的时候，忘川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将他拉到了桃花树旁，对方就这么任她拉着，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只见忘川伸手抚上了那棵桃花树，粗糙的纹路让她手心有些难受，她能感受到，这棵树的呢喃之音。 它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种种，他们如何相遇，如何相爱，还有那个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她拉过柳献之的手，放在了树干上，就在此时，忘川闭上了眼睛，柳献之也随着闭上了眼睛，过了很久，柳献之才缓缓睁眼。 扭头一看，却发现对方正深情地看着自己，朱唇轻启，“给我一个拥抱好吗？就当是最后一次，这一次之后，你我再不相干。” 可他并不想跟她毫不相干，他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和她在一起，他才不要管别人死活呢！ 自他现世之后见到忘川的第一眼，注定是要误了自己的一生。 可是，他的心容不得他拒绝，忘川的身体很温暖，让他有些迷恋，他只能任由着她抱住自己，别无他法。 忘川慢慢地推开他，眼色却突然变了，迅速出拳，一拳打在柳献之身上。 他闷哼一声，连退几步，半跪在地上，眉头紧锁，一脸诧异地看着对方。 只听对方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柳献之一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刚还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了脸色，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忘川，我是献之啊！你怎么了？” 对面的人冷哼一声，语气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他摸不着头脑，“你还想骗我？” 柳献之也冷静了下来，抬起头，和她对视之间，眼神有了变化，“既然你说我不是，那你倒是说说，我是谁？”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竟然敢冒充柳献之骗我，我今日便要你魂归西天！” 话音一落，忘川便冲了出去，直奔向对面的人。 蓝衣的柳献之踉跄着站了起来，但是并没有还击的意思。 忘川见他并不准备还手，便只好收了自己的灵力，然后化掌为拳，打在他身上，对方又退了几步。 “为何不还手？” 柳献之伸手擦去自己脸上的血迹，凝气之后，说道：“我……只想知道答案。” “答案就是你骗了我！” “从……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忘川见他如此执着，她便答道：“从我回到柳家村的那天起，我便有所怀疑……” 具体来说，应该是她清晨醒来的时候，她便已经发觉有些奇怪。 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没有了桃花的清香味，那个时候，忘川并没有想太多。 直到后来，他愿意抛下他口中千万般对不起的人，跟着她一起隐居山林，她内心便越发怀疑。 不过，她真正确定是在刚才的那个动作里。 两个人伸手抚上桃花树的时候，原本以为能够知晓彼此心意，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的手掌已经被白光笼罩。 这是以前在冥府通过彼岸花王跟柳献之交流的时候形成的默契，但是，眼前这个人，并没有！ “哈哈哈哈……”对方听完这些话，竟然笑了，“原来你一开始就不相信我。” 柳献之又顿了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很久之后才开口，“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假的，那你就杀了我吧……” 第六百二十五章 怨念 你就杀了我吧？ 这句话在忘川看来十分刺耳，眼前这个人，尽管他不是柳献之，但是肯定和柳献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且，对方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只要他能说出柳献之的下落，那忘川肯定会放他一马的。 心中如此想着，忘川便下定了决心，“我不杀你，但是你要告诉我，柳献之在哪里？” 对方对这个回答显然也没多少意外，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然后开口道：“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听了这话，忘川便笑了，“可惜，你和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对方怒了，可在忘川看来，着实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味道？我的味道难道让你这么恶心吗？” “不光是味道，还有性格，他虽然是一个书呆子，但是心地善良，可以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为了取得我们的原谅，不惜牺牲自己，这些你做的到吗？” “我当然……” “把他还给我，好不好？”她来到这里，本来就是冲着柳献之来的，如今他生死未卜，她怎能心安？ “还？怎么还？实话告诉你，他……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忘川的拳头已经握了起来，柳献之面前闪过红光，对方已经逼近。 忘川的拳头气势逼人，实在让人难以招架，躲过了第一拳，接下的第二拳、第三拳便有些吃不消。 蓝衣献之能感受到对方的愤怒，可是他竟然有些开心，这证明忘川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尽管他只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就在这紧要关头，柳献之终于出手了，一阵风拂过，忘川的脚步骤停，一跃而起，躲过他的风刃。 他竟然也会柳献之的招式？ 要说这风系法术并不是谁都能使出来的，退一万步讲，忘川当初和柳献之一同修炼，想要激发他的潜力的时候，可是花了很多时间才将他的招式研究了大概。 所以她能在九窍乾坤塔里使出柳献之的招数不足为奇，但是一般的人不仔细研究是绝对不可能使出来的！ 她落到了柳献之对面，眉头紧皱，一直未曾舒展，“你到底是谁？” 对面的人打开琉璃玄清扇，对着自己扇了扇，吹起鬓角的发丝，一脸淡然地看着忘川，道：“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倒不如不说的好。”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看样子必须把他打败了，才会知道真相，忘川现在要动真格的了！ 她的心里一横，整个人已经冲了出去，柳献之也不傻，她的拳头那么厉害，要是再挨上几下，只怕是小命难保。 见她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柳献之手中的扇子已经打开，扇出的风打在地面之上，掀起无数尘埃。 “啊！”里面传出一声惨叫，柳献之立刻收起扇子，冲进了尘埃里，难道她受伤了？ 可没想到，借着这扬起的灰尘，利用他对忘川的关心，他竟然就这么踏进了对方设下的苦肉计当中。 他前脚刚走进去，耳边便传来一声龙啸，等他要还手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一只潜伏在暗处的血龙已经缠住了他的身体，紧接着便迅速收缩，将他困住。 “啊！”这次轮到柳献之惨叫了。 等面前的尘埃落下，血色的龙首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站在龙首之上的人正定定地看着他。 被血龙死死缠住的人将脸侧了过来，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事到如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不想伤害你，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忘川不等他回答便问道，“你怎么会柳献之的招式？” 见他不说话，忘川的手指一勾，底下的血龙便领会了她的意思，身体又紧了紧。 柳献之闷哼一声，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我说过了，我就是柳献之，你又不信。” “我信。”毕竟她和妖神就是一体双生，这世间还有不可能的呢？ 忘川继续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问题应该是出在那日在妖域的时候吧？那个时候，你用了某种卑鄙的手段，骗了柳献之。” “是他自愿换的……”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惊呆了，一个惊异于自己口无遮拦，一个则震惊自己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不接受污蔑，明明是柳献之自己要换的，而这一切若真要怪，那忘川也逃不脱干系。 “因为我？” 对方点点头，若不是她当时身陷囹圄，黑曜又被雷鹰困住，根本无心顾及两人，他怎么可能为了替柳献之保护忘川，从而被他唤醒，然后帮他除掉了那些妖怪，守护了宝塔呢。 说到这里，他们不感谢他就算了，竟然还这么对他。 “柳献之这个大笨蛋！”忘川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对他也是有所亏欠的。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快把我放了！” 忘川摇摇头，对方险些破口大骂，就算他的心里都是她，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是个人都会不爽的。 “既然你是他内心的怨念，那就请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忘川没有了方才的气势，反而冷静了下来，低下了头，像是在乞求。 “不能！”他好不容易能出来看看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再回去呢？ “那我只能用自己的方法了。”说完，忘川的手里一点，血龙再一次收紧身体。 满头大汗的柳献之有些吃不消了，他身体一动，全身的骨头都像快要被挤碎一般。 就在他挣扎的时候，一个东西从他的身上脱落，忘川伸手将它取了过来，“这是什么？” “还给我！”柳献之吼道。 “这是……” 蛇族已经乱作一团，也不知道是谁将黑曜不见的事情说出去的，现在整个蛇族都已经炸开锅了。 水神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她为什么要揽这个瓷器活呢？ 想想都觉得自己笨，自从接过这个烫手山芋，她就没有一刻消停过。 一来是找黑曜，要调度人员去妖域找人，二来是安抚人心，这些老家伙不帮忙就算了，还整天哭得死去活来，看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终于有一天，一只信鸽飞到了她的窗前，事情才有了眉目…… 第六百二十六章 人影 屋子里很安静，静得仿佛只能听到彼此之间的呼吸声。 黑曜猛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便冲向了柳献之，一把拽过他的衣服，然后朝他的脸上来了一拳。 对方并没有任何反应，这件事情总要有一个解决的办法才行。 发泄过自己的情绪之后，黑曜便被忘川拉了回来，让他变成小人这么可恶的事情，真的让他很生气。 “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们？” 对方沉默，用手抹去自己嘴角的血，看向忘川的眼睛有了别样的神色，“我……我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把他变成人偶的。” “不知道怎么办？你当时可是想将忘川困死在宝塔里啊！你这个混蛋！”黑曜又要上前，却被忘川拦住。 两个人对视一眼，认识这么多年，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让正在气头上的黑曜退了下来，他知道忘川想自己解决。 “只要你把柳献之放出来，我可以不跟你计较这些。” 对面的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过了不可能……” “砰！”柳献之的话还没说完，屋子的门便被人一脚踢开，青漆色的房门应声倒地。 众人一齐看向了门口，只见水神神色狠厉，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来，她一进门，便上前一脚踢在柳献之身上。 对方一时不备，整个人从椅子上飞了出去，而后便听到了水神的咒骂声。 因为这小子，水神可是忙得焦头烂额，这几天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整天被那些老家伙精神折磨。 一想到这里，她的拳头已经蠢蠢欲动，她还想要动手，却被忘川拦了下来。 若不是他的身体里有另一个人，她才懒得管他的死活！ 冷静下来之后，四个人都不说话了，现在的氛围就像是忘川河的死水一般，没有波澜，死气沉沉。 忘川都不敢跟他们说起，这间屋子还有第五个人存在，若是他们知道了，肯定会疯掉的。 也不知道她给曲姝韵下的毒怎么回事，怎么都这么久了，她还是在生死之间徘徊，她若是死了，那才是真的大快人心，若是不死，她也会亲手杀了她！ “老娘累了，先去休息了！”说着，水神便站了起来，现在找到了黑曜，她也终于可以从蛇族的事务之中解放出来了，“你要是敢耍花样，老娘第一个弄死你！” 说着便要去另一个房间，忘川瞬间就慌了，“师父！” 她的话让水神一惊，还以为她要说出什么话，却不想她叮嘱黑曜看守好柳献之，然后上前，扶着水神一起走了出来。 “怎么了？”水神问道，若不是有事，她刚才怎么可能那么惊慌？ “师父，有两件事我想先告诉你，第一件就是我把九窍乾坤塔弄丢了。” “什么？”她已经料到水神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也没多震惊，解释了一通之后，水神也终于冷静了下来。 可是这第二件，估计又会再一次点燃她这个暴脾气的。 不过，曲姝韵如果死了，一切就都解决了，可她若是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忘川肯定也下不去手，或许，水神能帮她出出主意。 “这第二件就是……”忘川推开了门，里面便涌出一大股药味，呛得水神直咳嗽。 见里面没人，忘川心里一惊，连忙跑了进去，床上没有，柜子里没有，刚才还在的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不可能！她明明就在这里的！” 水神看她这么惊慌，有些迷惑，问道：“谁？” “曲姝韵！” 此话一出，水神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再一次绷紧，“什么？” 两个人又找了一遍，还是不见人影，看样子，她已经逃走了！ “早知道我当时就该杀了她！”忘川肠子都悔青了，都怪她太自私，如果当初杀了她，也许一切就都结束了。 “你没错，你当时没有灵力，若真是激怒了那个毒妇，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狠毒的事情来，可是，她既然没有死，那她接近柳献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啊！” 另一个屋子传来一声惨叫，将两个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来到屋子里的时候，里面已经一片混乱，柳献之躺在地上，窗户大开，看样子黑曜已经追了出去。 “师父，照顾好柳献之！”话音一落，忘川也从窗户飞了出去。 她顺着黑曜留下的暗号一直追到了山上，可刚来到山顶，所有的记号竟然都消失了！ “黑曜——”声音回荡在丛山之间，却没有人回答她。 一路跟着那道黑影，黑曜上了山，前面的人竟然消失不见了，正当他四处寻找的时候，那个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手里的雷球已经扔了出去。 这一次不偏不倚，正中对方的后背，那人闷哼一声，被雷球吞了进去。 黑曜迅速上前，伸手便要摘下那人的面纱，对方往后一躲，却不想被身后的雷一电，发出一声惨叫。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黑曜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你……是谁？” 对方并没有回答，只是抚着自己的心口，看样子，这人很痛苦。 颤抖的手慢慢地伸了过去，一把摘掉那人的面纱，面纱飘落的一瞬间，黑曜的内心一惊。 还好，还好不是玉灵凡，若真的是她，肯定又是幻象，他再也受不了别人利用玉灵凡来刺痛他的心，若真是这样，他肯定会揪出那个人，然后将他碎尸万段！ “你……为何要抓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还要回去给我娘治病呢！求求你了！”对方眼中含泪，看着黑曜的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 黑曜挥去雷球，里面的人瘫倒在地，静静地看着他。 “姑娘，你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的，难道不怕遇见坏人猛兽吗？你回去吧！” 黑曜说完便转身要走，却不想对方竟然哭了起来，这下子，黑曜慌了。 问过之后才知道，她是为了帮她娘亲治病，又没钱到城里看病买药，就只能冒险来深山之中找些药草。 没想到一来就碰到了黑曜，还把她困住，让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还受了伤。 “姑娘，我很抱歉，不如这样，我送你回去，再出钱给你娘治病，如何？” 对方定定地看着他，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六百二十七章 寻仇 柊林城的邻县最近有些邪门。 若说是怎么回事，或许没有人能看得出来，只是这里突然阴云笼罩，城里尽是迷雾，伸手不见五指，分不出日夜。 可是出了城又都天朗气清，所以，来往的过路人都选择绕路，免得染了邪气。 行人不敢单独行动，仿佛下一刻这迷雾之中就会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突然窜出来，将人生吞活剥。 王家的门口来了一个人，这人穿着白衣，融入了迷雾里，来到众人面前的时候，看门的仆从才看清楚她的模样。 一张绝美的脸，双目凌厉，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加上这大雾天气，很多人都闭门不出，眼前出现的这人着实让众人心生畏惧。 可是三五个大男人怕一个女人，传出去岂不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其中一人壮起胆子走上前拦住了对方，“姑娘，你找谁？” “王！旌！楚！”对方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众人似乎都没看到她开口，却能从她的语气之中听出无尽的怨恨。 “我们少爷不在，姑娘你……啊！”此人话没说完便倒在了地上，空气之中传来一丝血腥味，眼前白色的迷雾染上了红。 “你是什么人？”话音一落，人首分离，惨叫声此起彼伏，却又消失在了这片雾气里。 王旌楚，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花妖永远都忘不了那天，自己闭关修炼的那天，这个男人竟然从背后偷袭她，还抢走了九窍乾坤塔，她的修为险些散尽，连命都没了。 可想而知，这个男人对自己并非真情，亏她还把他救回了妖域，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伺候着，没想到最后捅她一刀的人竟然也是他！ 要不是金不唤舍身救她，或许花妖就这样报着怨气死去，报着对这个人的憎恨死去。 直到最后，她才发现真正爱她的人是谁，可惜，为时已晚。 今日，她也要那个人尝尝失去所爱的痛苦，他若有点骨气，站出来认错，她就只杀他一人，不然便屠他满门！ “轰！”厚实的红木门被花妖一脚踢开，倒在地上的时候，尘土飞扬，融进了雾气之中。 “王旌楚你给我出来！”花妖的声音很大，似是要传遍院子的每个角落一般。 很快，她便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正朝着她走来，脚步声停了下来，一个声音传来，“你找谁？”声音富有磁性，想来也有些年岁。 “王旌楚！” “敢问姑娘，你找犬子有何事？”果然，这老头子是王旌楚的父亲。 “我要杀了他！” 此话一出，便引起轩然大波，议论纷纷，人群中突然有人吼道，“好大的口气，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敢来这里撒野，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是活得不耐烦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们，今日取不到王旌楚的首级，各位的项上人头便要在此交代了！” “姑娘，”老头子又说话了，“犬子到底做了什么事，竟让姑娘对他怨恨至此？” “也罢，让尔等死也死得明明白白，他暗算我，抢走了我的宝贝，还险些害我丢了性命，这一条条一件件，都够他死上千百次。” “真是风大不怕闪了舌头，来人，给我拿下她！”另一个声音落下，四周早已埋伏好的人便冲了过来。 这些人手里拿着刀剑，花妖冷哼一声，就凭这些破铜烂铁也想伤她，简直做梦！ 花妖唤出了自己的铃兰花灯，将它慢慢升起，口中念咒，霎时间，花灯四周白光四射，“寒冰天葬！” 无数冰凤凰飞了出来，一声声凤吟声划破迷雾，朝着这些人飞去，不出所料，先行的人应声倒下，空气之中的血腥味更甚。 对面只指挥的人见此情形，瞬间就不淡定了，“放箭！”一声令下，无数利箭从天而降，仿佛要将她射成马蜂窝一般。 可花妖面不改色心不跳，花灯之中落下一抹黄光，正好落在她的手中。 金不唤将他的灵力渡给了她，那她也可以利用他的部分灵力。 酝酿片刻，花妖手中的光圈已经丢了出去，就在一瞬间，这些利箭竟然被这光圈吸了进去！ “妖……妖怪！”众人终于发现了他们眼前这个可怕的女人与众不同的地方，人要和妖斗，简直是痴心妄想。 此刻犹如树倒猢狲散，大家只能各自逃跑，谁都顾不上谁。 可花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手中的黄光聚集，然后迅速出手。 面对这些不自量力的凡人，她可不会手下留情，她将手中的黄光一扔，这道黄光便将刚才的利箭吐出，无数的箭射向四周，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形成了一首悲惨的哀乐。 “王旌楚，你还要当这个缩头乌龟吗？今日我便要让这里所有的人因你而死！” “住手！”就在这时，王老爷终于开了口，花妖将黄光一收，所有的箭都落到了地上，只要她想，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又怎会是她的对手？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既然他对姑娘做了这么多错事，那我这个当父亲的自然是要替他受过，若是姑娘杀了我能解气，老夫自愿代子受过！” 说完，剩下的人都开始阻拦，却始终阻挡不了老爷子的步伐，错了就是错了，若是不给她一个交代，或许这屋子里的人都会死在她手中。 “王旌楚有你这样的父亲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惜，他这个人作恶多端，这辈子怕是要折寿了。” “只要你肯放过他们，老夫愿一人承担！”说着，雾气之中走出了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来到了花妖面前。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们能找到王旌楚，还了我的宝物，我自然会放了你们。” 事情有了转机，众人都舒了一口气，王老爷向她鞠了一躬，“多谢姑娘！”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众人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从今日起，若是他一天不出现，我便杀一人，直到……杀光为止！” “这……”王老爷还要求情，却被一道血光喝退。 “这是今日份的！” 看来，这个女人说到做到…… 第六百二十八章 迷雾 走出深林，黑曜搀扶着受伤的姑娘朝着远处走去，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留下记号。 当他打算唤出小青蛇帮他传信的时候，他才恍然发现，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人已经离他而去。 一时之间，内心的伤感涌了上来，眼前竟然变得模糊起来，而这一切都是花妖和曲姝韵害的！ “公子，你怎么了？”身边的人看着他，一脸茫然。 “没事，风大，沙子迷了眼。”可这里并没有起风。 两个人边走边休息，趁着去打水的功夫，黑曜便随意唤了一只小蛇，让他去告诉忘川他要去的地方。 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是妖怪，不然那个姑娘不被吓死，也会吓出病来的。 休息片刻，他便直接背起了她，虽然对方再三推辞，但还是不想拖累黑曜，浪费他的时间，所以还是让他背着，两人一起朝着柊林城的方向走去。 可是他们并没有去柊林城，而是去了隔壁的城池，他还从没来过这里，一进城门便是一阵迷雾，看不清前路。 “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女子从黑曜背上下来，明明外面还晴空万里，怎么里面却那么阴森可怖呢？ 心里挂念着她的娘亲，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街道上空无一人，就连一声犬吠鸡鸣都没听见，完全没了往日热闹的感觉。 黑曜突然停住了脚步，仔细嗅了嗅，这里的雾气当中有隐隐的血腥味，虽然很微弱，但绝对逃不脱他的鼻子。 “公子，你怎么了？” “姑娘，在下还有要事要办，恕我不能送姑娘回去了，”说着便掏出了自己怀里的一些散碎银子，“这些银子，虽然少，但是应该足够给你娘和你治病了，在下告辞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他便转身离开，走进了迷雾之中，女子手中握着还带有余热的银子，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她转身继续往前走，只是这一次，她走得快了些…… 循着空气之中的血腥味，黑曜来到了一个地方，这就是所有血腥味的来源。 他抬起头，透过迷雾看去，匾额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两个字——王府！ 刚刚隔着雾气没发现，现在才惊觉这里是王旌楚的家，不是吧？竟然这么巧？不过他家又如何，跟他有何关系？ 心中这么想着，便要转身离开，可是想想，虽然王旌楚助纣为虐，不可饶恕，但其他人是无辜的呀。 再三纠结之下，黑曜的脚步来来回回，始终都没进去，直到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他才冲了进去。 在屋顶上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隐隐听到底下的人在说话，要是水神在就好了，这些雾气肯定能被驱散。 “放过我吧！求求……啊……”又是一声惨叫。 “只要他一天不出来，我就杀一人！” 这个声音是……花妖！ 黑曜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这个声音太熟悉了，那个女人竟然还没有死！ 他刚站起来准备下去跟她决一死战，可脚下没站稳，“啪！”黑色的瓦片突然响了一下。 突然，黑曜的身后传来一阵轻风，身后有人！ 他迅速往前一倾，随即出脚，往雾气之中一踢，却被人挡了下来。 随后便是一声凤鸣，借着这里的雾气，冰凤凰根本不容易发现，黑曜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躲避。 “轰——”脚下已经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透过雾气，他看到了一个身影冲到了自己面前。 手里的光离剑已经刺了出去，却被对方一把握住，趁此机会，黑曜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剑身，一道雷光闪过，对方闷哼一声，已然中招。 对面的人被电了一下，身体麻痹，脚下一滑，往下掉去。 必须趁现在，一举拿下她，不然后患无穷！ 黑曜随之俯冲而下，手里的光离剑已经出手，分出无数剑光，他的手一指，剑光闪过，直冲花妖而去。 “咻咻咻——”剑光穿透她的身体，可对方却没人任何声响。 上当了！ 黑曜刚要防守，身后便传来一声冷笑，他一转身，便对上了那双眼睛，一红一绿，震撼心灵。 他的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迅速凝神屏息，想要将这种感觉驱散，可对方似乎并没有给他机会。 花妖一脚踢在他的身上，黑曜闷哼了一声，和身后的柱子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他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脸，对方也看着他，“原以为会是那个负心汉，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 “你这个毒妇……”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太讨厌你们这些自以为正义的人了，你们觉得自己很高尚吗？一口一个毒妇，我也是被逼的，你们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是我们逼你做尽坏事的吗？是我们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的吗？你别想为自己开脱，这一切都是你那颗黑心！” 花妖笑了，充满了嘲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呵呵，你这种人怎么会有被人爱的感觉呢？你这种人只配孤独一生，孤苦无依……”话音未落，又是一击，黑曜吐出一口血，一时说不出话来。 花妖捡起手边的剑，直指黑曜，“你先走一步，我们山水有相逢，再见到的时候，要离我远一点，不然，能杀你一次，我也可以杀你第二次！” 说完，便举起了手里的剑，刚要落下，却发现面前的雾气逐渐散去，眼前的人渐渐清晰，众人脸上的表情都看得真切。 花妖的耳畔传来一阵风，她立刻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退后几步，这才看清，“竟然是你！” 迷雾笼罩着整座城，一个女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等她停住了脚步，推开面前的那扇门，便走了进去。 里面躺着一个人，听到她回来了，立刻睁开了眼睛，见她身旁无人，那人便坐了起来，“办妥了？” 女子摇摇头，“我没能把他引过来。” 对面的人冷笑了一声，“可他还是去了王家，对不对？” 女子震惊，“您怎么知道？” 对方答道：“只有我不想知道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那我娘……” 对面的人沉默片刻，接着说道：“你放心，你娘的病我会尽力医治的……” 第六百二十九章 生死 遣散雾气之后，所有人的身影都变得清晰可见。 惊魂未定的众人终于看清了迷雾当中的那个刽子手。 长着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实则内心毒辣，再一看，地上躺着的那个黑衣男子，眉目之间，尽显英气。 众人所见，一道红色的光芒此刻正缠绕在女人手腕之上，花妖已经动弹不得。 仔细一看，这人更是脸熟，竟然是当初大闹王府的那个女人！ 不错，在场的人看到的正是那日的妖神，而今日，她只是忘川！ “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花妖冷哼一声，语气当中竟有些决绝。 忘川手里的红光不动，花妖便暂时没办法动，只要她一动，她的右手可能就要跟她说再见了。 “花妖，我们见面是注定的事，当日你杀我不成，今日我便要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你有这个本事吗？” 不过，现在忘川也不会被她轻易激怒，而是调转话题，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金不唤还留了你一命。” 此话一出，花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做的事情还要我说吗？”忘川见她还是一脸茫然，不像是骗人的，“你把王旌楚带回妖域的事情，难道还要我说吗？” 花妖的耳边突然嗡嗡作响，她怎么会知道的？难道金不唤也知道了，难怪那天他那么生气地质问她，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其实忘川也不想多管闲事，那日跟着那些妖怪到妖域之后，她便跟着一些形迹可疑的人来到了深潭小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几个妖怪身后跟着的竟然是王旌楚和他的孩子。 自来只听说金屋藏娇，却没听过金屋藏汉子的，真是一出狗血淋头的大剧！ 她也只是看着金不唤这个痴情种被花妖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头上都长出青青草原了，还对她百般维护，所以就提示了他一下。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花妖如今还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看样子，金不唤还是下不了手啊！ “你……你这个毒妇！”花妖没想到这件事情背后竟然有这么多推手。 “毒妇？”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来，不觉得太讽刺了吗？忘川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良善之人，她也不想做什么白莲圣母。 她只想让这些伤害过她和她身边人的所有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这两个字应该说给你自己听才是！” 此刻，花妖的内心已是心潮翻涌，“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话音落下，一阵巨大的能量涌过，绑在花妖手中的红芒断裂，对方随即转身，直冲忘川而来。 忘川的心里也早就这么想了，今日就来个了结，她今天就要替玉灵凡报仇！ 她脚下一点，身形一闪，迎向了那道气势汹汹的白光，众人只见红芒与白光相接之际，眼前一亮，眼睛都睁不开了。 紧接着便感受到一阵强风，将所有人吹得东倒西歪。 焦灼之际，一道红光从中分离而出，落到黑曜面前，是一个锦囊，黑曜立刻打开，里面是一颗白色的丹药。 忘川和花妖已经缠斗在一起，红光起，白光落，继而相互交错，一时间竟分不出上下。 “寒冰天葬！”声音一落，四周的空气突然凝固了一般，寒气逼人，在场的人不禁紧了紧衣襟。 空中传来一声声凤鸣，穿过残存的雾色，飞向忘川，对面的人也不惧，手指一勾，大喝一声“水天一色”，霎时间，空中的水汽便聚到了一起。 继而一面厚实的水墙已经立在了她的面前，只听“砰砰砰”的几声，冰凤凰撞进了水墙之中，凤凰陨落，水墙结冰，化作碎屑。 “铃兰花灯！”花妖唤出自己的法器，一盏铃兰花状的灯笼悬空而起。 就在众人惊异于这个闪着光的法器的时候，对面的忘川面无表情，只是死死地盯着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花妖一声令下，花灯便射出一道光，这道白色的光所到之处竟然开始结出薄冰，然后迅速蔓延，要是被它照到，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要比冰系术法，忘川也不带怕的，只见她躲过射过来的白光，拂袖一挥，“冰临天下”脱口而出，众人只觉脚下一震，再来便是一阵巨响。 众人抬头一看，无数冰锥从地底下钻了出来，此刻已经挤占了大半个院子，这些冰锥将光散成无数道，然后又被后面的冰锥发散，这样一来，来到忘川面前的光便所剩无几。 花妖见这些招数都奈何不了她，就只好使出自己的绝招，只见她伸出手，手腕之上的铃铛已经响起！ “叮铃铃——” 众人先是听到这清脆的铃声，下一秒，四周的藤蔓开始疯长，最后眼前竟成了绿茫茫的一片。 这些绿藤仿佛有了生命一样，在花妖的指挥下，不断袭击忘川。 忘川眉头一皱，这些藤蔓才是最难缠的东西，她只能不断闪躲，与此同时，左手集气，一团青芒聚集而成的光团已经形成。 就在绿藤靠近的一瞬间，她手中的光团便丢了出去。 在底下看戏的人不禁为之一惊，这股热量简直可怕，光团一靠近，似乎要将所有的东西吞噬殆尽，然后将其烧成灰烬一般。 “这是……火？”黑曜脸上震惊的表情不亚于花妖，一个水系的人，能化水为冰已经很厉害了，如今竟然又多了与水相生相克的火，这简直是逆天的技能啊！ “假的，肯定只是虚张声势！”肯定是假的，肯定是幻觉，对！这只是她创造的幻境而已！ 心中这么想，花妖便多了几分自信，既然是幻境，那就不用怕了！ 她的心里一横，便冲了出去，花灯在她面前化出一道白光，将她包围起来，有了这道光，便多了一重保险。 “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忘川弱弱地说道。“那就让你尝尝业火的厉害！” 业火？