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你的歌声》 第一章 天台上的民谣曲 这天空满盈着阳光的颜色， 渴望着飞翔的孩子们， 在如梦如幻里奔跑， 我的世界，是宝石的璀璨。 暮霭沉沉的天空，空空荡荡的楼顶天台，阳光的颜色愈发深暖起来，斜斜地披在这片方寸上。 一首歌，歌声里有天空，有想要飞翔的心情，有追逐阳光，有绚烂的景色。 一个高亢的男声，声音里有晴空百纵下的宽袤牧场，有云霞淡开后卷浪轻拂的清澈海岸。 高亢过后，余音清朗，听到了这个声音，仿佛站在高原，遥望雪山。 收起了最后的尾音，这个声音的主人闭上眼睛，张开双臂，站在栏杆后面，迎接这一天当中最后的暖风。 明天就进入十月份了，说暖不暖，说寒不寒的时候。 来到这座城市生活已经六年了，记不清是哪一年开始，自己就喜欢在空闲的时候，悄悄跑到这栋大楼的楼顶天台上。 从这里仰望，天空总是会更高一些。 拢了拢风衣领子，已经不能算是少年的男生离开栏杆旁边，转身走向楼梯门。 在这里已经站了很久了，万一老师要是正好找自己，自己却不在，那可就不好了。 “怎么不唱了？” 他对声音非常敏感，环视一圈四周，这个隐隐约约的声音是从哪传出来的呢…… 顺着风声，他慢吞吞地走向了距离自己很近的、给整栋大楼通风换气的排扇宽管后面。 一个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埋着头的女生。 看得出来原本精致的发型，现在有点狼狈地散开了，穿得也有点单薄，毕竟马上就十月份了，这种夏季衬衫过了傍晚以后还是会感觉冷的。 “你好？” 看不到这个女生埋在膝盖和臂膀里的脸，也不知道是谁。 奇怪了，自从自己开始选中这个天台作为放松的秘密空间以后，除了清洁阿姨和维护工人们，就再没见过有其他人还出现在过这里。 “怎么不唱了？” 知道了有人站到自己身边，这个女生说话的声音收起来了一些。 挠了挠头，他发现并不能通过声音来分辨这个女生是谁。 因为是明显刚刚哭过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还带着没散开的哭腔。 这就有点让他不知所措了。 这是哭成了什么样才把嗓子折腾到这种程度？ 突然就有点于心不忍了。 收起了谨慎的姿态，他靠在那排大管道上。 “因为，这首歌唱完了呀。” 这个女生把自己的头严严实实地埋在怀里，所以并没有看到他有些尴尬的表情。 从小就不会哄女孩子，就连自家妹妹哭了，他都是一副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样子。 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就干巴巴地回答了刚才的问题。 这个女生不说话，却更用力地收紧了手臂，指尖紧紧地陷在衣袖里，指节发白。 手臂也在微微颤抖。 一丝压抑的啜泣。 这个人怎么又要哭了？ 虽然看不到脸，不确定自己认不认识，但是他做不到就这么施施然地离开。 我不知道你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你的嗓子不能再哭了。 但是我也不会哄女孩子啊！ 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他有些无奈。 倒不是觉得烦，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个女生不哭了。 从小就是一个不喜欢凑热闹的性子，也不喜欢多管闲事，可是长辈们赋予他的家教让他做不到在自己一个人已经碰见了的情况下，袖手旁观，完全冷漠。 风衣口袋里，他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是他的口琴。 一阵清平安暖的声音响起。 舒缓的节奏，清澈不刺耳的口琴声。 一首很有名的民谣曲，《dannyboy》 夕阳就快要落下，风渐渐冷了起来。 女生抱紧了手臂。 还是穿得太单薄了。 口琴声暂停。 怎么不吹了？ 这个疑问刚刚冒出脑海的时候，“哗啦”一声，一件带着体温的风衣批到了这个女生的身上。 然后，那个舒缓的口琴声又接续着刚才的部分，再一次融入到风声里。 看了一眼女生渐渐不再紧绷的手臂，他觉得有点开心。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认识，虽然不喜欢凑热闹也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帮助了别人，还是会得到一份好心情的。 稍稍扬起嘴角，他闭上了眼睛。 整个天台都在《dannyboy》的节奏下，慢慢平静。 时间在阳光的消散中流逝，女生的哭泣慢慢平复，就像曲子中提到的男孩想必也已长大。 缓缓的乐音连同眼前的光阴一起远去，带着怀念，带着思绪，带着希冀。 这个男生是在音乐上多少是内行吧？ 吹了一遍又一遍的《dannyboy》，甚至每一遍之间都不怎么会有明显的间隙，就续接上了下一遍。 气息绵长稳定，好像怎么都不会累。 其实，也并不是不累。 忙碌了整个白天，跑到天台上的时候就已经很疲惫了。 可是，眼看着这个女生在自己的口琴声下明显平复了心情，他的心情也就随着也好了起来，更好了起来。 云霞没入夜色，晚风乍起。 本该是有些冷的。 可是，这件披在身上的宽大风衣却严严实实包裹住了自己，好像空寂许久的心绪也被这件风衣包裹起来了一样。 在这个心境空灵的口琴声下，那份风衣上原本的体温好像还存在着。 愈发地暖了。 女生叹了口气，放松了一点抱紧的手臂。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与一起生活了十年，一起拼搏了七年，一起经历过多少心酸困苦、多少欢呼喜悦的人，以一种并不愉快的方式分别，都是一件特别悲伤的事情吧。 承受了多少压力，承载过多少泪水，一路相伴走来的一群人里，就这么少了一位。 总以为这条路还很长，路上能一起看到无数的风光。 却不曾料到，登高之后，便只余下匆匆一别。 就连时光，也太匆匆。 稍微平复了心情，沉浸在民谣曲的氛围里，准备细细地品味一下这个男生的演奏。 这个好心的陌生人。 砰！ 远处的楼梯门被猛地推开了。 “哥，快跟我走！快点！老师找你呢！” 于是，“dannyboy”，这个已经慢慢长大的男孩停下了他的脚步。 琴音骤止。 在来人的视线里，并没有看到这个原本坐在地上哭泣的女生，整整一排换气大管道把她遮挡住了。 来人只能看到这位吹着口琴的、微笑着的哥哥。 “来了！来了来了！” 有些慌张的声音，渐渐远去的奔跑声。女生抬起头，只看到了一个高大修长的背影，以及来不及被合上的门在微微摇晃。 “这个人的风衣怎么这么大……” 女生站起身，第一次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披在身上的风衣。 在冷脆的晚风里，依然温暖地包裹着她。 第二章 什么叫老师找我? 推开大门，原本这个时候应该热热闹闹，甚至疯疯癫癫的宿舍，却是死气沉沉的。 每一个人，心情都不好吧？ 呲溜…… 吃拉面的声音？ 绕过玄关，果然看到了一个两眼无神的人在客厅里在吃拉面，虽然电视里播放着娱乐新闻，可这个人的眼睛只是直愣愣的，找不到焦点。 “帕尼，我回来了。” “泰妍！你……去哪了？” 话说到一半却觉得不对劲，帕尼嚼了嚼拉面，瞪圆了眼睛。 这风衣是怎么回事？ 男款风衣？ 公司给金泰妍的那个“命令”一下子划过脑海，帕尼有点着急，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不知道公司是怎么想的，帮多事之秋的后辈也不是这么一个帮法，命令泰妍和那个孩子传绯闻，别说两边饭们的骂战了，就是公司里见到面，都让泰妍难堪。 本来，帕尼一开始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给金泰妍说什么，因为那个孩子确实很喜欢金泰妍的样子，如果她也愿意接受，那只要两个人能相处得好，帕尼也乐得看见这位大亲友在感情上有些收获。 可是，金泰妍对那个孩子就是“前辈对后辈”。 作为大亲友，帕尼这就不得不管管了。 在公司的时候，她都尽量挂在金泰妍身边，省得那两个人单独碰见了，金泰妍心里会难过。 所以，在看见金泰妍肩上披着的男款风衣时，她就感觉不太好，着急地跳到金泰妍面前。 是不是两个人在公司里遇到了？ 好好的九个人，从今天开始少了一个，所有人心情都不好，帕尼也不例外。 在其他人都选择闷在自己卧室里或者出门的时候，她选择吃东西，找点事做，要不然她就会胡思乱想。 因为她不能出门，她怕金泰妍这个看起来挺强大，其实内心敏感又柔弱的大亲友回到自己卧室以后是一个人。 今天这么一个特殊的时刻，她在外面有通告，自己没办法，但是在宿舍里，作为同卧室的室友，最好自己能一直陪着她。 可是，万万没想到，金泰妍“疯”倒是没“疯”，老老实实回宿舍了，却带着一件男款风衣回来了。 “泰妍，你是不是在公司遇到伯……” “你胡说什么啊！” 把风衣从肩上摘下来，沉沉地坐进沙发里，金泰妍抱住了自己的小脑袋。 西卡离开了，以后是八个人了。 公司命令自己和那个好像是喜欢自己的后辈传绯闻，闹得沸沸扬扬，自己也焦头烂额的。 知道帕尼是在担心自己，可这个又憨又耿直的大亲友，有的时候真是憨得“没眼色”。 “不胡说不胡说，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把这个身材娇小的队长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帕尼就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一样。 时钟指针一分一秒地划过去，客厅里明明还有电视机在发出声音，却依然让人觉得静悄悄的。 “即s.m娱乐公司旗下新概念明星品牌s.m.rookies的首支女子分队sr14g，于上月以redvelevt为建制名称正式出道后，该品牌所属首支男子分队sr14b在今日宣布了新成员near的加入。” “中午12时，s.m.rookies官网上公开了该成员的宣传teaser、简历、歌曲、舞蹈练习视频、日常生活等内容。” “s.m.rookies是s.m娱乐公司旗下，不受人员与构成限制的、存在各类组合可能的自由出道组合，预计今后将会持续通过小分队的形式，推出不同的内容。” “s.m公司方面表示，s.m.rookies今后将会以各自的分队名展开活动和出道准备，其运营模式是和现有方式并行的明星构筑系统。” 看到电视上播放了自家公司的新闻，想打打岔给金泰妍换换心情的帕尼摇了摇她。 “这不是2月份和涩琪那些孩子们一起拍《thecelebrity》杂志的那个孩子吗？” “泰妍，我之前还见过他，还帮忙给我搬东西来着。” “这孩子听说只比irene那孩子小一岁，现在终于也熬出头了，不容易啊。” 虽然没有心情看电视，但是大亲友这么迁就照顾自己，自己也不能辜负一番好意。 不想去看这孩子长什么样了，金泰妍知道公司的标准，长得不好看是进不了自家公司的。 只是，这个五官干净俊朗的孩子还是和别人略有不同，眼神里有着其他孩子们眼里很少见的冷清，就像……树起了高高的心防，不会轻易让谁看到他的内心。 如果不是刚刚经历了成员退队这么动荡的事，金泰妍也不能保证敏感的自己一定就能看出来这一点。 “他……” 话音未落，电视里传来了歌声，是这个near的宣传teaser. ——这天空满盈着阳光的颜色。 ——渴望着飞翔的孩子们。 ——在如梦如幻里奔跑。 ——我的世界，是宝石的璀璨。 …… 腾地一下，金泰妍从帕尼怀里挣脱开，坐直了身子。 “泰妍？” “这首歌……” 她想起来了，这是天台上听到的那首歌，一模一样的声线音色。 是那个吹口琴的人。 是那件风衣的主人。 “阿嚏！” 练习室里，姜允晟揉了揉鼻子，有些不满地看着旁边的人。 李泰容啊李泰容，哥哥平时对你不错吧？你怎么能这么坑我呢？ 什么叫老师找我？ “允……” 一个清隽的女声稍稍扬起声调，三分关怀，三分焦急，三分轻怨，还有一分情怯。 “哥你是不是天台吹感冒了？” 可是，这个刚刚发音的女声立刻就被李泰容突然冒起的嗓门压住了。 “没有……可能吧。” 对了，我的风衣去哪了？就说怎么冷乎乎的。 风衣…… 啧，当时天色也暗，光线不好，那个没看见脸只听到哭腔的女生是谁都不知道，应该是公司里的职员吧？希望她能好心来找自己，把风衣还回来。 宿舍里大家都是共用衣柜，每个人的衣服都不算多，那件风衣是自己唯二的秋季风衣了。 自己已经得到了“near”这个名字，在公司里应该算是比较容易找到了吧？ 看明白了哥哥眼神里的不满，李泰容略略缩了缩脖子，看向了对面的姜涩琪，一脸苦涩。 涩琪nuna，你这都是什么鬼主意啊！等会你们走了，允晟哥要是发起火，全成了我一个人遭殃了呀！ 演技浮夸地堆上笑脸，姜涩琪尴尬地看向姜允晟，一只手伸到旁边的裴珠泫身后，悄悄戳了戳。 onni你说话呀，人都给你领来了。 “允晟，你还是穿得单薄了些，我……” 本想用上比以前还要温柔的语气，但是看着姜允晟似乎是吹了冷风的样子，一开口就又习惯性地带上了一点轻怨。 “我没事，谢谢irene前辈。” 标准的颔首礼，清清冷冷的声音，礼貌又有距离的眼神，说完话的嘴巴轻轻抿着。 姜涩琪看了一眼孙胜完，都有点想叹气。 唉，这两个人…… 明明谈恋爱的时候感情好得不得了，却成了现在这么一副样子。 作为裴珠泫的大亲友，姜涩琪肯定是站在自家队长这一边，不会去怪裴珠泫的。 可是，她对姜允晟却生气不起来，因为这两个人当初分手并不能怪姜允晟。 这个原本阳光开朗、现在却眼里藏着清冷的人，从来都没有对裴珠泫不好过，当初也拼尽全力去维护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了。 一个是不能责怪。一个是当真没什么责怪的，只能说是怪公司了吧。 本来裴珠泫身上的压力就是同期练习生里最重的，当时情绪也不太稳定，公司又那么称得上是“恶意”地逼迫姜允晟，折磨这两个人。 在那种情况下，姜允晟依然能支撑到最后，支撑到裴珠泫开口说分手的那一天，真的很不容易了。 不但不会怪他，甚至……会同情他，多过同情自家队长。 他现在会变成这么一副清冷的样子，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唉，公司你可长点心吧！ 现在两个人，一个已经出道，一个离出道也没多少距离了，公司你就当行善积德，再别出来添乱了！ 今天的姜涩琪，又度过了帮自家队长“复合”却一点成效都没看到的一天。 第三章 仅有的执着 躺在地板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去，膝盖发出酸痛的信号。 公司对练习生们在舞蹈上面的要求越来越高了，特别是男练习生。 每个人都有意无意地强化自己在舞蹈方面的投入，哪怕是已经半只脚踏进了出道门槛的sr14b——s.m.rookies.2014.boys. 在裴珠泫出道以后，姜允晟就成了s.m.rookies里的“最高龄练习生”，他不是没有压力的，他的压力一直很大。 “什么时候，才能练得，像神童前辈那样……” 汗水流到眼睛里，微微有些蜇酸，姜允晟急忙抹了一下脸。 与那些为了拿到“公开名额”而挤破头的其他rookies练习生不同，获得了“near”这个称呼，他已经是这家公司里的“准艺人”了。 这个新概念明星品牌，当真是“新概念”，是介于练习生与出道艺人之间的阶段，而且非常偏向于“出道艺人”。 他都开始有一些行程了。 也会有专门安排的课程，还刚刚和李泰容他们三个人一起搬进了sr14b的新宿舍。 不用天没亮就匆匆忙忙跑进公司，不用在原来的练习室里和其他人一并为了老师的赏识而费尽心思，也不用…… 不用看见金艺琳。 因为看到金艺琳，就很难不看到以前每天接送金艺琳的裴珠泫。 说起来艺琳那孩子快要毕业了吧？ s.m.rookies的专属练习室占地极大，是复合式的，和曾经的sr14g一样，sr14b也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所以，只要他想，他就可以玩命地把自己练成现在这样，躺在地板上动也不想动。 “姜允晟练习生？” “是！” “我给你打出这么高的分数，并不代表你就可以松懈了。” “是！谢谢前辈！” “用心精进你的能力，期待下一次见面的时候看到你更多的进步。” “是！谢谢前辈！” 在“rookies公开名额”的考核里，是神童前辈最后宣布了他个人的“命运”。 在舞蹈上能让神童打出高分、说出几句好听的话，不容易。 唱和跳，他自己也没分个明白，到底是最喜欢哪一个。 但是，自从前年年初被theone看中，拜入theone门下以后，好像越来越多的人都觉得他要往声乐方向主攻了。 和姜涩琪一样。歌要唱，舞也要跳，就算老师是theone，自己也想有一天能让神童前辈再说几句“好听的话”。 在得到rookies正式公开的同时加入sr14b，这两个进度一并完成，原本还落在李泰容他们三个人身后的姜允晟，一下子就追平了距离。 至于，为什么会一并完成？为什么师承theone又被神童看好，却会落后“两个进度”？ 因为，在过去差不多接近两年的时光里，公司用了半年时间惩罚他，又用了一年时间观察他。 直到最近几个月里，他才真正成为了让公司放心的“听话懂事的孩子”。 而且，他是theone郑淳元的学生，那个担任s.m音乐教师，指导过400多位明星，包括东方神起、少女时代、superjunior等组合的着名歌手theone。 所以，但凡只要他表现好，让公司真正放心了，公司就不会再为难他。 虽然没有选队长，但是总需要有人牵头挑大梁。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可能在sr14b里履行“队长”职责的人就不是李泰容了。 哪件事？ 被公司看好的、年龄最大的两个练习生谈恋爱。 对于练习生谈恋爱这样的事情，只要不造成什么公开性的影响，几乎所有公司都不会管的。 但“不管”的前提是，公司不认为你可以出道。 特别是在s.m，特别是在s.m.rookies. rookies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精英练习生，拉出去就可以出道的。 姜允晟，1992年出生，全州市人，2009年s.m.青少年best选拔大会声乐分组第二名，s.m.rookies专案成员，sr14b分队成员，2012年拜theone为师。 2013年，还是练习生的姜允晟被其恩师theone邀请合作参与其第五张个人音乐专辑《whoistheone，iamtheone!》的制作。 “早就听说我有一个小师弟，老师也没告诉过我具体是谁……没想到居然是这个near，还是同乡……” 站在rookies练习室主厅里，金泰妍把一件风衣搭到肩膀上，腾出手翻看着只有练习室长和老师们才能看的资料。 “姜允晟呢？” “前辈您出门往前走一点就可以，14b的练习间从那边就能直接进去。” “嗯，都用心练习吧。” “是！谢谢前辈！” 看着这位公司里地位很高的大前辈踏出练习室，所有练习生们面面相觑。 那位哥哥怎么会被这位前辈来找？ “你来这里干什么？” “先起来吧，出了那么多汗，别躺在地板上。” 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回答，姜允晟还是翻身坐了起来。 以前的时候，这个大自己一岁的前辈就经常会在这些小事上唠叨自己，可是那时候完全不会觉得烦。 现在，听起来却有点刺耳。 不同于人多的时候喊一句“irene前辈”，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姜允晟也就不做样子了。 心里也没什么怨怪之类的情绪，回忆里有美好，就够了。 认识很久了吧。 2009年一起进入公司，一起签的练习生合同。 2011年成为男女朋友，2012年一起进入rookies，2013年分手。 转眼就到了2014年。 六年的相识，好像说散就散了。 看着原本很阳光很开朗的一个人，现在变成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裴珠泫内心就用力撕扯了起来。 又想到公司在看到他性格大变以后，顺势给他设置了“冷清”的出道人设，就更觉得难过。 这不是一个不温柔不暖心的人，他不该是这么冷冰冰的。 “允晟，我们……” “既然结束了行程，不练习就休息吧，你也不是一个喜欢整天往外跑的人，要是让练习室长知道你来见我，又是给你惹麻烦了。” 不是上个月28日才去2014梦想演唱会作嘉宾演出吗？ 回来了就去休息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前女友，尤其这还是初恋。 “……我不会打扰你练习的，就让我在这里待一会，好吗？” 疲惫得有些可怜的声音，一点点接近于“央求”的语气。 没能赶上一个好时候出道。 少女时代从九个人变成八个人；exo那个师兄团有两个人解约；f（x）打歌三周就突然结束，sulli被雪藏。 在这样的情况下，sr14g变成了redvelvet. 姜允晟刻意地不去留心这个新团的消息，但也知道这个新团面临的压力有多重。 黑粉也罢，anti也罢，什么时候都不会少了这些人。 那些饭们争论的内容，那些所谓的“真相”或“事实”，其实并不需要去探究。 在姜允晟眼里，这就是四个想出道、想站在舞台上唱歌的女孩子。 公司让她们怎么做，她们就必须怎么做。 探究她们四个人本身，没有多少意义。 总得生活啊，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得撑下去。 只是，这个声音听起来太疲惫，在疲惫里掩埋着的酸楚不经意地露出了一角，稍稍刺痛了自己。 为什么还会觉得有一点心疼呢？ 有些耐不住气地挠了挠头，姜允晟坐到电脑面前，扫视着舞曲列表。 家境优渥的他对于“事业”这个词并没有多么急切的心态，所以他的心境一直都还算保持得不错。 家教极为严格的他虽然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但也从来都不算是学校里的优秀学生。 不前不后，不上不下，有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这家伙怎么总是懒洋洋的，好像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在意。 小学的时候因为看了学长们的跨栏比赛，觉得很有意思，就去报名了学校的田径队。 可惜，只坚持了半年，就没了兴趣。 尽管教练觉得他很有天赋，学得很快，对他很期待。 中学的时候，因为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要回老家清源郡念书，舍不得好朋友的他就轻松说动了对自己很少限制的母亲，同意他去外地念书，报考了忠清北道的学区，最后考进了富冈中学。 在学校的新生汇报表演上，他认识了一个让他觉得很有趣的女孩子。 明明说话声音又甜又绵，看着就觉得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可爱小女生，却是一个合气道的练家子。其他表演的女生都花俏地在舞台上唱唱跳跳，只有这个女孩子，穿着一身黑色开襟的合气道服，表演了合气道以后还一本正经地摸出一根双截棍抡了一阵子，结果用力太过打疼了自己，双截棍脱手差点飞到了校长的座位前。 可是让他在台下笑了好半天。 所以，就这么突发奇想的，他也想练合气道。 那个女孩子的家里正好就是开合气道馆的，她爸爸就是馆长，姜允晟就跑去报名了。 后来，馆长师傅对他也挺满意的，练得有模有样，除了每次都被那个女孩子飞踢以外。 他不是打不过那个经常一起对练的馆长女儿，他是不想打，懒得打。 就连考段位对打的时候，他都对那个女孩子放水了。 看着那个女孩站在对面一脸“如临大敌”地看着自己，圆乎乎的小脸因为紧张而绷得通红，他就忍不住想笑。 这女孩也太认真太有意思了吧。 就在他这么想着而神游的时候，因为知道对手很强、平时只是对自己放水的馆长女儿一出手就全力以赴，在哨响以后就立刻冲了上来，先是一脚侧踢，然后跳起来一记剪刀脚，不但把他当场淘汰，还让本来想笑的他呛了一大口气，差点被呛得昏厥过去。 就这样，本来能拿到段位认证的他，在中学毕业以后，还是一个无段位者。 不过，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本来就不是因为喜欢合气道本身才去练的。 就像中学同学们说的，他好像没什么喜欢，也没什么不喜欢的。 可是，他的那位发小却从来不这么认为。 姜允晟，只要提到音乐，无论是唱还是跳，他就会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特别是跳舞的时候，以及敲架子鼓的时候，差不多等于是一个“疯子”，或者说是“神经病”。 这也是为什么他放弃了作一名音乐教师的想法而去参加了s.m的练习生选拔，又一直咬牙坚持到现在。 他想出道，只有出道了才能在很大的舞台上享受他的“热爱”，才可以不是自己一个人“小打小闹”，才可能会有欢呼和掌声。 但是，“出道”从来都没有凌驾在“热爱”之上。 他觉得如果没有音乐，如果不能唱也不能跳，生活就会很没有味道。 就会窒息。 这是他仅有的执着。 直到2011年，他的“执着”有生以来第一次变成了两份。 一份属于他热爱的音乐，另一份属于他的初恋女友。 第四章 被压断的弹簧 一个不大的练习间里，只有姜允晟和裴珠泫两个人。 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独处过，让姜允晟有些心绪难平起来。 他是一个在感情上全力以赴、不遗余力的人，所以受伤之后，伤口格外大，愈合也特别慢。 感受到裴珠泫看向自己的目光越来越伤戚，他坐不住了。 随手点开了一首歌，infinite组合在2012年发布的名曲《追击者》。 他站起来，准备跟着音乐开始舞动身体。 却没有考虑到这首听过不知道多少遍的歌，它的前几句歌词是这样的： ——不要说抱歉， ——就这么随意地抛弃我， ——离开我也可以。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 ——那好，goodbye. 刚刚摆动起来的手臂，悬在了半空中。 就像是在画一张素描画的时候，不经意的一次失误，一个线条意外地斜着划了出去，突兀地跑出了原本的轮廓，这张画就这么失去了美感。 自从2013年分手以后，两个人就基本上属于只是照面打个招呼的样子了。 姜允晟不再会和裴珠泫对视，不再去看她的眼睛。 只有一声“前辈”或者“irene前辈”。 那半年的“惩罚”，因为刚刚被发现谈恋爱的时候，他就在练习室长面前揽下了所有，所以这半年的“惩罚”没有波及到他的前女友。 一直到2013年6月份，裴珠泫出演了henry个人专辑的mv，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的前女友终于是真的“安全”了。 而他自己呢？ 已经是一个被压断了的弹簧，再也弹不起来了。 阳光和开朗都看不到了，就连那份“懒洋洋”的感觉都没有了。 冷淡，沉默，少言少笑，虽然有李泰容那几个关系很好的朋友，但他也总是欢闹的人群里最安静的那一个。 都说s.m家的孩子们最能疯，可他安静得不像是s.m家的孩子。 就连在弘大作街头表演的时候，不管他表演时多么热情、多么投入，也会在表演结束后立刻“坍塌”。 在观察了非常久的一段时间以后，练习室长终于确认这一对小年轻是真的被拆散了。 于是，也就不再限制这两个人。 一切都貌似恢复了正常。 可惜，这个人“解禁”之后，被后悔和内疚灼烧着内心的裴珠泫却发现，这个人已经不是那个会围着自己转、逗自己笑、陪着自己不厌其烦地逛东大门的姜允晟了。 回忆就像一股怒涛，凶狠地拍打在心海的岸边，激起一片巨大的、冰冷的水雾。 越是回忆，就越是想念。 越是想念，就越是痛苦。 越是痛苦，就越是回忆。 就像一个解不开的死循环，缠绕在心上，一点一点勒紧。 “onni，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不应该再说什么，但是我觉得既然你想和他复合，那这件事就不能瞒着你。” 看到姜涩琪欲言又止的低沉表情，裴珠泫感觉自己的心被那只叫作“后悔”的手死死地攥紧了。 “允晟oppa的手机不是以前那个，你知道的吧？” 轻轻点了点头。 “刚才和泰容打扫练习室的时候，无意听泰荣说的，说……” 伸出双手，微颤地抓住姜涩琪的肩膀，用力盯着她。 “说……唉，说是因为练习室长那时候打他打得太狠，打得都进医院了，手机也被砸坏，所以才换了一个。” “为什么？” “他不肯和你分手，又在室长面前把你俩的事都揽到他自己身上，室长就……打他了。” “你也知道，被动手打这种事从来都是男生挨打的，室长脾气暴，手劲又特别大，还好没打脸……” “而且……” “而且，什么？” “听说后来不止被打了一次，只要他不肯把新手机交给室长，室长就又打他。” 所以，那个时候，快五天都没有见到他。 所以，那个时候，他说手机丢了，快半个月都没有手机用，然后过了一个月，手机又“丢”了。 所以，那个时候，他才会看起来有些消沉，会有一些心不在焉。 所以，后来室长找自己谈话的时候，才反反复复给自己施加压力，让自己更脆弱一点，也让他更困难一些。 揽下全部责任，没有告诉自己，然后顶着压力，花更多的心思来更加隐蔽地维持那份感情。 结果呢？ 结果是，在他最需要安慰、最需要内心陪伴的时候，自己依然像过去一样，把因为“过大的练习生年龄和能力没有明显优势的问题”而产生的负面情绪，继续一股脑地全灌给他。 还有“恋情被公司发现”的惶惶不安，也一并统统承加在他身上。 结果是，自己把他的消沉、他的心不在焉当成了他的退缩、他的动摇，甚至后来情绪越来越糟糕的时候，有一点把这当成了“theone的弟子”为了前途而开始“抽身”。 结果是，在他咬着牙拼命坚持的时候，自己却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不稳定到自己现在看来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程度。 人在失了方寸的时候，果然会变得“没脑子”。 因为出道压力？ 他就比自己小一岁，他就没有压力吗？ 因为恋情被发现？ 最大的压力都在他身上。 因为他告诉自己要更忍耐，相处也要更隐蔽？ 这是唯一正确的办法啊！ 所以，为什么会说出那一句分手的？ “咳咳……珠泫啊，我知道你现在压力很大，也，咳咳……也很难过，我，我在……外面有点事，等回宿舍的时候应该会很晚了，咳咳！咳咳咳！所以，我们明天打电话的时，时候说，咳咳……好不好？” 因为觉得自己快要情绪崩溃在哭，而他没有像之前一样安慰自己？ 因为他用的是李泰容的手机，以为他在自己情绪崩溃的时候，和李泰容跑出去散心而不理自己？ 还是因为自己那时候已经被那些压力压垮了？疯了？ 就像一台运转过度、已经烧红了的、所有零件都在摇摇晃晃又叮当作响的机器，突然炸开了。 “练习生”是一条提心吊胆、忐忑不安、甚至朝不保夕的“独木桥”。 辛酸、困顿、悲伤、失落，这些情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凝重。 可是，他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露出过这些情绪。 那么，自己呢？ 自己的这些情绪好像从来都是给了他，然后从他那里得到安慰，得到一份好心情。 却忘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有低落的时候。 如果不那么过度地依赖他，如果可以自己多坚强一些，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可惜没有如果，时间不能倒退。 等到自己终于恢复了正常，想明白了一切的时候；等到自己内疚不已、百般后悔自责的时候；等到姜允晟漫长的、夹杂着“被分手的痛苦、远超过身体接受程度的训练、远远不符合体力需求的饮食、每天随时都可能发生的体罚”的封禁期结束的时候，姜允晟也已经不是“姜允晟”了。 在练习室长的视线里，一个叫作“姜允晟”的人从自己身边木然地走过去。 没有片刻停留。 放下手臂，回到电脑前，按下暂停键。 怎么都练不下去了，感觉空气里很压抑，想出去缓一缓。 尽管不去看前女友的眼睛，却依然能感受到她的目光。 悲伤，哀戚，内疚，心疼，依眷，还有一点期待。 特别是今年2月份，公司安排姜允晟和李泰容、金道英、裴珠泫、姜涩琪合作拍摄时尚杂志《thecelebrity》的时候，pd让他和裴珠泫拍摄几组合照，需要站得很近，甚至裴珠泫的手要搭在他肩膀上，对方眼里的那份期待就愈发鲜明了起来。 “我去走廊里转一转，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回去吧。” 绕开她，径直走向门口。 可是，手终究是从门把上离开了一点。 因为听到了一个声音。 啧！所以说，我最怕女孩子哭。 不过，立刻又出现了另一个声音。 敲门声。 第五章 帮我一个忙吧 拿到自己风衣的时候，姜允晟微微抽动嘴角。 这个在公司里地位已经很高的大前辈就是昨天在天台上的那个“伤心的小女孩”？ 一想到自己在这位大前辈面前不但唱了自己写的宣传teaser用曲，还像个傻子一样穿着单衣在风里吹了一遍又一遍的口琴，他就觉得自己现在脸上的礼貌笑容真是尴尬。 同为theone的门生，他知道自己的师姐是谁。 他也知道，自己的大忙人师姐不知道自己。 他也没想过让师姐知道自己。 只是，老师在自己确定要加入sr14b之前，还说想趁着年末到公司的时候带自己见一见金泰妍，请这位已经在公司里有了很高地位的前辈能关照一下自己。 却没想到两个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居然是在天台上，没有老师在，听后辈吹口琴的前辈，以及安慰前辈的后辈。 “谢谢前辈，麻烦您把衣服送来。” 不同于其他练习生见到自己的诚惶诚恐，near虽然礼数周全，但是声调里却非常平淡。 随着自己在公司里的地位水涨船高，像这样平淡地向自己问好的练习生几乎是看不到的。 金泰妍知道恩师在公司练习生里收了一个徒弟，她自己当初拜入恩师门下的时候就是一个练习生。 但是她不知道她的师弟就是near，恩师也从来没有向自己提起过。 大概是希望能让这个孩子多一些历练吧？ 否则凭恩师对自己的教导大恩，自己怎么也都要好好关照一下师弟的。 可是，想起来昨天在天台上的那首歌，那支口琴，以及那件风衣，她就完全没办法把near看作是自己的师弟。 因为，哪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那么“丢尽脸面”的师姐？ 与面前这个眼神里藏着清冷疏离的人明分二致，那支口琴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心思细腻，也会性格温柔的人才对。 那首歌的舒朗，高亢空灵。 那支口琴的安暖，平谧真挚。 以及那件风衣的“好心肠”。 怎么都联想不到眼前这个人身上。 想到恩师，金泰妍也就收起了她自己也不怎么喜欢的“前辈式稳重”。 她不是一个喜欢端着架子讲话的人，虽然平时会迫于身份资历而在不熟悉的后辈们面前装装样子。 与“严肃”相比，还是“抽风”有意思。 “不请我进去吗？” 本来也没想着要进去，但是姜允晟站在门口，完全没有一点让开的意思，连装装样子让一让都没有。 正在努力让自己摆脱昨天那种情绪的金泰妍，突然就觉得有点想“抽风”了，这个师弟与其他后辈相比还挺有趣的。 这怎么请你进去？ 刚出道的新团队长正在里面抹眼泪，这要是让你进去，那我从汉江大桥上跳下去也洗不清了！ “那个……” “泰妍前辈！” “前辈您好！” 泰容啊，果然哥哥平时没有白对你好。 虽然昨天你骗哥哥的样子很欠打，但是你现在来“救”哥哥的样子真的很帅。 姜允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李泰容出现了，身后还跟着跑出来找队长的姜涩琪。 “后辈，天台上，风还是很大的。” 探究地看了一眼姜允晟，金泰妍不着痕迹地留下这句话和一个姜允晟才能听到的善意轻笑，准备转身离开。 哪怕已经出道成为了redvelvet，同为s.m.rookies专案成员，sr14g和sr14b关系好一点都不奇怪，倒是自己这么一个“大前辈”站在14b的练习间门口和near大眼瞪小眼，这才比较奇怪吧。 练习生不可以出现在艺人的楼层，但是艺人在练习生楼层是畅通无阻的。 所以，发现今天早早起床来公司的队长不在练习室，姜涩琪一下就联想到了姜允晟。 与加入公司相对较晚的李泰容相比，07年就加入公司的姜涩琪是那段感情的全程见证者。 她觉得这两个人有点“苦命”。 练习生里年龄最大和第二大的压力不是其他人能完全理解的。 但是，这两个人都一点一点克服了这个困难，一个是已出道，一个是准出道。 本来应该是一起熬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才对。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 在大亲友情绪失控的那些日子里，姜涩琪不是没有想过去帮忙安抚她，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亲友能够做到的。 那个时候，能做到的人只有姜允晟。 不管是艺人，还是练习生，公司想要拆散一段感情委实太容易了，只要公司想。 他尽力了，拼尽全力。 可惜，对于一个情绪失控的人而言，已经无法要求她一定听得进去话了。 就像一个在烈阳下的荒漠里即将渴死的人发现了一汪水，扑上去使劲喝，如果不呛一下，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喝水的。 出道前的紧张，出道后的重压，队长站在组合的最前面，把这些都一一扛了下来，几乎不会把她脆弱的一面显露出来，持重而坚韧。 只是，为了得到这份“坚韧”，她付出的代价或者说是交的“学费”，却过于惨痛了。 惨痛到让她无法接受。 很多练习生在刚刚加入之后，都会从前辈们那里听到一句话。 “如果在这个时候想谈恋爱，记得一定不要太过认真。” 在练习室这个“残酷的小黑屋”里，有太多的练习生都会去选择谈一场恋爱，一场不是因为“喜欢这个人”而去谈的恋爱。 只是因为，这是一个需要谈恋爱的时候。 只是因为，“这个人”出现在了一个最需要的时候。 两个人一起在“小黑屋”里往前走，总比一个人挨日子要强吧。 起初，裴珠泫和姜允晟也是这样的寻常心态，可以先试试看吧。 对方人挺好的，有能够吸引自己的地方，相互也有好感作为基础，而且两个人里男方也先开了口。 正是合适的时间，也是合适的人，所以就试着相处一下吧。 可不管是姜允晟也好，裴珠泫也好，还是旁观的姜涩琪也好。 谁都没有想到，这两个试试看的人，居然陷得那么快，陷得那么深，又那么全身心地投入，动了真情。 与起初还多少有些担心和忐忑的裴珠泫不同，姜允晟好像是两个人里陷得最快的那个。 也就是因为亲眼见过姜允晟的苦苦支撑和相对更早的全情付出，姜涩琪才会在两个人分手以后更同情他一些。 从刚开始的看不出什么反应，到后来眉眼间的淡淡哀愁，再到后来偶尔突然湿润发红的眼眶和突然干涩的喉咙，再到最后压抑不住的痛哭，那个从裴珠泫身边木然走过的姜允晟，他的这一系列变化，姜涩琪和李泰容都看在眼里。 在一个裴珠泫看不到的角落。 然后这个人就彻底变了。 在李泰容的记忆里，这位哥哥在唱伤情歌和苦情歌上，他总是认为自己对情感表达的细节拿捏得不够精准。 而现在，李泰容觉得，如果给这位哥哥一支话筒，让他唱这样的歌，大概率能把一个感性的听众很快就唱哭。 封禁期结束后，这位愈发沉默的theone弟子，不但继续苦练舞蹈，也开始在声乐方面比以往更为投入，练出了一种“哭腔”唱法，转音操控娴熟得让theone也大感欣慰，“哭腔”很具特色，感情很动人。 而且，就像突然开了窍一样，实力飞速精进。李泰容记得，姜允晟刚刚练出来这种唱腔的时候，会因为这种“哭腔”而带出一些微弱的颤音。现在，这种颤音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声线异常平稳，气息绵长安定，可以在靠前与靠后两种共鸣之间轻松转换，哪怕在相当高的音域里也依然保持得游刃有余。 这位曾经热衷于hippop曲风、现在却更多选择唱抒情歌的哥哥，如今已经是名副其实的“theone弟子”了。 甚至有的时候，会让熟悉他的李泰容和姜涩琪想起来他的同门前辈——大名鼎鼎的金泰妍。 尽管金泰妍没有这样的“哭腔”唱法，但是这样的转音，这样的混声技术…… 只能说，不愧是同门。 “前辈！” “嗯？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前辈帮我一个忙。” 帮忙？ 这孩子果然有趣，自出道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练习生说想请自己帮忙。 “快到考核了，我想录一首歌，希望音质能好一些，所以想借用一下前辈的设备。” 少女时代使用的设备自然不是一个小小的sr14b所能比拟的，大概整个公司里也没有多少艺人可以相比拟。 而且，姜允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继续待在这里，怎么面对正在练习间里面抹眼泪的前女友。 既然我们是同门，既然老师已经准备把我介绍给前辈认识，那就请听我吹口琴的前辈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前辈？” 略微促狭的语气，灵皎的眼神，金泰妍一副即将要“抽风”的样子。 反正是同门，都是恩师的入室弟子，远不同于一般的前后辈，所以不想端着样子说话。 而且，那支口琴很好听。 “同门，前辈。” 看到了姜允晟此刻眼神里泛起的倦色，以及倦色之下的一丝挣扎，金泰妍摆了摆手。 “时间不能太长，能不能好好完成就看你的本事咯。” 第六章 地板兄妹 坐在咖啡间的沙发上，连灌两杯温水，姜允晟看着墙上已经指针摆动到了下午的时钟，头顶一长串省略号飘过。 本来以为只是借用一下少女时代练习室的设备，姜允晟没想到金泰妍居然直接带他进了少女时代每次制作专辑时才会使用的录音室。 老师，你以前对师姐是有多好啊？连带着我也沾光了。 金泰妍不但让他使用了这间公司里的顶级录音室，还请来了自己录制宣传teaser用曲时见过一面的公司高级录音师金承沫。 姜允晟只是想录一首自己做的歌，考核的时候用。 结果，差点让金泰妍变成了出solo单曲一样。 还好今天没有行程，也没有课程，要不然可就耽误大事了。 把纸杯捏扁扔进垃圾箱，姜允晟快步走进了楼梯间。 这是练习生没有得到命令就不能来的楼层，更没有资格使用电梯，趁着咖啡间没人在去喝两杯水就已经算是“大胆”了。 “不行了，歇一会歇一会！” 距离第二张数位单曲《benatural》的首场舞台回归只剩下八天时间，结束了2014梦想演唱会嘉宾演出行程的redvelvet也开始投入到了最后的加练中。 趴在地板上，姜涩琪看着眼前的“蓝天白云”幕景布，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在冒汗。 还在rookies的时候，姜涩琪从姜允晟身上学到了一个不能说是好、也不能说是不好的习惯。 就是每次练习，都把自己练到一动也不想动，然后与地板平行。 只不过，姜允晟是“大”字躺在地板上，姜涩琪是趴在地板上。 再加上姓氏恰好一样的缘故，这两个人在其他练习生的笑称下就成了rookies里的“地板兄妹”。 歪着脑袋看向裴珠泫，与早上去sr14b接她的时候相比，貌似情绪好一些了。 练习结束以后，她就瓦解了自己的“演唱表情”，开始放空，看向那件放在沙发上的风衣，眼睛里没有聚焦。 早上看到姜允晟跟着金泰妍迈开脚步，姜涩琪以为他就要这么离开了。 可是，姜允晟却又突然地停了下来。 皱了皱眉，他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然后，返身进了14b的练习间。 “我有事要去办，14b这里比较冷，你还是尽快回去吧。” 平淡地说完这句话，裴珠泫却没有什么回应，还是坐在地板上，低着头。 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姜允晟把金泰妍还回来的风衣轻轻披到了裴珠泫肩上。 动作快得好像这件风衣是个烫手的东西一样。 裴珠泫的瞳孔蓦然睁大。 等她回过神抬起头的时候，姜允晟的背影已在门口一闪而过。 这件8ightseconds的风衣是2012年的时候两个人一起买的，一款男版，一款女版。 那时候这个牌子才创立不久，姜允晟连合气道段位认证都敢敷衍，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关注衣服品牌的样子。 但是，那个时候他不会不关注裴珠泫。 看眼神就能明白，女朋友看中了这件当季新品的款式，而且还看中的是男款。 在裴珠泫看来，这件修身风衣很衬姜允晟，她想买下来送给姜允晟。 除了男款以外，还有同款的一版女士风衣，正好是情侣装。 她打算准备准备，虽然家境不差，但不想依靠家里的自己，毕竟只是一个穷练习生。 可是，姜允晟还是发现了她的这点小心思。 虽然练习生没什么收入，但是这个牌子的价位还是比较接地气的，姜允晟也就毫不犹豫地赶在裴珠泫有所行动前把两件风衣买了下来。 家境优渥靠的是父母的心血，不是自己，他从来不认为花家里的钱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和裴珠泫一样，他也不想依靠家里。 所以，后来连着吃了一个礼拜的蔬菜沙拉当晚饭，是怎么都不能说给裴珠泫听的事。 作为“地板兄妹”，作为这两个人的“头号僚机”，姜涩琪自然而然知道了“蔬菜沙拉事件”，然后在反复向姜允晟保证不会告诉裴珠泫以后，干净利落地把他给“卖”了。 为什么要“卖”了？ 在练习室里，如果说只论天赋，姜允晟还不能铁定占据第一的位置。可是，如果论刻苦，姜允晟说自己第一，大概没什么人会有反对意见。 全练习生公认的“最高训练量”、“加练疯子”。 所以，不把他给“卖”了让裴珠泫好好说他两句，这个哥哥怕是早晚有一天要为了这样的事情生病。 虽然疑惑过姜允晟是不是向家里开口了，但是她又觉得不可能，自己的男朋友看起来是一个“懒洋洋”的、很随性的人，其实又倔又认死理，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办到，说不依靠家里就一定不会那么做。 她也相当在乎男朋友的面子，尤其是在朋友们面前，所以一时也就没有多问。 听到“蔬菜沙拉事件”的时候，裴珠泫那两条秀气的眉毛当场就拧在了一起。 那种乐孜孜的、粉红色的情绪变成了一半心疼和一半生气。 平时是很依赖姜允晟，甚至开玩笑的时候、小女生心思发作的时候会喊他一句“oppa”。 但是当她想要生气的时候，她就会暂时选择性地想起来自己“年上”这件事。 怎么形容呢……姜允晟在那一刻感觉仿佛自己变成了金艺琳，女朋友变成了“裴妈妈”。 “涩琪，你说允晟这次年末考核会和谁搭档？是泰容那孩子吗？还是继续他自己……一个人？” 裴珠泫明显带着“依眷和内疚”的声音飘进耳朵里，姜涩琪也想起来了这件事。 年末考核，一年一次的大考。 就算现在成为了sr14b，只要没签个人合同，那就还是练习生。 只要是练习生，就一定得参加年末考核。 合唱和群舞是固定项目。 每个人还要再准备一项个人表演。 但是，也默许不超过两个人的合作，只要能各自突显出自己的水平和特点，展现出自己的进步，老师们就不会有意见。 从09年到12年，姜允晟大部分时候都是选择合作表演。09年的时候是他自己一个人；10年是跟姜涩琪合作；11年和裴珠泫合作；12年的时候一方面是出于成为男女朋友以后，两个人在老师们面前的谨慎，另一方面出于关照第一次参加年末考核的李泰容，姜允晟带着他跳了“grwol”。 13年的时候，姜允晟又开始自己一个人作个人表演。 “他不是找泰妍前辈帮忙录歌了吗？那应该是他自己吧？” 那种“哭腔”唱法都快成姜允晟唱功上的一个标签了，用来参加大考的这首自制歌曲很可能就是需要使用这种唱法的，除了他本人，没有练习生能跟得上他的唱法。 theone指导过的人有很多，但是收做徒弟的就那么几个人。没到年末考核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姜允晟目前的全部实力到底是什么程度，不会有练习生敢轻易拉他合作的。 至于这种唱法是怎么练出来的？很难不让亲友们想到那件事。 所以，姜涩琪也就不敢多提这种唱法的事情。 “也是，他和泰妍前辈是同门，泰妍前辈肯定会帮他的，比和其他人合作要好得多……” 走到沙发前，伸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件风衣，就像在轻轻地擦去回忆上的蒙尘。 姜涩琪张了张嘴，把话又咽了回去。 她站得近，是听到了那两个人的互动的。 什么“天台风大”？ 还有，为什么会远远看到那件风衣是姜允晟从泰妍前辈手里接过去的？ 之前从来没见姜允晟有想过让同门师姐知道自己的想法，就更别提帮忙了。 姜涩琪感觉自己脑袋上冒出了一大片问号。 嗯……肚子饿了，还是先去吃饭吧！ 可是，马上要回归舞台了，为了身材管理，现在只能可怜地吃点菜叶子…… 姜涩琪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振奋，又从振奋里迅速蔫了下来。 要不这几天抽空去见见允晟oppa，看看他年末考核是怎么准备的。 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抱着风衣的裴珠泫，姜涩琪拿出手机，打开了kakaotalk—— ［泰容啊，你们14b最近有什么行程吗？］ 第七章 near的第一步 [这几天行程都是分开，涩琪nuna是想问允晟哥吧？] [后天允晟哥去再拍一期‘thecelebrity’，然后就应该天天待在练习室了，毕竟很快就是年末考核，允晟哥精心准备了，应该会玩命地练吧。] 李泰容给姜涩琪的信息很准确，完成了新一期《thecelebrity》的拍摄以后，姜允晟确实就天天待在练习室里了。 在回归舞台前，姜涩琪去看了一眼。 回归舞台后，又去看了一眼。 一直到练习生们一年中最关键的年末考核到来，姜涩琪都没有把姜允晟的行程安排告诉裴珠泫。 因为，她觉得告诉了裴珠泫，她可能就会想去找姜允晟，而这可能会让她更难过。 原因在于，姜允晟正在反复打磨一首歌，一首姜允晟自己包办词曲的歌。 那首歌，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还是先不要让自家队长现在就听到吧…… 姜涩琪是这么想的，也尽量去这么做了。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到，在年末考核这种公司里的重要考核里，在内部管理分工上主抓女团的金英敏社长以裴珠泫“大龄出道”来激励练习生为由，把她非常不合理地硬是放进了评审席。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她也只是坐在那里，现在的她远没有说话的资格。 在这个李秀满老师亲自坐镇的评审席上，还有theone郑淳元的出席，公司里顶级的编舞老师沈在元和黄尚勋也在列，就连金泰妍也只能坐在靠边的位置上，更别提她了。 仿佛置身于火炉里，又坐在一块钉板上，连呼吸都乱了起来。 与去年金英敏亲自出席后，产生了sr14g，并进而转化为redvelvet一样，李秀满的亲自出席也向所有练习生释放了一个信号，公司的下一阶段计划将很有可能是男团。 “哥，你没事吧？” 站在后排，李泰容悄悄拉了拉姜允晟的胳膊。 合唱和群舞都已经结束了。 这位哥哥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他有些担心。 已经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他见过姜允晟最“热情洋溢”的样子，也见过姜允晟最“行尸走肉”的样子。 不同于刚才领舞男子组的“grwol”时的激情有力，现在，姜允晟身上的气息愈发凝重，愈发接近于曾经那个因为情伤而压抑痛哭的“姜允晟”。 自12年考核开始，两年来一直是rookies男子组主唱的姜允晟，这一次反倒主动让出了主唱位置。 “把合唱的主唱位让出去吧，个唱的时候达到最惊艳的效果。” 这是录制完成的那天，金泰妍给出的建议。 那个同门前辈在听了自己的歌以后，用一种氤氲般的眼神看着自己，语调中半是欣慰，半是惊讶。 已经二十二岁了，在练习生里已经成为“第二个裴珠泫”了，想要不再等待，就看这一次考核了。 “淳元老师，允晟xi这次一定会让您感到惊讶的。” 金泰妍看向坐在李秀满身边的郑淳元，许久不见的师傅正不经意地扫视过姜允晟所在的地方。 “r.001，姜允晟。” 随着金艺琳完成个人表演，女子组的考核已经全部结束，不管是喜还是忧，女生们的表情多多少少都松了一口气。 rookies第001号，裴珠泫出道后，原本是002号的姜允晟继承了这个编码。 “老师们好，我是09年加入的姜允晟，准备了一首自己写的歌，希望能向老师们展示一下，请各位老师斧正。” 不同于看起来就冷面冷心的金英敏，带着框架眼镜的李秀满表面上看起来和平时见到的宽厚老叔叔没什么区别。 这位s.m公司的最大股权者正浅笑着侧头看向郑淳元，在郑淳元颔首行礼后又把视线转向了姜允晟。 他一直都有关注姜允晟，知道姜允晟这几年的经历过程，也知道他的进步。 也是他给了姜允晟“near”这个名字，授意把姜允晟放进了sr14b这个他野心之作的雏形里。 他正在尝试构建一个全新的理论，或者说是系统。 简单地来讲，这个理论最为核心的部分就是“无限开放和无限扩张”。在这个全新的系统内，可以无限推出全新的小分队，可以让很多练习生们都出道。 他计划未来s.m出身的男团组合，都可以是这个系统出身。而这些成员即便以全新的队名出道也无伤大雅，因为实力都非常有保障。 他将赋予这个系统相当高的自由度。 虽然这套理论目前还没有臻至完善，还没有正式的名称。 但是，sr14b已经作为这个系统的原始实验作开始预先运行了。 他计划在获得了足够的数据并补全整套理论后，将sr14b也一并纳入以该理论为蓝图而建立起的系统男团里。 而姜允晟这个已经二十二岁的练习生，就是这款实验作中的“第一先锋”。 “near，让我们看看你的进步吧。” “是。” 从鞠躬里慢慢抬起身子，姜允晟感受到了两道目光。 坐在一起的裴珠泫和金泰妍，一个是担心，一个是信心。 他微微点了点头，举起话筒。 练习室长抬手发出信号，坐在电脑前的金承沫按下了伴奏的控制键。 —— 你看得到吗？ 我藏在月光夜色里的那颗心， 躲在已经褪色的回忆里， 斑驳的颜色染在我一个人的角落， 为什么我会独自哭泣。 想念你，痛彻地想念你。 也许这一生都无法忘记你。 我的心绪，我的泪水， 都在不停地呼唤着你。 深爱你，痛彻地爱着你。 也许这一生都无法放下你。 失去你，归鸿的羽翼也迷失在风雨。 只能哭泣，只是因为你。 —— 练习室长不满地看向金承沫。 因为，这应该已经了超过一分钟的时间里，除了开始的时候出现了一段简洁的钢琴和弦以外，伴奏里再也没有出现其他声音。 金承沫却对那个不满的眼神不予理会。 这个孩子本来就是这么做这首歌的。 而且，作为在公司里已经工作超过十年，给公司里几乎每一位艺人都录制过歌曲的高级录音师，金承沫绝不认为会有人在听了这整首歌之后还会有什么不满。 姜允晟非常大胆地使用了超过一分钟的清唱。 在郑淳元看来，自己的这个学生是不多见的、嗓子自带情感色彩的……歌手。 尽管还是一名练习生，但是郑淳元认为，这个学生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歌手”了。 他知道姜允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也帮他开发出了“哭腔”的唱法。 虽然有经历和情绪作为辅助，但是如果姜允晟的嗓子本身不具备这样的情感色彩，这种“哭腔”也并不会带来太好的效果。 他很欣慰姜允晟能有勇气采用清唱的方式开场，最原始地展示出了自己声音中的情感色彩。 在这一分钟里，整个练习室都被慢慢沉浸在了姜允晟声音中的悲郁、忧怆与隐隐压抑着的苦情里。 他非常熟悉自己的学生。 姜允晟的低音域是与金泰妍同出一脉的、典型的气声唱法，在发声点控制得非常良好的前提下，进行局部漏气，加大声音磁性，以适应现代的声电设备。 而姜允晟的中音域非常有特点，是他的最强项。有优质的混声能力，可以根据歌曲的需要，运用不同程度的混声跟气声，如同自带音效一样。唱法成熟后，郑淳元觉得在中音域的情感输入上，姜允晟已经不能只用“优秀”来形容了。 自己的学生正在一步一步兑现着天赋。 不过，一首歌总是需要在第一段副歌过后，开始去选择一段内容来进行最强烈的情感表达。高音往往是最有效、最常规的手段，他确信自己的学生也会采用高音。 同样是自己的学生，他对姜允晟的期待比对当初的金泰妍还要大一些。 因为，姜允晟的身体条件更好，声带机能也生长得更强大，可以满足更高的要求，这种先天的身体优势并不是后天可以完全补足的。 金泰妍本身的音域其实并不算特别高，最多比正常人高半个全音到一个全音之间，低音比正常人约低半个全音。 能有今天的实力，金泰妍更多依靠的是后天的努力，她的基本功，她的气息控制，她的共鸣转换。 她通过一系列的努力与付出，抹平了先天上的不足。 这对同门师姐弟，师姐已经让自己深感欣慰，那么师弟呢？ 郑淳元开始满心期待眼下清唱过后，伴奏响起的这一刻。 —— 随着在我眼前飘扬的你的长发。 我再次转过身， 记忆里，是你拥抱着我的心。 想念你，痛彻地想念你。 也许这一生都无法忘记你。 我的心绪，我的泪水， 都在不停地呼唤着你。 深爱你，痛彻地爱着你。 也许这一生都无法放下你。 失去你，归鸿的羽翼也迷失在风雨。 只能哭泣，只是因为你。 在零碎于心海岸边的无数记忆碎片里， 只有你，你是唯一。 想念你，痛彻地想念你。 也许这一生都无法忘记你。 我的心绪，我的泪水， 都在不停地呼唤着你。 深爱你，痛彻地爱着你。 也许这一生都无法放下你。 失去你，归鸿的羽翼也迷失在风雨。 只能哭泣，只是因为你。 只是，因为你。 —— 随着高音乍破后，这一句哭恸般的、低沉的气声颤音“只是，因为你”，姜允晟完成了对这间练习室全部的“情感控制”。 一首歌，一个故事，一段情伤。 李秀满闭上眼睛，悠长地呼吸着，貌似正在回味。 郑淳元少见的，开始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 金泰妍抹了抹眼睛，眼眶已经微微发红，隐隐含着一层水雾。 而练习室里绝大部分女练习生们也都是如此，甚至有一两个人好像是触动了什么往事，传来了一两声压不住的啜泣。 坐在评审席最边缘的位置，已经在表情管理上有了很大进步的裴珠泫埋着头，双手捂着眼睛，发梢在轻轻颤动。 她听到的，不止是一首歌、一个故事、一段情伤，还是一份弥足珍贵的情意。 无论如何，都想挽回的一份情意。 李泰容看到姜允晟的表情，慨叹了一声，拍了拍额头。 这位哥哥就像在之前练习的时候一样，又差点把他自己唱哭了。 “感觉整个空间都被吞噬掉。” “这样的声音，是艺术。” 如同当年评价sj的艺声一样，又一个声音被李秀满评价为了“艺术”。 看到了李秀满投向自己的目光，郑淳元伸手向前一比，礼貌地笑了笑。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的学生，他不作评价来避嫌是很正常的做法。 当然，就算他作出了很高的评价，他相信也不会有人在听了这样一首歌以后还会有意见。 只需要看练习生们和金泰妍、裴珠泫两位女士的反应，就足以说明姜允晟在情感色彩上的输出实力。 而姜允晟的唱功，郑淳元已经满意得想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姜允晟承袭了师门的关闭唱法，混声技术扎实，感情充沛。 但是，不管是作为师傅的郑淳元本人，还是在同门的金泰妍看来，姜允晟与自己老师的基本音发声位置存在着本质性的不同。 原因就在于姜允晟的喉头位置靠下。 这让他的发音爆发力足够强，有撕扯感，却也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难度。因为喉头靠上时，想靠关闭技术集中声音比较容易，而喉头位置靠下时，再想靠关闭技术集中声音就需要靠大量的气息和宽通道来补正，这是人体的先天结构决定的。 与金泰妍靠基本功来抹平先天的不足一样，姜允晟也依靠技术克服了先天的困难。 作为表达最强烈情感的高音，姜允晟也在老师面前展示出了拜入师门三年来大量苦练的最新成果。 整体来说，姜允晟的高音属于抒情男高音，但也兼具戏剧男高音的部分特质，他的高音有空灵的一面，也能唱出浑厚激情的一面。 在这首歌的后半段，姜允晟第一次在正式场合下施展从c5到d5的连续高音咬字连唱，声音浑厚而又空灵，空间感清晰明确。 就算只是单看音场宽度、声音动态和混声控制力，s.m公司就有足够的理由可以开始期待，在未来多少年后收获一个自家公司出身的“theone”。 虽然在高音天赋上不比同世代的那些天赋爆棚的歌手，但是在音准、乐感和节奏感上，经历了性情大变后的姜允晟也足以绰绰有余的担起“天赋”这个词，有资格向“顶尖”行列的门槛内，稳稳当当地踏出脚步。 这是near在音乐上正式踏出的第一步。 全力以赴的第一步。 第八章 梦幻开局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justbecauseofyou.” 李秀满稍稍前倾着身子，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合拢，右手的手指有规律地点在左手背上。 在灯光的折射下，看不清他眼镜后面的眼神。 没有人对姜允晟作出点评，所有人都在等待李秀满的决定。 漫长的思考，一个很显然是对姜允晟而言非常重要的决定。 “时间是紧张了一点，但是应该能赶上？” 金承沫收到了李秀满的目光，正色地点了点头。 作为在这家公司工作超过十年的金牌录音师，他明白这位公司的最大实权者是在说什么。 “near，那就用这首歌发一支音源吧。” 练习生们一片无声的哗然。 sr14g自正式推出后，转化为redvelvet的速度过快，让不少人还没有真切体会到这个rookies新概念品牌的特质。 而同时作为rookies品牌的实验作和李秀满未来新概念系统的先行者，sr14b分队本就已经开始享受部分艺人待遇了。自那支宣传teaser公布之后，继李泰容他们三个人，姜允晟也拥有了一个小小的fanclub，虽然现在也就几十个人，但也让不少练习生都很羡慕这个分队。 而现在，他居然要发音源了！ 除了行程很少，没有经纪人，合同还是练习生合同，他现在好像快要和出道了的艺人也没有太大差别了吧？ “再拍一支teaser，让宣传部提前配合。” 这后半句话是李秀满给一直站在身后的秘书说的。 “泰妍，你们‘bad’年末活动的时候，这孩子也跟着一起去，既然是同一个老师，就交给你了，多带带他。” “是。” 这场年末考核突然就失去了最大的竞争性。 r.001，已经是毫无疑义的最大赢家。 随着考核全部结束，老师们都走出门走远了，这间练习室里忍耐已久的气氛终于炸锅了。 sr14b的李泰容三个人带头扑向姜允晟，练习生们把这位001号团团围了起来。 羡慕归羡慕，作为大亲友，李泰容也是真的为这位哥哥高兴。 与人员可能随时变动的rookies分队不同，虽然还没有什么明确的说法，但是能发一首带teaser的音源，这就意味着这位哥哥的出道几乎没有悬念了。 而且，还能在年末的时候跟着bad一起活动。 s.mthebad，是s.m公司不定时推出的、以演绎抒情曲风为主的实力抒情限定组合，成员一直都是由旗下艺人中唱功优秀的实力歌手组成。 第一代组合于2010年11月推出。 在2014年2月，推出了以东方神起沈昌珉为队长的第二代组合。 说是让金泰妍“带”一下姜允晟，其实也就是一句郑淳元在场的情况下、有些场面性质的话。在这个bad里，金泰妍的资历也只能排在一个不前不后的位置。 至于年末的活动，李泰容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三大电视台的歌谣大战。 “大发！哥你要大发了！” 姜允晟觉得要被骑在背上的李泰容摇晕了。 久违的，大家发现这个现在不怎么爱笑的姜允晟，脸上挂起了不能说大，但也不算太小的笑容。 是啊，确实应该高兴，就快要熬到第六年，现在终于要熬到头了。 曾经的两份“执着”，现在只剩下这一份。如果连这一份都看不到希望，那也是时候可以回老家，在这个年龄里考虑考虑自己的人生了。 这群人在热闹什么？ 跑到这间练习室门口，急着赶来接裴珠泫的姜涩琪摸了摸脑袋，不知道为什么一群人围在一起，而且人群中央还有欢呼的声音。 为什么泰妍前辈靠在门口还没走？ 为什么珠泫onni也没有走，表情哭不像哭，笑不像笑。 和金泰妍鞠了躬，看了一眼裴珠泫，姜涩琪跑进了人群里。 “涩琪nuna，你说哥是不是要大发了！” “大发……允晟oppa大发啊！” 李泰容刚从姜允晟背上跳下来，就换成了姜涩琪跳上去。 虽然已经出道了，但是一直在rookies里人缘非常好的姜涩琪，几乎不会在这些人面前有多少顾虑。 在这些“小疯子们”面前，“前辈”形象是什么？能吃吗？ 地板兄妹，哥哥的表情哭笑不得。 虽然和裴珠泫分手了，但是他和姜涩琪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 说起来，他和裴珠泫说的第一句话还是：“前辈，请问有看到涩琪前辈吗？” “这家伙……哈哈哈！” 看到姜允晟一脸生无可恋地背着姜涩琪，又被姜涩琪扯着脸的样子，金泰妍憋不住笑了起来。 旁边也传来了一声轻笑。 早就听说公司里有一个年龄很大的练习生，是全公司最漂亮的女练习生。 现在，这个练习生已经出道成为了“irene”。 嗯……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 甜美的五官。娇小的脸，偏圆的大眼睛，小巧秀丽的鼻，樱桃小口，圆润的脸庞，还有并不锐利的下颚线。 不笑的时候，是一点甜美意味都不给的清疏，看起来就不好接近的样子。 但是，现在她笑起来的时候，又全然不顾笑容是否清纯可爱，矜持大气又明媚的，笑得落落大方。 不过…… “irenexi还没有从那首歌里缓过来啊？” 礼貌地比划了一下裴珠泫的眼睛，明显是刚才有过不少眼泪，现在都还能看出来一些痕迹。 “让泰妍前辈见笑了……” 揉了揉眼睛，裴珠泫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位大前辈回应。 “这家伙的歌有那么好听吗？” 虽然是疑问式的自言自语，但是语气里是没有“抑”，只有“扬”，还有一些“自豪”。 这个给自己吹口琴听的人，是个有才的同门。 有才华又性格本质温和的人，总是比较容易相互欣赏的。 金泰妍有点羡慕姜允晟的嗓子。 嗓子生下来就长得好，这是老天爷赏饭吃，只靠练是练不出来的，只能羡慕了。 那个c5到d5的连续高音咬字连唱，她不但能做到，还可以e5到f5，但是那已经超出了她的原生优势音区，为了求稳，头声比例会比较大，是纯粹靠大量练习练出来的。 姜允晟呢？ 她觉得同门师弟的原生优势音区大概生长得比老师的b4还要能高一些，估计就是c5的。 这就相对轻松不少了啊！ 还是个胆大的，敢在这种场合、这种状况下，当着李秀满老师的面前清唱。 有趣的后辈。 就是脸端得太紧了，不怎么笑，和天台上那个“dannyboy”反差很大。 就像这个人的脸和艺名一样，明明是一张冷清的脸，却有着near这个寓意是“在你身边”的艺名。 练习生们一个一个从门口行礼走开，姜允晟落在最后面，被李泰容搭着肩膀，被姜涩琪拉着。 “允……” “允晟xi吃得惯西餐吗？都是很久没见老师了，一起和老师吃个晚餐，我定了西餐厅。” 算是被姜涩琪生拉硬拽拖到了裴珠泫的方向，姜允晟正有些不知所措，同门师姐刚好就发出了邀请。 虽然面冷，但说到底，心还是热的。师姐那么帮自己，还给出了很中肯的建议，姜允晟心里非常感激。 “我没问题，让前辈破费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难道还能让你破费吗？” 看着师姐笑眯眯的表情，姜允晟也不好意思地摆出一个笑脸。 他就是一个没有收入的练习生，这种场合他怎么都请不起。 “坐我的车去吧，咱们两个先到，老师等会就过来。 金泰妍掏出车钥匙，乐孜孜地套在手指上转了起来。 “新买了一辆跑车，终于不用担心被那些狗仔们盯着了。” 和其他人点了点头，金泰妍率先走开了。 “irene前辈，先告辞了。” 向裴珠泫鞠躬，和姜涩琪挥挥手，又冲着李泰容点了下头，姜允晟跟上了金泰妍的脚步。 “允晟xi，明天应该就会重新录歌了吧？等抽空了带你去拜见昌珉oppa，在bad里，他才是最能好好关照一下你的人。” “谢谢前辈。” 对话的声音渐渐飘远了。 “啊……真是羡慕允晟哥啊！能发音源，还有金泰妍前辈领着，和bad一起年末活动……” 对于一个还没有出道的练习生而言，姜允晟现在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梦幻开局”了。 “onni，你还好吧？” 担心地搂住裴珠泫，姜涩琪不知道这位现在已经算是很坚强的姐姐在想些什么。 “我没事，放心。” 听到了那首歌，在悲伤之余，裴珠泫心里也泛起了一丝喜悦。 他果然心里多少还是有自己的。 特别是唱歌时的眼神。 姜允晟的业务能力不会有什么要被质疑的地方，但是那样的眼神，她见过一次，她不相信刚才看到的只是“业务能力”。 在此之前，仅有见过的一次，就在分手那天，那个脆弱得仿佛不堪一击的眼神。 一件风衣，一首歌，就像是两支小火苗，静悄悄地点亮了曾经圆满、现在却被往事捅了一个大窟窿的内心。 第九章 速度 一条偏陌的高速公路，一辆线条流畅且充满力量感的mercedesslk跑车。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姜允晟很难把眼前这个暴力开车的“疯子”和立于女idol顶点的国民女团队长联系到一起。 称得上是有点“凶猛”地转动方向盘，利落地换挡，踏油门时发出的有力踏脚声，以及不到6秒就从静止状态加速攀升到公路最高限速的120公里。 对于一个女生而言，这样的速度已经足够“凶狠”。 和自己一样，金泰妍很久没有见到老师了。 溢于言表的喜悦，以及毫无形象地“大倒苦水”。 大众更多看到的是她的风光，很少有人能真正听听她的内心。 舞台上光芒四射的闪耀；综艺里尽可能多地把镜头让给成员们的持重；练习生们面对她时的诚惶诚恐；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启用公司里最好录音室的人际；坐在评审席，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练习生是喜是忧的地位；刚才在包间里，面对老师时卸下心防重担的诉苦；以及2014年9月30日，在空荡荡的角落里哭泣。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哪一个都是真正的她。 也许是因为那支口琴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师姐真的赏识自己，不把自己当成外人，所以刚才用餐的时候，师姐也就没有客气，几乎是“霸占”了老师。 一边诉苦，一边抹眼泪。 “允晟xi能唱出那样的歌，心里也一定有一些不愿意回想的事情吧？看得出来，你心情不怎么好。” 送走了老师，坐在这辆跑车里，金泰妍的语气很笃定，言辞里带着一点试探。 姜允晟知道，她现在的处境算得上是很不顺心了。 “成员退出”也罢，“绯闻”也罢。 “我没什么问题，只要前辈确认不会有什么狗仔惹出事情，那就去散散心吧？” 师姐压抑得太久太重了，才会向只认识了一个月的同门师弟发出邀请散心的试探。 就像练习生们刚开始谈恋爱时无关乎“是因为喜欢这个人才去谈”一样，金泰妍现在只是想散心，无关乎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人是谁，只要不讨厌就行。 合适的散心时间，合适的散心同伴。 没有看向金泰妍，姜允晟径自系上了安全带。 金泰妍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侧眼看着目视前方的、面无表情的姜允晟。 只是说了一句话，露出了一点点想要散心的意思，他就看出来了吗？ 突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李秀满老师要把“near”作为艺名给这个人。 “在你身边”，无关外表，无关言辞。 在你顺心的时候，这个人也许压根就不会出现。 但是在你悲伤难过的时候，这个人也许就会“在你身边”了。 就如同，在自己风光无限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打算让自己知道“师弟是near”。而在自己躲在天台上痛哭的时候，他却会吹上一支口琴，搭上一件风衣，尽管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连是谁都不知道，就可以因为同情而表达出一份关心，又怎么会真的是一个冷冰冰的人呢？ 