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魂公主》 楔子 谁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是哪个混蛋在造谣?他要将这不痛不痒的风凉话,塞回他的嘴巴让他吞下去! 川沃国的显庆皇帝,一想到他四个风华正茂的公主女儿,竟然成为全国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就满肚子的委屈。 他的女儿个个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只不过性情喜好异于常人,就成了凡夫俗子口中的“怪胎公主”,一个比一个难找婆家。看来天下的男人眼睛都集体瞎掉,根本看不见他的宝贝公主们的优点,将她们视为洪水猛兽躲避……简直让他郁闷得想呕血! 说什么四个“怪胎公主”刚好“吃、喝、嫖、赌”各司一职,各有一长── 长公主“吃魂食魄”整天装神弄鬼的让人毛骨悚然。 小公主“贪杯嗜酒”到处乱喝乱醉教人咋舌不已。 二公主“拈花惹草”风流韵事多的令男人都甘拜下风。 三公主“迷赌好博”向各家赌坊下战帖赌瘾早已攻心。 完全都是鬼话嘛! 他的公主们可不是一般人,有点特殊的小爱好,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 显庆皇帝不得不反省他怎么会有如此一群“迂腐古板”的臣民,他的公主将“吃、喝、嫖、赌”玩得比天下男人有格调多了,为啥都不懂得欣赏,害他要为公主们愁嫁呢? 尤其今日是他五十岁的寿辰,举国上下,邻国友邦,共襄盛举,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涌进皇城为他贺寿,偏偏就没有他想要的贺礼。 自从五年前长公主及笄,他每年的生辰愿望,就从祈祷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变成了为公主招东床快婿,好让他过过皇爷爷的瘾。 然而,弹指五年间,最小的公主都进入待嫁的十六岁,他连驸马的影子都没见着,长公主也蹉跎过了最佳婚嫁年龄无人问津,已然成了天怒人怨的二十岁“老”公主。他想要风风光光嫁公主,依旧是遥遥无期,越想越让他绝望! “皇后,妳说朕今年的愿望会不会实现?” 显庆皇帝无比哀怨地问着仪凤皇后,她正亲自为他整理大宴百官和各国贺寿使臣的国宴礼服。 “皇上,咱们的宝贝公主们异于常人,您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 仪凤皇后微笑地为显庆皇帝束上腰带,虽然她也心急于女儿们的婚事,但早已认清现实,也就不再幻想,顺其自然了。 “怎么可以不抱希望呢?与朕同龄的阮尚书,他的长孙女都及笄了,妳说这象话吗?”显庆皇帝想起前两天跟他炫耀的阮尚书,心头更加愤愤难平,“朕的长公主都还没出嫁,他居然敢大摇大摆地张罗长孙女的婚事,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皇上,请节哀吧!”仪凤皇后莞尔不已,朝中大臣们非常喜欢发儿孙辈的喜帖来刺激皇上。 “皇后,难道朕的女儿真的没人要吗?要不朕赐婚,妳觉得如何?” 显庆皇帝自诩是开明的好皇帝,向来不会强迫臣子的,但为了宝贝公主们,必要时还是要端出皇帝的架子来。 “皇上,您何必用这样的方式逼臣子们造反呢?”仪凤皇后自顾自地为显庆皇帝梳发,对他的“异想天开”不以为然。 “在皇城上搭绣楼,让公主们轮流抛绣球,这样应该能招到驸马吧?”赐婚会造成君臣心结,于是,显庆皇帝不得不借用民间的招婿方式。 “猫猫狗狗接到怎么办?总不好去祸害他们吧?”仪凤皇后忍俊不禁。 “比武招亲总可以了吧?”显庆皇帝不死心。 “皇上,来不及了,武林人士都久闻公主们的大名,不会自投罗网的。”仪凤皇后当场泼冷水。 “苍天啊,大地啊,请赐朕四个驸马吧!朕要求不多,只要男人就可以了!”此时此刻,显庆皇帝也只能仰天长啸。 他的长公主已经二十岁了,再拖下去就要变成老姑婆,他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啊! “………”仪凤皇后无语,看来皇上真的要被公主们逼疯了。 要怪只能怪,他们的公主们“素行不良”,虽然貌美如花、娇艳可人,但“吃、喝、嫖、赌”样样在行,是全国上下皆知的怪胎公主,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娶亲呀? 第一章 “父皇,儿臣给您请安来了。” 延霖太子笑语盈盈地步入华阳宫,远远就听到显庆皇帝跟仪凤皇后抱怨公主难嫁的声音。 “延霖,你来得正好,你交友广阔,认识不少青年才俊,要不要给公主们牵牵红线啊?” “父皇,川沃国的男人,上至耄耋之年的老者,下至牙牙学语的孩童,谁不晓得公主们的真面目呀?咱们的公主可不是一般男人消受得起的。” 一听显庆皇帝的要求,延霖太子眼中的笑意更加浓烈,自发自觉地与仪凤皇后一起为显庆皇帝戴上金冠,想到他与众不同到让男人们退避三舍的妹妹们,满脸揶揄之色。 “唉,看来朕今年嫁公主抱皇外孙的愿望又要落空了吧?”显庆皇帝的双眉耷拉下来,斜睨着笑咪咪的延霖太子,灵光一闪。“既然这样,不如太子马上迎娶太子妃,帮朕增皇孙,这就容易了吧?” 他的公主们是人人不敢娶,但他的太子可是人人抢着嫁哦! 延霖一出生就确立为太子,从小到大桃花旺得不得了,各家千金小姐排队等着嫁他,只要他愿意,大手一挥,后宫三千佳丽就能各就各位。 然而,延霖太子以太受欢迎为由,不好随便婚娶辜负了天下女人们的芳心,乐得在花丛中穿梭,就是不肯娶妻定下来,拖到现在二十四岁依然“孤家寡人”,这让显庆皇帝也十分恼火! “延霖,你父皇在你这个年龄时,都已经有三个孩子了,你赶快娶个太子妃让我们放心,也让朝中大臣安心吧!” 仪凤皇后语重心长道,公主们难嫁是因为她们特立独行,但太子可是人见人爱,却硬是不娶,比公主们更让她头疼。 “父皇,母后,儿臣若成亲,恐怕会害全国的姑娘们哭瞎双眼,身为一国储君岂能伤害百姓呢?”延霖太子说得义正辞严,让显庆皇帝与仪凤皇后也无法反驳。“臣儿的婚事不着急,倒是实现父皇的愿望比较重要,趁着父皇大寿,说不定能够招到驸马哦!” “延霖,你有什么好主意吗?”显庆皇帝立刻兴致勃勃地追问,反正太子不愁娶。 “父皇,您这次五十大寿,不是有很多外国使臣前来祝贺吗?”延霖太子意味深远地笑道,“既然本国男人都晓得公主们的真面目,那么,咱们就嫁祸给外国人,您觉得如何?” “这主意好!”显庆皇帝双眼放亮,迫不及待交代道:“皇后,待会儿的国宴让公主们一起列席。” “皇上,这恐怕不行。”仪凤皇后很是为难,公主们哪会这么听话呀? “为什么不行?”显庆皇帝一愣,这才想起来,“延霖,公主们怎么没和你一起来请安呢?” “父皇,儿臣忘了告诉您,公主们都没空。”延霖太子十分遗憾,含笑报告,“长公主跟魑魅魍魉玩去,二公主忙着拈花惹草,三公主手痒离宫开赌,小公主昨晚醉酒到现在都没醒……所以,如母后所说,她们恐怕不能参加您的寿筵。” 可怜的父皇,宠出一群任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了。 “这群不孝女,朕要宰了她们!” 闻言,显庆皇帝咬牙切齿,气得吹胡子瞪眼。 果然是他的好公主,就是因为有“诡异癖好”,男人们才避她们如蛇蝎,谁还敢娶啊? 后宫深深的红墙碧瓦内,向来都会上演轰轰烈烈的宫闱恩怨。 这里是女人们争斗最为惨烈的地方,埋葬了许多女人的青春,困于深宫的寂寞与不甘,并未随着她们的香消玉殒而灰飞烟灭,反而留下一缕缕幽魂,延续着她们的怨念。 虽说当今皇上以惊掉世人下巴的专情和痴情,只娶皇后一人,没有造孽制造更多的幽魂。但是,那些数百年来一直徘徊在皇宫里的孤魂野鬼,她们的阴魂不散也够让牧沁林疲于奔命了,谁叫她的眼睛能够“见鬼”呢! 此刻,御花园的凝露湖畔,牧沁林正端着罗盘寻找可疑物,这里阴气重,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各种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会时不时地光顾捧场。即使有她这名自学成才的“食魂公主”坐镇,那些鬼东西仍然前仆后继,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食材”,简直是烦不胜烦。 “皇上……您在哪儿……臣妾好寂寞啊……皇上……” 一道幽怨飘忽的声音,在牧沁林背后响起,熟悉的凉意立刻爬上她的脊背。 她戒备地回头,就见一缕怨气浓重的魂魄从凝露湖里飘出来,没有完整的形体,只是一缕犹如袅袅扬起的轻烟,因为对人世间的强烈系念才不至于魂飞魄散。 “是妳……是妳抢走了皇上……” “她”感受到了牧沁林的注视,残缺的眼睛迸射出怨恨的视线,张牙舞爪地扑向牧沁林,彷佛她是害“她”失宠的罪魁祸首。 “临兵斗者皆陈列在前!” 牧沁林迅速比着手印念着避邪之语,形成一道光盾,瞬间震开了袭击的幽魂。 下一霎,她从怀里掏出束魂符,嘴里念念有词,手中的束魂符随之飞出。 “啊……皇上……救我……” “她”见状,立刻鬼叫着逃窜,摆脱束魂符,往御花园外飘移。 “可恶!别跑!” 牧沁林见“她”飘远,忙不迭地拔腿紧追。 这种后宫怨魂她见多了,也收了许多,她们会吸取活人精气以维持在人间游荡的力量。让她们在皇宫乱窜,肯定会有人中邪的,她绝不会让这些孤魂野鬼破坏皇宫的安宁。 哼,“她”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 显庆皇帝的寿筵在庆安殿举行,大宴百官和各国贺寿使臣。 寿筵从酉时开始,恢弘壮观的庆安殿内,宫灯高悬一片通明,珠纱装饰流光溢彩。 殿北金色高阶平台上,安坐着显庆皇帝,仪凤皇后和延霖太子分坐两侧。 从高阶绵延下来的红色地毯,两旁长列着上百张绛红色的几案,坐满了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大殿两边是挑弄琴瑟、琵琶、筝箫、笙笛的乐伶们,为皇帝的寿筵演奏着美妙的乐曲,而大殿中央则是随着丝竹声舞动柳腰的妩媚舞姬们,营造出庆安殿的歌舞升平,喜乐融融。 “国舅爷,这无趣的宴会要持续到何时呢?” 几案后的皇甫毓微微侧过身子,低声问着邻座的顾以深,意兴阑珊地觑着殿中央飞舞的曼妙身姿,无聊到让他想打哈欠。 “小侯爷,这会是个不眠夜,别忘了你的职责。”顾以深放下酒杯,好整以暇地瞅着百无聊赖的皇甫毓,抬手扯起他的嘴角,笑道:“来,保持微笑,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朝远国的形象哦!” 在辽阔大陆五国之中,川沃国是唯一没有跟朝远国接壤的国家,鉴于“远交近攻”的战略考量,当然要搞好两国关系。于是,借着显庆皇帝五十大寿之机,朝远国皇帝就派他的大舅子──顾以深出使,千里迢迢前来川沃国献上寿礼,为显庆皇帝祝寿。 向来无所事事只管游山玩水的小侯爷皇甫毓,凑巧也在京城,就毛遂自荐与顾以深一道出使川沃国,为国贡献一己之力。其实,他根本就是想顶着贺寿使臣的帽子,公款出国吃喝玩乐,所以,这会儿才会抱怨宴会无聊。 “本侯爷来川沃国,是想看万马奔腾的大牧场,一望无垠的大草原,还有成群成片的牛羊……贺寿的话,有国舅爷不就行了吗?” 皇甫毓撩开顾以深“作恶”的手,撇了撇嘴,十分地不以为然,这种专门阿谀奉承的应酬场面,他从小到大见多了。 “小侯爷,好歹你也是皇上钦点的使臣之一,怎么可以……” 顾以深好笑地安抚一颗心早就飞出庆安殿的皇甫毓,但突然高扬的娇喝声打断了他。 “死鬼,哪里逃?!” 笙歌曼舞的庆安殿,所有的声响戛然而止,瞬间安静。 顾以深一怔,循声望去,就见一道风风火火的藕荷色身影闯进庆安殿,金莲步轻踩红地毯冲到他的几案前站定。 淡淡的桃木香气迎面扑来,清艳如莲的灵秀容颜在他面前绽放,剎那迷了他的眼。 可惜,顾以深还来不及细细打量美人的如花面貌,美人就利落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以丁香小舌在符后点上唾液,纤手一转,随即贴在顾以深的脑门上。 “死鬼,妳跑不掉的,给我出来!” 继而,美人抽出负在背上的桃木剑,一边在顾以深面前挥动,一边念念有词:“天蓬天罡……助吾纪纲……与吾捉祟……莫令停藏……收三魂……” 呃?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以深呆若木鸡,脑门上的黄符在拂动着,阻碍了他完整的视线,但他仍能看到美人对着他挥舞桃木剑,最后一挑一刺,收回桃木剑。 接着,彷佛有什么挂在桃木剑上,她伸手拽住桃木剑,将东西取下,扔进绑在她腰间,刻着太极八卦图案的红色葫芦中,拍拍手收工。 这一连串的动作,她做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好像重复了千百次似的。 整个庆安殿,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诡异地望着“突如其来”的美人。 “你受惊了吧?” 美人揭掉黏在顾以深脑门的黄符,见他元神出窍的愣傻样,大概是刚才怨魂附到他身上惊到了他。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捞起几案上的酒杯,将酒泼向顾以深为他醒神。 啪!醇厚香浓的美酒,瞬间洒在顾以深温雅的俊颜上,墨睫沾了酒变成湿润的蒲扇,难以置信地扇动着,倏然恍回了神。 “妳是谁?” 酒渍沿着脸颊滑落,沁入唇内,顾以深伸舌舔了下,微辣的滋味提醒着他这不是梦。他匪夷所思地望着从出场到所作所为都诡异得不得了的美人,酒香弥漫开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庆安殿参加显庆皇帝的寿筵,看着大殿中央载歌载舞好不欢庆,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奇怪的美人呢?难道这也是庆寿的节目吗? “牧沁林,妳太放肆了!” 显庆皇帝的怒吼声回答了顾以深的问题。 “来人哪,将长公主押下去!” 显庆皇帝火冒三丈地瞪着大殿中央的牧沁林,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怒不可遏。 家门不幸!皇室之耻! 堂堂的长公主,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有辱国体之事,这让他的脸面该往哪里搁啊? “父皇……” 被侍卫扣住胳膊往外拉的牧沁林,不明所以地看着震怒的显庆皇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自己闯进了宴客的庆安殿。 “我又不是故意的……”自知理亏的牧沁林不敢挣扎,只是有些无奈的嘀咕着,任由侍卫押出庆安殿。 “长公主!?” 顾以深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去的牧沁林,她刚刚一脸无辜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居然还有这样的公主,真让人大开眼界。 “国舅爷,你还好吧?” 皇甫毓似笑非笑地觑着胸前一片酒渍的顾以深,长公主刚刚对他又是挥剑又是贴符,最后还泼酒,好像将他当妖魔鬼怪驱赶似的,这小小的插曲让宴会变得无比有趣了。 “我很好。” 顾以深没好气地瞥了皇甫毓一眼,见延霖太子遵从显庆皇帝的意思走过来,他忙不迭地扬起笑容,维持着完美的仪态。 “顾大人,我代替长公主向你道歉。”延霖太子歉然道,瞧见顾以深一身的狼狈,“长公主莽撞,弄湿了顾大人的衣裳,真不好意思,我带你去换衣服吧!” 第二章 本来和父皇算计着将公主们嫁给不知底细的外国使臣们,这下子没戏唱了,难怪父皇会“恼羞成怒”,谁让长公主的登场是如此震撼呢? 不知道长公主这么一闹,会不会造成严重的外交事件? “有劳太子了。” 顾以深落落大方地接受延霖太子的致歉,淡定自若地跟着他离开庆安殿,脑中仍想着刚刚对他“行凶”的长公主,眼中的笑意变得高深莫测。 延霖太子亲自领着顾以深来到尚衣局,吩咐内侍奉上与顾以深身分相称的衣裳供他更换。 “长公主如此失态,身为兄长,实在有难以推脱的责任,还请顾大人多多包涵。”对着屏风后更衣的顾以深,延霖太子若有所思地开口。 长公主被侍卫拖出庆安殿时,顾以深别有深意的眼神,延霖太子可没有错过,顾以深对长公主的态度值得玩味,也让他很好奇顾以深对长公主的观感。 “长公主这般奇特的见面礼,顾某毕生难忘。”顾以深泰然自若地换好衣服,走出屏风与延霖太子正视,不以为意道:“但无伤大雅,请太子无须耿耿于怀。” 想他堂堂国舅爷,在朝远国也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又是风度翩翩的俊公子,向来都是姑娘们争先抛媚眼的对象。第一次被女人当面贴符、挥剑、泼酒,彷佛将他当成不洁之物驱赶似的,这种经历太不可思议了,令他对她的印象异常深刻,反而不会因她的冒犯动怒。 哇!一个大男人在众人面前,被一个女人指手画脚一通,竟然还说无伤大雅! 顾以深真是好胸襟! “顾大人见笑了。” 延霖太子敏锐地感觉到顾以深对长公主态度的微妙,眼中冒出诡异的光芒,两人离开尚衣局回庆安殿,一路上,延霖太子十分平易近人地跟顾以深话起家常。 “沁林……就是长公主,自小我行我素太爱玩了,这次我会好好地训她一顿。她这样闯入庆安殿冒犯外国使臣,一不小心会引起两国大战呢!幸好顾大人是大人有大量,不跟沁林一般见识,回头我让她亲自向你赔不是。” 初次见面,就能如此平心静气地看待长公主“与众不同”的男人,顾以深是第一个,延霖太子忍不住想要让长公主再“吓”一次顾以深,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沁林,牧沁林,是她的名字。 顾以深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张清艳如莲的容颜,没发现延霖太子眼中的算计之色。 “太子的心情我能理解,因为我也有个爱玩的妹妹,与她相比,长公主娴静多了。” 咦?顾以深这是为沁林说好话吧? “顾大人,沁林对着你挥剑,你还认为她那是娴静的表现吗?” 延霖太子饶有兴味地问,被沁林弄得满身狼狈的人可是顾以深,他居然会说沁林娴静?见鬼了吧? “女孩子玩玩木剑,锻炼身体也不错。” 一想到在庆安殿发生的事情,顾以深莞尔不已,那个牧沁林真的太好玩了。 哇!顾以深又在为沁林说好话了! “顾大人,那不是普通的木剑,那是驱魔辟邪的桃木剑。”顾以深“锻炼身体”的论断差点让延霖太子喷笑,于是不怀好意地揭穿妹妹的真面目,“沁林将你当成鬼怪对待,你不觉得她很恐怖吗?” 果然,她将他当不洁之物驱逐了。 “不会,在下觉得长公主很有趣呢!” 顾以深竟然不怕癖好特殊的沁林! 延霖太子瞬间确定,顾以深对那个天天琢磨着抓鬼食魂的牧沁林,非但不怕,而且还认为很有趣! “顾大人,你娶妻了吗?” 对牧沁林有这种超乎现实观感的男人,顾以深绝对是空前绝后唯一一个,这的确很有趣! “尚未。” 延霖太子的问题让顾以深皱了下眉头,原来川沃国的太子是如此“三姑六婆”。 “顾大人,请。” 说话间,他们已经回到庆安殿,延霖太子笑得很开怀,也没有再问更深入、更隐私的问题,免得引起顾以深的反感,毁了他太子的高贵形象。 嘿嘿,难得有男人对沁林印象如此“与众不同”,这让延霖太子体内的媒人之魂熊熊地燃烧起来,或许父皇的愿望可以实现了! “牧沁林,妳可知错?” 显庆皇帝让延霖太子将牧沁林拎到他面前来,一想到昨日她在庆安殿的“丢人现眼”,恨不得劈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当父皇连名带姓唤她之时,就代表他是真的生气了。 “父皇,儿臣知错了。” 所以,牧沁林“从善如流”,无比配合地点头认错,并不解释为何冲进庆安殿,反正父皇也不会“见鬼”。 “沁林,父皇以为妳是来庆安殿祝寿的,结果妳看都不看父皇一眼,太过分了!” 显庆皇帝哀怨地指着抓鬼抓到连老爹生辰都不记得的牧沁林,昨天看到她像只蝴蝶飞进庆安殿时,那一瞬他心花怒放,结果咧,她只顾着在男人面前舞剑,他的心在淌血哪! “沁林祝父皇万寿无疆至德延年!” 牧沁林知错就改,立刻补上她对父皇的祝愿,继而从随身携带的红葫芦中倒出一枚玉扳指,恭敬地献给父皇,讨好道:“这是沁林为父皇亲自雕琢的扳指,在宝葫芦里待了九九八十一天吸取灵气,能够驱魔辟邪,远离魑魅魍魉,保护父皇圣体健康。” “沁林,真孝顺,来,给父皇戴上吧!” 显庆皇帝眉开眼笑,瞬间将火气抛到九霄云外去,蹭近向来淡然不爱撒娇的女儿,伸出手让她给他戴上玉扳指。 “父皇,您不是觉得长公主当众‘侮辱’友邦使臣事态严重吗?”延霖太子在一旁看着直摇头,凉凉地提醒宠女儿宠过头的父皇,“父皇不想惩罚沁林吗?” “呃……”显庆皇帝顿了顿,想起之前延霖太子跟他咬耳朵的话,清了清嗓子,“是啊,沁林昨日的举止确实太不敬了,必须严惩才行。” “哦,父皇要怎么惩罚儿臣呢?” 牧沁林不以为意地问,专心为父皇调整玉扳指让他戴得更舒适些,一点都不担心父皇的“严惩”。 “沁林,妳觉得顾以深怎么样?”显庆皇帝神秘兮兮地问牧沁林。 “顾以深是谁呀?” 不是说要惩罚她吗?怎么扯出个顾以深来啊? “昨日被妳当鬼怪拿剑砍的男人啊!父皇觉得他丰神俊秀、气度非凡,沁林是不是也这么认为呢?” 显庆皇帝心情有些汹涌澎湃起来,难得有男人觉得他的长公主有趣,一定要好好把握才行。 “父皇,儿臣没看清楚。” 当时她忙着抓那缕怨魂,只记得他一脸呆样,泼酒让他醒神后就被侍卫拖出庆安殿,哪记得那个被怨魂上身的男人长什么样啊? “父皇,顾以深千里迢迢来我国为您祝寿,却被沁林冒犯,一定对我国的印象糟糕透了。”延霖太子适时插话,提出自己的看法,顺便扯回正题,“为了表示道歉的诚意,我建议派沁林去陪顾大人参观我国的好山好水,一来可以略尽地主之谊,二来可以安抚他在宴会上受伤的心灵,抹灭留在他心里的坏印象,让他感受我国的美好。” “延霖说的对。”显庆皇帝点头称是。“沁林,让顾以深宾至如归玩得开心,这是父皇对妳的惩罚,也是皇命,不得违抗!” 牧沁林站在皇城东侧的四海馆前,逆光瞇着眼睛仰望父皇亲自题写的匾额,这里住着来往京城的贵客和外国使臣,其中就有那个“顾以深”。 见鬼了! 父皇竟然要她陪一个陌生的外国男人游山玩水哄他开心当赔罪,以此惩罚她在寿筵上对他的无礼冒犯?!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如果没有她的“冒犯”,顾以深说不定已经中邪,被寂寞难耐的后宫怨魂缠得丢魂失魄呢! 明明是她行善不为人知,结果却要她来“负荆请罪”,有没有搞错啊? 牧沁林在四海馆外磨蹭了好一会儿,不容违抗的圣命,逼得她不得不抬脚移步进入四海馆,她还未向馆役说明由来,空气中弥漫的冷飕之感让她敏感的神经骤然绷起。 有鬼! 