黑曜心里一惊，难怪那团东西是青绿色的，原来是业火，难道是她在九窍乾坤塔里炼化的？ 花妖顾头不顾尾地冲进了这道青光之中，原以为可以轻易突破她的幻境，殊不知，这里根本没有幻境。 这里只有满院的业火…… 第六百三十章 棘手 来自地狱的业火，可以烧灼一切，当初妖神在塔里受尽它的折磨，如今倒要看看花妖该如何应对。 刚一进入这个所谓的幻境，花妖周身围绕着的薄冰便全数消融，继而便是炎热的能量，四周的火光熊熊燃烧，这让花妖的心中一惊。 很快，她的脚下便已经被点燃，如果再不采取行动，恐怕她会在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里被烧成灰烬。 一道青色的火光涌了过来，花妖巧妙躲开，可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无数道光扑面而来。 “冰怒佛莲！”一朵冰莲出现在她的脚下，好不容易得以缓解的烧灼感，突然，脚下的冰莲也被烧成了水汽。 她的脚下一空，失重落下，就在危急之时，花妖当机立断，立刻唤出自己的花灯，“咻”的一声，她便钻进了花灯之中。 自从吸收了玉梵仙人和玉灵凡两个人的修为和灵力之后，她的花灯已经变了属性。 严格来说，她的铃兰花灯，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朵冰做的花灯，得了两个冰系术法的加持，如今她的花灯之中便是一片寒冰。 尽管外面业火遍布，但只要她躲在这片寒冰世界里，就能安然无恙。 不过，她必须从这里出去才行，而办法显而易见，必须借助这盏花灯！ 暂时困住了花妖，忘川便来到了众人面前，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退了退，生怕她狂性大发，伤害他们。 果然，这些贪生怕死的人，永远只顾自己，根本不顾他人生死。 忘川扶起黑曜，伸手在他的额间轻轻一点，指尖的白光钻进了黑曜的额头，一片微凉，却十分舒服。 “忘川，你怎么会用火？”黑曜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说来话长，”忘川收回自己的的灵力，然后看向那团业火，眉头微皱，“那团火困不住她的，但是，今日我们必须为灵凡报仇。” 黑曜一怔，这业火曾经可是查差点要了他们两个人的命的东西，怎么在花妖这儿，就变成了小玩意一样的存在了？ “我们要怎么做？” 还没等忘川说完计划，只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一道寒光直冲两人而来。 两个人配合默契，往两个人方向一跳，跳过她的攻击范围。 没想到花妖可以这么快就冲破业火，忘川迅速稳定身形，脚下在柱子上借力，整个人便弹射而出，影响了那道光后面的人。 相互交错的光线让人眼花缭乱，两个人之间的战斗不相伯仲，很难看出谁更胜一筹。 面对花妖的攻击，忘川面不改色，不主动进攻，而是见招拆招，将其一一化解，还有什么比这样更能激怒对方的呢？ 花妖被她这样不屑一顾的表情惹怒了，她非要给忘川点颜色看看不可！ 她闭上了眼睛，运气之后，猛地睁开了眼睛，一道红光从她的眼睛里射了出来。 光所到之处，四周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一般，全部都被覆上了千年玄冰，这道光先是一点，然后变化出无数个点，最后竟然交织成光网。 这下子倒是有些棘手了！忘川手里唤出自己的碧水剑，口念咒语，碧水剑便直冲向了对面的人。 对方岂会坐以待毙？身形一闪，便躲了过去，完全没有杀伤力，却给忘川争取到了几秒的时间。 趁此机会，忘川已经运足了气息，咬破自己的手指，将滴出的血紧握在手心，“血舞凌空！” “吼——”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血色蛟龙出现在众人面前。 底下的凡人何曾见过神仙妖怪斗法，今日算是大开眼界，因为害怕误伤，所以都不敢轻举妄动，如今看到这个场面，众人直呼神奇。 看着血龙上站立的那个红衣女子，那睥睨天下的凌人气势，简直让人不禁感叹她的英姿。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此刻，这些人都在心中默默祈祷她能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花妖冷嗤一声，“血龙又如何？碰到我的光，就让你变成死长虫！” “看样子你很有自信了？”忘川站在龙首之上，衣摆随着风飘舞，“你从玉灵凡身上拿走的一切，今日都要你一一还回来！” “你有这个本事吗？”说完，花妖手里的花灯再一次升了起来，这一次，她眼中射出来的光混合着花灯里的光，威力大增。 一道可以将人冻住，一道可以置人于死地，真是巧妙的融合呢！ 果然，任凭忘川再小心，还是很难躲避这密密麻麻的光网，不一会儿，便被逼到了死角。 这光一照到龙尾上，血龙便发出一阵嘶吼，龙尾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红色碎屑，从天而降。 “去死吧！”花妖的声音一落，由光交织而成的网便直逼血龙，忘川口中念咒，能否翻盘就在这一瞬间了！ 花妖只觉自己的身后传来一阵强风，她一转身，一把剑已经逼近，此刻，她的瞳孔离忘川的碧水剑只有几寸的距离。 若是再慢些，她可能就被这把剑穿透了！ “想偷袭，没那么容易！”花妖再转过身来，打算了结忘川的时候，才发现刚才被逼到无路可退的人已经被冻成了冰！ “哈哈哈……妖神，你也有今天！”说着便冲向了忘川，将她吸进了花灯当中，进入了她潜心钻研出来的寒冰世界，看她怎么逃脱。 正当她得意忘形的时候，一股热量从天而降，将花妖吞没，只听里面传来一阵惨叫，可是很快便没了声响。 黑曜断了她的攻击，原以为可以困住她，哪怕是一时半刻也好，可是，他竟然连半盏茶都困不住她！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要应付的，可是集玉梵仙人和玉灵凡为一体的花妖！ 果然，一个身影慢慢地从火光当中走了出来，对方非但毫发无伤，而且还满脸得意。 “你的攻击在我看来和挠痒痒差不多，”花妖一脸不屑，“还有，你爹娘没告诉过你，偷袭这种事情很不耻吗？”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便冲了过来，人未到，白光先至，黑曜瞬间便被白光包围，寒意袭来，动作也变得迟缓不少。 对方这次选择近攻，躲过几招之后，黑曜正要还手，却不想对方竟然闭上了眼睛…… 第六百三十一章 诅咒 对方要是使出震灵术，以黑曜的修为，肯定敌不过她一招。 所以，必须趁她还没睁眼之前，阻止她！ 这么想着，黑曜心中便打定了主意，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迅速吐出一口气。 气息与空气接触的一瞬间，变成了一条巨大的火龙，直冲花妖飞去。 火龙来势汹汹，对方感受到热量，立刻举起右手，大喝一声“冰怒佛莲”。 “砰”的一声，一朵硕大的冰莲凭空出现，直接隔绝了黑曜的火龙。 玉灵凡的招数也算得上是绝对防御，如今碰到还真是难缠。 对面的人伸脚在冰莲上轻轻一点，便越过莲花，朝着黑曜攻来。 “光离剑！”话音一落，剑光闪过，直指对方，花妖身形一闪，躲了过去。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到了伸手就能碰到彼此的距离，花妖的眼睛一睁。 果然，一红一绿的瞳色，吓得黑曜立刻闭上了眼睛，他的眼前一黑，但还是感受到了那火一般炙热的目光。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红一绿的颜色，他的灵魂像是被震荡过一般，有些晕头晕脑。 花妖趁此机会，手中幻化出一把利剑，朝他的心口刺来，一出手，还没刺到黑曜，手上的动作一停，花妖满脸惊异，“不可能！” 没想到她手中的剑竟然被对面的人一把握住，血顺着剑身流淌，黑曜终于猜对了一次。 他睁眼一看，花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四个字，黑曜笑了笑，“你失策了！” 说完，他手一偏，花妖手里的剑便刺进了他的肩膀，黑曜随即冲向花妖，剑穿过他的肩膀，白色的剑刃已经变成了红色。 他一上前，便将花妖紧紧抱住，继而大吼一声“光离剑”，剑光闪过，直冲两个人而来。 花妖已经明白他的意图，他竟然想要玉石俱焚，当她想要挣脱的时候，为时已晚。 她的身后传来一阵剧痛，光离剑已经从后背穿透了她的心口，花妖惨叫一声，朝着地面掉落。 “砰！”两个人一齐坠落，重重地砸到了地上，扬起了灰尘。 等了很久，黑曜才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的一只手臂已经痛得快要失去知觉了，现在必须要想办法救出忘川才行。 等他走到掉落在地的铃兰花灯面前的时候，没想到花灯突然升空，“唰”的一声，花灯一升一落，来到花妖面前。 霎时间，一道白光包裹在花妖身旁，黑曜当即预感不妙，想要上前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因为花妖又站了起来。 “这……不是吧，大姐，这样都不死？”黑曜自嘲道，早知道就给她补上一剑。 “呵呵，我哪有那么容易死，今日你们都得死！” 话音一落，花妖再一次冲了过来，手中的铃铛随即响起，黑曜正要跃起躲避，却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藤蔓缠住手脚，动弹不得。 他当机立断，口吐烈火，将其逼退，与此同时，花妖的拳头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 黑曜连退一丈远，跪倒在地，一口血气上涌，吐出一口鲜红，还没等他喘息，对面的人不依不饶，再一次向他攻来。 这一次，花妖手里可不再留情了！ 手中的利剑朝着黑曜刺来，就在生死的一瞬间，花妖突然停了下来，同样动弹不得。 “重……力……一……重！”黑曜的手已经放到地上，发动重力攻击，“光……离……剑！” “咻！”光离剑再一次飞来，花妖大叫一声“寒冰天葬”，掉落在地的铃兰花灯升起，从花灯底下飞出无数冰凤凰，只听“叮叮叮”的几声，光离剑已经结了冰，掉落在地。 失去了这个绝佳的机会，留给他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撑多久！”花妖一脸幸灾乐祸，似乎早就料到他坚持不了多久。 “我……我能坚持到你死为止！”说着，他另一只手上的雷球已经缓缓地举了起来，顺手一扔，朝着花妖飞去。 “轰——”花妖淹没在雷球里，黄光蔓延，过了片刻，里面的人已经没了动静。 “终于……结束了吗？” “啊！”可这一声惨叫怎么好像来得迟了些？黑曜眉头紧锁，看着从雷球当中慢慢走出来的花妖，他的心突然一沉。 看来，今日幸运之神没有站在他这边。 他已经用尽了他的全力，可为什么对方就像不死之身一样，怎么也杀不死呢？ 花妖手里提着她的花灯，再一次来到了他的面前，“我说过了，你坚持不了多久的，哈哈哈……”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管我怎么杀，都没办法杀死你？”比起死，他现在更想知道答案。 “啧，大家同为妖怪，没想到你还是不了解妖怪啊！”花妖慢慢地靠近他，眼睛里满是轻蔑，“不过，这种保命的东西，我可不能告诉你，你若是想知道，不如去黄泉之下问问玉灵凡吧。”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作恶多端，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收拾你的！” 一听这话，花妖又开始笑了，这次是肆无忌惮的嘲笑，“哦？我倒要看看我的报应在哪里呢？就算有，你也看不到了！” 说完，她便一脚将黑曜踢倒，手中的剑已经举了起来，“去死吧！” 黑曜还想再用重力，却被眼尖的花妖一把冰刀射出，直接将他的手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啊！”疼痛感袭来，让他再一次清醒了过来。 “故技重施，又有何用？你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和玉灵凡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剑穿过你的胸口，哈哈哈……” 竟然拿玉灵凡说事，这无疑又一次刺痛了黑曜的心，可惜，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你不得好死！” 花妖冷笑一声，“还是那句话，哪怕我死后被五马分尸也好，挫骨扬灰也罢，反正你都见不到了！” 话音一毕，手起剑落，眼看着这把利剑就要穿透他的心口，黑曜只能静静地等待，等着她给自己一个痛快，一了百了。 死了之后，他要化作厉鬼，整日整夜纠缠她，直到她老去死去，看着她老无所终，这是他内心最恶毒的诅咒！ “啊——” 第六百三十二章 复制 “啊——” 黑曜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的心口非但没有多一个窟窿，竟然连一点痛感都没有。 他抬头看去，才发现花妖停在半空，神情呆滞，再仔细一看，悬在她身后的花灯竟然发出了一道红光。 这道红光是……忘川！ “不可能！这不可能！”花妖嘶吼着，正要回头去拿她的花灯，却不想还没触到，花灯上的裂纹变得越来越大。 “啪！”花灯在她面前碎成了无数个花瓣，然后在两个人的注视之下，碎成了冰屑，随风而逝。 一缕红烟从里面缓缓飘出，落地之后，摇身一变，成了忘川。 花妖满脸惊恐地望着忘川，最后竟然指着她臭骂，末了才反应过来，“不可能，你明明……” 没等她说完，忘川便先开了口，“我明明已经死在里面了？” “……” “不错，你潜心修炼灵凡和玉梵仙人的冰系术法，确实到了很厉害的地步，可惜，你碰到了这个……”说着，花妖便看向了忘川手中的那团火。 “因……因为业火？”她万万没想到，从一开始，忘川被她关进花灯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落入了忘川的陷阱。 “怎么可能？”花妖仍然不敢相信。 “从一开始，我就是故意让你的冰将我冻住，也是故意让你将我关进花灯的。” 这句话对花妖而言，无疑是一记晴天霹雳，“不……你在骗我！” 的确如此，从一开始，这就是忘川设下的圈套，自她被吸进花灯之后，她便进入了一片寒冰领域。 有了玉灵凡和玉梵仙人两人修为的加持，这里的寒气侵人骨髓，确实让忘川有些吃不消。 还好她有业火护体，才没有冻死在里面。 她刚进入花灯的时候，眼前便是一片雪白，晶莹剔透的冰面映出她的面容，里面全是她的模样。 抬头望去，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她正欲上前去查看，最后发现自己一直往上飞，却始终飞不过头顶的那束光，而且丝毫没有靠近它。 这时她才恍悟，这是花妖的把戏，要想出去，怕是比她想象中的要费些功夫才行。 等她落地之后，周围似乎有了些变化，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前方出现了一条路，她便往前走去，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冰面所有的人影都随之消失。 但若是仔细一些就能看到，有一抹黑影一闪而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忘川一直往前走，却发现这条路仿佛走不到头一般，而且她感觉到似乎有人正跟着她。 但她并没有回头，既然那人想跟，那就看他能跟到什么时候吧！ 又来到一个拐角，她突然灵光一现，或许她是在原地打转也不一定，而且身后的人影也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忘川猛地停住脚步，迅速转身，朝着身后那面如镜子一般的冰面出脚一踢。 “啪！”冰面碎了，可是却不见了人影。 碎裂的冰面映出无数个影子，让人宛如掉入深渊一般，凝视着它的时候，对方似乎也在看着自己，这种诡异的感觉，让忘川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当她要抽出脚的时候，那块碎掉的地方竟然起了变化！ 只见从裂缝里面长出一个绿色的点，然后慢慢地生长，最后竟然开出了一朵硕大的铃兰花。 铃兰花一抖动，下垂的花一开，竟从里面掉下一个人，而这个人……竟然是她自己！ 忘川脑袋里“嗡”的一声响，有些莫名其妙，只能看着对方挺直腰身，这个与自己齐高的人，仿佛在照镜子一般。 两个人对视的时候，对方脸上多了一抹微笑，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对方已经冲了过来，“轰——” 对方一拳打在冰面上，幸亏忘川留了一个心眼，这花灯里长出来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她想玩儿，那么忘川就奉陪到底！ 对方见没得手，立刻转身又冲了过来，快要来到她面前之时，忘川不退反进，两人一齐出拳，忘川一侧身，躲了过去，对方亦然。 这是怎么回事？忘川眉头一皱，发现这一切不简单！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对方再一次袭来，只是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攻击，而是法术！ “水天一色！”竟然会她的法术，看来是汲取了她的力量，这招也不是没见过，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一样的招数！ 忘川面前涌过一阵水汽，她脚下一点，便朝着身后退去，她的招式如何破解，没人比她了解。 果然，她的面前多了一面面水墙，想要困住她，却被她一一躲过，想用她的招式来打败她，想得美！ 忘川正打算反击，却被面前的声音吸引住了，定睛一看，水面上竟然出现了两个光电，一红一绿，这是…… 震灵术！ 她在心里暗道一句不好，可为时已晚，她已经中招了，眼前的亮光消失，陷入暂时昏厥。 对方似乎料到了她会中招，已经突破水面，冲了过来，一拳打在忘川的身上。 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的忘川被她反将一军，此刻即将被她来一套组合拳，先是被她踢了起来，背后一阵疼痛。 感受到地面涌上来的风，看来是她来了，忘川在空中大喊一声“冰临天下”，霎时间，四面的冰便突了出来。 “砰砰砰”的几声巨响，忘川已经落到了冰面上，稳住身形之后，脚下的冰开始崩裂，“啪！”一个身影直冲而上，还真是难缠的对手！ 假忘川已经来到了她身边，对方似乎不知道疲倦一样，再一次攻了过来。 此刻看似是一对一的公平对决，殊不知这是忘川一人对上自己、玉梵仙人和玉灵凡三人，或许还有一个花妖也说不定！ 再怎么想，这场战她都是亏了！ 她一抬手，脚下的冰块上升，试图阻断对方的攻击，可对面的人就像一个破冰战车一样，什么都挡护住她。 很快，面前的冰墙被突破，忘川刚舒了一口气，她又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法术打败法术了！ 忘川咬破手指，将指尖滴落的血攥进手中，大喝一声“血舞凌空”，话音落下，四周的冰块开始涌上前来，她的血滴落在冰上，一只血龙出现！ 面对如此强势的血龙，对方面无表情，停住脚步。 可她接下来的举动，不禁让忘川瞳孔放大…… 第六百三十三章 活人 她早已预料到对方是自己的复制品，在她接触冰面的时候，她可能已经攫取了她的能力。 或者在她进入这里的时候，对方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幻象，而是一个有实体的存在。 因为在她将自己的手指咬破之后，对方竟然也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滴在冰上的血也成了一只巨大的血龙。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忘川不禁在心里暗骂。 可对方死死地盯着她，她一动，对方便跟着动了起来，看来是要模仿到底了？ 假货就是假货，不给她点颜色瞧瞧，还真被她盖过了自己的风头！ 忘川轻抬右手，脚下的血龙便动了起来，对面龙首之上站着的红衣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这是两个人的对垒，她必须要赢！ 一声龙吟呼啸而过，带动四周的寒气，两人站在龙首之上，空中出现的两道红芒，相互交缠，一时间分不出高下。 靠近的那一刻，忘川一跃而起，对方也随之跳了起来，简直就像在照镜子一样！ 忘川的周身出现了无数冰锥，在她的指挥下，迅速朝着对面的人飞去，对方也有了同样的招式，如此一来，此招算是无用！ “叮叮叮——”冰锥捣毁冰锥，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化作无数碎屑。 “真是烦人！”看来，要打败她，必须用点新招式才行，可如今这么短的时间里，她怎么可能想得到新招数呢？ 也许是对方以为她已经黔驴技穷，便主动攻了过来，先是使出一招“寒冰天葬”，连同脚下的血龙也一同飞来。 龙吟凤哕，气势不凡，真是自讨没趣，非要进来这个鬼地方，如今花妖的破绽找不到，还遇到这个强劲的对手，真是要把自己作死！ “水天一色！” 冰，水为之，而寒于水，但水乃冰之本源，性柔，可以柔克刚。 今日，她就要用这水来化了这些冰！ 话音落，水墙起，横亘其间。 无数冰凤凰一头扎进了水墙之中，眼看着就要突破水墙的束缚，忘川伸手抚上水墙，霎时间，寒气凝聚，从手心蔓延开来。 整个水面开始结冰，生生将离她只有几寸距离的冰凤凰冻住。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一阵铃声，继而身后传来一阵异响，她一回头，冰面竟然形成了突刺，像极了一根根结了冰的藤蔓，朝她飞来。 “啪！”冰藤抽打在空气之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忘川踏着冰墙一路往上，冰藤在身后穷追不舍。 她正躲避之时，头顶的光一暗，假忘川已经来到面前，突然长大嘴巴，吐出数不尽的冰蛇，寒冰洞主的招数！ 前有狼，后有虎，进退维谷，左右为难，忘川唤出碧水剑，伸手便往面前的蛇头砍去。 不砍不知道，一砍吓一跳，对面被砍掉的蛇头开始吐出白雾，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忘川一时不备，竟然中招了！ 脚步一顿，便给了身后的冰藤一个绝佳的机会，“啊！”忘川的身体已经被死死缠住，冰藤刺进她的手脚上，血顺着白色的冰藤流下，滴落在冰面之上，颜色异常鲜艳。 对方见状，手里也唤出一把冰剑，朝忘川刺来，看样子，这一次她是要刺中忘川的心口，一次性解决她了！ 就这么死了，传出去多没面子，好歹是妖神，死在这里也太冤了吧！ 所以，她不能死，也不想死！ 心中想着，一股火气上涌，就在危急时刻，忘川的手心多了一团青色的火。 竟然忘了还有这茬，她忍痛将手里的业火丢到了自己面前，大喝一声“御火之术”，面前青色的火光瞬间变大，将周围的冰面都染成了青绿色。 诡异的颜色蔓延开来，对方先是一顿，但是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冰剑瞬间化作千刃剑，将她整个人都挡了起来，然后迅速飞出，密密麻麻的冰剑朝着这片业火飞来。 普通的火或许可以被扑灭，然而这是来自地狱的火，一旦烧着，恐怕连骨头都会烧尽！ 冰剑再强，遇到这满地的业火，也终是不敌，败下阵来。 对方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手上立刻运气，只见她的手中也多了一团青色的火，难不成她也有业火？ “不可能！”这个业火可是她差点死掉才换来的，哪怕她是复制人，怎么可能连业火都被她一起取走了呢？ 可对方的招式无疑是在重复自己刚才的动作，这下子，忘川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连这一招都被偷走的话，她又该如何应付呢？ 不等对方放大招，她先冲了上去，“天！怒！狱！火！”话音一落，四周的业火开始聚集在她身后，一只青色的凤凰在其身后展翅。 假忘川已经准备就绪，只见她的手一挥，忘川眼前已是一片青蓝色，这……是真的？ 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忘川手中一指，身后的青凤凰便带着炙热朝对方飞去，就在一瞬间的功夫，眼前已经成了一片青蓝色的模样。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一震，忘川立刻稳住身形，片刻过后，震动停止，头顶上的光竟然黯淡了些。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了解情况，对面的人已经淹没在业火之中，一只青色凤凰扶摇直上，直冲白光而去，升至高空，然后调转方向，朝着底下的人影俯冲而下。 “轰——”一声巨响之后，业火仍在燃烧，可对方却没了声响。 四周的业火开始收敛，继而慢慢变小，最后成了一个青色小火苗，然后飞回了忘川的手心之中。 终于结束了！ 她再仔细一看，地上竟然躺着另一个人，那人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身形相似的女子。 在业火的烧灼下，女子只剩下一副白骨，最后又随风消散。 难怪她能用血操控血龙，原来她并不是幻象，而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活生生的人！ 花妖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拿一个活人来做这种事情，真是不可原谅！ 终于停息的战斗让她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看着地面上残存的业火，被烧着的冰块已经化作了水。 就在这时，头顶的光又暗了下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六百三十四章 火舞 花灯外的花妖听里头没了动静，想来肯定是忘川已经死了，不然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为了对付她，光是那里面的活人都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仅要和她的术法同系，还要和她身形相似，最后找到这个人的时候，连金不唤都直呼她是第二个忘川。 不过，光是这样还不能满足她的需求，她在花灯里还融入了水四娘的术法，才让冰面有了复制的能力。 所以，看似是一对一，或是一对三，其实里面的战况已经变成了一对四的局面。 任忘川有三头六臂，也没办法一下子应付这么多人，还有这些招招致命的术法。 等她解决了眼前这个人，再去解决她，一举两得！ 可是黑曜比她想的还要难缠，不仅三番两次打破她的真身，还将她逼到了这般地步。 若不是她早已隐藏自己的灵力，恐怕就在他刺中自己的那一刻，她就会死去。 看着他脸上的震惊和满眼的无奈，花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就是要这样，一点点地折磨他，看着他们受尽折磨而死！ 而花灯里的忘川停住了脚步，看着越来越暗的光，心中越发觉得这道光有问题，不然花妖是不会花这么多功夫来保护它的。 她仰起头看去，眼前一片刺眼的光，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可相比刚才，确实收敛了不少。 看来，上头确实有问题，她手中幻化出一团红色的火，这是九天火炎珠产生的三昧真火。 透过这团火，她仿佛看到了外面的人，正在和另一个人搏斗，她凑近一看，果然没错，黑曜正在和花妖缠斗在一起。 看来，这九天火炎珠还是认主的，它与黑曜心灵相通，所以忘川才能看到这个场景。 “让你跟着我，真是委屈你了。”万物皆有灵，仙人的法宝也不例外，火神的九天火炎珠亦是如此。 这是忘川一直相信的，这些法器一旦认定了一个人，那便是一生一世，除非等到下一个能同样让它信服的人出现为止。 火光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摇摇晃晃，竟然从忘川的手心跳脱而出，落到冰面上。 冰面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竟然生出更大的火来，透过这道火光，外面发生的事，她都看得十分真切。 黑曜明明已经打败了花妖，忘川也替他捏了一把汗，当她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她所在的铃兰花灯竟然飘到了她的身边。 只见这花灯洒落一些白色星点，落到花妖身上的时候，她又一次站了起来。 “这……”忘川和黑曜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如此下去，花妖这“不死之身”怎么可能会败呢？ 再一看对面的黑曜，此刻已经躺倒在地，失去战斗能力。 正当她要继续往下看的时候，火光突然抖动，骤然变小，在她的注视之下飞了起来。 与此同时，四周的光又暗了些，她另一只手传来一阵热量，她低头一看，手心多了一团青蓝色火苗。 火苗像是收到了召唤一样，朝着三昧真火飞去，两道火光相融，竟然成了血红色！ 这道血色的光朝着她飞了过来，原以为会来攻击她，没想到这光只是围绕在她的身边，不断地环绕。 “你是想让我跟着你？” 火光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听了忘川的话之后，便停了下来，然后迅速朝着头顶飞去。 看样子她猜对了！ 忘川脚下一点，也冲上前去，紧随其后。 最开始的时候无论她怎么飞都飞不到尽头，原以为这一次也是一样，却不想在这火光的带领下，她发现面前的光竟然越来越近。 等她停下来的时候，火光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看着白光里的东西，忘川突然一怔，“这是……” 她眉头紧皱，看着里面竟然悬着一颗黄色交杂白色的珠子，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是一颗内丹！ 按照她的猜想，再联系花妖说过的话，忘川已经有了答案。 黄色的内丹是金不唤的，他死了之后，留下了内丹，而这个内丹被花妖收进了花灯里。 而周围的白光，应该就是水之灵力，这道白光里包含了玉灵凡和玉梵仙人的灵力，真是想来就让人恼火。 忘川正欲走近，却不想被外面的光挡住，也对，若是没点防御，恐怕花妖也不会这么大摇大摆地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摆在这里，还这么轻易让别人进入花灯。 不得不说，花妖的头脑很聪明，知道将自己的要害转移到这里。 难怪，黑曜无论怎么努力，都杀不死她。 难怪，她每一次召唤花灯，里面的光就弱了几分。 一切都有缘由！ 那么，忘川的任务已经显而易见，她必须打碎她的内丹，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赢！ 心里这么想，手上已经运足了气息，她后退几步，将萦绕在周身的灵力集中起来，集中精力，手指向着内丹一指，红光飞出，径直飞尽了光里。 “轰——” 一声巨响之后，花灯竟然开始发出异响，花妖一听，便知道有人在攻击内丹，心想必须解决眼前这个人才行，所以才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两个人之间的斗法也该结束了！ 这么想着，花妖已经朝着黑曜逼近，手中的剑已经举了起来…… 与此同时，里面的人的攻势迅增，几次尝试无果，忘川便唤出了自己的血龙。 拂袖一挥，血龙已经冲进了光里，又一声巨响，这下子，也震动了花妖的心，她必须赶快解决眼前这个人！ 没想到花妖的防御这么厉害，其实应该归功于金不唤的绝对防御才是，有了他的保护，才这么难突破。 就在她打算以性命相博的时候，身后的血红色火光再一次飞了起来。 火光拦在了忘川面前，她才突然明白了它的用意，金不唤的金系术法，五行相生相克，对付金系术法，自然得用火系才行！ “就靠你了！”忘川一把握住这道火光，她竟然没有感觉到烫，而是一种暖暖的感觉，在掌心蔓延。 “火！舞！之！术！”她脱口而出的咒术，然后张开手掌，一道血色的光分成无数光束，四散开去。 这些光束在空中聚集，然后冲进了那道黄白相间的光里。 “轰——” 一定要成功啊！ 第六百三十五章 孤注 “轰——” 花妖耳边听得真切，手里举起来的剑停在半空，“不可能！”她的脑袋里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 等她转过头一看，她一直好好护在身后的铃兰花灯竟然产生了裂缝，裂缝里正射出一道道血色的光芒。 她的心突然一沉，冲上前去想去抓住它，可是为时已晚，指尖还未触及，花灯便在她的面前炸开，“不要！” 她的声音被这巨大的炸裂声淹没，她定定地看着从花灯之中飞出的那道光。 忘川出现在她面前，若她的动作再快一点，一切都会不一样。 花妖看着满地的碎片，已经没办法再复原的花灯，如今花灯已毁，她的灵力之源也没了。 她的目光在碎片堆里流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可是却搜寻无果。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忘川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她手中正握着一颗黄白相间的珠子，花妖心里一怔，幸好珠子还在，只要拿回珠子，那她就可以再次重生。 可是，怎么拿回来呢？花妖冷冷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忘川将手里的珠子丢了起来，然后用两根手指捏住，仿佛一用力就可以将它捏碎一样。 花妖看得心中一惊，脚下动了动，却又马上收敛。 此刻是攻心为上策，谁先表现出在乎，那就输了。 只不过，这场豪赌，忘川稳赚不赔就是了。 自己随便一弄，就引得对方如此慌张，还说不在乎？ 看着她的脚已经快要冲过来了，忘川的想法也得到了验证。“你不认得此珠？” “我……我不知道。” 忘川看她一脸无所谓，心里肯定已经凌乱如麻了吧？“看来，你是不想要了，那不如就让我毁了它吧！” 说着，便丢了起来，珠子在空中停住，然后往下掉落。 有机会！ 花妖已经冲了出来，忘川嘴角一扬，她的机会也来了！ 花妖伸手去抢，殊不知，另一个危机已经悄然而至。 就差一点点，只要再近一点点，她就可以获得新生，再创奇迹！ 可还没等她碰到珠子，身上便传来一阵刺痛，“啊！”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珠子在自己面前掉落，她的身体一僵，已经在忘川的拳头冲力之下飞了出去。 直飞了几丈远，目光紧紧地盯着珠子，眼睁睁地看着它就要落地，一切都要完了。 突然，珠子在即将落地的一瞬间，被忘川伸手接住，人生就是这么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落落起的过程，她可算是尝到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想得到珠子，就必须要有和忘川制衡的赌注。 花妖扭头一看，离自己最近的不就是她的赌注吗？ 她猛地站了起来，冲向了黑曜，“小心！”忘川刚要冲过来，却晚了一步，失去反抗能力的黑曜已经落到了花妖手中。 “哈哈哈哈……忘川，现在我又有跟你谈判的资格了吧？” 一把利剑抵在了黑曜的脖子上，剑太过锋利，已经划破了他的脖子，一条血痕从他白皙的脖子上流下。 “卑鄙！” “兵不厌诈！”花妖慢慢靠近黑曜，此刻已经将剑抵住了他的咽喉，“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我只想杀了王旌楚，你们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此话一出，忘川便笑了，“我们咄咄逼人？我看你是糊涂了吧？” 真是一个善于颠倒是非黑白的女人，“当初我将你救回玉梵山，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还杀了玉梵仙人陷害我，此为一错！” “……” “在云峰之上，吸走玉灵凡的灵力，害她痛苦而死，此为二错！” “……” “在妖域，几次三番，想置我们于死地，此为三错！你的错，凭什么要我们来背？” “别废话！”花妖被她说恼了，也不顾什么对错，她现在只想找到害她的男人，然后亲手了结了他！“快把珠子给我！” 忘川倒是想好好刺激一下她，“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口口声声喊着的姐姐，她还活着！” 此话一出，花妖脑子里便传来“嗡”的一声闷响，“曲……曲姝韵……还活着？” “不错，她不仅还活着，而且还和害了你的情郎在一起，两个人双宿双飞，活得逍遥自在呢！” “不可能！”这三个字怕是她今日说得最多的一次了，今天带给她的打击太多了，她的脑袋都要炸开了，“我……我只要珠子，快给我，不然，他就要死了！” 说着，花妖手里的剑又入肉了一分，“不能给她！”黑曜大喊道，可很快就喊不出声音来了，因为抵在他脖颈的剑又用力了些。 “好，我可以给你！”忘川看着黑曜的眼睛，两个人眼神交汇之际，黑曜眼前像是闪过了一道火光。 火光里，似乎有人在说话。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她都会自己去求证，若她真的还活着，那她能杀了她一次，就能杀了她第二次，当务之急是要将珠子拿到手，“忘川，没想到吧，这小子才是你的累赘！” “累赘？”忘川一脸不屑，“他才不是累赘呢！” 话音一落，忘川手里的珠子已经扔了出来，就在花妖分神之时，黑曜趁势拉过她的手，然后夺过她手中的剑，朝着她的心口狠狠地刺去。 “啊——”花妖看着自己的心口，再看看飞到面前的珠子被黑曜一把握住，她的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四个字。 黑曜踉跄地来到忘川身边，花妖已经半跪在地上，嘴巴大张，却说不出话来。 黑曜将珠子握在手里，不禁笑出了声，“为了这颗珠子，你杀了那么多人，现在，报应终于来了……” 说完，他便将珠子紧紧地握在手中，然后一用力，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几道白光从他的指缝之间飞了出来。 一道黄色的光向对面的人飞去，花妖心中一喜，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便可以东山再起！ 可就在这时，她的眼前闪过一道红光，忘川拂袖一挥，将黄光打散，她的最后一丝希望，就此破灭。 正如传说所言，猫有九条命，死了八条之后，只剩下最后一条命，而花妖，亦是如此。 第六百三十六章 花葬 从黑曜指缝飞出的几道光开始四处飞散。 一道白色的光束向着黑曜飞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道光便钻进了他的怀里。 他愣了一下，因为刚才，他好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在那道光里，正对着他微笑。 虽然转瞬即逝，但他确信自己没看错。 