规规矩矩地把车开出市区，开到了这条行车很少的公路上，让姜允晟在路边的便利商店买了两瓶冷饮以后，金泰妍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两个人一起各自灌了半瓶冷饮，金泰妍打开车载音响，在狂放的摇滚乐曲传出声音的一瞬间，用力踏下油门。 她喜欢开快车。 发泄一般地转动方向盘，发泄一般地踩着油门。 姜允晟紧了紧安全带，他还是一个没有考驾照的人。 “哈哈哈哈！” 看到这个面无表情的师弟脸色有点发青的紧张样子，金泰妍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前辈你笑什么？” 啧，真是丢面子。 可是，我连驾照都没有，什么时候坐过这么快的车了…… “为什么是前辈？” “前辈你在说什么啊？” 姜允晟有点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喊irene那孩子就是irene前辈，喊我就是前辈，就算你们都在rookies待过，可我们是同门啊！” 听着金泰妍“大妈”一样的笑声，看到她暂时卸下了重担后，转动着方向盘的痛快表情，姜允晟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也不是那么压抑了。 唉，我以前还喊她“珠泫”呢，这怎么比较？ 要按照这么一个比较方式，那岂不是得喊前辈你一句“泰妍”？ “哈哈哈……” 想到这里，姜允晟摇了摇头，自己也笑了起来。 越笑越放松。 第一次见到这个人露出这种开怀的笑容。 就像那种短暂挣脱了桎梏后的畅快一样。 感受着金泰妍操控的高速，看着她愈发明亮的眼神，姜允晟就越是觉得这位同门平时心里有多么压抑。 从某种程度来说，是同一类人吧？ 活在这个圈子里，都是被“剥夺”了某种自由的人。 如果“自由”，有很多难过的事就不会发生。 “你应该多笑一笑，才二十二岁，就端着脸，像老头子一样。” “以前好像还是会经常笑的，可惜越活越觉得不自由，会因为不自由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以及，很重要的人。 “自由吗？也不是完全没有自由的。” “……是吗？” “这么给你说吧……” 仿佛是在为了寻找合适的表达方法，金泰妍一边思考，一边轻轻抿起了嘴唇。 “我们可以把我们的这种生活看作是一次驾车旅行。” “普通的司机，可以决定自己的路线，这的确是我们所没有的自由。” “但是，即使是在一条既定路线上行驶，对于我们这样的司机而言，也是存在着自由的。” 挑了挑眉毛，姜允晟不明白金泰妍说的是什么意思。 “重要的，是速度。” 金泰妍断然作出了结论。 “即使是在规定好的路线上，但是选择如何将这条路走下去，不正是我们的自由吗？” “只要你期望着，并且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毫无保留地拼命去做，最后就有机会能够加速去到任何地方。” “这样的话，你就可以超越你的对手，各种形式上的对手，站在顶点。” “选择生存的方式，或者用这种生存方式成为胜利者，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哦。” 这样的生存方式……的确存在。 姜允晟能感受到，金泰妍说的话有着不可否认的内容。 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证。 那份真挚的语气，与其说是在作证明，倒不如说是在让自己相信她。 “百公里加速最快4.9秒，在这条行车很少的高速公路上开惯了这样的车，会很不适应公司里那些慢吞吞的保姆车。” “这是我的秘密消遣方式。” 金泰妍笑眯眯地拍了拍方向盘，然后打开了车窗。 冰冷的晚风迅速灌进车里，她缩了缩脖子，开心地欢呼起来。 其实，她是很难过的。 可她终究是金泰妍。 就像出道前几乎是赶鸭子上架一样成为了队长，她这么些年下来，也无愧于“队长”的名号。 她相信自己也一定可以从“成员退出”和“绯闻”里挺过去。 用她自己的“速度”，在这个既定的路线里成为胜利者。 “真是个疯子……” 看着天空，姜允晟悄悄嘟囔了一句。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的嘴角正在不自觉地扬起，在金泰妍此刻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呈现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允晟，今天你开心吗？” 姜允晟晃了晃脑袋，也打开了车窗。 于是，风声冲过耳畔，仿佛一片山呼海啸似的呐喊与欢呼。 “开心，泰妍前辈。” 第十章 double ace 选择生存的方式，或者用这种生存方式成为成功者。 重要的，是速度。 姜允晟觉得，金泰妍的话给自己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原本波澜不惊到无趣的生活，出现了一个以前从未看到过的方向。 想要站在顶点不仅需要实力，也需要运气，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但是，能够跑出多快的速度，是自己可以掌控的。 在既定的路线上，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成为这个路线的成功者。 这份自由，无论如何都想做到。 “你有没有觉得，允晟oppa最近好像有点变化。” “嗯……虽然看起来还是没多少表情，但是好像没有那么低沉了，变积极了一些。” redvelvet的练习室里，姜涩琪搂着朴秀荣，看着眼前正在练歌的两个人，悄悄交流起来。 李秀满亲自作出命令，公司给出的支持力度不可谓不大。 金牌录音师金承沫自然是录制歌曲的不二人选。 而那支不到40秒的teaser里，公司居然派出了一个让很多人都意想不到的人助阵出镜。 第50届“百想艺术大赏”电视剧部门最佳女主角奖获得者、在2014年收视大热的《请回答1994》女一号主演者——公司旗下的资深女演员高雅拉。 在这支teaser之前，高雅拉只在东方神起和shinee的mv里出镜过。 这样的待遇，就算只是作为一款实验作的先行者，也足以让不少人分外眼红了。 有金泰妍带着亲自引见，沈昌珉自然也不会对s.m自家的孩子不好好关照。 “s.mrookies2014boys”成员near，将在2014年mbc歌谣大战上跟随“s.mthebad”登场，完成舞台首秀，与bad成员及redvelvet成员wendy合作舞台，演唱bad组合的第二专辑《breath》的收录曲《呼吸》。 这样的消息已经被媒体正式确认。 对于歌谣大战这样的年末舞台来说，提前公布的节目单一直都不会稳定成为最终的出演名单，总会存在有艺人临时无法到场的可能，所以对于s.m这样的大公司增加演出人员的事情，mbc电视台回应得也很痛快。 抒情限定组合“s.mthebad”的登台演出一直都是安排一男一女两两登场。所以，在确认near将跟随登场以后，s.m公司也迅速安排了wendy加入合作舞台。 s.m.rookies的原r.004号与现r.001号首次在正式舞台上搭档。 这不但是near的舞台首秀，也是公司在安排帮衬处境不顺的redvelvet. 这也就是为什么姜允晟会出现在redvelvet练习室的原因。 “总是想到你的时候。” “到了疲惫无法忍受的时候。” “就算是这样……” “即使是呼吸声，也希望能让你听到。” 在“舞台反应”的深情对视下，姜允晟和孙胜完合唱完最后一句，一起放下了话筒。 “哇哦！哦吼！” 朴秀荣总是一个很有活力的孩子。 这边刚放下话筒，她就开始手舞足蹈地夸张欢呼起来。 孙胜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明明自己是已经出道了的“前辈”，可是好像比他还紧张得多。 组合里的每一个成员都有些紧张吧…… 本来就是一个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到放大镜下的职业，现在处境还这么困顿。 虽然已经尽量不去看网络上的评论，可是那些声音还是会从脑子里的每个角落冒出来。 现在能代表redvelvet，得到和bad那些大前辈们合作舞台的机会，完全是出于在“near”这件事上社长的突然出手。 特别是社长还专门“鼓励”了wendy。 “好好做事，给了你机会，就别让我失望。” 这位铁腕社长鼓励人的时候也依然是面冷言寒的样子。 一直被这种情绪左右着，前几天的练习里孙胜完并没有拿出符合“主唱”的水准。 跟不上姜允晟。 虽然音源还没有发布，但是作为原rookies专案的第004号，她自然有机会提前听到那首歌。 本来就紧张，这一听就更不自信了。 尽管称得上是好友，但怎么都不可能比得上“地板兄妹”。 而且，姜允晟现在也不太像以前那么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所以，孙胜完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表情不多的姜允晟尽快交流配合好。 看到门外的人影，孙胜完跑去打开门。 和门外的前辈行过礼以后，孙胜完让开了门口。 和走进练习室的前辈行过礼以后，其他三个人也疑惑地让开了路。 一支车钥匙飞在半空中。 带着一个在灯光映照下闪着光亮的弧线。 落到了站在后面的姜允晟的手心里。 “晚上的飞机，有海外行程，要去巨蛋唱演唱会了” “等再回来的时候，就是歌谣大战。” 巨蛋演唱会，这是多少歌手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用自己的速度成为既定路线上的成功者。 这个笑起来眼神如高音乍起时那般空灵的人，又一次做到了这句话。 “泰妍前辈加油。” “车钥匙先交给你了，不准开上路啊。” “我又没有驾照，上什么路啊……” “那就快点去考驾照吧。” “不是不让我开吗？” “所以才让你考驾照啊！” “哦……” 啧，真是个疯子，还是个暴力开车的疯子。 自从那天过后，这个一点师姐样子都没有的人在自己面前就越来越容易“疯”……或者“抽风”了。 我会好好练习的，泰妍前辈放心吧，不会搞砸首秀的。 毕竟，这个舞台就是我的“车钥匙”。 察觉到了她的鼓励。 察觉到了他的“懂你的鼓励”。 两个人击了下掌，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 “泰妍前辈！” 姜允晟喊住了离开的金泰妍。 “有什么事吗？” 从孙胜完手里抽出话筒，交到金泰妍手里。 “想请泰妍前辈帮忙唱一下。” 侧身让开金泰妍的视线，身后显露出的是孙胜完感激的目光。 “你这家伙……怎么现在一点都不客气了。” 拿起话筒，金泰妍的气场明显变化了起来。 不是“idol”，不是“队长”，不是“评审”，不是“练习老师”。 只是“o.s.t女王”。 “谁让你那天晚上开车开得……唔！唔唔！” “赶快把你的话筒也打开，经纪人还在楼下等着，唱一遍就得走了。” 松开捂住姜允晟嘴巴的手，金泰妍站到了电脑前。 唱了一遍，也说了几个最关键的地方。 能成为“评审”，不只是因为资历，也不只是因为实力，还因为这样的人知道怎么去教。 尽管心绪不宁，尽管比较紧张，但以孙胜完的天赋，有这样的人手把手地教一遍，就足够了。 这首s.m公司分别安排了bad里的三对双人组合，一共录制了三个版本的《呼吸》，也在昨天迎来了它的第四个版本。 rookies概念品牌在vocal方向上引以为傲的“doubleace”——wendy＆near. 姜允晟的音色偏冷。清亮通透中带着淡淡的忧郁感，可以在爆发力的加持下产生“锋利”乃至于“冰刺”的感觉。 而孙胜完的声线质感很软，非常光滑，是一个有热度的声音。 这样的音色在演唱o.s.t的时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配上画面，听觉趣味会非常高。 但这样温暖的声音也造成了一个问题，就是辨识度略有一些低，作为一个组合的当家主唱。 不过，在这个双人登台的临时组合里，在姜允晟音色的搭配下，她可以尽展自己温暖音色的特点。 感情融入的高饱满度也与姜允晟被评价为“可以吞噬空间”的情感输出能力配合得相得益彰。 虽然在开始几天的时候，被金承沫骂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但是现在，那个金牌录音师已经满意地开始了最后的后期工作。 对于这家公司的歌手们而言，能让金承沫在录音室里满意，那就当真是唱得好了。 给孙胜完比了一个“v”字的手势，姜允晟轻轻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孙胜完唱歌的时候太用劲了。 声带在用劲，浑身都在用劲。 这个组合里的四个人，唱歌状态最放松的是年龄最小的朴秀荣，最紧张的是反倒是主唱。 他也很想和孙胜完好好交流一下，但是在金承沫的“魔鬼录音”下，只是会在练习时间出现在艺人楼层的他，也不太好找到合适的时间和孙胜完仔细聊一聊这首歌。 所以，对于这个很有天赋的主唱，姜允晟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原唱亲自指导一遍。 让孙胜完亲身近距离感受，一遍就足够，胜过和自己交流一百句。 而她也果然做到了。 “允晟。” 一瓶清水递到了面前。 是那个清隽的声音。 那个熟悉的、曾经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声音。 略作挣扎，姜允晟最终还是决定不“拆解”自己的微笑。 金泰妍打开了他的心结，让他看到了一种崭新的生活方式。 以及，明确的目标。 这也是为什么，姜涩琪和朴秀荣会觉得他发生了一些变化。 不再有消沉的情绪了。 有想要达到的目标。 有想要实现的速度。 有想要的“自由”。 所以，过去的有些事情也该慢慢放下了。 和被解开的心结一起，慢慢放下。 “谢谢，irene.” 第十一章 k.y.s＆b.j.h 站在路口的街灯下，姜允晟伸手放在嘴边哈了哈气。 本来早上的时候看着天气还算不错，结果下午就开始降雪，一直到现在。 虽然不妨碍出行，但气温还是很低的，特别是他拎着纸袋的左手，不同于插在衣袋里的右手，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已经冻得通红。 今天是2012年的圣诞节，也是年末考核结束的一天。 关系很亲近的几个朋友们和自己一样，大家都进入了rookies，眼看着距离出道又更近了一些，实在是心情大好。 当然，这个“朋友们”里面，自然也包括“女朋友”。 想起来考核结束以后，裴珠泫溢于言表的欣喜雀跃，姜允晟就开始靠在街灯杆上，毫无形象地傻笑起来。 本来是两个人要一起过节的，但是裴珠泫是女子组的“最年上”，姜允晟是男子组的“最年上”，在这个完成年末考核的一天，两个人自然都免不了要领着练习室的后辈们庆祝一番。 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大哥”和“大姐”是一对，所以大家就很没有眼色地在快要吃光全部东西的时候，商量着要去ktv再开第二场。 可是，这两个人正是热恋的时候，巴不得24小时都黏在一起，眼看着这一天不剩下几个小时就要结束了，忙了一天还没有好好“二人世界”过的两个人就都有些郁闷了起来。 能成为这两个人的“头号僚机”，姜涩琪不仅是热心，“助攻”起来也是一把好手，悄悄把金艺琳和李泰容拉出包间交待了几句话。 过了一会，金艺琳开始犯困，靠在裴珠泫身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于是，裴珠泫理所当然地送金艺琳回家。 结果出了餐馆大门，刚转过一个街角，金艺琳立刻就不困了，拉着裴珠泫抓紧时间往家里赶。 又过了一会，李泰容当着所有人的面，明晃晃地“偷喝”了两杯姜允晟的烧酒，然后开始趴在桌子上说着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胡话。 姜允晟理所当然地扛李泰容回宿舍。 结果出了餐馆大门，李泰容神完气足地就自己跑远了。 姜涩琪作为07年就进入公司的前辈，迅速接过了裴珠泫和姜允晟的“担子”，场面依然热热闹闹的，并没有因为少了四个人而气氛冷场。 “允晟，我刚把艺琳送到家，马上就赶过来！” 听起来就像是在小跑的声音。 “你别着急，慢慢走，我又不会跑。” “允晟乖啊，你的珠泫nuna很快就赶过来啦！” “……” nu……na？ 这都多久没这么称呼过她了。 不是一直都很嫌弃自己年上大我一岁吗？ 能说这种玩笑话，看来，她的心情是当真特别好。 过圣诞节什么的都是幌子，这两个人就只是想过“二人世界”，所以人多的地方都被统统筛选了出去。 两个人把见面的地点放在了浦恩路。 在眼下这个时间段相对而言人比较少，但是也不会冷清的地方。 不过，裴珠泫还是高估了圣诞节时这座城市的交通能力。 等她气喘吁吁地赶到浦恩路，看到自己男朋友的时候，已经超过预计时间半个小时了。 那个186cm的大个子就站在街灯下等自己，等得头发上被雪染得白花花的。 “允晟！” 这个清隽的声音冲破风雪，融进耳朵里，本来已经有点冻僵了的姜允晟，感觉全身一下子就活络了起来。 转身，支撑脚后退半步踩稳，张开双臂。 然后，把这个扑到自己怀里的人紧紧搂住。 略略低头，埋在她的头发里，轻轻呼吸着。 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像每一条神经都开始渐渐放松下来。 雪越下越大，可从现在开始，自己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凛冽的风和冰冷的雪花，在这一刻，变得柔软又温情。 空气中的每一缕呼吸，都是名为“裴珠泫”的、让自己安心的味道。 “允晟……” 伸手从姜允晟的腰间揽过，依恋地收紧手臂，把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胸口上。 “我在。” “允晟……” “我在。” …… 直到一辆轿车从马路上驶过，两个人才从这种重复的对话里回过神来。 相视一笑，仿佛空中飘落的不是十二月的雪花，而是五月的樱花。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说了让你戴手套的……你的手套呢？” 褪下右手的手套，习惯性地准备把自己的手放在姜允晟的手心里，却发现那只露在空气中的左手异常冰冷。 从他手里拿过纸袋，裴珠泫把那只凉冰冰的手插进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然后抱住那支胳膊。 “泰容出门忘了拿手套，我刚才就把手套让他戴上了。” 嗔白了姜允晟一眼，裴珠泫的微笑里带上了几分心疼。 手冻得指头都有点伸不直了，就不知道找个暖和的地方先坐着吗？ 不过…… 果然是我的允晟啊…… 长长的脚印，紧靠在一起的身影，蒲恩路的街头上，仿佛只有两个人。 “珠泫啊，我之前把我们的事告诉允熙了，这孩子今天问我，什么时候才会把你带回家见见长辈们。” “哎？” 疑惑但又轻快的语气，直愣愣的眼神，上扬的嘴角正悄然划出一个迷人的弧度。 以及，迅速泛红的面颊。 姜允熙，小姜允晟6岁的亲妹。 裴珠泫还在姜允晟的手机上看到过姜允熙的照片，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和姜允晟一样有着温柔的眼神。 停下脚步，姜允晟把手从裴珠泫羽绒服的口袋退出来，然后环抱住了这个娇小的身躯。 “我说，你愿不愿意和我……去见我的长辈？” 听着这个有些期待、有些紧张又有些忐忑的声音，裴珠泫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剧烈加快了速度。 姜允晟是认真的，特别认真。 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早已被“裴珠泫”这三个字填得满满当当了。 再也没有多余的、哪怕一丁点的缝隙。 视线里的每一缕目光都带着饱满的情感。 他想一辈子都可以这么抱着面前这个让自己深深着迷的女孩子。 眼看着这个男人因为自己长时间不说话而愈发紧张，呼吸也因此有些沉重急促，裴珠泫觉得自己本就发红的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过了好久，突然，这个怀抱松开了一些。 “对不起……我好像说错话了……” 也许正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说话，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太过紧张而忽略了自己感觉已经烧得不像样子的面颊，他别开了视线，目光迅速黯淡了下来，失去了光彩。 就连声音，也多了几分“沮丧”和“懊悔”。 “不是！我……” 一股心疼与焦急涌上心头，裴珠泫急忙搂住了这个准备松开怀抱的人，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你是真的傻吗……” 裴珠泫略略把头低下一些，轻轻咬着嘴唇，目光变得无处安放。 “哎？” 都说情侣之间相处久了就会越来越相像，姜允晟也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习惯了使用裴珠泫常用的“哎？”这个疑惑语。 “要买什么礼物，你得帮我一起挑……” 这个轻声软糯的语气里，半是喜悦大于轻怨的薄嗔，半是真挚大于羞涩的娇柔。 “珠泫？你是说你愿意……” “我们去买杯热咖啡喝吧！” 裴珠泫有些慌张地撤出了姜允晟的怀抱，一边“敷衍”地拨了拨落在长发上的雪花，一边闷着头走向了路边的一家商店里。 她感觉如果自己要是再继续搂在这个人的怀里，烧红了的面颊就会把那份温度很快传到脑子里，把大脑也一并烧红。 “珠泫！” 那个可爱的人没有回答，低着头推开商店门走了进去。 珠泫啊，我是想说你走错地方了，那是面包店，不卖咖啡的…… 看着那个站在店里抬起头后愣住的背影，姜允晟笑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摇了摇头，姜允晟也走进了那家此时没有一个顾客的面包店里。 好在，虽然不卖咖啡，但是这家店里有卖热牛奶作为即食饮品的。 面包店里，一张小小的长椅上，女孩靠在男孩怀里，两个人一起喝着一杯热牛奶。 感觉满世界都是粉红色的气泡，眼看男朋友只顾着傻笑，裴珠泫视线飘来飘去，终于看到了那只被自己刚放到桌上的纸袋。 “允晟啊，这是什么？” “拆开看看吧！” 说到这个纸袋，姜允晟立刻就从傻笑里恢复了过来，眼神里颇有几分“紧张”的意味。 看到了一只包装好的小盒子。 裴珠泫抿着嘴轻笑，珍惜地打开了盒子。 看来，这是男朋友准备的圣诞礼物。 两枚精致的戒指。 裴珠泫感觉大脑开始变得一片空白。 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枚戒指取出来，放在手心里，举到自己面前。 戒指内环上刻着一串手写体的文字。 【k.y.s＆b.j.h】 “姜允晟和裴珠泫” 眼眶变得温热起来。 就连面前这个饱含深情看着自己的人的容颜，也渐渐模糊了。 “哪有你这样的……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就连声音里也泛起了一丝“幸福”的哭腔。 “珠泫啊，对不起，我现在还买不起很贵的戒指，以后我再……” 虽然几乎是投入了全部的积蓄，虽然做工挺不错的，但这两枚戒指怎么看都不像是高档次的样子。 第一次送“戒指”这种意义重大的礼物，却不能买到足够高档次的，这让姜允晟有些不好意思。 尽管他知道裴珠泫一定不会在意这些，但是他想要给女朋友最好的，无论是什么。 一只温软的手抚上了姜允晟的面颊，也抚平了他言语中的几分歉意。 低下头看向靠在自己怀里的裴珠泫，姜允晟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热络了。 这个女孩的双眼，氤氲般地泛起了一层迷离的深情颜色。 于是，就这么不由自主，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近一点，再近一点…… 女孩的呼吸变得急促。 感受到女孩那温热的气息，整个空间都变得旖旎起来。 已经靠得非常近了，姜允晟咽了下喉咙，这张让自己喜爱得无以复加的容颜，第一次放大到了这样的程度。 就快要没有距离的程度。 女孩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精致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 原本轻抿着的嘴唇放松了线条，呈现出一个迷人的轮廓。 于是，姜允晟搂紧了她的腰，也闭上了双眼。 即将就要触碰到那个迷人的轮廓。 嗡嗡…… 嗡嗡…… 躺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闹腾”了起来。 嗡嗡…… 嗡嗡…… 姜允晟睁开眼，眼前是新宿舍的天花板。 摸索着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2014年12月25日，凌晨0时。 “泰妍前辈，我才刚睡着半个小时……” “我回来了，刚下飞机，节日快乐啊！” 一分钟后，姜允晟放下手机，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十分钟后，穿戴整齐的姜允晟悄悄穿过玄关，走到宿舍门口，轻轻插上钥匙。 轻手轻脚地锁上门、走下楼梯，姜允晟迈出宿舍楼。 映入眼中的是簌簌而下的纷繁细雪坠入人间，像名为“记忆”的颜料滴在梦境的水面上，白茫茫地染在入眼所及的每一个角落。 风声变得有一些急促，姜允晟抬眼看向天空。 雪，愈发地大了。 第十二章 为什么要打我 “再过12小时，你就要去kbs电视台彩排。” “再过36小时，你就要在kbs歌谣大战上让观众为你欢呼了。” “泰妍前辈，你确定你现在不回去睡觉吗？” 坐在金泰妍跑车的副驾驶位，姜允晟睡眼惺忪地靠在车窗上。 车外是凌晨飘雪，风声凛凛。 车内是哈欠连天的姜允晟，以及神采奕奕的金泰妍。 “我现在要用车，你得把车钥匙给我送来啊！” 因为这句话，姜允晟不得不溜出宿舍。 “我打听过了，sr14b明天没有行程，既然来了，我们转一圈吧！” 不给姜允晟回答的机会，金泰妍一脚踏在了油门上。 姜允晟已经放弃“挣扎”了。 你只要明天早上及时出现在少女时代宿舍就行，就算被经纪人知道了，你也不会有什么事。 可是我呢？ 一旦被发现我凌晨偷溜出宿舍，挨一顿狠罚都是小事，取消我在mbc的出演资格可就难过了。 金泰妍不是不知礼的人，只是在姜允晟面前，那些虚礼没什么意思，这个家伙本质上就是一个很随性的人。 对这个人而言，“前辈”“后辈”就是两个简单的代号。他要是觉得和你也就是一般般的关系，那可真是礼数周全，微笑得体。可他要是觉得你们关系不错，那你最好还是“不客气”一点吧！ 看起来冷清不代表脾气不好。 不同于被那几十个饭们评价为“冷都男”和“暖男界的泥石流”，不管是之前天台上的《dannyboy》，还是那天晚上一起在高速公路上听的摇滚乐，金泰妍一直都觉得，这个人的“near”是名副其实的。 李秀满老师看人的眼光真是太准了。 “你的音源什么时候发？” 想起来这件事，金泰妍就觉得有点可惜。 现在都已经是12月25日了，各大打歌榜再过一天就正式结算了，打歌肯定是来不及的。 而且，公司现在对于推出near也暂时是“试水”的态度，是要先看看反响，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全力推出。 那么好听的一首歌，却不能去参加打歌，好可惜。 “再过15小时。” 眼看着金泰妍撇撇嘴巴，一脸崩溃的样子把车好不容易开出市区，姜允晟又紧了紧自己的安全带。 不过这一次，金泰妍没有狠踩油门，而是把车停在了那条行车很少的公路的路边。 “下午三点吗……那支teaser呢？” “teaser中午十二点发布。” 前辈你表情突然那么认真干嘛，我差点都以为这车又要飞起来了。 “让我记下时间，明天好提前上sns……” 金泰妍摸出手机，自言自语地捣鼓了起来。 “泰妍前辈，这……不太好吧？” “什么不太好？” “公司没有让泰妍前辈帮我宣传，还是不要这么做……会给你惹麻烦的。” “新人，你只要唱好你的歌就行了，这些问题不是你操心的。” 金泰妍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sr14b这款实验作一共有两个主推人选，dance方向的李泰容，vocal方向的姜允晟。 李秀满老师对这个sr14b是出乎意料的好，好得让人眼红。 这四个孩子还只是预备出道练习生而已，就开始给安排正规行程；就连服装方面也不像以前对待新出道的艺人那样，给这四个孩子是什么好穿什么，各种名牌使劲往身上套；制作方面也敢放手让他们自己折腾，不管是李泰容teaser里编舞，还是姜允晟teaser里的词曲，都是他们自己完成的。 只能说，这四个孩子运气好，赶上了公司推出“新概念”的好时候。 现在，这个sr14b里的near要发音源了，金泰妍完全有把握能轻松过了公司这一关。 而且，不只是这一关，那个闹剧一样的“绯闻”也该准备和公司“清算”一下了。 “真的不必麻烦，泰妍前辈！我也不打歌，就是公司给我试发行一个音源罢了。” “不打歌是不打歌，但还有音源榜啊！你就不想冲一下榜单？” “可是……” 可是你和那位前辈的事情不是传得沸沸扬扬吗？这个时候突然大范围地启用sns…… “没有可是！” 金泰妍扶住方向盘，向副驾驶位探出身子，在姜允晟面前瞪圆了眼睛。 “怎么？你是觉得前辈帮不了你？还是你觉得sone们的能量不够大？” 拍了下额头，姜允晟抿着嘴，捂住了眼睛。 泰妍前辈你别吓我，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我还不想被sone们当街打死…… “我也是sone啊，怎么可能会这么觉得……” “你说什么？” 啧，上一秒还瞪着眼睛，一副要揍我的样子，现在这就又笑眯眯的了。 在这个圈子里说一句自己是sone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姜允熙，你确定你在我的手机上预存好了账号密码吗？ 如果没有，等我回家以后，你就别想让我带你出去玩了。 姜允晟掏出手机，在一堆软件里打开了其中的一个，然后悄悄松了口气，按下了屏幕上的“登录”键。 “喏，你看。” 姜允晟的手机屏幕上，是少女时代的官方fanclub界面。 不过，姜允晟没说实话。 以他的性格，追星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但是，他有一个少女时代铁粉的亲妹妹。 以前姜允熙年龄还小一些的时候，家里并没有给她买手机。 但是，她有一个大她六岁的哥哥。 于是，她哥哥的手机就被“贡献”了出来。 那时候，姜允晟感觉只要自己进了家门，手机就不是自己的了。 不但手机不是自己的，就连身份证也不是自己的。 因为，姜允熙不但自己注册了fanclub的账号，还拿姜允晟的身份证也注册了一个…… 而且，不管姜允晟后来换了几次手机，姜允熙都会把软件下载好，把账号密码预存上去。 “我们是兄妹啊！oppa你要跟我保持一致才对！” 为了你的偶像，让你哥跟你一起交会员费，每次买周边你都自己买一次，再拿你哥手机上的账号买一次…… 姜允熙，到底是偶像重要，还是哥哥重要？ 好吧好吧，这个问题不用考虑了，你偶像重要，你偶像重要…… 不过，以上经历金泰妍是不可能知道的，她万万没想到这个饭们口中所谓的“冷都男”居然是sone. 一股不名状的喜悦翻涌上大脑，眼前这个人表情上的尴尬在她眼中也变成了见到偶像的害羞。 “告诉我，你最喜欢的是我们当中的哪一位呢？” 呃……泰妍前辈，你往后一点吧，太近了……我已经顶在车窗上，没有空间再退让了…… 看到金泰妍精致的笑脸突然放大，姜允晟急忙后仰，一后脑勺砸在了车窗上。 “告诉我嘛，是谁？” 姜允晟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抿起了嘴唇。 然后，别开了视线。 什么是精灵？ 姜允晟觉得，本来有很多美好的词汇可以用来形容这个人的，可偏偏“精灵”这个词最合适她。 透明的，柔弱的，带着一些不真实的气息。 干净又精致，典型的少女脸，皮肤又白皙得好像在发光，整个人就像一个瓷娃娃。 柔和的下颚角，精巧的鼻尖和嘴唇，浅浅的梨涡，整张脸的线条都非常柔和。 眼尾和眼角都是尖尖的，轻轻上挑，有几分少女的娇俏。 尤其是她的眼神，与她的歌声一样，是轻暖色的空灵。 这样一张容颜毫无预兆地突然压到眼前，就算是所谓的“冷都男”，心跳也会止不住漏了半拍。 而且，这个“精灵”脸上还带着出行返回后没有来得及卸下的妆容，特别是眼部。 显色的珠光眼影，微翘的睫毛，利落的内眼线。 面前的这样一双眼睛，让姜允晟想起了全州老家丰南门的盛夏夜景，夜色如水之下是光华璀璨，映着横亘于高空上的星河，悠扬在晚风中，空气中有着盛夏晚风带来的、大自然里淡淡的清泉味道。 “呃……” 姜允熙！你最饭的是谁啊？ 他很想看一看手机上姜允熙之前的购买清单和操作记录，但是金泰妍靠得有点近，没有空间挪动胳膊了。 “那个……孝渊前辈。” 实在是想不起来了，那就“舞后”前辈吧……毕竟，自己平时在舞蹈上也没少下功夫。 “呀！泰妍前辈你打我干什么！” “为什么要打我……啊！” （感谢troubleface大佬的书单推荐！） （感谢tinybee大佬的书单推荐！） 第十三章 long－run的约定 “允熙！我来啦！” “夏妍！” 姜允熙打开家门，把自己的大亲友迎进了玄关。 今天对姜允熙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一天。 自己的哥哥终于快要熬出头，他要在今天发音源了！ 为此，她整整激动了快一个月。 正好今天还是工作日，父母都不在家，刚刚进入寒假假期的姜允熙特地邀请了大亲友，也是同班同学的金夏妍来家里，一起等待sr14b.near的第一支音源《justbecauseofyou》的发布。 眼看着姜允熙坐立不安的样子，金夏妍悄然发笑。 想当初自己的姐姐金泰妍出道时，自己才不过十岁，虽然当时也会为姐姐紧张，但是年龄有些小，不至于像姜允熙现在这样。 “夏妍，怎么办，我现在好紧张……” 握住姜允熙的双手，金夏妍摇了摇头。 明明室内已经非常暖和了，可是姜允熙的手却一片冰凉。 “允熙，你放松一点啦，你oppa唱歌那么好听，不会有问题的！” 作为姜允晟的亲妹，姜允熙自然是在音源发布前就听到了这首歌。姜允熙能听到，作为大亲友的金夏妍自然也就听到了。 “我知道oppa很会唱……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oppa他都熬了多少年了，这次要是……” 说到最后半句的时候，姜允熙的眼眶都有些红了起来。 这么多年，姜允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要一想到这些，姜允熙就一阵一阵的心疼。 “放心放心！” 赶忙搂住姜允熙，金夏妍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问过我onni了，他们公司现在还是很重视你oppa的，所以你放心！” “你想想看，那支teaser里可是连高雅拉都出镜了，我onni今天也会在sns上应援的，你也要对你oppa有信心啊！” 金夏妍知道near是姜允熙的哥哥，和自己的姐姐在一家公司，更是同门，但是姜允熙一直在严格帮自己保守秘密，她在去年知道了“金夏妍是金泰妍的妹妹”这件事以后，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亲哥哥。 而且，早在两个人刚刚成为朋友的时候，金夏妍就知道，姜允熙不仅是少女时代的铁粉，也是自己姐姐的铁粉。 “对了，允熙你想好了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安抚不下姜允熙的紧张心情，金夏妍决定转移她的注意力。 毕竟，这件被姜允熙反复思考的事情，是一件极其重要的、关乎到人生选择的事情。 暂停学业，去做练习生。 对于金夏妍来说，她不仅已经说动了父母，也得到了姐姐的帮助，在s.m公司旗下的培训机构“s.t.c学院”获得了培训名额，并且已经从姐姐那里知道s.m公司预备在明年下半年举行一次非公开选秀，学院就是通往这次非公开选秀的一个重要渠道。 “我爸妈最后都同意了，可是oppa现在还没有同意，他不想让我和他一样。” “不过……夏妍，我和他打了一个赌。” 练习生这条路太艰辛，多少人把大好的青春砸进了练习室那间“小黑屋”里，最后却黯然转行。 姜允晟不仅是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和自己一样，也是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和裴珠泫一样。 裴珠泫加入公司的时候，正好是推出f(x)的时候，她赶不上。 而现在，公司才刚刚推出了redvelvet，天知道下一个女团会在什么时候推出。 姜允熙现在已经16岁了，等新年到来以后就是17岁的年纪，在这个16、17岁就可以出道的圈子里，又有多少女孩可以像裴珠泫那样顶着年龄压力熬出头的呢？ 父母是很开明，尊重孩子的选择，可是姜允晟却一直不松口，不管是裴珠泫也好，还是他自己也好，这样熬出头或者有机会熬出头的例子实在是太稀缺了。 在这个家里，对于姜允熙而言，最好说话的就是哥哥，从小哥哥就把她宠得没边没沿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最难说话的同样是哥哥。只要哥哥不同意，她就没办法去做那件事。 于是，姜允熙打算和哥哥在这个音源上打一个赌。 对于这支音源的成绩，姜允晟心里没底，姜允熙心里更没底。 所以，就算是自己的亲哥哥，姜允熙也不会说出“只要哥哥你这次能进音源榜前多少名，就要同意我去作练习生”这样一类不切实际的话。 但是，这是她打心底里敬爱的亲哥哥，她宁可赌上自己未来的选择，也愿意去相信自己的哥哥可以成功。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看起来好像简单，其实却非常考验歌曲全方面质量与听众倾向的约定。 near的《justbecauseofyou》，要进入melon榜单的前一百名。 然后，保持至少两个月。 喜欢音乐的人都会比较熟悉“all-kill”这个词。一首新曲在各大音源排行榜排名靠前的时候，就会使用这个词来表达。哪怕只有一天，甚至几小时停留在靠前位置，就表示创造了“all-kill神话”。 但是，如果说给歌手带来真正自豪感的单词，那就不是“all-kill”，而是“long-run”了，意味着“长久延续”的这个词才是对歌手们的最大荣誉。 比起短暂高人气的all-kill，几个月一直停留在音源排行榜前100位是更加艰难的事情。 如果不是“音乐本身”受到喜爱，那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随着下载音乐的方式从盒式磁带到cd，从cd到数码文件，音乐的寿命其实变得越来越短。 如果听了某首歌曲觉得不喜欢或者厌烦，就可以随时删除文件不再关注这首歌。 随着删除歌曲越来越容易，获得“长久”这个词的荣誉变得越来越难。 如果不是真的很好听，就不可能成为大众y名单中的一员，并长久停留在音源排行榜。 如今，能够长久停留在大众身边的歌曲的价值已经远高于盒式磁带时期。 比起人气证明的all-kill，音乐本身证明的long-run才是歌手实力与歌曲质量的更高体现。 不同于“idol”们相对急切需要的人气证明，实现long-run才是“歌手”们相对更为看重的事情。 而姜允晟就是一个“歌手”类型的人。 姜允熙非常清楚，在“音乐”这件事情上，哥哥的内心是有多么纯粹。 姜允熙对哥哥这次的成绩没底气，是因为人气这种东西实在是太飘忽，要考虑的因素太多太多，难以掌握。 要求哥哥在连正式出道都还没有的情况下，就实现all-kill或者某个榜单上很靠前的成绩实在是难为他了，这种不切实际的赌约要求姜允熙是绝对不会提出来的。 他就只有一个几十人的fanclub，虽然有公司的包装和宣传，但是能立刻就指望他有多高的人气吗？ 可是，姜允熙对哥哥的实力非常有信心，她相信这首对哥哥而言意义非凡的歌曲，一定会是一首好歌，一首可以让听众们长久喜爱的歌曲。 所以，她瞄准了最大的音源榜melon的前一百位，保持两个月。 如果姜允晟没有做到，那姜允熙就放弃作练习生的想法，如果姜允晟做到了，就不能再阻拦她。 “……允熙，你太有想法了！” 相对而言，all-kill是可以借助所属公司的包装能力和宣传实力而降低一部分难度的。 但是，long-run就几乎算是纯看这首歌到底有多能打，这个歌手到底有多少实力了。 姜允熙，你们果然是亲兄妹。 平时吐槽自己哥哥的时候毫不留情，但是到了这种关键时候，还是会全心全意站在对方那边。 “啊……允熙允熙！三点整了！” 墙上，古董级的老式壁挂钟表发出了声响。 “帕尼啊，泰妍她这是要做什么？” kbs电视台，歌谣大战舞台待机室。 刚刚彩排结束，眼看着金泰妍舞台妆都没有卸，就拿起手机跑到角落里，摄像头对准自己比划来比划去的，sunny就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难道要开直播？” tiffany也搞不懂这位大亲友是要做什么了。 “泰妍你要做什么！” “呀！顺圭你要吓死人啊！” 悄悄走到金泰妍身后，sunny一顿大嗓门，惊得队长半死。 她正准备点开“录制”键，就被sunny打断了，酝酿了几分钟的情绪就这么白搭了。 在sns上为near应援，金泰妍并不想只是轻飘飘地写几句话，她打算录一段自己清唱《justbecauseofyou》的视频发出去。 就像在那场年末考核里，姜允晟令人惊艳的一分钟清唱一样。 “录制……你要录视频吗？” “嗯，near那孩子不是今天要发音源吗，我……唱一段。” 拨了拨刘海，金泰妍发现有点不对劲。 每一位成员都在用一种看见新款化妆品的眼神看着她。 然后，一拥而上。 “唱什么唱什么？” “我也要唱！” “onni把镜头拉远一点！” “挤一挤，后面还能站两个人！” 如果这是在宿舍里，金泰妍确信自己一定会发飙的。 “泰荣啊，你再问问英浩和韩帅要什么吗？” 在《justbecauseofyou》正式发布的这一刻，这首歌的歌手正坐在蒲恩路的一家面包店里，给队友打电话。 “英浩哥说还想吃上次那个面包，韩帅哥说他什么都不要。” “好吧，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姜允晟皱了皱眉。 同样是看起来冷清一些的人，自己只是因为公司给的人设以及受到了往事经历的影响，而池韩帅这孩子却是当真不爱笑也不爱说话，虽然平时相处得也不错，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合群。 就连自己都已经在尽力去摆脱“分手”那件事带来的阴影，在维持好公司给自己设定的人设的前提下，让自己努力恢复到以前那个亲和力还不错的样子。 可池韩帅却还是一点都不去改变自己的性格。 这样的性格，如果不好好改改的话，会影响以后出道的。 虽然从清潭洞到蒲恩路没有多少距离，但是买面包就一定会专门来这家面包店，这已经成为姜允晟的习惯了。 起初，只是因为回忆，还没有成行就被练习室长发现恋情而夭折的“见长辈”，以及那对送出去以后戴了半年就被收起来的戒指。 而现在，姜允晟是当真觉得这家店的面包好吃。 但是，吃面包对于要进行严格身材管理的预备出道练习生而言，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只能偶尔偷偷吃一点。 所以，在李泰容和徐英浩的起哄和掩护下，sr14b派出了他们的老大哥出门进行“一人一小块”这种可怜的采购。 “您好！您的热牛奶。” 一个清脆的声音。 “谢谢！” 虽然只是偶尔来这家店，但是姜允晟每次来都会喝一杯热牛奶。 嗯？怎么还不走？ 看着这个年轻的小店员站在自己面前发愣的样子，姜允晟冲着她礼貌地摆了摆手。 “定延啊！我要出门取货，你看着店啊！” 不等这个小店员回应，店主阿姨就急匆匆推门出去了。 “您好？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这孩子是怎么了？站着不动，也不说话，就看着自己。 “你……” 小店员的眼神渐渐有了焦点，一遍一遍扫视过姜允晟的脸。 “你是near？” “你是s.m的那个near？！” （感谢et1116大佬的书单推荐！） 第十四章 near的搭档 所谓sr14b现在入住的新宿舍，其实是给未来新男团准备的，他们之所以现在能住进去，是因为他们作为新男团的实验作，距离这个新男团处在一个最近的位置上。 所以，在这个宽大的宿舍里，他们四个人暂时可以住上单间。 对于姜允晟而言，单间是最好不过的，因为他会有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去创作。 和往常一样的生活，姜允晟并没有因为自己发行了音源就出现什么变化，早早地起床，洗漱好以后就回到卧室打开谱子，准备琢磨琢磨最近正在构思的新曲。 然后等着闹钟响起的时候，去喊弟弟们起床。 从昨天到现在，他都刻意不去看音源榜单，也不让弟弟们告诉自己什么。 在发布了“闭关潜心写新歌”的公共状态以后，他就把手机静音，丢到了角落里。 熬了太久的时间，等到机会真的降临，并为此全力以赴之后，他反倒平静了下来。 该做的都做了，能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砰砰砰！ “哥！快开门！” “开门啊，哥！” 什么情况？这两个小子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平常不让自己喊到发脾气，这两个人是绝对不会起床的。 这是自成为“亲友”之后，第一次，在早上起床的时候，姜允晟还穿着睡衣，这两个人就已经全副武装，穿戴整齐了。 刚打开门，两个混小子就扑了上来。 “哥，你完全大发了！” 看着李泰容激动到脸色发红的表情，姜允晟略略有些放心。 11月末的时候，网上曝光了一件李泰容的负面事件，说是他13岁的时候，在网上进行二手交易，购买别人的东西，收到货后却没有付款，而他谎称a货高价卖给别人的东西，其实是一些残次品。 12月10日，公司进行了正面解释与道歉。 听到这个事件，姜允晟一头雾水，从来都没有听李泰容说起过。 那个时候，姜允晟天天忙于音源的录制、teaser的拍摄，以及与wendy的合作舞台，每天早出晚归，单人活动的时候居多，并不能好好安慰安慰这个弟弟。 最近几天，好不容易日程稳定下来了，姜允晟不止一次拉着这个弟弟谈心。 年龄小的时候，总会做错一些事。 可尽管李泰容惭愧到哭了一次又一次，他都毕竟是一个即将成为idol、有自己的fanclub的公众人物。 道歉与惭愧并不能平息大众的不满。 甚至他自己都一度认为，自己要被公司放弃了。 就像之前住在旧宿舍的时候一样，姜允晟把李泰容喊到了自己的卧室，两个人又成为了室友。 直到前天，公司内部正式通告李泰容，将保持对他预定的培养方案。 这个弟弟才喜极而泣，放下了心头的重压。 姜允晟也才重新可以在早起的时候，更安静地写两个音符。 虽然以前早起的时候也能抓紧时间构思构思，但是这个弟弟在自己面前实在是太能闹了。 只是在自己面前。 今天，这是第一次，姜允晟觉得这个弟弟闹腾起来的样子让自己格外安心。 “怎么就大发了？” 突然被打断了创作的思路，姜允晟的大脑还处在一个半宕机的状态。 徐英浩挤到姜允晟身边，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哥，第7位啊！第7位！” 屏幕上是melon的网页，音源排行的第7位上明晃晃地写着《justbecauseofyou》和“near”这两个名字。 “哥你不但在melon上是第7位，你在所有音源榜上就没有低于10位的！” 包含有歌曲的试听次数、收费下载次数，还有歌曲的评分和歌曲或歌手在网上被搜索的次数。 这一系列的数据算下来，一个s.m公开预备出道练习生的音源，在melon上排第7位？在所有音源榜上都排在第10位之前？ 饶是姜允晟平时一直都很冷静，现在也有点忍不住想咧着嘴笑了。 他急忙跑去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一长串的未接来电和短信，kakaotalk的聊天室也被信息塞满了。 不管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都是清一色的祝贺。 “哥！你这是没打歌，你要是打歌，这还得了啊！” 李泰容一个大跳骑上了姜允晟的背，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如果换作平时，这位哥哥一定会板着脸假装生气，可是现在，这位哥哥就像傻了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就愣在原地，一副红着眼眶、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嗡嗡…… 姜允晟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来电显示：金贤俊。 sr14b的临时助理，会在未来新男团正式组建后成为经纪人之一。 “贤俊哥。” “允晟啊，你应该已经准备出门了吧？” 姜允晟每天早上都起得非常早，这件事整个rookies都知道，就更别提亲自带着sr14b的金贤俊了。 “是，我们等一下就会到公司了。” “你不要等其他人了，现在立刻赶到公司，直接来企划部办公室。” “是，我马上就过来。” 放下手机，金贤俊连连晃着脑袋。 允晟这孩子，真是独特。 作为以前s.m公司的签约模特，出道惨淡后转型到艺人经纪部，在公司这么多年里，金贤俊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练习生。 在练习生时期就让公司推出音源，这个其实并不是不能理解，就算是他这个外行听来，也觉得那首歌唱得很好。 毕竟，现在是s.m.rookies的练习生时代，不同于很久以前了。 但是，能让公司宣传部火力全开，能让少女时代全体公开做出那种明显是费了功夫的应援，别说是练习生了，就算是对公司里的其他艺人，也都非常少见。 昨天听艺人经纪部的前辈们说，本来少女时代所有人都准备挤在金泰妍手机那小小的屏幕里清唱《justbecauseofyou》，结果在吵吵闹闹了半天还没有开始以后，那位队长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于是，在金泰妍的“队长威严”下，她们每个人都清唱了一段，录了视频发在各自的sns上。 而且，不但少女时代做出了声势不小的应援，后来就连东方神起的沈昌珉也在sns上录唱了一段。 虽然“带后辈”“奶孩子”是s.m家的传统，虽然公司可能会限制一下金泰妍的sns使用，但是能让这些大前辈们一起做出这样的应援，完全不像是一个练习生该有的程度。 能在一夜之间冲进音源榜的前十位，固然是那首歌的质量与near本人的实力使然，但除了公司享誉业界的强大宣传以外，这些大前辈们应援的作用也是极为巨大的。 金贤俊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带一个有希望大龄出道的练习生，而是在带一个“怪物新人”。 模特生涯的不如意，让金贤俊很渴望在经纪人的道路上收获些成绩。 现在，他感觉自己看到了一点希望。 坐在企划部的部长办公室里，崔怔国这位部长看着电脑屏幕，目光一遍一遍地扫视过redvelvet四名成员的名字。 三大电视台的年末歌谣大战，在最终名单确认前，从来都变数不小。 就比如眼下的redvelvet，没有拿到今天kbs电视台歌谣大战的演出名额。 也比如刚才mbc电视台打来的电话。 原定于12月31日在mbc电视台歌谣大战上合作舞台的郑亨敦与defconn，因为行程的缘故，无奈辞演。 这就空出了一个合作舞台的演出与一段时长。 mbc电视台希望能补齐这一部分内容，就分别致电了各大娱乐公司。 崔怔国正在为了这件事思索。 少女时代和沈昌珉在sns录唱为near应援的事，现在已经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特别是少女时代的饭们和redvelvet的饭们，在听说了sr14b的near，要和金泰妍所在bad以及redvelvet的wendy，一起在mbc歌谣大战上合作舞台以后，就有不少人在公司官网下留言，希望看到关于《justbecauseofyou》这首“强势新歌”的合作舞台。 这两件事情撞在一起，就正好成为了相互解决的契机。 作为李秀满这位公司最大股权者重点栽培的新人，也作为《justbecauseofyou》这首歌的原唱，目前只在mbc歌谣大战上预定登台一次的near自然是要列入演出名额的。 那么，接下来的另一个人选，派谁登台就成了需要思考的问题。 原则上，这样的舞台，一个艺人顶多出演两个节目。 作为饭们热议的对象，金泰妍有少女时代的演出与bad的合作舞台，wendy有redvelvet的演出与同样的合作舞台，所以这两位各自组合的第一主唱就被排除在外了。 而在综合考虑了组合现状与金社长的想法以后，崔怔国决定把下一个人选定在眼下还急需支持的redvelvet里。 wendy已经被排除了，而眼下还只有18岁的joy并不适合在这样的一种曲风里登台。 那么，就剩下irene和seulgi了。 崔怔国开始在电脑里翻看起这两个人的资料。 严格地说，在这首明显突出vocal实力的歌曲里，作为原rookies女子组全能ace的姜涩琪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崔怔国在电脑屏幕上看到了一组照片。 2014年2月份的《thecelebrity》杂志。 裴珠泫、姜涩琪、姜允晟、李泰容、徐英浩都参与了拍摄。 而在所有照片当中，有一组裴珠泫与姜允晟的合作拍摄。 说不上来为什么，崔怔国觉得这一组照片拍得很搭对，这两个孩子很“相像”。 类似于相处久了的情侣会越来越相像的那种“相像”。 除了舞台实力的综合考量，公司还需要考虑到受众反响与形象搭配效果的。 一个是新女团的队长，另一个是公司准备力捧的新人…… 崔怔国敲点了一下办公桌面，拨通了redvelvet经纪人的电话。 第十五章 幸运女神? 站在练习室门口，倚在墙上，姜允晟安静地看着正在加练的裴珠泫。 暗黄的灯光照在这个女孩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层带着几分温情颜色的薄纱，姜允晟的目光随着那些舞蹈动作起起落落，仿佛内心的湖面上飘落了几片青叶，泛起了涟漪。 为什么偏偏会向这个女孩告白？ 因为她的性格？因为她的举止？还是因为那些在两年的相处里共同的陪伴？ 不知道。 姜允晟能够确认的就只有，自己在看到这个女孩笑颜的时候，心就会像一块投入了热牛奶里的糖，慢慢融化，干干净净的色彩，清清甜甜的味道。 感受到身后毫不偏转的目光，裴珠泫觉得自己耳朵有些发烫。 “允晟，我都快紧张死了，你就先别看着我了。” 她终于忍不住转过身，迎上了姜允晟清澈的双眸。 “紧张什么？虽然是一首新歌，但是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一定能练出来的。” 只要你放松就行，不要在那些性感的动作里“撒盐”，哈哈哈…… 想起来刚才合练的时候，裴珠泫太紧张，把一个两人相拥的动作硬是做成了她一头撞进自己怀里，姜允晟就想笑。 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不知道，反正是自己女朋友。 “不准笑！” 害我紧张的还不是你这个家伙！ 本来只是正常的舞蹈动作，却因为与这个人之间关系的变化，而让裴珠泫变得会害羞起来。 2011年的年末考核，姜允晟与裴珠泫在个人项目上合作表演。 而他们选用的曲目是一首新歌。 在五天前，也就是2011年12月1日刚刚发行的《troublemaker》 姜允晟捂着嘴，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裴珠泫不是跳不了性感的舞，只是她选用这首歌的动机实在“可爱”了。 因为有人当着她的面前，给自己递了一封情书。 本来还打算委婉拒绝来着，但是女朋友在场，姜允晟就只能礼貌地正式拒绝了。 看到那个女孩抹着面颊跑远的背影，姜允晟就有点头大。 都是练习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刚才话说得太正式了些，这以后碰见了就尴尬了呀。 “还看？” 姜允晟感觉自己的耳朵落到了女朋友的手里。 “没看没看……” 从姜允晟手里抽走那封情书，裴珠泫转身就闷着头走开了。 “不是要吃晚饭吗？你这是去哪？” “去选咱们表演用的歌！”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放松点，不要老是去刻意地想那些动作，就当成是舞台剧。” 不得不承认，这个平时看起来懒洋洋的人在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格外吸引人。 “这几个动作……你看，我就负担很大，好怕演不出来那种性感，给你搞砸了！” 真的很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这场表演成为他的负担。 “你什么都不用怕，一切有我，我带着你一起。” 姜允晟轻快地打了一个响指。 看到他目光里的信任和温暖，裴珠泫感觉自己耳边满是那个响指清脆的声音。 是的，他习惯在这种表达信任的时候打响指。 是的，就是这样的响指，终于又看到了这样的他，又看到了“我的允晟”。 “放松一些，不要刻意去想合唱部分的高音。” 就算是变成了清冷的样子，这个人在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依然是那么吸引人。 “你的歌难度很大，特别是高音……我怕我会拖累了你。” 不仅怕自己在这首歌的演出上拖累了他，还会怕自己以及组合的那些黑粉和anti们连带着找他麻烦。 “不用怕，我会带动你去唱的。” 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响指。 声音还是记忆里的那么清脆。 姜允晟皱着眉眼，盯住电脑屏幕的谱子，咬着下唇，手指有节奏地敲点在桌子上。 这首歌……啧，裴珠泫不太好唱上去。 无论是唱功还是音域，这样一首歌其实并不适合她。 可是，又不能一点高音部分都不给她，也不能用自己的声音“压制”她。 如果这样，就成了“刚出道的前辈给还没出道的后辈作陪衬”。 这样的评论，无论是自己，还是眼下处境不顺的她，都承受不起。 今天去彩排的时候，mbc指派的音乐总监和导演都对合唱里最后的高音部分表示了不满。 特别是那部分后半段自己c5到d5的连续高音咬字连唱，裴珠泫是怎么都跟不上的。 那要整体降调吗？ 可是这样就破坏了这首歌，大众也好，mbc电视台也好，公司也好，都不可能接受以演出质量下降为前提的舞台“创意”。 明天就要登台，哪怕降调也来不及了。 现在是晚上九点，就算自己一晚上不睡把调降下来，然后重新制谱作曲，裴珠泫也没法再重新练一遍了。 “你先去休息一会吧，明天你还有redvelvet的舞台，现在练到这里差不多到极限了，等会再继续。” 这个人在音乐上总是这么投入。 明明这里是redvelvet的练习室，你让我去哪休息呢？ 看着姜允晟陷入沉思，把手抬到面前，有点想咬食指指节的意思，本来还在为姜允晟对音乐过度投入而浅笑的裴珠泫变了脸色，急忙踏前几步，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不准……” 在姜允晟突然受到惊吓的眼神下，裴珠泫蓦然惊醒，收住了没说完的话。 就算过去了这么久，也还是会习惯性地去“管”他。 可是，自己现在以什么身份去这么“管”他呢？ 裴珠泫叹了一口气，有些黯然又有些无措地别开了视线。 不过，能像现在这样正常地说话，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慢慢来吧。 “onni！允晟oppa！” 门被打开，姜涩琪和朴秀荣的脑袋冒了出来。 这两个人身后是捂着脸没眼看的孙胜完。 这三个人是去吃晚饭了。 当然，也可以说是去吃菜叶子。 顺便给裴珠泫和姜允晟也各带了一盒蔬菜沙拉。 与tiffany不放心金泰妍一个人在公司不同，tiffany是因为担心，姜涩琪虽然也不放心裴珠泫一个人在公司，但她不放心的是没有自己“助攻”，裴珠泫会交流“卡壳”。 就比如现在这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裴珠泫表情有些黯淡，而姜允晟正在严肃地看着电脑屏幕。 “允晟oppa，这是……怎么了？” 不对啊，出门前这两个人还好好地练着歌呢！ 最近这两天，这两个人的相处，已经正常得快要让姜涩琪感动到泪流满面了。 怎么现在就气氛这么凝重。 “该怎么办呢？” 姜允晟摇了摇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 笃笃笃…… “泰妍前辈！” “你们怎么气氛这么严肃？” 路过redvelvet练习室门口，金泰妍无意识地看了一眼，发现门是打开的，里面好像气氛比较凝重的样子。 姜允晟还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思，完全没有注意到金泰妍站到了他旁边。 这家伙，那么费心思给他应援，他就只是打了一个电话感谢自己，好歹客气一下请一顿饭呀。 而且，现在还不理自己。 “允晟？” “喂！” “姜允晟！” “该怎么办……” 听到这句自言自语，金泰妍确信这家伙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直接抬手一巴掌印在他脑门上。 “呀！泰妍前辈……” 不同于前半句话的中气十足，这后半句话明显就跟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 “知道的人明白你是在想事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拍戏呢！”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泰妍前辈你说什么？” 姜允晟突然转身看着金泰妍，眼中一片急切。 “什么……说什么？” 不同于之前在跑车里，金泰妍探出身子压在姜允晟面前，现在反过来，成了金泰妍缩着身子，姜允晟气势十足。 “你刚才说了一句什么？” “在想什么？” “不是！是上一句。” 你这家伙是抽什么风！ 好吧，我金泰妍没资格说别人抽风……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拍戏……” 听到这句话，姜允晟就像探险家发现了宝藏一样，神色迅速变得喜悦起来。 “泰妍前辈你简直了！” “什么？什么简直了？” 金泰妍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脑袋上的问号给砸死了。 “你就是我的幸运女神！” 留下这句情绪振奋的话，姜允晟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机，兴冲冲地跑到走廊，把手机举到了耳边。 “他在发什么神经？” 指向姜允晟的方向，看着redvelvet，金泰妍的表情半是佯装生气，半是自然而然发出的微愉轻悦。 “不知道……” 悄悄瞄了一眼裴珠泫，姜涩琪发现队长和自己一样，有些疑惑地看着金泰妍，而且队长的表情管理做得不怎么到位。 如果说泰妍前辈能一巴掌印在允晟oppa脑门上，还可以说是前辈对后辈的“威仪”。 那么，redvelvet还在泰妍前辈面前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时候，姜允晟这个sr14b的成员就已经能在她面前这么“没大没小”了？ 而且，泰妍前辈完全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反倒是……还微微有一点开心的样子？ 想起来姜允晟那件从金泰妍手中接过来的风衣，想起来那把落在姜允晟手心里的车钥匙，想起来《justbecauseofyou》那场声势不小的应援，姜涩琪眼珠一转，陷入了思考。 这对同门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泰妍前辈对shinee的珉豪前辈也不过如此吧？ 还有，好像这是第一次听见允晟oppa用“女神”这个词来形容一个人，尽管说的是“幸运女神”，和“女神”的意思完全不同。 这…… 允晟oppa你进了sr14b以后，人缘已经这么好了吗？ 这也太厉害了吧！ “真厉害哦……” “涩琪？你说什么？” “啊……我说时间过得真快哦。” 姜涩琪拿起手机，指了指时间。 2014年12月30日，晚9：00. 【1－15】目前已投入使用的部分设定 首先，感谢大家的支持！ 以后每隔十五章左右，就把目前已经投入使用的设定当中的一部分进行一次说明。 1.开始的时间是2014年9月30日，简单使用了“0930”这个设定。 2.s.m.rookies是s.m公司于2013年12月3日推出的、可以预先公开练习生的新概念预备明星品牌。作为公开练习生的平台，没有人员或构成上的限制。会公开练习生的练习过程和日常生活，在正式出道前持续发行音源，参与公演，综艺等活动。 这也就是为什么s.m公司后来不派人参与泡菜101的公开声明原因，即自己公司的练习生培养制度十分完善，并不需要通过其他渠道培养，还没出道一般就有fan了，不外出参加这样的活动。 3.2014年7月17日，s.m.rookies正式公开了的第一个小分队s.m.rookies2014girl（sr14g）的两位成员，也就是白菜和熊。 4.2014年8月25日，s.m.rookies正式公开了第一个男子小分队s.m.rookies2014boy（sr14b）的舞蹈秀“supermoon”，成员为johnny(徐英浩)、taeyong(李泰容)、hansol(池韩帅)。 在书里于剧情时间轴的10月份加入了主角。 5.2014年2月，李泰容、徐英浩、白菜和熊一起拍摄了时尚杂志《thecelebrity》。 在书里加入了主角。 6.2014年7月21日，李泰容发布rap影片《openthedoor》，歌词由他亲自填写。 这也是为什么主角也可以单独发布宣传teaser并自己作曲的先例。 7.抽队是theone的学生。 2004年，还是练习生的抽队被theone邀请合作演唱其第二张专辑的二重唱歌曲《youbringmejoy》。 这也是为什么主角的履历里有参与theone第五章专辑制作的先例。 8.泡菜年龄一般都是在咱们的算法上加两岁，但是为了符合咱们的习惯感观，年龄就按照咱们的算法来写，请大家理解。 9.s.mthebad是s.m公司不定时推出的、以演绎抒情曲风为主的实力抒情限定组合，成员是由旗下艺人中唱功优秀的实力歌手组成。第一代组合于2010年11月推出。2014年2月推出了第二代组合，沈昌珉和抽队在第二代里。 10.抽队喜欢车，开车也比较“猛”。 第九章剧情里，抽队说自己的车是“百公里加速最快4.9秒”，这是奔驰slk55amg型的参数，而该车型的上市时间正好是2012年，符合剧情时间轴。 另外，泡菜的公路限速是120公里，所以剧情里抽队踩油门就踩到120公里。 而且，泡菜考驾照很方便很快，在2017年以前规定只要接受13个小时的正规培训，通过考试，就能获得驾照。所以，剧情里抽队总叨叨着主角去考驾照。 11.在2017年1月以前，高雅拉一直为s.m公司旗下演员。 是第50届“百想艺术大赏”电视剧部门最佳女主角奖获得者，《请回答1994》女一号主演者。 同时，在s.m公司内部，高雅拉只参与过东方神起和shinee的mv拍摄。 这里加入了给主角的teaser出镜帮忙。 12.在2014年mbc歌谣大战上，有抽队和二哥的合作舞台，两个人都是s.mthebad的成员。 该组合于2014年2月13日推出第2张专辑《breath》，其中收录曲主打歌《呼吸》的泡菜文版就是由抽队和二哥演唱的。 这首歌同时也是2014年mbc歌谣大战上，抽队和二哥合作舞台的演唱曲目。 这里加入了主角，二次加入了“孙老师”的设定。 13.与弘大、明洞、清潭洞等这些地方相比，浦恩路是一个相对安静但又不至于冷清的地方，还有一些不错的小吃店。 14.2014年kbs歌谣大战的演出名单上，没有查到贝贝。 15.“打歌榜年末结算日期”参考自2014年音乐银行的年末结算日期，也就是12月26日，当时那天音乐银行的一位是阿粉的《luv》。 16.s.m公司对sr14b及后续分队算是优待了。 17.抽队的妹妹是参加了非公开选秀，进入s.m公司的。 进入s.m公司的消息是在2015年8月22日，由s.m公司旗下的培训机构“s.t.c学院”发布的。 18.李泰容的那起负面事件被曝光是在2014年11月中旬，发生是在2009年，那时候李泰容13岁。公司道歉是在2014年12月10日。 s.m公司后来也一直在培养他，没有放弃。 19.金贤俊是后来内存条的经纪人之一，这个名字不是瞎编的。 20.2014年12月31日mbc电视台歌谣大战上，确实有郑亨敦与defconn的合作舞台，但是这里为了给剧情让路，就筛出去了。 21.关于剧情里主角的个人单曲（个人，个人，个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全部都是套用现实歌曲的模板，然后重新填词的。 所以，现实里搜不到。 歌词撰写不周到的地方，也请大家包涵。 22.【关于主角的唱功】 “哭腔”唱法取材自——参考了南优铉与朴昭妍的唱腔。 剧情年末考核里的“一分钟清唱”取材自——2016年8月20日，exid队长许率智演唱sgwannabe的“活着”，当时率智就是使用了一分钟左右的清唱，并且唱完的时候差点把自己唱哭了。 主角的低音域能力取材自——theone典型的泡菜式气声唱法。 主角的中音域能力取材自——在混声技术上同时参考了theone和率智的特点，在情感输出上参考了昭妍的特点。 主角的整体唱法取材自——theone的关闭唱法。 主角的基本音发声位置，也就是“喉头位置靠下”及相关内容取材自——参考了黄致列的特点。 主角的“c5到d5连续高音咬字连唱”取材自——2016年9月11日，率智在福冈演唱会上演唱《youraisemeup》的现状，当时率智施展的是e5到f5，这里按照男声的真声高音特点进行了下调。 其中，c5为真声，d5为假声。 而在设定上，主角的混声技术优秀，所以不会听出来多少差别。 另外，theone的原生优势音区大概是在b4，查了大佬的“分析”，不是我自己猜的。 以上，就是第一到十五章所投入使用的部分设定。 最后，再一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谢谢！ 第十六章 near的晚间九时(一) [如何形容各大娱乐公司家的艺人？] [jyp家是甜美乖巧，但是虚势且略带神经质。] [杨社长家的是外表看起来最强势，其实一个个都是小公主。] [s.m家的是看起来美艳又精致，实际内心疯狂又中二。] “哈哈哈！这都是什么啊！” “笑什么呢？” “onni你看看这个，网友在评论各家的艺人，笑死了！” mbc歌谣大战后台，apink待机室。 郑恩地笑眼弯弯，捂着肚子，已经快要笑趴在沙发上了。 “啊……这个最后一句倒是挺对的。” 确实是挺好笑的评论，朴初珑浅浅地扬起嘴角，目光里闪过一丝回忆的了悟，然后渐渐散开了视线里的焦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s.m公司要给他那样的人设，但是，那个以前一直陪自己对练的合气道无段者，在本质上确实是很符合这句评论的。 “onni你也这么觉得啊！” 尽管这是大众们都很明白的事情，但是朴初珑出神的表情明显是在回忆什么。 要说起对s.m家的熟悉程度，在apink里排第一位的就是孙娜恩，而排第二位的就是郑恩地自己了。 尤其是对shinee的熟悉程度，毕竟是一起出演过《我们结婚了》这档节目的。 只是，作为宅女中的宅女，朴初珑是在想起什么？ “咱们旁边是谁啊？” 