她反射性地四处张望寻找异样,随手探进怀中取出摄邪符,严整以待。 搜寻的目光最后在二楼步下楼梯的男子身上定住,他身后缠着一只贪食人气的白魑,幽幽散发着阵阵骇人的邪气,张牙舞爪,煞是嚣张。 “南方丹天君……统领利天兵……闻吾呼召至……收斩凶神并恶鬼……急急如律令!” 牧沁林没空打量倒霉被小鬼缠神的男子长得是方是圆,花瓣似的双唇快速张合,对着白魑念出驱邪咒,随之将摄邪符飞射过去。 白魑一听咒语吓得慌不择路,避开摄邪符撞向牧沁林,魂飞魄散地逃窜开。 出师未捷的摄邪符,孤独地在空中飘啊飘,飘进下楼男子的怀中,他随手接住,抬首望向大堂中的女子,似笑非笑地走近她。 在那张清艳如莲的姣容前,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黄符晃动着,意味深远道:“长公主,别来无恙,妳的见面礼依然如此与众不同,让顾某‘受宠若惊’哦!” 晌午时,延霖太子遣人送来口信,告知长公主会亲自来向他赔罪,显庆皇帝让长公主以实际行动表达歉意,尽地主之谊陪他领略川沃国的美好风光,希望他多多关照长公主。 显庆皇帝对他这名远道而来的客人如此“热情”,顾以深当然不会拒绝他的好意。 至于赔罪背后的深意,或许跟那天延霖太子问他是否娶亲有关吧? 在庆安殿的初次见面太精彩了,让顾以深对这个长公主兴致颇浓,所以并不会介意显庆皇帝和延霖太子将长公主推给他关照的意图。 于是,顾以深泰然自若地在四海馆等着长公主来请罪,只见她在馆外磨蹭踌躇,有点担心她会打退堂鼓,因此他就亲自下楼来迎接贵客,谁知一见面,她又将他当妖魔鬼怪贴符驱赶了! 俊公子的面子和自尊,都受了点伤,这帐要怎么算才好呢? “顾某?”他的揶揄让牧沁林稍稍蹙了下眉头,正眼看向皮笑肉不笑的男子,恍然猜道:“你就是顾以深?” “长公主好记性,在下正是顾以深,来自朝远国的使臣,我们又见面了。” 顾以深嘴角扬起的弧度渐渐加大,好整以暇地扬着手中的黄符,觑着牧沁林问道:“长公主每次见面都送我黄符一道,是因为特别厚爱我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难道他看起来像“鬼”吗? 厚爱!?鬼才厚爱他呢! “这是摄邪符,并不是送你的。” 牧沁林不置可否,伸手收回摄邪符,放回怀中以备下次使用,然后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父皇口中丰神俊秀、气度非凡的顾以深。 他确实是有一张俊雅的面皮,丰朗的五官上,漾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温和无害平易近人。不过,略显狭长的眼眸隐隐闪烁着精明之色,冥暗的瞳仁显得深不可测,感觉他并不如表现所显现得那般谦逊恭让。 “长公主,是来找我的吧?” 顾以深不以为意地收回空荡荡的手,倾近牧沁林,又闻到了淡淡的桃木香,虽然她今天并没有背负桃木剑。 他与她只隔了半臂距离,那张清艳如莲的容颜在他眼前一览无余,眉眼间的淡然,不经意间撩动了他的心怀,流连在她面容上的目光不知不觉地迷离。 第三章 她秀气的双眉,平顺柔软得不起任何波澜,犹如远山之黛,拂动着她淡如莲香的风情。 她沉静的双眸,彷佛氤氲着淡淡的雾气,静谧而神秘,悠深而朦胧,让他想拨开那浓密的羽睫,一探究竟。 眼下的俏鼻,小巧挺立,毫不张扬,与莲瓣似的双唇相衬,可爱极了,即使她此刻正微抿着嘴,下巴绷起了倔强的线条,似乎对他的问题十分不以为然。 “那个……你都知道了?” 顾以深的目光太放肆,直接而灼热得让牧沁林有些不自在,但想起父皇的命令,她仍直挺着腰肢,不情愿地反问。 “知道妳来向我赔罪的事吗?”顾以深眨了眨眼睛,促狭道:“妳将我当成祸害驱除,让我成了众人的笑谈,确实让我感到很受伤哦!” 他忍不住又凑近她,如此清艳绝丽的面容,表情却过于冷淡,硬生生地掩盖了她的光彩,他很想看她笑靥如花的模样,一定会光芒四射吧? “我为自己的莽撞行为向你道歉。” 牧沁林向来不会浪费口舌跟人解释她异于常人的“体质”,如果她的行为造成别人的困扰,她也会真心诚意地致歉,并不会因为面子问题或者公主的身分而放不下身段死不认错。 “只是道歉吗?妳父皇十分热情好客,希望妳好好地招待我这名远道而来的客人,这也是妳赔罪的内容吧?” 顾以深有些惊讶于牧沁林知错就改的好脾气,她虽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淡然样,行为举止还显得诡异,但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姿态,让他不由地想逗弄她,想看她情绪波动激烈的模样。 父皇惩罚她的内容,顾以深都知道,瞧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看来当他伴游的事情,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但是,天天都有孤魂野鬼纠缠她,需要她的收拾,她可没有太多时间陪顾以深游山玩水哄他开心。她必须想办法让他主动向父皇“退货”才行,这样她的“赔罪之行”也能早点完结。 “顾大人,你需要我怎么招待你呢?” 隐隐约约,牧沁林能感受到迎面扑来的顾以深的气息,心情莫名地紧张,习惯性地手抚着腰间携带的红葫芦,借此平复心中的波动,力持冷静地直视顾以深高深莫测的眼睛。 “首先,妳得改掉顾大人这么生疏的称呼,毕竟接下来我们要结伴同游,自然而然会成为朋友,所以,直接唤彼此的名字才不至于显得疏离,妳说可好,沁林?” 顾以深微笑地询问牧沁林,自动自发地改口直接唤她的名字,他可不想天天“长公主”地叫她,会将美人叫成老太婆哦! “好,请说接下来的要求,以深。” 牧沁林不假思索地答应,川沃国以林牧业立国,国民性情较为直率,不拘泥于太形式化的礼仪,所以牧沁林不会觉得直接唤她名讳是失礼,当然也不会认为直接唤顾以深名字有什么不妥。 她这一声自然的“以深”,虽然口气平淡,但听进顾以深耳里,瞬间通体舒畅,心情愉悦,压根就不在意四海馆大堂不知不觉聚集了许多住客,个个看热闹似的围观着他和牧沁林。 “其次,一切随妳安排,客随主便嘛!”顾以深非常好商量,一点都不为难牧沁林,一路有她相伴应该十分有趣,“接下来,就有劳沁林了。” 他目前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牧沁林这个人,由着她主导他的玩乐行程,可不像热爱游山玩水的皇甫毓,那么执着于川沃国的大牧场、大草原以及成群的牛羊。他一参加完显庆皇帝的寿筵,完成他贺寿的职责,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自个儿玩去了。 “随我安排?去哪里都可以吗?”牧沁林有些狐疑,反问。 “当然,毕竟我人生地不熟。”顾以深笑得无害极了。 “好,我带你去些有趣的地方。”闻言,牧沁林有了因应对策,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向顾以深招手道:“跟我走吧!” 顾以深与川沃国的男人相比,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并没有三头六臂,那么只要知道她的真面目,就一定会被她吓跑的,所以她应该不用招待他太久的。 “有请。” 顾以深笑咪咪地跟着牧沁林走出四海馆,背后窸窸窣窣飘来围观者的话语──“怪胎公主”、“诡异得吓坏男人”、“二十岁还没人敢娶”……等等,但他一点都不以为意。 道观!? 顾以深讶然地随牧沁林进入位于京郊的清虚观,看她熟稔地跟道士们点头示意打招呼,似乎是这里的常客。 随后,她大摇大摆地穿堂过殿,如入无人之境,道士们对她带着男人乱窜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彷佛习以为常。 “沁林,妳在这里修炼吗?”顾以深好奇地开口。 堂堂的川沃国长公主,不好好地养尊处优,跑来远离俗世的道观,不像是来祈愿祝祷的,却跟道士们十分熟络,想修道成仙吗? 他跟着悠游自在的牧沁林穿过清虚观,沿着观后青石铺就的山道逐级而上。 两旁山涧流水从上而下川流不息,阵阵山风吹过树林沙沙作响,风声、叶动声、流水声混在一起,犹如天籁之音,令人心旷神怡。 “我不在清虚观修炼。”她只想将那些孤魂野鬼收干净,对修炼成仙兴趣缺缺。 牧沁林领着顾以深在清虚观后山的一处断崖边站定,抬眼望去,满山郁郁葱葱,远处就是繁华的京城勒川。 “那妳带我来这里看风景吗?” 迎着爽利的山风,顾以深在断崖边的大平石上坐下,挑眉望着牧沁林,满眼兴味之色。 “不。”牧沁林摇头,解下腰间的葫芦,淡然的表情变得有些诡异,声音随之飘忽,轻拍葫芦道:“葫芦中装着我降服的妖魔鬼怪、鬼魅魍魉,我来羽化崖送他们一程。” 许多人曾好奇地问她,葫芦里究竟有什么好东西让她天天随身携带? 她诚实地告知答案,那些人常常会脸色大变,看她的目光瞬间染上怪力乱神的颜色,碍于她“长公主”的身分,会忍住恐惧,讪讪然地与她保持距离。而胆小的,会吓得立刻拔腿狂奔,从此见了她就跑。 不知顾以深会有何反应呢? “哦,原来这里叫羽化崖!” 羽化崖,顾名思义就是羽化成仙之地吧? 顾以深恍然,豁然起身走到崖边探了探脑袋,虽不是万丈深渊,但一不小心失足坠崖,是有可能上西天成仙的。 “我说这里装的都是妖魔鬼怪的魂魄耶。”顾以深忽略重点的反应让牧沁林有些意外,于是将葫芦提到他面前强调。 “妖魔鬼怪的魂魄啊……”顾以深沉吟,重复着牧沁林的话。 他对眼前晃着的葫芦不感兴趣,反而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渐渐绷紧的面皮,她似乎有点紧张他的看法,真有趣! “沁林,真抱歉,恐怕我没有那种慧根,看不到妳葫芦里的东西,请原谅。”他非常遗憾道。 想想每次见到牧沁林,她都喜欢装神弄鬼,也许他可以考虑请清虚观的道士帮他“开眼”,好让他也能“见鬼”,这样跟牧沁林才有共同语言。 咦?怎么这么平静? 她说的可是天生让人敬畏害怕的“妖魔鬼怪”,而不是跟他说“今天天气不错”,他怎么连眉毛都没挑一下,还煞有其事地说“真抱歉”、“请原谅”……这不是正常的反应吧? “你不怕吗?” 牧沁林狐疑地盯着顾以深,一般人压根都不希望有“见鬼”的慧根吧?他一脸遗憾是想干嘛啊? 于是,牧沁林正色沉声补充道:“我的癖好是降妖除魔、抓鬼捕怪,收集各种魂魄玩,你不觉得可怕吗?” “怕?为什么要怕?”顾以深随手接过牧沁林手中的葫芦,兴趣盎然地盯着葫芦上的八卦图案,笑道:“妳能跟妖魔鬼怪打交道,算起来是钟馗大师的同行,我这个凡人膜拜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妳可怕呢?” 实际上,他觉得她的癖好真是有趣极了,她的人也比他想象的更有趣。 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公主,居然喜欢跟看不见的东西“鬼混”,他真的非常好奇她养成如此奇妙癖好的心路历程,难道是让宫闱斗争给逼的吗? 一想到她可能在皇宫中被错待,顾以深的心倏地一疼。 她的眼眸虽然像笼罩了层水雾,神秘静谧,但纯净澄澈不染一丝哀愁,沉静得让人心安,不像是遭受非人错待或者深陷恩怨纠葛,她应该只是单纯喜欢“鬼混”吧? “全国上下都知道我是个怪胎。”牧沁林盯着被顾以深拿走的葫芦,不知为何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收集魂魄不单只是为了玩乐,还会吃掉魂魄,是川沃国连男人们都怕得退避三舍的食魂公主。” 顾以深的反应太奇怪了,不怕她也就算了,竟然还会想膜拜她? 难道他们朝远国的男人跟川沃国的男人不同?还是顾以深在装模作样,其实心里和其它人一样对她怕得要死,但碍于面子一直在强撑,假装云淡风轻无所谓吗? “妳希望我怕妳吗?” 顾以深不以为然地反问,她似乎已经习惯被人畏惧,所以一时接受不了他的“平常心”吧?才会这么认真地将“老底”掀出来,想要让他明白她的可怕,好离她远远的,让她一个人继续自得其乐的“鬼混”吧? “一般人都会怕的!” 牧沁林倔强地抬头正视顾以深,他太从容不迫了,依然一脸闲适优雅的微笑,彷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没什么值得他怕的。 她抿着下巴的倔强样,比一贯的淡然样可爱多了,让他一时看得有些入迷。 “我不是一般人,也不是川沃国的男人,所以就算妳是食魂公主我也不怕。”顾以深笑着将葫芦放回牧沁林手中,转回了最初的话题,兴致勃勃道:“沁林,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妳要如何送这些魂魄一程呢?” 她带着妖魔鬼怪的魂魄来羽化崖,是想助他们一臂之力好成仙吗? “好,我送给你看,不过,待会儿你若吓得丢魂失魄,我会趁机收了你的魂魄哦!” 顾以深真的不怕她,牧沁林非常确定,这种感觉很微妙,心情因此飞扬起来,嘴角忍不住就跟着扬起,淡淡的笑花在她脸颊上绽放,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那一抹淡笑,瞬间勾了顾以深的魂魄。 他终于知道这张清艳如莲的面容绽放出笑花的模样,会变成水中央盛开的娇艳芙蓉,在他的心湖激起阵阵旖旎的涟漪。 于是,他呆呆地看着牧沁林打开了葫芦盖子,翕动着莲瓣似的双唇,对着葫芦念念有词,有缕缕轻烟从葫芦中升起,飘向羽化崖上的清空,袅袅而去。 灿亮的光芒笼罩着她纤细的身子,温柔的山风轻轻地吹拂着她的裙,衣袂飘飘,彷佛仙女下凡,美不胜收。 他真的丢魂失魄了,胸口却扑通扑通地狂跳。 在羽化崖让葫芦里的魂魄“灰飞烟灭”之后,牧沁林就带顾以深来到清虚观的厨房,亲自烹煮美味的素面当两人错过的午膳。 “沁林,妳在干什么?” 顾以深诡异地看着牧沁林打开葫芦盖子往锅里倒,但又不见葫芦里有什么东西掉进锅里。 “魂魄的余味。”牧沁林一本正经地说明,手倒提着葫芦往锅里洒,“虽然那些鬼东西已经魂飞魄散,但仍会在葫芦里留下他们特别的滋味,用来当佐料烹饪食物会更加美味进补喔!” 第四章 “这样不会让人中邪吗?” 闻言,顾以深有些啼笑皆非,牧沁林真会物尽其用,他果然没有慧根看到所谓魂魄的余味是怎么进入她煮的素面中,反而怀疑是牧沁林故意这么说来吓他的。 “不会。”牧沁林淡定自若地收起葫芦,然后品了品味道,非常满意地盛了两碗。跟顾以深在桌边坐好,准备吃的时候才补充道:“但会见鬼。” 接着自顾自地吃起自己煮的素面,一点都不在意她华丽的长公主身分与清虚观简陋的厨房是如此地格格不入。 “妳是说吃了妳这种佐以魂魄余味的东西,就能开窍见到那些妖魔鬼怪吗?” 顾以深见牧沁林吃得津津有味,食欲并没有因她“见鬼”的言论而消失,反而兴致盎然地品尝起她的手艺,清清淡淡的滋味,平淡不张扬,但余味深长,与她的人一样,他十分满意。 “我以前抓一只魂魄就吃一只,于是见鬼的能力越来越厉害,当然抓魂魄的功力也越来越深厚。” 牧沁林似真似假地说,看着捧场地吃着她煮的“见鬼面”而面不改色的顾以深,心情愉悦地提起那些她跟妖魔鬼怪的故事,她不相信一点都吓不到他。 “大概因为我食魂的关系,不但自学各种降妖除魔的技巧咒语非常快,而且还能吸引各种魂魄来到我身边自投罗网,在我收他们的时候都不用花什么力气,或许有一天连人的魂魄都会自动成为我的食材呢!” 川沃国不管男女老少,都知道牧沁林天天跟妖魔鬼怪打交道,向来对她敬而远之,只有闹鬼的时候他们才愿意靠近她,请她帮忙捉鬼,其它时候,能离她多远就离多远,大家远远地欣赏她“装神弄鬼”就够了。 “如此说来,妳跟妖魔鬼怪非常相亲相爱啰!” 顾以深心满意足地吃完“见鬼面”,也听完了牧沁林光怪陆离的“鬼故事”,慢条斯理地道出他的结论,隔着不宽的桌子,看着期待他露出害怕表情的牧沁林,笑得满脸花开。 如此有趣的公主,他怎么会觉得可怕呢? 他只觉她一本正经意图“恐吓”他的表情,真的可爱极了,害得他的三魂七魄又往她身上飞了。 见鬼了! 她都这么努力自毁形象,让他了解她是多么令人敬畏退避的存在,为什么他还能对她笑得如此不知人间疾苦呢? 除了皇宫里的家人和跟她们四个公主都混得很好的姬羽风之外,顾以深是第一个跟她共处这么久,知道她“真面目”后还若无其事的人,第一个还能跟她开妖魔鬼怪玩笑的人。 “以深,你是个怪人。”牧沁林目不转睛地端详了顾以深好一会儿,终于悟出这样的结论。 对顾以深这样的观感让她全身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因为他们都属于“怪”字辈,不用担心他以异样的目光看待她。 “因为我不怕妳,就觉得我是怪人?” 她太习惯别人闪避她了,明明是如此有趣又平易近人的美公主,那些怕她的人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呢? 顾以深肯定她不会伤害任何人,只是刚好兴趣是收集魂魄,就像有人喜欢游山玩水一样,纯粹是个人癖好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是怪胎,大家怕我是应该的。”牧沁林理所当然地点头。 见惯了男人们对她退避三舍的模样,顾以深与众不同的自在令她刮目相看。而且他还支持她,肯定妖魔鬼怪的存在,认可她的所作所为,相信她的一言一行,彷佛她的诡异癖好对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沁林,相信我,妳真的不是怪胎,妳只是癖好异于常人而已。我不怕妳,因为我见过真正的怪胎,言行举止莫名到只能用怪物来形容了。” 顾以深一想到那个怪物,忍俊不禁地摇头,跟她相比,牧沁林真的正常得不得了。 “真正的怪胎?你是指我的三个妹妹吗?” 牧沁林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她是四个怪胎公主中最让人畏惧的,但也只是怪胎而已,其它三个公主的癖好与她相比就正常很多,无论如何也到不了“怪物”的程度。 原来,其它三个公主也是怪胎,这牧氏一族,真是奇特! “不,是我的妹妹。” 顾以深提起他妹妹,熟悉的无力感又冒了出来,好笑地向牧沁林说明他妹妹的“丰功伟绩”,真的是罄竹难书。 “她是我们家的野猴子,从小到大总喜欢往外跑,出门像丢掉,回家是捡到,我行我素到了极点。她自认为是天才,一定会干出轰轰烈烈的大事来,不肯乖乖地当千金小姐,各种奇怪的事情她都要掺一脚。当年按规定让她去选妃,她就搞家庭革命离家出走,完全不顾家人死活,半路认了个盗圣当师父学当小偷,我爹被她偷鸡摸狗的事气得想吐血,差点跟她断绝父女关系,完全无法理解她想干什么?” “后来呢?她真成了小偷?” 牧沁林有些咋舌,她也无法理解鸡鸣狗盗比千金小姐好在哪里? “后来选妃之事因为她犯了欺君之罪,我爹被贬职出京,野猴子也没回来,仍没心没肺地跟着师父学偷技,一点都不在意顾家差点被灭门呢!” 顾以深没好气道,他那个怪物妹妹做事情从来不管他人看法,当然也不会管他人死活,当她的亲人肯定是上辈子造了孽。 “再后来,她的师父为了摆脱她,认为她已经学成,就骗她去皇宫偷皇上当出师的试炼。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猴子真的潜入皇宫把皇上给偷出宫,还将皇上当成她的战利品带回家炫耀,自认她成为神偷光宗耀祖。我爹又被她不知死活的举动气到差点吐血,她闯禁宫、偷皇上犯了灭门的死罪,还到处宣扬,这种事只有我家怪物妹妹才做得出来。” “不会吧?皇上没把她怎么样吧?” 牧沁林听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完全无法想象有人“偷皇”回家光耀门楣,真的太不知死活了。 “皇上不但被她偷得很开心,还顺便将心给了她,宠她宠上了天。” 顾以深即使到现在当了国舅爷,仍觉得皇上会爱上他的怪物妹妹,实在是太神奇了。 “她大张旗鼓地偷皇上,一路上还差点害皇上丢了命,结果,她不但没有受到一丝惩罚,还一步登天成了皇后,成了皇上唯一的妻子。皇上对她宝贝到不行,为了不让她出宫当怪物祸害善良的百姓,就不断地让她生孩子转移她的注意力,现在有了三个皇子一个公主,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大家都认为她这样总该安分了吧?可惜,她在宫中找到了新乐趣,致力于将她的儿女培养成像她一样的怪物,希望他们能够继承她‘神偷皇后’的衣钵,通通成为‘神’字辈的人物,神士、神农、神工、神商……反正有带神的都可以,可怜的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她逼疯掉。” “她……好厉害……” 听完,牧沁林保持着瞠目结舌的状态,果然是怪物级的人物,她完全无法理解这样的皇后。 “妳跟她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顾以深发现牧沁林被吓得呆傻的模样很可爱,忍不住探过手轻轻地摸着她的脑袋,笑道:“所以,接下来不用再处心积虑地表现妳的可怕给我看了。” 他家怪物妹妹的所作所为一直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存在,与她相比,牧沁林的言行举止就正常多了,她只是像道士一样跟妖魔鬼怪打交道而已,但因她的身分是公主,与人们对公主的一般认知偏差颇大才被当成怪胎的。 牧沁林傻愣地望着顾以深摸着她脑袋上的手,一点都不排斥他的接触,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让她白皙的面颊不由地泛红,心底漾起阵阵陌生的涟漪。 “好。”牧沁林轻轻地点头,由衷道:“谢谢你的故事。” 她知道顾以深讲他妹妹的故事是为了让她释怀,在他眼中,她只是有着特殊癖好的公主而已,这种理解和体贴让她感动。 她很乐意交他这个异国朋友,她会尽地主之谊让他在川沃国玩得开心。 京城远郊,满目葱碧,绿意迤逦在一望无垠的大牧场上,风徐徐吹拂,掀起层层碧浪。 成群的马儿,悠闲地漫步在青草绿波间,优雅的鬃毛在风中飘扬,形成一幅美丽的风景。 牧沁林和顾以深骑着牧场提供的一黑一白骏马,慢悠悠地在牧场中溜达,欣赏美景。 “景家的远景牧场是川沃国最大的牧场,同时也是皇家御马的供养地。” 确定顾以深是值得结识的朋友后,牧沁林第二天就热心地带他来参观规模庞大的川沃第一大牧场,骑着马散着步,望着悠哉啃着鲜嫩牧草的马儿,为他解说相关事情。 “林牧业是川沃国最主要的产业,在勒川城最繁荣的市场就是马市了,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马匹交易到邻国去,你们朝远国应该也有来自川沃国的良驹宝马吧?” “嗯,川沃国的马匹品质在各国是有口皆碑的。” 顾以深轻抚了下坐骑黑马,背毛质感光滑犹如绸缎,不仅体态优美,而且性格温驯,十分讨人喜欢。 “远景牧场不只规模大,在马市更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大概控制了川沃国过半的马市交易……” 牧沁林渐渐地打开话匣子,为了招待好顾以深的这趟牧场之行,她昨晚特地找延霖太子了解林牧方面的情况,这会儿才能比较专业地向顾以深介绍他们川沃国的骄傲产业。 顾以深微微侧着脸,含笑凝视着努力尽地主之谊为他解说的牧沁林,虽然表情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但认真的眼睛让她清艳如莲的面容熠熠生辉,显得更加明亮娇媚。 她轻轻张合着的双唇,不断地吐出令他双耳愉悦的声音,姣容神采奕奕得让他移不开视线,完全没有她跟妖魔鬼怪打交道时的诡异之色。 清风吹拂着她月白色长裙,在马腹边飘扬着一道道美丽的弧线,腰间垂挂的红色葫芦随着马儿的脚步轻轻地跃动着,轻灵而可爱。 “远景牧场不单马儿和你们朝远国有关系,景家的人也是哦!” 牧沁林不期然想起好友姬羽风跟她扯过的八卦,理所当然地跟顾以深分享,当作介绍远景牧场的补充内容。 “景家的人和朝远国有什么关系呢?”顾以深微笑地顺着牧沁林的话题。 难得她有兴趣聊“人”的八卦,他洗耳恭听,十分喜爱她平淡缺少起伏但余味深长的嗓音。 “大概是姻亲关系,景家的少夫人就是从朝远国嫁过来的,而景家少爷的表哥也是朝远国人,好像叫什么曹……对了,曹君砚,是个商人。听说远景牧场交易到朝远国的马匹,大部分都是经过曹君砚之手,估计曹家和景家应该一样富可敌国吧?” 远景牧场可是川沃国的纳税大户,姬羽风原本好奇景家少爷和少夫人的婚姻状况,才去偷偷调查景家,希望从中可以捞点买卖做。 可惜,景家少爷和少夫人恩恩爱爱,完全没有姬羽风使得上力的地方,也捞不到什么好处,所以她才将景家的事情当八卦跟她们几个公主闲扯,免得她们太无知。 “商人……曹君砚……” 牧沁林热忱八卦时东张西望唯恐“隔墙有耳”的模样太可爱了,让顾以深看得迷了魂,听到有些耳熟的名字才稍稍恍回神。 第五章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新的青草香沁人心脾,让他大脑恢复正常运转,这才想起曹君砚是谁,决定满足牧沁林的八卦需求。 “我去过曹君砚经营的酒楼,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没想到他还经营马市,虽然我不知道景家身价如何,但曹家在朝远国应该可以算是首屈一指的富商大贾。有机会的话,我请沁林去曹君砚的酒楼,享受美食美酒,还有很多助兴节目哦!” “听起来不错,只是太远……” 嘶! 突然,尖锐刺耳的马叫声打断了牧沁林的话,也破坏了她和顾以深之间闲适的谈话氛围。 嘶!嘶! 继而,马的嘶叫声越来越狂乱。 牧沁林和顾以深还没弄清楚是哪里的马儿狂叫,他们的坐骑就受到莫名的嘶鸣声影响,变得不安,原本悠闲的马步随即急躁地奔腾开来。 “啊!” 毫无防备的牧沁林,从马背上被甩开,吓得她花容失色,尖叫着坠向地面…… “沁林!” 顾以深大惊失色,直接从自己的马背跃下,扑向坠马的牧沁林,抱着她翻滚在青翠的牧草间。 “沁林,妳没受伤吧?” 滚了三四圈才稳住身体,顾以深忙不迭地查看怀中的牧沁林,心有余悸地打量着她周身,沾了些青草屑,并没有明显的伤口。 “我……我没事……你呢?” 牧沁林有些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在坠地的瞬间她就被顾以深接住,有力的双臂将她锁在他的胸膛中,一阵天旋地转的翻滚下来,脸色有些苍白。 “我也没事。” 顾以深扶着牧沁林起身,幸好牧场的地面平坦,牧草长势良好,密实柔软得彷佛天然长毛地毯,他们两个才没有摔出伤。 牧沁林征愣地望着顾以深为她拨去身上和发间的青草屑,一股淡淡的幽香拂过她的鼻尖,若有似无的,好像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慢慢地钻进她的心,撩动着、挑拨着,竟让她有些心痒。 她嗅了嗅鼻子,不由地倾近顾以深想要闻得更加真切些,但持续不断的马鸣声让她皱眉,循声望去就见到几名牧场马倌从不远处的马厩跑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长公主,真抱歉,马儿没把你们摔伤吧?” 马倌们有人去安抚受惊的马儿,有人忐忑地来询问牧沁林和顾以深,耳边仍有着令人烦躁的“嘶嘶”声! “我们不碍事。”牧沁林摇头,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马厩,就问马倌,“出什么事了?” “有匹马好像中邪似的,最近常常乱叫,很抱歉打扰到你们。” 中邪? 闻言,牧沁林双眼骤亮,哪来的魑魅魍魉,明知道她带顾以深来参观牧场,竟然还敢来捣乱,活腻了吧? “以深,我们去看看!” 牧沁林兴奋地拖着顾以深,拔腿就往马厩的方向跑。 她果然热爱那些怪力乱神的事啊! 顾以深忍俊不禁,反握住她的手,软软的、暖暖的,充满热情,让他舍不得放开。 嘶! 传说中邪的马儿,是一匹通体金黄的成年骏马,牠被单独隔离,栓在较小的马厩中。 此刻,牠摇头晃脑痛苦地嘶叫,四蹄发狂似的乱踢。 身穿锦衣,容貌漂亮的年轻男子,正试图靠近发狂的马儿,想要安抚牠。 “飞岚,由着牠叫,叫完就没事,你别过去,太危险了!” 围观的人群中,有一名紧张兮兮的少妇,胆颤心惊地看着丈夫的举动,心都提到嗓子眼上。 “牠好像走火入魔了,不能由着牠发狂,牧场其它马儿也会被弄得神经错乱的。”景飞岚小心翼翼地避着马儿狂踢的脚蹄,“更何况,这是妳最爱的马儿,我不会置之不理的。” 这是当年他送给妻子的定情宝马,跟着他们夫妻许多年,人马感情深厚,牠这样失常让他们夫妻都很难过。 突然,一张黄符穿过人群飞向黄马,不偏不倚地贴在马脸中央,原本狂蹄嘶叫的马儿瞬间定住,目光呆滞地收回狂踢的脚蹄,合上嘶叫的嘴,诡异地安静下来。 见鬼了! 景飞岚与妻子清歌面面相觑,愕然地望向飞符过来的方向,围观的牧场马倌和管事们有志一同让开一条路,就见牧沁林和顾以深慢条斯理地走过来。 “这马儿什么时候生过死胎的?” 牧沁林暂时以定神符稳住情绪激动的马儿,没理会众人的惊愕,一双见惯怪力乱神的眼睛,扫过马儿一眼,就知道让马儿发狂的罪魁祸首是什么了。 “五天前,未足月的小马一生下来就死了。” 清歌回过神,好奇地盯着传说中的食魂公主看,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现场“做法”,难免惊讶于她的“料事如神”,难道马儿发狂和早产小马有关吗? “长公主,牠真的是中邪吗?” 景飞岚有些心疼地望着无神的黄马,小马夭折的第二天牠就开始失常了。 “马儿和人一样,大概心痛早产而死的小马,情绪不稳定,才会有点失心慌。” 那只夭折小马的胎灵不甘愿离开母马,一直缠着母马才让母马发狂的,牧沁林当然不会直接说出胎灵之事,免得吓坏善良的老百姓们。 “之前兽医来看过,也给牠吃了药,但没什么效果,长公主有什么好办法吗?” 景飞岚盯着马首上的定神符,感觉十分奇妙。 “我来给牠收收惊就会没事的,你们都退后点。” 牧沁林挥手示意众人不要围观影响她“做法”。 于是,大家都乖乖地退开,好奇地看着牧沁林走到马儿跟前。 顾以深担心马儿在“做法”过程中会发狂伤害到牧沁林,自动自发地站在马儿的一旁,一边戒备地观察因为被黄符弄得失神的马儿,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牧沁林“收惊”。 牧沁林的手轻轻地按在马首的定神符上,莲瓣似的双唇翕动着,默念着安魂净身的咒语。 “清清灵灵……壬癸朝真……三魂归体……七魄安宁……台光灵幽……异魂速离……急急如律令……” 原本附在母马身上的小马胎灵在她的念咒中慢慢地脱离母马,化作一缕看不见的烟,渐渐地汇聚到马首的定神符中。 牧沁林撕下定神符正要收起来,原本安分的小马胎灵突然挣扎起来,化作一股力量掀动了定神符,彷佛想要挣脱定神符的束缚,整张定神符随之飞向一旁的顾以深。 糟糕! 如果小马胎灵挣脱了定神符,一定会附到顾以深身上的! 牧沁林飞快地转身,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抓飞离的定神符,但脚下一绊,整个人扑向顾以深怀里,撞倒了他,定神符就这么压在她和顾以深紧紧相贴的胸膛中。 她抓住定神符,但顾以深身上散发出来的飘忽香气让她恍了神,若有似无的幽香,就像之前坠马落入顾以深怀中闻到的一样,幽幽地钻进了她的心,撩拨着,挑动着,让她的心又痒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她没有起身,更没有离开顾以深的怀抱,反而凑得更近,微微瞇着眼睛,努力嗅闻着,想分辨这种让她迷惑又心痒难耐的味道。 顾以深对牧沁林的“投怀送抱”欢迎之至,软玉温香的触感让他即使被推倒在地也甘之如饴。本以为她会害羞地离开,没想到她完全没有起身的打算,毫不在意牧场的人在围观,竟然自顾自地吃起他的豆腐。 顾以深哑然,看着压在他身上的牧沁林,双手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裳,可爱的小俏鼻像小狗一样在他胸前嗅闻着,不知道在找什么。 “那个……沁林……” 顾以深瞄到四周看热闹的人,不得不尴尬地提醒,但牧沁林接下来的举动让他瞬间石化,她的手竟然拉开他的衣襟,上下其手。 是他身体的味道吗? 牧沁林手中的定神符不知不觉地飘落一旁,双手轻抚着顾以深的胸膛,美丽的小脸贴近,轻轻地吸着气,他清爽的体味并不是那让她神魂颠倒的香气,可那味道还是将她团团包围着,偏偏又弄不清。 到底是什么的味道呢? 牧沁林专心地在顾以深身上寻找着答案,根本就没有看到顾以深向来淡定自若的俊脸渐渐地涨红,她只感觉到那味道慢慢地深入她的骨髓,让她体内的馋虫开始叫嚣。 她伸舌舔了舔唇,咽了咽口水,这味道让她食欲大开,但是……要吃了顾以深才能尝到那味道吧? 那么,可以吃了顾以深吗? 牧沁林专心地在顾以深身上寻找着答案,根本就没有看到顾以深向来淡定自若的俊脸渐渐地涨红,她只感觉到那味道慢慢地深入她的骨髓,让她体内的馋虫开始叫嚣。 她伸舌舔了舔唇,咽了咽口水,这味道让她食欲大开,但是……要吃了顾以深才能尝到那味道吧? 那么,可以吃了顾以深吗? “沁林……你……”想干嘛呢? 顾以深有些窘迫地瞥了眼围观的群众,个个目瞪口呆,直盯着“交缠”中的两人瞧。 “我知道了……” 牧沁林的目光瞟到落地的定神符,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鬼东西总爱往顾以深身上飘的缘故了。 “知道就好了,快起来吧!” 虽然他一点都不介意被她霸王硬上弓,但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会吓坏纯洁无邪的百姓们。 顾以深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瞬,牧沁林的举动又让他倒吸一口气,神经骤然绷紧。 “那味道……是你的……” 那味道来自顾以深,她非常想尝一尝,只是,要怎么吃顾以深呢? 牧沁林忽然笑了,淡淡的笑意让她迷离朦胧的眼眸变得风情万种,她的手抚上他的脸,轻轻地在他耳边呢喃着:“魂魄……你魂魄的味道闻起来可口极了……” 难怪那些鬼东西都爱往他身上钻,原来都是被他魂魄的味道所吸引,想啃上几口进补呢! 身为赫赫有名的食魂公主,身边有这么好吃的魂魄,她怎么可以不尝尝呢? 咦?魂魄的味道? 现在是什么状况呢? 她将他当妖魔鬼怪了吗? “沁林……呃……你该不会想吃了我吧?” 牧沁林声音中的垂涎之意,让顾以深匪夷所思,想起她说喜欢收集各种魂魄吃,这会儿不会将他当食材想“就地正法”吧? 这也太荒谬了吧! “我……想尝尝你的味道……” 牧沁林直言不讳,双手撑在两侧空地,目不转睛地盯着顾以深瞧,研究着要从哪里入口比较好,毕竟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果然,她将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顾以深直视着牧沁林“食欲薰心”的眼睛,一副要将他“拆吃入腹”的垂涎样,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既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如此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他的“渴望”,他怎么可以让她失望呢? “好,我给你吃!” 顾以深莞尔一笑,伸手扣住牧沁林的后脑勺,压下她的螓首,吻住她快要流口水的唇,毫不客气地将自己送给她吃,唇舌使劲地纠缠,热情而激烈地让她品尝他的味道。 围观的群众,继续目瞪口呆,一张张石化的面容飞来朵朵红云。 顾以深的味道…… 牧沁林坐在书案边,双手托腮,两眼放空地望着姬羽风在她面前舞文弄墨,心思飘远,满脑子都是顾以深。 他的味道……有点甜、有点麻、有点热、有点辣,更多的是让她全身软绵无力的颤栗,四肢百骸间的力气仿佛都被吸走似的,使得她“阵亡”在她怀中,无力继续品尝他魂魄的美味。 第六章 那种意犹未尽的不满足,让她的心充满了诡异的空虚感,盯着顾以深瞧的目光更加炙热,难以自制地想将他“大块朵颐”一次吃个透,想知道心底馋虫被喂饱的感觉。 她不只是想想而已,为了“口福”身体力行付诸行动,这几天心不在焉地陪顾以深体验京城的风俗民情,毫不掩饰的垂涎目光一直盯着顾以深,专心地琢磨着“吃”的问题。 当她的“食欲”表现得越来越热烈时,顾以深就会很干脆地送上他的嘴给她吃,由着她对他的嘴又啃又咬又吸又吮,顺便跟他唇舌交缠到血脉喷张,气喘吁吁地分开。 结果,每次都好像她的魂魄被顾以深“吃”掉似的,不但“体力不支”倒在他怀里,还神魂颠倒得不知今夕是何夕,根本没办法将他吃个透,尝遍他的味道。 食髓知味…… 就像中邪似的,她越来越想吃他,一看到他就心痒难耐,但又不知道怎样才能真正吃到他魂魄的美味,让她体内的馋虫可以安分下来。 所以此刻她才会跑来好友姬羽风的家,她脑子聪明人厉害,说不定可以给她好的建议,让她得偿所愿,免得她因为“吃不饱”而辗转反侧睡不好,好不容易入睡,梦里又全是她啃顾以深嘴巴的画面…… “亲爱的公主,你是专门跑来我面前发呆的吗?”姬羽风拎起她的墨宝吹干,冷眼斜睨着神游太虚的牧沁林,哼道。 “羽风,我吃不饱……”牧沁林回过神,向来淡然无波的面容出现烦躁的涟漪。 唉,好想将顾以深吃干抹净填满心底的空虚啊,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吃? 总不能收了他的魂魄炖汤喝吧?她可不想因此成为杀人凶手…… “喏!”姬羽风随手拿起案边她娘送来当零嘴的果脯,塞进牧沁林的嘴巴,“别客气。” “唔……不是……”牧沁林味同嚼蜡地啃着堵住嘴巴的果脯,烦恼地皱着眉头,“我想吃的是顾以深啦!一开始只想尝一下他的味道就好,结果味道尝到了,我就越来越饿了,好想一次吃个饱,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是苦恼啦,她平时虽然将魂魄当佐料烹煮来吃,但那些毕竟都是鬼东西留下的余味,她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而顾以深的魂魄是活生生,他会对她笑,听她鬼扯,看她收魂魄……跟那些孤魂野鬼完全不同,她就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顾以深?是人还是鬼?” 闻言,姬羽风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是哪个倒霉鬼被牧沁林看上了? “他不是鬼,是朝远国来给父皇贺寿的使臣。” 跟姬羽风聊起顾以深,牧沁林的心又开始汹涌澎湃地发痒了,秉持着“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享”的理念,她比手划脚,努力地说明顾以深的美味。 “他看起来白白净净,俊雅温和,好像一点秽气都没染上,所以他的魂魄闻起来很香,尝起来更加美味,害我和其他鬼东西一样直对他的魂魄流口水。可是,每次吃到他的嘴巴,我就没力气了,心底的馋虫怎么都喂不饱的样子……羽风,你说我要怎么做才有力气将他吃透透呢?” 苍天啊,她都听到什么了! 眼前二十高龄,依然待字闺中的长公主,竟然跑来跟她抱怨想“吃”男人但力不从心,所以一直“吃不饱”,请教她有什么好办法? 姬羽风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欲求不满犹不自知的牧沁林,无力地抚着额头,怎么会有人如此天真纯洁呢? 她这根本就是在思春犯花痴,好不好? 还美其明说什么那个叫顾以深的男人,魂魄美味得让她垂涎! 真是见鬼了! 牧沁林一定是跟那些鬼东西混久了,才会将“食色性也”误解到这种荒谬的程度,居然一本正经地来找她商量如何将那倒霉男人的魂魄吃干抹净? 若不是看在她是她救命恩人的份上,她一定毒舌讽刺她的无知,让她抬不起头来! 不过,难得有男人不惧怕牧沁林的“恶名昭彰”大概对她也有些好感吧? 她必须先搞清楚那个顾以深的底细,可不能让“单蠢”的牧沁林被占了便宜还不自知。 “沁林,你说每次都吃顾以深的嘴巴,是怎么吃的呢?” 姬羽风嘴角隐隐抽动,这问题问出来她都替自己感到丢脸,怎么会交到这样无知的朋友呢? “就是嘴对嘴吸来吸去、咬来咬去……最后慢慢呼吸不过来就没力气了……” 一提到“吃嘴”,牧沁林就想起当时两人唇舌交缠的情景,白皙的面颊不由自主地烧红。 笨蛋,那不是吃嘴,而是亲嘴! 姬羽风翻了翻白眼,鉴于对救命恩人的尊重,她是不会对她毒舌的。 “他没反对吗?每次都让你‘吃’个尽兴?” 什么慢慢呼吸不过来就没力气了?明明就是她跟人家吻得晕头转向、死去活来的,不然口水有什么好吃的? 姬羽风极力忍住吐槽的欲 望,似笑非笑地看着脸颊不知不觉飞出彩霞的牧沁林。 与其他二十岁,已经孩子好几个的姑娘家相比,牧沁林真的晚熟得不可思议,对男女之间的事情无知得让她连嘲笑的力气都没有。 “他会很主动让我吃,不过……”牧沁林顿了顿,眼神有些闪烁不定,疑惑道:“这两天吃完之后,他会四下找冷水泼自己,不知道为什么?” “哈哈……” 闻言,姬羽风喷笑,再也保持不住她的冷脸,抱着肚子大笑。 太好玩了! 碰到牧沁林这样的怪胎,顾以深竟然还能保持君子风度,没有趁机将“鬼迷心窍”的牧沁林吃干抹净,简直是柳下惠再世,难怪牧沁林会如此欲求不满了。 “羽风,你在笑什么啊?” 牧沁林一脸茫然,不解地看着捧腹大笑的姬羽风,她第一次看到冷傲的姬羽风这么失态。 “哈哈……那个……我知道该怎么帮你将顾以深吃透透了!” 恩人有求于她,这个忙她一定会帮的,谁让她是知恩图报的姬羽风呢! “真的吗?羽风,我要怎么做呢?” 牧沁林上一瞬还茫然的眼睛,下一瞬就充满了希翼。 “来,我跟你说……” 姬羽风止住笑,勾着牧沁林的颈项,在她耳边传授事宜,保证会让她吃得心满意足,噬骨销魂得永生难忘! 真是见鬼了! 他可是朝远国身份超然的国舅爷,论才有才,论貌有貌,要家世有家世,要本事有本事……如此十全十美的未婚男子,二十六年来收遍了各路美女的媚眼,现在竟然要作为“食物”才能受到牧沁林的垂涎,不知道该感到荣幸还是侮辱? 牧沁林看他的目光,赤裸裸得一点都不掩饰,如此“深情款款”的眼神,身为血气方刚之龄的顾以深当然不会视而不见,反而体贴地送上自己的唇供美人品尝,他也能顺其自然地一亲芳泽不用担心被当成登徒子,一箭双雕,皆大欢喜。然而,吻着吻着会上瘾的,食髓知味的不只是牧沁林,他也身陷其中。 只要一对上牧沁林“吞食”他的目光,他就会心花怒放地跟她的双唇相亲相爱,你啃我来我咬你,乐此不疲地用舌去挑逗她的舌,一起体验深吻的销魂,虽然牧沁林只当自己在“吃嘴”。 结果,每次他都因此弄得自己欲火焚身,但残存的理智又迫使他推开被他吻得意乱情迷的牧沁林,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到处找冷水来泼自己免得对她“兽性大发”。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最近差得让他羞愧,谁让牧沁林每次吃他都吃得那么津津有味,让他血脉喷张,恨不得当场剥光她的衣服…… 长此以往,他不是变身大恶狼将牧沁林吃干抹净,就是欲求不满活活地被欲火烧死,他出使川沃国,可不想以这样的方式“为国捐躯”啊! 或许,他可以跟显庆皇帝建议两国结亲,将那个“食欲”和“情欲”傻傻分不清的食魂公主娶回家,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她“拆吃入腹”…… 当顾以深在四海馆思考着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吃”掉想吃他的牧沁林时,一整天都没来四海馆陪他出门游山玩水的牧沁林,在日暮时分派贴身宫女春晓来传话,要他即刻入宫,她有事需要他帮忙。 “公主还好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顾以深换好衣服与春晓一同进宫,路上好奇地问春晓,今天没见牧沁林来四海馆,没有对上她“热情如火”的眼神,他都有些不习惯了。 “公主很好,没出什么事情。” 春晓老实地回答,只是今日不再忙着“装神弄鬼”,而是异常用心地将自己洗得香喷喷,搞得神秘兮兮的。 “那她需要我帮什么忙呢?”顾以深觉得事有蹊跷。 “顾大人,韶春宫到了,你可以亲自问公主。”春晓将顾以深带到牧沁林的韶春宫,指着紧闭的门说。“顾大人请进,奴婢先告退了。” 不等顾以深回应,任务完成的春晓,就按照牧沁林的要求迅速退下。 顾以深盯着春晓匆匆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再扫视静悄悄的韶春宫四周,摸了摸下巴,盯着眼前的大门,直觉告诉他,这其中有鬼。 “沁林,我是以深。” 顾以深扬声告知牧沁林他的到来。 “以深,你进来吧!”门内传来牧沁林略显兴奋的声音。 他非常好奇牧沁林在搞什么鬼,于是,他推开了门,对上牧沁林盈盈而笑的脸,仿佛肆意绽放的莲花,顺江将他迷得两眼发亮恍了神。 他抬腿迈过门槛之时,就见牧沁林直直地冲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黄符贴在他胸口,小嘴对着他快速地张合,好像在念着什么咒语。 然后,他惊愕得发现,四肢仿佛冻住,动弹不得。 果真是见鬼了! 牧沁林见顾以深暂时成功地被她的束身符和定身咒困在,立刻从门后拿出准备好的绳子,三两下将顾以深反手绑住,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沁林,你这是在干嘛?” 顾以深哭笑不得地看着牧沁林的“土匪举止”,原本有瞬间被定住的四肢已经恢复正常,但依然没有自由。 “我带你去洗澡,让你像我一样洗得香喷喷的。”那样吃起来会更加美味的。 牧沁林边说边推着顾以深往宫内的浴池走去,一步一步地进行着姬羽风教她“吃透顾以深”的计划。 呃? 洗澡? 她这是在演哪出戏啊? “沁林,你说有事需要我帮忙,不会就是洗澡吧?” 顾以深半推半就地被牧沁林“撵进”热气腾腾,飘散着玫瑰花香的浴池边,斜睨着兴致勃勃的牧沁林,满头雾水。 “不,我想请你帮我填饱肚子。” 牧沁林注视顾以深的目光充满了垂涎,说话间已毫不客气地将没防备的顾以深推进浴池,“扑通”一声,水花溅到她刚刚换好的绯色长裙上,玫瑰芬芳四溢。 “咳咳咳!”跌入浴池的顾以深呛到水,一边咳嗽,一边匪夷所思地盯着浴池边的牧沁林,对上她“食欲横溢”的眼睛,不祥的预感窜上心头,“你想吃了我填饱肚子吗?” “我想一次吃个尽兴。”缭绕的水雾氤氲了她的眼睛,迷离着她眼中的“食欲”,增加了暧昧之色,牧沁林盯着浴池中的顾以深,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将你泡在热汤中,可以让你的魂魄更加美味可口。” 第七章 有没有搞错啊? 顾以深不可思议地瞪着浴池边,快流出口水的牧沁林,没想到她为了“口福”会如此不择手段,竟然光明正大地算计他,以这种方式将他当食材烹煮,还天经地义得不得了。 她确定要以这种危险的方式将他“吃掉”吗? 顾以深突然很想打开她美丽的脑袋瓜瞧瞧,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竟然为了吃他的魂魄可以“走火入魔”到这种地步? 亏他在她面前,一直极力保持正人君子的姿态,宁愿浇自己冷水也不愿变身大恶狼吓到“鬼混”到搞不清男女之别,只贪“口欲”的食魂公主。 但是,眼前的情景说明他太自以为是了,或许他将自己脱光当盘菜光溜溜地端到她面前,比当柳下惠更能讨她欢心吧? “沁林,你确定要吃了我吗?” 顾以深是一点都不在意牧沁林占他的便宜,但以这样的方式进行让他哭笑不得,至少在变身恶狼前,应该让她明白她对他的“渴望”也算是一种“喜欢”。 不过,既然她喜欢这种玩法,他当然也会尽心配合,只是他不能乖乖地将主导权交给她胡来。 否则她要是一不小心用她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和咒语,收了他的魂魄吃干抹净,那他就死定了,他要反攻! “以深,你放心,我会很温柔地品尝你,不会伤了你的魂魄。” 姬羽风强调说一定要温柔才能让“食材”听话,乖乖地让她吃个高兴,一开始动粗绑他实在是迫于无奈,她怕他被她的“真面目”吓跑。 温柔地品尝? 这五个字让顾以深瞬间浮想联翩,看着被浴池水雾熏得脸蛋粉扑扑的牧沁林,他觉得有股热气从下腹直窜上来,眼神随即深沉幽暗下来。 她果然已经“食欲薰心”了,今天不将他“吃了”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这是她“喜欢”男人的方式,那么他可以理解为什么她二十高龄还嫁不出了。 不过,他丝毫不想看牧沁林以这样的方式去“算计”另一个倒霉的男人,他会让她以后只“吃”他一人,绝不会对其他男人的魂魄有“食欲”的。 “我相信你会很温柔的。”顾以深扬起惯有的笑容,微笑地看着牧沁林,引诱道:“不过,我这样穿着衣服泡水是洗不干净的,会影响口感哦!” 对哦,洗澡要脱光光才行,她不久前赤裸裸地泡了好久的玫瑰浴才将自己洗得香喷喷的,刚才太兴奋了,绑了顾以深就直接推进浴池,失策了。 “我来帮你脱下衣服,让你的魂魄能够更快入味。” 牧沁林不假思索地走入池中,想到很快就可以按照姬羽风的方法吃遍顾以深,她就迫不及待地剥开他的衣服。 发现他绑在身后的手阻止了衣服脱离他的身体,她随即解开绳子,非常开心地将衣裳从顾以深身上剥去,满意地看着片片玫瑰花瓣飘荡在他赤裸的胸膛前。 看着连人带衣裳下池的牧沁林,湿漉的衣裳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的身体曲线,婀娜得让他差点当场喷鼻血。 “沁林……”顾以深的声音不知不觉的哑掉,眼睁睁地由着牧沁林剥光他的衣服。 但基于公平待遇,获得自由的双手自然而然地环上牧沁林的腰,将她勾进自己的怀中,清晰地感受到她美好的浑 圆抵着他赤裸的胸,闻到她身上和池中玫瑰花瓣一样的香气,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沁林,你要从哪里开始吃我呢?”顾以深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她白皙的颈项,在她耳边低语,“我现在是你的,你想怎么吃都可以哦!” 紧贴着顾以深,听着他沙哑的声音,牧沁林顿时觉得四肢百骸间窜起阵阵陌生的燥热,血液仿佛都要沸腾起来似的,心跳猛然加快。 姬羽风说要将顾以深洗干净,然后放在床上将他吃透透,她现在和他都在浴池中,这与她计划的“食魂”有些不同,还是将他弄出浴池再开始吃吧! 可是现在与他眼观眼、鼻对鼻,呼吸着带有他气息的空气,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热度,她心底的馋虫早就起来叫嚣,心痒得恨不得立刻将他吃掉来填补心里一直的空虚。 不管,先尝尝嘴再说。 “嘴。” 姬羽风说她要用嘴将他“吃”得没力气,绝不能让他像以前那样将她的力气吸走,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接下来才能任由她为所欲为。 于是,她很干脆地捧起顾以深的脸,对着他的唇,狠狠地堵上自己的,然后,唇动舌动牙齿也动了,使劲而专心地蹂躏起他的嘴,压根儿就没有发现他眼中诡异的光芒。 她所谓的“吃嘴”,根本就是原始而野蛮的亲吻,完全没有少女的矜持与娇羞,放肆而直接,笨拙又热情……怎么可以由着她制造这种她开窍以后会恨不得撞墙的“吻”呢? 顾以深惩罚似的咬了咬牧沁林横冲直撞的舌,吓得她反射性地退缩,嗔怒地瞪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俊脸,报复地咬了下他的唇,咕哝着:“你说随我怎么吃都可以的……” “是啊,但你这样的吃法会破坏我的口感,我来教你如何吃得我神魂颠倒吧!” 浓浓的笑意从他的喉间涌出,钻进她的口中,是一阵撩人的酥麻,让她全身情不自禁地颤栗起来,不由自主地攀住他的肩,免得四肢发软而摔在浴池里。 “以深,教我。” 牧沁林迷离的双眸,不自觉地染上了情欲之色,羞红的面容满是急切与渴望之色。 “来,闭上眼睛,凭感觉跟着我学哦!” 顾以深含笑吻住她,轻而易举地夺走主动权,灵巧的舌挑逗地舔着她的唇瓣,引发她阵阵不满的嘤咛,不甘示弱地堵住他的唇,逼他与她在口中唇舌交缠。 她的主动乐得顾以深像苍鹰掠食般吞噬送上门的美味,侵入她甜美的唇中,引导着她与他缝继缠绵,教她如何深入地进行着“发餮之吻”,深深地掠夺着属于她的甜蜜,毫无顾忌地点燃彼此的情欲之火。 渐渐浓烈的欲火,仿佛沸腾了池中的浴水,蒸腾了瓣瓣玫瑰花,升华的玫瑰香气将浴池中吻得忘我的两人缠绕,氤氲开的水雾犹如轻纱薄幔笼罩着他们,春色化作阵阵涟漪在水波中荡漾,情欲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将她吻得昏头转向,让她体会他的“美味”,为他神魂颠倒。 他一手扶住意乱情迷的牧沁林,一手灵活地解开她身上碍事的衣裳,公平地坦诚相见,让肌肤豪无阻碍地相亲,泡起名副其实的鸳鸯浴。 “沁林,你真的要吃掉我吗?” 顾以深的呼吸紊乱急促,在欲 望高涨的关键时刻,捧着眼神愈加迷离朦胧的牧沁林,理智做着最后的挣扎,哑着声音喘着气问。 “要。” 牧沁林有些痛苦地扭着身体,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诡异地沸腾叫器着,越来越激烈的空虚感淹没了她,心底的馋虫不但没有得到满足,反而胃口越来越大了。 “好,我给你。” 顾以深炽热的吻从他鲜艳欲滴的红唇转移,吻过她小巧的下巴,吻过她洁白的颈项,吻过她骄傲的浑 圆,一寸一寸地品尝着她的味道她学着他的样子,努力地回“吃”他的身体,但不一会儿就力不从心地挂在他赤裸火热的身上。因为他吻过的肌肤好像点燃似的,身体中的火都被勾了出来,热得她四肢虚软,娇吟声声。 铺天盖地的红潮,从她清艳如莲的面容蔓延到她周身,好像朵朵粉莲在她的身体绽放,衬着满池的玫瑰花瓣,更加娇艳可人迷得他眼中的欲火越烧越烈。 他将她压在池畔,热烈地吻着她,爱抚着她玲珑滑嫩的身体,释放着满身的激 情,引诱着她与他一起深溺在情欲的海洋里,尽心尽力地取悦着她,奉上自己,让她“吃”得销魂夺魄。 浓烈旖旎的春意,在气温热腾的浴池中,放肆地拖逻开来。 “沅尚书今日散朝后,居然跟朕说长公主与朝远国的使臣顾以深,在公开场合卿卿我我有害风化。他建议朕多规范公主们的言行举止,少做伤风败俗之事,免得永远嫁不出去!” 晚膳期间,显庆皇帝一扫朝上的威严,愤愤不平地向同席的仪凤皇后和延霖太子抱怨,提起沅尚书“忠言逆耳”时的幸灾乐祸样,火得他拍案而起,咒骂道:“那个死老头,就爱拿公主们的是刺激朕,总有一天,朕会摘了他的脑袋,看他咒骂得意!” “皇上请息怒。”仪凤皇后好笑地安抚每次都会被沅尚书气得抓狂的显庆皇帝,“沅尚书关心公主的归宿,您就多听听他老人家的意见,毕竟与您同龄,他都快当曾祖父了。” “父皇,您应该高兴才对嘛!”延霖太子对着显庆皇帝挤眉弄眼,“沁林近来都很听话地接受您的惩罚,去陪顾以深游玩,他们有这样的进展不就是您的期待吗?” “哦,对啊!”显庆皇帝恍然,原本的怒容瞬间变得八卦兮兮,关注起牧沁林的“风流韵事”,“延霖,你觉得沁林和顾以深那些有害风化的事都是真的吗?” 难得有男人不畏惧沁林的诡异癖好,不被她的“装神弄鬼”吓跑,真是可喜可贺,他决定原谅沅尚书的“忠言逆耳”! “父皇,要不我们去找沁林,探探口风?”延霖太子怂恿。 “好!” 显庆皇帝立刻拍案,与延霖太子兴致冲冲地赶往昭春宫验证传闻的真实性。 仪凤皇后啼笑皆非地望着两父子的背影,好歹是皇帝与太子,这样说风就是雨的,一点都不稳重。 她优雅地起身,她也跟过去看看,免得他们吓坏沁林。 浓浓的夜幕笼罩着宫灯闪烁的昭春宫,晚风轻拂,灯影摇曳。 宫女春晓百无聊赖地坐在屋檐下打蚊子,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让她反射性地抬头望去,就见毫无预兆出现的显庆皇帝和延霖太子,瞬间惊得她魂飞魄散,忙不失地下跪磕头。 “奴婢该死,不知皇上和太子驾到,有失远迎,请皇上和太子恕罪。” “免礼。起身吧!”显庆皇帝不在意地挥挥手。见昭春宫的大门紧闭着,皱眉问道:“公主还没回宫吗?” “不,公主在宫里。”一提到长公主,春晓就忐忑不安,“但是……公主……已经……已经就寝了。” “奇怪,这么早就寝?”显庆皇帝狐疑地盯着支支吾吾的春晓,“她身体不舒服吗?” “公主身体很好……只是……” 显庆皇帝的追问,让春晓胆颤心惊,眼神闪烁不定,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模样。 呜呜,长公主真的好得不得了,所以才会让她去四海馆将顾以深请进宫“详谈大事”,她哪知道他们要商量的是那样的大事啊! 不久前她从御膳房弄来晚膳,去恭请长公主用膳时,却看到顾以深从浴池中将软绵绵挂在他身上的长公主抱去寝室,两人同样赤裸裸的模样,差点让她当场爆血管而死。 结果,长公主说暂时不想用晚膳,吩咐她去善后,收拾浴池里凌乱的衣裳,顺便为他们准备新的衣物,随后她就像八爪章鱼一样巴着顾以深滚进被褥里睡大觉。撞见牧沁林和顾以深“鬼混”的春晓,乖乖地为他们善后,顺便守门,没料到皇上和太子会突然驾到,瞬间觉得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如果被皇帝知道,顾以深是她带进宫来占长公主便宜的话,她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第八章 呜呜……公主怎么可以那样无所谓地将男人留在宫里呢? “只是什么?”显庆皇帝不耐烦了,“算了,朕进去找沁林问就知道了。” “皇上……” 春晓绝望地看着显庆皇帝进入昭春宫,连忙捂着自己的脖子,她还不想这么快死啊! “除了公主,里面是不是还有别人?” 延霖太子兴味浓厚地研究者小宫女一副“快遭灭顶”的惨样,大胆猜测。 “顾以深,朕要宰了你!” 显庆皇帝的怒吼从宫内传出来,证实了延霖太子的猜测。 “太子,公主请顾大人入宫,然后……”春晓惨白了脸,不得不吐露实情,“然后……留宿……” 留宿? 宫门紧闭,原来是里面上演了“伤风败俗”的事啊! 延霖太子为妹妹的大胆喝彩,这么精彩的好戏,可不能错过哦! 撩开床幔显现的画面,唯美有养眼。 男的俊,女的娇,相依相偎的睡相赏心悦目。 即使被褥之下的肩头裸露,枕间披散的黑发纠缠,但毫无萎靡yin 乱之感,反而温馨甜蜜。 显庆皇帝呆若木鸡地盯着他如花似玉的女儿,小鸟依人地窝在顾以深坏中,美丽的面容一扫往常的淡然,满是娇媚与依赖,在他的怀里安身立命,一切显得天经地义。 而顾以深一派护卫姿态,将牧沁林搂在怀里,十分享受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温雅的面容漾着淡淡的笑意,一副幸福的模样。 显庆皇帝渐渐地恍回神,又惊又喜。 惊的是,胆大包天的登徒了竟然敢潜入皇宫“吃了”他的女儿! 喜的是,终于有男人愿意“吃了”他的女儿,长公主出嫁有望! 不过,他毕竟是一个父亲,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被男人吃干摸净,还如此毫无防备地窝在人家怀里亲亲爱爱,心里不是滋味,无名的火气不由地窜了上来。 可恶的顾以深,完全不当他这个皇帝是回事,不知会一声,就爬上他女儿的床,简直太无法无天了! “顾以深,朕要宰了你!” 显庆皇帝越想越恼火,对着床上的顾以深大吼,心情是百味杂陈。 吼声不但将昭春宫外的延霖太子吸引进来,也地震醒了床上鸳鸯绕颈的顾以深和牧沁林。 被当场抓奸在床的顾以深,倒一点都不心虚恐慌,落落大方地迎向显庆皇帝怒火中烧的眼睛,恭敬道:“皇上万安,请恕我暂时不能起身行礼。” “父皇,您怎么来了?” 牧沁林睁开惺忪的睡眼,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一时没发现情况的诡异,反射性地要起床但被顾以深按住。 考虑到他们此刻一丝不挂的特殊性,顾以深一手搂紧睡糊涂,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牧沁林,一手拉高被褥盖紧彼此,免得春光外泄。 “顾以深,朕要你马上娶沁林为妻,否则,朕立刻砍了你的脑袋!” 被抓奸在床的顾以深和牧沁林太从容不迫了,害得显庆皇帝反而开始觉得尴尬,只能扬高嗓音叫器,掩饰他此刻的窘迫心情。 “父皇,您无缘无故干嘛要逼以深娶儿臣啊?不要砍以深的脑袋,他又没犯错!” 牧沁林一听显庆皇帝的话,稍稍恍回点神,理所当然地为顾以深说话。 闻言,显庆皇帝差点吐血,恼怒地瞪着被人吃干抹净还胳膊往外拐的牧沁林,他这是为她谋幸福,她能不能不要扯他后腿啊? 延霖太子闷闷地捂着嘴巴在一旁窃笑,无比佩服牧沁林的冷静,黄花大闺女被人捉奸在床,竟然一点羞愧之色都没有,还振振有词地反驳父皇,难怪父皇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皇上,请息怒,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我们先去大厅坐坐。” 不知何时出现的仪凤皇后,发窘地看着牧沁林寝室的混乱,听到牧沁林维护顾以深的话,暗暗感叹女大不中留,“沁林,顾大人,你们换好衣服出来,我们必须好好地谈一谈。” 于是,不甘愿的显庆皇帝被仪凤皇后拉走,延霖太子完全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幸灾乐祸地对牧沁林说:“沁林,父皇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要自求多付福哦!” 嘿嘿,这下子生米煮成熟饭,顾以深想跑都跑不了了。 牧沁林终于完全清醒,瞄了瞄被褥下她和顾以深片缕未着的赤裸,再看了眼气呼呼离开的父皇,皱了皱眉头,拍了拍额头,无奈地对顾以深说:“父皇好像误会了。” 误会? 顾以深失笑,完全能理解刚才显庆皇帝差点因为她的话而吐血的心情了,她在男女关系这一块的神经,粗得不可思议。 “那我们快起来,去跟他们将“误会”解释清楚吧!” 顾以深抱着牧沁林起床,春晓之前把准备好的衣物都放在床边的长榻上。 “真是的,我好困,还想睡……”牧沁林嗫嚅着。 之前如愿以偿地“吃”了顾以深,虽然吃的过程有点小痛,但之后的欢愉和销魂,让她全身上下都餍足得不得了。只是,不知为何睡一觉醒来,四肢百骸酸得发软? 顾以深三两下就将春晓临时准备的宦人衣服穿好,见牧沁林还慢吞吞地折腾着她的衣裳,即使裸露着大部分的躯体在他面前,她依然一点娇羞的自觉都没有,在女性自觉方面,她也少了一根筋。 “沁林,忍一忍,先别睡,衣服我来帮你穿。” 顾以深趁机偷了个香,好笑地接过牧沁林手头的工作,她顺势理所当然地靠在他胸膛,由着他为她穿衣,一切都天经地义得不得了。 怎么会是误会呢? 昭春宫正厅,大有三堂会审之势。 显庆皇帝和仪凤皇后端坐于首座之上,延霖太子坐在右侧的靠椅上,在等待主角上场的空隙,他已经吩咐功能车春晓准备好茶水和点心,看戏的时候才不会太无聊。 顾以深和牧沁林终于整理好衣物仪容,慢条斯理地来到正厅,面对依然两鼻孔喷着火气的显庆皇帝,以及摆明看热闹的仪凤皇后和延霖太子。 “后宫重地,闲男勿进。”显庆皇帝表情复杂地瞪着顾以深,不得不端出皇帝的架子,“顾以深,你不但私闯禁地,还yin 乱后宫你说,你该当何罪?” yin 乱后宫? 延霖太子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父皇的后宫只有母后一人,顾以深想yin 乱也yin 乱不起来吧? “父皇,以深没有私闯禁宫,是儿臣请他入宫的。”父皇罗织给顾以深的“罪名”让牧沁林纠结,有些激动地“作证”反驳。 什么yin 乱后宫啊?根本没影的事情,父皇怎么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呢“皇上,我知罪。”顾以深倒不像牧沁林那般激动,反而气定神闲地承认罪名,“该如何惩罚,全凭皇上发落。” “以深,你傻啦,干嘛认罪啊?父皇要砍你脑袋耶!” 牧沁林不敢置信地看着顾以深,难道他的魂魄被她吃了就变笨了吗?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他没有必要担下啊! “沁林,你闭嘴!” 牧沁林严重胳膊往外拐的行径,让显庆皇帝心里很不是滋味,不得不开口警告,她明明平时很聪明,怎么关键时候傻成这样啊? “沁林,听你父皇的话,这事必须严肃处理。” 事到如今,仪凤皇后开始后悔从小到大任由牧沁林“鬼混” 没有教她三从四德,更没有机会告知她闺房之事,才导致她现在被人吃干抹净还搞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真是“女不教,母之过” 啊! 牧沁林撇了撇嘴,乖乖听话,不在说什么。 “顾以深,只要你负起责任,立刻娶沁林为妻,朕就不再怪罪于你。”显庆皇帝正色,十分欣赏顾以深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不愧是他一开始就看中的“嫁祸”对象。 顾以深出使川跃国,一来是为显庆皇帝贺寿,二来是为增强两国的友好关系,皇帝妹夫特别交代他要取得新的突破,如果能结成联盟再好不过。 所以,他一点都不反对娶牧沁林为妻,反正本来就有这个打算,这样还能让两国成为姻亲,也算完成皇帝妹夫交代的任务,何乐而不为呢? “皇上,能够娶公主为妻是我的荣幸。”顾以深笑眯眯地点头答应。 “很好,那么朕要你们在三日之内完婚。”显庆皇帝瞬间眉开眼笑,更加欣赏顾以深的识时务,“这两天朕让人将昭春宫重新布置一番,你们暂住这里,等公主府建好之后,你们再搬出皇宫。” 显庆皇帝算盘打得真好,一开始制造机会将牧沁林渔给他,等到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就理所当然地逼婚,为他的长公主招个驸马,瞧显庆皇帝迫不及待的得意样,他恐怕要稍稍让他失望了。 “皇上,三日太快了,我希望能够从长计议,毕竟我和公主的身份都不是普通的老百姓。”顾以深不卑不吭死拒绝,“我是朝远国的使臣兼国舅爷,沁林是川跃国的长公主,这两国联姻关系重大各方礼节都马虎不得,三日怎么够呢?” 顾以深一点都不想留在川跃国当驸马,他只想将牧沁林娶回朝远国相亲相爱,免得她在这里老被当成“怪胎”,娶走牧沁林是显庆皇帝他们“算计”他的代价哦! “顾大人,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显庆皇帝有点恼羞成怒,两国联姻从筹备到婚礼完成,至少得要大半年时间,顾以深该不会想趁机拖延时间好溜之大吉吧? “请皇上放心,我一定会对沁林公主负责,娶她为妻的。”顾以深郑重承诺,“只是我要娶川跃国得长公主,无论如何都要先禀明我国圣上,免得他日我带沁林公主回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你要带沁林会朝远国?” 显庆皇帝终于听出他话中的重点了,那他盖公主府要给谁住啊? “我是家中独子,当然要娶妻回家。”顾以深好脾气地解释。 虽然能够将女儿嫁掉了却一桩心事,让他很欣慰,可是要将女儿嫁到国外,一年半载也见不上一次面,宠女儿宠到女儿嫁不出去的显庆皇帝,开始犹豫了。 “我拒嫁!我反对!我不要嫁!” 看着父皇“逼婚”,顾以深不做反抗地答应婚事,让牧沁林莫名地感觉郁闷,憋了许久,终于趁父皇踌躇深思的空当发表自己的看法。 “沁林,你不想嫁顾以深?” 一听好不容易谈成的婚事被女儿一口否决,显庆皇帝不悦地瞪着老是扯后腿的牧沁林,不嫁干嘛要跟顾以深滚床单啊? 她难道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节吗? 他的公主女儿怎么可以如此没有“礼义廉耻”呢? 难怪沅尚书敢骑到他头上,对公主们的行为指指点点,他好像真的没有教好公主。 “父皇,以深没有任何责任,您不要逼婚。” 牧沁林偷偷地瞄着身旁的顾以深,不懂他为何突然敛起笑容,但她觉得她有义务解释清楚“误会”,顾以深都那么体贴地让她吃了,可不能再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情。 “是儿臣骗以深入宫,利用手段吃了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儿臣的过错,父皇不应该借机逼迫以深娶儿臣。” 