他的怀里涌过一阵暖流，他伸手拿出一朵闪着白光的莲花，全部的温度都来自于这朵莲心。 “灵凡……”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一直陪伴着他。 另一道金黄色的光束正要飞向花妖，正如他的主人一样，对她一直都那么宽容，就算是死都要护住她。 可惜，忘川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当着花妖的面，毁掉了她最后的希望！ “不……” 花妖看着自己的手，竟然开始变成了星点，接着便是自己的脚，然后就是身体…… 眼看着她就要彻底化成星点死去，她自然不甘心这么轻易死去，就算是死，她也要拖一个垫背的！ “忘川，你我之间的争斗不死不休，如今是我败了，可你……也别想好过！” 话音未落，花妖便张大嘴巴，一道白光从她口中飞了出来，定睛一看，她竟然将自己的内丹吐了出来！ “花葬之术！” 花妖的话刚落下，她的内丹竟然在空中炸裂，“砰”的一声轻响，霎时间，天空竟然下起了花瓣雨！ 忘川当即便觉得不妙，迅速做出反应，往前一跨，抓住黑曜便转身打算离开。 可她刚迈出第一步，漫天飞舞的花瓣便开始随着她动了起来，所有的花瓣像活了一样，直冲她而来。 见势不妙的忘川立刻将手里的人推了出去，“忘川！”黑曜已经被忘川丢出了花瓣雨的攻击范围之外，而留在里面的忘川已经不见了身影。 任凭黑曜怎么呼喊，都没人应答。 黑曜心里一横，已经跳了出来，咬着牙，悬于半空，手心里的两道光已经出现。 只见他将手里的光合拢，“雷霆星火斩！”一把巨刃出现在空中，随着他的手落下，这把带着雷光和火色的巨大刀刃落下。 “轰！”四周的灰尘扬起，面前的花瓣被砍断，露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可是，并没有看见忘川。 只有一下，这道痕迹再一次合了起来，里面的人再也没了动静。 “忘……川……”力竭的黑曜倒在地上，眼前开始变得模糊，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很快便晕了过去。 而被包裹在花瓣之中的人则定定地看着这些从天而降的花瓣，她一动，这些花瓣便像是找到了攻击目标一样，迅速聚集在一起，然后朝着她飞来。 她拂袖一挥，打算将其挥散，可这看似没什么用的花瓣竟然在她的面前炸开了！ “砰——”一声巨响之后，忘川的袖子已经被炸成了碎片，她立刻稳住身形，不敢轻举妄动，所有的花瓣又停了下来。 看来，这些鬼东西只会攻击会动的东西，为了验证这个想法，忘川另一只手慢慢地缩进了袖子里，然后手指轻轻一勾，脚边的石块便飞了起来。 接着便是一声巨响，飞起来的石块还没落地就被炸成了粉末。 看来，她猜对了。 可是，光是猜中了又有什么用呢？最重要的是要从这里出去才行。 不愧是众人认定的城府极深的女人，自己死了还不算，还给她留了这么一个大难题。 花葬之术？难不成真的要跟她一起下葬？ 绝不可能！ 忘川保持着一个动作不敢乱动，脑子里却在不停地头脑风暴，突然，她灵机一动，既然从里面没办法做出大动作，但是从外面呢？ “黑曜！”她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可外面的人已经没有了动静，看样子，一时之间他应该是醒不过来了。 就在忘川被困，黑曜晕倒之时，一道紫光落到了王家大院里。 从光里走出一个人，这人慢慢地靠近躺在地上的黑曜，手里运气，一道紫黑色的光就要靠近他的时候，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吓得这人立刻身形一闪，没入了黑暗之中。 “徒儿！黑曜小子！”水神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忘川！黑曜！”接着便是柳献之的声音。 两个人来到院子里，一只白色的雪貂紧随其后，看来，他们是在雪貂的帮助下才找到这里的。 两人一进院子，眼前这五彩缤纷的花瓣便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水神刚要靠近，就被这强大的结界阻隔。 “师父！”里面的忘川听到了水神的声音，外面的人也听到了她的呼喊，“从……外面打破结界……” 要维持一个姿势，花费了她不少体力，就在刚才，她试着用各种方法从里面突破，可惜，在这些花瓣的轰炸之下，都成了碎末。 柳献之来到黑曜身边，喂他吃下一颗调息的丹药，然后转身去帮水神。 两个人研究了一下，手指一碰，结界的表面便泛着涟漪，这结界是水系的，正不巧了吗？ 此刻，柳献之的身边站着的就是一个水系前辈。 水神深吸一口气，手里已经运足了气，她紧紧握住的拳头覆盖着一层微弱的白光，她退后几步，打算助跑一下，然后将其一举击破！ “前辈小心！”柳献之担忧地说。 水神点点头，整个人向前一倾，“咻”的一声，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眼前，水神已经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弹了出去。 “给老娘去死！”水神的拳头已经举了起来，应声挥拳，“轰！” 柳献之的心被提了起来，等他仔细一看，水神的拳头已经没入了花瓣雨里。 可是再也没有其他动静了。 “前辈……”柳献之正要上前，却被对方大声喝止，“不要过来！”柳献之的脚步停了下来。 只见水神脸上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再一看，她的手竟然一点点地陷进了花雨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被花雨吞噬的水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看了一眼柳献之，随后她整个人便被花雨包住，陷了进去。 “前辈！” “柳献之，看你的了！”说完便没了声音。 柳献之手里握着琉璃玄清扇，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却有些犹豫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防御 人性都是自私的。 或者换句话说，趋利避害是本能。 面对一件事情，基本的利害分辨显得尤为重要。 正如柳献之现在所面临的问题一样，救出忘川和水神，意味着他可能就要回到柳献之的身体里，甚至会从此灰飞烟灭，不复存在，此为弊。 但是不救，他的心里那个声音却在跟他唱反调，另一个他想要救，他的耳边仿佛有两个声音在拉扯，各自有各自的理由。 “你犹豫了？”身后的声音将他从思考之中拉了回来。 黑曜已经醒了，吃了那颗丹药，他已经恢复了些气力，柳献之的行为他都看在眼里。 他这么问只是想让柳献之确定自己的内心，至于怎么选择，全由他自己决定，黑曜无法干涉。 正当柳献之犹豫之时，里面的人也开始有了新的动作。 忘川没想到水神竟然也中招了，花妖真是一个狠角色，正应了那句话，有的人死了，也不让人好好活着。 “大意了！”水神见到忘川的那一刻，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本来是来救她的，却没想到她自己也被困住了。 “师父，”忘川的声音就在耳边，水神正要调整位置，却被忘川喝止，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她刚移动，悬在空中的花瓣瞬间调转方向，朝着水神飞了过来。 “师父小心！”忘川的声音落下，一道血色划过眼前，接着便是一声巨响。 “轰！” 外面的人听得真切，柳献之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他握紧自己的扇子，抬起手，“我决定了！” 黑曜晃晃悠悠地来到柳献之身边，他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献之不知道这是自己真实的感受，还是心里那个人对忘川的依恋，他只知道，他要救出忘川！ “天！剑！风！祭！”话音一落，四周的风卷起沙砾，慢慢地在他面前聚集，吹起他鬓角的发丝。 手中的扇子一挥，风便朝着花雨攻去，“轰”的一声巨响，两个人面前飘起无数花瓣，红的黄的，蓝的紫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可眼前，宛如死水，没有丝毫波澜。 “这……”他的力量竟然没有办法打破这道结界？ “看来花妖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了。”至于和谁一起去死，王旌楚应该是不二之选，退一步讲，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 里面的人感受到外面的巨响，一条血龙已经在水神面前被炸成了血滴，飞花点血，真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不要乱动！”不用她说，水神也知道不能轻举妄动了。 在两方力量的攻击之下，这花葬之术非但没有被破解，而且就连一点破绽都没有，现在反而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忘川突然发现在这里待得越久，她的身体逐渐僵住之余，连自己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你也感受到了吗？”水神突然开口，“这阵法会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就算我们不被这些花瓣炸死，最后也会窒息而死！” 不错，她们师徒俩就像被人装在盒子里，埋在了地下，没有多余的空气，如果逃不出去，只能耗尽氧气，死在这里，“那我们该怎么办？” 水神的身体僵直，估计也撑不了多久，她用余光瞟了瞟四周，发现这些花瓣正在慢慢地移动，它们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只要有人移动，就会被攻击。 既然这样的话，如果它们无法判断她们的动作，不就好了吗？ “有了！”水神的手中慢慢运气，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一盏茶之后，她终于做好准备，“我们需要一起配合，拿出你的妖神之力！” 说出了她的计划之后，忘川也只能同意她的计划。 “雾之舞！”如果不成功，两个人可能就会被炸成肉末！ 终于，雾气渐起，等雾气足够浓时，忘川脚下一点，已经冲上前去。 “血舞凌空！”一条巨龙在雾气之中若隐若现，朝着花雨的边界飞去，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动。 成功了？ 水神正等着忘川的答复，可是却等来另一声攻击，看来，要想打破结界，很难！ 但是她们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这些花瓣在雾气之中无法攻击！ 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她们的手脚都有些麻木，水神来到忘川身边，看到她已经半跪在地上，气喘吁吁。 而眼前则什么变化都没有。 水神走上前去，伸手一碰，原本的水墙已经被血龙打破，而水墙里面竟然成了金黄的一片。 用手指戳了戳，坚硬无比，再用手敲了敲，发出清脆声响，“这是……金不唤的金甲？” 此话一出，连忘川都有些震惊，难怪她们不管从里面还是从外面攻击，都没办法打破这个结界，原来是因为金不唤的绝对防御！ “喂，外面的，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忙！”水神朝外面的两个人喊道，现在只能试着一起打破他的绝对防御，不然，她们肯定会死在这里。 外面的人得到了指令，柳献之也不再犹豫，反而看向黑曜，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 四目相对之际，黑曜只回了他三个字，“我没事！” “关我屁事，别掉链子就行！” 嘴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站到了黑曜面前。 “一……二……三……” 声音刚落，黑曜立刻唤出自己的光离剑，忍着身上的痛，一跃而起，在空中旋转起来。 “凤舞九天！”好久不用的招数，终于派上了用场，以他现在的体力，只能用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一声凤鸣划破空气，朝着结界飞去！ 与此同时，身边的人也动了，将手里的扇子化作一把玉剑，然后变化出无数把一模一样的剑，“万剑齐发！”话音落，飞剑出！ 结界里的人也没有松懈，忘川又唤了一条血龙，水神的水龙和冰龙齐发，龙啸伴着凤鸣，还有阵阵风吟，霎时间，四周仿佛奏起了一曲气势恢宏的乐章一般。 柳献之的玉剑先发，昔日里能突破金不唤的绝对防御，如今也不甘示弱，只听“啪”的一声，结界便见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小孔。 有了这个小孔，便万事俱备了！ 至于东风，随后即至，凤凰的攻击带着一道金色的光，眼前一闪，光芒四射！ 里面的三条龙已经腾飞，朝着小孔飞来。 “砰——” 第六百三十八章 落定 大地剧烈震颤，细小的石块飞扬，融进了雾气之中。 但很快，围绕着城池的雾气迅速散尽，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被浓雾阻隔的阳光降临，似是给这座城带来了新生一般。 而王府的小院里，所有的活物死物都混作一团，全都被这巨大的能量包围着，不一会儿便全数化作灰烬。 久违的光洒落，照在满院飘飞的花瓣上，混合着风中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花瓣掉落，被结界隔开的人终于见到了彼此。 忘川看着飘落的花瓣，眼前一片模糊，她终于替玉灵凡报仇了！ 对面的黑曜亦是如此，护着怀里的莲心，一滴滚烫划过他的脸，痒痒的感觉，他笑了，因为这种久违的舒心感。 可也有人不开心，柳献之正低着头，一脸沮丧，身上的低气压让周围的人都感觉到压抑。 “你也该回去了吧？”水神来到柳献之身边，对方抬起头看着她，两个人的目光相接，对方却沉默了。 “把他还给我吧。”又是这句话，不过，柳献之现在的心情又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他看向忘川，她的眼神很温柔，可他心里明白，这份温柔不是给他的。 柳献之，你多幸运，这些人都向着你，眼前这个人又那么爱你。 而自己，一切都是源于一场不该有的怨念和执着，他本就不该存在的。 “好。”只一个字，却十分沉重。 忘川拉过柳献之的手，两个人乘着云，须臾之间，便来到了书院的桃花树下。 对方一脸茫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忘川，能多看一眼也好啊！ “伸手。”对方对着他笑，那么温柔，那么好看，原来柳献之是沉溺在这样的笑颜里，难怪自他见过忘川之后，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眼前这个人，真的无法用凡世间的任何言美之词来形容，在他看来，闭月羞花不过如此，沉鱼落雁更显俗套。 柳献之伸出手，轻轻抚上了桃花树干，可是，除了粗糙感，他什么都感觉不到，“这……” “嘘！”还没等他问出口，忘川便打断了他，她没有再看柳献之，而是细细地端详着眼前的这棵树。 “你知道吗？我喜欢桃花。” 这他怎会不知道？柳献之早已将这件事刻在了心里，他源于他的内心，又怎会不知？ “但我更喜欢他身上的桃花味。” 这话让柳献之一愣，他从没在意过味道，也许这就是他和柳献之最不同的地方，也正是这样，他从一开始就输了。 “从第一次在这棵桃树下遇见他，我便记住了这里的味道，桃花的味道淡淡的，那种淡到可以让人忽略的气味，我却记住了。” 柳献之没有说话，而是在听一个无关自己的故事。 “后来我被贬入凡尘，循着破碎的记忆和熟悉的味道，又来到了这里，一切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后来，她发现这桃花的淡香，不仅来自这棵树上的粉白，还有那个时候背着自己的人。 他身上的桃花香，让她不禁沉溺其间，无法自拔。 听她说完，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那是在小屋都未曾见过的神情，他彻底输了！“我会把他还给你的。” 忘川转身看着他，露出了笑容，干净纯粹，“谢谢。” “能再抱我一下吗？留些记忆也好。”尽管真正的柳献之回来之后，他可能就不存在了，但还是要珍惜当下啊！ 他还想再多说些解释的话，怕她误会，可他不知道对方从不是矫揉造作之人，踮起脚尖，抱住了他。 柳献之也笑了，怀里的温暖袭来，他便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他似乎也闻到了，空气中流动着的桃花味道。 “献之——”耳边似乎有人在呼唤他，他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熟悉的脸，他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又喊了几声。 “柳兄！”黑曜也在。 “书呆子！”水神也在。 “我……”他看着眼前这几个人，“我没有消失？” 此话一出，众人都震惊了，水神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望着忘川一脸沮丧，他突然想到一个人，或许可以帮上忙，“但是，有一个人或许有办法。” 四人回屋休息，打算修整之后再去找人，经此一战，大家都累了。 夜晚很静，月色皎皎，洒落一片银白，忘川坐在椅子上，今夜难以入眠。 直到一个身影进入她的眼前，她的思绪才被吸引了过来，“谁？” 对方明显愣了愣，继而转身飞了出去。 当即意识到不妙的忘川立刻追上前去，可刚来到桥边，便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怎么回事？”水神等人听到声音，紧随其后赶来，却只见忘川一人站在桥头。 “也许是我看错了吧！”这几日太累了，可能是看花了眼也不一定。 就在四人回屋之后，桥下的水面开始泛起涟漪，一圈圈的朝着四周蔓延开来。 一个水球从水中浮了起来，一个人正站在水面，盯着几个人离开的方向。 “找到你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人立刻转身，还没看到说话人，底下的水便结出了薄冰，将她的脚冻住。 这人立刻吐出一团火，化了冰便跳到了桥面。 忘川也落到了桥上，看着对面的人，冷道：“曲姝韵，我还以为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了，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 这人将自己的面纱摘了下来，没想到竟然中了她的计谋，曲姝韵也看着忘川，“你明明已经离开了，怎么又出现了？” “我从来没离开过啊！”忘川笑了，曲姝韵的身后又出现了几个人，水神三人外加一只白色的雪貂。 “连最简单的幻术都看不出来，真是白费了十灵的灵力。”忘川和水神等人堵住了曲姝韵的去路，今天就做一个了结。 “你身上的腐烂臭味，怎么可能逃得过雪貂的鼻子呢？”水神一开口，就知道是老祖安了，“今日既然来了，就好好算算我们的总账吧！” 曲姝韵也不怒，反笑道：“既然来了，我就没想走……” 第六百三十九章 棋局 月色洒照桥头，桥下波光粼粼，丝毫不影响桥面焦灼的气氛。 曲姝韵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样子是有备而来，而且可能早就已经知道他们的体力还没有恢复，所以挑着这个节点来犯。 可哪又怎样？今日既然来了，哪怕是拼上忘川的性命，也要拉上她一起死！ 在几道灼热的目光注视之下，曲姝韵却旁若无人，淡定从容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还得感谢一下各位呢。” “你什么意思？”黑曜的目光凌厉，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只是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自顾自地说道：“不过，最该感谢的人应该是你，没有你就不可能成事。”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越发迷惑，直到曲姝韵将她的所作所为一一告知，众人才惊呼竟然被她摆了一道，被人卖了还倒替人数钱。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几个人便一步一步地踏进了曲姝韵设下的陷阱了。 从她回到柳家村开始，她的计划便开始启动，原本是想将他们一一击破。 可是，在和柳献之接触的过程中，他发现柳献之竟然变得有些不一样。 知己又知彼，百战方不殆，既然要出手，那便要一招致命。 所以她假装失忆，潜伏在柳献之身边，伺机杀他。 “可你身上的灵力确实消失了，不是吗？”柳献之也留了一个心眼，见到她的时候，立刻就替她把了脉，还探了探她的灵力，确实消失了，就连毒功也消失不见了。 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因为要得到她身上的魅惑之力而轻易放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呢？ “你猜？” “是因为十灵吧？”忘川终于想起来了，十灵身上一种特殊的力量——隐力。 若她早些意识到，或许就不用兜兜转转这么久，正因为有了十灵的隐力，才将她身上的灵力都隐藏了起来。 这原本是十灵逃避追杀的招式，先不说不常用，就算经常使用，他也不可能整天跟人说起这件事。 就连忘川，都是听妖神提起过才知道的，有了隐力，十灵便可以逃脱天族和蛟族的联合绞杀。 毕竟天下之大，若是隐藏了灵力，那便与凡人无异，要在凡人之中找到他，简直是大海捞针。 这也就是为何当年十灵这种身怀十种灵力的人，在三界联合悬赏追杀之下能活下来的原因。 没想到今日竟然被曲姝韵学了去，还用在了他们身上，“你也算从聪明，可惜，就算知道又如何？” 曲姝韵原本是有机会杀了柳献之的，可是她准备动手的时候，忘川却突然出现了。 原来，两个人各怀鬼胎，还同处一个屋檐下，着实妙哉！ 忘川一来，她的计划便要改变，与其和她硬刚，不如假装柔弱到底，气走了忘川，再找机会动手。 可后来，柳献之竟然又将她带了回来，忘川还假意与她和好，可这冰释前嫌的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谋划，只有两个人清楚。 喝下了她倒的茶水和酒，起初并不觉得怎样，本来就是练过毒功的人，就算忘川下了毒，她也可以轻松化解。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他们两个人竟然想要远走高飞，这就会让她这么久以来的筹谋土崩瓦解。 可是他们两人去意已决，要挽留已经没有借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想办法。 两个人刚走，曲姝韵身上的毒便发作了，原以为可以轻松化解，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 她现在隐藏了自己的灵力，此刻的她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中了如此剧毒，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意识到这一点，曲姝韵也顾不得什么计划了，唤醒自己的灵力，以毒攻毒。 也正是因为中了毒，她才有机会让柳献之回到她身边，至于忘川，她如此讨厌自己，肯定不会随他回来。 “你怎知我不会回来？”这种五五开的事情也在她的计算之内，眼前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 “因为我了解你，”曲姝韵冷笑一声，“我知道你那种自以为高贵的自尊心，肯定会让柳献之在你我之间做一个选择，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她还真是把忘川拿捏得死死的呢。 忘川也笑了，笑自己愚钝，做了一手好棋子，“那你既然等来了柳献之，为何不下手？” “因为我中毒了。”她的话语淡然，风轻云淡，让人很不爽。 后来，忘川又回来了，曲姝韵再一次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她不得不调整计划。 再后来，听人说起，花妖从妖域出来了，她便想自己的机会来了。 “连花妖都在你的算计当中？”柳献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还是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曲姝韵吗？“你真是太可怕了。” “她若是不出现，我又怎么得见这一场借刀杀人的好戏码呢？” 他们四个人就是刀，杀死花妖的刀，而曲姝韵就是坐山观虎斗的人。 为什么说黑曜才是一切之关键？一切都要从他上山的时候遇见的那个人说起。 “为什么是我？”黑曜问道。 “任何人都可以，”曲姝韵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只是，你是最佳选择！” 黑曜不禁反嘲：“呵，我该高兴吗？” 水神太过暴躁，肯定也不会理会一个陌生女子，忘川虽然心软，但在这个时候，肯定是找曲姝韵更重要，自然也不会重视。 而黑曜则不同，利用他简单的头脑和泛滥的同情心，肯定会心甘情愿地上钩。 而且，黑曜可以留下标记，过不了多久，忘川等人肯定会跟上来。 所以，利用这个时间差，用那个姑娘将黑曜骗到了王府，正好就碰到了花妖杀人的场景，一切都刚刚好，那么自然，没有人会怀疑这场精妙安排的“巧合”。 在场的人无不为她这番精心谋划感到震惊，他们就像她这盘棋上的棋子，一个不小心就会成她的弃子。 “原以为你可以很快就解决花妖的，没想到几日不见，她竟然还长进了不少。” “你太可怕了！”黑曜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曲姝韵用手缠绕着自己的发丝，一脸无所谓，“不管怎么说，花妖已经死了，不正合你们的心意吗？” “那我们还得谢谢你了！” “不客气。” “……” 第六百四十章 战斗 论城府，论心机，在场的几位，谁能与曲姝韵争锋？ 将所有人当做棋子，就连妖神都被她算计在内，不知不觉之中，就被她当做了杀人的刀，这样的女人真是让人胆寒。 “她害我在先，我只是以牙还牙而已。”曲姝韵当时并没有死，应该说这次假死，反倒让她想了很多，包括这一次的局，还真是一次完美的反击呢。 自来谨慎小心的花妖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她已经死了，当时可是费了好大的劲，不过还真是亏了十灵的隐力，有了这个几近万能的助攻，她才顺利瞒过了花妖。 “可怕的女人。”忘川笑了，笑她竟被人筹谋至此。“那你还想要什么？” 对面的人伸出手，指向了忘川自己，“我想要你死！” 原本对花妖还算给予了一些期望，凭借她的能力，杀了他们其中一个也不是不可能，再不济也是两败俱伤。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花妖竟然这么没用，还得她亲自出手！ 如此自信可以杀了她的人，想必已经做好万全之策，既然如此，今天就来一个了结吧。 忘川冷道：“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落下，一束红芒已经朝着曲姝韵飞来，面对来势汹汹的忘川，曲姝韵却丝毫没有紧张感，反而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来的正好！ 曲姝韵一个箭步迎上那道红芒，右手已经运足了灵力，一个水球脱手而出。 水系术法？忘川来不及多想，拂袖一挥，将水球弹走，面前突然又多了一个火球，带着热量的火光扑面而来。 “雕虫小技！”忘川出手将它化去，完全没有杀伤力的攻击，肯定会有更具威力的大招等着她！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一阵强风，忘川立刻顿住脚步，转身，出拳，拳风撕扯着周围的空气，曲姝韵生生接下了她的拳头。 对方往后退了几步，冷笑一声，“你还是这么野蛮，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个只会用蛮力解决问题的人，能有何为？！” “你再说一遍！”曲姝韵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水神已经攻来，本来想先在一旁观战，做一个安安静静的瓜田猹。 可是，刚才曲姝韵那句话，她感觉自己有被深深地冒犯到！ 一时没忍住，所以只能出手！ 面对水神的攻击，曲姝韵轻轻一跃，便躲了过去，落到了桥上的石狮子头上，“四对一，不公平！” “公平？”忘川笑了，“我觉得很公平啊！”话没说完，忘川再一次冲上前去，一出脚，便将她站立的石雕踢碎。 如此蛮力，简直可怕！曲姝韵一跃而起，与忘川四目相对之际，她感受到了对方的冷漠，还有神情里流出的凌厉。 她还没落到水面上，只听耳边传来几声巨响，“砰砰砰——”眼前已经立起了四面水墙，将她困住。 就在曲姝韵打算出手逃开的时候，眼前闪过一抹红色，忘川已经冲了进来。 水神在外面伸手在水墙上一点，寒意袭来，水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前辈！”柳献之朝着水神喊道，“忘川还在里面呢！” “我知道，她让我这么做的！”就在刚才，两个人眼神交汇之际，忘川说了一声“困住她”，水神便领会了她的意思，才有了现在的场景。 冰墙之中，两个人已经缠斗在一起，时不时传来一阵巨响，外面的人只能看到快速移动的身影，却不知此刻谁更胜一筹。 “砰！”曲姝韵被忘川一只手按在了冰面上，一阵寒意蔓延全身，忘川的另一只手已经举了起来。 “砰！”被曲姝韵躲了过去，冰面上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 曲姝韵就像一条泥鳅一样，身形一闪便逃过了她的攻击，现在已经来到了忘川侧面。 忘川一个侧身飞踢，“砰！”一阵巨大的反弹力把她的腿震得有些发麻。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像是踢到了铁板的感觉？ “哈哈哈……”看到忘川脸上的表情沉了下来，曲姝韵不禁失声大笑，“好玩吗？见识到绝对防御的威力了吗？” 金不唤的绝对防御？不可能！金不唤已经死了！ 她使出的顶多是金系术法的防御而已！ 这么猜想，忘川再一次出手，只是这一次，她转换了攻击方式。 只见她轻轻跃起，与曲姝韵同高，对方四周围绕着一些若隐若现的黄光，果然如她所想，比起金不唤的，恐怕差的远了！ “冰临天下！”话音落下，四周的冰墙开始疯狂生长，成了冰剑的模样，在忘川的指挥之下，无数冰剑从四面八方朝着曲姝韵攻去。 只听耳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破不掉她的防御，忘川就没办法对她展开切实的攻击。 里面的人也不会坐以待毙，凝聚一阵水汽，水光一闪，便将这些冰剑包裹起来，一声大喝之后，全部冰剑便化作冰屑。 面前变得空阔起来，忘川却不见了！ 她抬头一看，一道青蓝色的光从天而降，一声凤鸣盖耳，一只青色凤凰迅速下落，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她吞没。 这道光她也算熟悉，她还亲眼目睹了花妖是怎么败在这道光的强大威力之下的。 “啪！”围绕在她身边的黄光在业火凤凰的包围下破碎，曲姝韵立刻唤回四周的水，将自己重重包围，径直往上一冲。 围绕在周身的水开始疯狂蒸发，要是落到了业火里，连骨头都会被烧成灰烬！ 与此同时，她就快突破包围圈了，加快速度，一鼓作气，冲了出去。 然而，在尽头等待她的便是一片血色，“吼——”一声龙啸传来，一条血龙咬住了曲姝韵，手臂上流过一阵温热，“啊！” 忘川站在龙首之上，定定地看着她，脚上在龙首上一点，手里的碧水剑已经握紧，只需一下，她就可以杀了曲姝韵，为所有死去的人报仇！ “去死吧！”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对方并没有尽全力，至少她一直引以为傲的毒功还没使出来！ 果真不出所料，一只紫黑色的蜘蛛跳到了忘川面前，没有实体，只有强大的灵力和毒气。 然而，忘川最不怕的就是毒！ 第六百四十一章 迷幻 强大的灵力凝聚而成的毒蜘蛛，可在忘川面前却显得弱了几分。 终于到了这一刻，看来忘川让水神将她的水墙冰封住是正确的选择。 因为一旦她使出毒功，恐怕方圆几里的活物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而现在，她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墙里，只要将她的毒化解了，也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只要半盏茶的功夫就好，曲姝韵手里一阵刺痛，趁此机会，她伸手在血龙头上用力一拍。 从手中爬出来的小蜘蛛瞬间便盖住了龙首，三下五除二便将龙首啃食殆尽。 挣脱了血龙，她便可以专心对付忘川了。 只见她原本白净的手上浮现出诡异的蜘蛛图纹，运足灵力，手中一动，灵力聚集而成的毒蜘蛛便动了起来。 眼前这个巨大的蜘蛛开始吐出无数毒丝，紫黑色的蛛网交织成网，铺天盖地地朝着忘川飞来。 这些蛛丝碰到的地方瞬间变成了一片黑色，还冒出阵阵黑烟，伴着恶臭的味道，这些东西便被它腐蚀殆尽。 蛛丝再厉害，总有克星，用火就可以将它逼得无可遁形！ 这么想着，忘川的手心已经多了一团青蓝色的火，在蛛丝靠近的一瞬间，她便将手举了起来。 霎时间，四周被染成了一片青蓝色，面前的蛛丝将忘川包裹起来。 可就在下一秒，一道诡异的光在蛛丝之中若隐若现，蛛丝很快便收缩起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伴着燃烧后发出的刺鼻味道。 “啪！”缠住忘川的蛛丝全数被毁，只剩一片火海。 忘川看向曲姝韵，以迅雷之势冲上前去，却不想对方往身后的冰墙上一靠，竟然没入了冰墙之中。 她想干什么？忘川挥退冰墙，外面一片死寂，看不见柳家村，连桥都不见了，眼前只有一片看不清边界的雪地。 白茫茫的一片，雪花从天而降，落到她的肩膀上，她的衣衫湿了一片，忘川伸手拿过一片雪花，雪片在手心化开，这是真的雪！ 是幻境吗？可是看起来却十分真实，可她从没离开过桥边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灵有一力，名曰魅惑，可这完全超过了魅惑之力所及的范围，曲姝韵怎么可能会创造幻境呢？ 不止她一人意识到不妙，其他三人也遇到了同样的困境。 就在刚才，曲姝韵从冰墙里冒了出来，早已等候多时的三个人群起而攻之，打算将她拿下。 结果曲姝韵左弯右拐，就是不跟他们正面硬刚，三人分成三个方向，打算围堵她。 可就是这一分开，他们便彻底失去了联系。 “忘川！柳兄！水神前辈！”黑曜的声音回荡在整片田野，可就是没有回应。 脚下踩着泥土，那么真实，还有没过脚踝的青草，一走动，便感觉到这些草划过脚边的感觉。 天空的云在飘动，蓝色的天，白色的云，相得益彰。可刚刚明明是黑夜，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白天？ 幻境？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只有这个了。 “曜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黑曜先是一愣，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似乎连自己的思绪都停住了一般。 “曜儿！”后面的人又喊了一声。“娘……”黑曜紧锁着眉头，不敢回头，盈苓的出现，再一次提醒他，这是曲姝韵的诡计，是她创造出来的幻境！ “光……离……剑……”黑曜轻声唤出自己剑，紧紧地握在手中，身后的人正在靠近，划过青草丛的声音越来越近，只要她一靠近，黑曜就会毫不犹豫地打破这个美好的幻境。 “曜儿，娘亲回来了，你怎么了？不认识娘亲了吗？”声音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后。 黑曜紧闭着眼睛，想要把她的声音从自己耳边排除，可是那个温柔的声音还是猝不及防地闯了进来。 “我知道了，”不等他开口，对方自顾自地说，“你以为我是假的，对不对？” 你就是假的，你只是曲姝韵派来迷惑自己的，这么想着，黑曜已经举起了手里的剑，可就在这时，身后的人却说出了让他彻底乱了阵脚的话。 “曜儿，你还记得吗？这片田野，你父亲和我经常陪你来的地方，那个时候，你说长大之后要像你父亲一样，保护这个家，保护我，你都忘了吗？” “……” “那个时候你还小，娘亲却很高兴，直到后来，你长大了，你父亲战死，我也成了蛇族族长，空有一个女王名号，却不是一个好母亲。” “……”他的心乱了，这些话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到底是多厉害的幻境，竟然能将过去的点点滴滴都还原呢？ “还好，尽管我对你疏于照顾，但你最终还是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族长，受到族人爱戴，还找到了一个爱你的人，娘亲……对她很满意……只可惜……唉……” “娘亲……”黑曜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人，这张熟悉的脸，他手中的剑脱了手，上前拥住了她。 她的身上没有了以往的温度，连气味都变了，以前的香味成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一阵风拂过原野，风里夹杂着花香，草香，还有泥土的味道，和她身上的味道十分相像。 这是怎么回事？他抱住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黑曜轻轻地推开盈苓，眼睛里还是充满了不相信，他开口问道：“娘亲，你真的是娘亲吗？” 对方点点头，将她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一天……” 盈苓的故事充满了离奇色彩，听得黑曜一脸迷茫，然后便是震惊，再来就是沉默。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另一边的柳献之也落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他就像昏睡了过去一般，耳边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等他睁开眼睛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奶娘？”