听到隔壁爆发出一阵吵闹声，一贯活泼的尹普美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说着就跑出去了。 虽然不是没有见过姜允晟化妆后的样子，但是第一次近距离亲眼看到这个人化好舞台妆后的样子，金泰妍还是再一次感慨起来。 自家公司果然是这个圈子里的第一颜控，不仅要求旗下艺人要有高颜值，更懂得怎么发现颜值，以及塑造颜值。 作为s.m的新人，在东方神起的热心“招揽”下，near得以和大前辈们一起共用待机室。 有沈昌珉这位大前辈领着，near去各待机室行新人问候礼也格外顺利，眼看就要转到apink的待机室了。 却不料被隔壁的少女时代“拦截”了下来。 s.m家的“怪物练习生”，各大音源榜的实时“all-ten”，金泰妍同门师弟的舞台首秀，这群“疯子”们自然比其他人更感兴趣一些。 “让我好好看看你同门的‘美貌’！” 在听说了near是自己的饭以后，金孝渊就成为了继金泰妍之后，这群人当中对near态度最积极的。 然后，这位“舞后”就挂在自家队长的肩膀上，愣神了。 见过姜允晟素颜的人，都会觉得这个人的容颜其实就是一张“白纸”。 五官单看，无功也无过，整体上算是略小的五官，尽管眼睛很有神采，但眉眼立体度一般。 所以，姜允晟脸部的“留白”多。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张“白纸”才可以带来很多可能性。 脸型流畅，下颌收得很紧，但又不是完全的尖三角，颌面过关不挑角度，这保证了他的下庭很“稳”。 虽然这样会成为“面中平”，但是他又有颧骨撑住了，而且位置长得好，所以完全不会让人感觉到“面中平”的缺点。 一张不惊艳但耐看的、干干净净的脸。 这样的一张脸，是化妆师们所喜爱的脸。 只要上了妆，就会吸收妆容的特点，变得惊艳起来。 对于这个需要大量曝光在镜头下的职业而言，这样的一张脸几乎不挑光，非常上镜。 不少艺人在拍摄时，对打光的角度和色泽都有着很高的要求，因为一旦出现这些方面的一点疏漏，就可能会暴露出一些脸型上的缺点。 但是，姜允晟就不怎么担心这些。 不管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光，打在他这张“白纸”的脸上效果都出奇的好，他的整个面部在镜头下都非常“平滑干净”，没有一丝多余的线条。 一切都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刚刚好。 凌厉的眼角，修长的睫毛，在他调动了眉尖后的配合下，就可以让他的眼睛迅速成为整张脸的焦点。 这样一来，他眼里的神采也就被充分突显出来了。 不笑的时候看着冷冷清清的，在目光流转之下，可以营造出一份“凛冽”的感觉。 与“冷酷”不同，这样的感觉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但是要更为“孤高”。 s.m.rookies的“雪山之子”——near. 虽然不少同事们都吐槽过，公司会在人设里加入各种奇奇怪怪的形容。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雪山之子”这个词之于near，一点都不会奇怪。 对于这次登台，公司在服装上也给了这位身形修长的near恰当的选择。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简洁精干的休闲款小西装，搭配早上刚刚染好的银灰色短发。 “啧啧，雪山之子……雪山之子……” 作为少女时代这个“男团”里唯一的“女孩子”，tiffany替所有成员说了这句话。 然后，就像开启了开关一样，少女时代的待机室就进入了“炸锅”的状态。 每一个人都开始“抽风”，就连沈昌珉也加入了“抽风”的行列。 眼看着大家都在“抽风”，姜允晟有些堂皇地站在一边，金泰妍毫不客气地把他拽进了人堆里。 “允晟，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本来想着在与bad的合作舞台上，有自己带着，可以尽量帮姜允晟减少一些初次登台的压力。 但是，原本郑亨敦与defconn的出场顺序就在bad前面，就算是调整过了出场次序，现在顶替那两位前辈出场的姜允晟和irene也会排在bad前面登台。 这就等于，near他的个人舞台首秀将完全依靠他自己，得不到任何助力。 尽管这么想会有些对不住irene那孩子，但是那孩子也是一个新人，这首歌又不是她所能驾驭的，姜允晟甚至还得帮衬着她。 “泰妍前辈，今天早上趁染了发以后的空余时间，我请贤俊哥带我去填了报名表。” “什么？报名表？” “考驾照，13个小时的培训就行，很快的。”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已经准备好“上路”了吗？ 还是说，你是在表达你的“near”——“在你身边”，来宽慰我此刻的担心？ 甚至是，在我经历了9月30日之后，你在继续宽慰我藏在心底不愿表露出来的“悲伤与软弱”？ 明明这是你的初登台，怎么反倒像是我在初登台一样。 你这孩子…… 这位“雪山之子”正在和玩high了的金孝渊一起跳一段完全是即兴的机械舞，没有注意到金泰妍轻轻的一声叹息。 “onni，隔壁是少女时代前辈们的待机室。” 尹普美跑回apink的待机室，一脸兴奋的样子。 “啊……那我们赶快过去吧，去拜见前辈们。” “孩子们，我们走吧！” 朴初珑拍拍手，喊起了所有成员。 不过……普美啊，你是在兴奋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前辈们。 “恩地！我看到了s.m家的那个新人！” “啊？” “就是那个新人啊！你不是这几天总在听他的那首歌吗？” “哦哦哦！near吗？” 这位完全依靠唱功，在apink出道前“空降”到组合里的当家主唱，已经把那首《justbecauseofyou》听得快要背下来了。 学院派出身的郑恩地，能仔细分析出来那个声音里的一切。 那个声音，不是学院派的“学院派”。 该怎么说呢？不愧是theone在sns上公开说到的“得意门生”。 “啊……那孩子长得真的就像宣传里说的那样。” 听到这句话，“主唱大人”微微抽动起嘴角。 和郑恩地不同，尹普美的关注点放在了那张脸上。 不过，在她走到了少女时代待机室门口以后，她的嘴角就不再抽动，而是从一个线条变成了两个线条。 她长开了嘴，非常惊讶。 这是什么？ 这个正在和金孝渊前辈一起疯疯癫癫跳机械舞的人是谁？ 把那个没表情的near还给歌迷们好吗？ “s.m家的是看起来美艳又精致，实际内心疯狂又中二。” 正准备“程诗源”附体的郑恩地，突然想起了刚刚看到的这句评论。 不愧是s.m公司出身的啊…… （还有下一更） 第十七章 near的晚间九时(二) “初珑nuna，好久不见了。” 虽然经历了变声期，但是这个声音里的清澈，还是与记忆当中的声音如出一辙。 只是，亲眼所见之下，这个人的气质，变化太大了。 原本懒洋洋的人，完完全全地变成了“雪山之子”。 “你们认识？” “熟人吗？” 郑恩地和tiffany的声音同时响起。 “啊……我们中学时代是同学，然后我在初珑前辈家的合气道馆里学过合气道。” “你还会合气道吗？” “不过，是无段者。” 听到这句话，朴初珑抿着嘴笑了起来。 因为他的“放水”，自己拿到了三段认证，而是他成为了无段者。 在合气道这件事上，这个人本来就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可是，音乐就不一样了。 虽然中学时代就听他说过，长大了以后想要去当一名音乐教师。 但是，后来还是接到了他的电话，告诉自己，他已经进入了s.m公司。 果然还是渴望着舞台的吧。 尽管不经常联系，但是姜允晟的状况，朴初珑多少都是知道一些。 眼下，这位“大龄练习生”终于快要熬出头了。 前提是，他出色地通过了今天这一关。 “啊……是初珑啊！” 姜允晟听到身后传来了sunny非常亲近的声音。 只是……sunny前辈，你为什么要躲在yuri前辈身后？ 还有，你那个捂着脸的害羞表情是什么意思？ 少女时代所有人都开始发笑。 李顺圭非常喜欢apink的队长。 “sunny前辈好！” 这个甜美软糯的音色…… 不行了，我李顺圭要溺死在初珑的声音里了…… 如果说少女时代是“疯子”，那么apink就是“二货”。 这两个团都是能玩能闹的，遇到一起以后自然不会有什么放不开的地方。 于是，sunny就被队友们“绑架”到了朴初珑面前。 在一片哄堂大笑里，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nearxi应该已经准备万全了吧？” “是，谢谢前辈！” 郑恩地很期待今天的舞台上，near能带来一些新鲜的设计。 因为她知道，如果没有妥善的新设计，这个双人登台的舞台可能会垮掉。 那首《justbecauseofyou》，很难驾驭。 虽然很能理解同一个人登台不超过两次的限定，也很明白s.m公司“带后辈”的传统，但她还是觉得s.m公司应该从旗下的主唱们里挑一位派出来。 没有任何不尊重的意思，只是那位redvelvet的新人队长不太像是能驾驭这首高难度歌曲的样子。 一向大大咧咧的她，有些担心起那位行新人礼的时候，极其有礼貌的新人队长了。 她会在舞台上怎么做呢？ “irene！带着孩子们去前台准备耳返！” “mc已经登台了，redvelvet是第五个上场！” 各家公司的经纪人们开始穿梭在走廊里，整个后台“流动”了起来。 就像即将卷起的浪潮。 虽然很早就知道了，但是在亲眼看到了主舞台对面那简单又狭小的副舞台后，redvelvet四个人心里还是泛起了一层苦涩。 出道只有四个月的她们，只能站在副舞台上登场。 成绩不好，因为出道的时期有些特殊，黑粉也不少。 与后来饭们口中的“完颜团”不同，现在的她们连颜值都是被攻击的地方。 没有掌声，更没有欢呼。 除了自己的歌声，整个场地都静悄悄的。 一首以“happiness”为名的歌曲，却唱得四个女孩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坐在总控制室里，金亨锡摘下眼镜，皱着眉摇了摇头。 作为和mbc电视台一直保持着良好合作关系的一流音乐制作人，也是这场歌谣大战的音乐总监，金亨锡在redvelvet登台后就特别关注了一下这个组合的队长。 mbc电视台最终同意了s.m公司来接替空缺名额，派出了两个新得不能不再新的“新人”。 这也就是放在mbc电视台了，要是换作sbs或者kbs，是绝对不会同意这样的方案。 在“启用新人”这件事上，mbc电视台的音乐综艺部在业界里是出了名的“胆子大”。 金亨锡也一样，对于启用新人，他也一贯敢放手。 只是，昨天的正式彩排里，那对临时派出的双人组合并没有拿出让他满意的表现。 歌曲的质量非常高，以他挑剔的眼光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缺憾的地方。 男孩的表现非常好，vocal实力强大得远超自己预期，现场的全开麦live也能达到录音棚里的效果，无愧于theone得意门生的身份。 只是这个女孩子就…… 不知道s.m公司在想什么，就算是急于捧红新团，也不该派这个孩子来唱这首歌。 高音的部分是必然要分给这孩子一些的，这不是在故意为难她吗？ 金亨锡自己也承认，这两个孩子的搭配非常登对，视觉感观上很不错。 但是，与更多侧重于看热闹的外行观众们不同，作为一个内行，一个一流的资深内行，他还是希望能够看到一个完美的舞台。 虽然可以达到标准线之上，但这是一个可以达到100分的舞台，现在却只进行到了80分，这就让他大皱眉头。 也许在s.m公司的企划部看来，两个新人，能达到80分让观众们觉得还可以就行了。 毕竟，对于新人，相对而言，曝光度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这种思路不能说是错误的。 可是，在舞台上，不能全力以赴是歌手的不幸。 所以，再一次观察了那个叫irene的孩子以后，他更加疑惑今天早上在音乐综艺部得知的消息。 昨天晚上，mbc电视台音乐综艺部接到了s.m公司的联络，希望能在《justbecauseofyou》这首歌的舞台上作出协调。 放弃伴奏的使用，并提供一架钢琴。 在正式彩排结束后提出这样的要求，起初金亨锡还认为是财大气粗的s.m公司在以势压人。 因为已经无法再彩排了，直到这对临时组合登场，他都不可能知道这个舞台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甚至觉得这有些荒唐。 后来中午时分，金亨锡致电了郑淳元。 郑淳元告诉他，这一定是near那个孩子的主意。 自己的学生自己最了解，near想要做什么，郑淳元应该猜到了大概。 这个被称为theone的人显然是很有信心的样子。 对于金亨锡来说，就算s.m公司的企划部没什么好信任的，郑淳元也该值得信任。 于是，他亲自说动了mbc电视台音乐综艺部。 这是他第一次在“彩排失效”的情况下，允许艺人登上舞台。 他希望郑淳元是真的有信心，希望自己是赌对了。 希望这个叫作“near”的孩子是真的值得相信。 值得郑淳元相信，也值得自己相信。 “允晟oppa，onni就拜托你了！” 自从认识以来，这是姜涩琪第一次如此郑重地拜托姜允晟。 “放心，我拼尽全力。” 自从分手以后，这是姜允晟第一次在与裴珠泫有关的事情上如此上心。 刚才redvelvet的表演，他都看到了。 那个靠在墙上，闷着头不说话的女孩； 那个一夜不眠来配合自己做出改动的女孩； 那个让自己曾经深爱又痛彻心扉的女孩。 现在看上去，那么无助，那么疲惫。 内心责怪过她吧？ 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在自己一个人苦苦支撑的时候，自己深爱的人给了自己无比沉重的“最后一击”。 可是，公司有什么样的手段，练习室长会在心态崩溃的裴珠泫面前做哪些“小动作”，自己也不是一点都想不到。 只可惜，那个时候她已经听不进去自己说的话了。 毕竟，这是曾经深爱过的人，曾经想要带回家见长辈的人，也是曾经想要一起度过这一生的人…… 终究，多少都是有一些不忍心的。 给裴珠泫换好新服装以后，姜允晟被姜涩琪拽进了redvelvet待机室。 经纪人在前台等待控制室的指示，姜涩琪直接就拉着孙胜完和朴秀荣出去了。 整个待机室，就只剩下裴珠泫和姜允晟两个人。 “irene，我们准备去前台吧，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压力也很大。” “……” “只是，终归要踏上舞台，就要拼尽全力，对不对？” “……” 你什么都不用怕，一切有我，我带着你一起。 以前的你会这么告诉我。 而现在，就只有这些礼貌的、空泛的话了吗？ 裴珠泫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手心里。 曾经梦寐以求的出道； 曾经日日夜夜为之发愁的出道； 曾经连心爱的人都失去了的出道…… 现在只会用客气话安慰自己的姜允晟； 现在只会用艺名来称呼自己的姜允晟； 现在让自己心底依然内疚、心疼的姜允晟…… 已经不再是心绪崩溃到喊出“分手”的裴珠泫了； 已经不再是出道首秀前紧张得话都说不出口的裴珠泫了； 已经不再是只敢远远看着却没有勇气靠近的裴珠泫了…… 不是说好了不再过分依赖他吗？ 不是说好了要学着去支持他吗？ 不是说好了要和他重新开始吗？ 这是他一笔一划写下的歌； 这是他付出了多少日夜的心血； 这是他珍贵得无以复加的心意； 这也是，我们的歌。 裴珠泫松开握紧的双手，缓缓地深呼吸。 “允晟，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请讲。” “如果今天晚上，我们的演出成功了，可不可以……” “irene！near！去前台准备耳返！” 门还没有被推开，就听到了经纪人催促的声音。 眼睛的余光扫过了墙上的时钟表。 2014年12月31日，晚9:00. 如果这是一个灰姑娘的故事，那么距离灰姑娘失去水晶鞋，还有三个小时。 可是，在眼下的这个故事里，灰姑娘并不想失去水晶鞋，她想一直都可以穿着水晶鞋。 裴珠泫轻轻地捂住了心口。 在化妆师离开以后，在服装师也离开了以后，在姜允晟被姜涩琪拽进待机室之前，裴珠泫用小心翼翼的动作戴上了一条项链。 一条样式普普通通的项链。 可是，她低头看向那条捧在手心里的项链时，神情是多么眷恋，多么珍惜。 那条项链上，串着一枚戒指。 一枚虽然做工很不错，但却不像是高档次的戒指。 她微微拉动领口，把这一枚串在项链上的戒指放进了衣服里，放在了靠近心口的位置上。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她都能清晰地想起来那枚戒指上篆刻的文字—— 【k.y.s＆b.j.h】 时钟表的指针在九时的钟面上划过，也在她的心上划过。 松开捂在心口上的那只手，然后鼓足勇气，正视姜允晟的双眼。 目光里有信心，有温情，还有陪伴。 “我们，走吧。” “好。” 第十八章 演与唱的双重001号 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小跟班”，孔升妍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当中，其中一个人还睁圆了眼睛，神采奕奕，另一个人却居然睡着了。 “定延啊，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眼看着俞定延神秘兮兮地把一张纸条塞进了一个小相框里，她就愈发操心起这个家里最小的妹妹了。 她现在就怕妹妹有什么神秘兮兮的样子。 作为jyp公司的练习生，俞定延本来已经进入了jyp公司最新的出道企划，甚至出道组合的名字都定好了，宣传也一直在跟进，可这个组合却在临出道前被迫解散。 妹妹心里有多难过，她不用问都知道。 就连jyp公司，对她们这些出道失败的练习生都管得没有以前那么严格了。 这样的打击，她感受不来。 当初在s.m公司培训的时候，她没有一帆风顺，但也没有受过这份罪。 2004年，孔升妍参加了s.mcasting选秀，进入s.m公司。 2005年，她又参加了“s.m青少年最佳选拔大会”，获得外貌部门第一名。 连续两年都有所斩获，进入公司以后一直被当作歌手重点培养。 甚至，她当初差点有机会成为f（x）的一员。 可是，和妹妹不同的是，她是倒在了出道企划前。 不像妹妹这样，几乎就快要出道了，却被迫面对失败，倒在了出道前。 说起来，看到俞定延现在情绪不佳的这样子，作为长姐，她多少也有些自责。 自从2012年离开s.m公司，开始转型为演员后，她就越来越不能很好地顾及到两个妹妹了。 二妹俞秀珍还好，不曾有过在这个圈子里谋出路的打算，只想过普普通通、朝九晚五的生活。 可“老幺”就不一样了，她是jyp公司的练习生。 有过差不多七年的练习生经历，孔升妍知道那是一种残酷到常人难以忍受的生活。 所以，在知道妹妹进入出道企划以后，她当真是长出了一口气。 也相对放心了一些，把更多精力投入到了自己的演员生涯。 尤其是在今年。 她签约了yukpany公司，成为了一名正式演员，还在sbs电视台的《对我而言，可爱的她》剧组里拿到了两集的配角出演资格。 事业开始起步，妹妹也即将要出道，生活开始变得美好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俞定延告诉她，组合被迫解散了。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妹妹，尽管妹妹表面上看起来很坚强的样子。 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 第一眼看上去是很冷清的长相，会让不熟悉的人下意识地觉得，妹妹是一个不那么容易亲近的人。 可是，只有日子久了，才会发现妹妹总是一副大大咧咧、很干脆的样子，总是沉浸在自己的笑点里面。 然而，妹妹其实也并不如她表现得那么干脆利落。 当她笑得眼睛都看不到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说她清爽。 但是只有她眼底蕴着微光时，才会让人发现这其实也是一个温婉的女孩子。 眼看年末了，孔升妍也就把越来越多的时间和精力拿来陪伴俞定延。 就连她提出来想去面包店打工的事情，孔升妍也都同意了。 只要她能心情好。 所以，对于她这种捣鼓一张纸条和小相框的、神秘兮兮的行为，孔升妍就很在意。 她很关注俞定延的情绪。 “onni，这不是我的东西，这是我给朋友带的。” 俞定延晃了晃小相框，里面的纸条上洒脱飞扬地写着一个英文单词——“near”。 “是哪个新偶像组合的签名吗？” 偶像什么的不是孔升妍眼下关心的事情，俞定延的情绪稳定不稳定才是她最关心的。 “不是组合，这个人在s.m公司，还没正式出道呢……但是歌唱得很好听。” 等一下…… 等一下等一下！ 不是组合，s.m公司，near，没正式出道，歌唱得好。 这不就是那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后辈吗？ 那个当年拒绝了自己的家伙…… “你想要他的签名就给onni说啊，要多少有多少。” “f（x）的amber，还有最近s.m新推的那个女团里叫涩琪的孩子，她们的签名onni也都能很轻松要来的。” 当初在被姜允晟拒绝以后，孔升妍差点伤心得连第二天练习都不想去了。 结果，勉勉强强完成了当天的练习后，姜允晟却专门找到她，给她道歉。 说她是非常优秀的女孩子，有很多可以让人动心的优点，但是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才拒绝，措辞可能不怎么柔软，非常抱歉。 孔升妍是一个很暖心的温柔女孩，对于这样的理由，她虽然心底很难过，但也温和地表示了理解。 不是自己不好，而是自己来晚了。 可是，后来在和姜涩琪叙旧的时候，却听说他和女朋友分手了，还被公司惩罚得很重。 为此，孔升妍担心了很久。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还是朋友……吧？ 姜允晟背井离乡加入公司以后，第一次去弘大，还是她好心领路带着去的。 一直到她在s.m.rookies品牌网站的练习生公开名单里，看到了姜允晟的名字以后，才算真正放心下来。 果然是公司非常看好的主唱级别。 但是，现在孔升妍却不会用“主唱”来形容这个人了。 她听过了那首《justbecauseofyou》。 怎么说都是差点加入f（x）的高资历前练习生，一首歌好不好、难不难驾驭，她都能轻松地分辨出来。 这个theone的学生，现在已经不能只用“偶像组合的主唱”来评价了。 “near将在mbc电视台完成舞台首秀。” 在rookies官网上看到了这样的消息以后，孔升妍就顺手去订了一张mbc歌谣大战的现场票。 一直到今天临出门前，才发现俞定延也订了票，要和公司里的练习生朋友一起去。 要不是路人和她换了座位，她就和妹妹坐不到一起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本来是坐在靠近主舞台的座位上，现在却坐到了副舞台附近。 “定延！醒一醒！” 把靠在自己肩上睡着的俞定延摇醒，朴志效本来就睁得很圆的眼睛现在瞪得更大了。 就在主舞台上许阁和apink的郑恩地吸引了全场目光的时候，一架钢琴和配套的声乐设备被抬上了副舞台。 在那个被迫解散的组合里，她是作为门面和主舞的。 但是现在，社长却让她在声乐上开始好好下功夫。 这么多年练习生作下来，她一直都是公司里“听话懂事的孩子”。 所以，她就开始更多地关注歌曲本身。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一关注就关注到了一首她现在怎么唱都唱不了的新歌。 同样没想到的是，她饭上了这首新歌的歌手。 更没想到的是，她的偶像居然还没正式出道…… 好吧，对于饭们而言，在s.m.rookies里面，只要那家公司想捧，出道和没出道的差别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等了一晚上，终于要开始了！” 那张节目单看下来，她就记住了一件事：许阁和郑恩地的合作舞台之后，就是irene和near的合作舞台，也是near的正式舞台首秀。 现在，钢琴都被抬上来了，那就一定是在副舞台表演了。 本来还在为只买到副舞台附近的票而惋惜，朴志效现在又高兴了起来。 听说near现场全开麦能达到录音棚的效果…… 念叨着这个想法，朴志效眨巴眨巴眼睛，悄悄拆开一支棒棒糖，塞进了嘴巴里。 “这是什么？舞台剧吗？” 刚刚睡醒的俞定延还在犯迷糊，就发现主舞台的灯光暗了下去，而本该承担表演的副舞台直接灭灯了。 一束白光灯打了下来。 记得在之前登台的时候，irene这个新人idol还是一副少女的打扮。 现在，完全转为了轻熟风。 修身的露肩针织衫，撞色条纹翻边一字领，搭配裸色喇叭款式的修身长裤。 脸上的妆容也被修改了。 眼妆浓，唇妆淡，深粉雾玫瑰色的眼影与勾勒得线条硬朗的眉毛，将整个妆容的重心大幅度上移，营造出冷冽的距离感。 不同于之前登台时的少女式笑容，这个新人idol现在眉目低垂，满是疏离的意味。 空气中安安静静的，没有意想中的伴奏响起。 钢琴的声音。 从第一个音符开始，就仿佛在悬崖边上看到了清冷的月光。 从第一个音符开始，这个叫作irene的女孩抬起眉目，眼中蒙着氤氲的水雾，素峻清凛的目光里映出一丝揪心的薄哀。 有些失魂落魄的可怜，有些勉力支撑的倔强。 踩着空灵中渗出沉亢意味的钢琴和弦，她缓缓地走向了舞台中央。 抬起手，孤零零地向前伸出，像是挽留。 顺着她的手伸出的方向，另一束灯光打了下来。 在银灰色与黑色的交织下，同样清冷的“雪山之子”坐在钢琴前，似乎每按下一个琴键，都像是敲打在内心上，在名为“记忆”的表面敲出一道迸出碎片的裂缝。 —— 你看得到吗？ 我藏在月光夜色里的那颗心， 躲在已经褪色的回忆里， 斑驳的颜色染在我一个人角落， 为什么我会独自哭泣。 …… —— 忧怆且悲郁的深情，从第一个字开始，就把苦苦挣扎的离伤情绪一点一滴地侵染在整个空间里。 抓人心扉的“哭腔”演唱，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 想念你，痛彻地想念你。 也许这一生都无法忘记你。 我的心绪，我的泪水， 都在不停地呼唤着你。 深爱你，痛彻地爱着你。 也许这一生都无法放下你。 失去你，归鸿的羽翼也迷失在风雨。 只能哭泣，只是因为你。 随着在我眼前飘扬的你的长发。 我再次转过身， 记忆里，是你拥抱着我的心。 …… —— 不同于之前的不敢去听，在接到了演出的通知后，裴珠泫几乎是强迫着自己把这首歌的歌词背了下来，更别提当着姜允晟的面前去唱了。 但是，不得不唱，不得不面对。 就像在被姜允晟告白时，放弃抑制自己过快的心跳一样。在这首歌的练习上，她鼓足勇气放弃了克制内心的悲伤，任由那些情绪从脑海冲刷下去，涌上嗓子，洗过声带。 在陪伴姜允晟经历了一夜不眠的修改后，在眼下的这个舞台上，她已经可以娴熟地驾驭这首歌的情感色彩。 而现在，这些情绪迎来了充分的释放。 总控制室里，金亨锡摘下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 直到第二段副歌结束为止，这两个人的发挥都没有任何问题。 near的实力他完全放心。 听说这孩子在自己的饭圈里有一个别致的绰号，“行走的黑胶唱片”。 irene这个孩子的声线其实并没有明显的特色，纵观她之前的登台，这个孩子的各项能力都在平均值以上，只是没有一项能力是突出的。 细分她眼下展现出的唱功，其实并没有什么精妙的技巧。 就只是朴素地抒情。 但是，在near的带动下，她也只需要抒情就够了。 同样是情感输出，near的抒情与昨天彩排时相比发生了变化，更加侧重于技巧，与他的钢琴一起，用一种游走在边缘作陪衬的意味搭建着这首歌的氛围。 而站在这个氛围中心的irene，只要纯粹地用歌声释放情感就好。 她歌声里的情感也已足够饱满，足够真挚。 朴素得纯粹，纯粹得足够打动人心。 不过，第二段副歌已经结束，即将要迎来情感表达最强烈的高音唱段。 他确信near不可能一直当陪衬，最极致的高音一定会是near亲自负责。 可是不管near要承担多少内容，irene都必须要承担其中的一部分。 只有情感是不足以支撑的。 随着副歌的最后一段琴音淡出，歌声止息，琴声止息。 全场寂静。 在顶级声乐设备的支持下，所有观众都随着irene的脚步，听到了一步一顿的高跟鞋声音。 缓慢，沉重。 她走到了near的身边，转过身，背对着near的方向，侧坐在了那张加长的演奏椅上。 观众席上传出了一些隐隐的叹呼声。 严格地说，这样的行动会影响镜头里的画面组合。 但是，这两个人不仅是容貌搭配起来很登对，就连身形搭配起来也非常契合。 娇小的身影靠在高大的身影旁，irene的头顶正好堪堪遮在near唇角的侧后方，一个人面向左，一个人面向右，就像是一对曾经错过的情侣。 在大屏幕的特写下，两个人相映在一起的容颜，唯美得仿佛是一部悲情电影的男女主角宣传画报。 琴声再起。 —— 想念你， 如此痛彻地想念你。 也许， 这一生，我都无法忘记你。 心绪，泪水， 都在不停地呼唤你。 深爱你， 如此痛彻地爱着你。 也许， 这一生，我都无法放下你。 失去你， 我迷失在风雨。 我只能哭泣， 只是因为你。 —— 所谓演唱，“演”与“唱”。 眼下irene负责的这一部分内容，“唱”完全消失了。 没有技巧，更不需要技巧。 没有唱功，更不需要唱功。 因为，她在诉说。 就像电影的悲情画面里，那些触动心扉、催人泪下的场景独白。 金亨锡右手握拳，轻轻砸在左手手心里。 虽然取巧，但也十足聪明的做法。 near来不及重新制谱作曲。 但是，他来得及改变irene所负责唱段的歌词。 这一段歌词进行了一定幅度的变动，更重要的是改变了断句的节奏。 一切都在配合irene的“诉说”。 这个新人女idol通过这样的方式，完美规避了自己音域与唱功上的缺陷，她所要做的就只有这唯一的一件事——用“诉说”的方式进行极致的情感表达。 金亨锡明白了为什么near这个孩子要放弃伴奏而使用现场演奏了。 与金亨锡最担心的降调不同，near没有选择“降调”，而是直接选择了“降速”。 他把原本的速度降速到了“广板”。 不但配合着这一段“诉说”，也在为这一段“诉说”引领情绪。 在来不及再作曲的情况下，他用自己亲自演奏的方式，以求能够随时掌握全局。 “你这孩子……和你老师一个脾气，这么自信吗？” 不等金亨锡收住笑容，irene结束“诉说”，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唱段”。 紧接着是一段重复的、简洁的、但不枯燥的和弦。 只是，逐渐提速。 从“广板”又进入到了原曲的程度。 于是，高音乍起，浑厚而又空灵。 —— 在零碎于心海岸边的无数记忆碎片里， 只有你，你是唯一。 想念你，痛彻地想念你。 也许这一生都无法忘记你。 我的心绪，我的泪水， 都在不停地呼唤着你。 深爱你，痛彻地爱着你。 也许这一生都无法放下你。 失去你，归鸿的羽翼也迷失在风雨。 只能哭泣，只是因为你。 —— 满场无声的暗叹。 near用自己的现场歌声，告诉了所有观众，为什么自己会被称为“行走的黑胶唱片”。 “只是，因为你。” “只是，因为你。” 最后的歌词，同时响起的男女合音。 哭恸般的苦涩与深沉。 仿佛空气也在颤抖。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在大屏幕的特写里，在合二为一的那一束灯光下，irene轻轻把头靠在near的肩膀上，两个人一起缓缓闭上了双眼。 片刻的宁静。 然后，是海潮一浪一浪卷上岸边般的掌声。 两代s.m.rookies.001号的默契演出。 “雪山之子”与“新人队长”的唯美舞台。 在这片巨大的、经久不息的掌声中，孔升妍就像刚刚从梦魇里挣脱出来一样，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 作为一个正式演员，她在情绪的触感与营造上远比普通观众更加敏锐。 她感觉自己刚才陷进了一个梦境中的故事里，现在故事结束，梦醒了。 记不清故事里的内容，只能感觉到一股不名状的情绪堵在自己的心口上，然后一点一点、艰涩地压进自己的心底。 “金pd好眼光！” mbc电视台音乐综艺部的部长专程走进控制室，语声赞叹。 金亨锡起初力荐允许s.m公司联络的“协调”时，他还有些不太同意。 就算mbc电视台音乐综艺部一贯大胆启用新人，但这次也太大胆了一些。 可是，金亨锡现在证明了这个决定是完全正确的。 “崔部长过奖了，是这两个孩子表现得好。” “关于那档新节目，金pd出任音乐总监，考虑得怎么样了？” “只要特辑的反响好，最后节目能转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金亨锡扶了扶眼镜，稍作停顿。 “崔部长，关于出演的人选方面，与其邀请一个虽然有名气但是却不怎么会唱歌的电影演员，我觉得倒不如邀请一个已经在大众面前证明了自己实力的新人。” “而且，还是一个可以算作是咱们mbc电视台捧起来的新人，比如说……” 这位资深音乐制作人伸出手，指向了总控制室外正在接受掌声与欢呼的副舞台。 第十九章 好运 从最后全员登台感谢观众的舞台上下来，姜允晟一路不停鞠躬问好地穿过了后台走廊。 如果说歌谣大战开始前，一些前辈们还在模式化地和自己说几句场面话，现在就多少有些“不再敷衍”的意思了。 实力不能完全代表一切，但还是可以赢得尊重的。 “谢谢昌珉前辈！如果不是前辈关照，我一定不会有今天的顺利。” 看着眼前这个今晚让人惊艳的年轻人，沈昌珉想起了以前的队友。 “你是在中哥的同门，看到你在台上的样子，会让我想起在中哥。” “多丰富自己的曲风和声音，思路放宽一些，你的底子很好，不要浪费了。” 不管沈昌珉是在鼓励后辈，还是在怀念老队友，能和“金在中”这个名字出现在同一句话里，这远不是姜允晟现在可以坦然接受的。 “谢谢前辈！我一定会拼命练习，不让前辈您失望！” 欣慰地拍了拍姜允晟的肩膀，沈昌珉把这个超过九十度鞠躬的年轻人扶了起来。 “昌珉oppa！” 金泰妍连跑带跳地凑了上来。 隔着老远就看见这两个人在东方神起的待机室门口交谈，金泰妍心里泛起一层喜悦。 如果说之前关照姜允晟还只是因为他是金在中和自己的同门，那么现在昌珉oppa应该是打心底里认可姜允晟了吧？ 有了昌珉oppa的认可，是不是就可以请他带姜允晟专程正式拜见一次允浩前辈呢？ 只要自己开口，希澈oppa是一定会好好关照姜允晟的，听说神童前辈也挺看好他的。 至于shinee就更不用说了，那一整个团关系好得都是少女时代的“编外成员”。 把自家公司里的男歌手们一个一个数过去，金泰妍替姜允晟谋划了起来。 她现在心情很好的样子。 “泰妍啊，人还给你，我得先走了。” “什么叫还给我！” 走廊里这么多人来来往往，昌珉oppa你在胡说什么啊！ “你不是隔几天就发信息问我……” “好了好了，昌珉oppa快走吧！” 嫌弃地看了金泰妍一眼，揉了一下姜允晟的头，沈昌珉迎着周围人的鞠躬离开了后台。 “onni，你同学真的是怪物吗？”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啊？” “有实力就算了，人缘还那么好，那可是沈昌珉和金泰妍啊！” 听到尹普美的问话，朴初珑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apink出道的时候可是苦得不行，早期靠着郑恩地和孙娜恩在电视剧和综艺里揽下的人气，撑到了13年的《nonono》，才真正好转起来。 现在姜允晟还没有正式出道，就已经经历了今天这样的舞台，还有大前辈带着。 “好事情啊……” 朴初珑只是知道姜允晟经历了一些变故，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眼看现在是熬出头的样子了，总归是一件值得亲故们高兴的事情。 “你等会怎么回去啊？” 来的时候是“蹭”东方神起的车，但是走的时候可不能再麻烦大前辈们了。 毕竟，大前辈们要直接自回住处，不回公司。 “不知道，还不是听贤俊哥的。” 看着金泰妍笑眯眯的样子，姜允晟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笑得跟个傻小子一样……” “泰妍前辈，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就跟我们的车走吧，反正都是回公司。” 呃……疯子时代的车吗…… 哦不，是少女时代的车。 想起来那一段“被迫”和金孝渊跳的尬舞，姜允晟就觉得自己怎么越来越“活回去”了。 多久没有这么“放任”自己了？ “允晟啊，走吧，我们跟red……” “贤俊oppa，你们跟我们的车走吧！” 姜允晟还只是一个没有正式出道的练习生，所以带着他“蹭”刚刚出道的redvelvet的车回公司是最常规的想法。 另外，都是rookies出身，孩子们不陌生，经纪人们也就不会太有距离感。 特别是金贤俊眼下还只是一个助理。 但是，他没想到少女时代的队长会主动邀请他们两个人。 虽然坐谁的车都是坐，但金泰妍的面子还是不能驳的。 且不说金泰妍眼下在公司里的地位，就冲着金泰妍对姜允晟这个同门的关照，金贤俊就得谢谢她。 毕竟，在当下的rookies里，只有姜允晟和李泰容两个人是冲在最前面的，特别是突然开始发力的姜允晟。 姜允晟要是发展好了，金贤俊也就水涨船高了。 而且，金贤俊还能和少女时代的经纪人金柱英攀谈一番。随着少女时代的巨大成功，金柱英早已经是艺人经纪部里的“大前辈”了。 只是，金贤俊忽略了一点。 这群孩子们为什么这么能闹腾！ 看到坐在后排的姜允晟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金贤俊就暗自好笑。 什么雪山之子，年轻孩子们就应该活泼一点嘛，别一天整得跟个老头子一样。 “恭喜你啊，贤俊xi。” 对于少女时代的闹腾，金柱英早都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完全不受影响地转动着方向盘，和明显想要攀谈的金贤俊主动交流了起来。 near在年末这段时间里的异军突起，让几乎整个艺人经纪部都开始盯着。 谁都不想在办公室里挨日子，眼看这个新人就要发迹成为一颗新星了，不少人都在动着心思。 而金贤俊就是目前距离这颗新星最近的人。 至于金柱英自己，有少女时代在，那些后辈们谁也别想压到他头上。 “谢谢前辈！好久没有在办公室见到前辈了，少女时代不愧是最大势的女团。” 虽然都知道这是恭维金柱英的场面话，但是金贤俊也没说错，除了曾经的t-ara一度有希望和少女时代在海外市场上掰掰手腕以外，这几年下来，还没有哪个女团能撼动她们的地位。 “贤俊xi是有话想问我吧？” 金贤俊现在的这种表情他见过不知道多少，在艺人经纪部里的悬殊地位足以让他主动切入正题。 不管是交流，还是谈判，只有弱势的一方才需要遮遮掩掩。 金贤俊这个后辈是一个有眼色的聪明人，也是在艺人经纪部里眼下距离姜允晟和李泰容最近的人，值得“结交”。 “前辈，我是不知道这孩子之后会……” 金贤俊向后指了指姜允晟，再伸出两根手指在另一只手背上点过去，最后又两手一摊。 姜允晟和李泰容，是被认为在当前所有rookies成员里，走在最前面的人。 倒不是说这两个孩子会solo出道，而是说很有可能会优先得到公司明显的资源倾斜。 尽管现在还不知道李秀满未来新计划的全貌是什么样，但是以眼下他对rookies的关注程度和各类令艺人们也会眼红的待遇与策划来看，未来的动作一定非常大。 而且，这个sr14b马上就要“升级”了。 大概过几天就会在公司内部公布“sr15b”的事情。 这个时候，作为当前最出挑的rookies专案成员，姜允晟的个人待遇或者说资源就成了金贤俊要担心的问题。 与李泰容不同，李泰容还非常年轻，再等几年也不是问题。 姜允晟可就不一样了，他再过两个月就要23岁了，他等不起。 如果再不能得到足够的资源，他就会失去最后的黄金发展期。 毕竟，这是一个16岁、17岁出道属于常态的圈子。 虽然rookies成员远不同于一般练习生，但是也终究不会偏离练习生的范畴太远。 而练习生又能有多少资源呢？ 所以，金贤俊急切想知道，公司对姜允晟是怎么打算的？ 金贤俊可不希望自己的打算成了水漂。 早在10月份公布姜允晟宣传teaser的时候，金柱英就在关注这个大龄练习生了。 以他在艺人经纪部的地位，自然能听到不少消息。 这个实验作中的实验作，原本是打算用来检验全新音乐概念和收集市场数据用的。 有些类似于f（x）曾经在公司里承担的作用一样。 这个在年龄上已经等不起的孩子，将会为未来的新男团或者说是新体系率先“开路”。 是属于一个可以随时“牺牲”的角色。 只是，这个曾经性格发生了一些变化的孩子，现在的实力却远远超出了预期。 这样始料未及的情况是练习生管理部的耻辱，听说还因此责问了练习室长。 但这也是一件让公司感到高兴的事情。 才刚刚准备投入市场，就已经显露出了比较“成熟”的苗头。 虽然家大业大，不至于太在乎一个大龄的练习生。 可把这个孩子拿去当“牺牲品”，委实可惜了。 特别是，以公司里已经出道的男团们为标准，在vocal方向上，眼下公司的男练习生里，越来越有青黄不接的迹象。 不是说现在的男练习生里找不出来一个能唱好歌的人。 而是，以那些前辈们为标准，还远远不够。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个near展现出了可以迅速接班前辈们的顶级vocal实力。 很有那么一些“稀缺资源”的意思。 这就不太适合拿来“牺牲”了。 类似于为什么说在一个组合里，主唱属于哪怕不刻意去捧也不会太差的人。 原因就在这里。 一个顶级的vocal是不可以拿来随意“牺牲”的。 那是一种不能容许的“浪费”。 姜允晟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 看到金贤俊脸上有些紧张的表情，金柱英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太年轻，没经验，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要走好运了。 第二十章 有一件事和你说 [允晟，怎么没有见你来我们车上？] [贤俊哥安排我坐前辈的车了，所以就没有过去。] [那你回公司以后，还有别的事情吗？] [去管理部填了报告之后，应该就没有别的事了。] [那我们可以见一面吗？有一件事和你说。] “允晟xi？” “啊……tiffany前辈。” “一上车就看手机，有什么急事吗？” “不是，一些亲故们发来的信息。” 呃……前辈们，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我还以为你在看孝渊的新周边呢。” 金泰妍看向车窗外，声音软绵绵的，听起来没什么力气。 这个在9月30日那天给自己吹口琴听的同门，出色地完成了舞台首秀，也得到了前辈们的认可。 自从他从bad的舞台上和自己一起走下去的那一刻，心里就放下了一块重担。 已经很少会在哪个舞台上会有一些紧张的感觉。 甚至明知道这个人最强的地方就是vocal，临登台前还想着要不要在演唱的时候给他和声。 在全场结束后，在后台看到沈昌珉和气地拍着他的肩膀，心里就像在盛夏的时候，有一阵清风吹拂过凉荫中的一片柳条，空气里满是苍翠清新的味道。 等经纪人去取车的时候，一时兴起，想趁着眼下他刚刚获得的热度，再帮他的音源在sns上喊两句话，应援一下。 结果，又看到了那件“绯闻”的不良影响。 两边饭们的争吵让自己和那个后辈都已经非常疲惫了。 只好，关上了手机。 好想能出一趟远门，哪怕就只有两三天，换一片空气呼吸。 最好，能再有一支《dannyboy》。 “啊？啊……没有没有。” 姜允晟最近整个人的精神都绷得太紧，现在放松下来，觉得非常疲惫，注意力也不是太集中了。 “你不是孝渊的fan吗？” 恍惚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难道你真的是在看？ 姜允晟缩了缩脖子，准备给裴珠泫回了信息就把手机收起来。 除了那天在车上，那个软件姜允晟就从来都没有自己去打开过。 属于放在角落里“落灰”，然后等着姜允熙去“擦灰”的程度。 他也不知道姜允熙最喜欢少女时代的哪一位。 因为只要是那九个人出现在屏幕上，不管是谁，她都特别兴奋的样子。 而且，女生们总有自己的小心思，姜允晟也从来不会去探究，就没有多问过。 “什么？我的周边吗？” 金孝渊也很感兴趣地加入了话题。 虽然当着后辈的面，稍微会有些不好意思，但…… 都是自家孩子们，没什么大不了的。 眼看着姜允晟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尴尬，其他人就觉得他是在越来越害羞。 除了tiffany，她总觉得姜允晟好像不是在害羞。 是不是泰妍“抽风”的时候吓到了这孩子，这孩子才说自己饭少女时代吧？ 她是知道金泰妍有的时候会专门去找姜允晟的，那件男款风衣的事，后来金泰妍也告诉了她。 这位大亲友什么都好，就是“疯”起来的时候……如果不是愿意亲近的人或者熟人，总会有些不太习惯。 ［好的，回公司了联系。］ 想起合作舞台登台前，裴珠泫疲惫无助的表情，姜允晟就觉得自己现在忍不下心说什么拒绝的话。 三两下发出去信息，姜允晟退出了“kakaotalk”，准备把手机收起来。 然后，下一秒，隔着两个人的位置，金泰妍劈手抽走了姜允晟的手机。 泰妍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疯”什么。 tiffany悄悄瞄了一眼姜允晟。 还好还好，这孩子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只是看起来有点无措。 本来想着要是姜允晟不准备说账号密码，自己也就不“疯”了。 但是，就这么顺利地打开了少女时代的fanclub软件。 置顶的新品推送滚动条上，是前几天刚上新的金孝渊同款腕带。 队员们关系都很好，她不是对金孝渊有什么意见。 她只是，内心突然涌出一份烦躁。 手指悬在屏幕上，最终没有点下“记录”。 叹了口气，把那只手机放到了坐在旁边的tiffany那里。 “泰妍？” 怎么就突然不“疯”了？ “让他睡一会吧。” 金泰妍正歪着小脑袋，侧脸看向姜允晟。 从“疯”到“静”，金泰妍转折得毫无痕迹。 姜允晟靠在车窗上，一副要睡着的样子。 脑子就像被一团浆糊塞满了，没有动力去作出什么思考。 反正手机是落在金泰妍手里，对这个人，姜允晟完全放心。 走出mbc电视台的那一刻，感觉从年末考核开始积攒下的疲惫，全部都跑了出来，迅速占领了全身。 在金泰妍那一句舒缓的声音里，姜允晟好像真的睡着了。 整个保姆车的后座里，都安静了下来。 这一排坐了四个人，金泰妍靠里，姜允晟靠门，tiffany和sunny坐在中间。 眼看车里安静了下来，本来还最high的sunny也不好继续闹腾。 眼珠一转，扫到了tiffany手里拿着的姜允晟手机。 屏幕还没有灭，上面显示的是少女时代fanclub的界面。 没等tiffany反应过来，sunny一脸耍活宝的表情，就抽走了手机，点开了“记录”。 “看看这位sone会买什么呢……” 然后，sunny的表情就变得亢奋了起来。 “帕尼……” 悄悄戳了戳旁边的tiffany，sunny瞄了一眼看着窗外的金泰妍，把手机举到了tiffany面前。 tiffany捂住了自己不由自主张大的嘴巴，瞪圆了眼睛，分别看了看靠里和靠门的位置。 那些“记录”里面，除了团体的东西以外，无一例外地都出现了同一个名字。 “taeyeon”。 怪不得提到孝渊的时候，这孩子的表情看着是害羞，其实是尴尬…… tiffany和sunny对视了一眼，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真相”。 “这孩子看来今天心情不错啊。” 听到tiffany的声音，金泰妍重新把目光放在了姜允晟的脸上。 “睡着了都在笑。” 不愧是怎么打光都能接受的脸，映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斑驳光影，这个人的嘴角正微微扬起着。 “onni！” 刚刚走出餐馆，一个身量不足的身影就火急火燎地从街对面跑了过来，一头扑进了裴珠泫怀里。 “艺琳啊，怎么这么着急啊？” “艺琳啊，是有什么急事吗？” 裴珠泫和姜允晟的声音同时响起，然后相视一笑。 自从感情明显加速升温以后，好像就越来越合拍，越来越默契了。 看着这个粉粉嫩嫩的、精致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姜允晟就一阵好笑。 她差不多就快成自己女朋友的“女儿”了。 呃……那不也就是自己的“女儿”了吗？ 金艺琳从裴珠泫怀里出来，把一件白衬衫举了起来，上面乱七八糟地染着几块染料。 漂亮的小脸蛋气鼓鼓的，满脸的胶原蛋白上都写着“不高兴”。 看来是被“暗算”了。 尽管公司严恪强调纪律，制定了森严的处罚明细，明令禁止相互斗殴与算计，但是，每一个练习生之间其实都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练习室从来都不是什么温馨的地方。 那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小黑屋”。 只是在你的衣服上涂两块染料，这都算小事了。 不过，这么小的小姑娘也会被“暗算”…… 姜允晟多少也有一些生气了。 但也有一点欣慰。 因为，能被“暗算”，就代表你对别人产生了“威胁感”，这是有实力的人才能达到的。 要是没什么实力，是不会有人在你身上花功夫的。 “下午就是期末典礼，我就这一件白衬衫……” 指望你一个小姑娘的衣柜能有几件白衬衫？ 小丫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就这一件，还是买校服才有的。 “这……” 裴珠泫有点犯难，她有白衬衫，但是金艺琳现在肯定是穿不了的，尺码太大了。 可是，金艺琳下午就是期末典礼了，不穿白衬衫是不行的。 趁着两个人说话的当口，姜允晟转过身悄悄摸出钱包。 唉，看来只能自己最近少吃几顿晚饭了。 反正，自己是绝对不可以胖起来的，权当保持身材了。 “艺琳啊，不要心急了，和你onni就在公司后门口附近等着。” “允晟？” 他要做什么？ “时间来得及，我现在就去一趟东大门，给艺琳买件白衬衫应急。” “然后，咱们一起送艺琳去学校。” 伸手给裴珠泫理了理几缕拂在风中“不听话”的长发，姜允晟轻轻拍了一下金艺琳的小脑袋。 “允晟！” 裴珠泫喊住准备走远的姜允晟，把抱在怀里的一件外衣给他套上。 虽然是夏季，但今天毕竟是阴雨天。 好不容易才念叨着姜允晟加衣服了，可不能让他现在就这么跑开。 轻踮脚尖，整理好姜允晟的衣领，抚平外衣上的一点褶皱。 “路上看着啊，别只顾着跑。” 看到这种温情款款的表情，姜允晟愣了愣。 怎么感觉好像在家里时，早上母亲送父亲出门上班一样。 “啊……哦哦！” “哦什么哦！不准使劲跑，听到了吗？” 上一次给自己过生日的时候，这家伙快迟到了就在路上使劲跑，结果从一脚踩空在台阶上，从公园的斜坡上摔了下去，把自己吓得半死。 “没有，就是……” “就是什么？跟个傻子一样。” “就是……咳咳，你真好看……” 两个人不约而同低下了头。 在金艺琳的角度里，裴珠泫的面颊蓦然抹上了一层粉蜜色。 “允晟oppa，我还在这站着呢……” 不行，我金艺琳就算平时再怎么爱笑，现在也要忍住，要保持好这副嫌弃的表情。 “那个，不说了，我得赶紧出发了！” 大个子转身就跑，落荒而逃。 “哈哈哈……” 不行，我金艺琳就是想笑，真的忍不住笑了。 “允晟xi？” “允晟，醒一醒，到公司了。” 拉开车门，晚风拂面，星河静淌。 另一端的停车位上，是刚刚走下车的裴珠泫。 她甩了甩头发，柔顺的长发依着肩膀的轮廓垂下，几缕发丝拂过风中，也拂在记忆里。 远处，是金艺琳一边喊着“大发”，一边跑向裴珠泫的身影。 仿佛，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变化。 “允晟，去管理部填了报告以后，在你们练习室等一下我。” “泰妍前辈？” “有一件事和你说。” 第二十一章 他交给我了 “泰容xi怎么站在门口？” “前辈您好！” 等在少女时代的练习室换好常服，卸了舞台妆，走到sr14b的练习间门口时，金泰妍看到了紧闭的门，以及靠在门上，仰着头，微张着嘴，眼里蒙着一层水润的李泰容。 “怎么回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李泰容这个样子，她下意识觉得会和姜允晟有关，心里立刻揪了起来。 “前辈！谢谢您关照允晟哥！” “谢谢您！谢谢您！谢谢前辈……” 如果不是因为不太美观而不礼貌，李泰容这一鞠躬甚至想把头都碰到地上。 回到专用练习间以后，没有什么热烈的欢闹，没有什么喜悦的交谈，在李泰容、徐英浩和池韩帅三个弟弟面前，姜允晟哭了。 除了和裴珠泫分手的那时候，李泰容再也没有见过姜允晟的眼泪，直到今天。 经历过孤身一人的陌生；经历过迷茫无助的排挤与打击；经历过不止一次晕倒在加练里的勤苦不辍；经历过“theone门生”这个身份带来的重压与旁人白眼；经历过孤苦支撑后依然分别挚爱的撕心痛苦；经历过见血的体罚；经历过难有片刻轻松的惩处与熬练；经历过紧闭心门的艰寂；经历过必须一举成功、毫无退路的“悬崖舞台”…… 七年前，还是背上行李、出走家乡的少年。 七年后，已是登上舞台、迎接掌声的青年。 时光，已经不再是记忆里鲜明的颜色。 站在岁月的路灯下，姜允晟看到了过去。 就像一条长长的回廊，蜿蜒在欢笑与沉寂、汗水与泪水里。 站在岁月的路灯下，姜允晟看到了未来。 就像一张白纸，铺陈在自己的歌声里。 “允晟啊，虽然爸爸听不懂你的唱功是怎么样的，但是看到今天的舞台，爸爸很欣慰。” “等我正式出道的时候，也请爸爸再这么说一次。” …… “我们家允晟唱得这么好听，一定可以出道的！” “妈妈说什么都是对的。” …… “oppa，这首歌会成为你的出道曲吗？” “允熙啊，你这个问题可真是难住我了。” “你不是已经参加歌谣大战了吗？” “公司不给我正式的个人合约的话，参加几次都不能成为出道曲的。” “oppa……” “离新年假期不远了，等oppa回家了带允熙出去玩，oppa给你带一份少女时代的签名。” …… 一回到公司，就立刻赶到练习生管理部，准备填写报告。 却被当场告知，现在就去艺人管理部报道。 仿佛当场脱力了一样，几乎算是被面露喜色的金贤俊一路架着胳膊，扶到了艺人管理部办公室。 那位自己以前从来没见到过的部长，他说了什么？ 记不清了。 只记得，自己从他手里接过了一份文件。 然后，自己的手就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一份把《justbecauseofyou》变成预备出道曲的文件。 一份把刚刚结束的歌谣大战舞台从“舞台首秀”变成“预备出道首秀”的文件。 前辈们都是先签个人合约，再加入组合，最后组合出道首秀。 我却是先个人舞台首秀，再签个人合约，然后看会不会有新单曲来完成真正的“出道舞台”，给弟弟们“开路”，最后等着什么时候加入组合。 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这是公司临时做出的决定吧？ 不过，都不重要了…… 强撑着回到专用练习间，姜允晟终于控制不住了。 徐英浩和池韩帅突然被管理叫走，李泰容就一个人守在门口。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哥哥。 也许哥哥不需要安慰，只是需要哭一场。 就在他站在门口，听着里面刚刚发起的哭声，自己也越来越难过的时候，裴珠泫出现了。 说好的回公司以后联络，却一直等不到电话，裴珠泫决定去rookies看看。 却看到了李泰容一个人守在门口。 本来是打算一直看着门，不让任何人发现姜允晟此刻的失态。 但是，李泰容还是让裴珠泫进去了。 “泰容啊，把门打开，让我进去，他交给我了。” “……” “之前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我离开了他。” “那是我觉得自己在过去的二十三年里，做得最错误的事情。” “我不想再有下一次。” “也不会允许再有下一次。” “……” “你听到这个声音了吗？” “他在哭。” “……” “我的允晟，他在哭。” 李泰容不知道哥哥之后会不会怪自己把门让开了。 但是，他觉得自己此时没有做错。 尽管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可在过去的那一段时光里，“裴珠泫”这个名字对哥哥而言意味着什么，李泰容心里清清楚楚。 坐在地板上，裴珠泫把姜允晟搂在怀里，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哼着一支摇篮曲。 醒着的时候是一个清清冷冷的人，睡着的时候却像一个听话的小男孩。 他太累了，一场痛哭又抽掉了他最后的体力。 在疲惫的侵染下，那张显得格外憔悴的面容，陷入了梦境的交织里。 刚走进这间因为通风过于良好而有些冷冰冰的练习间，她就一眼看到了那个坐在地板上，埋着头哭泣的姜允晟。 裴珠泫没有说别的什么，只是跪坐在姜允晟面前，抱住这个憔悴的人，然后轻轻揽到自己怀里。 一次，一次，又一次，温柔地叫着他的名字。 “允晟。” “……” “允晟。” “……” “允晟。” “珠……泫……” 记不清念了多少次他的名字，终于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 也终于又一次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颤抖着的、沙哑的声音。 憔悴的、无力的声音。 让人心疼的、揪心的声音。 紧紧搂住他，一点一点，用力抱紧他。 “允晟，我在呢。” 登台前，自己过于紧张，耳返戴了几次都戴不好。 是他走到自己面前，轻轻拨开了自己耳边的头发，把耳返稳稳地戴了上去，尽管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在台上，在自己走到他身边，坐在那张演奏椅上的时候，是他不经意地伸展了一下手肘，让穿着高跟鞋的自己可以扶着他坐下去。 而在自己靠在他肩膀上的时候，靠在那个曾经倚靠了无数次的右肩上的时候，他毫无停滞地微微沉了一点肩膀，让自己能够舒服地靠上去，与记忆里的那个下意识的动作，没有任何差别。 那是过去的时光里，两个人无数次的依偎给他带来的习惯。 自己喜欢枕着他的右肩，每一次他都会把右肩沉下去一点。 “要是我把你枕成了高低肩怎么办？” “嗯……那我要成了高低肩，不好看了，你还喜欢我吗？” “笨蛋！” 结束表演，走下后台的时候，也是他伸出手背，让自己扶着走下台阶。 无论是他在最后高音之前甘愿作陪衬的歌声，他为自己引导情感表达的钢琴，还是他这些下意识的动作，都让自己感受到了他的温暖。 与记忆里一模一样的温暖。 过去的时光终究是过去了。 那么，可不可以让我现在能有一次挽回的机会？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一切都从零开始，从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开始。 如果以后，你还能重新接受我； 如果以后，你可以接受这个新的我； 如果以后，你还愿意带我去拜见你的长辈； 那么，我一定不会再放开手了。 无论如何，都不会了。 “允晟？” “睡着了吗？” 轻唤了两句，这个人没有任何反应。 “睡吧，我的允晟。” “睡吧，我在呢。” 我在。 这一次，让我来说这句话。 嗡嗡…… 拿起姜允晟的手机，裴珠泫看到了一个并没有太过于感到意外的名字。 她心里隐隐有了一点预感，但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苗头。 微微皱起眉眼，然后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放得远了一些。 然后，小心翼翼抬起姜允晟的头，轻柔地放下，靠在地板上。 她缓缓向前探出头，俯下身子。 闭上双眼，柔柔的，嘴唇上传来了名为“姜允晟”的触感。 “泰容，不要让他在里面睡太久。” “谢谢nuna.” “有你这样的弟弟在他身边，应该是我谢谢你。” …… “泰容啊？泰容？” “啊……前辈！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刚才讲的我已经清楚了，你快去休息吧，他交给我了。” 眼前的大前辈很严肃，也有一些焦急。 她的话是李泰容无法抵抗的。 门被打开了。 姜允晟安安静静地躺在地板上，面颊挂着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泪痕。 第二十二章 大前辈 “睡醒了？” 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一个很温暖的怀抱。 睁开双眼，使劲摇晃了脑袋，确认坐在电脑前的那个人是金泰妍。 卸去了舞台妆，换上常服，这个“精灵”就变成了“少女”。 那张白净温隽的脸上，眼波流转，藏着星光，带着浅浅的梨涡。 “泰妍前辈怎么会在这里？” “打你手机没人接，我就过来了。” 还在宕机的大脑半天反应不过来，不是裴珠泫在这里吗？ 怎么一下醒来就成了金泰妍？ “你的事情我已经听泰容那孩子说过了。” “你以后就可以自由出现在艺人楼层了。” 看着姜允晟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金泰妍坐到了他面前，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 “后辈，你已经可以算是出道啦！” 泰妍前辈，你怎么好像比我还高兴啊？ 不过，托你的福，我才能走到今天。 “谢谢前辈关照我。” “怎么？你好像没有太开心？” 喜悦与压抑都统统散去后，这个刚刚熬出头的后辈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看起来有些可怜的样子。 “就是觉得有些突然，而且……有些怕自己会离开sr的分队.” 虽然知道公司不会让带着“任务”的自己走高难度的solo路线，但是眼下他已经走在了整个rookies前面，多少还是存在一点其他的可能性……吧？ 捏着这个傻小子的脸，金泰妍的梨涡笑得更大了一些。 “我看你是没睡醒，想这些有的没的。” “虽然有些直白，但是你应该清楚你是‘实验品’，对吧？” 很好，完全没有波动的表情。 “实验品也是分为很多种的，比如可以随时丢掉的，也比如实验过后还会继续用的。” “你现在，大概就是第二种。” 金泰妍到底有几种样子？ 现在眼前的她，没有舞台上的风光，没有开快车时候的恣意，没有综艺里的“略显沉闷”，没有“抽风”时候的活蹦乱跳，也没有伤心难过时让自己忍不住去吹一支《dannyboy》的柔弱。 现在眼前的她，就只是“大前辈”。 有着足够高的资历，有着不可置疑的出道经验，有着对这个圈子和公司的自我评论。 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位算是一路佑着自己走到今天的师姐，原来是这么可靠。 她知道自己需要的不是几句“恭喜”，不是一份“看望”，甚至不是对自己的情绪表达一份“关心”。 她知道自己需要“解惑”，需要“指引”。 这是一份“带自己兜风的泰妍前辈”所给予的心安与踏实。 当然，仅限于她不“抽风”的时候…… “让你现在就出道和你以后加入新男团没有什么冲突，反正这个圈子里历来所有人都一样，拿的都是个人合约。” “你的‘任务’没有变化，只是因为你现在有能力达到公司对你的要求，所以公司决定提前给你正式合约，方便让你去完成‘任务’。” “不要想着能真正做自己的音乐，这是一家商业公司，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公司的商品。” “而且，你的年龄早已经是一个‘成熟商品’的年龄了。” “所以你现在，只是赶在你的那些弟弟们之前，被公司贴上了价格标签。” 被金泰妍指着鼻子，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就此离开弟弟们的姜允晟，安下心了。 他是很想出道，但是让他当真离开这些“小疯子们”，他还是会有些天真地感到舍不得。 看起来是挺“雪山”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很“热”的。 “不要忘了我说的‘速度’，你现在已经正式上了跑道。” 抹了抹面颊，姜允晟重重点下了头。 从练习室里冲出来不是结束，以后要面对的会更残酷。 “泰妍前辈在电脑上找什么？” 屏幕上是一列一列的曲目，其中不乏还有几首自己平时写出来的歌。 “我在确认你的作曲能力是不是足够全面。” 我的作曲能力？ “我就要出个人solo专辑了，你知道的吧？” 虽然还没有公开，但是在公司内部，金泰妍的首张个人solo专辑已经被排上了2015年的工作日程，这是不少人都知道的事情。 难道，会有我的份？ 不会吧……我什么资格，能参与到这里面？ “我想让你能加入制作团队。” 等一下等一下！ 什么时候艺人可以自己决定制作团队了？ 我知道前辈你地位不一般，但毕竟你还不是boa理事那样，应该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而且，这张专辑是公司非常重视的，李秀满老师亲自担任监制，同时重金邀请了海外作曲团队参与制作，很难想象金泰妍会在制作团队上会有话语权。 猜到了姜允晟在想什么，金泰妍坐直了身子。 于是，“少女”又一次变成了“精灵”。 “这张专辑是李秀满老师亲自监制，但他只是把握主要方向。” “具体执行这件事的人，是kangtaoppa.” “只要kangtaoppa能认可你的作曲能力，我去求他，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毕竟，只是让你参与，又不是让你主要负责。” 作曲不是一件凭空产生的事情，这是一件平常的日常工作，也是一份枯燥的、固定被消耗大量精力的工作。 这份工作需要定期花一些固定的时间，一点一点地写而已。不管想到、听到的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大部分音乐都是以一种非常正常的状态创作出来的。如果不能保持对自己创作的一个冷静和理智的态度，几乎是无法创作出高水平作品的。 这不是一份完全靠灵感的工作，而是靠自己的音乐理论知识去先设计一个主题、动机、材料之类，然后将它延展下去，最终成为一个篇幅适合、有逻辑、有听觉趣味的作品。 所以，对于一个“idol”来说，“作曲”是一件非常不简单的事情。 这也是按照“idol”来培养的姜允晟，能提前拿到个人合约的加分项。 非常重要的加分项。 无论是个人，还是在团体里，能具备创作能力的都会是稀有人才。 kangta理事吗？ 在这个圈子里最顶级的音乐制作人——“教父”俞永镇年岁渐老的情况下，kangta理事在公司里已经越来越有这位“教父”接班人的迹象了。 数遍了公司里的现役女艺人，除了boa理事以外，能在这位kangta理事面前“没大没小”的，好像也就是金泰妍了…… 如果能有机会在这张专辑的作曲一栏里把自己的名字“排在队尾”，对于新人而言，堪称是可遇不可求的高级资源了。 老师，谢谢你对师姐那么好，我现在沾光沾大发了…… “另外，你在说唱方面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我记得你们这一代在这方面抓得还是很严格的。” “啊？说唱？” “本来主打曲的配唱是打算邀请verbaljint，但是……既然能提前给你合约，就证明公司现在是看好你的，在我的专辑里给你分一点资源，公司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意见吧……” “好了，这些事你心里有数就行，剩下的交给我，我去和kangtaoppa说。” “精灵”用力揉了揉姜允晟的头发，笑眯眯的表情让人看了就会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开心起来。 老师，你以前对师姐是好到什么程度了…… “允晟，记住我说的话，一定要好好听从公司的任何安排，不可以露出半点想要挑剔的意思。” “嗯！我记住了！” “你应该很快就要被‘累死’了。” 严格地说，《justbecauseofyou》这首歌还不能算作是near的标签，同时这首歌也不是公司未来想要的新概念类型。 所以，带着“任务”的姜允晟，应该会尽快迎来下一支音源吧？ 或者说，是一首“任务”单曲。 尽管不会立刻就向未来新概念转型，但也多少会有一些倾向了吧？ “允晟啊，你是渴了吗？怎么一直看你在舔嘴唇？” “啊……我不渴啊。”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嘴唇上有一种微甜的唇膏味道。 第二十三章 老大哥 作为rookies专案成员，原本就有行程和活动，眼下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太明显的改变。 除了一份正式合约，除了金贤俊这位哥哥成了经纪人。 虽然跑个人行程的时候多了一些，姜允晟也还依然作为rookies的一员。 这个圈子里也不乏出道后，再二次出道的先例在。 所以，对于未来目标，姜允晟也没有什么动摇的。 以前的他，就想着希望可以进入公司未来的男团企划，和那些弟弟们一起站上舞台。 现在，他依然还是这么想的。 而且，离这个目标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不介意给弟弟们先去“开路”，只要能作为未来企划当中的一员就好。 如果自己的付出可以让自己和弟弟们未来少走一些弯路，那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s.m.rookies.2015.boys，已经正式品牌上线了。 与sr14b不同，整个圈子都已经很清晰地知道了，这个sr15b将会成为s.m公司的下一个男团。 从过去的4个人，扩充到了13个人。 rookies官网上，已经完整地公开了全体成员的资料。 第一张成员照片就是near. 在“near”这个名字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括号，里面写着“leader”。 虽然没有官方公布具体的分工，但是已经确定下来了队长。 唯一手握正式个人合约的、最年上的哥哥，没有悬念地承担了这个职责。 “你们这群孩子们真的是赶上好时候了，有rookies这个新概念，又有以后的新体系，哪像我们那时候，吃的苦比你们不知道多了多少。” 虽然金泰妍给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满都是“嫌弃”，但是那双眼睛里的欣慰、喜悦以及一丝羡慕是瞒不过自己的。 确实是好时候，只看那些高档服装和人手一只的订制耳返就知道了。 公司是打算把未来的新男团当成“少爷团”来养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会不惜先给自己一份正式合约，让自己带着“任务”去“开路”的一个原因。 “少爷团”里操心的老大哥，near. 原本还算安静的四人宿舍终于开始发挥出了实用面积大的作用，现在是十三个年轻小伙子一起住在那里了。 不过，这位老大哥这几天还是有一些伤感的。 原本sr14b的池韩帅被“降级”了。 sr15b里没有这个弟弟的位置，他重新回到了rookies的普通序列。 这个弟弟的性格实在太让人操心了。 太过于安静，即便公司刻意在节目当中捧他，给他增加放送分量，他也很难有吸引镜头的表现。 “什么时候再劝劝韩帅这孩子吧……” 揉了揉脑袋，把那些让人操心的弟弟们一个个“赶出”脑海，姜允晟靠在汉江大桥的栏杆上，神经病一样地吹着一月底的冷风。 以前的他就是一个不爱凑热闹的、对很多事都“懒洋洋”的人。 后来的他更是一个冷清的人。 而现在，他不得不做出更多的改变。 他是队长，他是老大哥。 也是弟弟们的主心骨。 他越来越能理解，为什么金泰妍会在《少女上学去》这个节目里，站在汉江大桥上大喊“我可以做到的”。 “姜允晟！” “你可以做到的！” “你可以！” 喊到有点缺氧为止，这位sr15b里的“老疯子”扶着栏杆，看向远处s.m公司大楼的方向。 在那个让不知道多少孩子们向往的、气势雄大的外表下，是前辈们数不清的血汗。 现在，自己也快要成为那些“血汗”里的一部分了吗…… 不愧是立于女idol顶点的人，金泰妍的预测完全正确。 姜允晟确实快要被“累死”了。 以前从来没有想象过的、数量堪称是暴涨的通告。 《thecelebrity》杂志的新一期拍摄。 以及，全新单曲的制作。 不知道是因为之前两次在《thecelebrity》杂志拍摄时留下的好印象，还是因为最近听说被卖得火热的画报制作得太好看，那个打扮极其“前卫”的《thecelebrity》杂志pd，这一次主动把电话打到了s.m公司，向near发出了拍摄邀约，并且大方地给出了封面人物的位置。 