是她垂涎顾以深魂魄的美味,才会听姬羽风的建议将他弄进宫,然后将他吃干抹净,满足了肚里的馋虫。不管怎么说,顾以深都是受害者,父皇在怎么可以趁机威胁顾以深娶她呢? 牧沁林的实话实说,让满座哗然。 第九章 仪凤皇后再次为自己的“教女无方”感到无地自容,有此前车之鉴,她一定得教好其他三个公主,免得又做出这般“不知羞耻”的事来。 延霖太子对牧沁林是大大的刮目相看,本以为她与男人绝缘,没想到她这么猛,直接就将顾以深“拆吃入腹”,真人不露相啦! 顾以深则是皮笑肉不笑地斜睨着牧沁林,她还真是敢说啊? “什么?你吃了顾以深?”显庆皇帝讶然,声音不由地扬高,“牧沁林,你是个女孩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啊?” 绝望,显庆皇帝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他“处心积虑”地想要将女儿嫁掉,没想到最后坏他好事的也是他的宝贝女儿! 苍天啊,原来是他的女儿毁了人家的清白,这让他如何“嫁祸”啊? “总之,是儿臣鬼迷心窍做了错事,请父皇不要责怪以深逼他负责,要罚就罚儿臣吧!”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太垂涎顾以深活生生的魂魄,才会落得当场被“活逮”的下场,只是这“现世报”来的未免太快了吧? 不过,即便如此,牧泌林一点都不后悔,反正她已经彻彻底底地尝了顾以深的味道,就算被父皇罚去扫大街示众她也无怨无悔。 “牧泌林,朕快被你气死了!”显庆皇帝瞪着扯他后腿的牧泌林,咬牙切齿地吼出一声。 凭他的英明神武,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呆头呆脑的女儿呢? 真是家门不幸,皇室之耻啊! 她也不想想,以她的“恶名昭彰”,在川沃国已经找不到愿意娶她的男人了,她有什么资格喊不嫁呢? 况且论品行、样貌、气度、风采,顾以深都是一等一的好,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对象,愿意负起责任娶她为妻,她装什么潇洒,拿什么翘啊? “父皇,如果您非要砍个脑袋才能消气,那就砍儿臣的吧!” 一听父皇连名带姓地唤她,就说明他是真的动气了,所以牧泌林大义凛然扛起责任。 “牧泌林……” 闻言,显庆皇帝差点吐血,她如此维护顾以深,还大言不惭地说不要嫁他,在搞什么鬼啊? “皇上,请息怒。”仪风皇后不敢苟同地瞥了牧泌林一眼,温柔地抚拍着显庆皇帝的背,让他顺气点,免得真被气坏身体。 “父皇,您先别气恼,泌凛是一时糊涂,才会有此反应!”延霖太子也上前帮忙安抚显庆皇帝的情绪。 牧泌林果真是那些鬼东西混久了,才会这么不懂人情世故……他突然深深地同情起顾以深,要跟怪胎谈情说爱不容易呀! “皇上,请让我跟泌林单独谈一谈。”顾以深以“不可救药”的眼神觑了牧泌林一眼,然后恭敬地对显庆皇帝道:“或许是因为两国国情不同,所以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认知差异,需要好好地沟通一下,保证结果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不择手段地将他吃干抹净,还敢不对他负责,反驳显庆皇帝的联姻安排,牧泌林真是好大的狗胆呀! 哼,这笔帐,他会跟她算清楚,她想赖也赖不掉的! 显庆皇帝深深地吸了吸气,因牧泌林而汹涌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然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顾以深:他的眼神坚定,表情笃定,好像认定能够搞定泌林,娶泌林的意愿并未打消,似乎对泌林的“不嫁”颇为恼火…… “好,朕准了!只是结果若不是朕想要的,你们就等着掉脑袋!” 哼,不成婚便成仁! 显庆皇帝撂下狠话,与仪凤皇后、延霖太子一起离开韶春宫,顺便吩咐宫女春晓,如果顾以深和牧泌林敢趁机再“鬼混”的话,立刻上报,他会打断他们的狗腿! “以深,在父皇面前,你干嘛不将误会解释清楚呢?” 牧泌林略带埋怨的目光落在顾以深气定神闲的脸上,从头到尾都一副任由着父皇“搓圆捏扁”的顺从样,他一点都不懂得反抗吗? “泌林,你现在应该很饿吧?” 顾以深答非所问,不急着跟她“摊牌”,意味深远地注视着为他“抱不平”的牧泌林,她似乎一直都在状况外,明眼人都不会觉得他和她滚床单是种“误会”吧? “咕噜……咕噜……” 牧泌林的肚子非常给顾以深面子地叫起来,她之前忙着吞食顾以深,喂饱心底的馋虫,体力消耗过大,错过了晚膳又睡眠不足起来“受审”。这样折腾大半天下来,前胸已经贴着后背,五脏庙开始“造反”了。 “春晓,你去御膳房弄些吃的过来,我快饿死了。”牧泌林抚着干扁的肚子,瞥了眼顾以深,补充道:“以深的份也要准备。” “是的,公主,奴婢这就去准备,请公主和顾大人稍等片刻。” 春晓想起显庆皇帝临走前的吩咐,不放心的视线在牧泌林和顾以深之间来回,以他们现在错过晚膳的肚子来看,应该没有力气“鬼混”吧? 于是,春晓急匆匆地前去御膳房,偌大的韶春宫只剩下顾以深和牧泌林。 顾以深自然而然地牵着牧泌林在食案边做好,案上备着温茶和瓜果糕点,看来春晓这个小婢伺候牧泌林还是满用心的。 “看你饿成这样,先吃点东西垫垫吧!” 他喧宾夺主似的为牧泌林张罗,斟好茶水,挑了块适合膳前食用的山楂片糕,递给牧泌林,微笑地望着她略显疲惫的面容。 “谢谢。” 牧泌林软绵绵地瘫在案边,不甚优雅地饮了杯清茶,全身感觉一阵舒坦,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吃起山楂片糕,有些诡异地瞄着身旁的顾以深,精神奕奕的笑脸上,看不到一丝的疲倦和饥困。 “以深,你不饿吗?” 奇怪,她明明“吃了”他的魂魄,按理说应该伤到一些精气才对啊!可是,身为“食材”被吃的她,反而四肢百骸酸疼得好像骨头散架了……难道这也是活生生的现世报? “你这么一说,我发现我也饿了。” 顾以深目光深幽地盯着牧泌林咬着山楂片糕一张一合的嘴,娇艳如花瓣的红唇,衬着诱人开胃的山楂片糕,顿时勾起他的食欲。他口中津液涌现,让他不由地伸舌舔了舔唇,有热气从腹间窜上来。 “现在吃晚膳,御膳房要重新准备会比较慢点,你也先吃点山楂片糕填填肚子吧!” 牧泌林觉得不好意思,之前她只顾着垂涎顾以深,倒没注意到他的肚子。 “我,想吃你……”顾以深慢慢地倾近牧泌林,盯着她唇间的山楂片糕,不由地吞了吞口水,“你的山楂片糕。” 话尾消失在牧泌林的口中,吻着她红艳的唇,灵巧的舌撬开了她的贝齿,卷走了她齿间的山楂片糕,佐着她的甜蜜,品尝着酸盼甜甜令人胃口大开的山楂片糕,人间美味啦! “这是我吃过最可口的山楂片糕,唇齿留香,余味不散,好吃极了。” 顾以深在牧泌林的吻中吃完了山楂片糕,意犹未尽地离开她更加娇艳迷人的唇,不敢深入地跟她唇舌交缠,毕竟干柴烈火,很容易一发不可收拾的。 而且显庆皇帝不久前刚刚发飙,他也不好“火上加油”将正事给忘记。 “你吃了我的山楂片糕……” 牧泌林语气有些虚弱地抗议,愣愣地望着从她口中偷走山楂片糕的顾以深,想到他以那种“相濡以沫”的方式吃着她吃过的东西,双颊没有来滴冒出一阵热气。这种“分食”经验她从未有过,虽然跟之前“吃嘴”一样是嘴对嘴,但又不一样,因为她的舌头还没来得及跟他的舌头“打招呼”,他就放开她了。 这种“半途而废”的感觉让她很不爽,明明已经餍足的心底馋虫又被他勾了出来,好想狠狠地咬回他的唇,将那未尽的滋味尝个透。 “我也要吃。” 牧泌林盯着顾以深抿了抿唇,下一瞬,她捏起一片山楂片糕塞进他唇间,在他惊愕之际,送上自己的香唇堵住他的嘴,学他的样子品尝最美味的山楂片糕。 真是热情可爱又天真单纯的小女人啊! 顾以深环抱着牧泌林,由着她将他的嘴当“食盘”,盛着她的山楂片糕供她享用,乐得他接受她笨拙又粗鲁的吻,小心翼翼地回应着她,可不敢跟她一样的热情,那肯定会失控的。 只是他很好奇,显庆皇帝和仪凤皇后是怎么将他们娇滴滴的长公主,养成现在这样毫无女人自觉的无邪又浪漫? 难道他们将女儿当尼姑养,一点都没有告知她们男女之事吗? 不过,顾以深非常爱牧泌林这种不受世俗影响的主动和热情,更喜爱她的“好学”和“贪吃”。 “公主,顾大人……你们……你们……” 提着食盒回来的春晓,被韶春宫内香艳热辣的拥吻惊得瞠目结舌。 牧泌林几乎整个人都巴到顾以深身上,搂着他的颈项,专心地啃舔着他的唇瓣,一脸沉迷与陶醉,平日的淡然与沉静完全被热情取代。 顾以深甘之如饴,由着牧泌林对他“施暴”,蹂躏他的唇,她那样粗鲁野蛮的吻,看得春晓脸红心跳,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的主子对男人如此饥渴,难怪皇上要她盯紧点。 对了,皇上临走时特别交代要防着他们“鬼混”……哦,天啦,皇上才走没多久,他们怎么一点都不收敛呢? “你们……不可以这样……若是皇上知道了……会很生气……” 而她可能因为“监督主子不力”,被砍了脑袋的!呜呜,她可不想这么早死呀! 春晓颤巍巍地抱着食盒扑跪在食案前,顾不得非礼勿视,只希望他们赶快分开,在敏感时期自律点,不要折磨她这个可怜的小宫女了。 佐着顾以深的唇,津津有味吃着山楂片糕的牧泌林,有些不悦地瞟了眼出声打扰她的春晓,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顾以深被她咬红的嘴。 “春晓,你哭丧着脸干嘛?”牧泌林侵吞吞地回到案边坐好。 顾以深似笑非笑地看着不明所以的牧泌林和面红耳赤的春晓,可怜的小宫女,又让她看到他和泌林“鬼混”的模样,希望她的心脏够强,别吓坏了。 “公主,皇上今晚已经怒气冲天,你就别再乱来,好好用膳,免得我的三魂七魄迟早会被你吓跑的。”春晓一边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摆到食案,一边有些哀怨地恳求。 “春晓,我又没有对你的三魂七魄动手动脚,你担心什么?”牧泌林盯着春晓好一会儿,不大明白她的话中之意,“况且父皇生气,跟我用膳有什么关系呢?” “公主……”春晓无力地望着完全不知悔改的牧泌林,难道是他的话太委婉了,所以公主听不懂吗? 公主和顾大人不久前才被皇上捉奸在床,连皇后和太子都跑来围观,普通人遇到这种事肯定会羞愧得无法见人才对,可是为什么公主一点都不紧张,反而若无其事地继续跟顾大人站在一起呢? 呜呜,难道因为她是小小的宫女,所以无法理解这些大人物的做法吗? 顾以深对春晓致以深深的同情,她跟牧泌林之间的交谈,根本是鸡同鸭讲。 “春晓,我和公主会好好用膳,不会再乱来,让你为难了。”顾以深好心出面给春晓想要的承诺,免得受不了“刺激”,真去跟显庆皇帝上报,那就麻烦了。“我们待会儿有要事商量,你先退下吧!” 有要事商量? 不会又是那种事吧? 第十章 春晓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听话地退出韶春宫,不过,她不敢回房休息,守在门外以防皇上突击检查。 “泌林,你为什么不嫁给我?” 顾以深果真安安分分地跟牧泌林用晚膳,等她吃得差不多之时,直截了当问出他向显庆皇帝保证要解决的问题。 “啥?”牧泌林一时反应不过来,筷子咬在嘴里,一双清澈大眼直盯着他瞧。 “你父皇让我们成亲,你为什么要拒绝呢?”顾以深好脾气地解释来龙去脉,“只是觉得不是我的错,不需要我负责,才不要嫁吗?” 他可是一点都不感激她的“深明大义”呢! “哦,你说这事啊!”牧泌林终于知道他将话题转回了最初的“争议”,不以为然地撇下嘴,“父皇是在强人所难,你又不是父皇的臣子,不用对他言听计从啦!” “你觉得我是勉为其难吗?” 顾以深正色,他看起来像是那种被威胁就妥协的人吗?她真的太不会察颜观色了。 “以深,你是唯一跟我聊得来的男人,与我合得来的朋友。” 牧泌林放下筷子横摆,已经没有继续进食的兴致了,对上顾以深严肃的面容,她不由地正襟危坐,认真地解释自己的理由。 “在川沃国,我是四个怪胎公主之最,除了父皇和皇兄,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排斥我们,不会有人想娶我们几个一声名狼藉的公主。所以,我不想因为父皇的逼迫,害你娶个怪胎公主而被天下人耻笑。娶我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我也不觉得有嫁你的必要,当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的老公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在这件事中,你是被我算计的受害者,父皇不能以权谋进行逼婚,这对你不公平,我觉得你应该回国去娶正常的千金小姐,要坚持自己的原则,不能随意妥协。” 不知为何,想到他最终会娶正常的千金小姐为妻,胸口骤然发闷,或许是因为他要回国娶妻,她就再也见不到这个朋友,所以才会觉得郁闷吧? 受害者? 牧泌林果然搞不清楚“食欲”和“情欲”,对闺房之事无知得让顾以深想掬把同情泪,她真的很“单蠢”耶! 至于她说娶“怪胎公主”会被天下人耻笑,真的是她多虑了,他一点都不在意好不好! 还有,她竟然鼓励他去娶正常千金小姐,这种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念头,必须好好教训才行。 哼,他会让她知道他是多么坚持原则,只要他认定的人想跑都跑不掉,只要他想要做的事情,谁也不能让他放弃的! “泌林,你知道我们在浴池里所做之事,意味着什么吗?” 顾以深懒得去反驳牧泌林的“奇思妙想”,反而表情沉重地提起“鸳鸯浴”的事情,他要让她明白那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闻言,牧泌林的脑海里随即浮现出那时神魂颠倒的情景,回忆起那种欲仙欲死的愉悦感,身体诡异地发热起来。 “意味着你的魂魄被我吃了吗?” 顾以深敛起笑容的凝重样让牧泌林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猜测。 她是第一次“食用”活人的魂魄,没有经验可参考,而且过程和姬羽风所说的也不同,难道她失败了吗? 她果然是个笨蛋! 顾以深差点失笑,难以置信地看着牧泌林摇头,她今年二十岁,但和十二岁的女孩一样不懂人事,不知道该为她“晚热”悲哀,还是为她的“纯真”喝彩? 二十岁,对一般女人来说早已为人妻,是她们绽放自身光彩最绚烂的年龄。褪去了少女的懵懂与青涩,经过人事之后,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随之蜕变,愈加成熟,愈能散发属于自己的风情和美丽,迷得男人晕头转向。 二十岁的其他女人,早已“心花怒放”,开枝散叶。 二十岁的食魂公主,却是“含苞待放”,孤家寡人。 “泌林,你不仅仅是吃掉我的魂魄。” 顾以深缓缓地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因他的话显得有些“做贼心虚”的牧泌林,既然她长到二十岁高龄还如此无知,那就别怪他耍手段逗弄她了。 “你还毁了我的清白。” “你的清白?”牧泌林愣住,傻傻地反问,“我怎么毁了你的清白?” 亏她问的出口,真是好问题! “你看——”顾以深缓缓地拉开衣襟,露出的白皙劲瘦胸口,上头留有斑斑可疑的红痕和一两条激 情留下的抓痕,“这些是你对我下手的痕迹。” 不会吧? 她下手居然那么重,将他“清白”的身体弄出这么多伤痕来,难怪他说她毁了他的“清白”。 牧泌林目不转睛地盯着顾以深敞开的胸膛,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手更不自禁地伸出去,轻轻地抚摸那些红痕和抓痕,想起在浴池中热血沸腾的情景,姣美的面颊浮起淡淡的绯云。 她的空虚被填满之时,他和她仿佛成了一体,她的身体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包容着他的热烈。难以言语的兴奋和愉悦在她的四肢百骸间蔓延,让她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只能紧紧地抓住他火热的身体。 “那,你要我补偿你吗?” 牧泌林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手仍然覆在顾以深的胸膛,温热的触感让她舍不得移开,着迷地抚摸着,不明所以地口看舌燥起来。 “嗯,你得补偿我。” 牧泌林大胆的手让顾以深倒抽一口气,她无意识的抚动简直就是对他的调情,再任由她的手放肆下去,他会将她推倒在食案上乱来的。 顾以深抓住了牧泌林不安分的手,长而宽的袖子滑到她的手肘,露出了藕白的手臂,上面也有斑斑红痕,那是他留在她身上的激 情吻痕。她大概会被他“咬”了几口吧? “我们国家对男人的清白很在意,如果男人被‘吃’掉清白还被甩掉不能成亲,那样才会被耻笑,而且这辈子估计也娶不到娘子了。” “真的吗?我不是故意毁你清白的,当时完全是无意识的。” 牧泌林咋舌,他们国家对男人的“清白”要求得真严格,难怪顾以深全身都如此白白净净的。 “以深,对不起,那我该怎么补偿你呢?” “你要对我负责,跟我成亲,让我别成为天下男人的笑柄。” 就算不扯“清白”的事情,他被她吃干抹净后,却无法娶到佳人,这事情传出去也够他丢人现眼了。 “我会负责的,可是,你娶我会被其他男人耻笑……”牧泌林有些慌了,终于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我不嫁,你也会被天下男人耻笑……怎么娶不娶你都会被耻笑啊?” “虽然都会被耻笑,但你不嫁,我还可能被你父皇砍了脑袋哦!”顾以深拉起她的腹部,额抵着她的额,用充满煽动的声音蛊惑着,“而且,你吃我魂魄的时候,我的小魂魄可能跑进你的肚子,我们不成亲的话,真的会闹出人命的。” 二十岁的身体成熟健康,极易受孕,他们“鬼混”之时又没做任何防备,事后依然耳鬓厮磨,说不定真有小宝贝偷偷地在她肚子里安家呢! 她如果不嫁顾以深,好像真的会闹出人命。 牧泌林被顾以深的“危言耸听”弄得心惶惶,她完全没想到她一时“贪吃”会闹出这么难以收场的后果,她一点都不希望顾以深因此有性命之忧的! 牧泌林霍地起身,信誓旦旦道:“以深,你放心,你不会有事,我这就去跟父皇说我要嫁你,越快越好!” 不待顾以深回应,牧泌林已迫不及待地冲出韶春宫,去跟显庆皇帝报告“好消息”。 顾以深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漾起得逞的奸笑,忍俊不禁地摇头,他的新娘子真的很“单蠢”。 “公主,请留步啊!” 春晓扑倒在地,死命地拽着牧泌林的裙摆不放,奋不顾身地阻止她出宫。 “春晓,你放手啦!” 牧泌林嘴角抽动,向来淡然从容的面孔早就皱成一团,恼火地瞪着阻挡她的贴身婢女。 她的手忍不住移到腰间垂挂的葫芦,有股冲动想将葫芦砸向春晓愚忠又固执的脑袋。 三天! 她整整失去自由三天,标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宫闺秀典范,逼得她无法离开韶春宫一步,这是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为什么二十年来一直为所欲为的她居然有“宫禁”呢? 牧泌林至今无法理解,就因为那晚她不顾一切冲到父皇面前,郑重其事地宣布她要嫁顾以深,之后所有人对她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贯宠爱她,纵然她到无法无天的父皇母后,竟然开始限制她的行动,并对她的癖好表达了看法,希望她心正视自己是长公主的事实,给未来的夫家留点探听的空间。 “皇后有令,在公主未达到女官要求之前,不准公主离宫。”春晓放开拽着的衣角,转而抱紧牧泌林的大腿,可怜兮兮地仰望着想外出的主子,苦口婆心道:“皇上也下旨,让公主好好地待在宫中修生养性,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样我行我素了。奴婢如果放手让公主离开,皇上会砍了奴婢的脑袋,请公主体谅奴婢的难处啊!” 呜呜……我好想有个知书达理、优雅文静又温柔体贴的主子,这样就不用这么命苦了。只可惜,即使皇宫里的四个公主随她挑,她的命也不会好点的,全都是令人头疼的主子。 显庆皇帝担心好不容易“算计”到手的准驸马在深思熟虑后会悔婚,于是,先迫不及待地拟了国书送往朝远国告知,接着天天将顾以深召进宫,与一群为长公主婚讯而心情异常汹涌澎湃的大臣们,共同商讨两国联姻之事,确定相关婚礼事宜,不让顾以深有时间静心“胡思乱想”。 另一方面,仪凤皇后担心女儿远嫁到朝远国,行为举止太诡异会让婆家“颜面无光”,惹来太多非议笑言。她不想女儿丢脸丢到国外去,于是找女官商量,快速拟定一套“新娘课程”,来特训牧泌林这个准嫁娘。 仪凤皇后想让牧泌林在最短的时间内,明白世俗的三从四德、温良恭俭,教她为妻之道,免得被休妻,引发两国大战生灵涂炭,那就罪孽深重了。 于是,女官抱着《列女传》、《女驯》、《女戒》、《诫诸女及妇》、《女孝经》、《戒公主》、《妇德四箴》等“女教”省点,踌躇满志地来韶春宫,她誓言要将牧泌林在最短的时间内,改造成品行超凡人圣,保证远嫁他国也会让婆家满意的好公主! 她将这些“女教”圣典堆到牧泌林面前,要她熟读渗透,明白三从四德的精髓,以此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远离那些她热爱的怪力乱神之事,保持她心性的纯净,才不易被邪神入侵。 那些书对牧泌林来说完全是天书,书中限制女人的条条框框,简直就是对女人的摧残,更难以置信有女人竟然以成为那样的“圣人”为荣。 牧泌林以行动抗议,坚决不读这些与她认知差异悬殊的古人言论,拒绝女官的摧残。 “所谓贞烈之妇,可分为贞妇、节妇、烈妇。”女官见牧泌林不肯自己翻书,只好亲自执鞭教导,为她解释,“贞妇是指从一而终,坚守贞操;节妇是指为正道有所坚持;烈妇是指女子为守身全节或为殉身而自杀或被杀。” 见鬼了!这样连命都不要的“贞烈”有什么好推崇的啊? “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 女官讲完一本,换一本继续,要将这些观念——灌输给“自由”了二十年的长公主,她认为就是因为公主们从小不学这些“女教”圣典,所以才会老大嫁不出去,成为全国的笑柄。 第十一章 这个夸张!为什么丈夫再娶就天经地义,女人再嫁就天地不容呢? 牧泌林对女官所教导的内容不敢苟同,她的好友姬羽风就是专门帮人家离婚的,那些拥有“放妻书”的女人再嫁反而过得更幸福呢! 牧泌林觉得再听女官“胡说八道”下去,她肯定会神经错乱,但女官是仪凤皇后派来的,她又不能赶走。 