没错，出现在柳献之面前的人就是从小照顾他的乳娘，“您不是……” 据他所知，这个奶娘自从回乡之后，没几年便过世了，现在在他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也产生了和黑曜一样的疑惑，这是幻境吗？ 第六百四十二章 转生 自从盈苓为了保卫黑蛇一族香消玉殒之后，本应长眠地下。 可是有一天，她突然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这片望不到边际的原野，她仔细一看，这里不就是蛇族的后山吗？ 自己的坟墓就埋在不远处，可是，一番找寻之后，她却发现自己的墓碑不见了！ 一个已死之人竟然在不借助任何宝器或者灵力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重新获得新生，真是闻所未闻。 “你是说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醒了过来？” 盈苓也知道这很匪夷所思，她也试图去找出原因，可是她却发现自己走不出这里，除了一片绿野，就是绿野，再无其他。 “不过，我很感谢这次相遇，不管出于什么原由，我都心存感激，我终于又能再见到我最爱的孩子……” 话说到这儿，盈苓便已泣不成声，她带着怨恨离去，都没能好好地跟黑曜告别，他还只是一个只会惹事的孩子，她还来不及交代他今后的路。 “娘，孩儿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我能用自己的双手去保护黑蛇一族，我一定会守护好您和父亲誓死保卫的地方的。” 听了这番话，盈苓会心地笑了，她再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发现自己的孩子已经变成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 “给娘亲讲讲你的事吧，还有你和灵凡的孩子……”她想听的太多了，真想一直这样下去，一直陪在黑曜身边，就这样生活下去，多好！ “我和灵凡的孩子，是一个调皮的小子，叫灵曜，是柳兄取的，各取我和灵凡一字，是个好兆头。” “灵曜，灵曜！”盈苓轻轻念着这个名字，越念越顺口，越念越喜欢，“他可说过此名何解？” 黑曜点点头，道：“柳兄说，灵曜，是谓天，亦为日月，愿他顶天立地，也愿他一生如日月星辰般璀璨。” “好名字！好想见见我的孙儿啊，该有这么高了吧？”盈苓比了比自己的腰，“你小时候也长得快，没几日便到了娘亲的膝盖，没几月便漫山遍野地跑，如今你已成家，娘亲愧对于你啊……” 盈苓说着便叹了一口气，黑曜看着她，摇摇头，“您是蛇族族长，是受人敬重的黑蛇一族女王，开始我不理解，但是等我当上这个族长，我才真的懂了您当时的心情。” 盈苓一脸震惊地看着黑曜，眼里含着泪水，这一次是欣慰，是感动。 她还要再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黑了下来，天边的黑云已经朝两人压了过来，刹那间，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天现异象，危险将来！ 盈苓正要伸手拉住黑曜，却不想一道光穿过厚厚的黑云，照在她的身上，身体一轻，竟然飞了起来，“曜儿！” “娘亲！”黑曜脚上一点，一跃而起，一把拉住盈苓的手，两个人被那道光引着，飘了起来。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雷鸣在耳边响起，继而便传来黑曜的一声惨叫，这道雷电打在他的背后，想必已经见了血。 他忍着痛，紧紧地握住盈苓的手，昔日他没办法留住自己的娘亲，这一次，他绝不会放手！ “曜儿，快放手！”盈苓的呼喊就在他耳边，可黑曜就像听不到一样，仍死死地握住她的手。 “轰隆——”又是一声雷鸣，电光闪过，落到黑曜身上，又是一声惨叫！ “曜儿，别管我了，你快走吧！快放手吧！娘能见到你已经很满足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娘！”嘴角流下一股温热，他绝不会放手，哪怕这是上天降下的天谴，他都要受着，只要把他的娘亲还给他，就算让他死都心甘情愿！ 盈苓眼看着第三道雷光就要落下，她想要挣开黑曜的手，却发现怎么都挣脱不了！ 如果他再挨一下，可能会死的！ 这是天谴，已死之人复活本就是逆天而为，不管怎么说，一切因她而起，她都应该自己承受！ “轰隆——”第三道雷光落下，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黑曜身上，“不要！” 可这一次，却没听到惨叫声，难道他已经…… “曜儿——”盈苓大喊一声，突然，牵制着她的光消失，两个人身上的束缚消失，一齐掉落在地面上。 “曜儿！”盈苓将黑曜搂进怀里，已经哭成了泪人，“你怎么这么傻啊？傻孩子！你要是死了，娘要怎么办啊？” 就在她哭得眼前一片模糊的时候，一只颤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娘……” “曜儿，太好了，你没事……” 要不是最后一下，黑曜及时出手，或许此刻盈苓抱着的就是他的尸首了。 雷电而已，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救母心切，正所谓事不过三，第三次若还被它击中，那他身体里流着的一半雷系灵力，岂不是摆设？ “娘，孩儿绝对……绝对不会再让您离开……” “傻孩子，娘亲……”话没说完，盈苓突然一怔，迅速转身，手里的剑已经出手，直迎身后射来一道光。 “砰！”相交之际，发出一声巨响，“是谁？”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盈苓放下黑曜，站了起来，手里握着昔日里与她并肩作战的剑，环顾四周，既然有人偷袭，若是让她发现，绝不轻饶！ “娘亲小心！”黑曜的话音一落，盈苓身后便传来一阵温热，她转身一看，黑曜身上已经被刚才的那道光贯穿。 “噗！”黑曜吐出的血溅到了盈苓的衣服上，“曜儿！”这一声撕心裂肺地吼叫，却换来了另一声惨叫。 趁着盈苓分心之际，另一道光已经出手，穿过自己肩膀的一瞬间，竟然没有痛感，更重要的是，她竟然没有流血！ 对了，她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了，怎么可能会痛呢？怎么可能会流血呢？ “娘……亲……快……走！”黑曜死死地抓住她的衣衫，她怎么可能会丢下自己的孩子离开呢？ “咻！”又是那一束光，盈苓身体被贯穿的地方竟然使不出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束光，即将穿透自己的心。 就在这生死危急时刻，一道黑影闪过，再一次挡在了她的面前，“啊——” 第六百四十三章 风吟 隐于黑暗之中的人不见得多厉害，但那人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未知。 看着受伤的黑曜，盈苓明白了，只要她还在黑曜身边，非但帮不了忙，还会连累他。 留给她的路只有一条——死！ 但是死要死得其所，不能就这样让人玩弄于股掌，她好歹也是蛇族族长，当初能以一敌百，今日就算是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盈苓看了一眼黑曜，眼里的关切让人心疼，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不能跟黑曜话别。 很多话都没说出口，因为另一道光已经飞了过来，一旦确定了方向，一切都有了突破口。 盈苓手中持剑，迎上了那道光，她向一旁闪躲，可那狡猾的光并非直线前行，同样随着她动了起来。 “啊！”盈苓闷哼一声，她的肩膀被贯穿，可她的速度不减，没有痛感的身体，让她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终于来到了光源之地，她将手中的剑举了起来，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又何惧死亡？ “凤！舞！九！天！”一声怒吼落下，只见天空骤然变色，七彩的光芒落到她的剑刃之上。 一只带着七彩圣光的凤凰径直冲进了原野之中，凤鸣而过，轰隆一声，一个身影从草丛之中飞了出来。 那人在空中稳住身形，底下的凤凰调转方向，紧随其后，眼看着就要来到眼前，此人反应迅疾，手中一动，水球便飞向了凤凰。 “砰！”不出所料，凤凰冲破了水球，那人冷笑一声，双手展开，身后的紫黑色蜘蛛已经跳到了面前。 底下的黑曜看得真切，此人便是曲姝韵！ 果然是她搞的鬼，可是，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她要杀他，大可动手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复活盈苓呢？ 黑曜正要上前去帮忙，却被一堵看不见的墙阻隔，他用力敲打结界，却没有什么用。 “娘亲！”里面的人听不到他的叫喊，外面的人只能干着急。 紫黑色的蜘蛛一动，迅速和凤凰缠斗在一起，不相上下，可惜，论计谋，凤凰这种圣物又怎么可能敌得过对面的人呢？ 果不其然，蜘蛛吐出深紫色的蛛丝，将凤凰死死缠住，继而便从它的口中吐出无数小蜘蛛。 这些小蜘蛛顺着蛛丝向凤凰攻去，铺天盖地的蜘蛛，瞬间将凤凰吞噬殆尽。 曲姝韵看着自己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毒功，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突然，她的身后袭来一阵风，她一转身，对方的剑已经抵住了她的咽喉。 “你是谁？”盈苓手中的剑已经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划出了血痕。 曲姝韵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惊恐的表情，反而异常的淡定，“我是将你复活的人，你不感恩就算了，如今还拿着剑要杀我，你这算是恩将仇报吧？” “我可从未求你复活我。” “好心当做驴肝肺，真是不知好歹，”曲姝韵笑道，“那就拿你儿子的命来换好了！” 话音一落，曲姝韵身体一沉，朝着地面掉落，盈苓岂会让她逃脱？举起手里的剑便朝着她刺来。 曲姝韵这个做法无疑是将自己推向了死路，在失重的情况下，人的意识会变得迟缓，反应较之以往也会变慢。 所以，要打败她，必须趁现在！盈苓加快速度，手里的剑已经先她一步冲了出去。 “咻——”剑气划破空气，朝着曲姝韵飞来，可就在剑快要刺中她的一瞬间，曲姝韵先一步落地。 没有想象中血溅三丈的场面，离手的剑随后而至，“咻咻咻”的几声刺进了草丛之中。 等盈苓落地来看，却发现曲姝韵早以不见了踪影。 这是……土遁之术？ “哈哈哈哈……”一个尖锐的笑声从她身后传来，曲姝韵已经来到了黑曜身边，此刻正抓着黑曜，一只紫色的蜘蛛正趴在他的脸上。 “放开他！”盈苓的声音回荡在结界之中，她正要上前去救黑曜，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困住出不去了。 黑曜张着嘴巴，似乎在说着什么，可她却听不到，她能听到的只有曲姝韵的声音。 “你很厉害，可是我把你复活，不是为了让你跟我作对的，而是要让你帮我对付他们。” 废话真多！占据下风，唯有奋起，否则被动就要挨打。 心中一横，盈苓已经冲上前去，口中念咒，手里的剑已经飞了出去，“凤鸣鹤唳！” 声音落下，飞来的剑已经化作两只鸟，一只百鸟之王凤凰，一只特立独行仙鹤！ 两相配合，气场全开，一举打破结界！ 见势不妙的曲姝韵立刻出手，她手中的蜘蛛已经跳了出去，落到了凤凰身上。 还没等它发动毒功，仙鹤调转身体，张嘴便朝蜘蛛啄了一口，蜘蛛一命呜呼。 趁着曲姝韵转身对付盈苓的时候，黑曜身形一闪，将脸上的蜘蛛甩开，朝着盈苓跑去。 就在母子团聚之时，对方再一次攻上前来，一只巨大的紫蜘蛛轻轻一跃，便跳得三丈高。 倏忽之间骤然落下，纤细的蛛腿刺向两人，盈苓将黑曜推开，自己迎了上去。 “叮——”一声清脆巨响，蛛腿被她一剑砍断，掉落身后，颤抖几下，不再动弹。 “娘亲小心！”黑曜的声音还在耳边，掉落在地的蛛腿“咻”的一声，径直飞向她的后背。 盈苓转身应对，却被身后扑来的蛛网困住，蛛网上冒着紫色的气息，显然，上面是淬了毒的。 曲姝韵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手指在盈苓的脸上轻轻一划，盈苓随即惨叫一声，脸上的血痕已经冒出脓血。 “不要！”黑曜强撑着身体，“放过我娘，你要杀就杀我吧！” 曲姝韵停了手，转过头看着黑曜，道：“我若是要杀你，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吗？” 这话没错，如果她要杀黑曜，何必弄出这么多花样呢？在一开始杀了他不就好了，“那你要怎么样？” 对面那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微微一笑，“既然你娘做不到的事，就由你来完成吧！” 要他去杀了其他人，他怎么可能做得到呢？“我若是不答应呢？” “是吗？”曲姝韵打了一个响指，接着便传来一声惨叫，一只蜘蛛已经爬到了盈苓的脖子上，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 就只是一口，盈苓的半张脸已经变成了黑色，“你的娘亲就会死……” 第六百四十四章 剑炉 三个人的对峙已经分出了高下，黑曜和盈苓输得一塌糊涂，只能任由对方开出条件。 曲姝韵接着说道：“你娘好不容易复活，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她再一次痛苦地死去吗？我还以为你会是一个孝子呢……” 说着，另一只蜘蛛又顺着蜘蛛网爬了过来，很快就落到了盈苓身上。 只要她一声令下，它们就会一口咬住她的脖颈，然后将毒注入她的身体，最后她就会化作血水而死。 “住手！”黑曜大喝一声，曲姝韵用旁光扫了他一眼，正等他做选择，“我答应你！” 黑曜看着盈苓痛苦的表情，为人儿女，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受苦而不顾？ 当下之势，他也只能假意答应，接下来的事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果然，有了盈苓这个筹码，就不怕他不中招，曲姝韵拂袖一挥，一道白光便落到了黑曜面前。 白光里是一个紫色的盒子，“吃下它。” “这是什么？” “你没有资格问！” 黑曜捡起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黑色的丹药，一打开，一股恶心的药味便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不要……啊……”盈苓刚刚开口，身上的蛛网便收缩一分，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可是，黑曜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能一口吃下丹药，曲姝韵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打了一个响指，霎时间，压低的黑云照下一道光，光的另一头，有一个人影，“去杀了他们！” “若我娘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哪怕是拼了他这条命，他都要亲手杀了她！ “你放心，只要你完成了任务，我自然会放你们自由！” 可黑曜知道，她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他看了一眼盈苓，捡起地上掉落的剑，跳进了光里。 “为什么？”盈苓问道。 曲姝韵黛眉微皱，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让人完全想不到她是一个拥有蛇蝎心肠的人，“因为好玩啊！” “你……”盈苓的脸疼痛难忍，她似乎已经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曲姝韵冷笑一声，“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我想要忘川和柳献之的命，他们活着只会挡我的路，所以她们必须死！” “为何……要选他？”为什么要选择盈苓和黑曜母子俩呢？一开始只想试试十灵的另一项技能——转生蛊术！ 借由死去的人的残骸，用十灵的转生之术唤来她的灵魂，然后用埋葬她的泥土塑成肉身，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淬炼，一个完美的艺术品就这样产生了。 至于为什么要用黑曜来对付其他人，也只是她一时兴起。看他们自相残杀，多有趣！ 不过，她确实没想到面对盈苓，黑曜一下子就弱了下来，还为了保护她身受重伤，才让曲姝韵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想想其他人看到黑曜向他们出手的那一刻，心里肯定有所怀疑，光是想想他们震惊的表情，她的心头便一阵畅快。 借由一个已死之人出手，一个顶两，也总好过自己动手要好，省了不少力气，她就是很喜欢坐山观虎斗的感觉。 那么接下来，轮到谁了呢？ 水神四周都是寒冰，外面流动的闪着白光的东西，像是流水。一阵冰凉袭来，她不禁紧了紧衣衫。 四周都是映着她身影的冰面，伸手一碰，寒意从指尖传来，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叩叩！”敲了敲冰面，不同的地方发出的声音各有不同，能一下子创造出这样的幻境，想来也是筹划已久。 突然，水神停下脚步，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闪几丈余高的门，这扇门后面有什么，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因为此刻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水神正要转身离开这里，可是身后的路已经不见了，来时的路已经被封住，看来是故意引她来这里。 颤抖的手推开冰门，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心情，推开门的一瞬间，一阵寒风袭面而来。 眼前一片光亮，她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去之后，身后的门“轰隆”一声关了起来。 等眼前的光消失，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南海的水晶宫！ 眼前有一个巨大的剑炉，剑炉里的火正熊熊燃烧着，热气夹杂着寒气，两相接触，却没有谁更胜过谁。 她咽了一口唾沫，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水神似乎有了一点头绪。 曾经将她杀死的东西又一次重现，任何人都会害怕的。 可惜，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轰——”水神停在原地，身边的光一暗，又亮了起来，她的身边突然多了很多人。 有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也有穿着奇形怪状的人，有人头上长角，有人身披盔甲，她眉头一皱，难不成这些都是当年被抓来献祭的人？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让她不得不往这个方面乱想。 看来她猜得没错，这里就是炼制上古凶剑的剑炉。 突然，眼前的光又暗了，再亮起来的时候，水神的手脚已经被铁链绑住，任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有人吗？救命啊！”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可是并没有人回答她。 眼前剑炉里的火喷薄而出，火星四溅，在她看来却十分刺眼。 “啊——”她的耳边尽是哀嚎，惨叫声，咒骂声，交杂在一起，彻底乱了她的心。 他们会成为上古凶剑的剑下亡灵，他们会被用来淬炼这把作恶多端的凶剑，他们的灵魂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终于，黑暗之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命令，水神旁边的人已经被铁链提着，来到了剑炉上方。 随着他的一声嚎叫，身上的铁链一松，那个仙人打扮的人已经被丢尽了剑炉之中。 伴随着最后一声绝望的叫喊，剑炉的火又旺了不少。 紧接着便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嚎哭，水神看着所有人都被陆续丢进了剑炉，她知道自己肯定也逃不过去了。 终是轮到了她，来到剑炉前，一阵热量涌了上来。 “这是幻觉，这是幻觉……”水神闭上眼睛，她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可面前的热量是真的，她能闻到自己的头发被烧灼之后发出的味道。 如果这是假的，那这个幻境真的太真了，如果是真的，那她可能就会死在这里…… 第六百四十五章 出手 剑炉的火越烧越旺，水神的气息却渐渐稳了下来。 她将所有的杂念从脑子里排除，在她还未成为掌管水域之神以前，早已将这个办法深谙于心。 只有排除杂念，才能让自己吸收更多的天地之灵，所以才成就了今日的水神。 她的汗水滴落在剑炉，剑炉的火瞬间熄灭，耳边已经是一片沉寂。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身上的铁链松开，水神便落到了剑炉边上。 一切都只是心魔作祟罢了，一直以为已经驱除的心魔，原来还存在她的内心最深处，当身临其境之时，所有的恐惧都会卷土重来。 就像风吹过麦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从未绝尽，只有等风停了，麦田才会安静下来。 一次又一次，水神的心也随着一点点地坚硬起来，从最开始的恐惧颤抖，到现在心有余悸，终有一天，她会彻底战胜它的！ “轰！”身后的门打开，一道光从外面闯了进来，带着阵阵海风，拂过她的脸，吹去她的汗水。 有人正慢慢地靠近，水神定定地盯着光里的人，细细听着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水神的呼吸也变得凝重起来，终于，那个人走出了光圈，来到了她的面前。 “水神前辈！” “黑曜？”见到了熟悉的人，别提有多高兴了，水神跳下剑炉，正要走向黑曜。 可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看着对方，黑色的衣衫，银白色的头发，光看外表，是黑曜没错。 可是在这里，一切都可能是假的。 “我问你，我叫什么名字？” 对面的人明显一愣，不过转念又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谨慎一点是应该的，黑曜开口答道：“繁霜，繁华，冰霜。” 水神又接着问道：“你的莲心还在吗？” 黑曜也没有丝毫迟疑，立刻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朵闪着白光的冰莲，“前辈，真的是我。” “太好了，”水神舒了一口气，“你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你怎么找到我的？这里是幻境对不对？” 身旁的人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前辈，您一下子这么多问题，我要怎么回答啊？” “那好，我问你，你有没有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你内心最害怕的东西？” 黑曜摇摇头，见他一脸无措，水神也只能就此作罢，他们必须从这里逃出去才行，不然还不知道有什么妖魔鬼怪在等着他们呢。 两个人从剑炉之中走出来，刚来到最开始的冰宫，一道紫光便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小心！”水神将黑曜护在身后，看这架势，曲姝韵已经得到了消息。 “不愧是水神，竟然这么快就逃离了自己的心魔。”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光里缓缓走出一个人，此人正是曲姝韵。 “毒妇，今日老娘便要你有来无回！”话音落下，水神已经冲上前去。 两条龙已经围绕在她的左右，朝着对面的人飞去，水龙和冰龙一前一后，一齐夹攻。 “轰——”一声龙啸落下，对方一跃而上，两条龙立刻调转龙首，紧随其后，气势汹汹，让人难以招架。 曲姝韵手中的蜘蛛已经出手，蜘蛛来到水龙和冰龙面前，两条龙长大嘴巴，一口便将其咬成了死蜘蛛。 曲姝韵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正要发动下一次攻击，却被身后的风吓得一愣。 没等她转身，耳边生风，一个坚实的拳头便落到了她的脸上，曲姝韵闷哼一声，从空中坠落。 而底下等着她的，便是两条巨龙。 先是水龙，一口便将她吞了进去，在水神的指令下，冰龙迅速缠上了水龙，水龙瞬间结冰，将里面的人困住。 水神落了地，看着冰龙身体已经停止挣扎的人，她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她只想从这里出去，然后杀了她！ “我输了！”输了竟然还一副不可一世的臭屁模样，真是让人恼火。 “怎么从这里出去？”开门见山，直奔话题。 里面的人也对上了水神的眼睛，直言道：“出不去的，这是绝境！” “那你怎么进来的？”想糊弄她，难道是觉得她好欺负？ 水神伸手在冰龙上一点，寒气更甚，里面的人被冻得直发抖。 刚才用心魔来压她，现在还跟她打哈哈，水神的耐心要被耗光了，“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吃不了，怕也兜不走！” “我说了没有……” 没等曲姝韵的话说完，水神的手轻轻敲击冰龙，“啪！”冰龙开始破裂。 从龙尾开始，一点点破碎，刚才被吞进去的蜘蛛也变成了冰屑，马上就要来到曲姝韵的脚边，里面的人终于急了，“我说……” 早点说就不用受这等罪了，“快说！” 里面的人表现出惊恐的表情，急忙说：“要从这里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死！” 曲姝韵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水神心中一怔，这个人在耍什么把戏，竟然…… “啊！”水神一声惨叫，她低下头，一把明晃晃的剑穿过自己的心口，鲜红的血正顺着剑身流下，滴落在冰面上，十分耀眼。 “你……”水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伸手捏住剑刃，右手一用力，将剑逼了回去，捂着心口，倒在了地上。 看着这把剑的主人，她一心护在身后的人，竟然毫不留情地捅了她一刀，“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声质问，问得黑曜心都要碎了，他的手不听他的使唤，曲姝韵的声音一直萦绕在他的耳朵里，“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他在这个声音的牵引下，举起手中的剑，然后刺向了水神！ “我……” “我来告诉你吧，”冰龙里的人笑着说道，“他已经背叛了你们，现在他站在我这边，这一战，是你输了！” “不！不会的！”水神还想靠近冰龙，却被黑曜一把抓住，然后往地上一按，“砰”的一声巨响，水神已经快要昏厥过去了。 “水神，你放心，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些……”黑曜眉头紧蹙，却什么话都不能说，他只是一五一十地重复脑海当中的声音。 “你……你这个叛徒！呸！” “好了，”他背对着的人发话了，“杀了她吧！” 第六百四十六章 重现 一阵阴风拂过死一般沉寂的河面，四周只有光秃秃的泥土。 踏在上头的感觉很怪异，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无数白骨破土而出，然后抓住脚踝，将走着的人拖进泥土之中。 周围的孤魂野鬼在哀嚎，撕心裂肺的呐喊，没有人能拯救它们，唯一的办法，只有自我救赎。 奶娘就在柳献之的面前，可是转眼又消失不见，柳献之唤着她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冥府，这是他心里最不想到的地方。 桥上的魂魄正四处徘徊，原本该在桥头派汤的老妪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几个彷徨失措的孤魂。 桥边的人一转身，一个魂魄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又绕过他朝着另一边走去，看着这个沉寂的冥府，柳献之一脸茫然。 他为何在这儿？冥府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境而已？ 这是柳献之最恐惧的地方，因为在这里，他曾经失去过一个他最爱的人。 不论是心里的那个人，还是他的执念怨恨，都发自内心的讨厌这里。 如今重回故地，看来是曲姝韵设下的陷阱，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让心魔趁虚而入。 就在柳献之宛如冤魂一般四处游荡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他转身一看，一道紫色的圣光落在了不远处。 等这些人走近，柳献之才看到，这些人当中竟然有自己！ 还有忘川，云卿神君，还有被自己扛着的黑曜，这是…… 看到这个场面，柳献之不禁皱紧了眉头，这是当初来冥府寻彼岸花王的场景！ 过去在重演？ 就连当初的对白都一一重现，忘川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他这辈子都忘不掉，死生不复相见的怨恨，还有不得好死的诅咒。 “忘川！不要去！”柳献之上前想拉住忘川，可是竟然从她的身边穿了过去，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似乎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说的话，一切都在按照当日的顺序进行，这场景重现着实让柳献之心中一痛。 按照这样来看的话，他接下来就会看到忘川死在他面前，那是这辈子都不愿再看到的场景，这是他的噩梦，也是他应得的报应！ 踏上摆渡船，摆渡人掌着灯，指挥着船驶进了雾气之中。 前方的浓雾迷了眼，那日的场景如今闭上眼都历历在目，果然，遇见了被云卿神君打得魂飞魄散的八爪鱼，最后，终是来到了那个噩梦开始的地方。 柳献之停在船上不肯下去，他知道这是幻境，一切虽然看着真实，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发生过的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他刚一转身打算离开，可一道白光随即将他打了回来，带着他来到了彼岸花王旁边。 他突然明白过来，在这个幻境之中，只能按照当时的场景一一再现，他不可能逆转，也无法逃避。 “啊！”忘川的惨叫声将柳献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不要！”虽然知道是假的，但真的发生的时候，柳献之还是无法保持冷静。 他冲向了忘川，打算接过倒地的人。可惜，他碰不到忘川，她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三魂七魄瞬间散尽。 这震撼的场面让柳献之的心绞痛起来，就像有千万把匕首在将他的心一点点凌迟一般。 “忘川——”柳献之已经陷入了回忆，这个残忍的回忆，在他的脑海之中一点点重现，此刻，他已经泣不成声。 紧接着，失去彼岸花王的云卿神君也开始变了，疯魔了一般，开始大开杀戒。 随着一条带着圣光的神龙一声长啸，四周的彼岸花田开始燃起熊熊烈火。 而这一次，柳献之终于感受到了这里的热量，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而这个热气是真的。 跪倒在忘川身边的柳献之唤出自己的琉璃玄清扇，一道蓝光萦绕在扇子周围。 他大喝一声“真龙诀”，霎时间，四周卷起风沙，带动着阴冷的忘川水，扑向了一片火海。 一阵吼叫之后，四周又安静了下来，原本双眼紧闭的柳献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四周又变了模样。 迎风招展的彼岸花也变了模样，成了一根根手骨，在风里飘动。 “柳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柳献之才慢慢地缓过神来，他盯着黑暗中走出来的人，一身黑衣，银色长发。 “黑曜？”柳献之脱口而出，直到那人来到光下，他才看清黑曜的脸。 黑曜走过来扶起他，“你没事吧？” “我没事！”柳献之的双脚有点发软，刚才的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得可怕。 若不是黑曜出现，恐怕他现在都分不清是真是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曲姝韵，她创造的幻境，如果我们不快点打破幻境的话，肯定会深陷其中的。” 柳献之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有理，“多谢你出手相助。” “吃下这个吧，会好得快些。”说着黑曜便从怀里拿出锦囊，然后从中取出一个黑色丹药，在光下闪着光泽。 “多谢。”柳献之一口吞下丹药，正要上船，打算离开这里，可是身后的人似乎没有跟上。 他转身一看，黑曜停在原地，“怎么了？”他正要上前去拉他，却发现黑曜看着他笑了，那抹诡异的笑让他心里一惊。 难道对面的黑曜是假的？那他刚才吃下的那颗药…… “噗！”柳献之吐出一口鲜血，黑色的血落在眼前的白骨上，白色的骨头瞬间被腐蚀成了黑色，然后变成了炭灰。 身体里的力气就像被抽走了一样，柳献之跪倒在地，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人，“你……” “柳兄，对不起了，我也是迫不得已的！”黑曜来到柳献之身边，他的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竟然是曲姝韵！ 他们联手了？这是柳献之的第一反应，可是为什么呢？这是第二反应。 还没等他问出个所以然，一口血气上涌，来到了他的口中，又吐了一口血，他的意识已经变得有些模糊。 耳边隐隐听见两个人的对话，可是已经听不真切。 “你做的很好，等杀了忘川，你和你娘就可以远走高飞了，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没人会去打扰你们。” “好！”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曲姝韵下达的一个命令——杀了忘川！ 第六百四十七章 镜子 漫天飞舞的雪，落了下来，掉落的瞬间，能见到一片片雪白映出的世界。 忘川走在雪地里，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个石门前，她伸手轻轻一触，“轰隆”一声，门开了。 她走了进去，石室里有三道微弱的光，洒落一地，三根石柱立在光下，石柱上有三面镜子。 靠近一看，这里竟然是存放玉梵神镜的地方，她才恍然惊觉自己来到了玉梵山。 难怪外面的大雪跟她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那么像，那天的雪也像今日这般洁白，也像今日这般寒冷。 过去的事情她已经不想再看了，一个没有过去的鬼差，再怎么看都是枉然。 用自己的寿命换了柳献之的过去，真不知道是值得还是愚蠢。 在他的记忆里看到了自己，看见了和他的爱恨纠葛，也看到了两个人的结局，到底是好是坏，早已没有了定论。 要是能看到将来就好了，未来会怎么样，她和柳献之该走向何处，黑曜和水神会怎样，她都想知道。 伸手拿过中间的镜子，伸手在镜面上一碰，指尖一痛，竟然被镜子周围的雕饰划伤了手。 一滴血滴在了镜面上，一道耀眼的光冲了出来，忘川立马闭上了眼睛，等她再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眼前已经变了模样。 她站在了一片黑暗之中，一道白光落到了不远处，那光里仿佛有一些人影，正在不停流转变幻。 她上前走去，头顶的那道光也跟着她一起走，就要靠近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 一个人影朝着她慢慢走来，柳献之就在眼前，可她却犹豫了，直到对面的人来到自己面前，然后和她擦肩而过，她彻底愣住了。 “献之！”她转过身，看到远去的柳献之，此刻已经牵住了一个人的手。 那个穿着嫁衣的女子，看不清脸，但是从后面看去，绝不是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 忘川冲到两人面前，正想看清楚对方的真面目，谁知眼前又闪过一道光，她的眼前一亮，不禁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她的面前又站了一个人，一个可以和黑夜融为一体的人，身上的黑色长袍仿佛从来都没有变过，一头闪着光芒的银发，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明亮。 “黑曜？”她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怀疑，她不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些画面。 这只是曲姝韵的幻境而已！ “忘川，救我！”黑曜向她伸出了手，他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光圈，黑曜身体一轻，朝着光圈下掉落。 “黑曜！”忘川立马出手，将他拉住，黑曜的身下便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她拉着这个比自己重了很多的男人，正要将他拉上来，可光圈渐渐变小，一旦光圈消失，她还能救回黑曜吗？ 她慌了！ “抓紧我，别放手！”可是，她拉住的人开始狞笑起来，抬起头看向忘川，四目相对之时，对方的脸变得狰狞，眼神也变得越发凌厉。 黑曜冷笑一声，道：“和我一起死吧！” 话音一落，忘川的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一道闪着黄色光芒的雷点瞬间爬上了她的手臂，再下一秒，就已经将她的身体电得有些麻痹。 失去防备的忘川惨叫一声，随着黑曜掉落深渊，声音淹没在四周的暗夜之中。 