在mbc歌谣大战上，near和irene同框的特写镜头，在redvelvet官方fanclub的牵头下，和near已经人数有了不小涨幅的fanclub一起，两家把那些画面印成了画报。 一边是成绩一般、顶着不小anti压力的新人团体fanclub，一边是势单力薄的新人个人fanclub，两家的这次“合作”倒是圈子里fanclub之间少有的和谐。 虽然至少两年以内，自己都不会从合约里得到什么收入，但是听到画报卖得火热的消息时，姜允晟还是有些开心的。 珠泫她应该也是开心的吧？ 虽然再见面时还是会有一些尴尬，但是这两个人起码恢复了普通朋友的关系。 因为，“near预备出道之夜”里裴珠泫的那个拥抱。 姜允晟心里那堵高高竖起的、看似强硬实则脆弱的墙面上，被敲开了一道缝。 然后，一道暖光照了进去。 不徐不疾，就那么柔柔地映在上面。 那道暖光就如同裴珠泫的笑颜，卸去了不笑时的清冷疏离，满是落落大方，又明媚可人。 以及一份只有姜允晟才能看到的“温婉”。 “你那个画报卖得不错啊，我给你建个站子当站姐好了。” 泰妍前辈你就别开我玩笑了，你随便印一张画报就能轻松卖脱销，放过我这个可怜的小小新人吧。 还有，把你那个“大妈”一样的笑声收一收，会吓到我们sr15b的孩子们的…… “你的新单曲等一会就要发布了吧，打歌的时候正好避开了apink的‘luv’和咱们家的shinee，要认真冲着一位去啊！” “别拿‘新人’两个字当借口！你之前那支音源在melon上最高冲到了第五名，现在都过了快一个月了，还在前二十位挂着！你算哪门子的‘新人’！” “你是要跑出‘速度’的人，任何时候都要记得这一点！” 好我的泰妍前辈啊！你不要提新歌的事了啊！ 我现在真的很紧张…… 虽然全力以赴了，但是这支新单曲的曲风让姜允晟没有多少把握。 这是姜允晟的“任务”，但也更是near正式发行的第一支数位单曲。 与那首《justbecauseofyou》的意义完全不同，这才是near真正意义上的“出道曲”。 而这首新单曲的打歌舞台也将会成为near真正意义上的“出道舞台”和“出道首秀”。 与没经验的姜允晟之前所认为的完全不同，rookies官网上并没有把《justbecauseofyou》和mbc的歌谣大战说成是near的出道作。 他现在和前辈们出道前一样，是一个拿着新鲜的合约，等待着打歌的、真正的“新人”。 near的第一个标签将会是这首新单曲。 s.m公司对于未来neo新概念的首次正式尝试。 也是姜允晟第一次尝试的“urbanrb”曲风。 而且，他还在kangta理事的指点下，亲自参与了作曲。 姜允晟现在唯一能确认的，就是至少金承沫那个“魔鬼录音师”是满意的。 与金泰妍之前为了鼓励才说出的“恭喜出道”不同，只有完成了这首单曲的打歌舞台，near才能真正地说一句“我出道了”。 所以，不仅是姜允晟自己分外紧张，亲故们也都提着劲等着这首单曲的发布，等着他的出道舞台。 好在，公司给的支持力度还是不小的。 尽管是“实验品”，但同时也是未来“少爷团”的现任队长和未来新概念的“优质先锋”，不会随随便便敷衍的。 顺带让rookies的弟弟妹妹们也都露了一次脸。 这支单曲的mv里，sr15b全员上阵，所有弟弟们都亢奋地过了一把拍mv的瘾。 新组建的sr15g也分到了镜头，特别是她们当中的金艺琳。 哦不，已经有艺名了，应该叫“yeri”。 yeri已经确认将要加入redvelvet了。 所以，在这个mv里专门给她安排了不算少的镜头进行公开曝光。 “near”这个名字不仅仅是sr15b的老大哥，也是整个rookies的老大哥。 拿出手机，是自己的新室友郑在玹的来电。 “哥哥哥哥哥哥……” “你这傻孩子，结巴什么呢？” “哥，在玹太激动了！换我来说……呀！你把手机拿来，我来给哥说！” “哈哈哈，不给不给……哥啊！你完全大发了！” 什么情况？ 听着电话那边完全是闹翻天的架势，姜允晟哭笑不得，叹了口气。 走吧，本来就是趁着吃完午饭的功夫出来透透气，现在也该回公司了。 —————— 对之前的第21章和第22章进行了修正和微调，纠正了两个概念，即：主角的那支音源和舞台首秀为“预备出道作”，而不是“出道作”。 在本章当中也做出了修正后的衬托。 之前两章的文字改动不多，但是有兴趣的书友们可以重新看一下。 我也会在以后更加严谨一些，争取不再出现这样的“失误”。 最后，依然感谢大家的支持！ 谢谢！ 第二十四章 n字 hoatme d-ddontsteptome getfreshwithme dontsteptome getfreshwithme …… “泰容啊，我怎么觉得允晟oppa越跳动作越不一样。” 靠在裴珠泫身边，趴在地板上，姜涩琪看着对面一遍一遍反复跳着《getfresh》这一唱段动作的姜允晟，用力眨巴起眼睛。 本来的动作还很标准，但是在连续了不下十遍以后，就开始偏离了原版。 “他的动作……越来越偏向lyricalhip-hop风格了？” 这种柔中带刚的整体动作风格，在姜允晟的身上逐渐鲜明起来。 “是啊，哥他已经琢磨了好几天了。” 把毛巾从脸上扒拉下来，李泰容缓缓平复着呼吸。 允晟哥你不愧是“加练疯子”，所有人都在休息，就你还在练。 距离rookies选拔考核的2012年12月24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所有练习生都异常地忙碌，而且全员无一例外地“团结”了起来。 因为这次考核的群舞不再分组，而是男女合舞。 老师们也因此首次“放手”，让练习生们自行决定群舞的全部准备工作。 选拔是全方面的，看着是“放手”，其实也是“考察”的一部分。 哪怕平时争得你死我活，现在不合作好的话，大家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就连平时“懒洋洋”的姜允晟都格外活络了起来。 其他人都觉得姜允晟和他们一样，是因为这次考核的重要性而变得积极。 只有姜涩琪和李泰容知道，这位哥哥这么积极不仅是因为关系到rookies的选拔，更是因为这是男女合作的群舞，那里面有他的女朋友。 他不会为了不相关的人去考虑，但是他会为了自己的女朋友花心思。 李泰容试验了不知道多少次，不管是什么事，只要和“裴珠泫”这三个字有关，这位哥哥哪怕再累，都能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起来。 罕见的，也不出乎姜涩琪和李泰容意料的，在这次考核来临前，这位在全部练习生里年龄仅次于裴珠泫的哥哥主动愿意“牵头挑大梁”，承担起这次群舞的准备工作。 在女子组的ace姜涩琪双手赞成的情况下，其他人也自然不会对这位男子组的ace承担准备工作有什么意见。 难得有人愿意主动挑大梁，而且实力不差，不会让人不放心。 “哥，你为什么要考虑lyricalhip-hop？走ballet风格不是挺好的吗？” lyrical风格是基于芭蕾、现代舞、和爵士舞的基本原理产生的一种注重感情的舞蹈。这种舞蹈一般是用歌词编舞，按照歌词讲的故事去演绎一段舞蹈。 而在hip-hop音乐文化里，最有感情的音乐类型是rb。 因此，当lyrical遇到了hip-hop，也就是rb搭配这个新的hip-hop舞种，就被称为lyricalhip-hop. lyricalhip-hop的主要特点是舞蹈的感情表现能力。 所以，你的体重、年龄、肢体、身材等等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你的感情表现能力能不能搭配好歌曲所表达的感觉。 “你指望女子组每个人的舞技都是涩琪？” “还是说你指望女子组每个人的身材都是秀荣那孩子？” 哥，我不信你是为了全体女子组考虑，你只是在为了你女朋友考虑吧。 “她本来就有点闷，不太活跃的样子，舞蹈也不能算是拔尖的，用这种相对不是那么太考验身体能力的lyricalhip-hop，来让她表达出girlcrush的感觉，不是会让人眼前一亮吗？” 看，哥你露馅了吧，你只是在考虑怎么让你女朋友在评审们面前多点加分项吧。 “哦……那正好你俩站center，你俩最年上，其他人不敢说什么的，也省得大家争起来。” 涩琪nuna肯定是愿意把center位让给你女朋友的，你俩正好。 “不，你和珠泫站center，我去找涩琪搭档。” “哥你别吓我啊，为什么？你俩吵架了？” “啧，你这孩子说什么呢，练习室长最近看我俩的眼神貌似有点不对劲……避一避，避一避。” …… 没有数跳了多少遍，姜允晟也终于跳不动了，摸出了他平时画音符的便携笔记本，走到姜涩琪旁边坐下，开始比划起来队形。 “允晟oppa，为什么队形是一个‘n’字？” 姜涩琪伸着脑袋凑到了那本笔记前，本子上面画着一个庞大的“n”字队形，每个人的名字都正在被标注上去。 “现在是男子组人多，女子组人少，所以两个‘i’正好给男生们负责，你们女子组站‘’队形。” “队形集合的时候，男生从两边合拢，站成三列，然后前后排同时‘褪掉’，一层层，最后把中心露出来，正好是站center位。” “队形展开的时候也很方便，两个‘i’向两边拉扯，‘’两端前后走位把队形拉平就行，然后center突前，走到‘顶点’位置，然后凸显出来，两边再向内部靠拢、折叠，整体形成一个‘△’队形。” “最后，‘顶点’不要动，原本的两个‘i’相互交叉形成‘x’队形，然后继续向两边扯动交换原本的位置，再把队形立起来，‘—’队形压上来，把‘顶点’包进去以后，队形倾斜，这样就又回归到了‘n’字的整体队形。” 姜允晟一边伸手比划着，一边越说越亢奋，也越让周围的其他人摸不着头脑。 只有姜涩琪和李泰容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位哥哥就是这样，能跳，也能自己提供出一些编舞上的整体构思，但是一时半会讲不清。 与天生的乐感一样，有些时候他的舞蹈也是那样，旁人可能听不明白，但在他看来都是自然而然的东西。 而在练习室里，往往这种时候，就是姜涩琪和李泰容该站出来的时候。 与姜允晟那种只能整体而不能具体的编舞能力相比，这两位才是真正的高手。 哥哥讲不清的东西，只有他俩来“翻译”给所有人听。 听着男朋友刚才呜哩哇啦地讲了一大堆东西，裴珠泫抿着嘴止不住笑起来。 这个人只要提到音乐上的事情，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一个其他人很难进去的自我世界。 不过，她不需要操心这些问题。 因为，这是她的男朋友，这是她的允晟。 “允晟啊，为什么要选择‘n’字队形呢？” 虽然可能会听不懂，但是对于男朋友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裴珠泫还是很愿意当一个好奇宝宝的。 “因为……这是一次全新的试验啊。” “全新的，不就是‘neo’吗？” “与以前完全不同，这是我们第一次自己来决定音乐上的事情。” “这就是我们的‘n’！” 姜允晟打了一个响指，声音清脆，手势有力。 回想起来这一段记忆，李泰容就感觉鼻头一酸。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一定要抢过手机的原因。 他做梦都想不到那个“n”字可以在今天就成为现实。 就在哥哥的mv里。 他想亲口告诉哥哥，他们的“n”字终于开始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在沈在元和黄尚勋两位顶级编舞的操刀下，这个“n”字的构思被加入到了舞蹈创意中。 而作为绝对的center、唯一的主角，这支mv里专门给near采用了超过50秒的“ake”。 “一镜到底”的运动长镜头，着重来展现near个人的舞蹈。 在这种不能ng、只要有一个失误就必须全部重新拍摄的镜头里，每一个rookies成员都看到了对他们而言充满回忆感的“lyricalhip-hop”。 这是哥哥的个人单曲，他们所有人都只是伴舞，更不可能有唱段，但是他们所有人都尽了全力。 不管是sr15b，还是sr15g，这都是他们曾经一起为之努力过的“n”字。 临近结尾，在那片空旷的废旧工厂的背景里，征得了沈在元许可后，near即兴加入了一个合气道的飞踢特技动作。 最后的镜头，是飞踢落下后，near清冷的侧颜。 最后的特写，是near的眼神。 是仲秋的湖面上，凛风拂过，漾起一阵麟光。 这就是我们的“n”，我们的“neo”。 我们想要打破传统的音乐概念格局，创造新生。 就算不会被大众所理解，我们也将拼尽全力，坚持下去。 直到终有一天，得到“你”的认可，成为“你”的歌声。 “到底大发什么了？” 推开rookies练习室大门，姜允晟靠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正在疯闹的弟弟妹妹们。 “哥！” “oppa！” …… 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推开门。 被扑倒躺在地板上的姜允晟，如是想到。 第二十五章 ta1la [希澈oppa，你怎么突然想到给near那孩子应援了？] [你不是也带着孩子们给他应援了吗？要我说，你这一天操心的样子，让那孩子管你叫妈妈好了。] [呀！金希澈你是疯了吗！] [不服气你就来打我咯！] [说正事！] [因为前阵子看到了很有意思的一幕。不过泰妍啊，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关心那孩子了？我听说那孩子能参与你的专辑也是你的杰作啊。] [我们两个是同门，我不关心他，难道等你关心他？pabo！] [呀！金泰妍你是疯了吗？] 好不容易被金承沫从录音室里放出来，回到rookies，却发现所有人都在自己开门的那一刻停下了练习。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着眼神，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个人行程越来越多，出现在rookies的次数开始渐渐变少。 本来是接到通知，要求自己专门回rookies一趟，可是…… “这都是怎么了？” 确认空气里没有什么让人悲伤的气氛，姜允晟解开外衣，叉着腰看着这群静得让人不习惯的“小疯子们”。 本来就是rookies里最年上的哥哥，现在又成为了sr15b的队长，这个即将正式出道的人在板着脸的时候，越来越有前辈的威严。 大家都低下头，不说话。 李泰容和郑在玹有活动在跑，不在rookies，还等着赶行程的姜允晟选择直接拿年龄最小的“开刀”。 “志晟，怎么回事？” 这个叫作朴志晟的孩子，是全公司年龄最小的练习生，也是第一批公开的rookies专案成员，舞蹈方面的天才。 同时，也是姜允晟在rookies里最为关照的人。 对这个年龄最小的孩子，姜允晟给予了最多的照顾，无条件的偏心。 “哥，你是不是快要走了……” “走？去哪？” 这孩子在说什么？ “就……是不是要离开rookies，单飞了？” 扫视了一圈，姜允晟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和朴志晟差不多，一副不舍得但又不敢说的样子。 “哥哥怎么会走呢，只是提前出去赚钱而已。” 叹了口气，把手放在朴志晟的头顶，轻轻揉着他的头发。 这孩子个子长得真快…… “哥哥要努力赚钱，才能给我们志晟买好吃的啊。” 搂着朴志晟的肩膀，姜允晟没好气地看着其他人，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你们也一样，哥哥哪也不会去。” “不早点出去赚钱，拿什么带你们下馆子去！” 在s.m公司里，每一位艺人在出道前都会得到前辈的指导训话，这种类似于传承家训一样的仪式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而给即将正式出道的near进行训话的人，就是此时正站在门外的金希澈。 哥哥要努力赚钱，才能给我们志晟买好吃的啊。 本来是直接打算敲门进去的，但是听到这句话，让他恍惚了一下，扬起的手停在了门前。 “要好好赚钱，给我们东海买吃的。” 他想起来很多年以前，自己给李东海说过的、这句差不多类似的话。 之前听金泰妍说，near这孩子是一个话不太多又有一些冷淡的人。 现在看来，这孩子好像已经明白自己该做出怎么样的改变了。 他的单曲什么时候发来着？ 到时候也帮他应援一下吧，反正金泰妍大概这次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而且，这孩子感觉还不错啊。 …… “你们谁能告诉我，大发什么了？” 把压在身上的几个弟弟们推开，姜允晟有点吃力地坐了起来。 几年前给裴珠泫过生日的时候，姜允晟怕迟到就急着赶路，在约定好的公园里，一脚踩空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那个时候，左膝是受了一点轻伤。不过在刻意休养了几天以后，就恢复了正常的行动。 所以，当时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让裴珠泫知道。 只是，从后来的体罚与惩处性训练开始，这个膝盖就偶尔会不听话一下。 姜允晟的练习量一直都是练习生里公认的第一。 只要你想加练，你就一定能在练习室里看到姜允晟。 这个起先看起来懒洋洋、后来看起来冷冰冰的人，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缺乏动力的人。 同时，他的脸型要求他一定不能长胖，脸上一旦肉多一点，就会开始暴露“面中平”的缺点。所以，他为了保持身材一直在进行非常严苛的节食。 长期的饮食不均加上超负荷训练，这就让左膝不听话的时候开始多了一些。 不过，他始终没有降低过自己的训练强度，哪怕只有一点点。 就比如他非常拿手的“凤凰跪”这个动作。这个动作需要从很高的地方跪跳到地上，他反反复复地一遍一遍“砸膝盖”，每天咬着牙“砸”到膝盖出血，甚至太用力把膝盖的裤子都撑破了。 他也不是不记得医生的告诫，而是他无法放弃。 “年轻人，你想上了年纪以后坐轮椅吗？” 这是医生告诉他的话。 也是一句很多医生给不少练习生与艺人们说过的话。 和前辈们一样，姜允晟听到了这句话，也依然继续坚持。 被称为ace，被公司看好，能提前出道，从来不会是毫无理由的。 而眼下，已经初步走上艺人道路的姜允晟，终于开始接受身体的“惩罚”。 在这个冰冷的季节，他开始不止一次感到左膝在隐隐作痛。 就如同刚刚出道的姜涩琪一样，本来是主唱级别的，却因为声带小结变成了主舞级别。 她是很全能，但全能的背后是鲜血淋漓。 这条路从来都是如此，每一个坚持走下去的人，都是满身伤痕。 “哥，我们感觉你这次要真的成‘怪物新人’了。” 把姜允晟从地板上扶起来，徐英浩的眼里散发着明显的兴奋。 娱乐媒体就是一根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摇。“怪物新人”这种夸张的报道姜允晟从来不会去看，谁知道那是不是公司买的宣传呢？ “真的啊！现在大家就像中毒了一样，不信你自己看。” 看到队长眼里的无奈，徐英浩把他推到了电脑前。 于是，这位队长的眉毛挑了起来。 谁能告诉我这个视频里正在摇头晃脑、四肢扭曲的人到底是不是金希澈前辈？ —— excuseme 似乎这是我第一次唱歌 请你教我不一样的歌声 不知不觉 我唱歌的方式会越来越像你 连我的眼神也锁定给了你 …… 你转身穿过那扇门的时候 轻拂头发的样子让我停止呼吸 soifican 请让我牵住你的手 用这新的歌声勾勒对你的着迷 …… listenup，listenup 仰慕你的美，让我无法安睡 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我写了这一首歌 …… listenup，listenup 我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跟着你 停留在你和我此刻的美好 停留在你教我的歌声里 歌声记录这一段回忆 …… togetherwithme，baby 我感受到你的存在 此时此刻，越来越鲜明 你的指尖，让我沉醉的 温柔的感觉 wooh，就像这样和我一起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美 …… tatatatatatatataa tatatatatatatta tatatatatatatataa tatatatatatatta …… —— 这首“urbanrb”曲风的《ta》，有着非常洗脑的副歌旋律与中毒般的“tata”唱词。 就如同在应援视频里不停“tata”的这位大前辈一样，是一首可以让人跟着音乐一块疯起来的歌。 near首张数位单曲首发二十分钟以后，s.m公司的idol们就在网络上开始掀起了大规模的cover行动。 这比公司宣传部花多少钱去忙活的效果都要来得更快。 由这些优质偶像们的人气所带动起来的宣传效果不是花钱就能办到的。 虽然是在为全新概念作试探，但是与之前定位为牺牲品不同，near现在已经成为了公司决定着重发展的人选。 如此，考虑到单人的人气承载度比团体要脆弱的因素，公司并没有冒着让near扑街的危险而在这首歌上进行全面的试验，只是体现出了新概念里所主张一个的曲风。 在保证了制作强度的前提下，使这首歌达到了“很上口，容易被传唱”的效果。 一首本质上奔着人气去的歌。 同时，也是一首在作词、作曲、编舞三项内容栏的末尾都能看到歌手名字的歌。 其实在编舞那一栏里看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姜允晟是有些汗颜的。 他一共就只提出了“n”字、lyricalhip-hop、合气道特技动作这三个创意。 是沈在元执意让姜允晟参与到了编舞过程中，并且安排姜允晟使用了他在rookies全员里完成度第一的“凤凰跪”。 这个极具美感与力量的动作还在“ake”的镜头末尾被着重突显了出来。 高难度的动作是不好cover的，但是中毒一般的歌曲却可以。 眼看着sns上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tata”的行列里，sr15b和sr15g都心热了起来。 想要走人气路线的歌曲红起来，传唱度是非常重要的。 “这就是你们说的完全大发？” 指着电脑屏幕，这位处在新话题中心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 “不要忘了我说的速度，你现在已经正式上了跑道。” 金泰妍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在脑海里闪现。 这首歌才刚刚起跑，哪有起跑就欢呼的。 “呃……那个，刚才还遇见了贤俊哥。” “然后呢？” “贤俊哥说，mbc电视台的人中午专门来咱们公司了，想邀请你上一档新节目。” 刚出道就单人被mbc电视台登门邀请上新节目，这你也不亢奋吗？贤俊哥还专门拿这件事敲打我们来着，我们都快羡慕死了，你居然没什么反应。 “哪方面的？” “vocal.” 姜允晟拉了拉衣领，长出一口气。 还好是vocal，要是让我去搞笑什么的可真是难倒我了。 —————— 特别说明一下，这个《ta》是我套用现实歌曲模板，自己填的词。 所用的模板为：《getfresh》和《touch》这两首歌。 第二十六章 广播电台 “怎么想起来听广播电台了？” “因为……” togetherwithme，baby 我感受到你的存在 此时此刻，越来越鲜明 你的指尖，让我沉醉的 温柔的感觉 …… “你没发现最近mbc的地面卫星放送都是你的歌吗？” 随着金泰妍的手指离开控制面板，车载音响里传出了那首中毒一样的《ta》。 少见的，她没有听那些摇滚的车载音乐，而是选择了听广播。 以前每年的新年假期都可以回家，今年例外，已经成为了“near”，新年假期的姜允晟也依然在跑行程。 眼看着新年假期过去，日历也翻到了二月中旬，公司大发善心给了一天的假期，允许旗下的艺人们回家象征性地过一个新年。 把给姜允熙准备的少女时代签名塞到包里，前脚刚走出少女时代的练习室，后脚就被金泰妍跳起来抓住背包，一路倒退着拽进了楼梯间。 “你买了火车票？” “汽车票，龙山站的。” 晃了晃手里舍近求远买来的、售价仅两万元的高速汽车票，姜允晟感觉自己在这个艺人楼层里实属最卑微的存在。 2月10日的时候，给姜涩琪过了生日，直接让“地板兄妹”里的哥哥变成了穷光蛋。 还要给姜允熙带一些其他礼物的姜允晟，现在也就只能买得起这样的汽车票了。 “高速汽车？你就不怕被认出来吗？” “不会吧……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新人而已。” “允晟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秀英她们都喊过来，我们一起打死你。” 金泰妍的笑容很甜美，语气很温柔，不过……眼神很凶狠。 如果从那场mbc歌谣大战的正式舞台首秀开始算起，成为公司旗下正式艺人两个多月的near，现在已经是有一个“打歌一位”和“音源榜all-kill记录”傍身的歌手了。 尽管那个“打歌一位”不是三大电视台的，尽管那个“音源榜all-kill”只有两天。 避开了apink横扫各大打歌舞台的《luv》和自家公司的shinee，在exid和infinte前后夹击的缝隙里，新人歌曲《ta》进入第二周的打歌后，在“m!countdown”上抢下了“一位”。 “你这首歌有毒！” 这是姜涩琪说了不止一次的话。 s.m公司精心制作的“口水歌”历来都很少会让拥趸们失望。 在专门进行了一次弘大路演后，这首本来cover量就已经很高的歌曲，在网络上开始了疯狂的洗脑。 黄尚勋亲自操刀精简了队形与部分动作，sr15b陪着队长完成了这次路演。 甚至在缺乏高台一类设施的情况下，全员合力搭建了“人山”，让队长一路踩着所有人的背，得以从高处跃下，顺利完成“凤凰跪”这个核心之一的动作。 同样的陪伴也一直跟随着near的整个打歌行程。无论是什么样的舞台，sr15b都始终在队长身边，认真完成伴舞、“人山”、和声等所有的配套内容。 这个“m!countdown”的一位不仅仅是near的一位，也是sr15b的一位。 并不是说每个人都没有私心，谁都想自己能有人气，能站在舞台中央。 但是在sr15b这个团体面前，个人的想法都会靠边站。 “大家好！我是sr15b的near！” 现在是near这位哥哥在拉着sr15b往前走，哥哥的人气就是sr15b的人气，如果不是哥哥持续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又能有多少人持续不断地了解到sr15b的其他成员呢？ 成员们信任near，near也对成员们保持了同样的信任。 踩着“人山”完成凤凰跪这样的高难动作并不是简单一句话就可以形容的，这等于动作表演者把自己的安全问题全部交托给了这个“人山”的每一位成员，需要对“人山”持有高度的信心，才能确保自身的安全与动作的顺利完成。 不可以有任何的偏差，否则就是演出失败与动作走形后造成的动作表演者受伤。 极为出众的vocal实力，新曲风，创作能力，带有鲜明s.m家传承特点的一流舞技，建立在全员信赖基础上完成的高难度动作，合气道特技。 near的歌手形象愈发饱满起来。 一次又一次干脆利落地把膝盖“砸”出血，一次又一次带着出血的膝盖完成合气道特技，在舞台上开始闪闪发光的near，拿到了这个不能算是顶好、但也足够羡慕死不少同行的打歌一位。 这是一个产生idol就像工厂上的流水线一样的圈子，有多少人一整个职业生涯都摸不到这样的奖杯。 near和他的sr15b一起做到了。 还有音源榜单，那个两天的“all-kill”。尽管姜允晟希望大众提起他的时候能第一个想到《justbecauseofyou》，但是与这首高难度歌曲相比，《ta》才是当下最能让人优先想起来的near标签。 得益于《ta》目前的人气，《justbecauseofyou》这首被称为是“催泪式悲情新代表作”的歌曲也获得了一波全新的热度。 最高第五的melon音源排位，在一个月后处在前二十位，在两个月后处在前五十位。而在明显走商业向的《ta》突然风靡后，越来越多的听众开始去了解near，这首艺术向的歌曲也就开始被更多人所欣赏到，又从前五十位杀回到了前三十位。 虽然合约上前两年拿不到任何薪水，虽然现在很穷，但是这两首歌的成绩让姜允晟开始期待公司把版权费发给自己的那一刻。 那是公司也拿不走的、只属于创作者本人的费用。 不管到手的数字是多少，这都是他的第一桶金。 在很多同行们出道两三年后还依然两手空空的时候，near已经进入了“有收入的一族”。 但是，在拿到这笔收入之前，他还得先当一阵子穷光蛋。 本来可以在江南站买汽车票的他，不得不舍近求远去龙山站坐车，因为票价要再便宜一些。 “这都是什么？大墨镜、棒球帽、大口罩……这都谁教你的？你干脆直接就在你脸上写‘我是艺人，来拍我’这几个字好了。” “没那么夸张吧……” 别！别动手！ “把你的票扔了，在江南站的服务区藏好等我。” 扔了？前辈你财大气粗，可我现在想不告诉贤俊哥、自己悄悄去吃一份包饭都得先数数钱包。 “别舍不得你的车票了，你忘了上次被堵在公司后门口差点进不来的事了？” 还好near的饭们不算很多，因为是以歌声出名，所以颜粉的比例相对不大，整体都比较佛系。后来那几个冒雨来堵门的饭们，也只是要了合影签名，就放过了这个在当时雨天把自己雨伞送给其中没带伞的一位粉丝的自家偶像。 眼下这种人数比较精简但是忠诚度相当高的饭圈模式，也让公司艺人经纪部感到满意。 不出意料的话，near是要在未来加入新男团的，现在是打基础的时候，比起人数而言，忠诚度才是相对更重要的。 那把雨伞现在也成了fanclub里的神秘物品，不少人都在找那个带着大口罩、拿到near雨伞的女孩是谁，“nearoppa也请送我一把雨伞吧！”的留言一度霸占了留言板。 “也送我一把雨伞呗。” “啊？泰妍前辈你不要开我玩笑了啊！” “哈哈哈……” 听着那个大妈一样的笑声，姜允晟也只能在金泰妍看不见的角度里翻翻白眼了。 为什么不当着面翻白眼？ 他哪敢啊！ 让一个186cm的大个子藏在服务区里委实有点辛苦，钻进那辆还没被什么人发现车主是谁的跑车以后，姜允晟还准备小睡一会压一压黑眼圈，就被车主把车钥匙塞到了手里。 “不是已经考过驾照了吗？每次都是我驾驶，这次你来。” 好……我来我来…… 大前辈您开心就好…… 看起来很从容，其实心里七上八下地把车开上了去全州的高速公路，姜允晟正想问问师姐要不要喝点什么，他专门买了饮料，却发现这个人已经窝在座椅里睡着了。 不是前辈，不是队长； 不是疯子，不是歌手； 不是精灵，也不是少女。 就只是一份简简单单的、安安静静的、名为“金泰妍”的信赖。 这个会带自己兜风，也会拉着自己一起“抽风”的师姐，把座驾交给刚拿到驾照的自己，然后窝在副驾驶位上睡觉，睡得很安稳。 看到那张温和又素净的睡颜，姜允晟原本忐忑的心也随着那个人平顺的一呼一吸而放松了下来，用别人的豪华跑车来完成自己“新司机上路”的紧张感突然就消失了。 “不睡了吗？” “嗯，听听广播电台。” “怎么想起来听广播电台了？” “因为……” togetherwithme，baby. …… 这首歌，好听。 （好好的第二十七章被屏蔽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尽量把那一章找回来吧，唉） 第二十七章 没事 “允熙啊，oppa估计10点多才能到家，你不用专门等门，我带着钥匙呢。” “好吧好吧，那你困了就要去睡觉啊。” “oppa给你带了少女时代的签名，开不开心呀？” “哈哈哈，你这孩子，总是偶像比oppa重要。” 温柔的笑容，柔顺的眉眼，舒缓亲近的语气，金泰妍从来没有见过“雪山之子”的这一面。 温柔得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看着这个正戴着蓝牙耳机接电话的人，金泰妍侧着脑袋，也随着眼前那份洋溢着亲人温情的笑意，渐渐扬起了自己的嘴角。 “怎么感觉像是在看自己家里的那个大笨蛋。” 她想起了自己的兄长。 少女时代何等的风光，金泰妍这个名字在圈子里何其有分量。 可是，为了这些，她付出了多少血汗，缺少了多少亲情，就连她自己都数不清。 车窗外，晚霞已经褪去了颜色，夜幕落在了视界上，天空中没有星星，只有一对一对的车灯掠过身边，仿佛是星星降在了人间。 一闪而过的星星吗…… 如果没有这些一闪而过的星星，是不是归家的路上就没有了光亮？ 那么，什么时候才会有一颗星星是属于自己的呢？ 一颗有着温柔光亮的、一直映在归家路上的、只属于自己的星星。 点亮了手机屏幕，待机画面上是少女时代的合影，每一人都在欢笑。 伸出手指，拂过屏幕，金泰妍轻叹一声，输入了解锁密码。 背景画面发生了变化，单调的白色，上面写满了行程和安排。 “你的妹妹吗？” “对，我家的小魔王，也是铁杆的sone.” sone吗…… 看着姜允晟专心开车、目不斜视的侧颜，金泰妍轻轻咬了一下嘴唇。 “泰妍啊，near那孩子真的参与到你的solo专辑里了？” “嗯！我可是说破了嘴皮的，多亏kangtaoppa本来就比较看好他，要不然我也不知道得和kangtaoppa说多少次才行。” 不过，帕尼你的表情为什么会有点奇怪？ “啊……这孩子可真是追星的典范了！” “追星？哦对，他现在可算是孝渊的同事了。” “泰妍，我告诉你啊，那孩子饭的可不是孝渊。” 什么？不是孝渊？ 他亲口告诉我的，我肯定没听错。 “想说什么就说啊，看你这犹豫的表情，是怎么了？” “sunny之前在他手机上看到了……” 越来越摸不着头脑，帕尼你说话怎么跟挤牙膏一样。 “near那孩子在咱们fanclub的购买清单和操作记录里，除了团体的以外，就只有你的名字，他可是你的饭啊。” ——允晟，今天，你开心吗？ ——开心，泰妍前辈。 只有我的名字？ ——呀！泰妍前辈你打我干什么！ ——为什么要打我……啊！ 只有，我的？ 咚！ 若无其事地从车座下捞起手机，金泰妍又侧过脸看向了那个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的人。 “泰妍前辈还是太累了吧？要不再睡一会。” 怎么会这么巧呢？ “哦对了，泰妍前辈记得把外衣盖上，别感冒了。” 怎么偏偏会是这样？ “我把音乐关了吧，前辈你继续休息，等快到的时候我叫你。” 趁着路况宽阔、行车渐少的时候，这位新人司机终于敢把左手从方向盘上放下来，去点车载音响的控制面板。 “别关掉！” 修长的食指停在面板前，随着车身的微晃而略略颤动。 ——excuseme ——似乎这是我第一次唱歌 ——请你教我不一样的歌声 ——不知不觉 ——我唱歌的方式会越来越像你 …… 广播电台里，这首同门师弟演唱的《ta》在节目结束的时候又一次作为结束曲被播放了出来。 早已经习惯了这位前辈“抽风”的样子，她说不动就不动吧。 可是…… 金泰妍握住了那只手指，轻轻的，再轻轻的，有些颤动的。 这个人的手掌就和她的身形一样娇小。 她的大拇指柔柔地挨在那只食指的指尖上。 然后，突然用力地攥紧。 格外地用力，用力到她的指节发白，用力到她的手掌颤抖。 “泰妍前辈？” 疑惑但不疑虑的语气，清淡但不冷淡的声调。 砰！ 她蓦地甩开了手，使劲甩开。 姜允晟的左手就这么被砸到了方向盘上。 明明广播里还播放着这首律动感极强的音乐，可是车内却给人一种静悄悄的感觉。 那只左手略略停顿了一下，又握到了方向盘上。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 “再来！” “one，two，three……go！” 修长高挑的身影踩过十几个男生搭起的“人山”，高高跃起，凤凰振翼般地落下。 “再高一点！” “one，two，three……go！” 落在地上的身影有些吃力地撑住地板，踉跄地站了起来。 “像什么样子！你的力度呢！” “one，two，three……go！” 那个最吸引人目光的身影晃动了一下身躯，然后貌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立刻站起来，迅速跑向“人山”。 …… “谢谢老师！” 在一片感谢声里，黄尚勋离开了rookies练习室。 等黄尚勋走进电梯，一身黑色运动装的金泰妍从承重柱的侧面里走出来，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继续看向rookies练习室里。 本来只是想在练习的间隙出来转一转透透气，却不知不觉走下了楼梯，走到了rookies的楼层。 终于，那个不断重复的“凤凰跪”动作不再重复，还有黄尚勋的呵斥声也已经消失。 于是，“人山”解体，十几个小伙子们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板上。 这是和他们的队长学来的习惯。 而他们的队长正双手撑着膝盖，俯着身子，肩膀一起一伏。 过了好一阵子，一身纯白运动装的队长才松开双手，慢慢站直了身子，仰着头，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滚了下去。 那条单薄的纯白运动裤，膝盖的位置上，隐隐是两块模糊的红色。 金泰妍微微皱起了眉头。 然后，下一秒她就感觉到自己的瞳孔就像突然地震了一样，剧烈地震动起来。 “哥！”“哥！”…… 队长的身躯晃动了两下，倒了下去。 在周围的一片喊声里，在周围的一群人都没有来得及接住以前，沉沉地摔在了地上。 过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 队长缓缓睁开了眼睛。 “哥你感觉怎么样？” 在弟弟们的搀扶下，队长有些吃力地坐直了身子。 “泰妍前辈？” 没有料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这位大前辈。 她就坐在对面。 面无表情。 只是，她略低着头，双眼睁得不是很开，看不到她的眼神。 在她的眼前，这位队长双腿膝盖的位置上，隐隐透出模糊的红色。 “疼吗？” 她的声音微微有一点哑。 “没事。” 平常的语气，平和的声调。 —— “手……疼吗？” 她的声音微微有一点哑。 “没事。” 平常的语气，平和的声调。 “……听众朋友们，再过五分钟就是我们全新真人秀节目试作新年特辑的首次放送！” “……欢迎大家锁定新年特映时段，一起来见证歌王的诞生！” 《ta》结束后，广播里传出了电台mc抑扬顿挫的声音。 “关了吧。” “好。” 那只有些微红的手指稳稳地点在控制面板上。 车内安静了下来，只能隐隐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把耳机塞进耳朵，在手机上调出mbc的直播软件，点开综艺版的直播间。 手机屏幕的光亮映在金泰妍此刻面无表情的容颜上，她略低着头，双眼睁得不是很开，看不到她的眼神。 第二十八章 陪着你一起 “我可以确信，抛开偏见、闭上双眼去听的时候，今天出演歌手的声音，很明确就是a级，我确信。” …… “八位挑战者通过带上特殊的假面，使用特别代号，说话时使用魔音等方式隐藏自己的身份，只凭歌声进行合唱，两两对决，其中只能生存一位，败者将揭开面具后退场。” …… 听着着名mc金成柱一点一点讲清楚这个mbc电视台新节目的内容，金夏妍又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大了一点。 虽然签了演出协议，姜允晟并没有告诉其他人自己到底是要去出演mbc的什么节目。 但是，眼下mbc就这一档新节目是在放送前神秘兮兮的，而且还是演唱类，这就很容易让金泰妍这个内部人士把姜允晟和这个节目联想到一起。 姜允晟的演艺课评分历来都不低，但是永远不要指望他能在综艺里搞笑。 金泰妍能知道的事情，金夏妍自然也就能知道。 眼看着near的《justbecauseofyou》实现了melon上两个月的“long-run”，姜允熙去作练习生的事情也就没有了悬念。 金夏妍自己去作练习生倒是很方便，以金泰妍在s.m公司的地位，她这件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更何况她的实力不差。 而姜允熙就没有金夏妍这么方便了，姜允晟在s.m公司里可没什么地位，姜允熙得去准备参加公开的选拔大会。 “要不……让onni也帮帮允熙？” 就像姜允熙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是金泰妍的妹妹一样，她也没有把姜允熙和near的关系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她的姐姐。 [允熙，就是这个节目了，没错的。] [我也猜到啦！正在看呢！] 最近，姜允熙的心情特别好。 哥哥出道了，新单曲成绩好，旧音源成绩也不错，网上对哥哥的评价也不低。 哥哥还给她拿到了一份少女时代的合影签名。 她现在就想着，什么时候哥哥能和她的偶像一起，两个人合作一次，最好能出个歌曲什么的。 不过，她也就是想一想，她偶像什么地位，near什么地位，除非她偶像自己愿意牵头，否则这种合作怎么都轮不到near头上。 [现在登场的这个人，假面和代号真是别致。] [我怎么觉得，这个人好像是我oppa？] “第一轮，第二组对手，有请……‘狂野的车载音响’！” 一袭修身的冬季风衣，简洁不失精致的装束，显得干练精神，身材挺拔。 不过，那个蓬松的红色绒毛假面是怎么回事？ 这一下子就成红冠大公鸡了。 [这一定是允晟哥！] [我也觉得是。] [允晟oppa真是衣架子，穿什么都能衬出来。] …… “kakaotalk”一间名为rookies的聊天室里，随着这位“音响”登场，信息一条接一条地冒了出来。 [我觉得允晟哥这一轮赢定了！] [我也想和允晟oppa一起登台合作唱首歌啊！] [你们说，和允晟oppa双人合唱是什么感觉啊？会很难？还是会轻松？] 什么感觉？你们猜来猜去不如问问正主。 姜涩琪眼珠一转，调出来另一个聊天窗口。 其实在rookies里，和姜允晟双人合唱过的人非常少。 一方面是他的唱功让其他练习生很少会有双人合作的想法，另一方面是他前期“懒洋洋”，后期“冷冰冰”，这样的气质让人不是那么好接近。 也只有现在的姜允晟，才会让他们产生出想要亲近的想法。 [onni，你不去看看那边聊天室吗？] 随着裴珠泫和姜允晟的关系越来越恢复正常，姜涩琪就愈发热切起来。 特别是知道了姜允晟重新称呼自家队长为“珠泫”以后，她逮着机会就想“助攻”。 虽然现在这个“珠泫”就只是一个表示不陌生的称呼，并不是以前那个“珠泫”的意思，但是这也足够让她感到振奋了。 [onni？你不会是在火车上睡着了吧？] 坐在前往大邱的火车上，轻轻松了一下勒得有些紧的口罩，裴珠泫继续认真地看着手机屏幕。 这个“音响”就是姜允晟。 在他开口唱完第一句歌词以后，裴珠泫就听出来了。 那个声音，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 自从“音响”登场以后，rookies聊天室里就一条一条往外弹消息，她就把消息提示关闭了。 与姜允晟同样的，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度过新年假期。 虽然redvelvet近况不顺，但是姜允晟的异军突起还是给裴珠泫带了不错的心情。 曾经说过，他会成为一个好歌手。 现在，他真的正在成为一个好歌手。 而曾经说过要陪着他一起的自己。 现在，却食言了。 …… 连续两次假期，姜允晟都没有邀请自己。 每一次都告诉自己要加练。 可是，每一次都没有在练习室见到他。 起先还觉得不要去打扰他，可能他真的有什么事要去做。 不过，在第三个假期，姜允晟依然说了要加练却没有出现在练习室以后，裴珠泫就有点心慌了。 严格地说，自己的男朋友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只是，这里毕竟是s.m公司。实力高低是要看个人的天赋与努力的，不可能大家实力都一样，但是在这家公司里，其实谁也不会比谁好看多少，因为大家长得都不差。 姜允晟那张白纸一样的脸虽然不惊艳，但是耐看。 本来自己还挺安心的。 可是，自打在各公司联办的练习生交流大会上见到过姜允晟仔仔细细、完完整整上妆以后，她就觉得不能再那么安心了。 她能感觉到周围的女练习生们看姜允晟的眼神有什么变化。 怪不得听姜涩琪说，艺人部曾经向练习生管理部要过姜允晟，要不是他在vocal方面潜力惊人，也许现在就已经是演员科的前辈了。 更何况，有才华的男生更容易打动人，姜允晟虽然看起来“懒洋洋”的，对什么都好像不太关心，但是他的音乐才华从来都不会被质疑。 这个被“暗算”次数几乎是练习室里最多的人，他的个人才能稳稳压在a班的最前面。 所以，她决定去找一找姜允晟，找一找这个刚刚正式交往三个月的男朋友。 “珠泫？” “你在哪里？” “我在健身房呢。” 健身房？又去健身房？ 等裴珠泫赶到健身房的时候，正好看见姜允晟一个“大”字躺在地板上，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 看来，他真的是在健身…… 一方面有些懊悔自己没有相信他，另一方面又觉得不应该打扰他。裴珠泫慢吞吞地挪动到了姜允晟身边。 “允晟……” “珠泫啊，你怎么来了？” 原本还躺在地板上的人立刻翻身坐了起来。 “我是……想见你……” 说着说着，两抹红晕就爬上了裴珠泫的面颊。 只是交往了三个月，她还是不太习惯说这种亲昵的话。 “对不起啊！假期的时候也不能陪你……” 姜允晟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男朋友当的，啧，一点时间都腾不出来可不行啊。 可是，老师布置的作业那么多，实在是没空…… “你是在练什么？” “老师要求我继续练腹肌，继续再提高肺活量，这样来增强气息。” 裴珠泫捏了捏背包的背带，闷闷地点了点头。 theone，那个让很多人都只能远远仰望背影的人，已经是男朋友的老师了。 “老师说我在高音上的天赋其实并不算顶尖的，但是所谓高音并不是绝对音高代表一切。” “气息的长度和强度才是最重要的，练好了气息才能在高音上突破。” “老师要求我在声乐上走精致路线，要做到可以非常细腻的处理每一个段落。” …… 听着男朋友经受了theone指导后的自我剖析，裴珠泫有些失落。 感觉自己和他之间，好像差了很远的样子。 不过，能被theone看中，不是本来就该比自己强很多吗？否则，被theone收作学生的岂不是成了自己。 只是，这种看着男朋友的背影越来越远的滋味，不好受。 喜欢他吗？ 喜欢。 而且，越来越喜欢。 起初只是试试看的心态已经在眼前这个人的全情付出下，一点一点变成了同样的全心投入。 希望占有他，也不想打扰他的上进。 这种矛盾的思绪在内心左右拉扯。 “珠泫啊！” “哎？” “老师说，我的嗓音里自带感情色彩，要是好好开发的话很适合唱抒情歌，特别是悲情歌。” “可是，有你在，我觉得很开心，很幸福，怎么都悲伤不起来。” “老师的这句话怕是要落空咯，哈哈哈……” 这个话不多、看起来懒洋洋的人，笑得很开怀，眼中溢满了柔情的光。 而且，他现在说的这几句话…… 心里蓦然就暖了起来。 那种左右拉扯的情绪好像淡了很多。 在姜允晟的笑容前，裴珠泫轻轻搂上了他的臂弯，靠在他的右肩上。 感受到男朋友微微将右肩沉下去一点，为了让自己枕得更舒服，内心的那份拉扯就这样消失了。 “我才训练结束，满身都是汗……” 闻到身侧传来的淡淡清香，姜允晟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局促。 柔柔地摇了摇头，裴珠泫闭上了眼睛。 “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歌手的。” “允晟，我陪着你一起。” 男朋友后来说了一句什么？ 怎么听不到了？ 现在只是记得自己当时听了以后满心喜悦，满心依恋。 那么，此刻这个正在耳边的声音是…… 是自己的声音？ “允晟，我们，分手吧。” 在旁边乘客讶异的目光里，原本微阖双眼的裴珠泫突然发出一声惊叫，眼睛用力地瞪着，松开了死死捏着手机的双手。 额发被冷汗沾湿了。 手机就这样掉到了桌面上，屏幕里，那个带着红色绒毛假面的人和已经摘下假面的exid队长，正在mc金成柱的引领下退出舞台。 她再一次拿起手机。 刚才睡着了？现在节目是要结束了吗？ 先是评审们在镜头前说着“谁发现冠军真面目了？”“谁看到冠军去哪了？” 然后是那些参演的、已经揭开面具的艺人们接受采访。 最后，是待机室里，那个红色绒毛的假面被摘下。 画面一转，是练习室…… s.m公司rookies练习室。 “one，two，three……大家好！我们是sr15b！” 十几个男生一起鞠躬，起身后向镜头外迅速散开。 只留下了最中间的那一位。 镜头拉近，是那个最近人气渐长的、有着清冷气质的全才歌手。 “大家好，我是sr15b的near！” 那个上了妆而容颜惊艳的人，正在挥手向镜头打着招呼。 屏幕的左下角是电视台打出的一行文字——初代歌王，诞生！ “恭喜你。” 退出直播画面，金泰妍压下了不自觉扬起的嘴角，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 随手点开娱乐新闻直播，上面已经开始有了关于这档刚刚结束的新节目的评论。 ——near在决战回合演唱的这首《梦中人》，向我们展现了他个人竞演现场的新音域，低到e2的中低音咬字，高到f5的清晰连唱。 这首歌的主歌部分旋律伴奏稀疏，在升调之前曲调也较平，要唱得不像念经当真不容易，要引起听众共鸣则更加困难。但是这个年轻人做到了，体现了他出众的语感和一个字一份情的细节处理能力。 整首歌的叙事从紧抓听众情绪开始，到高音不断激荡，令人无法呼吸，最后仿佛是在梦境中将人唤醒，引人叹息。 我认为，这首《梦中人》是当前翻唱版本中最好的，没有之一。 …… 看着屏幕里正在做出评论的资深音乐人金亨锡，金泰妍微微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姜允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虽然是提前录制，但是现在节目放送出来，又有金pd这样的人给你做评论，不开心吗？” “我只是觉得遗憾。” “遗憾？” “exid的队长，许率智前辈可能是生病了，给她的共鸣腔造成了负担，影响到了细微的细节。” “虽然我有对抗的自信，但是前辈因为这种不可抗的因素没能发挥出全部实力，我感到遗憾，也觉得有些抱歉。” 金泰妍挑了挑眉毛，“这种医学向的细微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发小是内科医生，那天他正好是来看望我，所以我就带他进了mbc电视台，录制的时候他也在场。” “录制结束后，我把他引荐给了前辈，他虽然只比我大两岁，但已经是临床经验非常丰富的医生了。” 果然是“near”吗…… “刚才，对不起。” “泰妍前辈。” “嗯？” “我虽然看起来不是一个好的聆听者，但是如果你有什么烦心的事，想说出来发泄发泄，我会认真听的。” 依然是目不斜视地驾驶着，依然是清冷的面容，平淡的语调。 金泰妍沉默了很久，把头靠在车窗上，缓缓阖上了双眼，耳机里是评论节目间隙播放的《ta》。 ———— 给艾迪粉道歉，少了小队一届初代歌王，这就是一本我拙笔瞎编的小说，放过我吧，我也很喜欢小队的。 第二十九章 名为队长 “你能不能做到为团队前进而自我牺牲？” “我可以。” —————— s.m.rookies官网。 2015.boys发布首支舞蹈视频《bassbot》。 [taeyong是主舞，站c位我可以理解，为什么near的镜头那么少？] [一共就七个人登场，领舞却只有一个特写镜头？开什么玩笑！] …… 退出网页，李泰容看了一眼围在电脑周围的队友们，大家都觉得有些尴尬。 新年假期结束后，sr15b拍摄了第一支舞蹈视频《bassbot》。 这本来是一件让每一位成员都感到高兴的事情。 但是，评论区的留言却让人不得不低落了下来。 随着mbc电视台宣布《animals》停播，《蒙面歌王》接档，成为周日时段的正式节目，near的人气逐渐走高到了他自己一个人就与“sr15b”这个名字划上等号的程度。 在这样的情况下，《bassbot》发布后，关于near个人内容太少的问题几乎霸占了这个视频的评论留言板。 队长在这个舞的拍摄里就和陪衬一样。 能多分一些镜头当然是好事，但是这样的好事是以牺牲队长为前提的。 虽然哥哥话不多也不喜欢笑，但是对他们都非常好。 这让弟弟们心里都不是滋味，特别是李泰容。 作为这支团队中力捧的主舞，作为《bassbot》里个人镜头最多的成员，作为去年曝光的那起负面事件的中心人物，他遭到了最多的非议。 “允晟哥今天不是没有行程在休息吗？不知道会不会来？” 和sr15b的其他人不同，姜允晟手握正式合约，完全是艺人的工作模式，rookies已经不是他每天都会出现的地方了。 “不清楚，今天一大早就看到哥出门了。” 郑在玹拍了拍李泰容的肩膀，给了一个宽慰的笑容。 “别让允晟哥看见你这个低落样子。” 姜允晟不止一次和他们谈话，给他们宽心，安慰他们。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振作精神，让哥哥少操一些心。 ———— “有颜值没用，有才华没用，努力可能也没用，这是一个看时机看运气的地方。” 念叨着姜允晟的这句话，姜允熙被金夏妍拉着手，两个小姑娘紧紧跟着金泰妍从后门走进了s.m大楼。 “oppa，你怎么没买车票呀？那你今天怎么回你公司？” 眼看着姜允晟拎着背包没有走出小区大门，反倒走进了小区地下停车场，姜允熙就满头问号。 嘟！嘟！ 一辆豪华slk系mercedes跑车响了两下喇叭，主驾位一侧的车门打开，一个戴着大墨镜、穿着呢子风衣的女生从车上下来向姜允晟招了招手，微微扬起的嘴角快速勾勒出了一个有几分甜美意味的笑容。 眼看着姜允晟很自然地就走向了那个女生，姜允熙原本满头的问号就变成了满头的叹号。 这个女生皮肤好白啊！ 虽然看不到眼睛，但是五官好精致啊！ 等一下…… 我的“冰山美人”oppa，你没发现你的嘴角也在上扬吗？ 这不会是你的新女朋友或者是你的准新女朋友吧？ 太赞了！老妈一定会特别开心的！ 姜允熙完全忽略了豪华跑车这件事，陷入了母亲整天念叨的“允晟什么时候才能谈个女朋友，带回家让妈妈见见啊？”这句话里。 “您好！” 姜允熙跑过去乖巧地鞠了一躬。 “允熙，你好呀！” 那个大墨镜女生很亲和的样子，把姜允熙扶了起来。 “……” “允熙？” 姜允晟伸手在自己妹妹眼前晃了晃。 这孩子……傻了？ 本来是想让少女时代铁粉的妹妹见一见偶像的，结果还没介绍，这孩子就傻了。 可是，姜允晟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妹妹刚一见到面就给自己和金泰妍整了两个大写的尴尬。 “ohmygod！我我我我我……” 姜允熙的瞳孔极度放大，伸手捂在嘴前。 “我还以为这是oppa你的女朋友！” “居然是taeyeononni！” “oppa你你你……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结果，没人掐她，也没人理她。 大墨镜女生立刻侧过身，把外侧的手臂搭在车门上，略略低头，鬓发垂下，遮住了面颊。 姜允晟直接背过身，看不到他的正面，只能看到他伸手用力拍在额头上。 泰妍前辈，我一定让这熊孩子给你跪地谢罪！ 新年假期结束后，s.m公司的公开选拔即将开始，旗下培训机构“s.t.c学院”也开始进行培训课程，金夏妍和姜允熙这对亲友就一起动身了。 和金夏妍不同的是，姜允熙并没有内部资格加入“s.t.c学院”从而走非公开选秀的途径，她必须通过“s.m.青少年best选拔大会”才可以加入s.m公司。 金泰妍曾经提出过可以帮助姜允熙加入“s.t.c学院”，但是被姜允熙自己拒绝了。 near妹妹和同在全州并且同校的金泰妍妹妹是亲友，这没什么好置喙的。 但是，near妹妹走金泰妍的关系得以加入s.m公司旗下的培训机构，这样的事情如果被有心人操作一下，near怕是要被艺人管理部叫去问话的。 所以，在公司远远没有资格谈论什么地位的near，并不能帮到自己的妹妹。 好在，姜允熙自己争气，以外貌部门第一名通过了选拔，反倒是赶在金夏妍前面加入了公司。 “已经凭实力进了公司，就不用多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了。” 本来是姜允晟带着姜允熙在公司里看一看的，却被金泰妍挥手退到了一边。 她对这个为自己兄长考虑而放弃几乎稳定加入s.m公司途径的女孩很有好感。 “我带着允熙在公司里看一看，总比你强吧？” 泰妍前辈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怎么跟你比…… 有“金泰妍”这个名字摆在前面，姜允熙在练习室里会相对好过一些。 “啊——！” 站在普通练习室外的走廊里，金夏妍和姜允熙都被这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吓到了。 “onni，这这……这是怎么了？” 金夏妍小脸惨白，拉了拉金泰妍的衣袖。 “应该是形体课，在做形体拉伸，每个人都得经历这些。” “练习生要学的课程有十多门，声乐课、舞蹈课、形体课、演艺课……各种各样。” 金泰妍把两个小姑娘拉到怀里，轻轻揉着她们的头顶。 “每天的课程分大课和小课。大课结束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深夜了，然后就是自由时间，可以好好补一补自己的短板。” “加练到十二点或者通宵，几乎是日常，当然，最好别像你oppa那样，他是在过度消耗自己。” 说起姜允晟的训练量，金泰妍表情一黯。 他的膝盖……唉。 “普通练习室远不同于rookies，有的教室没有空调，夏天的时候进去五分钟就会满身都是汗了。” “每个新生刚开始都只能待在b班，在月末考核里取得足够的评分，进入a班，才算是你练习生涯真正的开始。” 尽管有些不忍心，但金泰妍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既然已经进了这个“小黑屋”，那些好听的话也只是空泛，没什么实质作用。 “有颜值没用，有才华没用，努力可能也没用，这是一个看时机看运气的地方。” “而你能做的，就只有随时做好一切准备，等待机会，争取机会。” 如果说姜允晟的话还不能让姜允熙真正意识到练习生是一个怎么样的职业，那么金泰妍二次重复的话已足够在她心里结结实实地砸出一个痕迹了。 “好了，现在中午，跟我去食堂吧，下午允熙就该收拾行李搬进宿舍了，明天……我们就是一个公司的了。” “金泰妍”这个名字在s.m公司远不是万能的，允晟，往后就看你妹妹能不能支撑下去了。 “对了，你的宅男oppa呢？” “他今天好像是去医院了。” 泰妍onni，不是你让我oppa今天不用管我的吗…… “去医院？他怎么了？” 金泰妍轻抿嘴唇，微微阖起一点眼皮，脑海里闪过了一个身影，一个“凤凰跪”的身影。 ———— [为什么啊！sr15b现在的人气就算都说成是nearoppa挣来的也不过分。] [我们家队长大人还反过来安慰其他人，明明受委屈的人是他自己。] [我看，选nearoppa当队长就是看他年龄最大，还是一个做人低调又做事谨慎的宅男，被采访的时候说话既没内容也没意思，所以好欺负是吧？] [还说呢！nearoppa在综艺里也是一个闷嘴葫芦，从来都没几个镜头，全给其他人了！] …… 在医学界名声鼎盛的snuh医院里，一间内科诊室的诊疗座椅上传来了几声哭笑不得的轻笑。 小姑娘们，s.m公司选队长历来都是选这样的人，跟年龄这样的原因可没有关系啊。 作为首屈一指的idol企划社，s.m公司练习生的储备量是惊人的。建立新人团的时候，在每个位置上参与竞争的人都是很多的。 在确定新团人数后，会以团队担当的角度进行选人。也就是说队长，主唱，主舞，领舞，忙内等几个位置进行横向选拔。 就比如那个出道半年的redvelvet，听near说，在确定出道前，每一个位置的最后预备出道人选都还有4人，这还已经是经过几轮选拔以后的。 所以，队长人选历来都是s.m公司企划部的精选之作，百里挑一。 首先，是第一印象。 队长的长相与气质可以温柔，可以清冷，可以可爱，可以深沉，但是绝对不能强势。这样的选人策略不但是迎合了大众对于idol长相的偏好，更重要的是这种反差对于s.m公司整体的强势形象可以说是极大的改善。 然后，是性格。 在这里，舆论对idol言论行为的约束可以说是全世界之最了。 对于任何公司而言，没有比不爱外出更能让人放心的idol了。 不是说你外出是一件坏事，而是一些争议的事情更容易接近你。再加上一些存心不良的记者，很容易造成负面报道。如果正好你是团队队长的话，会对整个团队造成巨大的影响。 同时，网民们是出了名的记仇，之后每次有你的新闻，旧事重提是铁定的，非常败路人好感。 再者，就是“团队至上”的心态。 队长之于团队凝聚力这一点，涉及到的方面有很多。 比如……综艺欲望。 细数s.m家各代队长，其中相当一部分人在随团队参演综艺时，放送分量从来都不怎么多。 根本原因在于，他们对于综艺分量的欲望很低。 不是说他们不认真做，其实队长们都是很认真、负责的类型。 而是因为他们都有不争不抢的心态，从队长这个身份来说，这对于一个团队的凝聚是尤为重要的。 最后，就是零负面新闻的形象。 作为团队队长，维持好零负面新闻形象很重要。 所以，为人低调的处世态度和谨慎的做事风格就成了选择队长的重要指标之一。说话深思熟虑，四平八稳，尽管会被调侃说话没内容没意思，但关键就在于不会犯错，这就很重要了。 作为出道多年的前辈，“第一娱乐公司怎么选队长”这样的事情她自然是很清楚的。 退出s.m公司官网的艺人论坛界面，放下手机，想了想s.m公司选队长的标准，near的形象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在了脑海里。 真的是每一条都符合啊…… “请前辈务必收下我的歉意！” “前辈带病比赛，只有几分的分差，我自认赢得并没有任何可以称道的地方，我非常惭愧！” “与前辈同台交手，从前辈身上学到了很多经验，非常感谢前辈！” …… 从始至终，near都在九十度低头鞠躬，言辞诚恳，没有半点敷衍的语气。 “率智xi想什么呢？” 穿着白大褂的人打开门，拿着医检报告走进了这间内科诊室。 “啊……我在想，这个病会很严重吗？” 白大褂坐在桌后的医师座位上，扶了扶眼镜，打开那一份有很多页码的医检报告，神色轻松。 “这个病并不是什么稀有的病，但是对于歌手而言很严重。” “不过，好在发现得早，只要能保证遵从医嘱，那么通过持续的保守治疗也是可以稳定控制住的。” “所以，率智xi只要能做到严格听医嘱，就不必担心会影响到你的艺人活动。” 听到这句话，许率智长出一口气，总算是不必悬着心了。 当初听到自己的病症时，她还有一些不太相信。 毕竟只是之前在打歌的时候见过面的同行后辈，毕竟只是第一次见面的年轻医师。 也许是觉得这两个人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来骗自己，也许是那个叫作near的人眼神太过诚恳，她也就半是疑惑半是担心地接受了那个说法。 反正，只是先去检查一下，没事固然是好，但如果真的有事，那就可以早早治疗了。 结果，真的查出来了问题，而且对歌手而言是很严重的隐患。 在near几次三番地郑重嘱托后，这个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地位、却实际上在这家顶级医院里被颇为看好的年轻医师，给自己做了全面详细的检查。 然后，刚才告诉了自己，还好发现得早，只要做到严格听医嘱，就能稳定控制，不至于落到暂停歌手生涯的地步。 笃笃笃…… “请进。” “前辈您好！” 银灰色的短发，恭恭敬敬地鞠躬在眼前。 专门开一章说一下! 在群里有书友说我把主角写得“龙傲天”了，成了六边形战士了，拿了一个连节目都还没有转正的、只是试水特辑的初代蒙面就了“唱功登顶，生涯巅峰，就等着刷名望”了。 那我专门开一章先说一下。 首先，我再给艾迪粉和小队粉道个歉，拿走了初代蒙面。 正文： 「一」 主角就只是一个idol出身的人，他的唱功离不开这个范畴，现实里又能有多少idol去和那些一流的职业歌手比。 我觉得主角在唱功方面的设定并没有就龙傲天了。 之前的设定说明和15章以后的章节也讲过主角的唱功。theone教的关闭唱法，混声技术，theone告诉他要练气息，要走精致路线才行，发挥情感色彩的特点。 而主角的情感输出能力是参考了南优铉和朴昭妍这两个idol的。（idol，idol，idol） 作为一个被分手打击得满世界只剩下音乐的、天生身体机能长得好的、theone的弟子，以南优铉和朴昭妍这两个idol（idol，idol，idol)的“哭腔”唱法与情感色彩为参考，学了自己老师的关闭唱法和混声技术之类的东西，在自己老师的指导下练气息，学习共鸣转换，这应该不算龙傲天吧。 那按照那种意思，04年拜入theone门下的抽队是龙傲天了？没对手了？ 没有吧。 主角要是这点天赋都没有，theone就收他作学生，这不是才龙傲天了吗？ 再说蒙面。 那是蒙面在节目转正之前，拿来试水的，两个小时以内就完成全部放送的试水特辑！ 请来的选手也都不是那时候的大牌，还有几个平时不太唱歌的电影演员在里面，就连所谓的11人专业评审团都是夹杂着不怎么唱歌的电影演员的。 mc金成柱说的那两段介绍节目的话都是我看着视频字幕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 而且，最最重要的，小队在初代蒙面的时候还没有迎来她的爆发。 我还专门写了小队是被甲亢影响了，因为甲亢没有发挥全部实力！ 一方面是降低主角的能力，把主角写成“胜之不武”，另一方面是引出来第二十九章的医生，早早给小队治甲亢，在剧情里就不用暂停艺人活动受那份甲亢的罪了。 就这样，主角也只是赢了几分而已。 因为节目需要替补，主角才得到了去mbc歌谣大战和白菜一起合唱的机会。 因为是theone的学生才得以通过金亨锡的选择得到钢琴。 因为在mbc歌谣大战上表现不错，才得以被金亨锡推荐给了在现实里就一贯大胆启用新人的mbc音乐综艺部，才得以参演了一个连节目都还没有转正的、只是试水特辑的初代蒙面。（这整个发展都没有离开过mbc） 然后在这个试水特辑里仅以几分的分差，“胜之不武”地赢了一个还没有迎来爆发的、被甲亢影响了的小队， 这……算不到傲天这个等级啊。 在现实世界里，满叔给艺声起了“艺声”这个名字，说他是“艺术般的声音”，难道艺声就唱功龙傲天了？就唱功登顶了？就巅峰了？ 我还专门写了主角高音天赋一般。 哪个唱功龙傲天的高音天赋一般了。 另外，反复给我强调小队是音乐老师，小队是音乐老师。 但凡赢了音乐老师就龙傲天了？ 更何况还是在上面说到的那种情况下赢的。 龙傲天的要求没这么低吧？ 「二」 说是主角很容易就被各种前辈欣赏，娱乐圈都是竞争对手，哪能那么多前辈看好你。 抽队：0930的时候被主角安慰了难过的情绪，同门师姐弟，愿意陪她一起开快车散心，主角自己知道上进、要好好努力，主角实力不差。 作为本书的女主，建立在这些铺垫的基础上去欣赏主角，这没什么奇怪的吧？ 再说，主角要是个弱鸡，抽队会欣赏他？那才是不合理吧。 沈昌珉、金希澈、神童：傻帽的红蓝两家对公司里的后辈有多关照，不需要赘述。 更何况中间还带着抽队的关系。 自家的孩子，有实力、知道要勤奋上进、不惹事、懂得为队友着想、平时不争也不抢、当了队长以后也知道要改变自己性格、知道要努力为团队承担。 这样的自家后辈都不欣赏一下吗？ 珑队:中学同学，和自己的爸爸学合气道，以前就给自己当陪练，段位认证还走神放水。 这种设定别说主角心地不坏、实力不差了，就算主角的唱功为零，对主角稍微好一点，也不奇怪吧？ 这种打小培养出来的友情，别说欣赏了，就直说偏心眼也没什么吧。 更何况，珑队欣赏不欣赏主角，我一个字都没写过。 恩地：典型的釜山性格，欣赏一个和自家队长是亲故的、实力不差的theone弟子，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金亨锡：首先是一个敢用新人的人，其次是能直接打通theone电话的人，欣赏一个给自己在mbc音乐综艺部面前长了脸的年轻人，也没什么过分的吧？ 这些前辈们有必要和主角产生那种敌对一样的竞争意识吗？ 至于粉丝们……我作为一个普通人、一个外行，我饭一个偶像，不管是哪个方面，只看我自己喜欢不喜欢就行，需要那么多理由吗？ 更何况还专门写了主角的粉丝不多。 「三」 说主角已经太强了，巅峰了，就等着刷声望了。 综艺：已经明说了主角不行。话少，不会搞笑，放送分量都没多少。 演艺：就只是练习生时期上课的评分高，零实战经验。 唱歌：上面说过了。（总不能主角是个没有特点的废柴吧？） 舞蹈：加练疯子，训练量最高，以把自己的身体折腾成那副德行为代价，却连主舞都排不上号。呜哩哇啦地提了一个队形的想法还得靠两个亲故给其他人“翻译”。 脸：我还专门说了主角就是一张白纸的脸，还是一个绝对不能脸上多长肉的“面中平”，只有化了妆才颜值高起来。 身材：我个子长得高，我严格节食、认真健身。 这怎么就六边形战士，怎么就巅峰了？ 这在泡菜那边怎么就能“等着刷声望”了？ 我靠我这张化了妆的脸和节食健身得来的身材，拿了两期连排名前五都算不上的时尚杂志的拍摄，怎么就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 就连和白菜谈恋爱的初始动机也说得很明白——两个人都是“试试看”。 这算不上“等着刷声望”吧。 「四」 主角活得还不累吗？ 爱白菜爱得死去活来，分了。 因为这事被公司惩罚得人都麻木了。 熬了六年，熬到自己马上就快要23岁（泡菜年龄25岁）了，才逮着机会以当实验品为代价拿了一份正式合约，前两年还拿不到任何薪水。 本来就有隐伤，练习练得膝盖成那样，练完凤凰跪以后直接晕厥过去。医生明明白白告诉他“你想老了以后坐轮椅吗？” 他就想着能和弟弟们一起站在舞台上唱歌，然后公司明着告诉他，你要为团队牺牲自我。 唯一的亲妹妹眼看也跳到了和自己一样的火坑里。 在公司里什么地位都没有。 妹妹第一天去公司还是抽队好心领着的。 穷得给熊过个生日，给自己妹妹买点礼物就得去龙山站坐高速汽车。 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是坚韧有担当的。 不喜怒哀愁形于色的。 这……不能算是人生赢家吧。 第三十章 ju hyun “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下！” 一身白大褂的年轻医师，一巴掌拍在姜允晟的肩膀上，扬着下巴看向他，原本的精干冷静都统统不见了，眉眼之间满是飞扬跳脱。 “徐志晟，你什么时候会有点哥哥的样子？” 一袭修身纯黑风衣的姜允晟，不着痕迹地把那只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轻扫了下去，清冷的面容，目光内敛的眼神，平平淡淡的语调。 “现在不就是哥哥在帮你吗？” 热情地搭上姜允晟的肩膀，这个叫作徐志晟的年轻医师毫不在意姜允晟没什么温度的语气，挑动着眉毛，笑容可掬。 “前辈，对不起，这家伙让前辈见笑了。” 恭谨礼貌的声音，干脆利落的鞠躬，差点让失去支撑点的徐志晟摔到地上。 “噗……没有没有，谢谢两位。” 轻轻捂住嘴，许率智实在忍不住，一阵好笑。 这两个人，完全反差。 在诊室里冷静从容的徐志晟，热情洋溢。 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姜允熙，清冷平淡。 可是，这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啊。 “你个小没良心的！是哥哥我在给你的前辈治病，你就不能客气点吗？” “apink下一张新专辑，队长签名。” 姜允晟身姿挺拔，面无表情，毫无声调起伏的语气，只有他和徐志晟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 “成交！率智xi这个病，哥哥我——绝对搞定！” 徐志晟手舞足蹈，喜上眉梢，抑扬顿挫的语气，充溢整间诊室的音量。 “请前辈放心，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对待患者是非常认真的。” “别只说别人，你呢？” 徐志晟突然就降低了声调，恢复到了那个冷静从容的医师模样，站在桌子前，慢慢打开了一只抽屉。 “啊……我下午还有行程，所以今天就先告辞了，谢谢两位，也让徐医生费心了。” 眼看这两个人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许率智决定准备离开。 治这种病，算是不小的事情。虽然能够保住歌手生涯，不会影响艺人活动，但自己也要回去给公司报备一下，才好方便开始持续治疗， “后天，我坐诊。” “好的，到时候就麻烦徐医生了。” “率智xi慢走。” “前辈慢走。” “告辞。” 和这两个人相互鞠躬见礼后，许率智戴好大口罩，离开诊室，轻轻关上了门。 