于是,她只好设法躲着她、避着她,可惜宫女春晓是仪凤皇后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女官的帮手,总能拖着她出来接受女官的教育。 好不容易熬到房晚,女官的课程告一段落,先行去回报仪凤皇后,关于长公主的“朽木不可雕”和“不配合”够她好好禀报了。 牧泌林担心仪凤皇后会亲自过来逼她将那些枯燥的“女教”圣典读透,就想趁机离开韶春宫出去透透气,再憋在韶春宫学那些“歪言邪论”,她一定会被洗脑成傻瓜的! 然而春晓这个大叛徒! 牧泌林怒视死皮赖脸抱着她大腿装可怜的春晓,从怀中取出一张符,威胁道:“春晓,你再阻拦我的话,别怪我将你封印,让你见鬼哦!” “公主,别……”春晓心惶地咽了下口水,态度有些妥协,“女官说皇后晚上会来检查公主这几天的所学,公主想去哪儿呢?奴婢陪你,在皇后来之前我们就回来好不好?” 好大的狗胆,居然敢跟她讨价还价,到底谁是主子啊? “不好!”牧泌林直截了当地拒绝,就是因为母后要来,她才想落跑,“我想出宫,不用你陪!” “不可以的公主,皇上皇后都要公主好好待在宫里修身养性,乖乖待嫁,公主不能再出去跟那些看不见的东西鬼混了。” 春晓不依,抱着牧泌林大腿的双手收紧,好不容易她的主子有人愿意娶,春晓当然是全方位配合女官来改造她。 这次连皇上皇后都打定主意不让公主乱来,她这个小小的宫女一定要做好第一道防线,绝对不能再让公主为所欲为了! 果真是反了! “春晓……” 牧泌林无语地盯着抱着她大腿,让她不能移动的春晓,头疼地扶着额,她真的不想“杀生”,别逼她使用摄魂符行不行? “泌林,你们这是在干嘛?” 当牧泌林准备再背负一个“欺压宫女”的罪名,缓缓地将手中的摄魂符往春晓脑袋上贴时,顾以深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 这三天,顾以深一直都在跟显庆皇帝和他的一帮大臣商谈两国联姻之事,谁让他既是新郎又是使臣,大事小事他都得过问。 这会儿他终于空下时间来韶春宫,比起他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他想身为准嫁娘的牧泌林应该清闲得可以跟孤魂野鬼玩捉迷藏吧? 结果,他一进韶春宫的院子,就看到牧泌林和春晓两主仆在门后拉拉扯扯,不知道在演哪出戏? “以深,你来啦!” 闻言,牧泌林回过头,嘴角不由地上扬,可一想到她被限制行动,此刻被春晓黏上,跟他有关,脸就垮了下来。 “不喜欢我来吗?”顾以深不明所以地看着牧泌林忽喜忽怨的脸,眼角余光瞄到她手中的符,笑道:“你将你的侍女当妖魔鬼怪驱赶吗?” “她不让我出宫!”牧泌林扯了扯嘴角,不悦地撇了眼春晓,“我已经被关在韶春宫整整三天了。” “听起来很可怜的样子。”顾以深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安抚著难得会像普通姑娘一样闹脾气的牧泌林,示意巴着她腿的春晓放手,“来,我们坐下来聊聊,你有什么不满困扰尽管对我说,我来帮你解决。” “你真的能解决我的问题吗?” 牧泌林有些狐疑,见春晓这只蜗牛不再死黏着她,她随手收起摄魂符。 “泌林,从我们认识以来,我有让你失望过吗?”顾以深反问,一边牵着牧泌林回到案旁做好,一边吩咐担心他拐牧泌林出宫的春晓,“春晓,天都要暗了,皇上特许我留下来陪公主一起用晚膳,你放心地去准备,我和公主不会跑掉的。” 得到顾以深的保证,春晓这才安心地离开韶春宫。 “以深,我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嫁给你?”牧泌林知道顾以深从没有让她失望过,但她真的不想整天待在宫里。 “呃?”顾以深愣了下,话题转得太厉害,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暂时不要嫁给你,就可以继续理所当然地出宫陪你游山玩水当赔罪,这样不是很好吗 ?” 牧泌林充满希冀地望着顾以深,早知道会弄成现在这般不自在,她宁愿没对他的魂魄垂涎过,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终于明白这小妮子在打什么主意。 “等我们成亲后,你依然可以陪我游山玩水。”顾以深为她倒了杯茶,三日不见,她烦躁许多,“当然,以后我也可以陪你游山玩水。” “可是我现在不想被困在宫里。”牧泌林郁闷地皱着眉头,想起女官一本正经的古板样,她就头疼,“更不想跟女官学什么三从四德当贞节烈妇,我只是答应嫁给你,为什么要被关在宫里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看她一脸的纠结愤懑样,就知道对“三从四德、贞节烈妇”有多么的不以为然。 “泌林,是谁让你学这些的?” 顾以深含笑听着她抱怨,他可一点都不想她被那些世俗的观念“污染”,那样守规矩的牧泌林会多么无趣啊? “母后,她让女官来韶春宫教我,晚上要过来检验我学习的成果呢!” 牧泌林委屈地嘟了嘟嘴,母后以前明明对她她都是“放任自由”的,父皇也让她“随心所欲”地过她自己的生活,就算成了嫁不出去的二十岁老公主,父皇和母后也不曾对她的“我行我素”提出意见。 “你非常不喜欢,对吧?” 顾以深伸手轻揉她揪紧的眉头,看来这三天她一点都不轻松,她的性子放任自由惯了,被逼着去学那些对她来说枯燥又不可理喻的东西,身心是备受摧残啊! “莫名其妙的东西,我当然不会喜欢。” 牧泌林的眉头在顾以深温热指腹的揉压下慢慢地舒缓开,于是,将心底的不以为然一股脑儿地倒出来,排斥女官传授的观念。 “女官说的那些‘女教圣典’,完全将女人当圣人看,一切以丈夫为天,丈夫再娶是天经地义,妻子三心二意就要休弃,不嗔、不怒、不喜、不悲,丈夫死了还要跟着殉身才值得称赞……女官说这些都是为妻之道,我要嫁人就要学习,才能讨丈夫开心,如果嫁人这么麻烦,那我永远都不要嫁了!” 难怪皇宫中会有那么多怨魂,原来都是嫁得不开心,得不到皇上的宠爱,死后还要成为孤魂野鬼徘徊在人间不能解脱,太惨了,也害她从小为她们疲于奔命。 不嫁? 那还得了,他可不想成为随时都可能被未婚妻抛弃的可怜男人。 “果真是莫名其妙的东西。”愤愤不平的牧泌林让顾以深失笑,赞同地点头附和她的话,“你完全不需要学那些东西。” 反正顾家那个跟“三从四德”完全没关系,热爱当贼的千金小姐,都能惊掉众人下巴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与她相比,牧泌林只是癖好特别一点,即使不学那些世俗礼教,也能成为比他怪物妹妹更为合格的人妻。 “真的可以不用学吗?”顾以深的支持让牧泌林心中的不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果然是最了解她的人,“但这是母后第一次对我提要求,不学母后会伤心的。” 唉,她想终于自己的本性,可又不想忤逆母后的期望,真是忠孝两难全啊! “你放心,我会写封信,你将它交给仪凤皇后,保证她看过之后,不会再逼你学不喜欢的东西。”顾以深缓缓地靠近牧泌林,捧起她的脸,笑眯眯道:“所谓为妻之道,我会亲自教你,不需要麻烦女官了。” 他俊雅的面容上总会漾着让她安心信任的笑容,当笑意在他眼中加深,她的心就会痒起来,不由自主地想要更亲近他……何况,三天没见,她真的很想念他的“味道”。 “好,我就跟你学。”牧泌林眨了眨眼睛,面对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急切道:“你要怎么教我呢?” “首先,我们从‘吻’开始。”顾以深毫不客气地覆上她娇美如花瓣的唇,啄着她的唇,解释道:“记住,这不叫‘吃嘴’,而是亲嘴、亲吻,这是专属于我们两人之间的亲密哦!” 然后,他仿佛春风化雨,温柔的吻着她,甜蜜着彼此的心。 他耐心地引导着她与他唇舌追逐缠绵,让热情自然而然地在他们的唇间升温,体会着亲吻的乐趣,愉悦着彼此的心。 准备好晚膳回来的春晓,又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愁云惨雾将她团团围绕,深刻地感受到她家主子这三天的课,根本是白上了。 顾以深留给母后看的信果然有用,第二条禁令就被解除,不但不用再上女官的课,还能毫无阻碍地出宫,驱魔打怪都随她的便。 一恢复自由,她第一件事就去找姬羽风,向她报告“吃顾以深”的心得,听听她的评价,她应该做得很不错吧? “笨蛋,你被骗了,男人不需要清白这玩意的!” 姬羽风直接指着牧泌林的脑袋摇头,男人会在乎清白,猪都能上天飞了,她以为花楼是开着给男人买花回家种的吗? “大皇姐,你真的太单纯了。”刚好在姬羽风家做客的二公主牧涵林,难以置信地盯着她无知到极点的姐姐,“如果他二十六岁还保有清白,才会被全天下的男人耻笑呢!” “你们是说以深在骗我吗?” 牧泌林的脸色有些发白,顾以深对她那么好,不但主动献上自己的魂魄让她大快朵颐,而且在父皇面前也极力维护她,又帮她解决了母后那边的问题,她不相信顾以深会骗她。 “顾以深关于清白的说词完全是胡扯,这只能怪你在这方面太迟钝了。” 姬羽风当初建议牧泌林去“吃”顾以深时,就是算定了顾以深被她这么一撩拨肯定会变成色狼将她吃干抹净的,但她没想到他们两个肆无忌惮到被皇上皇后捉奸在床,当场逼婚,还逼成功了! 啧啧,没有在现场真的太可惜了。 不过,姬羽风倒非常欣赏顾以深的手段,抓准了牧泌林对男女之事的无知,成功地糊弄了她,让她心甘情愿地嫁他,就怕不赶快嫁会害了他。 “他骗我……”显然,牧泌林备受打击,满脑子都是被骗的失望,闷闷地问:“羽风的意思是,我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他的清白嫁他,对吧?” “大皇姐,那个顾以深似乎很精明狡诈,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嫁给他的话,以后一定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热衷进出风月场所的牧涵林,自认非常了解男人,无比同情地看着被糊弄了还完全不自知的姐姐。更难以置信她竟然会听姬羽风的话,“吃”了顾以深,被父皇母后捉奸在床还能冷静到那种程度,真不知道该嘲笑她没神经的大胆,还是佩服她临危不乱的镇静呢? “泌林,你喜欢顾以深吗?”姬羽风没理会牧涵林的捣乱,不答反问牧泌林。 她可以百分百确定顾以深是喜欢牧泌林的,如果不喜欢,不会那么纵容她对他为所欲为。以牧泌林的恶名,不喜欢她的男人,不会那人纵容她对他为所欲为。以牧泌林的恶名,不喜欢她的男人,只会对她退避三舍。 第十二章 只是,牧泌林明白自己对顾以深的感情吗? 虽然她是基于好玩才怂恿牧泌林“吃”了顾以深,但也是赌她对顾以深的“特别感情”,好将这个“老”公主嫁出去。 不过,她对顾以深若真的只是“纯食欲”的感情,那么这样糊涂地远嫁他国对她并不好。毕竟顾以深的身份也很显赫,如果他有一天嫌弃泌林没情趣,不懂珍惜而再纳妾,那牧泌林就惨啰! “喜欢?”牧泌林怔住,她理不清对顾以深的感觉,更不明白,“喜欢是怎样的心情呢?” 牧涵林在一旁翻白眼,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难怪她会被顾以深欺负了,还自认是自己的错,处处替他着想。 “你看到顾以深时,心情如何?想到他时,心里是啥滋味?见不到他时,又会怎样?” “看到他时会开心,想到他时心情也会很好。”牧泌林很老实地回答,“见不到他时,有时候会期待,有时候会烦躁,有时候会不安。” “那你会不会觉得顾以深在你眼里是最好看的男人?”姬羽风可以肯定牧泌林已经进入“恋爱”而不自知。 “他很俊雅。”牧泌林的脑海里随即浮现出顾以深微笑的面容,“我没有注意过其他男人,但我仍会觉得以深是最好看的。” 果然是情人眼中出西施。 “即使这样,你还是不懂。喜欢。是怎样的心情,对不对?”姬羽风不怀好意地盯着“当局者迷”的牧泌林。 既然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清白”,那就这样糊里糊涂嫁掉,有点太可惜了,也太便宜顾以深了。 “嗯。”牧泌林乖乖地点头,在这方面,她相信姬羽风和自己的妹妹牧涵林是权威的,毕竟她们对男人比较了解。 “那你要不要考虑冷静一下,不要这样冲动地嫁人,反正不会有人耻笑顾以深的清白毁在你手里的。” 姬羽风十分好心地建议,还不忘跟她分析时局利弊,让她脑袋能够更加清醒。 “你和顾以深是不同国家的人,彼此又不是很了解,你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顾以深,更不知道顾以深是否喜欢你。这样仓促而成的政治婚姻,如果没有以感情为基础是很难幸福的。你也知道我是专门帮女人脱离恶丈夫的魔爪,看多了这种没有感情的婚姻,你又是远嫁他国,到时候出事我都帮不了你呢!所以,趁现在还没有嫁,认真地考虑,反正我们几个都是男人们惧怕的对象,嫁得不好还不如不嫁呢!” “大皇姐,我支持羽风的看法,毕竟羽风可是婚姻专家哦!” 牧涵林忙不迭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她是觉得顾以深有些“无赖”,根本就是吃定“单纯”的姐姐,不能就这样让他得逞。 “我好好想想……” 牧泌林陷入了沉思,姬羽风说的非常有道理,如果不是为了“清白”,她为什么要嫁顾以深呢? 父皇: 儿臣经过深思熟虑,发现没有嫁顾以深的必要,希望能够解除婚姻。 在此之前,我先离宫冷静一段时日,顺便修行,勿念。 泌林留 御书房内,显庆皇帝正与顾以深讨论先行在川沃国宴客,再回朝远国拜堂的可行性,延霖太子柃着一纸牧泌林的留书进来,遗憾地打断了他们对联姻的憧憬。 “父皇,准妹夫,我不得不泼你们冷水,泌林离宫逃婚去了!” “逃婚?”显庆皇帝的声音不由地拔高,气急败坏地接过延霖太子手中的留书一看,差点吐血,“她中邪了吗?她有什么资格悔婚啊?” 可恶的不孝女! 亏皇帝老子步步为营为她“谋”得好女婿,千方百计地防着顾以深看透她的真面目悔婚不娶,没料到最后扯他后腿的依然是他的宝贝公主! 老太爷啊,他好不容易盼来有人愿意娶他的怪胎公主,为什么她就不懂得惜福呢? 凭顾以深的身世、样貌、品行、见识、能力、才学,丝毫不输他家桃花旺盛的太子,哪家的姑娘不想抢着嫁啊! 以牧泌林二十高龄仍旧待字闺中,能够瞎猫碰到死耗子获得顾以深的青睐,她该烧香拜佛才对,她有什么资本摆架子逃婚呢? 什么叫做没有嫁顾以深的必要?碰到她这样天天见鬼的食魂公主,想逃婚的人应该是顾以深好不好? 况且,所有该做和不该做的,她都跟顾以深做过了,连清白都毫不客气地送人家,现在竟然说不嫁! 天啦,她就不能有点贞操观念吗?她以为随随便便两个人滚滚床是不伤大雅的玩笑吗? 还说什么离宫冷静顺便修行? 她冷静个鬼呀!身为皇帝老子被她气得才想跳河冷静好不好? 他怎么会生出如此白痴的女儿呢?难道是被她那些古里古怪的修行弄笨的吗? “皇上,请息怒,公主应该只是一时糊涂。” 顾以深也瞄到显庆皇帝手里那短短几行字的留书,隐隐约约有火苗在他的眸中簇动,他皮笑肉不笑地握紧了拳,克制着怒火安抚激动的显庆皇帝。 上一次他为她留书给仪凤皇后表明态度,说他只想娶现在的牧泌林,如果他们任意改造她,就别怪他届时后悔不娶啰! 他为她解释宫禁还她自由,不想因婚事改变她的本性,只想让她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当她的准嫁娘,即使没事去跟鬼东西厮混他也不会阻止她的,瞧他对她多纵容呀! 结果,她有样学样留书给显庆皇帝,竟然是要解除婚约的! 他辛辛苦苦、任劳任怨地为他们的未来奋斗,应付显庆皇帝怕他悔婚的疑神疑鬼,还担心太忙冷落了她,每次都要跟显庆皇帝讨价还价才能去韶春宫看她,瞧她回报了什么? 留书逃婚!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这样做太伤他堂堂国舅爷的面子和翩翩贵公子的自尊! 没必要嫁他? 她当他是专门闯进姑娘闺房yin 乱的采花大盗吗? 她以为他没事就将自己洗干净送给别人吃吗? 她觉得他是条件差到娶不到老婆,才逼她嫁给他吗? 可恶,他都这么费尽心机宠着她、养着她的诡异癖好,她竟然还敢嫌弃他,真是越想越让人恼火! “她怎么可能一时糊涂?根本就是吃饱了撑着!”显庆皇帝咬牙切齿,一点都不想为女儿遮羞。 瞧瞧他的准女婿多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知书达理,即使被抛弃了依然风度十足地为不知好歹的她找借口,这让他更觉得愧对于他,他的公主真配不上如此优秀的夫婿啊! “皇上对她很失望吗?”他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人家会说她是怪胎了。 “怎么可能不失望呢?”养出这样的女儿,是家门不幸,皇室之耻,“以深,泌林不知轻重,做出这般没大脑的事情,身为她的父亲难辞其咎,朕很惭愧。” “皇上言重了。”顾以深微微眯起危险的眼睛,若有所思道:“或许是我做的不够好,才会让公主如此嫌弃。” “不,这完全是泌林的错。”见顾以深自责,显庆皇帝再次为牧泌林的所作所为汗颜,立刻命令没事过来泼冷水的延霖太子,“延霖,你出宫将泌林逮回来,别让她再丢人现眼了!” “皇上,既然公主要离宫修行,就由她去吧!”顾以深不以为然道,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呃?”延霖太子奇怪地看着未婚妻逃掉还一副从容不迫的顾以深,挑眉道:“可怜的准妹夫,你是不是气疯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将泌林抓回来狠狠惩罚她吗?” “是啊,你不想找回泌林吗?”显庆皇帝不由地紧张起来,有些忐忑地望着异常冷静的顾以深,“你不会想趁机解除婚约,真的成全泌林的心愿吧?” 老太爷啊!他真的只是想嫁女儿而已,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多的考验? “我不会解除婚约,也不会去找她,我要让她自己乖乖地回到我身边。”顾以深眼中闪烁着高深莫测的笑意,“然后,如皇上所愿,先在川沃国成亲宴客,回朝远国再拜堂完婚,皇上觉得怎样?” 她既然敢逃婚,那他就让她尝尝“非他不嫁”的滋味! “这样很好,朕会将婚礼办得热热闹闹的,让所有人都知道泌林嫁给了你,保证逃不掉的。”只要顾以深不悔婚,他绝对会全力配合他的决定。 “准妹夫,我大概知道泌林会躲在哪里,真的不去将她揪出来吗?”延霖太子好心提供情报,暗暗佩服顾以深的冷静。 他真是个怪人,竟然可以忍受泌林这样的“任性”,难怪也只有他敢娶泌林了。 “多谢太子好意。”顾以深微笑地摇头,“我只想‘请君入瓮’,希望皇上和太子能够协助我。” 协助他将牧泌林就地正法,他会让她知道抛弃未婚夫是多么不明智的愚蠢行为! 显庆皇帝和延霖太子相视一眼,决定支持顾以深“主持正义”给牧泌林好看。 牧泌林留书逃婚的第一天,听说显庆皇帝因此龙颜大怒,朝中大臣纷纷指责长公主娇纵妄为,破坏两国友好关系。 而身为当事者之一的朝远国使臣顾以深,未发表任何言论,目击者称他神色黯淡地接受事实,打击过大失魂落魄地回四海馆,闭门不见客。 “羽风,父皇很生气,会不会迁怒到顾以深啊?”躲在姬羽风家的牧泌林,听到这样的风声有些忐忑。 “你父皇应该是不得不放下身段去安慰顾以深,怎么会迁怒呢?”姬羽风完全不以为意,又不是想引起两国大战,显庆皇帝可不像牧泌林这么粗神经。 牧泌林留书逃婚的第二天,市井街坊、左邻右舍开始流传长公主恃宠而骄,蛮横无理地要解除婚约,纷纷质疑该事的真实性,因为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娶的长公主,怎么可能笨到自己悔婚呢? 于是,京城老百姓的目光投向被悔婚的顾以深,佩服地远涉千里来到川沃国娶食魂公主的勇气,同情他识人不清一片娶妻之心被狗咬了,可怜他大受刺激而病如山倒,对他致以十万分的祝福。 “羽风,我把顾以深气生病了,会不会做的太过分了?” 牧泌林开始忐忑难安,良心的谴责让她意识到自己的任性对顾以深造成多大的伤害。她开始后悔自己的“轻举妄动”,应该在留书悔婚前通知顾以深一声,她相信他会理解她的。 “泌林,我敢拍胸膛向你保证,顾以深绝对是装病的,你别听流言传来传去就信以为真了。” 姬羽风不以为然,顾以深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哪有这么容易被击垮呀?而且他得知牧泌林悔婚之后的反应太奇怪,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以他那么主动习惯掌控事实节奏的人,怎么可能任由牧泌林“逍遥法外”而毫无作为呢? “我觉得还是去看看他比较好。”牧泌林担心顾以深的身体,心情莫名地浮躁,“他可能真的刺激过大病倒了。” 所以他才没有气急败坏地出来找她算账,由着她解除婚约,好像他们已经是没关系的两个人……这样的认知,让牧泌林胸口发闷。 “泌林,我劝你不要去自投罗网。”姬羽风说着风凉话,“你看他都由着你悔婚离宫了,摆明不在意你。你这样贸然跑去找他,说不定会被嘲笑你没事玩离宫出走的把戏呢?” “不在意”三个字击中牧泌林心底最薄弱的部位,闷闷地听姬羽风的话,打消去看顾以深的念头。 第十三章 如果“清白”真如姬羽风她们所说对顾以深毫不重要,她不明白他为何想要跟她成亲? 她搞不清楚自己是否喜欢顾以深,所以才想暂时取消婚约沉淀一下对他的感觉,也想知道他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然而,顾以深都不来找她,她根本就无法确定他是否对她有感情。 牧泌林留书逃婚的第三天,勒川城内流传着顾以深所居的四海馆闹鬼,各种妖魔鬼怪肆无忌惮地出没,延霖太子特地请法力高深的法师前去做法,希望给生病的顾以深提供一个安静的养病环境,可惜成效甚微。 听说顾以深犯病体虚才引来恶鬼觊觎,备受骚扰,身体状况急转直下,据闻他的三魂七魄已经被各路鬼怪啃掉大半,性命危在旦夕。 朝中大臣开始担忧朝远国使臣顾以深若因长公主退婚而郁结成疾,最后命丧川沃国,恐怕会闹出严重外交事件,更可能因此引发两国大战。 牧泌林在清虚观修行,顺便净化葫芦中收集到的魂魄,听着观中道士谈论着四海馆闹鬼之事,对顾以深吸引鬼怪的本领进行了“专业”的分析,大家纷纷认为是顾以深的魂魄过于美味,才会诱惑那么多的妖魔鬼怪前往尝味。 顾以深魂魄的美味,食髓知味的牧泌林最为清楚,从她第一次见顾以深就知道他有多么会招惹鬼东西的本事了,所以她对顾以深三魂七魄被啃掉一半的传闻深信不疑。 “这根本是鬼扯,难道他是‘鬼迷’吗?”同行的姬羽风嗤之以鼻,毫不客气地反驳牧泌林的单纯,“如果鬼东西那么喜欢他的魂魄,早就将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哪会让他还有气息存在啊!” “但四海馆闹鬼确有其事,顾以深招鬼的本事,我也亲眼见过。”