她的脑袋传来嗡的一阵响声，她猛地睁开眼前，她又来到了刚才的石室，只是现在发生了变化，原本的三道光变成了一道。 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朝着石柱走去，中间的镜子已经从中间裂开，她的身体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灵力正在剧烈消耗，而出现这个问题的原因，肯定跟眼前的镜子有关。 伸手拿过左手边的镜子，又一束光闪过，她已经有些习惯了这刺眼的光芒，可是这一次又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次来到了一片花园，种满了红色的花，只有满眼的红，连叶子都是红色的。 如同血海一般，跟冥府彼岸花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又是什么地方？ “花火海。”一个声音从天空传来，像是听到了忘川心中的迷惑，所以回答了她的疑问。 “你是谁？” “我就是你啊！”对方答道。 忘川哼了一声，冷道：“你在说什么惊世骇俗的屁话？” “我是你心中所想。” 此话一出，忘川便陷入了沉思，刚才在拿过镜子的时候，心中所想的是自己会有什么结局。 不过是脑袋中突然闪过的念头，可这算是对她的答案给予的一种回答吗？ 可是这火一般的花海又有什么寓意呢？ 就在她还要开口询问的时候，花间拂过一阵风，一阵热量袭来，起初以为只是幻觉，可当她低头一看，底下的花竟然全部变成了火苗。 “轰！”四周的花海瞬间变成火海，而且这火来得蹊跷，眨眼之间就已经来到了她的脚边。 眼看火光就要烧着她的衣摆，忘川一跃而起，可谁知她刚一跳起来，就落了下来，全然没有防备，她的灵力已经不足以支持她悬空。 径直掉进了火里，原以为会被烧成灰烬，可是等她眼睛一闭再一睁，眼前又发生了变化。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又到了石室，面前的镜子只剩下一面。 一切都如她所料，这三面镜子有一个奇异的能力，能预料到她的未来。 至于真假，无从得知。 “要怎么逃离这里？”她轻轻地念了一遍问题，然后拿起了最后一面镜子。 她对接下来的事情已经驾轻就熟，来到了黑暗之中，面前闪过一些画面，飞快地从她身边穿过，更有甚者，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在这一幅幅的画当中，她似乎看到了写什么，又好像走马观花，什么都看到了，但是都看的真切。 终于，她的身后传来了一个脚步声，虽然很轻，但还是被她听了进去。 “是谁？”还没等她转身，一道火光朝着她冲了过来，她往一旁躲避，可是这火光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随她飞来。 正要跃起躲避，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果然，她正要跳起还手，可她的身体不知为何，像是灌了铅一样，往下掉落，栽进了火海之中。 和她看到的结局一模一样…… 第六百四十八章 换命 火，燃烧着。 像极了天边那一抹赤霞，一时间，不知道是火晕红了霞光，还是霞照亮了火光。 火光之中映出一个身影，在一夜之间，他仿佛变了一个模样。 黑色的长袍散落到肩膀，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衣衫，银白色的发丝没有打理，已经变得蓬松杂乱，眼里布满红丝，嘴唇干裂，喘着粗气，眼神呆滞，整个人看起来宛如行尸走肉。 “你满意了？”黑曜弱弱地说，嘴巴仿佛都没张开一样，他太累了，为了盈苓，他终究做了曲姝韵的刽子手，将其他人害死。 他们都是最相信自己的人，到死他们都想不到会死在他的手中吧？ “你做得很好！”曲姝韵来到他的身边，挥去身边的火，也挥退了四周的幻境。 倏忽间，他们又回到了柳家村的桥头，一切都好像一场梦，很迷幻又真实得可怕。 看着躺在桥上的水神和柳献之，还有被困在火球当中的忘川，黑曜的心像是被人用千百根针狠狠地刺下一样。 曲姝韵拂袖一挥，一道紫光落到桥上，光里的人正是盈苓。 “曜儿！你真的杀了他们？”看到其他人的尸首，盈苓的心碎了，她复活了，可一时间说不清是好是坏！ “娘！”黑曜跪倒在盈苓身边，已经哭成了泪人，他只想和他的娘亲在一起，只想让她好好地活着，哪怕要他跟着所有人去死，他都无所谓。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到了黑曜脸上，黑曜睁大眼睛，耳边嗡鸣，他不敢相信，盈苓竟然打了他！ 盈苓颤抖的手停在空中，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我的儿子绝不会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白皙的脸上多了几个红色的巴掌印，黑曜只能受着，并无怨言，“娘……” “闹够了吗？”曲姝韵在旁边看了半天，母子情深的戏码还真是让人恶心。 “你……你这个毒妇！” “毒妇？哈哈哈哈……”曲姝韵笑得很猖狂，“这些人都是被你亲爱的儿子杀的，水神在剑炉里感受到的火，柳献之在冥府看到的火，将忘川烧尽的火，都是出自他手！” 不错，这些火都是黑曜弄的，是他将火混入了幻境当中，才让他们有了被烧灼的感觉，才让他们都失去防备。 “我的儿子由我来管教，在那之前，我要先向你讨一样东西……”话音一落，盈苓猛地站了起来，拿过黑曜手里的剑就要上前杀了曲姝韵。 可惜，论计谋她尚不如曲姝韵，更何况如此明目张胆的攻击，在她眼里，更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曲姝韵往后退了一步，手中已经运足了气，一道紫光闪过，数十只蜘蛛已经飞了出来，要是被它们咬到，肯定会将骨头都啃食殆尽不可。 就在盈苓打算迎头直上，硬刚对方的蜘蛛的时候，一道火红先她一步，直接阻断了她的攻击。 她细细一看，黑曜已经站到了她面前，口中吐出的火龙，也正好印证了曲姝韵方才说的话。 黑曜吐出火龙的同时，另外的两只手也没闲着，只见他的手心多了两道黄色的光，光的四周带着电，在空中噼啪作响。 等火龙一收，紧接着双手的雷光脱手，直袭对面的人。 一路火花带闪电，将曲姝韵的蜘蛛烧的烧，电的电，不一会儿，她的蜘蛛已经被除得一干二净。 “黑曜，没想到你还有些本事，可惜，即便你能烧掉我的蜘蛛，可我的蜘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又能撑得了多久呢？” 此话一落，曲姝韵身后的灵力凝聚，一只巨大的蜘蛛已经跳到了黑曜面前。 紫蜘蛛一开口，先是吐出紫黑色的蛛网，在月光之下，闪着诡异的光，直冲面门而来。 “曜儿小心！”黑曜脚下一点，迅速退开，就算他能力不足，但也绝不会轻易放弃！ 黑曜立在桥头，蛛网随后而至，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迅速吐出，一条不亚于方才的火龙瞬间将蛛网包裹起来。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身后传来一阵强风，还来不及回头，身后便传来一声惨叫。 一个冷冰冰的人抱住自己，盈苓紧皱着眉头，一副痛苦的表情，她算是发现了，时间越长，她能感受到的痛苦感觉就会加重。 “娘！”黑曜抱住盈苓，落到了地面，然后死死地盯着曲姝韵。 “原本我是想放你们一马，可转念一想，留着你始终是一个祸害，不如一并除去的好。” 黑曜冷哼一声，他也从未有过她会放过他们的想法，只是当年自己的娘亲死在面前的场面仍历历在目。 这一次，哪怕违背自己的良心，他也不想让这件事再一次发生！ “你放过我娘吧，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黑曜终是低下了头，乞求的语气让曲姝韵心头大爽。 “我为何要放过她？她刚才可是想要杀了我的！” “她是护子心切才这样的，只要你肯放过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哦？”曲姝韵看着他，不禁笑出了声，“哪怕要用你的命换她的命？” “好！”他只想让盈苓活下来，其它的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水神、柳献之和忘川死了，他也只想随他们而去。 “好啊！”曲姝韵将一个黑色的盒子丢到他面前，“吃下它，我便不再为难你娘。” 黑曜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丹药，今日吃下了两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补的药呢。 “不……不能……吃！”盈苓在身后，刚才被蛛腿刺中，她的背后加之脸上的伤，如今毒已经蔓延，若得不到曲姝韵的救助，只怕他们两个人都会一起去见冥王。 黑曜跪着移到盈苓身边，向她磕了几个响头，可盈苓已经没了阻止他的力气，“娘，对不起，孩儿不孝，不能侍奉左右。” 此话说完，黑曜仰头将丹药吃了进去，剧烈地咳嗽几声之后，他便仰天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的面色如土，嘴唇变成了紫黑色，身体蜷缩，不停颤抖，确实是中毒之症。 “哈哈哈哈……”曲姝韵来到两人身边，“黑曜，你还真是一个大孝子啊！既然你怕不能伺候你娘，那不如，就让她随你去吧！” “你……” 第六百四十九章 反转 竟有此女，恶毒如斯，着实令人胆寒。 “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哈哈哈哈……”曲姝韵仰天大笑，“我一不成神，二不为妖，何来天谴？” 黑曜沉默了许久，他的身上像是被无数只蜘蛛啃食着一样，痛苦难忍，连说话都费劲，“多……行不义必自毙……” 对面的人面色一冷，道：“这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说完，便要动手了结盈苓，本就该死去的人，让她活过来哪怕一刻都是对她的恩赐，如今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她这么做是为了盈苓着想，一个空有躯壳的人，活着也是一种痛苦！ 她手上往空中一握，黑曜身边掉落的剑便来到了她的手里，举起手里的剑，刚要落下，躺在地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盈苓忽地站了起来，口中不知念着什么，曲姝韵手里的剑便一阵颤动，脱离她的手，然后朝着她攻去。 这不可能！曲姝韵震惊之余，已经出手来挡，拂袖一挥，一道白色蛛丝已经缠住了剑身，往前一带，剑又飞回了盈苓身边。 被她的蛛丝引着，剑身开始攻击它的主人，两人缠斗在一起，对方明显落了下风，曲姝韵趁势发动强攻。 身后的紫蜘蛛已经跳了出来，朝着盈苓猛然进攻，细长反光的蜘蛛脚在空气中划动，发出“咻咻咻”的响声。 盈苓很快就落入险境，手脚被曲姝韵的蛛丝死死缠住，眼看着蜘蛛淬了毒的脚就要落到她身上，她彻底输了！ 蜘蛛脚在离她只有几寸的距离停了下来，眼前闪过一道紫光，曲姝韵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盈苓悬在半空，呼吸困难，“说，你怎么解开我的蛛毒的？” “……”盈苓闭口不言，这倒是激起了曲姝韵强烈的好奇心，一个泥土塑的身体，里面没有任何血液，空有皮囊，想来怎么可能会中毒？ 可是，她的毒可是可以将她的内丹都吞噬的，怎么可能还让她有还手之力？ 她只想知道答案，“你若是说了，我便救活你的儿子！” “呵呵呵……”手上被掐住的人笑了，上过一次当，那就吃一堑长一智，再上当就是蠢钝如猪。 毒妇之言，有何可信？ “你不说，那我可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苦苦挣扎无果的盈苓看着她，再看看晕死过去的黑曜，心中一横，道：“他……对不住自己的友人知己，这……都是他该受的……” “好狠心的人，那便如你所愿了！”曲姝韵放下手中的人，“砰”的一声，盈苓已经落了地，巨大的冲击险些让她晕倒。 曲姝韵转过身，打算好好折磨黑曜，逼她说出真相，到底是十灵的能力出现了问题，还是另有隐情。 可当她转过身来看的时候，黑曜已经不见了！ 曲姝韵脸上震惊的表情有些滑稽，刚才明明在这里的，怎么都不见了？ 都不见了，这些人都消失了，黑曜，忘川，水神和柳献之，他们都不见了！ 等她再转身，竟然连盈苓都不见了！ 这是见鬼了吗？一眨眼之间，所有人都消失了，没有任何预兆，也寻不到任何踪迹！ “谁在搞鬼？快出来！”就在她四处环顾寻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风，虽然很微弱，但还是被她感受到了。 一时气急，一转身便出掌打在身后那人的身上。 对方硬生生地接下了她的毒掌，闷哼一声，那人已经从桥上掉落，掉入了水中。 “荆楚！”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曲姝韵一跃而下，跳进了水中，捞起王旌楚。 两个湿漉漉的人来到桥上，曲姝韵立刻拉过他的手，将王旌楚的手心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然后运气将他体内的毒血逼了出来。 等王旌楚稍有好转，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之后，面露愠色的曲姝韵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王旌楚拉住曲姝韵的衣衫，吞吞吐吐地说：“儿子……被他们……抓走了……” 一听这话，曲姝韵内心的火瞬间就被点燃了，“你说什么？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这么大胆？” “妖……妖怪……”王旌楚话音刚落，天空的皎月便被黑云遮去，空气之中的妖气渐浓。 曲姝韵看着四周突然变暗，她才猛然发现，周围已经环绕了一圈奇形怪状的妖怪。 “就是你们抓了我儿子？！” 带头的一个半人半马的妖怪开口道：“毒妇，你杀了我们的大王和王后，今日，我等就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个头不小，可惜脑子不好使，曲姝韵反驳道：“花妖又不是我杀的，金不唤的死更是与我无关，你们要找就该去找妖神！” 另一边手持盾牌，正上下乱蹦的小妖说道：“我早就听到了～你和妖神说的话～你亲口承认这些都是你做的～还想狡辩～” 真不知道她跟这些妖魔鬼怪废话什么，这些杂碎，她一下就可以解决！ 她的身后已经凝聚出一只紫蜘蛛，只要她一声令下，眼前这些妖怪就可以被她一举拿下！ “废话少说，你们是一起上，还是单挑？算了，别浪费时间了，你们一起吧！” 话音落下，群妖齐攻，霎时间，曲姝韵的头顶已经乌压压的一片，朝着她攻来。 她嘴角一扬，手里一指，身后的蜘蛛已经一跃而起，悬在半空，吐出一团团紫气，直袭妖群而去。 一时间，众妖之中哀嚎遍地，眼前被紫烟迷了眼，接着便是毒气攻心，无数妖怪从天而落，四周毒气四起，乌烟瘴气！ 外围的妖怪学乖了，立刻退后几步，数十只黑色蟾蜍跳了出来，四周顿时传来“呱呱呱”的蛙鸣声。 这些毒蟾蜍一张口，深深吸了一口气，便将毒气悉数吸了进去，这下倒反将了曲姝韵一军。 可惜，这些毒蟾蜍再厉害，也敌不过她的毒蜘蛛！ 这么想着，面前的蜘蛛收了毒烟，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无数只小蜘蛛已经飞向了毒蟾蜍。 五毒之二缠斗在一起，战况着实精彩，原本不相上下，奈何双拳难敌四手，蜘蛛还是占据了上风！ “敢坏老娘好事，去死吧……” 第六百五十章 反水 漫天而来的妖怪被毒烟隔绝在外，只剩下地上疯狂吸收毒雾的毒蟾蜍。 毒蟾蜍对上毒蜘蛛，两相缠斗，原本不相伯仲，可时间一久，高下立判。毒蟾蜍数量虽多，却也不比毒蜘蛛，毒性更是不及其万一。 一口咬住，毒性便在蟾蜍身体里斗争，然后迅速蔓延，直到蟾蜍死去为止。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蟾蜍大军很快便全军覆没。 众妖见状，心头一慌，却在首领的一声令下，还是不得不趁着毒气散尽的一刻再一次强攻。 这头的曲姝韵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话毕，手上便多了一团紫光，朝着空中一丢，径直落到蜘蛛身上，倏忽间，蜘蛛张开嘴巴，又是一阵浓雾。 浓雾蔓延，冲在前锋的妖怪顿时隐没其中，先是被浓雾迷了眼，继而便穿来一阵阵惨叫声。 后续不明情况的妖怪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雾里的妖怪，希望它们能送来些许好消息。 可等毒雾再一次散去，所有妖怪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面前是交织成网的蛛丝。 方才隐藏在雾气之中，所以看不到，现在才发现，蛛丝上是一根根白骨，有大有小，形态各异，正冒着紫烟，一招毙命。 “撤！”妖群之中有一个声音响起，众妖这才晃过神来，全数后退，打算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曲姝韵怎么可能放过它们？这种放虎归山的行径简直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么想着，她手指一动，空中的蛛丝便随之动了起来，朝着四面八方飞去，就像一只只有生命的手，抓住一个，便迅速将其化作白骨，没有丝毫犹豫。 对于这些妖怪而言，一旦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条。 正当曲姝韵得意之时，她的身体突然一痛，“啊！”她低头一看，一把明晃晃的剑已经穿过自己的胸口，白色的剑刃已经染上了紫黑色的血迹。 “你……”曲姝韵一声大喝，一圈紫色的光芒瞬间在她身边扫射而出，将身后的人弹了出去。 弹出插在自己身上的剑，曲姝韵捂着心口，转过身来看着王旌楚。“你竟然……竟然敢伤我？” “我为何不敢伤你？”对面的人站了起来，朝着她慢慢地走了过来，王旌楚嘴角一扬，看着曲姝韵的那双眼睛有些呆滞。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此话一出，曲姝韵便怔住了，四周又安静了下来，她看向四周，哪里有什么妖怪，连残骸都没有，难道她落入了幻境之中？ “你发现了？”王旌楚的嘴巴微张，却没有多余的动作，跟她对话的人是王旌楚不错，可是说话的人却不是他！ 没等她弄清楚，王旌楚便举起了手里的剑，再一次朝着曲姝韵飞奔而来，速度极快，绝不是王旌楚一个凡人该有的速度！ “你醒醒！”可惜，对方完全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反而加强攻势，手里的剑落下，直袭面门而来。 曲姝韵迅速集气，在王旌楚的下一次攻击来临之际，一把握住他的剑身，然后往前走了一步，此刻两个人之间只差一步。 占据上风的曲姝韵正打算出手制伏他，可不曾想左边传来一阵热气，右边则传来一阵寒气。 左右夹攻，手又被王旌楚握住，退后已然来不及，前进更不现实，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火光和另一边的水色已经将她包裹住。 “啊——”曲姝韵大喝一声，整个人已经被包围起来，从左右两边走出两个人，黑曜和水神出现，手中的灵力还没断，正持续不断地攻击曲姝韵，这一次要让她彻底失去还手之力。 过了大半盏茶的功夫，就算是九婴在世，在这等攻击之下，又毫无还手的动作，想必也早就成了灰了。 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包围圈里突然出现了几道奇异的光，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白，这光是……九窍乾坤塔！ “快走！”水神声音一落，九道颜色各异的光便突破两个人的包围，冲着两人飞来，速度之快，躲避不及。 要是被这些光照到，后果绝不比那日好到哪里去。 水神和黑曜已经被黑光罩住，动弹不得，眼看着火光就要来到面前，两人眼前闪过一蓝一红两道光。 混在宝塔的光里，让两人眼前一片恍惚，直到一个身影来到面前，他们才看清。 忘川手里的青光已经丢了出去，霎时间，业火丛生，将所有朝着水神来的光吞没。 而另一边的柳献之亦是如此，手中的扇子一挥，瞬间卷起风沙，在两人面前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风墙。 两人拉着水神和黑曜，往一旁一跳，这才躲过了九窍乾坤塔的第一波攻击。 不出所料，里面的人毫发未伤，一座宝塔升起，将四周的业火全数吸尽，就连风墙也随之沉寂下来。 “趁现在！”忘川脚下一点，打算上前去抢宝塔，有它在手，曲姝韵便有如神助，他们几个联手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就在她即将靠近之时，底下突然跳出一只巨大的蜘蛛，还没等忘川碰到宝塔，就先被蜘蛛的蛛脚环抱起来，“啊！” 蜘蛛抓住忘川之后便隐进了雾气之中。 “忘川！”柳献之手里的琉璃玄清扇已经出手，扇面冒着蓝光，用力一挥，“风刃！” 霎时间，四周的风再一次被聚集起来，无数道风刃朝着蜘蛛落下的方向飞去。 “砰砰砰！”所有的雾气被风刃打破，露出了里面的人，曲姝韵眼露凶光，正死死地盯着他。 雾气散尽之时，对面的人便不见踪影了，一眨眼的功夫，曲姝韵已经落到了他的面前，手里的宝塔一亮，红光射出，正好烧着了他的衣衫。 柳献之退了几步，当机立断挥扇斩断衣襟，“真龙诀！” 就在此时，周围的风瞬间停住，一条蓝色的龙腾空而起，真龙周身围绕着的风开始大作。 这无色无形的风将离他不到几寸距离的红光包裹起来，然后原路返回，朝着曲姝韵飞去。 曲姝韵脚下轻轻一点，十分轻盈地躲开了他的攻击。 还没等她站稳，一条水龙已经冲向她，曲姝韵手里的宝塔一亮，黑光萦绕在水龙身边，水龙瞬间化作水滴。 只要有宝塔在，她就可以所向无敌！ 第六百五十一章 灵丹 水龙被轻易破除，忘川又身陷囹圄，自顾不暇，好不容易逆转的局势又被打回了最开始被动的局面。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九窍乾坤塔！ 迷雾被遣散，一只紫黑色的蜘蛛背上站着一个人，桃色衣衫在风中摇摆，从高处俯瞰而下，似有睥睨众生之势。 “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逃出幻境的？”曲姝韵计划了这么久，竟然还是让他们逃了，想来真是困惑，明明已经被杀死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站在这里。 不过细细想来，杀死他们的过程太轻松，反倒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既然她发问，也给了众人一丝喘息的机会，水神上前答道：“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当我没问！” “哎，既然你诚心发问，我就勉为其难地回答你吧！”能拖一时算一时。 其实，从一开始，他们被她分开，置于不同的幻境之中，唯一中招的可能只有黑曜一人。 心中所念之人出现，难免会乱了阵脚，他也就一步步踏进了曲姝韵设下的陷阱。 笼络了黑曜，曲姝韵自以为的大计便开始实施，第一个目标就是水神。 心魔的厉害水神何尝没试过？ 当初在玉梵山对战走火入魔的忘川的时候，再一次面对上古凶剑，她的腿都打哆嗦了，那时她才发觉，若是不克服心魔，只怕这辈子都会被它支配。 那个时候，她的心魔便少了几分，如今在剑炉再一次看到，虽有些后怕，但也不至于走不动路。 让她没想到的是黑曜竟然会反水，剑穿过自己心口的那一刻，她脸上的震惊不亚于任何人。 可是，明明可以命中死穴的剑，竟然偏了几分，也就是说，这把剑只是刺伤了她，并没有要了她的性命。 在黑曜靠近的时候，看着他的嘴型，她看到了黑曜的无奈，那个时候，她还是选择相信他。 “你胡说，那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的？”曲姝韵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这个！”黑曜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颗闪着白光的药丸。 曲姝韵眉头一皱，问道：“这是什么？” 水神嗤笑一声，“连这等灵丹妙药都不知道，亏你还说自己懂毒？” 黑曜手中拿着的，正是黑蛇一族的云丹，用来吊命的。 自金银长老死后，原以为云丹之术便就此失传，直到有一天，树老找到黑曜，希望能助蛇族重炼云丹。 起初遭到了蛇族那些老古董的反对，若非黑曜以族长身份鼎力支持，或许就没有今日这场及时雨了。 在靠近水神之后，黑曜便趁着曲姝韵不注意，将手里的云丹塞到了水神手中。 “难怪，我看你都快死了，如今竟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她竟然被黑曜摆了一道，这个仇，她非报不可！ 至于柳献之也是如法炮制罢了，给他的毒药其实不是毒药，而是混了迷药的云丹。 不细看，这丹药与曲姝韵给的并无不同，蒙混过关之后便要面对最棘手的人——忘川。 要让她假死骗过曲姝韵着实很难，倒不如想一个办法，让曲姝韵没办法去查找痕迹，所以他想到了一样东西——火！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忘川身上已经有了可以抵御火的灵力，而且，相比三昧真火和地狱业火，黑曜的山之精火着实不算什么。 为了骗过曲姝韵，只能拼一拼，忘川掉入火海之后，以为胜券在握的曲姝韵竟然没有丝毫怀疑就相信了。 当然，这要得益于她的自信，她太相信自己给黑曜吃下的毒药，可以控制住他，黑曜自然不遗余力。 而忘川为何会配合黑曜呢？一切要从她碰到第三面镜子那一刻说起，她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当然还有破解之法。 闪过的画面告诉她，她会被黑曜“杀死”，然后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也信了他！ “可惜，你算错了一样东西。”黑曜和盈苓的确中毒了，但在遇见忘川的时候，他的毒就解开了，因为忘川身上的血，百毒不侵！ “所以我给我娘也抹了忘川的血，她身上的毒也就解开了。” “哈哈哈哈……”曲姝韵笑了，没想到算计至此，还是被他们识破了，可是又怎样呢？ 只要有宝塔在，他们一个都跑不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便不会给他们任何逃走的机会！ 只见她展开手心，手心上的宝塔亮出九色光芒，其他人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曲姝韵口中念咒，三道黑光划破月光，朝着三个人飞来，底下的人也不傻，迅速闪躲，轻松躲过第一道黑光。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其他几束光，七彩的光齐发，底下的人瞬间压力倍增。 飓风刮过，却被青色业火点燃，热气四散开来，让人内心急躁。 一条蓝色真龙凌空而出，直冲向对面的人，既然得不到宝塔，那便毁了它！ “天龙怒！” 大喝声落，真龙腾空飞出，直冲云霄，遮蔽月光的一瞬间，空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啸，然后踏着祥云从天而降。 只要能靠近曲姝韵，就可以毁掉九窍乾坤塔！ 可对方也不傻，跟这龙相比，妖神的血龙再厉害，始终不是真龙，气势凌人，威力却不大。 再看水神，水化成的龙，再厉害也是水货，又有何惧？ 可眼前这个是真龙，是传承了云卿神君的真龙。 昔日她在云峰的时候有幸得见，气势撼人，着实厉害。 所以，面对这条龙，她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就在真龙靠近之际，曲姝韵灵机一动，手指一勾，蜘蛛便跳到了她的面前。 用一只蜘蛛来挡他的真龙？不自量力！ 可下一秒，柳献之便愣住了，因为蜘蛛的蛛脚一打开，里面被困住的人便露了出来。 “忘川！”真是卑鄙，为了不误伤忘川，柳献之只能收手，可出招容易收招难，为了收回这条龙，他自己反而被震伤了！ “哈哈哈哈……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曲姝韵嘲笑一番，手中攻势迅增。 水神和黑曜有些难以招架，特别是水神，一直在躲避，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这么被动的战斗还是第一次，别提有多憋屈了。 就在这时，一道青蓝色的光落到了她的四周，一时间，业火将她围困起来，水神脚下一点，想趁火势大作之前逃离。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曲姝韵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黑色的光瞬间缠住了她的脚踝，她的身体一沉，径直掉入业火之中…… 第六百五十二章 相克 我去！ 难道她就要被火烧死了？ 水神掉下去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唯一想的问题就是这个，水神是被火烧死的，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眼前慢慢变得迷蒙，身后的热气越来越盛，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就在这时，一道黑色身影闪过眼前，再下一秒，她已经被人抱住。 可是两个人的重量被九窍乾坤塔的黑光限制，所以根本逃不脱业火的范围，两人便朝着火海坠落。 黑曜将自己的黑色长袍裹着水神，这样可以保证两个人短时间内不会被烧死。 “黑曜！水神！”柳献之想上前帮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有些不听使唤。 “咻！”一抹紫光落到他的面前，光里的人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 扼住自己咽喉的人，目光又恢复了原本的温柔，笑道：“献之哥哥，今日终于只剩你我二人，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是……我对不住你，你……不要牵连……他们……” 一听这话，曲姝韵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这个负心汉，是你欺骗我在先，是你负了我！” 若不是他当初为了救忘川假意答应要娶她，她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是我……你……杀了我吧！” “如你所愿！”曲姝韵手上一用力，柳献之一时之间无法呼吸，手中的扇子掉落在地，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抹妖冶红光划破曲姝韵身后的空气，感受到危险来临的曲姝韵顺手将柳献之往石桥上一扔，连忙转身应对。 她一转身，便对上了一张绝美的脸，两个人同时出手，只是一个是毒掌，一个是重拳！ “轰！”曲姝韵后退几步，手心有些发麻，忘川怎么逃出来了？ 她扭头一看，她化出的实体蜘蛛如今已经被青蓝色的业火烧灼着，很快就变成了黑灰。 “还真是多亏了你，本王才能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眼前这个不是忘川，而是妖神！ 就在刚才，忘川已经和妖神互换，这是妖神的意思，这个女人竟敢算计她，真是无法原谅。 在她用忘川来挡柳献之的真龙的时候，忘川就唤出妖神来帮忙，趁着曲姝韵转移了注意力，她便手举业火，将大蜘蛛烧得一干二净。 “原来如此，”原本无聊又毫无悬念的游戏又开始变得热闹了呢，“妖神也好，忘川也罢，打败了你一次，我照样可以杀你第二次！” 话音一落，战斗打响。 曲姝韵运气，沉寂已久的紫蜘蛛又一次被唤醒，由灵力凝聚而成，没有实体，看她怎么烧！ 妖神也不是吃素的，见她如此大的阵仗，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手中已经萦绕着一片红芒，随时待发。 随着曲姝韵一声令下，身后的蜘蛛跳了出来，向着妖神袭来，妖神冷哼一声，瞬间出手。 紫蜘蛛的蛛腿朝她刺来，妖神一伸手便将其握住，手上一用力，打算用蛮力摆平它。 可是，对方没有实体，只要曲姝韵还在后面操纵灵力，就不会被打败。 妖神心中一横，手上的红芒已经爬上了蜘蛛细长的腿上，紫红两束光交缠在一起。 “九曲碧水剑！”妖神轻唤，一把碧白相间的剑划破空气，朝着目标飞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剑，曲姝韵点地跃起，一脚踢开，还没等她落地，剑气划过空气，又朝着她飞来。 真是难缠！曲姝韵不得已，只好分出一只手，先解决掉碧水剑，再全心全意对付妖神。 左手握住剑刃，往地上用力一扔，碧水剑插进来石桥之中。 可就在她分心应付碧水剑时，对面的妖神又有了新的动作。 只见一条巨大的血龙腾空而起，此刻已经缠住了蜘蛛。 “不可能！”她的血龙再厉害，又怎么可能缠住没有实体的东西呢？除非她的血龙也是……灵力？ 她再一看妖神，妖神一脸淡定，这可是她精心为曲姝韵准备的大招，“血舞凌空”改良版！ 由灵力融合自己的血，形成了这条龙，正好可以用它来和曲姝韵的蜘蛛拼一拼！ 自忘川跟她谈及曲姝韵还活着这件事之后，妖神便开始思考应对之策，思来想去，也只能用同样的办法来打败她。 经过多次尝试，终于有了这个血龙雏形，只是需要大量的灵力支持，不知道能撑多久！ 不过，好在血龙慢慢地将对方的灵力吞噬，然后一点点化去，遇见了忘川和妖神，她的毒便再也没了用武之地。 “你……欺人太甚！”曲姝韵大吼一声，已经冲上前去，拂袖一挥，无数只紫黑色的蜘蛛融入了黑暗之中，“万毒蛛阵！” 妖神很不想说，但是她真的太讨厌蜘蛛了！ 她收了自己的灵力，迎上了她的蛛阵，手中已经生出两团青蓝色的光，有了业火，她也可以无敌！ 她的手没有对着对面的人，而是将双手合十，青蓝色的光瞬间蔓延全身，将妖神周围的红芒全数染成了青光。 曲姝韵一收网，所有的蜘蛛群起而攻，却被业火一一燃烧。 “想吃烤蜘蛛吗？”妖神话音落下，便自己冲进了蜘蛛群中。 一时间，蛛群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还不时有烧焦的味道传出。 “这……”曲姝韵的毒功和蛛阵被妖神的百毒不侵之躯和地狱业火克得死死的。 为今之计，恐怕只有用手里的这个宝物了！ 她的心里一横，手中托起九窍乾坤塔，霎时间，九道光芒齐放，将黑夜染成彩虹的颜色。 妖神可是领教过塔内风光的人，又岂会让她得逞？ 收拾完这些小杂碎之后，她便化光冲向了曲姝韵，杀人或是取塔，今日必取其一！ 等她要出手夺塔之时，对方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妖神暗道一声不好，可惜还是中了曲姝韵的招数。 只见曲姝韵手指一弹，金木水火土五种灵力齐发，围绕在妖神周围。 金系绝对防御，将妖神困住，木系一出，四周瞬间被木头环绕，水系加持，水球已经再次加固。 紧接着，“轰隆”一声，一只土手破土而出，一把抓住困住妖神的球，将它拉进了泥土之中。 如此坚固的四重防御，若是还困不住她，只要她一现身，便有火海相陪，有宝塔相伴。 妖神，你该如何应付呢？ 第六百五十三章 赤龙 困住了妖神，曲姝韵终于舒了一口气。 金、木、水、火、土五重防御，也亏曲姝韵能想得出来，为了困住妖神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现实是真有这么容易吗？ 要破掉金系术法的绝对防御，对于拥有至阴至阳两种火系灵力的妖神而言，简直是易如反掌。 只见妖神的双手已经出现了一青一红两道光团，运足灵力，瞬间出手。 很快，面前的防御在双重火力夹攻之下被打破，消失不见。 至于第二层的木系防御，虽然能吸收灵力，可惜遇到了妖神这个暴脾气，灵力强大如斯，简直可以用恐怖形容！ 她手中的火球不停，而是抚上了木墙，霎时间，她的灵力便被木墙疯狂吸收。 眨眼的功夫，整个碗状的木墙已经成了一半红一半青的模样，妖神用力一催，“啪”的一声巨响，木墙在一瞬间化作碳灰。 来到第三层，妖神伸手轻轻地触摸着水球，水球便开始沸腾，还冒出了气泡，咕噜咕噜的声音，不一会儿便蒸发殆尽。 前后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妖神一出手，便将曲姝韵苦心营造的三层防御轻松破解。 突破了限制活动的三层防御，损失了小半灵力，不过她还能再战。 一股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此刻她所处的地方位于土层深处。 可这又怎么困得住她呢？这点小把戏，逗逗忘川还差不多，至于妖神，还是算了吧！ 地面上的人只听土里传来“轰隆”一声，紧接着，地面上的沙砾便开始震颤起来。 曲姝韵没想到妖神能这么快地突破她的束缚，事事算计，却也不可能算尽所有事。 没等她做好准备，地面已经开始剧烈震动起来，突然，“砰砰砰”几声巨响，几根坚实的冰锥已经破土而出，在月光之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已经愣住的曲姝韵回过神，迅速回防，手里的光已经出手，结果可想而知，火系术法产生的凡火，又怎么可能抵得上业火？ 凡间之火对上地狱业火，结果不言而喻，还没开始，胜负已分。 败下阵来的曲姝韵正准备转身逃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还活着，总能找到机会的！ 可惜，时至如今，妖神对她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耐心，曲姝韵一动，四道冰锥便像活了一样，紧随其后冲了上去。 “啊！”不偏不倚，正中后背，对方吐出一口紫血，倒在地上。 “想逃？没那么容易！”妖神站在冰锥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狼狈的曲大小姐。 谁知曲姝韵突然扑腾一下跪倒在地，朝着妖神磕了几个响头，“妖神，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这些蠢事，我还有孩子要照顾，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妖神自来有一条规矩，不杀求饶之人。 看着曲姝韵原本梳化齐整的发髻散落，身上的锦衣也变得破破烂烂，昔日的光彩全然不再，着实没什么好跟她计较的。 “交出宝物，你便可以走了！” “多谢妖神大人，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说完，曲姝韵便从身后缓缓拿出一座九层宝塔，九色光芒在黑夜中异常耀眼。 妖神伸手去拿，却不想曲姝韵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宝塔奇光异放，妖神只觉自己身体一怔，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你这个毒妇！”