徐志晟之前一直悬停在桌前的手伸进那只抽屉里，把一份医检报告拿了出来。 然后，用力拍在桌面上。 “允晟，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我会看不懂外科医检报告？” 徐志晟紧紧盯着姜允晟，面带薄怒，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了这句话。 “尹前辈给你说的话，你都当空气了？” “你是真的打算老了以后坐轮椅？” 最后，徐志晟已经是在敲着桌面讲话了。 “我知道你那一行就是这种常态，你那一行很多人到最后都是一身伤、一身病。” “我也知道，你那一行很多人都不得不把医生说的话当成耳边风。” “可是，允晟啊……” 徐志晟说到这里，顿住了话语，抿着嘴反反复复摇着头。 “哥，我知道你关心我，只是我现在已经站在了梦想的边缘，又怎么能放弃。” near，这个队就交给你了。 near，这个队就交给你了。 near，这个队就交给你了。 …… 脑海里重复不断地闪回那个威严重重的声音，姜允晟苦笑几下，眨了眨眼睛。 “不是还有你和尹医生在吗？我相信你们。” 这是他熟悉的发小，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感受到发小这句话里毫无敷衍的认真、实打实的信任，徐志晟长叹一声。 “你小子，我真是败给你了。” 嗡嗡…… “贤俊哥？” “好的，我马上就到公司。” 放下手机，姜允晟的表情有些局促。 “滚滚滚，赶紧给我滚出去。” “站住！” 喊住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徐志晟把抽屉里放着的那一沓包装好的药贴扔了过去。 “滚吧。” 门被关上了。 整个诊室空荡荡的，徐志晟伸手一顿一顿地敲点在桌面上。 只是，声音越来越大。 突然，他好像是实在忍不住要发火一样，抄起那份外科医检报告，用力甩到了门上。 “混蛋小子，我看你就是身边缺个人管着你！” —————— “怎么办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朴秀荣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眼珠随着姜涩琪和孙胜完一左一右走来走去而摆动，用力咽了一下喉咙，满脸的迷茫。 昨天接到了公司的正式指令，她不久就要去参演mbc电视台的综艺节目《我们结婚了》。 今天早上，节目组的宣惠润pd专程来公司面见了她，询问对假想丈夫的性格方面有没有什么自己大概中意的范围。 听说，节目组的朴昌勋pd也来了，只是她没有见到。 关于这档节目，出演人员是需要本身性格上或是和搭档的组合有看点，有戏剧冲突，以这些为标准来选择，和演员歌手的身份地位没有什么关系。还有一些是艺人自己或经纪公司去申请，节目组再去选择。 搭档的选择非常需要技巧，不能只看一个人的性格，而是要把两个人综合考虑，找出他们的共性以及差异性，才能搭配出最具特色的假想夫妻。 所以，一般情况下，节目组还是会尽量考虑一下出演人选的意见。 要上节目的妹妹倒是没着急，姐姐们却火急火燎。 这只是一档综艺节目，但是她觉得好像姐姐们要把她嫁出去了一样…… 在这个圈子里，个人恋情是一种忌讳。 而这档节目却给了艺人们能光明正大去谈一场恋爱的机会，尽管都是剧本。 剧本又能怎么样？人都是感情动物。 那些精心构思的恋爱情节，那些自己意想不到的心动惊喜，对于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的艺人们而言，何尝不是一份难得的慰藉。 感情是易耗品，也是积攒品。 在长时间的压抑里，总有一个需要释放的时候。 在这档节目里，有些搭档确实只是来上班的，而有些搭档却会慢慢动了感情。 所以，这也是一档“残忍”的节目。 因为，终究会有下车的时候。 那些分别的泪水里，固然有一些人是在发挥演技，而有一些人却是真的在承受分别的悲伤。 不是因为一开始就喜欢对方，也不是对方就当真符合自己的心意，而是因为正好出现在了合适的时间，又正好投入了心思。 尽管下车以后“撕cp标签”会比较麻烦，尽管会在饭圈里带来一定的波动，但是对于艺人们而言，这确确实实是一档能增长不少人气的节目。 虽然眼下这档节目已经过了自己最辉煌的时期，也依然有着不可小觑的人气带动能力，尤其是对于新人们而言。 当初，少女时代的金泰妍和徐贤都出演过这档节目。 如今，在redvelvet这个新人团里，演艺课评分最高的朴秀荣就得到了这样的机会。 只是，演艺课的评分不能取代演艺实际经验。 “要不然……请教一下珠贤前辈？” 暂停了姜涩琪和孙胜完在眼前的左摇右晃，坐在沙发上搂着金艺琳的队长做出了结论。 “红薯夫妇”当年也是这档节目里红极一时的cp组合，就算过去了这么些年，也依然会有人提起。 所以，向徐贤请教一下自然是一个好选择。 至于为什么不请教金泰妍…… 那段经历对她来说，完全就是在一块好好的奶油蛋糕上洒满了盐，她的那对组合一点都不像是“我们结婚了”，更像是mbc电视台的另一档节目“爸爸！我们去哪儿？” “允晟啊，有事吗？” 允晟？ 少女时代的练习室里，眼看徐贤一板一眼地给朴秀荣讲解着出演这个节目时应该注意的地方，听到这句话的裴珠泫留了个心思，看向了正在接电话的金泰妍。 “珠贤？” 这突然的，你找我们忙内做什么？ 金泰妍看了一眼徐贤和redvelvet五个人的方向，眉眼间带着明显的疑惑。 “在，珠贤在少时的练习室啊。” “你找她做什么？” “你说什么？《我们结婚了》？” 一缕鬓发不听话地抬起了发梢，从耳畔的轮廓上滑落到了面颊上，裴珠泫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慢了半拍。 注： 裴珠泫：baejuhyun 徐贤（徐珠贤）：seojuhyun 这两个人的姓氏不同，但是名字一模一样。 ———— （星宿夫妇cp是不会有变化的，这节目的搭档不会是同一个公司。） 第三十一章 真实 “near，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允晟，记住我说的话，一定要好好听从公司的任何安排，不可以有半点的挑剔。 ——嗯，我记住了。 “没有任何问题，我会严格遵从公司的一切的安排。” ———————— 初夏午后，过于炫目炙热的阳光驱散了公园里的大部分游客。视线所及，一片郁郁葱葱，本该清凉的微风在阳光的注视下也变得温暖起来，掠过道路两旁的树木，枝叶青葱作响，恍如一场独奏，亦或是一首清唱。 “跑那么快做什么！从那么多的台阶上摔下来，吓我一跳！” 把一瘸一拐的姜允晟扶到长椅上，裴珠泫板着脸开始絮絮叨叨。 “之前你生日的时候没有假期，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假期给你补过生日，我肯定不想迟到啊。” 眼看着女朋友的话匣子就要合不上盖子了，姜允晟伸手搂住她的腰，一下子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象征性地推了推，发现这个宽厚的怀抱不但纹丝不动，反而越来越近，裴珠泫也就放弃了这种没有实效的行为，顺着姜允晟的手臂，柔柔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摔得还疼不疼？” “不疼，放心吧。” 不动声色地挪了一下左腿，姜允晟取过了身后的吉他盒子。 “你买吉他了？” 裴珠泫从他怀里靠起来，神情有几分惊讶地帮他打开了盒子。 “怎么会呢，我现在穷巴巴的，这吉他是专门求淳元老师借来的。” 一把精致的gibson原声吉他。 裴珠泫抿着嘴轻笑了起来。 自己男朋友的那个表情啊，真是…… 把这把吉他抱在怀里，感觉好像跟把她抱在怀里一样。 “怎么？要给我弹曲子吗？” 温暖的阳光，和煦的微风，清新的空气，以及心爱的人。 此刻的世界，无比美好。 “我给我的珠泫，写了一首歌。” 姜允晟认真地看着裴珠泫。 这是自己第一次尝试写歌词，每一句唱词，每一个音符，都是自己一点一滴打磨出来的，全力以赴。 “也不知道好不好听……” 虽然自己为这首歌专门请教了老师，得到了老师的指导，但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这是一首送给心爱女孩的歌曲。 看着姜允晟把手按在吉他指板上，裴珠泫双手合在嘴前，眼中泛起了一层氤氲般的微光。 她很清楚地知道，男朋友之前从来没有写过歌。 这是男朋友第一次写歌。 这第一首歌就是为自己而写的。 内心蓦然就掀起了一阵名为“爱恋”的悸动，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敲打在自己的心房。 看了裴珠泫一眼，姜允晟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深吸一口气，指尖按在琴弦上，另一只手利落地滑下去，明柔清澈的吉他声悠扬在空中。 ——我听到的，雨滴敲打在屋檐的声音。 ——是落入我心田的动听。 ——想起你的告别， ——发现自己无法抗拒，悸动。 ——那么，就从今天开始吧。 ——开始想念你。 ——你做的每一件事。 ——宝贝，这些都留在我心中。 ——现在，我动了真心。 …… 忧郁柔和的g小调，轻烟燎过般的、好像是从90年代的磁带里传出的深沉嗓音。 不愧是被theone看中而收入门下的人。 与他的素颜不同，被很多人说是平淡得像一张白纸。 他的嗓音里有着可以感染心绪的情感。 在渲染着思念柔情与爱意的吉他和弦下，两个人相互对视着，空气里是淡淡的甜意。 ——missingyou，officiallymissingyou. ——等待着你，请将我拥抱。 ——等待着你，请牵我的手。 ——若是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呼唤着你， ——你是否就会回应我的想念。 …… 裴珠泫觉得自己的内心在这一刻泛起了一片轻暖色。 仿佛是冬日深雪时分，和他一起坐在温馨的小屋里，在他清澈的眼神下，和他一起喝一杯微糖的热牛奶，那份暖与甜，入口后顺着喉咙，温柔地融进心底，然后由内而外，在全身漫开。 此刻，身边的这个女孩，就像一支轻盈的小羽毛，柔柔落在了姜允晟的心底，偶尔晃动一下，细腻的毛绒俏皮似地触碰过心弦，然后乖巧地倚在心窝上。 不知不觉，两个人的身影靠得更近了一些。 公园时钟上的指针一轮一轮地转动过去，一直到夕阳的余晖洒满云层，在晚霞的静美和煦下，一张长椅上，两个年轻的男女依偎着坐在一起。 ———— 吉他…… “nearxi？” “允晟oppa？” 回过神，眼前是徐贤和朴秀荣。 “我刚才说的那句你听到了吗？” 这孩子是太累了吗？正在给他讲上节目该注意什么，他就走神了。 “前辈说，最好要考虑到会在节目里使用乐器，比如吉他。” “对，毕竟是idol出身，你身上又有‘创作型’的标签，pd应该会在剧本里要求你使用乐器，建议你……选择吉他。” 唉，为什么要建议是吉他…… 把那个在节目里给自己弹吉他的人赶出脑海，徐贤站起身。 “好了，大概就是这些事情，你们两个也不用太紧张，到时候具体的还得看剧本是怎么要求。” “虽然这个节目的人气与收视已经远不如以前，但是对于新人而言，还能勉强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谢谢前辈！” 其实，还有一句话，徐贤没有说。 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达。 到底要不要动真心，到底会不会动真心…… 给金泰妍打了电话，确认徐贤今天在公司以后，姜允晟就赶到了少女时代练习室。 顾不上考虑裴珠泫和金泰妍为什么表情会有一些奇怪，徐贤就开始一板一眼地给自己和朴秀荣“上课”了。 如何出演《我们结婚了》这档节目的课。 “允晟，你跟我过来。” 看着姜允晟跟在金泰妍身后走出了练习室，本来也想喊住姜允晟的裴珠泫阖上了微微张开的嘴巴。 站在楼梯间里，这个身形娇小的大前辈沉着脸看向姜允晟。 “谁给你拉的这个资源？” “这个节目现在远远不如以前，你知道不知道？” “下车以后撕cp标签有多费事，你明白吗？” “你……” 那不是一个你去一次就结束了的节目。 它会慢慢地变成你生活的一部分。 最后再把这部分从你的生活里直接撕掉。 尽管不知道姜允晟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但金泰妍还是能察觉到这个同门师弟在感情上有一道不小的裂缝。 而那道裂缝所缺失的，正是这个人最具有活力的地方。 所以，她担心这个节目会在姜允晟心里的那道裂缝上再用力敲打一下。 “听说是mbc电视台来邀请的。” 并没有介意金泰妍有一点火爆的语气，姜允晟重复了一遍金贤俊说的话。 “又是mbc？那个电视台是把你当成他们家的员工了？” 金泰妍有点烦躁。 本来这是一件好事。 通过自己之前的表现，被一贯大胆启用新人的mbc电视台看好，能靠自己吸引来资源，这对个人的发展是很有帮助的。 能被选中作为队长，姜允晟对待工作是否负责认真，姜允晟的业务能力是否能让人满意，这些都不会成为问题。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担心这个本来就实心眼的后辈。 对于一个认真的人，一个可能在感情上有过创伤的人，这个节目在心理层面上的影响还是有一些大了。 “什么时候出演？” “具体时间贤俊哥在跟进，但是听说会在joy前辈前面一点，应该很近了。” 啧，这节目的pd也真是……有joy上节目还嫌不够，还要再搭上一个near. “阿嚏！” 坐在车上，朴昌勋打了一个喷嚏。 “朴pd，那关于五月档的组合，就初步确定这个joy和……陆星材那孩子？” “我认为这是目前比较好的选择了。” “那near这个孩子呢？” 在如今的mbc电视台，特别是音乐综艺部，near这个名字逐渐越来越多地被提起到，连带着娱乐综艺部也开始受到了一些影响。 “嗯……你觉得她怎么样？” 朴昌勋在一张写有不少人名的纸上圈中了其实一个。 假想夫妇cp的组合是要考虑到双方面的因素，虽然near是节目组决定邀请的，但是如果搭配不顺利，就会最终被筛选出去。 所以，给这个性格清冷的人怎么选搭档就成了让朴昌勋和宣惠润之前感到有些为难的问题。 但是，节目组在今天早上接到了一份申请，这份申请里的人选给他们两个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你的意思是，造成一种反差的效果？” “这样啊，你看……” 朴昌勋略作思索，组织了一下言辞。 “虽然性格上冷一些，但其实很愿意为妻子花心思，有事业心又知道顾家的丈夫。” “性格开朗温和，懂得怎么持家，很能理解体贴丈夫的妻子。” 宣惠润稍稍点了点头。 “和joy、陆星材这对组合完全不同，感觉是比较有家庭感的一对组合，毕竟是两个成年人，更稳重一些。” “这种反差能给我们写剧本留出不少发挥的空间啊。” “那我们要给这两个孩子的定位是……” 朴昌勋伸手点在那张纸写的“near”上—— “真实。” 第三十二章 我已经结婚了 “啊……是nearxi！” “原来是wulinear啊！” 眼看着那个在镜头里模模糊糊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mbc电视台的放送演播室一阵哄闹。 今天是《我们结婚了》这档节目新cp上车的第一集放送。虽然这档节目现在的热度已经很一般了，但是招牌还在，对于想吃这种假想恋爱的糖的观众而言，还是一个不错的节目选择。 这一季，节目组拉来了s.m公司旗下的两个新人，在演出效果上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希望能多少提振一下目前萎靡的现状。 s.m公司旗下艺人的敬业程度一贯不需要担心，你只管在合约范围内提要求就是了。 今天是新人上车的第一集。 在此之前，节目组只是“透漏”出了near可能要出演的消息，对于女方人选进行了严格的保密。 虽然只是新人，还谈不上有名声，但是自出道以来，near的成绩不错，人气热度也完全符合“优质新人”的标准，是当前新人里最出挑的。除了在综艺里过于沉闷以及采访时被调侃讲话缺乏趣味以外，没有其他被人诟病的地方。 是一个以vocal为个人第一标签的、身上带有鲜明s.m家队长特点的新人idol. 最难得的是，他的性格或者是说人设，在眼下的娱乐圈里算是不太多见的，比较有个人特色。 redvelvet的irene，sr15b的near，s.m公司最“无趣”的两位新人队长。 尽管没有正式出道，但是持续保持曝光的sr15b早已经被圈子里公认为s.m公司未来的新男团了。 以s.m公司独占鳌头的声望地位，作为未来新男团的队长，率先出道的near很多个人方面都会被大众拿到放大镜下去看，就比如性格。 用near饭圈里的话来说，就是……又冷又佛又宅，不争不抢也不high. “我到底饭了个什么？” 这是near的粉丝们自我调侃时说的话。 这样的性格会在这档“谈恋爱”的节目里展现出怎么样不同的一面？ mbc电视台一直在暗炒这个具有“反差度”的话题。 节目组在女方的人选上也是费了心思的，和near这种不算多见的人设一起搭档，只是温柔就会场面沉闷，太过开朗就会难以形成高质量的互动。 尽管near的业务能力不至于让节目组不放心，但是多少都要考虑到组合的因素，以求尽快达到设定的“真实”要求。 “nearxi看来非常重视第一次见面啊，专门把头发染回了黑色，是希望给妻子留下一个稳重的印象吧？。” “对，near哥还专门准备了见面礼物。” 画面切回演播室，除了朴美善、黄载成两位老牌mc在向摄像头挥手问好以外，还有两位年轻人在向摄像头鞠躬。 “大家好！我是sr15b的李泰容！” “大家好！我是sr15b的郑在玹！” sr15b的center、主舞李泰容，以及一直在按照主持与综艺路线培养的郑在玹。 不管是各节目组的主动邀请也好，还是s.m的强势“塞人”也好，near的资源里总是会尽可能地加入一些其他成员的出镜。 当然，对于《我们结婚了》这档节目而言，参演人员的亲友或同事出现在演播室里是一种常态。 在这个near个人拉来的资源里，sr15b的成员分享到了出镜的机会。 “near今天的装扮很正式啊，还戴了一副细框眼镜。” “near哥对今天的见面可是花了心思的，如果我是女生的话，我是会被感动的。” 花心思？ 对，是花心思了。 他什么时候对工作都很上心。 可是，我家队长都快累死了好吗？ 想起来姜允晟本来就很少的睡眠时间在最近又一次大幅度缩减，郑在玹就脑海里一阵一阵地感到可怜。 先把背上的吉他盒子放进出租车里，姜允晟也坐了进去。 “您好，麻烦开到诚信女子大学。” 镜头的特写拉近，整齐的衬衫衣领，端正的表情，精致的细框眼镜，干净利落没有任何花俏的短发。 “near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是偶像，感觉就像一个正准备去大学上课的音乐老师啊！” 演播室里，在播放出的欢笑式背景音里，朴美善憋着笑大发感叹。 “near哥之前的理想就是作一个音乐教师，会不少乐器的。” 郑在玹对mc抛出的话头接应得非常活跃。 “年轻人，是学校的老师吗？” 司机大叔一再地看向后视镜，眼神里充满探究。 “不是的，是去见我的妻子，我已经结婚了。” 挑不出什么瑕疵的“新手丈夫”式的微笑，从容与礼貌当中夹杂着些许拘谨。 “啊……你不是那个唱歌的吗？” “tatatatatatatataa……” 眼看着司机大叔哼了两句《ta》的歌词，演播室里爆发出一阵大笑。 “near的这首歌传唱度真的很高啊。” “真的真的……就是不知道妻子会不会唱这首歌呢？” …… “啊——！真是急死我了！怎么还不到女生出场？” redvelvet练习室里，金艺琳揪着自己的头发满地打滚。 距离新专辑《icecreamcake》的回归舞台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候，以全新五人建制开展活动的redvelvet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加练时期。 本来练习量就已经很大了，最近队长又板着脸把练习量加到了一个更高的程度。 但是，这好像丝毫没有影响到金艺琳的“活力”。 宝贵的休息时间，五个人凑在一起，抱着一只手机收看这一期的《我们结婚了》。 与其他四个人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不同，裴珠泫正坐在最边缘的位置，心不在焉地拨弄着自己的长发。 她知道这个已经大不如前的节目对于一个新人而言，是很不错的拉动人气的机会。 她知道，这个资源是姜允晟自己拼命努力后的宝贵成果。 她知道，自己应该祝贺姜允晟获得了这个机会。 她知道，自己非常不希望姜允晟上这个节目。 但是她也知道，她现在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更拿不出什么身份去表达不满。 都是在努力跑行程的新人，能见到面的时候其实不多。 总想着要重新开始，总想着可以慢慢来。 可是，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这样的等待太漫长，也太煎熬。 也许还没有等来想要的结果，她就快要真的发疯了。 她甚至还想到过，会不会自己还在漫长等待里一点一点努力的时候，姜允晟就已经有了新的归属？ 如果《我们结婚了》节目组选中的不是joy而是她，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去拒绝。 可是，在当金泰妍接到的那通姜允晟的电话时，听到“juhyun”这个词的时候，尽管明知道同公司的艺人根本不可能在这个节目里成为搭档，她也依然感受到了心跳的突然变化。 那天，金泰妍把姜允晟叫出去，两个人说了什么？ 她不清楚。 她只记得，金泰妍返回少女时代练习室后，脸上面无表情，后来又烦躁地用力揉了几下头发。 没有余力作出什么思考，她完全沉入了低落的情绪里。 这样的情绪甚至影响到了新专辑的练习。 她想通过大量的练习，来让自己没有时间去低落。 不过，该来的总会到来。 在听到刚才姜允晟说“不是的，是去见我的妻子，我已经结婚了”这句话时，本来堪堪勉强维持住的情绪就那么无比脆弱地垮掉了。 那都是剧本，那都是剧本…… 可是，还是觉得心里很难过。 就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艰涩地挫在心口上。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一份仿佛撕裂了大脑的痛感从那些难过的情绪里一点一点冒出了头。 她感觉站在了自己的脑海里，看着眼前的两个“裴珠泫”正在争吵，一边争吵一边拉拽着自己。 那都是剧本…… 对，这是他的工作，以他的敬业，以他的业务能力，这些都是必然的。 怎么可以这样…… 你不是要慢慢来吗？ 那都是剧本…… 对，剧本上几乎历来都这么要求。 怎么可以这样…… 说慢慢来的是你，现在着急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都是剧本…… pd怎么说，他就得怎么做，他不可能违背的。 怎么可以这样…… 你现在凭什么不让他这样？ …… “啊！居然是……” 听到姜涩琪也跟着金艺琳一起叫喊了起来，裴珠泫把目光无神地瞥向了那只手机。 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瞳孔在一刹那扩大，紧紧握住双手，紧紧抿住嘴唇，就连牙齿都用力地咬合在了一起。 手机屏幕上，画面是在采访间里，一个有着温柔面容与天然亚麻棕色双眼的女孩正亲近地向镜头打着招呼。 “大家好！我是新人演员——” 那个人的名字冲破了耳膜，刺痛了大脑的神经。 她感觉自己的耳畔满是那个女孩自我介绍时甜美的声音。 这一刻，一封当年被自己没收的、收信人是姜允晟的情书掀起了蒙尘已久的一角，倔强地露出了写信人的名字。 手机里传出了那个采访间的画外音：“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艺名，而是使用真名和丈夫相互问候呢？” “因为我希望能让他感受到我的认真，感受到我对他的重视。” 演播室的主控电脑前，朴昌勋和宣惠润两位pd看到即时网络上开始逐步升温的节目讨论，相互点了点头，露出了放松的微笑。 “第一集只是初次见面，这种试图开始去认真接近对方、但又有些拘谨的表现，两个孩子都拿捏得正好。” “要不然在下一集的剧本里，给near和俞升延这两个孩子……再制造点情节？” 第三十三章 胜负心 砰！ redvelvet练习室的门发出一声巨响，被用力地关上了。 [英浩啊，允晟oppa现在在rookies吗？] [涩琪前辈，允晟哥现在在地下练习室。] [怎么跑哪里去了？是要练习特殊动作吗？] [对，他练‘玻璃鱼缸’，需要水棚，所以就下去了。] 玻璃鱼缸吗？ 玻璃鱼缸…… 现在是三月份，不是夏天，公司你可长点心吧！ “onni这是去干什么？” 极少见到裴珠泫这样愤怒的状态，除了姜涩琪，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让onni出去透透气……” 允晟oppa，就连我都能看出来你没有彻底忘了onni，更何况是onni她自己呢？ 唉，这个节目，真的是刺激到她了，不是一般地刺激到了她。 “请两位夫妇再贴近一些。” 站在诚信女子大学的音教馆门前，一群学生们簇拥着她们的同校同学俞升延，以及俞升延的假想丈夫near，准备拍一张合影。 在摄影师的要求与学生们的起哄下，这对假想夫妇的距离一再被拉近，一直到几乎没有了距离。 咔咔…… 咔咔…… “升延xi和nearxi今天是结婚第一天，不如两位留下一张甜蜜一些的合照吧？” 在学生们兴奋的呼声下，这位摄影师比了一个继续靠近的手势。 “升延xi，请靠在丈夫的肩上吧！” 眼看俞升延的表情愈发羞涩，周围的欢呼声就更大了。 允晟oppa？ 俞升延抬眼看向姜允晟，没有像拍摄初始时一样说“near”，而是用口型摆出了一句以前在练习生时期才会说的“允晟oppa”。 她看到姜允晟脸上露出了一个亲近的笑容。 略微停顿了一下，站在两个人右侧的俞升延理了理左边的头发，然后慢慢向姜允晟靠了过去。 只是，这两个人的身高差实在是比例凑巧，俞升延的面颊正好靠在了姜允晟的右肩。 几乎是下意识的自然反应，姜允晟微微沉了一点右肩。 然后，又立刻不着痕迹地恢复了原有的高度。 这个非常细微的动作是完全不会观众们被注意到，也不值得被注意到的。 只是，这样的动作对于裴珠泫而言，实在是过于熟悉。 这是她和姜允晟经历了多少甜蜜的亲近依偎所产生的动作。 这是专属于她的动作。 现在，却差一点就被别人得到。 而且，那个“别人”还是当年给姜允晟递过情书的人。 也就是这个画面，彻底让为现状停步不前而难过的裴珠泫控制不住情绪了。 大脑一片空白，激烈的情绪催动她迈开脚步，伴着急促的、有些沉重的呼吸，走向了rookies所在的楼层。 怎么评价redvelvet的新人队长？ 你可以说她看起来太高冷，不容易接近；可以说她在笑起来的时候明媚大方又温柔婉转；可以说她不争不抢，有些沉闷；可以说她采访时讲话没什么趣味；可以说她没有搞笑综艺天赋…… 但是，不管你怎么说，都不可能和唯唯诺诺、懦弱这样一类的词扯上关系。 s.m公司不会选那样的人去当队长，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选那样的人当旗下组合的队长。 这个在综艺里安安静静，但是只要玩游戏就一定要赢的人，其实是一个有着强烈胜负心的人。 每一位艺人在大众面前展露出的形象都是人设，可人设不是这个人的全部，需要掰开分成两半去看。 就比如这位队长的胜负心。 顶着年龄压力击败众多对手熬出头，在不合适的时期出道，顶着anti和骂声熬到新成员加入，这样的队长骨子里不可能没有“强势”的部分。 松松垮垮的队长是带不起来团队的。 不管外在形象是什么样，队长都不该是懦弱的人。 除了在舞台上跳舞的时候，你很少会在镜头里发现这个人低着头，她精致的下巴很少会向着脖窝的方向倾斜，经常是微微扬起一点的。 同样的，她可以因为往事的伤疤而暂时在感情面前有些过于小心翼翼，甚至有一点畏首畏尾；她可以在喜欢的人面前降低姿态；她可以出于体贴与关怀而很少去打扰工作压力很大的对方…… 但是，这不代表她会一直如此，这不代表她没有占有欲。 这是一个骨子里绝不认输的人，不管是对待生活，还是对待感情。 一时会隐忍不代表一直会隐忍。 她终有在自己的战场上张弓搭箭的那一刻，她的眼里只有那个“圆心”。 没有敲门，她用力地直接推开rookies练习室的大门。 如果说那档节目只是让她难过，只是刺痛了她的话，那么俞升延的那个动作和姜允晟下意识的沉肩，就是让她感觉到自己的领地被入侵了。 这一刻，她不是原r.001号，不是珠泫nuna，不是那个给rookies的弟弟妹妹们买东西吃的“长姐”。 她是已经出道的irene前辈，她是从原sr14g升级为redvelvet后的队长，她是绝不认输的“胜负师”。 如果说感情的纠葛是一盘正在进行中局绞杀的围棋的话，那她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胜负师。 这个脱胎于围棋比赛的词，完全地形容了她的胜负心。 在围棋比赛中，始终存在着两大派系，一个是求道派，一个是胜负师。 来道派追求的是完美，是境界，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发挥最高的子效，最优美的棋形，最华丽的腾挪和了无遗憾的棋局。 胜负师追求的是输赢，是胜利，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多地吃掉对手的棋子，占领更多的地盘，最终获得胜利。 胜负师是指具有强烈争胜欲望和坚韧耐力的人。在棋盘上从不会因为优势而放松，不会因落后而放弃。始终坚持等待，等待胜利的一线机会到来之后，全力一击，绝不给对手半点翻盘的机会。 以全部力量和全部勇气，不论多么艰难困苦，不论多少流血牺牲，都要追求胜利。 现在，她决定不再等待了。 就像古代的将军们一样，在战场不利的时候，终于骑上马，拿起武器，冲出了军阵，发起冲锋。 如同在工作与生活里一样，她在感情上从不卑微，从不懦弱。 如果说姜允晟心里已经彻底没有她了，那么她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心情和举动。 但是，那个拍摄《thecelebrity》杂志合影时尽量别开的视线；那件在原sr14b练习间里披到自己身上的风衣；那首《justbecauseofyou》；mbc歌谣大战上的那些充满回忆的细节；蒙面歌王试水特辑上那全场唯一的一张红色绒毛假面；以及在那个姜允晟拿到正式合约的夜晚，她把姜允晟搂在怀里，她感受到了自己仿佛依然可以直入姜允晟的心底。 在自己的怀抱里，那个人终究是搂住了自己，渐渐用力地搂住了自己，毫无保留地让自己看到了最脆弱的一面，然后又在自己的怀里沉沉睡去，如同回忆里一般信赖地把他的空间、他的世界交给了自己。 姜允晟，你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我。 既然你在心里垒起了一堵墙，那我就一点一点把那堵墙给你彻底敲碎，让我好好看看你的心，也让你自己好好看看你自己的心。 你既然心里还有我，那你就跑不了。 我不会让你跑的。 “near呢？” 把所有人的问好都堵在喉咙里，裴珠泫扫视一圈，没有发现姜允晟的身影。 不只是sr15b，全部现役rookies成员都感觉这位前辈不像是来找人，倒有点像是……来打架的？ 大亲友李泰容不在，室友郑在玹也不在，一时之间，这些弟弟妹妹们里没有人敢站出来给这位面带薄怒的前辈回话。 “志晟，你哥哥他人呢？” 年龄最小的朴志晟又一次被拿来“开刀”了…… “哥他在地下练习室。” 地下练习室？ 在s.m公司新大楼投入使用后，所有的练习室全部由原本的地下部分进入了地上。 但是，总有一些练习是需要使用特殊设备的，比如烟幕，比如火花，比如淋水之类的。 一般练习室的环境都不允许使用这样的设备，这会破坏室内。 所以，s.m公司就在地下部分专门修建了以供投入使用这些设备的特殊练习室。 环境要比地上练习室粗糙一些，不过可以免去破坏室内的担忧。 只是，往往需要启用地下练习室才能完成练习的动作历来都不是什么轻松的动作。 难度暂且放在一边，最重要的是容易对动作表演者带来一定的风险或者身体负担。 裴珠泫紧紧皱起了眉头。 “珠泫nuna，请……” 一向沉默少言的池韩帅在这个所有人都站在一起，不知道怎么给前辈回话的时候，一个人走出了队列，取了一条崭新的毛巾递到她面前。 只是在练习的间隙看一看《我们结婚了》，裴珠泫的脸上还带着薄汗，临时决定出来找姜允晟，她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形容。 “我知道了，会带给你哥哥的。” 抓过毛巾，冷淡地给了一句回应，裴珠泫转身离开了练习室。 看着她的背影，池韩帅张了张口，默默地放下手，本来有一些紧张的呼吸低落了下去，眼里的神采黯了一些。 第三十四章 不是我，而是你 “注意你的上臂！抬不起来吗！” …… “动作要流畅！美感美感美感，你没脑子吗！听不懂吗！” …… “起身速度要更快！你的膝盖是摆设吗！” …… “谢谢老师！老师辛苦了！” 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水棚撒下的凉水，姜允晟缓缓地抹了抹脸，从鞠躬的姿势里直起腰。 所在的四周地面，周围已经被槽片严严实实地卡住了，从水棚撒下的水积攒在地上，没过了脚面。 这是一个在水雾里，通过肢体动作带起水花，展现优雅美感的舞蹈。 只是，舞蹈用的服装很单薄，表演用的水很冷。 在地上练习室完成了舞蹈动作练习后，转入到地下练习室，开始了这个冷得让人打哆嗦的新练习阶段。 长出一口气，重新睁开双眼，感觉面前的世界一片模糊，就连练习室门口的轮廓怎么都变得不是直线条了。 以及，经历了高强度的训练，并被冷水浸泡过后，从膝盖上传来的“危险信号”。 也许徐志晟说得没错，太累了，是该休息休息了。 最近这一段时间，通告数量又进一步增加，行程也太过于密集，同时需要练习的新内容也非常多。既要为了队友们操心，还要为了《我们结婚了》这档节目花心思去多做准备。 同时，还要参与到金泰妍个人solo专辑的制作里。 完成作曲，完成说唱part的录制。 尽管只是敬陪末座般的作曲，但是绝对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全力以赴都还嫌不够。 说唱part也是金泰妍在kangta理事那里努力争取来的，不仅要好好用心去做，更要做得漂亮才行。 “泰妍前辈，不会给你丢脸的……” 乏力地平复着呼吸，姜允晟往前迈出了一步。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休息一下，是什么行程来着？ 哦对，要带着sr15b去路演。 ——near，这个队就交给你了。 ——请您放心，我不会有任何懈怠。 …… ——你能不能做到为团队前进而自我牺牲？ ——我可以。 …… “我……不会懈怠……” “我可以……” 面前的世界依然是模糊的，依然是摇摇晃晃的，并没有随着呼吸而好转。 而且，就连自己的身体也开始了摇晃。 尖锐的耳鸣声。 全身都失去了力量。 无法控制地跪在了地上，跪在了冰凉的水里。 然后，向后晃动了一下，阖上双眼，往前倒下。 “允晟！” 并没有如预想般地栽在水里，而是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在那个刺痛了整个大脑的耳鸣声里，姜允晟听到了有人在耳边喊自己的名字。 那个人伸出双手，从姜允晟的腰间两侧穿过，稍微停顿了一下，手掌颤颤地握成拳，又有些挣扎地松开，然后在一声轻叹里轻轻合拢了手臂。 “允晟，你做得很好，已经很努力了。” 耳鸣声依然没有任何减弱，只能非常模糊地听到有人在说话。 水棚虽然早已停止了工作，不再喷出水雾，可是空气里依然潮湿冰冷。 和他一样跪在水里，膝盖上传来冰凉刺骨的感觉。 这个全身都已经湿漉漉的、冷得有些发抖的人就像一个空心的木偶，被自己拥在怀里。 他的下巴沉沉地硌在自己的肩膀上，隐隐地有些钝痛。 虽然很想问他一句“为什么要这样不爱惜自己”，但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因为明知道他还没有办法爱惜自己，在这个圈子里，在这个公司里，现在的他还没有办法做到爱惜自己。 他现在只能，就这么驱赶着自己，拼命向前跑。 “允晟，你还有力气站起来吗？水太冷了，你不能再这样跪在水里。” 听不清这个声音，耳鸣充溢着整个大脑。 只是能感觉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正在试图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于是，姜允晟也就随着这个人的动作，拼命抽出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倚着这个人的肩膀，颤巍巍地站起来了。 两个人，一点一点往外挪动。 一直到姜允晟的一只脚吃力地挪过了挡水用的槽片。 然后，另一只脚却再也得不到力气的支持，绊在槽片上，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本来支撑姜允晟就已经非常吃力了，在他失去平衡的情况下，自己也不得不跟着失去了平衡，被姜允晟带倒了。 倒在了姜允晟的身上。 这个白纸一般纯净的容颜，蓦然就占据了整个视野。 长发垂下，抚在姜允晟的脸上，也遮住了自己的面颊。 时间被定格。 仿佛是一个经历了漫长旅途的摄影师，在一片阳光雨露里擦拭了镜头的一角，清晰看到了一抹纯白的、没有任何杂质的深雪颜色。 于是，摄影师慢慢地擦拭了整个镜头，在一片茂林之后的远端，是矗立在高原上的雪山。 摄影棚放下了镜头，亲眼看向远方。 映着初升乍起的阳光，这座雪山无瑕无垢，孤高孤远。 用力深吸一口气，身边的空气里是澄澈的味道。 一份直入心肺的纯粹。 重新调整回开始渐渐别开的视线，伸手把长发别过耳后。 “允晟？” 漫长的沉默。 仔细关注着姜允晟的呼吸，越来越平缓。 他的表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不再痛苦，尽管依然憔悴。 于是，悬着的一颗心，不知不觉地落下了。 完成了直播放送，李泰容和郑在玹回到了公司。 眼看着金贤俊走向了练习生管理部办公室的方向，郑在玹悄悄拉了拉李泰容。 “哥，你身上还有钱吗？” “有，怎么了？” 作为还没出道的rookies练习生，身上能有一点可以自由支配的金钱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路上听英浩哥说，允晟哥不是正在地下练‘玻璃鱼缸’吗？我想着要不我们悄悄买点吃的给哥带回去？” “我也这么想过，但是哥他会吃吗？” 活动期间，晚间时分绝不多吃任何东西。 姜允晟一向说到做到。 “哥他必须得吃啊！怎么都得劝他吃！再这么下去哥他就垮了呀！” 是啊，怎么都得让他多吃点东西了，身材管理做得再好，人要是病倒了……全都是白搭。 李泰容急忙打开钱包，从里面拿出仅有的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塞在了郑在玹的手里。 “我去看看哥，争取早点把哥带回来，你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放心！” 睁开双眼，眼前是白亮的灯光从天花板上映照下来。 以及，一副明媚清丽的容颜。 “允晟。” 耳畔不再有尖锐的耳鸣。 是裴珠泫清隽的声音。 怪不得感觉到脑后是那么柔软，原来是枕在她腿上。 “珠泫……” 体力恢复了一些，姜允晟拿开盖在身上的运动服外套，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别着急站起来！” 急忙起身扶住姜允晟，裴珠泫拿起手里的毛巾，又一次给他擦了擦额头和面颊。 “抱歉，刚才麻烦你了。” 依稀记得自己之前是被槽片绊倒了，连带着也绊倒了她吧？ “你一定要这么客气吗？” 直视着眼前的这个人，裴珠泫的目光里毫不掩饰地溢满着失落。 “我们……” 我们分手了，不是吗？ “我们分手了……是的，是这样的。” “珠泫？” 不同于以前的裴珠泫，尽管依然温婉柔情，却总让他觉得有一股锋芒。 “可是，我们没有结束。” 在姜允晟蓦然睁大的瞳孔里，裴珠泫踮起脚尖，伸出双手环抱过他的脖颈。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心里一点点都没有我。” 感受到这个女孩温热的气息从自己的面前拂过，看到她温柔眼神中散发着的无比认真，姜允晟急忙别开了视线。 可是，那双环抱在自己脖颈上的双手却抚上了自己的面颊，让自己不得不看着正前方。 并且，她与自己的距离更近了。 就这么贴着自己，她捧着自己的脸，鼻尖就快要碰到自己的鼻尖上了。 “告诉我。” 以姜允晟的身高，裴珠泫想靠她自己一个人来长时间维持这个动作委实有些困难，以往这个动作能维持住，是靠姜允晟扶着她的腰才能保持。 可是，她不想放下踮起的脚尖。 开始摇晃，开始向后仰去。 “……你应该是误会了。” 感受到怀中人的勉力支撑，下意识的，姜允晟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误会？” “那你松开我。” 一如记忆中清隽的声音，一如记忆中的温情脉脉，一如记忆中的明媚微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迟疑了一下，姜允晟松开了手。 裴珠泫也松开了环抱住姜允晟脖颈的双手，就这么失去支撑，向侧面摔倒。 不同于刚才下意识地用单手扶住裴珠泫的腰，姜允晟双手搂住了她，微微皱起的眉头表达着他一刹那的急切。 两个人比刚才贴得更紧了。 重新双手环抱过他的脖颈，靠在他的胸前。 “你……” “既然是我误会了，那你为什么要这样搂着我？” 姜允晟沉着脸，别开视线，扶住裴珠泫的腰，让她安稳地站在地上，然后松开了手。 “泰容？” 裴珠泫向姜允晟的身后看去。 姜允晟急忙向身后别过头，却发现空无一人。 等他重新回过头的时候，自己的视野突然被裴珠泫的容颜全部占据，她温热的气息没有距离地接触在自己面部的肌肤上。 本来还想说话的，现在却被两片温软的唇瓣把所有的言语都堵住了。 整个人都彻底怔住了。 随着抓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双手越来越用力，姜允晟的心底泛起一层苦涩，以及一份若隐若现的……清甜。 瞳孔蓦然睁大，姜允晟反应过来，想要推开她。 不料，是她率先退走了。 在姜允晟惊诧的眼神里，裴珠泫目不斜视地迎上了他的目光，微微喘着气。 “我没有误会。” 裴珠泫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伴着喘息声，一字一句。 “我了解你，也了解我自己。” 她微微用力，指尖陷在了心口上。 “这里跳得很快。” “是心动。” 她的心确实跳得很快，是心动，但也是紧张，是害怕。 如果这个人现在从自己面前走开了，那就真的一切都结束了。 无论如何判断，无论怎么样鼓起勇气，抉择就是抉择，等待就是等待，这依然会是一个让人揪心的过程。 整整十分钟里，这两个人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除了他们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被改变。 裴珠泫的眼神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明亮。 姜允晟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在挣扎与纠葛中黯淡了下去。 终于，是裴珠泫先做出了动作。 轻轻地抓起姜允晟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 “你的心跳，也变快了。” “对不对？” “是心动。” “对不对？” 用力握紧那只冷冰冰的手，微微颤抖地按在他的心口。 “误会的人，不是我。” “而是你。” 第三十五章 挣扎 时钟上的指针一分一秒地转动过去，地下练习室里静悄悄的。 “哥……” 站在姜允晟身边踌躇了许久，把从裴珠泫临走时递给自己的毛巾盖到姜允晟头上，给他擦着头发，李泰容一阵尴尬。 进来的不是时候。 他刚才第一脚踏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正在对峙着的姜允晟和裴珠泫。 一边是温情的注视，一边是沉默的阖眼。 虽然不清楚眼下这两个人是什么状况，但是这种气氛明显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所以，是自己破坏了这个场合。 眼看着李泰容走进来，尴尬地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裴珠泫踮起脚，凑到姜允晟的耳边说了一些什么。 “泰容，带你哥哥回去吧，别让他感冒了。” 在李泰容还尴尬得手足无措的时候，裴珠泫给他留下这句话，擦肩而过，他的手里多了一条毛巾。 “哥，我们回去吧，你这样会感……” 从姜允晟手里接过那件运动服外套，然后把毛巾从他的头上取下来。 原本就沉默得像是木偶一样的姜允晟，倒了下去。 ——过去的事，对不起。 ——可我一直都相信，你依然还保存着那枚戒指，对不对？ ——除非你把那枚戒指扔了，否则我不会放弃的。 ——因为，你心里有我。 珠泫，我…… 过去的回忆如同波涛巨浪，涌上了心海的岸边。 两个声音回荡在耳畔，交织在一起。 ——允晟，我真的好喜欢你。 ——允晟，我们，分手吧。 眼前的世界，一片空白。 “阿嚏！” “泰妍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隔一会就打个喷嚏的金泰妍，tiffany心里的担忧就又扩大了几分。 本来是要请编舞老师孙久英来指导《catchmeifyoucan》的全新八人队形，可是却被告知孙久英临时去了地下练习室。 在久等不见来人的情况，作为队长，金泰妍决定主动跑去地下练习室看看情况。 虽然可以打电话，但既然是去了地下练习室，那应该就是和特型动作有关，最好是主动过去一趟，不要用手机去打扰老师。 可是，等她赶到地下练习室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孙久英，只见到了姜允晟。 半阖双眼，形容憔悴，站也站不稳的姜允晟。 从门口走进去，把自己身形的柔软线条嵌入门框的直线条里的那一霎那，金泰妍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姜允晟的三句低语。 “泰妍前辈，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本来还在继续前进的脚步被这句低语钉死在了地面上。 “我……不会懈怠……” “我可以……” 双手渐渐紧握，指节发白。 映着有一些惨白的灯光，姜允晟向前迈了一步，不支地晃动了一下。 跪在了水里。 来不及作出任何思考，也没有想要作出思考的想法，金泰妍迎着那个即将要倒在水里的身影跑了上去。 …… “泰妍啊，你在哪里？久英老师已经到咱们练习室了。” “帕尼，我……” 金泰妍犹豫着措辞。 “泰妍快回来哦，久英老师等会还有事情要办，不能等太久的。” “……” 金泰妍，你是队长。 “我知道了。” 好在刚才两个人一起被绊倒的时候，正好倒在了槽片外，地上没有什么水。 吃力地把姜允晟挪动到了更干燥一些的地面上，金泰妍摘下自己的运动服外套，盖到他身上。 平时清冷得就像是雪，现在睡着了，却像是一个听话的小男孩。 “允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很好。” 留下这句话，金泰妍的身影没有丝毫迟滞地没入了走廊的灯光里。 “泰妍啊，你刚才……” “没事没事。” 又一次被金泰妍截住了话头。 金泰妍刚回到练习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没有了外衣，湿漉漉的，头发上都是水。 怎么问她，也都不说。 碍于孙久英在场，大家也就只能赶忙七手八脚地给她用毛巾擦了擦，投入到练习里。 现在练习结束，金泰妍也没有丝毫想要回答大家问题的意思。 只是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眼神是沉默的，看不出色彩。 确认一路上不会被练习管理老师发现，跑到redvelvet练习室门口，李泰容把手里的运动服外衣递给了裴珠泫。 刚刚回宿舍安顿好了姜允晟，眼看着队长已经休息下，李泰容拿起了那件运动服。 嗯……这么小的号码，应该是女生的。 刚才珠泫nuna好像穿的就只是一件练习时候用的单衣。 刚才也只有他们两个在地下练习室。 没错了，肯定就是她的。 “泰容啊，你这是？” 裴珠泫之前就看到了这件盖在姜允晟身上的外衣，只不过当时的她满心都在担忧姜允晟的状况，以及思考之后的对话，没有过多去顾及这件外衣的事。 这件号码很小的外衣。 “珠泫nuna，这不是你的吗？我给你把衣服送过来。” “啊……嗯，谢谢。” 这件还有一些潮湿的衣服捏在手里，仿佛内心的湖面上泛起一层波纹。 手指渐渐用力，尽管还在练习，满身汗水，手心却一点一点凉了下来。 “你哥哥呢？怎么样了？” “我出门的时候，哥已经躺下了。” 李泰容眼神飘忽了一下，挠了挠头。 他临出门前，看到姜允晟从一只明显已经很旧的小盒子里拿出了一枚戒指。 放在手心里，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 本就清冷的面容在沉默中愈发淡去了颜色，那张不化妆就如同白纸一样的脸上仿佛没有了温度。 “泰容是还想说什么事吗？” 看出来了，这位姜允晟的大亲友明显是有话憋着的样子。 “nuna，我……” 拍了拍脑门，李泰容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状况，但是能看出来哥他现在很难过。” 自从姜允晟出道后，就没有再见过他刚才的那种样子了。 仿佛孤身一人漂浮在海面，被海浪卷过，浮浮沉沉，看不到岸边。 “刚才应该是我打扰了你们的谈话，如果可以的话，还请nuna和哥再说清楚吧？” 深鞠一躬，李泰容也不知道自己是做得对，还是做得错，犹犹豫豫地离开了。 站在练习室门口，走廊的灯光映在裴珠泫的侧颜上，她微微扬着下巴，疏离的眼神里慢慢渗出一层轻暖色。 “涩琪，我出去一趟，稍微晚一点回宿舍，你帮我挡一挡。” …… 裹着厚实的大衣，裴珠泫站在sr15b的宿舍楼下，仰头看着其中的一扇窗户。 她并不是想来和姜允晟说清楚什么，她知道自己不能走进这栋楼里。 该说的其实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的心意，姜允晟的心底，都已经被晒在了光下面。 只是，想来看一看。 见不到面，但只要看着那扇窗户，心里就好像能平静一些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很有勇气了，也许让她再来一遍，她不可能做到像刚才那种程度。 还没有想到之后该怎么做，希望能得到上天的眷顾，获得一个好机会吧……就比如像“我结”这档节目一样的机会。 和姜允晟一起找回过去的那种感觉。 姜允晟推开窗户，晚风扑面，风中的凉意唤醒了他陷入桎梏的大脑。 ——过去的事，对不起。 短叹一声，姜允晟低下头，只觉得满心苦涩。 ——可我一直都相信，你依然还保存着那枚戒指，对不对？ 张开右手的手掌，手心里是那枚刻着“k.y.s＆b.j.h”的戒指。 ——除非你把那枚戒指扔了，否则我不会放弃的。 用力合上手掌，鼓足力气扬起右臂，甩向窗外。 ——因为，你心里有我。 手臂停顿在空中，手掌伸出窗外，手心向下。 但是，手指却没有松开。 紧紧地攥着那枚戒指。 指甲陷在手心里，戳得手心生疼。 深吸一口气，阖上双眼，右臂微微颤动。 或许，并不应该用“颤动”来形容。 说是“挣扎”应该更合适一些。 过了许久，右臂突然垂下，搭在窗沿上，缓缓收了回去。 窗外，楼下的某一个角落里，一个人影转身离开。 放下抹了抹面颊的双手，唇角上是一丝如释重负般的温柔笑意。 第三十六章 near的标签 按下遥控器，最后一张总结性的数据表被投放到了大屏幕上。 “本期打歌行程已全部结束，总计六个一位。” …… “总结之前上交的详报，各项数据涨幅良好，符合预期。” …… “以上，就是redvelvet有关迷你一专的全部汇总。” 听完了全部的汇报，崔怔国敲点着企划办公室会议桌的案面，微微点了点头。 在新成员yeri加入后，redvelvet携首张迷你专辑《icecreamcake》完成回归，一扫之前的颓势，开始逐步脱离出道时的逆风困境。 各项数据都符合数据评估组作出的预期估值，公司上下对这一次的回归成绩都感到满意。 等到投入后续方案以后，应该可以开始走上升路线了吧？ “还有谁要补充什么吗？” 眼看所有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崔怔国摆了摆手。 “下一个是谁？” “near.” 数据评估组换上了一副新的数据图。 听到这个名字，崔怔国皱了皱眉。 对于near的现状，公司是满意的。 作为一个新人，near出道半年以来的表现没有让公司失望。 在这个新人层出，更新换代极其频繁的圈子里，作为s.m公司新推出的单人歌手，near已经一点一点开始搭建自己“创作型新人歌手”的招牌。 s.m公司历来是对有创作能力的艺人不太感兴趣的，眼下能放手让near参与到作品创作过程中，多亏得益于预备在未来推出的新概念。 作为这个全新概念的唯一先行者，near的发展暂时无法依托于团体组合，他得靠自己去打拼。 从抓住替补机会，在去年mbc歌谣大战上出色地完成两个合作舞台开始，near就一直处在一个上升势头。 因为歌谣大战上的出色表现，因为《justbecauseofyou》这首歌的高分专业评价，near在一贯大胆启用新人的mbc得到了那个演唱真人秀节目试水特辑的演出机会，成为了冠军。 因为这个冠军带来的人气增长，因为全新概念单曲《ta》的优异成绩，near又从mbc那里收到了《我们结婚了》这档节目的邀约。 尽管这档节目的热度与收视已经不能与几年前相比，但对于新人而言，带动人气的效果无疑还是明显的。 性格与人设方面的“清冷”丝毫没有影响到near业务能力的发挥。 在这档节目已经完成放送的前三集里，near迅速进入角色状态，达成了节目组的演出要求，也为自己揽下了不错的人气和关注。 尤其是在刚刚完成放送的第三集里，作为诚信女子大学的学生，孔升妍收到校方邀请，出任该校80周年校庆庆典大会的主持人。作为孔升妍的“假想丈夫”，当下的“人气新人”，在校方为学校宣传的意愿与节目组的推动下，near也一并收到了邀请，与孔升妍共同担当校庆庆典大会的主持工作。 在这第三集的放送里，near第一次展现出了自己的mc功底，让大众不禁眼前一亮。 这个清冷少言的sr15b队长，继“我结”里的“暖心丈夫”形象后，再一次在公众场合下展现出了自己与人设方向不同的反转魅力。 只看这一集的平均收视率就能预想到near在这一集里给自己收获了多少热度。 起步阶段，形势良好。 接来下，就会开始面临新人发展的一个关键瓶颈。 在度过了最初期的热度后，怎么能持续不断地保持曝光度。 所谓的曝光度是不能一直指望“我结”这档大不如前的节目，未来的事情会出现什么变化谁都说不准，合约上也只写了半年的拍摄期，而且……万一提前下车了呢？ 这个在自我介绍时总是把“s.m.rookies”放在自己名字前面的新人队长，需要一档收视率高、放送周期频繁稳定、可以固定出演的节目来巩固自己的人气和热度，持续曝光。 综艺节目是不二的选择。 但是，综艺也分很多种，虽然在“我结”这档节目里near展现出了全新的面貌，但是毕竟没有超出人设范围太多，是业务能力的体现，他本人又没有搞笑艺人的天赋，这一下子就缩小了相当一部分的选择面。 而且，即便是财大气粗的s.m公司，这样的好机会也不是说有就马上能有的，需要契机。 不过，这样一个常见的新人问题还并不足以让整个企划办公室的头脑崔怔国皱眉。 让他有些烦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提起near这个名字，人们会想起s.m公司，会想起s.m.rookies，会想起sr15b，会想起near的两首歌，现在也会想起孔升妍。 但是，同时也会想起mbc. 出道半年以来，near但凡是排得上号的优质资源几乎都出自于mbc，这个名字几乎快成为了near的标签之一。 或许mbc是乐意见到这样的情况，但是对于s.m公司而言，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值得高兴的信号。 在不影响与mbc友好合作关系的前提下，把near身上的“mbc”标签撕下来。 这是公司高层的命令，也是整个企划办公室的全部人员都理所当然应该思考的事情。 只是，随着“我结”这档节目的放送，随着第三集结束后near与孔升妍“mc夫妇”的称呼逐渐响起，这个标签好像贴得更牢了一些。 撕这种标签不是一件说做到就能马上做到的事情。尤其是在公司已经初步内定了明年上半年完全新男团组建的情况下，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不容耽搁的任务。 near的报告崔怔国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目前暂时还没有一个特别好的契机。 他正在密切关注各大节目的动向，准备随时出手。 “头儿？” “头儿？” 回过神，亲信的职员正站在自己身后，俯下身子，悄声叫着自己。 “什么事？” 扫视了一眼会议室，其他人都在仔细听取数据评估组的汇报，并没有被打扰到。 来人靠近崔怔国，在他耳边简短地说了几句。 “你专门跟进这件事，达成初步意向后邀请对方来公司，我亲自去谈。” 轻轻扯动嘴角，崔怔国点点头，露出了几分笑意。 一个老狐狸的精明笑意。 ———— “onni，你尽管靠着我，没事的。” 被身边的练习生扶着，姜允熙一瘸一拐地走在走廊里。 又被“暗算”了。 进公司两个月，她尽管极力融入练习室这个团体里，却依然被算计了六次。 金泰妍和near这两个名字固然给她在老师们面前带来了一定的优势，但是却也让她这个新人在练习生里格外遭嫉妒。 能在这里当练习生的人没有谁是长得差的，但是“最漂亮”只能是一个人。 不管其他人情愿不情愿，这个“最漂亮”的名号落到了姜允熙的头上。 虽然在声乐课和演艺课上表现一般，但是从小就喜欢舞蹈的她，在进公司前就已经具备了不错的舞蹈功底，更是在公司的舞蹈课上显露出了惊人的天赋。 在刚刚过去的普通练习生月考里，她以两分的优势拿到了最高的舞蹈分数，两个月就踏进了a班的门槛。 而且，和她的哥哥如出一辙，是一个极其刻苦的人。 好巧不巧，这样的一个练习生不但身后站着near这个前辈，还站着金泰妍那个让练习生们只是见到面就紧张得头晕目眩的大前辈。 惹不起，那就暗算吧。 要不是身边这个叫作金圣京的小丫头扶着，姜允熙确定自己是没力气往食堂走的。 和她自己不一样，金圣京年纪小小就已经是普通练习室里的前辈了，有着mi”的艺名，在《五根手指》这部电视剧里演出过女主角的童年时期，和少女时代的tiffany在社交账号上公开合过影，已经内定将要进入rookies，被不少老师看好。 在自己第一天进练习室的时候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主动和自己来往，姜允熙心里充满感激。 mi啊，多帮衬一下允熙那孩子哦。” “她是你泰妍onni……亲故的妹妹。” 对于金圣京而言，tiffany的话是一定要听的。 而且，这个叫作姜允熙的姐姐很温柔，她自己也很喜欢。 mi，是不是快要到练习生交流大会了？” 慢慢活动着脚腕，那份痛感开始渐渐消退，姜允熙才敢放下心来和金圣京交谈。 “下个月中旬吧，onni你放心，去的人里肯定有咱们两个的。” 金圣京笑眯眯地看着姜允熙，一双眼睛弯成了一对可爱的月牙。 “不是，我的意思是交流大会应该有rookies的前辈们吧？” 名字说得简单，是“交流大会”，其实各公司都是在炫耀自家的练习生实力。 既然有rookies这样的王牌，公司怎么可能会不用呢。 “对啊，每年都是这样，一大半的名额是前辈们，一小半是咱们。” 握住金圣京的手，姜允熙轻轻捏了捏，若有所思。 “允熙mi，是要去食堂吗？” “泰妍前辈！” 看着这两个小姑娘拉着手走在一起，金泰妍想起了以前自己和少女时代其他人还是练习生时的样子。 时间，过得太快了。 快到还没有仔细回味，就已经物是人非。 “这是……” 看到姜允熙走路的样子，她大概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过一会就会好的！” 见到了自己的偶像，现在还是同公司的大前辈，姜允熙又开始两眼放光了。 “你这孩子，平时要再仔细一些。” 啧，这兄妹两个，怎么没一个是让自己省心的。 “泰妍前辈，请不要告诉我oppa，我真的没事的！” 而且，还都是这么守规矩的，现在走廊里也没其他人，明明喊自己一声onni就行，非要喊前辈。 “最近见过你oppa吗？” 金泰妍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个小姑娘。 “没有，oppa他这几天都没有来看过我。” 姜允晟现在越来越忙，姜允熙是知道的。 作为一个新人，能忙起来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而且，姜允晟也在刻意减少来看妹妹的次数。 想要在这个地方出人头地，不学会自己强大起来，是不会看到希望的。 “泰妍前辈？” 在两个小姑娘疑惑的眼神里，金泰妍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从那天在地下练习室见到姜允晟以后，直到今天，都没有再见过面。就连自己solo专辑的制作，也都没有能见到。 作曲的事情自己插不上手，说唱的部分也是单独录制。 也不知道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知道上进是好事情，可是他也太上进了。 得想个办法，让他休息几天才行。 短暂地遗忘了两个小姑娘还在身边这件事，金泰妍拿出手机。 “柱英oppa，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件事。” “near那孩子不是正在参与给我制作新专辑吗，我想看一下他下个月的行程，kangta理事有专辑上的事情要给他安排。” kangtaoppa，对不起啊，拿你的名头用一用，反正我还正打算去找你呢。 “啊……是kangta理事刚提起来的，所以我就顺手帮他问一下。” 金泰妍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眼睛不自然地眨了两下。 “好，谢谢柱英oppa！” 放下手机，金泰妍轻快地理了理鬓发，露出一个好像小孩子恶作剧得逞一样的微笑。 允晟啊，你这次不休息也得休息。 第三十七章 并肩(一) 如何面对观众的目光？ 这是每一个练习生都会面临的一个难关。 要学会在大量的目光下表演，而且要表演得收放自如。 表演得可以发挥出练习时的表现。 在裴珠泫的记忆里，她经历了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的一个过程，才学会了怎么去面对观众的目光，在观众的注视下表演，在表演里散发属于自己的魅力。 这不是一个完全在练习室里进行的课程。老师们会告诉你怎么做，然后……早早地就把你丢到明洞或者弘大，让你去做街头表演。 不要想着偷懒，老师们也不会担心你去偷懒，因为一切的成果都会反映在考核里。 除非不想出道了，否则没人会偷这个懒。 也不要想着会有一群练习生同行们和你一起、给你壮胆，都是竞争对手，把你练出来了，不是给自己添对手吗？ 过去的时间有些久了，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第一次街头表演穿的是什么服装，她只记得当时自己紧张得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当然，她终究还是硬生生地撑住了。 比起那些手足无措、甚至紧张得想哭的练习新生同行们，要好得多。 第一次街头表演的时候，她还不是后来在练习生里有了一些威望的“大姐”，她当时只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的新生。 那个时候，她甚至还恭恭敬敬地在喊2007年就加入公司的姜涩琪是“涩琪前辈”。 是怎么在那场街头表演里支撑下来的呢？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刚刚结束了行程的裴珠泫，坐在保姆车里，靠着车窗，慢慢阖上了眼睛。 “前辈，你怎么半天都不动啊？” 那个时候，姜允晟只有17岁。 不是舞台上光芒耀眼的“雪山之子”，不是综艺节目里暖心的“假想丈夫”，不是在舞台上游刃有余把握着氛围的“mc夫妇”。 只是一个懒洋洋的大男孩，比起对着练习室里的镜子挥汗如雨，他好像更适合像个老头子一样，去棋社里慢悠悠地下一盘围棋。 和自己不同，姜允晟已经在离自己不算太远的地方完成了街头表演，就在自己还紧张得眼神都无处安放的时候，那边就已经传来了掌声和欢呼。 满头大汗的姜允晟，正在很少见地露出一副明快的表情。 很多人都觉得他性子懒，没什么动力，以后八成是要自我放弃的。 可是，姜涩琪却告诉自己，也许这一批的人都自动退出完了，这个人都不会退后半步。 看着他唱歌的时候，看着他跳舞的时候，你会发现他的眼里有一种明亮的光彩。 当你凌晨之后想要加练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人已经练得大汗淋漓，浑然不知道练习室里多了几个人或者少了几个人。 当大家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人总是吃得不多。 裴珠泫很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大家一起出去吃饭，几个新人跟着姜涩琪，还有当时练习生里的老大金俊勉坐在公司后街的小餐馆里吃拌饭，姜允晟在开动之前就问了问谁想要多吃一点，然后就顺着回应的声音，把他碗里的牛肉和差不多一半的米饭都放到了姜涩琪的碗里。 少吃肉，少吃淀粉。 姜允晟知道自己的脸型一定不能多长肉，所以他尽管肚子在叫，却从来都紧紧地管着自己的嘴。 裴珠泫是一个不吃炸鸡的人，小时候吃炸鸡吃到积食，就再也不想吃了。 姜允晟也是一个不吃炸鸡的人。 最开始这让她感到有些奇怪，她不相信会有人和她一样，会是相同的原因。 单纯的，姜允晟就只是为了节食而已。 这个人，从不畏惧，从不退缩，从不放弃，从不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我……” 18岁的裴珠泫咽了咽喉咙，一下一下揪着自己的衣角。 周围来往人群的侧目和指指点点，让她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样啊……前辈你愿意相信我一次吗？” 17岁的姜允晟，懒洋洋的姜允晟，笑起来的时候像是一个小小的太阳。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在熙熙攘攘的明洞街头，映着明媚的阳光。 裴珠泫是一个脸赞，是大邱老家里名气不小的脸赞。 她见过太多的搭讪，见过太多不怀好意的接近。 本能的，她想要拒绝。 只是，姜允晟的眼神太纯粹。 这个人不只是为了帮自己一把，更是继续在享受着音乐。 在这个人看来，帮自己完成表演，等于在帮自己完成一件音乐作品，等于是他可以晚回公司一会，在明洞的街头多享受一会自由的音乐。 自己只是次要的，音乐才是主要的。 裴珠泫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 仿佛，是阳光掀起了云层的一角。 让人不禁想起了大邱的市花——木莲花。 一朵皎月般的木莲花，在明媚的阳光下，悄然绽开。 “bingo！前辈等我一下！” 姜允晟跑开了，跑向了对面几个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街头表演家。 “嘿！哥们！能帮我一个忙吗？” “借我用一下你们的架子鼓！就一会就好！” “bravo！谢谢！” 17岁的姜允晟坐在架子鼓后，表情真是开心极了。 这个懒洋洋的人，一点都不“懒洋洋”。 “前辈！这里！” 这位新的架子鼓手正在用力向自己挥手。 等到自己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前辈你愿意相信我一次吗？” 又是同样的话。 “好。” 没有问理由，更没有任何的停顿，自己就给出了答案。 “前辈你把你的发带卸下来，戴在眼睛上。” 站在架子鼓前面不远的地方，裴珠泫的眼睛蒙上了，看不到任何东西，眼前一片黑漆漆的。 “嘿！路过的朋友们！来看看这个女孩的表演吧！” 架子鼓开始发出了声音。 充满律动的节奏。 是熟悉的、每一个练习生都会跳的节奏。 她看不到任何东西，她的整个世界都被这个架子鼓的声音占据了。 有人在看吗？ 她不知道，她知道的只是那句心思纯粹的话。 ——前辈你愿意相信我一次吗？ 街头表演是一个没有那么多讲究的地方，没多少人会抠你的细节，最重要的是氛围。 做出最后一个动作，架子鼓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掌声，欢呼，夹杂着叫好的口哨声。 “前辈，拉下你的发带，看看吧。” 本来忐忑不安的裴珠泫，又一次听了这个人的话。 她看到了喝彩的人群。 也看到了这位新架子鼓手在阳光下的温和笑容。 “谢谢你。” 就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贝斯的声音响了起来。 转身看去，是那几个街头表演家，他们的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 “小姑娘，唱首歌吧。” 一支话筒被放到了手里。 “前辈你刚才说什么？” 姜允晟指着耳朵，试图压过贝斯的声音。 “我说……” 裴珠泫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嘿！小子！” 姜允晟并没有追问，他听到喊声，返身又回到了架子鼓旁边，架子鼓原本的主人给了他一把吉他。 明快昂扬的吉他声，架子鼓的律动声，同时响起。 姜允晟弹着吉他，站到了自己身边。 看着自己，洒脱地向人群的方向歪了一下已经满是汗水的脑袋。 于是，自己打开了话筒。 站在这位新吉他手的身边，与他并肩完成了一场氛围热烈的街头表演。 拖着两只破旧的小音箱，两个人走在回公司的路上。 “你在想什么？” 姜允晟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 “我在想刚才那把吉他。” “啧啧，那可是gibson的吉他。” “唉，我什么时候才能买一把gibson的吉他啊……” 懒洋洋的声音。 可是，在裴珠泫听来，这个懒洋洋的声音里，有着阳光的色彩。 “irene？” “irene？” “俊现oppa！” 都俊现转动着方向盘，抽空看向后视镜，裴珠泫正是一副刚刚回过神的样子。 担任redvelvet的经纪人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都俊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队长会在自己说话的时候走神。 这孩子是之前一直精神绷得太紧，现在拿到一位以后，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了吗？ 想到这里，都俊现原本还打算严厉的语气也就温和了一些。 “我说，等会回公司以后，其他人去管理部填报告，你的那份让wendy给你填上，你跟我去企划办公室。” “好的！” 企划办公室？ 是有什么重要的团队行程吗？需要队长也跟着经纪人跑一趟。 “是你的个人行程。” 看到了裴珠泫眼里的疑惑，都俊现直接做出了解释。 “个人行程？” 是我的个人资源了？ “对，你的个人资源。” “你和near那孩子，你们两个一起的资源。” 第三十八章 并肩(二) 虽然之前参观过公司，但也只是去过一些用得上的地方，以及可以去的地方。 都知道这家公司里最强的练习生会集中在那一层精英练习室里，可是普通练习生是没有办法进入那个楼层的。 