牧泌林忧心忡忡,“羽风,他可能真被鬼东西整惨了。” “我从皇兄那边得知父皇派御医亲自为顾以深诊断,情况似乎真的很不乐观。”跟着一起来看牧泌林净化魂魄的牧涵林,若有所思地开口,“羽风,也许顾以深真的快不行了。” 好可怜的男人,说不定是大皇姐跟鬼东西结仇太多,所以他们都去找他报复了,该不回就这样被玩掉小命吧? “我仍认为这一切都是顾以深在玩把戏,目的在于将泌林骗回去。”姬羽风自有看法。 牧泌林留书逃婚之后发生的事情,真的太戏剧化了。让她不得不怀疑有人在幕后操控着事态的发展,并且摆明是“演”给牧泌林看的。 “不行,我一定得去看看顾以深。”牧泌林根本听不进姬羽风的话。 顾以深的魂魄是专属于她的美味,怎么可以让魑魅魍魉随意侵犯呢?她得去找那些鬼东西算账,竟然趁她不在身边吞噬顾以深的魂魄,她是绝对不会饶过他们的! 于是,牧泌林匆匆离开清虚观,赶去四海馆,她真的很在意顾以深,一点都不想他莫名其妙地被鬼东西夺取魂魄,丢了性命。 “泌林真是个大笨蛋。”姬羽风失笑地望着牧泌林离开的背影,懒懒地说:“她这一回去,保证会让顾以深吃得死死的。” 亏她这么努力地“兴风作浪”,牧泌林太不珍惜她的“用心良苦”,还没有逼出顾以深来到她面前“诉衷情”,她就迫不及待地回去,真想看她被顾以深“修理”的好戏啊! “她的确是个笨蛋,明明一举一动都在彰显着对顾以深的喜欢,自己竟然都不晓得。”牧涵林好笑地摇头,“不管顾以深是否在做戏,大皇姐都逃不过他的掌心啰!” “涵林,先不管泌林的事情,听说你最近收了个极品美人,打算怎么处理?” 姬羽风对牧泌林的“风流事”更感兴趣,比起牧泌林在情爱上面的无知,她简直就是留恋花间的色蝴蝶,比男人还热衷上花楼。 “先养段时间再说。”牧涵林狡点地对姬羽风眨眨眼睛,“如此绝色,要慢慢欣赏才够味。”“你要克制点,别吓坏可怜的小美人。” 姬羽风挪揄道,好奇是怎样的美人会让牧涵林想收在身边养着? “我会慢慢地调教的。” 牧涵林邪恶一笑,毫不在意她已经“声名狼藉”到让良家妇女都对她退避三舍了。 微弱的夕光从半开的窗扇斜射进昏暗的房间,拖曳出一条长长的暖黄色光纱,迤逦到黄花梨木床畔,穿过了薄如蝉翼的纱幔,漫上沉静的睡颜。 室内一片静谧,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烧符灰烬味。 偷偷潜进四海馆的牧泌林,蹑手蹑脚地进入顾以深的房间,顺着光亮蔓延的方向,一步一步地靠近床畔。 她屏住呼吸,不敢喘气唯恐吵醒顾以深,她只是来看看他而已。 伸手缓缓地撩开纱幔,打量着床上三日未见却让她觉得模样有些陌生的顾以深,她的心不由地沉下去,不喜欢他的光彩变得晦暗。 向来束得规规整整的发,此刻随意地散开,缠在他耳畔颈项,衬得他的脸色苍白似雪。 丰朗俊秀的神采,仿佛随着他的沉睡而消失,浓密睫毛下眼皮上的暗色,将憔悴晕开,化成了浓浓的病气将他围绕,啃噬着他的元气,黯淡了他的精神。病中的俊脸布满了萧索之色,仿佛真的丢魂丢魄,才变成如此病怏怏的模样。 可恶,是哪些鬼东西对顾以深下手,将他折腾成这样的? 无法原谅! 牧泌林恼火地左右张望,寻找着传闻中趁机来啃顾以深魂魄尝味的妖魔鬼怪,她要将他们就地正法,为顾以深讨个公道! 可惜,她一个鬼东西也没有找到,难道是她“见鬼”的本领退化了,所以看不到隐藏的鬼东西吗? 还是……牧泌林低头看了地上烧剩的黄符和灰烬,是做法的法师都收拾干净? 奇怪,如果真有那么多鬼东西光顾这里,应该会留下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才对,怎么会没有呢? “泌林,你在找什么?” 不知何时醒来的顾以深,若有所思的望着床畔忙着东张西望,他对视若无睹的牧泌林,干哑的嗓音仿佛是久病伤了喉咙。 “喝!” 牧泌林被顾以深冷不防的声音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回头,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他幽深黑远的眼睛,胸口难以克制地狂跳起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不假思索地撩开纱幔,就想往外跑。 “唉,原来是我病糊涂了,梦到泌林……你走吧……反正只是梦……” 然而,顾以深感伤落寞的话定住了她的脚步,僵硬地扭过脖子,讪讪地望向顾以深,慢慢地挪回去:“不是梦,我来看你了。” “真的是泌林吗?”顾以深眼睛骤亮,有些激动地要从床上起身,但折腾两下又无力地倒回去。 看得牧泌林胆战心惊,忙不迭地坐到床沿,小心翼翼地扶起顾以深,心底冒出愧疚的泡泡。 “以深,你怎么会病得这么重呢?” 牧泌林难以相信才二天没见,顾以深就变得如此虚弱,想到传言是因为她悔婚他才病倒的,自责地垂下眼帘。 “我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呢?”顾以深低低地重复着牧泌林的问题,眼中有恼色闪过,他不动声色地握住牧泌林的手,语中充满了怨气,“因为有人将我抛弃,自个儿逍遥快活去,害我成了大家的笑柄,气急攻心就病成这样。看我这样,你很满意吧?” “对不起,我……我太任性了。” 虽然顾以深没有指名道姓,但如此哀怨的语气听得牧泌林惭愧心虚,根本就忘了她为何留书逃婚,也忘了介意他之前骗她“清白很重要”的事。 “你不是要跟我解除婚约吗?为什么还要来看我?我如果病死了不正称了你的心,皇上也不会逼你嫁给我了。” 顾以深暗暗地握紧牧泌林的手,不让她有机会挣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反正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只是他国小小的使臣,不知天高地厚想要高攀,活该被你嫌弃退婚。” “以深,我没有嫌弃你!”顾以深的冷嘲热讽好像针刺,刺得牧泌林全身上下都不自在,忙不迭地辩解:“我不想你生病,更不想看你病死,我……我……我是担心你才来看你的!” 算她还有良心,还记得担心他。 “唉,可惜你不是大夫,看了也没用。”顾以深叹了口气,幽幽地凝视着牧泌林,口气突然变得低落,“再说,我现在被魑魅魍魉缠身,就算是灵丹仙药也不管用,法师说只能听天由命了。” “谁说我来看你没用啊?以深,我可是食魂公主耶!”顾以深的消极让牧沁林不安,激动地回握住他的手,胸有成竹地安慰他。“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那些魑魅魍魉再缠着你,我会将它们收拾干净,保证不会再打你的主意。你好好养病,很好就会恢复健康的!” 她真的把顾以深害惨了,不知道现在为他斩妖除魔还来得及吗? 顾以深向显庆皇帝和延霖太子保证,只要他们配合他,不出三天,牧沁林就会自动出现在他面前,届时请允许他以他的方式“惩罚”这个一直搞不清楚状况的长公主! 鉴于牧沁林的所作所为实在太丢人现眼,难得顾以深还愿意接收,显庆皇帝感动地赋予顾以深对牧沁林“为所欲为”的权利,帮他散布谣言,帮他装神弄鬼,帮他发动舆论“谴责”牧沁林…… 于是,在第三天,牧沁林就如顾以深所料,偷偷潜入四海馆来探望被妖魔鬼怪折腾得“死去活来”的他。现在,她还发下豪言壮语要帮他解决那些莫须有的鬼东西,诚心诚意地让他那颗被“抛弃”的心小小地感动一下。 不过任性妄为地意图撇清他和她的关系,这笔账他要好好地算清楚,还要加一百年的利息当处罚! “你的保证,非常好。” 牧沁林的“仗义相助”让顾以深“龙心大悦”,赞赏地拍着她的手点头,嘴角随之扬起优美的弧度,淡淡的笑意在他那张故意弄憔悴苍白的面容上绽放,奇异地驱除了那一脸的病态。 他温和犹如晨光清澈的笑,一霎那迷了牧沁林的神魂,猝不及防的心怦然狂跳,陶醉地看着他傻傻地跟着笑,原来忐忑担忧的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满脑子都是他的如花笑靥,看不见他眸中闪烁的精光。 “保证……什么保证?”牧沁林嗫嚅着,根本就忘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摸着顾以深因微笑而不再苍白脸,是她熟悉的模样,让她觉得安心。 “保证不会再离开我……”顾以深突然用力拉下牧沁林。 牧沁林完全没意识发生什么事情,只觉得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转瞬之间她就跟顾以深交换了位置,整个人跌入软绵绵的被衾中,属于顾以深的味道扑鼻而来,撩动了她心底潜伏的馋虫。 “你……”她攸地从顾以深的笑容中恍回神,愕然地望着双手撑在她,将她困在他双臂间半跪着身的顾以深,吞咽着口水,问道:“以深……你这是干什么?” 明明刚才他还体虚得起不了床需要她的搀扶,为什么现在有力气将她拽进床中,还毫不费劲的模样呢? 是哪里不对劲呢? “沁林,你也知道,我的三魂七魄被鬼东西啃去大半了……”顾以深慢条斯理地从枕下取出备好的软巾,温柔地拉起牧沁林的双手,一边将软巾缠上他她的手腕,一边笑容可掬地对她说:“而你是害我丢了魂魄的罪魁祸首,你就你要怎么补偿我呢?” 第十四章 “要……要怎么补偿?” 牧沁林呆若木鸡地看着顾以深将她的双手捆住,他捆她的手做什么? “上次在韶春宫,我将我的魂魄送给你吃,有部分魂魄就留在你的身体里,现在,我想将我的魂魄吃回来,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顾以深有礼的询问,右手将牧沁林捆好的双手再绑到床柱上,让她插翅也难飞,看她还敢不敢随便抛弃未婚夫,他对此可是非常非常地记仇,哼,此分不报非君子! “呃?” 牧沁林脑子转不过弯来,他的魂魄被她吃了还能吐出来还给他吗?魂魄这样吃来吃去还能用吗? “这么说你是没意见啰!不过,抱歉,不能完全比照你之前的做法将你洗得香喷喷的再吃哦!” 顾以深充满歉然地对着自投罗网的牧沁林微笑,一手解开了她的衣带,撩开衣襟,粉色肚兜上的芙蓉花正向他傲然绽放着,眼神随即热烈起来。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牧沁林打了个寒颤,终于明白顾以深的意思,他想“吃”她! “你的魂魄……真的可以吃回去吗?” 她疑惑地望着上方的顾以深,却被他不知何时变得炽烈的眼眸吓到。 那浓浓的热意仿佛瞬间传到她的身上,在她的体内燃烧起来,诡异的燥热在她的四肢百骸间窜开,血液跟着沸腾了。 他居高临下形成的压迫感让她呼吸慢慢地急促粗重,在他赤裸裸的盯视下,好像自己成了他的食物,随时都要被他吞入腹中。 她的双颊在他热烈的目光中渐渐地烧红,晕出朵朵绯艳的彩霞,迷了顾以深的眼,浓烈了他眸中的情欲之色。 “当然。”顾以深低下头,轻吻着牧沁林的唇,涌动的笑意送进她唇中,“这三天,我都在想着怎样将你‘吃’回来,让我不再为你气愤,不再为你魂不守舍。狠狠地将你吃得神魂颠倒,让你将我放在你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不能随意丢弃,更无法离开我……” 她留书逃婚,无疑是重重甩了为婚事而忙碌的他一巴掌,廷霖太子的同情让他非常恼火,感觉自己成了笑话。 他本来就是“冒天下之大不讳”娶她这个癖好诡异到男人们退避三舍的食魂公主,对她极尽纵容与宠溺,心无芥蒂地接受她“装神弄鬼”,耐心引导不解风情的她,拿出浑身取悦不解人事的她,亲力亲为地教她为妻之道……结果,她没心没肺地扔下一纸留书,将他这个未婚夫踢一边凉快,还想心无旁骛地去修行,真是让人越想越火! 他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硬生生地惹恼他这个向来笑脸迎人,从不与人交恶的翩翩贵公子,硬是在显庆皇帝和延霖太子面前强壮冷静,愈演愈烈的怒火被他压在腹中! 现在,看到她躺在他的床上,温顺得任由他捆绑,不自觉地展露令他眼花心迷的娇艳,满腔的怒火不知不觉地转化成了汹涌澎湃的欲火。 涌动的情欲让他狠狠地吻住她,惩罚似的啃着她的唇,咬着她的舌,再勾着她与他唇舌交缠,轻而易举地点燃她身体的情欲和热情。 “唔!” 不满足的嘤咛从牧沁林的口中溢出,她想要搂住顾以深的颈项,跟他一起品尝所谓“为妻之道中的亲吻。”但双手被绑在床柱,全身上下好像都失去了自由,无法任意地去拥抱他,更无法搂着他加深这个吻,全身都因此难受起来。 他仿佛在逗弄她似的,见她的情欲来得凶猛,看她迷离朦胧的眼睛,嚅动着唇急切地回应他时,他却离开了她的唇,轻咬着她的下颔,邪笑着往下蔓延,含住她肚兜上凸起的点,引得她身体一阵颤栗。 “以深,放开我!” 牧沁林嗔怒,埋怨地瞪着埋首在她胸前挑逗她的顾以深,偷悦的颤栗和燥热的欲 望让她难受地扭动着身体。 她双脚踢着慢吞吞“品尝”着她的顾以深,好想挣开手将他反射压住肆无忌惮地啃咬他,好让心底复活的馋虫腰足。 “沁林,你想要我吗?” 顾以深的手绕到她背后解开了肚兜的带子,咬起了肚兜扔在她耳边,一边吻着她的耳垂以醉死人的嗓音问她,一边将手覆上了她胸前毫无掩饰的浑 圆上,邪恶地“搓圆捏扁”逗弄着她。 “要。” 牧沁林颤抖着身子,眼神渐渐地迷离,身体中的馋虫在叫嚣着,让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想要顾以深,就像上次在韶春宫那样“要”他,她才会心满意足。 可是,为什么他这次这么拖拖拉拉呢? 不是说他的三魂七魄被鬼东西啃去大半,想要从她身上吃回来,那为什么不快点? “那么,以后你不可以再离开我哦!” 顾以深强忍着欲 望,不急不徐地在牧沁林身上“煽风点火”,看她为他意乱情迷,他要拐到她的承诺都会满足她的。 “嗯,我不会再离开你。” 她全身好像都已经燃烧起来似的,可他还不断地在她身上点火,烧得她神经都快要错乱了。张狂的馋虫将她的心啃出大大的洞,空虚感铺天盖地而来,仿佛要将她吞噬似的,让她急切地渴望他来填补她的空虚。 “沁林,说你很想嫁我,非我不嫁!” 顾以深吻了吻她绯红的面颊,诱惑着她说出更多的承诺。 “我,想嫁你,非你不嫁。”牧沁林呻 吟着,急促地喘息着,痛苦地催促着让她欲火焚身的顾以深,“以深,快点,我好难受。” 快“吃”了她,他不肯满足她心底的馋虫,就将她的馋虫吃掉,也许将他留在她体内的魂魄吃回去,就不会难受得想跳进湖里冷静了。 “乖,我这就开动了。” 顾以深再次吻住她的唇,任由火热的欲 望释放,将两人沉溺在欲海里,让两人的身体缠绵缠绻,填补心中的空虚。 至于逃婚的帐,等他吃饱了再好好地跟她算。 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淡淡的情欲味道。 床帐里,两具汗水淋漓的身体交叠着。 激 情过后,牧沁林瘫在顾以深的胸膛上,面颊感觉着他身体的火热,呼吸缓慢而粗重,心绪还没有从刚才的神魂颠倒中恢复过来。 “沁林,为什么要取消婚约?” 顾以深拥着牧沁林光祼的背,玩弄着她背后凌乱披散的发,懒洋洋地跟她算起帐来。 牧沁林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顾以深在说什么,想起之前她留书逃婚的事,猛地从他胸膛上弹起来,充满控诉的目光投向顾以深,手指着他的脸说:“因为,你骗我!” “哦?”顾以深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头,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眼前乍现的春色,“我骗你?” 牧沁林真的太“不拘小节”了,完全没有女人娇羞的自觉,看她这样赤裸裸地在他面前袒胸露乳,满园春色关都关不住,害他血脉贲张起来,想再将她绑起来,教她所谓的“食色性也”。 “你骗我说男人的清白很重要!”他的气定神闲让牧沁林觉得委屈,仿佛她在无理取闹似的,闷闷地指控,“羽风和涵林都说,男人失去清白不会被人耻笑,你到现在还保有清白都会被人耻笑呢!” 她瞄着顾以深白皙的胸膛,幸好这次她的手被绑住,没有对他乱来,没有再毁他“清白”一次,否则他又要糊弄她了吧? 羽风和涵林? 是这两人煽动沁林解除婚约的吗? 涵林……从名字来看,应该是沁林的妹妹之一,那么羽风是何方神圣呢? “你相信她们的话而怀疑我吗?” 顾以深并没有反驳,暗暗地揣摩着羽风和涵林搅局的心态,仍笑语盈盈地面对向他“兴师问罪”的牧沁林,毫不心虚。 “她们对男人很了解,我相信他们。” 羽风专门帮女人离婚对付恶丈夫,涵林常常女扮男装出入各家花楼,她们对男人的认识都很深,而她从小就跟妖魔鬼怪打交道,在异性这方面的认识十分缺乏。顾以深是除了父皇和皇兄之外,她最亲近的男人,但她对他不是很了解,难怪羽风和涵林会说她会被顾以深吃得死死的。 “沁林,你明白我所说的‘男人的清白’是什么吗?”顾以深不想让自己鼻血狂喷,将大咧咧对他涌动着美好浑 圆的牧沁林拉下,拥进怀中,拉好被衾遮好,然后耳鬓厮磨着:“或许一般男人不在乎清白,认为这东西存在太久是种耻辱,但我不是一般男人,我很介意我的清白被谁夺走哦!” 羽风和涵林的想法太世故,对不解人事的牧沁林来说,她们太危险了,他可不想他的“单蠢”公主被她们潜移默化,变化深谙男女之事,那他会少了很多调教的乐趣。 “男人的清白?”牧沁林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顾以深的胸,不久前她曾经用她的“粗鲁”毁了这一身的“清白”,“不就是在你的身体上留下我的痕迹吗?比如抓痕、咬痕之类的……可这些东西,过几天就消失了呀!” 难怪羽风和涵林会说,清白对男人不重要,就像是“船过水无痕”,谁会知道他们曾经失去清白啊? “哈哈……”顾以深被牧沁林的说辞逗得放声大笑。 她简直就是个宝贝蛋,对男女之事无敌让他想掬把同情泪,他真的好期待有一天她“开窍懂人事”之后,会不会为今天这种扭曲的认识惭愧呢? “沁林,你这样说也对。”顾以深止住笑,认真地借题发挥,“不过,虽然痕迹会在身体上消失,但永远不会从心里根除哦!如果,你觉得因此没有必要对我的清白负责,执意要解除婚约的话,那会给我留下非常严重,无法磨灭的心理阴影。这样,我的心会变得阴暗无法再相信人,恶鬼就会趁机侵入我的心,附在我身上,将我变成人面兽心危害世人,你想看我因此走火入魔吗?” “还会有心理阴影啊?” 牧沁林被他的话弄得紧张起来,想到他易招惹妖魔鬼怪的“味道”,无比相信他说的可能性,她可不想看他“走火入魔”啊! “会。”顾以深慎重地点头,指了指胸口,“你这次扔下我不管的不负责任行为,已经让我的心阴暗了大部分,才害我被病魔侵犯了呢!” 既然她这么相信妖魔鬼怪“作崇”的本事,他会善加利用,增加她的罪恶感。 “对不起啦!”牧沁林开始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果然是她害他生病的,“其实,我也不是那么介意你骗我清白这件事。只是,羽风说不会有人嘲笑你的清白被我毁掉的,我没有必要因此嫁给你,她希望我冷静地想一想,还要太冲动,因为没有感情为基础的婚姻很难幸福。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你,更不知道你是否喜欢我,我们这样仓促的政治婚姻太不可靠,到时候我嫁到你的国家,出了事情,羽风又不能帮我离婚……所以,她说,嫁得不好不如不要嫁,涵林也同意羽风的说法,因为她是婚姻专家。” 看来,这个“羽风”是煽动沁林解除婚约的罪魁祸首,沁林还没跟他成亲,她已经算计着替她休夫,真是见鬼了,他应该没有得罪她吧? “你认为我们的婚姻是没有感情的政治婚姻,会不幸福?”顾以深抓住她话中最重要的点,暂时将“羽风”搁一边,“所以,你是因为不喜欢我,才不嫁我吗?” 她以为他是随便的人,可以随随便便跟她翻云覆雨,一起滚床单吗? 他们该做的和不该做的全部做齐全了,这样还算没有感情吗? 喜欢吗? 不喜欢吗? 她思考了许多天,仍然没有头绪,弄不清这个答案。 第十五章 “我不知道喜欢的心情是怎样的。”牧沁林老实交代,迷惑地望着顾以深不知为何暗沉的脸,“你是我唯一的男性友人,没有其他人可以比较,我弄不懂自己对你的感觉,不懂自己是否喜欢你……所以,我不要嫁给你,我不想成为到时候羽风想救都救不了的人。” 反正,她自小到大都知道不会有男人喜欢她,完全没有将心思放在嫁娶之上,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喜欢她。她只想将那些她看到的孤魂野鬼收干净,让他们去投胎重生,别在人间徘徊了。 “傻瓜。”她的诚实让顾以深恼火的心情稍稍平息。 跟完全不懂情爱的她纠缠上,早该知道不能以寻常人的想法去衡量她,她不懂他会教她的。 于是,他霸道地宣布,“沁林,你是喜欢我的,所以放心地嫁吧!” 只要她乖乖地当他的新娘,他对她逃婚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他这个准夫君够宽宏大量吧? “我喜欢你?”牧沁林怀疑地重复顾以深的结论,“为什么我自己不知道呢?” “那我来问你,如果答案肯定的话你就点头,点头越多说明你越喜欢我。” 顾以深撑起手肘笑看着在他胳臂间的牧沁林,决定好好地给她上一课,免得她永远搞不清楚状况,他可不想提心吊胆地提防她随随便便地“弃夫修行”哦! “好。”牧沁林郑重地点头。有些忐忑地期待着他的问题,她也想知道“她喜欢他”是一种怎么的心情。 “你喜欢陪我游玩,跟我分享你的喜好,对吧?” “嗯”。 “你喜欢我的魂魄,恨不得天天都能吃上一口吧?” “嗯”。 “佻喜欢每时每刻都能见到我,陪你做喜欢的事,是吧?” “嗯”。 “你喜欢我吻你,跟你分享我们彼此的味道,对吧?” “嗯”。 “你喜欢我让你吃得心满意足,即使被皇上逮到我们这样窝一张床想砍了我,你也会维护我吧?” “嗯”。 “你喜欢我健健康康,舍不得看到我生命,更舍不得我被魑魅魍魉纠缠,恨不得替我将那些鬼东西全部赶走,不准它们碰我一根头发,是吧?” “嗯”。 “你喜欢跟我做这种互相啃食魂魄的事情,让彼此神魂颠倒享受特别的餍足,不准别人来吃我的魂魄吧?” “嗯”。 “你喜欢我,不反对吧?” “嗯。” 牧沁林反射性地点头,面对顾以深连珠炮似的问题,她真的只有点头的份,因为他说的都是她心里想的事情。 “看吧,你点头点得这么勤快,就知道你有多喜欢我啰!”顾以深奖励地吻了吻她花瓣似的唇,一脸奸计得逞的得意样,“所以,除了嫁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别忘了之前你亲口说过不会再离开我,非我不嫁哦!” “我真的喜欢你吗?”牧沁林回过神来,仍有些怀疑,“可我还是不想和你成亲,那样太麻烦了,我们就这样天天在一起,不好吗?” 不好,他一点都不想跟她当见不得光的“奸夫淫妇”被世人鄙视。 “成亲一点都不麻烦,你只要等着当新娘就好了,不需要做任何事。” 