话音一落，妖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前拂袖挥去，身后的几道冰锥便冲进了光里。 “啊！”光后的人发出一声惨叫，妖神知道，曲姝韵也中招了！ 一股气血上涌，“噗！”妖神吐出一口蓝血，很快，她的身体便动弹不得。 接下来，等着她的便是九道光齐发而攻，先是一抹黑光，径直穿透了她的心口，“啊——” 妖神的耳边响起一阵嗡鸣，下一秒，她的内丹便被这道光定住，接着，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相继飞来，每束光都朝着心口而来。 “忘川！！！” 在最后一刻，妖神大喊一声忘川的名字，并用最后的力气逼出忘川的内丹，一颗碧白色的内丹从她口中飞出，悬于头顶之上。 到了这个地步，她们两人必须活一个！ 霎时间，天色巨变，雷声轰鸣，一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河水开始沸腾，树木被连根拔起，天生异象，天地巨变。 妖神的耳边传来“啪”的一声巨响，顿时怒目圆睁，她的内丹碎了！！！ 没了内丹的躯体开始迅速衰老，忘川的身体已经瘫倒在地。 “忘川！”柳献之忍痛冲了过来，手中的蓝光往头顶的内丹冲了过去，缠住游走的内丹，放回了忘川的身体里。 “哈哈哈哈……”伴随着一声刺耳的笑声，塔后的人站了起来，柳献之抱着忘川的身体，看向曲姝韵，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哪里还有当初那副尊容？ 如今的曲姝韵，双目流下两道血痕，紧闭着双眼，却开始放声大笑起来，“我终于打败妖神了！哈哈哈哈……” “执迷不悟！”柳献之刚要起身去和她拼命，却被宝塔的光灼伤，倒在了忘川身边。 曲姝韵的眼睛被冰锥划伤，就算恢复了，也无法复明，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还有什么能比杀了妖神来得更大快人心呢！ 接下来，就要落幕了！ 收拾其他人，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早已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你们都去死吧！”曲姝韵的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便响了起来，“毒妇，竟敢暗算本王，老娘弄死你！” 此话一落，忘川的身体猛地立了起来，悬于半空，张开嘴巴，吐出一阵浓浓的红烟。 红烟扶摇而上，成了一条巨大的赤龙，这略显诡异的颜色，比血更甚。 就在红烟飞出的一瞬间，四处的一切都被染成了红色，红色的河水，红色的石桥，红色的树木，还有红色的天…… 赤龙一出，黑云散尽，空中的雷声闪电都收敛起来，天边明亮的皎月瞬变，换作一轮挂空血月。 如此种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四周，也萦绕于每个人的心里…… 第六百五十四章 共陨 既然要死，妖神也要拉着曲姝韵这个毒妇垫背！ 赤龙一动，便以迅雷之势朝着曲姝韵飞奔而去，对方瞬间慌了，就算双目失明，可面对如此磅礴的气势，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于是乎，她又将手中的宝塔托了起来，如今曲姝韵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用尽自己全身的灵力催动宝塔，九色耀眼光芒齐发，迎上了来势汹汹的赤龙。 可对面的龙也不是吃素的，丝毫不惧，直冲进光里，灵力凝聚而成的龙没有实体，又怎会惧怕这些光呢？ 不出所料，赤龙穿过九色光芒，径直冲到曲姝韵身边，二话不说便缠住了她的身体。 “放开我！”曲姝韵感受到慢慢收紧的束缚，开始大吼大叫，可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赤龙的缠绕。 “毒妇！老娘要跟你同归于尽！一起死！”妖神灵力化作的赤龙声音一落，霎时间，赤龙便像烧着了一样，灼热的火光瞬间点燃了曲姝韵。 “啊——”三昧真火加上地狱业火的威力可想而知，这种被两种火包围的滋味，也该换个人受受了！ 四周的业火开始聚拢，聚集到曲姝韵身上，在一声声的惨叫哀嚎声中，所有人都被这凄厉的叫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天边的血月隐没于云翳之间，远处的山脉被初升的朝阳点亮，最后一抹火光消失，地面又恢复了平静。 一切都结束了！ 柳献之看着头顶的蓝天，心里说不出的平静，感受着拂过桥上的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小柳先生！”有人的脚步声靠近，再细一辨认，似是柳婶的声音，可柳献之已经听不真切了。 三日之后。 柳献之醒了，自他把真正的柳献之定住之后，他的内心便再无任何波澜，没有以往那般刺痛感，柳献之去了哪里，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下了床，自那天和曲姝韵战斗之后，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 窗外的鸟儿在窗沿蹦蹦跳跳，有的衔来一片落叶，有的啄食这小果。 风吹起他鬓角垂下的发丝，看着眼前的树变黄，他才发现，秋天已经来了！ 本想欣赏一下秋天的景象，金黄色的季节，着实让柳家村鲜活了不少。 当然，若是没有那两个扫兴的吵闹声就更好了。 “放开！跟我抢东西，你小子要脸不？尊老懂不懂？” 院子里传来一阵噪音，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么响亮的声音只可能来自水神。 “您才是要爱幼才对，都几千岁的人了，还跟我抢。”相比之下，黑曜的声音明显气势都弱了几分。 “吱呀——”柳献之打开房门，眼前的一幕着实让他惊掉下巴，这两个人竟然在争一只鸡腿。 拜托，你们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一个是九重天叫得出名号的女仙，一个再怎么也是一族族长，如今为了一个鸡腿就大打出手，传出去像话吗？ 柳献之叹了一口气，扶额表示无奈，可对面的两个人却不会给他任何叹气的机会。 一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了一样，满心欢喜地朝他冲了过来，两个人宛如两只嗷嗷待哺的幼鸟，睁着四只大眼睛看着他。 “呆子，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老娘都要饿死了！” “柳兄，全靠你了！” 终于，在时隔三天之后，在两双充满期待的目光的注视之下，柳献之的家里又重新升起炉灶，轻烟袅袅升起。 虽然他不是真的柳献之，但他的一些技能还在，做饭烧菜都不在话下。 门被轻轻地推开，来人的脚步很轻，来到床边之时，看着床上安睡的忘川。 柳献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时不时皱皱眉心，很快又舒展开来，风吹动她长长的睫毛，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双目对视之时，忘川能看到柳献之眼睛里闪过的晶莹，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事情明明已经尘埃落地，可她的心里却仍然如此不安。 “你醒了，吃点东西吧。”柳献之手里端着一碗白粥，一口一口地喂她吃下。 两人无话，直到柳献之起身要走，忘川才开口，“谢谢。” 无论是为了什么事情道谢，有这两个字，足矣。 午时，烈日骄阳，炙烤着大地，土地冒出热气，时间仿佛又回到了盛夏一般。 黑曜坐在台阶上，正盯着手中的莲心看得出神，忘川来到他的身边，披着薄衣，坐到他身边。 “我都听说了，你娘她……” 黑曜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能再见到我娘，我已经很开心了，如今她又回到了父亲身边，我觉得她应该会很高兴的。” 那天，妖神的灵力化作的赤龙和曲姝韵同归于尽之后，施加在盈苓身上的术法随之消失，盈苓又一次化作了泥土。 黑曜将她送回了蛇族，想来自己涉世未深，还是应该多出来走走，以这个为由，他便找到了来这里的借口。 “至少她知道你过得很好，她可以安心了。” 黑衣银发的那个人，似乎已经长成了一个小大人，他终于有了自己的目标，为了守护蛇族和玉梵山，他必须更加强大才行。 两个人正说笑着，突然，天空多了一个亮光，而且越来越近，光点慢慢变大，直朝院子而来。 “小心！”黑曜见势不妙，立马护住忘川，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把屋里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四个人看着院子中间的深坑，从中走出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全身都脏兮兮的，那人抖搂了灰土之后，一眨眼竟又成了一个衣冠齐整的人。 “赤炎？”水神终于认出了那人，此人正是九重天上的赤炎星君。 “呦，繁霜，你也在啊！那就好办了，你见过我的塔吗？” 水神眉心一皱，“我踏马怎么知道你的‘塔吗’是什么？” “就是东边来了个喇嘛，西边来了一个哑巴，喇嘛手里拎着五斤挞嘛的那个‘挞嘛’！” “……” 水神面色一冷，举起拳头，“信不信我踏马地现在就把你‘请’出去。” “哈哈，有点冷哈，那我就言归正传，本君是来找九窍乾坤塔的，千里眼说昨夜在此看到过异光，此光有九色，与宝塔之光极为相似，所以本君特来寻寻。” 四人对看一眼，要不是这个鬼东西，他们又怎会如此辛苦呢？ 第六百五十五章 还花 “你若是早些来该多好！” 他若是早点来，他们就不必受这么多苦，还损失一员大将。 妖神不在了，蛟族无疑受到重创，届时若是天族和龙族来犯，会全军覆没也不一定。 “此话怎讲？”赤炎星君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家伙是炼丹炼到脑子坏掉了吗？水神怒道：“你的东西被人偷来做了多少坏事，你可知？给我们带来了多少麻烦，你可知？让老娘吃了多少苦头，你可知？” 这三问赤炎星君，搞得他有些后怕，光是水神脸色一阴，他就浑身冒冷汗，想来当初没少受水神的“迫害”！ “我错了，今后若是有用到本君的地方，您老尽管开口，本君随叫随到！”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水神也只好顺着台阶下了，“不用以后了，现在就可以报了！” 说完，水神便将手里的宝塔交到他手中，然后给柳献之使了一个眼色，柳献之便走上前来，水神道：“你可认得他？” 赤炎星君的目光将柳献之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时还若有其事地点点头，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认识！” “……” 为了缓解尴尬，柳献之先行上前行礼，“家父云卿，献之在此见过星君！” “哦～本君想起来了，你确是神君之子，昔日在九重天的时候见过几面，难怪本君觉得眼熟，你有何事要问本君？” 柳献之当初说的能救回真正的柳献之的人就在眼前，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水神也将路给他铺好了，他就只需说明自己的需求就行了。 “我想让您帮我找回真正的柳献之……” 一番讲述之后，赤炎星君陷入了沉思，很久之后才开口，他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内容很熟悉，但又有些不同—— 话说当年，云卿神君下凡除妖，与妖神的第一次交战，尚未成神的妖神只是区区一条蛟龙，在云卿的破魂剑下，自然无法招架。 那一战，以妖神身陨，云卿重伤告终。 受了重伤的云卿在柊林城疗伤之际，恰巧接了有号称柊林城美貌一绝的柳家大小姐丽姬抛出的绣球。 见此佳人，云卿动了凡心，情投意合、郎才女貌的两人过上了一段幸福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时间越久，云卿便觉得自己的心里多了些莫名的情绪。 当年初为神君，一切都如履薄冰，怕自己连累了柳家，扫了龙族颜面，更怕所谓天降神罚。 久而久之，他的心里产生了对九重天那些泥古不化的铁律的怨念，看着丽姬和自己的孩子，他的执念越来越深。 于是乎，突然有一天，他的心里生出了另一个云卿！ “你是说，作为怨念出现的柳献之和云卿当年的遭遇是一样的？”水神问道。 赤炎星君点点头，“这可能是龙族与生俱来的本能吧。” “那后来如何了？”柳献之面无表情地望向赤炎星君。 后来，天帝下了一道旨意，让云卿速回九重天，为了不祸及柳家，他必须做出取舍。 “所以，他选择抛下我和我娘？” “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你们。”这些话还是云卿跟他说的，他只是复述一遍，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可惜，自他走后，柳家也败落了。”柳献之叹了一口气，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但留下的记忆却始终挥之不去。 再后来，回到九重天的云卿闭关了很久，后来问起才知道他是在压制内心的另一个自己，那个源于执恨和怨念的云卿。 可惜，云卿再厉害，奈何还是逃不过一颗思凡之心，远离丽姬的他终是输给了执念。 直到有一天，他来到赤炎星君门前，一脸憔悴，丝毫没了往日的风采，他的双眼布满红丝，想来定是受尽了折磨，“帮我！” 那一刻，没有神君，只有一个需要帮助的云卿。 “后来呢？”众人都等着他继续说完。 “此事乃天机，天机不可泄露。”说完这话，赤炎星君便低下了头，轻叹一口气。 水神最见不得说话说一半，还总是这般矫揉造作的人了，便怒道：“什么天机不可泄露，都是骗人的，今日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感受到这话里话外的怒气，赤炎星君也不敢兜圈子，直言：“本君也没说不帮，只是要回到九重天才行。” “……” 众人沉默了下来，也不是说不能去九重天，只是这一去，不知又会面对什么样的事，几个人心里都有些担忧，故而沉默。 “去就去，呆子，老娘陪你去，他们若是敢伤你，老娘第一个废了他！” “前辈，星君，能否再多给我一日时间？” “作甚？”赤炎星君看着柳献之问道。 柳献之看向身后的忘川，“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忘川说，而且非说不可！” “明日午时，本君在此等你。”说完此话，赤炎星君便转身离开。 晌午过后，柳献之来到忘川门前，里面的人似是知道他要来，已经敞门以待。 “跟我去一个地方。”柳献之拉过忘川的手，两个人腾云驾雾，须臾便到了玉梵山。 “来这儿作甚？”一路无话，只顾赶路，忘川有些困惑，这才问出来。 “跟我上山。”看着他眼睛里的光，忘川有些出神，只任他拉着，一直往前，来到了山顶。 再一次回到悬崖边上，这里的一切都没变，变的怕是只有人罢了。 柳献之拉着她穿过灌木丛，一直往前，直到眼前的阴郁一扫而光，面前多了一道亮光，前方的人停下，忘川也停了下来。 “这是……” 迎风招展的红在四周一片绿色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晃眼，这血一般的红色，正是冥府早已毁灭的彼岸花！ 原来，当日在北海之下，妖神降世之时，本来收聚着忘川三魂七魄的最后一株彼岸花，正好被柳献之收了起来。 为了这朵花，他还险些在云卿和妖神的战斗中丢了这条小命。 后来，他将彼岸花种到了这个地方，有玉梵山的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养着，想来肯定能长得很好。 “彼岸花本就属于你，只有你才能养活它！” 只有忘川河畔摆渡人，才能不靠这些灵气就能养活彼岸花。 “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不知怎的，这一别似乎是要永别了一般…… 第六百五十六章 意味 柳献之走了，天空似乎暗了下来，忘川不知为什么，心中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直到有一天，一只雄鹰徘徊在柳家村的上空，锁定目标之后，径直飞到了忘川窗前。 正在望着窗外发呆的忘川被它吓了一跳，再细一看，原来是北海来的消息。 这只鹰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自从妖神和曲姝韵同归于尽之后，这是她第一次和北海的人有了联系。 这个消息迟早要告诉他们的。 可是，这只鹰传来的是一件喜事。 受邀的四个人只来了两人，柳献之和水神一同去了九重天，共赴赤炎星君的约，而忘川碍于身份，不能陪同，只能一直等，日日等，夜夜等，却始终没有消息。 终于等到了一个好消息，来自火焱和钰澜，他们要成亲了！ “这两个人还真是进展神速啊，短短几月，就定了终身。”黑曜和忘川站在水晶宫外，里面已经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带着祝福而来，哭丧着脸就太不像话了，忘川回道：“你怎知他们不是生情已久？” “这条冲屁龙还有点本事，妖神身边的首席婢女都能拐到手，真是好福气！” “她不是婢女，她是妖神的亲人……” 妖神曾说要将她风光出嫁，如今看来，火焱家世好，为人也好，实为良配。 可惜，妖神看不到了！ 两人来到门口，门口的虾兵蟹将便跪在地上恭迎妖神，这阵战反倒让忘川有些犹豫了，他们真的能接受这个事实吗？ 被虾兵引着来到了钰澜的住所，忘川敲响了门，来开门的是一个面生的蛟女，见到忘川，立刻行礼，忘川示意她先出去，对方便转身离去。 “龄禾，是谁来了？”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忘川的脚步顿了顿，她该怎么向钰澜开口呢？ 外面的人不出声，里面的人便急了，还以为又是火焱故技重施，又打算来偷看了。 自那日两人说开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也随之突飞猛进，见面互怼是常事，但更多的是小情侣之间的腻腻歪歪，你侬我侬。 直到有一天，火焱向她表明了心迹，她终于答应了他，挑了个好日子，两个人也就打算光速成亲了。 情到浓时，难以自禁。 里面的人走了出来，忘川面前出现了一个全身艳红的女子，穿上嫁衣的女子果然是这世间最美的人。 那身嫁衣衬得她格外好看，忘川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她能明白这种既紧张又期待的心情。 “大人！！！”钰澜哇地一下哭了出来，跑过来一把抱住忘川，忘川也抱住了她，这么久不见，想来她也很担心妖神。 “大人，您这么久都去哪儿了？钰澜好担心您，以后您要去哪儿一定要带着钰澜，钰澜愿意在你左右伺候您一辈子……” 这丫头，如今都要为人妻子了，还这般信口胡说，忘川若是应了，火焱还不把她撕了呀！ “就会胡说，你都要嫁人了，怎的说话还如此没轻没重的？”忘川擦去钰澜脸上的眼泪，“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宜笑不宜哭。” 说着，便拉着她进了屋，为她梳妆打扮，像极了自己的亲妹妹要出嫁一般，顺着她的墨发一梳而下，又念起了那首谙熟于心的俗曲。 黑曜去了另一间屋子，去看火焱，一靠近这间屋子，里面便传来一阵哭闹。 “我不要大哥娶媳妇！我不要嘛！”这奶声奶气的声音，想来又是那个小将军在撒泼打诨了。 这是要拆房子的节奏啊！“砰！”一个虾兵被踢了出来，看来他得进去帮帮忙了。 他前脚刚走进去，一条绿色闪电一般的电光划过眼前，他迅速运气，然后立刻出手拉住青凌的长鞭。 “是谁惹我们小将军生气了？” “黑曜兄？”青凌身后的火焱站了起来，将青凌的长鞭收起，两人便一起安慰青凌。 “你大哥娶了钰澜，今后就是两个人一起宠你，难道不好吗？” “……” 好话都说尽了，两个人嘴皮子都要磨破了，这小子才终于安静下来，接受了现实。 虽说有些插曲，不过火焱和钰澜的婚事还是如期举行，一个红衣在身，英姿挺拔，另一个红衣，盖着红盖头，看不出喜怒，却难掩喜悦之情。 隔着盖头，看向对面那张脸，似乎永远都看不够一样，脸上那抹红更甚了几分。 “一拜天地！”向着天，对着地，以天地为证，共鉴此情。 “二拜高堂！”对着蛟王和忘川，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夫妻对拜！”今日他们结为连理，自此不离分。 “送入洞房！” 妖神，你看到了吧？钰澜终于找到了她的如意郎君，你可以安息了！ 而另一边的九重天，凌霄宝殿上站着两个人，一个白衣，一个青衫，正等着天帝发话。 “你乃云卿遗孤，昔日他也曾为天族立下汗马功劳，虽有过错，但功大于过，本帝也该为他的遗孤做些什么，一切便由赤炎安排吧。” “谢天帝！” “不过……”这老家伙有话不能一次说完吗？水神不禁在心里吐槽。 “若你想要继承云卿衣钵，这神君之位……”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一看柳献之纠结的表情，看来水神这遭来对了。 还没等他说完，便被她开口打断，“启禀天帝，柳献之只是一个凡人，纵然继承了云卿的灵力，可总归是一介凡夫俗子，难担大任，况且他还有凡缘未了，是不可能担得起神君之位的。” 真不愧是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水神，说话有理有据，搞得天帝也拿她没办法了。 “多谢天帝抬爱，献之愧不敢当！” 旁边的赤炎星君大气也不敢出，原以为天帝会发火，却没想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座上的人非但不怒，反而笑了，说他有云卿昔日之风范，不畏强权，不过，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倒很耐人寻味。 “年轻人，说话做事，也不必说得那么满哦！” 从凌霄宝殿里走出来之后，柳献之心中仍想着天帝的那番话，可旁边的人却安慰他不必在意。 这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飞龙 自大战之后，蛟龙一族虽然败落，但当初在迁囚北海之时，天帝也让他们带了些身外物，所以，今日的蛟族还算阔绰。 就拿三日之前的大将军之子火焱大婚来说，整整三日，灯火通明，载歌载舞，不绝于耳，可见其财大气粗。 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之宴席，忘川和黑曜就要离去，走出水晶宫，每走一步，身后的人便跟着走一步。 “你要跟我走吗？”忘川转身朝着钰澜问道。 身后的人脸一红，低下头来，吞吞吐吐地答道：“大人，我……” “今后我还会回来看你的，你就安安心心地待在火焱身边，好不好？”她真真就像一个老妈子在哄小孩一样。 钰澜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要跟您一起去，我要一直跟着您！” “你这小妮子怎么说不听呢？我要去办一件很危险的事，你若是跟着，我还要照顾你，你是想要我分心吗？” “我……那好吧，您一定要回来！”钰澜眼眶泛泪，身旁的火焱将她搂入怀中，她又哭了起来。 “走吧，待会儿这小丫头又要缠着你了。”黑曜在一旁看着，虽然于心不忍，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们两人已经决定了，要去九重天找柳献之和水神，所以她绝对不能让钰澜跟着她。 忘川转身离开，刚来到岸边，霎时间，天空暗了下来，原以为是暴风雨将至，抬头一看，头顶有一群密密麻麻的东西正在蠕动，正朝着北海而来。 “这是……” “龙！”忘川眉心一皱，心中顿生不好的预感，龙族这一次来，肯定是来寻仇的！ 他们定是收到了消息，如今妖神已逝，若要抵挡龙族，只怕会难上加难。 九重天上，柳献之正躺在冰凉的石台上，冰冷的触感穿透他的后背，蔓延全身，呼出的气息变成了白雾，他的体温正在一点点消逝。 “还没好吗？”水神看他面色惨白，有些担忧，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急了，声音也随着大了起来。 吓得旁边的小仙童手一抖，差点把药给倒了，“水神大人先别急，星君说了，再有半个时辰，柳公子便可以下来了。” “赤炎呢？把他给老娘叫来！”从刚才让柳献之躺上去之后就消失了，这还叫什么医者仁心，柳献之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该如何向忘川交代。 “水神怎么这么大的脾气？”这欠揍的声音，亏他还如此不紧不慢，若是换做以前，水神只怕连锅炉都给他掀了。 赤炎星君一进门，便向水神行了礼，悠悠道：“本君只是出去走了走，顺便传达一下天帝的旨意，天帝想见你。” 水神眉头微皱，无缘无故要见她，她还真是拿不准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我作甚？” “这本君哪儿知道，还得水神亲自去看看。” “若是柳献之出了什么事情，老娘就烧了你这个破殿！”说着便拂袖离去。 她前脚刚走，赤炎星君便着人将柳献之扶了下来，还没等他开口问，赤炎星君先说话了，“你真的不愿做神君？” 这话他都说倦了，“不愿，也不能，我一个凡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难以担此重任。” 对方却似乎听不见他的拒绝一般，自顾自地说：“当了神君，可以享受世间所有崇敬的目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为何不愿？到时候别说一个忘川了，全天下的美人任君挑选，不好吗？” “不好！”既然他听不懂柳献之的婉拒，那就直白一些说明吧！ 他不想当什么神君，他只想把柳献之找回来，还给忘川，也不负那声“谢谢”。 “既然你意已决，那便看看这个吧！”说罢，赤炎星君拂袖一挥，两人面前便多了一面巨大的铜镜。 赤炎星君口中念咒，手指一指，一道红色光芒飞出，落到镜面上，镜子竟然有了反应。 “这是……” 水神来到凌霄宝殿，天帝这一次没有坐着，而是站到了一边，看着眼前转变的云雾，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说水神，她一个已经下了凡尘，食了人间烟火，看破人间百态的人，说句实话，她已经和普通凡人无异。 天帝此番让她来，又是为何？ “你来了？” 这老家伙是后背长眼睛吗？“拜见天帝！” “繁霜，来！”水神朝他走了过去，看着眼前雾蒙蒙的一片，着实搞不懂他想说什么。 整个九重天的人都知道水神心直口快，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天帝您找我有事？” “你想过回到九重天吗？” “没有！”直截了当，丝毫不含糊。 “你就不能考虑一下？” “呃……没有！” “……” “您也知道我如今在外面野惯了，按理来说，本不该再来九重天，可这一次真的需要您帮忙，故而来扰，一切出于无奈，并非繁霜本意。” 此话一出，天帝便笑了，他早已知晓水神这种说一不二的性格，她一旦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既然如此，本帝也不勉强，只是这神君之位不能一直空位以待，子承父业，天经地义。”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天帝的打算怕是要破灭了，柳献之只是一个凡人，只怕无法担任如此重位。” “本帝说他当得就当得。” 真是怎么说都说不听啊！“若他不愿呢？” “若他愿呢？” 若是当面扫了天帝颜面，恐怕她和柳献之都走不出九重天，但如果柳献之一直坚定立场，只需等他唤醒了真正的柳献之，那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若他愿意，我也无话可说，毕竟这是他的选择。” “那便说定了。”说完，天帝便扬长而去，只留水神一人，看着这一片云雾，一时入了神。 他能如此爽快地答应，自然有他的道理，是心理战，还是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正打算离开凌霄宝殿，却不想瞥见了云雾之下的东西。 “龙族出动了？”她看到的正是天龙压境的壮观景象，她细细一想，这个位置正好就是北海。 她正要回赤炎星君的寝殿，却又突然停下脚步，若是此刻让他分了心，只怕得不偿失。 这么想着，水神转身便朝着南天门方向走去…… 第六百五十八章 回归 龙族压境，来势汹汹，整个北海都人心惶惶。 成亲三日，火焱便要上战场，没有妖神和岚烟，他们的胜算便大打折扣。 “此去一定要小心，千万不可硬拼。”钰澜替火焱披上盔甲，眼里满是担忧。 火焱点点头，握住她的手，“放心吧，我相信妖神大人一定会回来的。” 一旁的黑曜欲言又止，这世间已无妖神，可现在要是说出来，肯定军心大乱，所以他还是选择不说。 来到海面上，这里驻扎的天兵天将已经不见了，应该说自妖神降世之后，这里的天兵便被撤去大半。 剩下的人应该是看到龙族来犯，估计已经逃命去了。 如今波涛尚未汹涌，海面风平浪静，两军对阵，一拼气势，二拼战略，三拼军力。 蛟族沉寂多年，虽然有妖神压阵，却还是势单力薄，仅仅几万人的队伍，要对战千百万龙族，军力悬殊，若是连气势都输了，那蛟族便真的输了。 领头的是一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龙族将军，脸上一道伤痕从额头一直蔓延到下巴，与白净的脸格格不入，反而显得甚是骇人。 那人手中的大刀一挥，划破空气，发出“咻”的一声响动，“大胆蛟族，竟敢以下犯上，今日我等便要除掉你们，替天行道！” 面对敌军的叫嚣，火焱自然不甘落后，“以下犯上？谁为下，谁为上？” “蛟族小儿，你们蛟龙一族虽带有一个‘龙’字，可说白了，也就只是一条长虫而已，哈哈哈哈……”此话一落，现场便传来一片哄笑。 “哼，龙族再厉害，也只是天族走狗，真龙？你们也配！”火焱声音落下，又传来一阵嘲讽的笑声。 过完嘴瘾，也该有点动作了，龙族有恃无恐，背靠天族，又有百万军队，任蛟族全军出击，怕也不抵他们万一，有何可惧？ “火焱小儿，你别猖狂，有本事，咱们单打独斗！” 火焱正要上前应战，却被黑曜拦了下来，“如今沧凛去修行，你便是蛟族的底气，你绝对不能出事，他们出了一员大将，若我能将他打败，或者跟他打个平手，或许就能挫挫他们的锐气！” 黑曜所言确实有理，在数量上，蛟族本就不占优势，若是火焱出了事，恐怕就不战而败了！ 火焱朝他点头示意，对着敌方喊道：“对付你，何需我亲自出手，我蛟族一个小将便能将你打得哭爹喊娘！” “好大的口气，那便试试看吧！”说完，龙族将领出脚在脚下的巨型鳐鱼怪身上借力，飞了过来。 黑曜手中唤出光离剑，在海马怪背上轻点，迎上了对方的大刀。 两个人站在半空，此战之胜负，必会使其中一方势力大大受挫，所以，必须拼尽全力，无论如何，黑曜都会殊死一搏！ 来人口中念咒，他手中的大刀悬于面前，旋转一周，便化作无数把巨刃，随着他一声大喝，万刀齐出，直朝黑曜袭来。 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势，黑曜自然也不怯，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现在又怎会退缩？ 只见他手里的剑以迅雷之势飞出，在他一声令下，光离剑瞬间化作无数把长剑。 刀剑相接，让众人眼前一片缭乱，只听“叮叮叮”的声响此起彼伏，两军将士一时看不出谁更胜一筹。 残破的刀和剑从天而降，底下的人才慢慢看清了眼前的形式，黑曜和龙族将军缠斗在一起，两人手中刀剑相遇，火花飞溅。 对方一刀砍下，黑曜举剑去挡，“叮——”黑曜的手被震得发麻。 连退几步，高下已分。 这下子，龙族便开始喝彩，“将军威武！！！将军必胜！！！” 声音震耳欲聋，让人头疼。 要挽回颓势，必须竭尽全力。黑曜深吸一口气，嘴巴一张，吐出火龙，气势非凡，直袭敌方。 火？在龙族眼中简直不堪一击，将军把手中的刀收起，双手开始比划着什么，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底下的海水便开始翻涌而上。 霎时间，一只巨大的水龙已经横亘在两人之间，自古水火不相容，两两相遇，必有一伤！ 迎面而来的水龙气势凌人，火龙在旁，宛如一条不堪大用的咸鱼，可咸鱼又如何，翻起身来，照样可以杀得它片甲不留。 果不其然，对方的水龙一口便吞掉了黑曜的火，就在水龙一鼓作气，打算将其完全吞并之时，没想到它突然一怔，“啪！”化作了无数水滴，散落而下。 “这怎么可能？”将军连同底下的人都发出了声声惊叹，没有人看到黑曜是怎么出手的，胜负便已分明。 “好小子，你别嚣张，看老子灭了你！”话毕，将军继续出招，转身一变，成了一条三头巨龙，金色的龙首，在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其中一首突然张开嘴巴，吐出一条长长的水柱，直朝黑曜袭来，黑曜不敢有丝毫懈怠。 手中的剑已经举了起来，凌空而上，光离剑已经融入了一道耀眼光芒之中，黑曜大喝一声“凤舞九天！” 一时间，天降一道紫金色光芒，笼罩在光离剑四周，剑身便化作一只紫金色凤凰，朝着三首巨龙的水柱迎了上去。 一声凤鸣，划破天际，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水柱炸破，水花四溅，天空瞬间降下无数水滴，带着些许温度，落回大海。 凤凰没有停住，反而调转方向，再一次朝巨龙飞去，龙凤之争，胜负就在一瞬间。 中间的龙首一动，只见龙首墨黑色的双眼变成了赤色，张开嘴巴，一团红色的气息便从它口中吐了出来。 红烟淹没凤凰，凤凰突然一顿，紧接着便传来一声凄厉的凤凰泣鸣之音，然后从红烟之中掉落，在空中化作星点，消失不见。 “将军威武！！！”底下的人又开始起哄，这让敌军气焰又上升几分。 黑曜心里一横，径直冲了过去，红烟瞬间将他吞并，围绕在他身边的红烟，这些烟就像有生命一样，正一点点地束住他的手脚。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进来还真被它唬住了！ 这些红烟实为一些具有腐蚀性的气体，先把人困住，然后将对方一点点吞噬，里面的人待的久了，一旦吸入就会呼吸困难。 凤凰没有实体，没办法被它腐蚀，只是被这鬼东西吸收了光离剑周身灵气，才会消失不见。 幸亏黑曜有长袍护体，趁着他还未吸收太多红烟，他心里一横，直奔龙首方向而去，迅速移动，从而带动四周的风，风中夹裹着红烟，一齐攻向对方。 龙族将军自是知道红烟的厉害，第三个头一动，张大嘴巴，一道火光冲他而来，一时间，黑曜身边的红烟散尽，露出里面被长袍严实包裹着的本人。 火光打在他身上，结果别说烧死他了，就连长袍都丝毫没有破损。 黑曜在长袍的掩蔽之下，双手已经运足了气息，现在他离三首龙只有几步距离，在打开长袍的一瞬间，手中的雷球迅速飞出，速度之快，让对面的人有些猝不及防。 电光闪过天空，雷点在半空中噼啪作响，不了解黑曜的人，对他的第一印象便是火系，绝不会有人想得到，区区一个蛟族小将，竟然是双灵！ “啪！”雷球突破火光限制，直接困住了三首巨龙，黑曜大喝一声“光离剑”，剑气划过，雷球随即收紧，彻底将他困住，“啊——” 光离剑穿过雷球，雷球瞬间炸裂，里面的龙也被光离剑穿透心口。 双目怒睁，朝底下掉落，龙族军队顿时议论纷纷，而这头的蛟族则势头大振！ 痛击敌军，在战场之上实为大捷，黑曜刚要回防，却不想敌军之中飞出一道光。 这光以迅雷之势冲到他面前，等他反应过来防守，已然来不及了。 他还没看清对方的模样，一把长剑已经穿透他的肩膀，在往下一点，可能就会刺中他的心。 长剑往外一抽，黑曜在重击之下，左肩膀已经麻木，往下掉落。 “黑曜！”火焱正要出手，一道从天而降的光先他一步，飞到黑曜身边，将他包围之后，直直地落到了众人面前…… 冥府之门打开，刮过黄泉路上的阴风拂面而来，走在这条熟悉的路上，面前有两个人，一黑一白，正大摇大摆地走着。 四周游走的魂魄见了他们，都低下了头。 “你终于回来了。”黑脸的说，从他的话语之中，听不出喜怒。 白脸的也附和道：“你这死丫头，去了这么久不回来，我们很担心，知不知道？” 走在后头的忘川也不说话，但是心里暖暖的，一开始的时候，三人互相不对付，到现在如此亲密，如同家人一般。 回到冥府，就像回到家里一样，当初若非她执意要剔去鬼骨，或许往后的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 忘川调笑道：“想我就直说。” “谁想你了？要不是孟婆天天在旁边念叨，我们早就忘记你了。”嘴硬心软。 “哦～” 言归正传，白脸的问道：“你这次回来所为何事？肯定不是来看我们这群老不死的这么简单吧？” 此话一出，忘川便陷入了沉默，前头的两个人也察觉到异样，转过身来看着她，一改方才调笑模样，正色道：“出什么事了？” 还没等忘川开口，三人已经来到奈何桥旁，迎面走来一个鬼差，与孟婆擦肩而过，径直走了过来。 鬼差向黑白无常行了礼，然后便带着忘川来到了冥王殿。 明明对这条路已经如此熟悉，如今被人引着，反倒多了外乡人的感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她心头蔓延开来。 冥王正坐在殿上，手里的笔勾勾画画，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开口道：“说吧。” 深谙冥王这脾性的忘川跪在地上，“噗通”一声，让冥王手里的笔顿了顿，稍后又继续勾画起来。 “冥王大人，忘川斗胆，想请您出兵北海，帮助蛟族对抗龙族。” 话音一落，旁边的黑白无常双目大睁，难怪刚才她这般为难，原来是这么重要的事。 沉默了很久，四周的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很久都没有动静。 “啪！”冥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底下跪着的人，“我为何要帮你？” “……”忘川对于这句话丝毫不意外，如此唐突的请求，如果换做是她，也不敢轻易允诺，这次前来，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你可知，冥府出兵意味着就要开始站队，昔日我在九重天说过不掺和这件事的话便不作数了，你是想要我自打嘴巴吗？” 冥府和玉梵山早在当时就已经表态，持中立态度，如果贸然出兵，只怕会落得一个助纣为虐的骂名，冥王又何必冒这个险呢？ “我知道了，多谢冥王大人还愿意见我，今日前来便当做一次探望，只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忘川朝着冥王叩了三个响头，然后拂袖一挥，一盆血红的花出现在众人面前，“这盆彼岸花，是当初柳献之救下的，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说完，她便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这一次去，她唯有拼尽全力，才能守护好妖神的蛟族，这虽然不是她的使命，却是她不得不做的事情。 “站住！”身后的人发话了，旁边的黑白无常眼放金光，看来事情有转机了！ “冥王大人还有何吩咐？” 冥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悠悠道：“蛟族的事跟我冥府无关，但若是龙族伤了我冥府的人，冥府便师出有名，出兵也便顺理成章了！” 