所以，直到前一刻，姜允熙还没有真正见识过那些精英练习室长得是什么样子。 怎么说呢，虽然和她们的练习室确实不一样，通风采光都很好，很宽敞，设备非常精良，每个练习室的分层练习间也很多。 可是，终究没有那么让人惊讶的感觉。 当然了，这么说是仅限于设施。 精英练习室之所以能被称为“精英”，靠的不是设施，而是人。 就连只是在休息间隙随意放一下曲子，让每个人自由跟下动作找找节奏，都会跳着跳着就不由自主地排上队形，开始在动作里加上走位。 就好像把安可舞台当成了正式打歌舞台一样。 本来姜允熙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她相信自己的潜力，上次普通练习生月考的优秀成绩也给了她很多的鼓舞。 可是，在亲眼看了sr15g的舞蹈以后，她就愈发觉得自己被打击了。 得多努力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还有sr15b. 随着他们的队长和李泰容在中心位置分别完成个人part后，那些分成两列、相互背对着的成员们，仿佛脑后长眼，在第一时间就像保龄球一样同时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整个刀群舞严丝合缝，找不出一点空隙。 得多默契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在练习生交流大会上只拿到一小半名额的普通练习生代表们，正窝在角落里，半是憧憬半是羡慕地看着这些前辈们。 “全员集合。” 刚刚结束舞蹈，随着姜允晟向对讲机发出的呼叫，墙壁上的喇叭呈现出了这个明确的信息，不仅是sr15g和sr15b，整个rookies的全员都迅速集中到了眼前这间极为宽大的练习室里。 不需要任何的指示，所有人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整齐的队形。 就像电脑上的“复制”和“粘贴”一样，没有半点偏差。 rookies没有类似于总队长的职务，sr15g有自己的队长，sr15b也有自己的队长。 可是，在near说话的时候，整个rookies都会围绕着他。 精英练习室的唯一中心。 看到那张清冷的面容上连半点温和的意思都没有，被选入练习生交流大会的普通练习生代表们都堂皇地迅速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大气也不敢喘。 这是沈昌珉和金泰妍两位大前辈带出来的队长，可是他的队内管理方式却没有多少这两位前辈的影子。 [徐志晟：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你管理团队的方式，有点像初珑那孩子以前的样子啊。] [姜允晟：不，不一样。] [徐志晟：怎么就不一样了？明明差不多好吧！] [姜允晟：从中学开始到现在，就只有初珑nuna说话能让你脸红，这我可办不到。] [徐志晟：你小子是欠打了吗？] [姜允晟：你信不信apink下一张专辑上，我让你看不到初珑nuna的亲笔签名？] [徐志晟：允晟啊，有话好好说嘛！] 听到姜允晟在宣布练习生交流大会的事项，姜允熙满心感慨。 自己的兄长当真变化很大。 不管是平时的一言一行，还是现在眼前的样子，都能看出来他正在被强烈的责任心所驱动着。 姜允晟从来不缺乏动力。 只是看起来很疲惫。 话说回来，练习生交流大会，自家的领队居然是这个已经出道有了一些成绩，却还在统领rookies的near. 对于姜允晟而言，从10年开始，他年年都会去练习生交流大会，熟人走了一批又一批，新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他每年都在。 看起来是在各公司的交流练习生里有些威望，其实也是被一部分人背后议论的对象。 年年都去，就意味着年年都没有出道。 其实生活里的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不看什么实力，只是看运气。 运气差的时候，喝杯水都会呛。 11年末被迫退出出道企划，12年末分手，13年末还在被惩罚。 运气好的时候，怎么都是顺风。 14年末登上歌谣大战，15年初拿到试水特辑的“初代歌王”，出演了“我结”，两首歌曲的成绩都不错。 那么，接下来会是什么？ “哥，贤俊哥找你，说让你直接去企划办公室。” 记得上一次被叫去企划办公室以后，这位哥的个人行程里就多出来了一个“我结”，那么这一次应该也会是好资源吧。 “在玹前辈！” “啊……允熙有什么事吗？” 眼看姜允晟走出了练习室，所有人都解散开来，整个练习室的气氛放松了许多。 对于sr15b而言，姜允熙不是什么陌生的人，所以说起话也就不会那么拘谨。 “我oppa他会在交流大会里上场吗？” 突然间听到这个声线，郑在玹止不住地颤了一下脑袋。 这个长相温柔的女孩，她的声线实在是太特殊了，甜美得就像是一根小羽毛刷在耳朵上。 这种声线是怎么都练不出来的。 得亏是她声乐课成绩一般，要是声乐课的成绩像她哥哥一样，那得不知道被多少人嫉妒。 “允晟哥肯定是不会上场的，他都已经出道了，只是因为他是rookies的老大，所以才会让他带队。” 公司应该也想“显摆”一下实力。 这位哥现在的风头，可是新人里最出挑的了。 虽然不知道刚才通知他去企划办公室是为了什么，但如果是新资源的话，那这位本来就在练习生交流大会上名头很响的哥哥怕是要获得更高的人气，去了交流大会得被围起来吧？ 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裴珠泫看到姜允晟匆匆走进了这间办公室，轻轻抿起嘴唇，眉眼间的疲惫也被明快的色彩所取代。 自从在刚才看过的那份合约上签下名字以后，她就洋溢在一份喜悦当中。 一个她很想要也很需要的机会，就这么从天而降，落到了她面前。 远远地向裴珠泫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接过金贤俊递过来的两份文件，姜允晟挑了挑眉毛。 诚如他所预料的，果然是“我结”追加了拍摄安排。 不过，这个追加的内容却让他感到一阵苦笑。 万万没想到，他一个“土生土长”的s.m家的孩子，会有一天迈进jyp的大门。 第一份文件上，是这个已经预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jyp与合作放送的、叫作“sixteen”的节目，其中有孔升妍的妹妹，也就是那个面包店遇见的小店员俞定延的出演。 作为这个小姑娘的“假想姐夫”，作为相互都可以多少炒炒热度、炒炒关注的纽带人物，“我结”节目组与这两家公司一拍即合，就这么愉快地决定让自己和孔升妍一起走进jyp的大楼了。 详细地阅览了这份文件的全部内容，姜允晟看起来面无表情，其实心里一大片省略号飘过，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位社长真的很会“玩”啊…… 而且，自家公司也都同意了这份文件上的要求。 他突然就有些能理解当初尼坤来s.m公司录制“我结”时的心情了。 第二份文件…… 海外mv拍摄行程？ 泰妍前辈，真的很感谢你。 不同于第一份文件的详细阅览，第二份文件上姜允晟只看到了行程概括和“金泰妍”这个名字，就立刻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记不清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可以这么无条件地相信这个人了。 不过，想起来金泰妍，姜允晟此时轻轻皱起了眉头。 早上刚到公司，坐电梯的时候，遇见了少女时代。 当时，她说什么运动服外衣，说得含含糊糊、语焉不详，电梯里又吵吵闹闹，自己没有听清楚，也没有明白。 看来得找个时间，专门请她吃顿饭表示感谢，顺便再问问这个“运动服外衣”是什么情况。 “near，把这个也签了。” 这可是你现在很需要的好资源啊，哥哥我真为你高兴。 金贤俊把一份很厚实的文件夹递了过来。 这个压在合约文件上的东西是什么？ 这是……剧本？ 第三十九章 并肩(三) 夏天的练习室不是人待的地方。 这个地下部分，连窗户都没有，空气闷热得让人汗水直淌。 站在走廊里，姜允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看向身边。 那个和自己当年同一天完成第一次街头表演的女孩，正在仔仔细细地背着稿子。 天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个女孩和自己在演艺课上搭档。 和自己一样，都是看起来不那么好接近的人。 本来已经商量好了搭档，甚至已经提前开始练习了，可是老师却临时调动了人选。 理由让姜允晟很无语——形象和气质更搭一些。 老师啊，你放过我吧！我想和升延前辈搭档，多攒一点日常分数，好去见识一下练习生交流大会啊！ 不过，老师的决定并不会因为他的腹诽而发生任何变动。 倒不是姜允晟对她有意见，也不是两个人对搭档这件事不用心，他们都在很努力地配合对方。 只是，好像最近这一段时间开始，姜允晟感觉自己在这个女孩面前，越来越不自在。 比如，不太敢对视，感受到对方目光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把身体绷起来，会在别人提起来她名字的时候下意识地去留意…… 姜允晟既不是傻子，也不是“空调”。 他明白自己可能是……心动了。 姜允晟你醒一醒吧，人家可是有名的脸赞，就你这素得跟白纸一样的脸，算是哪个门面？ 姜允晟你试一试啊，你俩不是关系还不错嘛，犹犹豫豫的，打算给以后留遗憾？ 脑子里两个声音在争吵，前者声音越来越小，后者声音越来越大。 目光锁定在手里的稿子上，心思却早已经跑到了旁边的人身上，裴珠泫默念着稿子，声调却越念越没有起伏。 他是在看我吗？ 长发遮掩着面颊，旁边的人看不到自己，自己也看不到他。 很搭配吗？ 不止听一个人说过自己和他很上相。 走廊里这么热，出了很多汗，自己的妆没有花了吧？ 在他面前，自己好像越来越在意所展露出的姿容了。 虽然后来听说他已经和俞升延商量好了，要一起搭档的，但是在老师突然更改了组合后，自己心里就泛起了一丝隐隐约约的喜悦。 等会就要上场了，很担心。 担心万一表现不好，会影响到他的分数； 担心万一表现不好，他是不是会不高兴； 担心万一表现不好，会当着他的面，被其他女生比下去。 在这个沉闷的地下部分，在这个被压力所驱赶着拼命向前跑的练习室里，已经多久没有过这样跃动着的情绪了。 此刻的脑海里，就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想法。 想和他一起，并肩站在舞台上。 “裴珠泫！姜允晟！准备上场！” 自从当年一起在明洞的街头完成表演以后，就再也没有和他一起站在“舞台”上了。 现在，这个想法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想和他一起，并肩站在舞台上。 “irene！near！去前台待机，准备耳返！” 自从去年的歌谣大战合作舞台以后，就再也没有和他一起站在“舞台”上了。 现在，这个想法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允晟，我们走吧。” kbs后台待机室里，裴珠泫柔柔地挽住姜允晟的臂弯，笑得好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女孩一样。 “你不是已经看过剧本了吗？大概，我们以后就要经常这样了。” 裴珠泫的浅笑里，是三分期待，三分温情，三分思恋，以及一分的紧张。 “还是说，因为你的‘妻子’没在你第一次主持正式节目时来给捧场，所以你不高兴了？” 玩味的语调，曾经熟悉的、仿佛宣示所有权一样的语气。 “我们走吧。” 默认了裴珠泫的动作，姜允晟扬起嘴角，摆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在周围工作人员们一片“这两个人进入状态好快”“工作态度端正”的声音里，这对接档朴叙俊和尹宝拉的新人mc组合走出了待机室。 姜允晟心里苦，但是他说不出。 这家无线台送来合约的时候，还一并送来了相关设定与演出剧本。 公司那里已经通过了，所以他无论如何都得签的，当时也就没有去看剧本，只是看了看合约。 所以，他当时也就没有去多想为什么裴珠泫的笑容看起来有一些微妙。 等回到练习室，姜允晟打开演出剧本，只看了两页，他就把剧本甩到了一边，沉着脸扶住额头。 你们这个节目到底是叫“音乐银行”，还是叫“我们结婚了”？ 打造最甜蜜的情侣式mc组合？ 你们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要是传出点绯闻什么的，不是给她惹麻烦吗？ 好吧好吧，差点忘了……自家公司从来都不怕绯闻，绯闻出道的艺人更是不在少数。 所谓“黑粉也是粉”，这句话已经不知道在公司里听过多少次了。 表情管理，表情管理…… 这是业务，这是业务…… …… “two，three，happiness！大家好，我们是redvelvet！” “今天开始，音乐银行就要确定新的mc了！” “我们四个人会不会是新的主持人呢？” “那当然，不是了。” “那么，新的mc会是谁呢？” “好奇吧？现在舞台上有两位特别的人在等着哦。要成为音乐银行的mc，就一定要经历必须的过程。” “啊……那着名的mc申告式啊！” “是的，这两位特别的mc准备了表演，现在就来看看吧！” “请出来吧！” 电视屏幕里，在没有队长在场的情况下，redvelvet的其他四个人完成了五月份第一期音乐银行的开场mc工作。 随着这四个人的退场，画面一转，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姜允晟和裴珠泫两个人牵着手出现了屏幕上。 [我们的画报cp来了！] [般配！般配！般配！] [你们两个出个限定组合吧！] [我觉得这两个人的眼神是真的，不是装出来的。] …… 在ins上，一个叫作【#画报cp】的话题里，一条一条的留言迅速冒了出来。 去年年末的mbc歌谣大战结束后，以姜允晟和裴珠泫的合作舞台为同框内容的画报在新人饭圈里结结实实地热卖了一阵子，之后就出现了【#画报cp】这个话题。 经历了小半年的平淡后，这个话题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 事实上，我也很苦恼。 没能为你做过什么。 很多不足，毫无长处 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吗？ 为了你，只为了你。 虽然我无法给你世上所有。 我现在向你约定，为你变成唯一的我。 isonlyforyou，justwannabeforyou. 照你如今的模样，一直留在我身边就足够。 就算重生，永远也只看着你。 …… 在两位新人mc的对唱下，【#画报cp】进入了高速刷新的节奏。 [他们在唱‘allforyou’！cool组合的经典情歌啊！] [好希望这两个人出个翻唱音源！我一定买！] [他们是一个公司的，只要公司有意向，翻唱还不是很简单的事。] [公司快去问版权使用啊！] [太甜了！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哈哈哈！] …… ——为什么要在mc申告式上选这首《allforyou》？ 这首歌好像不太适合现在的我们吧。 ——今年我生日的时候，你正在拍“我结”，可以把这首歌当作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已经两年没有在生日会上看到你了，从今年开始，不想再有任何的错过。 就用这首男女对唱情歌。 就从这里，重新开始。 感受到姜允晟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裴珠泫有些遗憾地从合唱最后的深情对视里回过了神。 “直播放送，musicbank！” “大家好！我是redvelvet的irene！” “大家好！我是新人mc，s.m.rookies的near！” 修身的白西装，休闲款的白色一字领小礼服，两位新人mc并肩完成了自我介绍。 用【#画报cp】里的话来形容，就是——[请你们两位原地结婚吧！] “啊……完成了申告式，站在这里，真的是很紧张，也很激动的。” “同为歌手，我觉得nearxi刚才唱得非常好啊！” “那是因为……” 止住话头，姜允晟面对镜头，摆出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但眼神里却明显是想要“抖包袱”的意味。 “因为什么呢？” 清隽的声音里满是轻快愉悦的气氛。 “因为有irenexi在身边！会想着要为了irenexi，无论如何也要唱好才行。” “那你现在还紧张吗？” “完全不紧张了。” “为什么呢？” “因为有irenexi在身边。” “这些话，应该在后台悄悄告诉我才对！” 在裴珠泫娇俏的嗔怪声里，两个人同时把视线从镜头转向对方，温情的微笑对视再一次引发了观众们的欢呼。 “通常电影或是电视剧开播之前，演员们都会立下收视公约，我们要不要也来做做看？” 镜头里，姜允晟带着淡淡的微笑，双眼中流露出暖色的光彩。 就如同映在暖阳下的雪山。 “如果这一期收视率突破3%就办freehug的活动，这怎么样呢？” 只是第一期节目，节目组对于两个人按照剧本上的要求来推动“进展”这件事，并没有立刻就抱有太大的期望，但看到眼下裴珠泫貌似不经意挽上姜允晟臂弯的小动作，以及两个人自然而然的同时对视，都各自点了点头——s.m家精选的队长，业务能力不需要担心。 “freehug的活动虽然好，但是我不喜欢看你被别的男生拥抱，办签名会如何？” #画报cp：[这是情侣之间的占有欲吗？你俩结婚吧，就现在！] “签名会不错，如果这一期收视率突破3%，我们就办签名会吧。” “那么……想要一起办签名会的irene——” “以及已经完全不紧张的near一起主持的，五月第一周音乐银行。” “首先，来看一下本周的一位候补吧！” …… 站在自家公司的企划办公室里，崔怔国看着直播屏幕与其他电脑屏幕上正在实时计算的各类数据变动、实时评论等这些内容，笑得像是一只老狐狸。 正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来了枕头。 “第一”从来都只有一个，虽然并称三大无线台，听起来很辉煌，可没有谁是不想独占鳌头的。 kbs本来预选好的男主持人因为要接连拍摄电视剧《记得你》与《请回答1988》的缘故的，退出了这个节目档期。 本着打击老对手的原则，节目组立刻瞄准了mbc力推的新人歌手near，近来随着“我结”的播出，这位新人收获了“mc夫妇”的称号，人气与热度都进一步提升。 而且，眼下这对主持人组合本来就有着“画报cp”的话题度，只要在剧本上好好设计一下，完全可以与刚刚开始发展热度的“mc夫妇”分庭抗礼，甚至压过一头。 在kbs看来，near这位新人目前也到了需要一档节目来稳定曝光的程度，作为经纪公司，必然是愿意合作的。 在整个演出协商的过程中，两家公司的意向达成非常迅速，一拍即合。 “明天早上，把数据评估和话题导向的报告交到我办公室。” “是！” 也是时候考虑一下后续的计划了。 第四十章 留言 去机场的路上，摇开车窗，映着早晨的阳光，空气里是舒缓温和的味道。 姜允晟拿出手机，上面是几条留言信息。 [昨天晚上才录制了音乐银行，你今天就有海外行程了，下一次见面应该会是下一期节目了。] [很想听你告诉我一个答案，但是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思都在工作上。所以，我可以等你想清楚，等你面对你的内心。] [只是，请不要逃避。] [我等着我们的签名会哦。] 叹了一口气，姜允晟手肘搭在车窗沿上，手掌撑着脑袋，眼神里的焦点渐渐散开。 现在确实是一心都扑在工作上，没有想过其他的事情。 而且，自己是一个半路上架的队长，还在一点一点学习如何管理团队。 公司给自己下达了不少任务，很难分出精力去考虑感情上的事情。 作为一个新人，每天能踏踏实实睡上4、5个小时，就已经不错了。 不过，犹犹豫豫把一件事拖得很久而不去解决也不是自己的作风。 同时，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去耽误一个好女孩的时光。 本以为过去的事已经作出了了结，却没有料到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么，到底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是左，还是右？ 这是一个自己一直没有触碰过的问题。 等什么时候行程暂缓，休息下来，专门腾出时间好好想一想吧。 把这个有些沉重的问题放到一边，姜允晟打开了手机里的记事本。 密密麻麻的行程。 新人就是这样，趁着前期获得了热度的时候，持续加大曝光，才能巩固人气。 在这个新人层出不穷的圈子里，多少新人都想要有这样密密麻麻的行程。可是，能做到这样的，终究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人。 自己是运气好，所属公司是最大的娱乐公司，又遇到了一个新概念新体系，以及一些肯赏识自己的人。 否则，单凭实力走到现在的地步？ 那是在说梦话。 实力是基础，但实力不代表一切。 有的时候，一个好运就会改变很多很多东西。 就比如，在天台上用口琴吹奏的那首民谣曲，《dannyboy》 如果不是正好那天自己在天台上“放空”，也就不会以那样的方式认识金泰妍。 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帮衬。 不会有那些温暖人心的关怀和宝贵的友谊。 作为一位前辈，她给了自己所能给的一切帮助。 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不过，这位在自己心里形象高大的前辈现在这是在……抽什么风啊？ 保姆车后排的几个工作人员都半起身探出身子，和金泰妍一起挤在她手机上那个小小的屏幕里，一群人一起扮鬼脸。 “允晟快来，就差你了！” 那个美得像是精灵一样的女人正咋咋呼呼地向姜允晟招着手。 对于这一次去海外拍摄mv，她好像格外地放松。 就像短暂卸下了重压，长出一口气。 姜允晟在她的这张solo专辑的主打曲里，参与度可以说是相当高了。 参与了作曲编曲，录了说唱part，现在又直接进了镜头，参演mv的拍摄。 在那些密密麻麻的行程里，拿到了几天的缓冲时间，可以出差去海外，做一个对自己而言并不是那么忙碌而有压力的工作。 已经是难得的放松了，放松得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休息”。 只是现在这个扮鬼脸的集体活动…… 整个后排都发出了大笑声。 自家公司近来颇有热度的新人，正紧紧地靠在车门上，皱着眉尖，瞪着眼，扯平了嘴角，像拨浪鼓一样摇着头。 这支mv里，只有两个人的出演是金泰妍亲自指定的。 一个是她的哥哥，另一个就是姜允晟了。 “kangtaoppa，你就帮我这个忙嘛！让那个洋人大叔演餐馆老板还不如让near去，参与了作曲，又有唱段，让他再演一下mv不是更能提高一点话题度吗？” “谁不想看一支养眼的mv啊？把那个洋人大叔换成near，画面上就完全是两个效果啊！” …… 也就只有金泰妍敢在这位理事面前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而现在，她又开始准备胡说八道了。 哦不，不是胡说八道，对付姜允晟的话，她只需要简单粗暴就可以解决问题。 抿住嘴，假装生气，瞪圆了双眼，金泰妍一把拽住姜允晟的胳膊，在那些关系很亲近的工作人员们的“帮助”下，整个后排的人都集中到了那个小小的手机屏幕里。 在一片“群魔乱舞”里，这两位抒情歌手，一个“猪鼻子”，一个“斗鸡眼”。 好吧，泰妍前辈你开心最重要，我near今天就当一次“joker”吧…… 只是，就连姜允晟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在这张照片中表露出来的笑容，是不由自主的、油然而生的自如轻快。 不管是在那条高速公路上兜风也好，还是一起“抽风”也好，每次在这位前辈身边的时候，都是满心放松的状态。 精灵驾着云端拂过了雪山，映在空中，仿佛是一个童话故事里的画面。 “照片传给你了，你也发一条ins吧。” 传送了照片，金泰妍乐孜孜地操作起了ins. “泰妍前辈，我就不发了吧？” 这种可能会给你惹麻烦的事，还是算了吧。 …… “发，我发……” ——允晟啊，要记得多在社交网络上和饭们互动。现在不比以前，网络是很重要的窗口，安静是好事，但是你作为一个新人，过于安静了，这样可不好。 又想起来金贤俊早前一板一眼的说教，姜允晟启动了自己几乎算是放在角落里“落灰”的ins. ‘和前辈一起出差，希望飞机落地的时候会是一个好天气。’ 在照片下面打出这一行字，姜允晟本来要按下“确认键”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感谢前辈们的提携，和前辈们一起出差，希望飞机落地的时候会是一个好天气。’ 以金泰妍现在身陷绯闻的状况，在sns上出现任何与之相关的状态都会引来极高的关注。 所以，既然使用了同一张全体合照，措辞上也要更谨慎一些才好。 [oppa你怎么了！这还是我家的oppa吗？] [oppa你终于更新了！是和泰妍onni一起的行程啊！谢谢泰妍onni带后辈！#taeyeon] [oppa的笑容好温暖啊！] [再发一张！oppa再多发一张！] 看到这些留言，姜允晟心里泛起一片感动。 这些喜欢着自己的粉丝们，一直关注着自己，在自己很久都没有启动ins，突然发出新照片以后，依然第一时间就跑来留言。 对于艺人来说，这种关注和支持无疑是一种幸福。 内心里充满了要更加努力工作来回报粉丝们的动力。 那就再发一张吧。 姜允晟调整了一下角度，映着车窗外的阳光，拍下了一张侧颜。 依然是面容清冷的near，只是眼神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因为饭们的爱，今天的near再一次充满了动力。’ [oppa你以后要经常发一些照片给我们看啊！] 好，那我以后多发一点吧。 [我要感动死了！我家oppa今天发了两张照片！] 那我等飞机落地以后再发一张？ [oppa！oppa！什么时候会有新歌呀！] 这个……我也不知道，公司没通知我，我自己说了也不算啊！ [oppa！你和ireneonni唱的那首‘allforyou’能发翻唱音源吗？#irenear] 这是什么？把我们的艺名拼到了一起吗？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个话题？ [已经等不及要看下一期musicbank了！#irenear] [nearoppa和我家onni什么时候会有新的合作呀？#irenear] …… 无论是好的留言，还是坏的留言，看到带有这个新话题标签的留言越来越多，熟悉自家公司脾性的姜允晟内心咯噔一下。 别是等我出差回来以后，公司要给我来一份“惊吓”吧？ 第四十一章 我们去兜风吧 发懒的明媚的星期六午后， 依偎在你温暖的怀抱， 氤氲在香甜的肥皂香气里， 睡意悄然袭来。 …… 咖啡馆里，听着这首正在播放的“星期六下午”，金泰妍百无聊赖地喝了一口手边的焦糖玛奇朵，看了一眼对面的人，然后一只手懒懒地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放于桌面的手机上点来点去。 与歌词说的“明媚”完全不同，虽然风中的温凉昭示着这是一个出门的好天气，但是淅淅沥沥的阵雨却并不能让mv的拍摄工作如期开始。 [我们出门兜兜风吧？反正明天才能开始拍摄。] [你确定我能跑得出去吗？] [现在又不是我刚出道的那时候，和我们比，对你们这一代，公司已经好了很多了。你平时一直都是‘乖孩子’，你经纪人肯定会同意你出门逛逛的。] [好，你想去哪？] [我先出门，半个小时以后给你发地址，你再导航过来吧。] 飞机一落地，就是突降的阵雨，这让工作人员们的心情都不能说是太好。 但是，对于演出人员们来说，正好放假一天。 对于长时间把自己的工作与生活都曝光在大众视线下的艺人们来说，也无疑是一份久违的惬意。 于是，这两位歌手窝在了这家偏僻的小咖啡馆里，度过下午的时光。 “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 两个人正在一起联网玩一款手机游戏。 出乎意料的是，姜允晟的操作实在是太笨了，和他一起玩相当于带着一个累赘。 “不是我笨，是你太厉害了。” 尽管已经很努力地在操作，但游戏天赋为零的姜允晟依然只能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厉害吗……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挑了挑眉头，放下手机，金泰妍若有所思地轻轻扣着咖啡杯。 “抱歉，我破坏约定了。” 姜允晟扬起嘴角，勾勒出几分不好意思的微笑。 不在私下里说任何赞扬对方的话。 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份约定。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对于金泰妍所取得的成绩从“惊喜”变成了“正常”。 这个站在女idol顶点的人，有着一长串金灿灿的记录。 是辉煌，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枷锁。 站在最高的地方，看最美的风景。 也得吹最冷的风。 这一切都很公平。 而且，她是队长，要承担很多旁人无法感受、饭们根本看不到的压力。 她只能拼命地往前奔跑。 用力地奔跑，跑出最快的速度，跑到最远的距离，然后在短暂的喘息后，再一次被那些压力抓住。 也再一次开始重复这个过程。 少时的队长，这是一个在idol圈子里极其光鲜耀眼的称呼。 在团队辉煌的时候，这个称呼被后辈们怀以最大的敬意所憧憬着，也让那些不怀善意的人们不得不闭上嘴。 在团队陷入困境的时候，这个称呼被饭们、身边的工作人员们、以及成员们怀以最大的信赖所支持着、仰仗着，也让那些不怀善意的人们恣意哄闹着，等着看笑话。 都说天塌下来会有高个子顶着，可她就是团队里的那个“高个子”，尽管她的身形很娇小。 她是这支登顶女团的队长，她被同行的后辈们奉为是站在顶峰的一个王者。 身为王者是幸福的，因为没有对手。 如今，哪怕音源的质量再怎么一般，只要是她们唱的，就一定会卖得很好。 也不用再去穿那些让她觉得别扭、不适应的打歌服。 不需要在登台前强撑起气场，拉着成员们打气鼓励。 再也不用担心舞台下的观众席上会是黑压压的一片，她们或者她，现在只要站在舞台上，就会有数不尽的欢呼和掌声。 身为王者也是悲哀的，这意味着将要肩负所有人的期待和所有人的信赖，这意味所取得的一切成功都将会渐渐变成一种“理所当然”。 可是，从来都没有人会去问问他们眼中的王者，到底愿不愿意无止尽地承担这一切。 姜允晟和她打过一个比方，说她是“中年男人”。 一个男人，人到中年的时候常常会觉得孤独，因为每次他环顾自己的身边，都会发现身边满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一个他可以依靠的人。 这是姜允晟看书的时候发现的一个说法。 尽管当时被金泰妍一顿“拳打脚踢”，但还是觉得挺符合的。 没有能够一直不减退的热情，从来都没有。 在热情减退以后，所能依仗的，就是责任心了。 靠着这份责任心，她做到了，做得完美。 至少在姜允晟看来，自己的师姐做得是完美的。 也许自己是偏心眼吧，可是如果连作为同门师弟都不偏心眼的话，那师姐不就……太可怜了吗？ 不管是发泄情绪一般的“抽风”，还是悄然无声的沉默，金泰妍从来都没有听到姜允晟说过什么安慰的话。 [你就不会说两句宽慰人的话吗？] [不说。] [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你身边有可以知心的朋友，你需要的不是理解，也不是宽慰。] [那你觉得我需要什么？] [包容。] 当时结束这段对话的时候，金泰妍想起了新年假期，在回全州的车上，她握住姜允晟的那只手指，又毫无道理一样地沉默甩开。（这是第27章的重要详写剧情，但是这一章被无辜屏蔽了，很无奈。） 姜允晟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从天台上的那首名为“dannyboy”民谣曲开始，一直到现在，不管是正能量也好，还是负能量也罢，姜允晟都一声不吭地统统接收了。 她也好，姜允晟本人也好，都知道公司要在下一个男团上开始进行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概念。 一条前人从来没有走过的路。 这会有多么艰难，这会遇到多少困难？ 虽然远远不可以相提并论，但她是队长，姜允晟也是队长。 在这样一个新概念作为背景的前提下，姜允晟未来将要承担多少，或者说从现在开始就要承担多少，她心里大概是明白的。 她是一个出道前半路上架的队长，姜允晟是一个为了给组合探路而提前出道、提前上架的队长。 练习生时期的她，其性格并不能称得上是一个队长的好人选。 所以，她一点一点、辛苦地改变了自己的性格。 作为队长，姜允晟的性格也不是一个队长的优选。 所以，她看到了一个正在拼命努力去改变自己的新人队长。 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我真的很困，为什么又要出来兜风？” “因为你需要出来兜风。” “我需要的是睡觉，而不是兜风。” “不，你需要。” “为什么？” “因为你需要陪伴。” 慢慢的，她觉得自己开始一点一点读懂了姜允晟的内心。 无论多么成熟，每一个男人的心里，其实都住着一个小男孩。 她觉得，自己找到了姜允晟心里的那个小男孩。 “抱歉，我破坏约定了。” 看到对面那张疲惫中透露着几分歉意的面容，内心突然涌出一份共鸣。 相同的频率，相同的节奏。 映着大脑里的一片空白，她伸出了手。 不同于之前那次，握住姜允晟的那只手指。 这一次，姜允晟还没有从手机屏幕上完全移开的那只手，被她捏住了全部的指尖。 那些指尖上的温度清晰地传进了她的手心里。 也慢慢融进了她原本有些苦涩的、有些冰凉的心海里。 就像是一阵暖潮，扑在了岸边上。 “允晟，我们去兜风吧。” “难道你把你的车运过来了？” “不，是赞助商的车。” “不愧是你，真是有办法。” “我们走吧。” “好。” 第四十二章 不小心 精灵换下少女的装束，一步一步走向远处的海岸，苍翠的细草为她指引前进的方向，为她铺展脚下的道路，风和鸟也为她歌唱，而她只是撑起嘴角，世界上的花就开了。 站在导演的身后，看着机器的屏幕，姜允晟感觉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副这样的画面。 关于他本人的拍摄内容很简单，他只需要扮演一个餐馆的老板，拍几个镜头，最后被这支mv的主角气得吹胡子瞪眼，目送主角摔门而去就行了。 现在，场景移动到了外景，金贤俊也就带着他这个新人来“学习”前辈是如何工作的。 令人心旷神怡的，苍蓝的天空就像一块幕布，盖在了这片葱翠的大地上。 空气里写满了“清新”这个词，直入心扉的清新。 他无法形容自己在看到这样景象后的心情。 只觉得自己全身心都被“打开”了。 仿佛所有的疲惫与苦闷都在这一刻被尽数洗去。 想进自家公司，长得好看是第一步。 姜允晟对于“好看的女生”这个词有着高得吓人的抵抗力。 可是，在机器里看到这支mv的主角进入镜头以后，他还是猛地心跳漏了半拍。 这次不仅仅是精灵了，还是一个有着异国格调妆容的精灵。 大卷金发，白皙的皮肤格外耀眼。整体妆容很干净，以自然的粉色眼影和腮红为重点。 服装上也并不复杂，一件灰麻色毛线针织长外套搭配白色连衣裙。 该怎么形容呢？ 一种有些不真实的美。 和那个昨天下午想抢方向盘的“疯子”形象完全重合不起来。 “为什么是你驾驶？” “要是你驾驶，指不定什么时候油门就被你一顿猛踩了。” “你一个新人司机居然不相信我的驾驶技术？” “不信，这可是赞助商的车，还是我来驾驶比较放心。” “你听不听我的话？” “我，不，听。” …… “啊！我错了我错了！” 姜允晟发誓，如果他不让开座位，这位前辈一定会掐死自己。 “你上哪找到了这么一条可以让你这么踩油门的高速路？” 身边的人哼着歌，一脸得意地故意不回答。 “你你你别踩油门了！看前面……看前面啊！” 你不要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往我这里瞪眼啊！我不睡了还不成吗…… “1，2，3……ok！” “全员往海岸移动！” 导演举起喇叭，大手一挥，指向了远处那片与天空有着相同颜色的明媚海岸。 “公司这次看来是非常重视这张专辑了，让前辈专门负责跟进泰妍xi的个人行程事务。” 在闹哄哄的演职人员后方，金柱英和金贤俊这两位经纪人一脸轻松地攀谈着。 少女时代不止一位经纪人，但是其中最有分量的还是金柱英。本来金泰妍的个人行程是由泰蒂徐小分队的经纪人来管理，但是眼下却把他派来兼顾，就很能说明这张专辑的分量了。 “贤俊近来不错嘛，现在算是把near这孩子拿稳了吧。” 随着姜允晟最近的活跃表现得到公司高层的认可，艺人经纪部的新人金贤俊也坐稳了near经纪人的位置。 “那也多亏是前辈之前指点我，应该好好感谢前辈才对！” “贤俊这就觉得安稳了？” 在姜允晟参与到这张专辑的制作团队里后，这两位经纪人的关系明显拉近了很多。 “以near这孩子现在的状况，贤俊想在新男团里拿一个经纪人的位置也不是问题。” “但是，这孩子的情况比较特殊，以后的发展必然与其他人不太一样，我想这一点你也是能看出来的。” “姜允晟和李泰容，不可能都放在你的手下，这两个孩子分别代表了两种路线，都是要重用的。” “所以……” 就在金柱英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前方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所有人都向前跑了出去。 “泰妍前辈！” 姜允晟扔掉本来搭在手臂上的夹克衫，发力冲在所有人前面，奔下了缓坡。 离海岸越近，风就越大。 刚开始向海岸移动的时候，姜允晟就特别注意了一下自己的师姐。 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就会被风吹跑了一样。 所以，他就准备向金泰妍的位置走近一点。 在经过这个缓坡的时候，还没等他走到金泰妍附近，这个身形娇小的人就一张纸片一样，被风吹得一阵摇晃，然后“咕噜咕噜咕噜”地就从缓坡上翻滚了下去。 虽然这个缓坡的坡度极其平缓，虽然是柔软的草地，但姜允晟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没事吧？” 和工作人员一起把金泰妍扶起来，姜允晟屏着气看向这个笑得非常尴尬的前辈。 “没有没有，没事的。” 又丢脸了…… 继在天台上哭得没样子之后，又一次在后辈面前丢掉了作为师姐的形象。 确认金泰妍没什么事，姜允晟暗叹一声。 “前辈你是纸片做的吗？” 除了姜允晟，眼下周围的几个工作人员也都是和自己一起工作了很多年的老员工了，所以金泰妍也就没有太在意形象，发出大妈一样的笑声，试图掩饰此刻的尴尬。 “让大家担心了，哈哈哈……” 金泰妍绕到姜允晟的身后，挡住了迎面的风，推着他往前走。 “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在这个并不炎热的天气下，在凉爽海风的吹拂里，隔着他单薄的衬衫，能感觉到他的背上是一层薄汗。 “啊……有点热，所以出汗了。” 姜允晟不自然地挣了一下肩膀，声音里也有一份隐隐约约的不自然。 “是吗？那我们走快一点，去吹海风。” 允晟啊，这种天气里，你这话是骗谁呢？ 突然就觉得心情貌似有点好啊…… 金泰妍挑了挑精巧的眉尖，扬起嘴角，看着面前高大的背影，用力推了起来。 “快走快走，去吹海风咯。” 收到金泰妍平安无事的信号，两位经纪人也松了一口气。 “这是near的吗？” 金柱英指了指地上的一件黑夹克衫。 “啊……这孩子也是不小心。” 金贤俊俯身把夹克拾起来，姜允晟的手机正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 那只手机正在震动着。 “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你的戒指给……” “在玹？什么戒指？” “贤……贤俊哥？” “什么戒指？” …… 在每年练习生交流大会开始前，公司都会给被选入的练习生们发一点钱，让他们去买一些衣服鞋子。 眼看距离交流会的日期不远了，公司就放了他们一天假，让他们有时间去置办行头。 被选入的练习生们一起上街，现在都拎着大袋小盒地回到了宿舍。 至于姜允晟的那一份，他们把发下来的钱交给了姜允熙。 她也在入选之列，让她给自己的亲哥哥买衣服，肯定比几个男生们要挑得更合姜允晟的心意。 走到sr15b的宿舍楼下，姜允熙把姜允晟的衣服都交给了郑在玹，然后恭恭敬敬地说要去买一些冷饮之类的东西，感谢这几位和自己哥哥关系亲近的前辈们关照几个普通练习生一起去买衣服。 虽然前辈后辈地位有别，但也不好拂了自家队长亲妹妹的面子。眼看着姜允熙转身走开，他们就只好先上楼把东西放下，然后再由李泰容下楼去接姜允熙。 在宿舍里，室友们之间都是共用衣柜。 姜允晟正在出差，他的东西自然就是郑在玹这个室友来收拾。 所以，打开衣柜，准备归置东西的郑在玹就难免不碰到姜允晟的衣服。 整理到姜允晟那件8ightseconds的风衣时，衣服的下摆碰到了衣柜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哥是洗好衣服以后忘了把洗衣球取出来吗？” 本以为是衣袋里塞着洗衣球，结果取出来以后发现是一个小盒子。 原本衣柜就离窗口很近，一时好奇的郑在玹就站在窗口迎着阳光，小心地打开了那只小盒子。 一枚戒指安静地蜷缩在里面。 “我的天！” 郑在玹感觉到自己发现了队长的大秘密，一时惊吓，好像应激反应时甩开一个烫手的东西一样，下意识地挣飞了那只小盒子。 于是，那只小盒子就这么飞出了窗外。 “惨了惨了惨了！” 郑在玹当场就急得满头大汗，匆忙地就往楼下跑。 “在玹啊，这么急去干什么？” 拎着姜允熙的答谢冷饮，李泰容在楼梯上碰见了火急火燎的郑在玹。 “没，没事，我马上就回来！” 知道这位哥哥和队长的关系非常亲近，怕这位哥哥训斥自己的冒失，郑在玹随口胡说了一句，就直冲楼下。 可是，几乎是翻遍了宿舍楼周围的每一寸地面，除了那只摔坏的小盒子，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那枚戒指，不见了。 瞒着不说，等队长回来，怕是要被训得更狠…… 发愣了许久的郑在玹哆哆嗦嗦摸出手机，战战兢兢地拨通了姜允晟的电话。 …… “把这件事闷在你肚子里，半个字都不许泄露出去！” “在我回去找你问完话之前，也不准把这件事告诉near，听到了没有！” 看了一眼老早就主动避开、站在远处的金柱英，金贤俊沉着脸挂断了电话。 “让前辈久等了，不好意思，孩子们有些事情找near.” “没事，孩子们嘛，总是让人操心的……” 听到金柱英有些心不在焉、又似乎话有所指的回应，金贤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远处，是那对同门师姐弟，师姐娇小的身影藏在师弟背后挡着迎面的海风，双手推在师弟的肩膀上，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海岸的方向走去。 收回自己的视线，金贤俊重新看向金柱英。 这位艺人经纪部里的大前辈正挑着眉毛，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阵海风猛烈地袭来，吹乱了金贤俊的头发，也吹得他伸手遮住了眼睛。 等风头稍过，金贤俊睁开双眼，金柱英又恢复到了那一副精明从容的样子。 仿佛刚才的心不在焉、话有所指与若有所思，不曾存在过一样。 第四十三章 礼物 “不过是一枚情侣戒指，不用那么严肃。” 把最后一点三明治塞进嘴里，金柱英轻快地朝对面摆摆手。 完成拍摄，距离出发赶往机场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两位经纪人正窝在房间里填补填补肚子。 “他现在才刚刚起步，如果真的是正在谈恋爱，一旦被曝出来……” 好不容易靠着姜允晟的活跃表现坐稳了自己的位置，金贤俊这个艺人经纪部的新人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不免有一些严肃。 “被曝出来也不能完全算是坏事啊，一个新人，最缺的就是热度。” 这个新人后辈虽然平时脑子不错，但终归还是缺乏经验啊。 “你数一数公司里的那些出道组合，多少家都是绯闻出道，你能确保你家到时候就安安静静的？” “黑粉也是粉，就看怎么操作。以near的年龄和练习资历，一旦确定未来组合里需要有人站出来顶黑粉或者靠娱乐新闻吸引大众目光，那肯定是他。” 在一个组合里承担这种压力的，历来都是年龄最大的或者练习资历最老的。 “所以，你现在发现这种事，总比你到时候临时发现要好得多。” “谈恋爱不是最严重的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孩子们有什么事都瞒着公司，这才是最要紧的。” 说起来，金贤俊也就比姜允晟大了几岁而已，论年龄是实打实的“哥哥”。 虽然平时严厉惯了，但说到底还是把这些孩子们当作弟弟。 姜允晟一贯是最让他觉得省心的，现在却发现了这个情况。 金柱英说得没错，谈恋爱确实不算是最严重的问题，最关键的是不能让孩子们养成有事不说、瞒着公司的习惯。 公司以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隐瞒不说”是公司现在最忌讳的行为。 “而且，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没有确定，你等回去以后先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吧，现在不用着急。” “泰妍这张专辑，near的参与度不低，一旦开始进行前期宣传，near必然会获得一定的关注，企划部届时应该就会有新的计划了，这是比可能存在的恋情更为重要的事情。” “如果个个都像你这样严肃，那我早都跳楼了。” 拍了拍金贤俊的肩膀，金柱英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起来。 想起来少女时代接二连三曝出来恋情，金贤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估计金柱英也是头疼了好一阵子的。 “那……泰妍xi那件事是真的吗？” 这是那些被曝光的事情里面闹得最沸沸扬扬的了。 眼看着金贤俊已经算是跟了自己这条线，金柱英也就适当多说几句，让这个年轻人把艺人经纪部里的人都认清楚。 “不，这件事是公司操作的。” “不过，李承焕xi可没少在这件事里动心思。” 这件事里，另一个绯闻主角的经纪人吗？ 在自己面前，那位也算是艺人经纪部里的大前辈了，虽然不能和金柱英比。 “所以，你一旦问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以后，要多动动脑子，汇报上去还是不汇报上去，之后该怎么做，都得好好想清楚。” 向金贤俊招了招手，金柱英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越想越生气，看着对面那个闷着头不说话的弟弟，李泰容抬手就是一个爆栗。 虽然已经分手了，但是那枚戒指姜允晟一直好好保存着，眼下却被这个弟弟毛手毛脚地给弄丢了。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当时吃了一惊，手上劲一大就把盒子挤出去脱手了。” “而且，我不知道哥他以前谈恋爱啊！我连女生是谁我都不知道！我以为是他现在正在谈。” “哥他可是才出道半年，我当时也是担心万一被曝出去了，对哥的影响不好……” 郑在玹越说越委屈，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给姜允晟交待。 眼看着餐馆里的客人们越来越少，吃完晚饭后，一下午都沉着脸的李泰容忍不住火气了。 尽管这个弟弟对姜允晟以前的情感经历一无所知，但他作为姜允晟的大亲友不得不说教上两句。 姜允晟在对待前女友的态度上可不像是一刀两断的样子，这种时候却把那枚在姜允晟心里分量不轻的戒指给弄丢了…… “那个，我觉得两位前辈不必这样，事情应该不会有多糟糕。”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姜允熙拎起水壶，给这两个人的杯子里添上水。 水流入杯的清脆声音，夹杂着姜允熙温柔的嗓音，轻轻抚平过空气中烦躁的皱角。 “毕竟，只是前女友。” “就算公司一定要oppa说出来女生是谁，那也不可能拿着已经过去的经历来惩处。” 姜允熙柔和清澈的眉眼淌过身边一起用餐的两个人的视线，似乎对自己兄长的现况完全不着急。 “允熙啊，我担心不是公司会惩处允晟哥，就像你说的，只是前女友。” “就算被公司误会了，只要允晟哥当面说清楚就行。” “只是……” 李泰容与包括姜允熙在内的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作为姜允晟分手后至今的全程见证者，对于姜允晟与裴珠泫之前的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看得出来，姜允晟的内心在犹豫，正在抉择。 他不希望这个时候，会有什么额外的因素影响到哥哥做决定。 “第一点，哥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他们两个要不要复合，还没有做出决定。” “第二点，我们rookies所有人都见识过公司当初是怎么给涩琪nuna在刚出道的时候传绯闻的，我不希望公司拿着哥的过去做文章。” “无论是出于这两方面哪一点，不管最后他们两个人是分也好，还是合也好，我都不希望有什么事影响到哥。” “所以，我才会担心。” 看了一眼自责的郑在玹，他张了张口，只得晃晃脑袋，训斥的话是说不下去了。 郑在玹不知道姜允晟以前的那件事，他的本意也是担心姜允晟，真要怪他，也怪不了多少。 越是想起来那天晚上他去地下练习室接姜允晟，他就越觉得这两个人复合的可能性越大。 不管是把姜允晟安顿好以后，姜允晟看着手心时复杂的表情。 还是后来他去帮忙给裴珠泫归还运动服外衣的时候，裴珠泫当时有些不太自然的神情。 这两个人应该内心都在纠葛吧？ 可就是这个时候，少了那一枚非常重要的戒指，还被经纪人知道了…… 他简直想拉着郑在玹一起给那两个人跪地谢罪了。 “也不算是完全的坏事。” “至少可以让他快一点做出决定。” 对于姜允晟的性格，姜允熙了解得算是很透彻的。 不管是以前也好，还是现在也好，姜允晟其实很少会对什么事情上心。 包括他现在作为队长，大部分的动力也只是责任心，虽然他凭借着那份责任心做得还不赖。 姜允晟当初把裴珠泫看得有多么重要，内心的地位摆得有多么高，姜允熙当年在听到他说想带女朋友一起回家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明白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姜允熙从来没有问过一句姜允晟分手的原因。 因为对很多事都漠不关心，所以一旦真的关心起来，就会看得极其重要。 因为被迫割舍了那一份极其重要的“关心”，所以在重新面对的时候，他会变得小心翼翼，从而犹豫。 眼看分手也快要有三年了，在感情已经渐渐被冲淡的现在，姜允晟会不会在女生有意的情况下重新开始？ 他是一个长情的人，不管是对一个人也好，还是对一件事物也好，他历来都有着一份长久的坚持。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熬过那一段难过的练习生岁月。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在提起那个人的名字时变得沉默。 所以，在姜允熙看来，自己的哥哥是有可能会复合的。 只不过，有一个前提。 会不会有人在不知不觉间走进了他的内心，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 自己的哥哥在感情上从来都是一个慢热的人，而且还是一根筋。 如果没有另外的人走进他的内心，那就希望他能尽早决定复合或者不复合。 如果有另外一个人，那就希望他能尽早察觉，察觉到自己内心的变化。 姜允熙打开手机，解锁了屏幕后，桌面背景是一张照片。 中间的位置是正在灿烂欢笑的自己，右边的位置是带着大墨镜、唇角扬起一个精致弧度的偶像，而在左边的位置，是笑得自如轻松的哥哥。 那种发自内心的自如轻松，仿佛卸去了全身的疲惫与压力，不沉重的呼吸。 “无论是谁在你身边，我都希望你能内心轻松地生活着。” “希望有一个人，能敲开你心里的那堵墙。” 调出短信界面，点开与姜允晟的短信记录，姜允熙一直划动着手指，一页一页地往下翻。 然后，在某一处停了下来。 [允熙，等新年假期的时候，我会带女朋友回家的。] [oppa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练习生，没办法给你拿到少女时代全员的合影签名，但是你未来的嫂子精心给你准备了礼物，oppa相信这个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附件里是一张照片，哥哥搂着身边的女孩子，在大雪的背景下，那个女孩依恋地抱在哥哥怀里，两个人笑得明快又甜蜜，仿佛空气里满都是美好的味道。 结果，那一年，没有签名也没有礼物，只有孤身一人回家、两手空空连行李都没有带的哥哥。 那么，今年呢？ 自己已经拿到了“签名”，还缺一个“礼物”。 会是“当年的礼物”？还是“新礼物”？ 第四十四章 另一枚戒指(一) ibelieveibelieve ibelieveibelieve 不再跌倒 ibelieveibelieve ibelieveibelieve 不再落泪 …… 坐在一间小小的工作室里，时钟清脆地从每一分每一秒的思绪上摆动过去，姜允晟面对着电脑，戴着耳机，时而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时而又抱起怀里的电吉他拨动琴弦，身体轻轻地随着节奏摇摇晃晃。 “艺琳啊，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随着面前的曲谱开始变得丰富了起来，一早上没有停歇过的姜允晟摘下耳机，转动座椅看向窝在旁边地板上、眼珠子乱转的金艺琳。 也许是因为公司对他在金泰妍这张专辑里的编曲表现感到满意；也许是因为他“创作型”的招牌终于第一次被外界想起；也许是“音乐银行”的放送里自己和裴珠泫的搭档引起了不错的反响，也让kbs的综艺部对他有了信心。 结束mv拍摄返回后，刚刚飞机落地，走进公司，姜允晟就接到了新的通知，要给kbs最近正在放送的一档校园剧《学校2015》制作o.s.t，在那张o.s.t相关人员表的作曲一栏里，明晃晃地就只写了“near”这一个名字。 比起那些通告和综艺节目，在姜允晟看来，这才算是自己的“正事”。 不同于之前给自己写歌和参与金泰妍专辑的制作，这是姜允晟第一次的“对外输出”，而且是独自担纲。 为此，公司还专门给他在音乐制作部拨付了一间工作室，虽然旧是旧了点，但门口的挂牌已经写上了“near”这个名字。 这几天，他都一直把自己关在这间工作室里。 所以严格地说，他的心情应该是还不错的。 前提是，如果没有那个插曲的话。 —————— “这次的事就到此为止，既然是几年前的事情，我也就不多说了，你自己知道轻重。” 在这间工作室刚刚拨付下来的时候，金贤俊就坐在现在姜允晟正坐着的这个椅子上，一脸常色地看着这个表情平静的弟弟。 “哥你放心，我不会谈恋爱的。” 再一次向金贤俊弯腰鞠躬，姜允晟松了一口气。 郑在玹当时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枚戒指上的刻字，后来知道了戒指的“女主”是谁以后，也没有在这位经纪人哥哥面前说出来，只说他自己不知道。 因为是前女友的缘故，时隔数年，金贤俊也没有在姜允晟这里刨根问底，只当是虚惊一场。 恍惚的一瞬间，姜允晟差点以为回到了几年前。 不过这一次不同，总算是没有露出裴珠泫的名字。 尽管只要去练习生管理部查阅记录就能知道自己和裴珠泫以前的事，但是金贤俊还不至于拿一桩已经过去的陈年旧档来说事。 所以，这件事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不会谈恋爱？允晟，你以为自己是神仙吗？” 这小子真是，越说越糊涂了。 “不是，我是说我会严格按照公司的……” 严格按照公司的要求？ 在这个圈子里，有多少人都在说遵守公司要求，结果却都去谈了。 感情这种事虽然各公司都是明令禁止，但也知道其实是禁不住的。 所谓的规矩森严，在某些时候也只是为了给粉丝们一个交代。 艺人们终究是“人”，作为公司的赚钱机器，并不代表着他们就能做到抹煞了自己的感情。 对于一家商业公司，只要能给公司赚钱，不给公司带来负面影响，就是一个合格的艺人了。 “谈恋爱就谈恋爱，我不会训你的。如果真的谈了，不能瞒着我，平时也要多小心一点，别影响到你的工作状态，更别让那些媒体们抓到。” 姜允晟当场傻眼了。 这是什么意思？ 合着我要是真谈了，公司还帮我不成？ “你觉得你现在有时间去仔细经营感情吗？你现在还只是单人行程，就已经在活动期的时候只能每天睡四、五个小时了。” “等以后组合出道，更忙不过来，哪有时间让你去谈。” “只要你用心发展，成绩越来越好，那你接触的女艺人们也就会越来越多，都是在一个圈子里打拼的，必然有共同语言，想一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你给我记好了，如果你真的谈了，一定要告诉我，别担心公司会把你怎么样，只要你没有影响到工作，公司差不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想一想你的那些前辈们，你就能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 “不管什么事，瞒着不说都是大错，主动说了的反而都没事。” “这是你作为一个艺人，谈恋爱的方式，也是你作为一个艺人，在这家公司里做事的方式。” 说完这些话，看到姜允晟了然的表情，金贤俊也就不絮絮叨叨了，把手上的一份文件递给了姜允晟。 “o.s.t吗？wendy演唱？” 看到wendy这个名字，姜允晟平静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里却开始有些不安。 戒指丢了，那wendy的队长…… —————— “允晟oppa！” “啊……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戒指是真的不小心丢了，不会是你扔了吧？” 小丫头皱起两条精巧的眉毛，瞪圆了眼睛盯着姜允晟。 尽管知道姜允晟不会拿谎话来骗人，但是眼看正在为《thered》专辑回归做准备的队长心情差劲到极点的样子，这位忙内还是忍不住编了个借口从练习室里溜出来，跑来找姜允晟问问清楚。 “不是我扔的，当真是不小心丢了的。” 姜允晟的表情有些沉重。 在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给裴珠泫说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通过姜涩琪传到了“另一枚戒指”的耳朵里。 八成是泰容把这件事告诉了涩琪吧？ 泰容啊泰容，你怎么能指望涩琪那孩子在和她onni有关的事情上帮你保密呢？ 当年她前脚答应帮忙保密我一周不吃晚饭的事情，后脚就把我给卖了，让我被她onni好好说教了一顿。 “那你就去看看onni呗！她现在心情特别不好，哭得可伤心了。” 小丫头说得愁眉苦脸，那表情难过得就差挤出两滴眼泪了。 心情不好，我信，我自己的心情也不是那么好过。 哭得伤心，怕是你这孩子编的吧？ 看到姜允晟挑起眉毛，原本有些沉重的表情变得哭笑不得，金艺琳知道自己编的话被看穿了。 “好吧好吧，她没哭，她也知道这不怪你。” “可是，她真的挺难过的。” 从地板上站起来，跑到姜允晟身边，金艺琳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 “你就去看看onni嘛！” 去看看她吗？ 见了面以后，说什么？ 干巴巴的“对不起”？ 还是“我们已经分手了，那枚戒指也就没有那么重要，请不要放在心上”这种伤人心的话？ 这样的事情，姜允晟做不出来。 所以，回来这几天，他也一直没有去见过裴珠泫。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尽管痛恨自己现在犹豫不决的样子，但是他确实腾不出来时间好好去思考、去解决这件事。 就像这支o.s.t，才刚刚飞机落地回到公司，制作合约就已经递到了自己面前。 现在整个大脑每天都被音符和孙胜完的声线所充溢着。 甚至顾不上给今天第一次带队出去跑行程的李泰容交待几句话。 所以，他很能明白金贤俊说的“没有时间去谈”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圈子里，感情的分分合合太常见了，没有时间经营好感情基础，注定是分手，能一路走下去的堪称是稀有物种。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有为类似这种事而烦恼的一天。 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也来得这么……不陌生。 揉了揉发困的眼睛，姜允晟看向还在摇着自己肩膀的金艺琳。 “艺琳啊，我去看她，你别摇了。” “真的吗？” “下午就要去kbs了，我们晚上要主持音乐银行，自然会见到她，肯定是真的啊。” “你……你耍赖！我说的是现在！” 不由分说，金艺琳把姜允晟从座椅上拉了起来。 满脸无奈地被拽到门口，不敢用劲挣脱怕摔着金艺琳，又不知道现在去见了面说什么好。 对这个小丫头，他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刚刚打开门，却看到了一个身影正在门口徘徊，一副想要敲门却不敢敲门的样子。 “怎么不在练习室，跑到这来了？” “哥，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第四十五章 另一枚戒指(二) 性格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可以成就你，也可以耽误你。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每一个性格都不尽相同。 但是，现实的生活却只有一种环境。 要么让自己的性格适应它，要么被它淘汰。 以姜允晟原本那种“独行侠”一样的性格，确实是不适合当队长的料子。 但是，为了符合公司的要求，也为了练习室里那些渐渐视自己为中心的后辈们，他一点一点地在改变自己。 就像第一次学着作曲的时候一样，他用了很多的心思才让自己适应了那样一种会长时间耗弭大量精力的工作。 而现在，他本着自己全部的责任心，投入了全部的心绪与思考，开始成为一个真正的队长。 不止是和他住在一个宿舍的弟弟们，整个rookies都装在他心里。 从少年时的“漠不关心”，到现在的“事事操心”，付出了多少觉悟，做出了多少改变？ 姜允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当一份长久且入微的心绪逐渐渗透进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浸染在生活的分分秒秒里，就会变成一种信念。 说到底，姜允晟看起来再怎么清冷，都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为团队做到哪一步。 他只知道，自己愿意去做更多的尝试，做得更多。 从琐碎的日常，到给还没有出道的弟弟们去争取资源和机会。 在很多人的眼中，这位出道时间不长、但已经是实权队长的near好像越来越有“人味”了。 虽然还是一座雪山，但已经不再是那种只能存在于摄影作品中的雪山了。 你开始去可以靠近，呼吸到雪山上虽然冰冷却也清澈通透的空气。 “你刚才去找了pd，他怎么说？” 距离开始放送还有一会时间，坐在kbs后台待机室的沙发上，音乐银行的两位新mc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像是在没话找话说，但是这个交谈却也在话题增多后渐渐活络了起来。 毕竟，曾经是那么熟悉。 “不知道最后结果会怎么样，但是他说会优先考虑的。” 姜允晟捂住嘴，打了一个哈欠，靠到沙发的座背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 亮白的灯光照在他的眸子里，仿佛是在秋冬季节的湖面上蒙了一层雾气，清冽中溢出几分柔和。 本来就要被金艺琳拽去redvelvet的练习室了，却在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曾经和自己一个宿舍，但是后来却落选了sr15b选拔的弟弟。 “哥，我想请你给我帮个忙。” 在姜允晟的记忆里，池韩帅好像从来都没有用这种有些小心翼翼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 想起来这个弟弟，姜允晟总是觉得有些惋惜。 实力不比其他人差，无论是外形，还是业务能力，都是优选。 要不然，也不可能当初进入只有四个人的14b里。 只是，他太过于沉默，沉默到有些沉闷的地步。 这种非常安静的性格，如果是放在普通人身上，了不起也就是有些不合群而已。 但是，对于一个艺人而言，哪怕只有一点点的“不合群”，都会成为非常严重的问题。 性格清冷如姜允晟，尽管一再被媒体调侃，说是他在采访中讲不出什么有料的话题，但他也一直都去努力融入到那个纷杂的环境里，不管说出来的话是不是让媒体们满意，他都一直在去说。 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适应与改变。 可是池韩帅却好像很少改变自己，让自己适应这个环境。 无论是公司早前对他的力捧，还是在那些综艺里，mc们经常好心多cue到他，他都没能表现出与之对等的回应。 姜允晟承认自己不是一个适合操心的料子。 但是，他已经是一个操心的命了。 所以，他曾反复琢磨过措辞，不止一次去找池韩帅谈谈心。 可惜的是，这个弟弟的性格好像很难有所改变。 也就是因为这样，在池韩帅说出自己的请求时，姜允晟是非常欣慰的。 这个弟弟终于要开始改变自己的性格，开始认真融入这个圈子了吗？ 因为要连续录制“我们结婚了”和“sixteen”的缘故，行程上排不开的姜允晟要缺席一期的音乐银行。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就需要一位嘉宾mc来临时顶缺。 池韩帅希望姜允晟能帮他说项去争取这个机会，不管是在经纪人面前，还是在音乐银行的pd面前。 本来就为怎么才能扭转这个弟弟的性格而头疼，听到这样的请求，虽然是第一次这么明着去给弟弟们争取资源，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姜允晟也依然一口答应了。 为此，他好说歹说才劝住金艺琳的拉拽，专门赶在自己出发前和正在行程返回途中的郑在玹通了电话。 作为团队中主攻综艺与主持方向的人选，郑在玹正和金道英一起在“showchampion”这档节目中担任mc。 明显是行程连轴转的姜允晟考虑自己可能没办法顾及周全，就把这个弟弟交给了郑在玹，让这位在团队里算是经验丰富的室友多帮衬一下，多讲一讲经验。 好在，金贤俊答应了帮忙在公司里争取，节目组的pd也答应了会优先考虑。 完成了这所有的事情以后，姜允晟才算是放下了心里的一桩事。 金贤俊给他透露过，新男团大概会在明年上半年推出。 他非常希望，这个有些沉闷的弟弟能在最终选拔前多少改变一些性格，让公司看到进步。 “我看，让那些孩子们喊你一声爸爸好了。” 裴珠泫看向姜允晟的目光里有一些微妙。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姜允晟把他自己改造成了一个操心的命？ 不知道。 感觉好像错过了很多，那些姜允晟人生里重要的变化。 可她又不觉得出乎意料。 因为，自己的心上人一直都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 只要做出了决定，就必然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全力以赴。 所以，她没有催促过姜允晟。 这样的人做出决定时总是慎重的，因为不会考虑多少退路。 尤其是一个受过伤的人，在重新面对让自己曾经受过伤的抉择时。 “就像艺琳她们喊你妈妈一样吗？” 话音刚落，两个人同时一怔。 姜允晟下意识的一句轻声回应，让整张沙发上的氛围陷入了沉默。 化妆和服装都已经完成，两位经纪人也不在待机室里。 原本渐渐活络了的交谈好像陷入了停顿。 “爸爸”和“妈妈”。 这是金艺琳那个小丫头曾经一并使用过的称呼。 而现在却…… “对不起，把戒指丢了。” 关于那枚戒指，姜允晟现在能想到的话也就只有“对不起”了。 “又不是你故意扔了，为什么要对不起？” 听见这个语调中微微泛着波澜的清隽声音，姜允晟瞳孔微张。 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不是还没有做出决定吗？ 那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原本有些放松下来的心情，略微沉重了一些。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先去前台走一走，等会见。” 起身离开沙发，姜允晟迈开脚步，走向门口。 “我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说这些，可是……你有想过为什么自己要说对不起吗？” 一只温软细腻的手拉住了姜允晟，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一点一点用力，一点一点收紧。 然后，那只有着精致皮肤的大拇指开始眷恋般地磨蹭起他的无名指。 “我觉得，那枚戒指并没有丢，它还戴在你的手上。”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那一份轻柔，听到这句话中透露出的那一份温情与确信，姜允晟就像是被石化了一样，僵在了原地。 过去的回忆就像默片时代的电影，一帧一帧地闪过脑海。 突然间，他感到有些沉闷。 仿佛是一场拔河比赛，他已经快要没有力气了，开始一步一步滑向对面。 ——允晟，我们去兜风吧。 一个声音划过脑海。 他想起了摇下车窗的那一刻，迎面而来的晚风，带着难以抗拒的清爽凉意。 晃了晃脑袋，把“默片电影”和“晚风”都晃出脑海，姜允晟手上微微用力，回握了一下，然后轻轻挣开。 “时间差不多了，等会见。” 第四十六章 锋芒 “再一次恭喜本周一位诞生！衷心祝贺你们，请准备安可舞台。” “irenexi，在今天这个和父母长辈们有关的节日里，那么我们应该说什么？” “一定是要跟父母说‘我爱你’了！” “好的，本期放送已经到此结束，大家跟家人们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吧！” “需要音乐的时候，直播musicbank！” “我们下一周再见。” —————— “nearxi的台风相当稳健啊，看来是很适合这样的工作了。” “前辈过奖了，听徐志晟说现在的状况控制得很好，真是一个好消息。” 自从之前在医院见过面并郑重拜托给徐志晟后，这是姜允晟再一次见到许率智。 能帮到自己满怀敬意的前辈提前遏制住可能威胁歌手生涯的病情，并刚刚亲眼见到这位前辈在舞台上的完美发挥，这让姜允晟的心情轻快了起来。 “那也要多谢nearxi的朋友。” 站在自家组合待机室的门口，许率智和姜允晟谨慎地交谈了两句病情。 