为了摆脱“地下情夫”的嫌疑,顾以深不得不开出诱人的条件,诱惑这个鬼混得快“不食人间烟火”的食魂公主,让她明白嫁他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我们成亲后,可以天天在一起做神魂颠倒的事情,我的魂魄只让你一人独享,我还会陪你去抓妖魔鬼怪,将它们进化,让它们早日投胎去,保证会让你过得比现在更自在幸福,好不好?” “好是好……”牧沁林有些心动,不过想到姬羽风的忠告,她还是迟疑地说:“不过,我得去问问羽风,听听她的意见,看我们有没有必要成亲。” 其实,她觉得他们现在和他所说的成亲之后,差别并不大,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在意成亲。 他根本就是在对牛弹琴,牧沁林完全不在乎世俗的清白与名份。 顾以深额头青筋爆凸,他要宰了那个羽风。 “羽风,你说我真的喜欢以深吗?” 姬家后院的八角亭中,牧沁林将她去四海馆找顾以深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姬羽风报告,希望得到她权威的结论。 “你不喜欢他,干嘛跟他翻云覆雨啊?” 姬羽风再也顾不得救命恩人的脸面,直接毒舌,对她的粗神经匪夷所思。 “翻云覆雨?那是什么?” “大皇姐真笨,做都做了,却不知道什么是翻云覆雨?”小公主牧淳林醉醺醺地趴在亭中石桌上,不甚优雅地打了个酒嗝,“二皇姐每次讲花楼里寻欢作乐的故事,大皇姐都忙着捉鬼,难怪会笨成这样。” 牧家嫁不出的怪胎公主,一个比一个让姬羽风无语,专门拈花惹草的牧涵林,竟然将花楼的风流韵事当故事讲,最小的牧淳林看来“深受其害”,本来贪杯嗜酒已经让她恶名昭彰,不会又染上牧涵林的恶习吧?那真的一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 与妹妹比起来,牧沁林真是太纯情了,纯情得让姬羽风同情顾以深,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没常识,又不懂情趣的未婚妻呢? “所谓翻云覆雨,是文雅的说法。” 姬羽风决定对牧沁林进行震撼教育,反正顾以深是娶定她了,连洞房花烛夜都提前过了两次,再装纯情的话就太煞风景了,好戏一直这样拖着也不好玩嘛。 只是姬羽风担心污染到尚属青春浪漫年纪的小公主,坏了她不能再坏的名声,特地附在牧沁林耳边,小声地为她传道授业解惑。 “用我原来所在世界的说法,是两人一起做爱做的事情,就是翻云覆雨,俗称,性爱。用比较有历史的说法,是交媾,播种,耕耘,燕好,交合等等。用现在的情况讲,就是你和顾以深上床寻欢作乐,共赴巫山云雨逍遥快活,你却当是互相啃噬魂魄的事情,明白了吗?这种结合是男女之间万分亲密的举止,不是随随便便两个人就能进行的,这么做有两个好处,一是愉悦身体,二是传宗接代,懂不懂啊,我的公主?” 她话都说得这么白,这么通俗,这么粗鲁了,如果牧沁林还是听不懂继续“纯情无知”的话,她只能深深地祝福顾以深,恭喜他娶到一位名副其实的怪胎妻子。 “好像懂了……”牧沁林的耳根不由地烧红,脸皮子也跟着发烫,隐隐约约明白她和顾以深做了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不过,她依然纠结最初的问题,“这跟我是否喜欢顾以深关系很大吗?” 姬羽风扶住额头,差点昏过去,早知道她如此愚钝,她就不多管闲事,由着她糊里糊涂嫁顾以深,让顾以深慢慢地调教,到时候吐血的人肯定不是她。 “我想,你应该是爱顾以深,才会跟他做爱做的事情。”姬羽风可怜地拍拍牧沁林的脑袋,如果她不是已经被顾以深给吃干抹净了,她真的想给她颁块贞节牌坊,赞扬她的纯真无邪,“换个角度说,如果让你和其他男人到床上翻来滚去,你会很开心呢?” 牧沁林一想到抱她的人换成顾以深以外的男人,全身顿起寒意,胃里一阵翻腾。 “不会,想着就恶心。”牧沁林使劲地摇头。 “那么,如果顾以深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你会开心吗?” 一听到姬羽风这个假设,牧沁林的胃开始泛酸翻腾,“不要,那样更恶心,我不要别人碰以深。” 以深是她的,谁也不准碰。 “这就是爱啊……” 醉酒不知何时趴着睡的牧淳林,适时又冒出一句话,打了个酒嗝继续不省人事。 “相信我,你真的喜欢顾以深。”姬羽风差点被牧沁林的醋味醺昏过去,轻而易举地看出她的心结,“你这么纠结喜欢与否的问题,其实是在意顾以深是否喜欢你吧?” “我不知道……” 牧沁林低下头,她才慢慢搞懂自己的心情,哪知道以深对她是怎样的感觉呀? “羽风。”姬羽风的母亲突然来到后院,告知有访客,“有个自称太子的人带着一个叫顾以深的人来找你,你要不要见他们?” “皇兄和以深来了?”牧沁林有些讶异,他们为什么会来找羽风呢? “娘,我先送长公主回我的卧室,你一会儿让他们来凉亭等我。” 姬羽风将不明所以的牧沁林从石椅上拉起来,自顾自地将她带进她的卧室,然后拎起牧涵林特地拿来跟她献宝分享的艳情小说和春宫图丢到牧沁林面前。 “沁林,我去会会顾以深,替你确认他是否值得你嫁,你现在将这些东西看完,相信对你和顾以深之间的关系会有更深刻的认识哦。” 她还要会一会公主们口中桃花旺得四季盛开但不肯娶妻的皇兄,正好让他将醉酒的牧淳林带回宫,免得在她这里耍酒疯,她可不想当她奴婢伺候她呢。 “你就是姬羽风?” 延霖太子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姬羽风,娇滴滴的小姑娘模样,看不出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常听妹妹们提到这个特别的朋友,对她推崇有加,看她们有事没事就往她家跑,不管什么事情都找她互通有无,就知道她在公主们心中的份量有多重了。 顾以深头疼地来找延霖太子,希望他开导一下牧沁林,让她乖乖地嫁人别再胡思乱想,顺便想找那个煽动她逃婚的羽风算点帐。 但是,延霖太子对姬羽风闻名已久,懒得去开导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妹妹,借机带着顾以深上门找姬羽风算账,他想公主们热衷“吃、喝、嫖、赌”,这个姬羽风肯定也出了不少力。 这不,一来到姬羽风的家,就看到醉醺醺趴在石桌上睡得一脸憨相的小公主牧淳林,延霖太子更加确定姬羽风“带坏了”他原本还纯真可爱的妹妹们。 不知道她有什么魔力,让公主们对她言听计从,一个个成为男人们避之唯恐不及的洪水猛兽,害她们“滞销”,让父皇为她们愁嫁,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传闻中是男人恶梦的姬羽风。 姬羽风不以为然地望着一身华服,犹如孔雀开屏的延霖太子,他咄咄逼人的“质问”让她反感,决定忽略这个不懂礼貌的太子,懒得回答他的问题。 她将视线转向延霖太子身旁的男人--身着月白色圆领长袍,不张扬却突显他的优雅,一脸的笑意怡然令人乐于亲近,气定神闲地由着她的目光巡礼,是个气度从容,让人觉得可靠的男子。 难怪不解风情的牧沁林会为他神魂颠倒,一开始就垂涎他的魂魄,她不得不佩服她的眼光,很不错。 延霖太子站在他身边,更像开屏的孔雀,花俏得让她眼睛觉得难受,何况又那么没礼貌,更让她敬谢不敏。 “你好,姬小姐,我是朝远国的顾以深,也是你好友沁林的未婚夫。”面对姬羽风研究的目光,顾以深有礼地颔首,自我介绍,“今日冒昧打扰,是想跟你沟通一些关于沁林的事情,请多多指教。” “顾大人客气,请坐吧。”姬羽风直接忽略掉延霖太子,她只待见有礼貌的人,对自命不凡的人完全没兴趣。 “姬羽风,你知道我是谁吧?” 被当成透明人的延霖太子,有些恼火地瞪着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姬羽风,其他女人见了他都忙着献殷勤,她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又不是什么天香国色,见他不行礼也就算了,竟敢对他视若无睹,好大的胆子。 第十六章 “你又不自我介绍,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谁呢?”姬羽风瞥了杵在一旁的延霖太子,继续招待有礼貌,气度又好的顾以深,直截了当地问,“顾大人,对沁林的鬼癖好有什么看法呢?你喜欢这样特别的沁林吗?” “大胆姬羽风,我是延霖太子。”延霖太子对姬羽风毫不掩饰的大小眼给气结,“你的待客之道也太差了吧。” “哦,原来是太子殿下大驾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失敬失敬。”姬羽风敷衍道,瞄了下睡死的牧淳林,冷声冷调,“我这里不欢迎没事找碴的人,我想太子殿下应该是来接小公主回家的吧?小公主就在这里,麻烦太子殿下将她带回了。” “你--” 她的伶牙俐齿让延霖太子的脸色青一块白一块,难以置信她竟然对他如此不屑一顾,还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顾以深似笑非笑地看着延霖太子被姬羽风耍弄,无比庆幸他比延霖太子懂点礼貌,没有随便摆架子。 “太子殿下,请您和小公主一路走好,民女这儿有客,无法恭送请见谅,”姬羽风根本懒得理他脸色多难看,直接打发他走,转而兴致勃勃地跟顾以深继续话题,“顾大人,我想知道你对沁林的看法。” 简直就是反了。 延霖太子脸上挂不住了,眼角常常绽放的桃花也凋谢了,咬牙切齿地背起醉得不省人事的牧淳林,对顾以深丢下一句“你自求多福后”,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姬小姐真是奇女子,在下大开眼界。”顾以深看着延霖太子的背影,不敢相信他三两下就被姬羽风摆平了,不由地对姬羽风刮目相看。 “顾大人的赞美,我接下了,”姬羽风眯了眼睛,冷笑道:“请不要转移话题,免得我又要送客了。” “我喜欢沁林。”顾以深十分上道,立刻表明态度,“她的特殊癖好应该算术业有专攻,在我看来十分有趣,我喜欢这样特别的她,会给我的生活带来许多惊喜。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她,误解她,敬畏她,都不会改变我对她的看法,我反而庆幸那些凡夫俗子不敢娶沁林,将她留给千山万水之外的我。” “你果然如我所料,非常喜欢沁林。”姬羽风对他的诚恳十分满意,“你不会介意沁林的不解风情吗?” “我会教她为我绽放风情的。”顾以深胸有成竹道,“调教她也能给我带来许多欢乐。” 顾以深真是个不同寻常的男人,也只有这样的他,才能包容牧沁林的怪癖。 “你今日来,是因为我煽动沁林逃婚,来算账的吗?” 延霖太子一看就知道来算账的,顾以深应该不会笨得想找她麻烦吧? “不,我只想知道你的意图,因为沁林非常在意你的想法。”顾以深微笑,她是真的将沁林当朋友关心,“我现在可以确定你是为了沁林好,即使存点看好戏的私心,但不伤大雅,希望你能祝福我和沁林。” “顾以深,我很欣赏你,我相信你会给沁林幸福的。” 她也相信牧沁林不需要她为她的婚姻出头了,姬羽风起身,想到受过震撼教育的牧沁林,目光变得神秘莫测。 “沁林她非常纠结你是否喜欢她的事情,走吧,我带你去见她,只要你对她说喜欢,保证会让你看到一个‘脱胎换骨’的牧沁林。” 顾以深因她的话,蠢蠢欲动起来。 “沁林,我确定顾以深是唯一受得了你的男人,你赶快嫁他,别让他跑了。” 姬羽风临阵倒戈,带顾以深来她的卧室,一见到慌慌张张将书册藏于身后,满脸通红的牧沁林,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顾以深推向她,让她好好把握。 “记住,非他不嫁哦。”然后她向牧沁林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加把劲搞定顾以深,就“嘿嘿”诡笑离开,让顾以深见识“脱胎换骨”后的牧沁林,希望他不会怪她坏了他调教的兴致。 “以,以深……你……你怎么来啦?” 牧沁林低着头不敢看顾以深,面容绯艳如血,呼吸紧窒急促,刚刚看完姬羽风丢给她的书册,满脑子都是艳情小说香辣刺激的内容和春宫图里颠鸾倒凤的画面,血液都跟着沸腾炽热,全身热烘烘的。 今日姬羽风让她懂得的东西,对二十年来专心鬼混的牧沁林来说,真的太震撼了。 她终于明白她和顾以深做了多么令人难以启齿的害羞事,她却大大咧咧将那些亲热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羽风她们,难怪被她们嘲笑了。 而后,她又想起她之前对顾以深“霸王硬上弓”的急色相,还对顾以深发表那些所谓“啃噬魂魄”的言论……天啦,越想她越没脸见顾以深了。 可是,顾以深就这么出现了,她脑海里又浮现出他被她剥得精光的模样,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她真的太不知羞耻了。 “沁林,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 顾以深伸手将牧沁林拥进怀中,发现她低垂的面颊红艳艳的,连耳朵也红透了,全身都散发出可疑的热气。 “不,我没发烧……”闻着顾以深身上纯正的男人气息,牧沁林一阵口干舌燥,艰难地推开顾以深,“以深,你放开我,让我冷静一下……” 她需要冷水,她终于明白以前顾以深拿冷水泼自己的原因了。 “冷静?你不会又想留书逃婚,将我晾一旁吧?” 顾以深想起她那纸留书的内容,不悦地拉回意图隔开距离的牧沁林,眯起危险的眼睛,敢再有这种念头,他现在就大展男性雄风,让她起不了床,动不了坏念头。 见牧沁林坚持不懈地低头以乌溜溜的脑门对他,顾以深强制性地捧起她的脸,红得简直要滴出血,红得太不正常了。 “不是……以深……你先放开我啦。” 牧沁林想哀嚎,看了那些香艳的东西,她心里的馋虫……不,正确来说应该是情欲也蠢蠢欲动起来。她怕她又会不知羞耻地推倒顾以深对他上下其手,在姬羽风的房里做出颠鸾倒凤的事来。那她真的会无颜再见人了。 “不放。”顾以深一不做二不休,将不安分的牧沁林搂得严严实实,想起姬羽风说的心结,附在她耳边,以醉死人的温柔声音说:“沁林,我喜欢你,我爱你,这是我想娶你为妻的真正原因,所以,你别再钻牛角尖了,放心地嫁给我吧。” 心中有朵热烈的花儿,闻言怒放,喜悦瞬间在她的四肢百骸间流窜开来,他醉人的嗓音让她全身都酥软了,无力地靠在他怀中,原本蠢动的情欲更加汹涌澎湃起来。 “我……我也……喜欢你……我也……爱你。” 牧沁林只能结结巴巴地回应,又想到艳情小说中男主角和女主角互诉衷情之后,会不分时间场合地翻云覆雨……不,她不要让顾以深看到她毫不矜持的急色鬼样,太羞人了,她这样下去会被自己的所作所为羞得永远抬不起头的。 咦,这么上道?还这么主动地回应爱语? 顾以深听到牧沁林的告白,虽有欢喜,但更多的是疑惑,感觉今日的牧沁林太不对劲了,当他的眼角余光不小心瞄到床上的书册和摊开的春宫图,瞬间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姬羽风这个女人……难怪她会说会让他看到一个“脱胎换骨”的牧沁林,原来是以这种直截了当又充满冲击力的方式让她开窍懂人事啊。她真是爱多管闲事,完全破坏他慢慢调教沁林“为妻之道”的乐趣了。 “看了姬羽风给你的东西,有没有觉得我们是天生一对?” 顾以深忍俊不禁地勾起牧沁林的下颔,亲了亲她绯艳的面颊,果然一开窍后,她不负他所望地面红耳赤,看来对过往的所作所为,她也感到万分羞赧。 “你……你明明都知道……”听出顾以深的揶揄之意,牧沁林嗔视,抱怨道:“那时候还不阻止我……你根本就是趁机毁我清白嘛。”她也知道了该在意清白的人不是顾以深,而是她,难怪当初父皇将她和顾以深捉奸在床,会气得差点吐血,她真的太不孝了。 “呵呵,现在害羞已经来不及啰。”顾以深有些幸灾乐祸,“别忘了,一开始是你垂涎我的魂魄,傻傻地分不清楚情欲和食欲,才自动送给我吃哦。” 牧沁林不依,恼火地瞪着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顾以深,难怪羽风她们会说顾以深太精明狡猾,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会被他吃得死死的,事实证明,她已经翻不了身了。 “傻瓜,美人投怀送抱,不吃的人是笨蛋。”顾以深欺近牧沁林,“就像这样……” 他直接吻住了她的唇,毫不客气的攻城掠池,夺取她的甜蜜。 她红着脸回应着他,双手悄悄地勾上他的颈项,品尝着充满爱意的味道,胸口满溢着幸福,整个人都飘飘然,仿佛飞上云端,快乐似神仙。 天雷勾动地火,眼看就要燃烧起来,顾以深意犹未尽地结束牧沁林开窍之后的第一个吻,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她的脸颊依旧布满红潮,娇艳迷人。 “我们回去……再继续吧。” 顾以深抱起牧沁林,这里是姬羽风的卧室,在她的地方翻云覆雨太没礼貌了,姬羽风讨厌没礼貌的人,他还是不要得罪她才好,免得像延霖太子一样受她奚落,说不定笨蛋沁林又会被煽动逃婚呢。 “沁林,以深,你们好走,干柴烈火烧起来别毁了马车哦,哈哈……”姬羽风送他们出门,看他们上了马车打趣着,一贯的冷脸再也挂不住,对着脸红得像猴子屁股的牧沁林,放肆大笑。 “丢脸死了……” 马车里,牧沁林窝在顾以深怀里,被越来越远的姬羽风笑声笑得抬不起头来,她所有的蠢样都被姬羽风看过了,还笨得按她的方法去“吃”顾以深,反而先将自己的清白送上。 “唉,这辈子都要被姬羽风嘲笑了。” “由着她笑了,反正你嫁我跟回朝远国之后,你想看她笑都不容易呢。”顾以深的脸皮倒没有牧沁林这么薄,完全不在意姬羽风的揶揄,因为丢脸的人不是他。 “我们……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吗?”牧沁林缓缓地抬起头,正视顾以深,“我……跟一般的姑娘比起来,太没有女人的自觉,只擅长跟妖魔鬼怪打交道,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怎样当一个妻子,你会不会很失望?” “我怎么会对你失望呢?只要你别搞不清楚状况乱休夫,我们一定能永远在一起的。” 顾以深轻捧着牧沁林的脸,认真地回应她。 “你看你逾龄未嫁,我千里迢迢而来,我们这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冥冥之中我们的姻缘已经注定,连那些妖魔鬼怪都忙着撮合我们,将你送进我的怀里,沁林,你不懂怎么当妻子没关系,你的夫君会亲自教会你‘为妻之道’,比如这样……” 顾以深再次吻住牧沁林,以他的温柔来教她“为妻之道”。 他不远千里前来送贺礼,而显庆皇帝给的回礼就是这个食了他魂的长公主,呵呵,他出使的成果如此卓越,相信皇帝妹夫会非常满意,爹娘也会高兴长孙的娘有着落了。 浓浓的春色,在急驶回程的马车内迤逦开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娇吟从车窗缓缓飘出…… *编注: *敬请期待愁嫁公主之二《贪杯公主》,牧淳林与皇甫毓的故事。 *愁嫁公主之三《惹草公主》,牧涵林与宫之煦的故事。 *愁嫁公主之四《迷赌公主》,牧洛林与千乘迷鸟的故事。 *还有还有朝远国的首富曹君砚,除了会赚钱,还以整人为乐,想知道他有哪些令人喷饭的整人招数吗?又是谁收服了“圣人王”呢?请看《捡到麻烦王妃》 *神偷皇后顾若浅,究竟是如何偷走朝远国皇帝东方临远的心呢?请看《偷皇》。 后记 律小风 许多人认为言情小说中只娶一妻的专情皇帝,只是一种超越现实的幻想而已,纵观中国几千年历史,哪朝哪代后宫嫔妃的争风吃醋消停过?法律明文规定皇上享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权利,不懂得享受的人才是笨蛋呢。 呵呵,其实,真实的中国历史中,真的有这么一个标准言情配备的奇葩皇帝,他是唯一一个主动将一夫一妻进行到底的皇帝。他不仅是对皇后老婆忠贞的好丈夫,同时也是任贤使能,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更是爱子如命与子同乐的好父亲……他真的是最佳君王典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个堪比圣人的好男人,好皇帝,好丈夫,好父亲的名字就是明孝宗弘治帝朱佑樘,或许大家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但他有个赫赫有名的皇帝儿子--传说中游龙戏凤的正德皇帝,专职“吃喝玩乐”兼职“皇帝”的朱厚照同学,是朱佑樘唯一的孩子。 他是我家显庆皇帝的设定原型,趁着后记来跟大家扯扯这个我非常喜欢,非常萌的专情皇帝。 朱佑樘有个非常悲惨的童年(又一标准言情男主的佐证),他的母亲是管理书库的宫女,被成化帝一夜情中奖了。 可惜,成化帝专宠大他十八岁的万妃(因为悲惨的童年,成化帝异常依赖从小贴身照顾他的万宫女,恋母情结啊。)眼睁睁地看着不能生育的万妃将其他嫔妃肚子里的孩子都害死。 身为漏网之鱼的朱佑樘,从小被太监宫女藏起来养,以防万妃的迫害,直到他五岁,当成化帝感叹无子之时,太监趁机告诉成化帝朱佑樘的存在。 于是,父子终于相认,朱佑樘成了太子,为了防万妃的迫害,他依然过得胆战心惊,直到成化帝归西,万妃也死心了,命运多舛的朱佑樘在十八岁登基,终于不用再害怕了,他也没有去报复万妃的迫害,揽下成化帝留下的国家烂摊子,励精图治,开创了明朝的中兴之治。 他和张皇后过着寻常民间夫妇生活,恩恩爱爱,不理会大臣要求再纳妃的话,希望这一生就这样幸福平淡的过下去,遗憾的是,历史总是验证“好人不长命”,他在正直壮年的三十六岁逝去,留下了孤儿寡母。 当初读完朱佑樘的故事,看到他英年早逝,太虐心了,只差没对着书本喷泪。 唉,历史是个大悲剧,不管再圆满的故事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残,最终都会走向死亡的结局。 呃,不知不觉变得严肃悲观起来……对朱佑樘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去网络搜索更多资料了解他,顺便看看当年的画像,朱佑樘长得非常纯良哦。 其实明朝那堆皇帝的个性都是囧囧有神,比如朱佑樘他爹有严重恋母情结,前卫的姐弟恋执行者,朱佑樘他爷爷是传奇的万人迷昏君,当过皇帝,俘虏,太上皇,阶下囚,最后又咸鱼翻身做回皇帝,朱佑樘的儿子是个不安分的皇帝,永远处在叛逆期,一生忙着玩乐,来不及生孩子就落水着凉死了,享年三十一岁……囧,他跟他爹在天堂相会时,不知道要不要检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事。 哦,扯太多了,这回开了新系列--“吃、喝、嫖、赌”的“公主愁嫁”,请大家多多支持下,下回我们来扯扯历史上的愁嫁公主吧。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