这是暗示吗？简直是明示了！ 忘川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立刻跪倒在地，“这么说，冥王大人您愿意帮我了？” “可以这么说，”冥王点点头，又马上接道，“但你如今已不是我们冥府的鬼差，这是当初在九重天，我亲口认下的，是早已昭告三界的事实，改不了了！” “这……” 看着忘川一头雾水，刚才欣喜的表情又黯淡了下来，一旁的黑白无常都捏了一把汗。 这小妮子平日里鬼主意多得很，脑袋也比他们好用，怎么到这种关键的时候就脑袋短路了呢？ 第六百五十九章 赤蛇 北海之上，阴云密布，一个自带亮光的女子悬于半空。 此女一身妖冶红衣，轻纱漫舞，头戴白银铃，面若粉桃花，唇瓣似红樱，纤细柳腰肢，此刻正踩着脚下的一朵云，眼波一定，看着敌军。 裹着黑曜的光落到了地上，光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水神将黑曜交给了蛟族，飞到了那人对面。 要看这人，虽然和妖神一样身着红衣，可气质气场却是全然不同。 妖神妖冶但和着忘川的温婉，反而少了妖媚，而眼前这人，不仅妩媚，还有点色气。 至于气势，跟妖神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水神与她站在一处，反倒水神这个女汉子还显得更加可爱些。 对方朱唇轻启，一脸不屑，道：“天族也打算来掺和龙族和蛟族的事？” 水神眉头一皱，反问道：“谁在说话啊？” “当然是我啊！” “你算哪块地里的大葱啊？” 对方的脸唰地一下就被气红了，“水神你别欺人太甚，我敬你是天族的人才这般好言相劝，你可别助纣为虐，到时候坏了天族名声！” “助纣为虐？”水神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盯着对面的人，问道，“敢问这个大娘，蛟族所犯何事？” “他们……”她哪知道蛟族犯了什么事，龙王叫他们来，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早在千百年前，龙族和蛟族的梁子便结下了。 而且，她一时都说不清楚，到底是她强词夺理更讨厌，还是她对自己的称呼更让人恼火！ “所以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倒是觉得你们龙族才要修身养性，免得作茧自缚！” “少啰嗦，你既然已经自认不是天族的人，那我便要替天族收拾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一听这话，水神方才调笑的神色一敛，面色冷了下来，啐了一口唾沫，“替天族？你也配！” 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如打一架来的快！ 话音一落，两道光已经缠斗在一起，红衣女手里的剑一挥，剑气化作一条赤色花纹蛇，张开蛇口朝着水神飞来。 这边的水神也不甘示弱，手里一指，底下的海水涌了上来，三条水龙已经迎了上去。 不用看也知道对方什么来历，竟然派一个女将出马，肯定有异于常人之处。 看她的招数，估计是海蛇一类的妖怪，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此女应该善用毒，而且是剧毒！ 果然，一道红色闪电左弯右绕，绕过水龙之间的缝隙，闪了三下，便来到了水神面前。 赤色花纹蛇直奔面门而来，水神当机立断，覆着白光的手往空中一握，一把握住那条蛇。 正要将它甩出去，却不想这条蛇就像泥鳅一样滑。 滋溜一下，划过她的手，直扑向她，水神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躲了过去。 谁知躲过了前面的，躲不过后面的，红衣女已经落到了她身后，她手握着剑，朝着水神背后刺来。 幸亏水神反应迅速，随即转身，身体一侧，躲过那把弯曲的剑。 可这把剑不是一般的剑，只见这把剑刺向她的同时，虚晃一招，剑竟活了一般，正要扑向她。 水神手指一勾，刚刚飞出去的水龙又飞了回来，瞬间挡在了她面前。 可是，对方能躲得过一次，就能躲过第二次。 毫不意外，赤血花纹蛇已经穿过水龙，一抹冰凉已经缠上了水神的脖子。 等她细细一看，方才那条赤血花纹蛇已经将她的脖子紧紧缠住，正张开嘴巴，打算大快朵颐一番。 “得手！”一个鬼魅一般的声音钻进水神的耳朵，紧接着，脖颈上冰凉的触感越甚，赤血花纹蛇一动，便咬在了水神的咽喉。 “砰！”水神慢慢融化，她的模样开始变得模糊，红衣女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可还未等她上前确定，身后便传来一阵剧痛，毕竟，水神的拳头可不是开玩笑的。 “啊！”对方已经接受了一整套的组合拳服务。 原来，就在海蛇攻击她的时候，水神便当即用一条水龙，化作自己的模样，然后隐藏在另一条龙里，刚才海蛇攻击的，不过是自己的替身罢了！ “你……”对方咳出一口蓝色的血，再一次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水神，“你竟然打我的脸，老娘跟你拼了！” 话音落下，红衣女便运气周身，她的身边瞬间覆盖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红芒。 随着她一声大喝，红芒在她头顶之上冒了出来，成了一条巨硕蛇头。 龙族的人都喜欢这种奇形怪状的怪物吗？有的是多头怪，有的是巨头怪，真是让人费解！ “呦嚯，终于露出你的本性了，大家看看这个大头蛇，呆头呆脑，真是滑稽！” 此话一出，便引来底下一团哄笑，对方怒道：“水神，待会儿我就让你彻底闭嘴，接招吧！” 话毕，对方便一个箭步冲上前来，灵力凝聚而成的蛇首已经出手，“咻”的一声，它已经脱离红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朝着水神扑来。 水神不敢轻敌，双手已经凝出两团水球，对方来势汹汹，她定然不敢放松。 一步，两步，三步，来了！ 红色的蛇首已至，水神手中的水球已出，两条水龙盘踞，相互缠绕，直袭敌方。 双方一靠近，水龙便缠上了海蛇，海蛇也不甘示弱，口吐红烟，瞬间将水龙染成了红色。 水神见势不妙，伸手在水龙身上一点，四周空气温度骤降，水龙瞬变冰龙，气势大增。 “啪！”轻轻松松地破掉对方的海蛇。 可是，一切都太过轻易，反而不正常，果不其然，对方的蛇首虽破，但红烟仍在蔓延。 倏忽之间，红烟里钻出无数小蛇，所到之处，冰龙便被腐蚀成水滴。 水神正要后退，可对方却丝毫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红烟之中闪过一个身影。 那一抹妖冶的红，落到她的面前，她头顶上的蛇首一睁眼，水神情不自禁地与之对视。 只是一眼，她的身体突然一僵，竟像着了魔一般，定住不动。 眼看着红蛇就要来到自己面前，她却动弹不得，底下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 “哗——”红蛇已经来到她的身边，红烟也紧随而至。 水神，危矣…… 第六百六十章 出兵 众人只见天空飘过一阵浓浓的红烟，再一看，水神已经被吞没。 一时间，蛟族军心大乱，火焱看着头顶那团火一般的浓雾，不禁为水神捏了一把汗。 水神被这浓烟呛得直咳嗽，她一呼吸，这些烟雾就像找到了目标一样，钻进了她的口鼻之中，霎时间，一阵晕眩之感袭来，水神险些晕了过去。 红烟之中，一双红色的眼睛正盯着她，似乎正在等待这个时刻的到来，对方一个闪现便出现在水神面前。 红衣女靠近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没有妖神，你一个水神算个屁！” “你……老娘撕烂你的臭嘴！”水神心有满腔怒火，却也发不出来，她每说一句话，毒烟就会侵入几分。 “既然你想逞英雄，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吧！呵呵～” 话毕，那只红色巨蛇再一次朝她飞了过来，这一次谁来救她？ 就在这危机时刻，突然，天降一道圣光，直直地落在两人之间，“轰隆”一声，红烟之中没了声音。 众人死死地盯着红烟，屏住呼吸，正等着结果，火焱眉头紧锁，他已经做好自己拼死一搏的准备，等红烟散了些，他就冲进去救水神。 终于，红烟开始四散，火焱脚下一点，凌空而上，正要靠近的时候，里面的人大声喝止住了他。 再下一秒，一个人影朝他飞了过来，火焱伸手接过水神，抬头看去，眼前一片青蓝色，热气袭人，火焱立刻退后，回到原地。 水神的嘴角见血，可这血似乎并不是她流出来的，而是来自忘川解毒的血！ “啊！！！好热啊！！！”空中传来一声凄厉惨叫，底下的人顿时慌了。 没看到什么人，才是最可怕的！ 地狱业火的灼烧，有谁能耐得住呢？ 不出所料，红衣女哀嚎声落下，一具被业火灼烧着的尸首便从天而降，径直落到了龙族军队之中。 一连损失两员大将，龙族自是怒不可遏，军中不知是谁，大喝一声“杀”，龙族便严阵以待，准备开始进行强攻！ “我看谁敢！！！”一声大喝，众人沉寂。 只见红烟之中飞出一抹红芒，红芒之中，一婀娜多姿的女子现身，红衣在身，气势不凡。 “妖……妖神大人？”火焱看着前方的那个人，一时之间分不出这人到底是谁。 “妖神！！！妖神！！！妖神！！！”妖神一现，蛟族瞬间气势大甚。 “妖神不是死了吗？”龙族军队里则开始议论纷纷，都是关于妖神是生是死之言论。 火焱看着眼前的红衣，在海风吹拂下飘荡，他的眼睛不自觉有些湿润，“我就知道，妖神大人是不会放弃我们蛟族的！” 如今妖神来了，龙族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忘川便顺势大喝道：“如今龙族先犯我蛟族，我等也是为了种族而战，到时若是传出去，本王看你们拿什么给三界交代！” 此话掷地有声，妖神一言便可抵千军万马。 可是，龙族收到的消息绝不会有误，不然他们也不敢贸然前来。 于是乎，尽管面前这人气势撼人，但既然已经来到人家的地界，自然没有不战而退的道理。 “妖神已死，眼前只是蛟族幻境，众将听令，杀了那个女人，重重有赏！” 蛟族擅长幻境，迷惑他人乃本能，所以龙族军队经这人一提醒，顿时便奋起反击。 既然要战，蛟族自然也不怯，当年一战，若非一己之力对抗三界，他们怎么可能会输给龙族？ 所以今日，他们也誓要雪耻！ “妖神大人，请下令！”火焱朝着忘川喊道。 他的声音一落，蛟族众人皆响应，忘川不是不战，而是有所顾虑。 若是应战，他们胜算几何，都要另说，更何况，这生灵涂炭之事，又岂是她一人之言能左右的？ “先别轻举妄动，本王先去会会他们的大军！”话毕，忘川便冲了出去，手中唤出一条红绸。 对面的人虽然有些发怵，但战场之上，退后即为逃兵，逃兵必死！ 每个人都已经退无可退，必须竭尽全力！ 忘川冲进人群，红绸一动，便可杀死大半，再一动，又是数十人，冲锋在前的人已经死在她手中。 后面的人将手里的长矛一刺，忘川的红绸将数十把长矛一卷，拉了过来，对方一齐发力，以忘川一人之力自是不敌，她便被人挑了起来。 “放箭！”话音落下，万箭齐发！ 火焱见势不妙，也顾不得什么军令，“掩护妖神大人！” 他手中的长枪化作一条长龙，将大部分的箭吞没，但万箭总有错漏。 “啊！”忘川的手臂被刺伤，伤了妖神，底下的人顿时士气大振。 终于受伤了！ 忘川捂住伤口，竟然笑了！ 就在这时，天空被阴云遮蔽，无数黑光从天而降，悬于半空。 救兵来了！ 忘川手里唤出一个黑色铃铛，手上一摇，上面的七个铃铛齐响，“叮铃铃——” 声音回荡在海面上，招魂铃一响，百鬼听令而行！ 冥王的阴兵大军终于来了！ “妖神大人，这是……” 看着满天的阴兵，大个小个，奇形怪状，无奇不有，他们一来，海面便拢上了一层阴冷的风，只轻轻拂过，一股寒气便侵骨而来。 见这场面，龙族便有些虚了，带头的将军朝着阴兵喊道：“冥府也想淌这趟浑水不成！” 这声质问一落，阴兵之中便飞下一黑一白两道光，落到忘川面前，此番冥王不来，他们便是主将。 一黑一白两个人，摇晃着手里的招魂棒，并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 黑脸的说：“方才是哪位仁兄说妖神已死？” 对方的将领先是一怔，然后悻悻地认了。 “既是如此，那你眼前这人是谁？”这话倒把那人噎得说不出话来。 趁他无话，白脸的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那我便大发慈悲告诉你，此人叫忘川，是我们冥府的人！” 此话一出，蛟族便闹了起来，好好的妖神变成了冥府鬼差，任谁都会好奇。 “既然你们伤了我们冥府的人，我们冥府为何不能出手？” “……”明明是强词夺理，却又似有理有据，对方在黑白无常面前更是落了下风。 冥王允诺，伤我冥府鬼差者，必杀之！ 第六百六十一章 撤兵 军队浩浩荡荡，卷起万重浪，阴兵队伍铺天盖地，仿佛要将整个北海荡平一般。 话不投机，要打就打，黑白无常站在前方，只需一声令下，他们便会以龙族伤了冥府之人为由，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龙族自然也不惧，得到了天族的支持，他们便是正义的一方，对方若是想要打，那么输得定是他们！ 既是如此，大家各自不退，只需一个导火索，大战随即便会展开。 届时，昔日的三界之战就会重演，生灵涂炭，最后受苦的还是黎民苍生，没有人能承受这个代价。 经过千百年的时间，蛟族早已无心再战，不然，在妖神降世之时，他们便会以性命相要挟，求着她带领蛟族反抗，一雪前耻。 可是，他们并没有，带着仇恨的一代蛟龙已经死去，剩下的人都十分珍惜现在的生活。 所以后来，蛟王便随了妖神的意思，任由她出走。 但耻辱不能忘，若是要战，他们也绝不会退缩。 正如现在，龙族压境，蛟族子民便纷纷响应，想要用双手保卫家园。 对面的将领站了出来，朝着他们喊道：“既然冥府要与他们同流合污，那我们也要让你们尝尝昔日龙族受到的伤害！” 黑脸的面色一冷，回道：“龙族和蛟族的恩怨与我们何干？你们伤了我们冥府的鬼差，我们自然是要讨个公道，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冥府好欺负！” “看来你们是要护着他们到底了，”对方将领要说的话已经说尽，也无需再说，“众将士听令，给我杀！！！” 话音落下，浩浩荡荡的龙族大军已经踏着海面而来，气势磅礴，掀起滔天巨浪。 白脸的将自己的招魂棒举了起来，喝道：“冥府将士听令，今日之战，不死不休！给我杀！！！”招魂棒挥下，阴兵也冲上前去。 忘川看向火焱，火焱也看向她，所有的话都隐藏在两人的眼神里，忘川转身汇入阴兵队伍。 火焱则转身朝向蛟族所有人，喊道：“今日一战，必定竭尽全力，否则，家园不保，今后再无我族容身之处！” 话音落下，蛟族无不响应者，气势大振，“冲啊！！！” 上一次大战，蛟龙一族并非正义一方，而今日，一切都要反过来了，他们是为了家园而战，是为了族人而战，他们必须赢！ “轰——”一道惊雷从天而降，霎时间，横亘在三军之间，正好打在了交战的珊瑚礁旁。 雷电接触到海水的一瞬间，无数道黄光便划破海面，噼里啪啦地朝着三军飞去。 电光火石之间，站在海面上的所有人都被这道雷电电到，不一会儿，凡是接触海水的人都已经晕倒在海面之上。 阴兵停了下来，龙族也停住了脚步，众人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天空惊现一抹七彩之光，在众人看来，此乃祥瑞之兆。 此光划破阴云，慢慢地落了下来，随着光落下的，是一个身穿蓝衣的男子。 直到落到众人面前，忘川才发觉，这人正是柳献之，她正要上前去唤他，却在看到那道目光的时候，不禁停住了脚步。 “柳献之？”黑白无常也认出了他，只是此刻的他有些奇怪，至于怪在何处，一时说不上来。 唯有龙族的人并不认识眼前这人，对方将领上前问道：“来者何人？” 柳献之也不回话，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着实让人不爽，目光流转，看向那人，满目不屑，“龙族不能和蛟族开战！” 此话一出，众人便开始纷纷议论，可在龙族将领一声大喝之下，全员噤声，“呵！本将军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柳献之斜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带着一股寒气，只要和他对视一眼，身体竟生出冰凉刺骨之感。 “我不准。”淡淡的一句，却引来了所有人的嘲笑。 忘川不禁扶额，这家伙是不是疯了，这个岂是他准不准的事？这不是来添乱吗？ “你算老几？” “我不准，天族便不准，天族不准，你们龙族自然不准！” “我呸，你也能代表天族，老子先撕了你这张不知天高地厚的嘴！”说完，此人便飞了出来，谁知还没来到柳献之面前，眼前便闪过一束蓝光。 “哗——”那人停在半空，他的身边似乎笼罩着一层看不到墙，它伸手一碰，突然，他的手被绞了进去，随即便传来声声惨叫。 “啊！！！”那人已经被风墙弹回了军队里，这下，那人彻底恼羞成怒，指着他大骂，“给我杀了他！” “我看谁敢？！”众人循着声音来处望去，头顶落下三束光，落到众人面前。 来人正是赤炎星君，左右两边各有一人，一个穿着坚甲，手中拿着一个硕大的银色锤子，另一个则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仙，身上闪着七彩的光，十分耀眼。 “原来是赤炎星君和雷神，难怪刚才打雷了，不知道还以为是冲着我们来的呢？”黑无常这挖苦人的功夫可不比水神弱。 白无常倒是很冷静，“这位仙子眼生得很，何不引荐一下？” 赤炎星君走上前来，说道：“这位是淩泉仙子，是天帝的小女儿。” 这个淩泉仙子出落得亭亭玉立，举手投足更是优雅，说话的时候温声细语，简直是九重天女仙中绝色的存在。 “小女淩泉，见过各位前辈。”行完礼便站到了柳献之身边，两个人看起来很亲密，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龙将军，”寒暄过后，是时候办正事了，赤炎星君走上前来，“天帝的意思是，为了三界和平，龙族不可以战，此乃其一，况且蛟族安分守己，早已不问世事，更别提有造反之心，此乃其二。” “哼，赤炎星君，我等只听龙王的命令行事，顾不得外人！” “你放心，龙王的命令很快就到了！” 就在这时，一只飞鹰落到了海面上，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龙将军接过飞鹰，飞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那人先是一惊，然后慢慢地冷静下来。 龙族撤兵了！ 还立下誓言，再也不会进犯蛟族！ 一切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呆住了，蛟族军队里开始议论，等到龙族全数离开北海，众人的心才彻底放下，蛟族也撤了回去。 自始至终，忘川的目光都集中在柳献之身上…… 第六百六十二章 淩泉 龙族退兵，三界免除了一场大战，北海又恢复了平静。 此刻的海面上，只剩下三个人，忘川、柳献之还有他身边的淩泉仙子。 “献之，你回来了？”忘川跑向柳献之，对方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反而一把搂住了身旁那人的肩膀。 两人正要转身离开，忘川的脑海一片凌乱，耳边也响起了一阵嗡鸣，“等等！” 那人才不紧不慢地转过头，一脸不屑地看向她，“有事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在九重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竟然这么陌生，“我是忘川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一时情急，忘川便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手上的温度很温暖，就跟以往一样。 “我知道，”柳献之自然是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冥府鬼差忘川，“可你也要自重些，别动手动脚的！” 说完，他便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你好，忘川姑娘，我早就听他们说起过你，你可是女神仙当中的典范，我很喜欢你……”见她不回应，淩泉仙子也不好再说下去。 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有一种耐人寻味的感觉。 那个长相精绝的女人，就连皱眉都那么好看，只见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平静自己的情绪，然后又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对方，“你不记得我了？” “忘川，本君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解救三界苍生免遭祸害，你若是要谢，便谢天帝吧！” 本君？他竟然自称本君，忘川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有些怕了，他冷漠的表情，绝情的目光，不像作假。 “你不是柳献之！”忘川的声音有些颤抖，“把柳献之还给我！还给我！！！” 说着，她已经拉住了柳献之的手，不停摇晃，她的心就像被人揪住了一样，说不出什么滋味。 “放肆！”对方一拂袖，忘川便被一阵强风弹开一丈远，忘川站了起来，手中已经凝聚灵力，朝他冲了过来。 这头的人冷冷地念了一句，“破魂剑！”一把剑便已经握在手中，直指忘川。 旁边的淩泉仙子立刻上前制止，“不可以，你想让她灰飞烟灭吗？” “你让开！”柳献之将淩泉仙子一把推开，已经迎上了忘川。 淩泉仙子可不想让两个人相互残杀，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方式来阻止他们。 她心中一横，迅速出手，“轰隆”一声，一堵巨大的水墙已经横亘两人之间。 他不是柳献之，肯定不是！忘川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出这句话。 水墙里突然印出一个身影，她一定要打败他，然后问个清楚！ 还没等人影出现，忘川便先下手为强，水墙在她面前形同虚设，果不其然，她一出手，一击必中。 里头的人闷哼一声，向后飞了出去，水墙瞬间碎成水滴散落，对面的人大喊一声“淩泉”，忘川突然一怔。 再一看，淩泉仙子已经倒在了柳献之怀里，“你……你这个毒妇，本君要杀了你！”说着便要提剑刺向忘川。 “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对面的人并不听她的解释，对方已经没有了耐心。 她不信，柳献之会伤她！ 当一道剑光闪过面前，对方的动作明显一怔，虽然只是一下，但还是被她看到了。 她就知道，柳献之不会…… “啊！”那人收起手中的剑，化掌为拳，一阵拳风拂面门，忘川的心口一痛，双脚离地，已经飞了起来…… “这一拳是还给你的，若是淩泉少了一根毫毛，本君唯你是问！” 这一拳是替淩泉仙子打的，她还以为，还以为…… “砰！”被打中的一瞬间，忘川没了灵力护体，径直掉进了海里，咸涩的海水涌进她的口鼻，可她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一瞬间，她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一般，眼前那道七彩的光一闪而过，柳献之走了…… “回去吧。”一个声音从她耳边响起，忘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想这些事情。 她的脑海一片混乱，要是能忘掉这些就好了，能忘掉就会好的…… 等她再一次醒来，眼前已经是一片昏暗，摇晃的船，阴凉的风，昏黄的灯，她又回到了冥府。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她的心口一阵刺痛，这种感觉就像有千万根针扎着一样。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一转身，便对上了冥王那一双冷若冰山的双眼。 “冥……冥王大人……我……” “我都知道了，”冥王站在她的身边，拉过她的手，一阵冰凉从她手腕处传来，“好多了。”话毕，便松开了她的手。 突然，忘川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站了起来，可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一站起来便栽倒进了冥王怀中，“别逞强。”冥王的声音跟他本人一样冷冰冰的。 “冥王大人，我还有事情要去做，我要去九重天，去找……” 还没等她说完，冥王便先打断了她的话，“你答应过的，只要冥府出兵，你便回到冥府，将彼岸花种满整个冥府，不死不休！” “可是我……” “今日便开始践行你的承诺！”说完，冥王便拂袖离去。 忘川心里想着其他的事情，根本就做不好事情，但既然答应了冥王要帮他重新让冥府种满彼岸花，她就一定会做到。 只要她重新种满彼岸花，她就可以去找柳献之问个清楚，他在九重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不会那么对她的，一定是的！ 这么想着，她的心里又沉静了下来，拿起手边最后一株彼岸花，种在了忘川河畔，用不了多久，沿岸都会开出彼岸花的。 不远处的桥头上站着三个人，正看着忘川忙碌的背影。 “你说冥王为什么不对她实话实说呢？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黑脸的抱怨道。 白脸的回道：“即便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可怜的忘川，”孟婆叹了一口气，“也许这样对她才是最好的。” “不错，这次冥府出兵本就冒着大不韪的骂名，天族正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平息干戈，才让三界免遭一场劫难，他们才是胜利的一方啊！” “所以冥王才那么被动，也没能为忘川争取什么，这一次，是我们冥府亏欠他们的……” 第六百六十三章 成真 在曲姝韵的幻境中，忘川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不知真假，但最近总是出现在她的梦里。 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忘川已是满头大汗，船上一直在摇晃，摇得她有些晕乎乎的。 看着岸边已经重新生长的彼岸花，只要再等上不久，就可以开满整个冥府。 她觉得心里有些烦闷，便想去找人聊聊天，来到奈何桥头，却不见孟婆，按理来说，她现在应该在派汤才是。 她刚转身准备离开，便听到忘川河水中的孤魂野鬼开始吵闹。 “听说九重天多了一个神君。”一个鬼魅说道。 “你听谁说的？”另一个鬼魅应和道。 “黑无常和白无常大人说的，”听它的语气，似乎不像作假，“听说他今日要娶天帝最疼爱的小女儿，那可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天仙啊！娶了她，定能飞黄腾达！” “你听谁说的？”另一个又重复问了一句。 “我偶然听到的……” “闭嘴！闭嘴！！！”忘川将这些听进耳里，心中有一团火正熊熊燃烧，她一声怒吼，便将底下的鬼魅喝住。 可现在的忘川似乎没有了过去那种气势，或者说，许久没回冥府，这些鬼魅自然不怕她。 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开始大声讨论，什么郎才女貌，什么天造地设，就像一根根刺扎进了她的耳朵里。 “我让你们闭嘴！”忘川纵身一跃，跳到了忘川河面，拂袖一挥，轰隆一声，河面顿生波澜，将这些声音淹没。 突然，她的脚下多了一丝冰凉，她低头一看，一只只白骨已经缠住了她的脚踝。 “忘川～忘川～我是献之啊～我来找你了～来吧～” 这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忘川眼泪已经止不住流了下来，划过脸颊，本应掉落的泪珠，竟然飘了起来，一直飘向孟婆熬汤的地方。 孟婆黄汤，一饮而尽，一世荒唐，通通忘却。 忘川嘴里低喃着那个名字，脚下已经陷进了忘川河里，一点一点地，慢慢陷了进去，“献之，献之！你来了！” “忘川～我来了～” 鬼魅的声音诱惑着她，一点点地吞噬着她，那个熟悉的怀抱，让她深陷其中，宛如泥沼，正慢慢地将她吞没。 那个熟悉的人抱住忘川，从一开始，她就输了，从她回到柳家村的那一刻，她就注定要让自己沉沦了。 眼前这个人，很像他，但是有一个东西，是绝不能模仿的。 味道，柳献之身上的桃花味，让她难以忘怀的桃花香，这人身上没有，在北海的柳献之身上也没有。 都是假的，假的！！！ 忘川伸手按住那个渐渐靠近她的脸，然后猛地睁开眼睛，“你们是要造反吗？！” 气势十足，威力撼人，霎时间，忘川四周的河水还是翻涌，“啪！”围绕在她四周的白骨和鬼魅瞬间湮灭，化为忘川河底的泥沙！ 回到岸上，一身狼狈的忘川已经顾不上什么鬼差形象，她现在只想做一件事情。 一路横冲直撞，跌跌撞撞地不知道摔了几跤，忘川终于来到了冥王殿，这冰凉的殿堂，阴风吹过她额前散落的头发，竟然有了些白丝。 年少发白，她的心好痛！ “砰！”里面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孟婆、黑白无常和冥王都在，忘川“砰”的一声跪倒在地，接着便是“砰砰砰”三声响头。 周围的人一脸茫然，正要上前去扶她，却被忘川伸手制止，她缓缓抬起头来，她的额头已经见了血。 “忘川，你……你这是怎么了？”孟婆眉心紧锁，很是担心。 “冥王大人，求求您，求求您让我去一趟九重天，我想……我想去找柳献之，我只要问他一个问题就好……一个问题就好了！！” 她越说越激动，四个人对视一眼，心想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四人之中，冥王最为冷静，淡淡说道：“忘川，不是我不同意，是你答应我的事没完成，我不能让你去！” “我知道！”忘川的声音开始颤抖，带着哭腔，不断地乞求着，“我只想去见见他，就一面，一面就行！求求您了！” 一旁的孟婆来到忘川身边，噗通一声，也跪了下来，“冥王大人，请您让她去吧，如果她不去，她会痛苦一辈子的！” 孟婆的话一落，黑白无常也跪了下来，齐声道：“求冥王大人成全！” 冥王叹了一口气，那刚刚说的要瞒着忘川的事岂不是白商量了？这么容易就妥协了，他再不同意，岂不是显得他很自私？ “罢了，随我来吧！” 忘川先是一怔，然后又朝着冥王磕了一个响头，“多谢……冥王大人……” 九重天上，张灯结彩，弦乐奏出的天籁之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今日是天帝小女儿的大喜之日，天庭真是热闹极了。 一道黑光落到了南天门，冥王受邀参加喜宴，出示了请柬，验明身份，他便带着忘川走了进去。 跟着冥王左弯右绕，一路走到了偏殿，里面很热闹，都是仙女说说笑笑的声音，与忘川此刻的心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冥王也随着停了下来，“怎么，后悔了？后悔了便回去。” 忘川拧着自己的衣襟，仿佛要将它拧碎一般，“为什么会这样？” 冥王叹了一口气，他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有一天，他就被一张来自九重天的帖子请上了天，然后便见到了柳献之。 那小子现在可神气了，一身华衣，圣光环绕，比起昔日的云卿，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刚想开口问，却被天帝捷足先登，先给他介绍了身边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这是九重天的新任神君，子承父业，天经地义！ 被他这么一说，冥王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哪怕有千百个疑问，但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好。 此番请他上九重天，不会是介绍新神君这么简单吧？ 虽说新神君继位，是三界之内极为重要的事，确实有昭告天下的必要，可修书一封即可，何必大费周章让他跑一遭。 直到一张红色的喜帖被人递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冥王才知道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六百六十四章 姻缘 天帝明知道冥王肯定会为了忘川打破砂锅问到底，也会为她讨一个说法。 可如今，他先把要说的要做的都说了做了，反倒让冥王完全处于被动地位。 而且好死不死，他话锋一转，又扯到了北海一战，冥王出兵，险些导致三界混乱，种种说法，一套接着一套，他自顾不暇，又怎能顾及忘川？ 真是好绝的一步棋！ 所以，今日之局面，在他意料之内，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丫头会这么快知道。 原本想瞒着她，等过了这个风口再告诉她，可孟婆说得对，错过了这个机会，或许她就会痛苦一辈子。 “一切都是注定好的。”他只说了这一句，“若你接受不了，大可转身离开，这个喜宴，我们不去也罢！” 他自然是要跟忘川共进退的。 “不必了，我想当面问清楚。”只有这样，她才会彻底死心。 何必呢？自我折磨。 终于来到了神君殿，自云卿死后，神君殿便一改昔日的紫色调，成了蓝色，这满眼的蓝，有一种格外的大气，与他的茅屋比起来，这里好上不止千百倍。 “叩叩叩……”门被敲响了，来开门的是一个身穿浅蓝衣衫的仙奴，看到冥王的一瞬间，立刻行了礼，询问过来意，他便引着两人进了殿内。 走过雄伟壮观的大殿，路过富丽堂皇的偏殿，终于停了下来，抬头一看，“神君殿”三个字映入眼帘，格外刺眼。 仙奴叩了门，里面又走出一个白衣男子，旁边的仙奴跟他说明了情况，那人才进屋禀报。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人才走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屋里迷路了呢。 “忘川姑娘，神君有请。”说着便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冥王正要随她一同进去，若是发生什么冲突，他也好在旁劝阻。 可却被那个白衣仙奴拦了下来，“冥王大人，我家主上只想见忘川姑娘一人，还请大人移驾到凌霄宝殿，主上的喜宴马上就开始了。” “呵，神君真是好大的脾气，本王若是一定要跟呢！”冥王最见不得他人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他说话的声音响彻整个神君寝殿，像是故意说给里面的人听的。 “冥王大人，”忘川转过身看着冥王，笑了笑，有些苦涩的笑容着实让人心疼，“我没事的，我只是想问个明白，神君……不会为难我的。” “若冥府的人在神君殿里出了事，或是受了委屈，本王必定要让九重天还一个公道。”说完，便愤然离去。 白衣男子领着她一直走到里面，与外面喜庆的红不同，里面还是一样的蓝色。 看来柳献之喜欢蓝色的习惯还没有变，只是不知他的心有没有变。 终于停了下来，白衣仙奴退下之后，两个人只有一道珠帘之隔。 忘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入定了一般，原本在脑海中想过无数次的问题，在这一刻却全部从脑子里清空了。 “本君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要脸，一个女孩子家家，能有这么厚的脸皮找到这儿来，真是出乎本君意料！” 这一声声问责，每说一句，便像一把刀刺在她的心上。 “献之，你到底怎么了？” 里面的人冷嗤一声，“献之？本君已经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号了，你当真以为本君还是原来的柳献之吗？” “不是吗？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里面穿着红衣的人慢慢地走了出来，手拨动珠帘发出啼啼嗒嗒的碰撞声。 他终于肯见她了，柳献之来到她面前，伸手将忘川额间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忘川啊忘川，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过去的苦日子我真的过够了，我们柳家本就是富贵人家，我原本就该过这种衣食无忧的生活，明明可以这样安享一生，为何还要去过那种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呢？” “可你明明告诉过我，你可以……” “我不可以！”不等她说完，柳献之便截断了她的话，“在九重天上，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不比一个穷教书先生强百倍千倍吗？” 听他说完这些话，忘川终于明白了，这一切是他的选择，如果当初云卿给他一样的选择，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样的日子吧？ 毕竟，穷怕了，苦怕了，谁都逃不过金钱带来的诱惑，这便是世俗之人吧。 可忘川曾经还以为，他会不一样呢！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能重来，你会愿意娶我吗？” 这个愚蠢的问题，就连忘川都想扇自己两巴掌，但她就是想知道答案。 她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却不想对方竟然笑了，他笑了！“你看看你自己，披头散发，跟淩泉怎么比？她是天帝之女，而你呢，曾经只是卑微的苏府庶出，现在是见不得光的冥府鬼差，和我谈这些，你配吗？” “哈哈哈哈……”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他确实是柳献之，他身上的桃花味道还是没变，只是他的心变了！ 原来，她一直都是在自己骗自己罢了！ “我知道了！”忘川说完便转身离开。 “若是要喝杯喜酒，本君也是可以赏给你的！” “不必了。”她的心从未有过如此的平静，缓慢地跳动着，就像往常一样，没有波澜，没有情绪。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神君殿的，沿着一模一样的蓝色砖墙一直往前走，前方是何处，她不得而知。 “姐姐，请留步。”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忘川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两个扎着小髻的孩童一前一后将她围住，她才晃过神来。 “小仙君有事吗？” “姐姐生得如此好看，不如我们两人来帮你算算姻缘如何？”其中一个蓝衣小仙童说道。 “不……” 还没等她回绝，另一个红衣的仙童便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扯着她便往前走去，边走边说，“今日是神君大喜之日，姐姐你也可以沾沾喜气不是，你放心，今日出入的人杂乱，没人会认出你的。” 