因为发现得早，所以在徐志晟优秀的医术与她的配合下，她的状况已经控制得很好了。 不过，走廊里正是人多口杂的地方，只能模模糊糊地提上一两句，算是问候与回应。 “前辈的话我会带给他的。刚才前辈们的那首‘ahyeah’非常好听，我在后台的时候也在跟着唱。” 眼看一直站在身边没有离开的裴珠泫愈发有些好奇的眼神，姜允晟堪堪切换了话题。 “真的吗？” 看懂了姜允晟转换话题的意思，许率智也很配合地跟上了节奏，着意露出几分颇有兴趣的意味。 “真的真的，是让我很羡慕的舞台。” 这句话里，姜允晟的羡慕是实打实存在的。 《ta》尽管不是自己最热爱的曲风，但终归是自己的歌曲，是自己的标签。 他很怀念两个多月之前为了这首歌奔走于各个打歌舞台时的感觉。 站在舞台上，用尽全身心的热情去演唱。 对于姜允晟而言，演唱不仅仅是工作，也是最执着的一份热爱。 虽然过去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他已经开始充满了怀念。 “啊……nearxi可以向我透露一点消息吗？什么时候会回归？” 说到歌曲上，许率智也开始当真有了一些兴趣。 “目前并没有这样的计划，等待公司的决定吧。” 看了看周围，除了站在身边的裴珠泫以外，没有其他人关注这里，经纪人们也不在附近，面对这位自己打心底里尊敬的前辈，姜允晟也就选择了不含糊地实话实说。 “照理来说，nearxi还处在新人期，应该不至于等太久。” “希望会在舞台上尽快见到你。” 看到经纪人向自己走过来，许率智和两位mc相互见礼后就匆匆告辞了。 诚如所言，姜允晟也认为自己不会等太久，毕竟上一次的《ta》顾及到了自己单打独斗的薄弱性，并没有在音乐上进行完全的新概念试验，而在自己逐渐开始积累人气基础以后，真正的全面试验是必然要来的。 新男团的企划是在明年上半年推出，所以现在留给公司去全面试验的时间并不算宽裕。 而且，早早就安排自己训练好了“玻璃鱼缸”的动作，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依然是单音源，有没有机会可以让自己再写一首自己喜欢的曲风呢？ “刚才我们表演‘icecreamcake’，你也有在后台跟着唱吗？” 裴珠泫的眼里映着灯光，划过一抹光亮。 尽管不再打歌，但是redvelvet依然出席音乐银行这样的大型打歌舞台，为自己的一位歌曲进行后续宣传。 “在我们公司，男团会女团的歌，女团会男团的歌，这不是基本常识吗？” 姜允晟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是在争什么啊…… “你不回待机室吗？” 眼看姜允晟准备往另一个方向走，裴珠泫伸手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贤俊哥在前面等我，正好来了kbs，就专程去拜会一下kbs的综艺部，一方面是感谢郑圣孝pd给我这次写o.s.t的机会，另一方面是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 为了让这次拜会显得更具有诚意，他还在征得金贤俊许可后，破例带上了那首o.s.t的初版无演唱demo. 虽说自家公司是首屈一指的大公司，但是如果在个人资源获取方面养成了完全依赖公司的习惯，不管是多大牌，都注定最后结果惨淡。 当然，如果能有机会把15b的成员们也算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 “nearxi‘创作型’的称号确实是没有水分的。” 郑圣孝认真地听了一遍只有几十秒的demo，尽管没有办法得知全貌，但这几十秒中展现出的质量已经打动了他的感观。 虽然艺人资历上非常年轻，但是姜允晟的年龄已经不能算作是“新人”了。 所以，在经历了试水特辑的初代歌王与《justbecauseofyou》在音源榜上一直保持到现在的稳定前五十名，以及《ta》的高度传唱后，人们在衡量他个人时不免会以更高的要求来评价。 因为有着更高的要求，关于这首已经早早敲定由出道一年的wendy所演唱的o.s.t歌曲，郑圣孝在意向邀请中点名询问了出道半年的near参与制作的可能性。 因为有着更高的要求，郑圣孝与剧组其他制作人也是思考了很久以后，才决定启用near来制作这首o.s.t. 《学校2015》虽然眼下并没有爆炸性的收视率，但是这一档青春校园剧在网络上依然有着不错的人气与讨论度。 所以，这一首马上就要在六月初发行的o.s.t对整部剧而言，都有着不小的意义。 与mbc的音乐综艺部一贯大胆启用新人不同，kbs虽然也启用新人，但是要更为慎重。 《justbecauseofyou》《ta》和那个新年特辑的初代歌王，如果没有这三项内容作为评估对象，别说是kbs的综艺部了，就连郑圣孝自己都不会考虑near这个人。 虽然near现有的一位奖杯是“m!countdown”颁发的，不能和wendy最近随团队一起拿到的那些三大打歌舞台的一位奖杯放在一起比较，但这两个人的搭档终究是已经在去年年末的合作舞台上印证过自己实力的“一位组合”。 这一点也给了kbs综艺部与郑圣孝不少的信心。 同时，也有着一些想要借助近来团队势头开始迅速上升的wendy与个人发展稳步上升的near——这两个年轻偶像的人气、热度的意思。 人气的积累有爆炸性的增长，也有一点一滴的积累。 姜允晟一直在走后者的路线。 爆炸性的增长固然可以迅速达到最佳的人气效果，但是一点一滴的积累却相对更能带来稳定的人气构筑。 说到底，人气其实是一个很脆弱的东西。 如果冒进，就相当于是小孩子在搭积木，也许一个微小的不慎动作就会让整个辛苦搭建好的积木尽数坍塌。 “粉丝是idol的生命线。” 在这个圈子里，这句话是如同铁律一般的存在。 不过，姜允晟好像从来都没有“遵守”过这个铁律。 尽管姜允晟个人的饭们并不算很多，但是他对饭们的去与留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异常随和的“不强求”态度。 他会劝诫饭们不要盲目追星，应该多想想自己的生活。 所以，在他那个并不“壮观”的fanclub里，几乎都是铁粉。 而这样的理念，是他从给自己进行出道前训话的金希澈身上学到的。 在这个类似于家训传承一样的“仪式”中，他不仅在前辈的经验里系统地补全了这种自己甚为认同的理念，同时也学到了该怎么在圈子里给团队与自己获取资源。 专程破例带上“新鲜”的初版demo来拜会、致谢，郑圣孝从这个礼数周全、言辞得体的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诚意与尊重。 也就是这一份带着“破例”成分的敬重，让心情不错的郑圣孝顺手做出了一个决定。 “既然已经来了，那么nearxi跟我再去拜见一个人吧。” 看着姜允晟随郑圣孝走出门的背影，金贤俊再一次感慨自己之前做出的决定是一个踏实的选择。 这个决定也许不会立刻就为自己带来什么，但是目光放长远一些，这种一步一个脚印的方式才是最为稳定的。 “英勋，你觉得……这孩子的气质怎么样？你不是还在为那个角色头疼吗？” 顺着郑圣孝的目光，车英勋仔细打量起站在自己面前的姜允晟。 s.m公司有时会给旗下的艺人们在人设上加入奇奇怪怪甚至有些中二的形容词，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所以，什么“雪山之子”这样的词，他是一笑了之的。 直到现在，他亲眼所见。 虽然这个词是有那么一些中二，但是却也很贴切。 他可以从面前的年轻人身上感到一份恭敬，但也可以感受到这个年轻人的气质特点。 清冷沉郁的气场，清澈到有一点凛冽的眼神，以及卸去舞台妆之后所展现出的、化妆师们很喜爱的素面薄唇。 可以说是很符合他想要的外表要求了。 车英勋正在筹划一部校园剧，关于演员阵容方面，他已经和李恩真导演敲定好了主角人选。 但是，在其中的男三号的选角上，无论是他，还是李恩真，都还没有拿定主意。 预选的金志洙是一位在演技上得到了充分印证的年轻演员，关于这一点他们很放心。 只是，他们还希望选角人选的气质能相对再更加符合角色人设一些。 这是一个在剧情里成长于高度压力下的角色，因为成绩至上主义的父亲的压力而进入主角们所在的精英学校。为了维持成绩，他必须要拼命奋斗。如果不这样，成绩下降的话，就可能会遭到家庭问题所带来的痛苦。 一个活在压力与不安下的、被家庭问题所折磨的、有着调节愤怒障碍的角色。 车英勋希望这个角色在选角的时候就能多带有一些沉郁的气质。 然后，在演技的雕琢下，将剧本上要求的些许“戾气”揉进这种沉郁的气质里，在外表上形成一个不易接近的角色。 同时，在角色内在上，这个角色刚开始总是拒绝和逃避该接受的东西。比如拒绝被关心，逃避自己是一个好人的事实，逃避想要和朋友们亲近的心态。 在剧情的发展下，这个角色将会开始承认痛苦，开始坚强处理一直逆来顺受的家庭问题，学会善待别人，以及爱护自己。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100%符合角色特质的演员。 剧本上的很多要求都可以通过演技和情节设计来塑造，但是演员的外表形象，特别是根本气质是很难通过这些方式完全扭转的。 好友的顺手而为，让车英勋看到了面前这一份清冷沉郁的气质。 如果这个年轻人能在演技上有所体现，从而在剧本的设计下塑造出符合要求的角色，那么对于这部主打青春格调、以吸引年轻观众为主要目标的校园剧，就不失为是一个好的配角人选。 “不知道nearxi有没有电视剧的演出经历？” 车英勋打算给这个年轻人一次试镜的机会。 如果试镜结果不错，那剧组就多了一个选择。 如果试镜结果不满意，也不过就是让这个年轻人来剧组走了一圈而已。 对于剧组而言，这是一个毫无波澜的小小举动。 但是对于姜允晟而言，却是一股波涛拍在了自己的身上。 “车pd，我此前并没有参演过电视剧，只参与过mv里的情节演出。” 姜允晟虽然脸上端得方正平和，但是心跳已经开始加速了。 “车pd，near他有六年的练习生时间，在演艺课程上的成绩一直都还是不错的。” 虽然练习生资历是一件在眼下没什么好说的事情，但毕竟是六年，那些演艺课全部加起来，多多少少算是给姜允晟的零演员经验可怜巴巴地垫垫底吧。 讲话实诚、不多带任何修饰的艺人，以及尽力寻找一切可能的角度为艺人补足内容、但又不过分夸大的经纪人。 这样的组合，算是一个相性上比较理想的搭配了。 郑圣孝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退出了这间办公室。 自己顺手而为，已经把人选带到了好友面前，剩下的自己就不该多看了。 剧组大胆启用新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要制作人和导演看人看得准就行。 就比如眼下自己和李恩真已经敲定好的女主角人选，当年她就是零演员经验，以一年级新人idol的身份，在出演的第一部电视剧中就担纲女一号，最终大获成功。 而现在，自己初步看中的这个配角人选，同样零演员经验，同样是一年级新人idol，会在镜头前有什么表现？ 车英勋笑了笑，转身从办公桌上取出一张试镜邀请和一份剧本，递到了金贤俊的手里。 “我代表剧组正式向贵公司旗下艺人near发出试镜邀请，请贵公司考虑，尽快予以答复。” —————— “都俊现已经下楼了，我和他去取车，你们尽快下来。” 金贤俊喜形于色地挥舞着剧本，关上了电梯门。 sr15b只有一辆保姆车可以用。 今天正好是其他人有行程要跑，所以他只能像去年年末的歌谣大战时一样，带着姜允晟去“蹭”今天有演出舞台的redvelvet的保姆车。 好在他和都俊现这位同事的关系现在还算不错，两个人都是艺人经纪部里的新人，至少表面上都无派无系，所以相对比较好打交道。 一定要让near发展起来，坐自己的车。 念叨着这个小孩子一样语气的想法，金贤俊感觉手里的这个剧本就像一针肾上腺素，让自己全身的细胞都活跃了起来。 摇了摇头，看着关闭的电梯门，姜允晟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演员试镜，真是出乎意料的机会。 如果公司同意，就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全力以赴，拿下这个角色。 这是他继《justbecauseofyou》那首歌之后，再一次产生了明显带有“锋芒”的念头。 不过，在他快走到redvelvet待机室门口，准备去叫那五个女孩子出发的时候，却不受控制地瞳孔微张，眉尖也形成了一个凌厉的角度。 那五个女孩子正有些堂皇地站在走廊里。 裴珠泫站在最前面，左手抓在右边的臂弯上，尽管面色如常，微笑得体，但是她左手的手指正一下一下微微扣动着。 姜允晟很熟悉，那是她很少有的小动作，是内心非常不安的表现。 而在她们的对面，是一位面容与气质都有些张狂的前辈，那位前辈在刚刚结束的放送里，与一位奖杯失之交臂，是那个落败的原一位候补。 姜允晟看到了姜涩琪想怒却不敢言的表情，以及被几个姐姐搂在靠后位置的金艺琳皱起来的眉毛与悄悄嘟起来的腮帮。 终于，姜涩琪有些忍不住了，她准备站出去替正在独自支撑的队长挡一挡眼前这个张狂到有些失礼的前辈。 但是，一个身影阻止了她刚刚迈出的脚步。 那个身影走到了她们与这位前辈之间。 颔首，九十度鞠躬，再起身。 这本是寻常的礼仪动作。 可是，眼前的这个动作却格外有棱角，就像是一块铁板，稳稳地扎进了地面，立在了她们面前。 等到起身以后，这个有着186cm高度的身影几乎遮蔽了裴珠泫一大半的身形。 把她护在了身后。 “郑山前辈，您好。” 清冷的声音，端正的吐字，认真地咬合在牙齿之间，隐隐打磨出了几分锋芒。 第四十七章 无奈的工作狂先生 “谢谢前辈们！” “不是我们买的炸鸡，要谢就谢允晟oppa，好了，快吃吧！” rookies的练习室里，所有人坐在地板上围成一圈，乐呵呵地打开放在中间的两只大袋子，炸鸡的香味立刻就抓住了练习生们的鼻子。 不过，也不全是练习生，在这堆人中间还坐着已经出道的四位redvelvet成员。 从kbs返回公司以后，姜允晟给所有弟弟妹妹们点了炸鸡外卖。 今天他拿到了职业生涯里第一份试镜邀请，也是15b这支团队第一次在没有他带队的情况下去集体跑完了行程，所以不管是出于哪个方面，都算是值得他高兴的事情。 距离下一张专辑的回归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足够来得及做身材管理，所以姜涩琪拉着其他三个人也跑来凑热闹。 眼下，姜允晟有两首歌的版权费用装在口袋里，虽然远远算不上是“有钱人”，但也不用皱皱巴巴地过日子了。 对自己要求一向严格的姜允晟依然像以前一样管理着自己的身材，他知道自己的脸型是不可以多长肉的。 但是，这些弟弟妹妹们就有口福了。 只要不超出身材方面的限定标准，姜允晟就会时常给他们买些东西吃。 当然，炸鸡这种高热食品是第一次。 看来，这位哥哥今天心情不错啊？ 就在几乎所有练习生都觉得姜允晟应该是心情很好，围着炸鸡袋子一拥而上的时候，李泰容悄悄拉了一下姜涩琪。 两个人咬着炸鸡挪动出了这个圈子。 “哥他没事吧？” 在kakaotalk的聊天室里听说了姜允晟挡在郑山面前的时候，李泰容心里咯噔一下。 “没事，肯定没事啊，那位可是大前辈，允晟oppa怎么会不理智呢？” “那nuna你在聊天室里说了一大堆，我还以为怎么了。” 炸鸡放在嘴边，没有来得及咬下一口，姜涩琪一怔。 不就是多用了几个形容词吗…… “我就是有点激动，这两个人现在越来越有以前的样子，我高兴嘛。” “你难道不应该先担心珠泫nuna吗？” 这两个人要是越走越近，那你确实可以激动点，但是先担心你家队长才是最优先的吧。 “担心啊，允晟oppa要是没出现，我就准备站出去了。” “还有，担心归担心，但是你不要把onni想得柔弱了，公司会选一个小绵羊、小白兔一样的人当队长吗？” 这一次，换成李泰容发怔了。 也对，公司选出来的历代队长，从来没有一个是“好欺负的”。 “nuna，那你觉得他俩有可能复合吗？” “我觉得挺有可能的。不过，你们是怎么搞的啊，居然把那个戒指弄丢了，我……” 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想说“哎西吧”的心情，姜涩琪把炸鸡咬在嘴里，捏了捏拳头，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然后伸手用力弹了一下旁边人的脑门。 —————— 从艺人管理部出来以后，姜允晟就把自己关进了工作室里。 那首o.s.t的制作必须要加班加点地提高进度了。 本来是心情不错的，眼看有可能要出演电视剧，对于一个idol而言无疑是大好的消息。 但是，在待机室门口的那副画面，让他的好心情立刻降了温。 其实，他并不觉得郑山当时是在针对裴珠泫个人。 素无交集，毫无瓜葛，所以不存在这种必要。 那位在说唱界声名赫赫的前辈，其性情张狂与言辞犀利偏颇是很有些耳闻的。 “你无疑是一个天才，但是你缺乏情绪的自我管理和调节能力。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说唱音乐的未来里，肯定会有你的位置。” 这是那位前辈当年出走老东家时被做出的评价。 所以，倒不至于就说那位前辈有什么恶意。 只是，如果不是言辞失礼到一定程度的话，是不会让裴珠泫做出那种表达不安的小动作的。 不管是练习生时期，还是出道以后，这个女孩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不过对于姜允晟而言，过去养成的习惯与心情依然在那一刻支配了他的大脑，让他迅速走了上去，挡在中间。 虽然他什么都不可以做，不能说哪怕只有半个字不敬的话，更不能有任何哪怕很微小的动作。 不知道是因为姜允晟超出十公分的身高差距，还是因为这个新人mc与公开人设如出一辙的气场，在沉默的姜允晟轻抿嘴唇与调动了眉尖后所形成的锋利线条前，郑山也并没有久留的兴趣。 在返回公司的路上，姜允晟很少说话。 安静得就像是一座雕塑。 在不熟悉他的人看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但是，不管是裴珠泫也好，还是姜涩琪也好，都能察觉到他的心情很糟糕。 姜允晟从来都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他的情绪总能控制得很好。 至少在姜涩琪的记忆里，除了裴珠泫以外，很少有人能调动起这个哥哥的情绪。 就比如心情糟糕归糟糕，他还是想起来在自己拿到试镜邀请以后，给rookies的弟弟妹妹们点上外卖，分享一下喜悦。 就比如他压下糟糕的心情，把自己关进工作室里继续工作。 把买来的咖啡一杯一杯在靠墙的角落里一字排开，在电脑上调出乐谱，调整好节拍器的数值，给键盘接上电源，抱起吉他，这一番架势下来，姜允晟是打算要通宵了。 以眼下自己的状况来看，对于这份试镜邀请，公司大概率是会同意的，得留出足够的时间看剧本才行。 而且，眼看就快要去jyp公司录制“我结”特辑，自己得抽空提前做一些功课准备。 出了门就是代表公司，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只是他按在吉他指板上的手，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因为，裴珠泫也跟进了工作室，就站在他的旁边。 正在笑盈盈地看着他，眉眼间满是明媚舒朗的氛围。 因为那个本该是不悦，却在姜允晟出现后变得欣喜的小插曲。 “我就说了，那个戒指其实没有丢，它一直戴在你的手上。” 听到这句话，姜允晟把手从吉他指板上撤了下去。 这吉他是没法弹了…… 这种在过去的记忆中很少出现的“直线球”把他脑海里渐渐成形的音符全部打乱了。 “好可惜的，第一期的收视率没有到3%，不能一起办签名会了。” 从姜允晟的沉默里读出了他的心绪不宁，裴珠泫很体贴地停止了自己的“直线球”。 得给他时间，他还需要迈过心里的那道坎才行。 毕竟，当初提出分手的人是自己…… 当初节目组要求提到的3%收视率不过是一个噱头。 如今，打歌舞台节目的收视率能稳定在2%就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了，并不能指望两个新人mc可以带来什么不切实际的变化。 去年年末歌谣大战的合作舞台，新人mc宣告式的《allforyou》对唱，以及这两期节目当中的“irenear”。 这些经历中，姜允晟与过往别无二致的入微照顾，让裴珠泫在明知道收视率不可能达到3%的情况下，依然想象过签名会的场景。 “签名会只是宣传手段，收视还是得靠放送现场。” 知道裴珠泫是想说什么，但是姜允晟也只能“公事公办”。 他觉得自己心里那张不敢去触碰的、薄薄的“窗户纸”好像快要被戳破了。 与脸上的面无表情不同，内心已经是层层波澜了。 “以前就觉得你肯定是一个工作狂，现在看来我果然没说错。” “那么，工作狂先生，请问你和俞升延在节目里那么亲近，你是认真的吗？” 提起那个曾经给姜允晟递情书的人，裴珠泫还是下意识地说着那个人的本名。 “怎么可能是认真的，我现在……” 姜允晟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话。 我看出来了，裴珠泫，你是在给我挖坑让我跳。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没办法在她面前冷着脸了？ “好吧好吧，我不问了，我们去练习室和大家一起吃炸鸡。” 裴珠泫挑了挑秀气的眉毛，脸上摆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你不是不吃炸鸡吗？” “我不吃，你可以吃呀。” “我也不吃炸鸡。” 眼看着裴珠泫走到了门口，姜允晟叹了一口气，把打开的电源又重新关上，从口袋里摸出门禁钥匙，准备也一起去rookies练习室。 这个时候，作为老大哥，也作为分享喜悦的主角，还是和大家待在一起吧。 关上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电梯。 “我不吃炸鸡是因为小时候吃到积食，所以以后才都不吃。你明明可以吃，为什么不吃？” “我还不是因为你不吃，所以我当初才……” 在电梯门合上的一刹那，裴珠泫转过身，迎向了姜允晟。 那双清丽的眼眸里满是明媚笑意。 而她口中的“工作狂先生”又一次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话。 看似不经意地多眨了几下眼睛，面无表情的姜允晟转身按下了楼层键。 “又挖坑套我话……” 电梯里，背对着那个正捂着嘴浅笑的女孩，姜允晟悄声说了这句话。 语调沉闷又无奈，但没有半点烦躁的意味。 第四十八章 是我 “major和minor，主要的和次要的吗？” “是，那孩子现在是minor组。” 坐在清潭洞的一家咖啡馆里，姜允晟走到靠窗的一张桌子旁边，把手中的一盘小点心轻轻放到对面，脸上带着很少见的笑容。 “最近在剧组里很辛苦吧？如果不是今天来看定延，我就想着去剧组给你探班的。” 这个人平时笑起来的时候，了不起也只是稍稍扬起嘴角，调动一下眉尖，让眉眼的线条在笑容里变得柔和一些。 至少在公众场合下，几乎没有像现在这样笑得微微眯起来眼睛过。 ［我的心情好复杂，oppa这样笑起来很好看，虽然知道oppa上节目很敬业，但还是有点不开心。］ ［都是剧本啦剧本！］ ［说不定是真的呢？＃mc夫妇］ ［cp粉就别来凑热闹了，请去你们自己的话题。］ ［nearoppa家的亲故们，来串门啦！＃s.r大亲友组合］ ［是泰容oppa家的亲故们啊，欢迎你们！＃s.r大亲友组合］ …… 在“＃near”的话题里，随着新一期“我结”的放送，这个原本热闹但不喧闹的话题里又开始了快速的刷新。 为了这次特辑不会提前放出与“sixteen”相关的内容，mbc与两家公司专门进行了协调，这一期“我结”延后两天，“sixteen”提前一天，做到几乎同时放送。 这是“mc夫妇”的第十期放送，作为本季节目中主打“真实”的代表，两个人在镜头前的互动已经非常自然了。 “那你之后还会来探班吗？我在剧组里说过，我家先生是一定会来看我的。” 这个有着天然亚麻棕色双眼的女孩笑得落落大方，伸手柔柔地翻了翻姜允晟的衣领。 “不用你说，我也会去的。只要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会不去呢。” 夹起一块小点心，喂到孔升妍嘴边，姜允晟眼里的笑意清晰可见地又扩大了几分。 “onni，允晟oppa，你们两个真是够了……” 剪去了长发，一身利落打扮的俞定延推开门，走到这两个人旁边，笑着作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 “哈哈哈！这两个人被定延嫌弃了啊！” mbc的演播室里，朴美善带头，所有人一片哄笑。 “定延看起来和near并不是很陌生啊？” 放送画面里，mc夫妇正在一起安慰因为见到了姐姐而释放内心压力哭红了眼眶的俞定延。 “是的，其实以前都是在练习生交流会上见过面的，所以原本就不会太陌生。” “哥他虽然看起来不太经常笑的样子，但其实是一个本质上很温柔的人，所以也一直都比较受欢迎，在练习生交流会上是认识不少人的。” 郑在玹接过了mc的话头，又抛出了一个可以延展的话题。 “这样啊……那near在练习生时期是被告白过吧？” 与坐在身边的徐英浩正在做出节目反应的灿笑不同，把队长的戒指弄丢了的郑在玹心里一阵汗颜。 “啊……有过五、六个吧，不过哥他可是很难搞定的一个人，是公司练习生里有名的‘加练狂魔’，心思都在练习上。” 在丢了戒指以后，郑在玹就被姜涩琪拉进了那个没有姜允晟和裴珠泫在的、只有五个人的聊天室里。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他到现在都想象不到这两位队长当初怎么谈到一起的。 你俩以前也藏得太好了点吧？ 画面一转，三个人已经走出了咖啡馆，走到了街对面停放的一辆保姆车前。 不管是频道的观众们，还是mbc的观众们，几乎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姜允晟从保姆车的司机手上接过了钥匙，坐上了主驾驶位。 “定延啊，我们现在去你们宿舍接其他人，你们minor组接到的任务是什么？” “去东庙买拍团体照的服装……允晟oppa，你和onni是要帮我们选服装吗？” 竞赛与评分使然，和major组由知名设计师提供服装的“好待遇”不同，minjor组只能在东庙的市集上买地摊货。 “不是的，服装还是你们自己选，不可以违反规则。” “我只是陪你onni走一走，顺便给你们当司机。” 网评上，[jyp！！！（大拇指）]和[哈哈哈，我们家的艺人来当司机。（大笑）]这两种评论迅速刷屏。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啊！我们是办正事，你们两个还要跟着撒一把狗粮！” “买好衣服以后，oppa是要请你们吃饭的。” 孔升妍笑眯眯地接过了话头，把妹妹的“嫌弃脸”也变成了“笑脸”。 “oppa你什么时候考驾照了？” 剧本不会具体到要求每一句的对话，孔升妍是当真不知道姜允晟现在已经拿到了驾照，而且在她的记忆里，姜允晟好像从来都对车辆什么的没有多少兴趣。 “就前两天，因为结婚了，要攒钱买房子，也要买车，当然要快一点考驾照了。” “不拿到驾照的话，就不能带你出去兜风啊。” 俞定延翻翻白眼，靠在了后排的座椅上。 “你们两个够了啊……” —————— 咚！ 少女时代的宿舍，在其他人惊吓的眼神里，一只小号拖鞋飞向了沙发对面的电视机，闷声落在了地板上。 “什么前两天，什么去兜风……你的驾照是我让你去考！带你去兜风也是我！” 咬着后槽牙说话的表情，又是挥拳又是踢脚的动作。 得了，队长又开始抽风了。 “你让他考的驾照？” “你和他出去兜风？” “刚才说要看这个节目是你，现在抽风的也是你，你突然激动什么？” 眼看队友们都睁圆了双眼，围在自己身边，金泰妍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微张的嘴巴半天没有合拢，精巧的眼珠开始左右飘动。 “金、泰、妍。” sunny凑到了金泰妍面前，眯起眼睛盯着她。 “干什么！我……” “按住她，抢她手机！” 根本不给队长说话的机会，在队里年龄排行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的四个人一拥而上，把队长两只胳膊都架起来，然后压住她的脚，挠着痒从她手里抽走了手机。 “帕尼，解锁。” 假装听不到动弹不得的大亲友正在愤怒地大喊大叫，tiffany像背书一样默念着密码，划开了锁屏。 “孝渊你来说。” sunny对着手机屏幕点了点，然后把手机递给了金孝渊。 “为什么是我来说？” 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sunny，但金孝渊还是接过了手机。 “你的饭当然你来说了。” 尽管sunny知道了所谓的“真相”，不过至少在明面上，near还是金孝渊的粉丝。 “泰妍前辈，有什么事吗？” 手机的公放里传出了姜允晟有点哑的声音。 “near，老实交待！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因为金泰妍的缘故，少女时代的其他人和姜允晟已经算是比较熟悉了，所以说起话来也就不用刻意端着前辈的样子。 特别是对于在队里年龄排行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的这四个人。 “孝渊前辈？我……今年二月份考的驾照。” 为什么感觉那边吵哄哄的？ 好像泰妍前辈在喊什么？ “那泰妍是不是会带你出去兜风啊？” “……” “金泰妍现在就在我们手上，不老实交待，我们就撕票啦！” “哦……是。” 什么情况？前辈们又在集体“抽风”吗？ “哦什么哦，你这孩子，你的偶像在和你通话，你就不表现得稍微激动一点吗？你是假粉吗？” 秀英前辈在说什么？我的偶像？ 哦对，对对对，我的“偶像”是孝渊前辈。 “不是不是，我是孝渊前辈的大饭！” 别呀！前辈们，假粉这个名号我可担不起。 “姜允晟你是笨蛋吗！” 好不容易连喊带叫地挣脱了四个队友的联手压制，已经涨红了脸的金泰妍跳下沙发，在一片笑到快岔气的笑声里抢回了自己的手机。 “泰妍前辈？” “你装什么孝渊的大饭？” “我没装啊……” 我不是一直都说自己是孝渊前辈的大饭吗？ “好了好了，别装了，你饭泰妍就大大方方地说嘛，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sunny又凑到了金泰妍旁边，憋着笑“数落”了一句这个当初被她发现了“真相”的后辈。 “顺圭！你……” 嘟嘟嘟…… 看了一眼突然传出忙音的手机，姜允晟按了按眉间，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哈欠。 前辈们，我天天熬夜写歌，现在都快困死了，困得嗓子都哑了，你们可真是精神大。 “wendy，我去买两杯咖啡，你先试一下这一段，承沫老师实在是太可怕了，得争取今天能把这一版demo做好。” “ok！” 看到姜允晟打着哈欠离开了工作室，孙胜完拿出手机。 刚才在录demo的时候，手机就在消息提示下发出了震动。 [艺琳啊，有什么事？] [onni，你还在公司吗？] [在的，还在和允晟oppa录demo，要是明天给承沫老师拿不出来，我俩就得被骂了。] [这样啊，珠泫onni刚出门，说是去公司接你了。] [接我？接我干什么？我出门前还听到她说要看电视来着。] [你不管几点，就待在公司，让她接你去吧。（大笑）] 第四十九章 这个曲子给我吧 “难得你最近这一段时间没有练什么太难的动作，尹医生已经给我说了，你状态还不错。” snuh医院的顶层天台，姜允晟和徐志晟并肩扒在栏杆上，头顶的天空上是一层一层的阴云，迎面的风中糅杂着远方落雨凉润的气息。 纯黑的衬衫衣领和白大褂的衣领，一起被风吹拂的翻扬了起来。 “虽然右膝问题不大，但左膝还是不能大意。” 徐志晟咬着一支烟，侧身盯着姜允晟。 那张白纸一样的脸上，明晃晃地挂着两个黑眼圈。 “嗯，我知道，所以尹医生说的话我都做到了。” 通宵达旦之后，姜允晟把demo交给了金承沫，本想着可以回宿舍小睡一会，却被金贤俊亢奋的声音灌入了耳中。 “允晟啊，公司已经许可了，你最近就抓紧时间好好看剧本。” 思来想去，好像接下来并没有多少清闲时光，所以姜允晟也就放弃了回宿舍的想法，去练习室转了一圈看看弟弟妹妹们，然后来复查。 “我看你的经纪人对你不错，遇见一个这样的职业搭档不容易。” “都是苦兮兮的新人，贤俊哥是经历过出道挫折的人，所以他能理解我。” “苦不苦我体会不来，毕竟我不是你那个圈子里的人，反正我知道的是，你现在好像发展得还不错。” 不错？ 作为一个单打独斗的新人，目前还算是走得顺吧。 在这个出新人像下饺子一样的圈子里，每往前走一步都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情。 也许这一步走得顺，下一步就可能会摔一跤。 “你把烟咬在嘴里，却一直不点燃，到底是想抽还是不想抽？” 从走上楼顶的时候开始，徐志晟就把这支烟咬在嘴里，但始终都没有拿出打火机。 “想抽，但是我把打火机早都扔了，所以只能咬在嘴里，闻一闻味道。” “扔了？再买一个不就行了。” 徐志晟倒不是喜欢抽烟，只是职业压力下的一种放松，就像姜允晟现在经常喝咖啡一样，只是一种抵抗困倦的方式。 “不，不会再买了，她不喜欢烟味。” “你从中学开始就追初珑nuna，一直追到现在，我可真是佩服你。” “佩服我什么？你以前喜欢那个谁的时候，被你们那个混蛋练习室长打成那样，你都不松口，要佩服也是我佩服你。” “我到现在都记得最后那一次，你朋友把你扛到我面前，你那个样子啊，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好像分手了就跟丢了全世界一样。” 晃了晃脑袋，姜允晟伸手打了一下身边的徐志晟，空气里满是两个人感慨的笑声。 “你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年apink有成员退队以后，我再每次问她要一张她签名的专辑，她都不给我，只有你开口说你想要，她才会给你，然后你再转交给我吗？” 徐志晟转过身，背靠在栏杆上，从嘴里把那支烟取下来，轻轻掰成两半，有烟嘴的一半放在自己手心里，另一半放到了姜允晟手里。 “其实我对音乐没有多少兴趣，也不会追星，更不会混饭圈。唯一喜欢的apink，也只是因为喜欢她。” “那年，她们有成员退队。当时发出公告的那天晚上，我给她发信息，她虽然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我能感受得到她的难过。我着急得不得了，就辞掉了一次很重要的会诊，把机会让给了其他人，连能不能见到面都不知道，就跑去找她。” “如果那次会诊我参加了，也许现在的地位会更高一些吧。” “从那以后，她希望我不要再分心，能好好打拼我的事业，希望我能成为一名好医生。” 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姜允晟一直在打量着徐志晟。 自己的这位挚友是一名天才医生，老师是这家医院里德高望重的大教授，在内科这个比外科更难混出头的地方，一路走得稳稳当当。 虽然说到了一次或许“可惜”的会诊，但是徐志晟的眼神里没有半点“可惜”的意味。 他的双眼里就像是在闪着光一样，愈发明亮。 “允晟，你和我一样，很难让一个人走进自己心里，但是只要走进来了，就会非常在意。” “不过我们不一样的是，你是一个不管环境如何、都会自己给自己施加很大压力的人，同时也生活在一个天天被压力追着跑的职业圈子里。” “你的心思太单纯了，需要有人来给你‘分心’。” “你以前喜欢那个谁的时候，虽然吃不好也睡不好，虽然每天把自己练得要死要活的，但是身体状况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糟糕。” “人的内心是需要寄托的，理想不是永不熄灭的热情，不可能让你靠这个燃烧一辈子。” “认真地把你心里的那个窟窿填上吧，那才是你应该要过的生活。” 徐志晟拍拍姜允晟的肩膀，把自己拿着的那半支烟也放到了姜允晟的手心里，挥着手走开了。 合二为一，那支烟又变得完整了。 —————— [允晟oppa，承沫老师对demo挺满意的，接下来就拜托你啦！] [ok.] 尽管有金贤俊去剧组协调试镜时间，但是《学校2015》的o.s.t制作依然不可以有半点的放松。 看剧本不是简单的背书，想完全理解不是一件可以很快办到的事情。 收到孙胜完发来的消息，姜允晟赶回了公司，又把自己关进了工作室里。 只不过，眼下的姜允晟，是没有椅子坐了。 因为除了他自己以外，工作室里还有突然跑来的金泰妍。 这间旧工作室里，连一张小沙发都没有。 座椅，自然是要给这位大前辈坐的。 正好，他一直是在弹键盘，不是对着电脑，不用椅子也没什么影响。 “你这间工作室有点旧啊。” “旧是一定的，我只是一个可怜巴巴的新人，还想用什么好工作室吗？” 虽然还想继续在乐谱上多添几行音符，但是金泰妍既然开口说话了，就不能放着不理。 停止了键盘的运作，姜允晟看向那个正抱着膝盖窝在座椅上、像个小孩子一样扒着桌子转着半圈的大前辈。 “你可怜什么？你的同门前辈可是我啊！” 熟悉的声音，轻灵的笑容里揉着一些玩笑般的娇俏。 姜允晟阖上双眼，伸伸懒腰，一个“大”字直挺挺地躺在了地板上。 不知不觉，微笑挂在了唇角上。 “熬夜通宵了吧？” 转过座椅，在电脑上打开了姜允晟的曲目库，金泰妍默念着那些歌曲的名字，不知道在找什么。 “时间紧张，肯定要熬夜的，前辈你不是说过你们当初给‘快刀洪吉童’的o.s.t写歌词的时候，也是熬夜写出来的嘛。” 和同门师姐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感觉全身的细胞都放松了下来。 “噫……老师偏心眼。” 看着电脑屏幕上，原创曲目列表里标注有positionlyrics：kangyoonsung]的歌曲一列一列地占满了整整两大页，金泰妍睁着笑眼，嫌弃地撇撇嘴巴。 theone对这两个人的培养方式不尽相同。 她是专攻声乐路线，在这一方面最大限度地发掘潜力。 姜允晟是偏创作的路线，老师对这个师弟的创作能力提了很高的要求。 所以，这才有原创列表里占了两页的“词曲：姜允晟”。 这样的数量对于专业的作曲家而言微不足道，但是对于一个新人idol，已经是相当努力了。 敲点了鼠标，音响里传出了慵懒舒缓的蓝调曲风。 简洁的吉他和弦，第一个a段过后清脆的风铃声，在柔板的节拍里，这首纯音乐开始一点一点放松着耳朵。 “这首曲子，你没有写词吗？” “没有，只是作了曲子……泰妍前辈，你们今天不忙吗？” 算了算时间，金泰妍好像能在工作室里待了有二十分钟了吧？ “少女时代又不是机器，公司总得让我们喘口气，休息休息……你把这个曲子给我吧？” “给，前辈想要，就尽管拿去。” 虽然不知道金泰妍为什么想要这首曲子，也不知道她是要拿去做什么，但姜允晟还是毫不犹豫地回应了。 在金泰妍面前，他很少会做出复杂的思考，一般金泰妍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脑子里几乎不会对金泰妍的话作出什么问号。 “这么大方吗？” 转过座椅，金泰妍看着地板上的那个“大”字，笑得快眯起了眼睛，娇小的身形窝在椅子上，仿佛一只轻巧窝在人手心里的小松鼠。 “那肯定要大方。” 姜允晟伸手拍了拍心口。 “泰妍前辈在我心里是地位特别高的，一首曲子而已，前辈开口怎么会不给。” 有些迷糊的声音。 在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后，熬夜积累下来的疲惫一点一点渗透了出来。 “为什么不说实话？以前说你饭孝渊，昨天也说你是孝渊的大饭。” 想着昨天晚上自己在队友们的哄笑嬉闹下涨红了脸，张着嘴半天都蹦不出来一个字，金泰妍的声音就开始闷了下来，每一个字都像是蒙着一层什么东西一样。 地板上的那个“大”字貌似是睡着了。 咬了一下嘴唇，忽闪了几下眼睛，金泰妍轻轻地从座椅上跳了下来。 刚往前走一步，就感觉被什么拽住了。 衣角挂在了椅子上。 俯下身，把衣角从座椅边沿上摘下来，金泰妍的动作稍作停顿。 慢慢地把手靠近了椅背的某一个地方。 站在灯光下，一根长发躺在手心里。 浅藤薰衣草的颜色。 她想起来了今天早上在艺人楼层遇见的、那位在上个月拿到九个一位的后辈队长。 当时，那个人正打着哈欠，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补妆，一头浅藤薰衣草色的长发微微有一些凌乱。 “那孩子这几天染的发色，不就是这个颜色吗？” 侧眼看向地板。 那个“大”字的的确确是睡着了。 第五十章 浓咖啡 “你怎么总是很容易躺在地板上就睡着？” “因为以前练习结束以后很累，就总是躺在地板上休息，习惯了以后就开始慢慢睡着了。” “你不嫌硌吗？” “硌，但是睡着比硌更重要，练习室的地板对我而言已经和床板没什么区别了。” “那你起得来吗？” “起不来，我睡觉很沉的，除非是我自己醒来，所以以前每次都是泰容或者ju……” “什么？” “没什么，就是说以前都是泰容叫我起来。” ———————— 迷迷糊糊。 我这是睡着了吗？ 后脑勺有点硌，翻个身吧。 向右边翻身？ 怎么感觉左臂被什么东西压着。 那就往左边翻身吧。 …… 昏昏沉沉。 不知道睡了多久。 但是，为什么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好累，还想继续睡一会。 不对不对，呼吸困难还是更要紧。 所以，睁开眼看一看是怎么回事吧。 姜允晟睁开眼，愣了几秒，眼睛越睁越大。 然后，那张被称为是“白纸”的脸，迅速变成了“红纸”。 立刻抽开发麻的左臂，从地板上猛地起身，快速向后倒退几大步。 咚！ 姜允晟退得太急，自己绊倒了自己，后脑勺重重磕在吉他盒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在金泰妍眉角与地板垂直的视线里，大个子抱着后脑勺，疼得满地打滚。 没有去问姜允晟要不要紧，也没有因为他满地打滚的样子而发出笑声来平缓气氛，因为他抽走了左臂的缘故，金泰妍的脑袋正轻轻枕在地板上。 于是，她伸展了自己的左臂，垫在了脑袋下面，继续侧躺在地板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满地打滚。 起初，想着今天左右也没有什么事要做，金泰妍就窝在地板上，戴上手机耳机，听着那首刚要来的、姜允晟原创作曲的纯音乐，调出了记事本。 她打算给这首曲子作词。 这首舒缓平和，甚至有一点慵懒的蓝调曲，有着一个勾起她回忆的名字——“acafeinthemoonlight”。 “月光下的咖啡馆”。 让她想起了在海外给自己的solo专辑拍摄mv时，那个因为下雨而临时获得的“短暂假期”。 一间偏僻安静的咖啡馆，两杯焦糖玛奇朵，两个人一起玩手机游戏。 虽然和自己一起玩的人实在是笨得不忍直视，但却分外开心。 等到他们决定开着赞助商的车去兜风时，走出咖啡馆，是安宁的月光，轻轻披在他们两个人的肩上。 她从不开口问姜允晟要过什么。 这个在合约前两年里拿不到半分薪水、现在只能靠歌曲版权费用过日子的后辈能把自己顾好就不错了。 今天，是她第一次开口。 要来了这首曲子。 没有什么理由，或者是她不曾思考过理由。 手机屏幕上，一个一个字符开始增增减减。 坐在那个“大”字旁边，映着头顶的灯光，就像是映着那晚的月光。 坐久了有些困，金泰妍就也躺在了地板上，和姜允晟头顶对着头顶。 “去拍mv的时候一起染的金发，怎么你现在也没有染回去……” 金色的长发，金色的短发，几乎一起掩盖了那一小片地板的颜色。 躺久了后脑勺觉得有些硌，金泰妍犹豫了一阵，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位置，把自己的小脑袋轻轻靠在姜允晟的左臂上。 这么靠着，时间长了脖子有些酸，金泰妍咬着嘴唇，眼珠四处飘动，然后屏着呼吸把头柔柔地枕在了姜允晟的左臂上。 她实在是太轻了，轻得就像是纸片一样。 侧眼瞄过去，因为是头顶对着头顶的方向躺下的，所以在自己的视线里，姜允晟的面容是倒立着的。 正好能平视到他的睫毛。 比一般男生的睫毛还要更修长一些，是会让女生也羡慕的长睫毛。 这让他的侧颜在近距离下变得更生动。 躺了一阵子，金泰妍瘦弱的肩膀发出了抗议，她发现自己实在是做不到像姜允晟那样把地板当成床板。 于是，平躺就变成了侧躺。 在手机屏幕的后面，是姜允晟倒立在眼前的平静睡颜。 “睡着了就跟个小男孩一样。” 看到眼前的景象，想起来姜允晟说过的“睡着了就会睡得很沉”，浅笑的金泰妍轻咬着舌尖，又向上微微挪了一下，枕得更踏实了一些。 ——看着我身边睡着的你。 ——空气好像比浓咖啡更香醇。 手机屏幕上，是这两句刚刚敲打出来的歌词。 耳机里本来是小调的曲子，仿佛变成了大调。 “允晟啊，把这首曲子改成大调吧？我们……” 本来是一句自言自语，却在说了半句以后突然没了下文。 姜允晟翻了个身，对着她的方向。 不远的侧颜变成了更近的正颜。 有些用力地捏着手机，她咽了一下喉咙，指尖微微抖动着点下了屏幕上的“保存”键。 然后放下了手机，直视前方。 刚开始还会眼珠飘动，后来就成了目不斜视，连眼皮都很少眨动。 ——空气好像比浓咖啡更香醇。 这句自己之前写下的歌词浮上脑海。 她感觉空气开始变得像是一杯刚刚做好的浓咖啡，冒着热气。 记不得愣了多久，在“浓咖啡的热气”里，她伸手在面颊旁挥了挥，然后轻轻捏住了姜允晟的鼻子。 其实，只要她坐起身，也就没什么事了。 但是，这么躺着……不是很想起来。 隔了一会，她就看到了睁开眼的姜允晟。 以及，姜允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脸红。 咚！ 随着这声闷响，姜允晟开始抱着后脑勺满地打滚，也让她从出神的状态里回到了现实。 打滚并不能减轻后脑勺传来的疼痛，但是却可以让姜允晟获得一些思考的时间。 什么情况啊！ 我我我…… 金泰妍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姜允晟也急忙站起身。 “泰妍前辈，对不起！” 低头鞠躬，姜允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不起什么了。 但是，这个时候除了“对不起”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后脑勺。 “摔得还疼吗？” “不疼了……” “哦，那就好。” 金泰妍的嗓音比平时微微沉了一点。 咚咚咚…… 姜允晟站直了身子，瞪圆了眼睛看向发出声响的门口。 咚咚咚…… 看着轻笑的金泰妍，姜允晟用力拍了拍涨红的面颊，然后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西洋鼓。 咚咚咚！ 金泰妍的轻笑变成了捂着嘴笑，笑得肩膀也开始晃动。 咚咚咚！ 咚咚咚！ “哥！是我们啊！” 哪个混账小子！敢在音乐制作部里喊叫！ 敲门声越来越急，金泰妍却一点配合的意思都没有，姜允晟实在没办法，只好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跑到金泰妍身后，伸直、并拢了手指，只用接近手腕部位的那一部分手掌抵在金泰妍的肩上，打算轻轻推一些，让她暂时藏到被帷布盖住的西洋鼓后面。 可是，金泰妍不但不配合，甚至…… “哈哈哈！” 完蛋，这大妈一样的笑声…… 敲门声立刻停止了。 “为什么要我躲起来？” 伸手戳了一下姜允晟的胳膊，金泰妍仰头看着这个额头上甚至出了一层薄汗的大个子。 “不是怕给你惹事吗？” 尽管这位大前辈说过，她很快就可以结束那个“绯闻”了，但那是在她的抵抗下才结束的，并不是公司主动愿意解除的。 所以，这种敏感的时候，作为最近一段时间里和她有不少工作交集的男艺人，还是要非常注意才好。 “在公司里，你能给我惹什么事？” 姜允晟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半天抽不上来。 “刚才那个笑声……是金泰妍前辈吗？” “我我，我觉得挺像的。” “我们是不是打扰到哥和前辈工作了？” “不对呀！哥不是在写那首o.s.t吗？那是哥一个人写的啊！” …… 随着门把转动的声音，十来个围在一起叨叨嗦嗦的、以为自己打扰了大哥和大前辈工作的小伙子们立刻站直身子，甚至习惯性地排好了队。 门被打开了，哥哥沉着脸站在门口，表情很不好看。 在饭圈里，郑在玹一直享有“温柔的学长”这样的赞誉。此时，这个有着可以融化饭们内心的温柔笑容的人，被大家推到了最前面。 “泰妍前辈好！” “那个，哥……我们是喊你一起去吃午饭的。” 泰容哥，是你说来喊哥一起的，为什么现在是我来说啊！ 哥的表情好可怕…… 看着面前乌泱泱的一群人，姜允晟叹了口气。 “你们去吧。” 姜允晟把自己的职员卡递向郑在玹。 “都记在我账上。” “还有，去了食堂，一个个都给我用饭把嘴喂满，别多话，知道了吗？” 原本站在姜允晟身后，摆弄着耳机线的金泰妍，从姜允晟手里抽走了那张职员卡。 “记在我账上，报我的名字就行，平时都用心练习，知道了吗？” “是！谢谢前辈！” 就算姜允晟是兄长也是队长，可明显是金泰妍的话更有力度。 “你那点版权费用，留着给你自己用吧。” 姜允晟站在原地，眉眼的角度略微低沉。 “好了，别看了，都快去吧！” 金泰妍摆摆手，挥散了那群正在小心翼翼看着哥哥的小伙子们。 “允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到钱的。” 自己出道多年，成绩斐然，收入很不错。 但是，姜允晟只是一个侥幸提前出道的新人，等以后二次出道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都还不清楚。 自己刚才一时口快没注意，那么说其实是很刺伤人的自尊心。 “不是不是，前辈对我很好，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前辈。” 虽然出道前的经历是曲折了一点，但是姜允晟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很好，有一位好老师，有一位好师姐。 报答吗？ 那你…… “这个o.s.t不是你唱的，对吧？” “对，我只负责写歌。” “大概还有多久交工？” “必须在三天之内，我得留一些时间看剧本，尽管贤俊哥去帮我协调了，但是试镜应该不会离得太远。” “哦对，剧本……要不我请允儿给你讲一讲经验？在idol里，她拍的电视剧还算是不少的。” “没事没事，不用麻烦前辈了！” “那你等试镜结束以后，把那首刚给我的曲子改成大调，按照我的歌词修一修，就当作谢谢我了。” 你的歌词？ “啊……好。” 前辈是想作词吗？ “怎么了？你好像有点开心的样子啊？” “从来没为前辈做过什么，现在能有机会为前辈做些事情，确实挺开心的。” ——看着我身边睡着的你。 ——空气好像比浓咖啡更香醇。 “前辈吗……改改口吧，喊一声nuna听听。” “哎？” “不愿意啊？刚才不还是说想为我做些事情吗？” “这……咳咳，nu……nuna？” “我哪知道你有几个nuna，不加名字我知道你在喊谁？” “……泰妍nuna.” 留下几声微不可察的轻笑，摆弄着手里那张姜允晟的职员卡，金泰妍踩着明快的节奏走向了电梯。 “去看看允熙吧，你们不是很快就要去交流会了吗？你也该抽空给允熙讲一讲了。” “泰妍前辈，这不太好吧？真的容易给你惹事的。” “你叫我什么！” “……泰妍nuna.” 第五十一章 皆大欢喜 新年期间的交通虽然不至于太糟糕，但是对于一个新手司机来说，还是有点困难的。 像驾照考试一样，小心翼翼地把这辆跑车开进地下停车库，姜允晟松了一口气。 自从下了高速公路以后，姜允晟就精神紧绷了一路，一直到现在把车停到了停车位上，他才转头看向副驾驶位。 在他提着十二万分的精神，慢吞吞地开着这辆跑车行驶过老家马路的时候，车主居然睡着了。 泰妍前辈，这不是高速公路，这是平常的街道，你就这么睡了，不怕我把你的车撞了吗？ 眼下，这位车主依然还在睡着。 带着耳机，低着小脑袋，一下一下点着头。 环抱着的双臂，面向自己这个方向的那只手里，正松松垮垮地捏着她的手机。 和早上在公司见到的样子不同，早上的时候她没有化妆，是一个面容素净的少女模样。 而现在，这个人的精致妆容完全是在舞台上可以让粉丝们疯狂欢呼的样子。 该怎么形容？ 虽然写歌的时候自己可以做到词汇量“管饱”，但是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却感觉自己总是在词汇量上“吃瘪”。 仿佛童话故事里的精灵，穿过了仙境的雾气，悄然出现在眼前，美得有一些不真实。 安抚了一下略作飘动的眼珠，姜允晟犹豫地抬起手。 虽然无意吵醒她，想让她多休息一会。 但是，她捏在手里的手机就快要掉下来了。 姜允晟犹豫着，要不要从她的手里把手机取出来。 伸出的手悬在空中，短暂向前，又微微退后。 这不太好吧……可能会碰到她的手。 不行不行，这样不好。 伸出的手缓缓地收了回去。 那只手机又向下滑动了一点，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于是，收回去的手又一顿一顿地向前伸出。 姜允晟微微低头，随意挑了一个方向，毫无目的地看了一眼。 轻呼一口气，瞪圆了眼睛，重新看向对面。 伸手的动作愈发小心翼翼。 筋骨分明的大手悬在那只白皙的小手前，停顿了许久。 然后，捻着指尖，轻轻捏住了手机。 如果这个手机可以薄得像纸片一样就好了…… 因为，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手。 一点一点，屏着呼吸，慢慢地把那只差点就要掉下来的手机取了出来。 姜允晟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不过，这口气刚松下来，就又被提起来了。 因为对面那个一直轻轻点着头的小脑袋，这个时候突然抬了起来。 睡眼惺忪，迷糊的目光直愣愣地看向姜允晟。 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多跳了一下。 姜允晟轻轻咽了一下喉咙，一脸的紧张与不知所措。 那只手机还捏在指间，保持着悬在空中的样子。 刚刚睡醒的金泰妍没有说话，就只是看着他。 看看这只手机，再看看金泰妍，姜允晟微张着嘴巴，下唇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看着金泰妍那只原本举起拿着手机的手，姜允晟再一次咽了一下喉咙，轻轻推动着臂膀，把手机重新放回到了金泰妍的手心里。 除了金泰妍睡醒了以外，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姜允晟把身子急忙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立刻低下头，继续做着自己本来要做的解开安全带的动作。 截然不同的两种气氛，副驾驶位上是睡梦初醒后的不明所以与慢慢回想，主驾驶位上是尽力恢复不知所措的假装从容。 “ok！不错。” 随着李恩真导演的这句话响起，姜允晟从记忆中被唤醒，重新回到了现实。 现在并不是坐在金泰妍的跑车里，而是坐在“无理的前进”剧组的试镜棚里。 自己的对面坐着的不是金泰妍，而是帮忙配合试镜的剧组工作人员。 刚才自己捏着的也不是金泰妍的手机，而是一支用作演出道具的圆珠笔。 自己低着头，面前是一张桌子，没有什么安全带，自己的手正放在一本用作演出道具的学生答题册上。 今天，是姜允晟试镜的日子。 在完成了有台词部分的试演出后，导演又要求他进行了刚才这段无台词部分的试演出。 他所试镜的剧中人物徐贺俊和女主角姜妍斗在一起用功学习，但是姜妍斗睡着了。 面对着自己暗恋的女孩，徐贺俊小心翼翼地从她举在面颊旁边的手里取下了一只很有可能会掉下来的圆珠笔。 不过，在刚刚取下来以后，姜妍斗突然睡醒了。 徐贺俊强自从容地又把圆珠笔塞回到了姜妍斗的那只手里。 有台词的试镜部分没有什么让李恩真不满意的地方，情绪的释放与收回、台词功底、表情的转换，这些都符合这位导演的要求。 原本以为试镜就此结束，李恩真又提出了这一段无台词的演出。 没有语言作为载体，表达内心活动的眼神、只能在很有限的范围内调整的表情、细致的动作承接与变化，在机器镜头下被一一特写放大。 在这个pd找来试镜的新人idol身上，李恩真看到了足够高的代入感。 在特写镜头里，这个年轻人刚才的表现非常自然，看不到任何刻意揉作的成分。 起初，郑圣孝告诉李恩真，找来了这个idol试镜的时候，李恩真当时内心是微微有一些不满的。 这部主打青春风格的校园剧已经启用了两位现役idol来演出重要角色了，她是希望眼下这一个配角能交给专职演员。 这是一部以年轻观众为主要收视对象的校园剧。 对于那些喜欢追星的少男少女们来说，现役人气偶像idol的吸引力会相对更大一些。 所以，剧组的女一号交给了在apink的郑恩地，两个重要男配角的其中之一交给了vixx的车学渊。 她觉得，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这一整部剧的演员阵容里，年轻人占主体，所以对于年轻演员来说，能体现出多少演技，这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特别是郑恩地，这是她自《请回答1997》后，再一次出演校园剧。 这位idol将在这部剧当中首次挑大旗。 车学渊虽然不像郑恩地那样有过成绩很不错的演出经历，但也是出演过一部情景剧和一部家庭喜剧的。 对于这两个idol，她是有信心的。 这个叫作姜允晟的孩子，只听说过在歌唱方面很有潜力，虽然有一定的人气，也有话题，但是没有演员经验。 不过，既然是郑圣孝推荐来的人选，还是有一试的价值。 而且，生活是很现实的事情。 这孩子的所属公司是最大的娱乐公司，这家一贯强势的公司往影视剧组里强行塞一个自家艺人进去是一件并不新鲜的事情。 如果这家公司此次当真铁了心要把这孩子塞到剧组里，她还真没有多少办法。 所以，在试镜了有台词部分的内容后，她特地多加了一场无台词部分的演出，来确认这个新人是否可以完全胜任这个角色。 尽管这家公司目前并没有要往剧组里强行塞人的意思，但是并不代表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基于这样的现状，她希望这个新人最好是剧组需要的演员。 她不想可能要被迫接受一个自己不中意的演员。 好在，尽管自己的试镜安排对于新人而言已经算是有一点挑剔了，但是这个外表很上镜的孩子在试镜中拿出了令人信服的表现，并不会发生可能会让自己为难的情况。 演技固然是“新人”的水平，但很难得的是自然，不刻意，不揉作。 这样的新人，只要肯上进、肯用功，是值得好好塑造的。 “谢谢导演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在镜头前付出全部的努力，带着拼死的决心去达成剧组提出的任何要求！” 再一次看到姜允晟长久地、反复地向试镜棚里的每一个工作人员做出超过九十度的鞠躬，李恩真此前心里的那一点不满已经完全被优秀的试镜表现所取代了。 这家公司固然是强势，但旗下艺人的礼仪与敬业也一贯是无可挑剔的。 最后，是一个让双方皆大欢喜的结果。 第五十二章 礼物(一) “允晟，从明天开始，公司会给你放三天假，打算出远门的话要记得提前给我汇报。” 金贤俊扫视了一眼后视镜，姜允晟正两眼无神地瘫坐在后排座椅上。 说这句话只是例行公事罢了，金贤俊不认为姜允晟会做出什么让他担心的事情。 同时，姜允晟现在的样子也并不像是有多少体力能出远门。 在做好那些既定行程和通告的同时，还交付了完成度让金承沫那个金牌录音师满意的o.s.t，熟读了剧本，带队去了练习生交流会，参加了短期的演艺强化培训班。 一路坚持到现在，这孩子一直没放过假，差不多也该到极限了，是得休息一下。 “哥，我哪都不去，了不起就是在宿舍里多睡一会，要是孩子们有什么事需要我出面，哥你随时叫我，我这三天应该都在工作室里写歌。” 尽管金贤俊对音乐并没有太多专业的认识，但毕竟是自家公司里专攻模特路线的前练习生，他知道音乐创作是一件需要固定消耗精力的日常工作，不是什么突发奇想的事情。 虽然自家公司在音乐制作上很孤高、很强势，对艺人的创作能力也一贯不重视，但得益于眼下在公司内部暂时以“neo”为名的新概念，姜允晟这一批预定入选未来新男团的男练习生们，他们的创作能力开始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关注。 既然姜允晟是以“创作型”为个人标签的，那么在获得了工作室以后，多往工作室跑并不稀奇。 可是，这孩子也太拼命了，一共就三天假，不能好好待在宿舍睡一两天吗？ [泰妍前辈，我试镜通过了。] 姜允晟揉了揉太阳穴，打了打哈欠。 然后突然惊醒，立刻坐直了身子，在手机上敲下了一串新字符。 [泰妍nuna，我拿到演职合约了。] 看到这句话发送出去，姜允晟才重新瘫坐下来。 还是有一些不习惯。 [我试镜成功了，今天请大家吃饭。] 那个包含有原14g的rookies聊天室里，现在还正静悄悄的。 距离中午还有一会，应该都在练习。 这段时间里，除了已经预定好的练习生交流会，自己好像很少去练习室了，大部分时间都是李泰容在带队。 这位担任主舞的全能ace越来越有队长的样子了。 而且，他带队的方式很有自家公司的特点。 不像自己，几乎可以看作是朴初珑早期的翻版。 [志晟哥，我要演电视剧了。] [别废话，apink下个月回归，正规二辑，你早早给我去要签名！] 姜允晟的眉尖微微抖动着。 [和初珑nuna比，我就是一颗灰尘，对吧？] [你小子知道就好。] [哦，那你自己去要签名吧。] [别呀！哥哥和你开玩笑呢！] 退出聊天室，现在完全不想理这位哥。 唉，都发歌了，都回归了，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想到歌曲这件事，姜允晟在手机上调出了一个文档。 那首“acafeinthemoonlight”，金泰妍已经写好了歌词，发给了自己。 说起来，少女时代的正规五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这个月初，金泰妍还和队友们一起去海外拍摄了mv. 大概下个月初就会发布那首叫作“party”的先行曲。 希望这首先行曲到时候能在音乐银行拿到一位，自己亲手给前辈们递上奖杯吧。 在这么忙的时候，依然写出来了这样明显是很用心去写的歌词，姜允晟觉得自己如果不拼命把这首歌制作好的话，就实在是太对不住金泰妍了。 再一次仔细浏览了一遍歌词，姜允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得很开怀。 泰妍nuna啊，我看我还是把这首曲子的名字也一并改一改吧。 按照之前说好的，这首曲子要改成大调，同时也要配合金泰妍写的歌词修整一下。 所以，这一版歌词完全是依照大调的方式写出来的。 也因为那份“一定要拼命做好这首歌”的心情，让姜允晟决定不仅仅只是改成大调，而是要把这首原本不带有任何目的性写出来的曲子认真重新制作，算是送给金泰妍即将回归的一份礼物。 在这位nuna面前，自己这个穷小子现在能拿得出手的礼物就只有非物质层面的东西了。 所以，这三天假期，姜允晟还是要把自己关进工作室。 以对待正式工作的态度，怀着感激的心情，严肃郑重地制作这首歌。 “这么多人……我们从后门进公司吧。” 保姆车快开到公司大门口的时候，金贤俊看到了一大群人正聚在那里，有的人手里还拿着公司旗下人气组合的应援物。 “最近都陆陆续续开始回归了，难怪这么多人来公司大门口堵着。” 转动方向盘，把车开到公司后门的时候，金贤俊挠了挠头。 “虽然也有一些人，但是比大门口好多了。” “反正不是来找我的，哥你不用头疼。” 斜靠在座椅上，姜允晟微微扬着嘴角，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从来都不在意粉丝数？” “是我的，怎么都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强求不来。” 金贤俊撇撇嘴，不知道该不该说教说教这个弟弟。 这心态好是好，可也好得有点过头了吧？ “oppa！” 有些艰难地穿过人群，金贤俊把车停在门口，姜允晟刚拉开车门走下去，就有十几个女学生们高兴地围了过来，而且其中有一个算是他很熟悉的面孔。 “哥，我能说几句话吗？” “注意分寸，别待太久。” “几句话就好，哥你放心。” 能够在这个公司前辈们纷纷回归的时候，看到自己的饭们守在前辈们不怎么会出现的后门口，就算是对粉丝数心态再怎么好，姜允晟心里也是一阵一阵感动。 哪怕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这些饭们，再更努力一些地去工作。 认真感恩每一位真心支持自己的人。 对于姜允晟而言，这句话是有如人生信条一般的存在。 “放暑假了吗？期末考试考得好吗？” “天气已经很热了，不要守在公司门口等我，小心中暑，我会担心大家的。” “谢谢你们的礼物……这些钱你们拿着，请你们吃冷饮。” “返程的路远吗？每个人回家的路上都要注意安全啊！” …… 满足了这十几个饭们那些很容易就让她们感觉喜悦愉快的小小要求，在姜允晟请她们吃冷饮后，这片小小的人群爆发出了一阵引人侧目的、只是听声音就觉得她们正在充满幸福感的欢呼声。 在给一个女生带来的画报上签了名，作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后，姜允晟好不容易挪动到了这片人群的边缘位置。 那个姜允晟很熟悉的小姑娘正捂着脸，傻乎乎地笑着看向他。 这个叫作金彩元的小姑娘是他最早的粉丝。 早在他获得公开名额，进入14b的时候，金彩元就已经是他的粉丝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时不时地能在公司附近见到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在那个“oppa的雨伞送给了谁”的话题里，金彩元从不发言，因为那个雨伞是她拿到的。 对于姜允晟而言，金彩元是自己从rookies练习生时期就开始追随自己的、可以说是最铁杆的粉丝。 不过，让他有些汗颜的是，他目前的公开作品并不多，没什么好回馈给这个铁粉的。 “为什么会饭上我？一个小小的练习生。” 在还没有出道的时候，姜允晟问过金彩元这个问题。 “我看到了oppa公开时的teaser！听到oppa的歌声，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是oppa的声音……” 金彩元当时捂着通红的小脸，满目都洋溢着无法抑制的喜悦。 就像现在眼前一样。 “oppa，请收下这个礼物！” 金彩元紧张地咽了咽喉咙，把手里的包装盒递了出去。 “谢谢你！不过，以后不用花钱给我买什么礼物了，要多照顾好自己的生活啊！” 姜允晟不止一次给粉丝们说过，不要花钱给他买什么礼物，要关注好自己的生活。 姜允晟也知道金彩元的名字，在只遇到她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叫她“彩元xi”，但是眼下周围还有其他粉丝，单独叫出她的名字就明显是会惹事了。 “嗯！oppa能用到就好了！” 姜允晟笑着点了点头，在金彩元带来的画报上写下了“near”。 作为一个186cm身高的大个子，他在这群女学生中间确实不是一般地高，这些女生们根本看不到他在这张画报上写了什么。 几乎没有停滞的，姜允晟又多写了几笔。 [彩元xi，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oppa会好好努力的！] 迅速写好，不着痕迹地看似顺手卷了一下这张画报，递给了金彩元。 “咳咳！” 耳边是金贤俊的咳嗽声。 在饭们失落的眼神里，姜允晟被金贤俊半推着进了公司大楼。 拎着粉丝们送给自己的礼物，姜允晟站到了电梯前，他准备先回一趟工作室，把这些东西先放下，然后再去练习室请弟弟妹妹们吃外卖。 没办法，他现在是不能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地下馆子的。 但是，这么多人，高档的他现在又请不起。 所以就只能请吃外卖了。 “开心吗？被小姑娘们包围着的感觉。”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泰，泰妍前辈……” “嗯？” “泰妍nuna！” 姜允晟有些僵硬地扯动起嘴角，拼凑出一个略微汗颜的笑容。 第五十三章 礼物(二) “这么说，你几乎算是要重新制作了？” “当时写这首曲子的时候还比较早，算是练笔的作品吧，所以现在提高的空间还是很大的。” “也行，那我随后再改一改歌词吧……不过，你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什么？” “你这么费功夫写这首歌，结果只能躺在你的曲目库里。” “一方面，这是爱好。另一方面，这么做的初衷是把这首歌送给你当作回归礼物，所以只要最后的结果你满意就好。” ———————— 睁开双眼，姜允晟躺在床上伸伸懒腰，窗外的阳光正斜斜地晒在他身上，蒙着一层金灿灿的颜色。 睡到自然醒实在是太幸福了。 宿舍里静悄悄的，弟弟们早都已经到公司开始练习了，只有已经出道了的姜允晟睡着久违的懒觉。 说是放假三天，其实除了起床稍微晚一些，他的生活没有多少变化。 已经在工作室里忙活了两天了，今天也不会例外。 揉揉眼睛，抓起一旁的手机，姜允晟看到了一条让他有些惊喜的信息。 [允晟，今天在公司吗？如果在，那我们三个人中午一起吃午餐。] 发信人是他的老师。 姜允晟腾地一下跳下了床，准备去洗漱。 嗡嗡嗡…… 手机作响。 “贤俊哥？” “允晟睡醒了吧？” “是的，我正准备去公司。” “那正好，你来公司以后直接去音乐制作部会议室，希望你这三天是真的休息好了，后面可没有轻松的时候。” “……好的，我马上就赶到公司。” 行程有变化了？ 姜允晟晃了晃脑袋，加快动作收拾了起来。 …… 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那两个人，rookies的每一位练习生都感觉自己像是正在参加年末考核一样。 临近中午，早上的练习都已经告一段落，本来是休息一下喘口气的时候。 但是，随着许久没有出现在公司过的郑淳元走进练习室，所有人都精神紧绷了起来。 尽管他不是来上课的，只是办完了自己的事情，来练习室看看孩子们，等姜允晟来公司。 在练习生们预料之中的，过不了多久，与15b的队长同为theone弟子的金泰妍喜悦溢于言表地出现在了练习室门口。 严格地说，金泰妍也可以让他们喊一声老师了，因为这位即将随组合回归的大前辈不止一次给练习生们上过课。 这样的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他们，一边交谈，这让练习生们很有一种正在被评价的感觉。 “哥！” “oppa！” 本来以为这两个人就够了，现在来了第三个人，他们的“rookies老大”。 和练习生们点点头，姜允晟走到郑淳元面前，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老师，很久不见了。” 伸手虚扶了一下，看到弟子抬起头，脸上隐隐带着几分亢奋的神色，郑淳元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他也坐到沙发上。 “哇……这是什么场面，中间是theone老师，金泰妍前辈坐在右边，oppa坐在左边。” “theone老师门下的同门聚会吗？” “我看哥好开心的样子啊。” “见到theone老师，oppa开心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不是，我感觉哥开心不只是因为见到了老师，他……” 练习生们的讨论和猜测被金泰妍的笑声打断了。 “前两天，咱们坐电梯的时候，我还说你那么费功夫写那首歌太可惜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变得不可惜了。” 本来见到老师就是一件让她喜悦的事情，现在听到姜允晟带来的好消息，这让她的眼神愈发明亮，笑容开始一点一点扩大，甚至更柔和了几分。 near要回归了。 就在敲定了绝大部分艺人的回归计划后，“neo”概念的先行试验者near的回归也被提上了日程。 在经历了一上午冗长的音乐制作部会议后，姜允晟拿到了自己全新的行程安排。 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回归安排。 发行双面的数位单曲。 主打曲将作为“neo”概念的首次全面试验，已经由公司完成了全部制作。接下来，关于这首主打曲，他需要做的就是录音和拍摄mv. 后续曲将作为对near“创作型”标签的保持，在会议上明令做出了诸如禁止使用复古概念等各类限制后，交给姜允晟自己操刀。 