走着走着，三人便来到了一棵大树前，看这粗壮的树干，似有千百年的寿命了罢。 “姐姐你看，这里便是月老牵红线的地方。” 这就是月老的姻缘树吗？ 第六百六十五章 忘情 月老的姻缘树上面有她的姻缘吗？ 可是她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呢？ “姐姐，”蓝衣的小仙童拉过她的衣襟，“你要在心里默念三遍自己的姻缘，属于你的姻缘红线便会出现。” 属于她的姻缘吗？ 她的姻缘在哪里呢？ 或许所谓的姻缘早就不见了吧？ 这时，一阵风吹过，眨眼之间，树上突然出现了无数红线，而属于她的红线已经缠在了她的小指上。 “快看，姐姐的红线！”红衣的小仙童语气之中透露着欢喜，“姐姐，快看看你的真命天子吧！” “真命天子？” 两个小仙童靠在一起，一齐说道：“顺着红线，就能找到他的名字了！” 忘川怎么感觉是被这两个小孩耍得团团转一样，可是她的小指一动，红线便开始摇动，似乎在牵引着她去找寻一样。 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顺着红线寻去，对另一边的人有了些期待，却又有些恐惧。 她绕着这棵巨大的古树转了几圈，终于，手上的线没了，她慢慢地抬起头，红线的另一边，挂着一个木牌。 牌子上写的就是她的姻缘吗？ 她正要伸手去拿，却被一声呵斥制止了，“你们好大的胆子！” 忘川连忙收手，转身看向那个声音传来的地方。 “师尊！”两个小仙童已经乖乖巧巧地站到一边，低着头，一副知错的模样。 “你们两个玩心太重，回去给我面壁思过！”眼前这个身穿红衣的老人家，想来就是三界姻缘的主宰月老了吧。 穿得这么喜庆，不是他还能是谁。 “你……你是谁啊？”月老走近忘川，才看到她手中的红线。 忘川的视线随着他移动，才发觉自己做了一件很荒唐的事情，“我……叫忘川，是……冥府的鬼差。” “看来又是一个被那两小子骗来的可怜人，你走吧，今日之事我便不追究了。” “……多谢！”忘川倒是想走，可她手里的红线却怎么也甩不掉，一时情急，她只能拂袖挥断红线。 “不可！”可是为时已晚，忘川手中的线断了！ 她的姻缘也断了！ 忘川的头突然一懵，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揉着自己的头，顾头不顾尾地跑了。 刚一跑出去，迎面便撞上了一个人，两个人都被弹倒在地。 “你是哪里来的奴才，这么冒冒失失的，赶着去投胎啊！”对面的仙奴扶起地上那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嘴里还骂骂咧咧个不停。 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这么倒霉，看清了柳献之，还被人骗到这儿耍着玩儿，然后还被人撞飞了。 她正要站起来跟那人硬刚，却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只能将嘴里的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淩泉……仙子？” “忘川姑娘，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淩泉仙子走过来扶住她，还不忘问她伤到了没有。 忘川这才知道，眼前这个人，温柔可亲，举止得体，家境殷实，是为良配也。 “淩泉仙子，这个东西，给你。”忘川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镯，放到淩泉仙子手中。 对方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她慢慢地解释道：“这是柳家传给儿媳的，我……无意之间捡到的，这个请你还给柳献之吧。” 话毕，忘川便径直走了出去，与她擦肩的时候，那个嫁衣，果真如当初幻境里的一模一样。 一切都结束了！ 姻缘树前，月老看着断了的线，这怎么可能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红线，而且只有他才能定姻缘，没有人能那么轻易将红线弄断，可忘川却轻易地挥断了。 他收起那根断了的线，直到头顶上的木牌动了，他翻开一看，先是一怔，然后立马将缠在牌子上的红线扯了下来。 “月老！”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他赶紧将牌子和红线收到了身后。“仙子？你怎么来了？” 旁边的仙奴上前说道：“仙子是想趁这个机会来看看姻缘，得到了您老的祝福，仙子和神君才能和和美美，白头偕老啊！” “就你会说。”淩泉仙子走上前，想看看自己的红线，却被月老拦了下来，“月老您这是何意？” “我……今日是仙子大喜之日，只要心中有信念，自然就能和睦，其他的事就交给我这个老头子来弄吧，我定会好好地帮仙子牵好线的！” “仙子，既然月老这么说了，那便回去吧，吉时要到了，若是让人看到您在大喜日子来这儿求姻缘，传出去定会让人笑话的。” 被人这么一说，淩泉仙子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月老终于舒了一口气，等她们都走了，他才拿出身后的牌子，再怎么看，上面写着的两个字都不会变。 等他找到淩泉仙子的红线，心里咯噔一下，这…… 淩泉仙子刚走出月老殿，便发现忘川交给她的玉镯不见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要是找不到，还不知道柳献之会怎么说她呢。 旁边的仙奴要替她去找，却被她拦了下来，这东西还是要她亲自去找才好，说着便朝着姻缘树的方向走去…… 忘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冥府的，只知道他的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摆渡船上。 摇晃着的船让她有了些睡意，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任由眼角的泪水滑落，然后飞了起来，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她又做梦了，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过去的一切美好，盛开的桃花，随风飘飞，天空下起了桃花雨，落到地上，地上一片粉红，落到河里，河水映成了粉色。 她的梦若是就这样停在那个时候该多好。 树下那个穿着素衣的人，正抬起头看着树上的她，可是，任凭忘川怎么看，都已经看不真切了。 她从树上跳了下来，树下的人又不见了，只听见书院里传来朗朗读书声。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后一句是什么来着？ 她忘了，也不想去想了。 等她踏上台阶，打开门，里面的人都不见了，哪有什么读书声，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忘川猛地惊醒，她的心口一直剧烈跳动着，那个场景，那首诗，那个人，怎么都不见了？ 她立马跑到了孟婆的寝殿，想要问问她，可是，孟婆却不在。 她在里面转了一圈，却被一个罐子吸引了注意…… 第六百六十六章 完结 孟婆殿里有很多罐子，罐子上写着世人的名字，每个人的罐子里装着每个人这一世流下的泪水。 或悲或喜，或爱或恨，或怨或痴，总要有个归所。 忘川手里捧着自己的罐子，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她不信，一个鬼差竟然也有自己的黄汤。 一滴泪水从她的脸上滑落，飞了起来，然后落到了手中的罐子里，不偏不倚。 黄汤啊黄汤，荒唐啊荒唐，这一世的荒唐事还不够多吗？ 喝下它，忘掉一切，就能重新开始了，对吗？ 从今以后，不做妖神，不做苏灵妤，她只是自己，她只是忘川，只想守着自己的忘川河和彼岸花，一直到老到死，不死不休！ “柳献之……” “啪！”碗在地上碎成了花，忘川手里的罐子也随之消失不见了，她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 这碗黄汤，真真苦涩！ “忘川！”孟婆一开门便看到眼前这幅景象，心头大惊，看着地上的碗，她已经明白了一切，“这……你这个傻丫头，你这是何苦呢？” 她一把抱住忘川，怀里的人一动不动，任由她抱住，只是定定地看着前方，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的桃花消失了，她的柳献之不见了，她过去所有的记忆都随着黄汤一饮而尽。 从此以后，她只是忘川，而已。 她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她终于没有再做梦了，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大梦初醒，一世荒唐，一饮下肚，再无过往…… 后来，忘川醒了过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睡了很久一样。 眼前的黄灯亮了，她伸了伸懒腰，看着满地的彼岸花，开始清点数量。 “呀！” 这一声尖叫，吓得孟婆一激灵，“大惊小怪的干嘛呢？” 花丛里走出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我的花！我的花！！！” “你的花不是在那儿吗？” “少了，怎么少了这么多？昨天才数过的，今天怎么少了这么多？！”忘川脚一跺，便朝着冥王殿跑去。 只留下孟婆一人，在原地迷茫，她的汤对鬼差也这么管用吗？ 忘川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真是太好了！ “砰！”冥王殿的门被忘川推开，里面的冥王正在穿衣服，看得忘川脸一红，立刻退了出去。 里面的人却丝毫不惊，冷冷道：“何事？” “冥王大人，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事出紧急，我才……” “说正事。”冥王已经穿好衣衫，推门走了出来。 忘川连忙跟上，很是着急，“彼岸花丢了！” “哦。” “哦？！”冥王这反应怎么这么奇怪啊？ “你随我来。”他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大发雷霆，然后用辰时镜去查彼岸花的去向吗？ 前面的人越走越远，身后的人紧跟着走了上去，直到前方那位停下，身后的人也跟着停住脚步。 “这个，送你。”冥王指了指桌上的衣衫，是一件白衣，忘川一看就喜欢的不得了，但是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冥王大人，您这是发什么神经啊？” “放肆！”终于有了点情绪了。“换掉你那件黑衣，丑死了，然后种你的花去，少了多少，就罚你种多少。” “啊？！”她怎么知道一夜之间竟少了那么多啊，可没等她问，冥王已经走了。 后来，奈何桥边来了一个穿着青衫的女子，忘川一见她，便觉得眼熟，似是相识一般。 她朝着青衣女子笑，对方见了她，也对着她笑。 “繁霜！”有人唤她！ 好好听的名字，比自己这个随意取的名字好听太多了。 难得见到冥王这么高兴的表情，看来这两个人肯定有些事情要宣布了，而且还是好事。 “孟婆，您说，这么漂亮的姐姐怎么来冥府了？”百无聊赖，只有八卦可以解忧。 孟婆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你这个丫头，人家可是堂堂的水神，虽说已经不列仙班，可名号还是响当当的！” “水神，好厉害，要是做我师父该多好，我便跟她学点本事！”忘川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羡慕。 “去去去，干活去！” 后来，果真如忘川所言，那个漂亮的水神姐姐果真是要嫁到冥府的，而且他们成亲的时候，忘川还有幸喝了几杯喜酒。 再后来，某一天，忘川在种花的时候，水神便来到了她的面前，还没等忘川行礼，水神便将她一把搂进怀里。 很久之后两人才分开，然后说了一件忘川怎么都想不到的事，“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 愿意！！！一千一万个愿意，忘川点头如捣蒜，立刻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水神的眼眶有些湿了，一切都重来了，也还好，一切还可以重来！ “师父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好啊，徒儿最喜欢听故事了，师父要讲什么？” 两个人并坐在一起，水神一边替她打理乱了的头发，一边问道：“听说过玉梵山吗？” 忘川摇摇头。 “那便先讲这个吧，传说有一座仙山，名叫玉梵山，玉梵山上，住着两个仙女……” 讲了大半，忘川已经泣不成声，泪流成河，“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那……那个叫黑曜的蛇族族长最后如何了？” 水神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说：“他后来回到了蛇族，时不时还会带着他和玉灵凡的儿子灵曜回到玉梵山，替她们打理玉梵山。” 这个故事的结局也算是温馨，忘川嘟着嘴，说道：“灵凡姑娘要是能活过来该多好啊，这样他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是啊，可惜，故事再好，也总归有些缺憾。” “师父，徒儿今后一定会好好保护您的，虽然我现在修为术法不够，但我相信，只要跟着师父潜心修炼，一定会变强的！” 说完，忘川又开始去种花，而水神则来到了冥王殿，冥王拉着她坐下，“又去找忘川丫头了？” 水神点点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把握现在才是最重要的，“那件事情要不要跟她说说？” “随缘吧，而且我听说九重天上的那位已经下令了，谁要是再提及这件事，便按天条处置！” “可这儿是冥府，他的手伸不到这儿来。”水神可不怕天帝。 “那件事情也算是天帝自己自打嘴巴，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是啊！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月老的红线早已牵好，姻缘树上也早已注定了，要说淩泉仙子还真是真性情，当着众仙的面就把婚事退了。” 也不知道是真性情还是死脑筋，不过淩泉仙子着实让人佩服，“这样也好，正好刺激了天上那位神君，药性过了，总算是让他清醒过来了。” “他应该已经回到凡间了吧？” “谁知道呢？” ……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忘川河里的孤魂野鬼换了一批又一批，一些不愿意忘记过去的人，一天接着一天地哀嚎着，久到冥府的彼岸花又开满了整个黄泉路，久到天地巨变，沧海变桑田。 有一天，一个身穿蓝衣的人来到鬼门关，叩响了这里的门，开门的是一黑一白两个人。 “我来找人！” “这里没有神君要找的人。”黑脸的说道。 “我来找忘川！” “这里没有叫忘川的！”白脸的也没好脸色。 蓝衣人知道自己肯定进不去了，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镯子，让他们转交，然后便走进了黄沙之中。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黑白无常竟有些心疼。 请示过冥王，玉镯最终还是来到了忘川手中。 “这个桌子是送我的？好漂亮！”忘川将玉镯子戴进了手腕，突然，她的心口一痛，险些晕倒。 幸好旁边的水神一把扶住了她，“怎么了？” “我……我没事……” 一阵轻风拂过，忘川抬起头，眼前竟然开始飘起了粉色的雨，她伸手握住一片，竟是一片桃花，靠近鼻尖一嗅，沁人心脾。 可是为什么，她的眼泪会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呢？ “师父，我……” “按照你自己的心去做吧，这是冥王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她想起来了，过去的一切，她都想起来了，种完了所有的彼岸花，她终于可以走了！ “事实证明，你的孟婆汤对鬼差还是没多少作用！”冥王对孟婆说道。 “至少这些日子让那丫头过得很好。” 冥王长舒了一口气，“你我真是为她操碎了心啊！” “谁说不是呢？” 春天来了，书院的桃花又开了，里面的人看着窗外的歪脖子桃树，那人还没来。 收回目光，书院里便传来了朗朗读书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这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柳献之突然像是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只有一滴滴热泪滴落在书页上，晕染开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番外一 仙人休胡闹 所以，最后只剩下黑曜孤独地守着玉梵山。 一山有四季，山脚到山顶，四季变化，仿佛过了一天就是四季。 眨眼功夫，春夏秋冬都过了一遍，便会不自觉地发出日月如梭的感叹。 “爹爹！”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正在悬崖边上发呆的人回过头，看着正骑在麒麟身上的小孩，便赶快将他抱了下来。 “你这个小调皮，怎能骑在麒麟身上呢？” 小灵曜嘟着嘴，一脸委屈地看着黑曜。 “本座让他骑的。”本尊发话了，黑曜也只能摇头作罢。 他抚着小灵曜的小脑袋，也没有过多责备。 这山里的万物生灵都跟小灵曜混熟了，大到猛兽，小到飞鸟，大家都宠着他。 反倒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要严厉些，生怕他被惯坏了。 见黑曜不气了，小灵曜便在他手臂上蹭了蹭，一笑起来，眼睛便弯成一道桥，“爹爹，陪我下山买糖葫芦吧！” “昨日不是才买过吗？”这小馋猫真是一刻不闲地想着吃东西。 眼看着小灵曜的脸一下就由晴转阴，黑曜正要改口，却被麒麟捷足先登，“啧，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多吃些怎么了？” “……” “走，本座让小鹿姨带你去买！” “……” 最终还是屈服了呀。 这父子两人来到不远处的小城，刚一进城，这小家伙便像脱了僵的野马，滋溜一下就钻进了人群之中。 等黑曜回过神来，他已经不见了。 每一次都这样，黑曜都习以为常了，不紧不慢地穿过人群，终于在前方的冰糖葫芦摊子找到了小灵曜。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他的目光并没有在挑选哪个糖葫芦更大些（因为黑曜每次只允许他吃一串5555），而是落到了摊子旁边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身上。 黑曜走上前去，拉过小灵曜，这小家伙转过头，然后指着那人，“爹爹，他说他饿了。” 小孩子有同情心，为人父母理应做出表率，正好黑曜也有些饿了，“老人家，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便和我们一同去吃饭吧。” “好！”这老爷子还真是中气十足呢！也不像是饿了很久的样子嘛！ 可话既然说出口了，也不能收回来了，于是乎，抱起小灵曜，三人便朝着客栈走去。 一个时辰之后，黑曜和小灵曜看着眼前堆成山的盘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爹爹，曜儿觉得我们摊上大事了！” “再来一盘鸡！”还要？ “等会儿！”黑曜实在是囊中羞涩，“老人家，我今日带的盘缠不多，您再这样吃下去，我们可能就要吃霸王餐了。” “嗝～”对方打了一个很响亮的嗝，然后拍拍已经鼓起来的肚子，边剔牙边说，“可老夫还没吃饱！” “这……要不这样吧，我把所有的盘缠都给您，您自己省着些花，我们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着，便把钱袋放在桌上，正准备离去，却不想对方又开了口，“这点钱还不够老夫塞牙缝呢？” “你……” “既然邀请老夫来吃饭，岂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看来真是被讹上了呗？！ 在人间混了这么久，没想到今日还被人赖上了，他这暴脾气，也不是吃素的，“我说老爷子，你可别得寸进尺啊，不然连这顿饭都没了！” 此话一出，对方不气反笑，小声地说：“终于发火了……” “你说什么？” “反正老夫还要吃，你能拿老夫怎么办？略略略～” 黑曜卷起袖子，摩拳擦掌，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架势，“既然如此，就别怪我野蛮了！” “来人啊！打人了！哎呦，我的波棱盖儿啊！哎呦，我的老腰啊！哎呦……” 这老爷子这么爱演，怎么不去戏班唱戏啊？！ 最终，黑曜还是输了。 抱着可能要在这里刷盘子还债的念头，看着他又吃了十几个馒头，十几盘菜。 “嗝～～～”这响彻客栈的打嗝声，吓得黑曜怀里睡着了的小孩一哆嗦，“饱了！” 终于啊！！！ 正当黑曜要以苦力还账的时候，对方又朝着里屋走起。 “喂！”黑曜正要询问，却被他先截了胡。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某某某！” 黑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请问某某某老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 “吃饱了当然是要睡觉了！” 一听这话，黑曜立刻撇清，“我可没说要管你住店的问题啊！” “老夫累了，就是要睡觉，不行吗？” “行，那我先走了！” 谁知那个老爷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撒泼，“哎呦，打人了！有人打完人要跑了！” 今天出门真是忘看黄历了！ “我来付吧！”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黑曜转头一看，两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面前，他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忘川姨，献之叔叔～”小灵曜立刻挣开黑曜，飞奔进了忘川的怀里，忘川将他抱了起来，还不忘揶揄他最近长胖了。 三人说话之间，那个不讲道理的老爷子已经走上了楼，还叫小二烧了水沐浴。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 四人坐了下来，沏了一壶清茶，自上次北海一别，已有数月不见，虽然有些往来书信，但见字如面总归没有面对面好。 听黑曜抱怨了几句，话题便落到了两人身上。 不过，看到柳献之的时候，黑曜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爽，“我还以为九重天堂堂神君不屑于跟我们这些乌合之众坐在一起呢？” 柳献之也知道自己当初做的那些错事，所以此刻只能躺平任嘲，但既是自己系下的结，当然应由自己来解开才是。 其实，当初在九重天的时候，柳献之确实明确地拒绝过天帝和赤炎星君，神君之位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黑曜一脸不满地看着他，“但你后来还不是做了神君？” 是的，他确实做了神君，可他也是迫不得已。 当赤炎星君给他看了龙族打算袭击北海蛟族的时候，柳献之便慌了。 按照忘川的性子，肯定会去帮忙，但是如今她已经不是妖神，想要反抗龙族，简直是螳臂挡车。 为了救她，柳献之才不得已答应了赤炎星君的请求。 “事到如今，你想怎么说都可以了，我们又不在现场！” 柳献之摇摇头，他当上神君之后，便可以调度天兵天将，只要天族出兵，就一定能压制龙族。 “那你也不能翻脸不认人啊！”黑曜最气的就是他说翻脸就翻脸，伤害忘川。 柳献之看向忘川，她静静地听着这个已经听过好几遍的故事，自顾自地喝茶，没有想要插话的意思。 他便继续说道：“为了让天族出兵，我只能答应天帝成为神君，但是成为神君之前，必须找回真正的我。” 为了找回真正的柳献之，他们只能走云卿神君的老路。 “什么老路？” “我……喝了忘情水。”他说完这话，忘川拿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可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 喝了忘情水，就等于忘记了过去，他最终还是走了云卿走过的老路。 当初云卿会忘掉丽姬，也是拜它所赐。 喝下药水，他忘了自己对忘川的爱，转而便在赤炎星君的引导下遇见了淩泉仙子。 “那你最后是怎么醒的？” “这一切都要感谢淩泉仙子……” 当初在姻缘树前，她发现连着忘川小指上的那条红线早已和柳献之的红线连在一起。 哪怕在被忘川斩断的情况下，两条线还是再一次连在了一起。 若非如此，这场喜宴将会铸就三个人的悲剧。 也就在那个时候，月老才发现，柳献之和淩泉仙子注定有缘无分。 于是乎，得知真相的她当着众人的面，解除了婚约，临走前将玉镯交给柳献之，之后便仙游去了。 在这场闹剧和手中玉镯的双重刺激下，柳献之的药劲过了，他醒了，又想起来了过去的一切。 与云卿神君不同，他无疑是幸运的，因为当年云卿再一次想起丽姬的时候，她已经香消玉殒。 而现在，忘川虽然被他伤害，甚至对他已经心灰意冷，但只要他们还活着，他便可以用一生来求得她的原谅。 “可是，天帝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你走呢？” 不错，天帝这个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他走呢？ 可是，换句话说，他要一个行尸走肉的神君又有何用？ 既然柳献之去意已决，他便是说破喉咙他也还是会走。 而且，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在临走之前也跟他表明了心迹，她对柳献之并没有到非他不嫁的地步。 天帝终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即便自己在计划中算尽一切，却始终漏算了一样。 那便是柳献之和忘川之间的感情。 他们好不容易续上前缘，他们出生入死，他们哭过笑过，有过误解，有过伤害，可最终都回到了对方身边，这才叫缘分。 天注定的，改不了的！ 于是，天帝交代了柳献之一些任务，便让他下凡了。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对不起，”柳献之这话是对着所有人说的，“这三个字从我口中说出来，或许早就没有了它的价值，但是我会用行动证明的。” “罢了，是兄弟就别说这些了！”一直以来，黑曜也只是想要一个解释而已。 “这些年，我还不了解你嘛，闷葫芦一个，心思单纯，但是有一件事，虽然我也曾怀疑过，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我终于确定了，你对忘川的感情是真的。” “我定不会负她的。”这话他曾经说过，可是后来他食言了，但是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手了！ 说开了，大家又回到了以前，轮到忘川发言了，“说够了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正色道：“报告！说完了！” 明明很严肃的气氛瞬间破灭了，忘川也是哭笑不得，“那就办正事吧。” “什么正事？”黑曜皱眉问道。 “你不觉得刚才那个人很眼熟吗？” “眼熟？” 一样破烂的衣服，一样无理取闹，一样能吃能睡，难怪黑曜觉得刚才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这人该不会是……” 对面的人一齐点头，“不错，这人就是闲散仙人！” 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 翌日，闲散仙人一睁眼，便看到三双眼睛正盯着他，他呵呵一笑，“早啊！” “早啊！”三人齐声道。 “有事？”这些人出奇的热情反倒让人不寒而栗。 “有啊！”再一次三重奏。 “说……说说看？” 黑曜立刻行礼，深深鞠了一躬，“我等确实有要事需要仙人帮忙，还烦请仙人随我们走一趟！” 闲散仙人看他这幅认真的模样，轻叹一口气，“看在你昨日待老夫还不错的份上，老夫可以随你们去……” 话音未落，黑曜便已经拉着他腾云而去。 几人须臾便来到了玉梵山，闲散仙人跟众人来到了后山，一直埋头往前走的黑曜终于停了下来。 小灵曜跟在他身后，跟黑曜对看一眼之后，便走上前去，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娘亲，曜儿来看您了。”说着便磕了几个头，然后站了起来。 前方没有坟墓，没有墓碑，只有一朵冰莲莲心。 此刻的冰莲，在玉梵山天地灵气的养育之下终于开了花，花瓣在阳光照射下散出耀眼的光。 “想必这就是玉梵山山主玉灵凡玉姑娘的莲心吧？” 对于玉梵山发生的事他早有耳闻，所以此番前来，他也大概猜到了他们想要他帮的忙是什么。 突然扑腾一声，黑曜已经跪在他面前，小灵曜看到自己的父亲跪下，也跟着跪倒在地。 “昨日是黑曜有眼无珠，没有认出仙人，希望您大人有大量，救救灵凡！”说着便磕了三个响头。 谁知闲散仙人叹了一口气，“老夫不是不想救，是救不了。” ”您亲自施法。” 闲散仙人看向忘川，“你说得不错，确实有办法，但很困难，难于登天。” 身后的人站了起来，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只要有办法，我一定会试试的！” “罢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老夫说几样东西，若尔等能凑齐，倒也可以试试……” 番外二 追妻路漫漫 闲散仙人捻须道来：“老夫需要九重天的金莲，要阴年阴月阴时盛开的第一朵，再来便是冥府十面招魂幡，天族九窍乾坤塔，蛟族血玉珊瑚。” “好！”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黑曜都会拼尽全力去找到这些东西。 “等你们找齐了这些，老夫自会帮你们试一试。” 三日之后 玉梵山被一片雾气笼罩，看不清前路，山上每有大雾，必是不祥之兆。 自三日前许下承诺，几人纷纷离开寻宝，唯独闲散仙人镇守玉梵山。 清晨醒来，满山浓雾，看着就心烦，闲散仙人拂袖挥去，眼前的雾气骤散。 来到半山腰，此刻他已经站在了一个洞口前，他掐指一算，他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还没等他迈出脚，里面便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进来吧！” 闲散仙人笑了笑，随后便朝着里头走了进去…… 午后，几个人终于回到了玉梵山。 忘川拂袖一挥，一株巨大的血色珊瑚便出现在众人面前，晶莹剔透，没有杂质，实乃珍品。 水神收到黑曜的消息，很快就借来了冥府的十面招魂幡，现在只需等天族的消息了。 终于，天边降下几道光，先是柳献之，然后是一个扎着小髻的小仙童，身后跟着的是一个熟人。 “这是九窍乾坤塔。”赤炎星君伸手唤出那个闪着九色光的宝塔。 “这是金莲。”小童手中拿着一朵比他还要大的金莲。 黑曜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大方，不管出自什么原由，他都心存感激，“你们……” “别误会，这些就当做本君当初所做的那些错事的补偿吧。”说着还有些心虚地看向忘川和柳献之。 “这金莲是昔日阴年阴月阴时盛开的第一朵金莲，天帝高兴，便要我等摘下供奉，今日听神君说起，天帝便忍痛割爱，让我带来。” 接过宝塔和金莲，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你怎么了？”柳献之来到忘川身边，看她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忘川摇摇头，这个方法极为冒险，一个不小心，可能连莲心都会被毁掉，而且，这个方法还需要…… “都到齐了？”一个深沉的声音传来，几个人的目光便集中到了闲散仙人和他身后的麒麟神兽身上。 忘川心里咯噔一下，看来，闲散仙人早已知晓那个方法需要的东西了。 很快，几样宝器被摆放到莲心四周，众人在一旁着急地等待。 闲散仙人将莲心放到金莲之上，口中念咒，只见一道白光萦绕其周身。 再下一秒，众人便看到闲散仙人身旁的白光扶摇直上，在半空之中化作一只长角的羊，可细看却又不似羊，倒有雄狮之姿。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水神还是有些震惊，“这……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白泽神兽？” “不错！”一旁的麒麟一开口便给出了答案，众人无不震惊。 书中有云，白泽，乃祥瑞之兽，狮子身姿，头有一角，山羊胡子，通人言，透过去，晓未来，达万情。 难怪，那么多精灵妖兽得他指点便能修炼成仙，难怪，他深谙打败各路妖邪之道，难怪，他行踪不定，如此神秘莫测。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白胡子老头摇身一变，竟成了一个翩翩少年，白衣在身，从天而落，带着星光，伴着仙霞，踏着祥云，让众人为之一振。 闲散仙人就是白泽，可他为何要将自己搞成那副狼狈模样呢？ 后来白泽告诉他们，若非如此，各路神仙妖怪都会将他扰得不得安生，倒不如这样，还落得个清净。 因为没有人想得到，神出鬼没的上古祥瑞之兽白泽就是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老头。 白泽落到金莲旁，手中的白色折扇展开，信手一挥，霎时间，四周的风停住，围绕在他身边的白光星点全部涌了上来。 形成一个光柱，朝着天空飞去，“开！”声音一落，光柱一分为五，落到了金莲、宝塔、招魂幡、血珊瑚之上，而剩下的一道光，则落到了人群之中。 众人转过头看向光源，光竟然落到了麒麟身上。 “你还等什么？”白泽突然开口，在场的人再一次震惊了。 只见麒麟唤出一把剑，朝着自己的身上狠狠地刺了一刀。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麒麟的身上已经喷出了血柱。 “麒麟？！” 麒麟血飞溅而出，由光柱引着，升了起来，“起！”白泽知道他们已经没有退后的余地，必须一鼓作气，不然便会前功尽弃！ 很快，麒麟血便在光柱里融成了一个血团，“咻”的一声，钻进了九窍乾坤塔之中。 刹那间，宝塔光芒四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血珊瑚已经化作了无数红丝，朝着金莲飞去。 与此同时，十面招魂幡分立四周，金莲花瓣分散，枝干闪耀金光，夹杂着红丝，又拼凑起来，一气呵成。 这一切就在眨眼之间完成，等这道耀眼的光芒收敛，众人才慢慢睁开眼睛。 只见一道金光包裹的团子落到地上，一朵金莲盛开，天空顿时变幻，七色霞光遍布，实乃祥瑞之兆。 众人靠近一看，金莲之中躺着一个人，身体被金光包围，但隐隐能看出里面那个人，长着玉灵凡的模样。 白泽拈过莲心，将其举起，然后放手，莲心慢慢没入她的心口，众人屏息以待，生怕一丝疏忽就会让一切白费。 所有人都在等，等着玉灵凡醒过来，从白天到黑夜，他们没有人离开，只是静静地等着。 白泽扇着扇子，面无表情，没有了老爷子那般邋遢的装束，如今他已是一个白衣少年，与方才的闲散仙人简直大相径庭。 他脸上一副悠闲，与众人形成了鲜明对比，黑曜终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仙人，灵凡怎么还没醒啊？” “嘘！”白泽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黑曜还欲再问，却被柳献之拉住，“再等等吧。” 等到黑幕退去，天光初现，所有人都只能等待奇迹发生。 突然，众人头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抬头看去，九窍乾坤塔收敛九色光芒，一颗红色仙丹从天而降。 白泽一跃而起，伸手拿过仙丹，口中念咒，迅速将仙丹放进了玉灵凡的心口。 又是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这一次是一道白光，夹裹着四周的冷气，一同涌进了玉灵凡的身体里。 玉灵凡的身体慢慢地升了起来，然后悬于半空，她身上的白光开始向四面八方发散。 众人只觉身边温度骤降，再一看，在招魂幡的指引下，十朵冰莲飞了过来，在幡下竟成了玉灵凡的模样。 白泽手里的扇子一动，十朵冰莲化作的玉灵凡悉数汇入了她的身体之中。 终于，光里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玉灵凡醒了！！！ 以金莲为肉身，以血玉珊瑚为脉络，以招魂幡为引，吸引三魂七魄归位，最后以麒麟血借助宝塔融成内丹。 当然，最重要的是莲心，凝聚了玉灵凡所有精气神的莲心，才是让她复活的关键。 玉灵凡能复活，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又三日后 玉灵凡能吃饭了！ 玉灵凡能弹琴了！ 玉灵凡能下床了！ …… 在众人的悉心照顾下，玉灵凡终于能和往常一样行动自如了！ 谢过白泽，这看似懒散却十分器用的闲散仙人又远游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玉灵凡的房间都挤满了人，黑曜更是照顾周到，时刻不离。 “娘亲！”小灵曜哭着抱住了玉灵凡，这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看着这一幕，忘川的眼眶也湿润了，这么久的努力终于有结果了。 “我们也生一个吧？”柳献之搂过忘川的肩膀，“还是比他们多一个？” 忘川挣开他，转过头，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谁说我要跟你在一起生孩子？我原谅你了吗？” “……” “呆子！”说完便朝着山下走去。 柳献之急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说翻脸就翻脸了呢？“忘川，你要去哪里啊？” “浪迹天涯！” “我跟你一起去！” “别跟着我！” “不行，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不要过来！” “反正我就要赖着你！” “……” “那就亲一个嘛……” “滚！” “地脏！” “……” “那抱一下……” “……” 两个人的声音越传越远，故事也就这样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