他将有两个月的时间来完成这首后续曲的全部工作。 与《ta》不同，当时他只是参与了作曲。 而现在，他将为这首后续曲的作曲完全负责。 在这家公司里，可以自己操刀作品，是很宝贵的机会。 多亏了这个“neo”的新概念体系与“实验品”的身份，让他得以在被施加各类限制后，获得了这样施展自我能力的空间。 当时，开会的时候，姜允晟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这两天正在重新制作的、送给金泰妍当作回归礼物的那首歌。 “这首后续曲的风格方向，你有什么初步的想法吗？” 郑淳元没有多问主打曲的事情，因为那是“neo”概念的首次全面试验。 人们接受一个全新概念、全新事物往往都需要一个过程，而这样的过程必然要经历一个磕磕绊绊的阶段，所以要做好“拿不到成绩”的心理准备。 而后续曲的制作虽然被施加了限制，却依然可以由自己把握，是可以专门向“获得好成绩”的方向引导的。 “老师，我打算结合edm和rb.” 看了一眼金泰妍，对上她关心的目光，姜允晟觉得自己心里好像多了几分底气，向自己的老师报出了答案。 电子舞曲和节奏蓝调的结合吗？ “edm和rb的结合……看来你是想采用tropicalhouse的风格了？” tropicalhouse，这个在2013年获得明确定义，在2014年热度不断飙升，在眼下2015年开始逐渐走向巅峰的新生电子舞曲流派，确实是一个并不违背“neo”概念，同时又具备广泛听众基础的、越来越有热度、越来越受欢迎的曲风。 “这个方向不错，看来平时给你布置的作业，你没有偷过懒。” 郑淳元略作思忖，欣慰地点点头。 这个曲风可以说是当前电子音乐中最阳光的风格之一了。 它不像chillout那样会令人充满困意，也不像大部分电子音乐那样会让人过于兴奋。它的旋律会给人一种仿佛在沙滩上行走，海风轻柔拂过的感觉，整体节奏舒缓，不失明快且令人放松，会让人想随着节奏一起摇摆。 “是的，tropicalhouse，这个曲风没有打破公司提出的限制，我觉得会通过的。” 得到老师的认可，姜允晟的肩膀微微沉下来一点，整个人放松了一些。 “通过是不会有问题的。以你眼下的能力，完成这样的曲风也没有问题。编舞我就不问你了，公司肯定给你安排好了编舞老师，你自己也没那个天赋。” 郑淳元侃侃而谈，完全没有注意到金泰妍听到后半句话时，开始憋着笑。 “噗……” 金泰妍伸手掩着嘴，指缝间冒出来一点笑声。 “泰妍nuna，你想笑就笑吧，不用捂着嘴了，我们都没有那个天赋。” 笑着翻翻白眼，姜允晟清冷惯了的面容上染出了一片暖色。 这两个人的互动连带着逗笑了郑淳元。 看到门下弟子相处融洽，作为老师，自然是很欣慰的。 “说正事，作词你打算怎么办，自己来吗？” 他熟悉自己的学生，包办词曲是能做到的，没什么问题。 “不，我想……” 姜允晟想起了金泰妍发给自己的那一版歌词。 在繁忙的回归准备期间，非常用心写出来的歌词。 “我想请泰妍nuna来作词。” 分别看了看这两位学生，郑淳元扶了扶眼镜。 在师姐的首张solo专辑中，师弟参与了作曲和mv的拍摄。 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现在，对师弟而言非常重要的这首歌，由师姐来作词？ 很有意思的合作。 如果能看到他们的作品在这种合作下各自取得好成绩，作为这两个人的老师，那无疑是一份莫大的欣慰和骄傲了。 “泰妍你怎么看？” “当然没问题了！” 此刻，阳光穿过窗户，映在了她身上，也映进了她心里。 “不管是音乐层面，还是商业层面，这样的合作……你们公司应该是不会有意见的，我也去给你们说两句话吧。” 有theone去提出建议，这个合作几乎可以确定是会十拿九稳通过了。 “允晟，你的具体回归日程，公司怎么给你安排的？” 问清了制作方面的事情，金泰妍开始操心起他的回归日程。 打歌的时候避开自家艺人是必然的事情。 “从七月末开始回归，主打曲打歌四周。后续曲在九月末发布，打歌三周。” 不管是主打曲也好，还是后续曲也好，都优先避开了自家艺人。 而且，这样的时间安排，等于公司是用他填补了其他旗下艺人回归活动期在打歌方面的空白时间段。 这张数位单曲的活动期是在七月末到十月这一个时间段内。 主打曲的打歌时间正好填补了少女时代正规五辑的先行曲“party”与主打曲“lionheart”之间的空白。 后续曲的打歌时间则是避开了redvelvet的正规一辑，正好赶在金泰妍的首张solo专辑开始活动前完成打歌。 而在七月末之前，是shinee等组合的回归期。 十月之后，则是f（x）正规四辑的回归期。 在用他完成了空白填补后，等于自家公司将集结旗下的不少歌手们从五月末开始，接连回归，完成从五月下旬一直到十一月，这整整半年的、几乎不间断的活动。 想到这里，姜允晟靠在了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头顶的灯光，窗外的阳光，相互交织在一起。 而在两种光亮的缝隙里，还能不能再出现第三个光呢？ 发单章说一些话 在评论圈正好看见有书友问女主是谁，我这里一并说明一下，顺便掰扯两句……感想？ 本来的模式我不再赘述了，就是会出现四个人，一共分线到四个结局里。 但是写到现在，我发现我当初定这个模式的时候，托大了。 我越写越觉得，我习惯于写单女主。 就安安静静地只写一个人，把大量的篇幅都投入在一个人身上。 不算那本删掉的，严格地说，这本算是我的第一本书，算是磕磕绊绊地写到了现在。 我之前是不看hy小说的，一本都没有看过，我也不混饭圈，综艺也很少看，就只是听歌，电视剧也就一共只看过三部，“回7”“iris”“k2”。 对于我而言，我对那个圈子的了解就是听歌。 我很不喜欢凑热闹。 平时连娱乐新闻什么的都不看。 等于我对那个圈子的了解就只有歌曲。 说的有点远，说这本书。 现在在写白菜和羊。 写白菜是因为四代的歌我最早听的是贝贝的。 喜欢白菜的气质。 接送小椰上学，宅在家里熨衣服什么的，很有意思的小姐姐。 写羊是因为……歌好听。 最喜欢i和why。 《i》的mv，我当时看的时候，是朋友给我发来的典藏级画质，在全屏播放下，那个最开始直入镜头的特写和羊标志性的第一嗓声音，当时就觉得眼睛和耳朵一起被爆击了。 《why》的mv，我还没看向屏幕，只听到了最开始的吉他扫弦的时候，我做的第一件事是看了看会员到期没有，然后就去下载了。 还没听到羊的声音，就那一个吉他扫弦，把这首歌扫进了心里。 扳着指头数了数，除了白菜，我喜欢的都是主唱。 因为之前没有看过hy小说，所以我不知道远古时期很多都是写羊，也不知道虐白菜和前女友的广泛设定。 这些东西还是后来群里的书友告诉我的。 如果写之前知道，那我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设定这本书。 这本书写到现在，我自己是不满意的。 我果然还是适合写单女主。 另外就是，我觉得我的感情线写得不好。 前女友的开局因为没有从零开始的过程，所以让白菜的刻画上……我觉得少了一些立体的东西。 所以，写白菜内容的时候，我写得小心翼翼，写一段看两遍，就怕哪里崩了。 而且，白菜生活里什么样子，这资料太少了…… 羊起码还会抽风，带上头盔背上背包跳个吃鸡舞。 羊的话，男主的辈分太低了啊……只敢写心里万分尊敬，仗着同门的关系，说话可以轻松一点。 尽管有从零开始的过程，但是这个辈分过低的问题，让这个过程推动得很艰难。 本来想写“铁壁型”男主的，但是说好了有白菜有羊，那就只能硬着头皮让男主有的时候“傻”一点。 至于之前说的3号和4号，只能抱歉了。 其实也不能算是剧透了，男主之后是要去条的。我对条的了解全靠资料，那个“neo”概念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这个就造成了男主辈分相当低的缘故。 我是很愿意多写一写练习生的内容，很愿意从零开始描写。 但是白菜14年就出道了。 我不能写从09到16整整7年的练习生，这样的话，剧情的推动范围太小了。 两个女主全部出道，男主还是一个练习生的话，这就很多内容不好推进。 所以就只能开局14年，只能先把男主拎出来当成“实验品”暂时solo一下。 但是又不能整得惨了，就给了他创作能力，让他的嗓子优秀一些。 磕磕绊绊写到现在，才明白自己适合写什么。 前女友的设定与两个女主并行推进的方式导致了人物刻画上的间歇性断裂。 这让我觉得刻画得不够细致，会导致有的时候看起来“不像”。 男主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明明想写得铁壁，却不得不变傻。 果然还是单女主好，从零开始，从头到尾只需要给这一个人考虑全程的路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次考虑两个人的全貌，想着一碗水端平，因为以后要开个人分线。 越写脑子越浆糊。 五月底的那段时间里，感觉每天打开作家助手都是一种负担。 脑子里就只有一句话——“不能断更”。 如果不是这个念头，我真的想放个假。 而且，那段时间里诸如评论消失、章节无辜被屏这样的事情，让我的心气有点被打击了。 如果不是有书友们每天在看，有书友们给我打气、鼓励我，我可能就撑不下去了。 这里特别感谢一下陈幻生大佬，挽歌的作者。因为陈大佬，我认识了不少人。 陈大佬说我是自爆侠，在群里总想自己剧透，只要一个拦不住就是开始“自爆”。 好在脑洞转得足够快，就算自爆了也有新的内容可以写，不会在内容上过于剧透。 在这里也声援一下陈大佬，他最近写得也比较困涩，现实生活让他最近不得不间歇性断更，希望他能尽快度过现在这个阶段。 陈大佬加油！ 等我们各自的下一本，一起角色联动，哈哈哈…… 叨叨嗦嗦说了这么多，谢谢大家看到了现在。 女主就是这两位了，没有3号和4号了。 对于想看3号和4号的书友们，真的很抱歉。 虽然自我感觉更适合写单女主，但是现在这种推动共有剧情之后，再开个人分线互不干扰地去并行的模式……我会咬牙坚持下去的。 毕竟，这是我之前说好的模式，我不希望让书友们为我不成熟的“没经验”而承担不好的阅读感观。 在这个用爱发电的小众题材圈子里，感谢能认识你们，有你们的阅读。 谢谢。 （再喊一句——陈幻生加油！） 第五十四章 期待与不安 “直播放送，musicbank！” 在缺席了音乐银行两期的主持后，姜允晟再度回归mc位，与裴珠泫两个人穿着淡粉色的夏季圆领衫，出现在了镜头面前。 “nearxi，你知道现在是日子吗？” “啊……是开学的日子，本周有很多重新回归学校的学生们，大家又可以见到久违的朋友们了。” 两个气质同样清冷的人在看向对方时充分扬起的嘴角，默契明亮的对视，甜得不像是正常mc的对话，以及互动时的细节动作，在观众们眼里，这对已经搭档了几个月的mc越来越有把“音乐银行”做成“我们结婚了”的架势。 “irenexi，你这是怎么了？” 裴珠泫正把话筒抵在下巴上，轻轻鼓着面颊，微微嘟着嘴，唇角也略微下降，忽闪着眼睛，一脸委屈地看着姜允晟。 “我们也是久违了，半个多月都没有见到你了，我不知道有多想nearxi呢。” 不只是表情委屈，声音也很委屈。 台下爆出一片尖叫声。 七月末以全新数位单曲《with》回归舞台的near，在同名主打曲《with》的大量活动行程中，为时半个多月地缺席了两期音乐银行的放送。 s.m公司“neo”新概念全面推进的第一作，这首以嘻哈节奏为基础而创作出的futurebass风格的歌曲，让这张音源差不多快要有糊了的样子。 人们接受新事物需要一个过程，这首概念过于超前的歌曲并不能让大众们接受。 同时，这首以低音域发挥与说唱为主的歌曲也并不符合near的个人风格。 更让near的饭们难以忍受的是，造型师在这首主打曲上的工作完全是在毁自家偶像自出道以来辛苦塑造起的气质形象。 这些事情不但让near的fanclub里一片哀嚎，痛骂公司，更让不少媒体开始添油加醋，大肆踩低，仿佛过去两首歌的好成绩与初代歌王的名号统统不曾存在过。 其实，这首主打曲制作得极其精致，是重金打造的用心之作。 在宣传上也非常舍得投入。有《ta》的前置基础与姜允晟个人这半年来的努力，以及已经公开的“near将首次出演电视剧，加入kbs‘无理的前进’剧组”所引起的新话题，前期的宣传效果很喜人。 怪就怪这首歌在表达的概念太新颖，让人接受不了。 现在，对于这首歌，公司宣传部完全就是在看音乐制作部和企划部的笑话。 我们火力全开，给你们准备了那么好的环境让你们施展，最后就是这个结果？ 好在，对于这首歌的成绩，高层们是有心理准备的。 如果不是前所未有的新概念，如果不是过于与众不同，那么也没必要冒着风险去单推一个优质vocal出来当“实验品”。 但是，公司高层们淡定不代表饭们就能接受。 一片骂声。 现在，这些饭们唯一的希望就是那首还没有公布的后续曲了。 公司宣传部已经故意放出了小道消息，这首后续曲是由near个人操刀作曲，由公司中的某一位前辈艺人与near合力作词的、有着鲜明near个人特色的独创作品。 [怎么过得这么慢啊！什么时候才到九月末！] [我家oppa好可怜，被公司这么折腾。] [好好让oppa唱他适合的歌不行吗？就一定要毁他？] [我想把cody打一顿！] [现在就等九月末了，后续曲一定要火才行啊！] [s.m家的后续曲比主打曲好听，这种情况一点都不新鲜啊！大家不要慌。] …… near的饭们现在就天天数着日子，等九月末的到来。 不过，眼下让near的饭们与irene的饭们心里翻腾着的，是正在直播的音乐银行。 这两个人…… 你们这个节目不叫“我们结婚了”，知道吗？ “我也是半个月没有见到irenexi了。” 姜允晟捂着心口，沉沉叹了一口气。 “真的很想irenexi的，过去的半个月里心情一直不是很振作，因为见不到irenexi，唉。” 在台下的一片尖叫声里，姜允晟的表情也开始低沉了起来。 “不，是我想念nearxi的心情更多一些，知道今天nearxi要回来，我还专门去做了头发。” 裴珠泫颔着下巴，捏起一缕与上一期放送时颜色不同的金色长发，举在在姜允晟面前晃来晃去。 台下的尖叫声越来越响。 “nearxi，以后不要离开我了。” 轻轻伸手揪了揪姜允晟举着话筒的那只手的袖口，裴珠泫话音刚落就开始抿着嘴唇，委屈的表情里还揉进去了几分难过的情绪，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姜允晟。 “当然不会了，我也不想再离开irenexi了。” 一个有些后悔的、带着一点惋惜的表情，仿佛像是一个有一些歉意的男朋友。 “那我们拉钩。” 两个人对视着，在姜允晟的浅笑与裴珠泫的甜笑里，伸手比在一起，完成了拉钩的动作。 台下的尖叫声已经不能更大了。 “新学期开始以后，我们迎来了一个清爽的季节。那么，请irenexi清爽地介绍一下本周的舞台吧。” 完成了这样的互动以后，两个人重新面向镜头，迅速切换到mc状态。 “是的，活泼的gfriend和想要当妹妹的juniel，还有nc.a！” “嗓音和外貌都同样出众的vixx的lr和b1a4，还有以全新形象成功回归的泫雅和少女时代的舞台！” 清脆中略带俏皮的声音，裴珠泫仿佛真的是因为姜允晟的回归mc位而带来了好心情。 “哎一咕，好清爽啊！” 同样的，姜允晟表现出来的也是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令人期待舞台，好想快一点开始看到。”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姜允晟内心确实有一些期待。 少女时代正规五辑的先行曲“party”虽然成绩不错，但是并没有在音乐银行拿到一位奖杯。 而在眼下，这张专辑的主打曲“lionheart”势头极其强劲，一经发布就横扫各大音源榜单，强势挺进了本期音乐银行一位候补的位置，这让他期待着能在今天给那几位前辈们递上一位奖杯。 “在这之前，八月第四周kchart一位候补是谁呢？” “一起来看看吧！” “八月第四周kchart一位候补曲，少女时代‘lionheart’。” “vixxlr‘美丽的谎言’。” “本周的一位究竟会是谁呢？” …… “这两个孩子现在真的是越来越默契了。” 少女时代的待机室里，这群刚刚结束了抽风状态的“疯子”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除了金泰妍、崔秀英和徐贤，其他人正在围着一个手机屏幕。 徐贤从最早的完全不抽风，到现在的和姐姐们一起抽风，已经是“进步”不小了，不过抽风结束后她还是会安安静静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崔秀英正拿着自己的手机，敲敲点点，不知道在做什么。 只有金泰妍，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最边缘的位置，伸手支着脑袋，一副放空的状态。 起初，她也在轻飘飘地看着那个被围着的手机。 屏幕里是姜允晟和裴珠泫的互动。 至于为什么后来不看了？ 因为，她突然觉得有一点烦躁。 姜允晟出演的节目，她多多少少都看过一些。 包括那个她自己也曾经出演过的、可以说是比较熟悉那种剧本套路的“我们结婚了”。 可是，只有这个音乐银行，现在她只要看到这个节目的mc环节，就会有一点莫名的烦躁。 揉开皱起来的眉头，金泰妍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音源网站。 那首《with》不温不火地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 如果姜允晟是一家小公司的新人歌手，那么这个位置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但是，姜允晟不是什么小公司的新人。 他是这个圈子里最大的idol企划社在本年度着力推出的唯一新人，顶着这家公司很少会为艺人标明的“创作型”标签，在上半年里有着不错成绩的新人。 这个时候发行他的第二部作品，本该是要奔着好成绩，奔着能够大火起来的目标而开展活动的。 结果，他偏偏是一个“实验品”。 在未来新男团企划正式公布前，他都不得不在公司内部带着“实验品”的标签。 因为这个标签，他得以率先出道，也因为这个标签，他现在正被那些无聊的媒体们笑话着。 就像他那些可爱的饭们说的一样，这一次他想要翻盘，就只能靠那首后续曲了。 主打曲的成绩低迷还可以说是因为新概念的缘故，那个目前还无法被大众接受的、过于新颖的概念。 不过，后续曲是他自己操刀的，并没有使用这种概念。 如果有什么闪失，那这次回归可就真的是全糊了。 那样的话，公司必然会给他施加很大的压力。 给后续曲写歌词的时候，金泰妍的心情非常放松，觉得每写出一个字符都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但是现在，心里却不免沉重。 她是出道多年的大前辈，从三次舞台下一片黑压压的场景里熬过来的、登顶女团的队长，自然不会被这样的事情影响到自己的心态。 她是在担心那个至少在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师弟。 这个人从来都只是报喜不报忧。 忙于回归的她还来不及和自己的师弟谈谈心。 眼看就要进剧组了，这个主打曲的成绩却是眼下这副样子。 内心，有一些不安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努力工作的一天 “2015年八月最后一周，直播音乐银行，kchart一位即将公布。” “少女时代和vixxlr，一位究竟会是谁呢？” “请公开分数。” 镜头上，两个一位候补组合一左一右同框出现，各项评分数据被一一对比列出。 “音源分数、观众好感度、放送分数、唱片分数，合计后一位的获得者是……” 屏幕里“总分”的那一项数字不断滚动。 少女时代5612分，vixx4970分。 [一位lionheart] 在台下爆发出的欢呼和掌声中，这一行文字出现在了镜头上。 “少女时代，恭喜！” “恭喜，请发表获奖感言。” sunny接过了裴珠泫递上的花束，崔秀英举起话筒，开始了以全公司艺人历来不变的“感谢李秀满老师”为开头的获奖感言。 在镜头给出崔秀英特写的时候，镜头之外，姜允晟把一位奖杯递给了正好站在自己身边的金泰妍。 “恭喜，可以给前辈们递奖杯了。” 姜允晟的眼神里是由衷的喜悦。 “你还好吗？” “没事的，泰妍nuna请放心。” 确切地说，也不算是完全没事。 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失落。 提起那首《with》，现在人们最多谈论的是什么？ 不是那首歌令大部分人都无法接受的概念，不是那首歌的词曲，不是他的唱功。 而是mv里那个极具美感的“玻璃鱼缸”动作，以及其中一套糟糕到让饭们对cody一片骂声的造型。 这首歌的制作绝对是非常用心的，但是除了概念的难以接受以外，在细节处理上也太过于细化了，甚至会让一些歌迷们听起来感觉很迷糊、很错楞。 姜允晟的发挥也不可谓不努力，他已经在这首歌的范围内做到了自己当前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尽力了，但是结果很遗憾。 就连15b的队友们也有一些失落。在这首主打曲里，他们依然像《ta》那时候一样，陪着他们的哥哥经历了这首歌不少的行程。 “哥还有一首后续曲没发布，我们不可以泄气。” 这是李泰容最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姜允晟亲近的人们，还有饭们，都在等着那首后续曲。 庆幸的是，那首后续曲已经确认会进行打歌。 这张数位单曲的最终成绩，还有期待的余地。 看到裴珠泫提醒的手势，姜允晟立刻和她走到了舞台最前面。 “那么，我们就要在这里说告别了，请准备安可曲。” “需要音乐的时候，直播放送musicbank！” 平静的表情，向观众们挥手告别。 但愿后续曲真的能像饭们说的那样，可以翻盘吧。 随着安可曲的响起，歌手们开始退场，只有一位获得者留在舞台上准备进行安可舞台。 姜允晟和裴珠泫也准备跟在这群歌手们的后面。 就在这两个人即将汇合到歌手群当中的时候，sunny和崔秀英两个人突然从面前跑了过去。 这两个人跑到场边去干什么？ 姜允晟和裴珠泫对视了一眼，都没有想出来个所以然。 ——oooh，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oooh，就像狮子一样徘徊着。 一位歌曲“lionheart”的歌声已经响起，金泰妍标志性的第一嗓融入了耳中。 金孝渊走到他们俩的身边，把他们两个人又拉回到了舞台中央。 ——等待着机会夺走我的心的你。 金泰妍已经唱完了自己的第一个唱段，正笑盈盈地看着舞台中央的方向。 作为同公司的师妹和师弟，裴珠泫和姜允晟留在安可舞台上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能是前辈们想带着后辈们一起玩吧。 他们两个向后退了一点，把舞台中央让出来，有一些放不开地随着节奏拍起手，打着拍子。 金泰妍完成了第一个唱段后，马上就是崔秀英的唱段了。 但是她刚才跑到了场边，现在只有空放的伴奏，没有歌声。 在台下观众们和台上少女时代的一片非常响亮的哄笑声里，姜允晟转过身看向场边的方向。 sunny和崔秀英抱着一个戴在头上用的狮子头道具跑向了他。 在“lionheart”这首歌的mv中，是有一位工作人员全程戴着这个狮子头的道具从始至终地参与了整个mv的过程。 眼下，在姜允晟挑起眉毛，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后，这个大号的狮子头被戴到了他的头上。 整个安可舞台，不管是台上，还是台下，都开始陷入了一种抽风的状态。 “允晟啊，在咱们公司，男生一定要学会跳女团的舞。” 金希澈的这句话和当时假装一本正经的表情飘过了脑海…… 好吧，反正我戴着狮子头，没有露出来脸。 跟上节奏，姜允晟别扭地做起了幅度不大的动作。 生活不易，今天的near也是努力工作的一天。 他听到了两个大妈一样的笑声。 金泰妍的大妈笑，他是见识过的。 怎么裴珠泫也开始大妈笑了？ s.m公司女团的大妈笑还能在队长之间遗传吗？ 台下一阵一阵的欢呼和尖叫。 那个near第一次跳起了女团舞！ 整个直播放送大厅都已经乐疯了。 “这孩子跳的是泰妍onni的动作啊。” 徐贤悄声说了这句话。 站在旁边的sunny突然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一样，一把拉过姜允晟，拽到了已经笑得趴到tiffany身上的金泰妍身边。 于是，全场观众看到了镜像一样的场景，金泰妍和姜允晟两个人，熟练的原版动作与笨拙的小幅度模仿动作。 姜允晟倒也没有刻意去选择金泰妍的动作来跳。 而是，他只记得金泰妍的动作。 “lionheart”这首歌的dance.ver发布的时候，姜允晟刚结束当天的行程，正坐在保姆车里返回公司。 戴上耳机，他在手机上调出了这个新发布的视频，金泰妍清澈通透的嗓音立刻就抓住了他的耳朵。 眼珠轻微地摆动着，目光下意识地随着那位第一主唱的走位而移动。 笑容不经意地就爬上了原本清冽的面颊。 深雪融化了。 “允晟啊，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不熟悉姜允晟的人，的确不太容易立刻就能分辨出他不经意的浅笑与面无表情之间的区别。 但是，对于非常熟悉姜允晟的金贤俊而言，这个出现在后视镜里的浅笑已经堪称明显了。 “我在……” 姜允晟张嘴打了一个哈欠。 “看允熙发给我的信息。” 几乎整个公司都已经知道了姜允熙是near的亲妹妹。 “那孩子现在应该是在上课吧？” “是小课的课间时段。” “嗯，有空了去看看那孩子吧，我听说她最近表现得很好。” 金贤俊点了点头，再一次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继续目视前方，转动着方向盘。 ——不要移开你的目光。 ——lionheart. 以被强行推到舞台最前方的金泰妍和姜允晟堪称是搞笑的镜像动作为最后的句号，“lionheart”的安可舞台在观众们强烈的欢呼声中结束了。 走进后台通道，姜允晟摇摇晃晃地摘下了这个狮子头。 整个脑袋就像是刚被水洗过一样。 仿佛是很顺手的自然动作，裴珠泫从姜允晟手里取走了那个狮子头，抱在自己怀里。 “闷不闷？果然还是太热了。” 一早就向工作人员要来了纸巾，一直握在手里等到现在，裴珠泫轻巧地递给了姜允晟。 “还好，没问题的。” 把这张纸巾擦在面颊上，姜允晟闻到了淡淡的清新香气。 好像是和裴珠泫今天的香水一个味道？ “你明天是要进剧组了吗？” “对，明天就该我和车学渊前辈进组了。” “‘with’的事情你不要太放在心上，还有后续曲和这部电视剧要等着你去做，不要被已经过去的事情分心，这张音源的成绩还有机会挽回……我相信你的实力。” 对这个人，她非常熟悉。 她很清楚这个人现在需要的不是什么空泛的安慰，而是鼓励与“不要分心”的提醒。 “你们的正规一辑很快就要发布了，我……” 看向裴珠泫的眼睛，那双明显关怀着的眼神里了蕴含太多的情感，让姜允晟一时之间顿住了言语。 “我会给你们应援的。” 再一次把纸巾按到额头上，姜允晟避开了身边的视线。 可能是狮子头戴得有些久了吧，感觉有些闷。 “nearxi是真的很想我吗？” 裴珠泫微微扬着下巴，侧眼看着身边，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着对两个人而言有些微妙的话题。 只是上扬的唇角出卖了她的内心活动。 “……我觉得我是上辈子欠你的了。” 悄声自言自语，姜允晟感觉额头上的汗越出越多。 砰！ 少女时代待机室的门被用力地推开，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 在向不远处的几个工作人员反复鞠躬致歉后，金泰妍飞快地走了进去。 “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泰妍她啊……就是有一点累了，天太热了嘛。” sunny灿笑着摆了摆手，挥散了其他人脸上疑惑的表情。 然后看了一眼走在最后面的两个后辈，他们正在向mc待机室的方向靠近。 节目组这次选mc搭档还是挺看重外形的，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气质外形上实在是搭得很。 转身走进待机室，sunny看到金泰妍正背对着所有人，站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双手叉着腰，半仰着头，做着深呼吸。 她的肩胛用力，瘦弱的肩膀随着呼吸起伏着，感觉整个人的线条变得有些强硬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 属于自己的方向 万幸遇见了一位能够体谅理解自己的导演，自从进入剧组以后，姜允晟那并不多的戏份得以在不影响主演进度的情况下，进行一定程度的集中拍摄。 让他能够以一个相对饱满的状态去面对关键的后续曲行程。 完全没有被主打曲的状况影响到状态。 无论是在剧组里，还是在后续曲的前期行程上。 这首倾注了他大量心血的后续曲是他这张音源的最后希望。 而在过去的两周里，这首后续曲并没有让支持他的人们失望。 near的数位单曲《with》，在同名主打曲的表达概念不被广泛接受、成绩不佳的情况下，顶着巨大压力发布的后续曲《you》一洗颓势，为这张踩在悬崖边上的音源带来了相对称得上是地震般的强力反弹。 这是一首属于夏季的歌。 在一个飒爽的时分，在一个慵懒的午后，打开心情，和你的心上人一起喝一杯冰咖啡。 屋外，阳光正好。 一起喝了这杯冰咖啡，就带上你的好心情和你的心上人出门去吧。 外面放着一辆样子很酷的脚踏车。 骑得慢也好，快也好，都由你。 只要你觉得你的心上人开心就好。 这是near第一次操刀正式作品，但这不是near第一次操刀作品。 与《justbecauseofyou》不同，等待了六年，想要释放自己却又小心翼翼。 这一次，这一首《you》，near表达得潇洒又灵气。 用near饭们的话来说，就是“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真让人欣喜。” 这是一首抒情歌，但不是慢吞吞的，不会拖泥带水，不会磨磨唧唧。 就像这首歌的mv里拍摄的那样，慵懒舒适的氛围，一个可爱的女孩，一杯香醇的冰咖啡，一个有着好心情的你。 而你的脑海里正在浮现的画面是你和这个可爱的女孩一起骑着脚踏车，穿过了城市，穿过了郊林，穿过了原野。 会停下来驻足在湖边，水光潋滟，象征着梦想、希望与幸福的青鸟掠过天际。 会用尽力气去踩着踏板，用你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和坐在你身后的那个可爱女孩一起奔向很远的地方。 张开双臂，风与阳光在拥抱你。 于是，你喝完了这杯还有一半的咖啡，轻轻地摇醒了倚在你肩膀上小睡的女孩，贴着她的耳边，悄悄地告诉她——“我们走吧！”。 打开门，去吧！ 你们一起，去迎接这个夏天。 虽然普遍认为这家公司是造星工厂，它的核心产品是idol。但其实这家公司一直在用心去做音乐。 那么，这家公司所认为的好音乐，是什么样的？ 是真实的人去真实地演绎，让你的感观在那一刻完整地接收到真实的音乐，也去完整地拥有音乐。 不是用单一的感观去感受，而是完整地去感受，完整地去拥有。 让那一刻，成为不可复制的真实瞬间。 一种“活的音乐”。 就像这首后续曲得到的评价一样——不再是遥望着的雪山，而是站在你身边的near，回响在你耳畔的歌声，流淌在你世界里的音符，让你真切去感受的心情，为你还原质朴的呼吸，给你一份纯粹的拥有。 这首后续曲得到了几乎可以说是公司的全力支持。 《with》的成绩算是丢了脸面的，这让各大部门都在这首后续曲上卯足了劲。 特别是企划部门，如果这一次依然没有好成绩，崔怔国大概会被宣传部门给背地里笑死了。 充分符合大众审美的、正在逐步走向巅峰的新兴曲风，歌手本人作曲，重金邀请名作曲家、编曲家参与制作，携带顶级流量与巨大人气的作词者，所属最大idol企划社的全力支持，以及歌手本人在过去半年中堪称是新人里最出挑的表现。 ——后续曲《you》由near本人操刀作曲，重金邀请noise、major参与作曲的后续制作，编曲家jaragibson完成编曲，是edm与r＆b的独特结合，形成正在逐步风靡全球的tropicalhouse风格。 ——后续曲《you》的作词由少女时代队长泰妍与near这两位theone门下的学生合力完成，是突显mediumtempo节奏的、中速偏快的抒情曲，新兴电子音乐流派的清新与明朗的synthesizer声音相结合，充分表现出歌手的嗓音魅力，营造出了明快感性氛围的情感音乐。 ——这是一首本质上放飞心情的歌曲。曲调的融合，配器与鼓点的找位，都把握到了微妙的平衡点。大量的转音与气声处理，bridge段的低音也一改《with》中略显沉闷的发挥。jaragibson的编曲展现出了足够明快飞扬的气质，而这种看似无心，实际上却是高难度的编曲，则需要歌手具备足够质感与厚度的嗓音才能表达。毫无疑问，near的嗓音给了他做出这样编曲的信心。 与概念过于新颖的《with》受到“待遇”不同，《you》收获了不少诸如这样的评论。 发布36小时后，《you》同时冲进各音源榜单的前三位，直指顶点。 在企划部门的授意下，已经进入打歌行程第二周，可以开始参与打歌一位竞争的near，在sns上发布了“一位公约”。 如果这首《you》可以拿到三大台的打歌一位，他将与这首歌的作词者、他的同门师姐金泰妍，在后续行程中完成这首歌的合作舞台。 远超《ta》时期的强劲势头，near这个名字和《you》一起，开始变得闪耀了起来。 打歌行程进入第二周，周四的“m!countdown”，继《ta》之后，near凭借《you》的出色表现，再度拿下了一位奖杯。 从周五开始，就是三大台的打歌舞台，这首被near的亲友们、饭们寄予厚望的歌曲将迎来最重要的时刻。 后续曲只有三周的打歌行程。 打歌的一位候补是根据前一周打歌一周内各项成绩的总和来计算。一般情况下，回归第一周不会有候补，都是第二周候补，第二周候补的分数是根据回归第一周的成绩计算。 如果不能在第二周拿下目标，那么对于一个新人而言，想要在第三周有所突破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所以，要趁着眼下热度最高的时候，冲击一位。 只不过，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已经到了最高热度的时候，才发现生活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没想到热度还能更高，高得简直抢走了几乎所有娱乐新闻的头条。 拿着刚刚获得的“m!countdown”一位奖杯，姜允晟回到了rookies的练习室。弟弟妹妹们都在支持他，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分享一下喜悦的。 他的心情也确实不错。 后续曲的势头良好，所得到的各种反馈让他充满了信心。 redvelvet的正规一辑收获了七个音源榜的一位，四个打歌一位。 同时，今天下午的时候，公司举行了金泰妍首张solo专辑《i》的新闻发布会，并公布了同名主打曲的宣传用先行版mv. 这个他参与了作曲与mv拍摄的作品，终于快要进入活动期了。 在这几天的交谈里，金泰妍表现出的心情也格外地好。 正式解除了那个公司强制要求制造的“绯闻”，首张solo专辑就快要正式发行了，之前还担心的姜允晟现在也势头不错。 每一个人的生活好像都开始变得美好了起来。 迈着略显轻快的步伐，姜允晟走进了练习室。 本该是一群人跑上来恭喜自己，然后吵着要自己请客才对。 结果，这群人是跑上来了，也很吵，但没有恭喜自己的奖杯，反倒是一个个都在喊“哥，你现在已经头条人物了！” “头条？” 不至于不至于，正常的打歌不至于就能上头条。 “哥，你自己来看吧，刚出来的娱乐新闻。” 李泰容把一头雾水的哥哥拉到了电脑前，屏幕上是媒体们刚刚发布的最新娱乐报道。 姜允晟随手把那个让弟弟们用羡慕的眼神看着的一位奖杯放在桌子上，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扶着额头，晃了晃脑袋。 唉，这些娱乐媒体啊…… 你们干脆去写小说好了。 第五十七章 im with you 对一个艺人来说，什么是资源？ 说得具体一些、通俗一些，这可以是广告、电视剧、歌曲、杂志，也是可以是合作、主持、代言等。 资源是制造商业收入的途径。 资源也更是推广艺人的材料。 不推广，哪来的认知度，哪来的人气。 就比如广告和杂志，公司平时会给你营销形象。别说你长得惊为天人，这个圈子里不缺好看的人，公司不给你营销，那你的知名度也不会有多高。 就比如电视剧，公司会在初期给你营销人设，营销话题，等你获得了一定的、得到认可的演出成绩后，开始给你营销某一方面的演技。在初期的时候，如果没有宣传出符合要求的特质，制片方和导演又为什么要选你出演角色呢？想演电视剧的艺人一抓一大把。 所以，对于之前能拍摄两期的《thecelebrity》杂志，第二期甚至能上封面，姜允晟从不觉得自己的颜真的有什么优势。如果没有公司平时为他营销外形，杂志也不会因为一场歌谣大战演出的好结果而点名邀请。 进公司前，他还觉得自己长得挺好看的。 进了公司以后，他觉得自己也就是长得还不错而已。 所以，对于有机会去演电视剧，姜允晟从不觉得是自己一个人打动了郑圣孝和朴英勋，如果没有公司平时为他营销人设，展现出他的特质，这两位pd凭什么会注意到他这个新人idol呢。 仅凭一点工作交流上的好感度？ 别开玩笑了，这不是打游戏，刷一刷好感度，npc就会给你一个厉害的装备。 自家公司给外界的印象一贯是强势、冷酷无情、压榨艺人，但是姜允晟自己清楚，其实公司现在并不是外界说得那样。 公司以前到底是什么样，他不知道，但至少现在是没有那么可怕的。 至少在资源上，这一直是一家让很多人都纷纷向往的顶级娱乐公司。 near在同期的新人里红不红？ 红。 不管他在公司内部是不是“实验品”，不管他是不是带着任务为新男团企划开路，他都是这家最大idol企划社时隔多年的单推solo新人。在这个出新人如同下饺子一样的圈子里，与不少的同期新人相比，他一出道就带着鲜亮的光环，就连“创作型”这个公司历来不屑一顾的标签都给专门营销了起来。 行程表上能塞多满就给塞多满。 但是，公司明白，他自己心里也明白，那还只是虚红。 他固然靠自己吸引来了几个还不错的资源，可这些资源并不能把他累到几乎可以站着入睡的地步。 他行程中的相当一部分资源，是公司分配给他的，让人们产生了一种他好像很红的错觉。 而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能真的红起来。 就比如near的官方粉丝数。 少不少？ 不少了，他还是rookies练习生的时候，就已经有正式fanclub了。这半年忙活下来，粉丝数已经能把不少同期solo新人羡慕到想哭。 可是，多吗？ 不多。作为新人，单人去博取人气不要想着能和团体比，想都不要想。 除非是际遇特殊。 而且，这已经不是一个你唱歌唱得好就会得到认可的时代了。 提起near工作之外的样子，饭们说得最多的是什么？ 安静，宅，又冷又佛，话也不多，能闭嘴的时候就一定不张嘴，想看他发一条ins都得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等着，就更别提开个直播什么的了。 他喜欢吃什么，不知道。 他休息的时候会做什么，如果出门的话会去什么样的地方，不知道。 他的家庭成员有几个人，不知道。 擅长吉他、西洋鼓、钢琴的他，到底最喜欢哪一个，最擅长哪一个，还会不会其他乐器，不知道。 他的理想型是什么样，还是不知道。 就像他的所属公司一样，带着一些神秘色彩。 near就像是有着两个不同的人格，在工作和生活之间随时转换。 私生饭尽管在他休息的时候去宿舍附近蹲他，累死了都不一定能蹲得到。 其他队友们的饭们提起near的时候说什么？ “这是我家oppa的哥哥、队长，对我家oppa超级好！唱歌超好听！” 没了，就这样了。 也就李泰容的饭们会再补上一句，“我家oppa的大亲友。” “饭上near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这是near的饭们用一种哭笑不得的语气说出来的话。 near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的红起来？ 公司在等，饭们也在等。 现在，他们终于等到了盼头。 《with》的低迷表现本来已经让一些饭们都开始感到绝望了。 这首歌什么都好，偏偏就是不好听。 于是，饭们各种各样的骂声指向了公司。 可是公司当真对near不好吗？ 《you》告诉了所有人一个答案。 这首后续曲的投入绝对不比《with》少。 等于是捧着near把他往上推。 好在，near自己也争气，连打歌行程都还没有结束，就已经有要真的红起来的迹象了。 所以，宣传部门现在整天就在想，怎么才能让他获得更多的流量，一锤定音。 给这辆配置优秀、已经开始启动了的、加满了油的高速跑车，狠狠地踩下一脚最关键的油门。 那些脑洞多得像万花筒一样的娱乐媒体们，给这群想多拿点奖金的宣传部门职员们帮了一个大忙。 已经超过了晚餐的正常时间，坐在空荡荡的公司餐厅里，姜允熙一边把勺子放到嘴里，一边看着对面的姜允晟。 自己的哥哥没什么表情，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一瓶清水。 “oppa，那些报道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怎么会瞒着你。” 看着妹妹小心翼翼的样子，姜允晟伸手揉了揉对面的小脑袋，叹了气。 颇有几分无奈的神情。 “当金泰妍的男朋友有这么让你不满吗？” 一个半是憋笑半是生气的语调。 “我怎么会不满……啊不对！我怎么可能会是……” 等一下，刚才那个好像是sunny前辈的声音。 回过神的姜允晟和姜允熙都立刻同时站了起来。 “前辈们好！”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整队穿着常服的少女时代。 本来这张长桌上，就只有喝水的姜允晟和吃晚餐的姜允熙。 现在变成了十个人，其中有四个女生正在“数落”着姜允晟。 “多少人想当泰妍onni的男朋友，你居然还有不满？” 允儿前辈，我哪里是不满了！ 啊不对不对！我什么时候是泰妍nuna的男朋友了！ “就是就是，要好好珍惜啊！” 侑莉前辈，你不要就这么直愣愣地跟着说这种话啊！ 我感觉要被sone们当街打死了…… “你该不会是嫌她年龄比你大吧？” 秀英前辈！你是想让我在被sone们打死之前就被泰妍nuna先打死吗？ “允晟啊，你也太古板了，你俩就差三岁，现在年上女和年下男的搭配是大势啊。” 孝渊前辈，你们放过我吧…… 姜允晟那张还没有卸去舞台妆的脸依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偶尔抽动的嘴角和挑起眉毛暴露了他无奈抓狂的内心活动。 “允晟，宣传部门找你谈过话了？没有为难你吧？” tiffany前辈，你简直就是天使！ 眼看着四个妹妹越说越没谱，连姜允熙都尴尬得埋下了头，tiffany出声把话题拉回到了一个正常程度。 宣传部门…… 以前经常听说自家公司从不怕旗下艺人闹绯闻，不但不怕，还巴不得多闹一点绯闻。 今天姜允晟算是亲身见识到了。 之前，没等他在练习室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金贤俊一通电话就把他喊到了宣传部门办公室。 那个看长相让人感觉很温和的部长，一开始并没有问姜允晟任何话，只是把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推到了姜允晟面前。 [o.s.t女王首张solo专辑与同公司新人后辈大热新曲暗含联系，疑似恋情。] [‘i’‘with’‘you’，那份分手声明背后的真实原因。] [互作词曲，一位公约——泰妍真正恋人浮出水面。] [歌词示爱——大热新曲‘you’词作深度剖析。] [为‘i’作曲，为‘you’作词——歌谣界最新的恋情宣告方式] [泰妍首张solo专辑‘i’的命名原因——‘with’‘you’] 在金泰妍首张solo专辑的新闻发布会召开，以及主打曲制作团队信息与先行版mv公开后，这些娱乐媒体们就疯了。 在公司的强制要求下，金泰妍和姜允晟的师兄团里的一位前辈传过好一阵子的绯闻，甚至公司还发了一个官宣声明。 但这两个人身边的朋友们都明白，这两个人其实什么事都没有，从头到尾都是公司在导演，他们只是在听从公司的安排而不得不去做一些事情。 眼看着自从进入2015年开始，金泰妍在公司内部抗议的程度越来越激烈，已经实现了预定目标——“在那一段纷纷扰扰的、不利事件频频发生的时间段里，帮整个公司吸引关注、转移大众视线”的自家公司也就顺水推舟，在前一阵子答应了金泰妍，正式解除了那个所谓的“绯闻”。 但是，外界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为就是正常的分手。 金泰妍的《i》是早在2012年就完成了最原始的第一版，是公司精心准备了多年的作品。姜允晟也只是后来幸运加入制作过程，遵循公司的既定方案完成自己的工作。 2012年的时候，姜允晟还是一个只要看见裴珠泫就会开心地变成傻小子的练习生。 这首歌的歌词也只是在表达金泰妍想要“如梦般高飞”的决心等内容的自传型故事。 姜允晟的《with》是2014年底就正式敲定方案，开始重金邀请海外制作团队，2015年1月就启动制作的“neo”新概念第一作。 只不过是公司最后选择把这首歌交给姜允晟去唱而已。 而姜允晟的《you》，则是遵循整张音源的整体基调进行制作的。 金泰妍给这首歌作词的原因，是出自于那首原名为“acafeinthemoonlight”的姜允晟原创纯音乐。 取名为“you”，完全是在配合主打曲而已。 歌词也是正常的抒情歌词。 可偏偏好巧不巧的是，这三件事的时间点距离得太近了。 《with》刚刚发布，分手声明就出来了。 分手声明的热度还没有完全消散，《you》就发布了。 《you》正是大热的时候，《i》就公开了。 而且，三首歌的歌名正好凑成“i''mwithyou”这句话，也实在是太巧合了。 在那些媒体们的笔下，姜允晟就这么成为了这位o.s.t女王的男朋友。 而且，媒体们都在说他是一个“第三者”。 “看了这些报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位部长扶了扶眼镜，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自家孩子。 这个孩子的履历上干干净净，是公司练习生培养体系下的优秀成果。 唯一可能会让人有些微词的记录，是曾经在练习生时期和裴珠泫谈恋爱。 但是，练习生们暗地里谈恋爱是公司一直都知道的事情，只要不是临近出道，只要不闹出什么公开的影响，平时老老实实认真练习，公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这两个孩子开始谈恋爱的时候，都还只是看不到出道希望的普通练习生而已。 现在早都已经分手了。 所以，这唯一的“瑕疵”也并不能算作瑕疵。 这孩子在出道半年里的表现也一直让公司感到满意，眼下新曲的大热更是证明了他值得公司的培养与支持。 公司不会因为当前这件事对这个孩子做出任何惩罚。 这本来就是一个媒体们通过三首歌曲而捕风捉影产生的事件。 在这件事里，两位事件主角都是无辜的。 “这些报道都是虚假的。” 与公司所知的性格一模一样，换了一般的新人，就算不会战战兢兢，也该紧张一点，这孩子倒是异常平静。 干净清澈的眼神，看不到半点阴霾。 “我知道这些是虚假的。” 这位部长双手放在办公桌上合拢，然后伸指指向姜允晟。 “我是想听到你对金泰妍的看法，你们是否有在交往？或者说你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我非常尊敬泰妍前辈，因为淳元老师的缘故，稍微亲近了一些，是关系不错的普通朋友。” “嗯，你们平时的联系频繁吗？” “除了工作以外，没有太多联系。” “……我知道了。从现在开始，关于这件事，不要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对任何人做出任何回应，听明白了吗？” “明白，给您添麻烦了。” “没什么麻烦的，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新曲的表现不错，祝你明天能拿到音乐银行的一位。” “谢谢您！” 在这位部长看起来很温和的笑容里，姜允晟鞠躬退出了办公室。 看到办公室门被轻轻关上以后，这位部长伸手按下了电话座机的快捷通讯。 “立刻和企划部联络，协调今晚紧急会议的时间，安排尽快开始。然后通知金柱英，让他和金贤俊现在来我办公室。” …… “明天肯定很热闹。” 本来还在安安静静听姜允晟讲宣传部门问话的事情，结果刚讲清楚，知道这个后辈没什么事以后，这群女人就又开始疯疯癫癫的了。 “秀英啊，你在说什么？” “现在绯闻满天飞，明天又正好是这孩子开始冲击三大台一位的时候，可不得热闹吗？” 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吵吵闹闹。 自从走进餐厅以后，金泰妍就一直没有说话，和平时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 在那些报道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她已经从新闻发布会现场回到了宿舍，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发愣发了好一阵子。 那时候，脑子里想的并不是《i》，而是《you》。 要不自己再在sns上给他应援一次？ 或者自己也说一次那个一位公约？ 他现在好不容易是一位候补了，明天不知道能不能拿到一位？如果没拿到的话，该怎么安慰他？ 想前想后，一直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刚拿出手机，准备打开sns的时候，屏幕上一条实时娱乐新闻弹了出来。 下一秒，那个思考了半天却还懵着的脑子一下就清醒了。 深吸一口气，轻轻点开了那条娱乐新闻。 捕风捉影的事情，说得像真实事件一样生动。 越来越多的实时娱乐新闻弹出了提示。 好像赛跑一样，各家娱乐媒体都开始抢着报道长篇大论，说自己喜新厌旧，说姜允晟是第三者。 本该很烦躁才对。 但是实际上，内心很平静。 手脚冰冷得像是在冬天里一样。 他怎么样了？ 现在应该已经从回到公司了吧？ 其他队友们纷纷跑进了自己的卧室。 “泰妍啊，你……你还好吗？” sunny的话在说到一半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 “哎？”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惨白？” 惨白？ 从床上慢吞吞地挪下去，还摔了一跤，坐在了地上。 被帕尼扶起来，斜斜地坐在了化妆台前。 镜子里的自己，额头上是一层薄薄的汗，脸色惨白得像是正在生病。 慢慢阖上双眼，胸腔里传来了清晰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沉重地、有力地敲打在自己的心房上。 原来，是这样啊…… “泰妍！你要做什么？” “去公司。” 在身后一片拎包换鞋的声音里，自己推开了门。 抬头看向天空，轻轻眨了眨眼睛。 在距离月亮不是很远的地方，有一颗星星，孤零零的。 第五十八章 三个条件 [大热新曲‘you’强势登顶melon、genie.] [‘you’横扫八大音源榜单。] 绯闻事件爆发20个小时后，本来就势头强劲、处在各音源榜单前三位的《you》，在最主要的八个音源网站上完成了对一位的全面占领。 这件捕风捉影的事情，因为“金泰妍”这个名字，给《you》这首大热新曲带来了更为惊人的热度与流量。 热搜的前几位全都是在说这两个人和那两首歌。 坐在待机室里，姜允晟闭着眼睛，化妆师正在他的脸上努力塑造出一个可以惊艳全场的妆容。 三大台打歌节目的一位候补，距离那个多少同行都梦寐以求的一位奖杯就剩下最后一点距离了。 不过，他现在想的并不是等会的打歌舞台。 他在想三句话，三个条件。 …… 昨天晚上，他第一次听到金泰妍开口说话，是在sunny和崔秀英拉着包括姜允熙在内的很多人去公司商店买东西以后。 那个时候，整个公司餐厅已经空得只剩下了三个人。 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站在餐桌旁的金泰妍，坐在金泰妍身后不远位置的tiffany，以及刚刚从拐角后的收银台方向走回来的姜允晟。 在金泰妍的眼中，这个大个子的脸上依然没有多少表情，普普通通的、平静的样子，手里捏着一个小包装袋走了过来，很明显是在走向自己。 她伸手按在桌沿上，压了压手指尖，然后发力撑着桌子，站起身，站到了餐桌旁边，等这个人走过来。 在姜允晟的眼中，今天的金泰妍除了不说话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变化。 看到自己走向她以后，这个小个子站到了餐桌旁，懒懒地靠在桌子边上，看向自己。 神完气足，眼里带着少女般的清爽笑意，她伸手撩过刘海的样子真是飒爽极了。 “买什么去了？” 欢快轻松的语调，和记忆里那个带自己去兜风的金泰妍并无二致。 把手里的小包装袋递给金泰妍，姜允晟轻轻挠了挠额头。 一小袋水果软糖。 “很抱歉给泰妍nuna添麻烦了，刚才又见你一直没说话，所以就想着……” 这个人在紧张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地用右手的食指挠一挠额头，而且绝对不会用左手。 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对这个人熟悉到了这种程度？ 就连他这种时候一定只会用右手，不会用左手都知道了。 把一块软糖放进嘴里，金泰妍伸手打断了姜允晟的话。 是的，伸手打断。 那只柔软的手，没什么力度地轻轻拍了一下姜允晟的脑袋。 “虽然我是很喜欢吃这东西，但是你想靠一包软糖就把女朋友给打发了吗？” 金泰妍嚼着软糖，一脸嫌弃的表情。 要多不满就有多不满。 恍惚的一瞬间，他感觉裴珠泫的容颜和面前这个人重合了起来。 只不过，裴珠泫不会在自己面前做出这种嫌弃的表情。 她表达不满的方式总是很安静。 甚至一句话都不说。 也不会给自己什么压力，就只是安安静静的。 安静得会让自己心疼。 “喂！这种时候不应该说点好听的话哄一哄女朋友吗？你居然还在走神。” 其他人在姜允晟面前开玩笑说“金泰妍是你女朋友”，他还能保持好表情。 可是，金泰妍自己也开起这个玩笑的时候，姜允晟就实在是撑不住气场了。 “泰妍nuna你怎么也开这种玩笑……” 伸手捂住眼睛，姜允晟仰起头，感觉自己已经不敢看金泰妍了。 “放过我吧，我一个小小的后辈，这种玩笑怎么可能担得起。” 姜允晟低着头，双手合十放在面前，异常恭敬。 姜允晟对金泰妍尊敬吗？ 绝对尊敬。 这家公司对于年轻人的管理与塑造已经到了一种学校的程度。 没出道前，练习生们就会经常被公司组织去看前辈的舞台。 看完了以后，还得写足够字数的观后感交上去。 如果写得不认真，是要被罚的。 不管是出道前的管理老师，还是出道后的经纪人，都会像念经一样天天给你灌输着要好好问候前辈，要好好感恩，要带着万分的敬意去面对每一位给你上课的老师。 像朴志晟这样的小孩子，公司还会给他们买各种益智玩具，带他们出去玩。 全公司的未成年艺人，只要超过了晚上十点，哪怕你在录节目，哪怕你在做表演，公司都会强制把你拉回宿舍或者公司大楼，不让你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原因只是一个被很多娱乐公司都忽视的、一项关于未成年人的公共规定。 每年都会组织很多艺人去做社会公益，而且一概都不会上热搜。 在练习生期间，就会给你安排大量的礼仪课程，用各类乐器的学习来培养你的气质。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除了极个别的情况，几乎每个人都有着干干净净的眼神，自律、礼仪与时刻尊敬前辈的态度就像是刻在了骨子里一样。 更何况，姜允晟面对的是自己的同门师姐。 这个在现实里得低着头去看的前辈，在姜允晟心里一直是需要仰着头去看的。 “这样啊……那你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放过你。” “泰妍nuna请讲，一百个条件我都答应！” 姜允晟双手放在腿边，认认真真低头鞠躬。 “第一，不要打开你的ins，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去看。” “第二，不要去想媒体们在说什么，也不要去想明天会被其他人怎么指指点点，等会回去好好睡一觉，你的脑子里只可以想着明天打歌的事情。” 在姜允晟鞠躬低着头只能看到地板、看不到其他方向的角度里，金泰妍反手抓住桌子沿，撑住自己的身体，略微俯下身，凑到姜允晟的耳边，用一种假装咬牙切齿在命令、却很明显会被看穿实际上是在关心的语气，半句一顿地说出了第三个条件。 “第三……明天，带上音乐银行的一位奖杯，回来见我。” 淡淡的香气环绕在身边，温热的吐息像微弱的小火苗一样燎在耳廓上，姜允晟感觉自己的呼吸突然不由自主地中断了几秒。 抬起头看着金泰妍明亮的眼神，姜允晟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自己被如此强烈地期待着”的情绪。 “不要分心，好好去做。” 眼前这个人的脸明明还带着舞台妆，但是在金泰妍的眼里，仿佛一切的妆容都已经不存在，只是一个熟悉的、干干净净的白纸脸。 干净得就像山里的一汪清泉。 “好了好了，去忙你的吧，我和帕尼还有话要说，别杵在这里没眼色了。” 金泰妍突然摆了摆手，然后推了一下姜允晟的肩膀。 “泰妍nuna，tiffany前辈，那我就先告辞了。” “允晟！记住你刚答应的三个条件。” 那个走到一半的身影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像刚见到时那样面无表情了。 柔和了许多。 “知道了！明天要是拿不到一位，我就不回来！” 那个身影嘴角的一抹笑容一闪而过，话语中的亲近笑意也轻飘飘地散开在了金泰妍身边的空气中，他穿过餐厅的一张张桌椅，转过了远处的拐角，然后彻底消失在了金泰妍的视野里。 “笨蛋……你不回来，还想去哪……” 就像一辆突然熄火的跑车，金泰妍明亮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撑着桌子的手失去了力气。 整个人仿佛在那个人离开视野后的一瞬间，枯萎了。 “泰妍，你到底怎么样，别吓我啊！” 一把搂住差点靠着桌子溜下去坐到地上的金泰妍。 隔着她穿的这件圆领衫，tiffany能感觉到她的背上满是汗。 “没事，我只是没什么力气，明天就好了……” 不再有什么神完气足的飒爽样子，tiffany又看到了那个惨白的脸色。 上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还是在很多年以前的宿舍里。 记得那一天，她在回到宿舍以前，是去主持了“亲密朋友”这档电台节目。 当时，她在镜头前笑着，承受了anti大概20多分钟的谩骂。 当时，她的样子还非常青涩。 青涩得就好像现在near的出道资历一样。 第五十九章 最后一块水果软糖 “允晟，今天我们就很平常地主持，不要去想剧本的事情。” 节目组的剧本远不同于剧组的剧本，不会在mc的互动内容上写出具体的台词，只会提一个整体的要求，然后让mc自己去发挥。 所有人的打歌舞台都已经录制好了，马上就是直播放送的时间。 打歌节目确实是直播的，但是打歌舞台都是提前录制，然后在直播中放送已经剪辑好的画面。 所有参与演出的歌手们会在直播时间段里等待，在直播最后结算了全部的数据与投票结果后，再让歌手们一起上台，宣布是哪一位一位候补胜出。 只不过，对于姜允晟而言，今天有一些特殊。 同时作为mc与一位候补，他需要全程参与。 夹杂在一位奖杯与巨大绯闻的中间，裴珠泫能感觉到姜允晟今天分外沉默。 虽然她很喜欢这个mc互动环节，但是她不会看不出来姜允晟的状态。 这个人今天一直在提着一股劲，卯足了力气。 目标就只是那个一位奖杯。 姜允晟录制打歌舞台的时候，裴珠泫就站在台下看着。 可以说是姜允晟自出道以来，最完美的一次舞台发挥。 而且，他的唱功好像又精进了一些。 他打磨出了控制力比以前更为精细的颤音，来进一步提升歌曲的品质和抒发感情。 同时，让裴珠泫感到心疼的是，姜允晟明明有着很优秀的混声技术，优秀得能让歌迷们感到真假难辨。但是今天，他却在混声里加入了大量的真声成分去保证歌曲的感染力和力量感。 歌曲会更好听，但是对嗓子的消耗会增大许多。 特别是在他近来已经非常疲惫、昨天晚上又失眠一夜没睡的情况下。 哪怕已经进入了f4到#f5的音域，他都在这么坚持。 始终坚持在混声里尽可能多地去添加真声成分。 所以，这是第一次，一向很注意保养嗓子的姜允晟在舞台上露出了有一些撕心裂肺的表情。 全力以赴地、执念一般地表达出了对那个一位奖杯的渴望。 在这样的时候，裴珠泫主动提出来放弃那些两个人之前已经商量好的mc互动。 她知道自己不是wendy，歌唱上的某一些事情，她不能很精准地理解。 但是，那个撕心裂肺的表情，她是非常能读懂的。 在身体状态并不好的情况下，以增大身体负担为代价，加剧对身体机能的消耗，来尽可能完美地呈现出一首歌曲。 所以，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到那个一心一意冲击一位的near. 她所想的，只是直播放送结束后，回到宿舍，熬一罐梨汁。 最近一段时间，除了在音乐银行以外，两个人很难见到面。 一边是《dumbdumb》，一边是《you》。 每个人都很忙碌。 艺人的生活只是看起来光鲜而已。 获得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生活总是很公平的，想要得到一些，就得舍弃一些。 就比如今天的姜允晟。 热度、话题数、粉丝数、音源销量等很多很多方面，各项数据都在以不容任何人忽视的增幅开始提高。 公司到现在都没有对那些绯闻做出任何声明。 整个宣传部门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按照既定好的安排，继续做着既定的工作。 反倒是企划部热闹得不得了。 热闹得就好像在发奖金一样。 所以，一直没看到公司发声明，她就去姜允晟的ins看了看。 只看了两眼，她就退出了。 那些可怕的评论，她经历过，现在也依然在经历。 只是，姜允晟眼下所经历的好像更严重一点。 毕竟，这是一个能被广泛当作谈资的、带着惊人流量的花边新闻。 毕竟，那起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是那位站在女idol顶点的人。 毕竟，姜允晟现在还没有什么团队组合，他只是一个人。 她不知道姜允晟有没有去看过ins，她只知道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不要问任何问题，尽可能地不要干扰到姜允晟。 她现在还没有办法去做更多的事，因为年轻的redvelvet还在等着她们的队长，等着她们的精神支柱。 早在公司把这支团队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生活很现实，不是童话故事，总会有很多无奈和不得不背负的责任。 她现在还远没有到可以和公司商量着来的程度。 不过还好，那个人就在自己身边。 “我没事，已经商定好了，就按照节目组的要求去做。” 而且，一如既往地排除任何影响，全力以赴地对待每一项工作。 …… “泰妍啊，你要吃苹果吗？” 从厨房里走出来，tiffany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看向沙发。 那个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大亲友摇了摇头。 就如同她自己昨天说得那样，睡了一觉以后，今天早上就恢复了正常。 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放着一个小包装袋，嘴里正嚼着东西，空气里是一份淡淡的、水果软糖的味道。 宿舍里现在就只有她们两个在，其他人都在跑行程。 金柱英给金泰妍推掉了今天的通告，让她在宿舍里休息。 顺便把她大亲友的通告也一并推了。 眼看下一周就是《i》的第一周活动期了，金泰妍的身体状态非常重要。 所以，金柱英没有托大，给她放了一天假，然后让tiffany在宿舍看着她。 以金泰妍如今的地位，只要不是什么重要的行程，只是偶尔一两次“偷懒”的话，公司自然是不会和这个一向听话的顶级摇钱树多计较。 更何况，金柱英也并没有谎报，金泰妍昨天的状态确实不怎么好。 “直播放送，musicbank！” 电视机里传出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irenexi，几天不见，你好像更漂亮了。” 音乐银行的演播厅里，姜允晟和裴珠泫又不出预料地穿着情侣装出现在了镜头前。 “真的吗？那你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头发？” “不。” “口红？” “不，你一点都不关心我，要生气了！” 侧过身，安安静静的，裴珠泫好像真的生气了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昨天一想到今天就能见到irenexi，就亢奋得睡不着觉，今天就迟钝了一点。” “是睫毛啊！” 裴珠泫转过身回看向姜允晟，伸手指着自己的眼睛。 “啊……对不起对不起！” 姜允晟说完这句话，浅笑着迎了上去。 “好想数一数有多少根睫毛。” 两个mc面部的距离拉近到了只有大概两拳半长度的程度。 不管是“数睫毛”这个话题，还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都已经让现场观众们开始尖叫了。 听到尖叫声，两个人同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默契地同时重新拉开距离。 伸手抓起遥控器，金泰妍又把音量调大了一点。 这对新mc的互动环节，她本来一向没什么兴趣看。 只不过是因为今天吃着这袋水果软糖，心情放松了很多。 是她喜欢的甜味。 尽管今天没有怎么像之前那样烦躁，但是她现在却有一点苦恼。 一块一块吃着水果软糖，金泰妍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墙上的时钟指针一分一秒地转动过去，tiffany坐在金泰妍旁边，已经有点昏昏欲睡的意思。 金泰妍昨天的样子有点吓到她了，让她精神从昨天晚上紧绷到今天早上。 现在眼看金泰妍没什么问题，一直也在跑行程的她松了一口气，就有一些困乏了。 不过，下一秒她就不困了。 不但不困，还极其亢奋。 “帕尼啊……” 金泰妍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迷糊。 “你说，怎么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 腾地一下，tiffany坐直了身子，一把搂住了金泰妍。 她正在继续伸手去抓那个小包装袋里的水果软糖。 空了？ 金泰妍立刻拿起那个小包装袋，晃了晃。 还有一块。 是最后一块了。 在金泰妍迷糊的眼神下，tiffany伸手捏出了那最后一块水果软糖。 然后，直视着金泰妍，慢慢往自己嘴里送。 随着tiffany的动作，金泰妍一点一点瞪圆了双眼，眉头也一点一点皱了起来，眼睛也不再迷糊，格外有精神。 就在那一块软糖马上就要被送到tiffany嘴里的时候，金泰妍伸手捏住了tiffany夹着软糖的那两支指头。 然后，眨巴着眼睛，严肃地把那块软糖从tiffany指间取了出来，迅速放进了自己嘴里。 水果般的甜味又一次在嘴里扩散开了。 很甜，但是不腻。 甜得就像第一次拉着姜允晟悄悄跑出去兜风的时候，姜允晟给自己买的那瓶冷饮一样。 “你这不是自己知道答案吗？” tiffany笑眼弯弯，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签约感言 感谢大家！谢谢你们一路陪伴着我这个新人走到现在。 能够签上，真的是意料之外的结果。 当初决定写言情类的小说时，心里是没底的。 因为，感情线的文笔对我而言，是一种没什么自信的东西。 心里并没有把握能够把感情线写到什么程度。 每天敲起键盘的时候，经常会为了一个镜头的表达反复推敲，把已经写好的文字改来改去。 大家能收藏了这本小说，每天看我更新，我内心很感激。 因为要上课的缘故，其实每天码字的时间都很碎片化。 生活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有的时候，其实已经困得开始点头了，但是如果还没有更新就不会让自己碰到枕头。 能够坚持到现在，也是因为书友们给了我很多的支持，鼓励我，让我有了更多的动力。 最开始写的时候，是兴趣。 写到后来，就成了习惯。 然后，就成了责任。 也经历过被打击的时候，心态爆炸的时候，但还好，没有放弃。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我有一些“不懂事”。 之前在群里，不止一位书友问过我，“你有没有存稿？以后可以攒出来爆更一波。” 我一直都没有存稿。 每一天，都是写出多少，就发出来多少。 很抱歉的是，我不是一个能够每天都爆更的作者。 以2500字为每一章的最低限，3000字、4000字、5000字，甚至有一章能差不多快到6000字。 像那些3000多字以上的章节，我其实可以拆开，然后补凑补凑字数，发成两章，显得我很“勤奋”。 但是，我从来没有那样做过。 对于我来说，每一章，我都会写到我觉得这一章的情景和情节讲到结束了为止，无论是多，还是少。 这当中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我都是怀着全力以赴的心情去写的。 不想写流水账，不想敷衍书友们。 我宁可让书友们觉得我不“勤奋”，也不想哪一天让书友们觉得我在强行凑字数、在水文章。 在群里的书友们给我讲解之前，我连“断章”这个词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我会经常把不少可用的时间放在查资料上。 会把一个一个的事件都与现实的时间轴对齐。 尽可能地把剧情与现实联系起来。 就比如，为了写最近正在讲的打歌，我前前后后下载了大概能有十部的节目录播，全部都看完，然后才开始写。 不管是节目日期、主持人在台词里介绍的歌手出场顺序先后，还是评分的具体分数，都是与当期节目的真实情况一模一样的。 除非是男主角参与并进入具体剧情的场合，否则都一概使用了现实数据。 就比如写男主角的这首个人单曲，从曲风到演唱方式，我按照定好的曲风，去查了很多首同类型曲风歌曲的详细解析，然后才开始动笔。 其实可以复制一首歌图个省事，但是我不想让书友们觉得出戏，所以没有那么做。 说到底，不想敷衍。 我希望多多少少能让书友们看到哪怕只有一丁点的“现实感”。 谢谢大家，是你们的支持，我才能签上。 我也会用我最大限度能达到的文章质量，来回馈你们。 在这个用爱发电的题材里，谢谢有你们。 最后，谢谢那些打赏的书友们，谢谢你们给了我这样的认可和肯定。 我也会继续全力以赴，不作保留。 希望这个故事，能陪伴所有的书友们度过一段还算可以有所期待的时光。 谢谢你们。 第六十章 一位 ahuhyeah youaremybeautifulsong 你的声音回响在我的内心 如果一直像此刻般坐在你的身边 如同你喝下的冰咖啡一样的心情 ———— 洒脱利落的吉他扫弦，清冽又不失浑厚的第一嗓。 有意识地略带鼻音，这个将声音从鼻腔中带出的唱声，给耳朵带来了上佳的舒适感。 坐在电视前，看着屏幕里那个抱着吉他的near，听到他唱出自己和他一起写出的歌词，金泰妍知道，这个人又进步了。 自己老师的内心里一直都有一个遗憾，那就是最得意的学生遭到了封杀。 所以，尽管之前开玩笑地说过老师对姜允晟偏心，但金泰妍知道老师为什么会偏心。 在新一代的男练习生里，发现了一个先天机能条件极佳的好苗子，一个在无人指导的少年时期，并没有因为“自由生长”而走偏了方向的璞玉。 她可以理解老师那种急切地想要去“塑造”的心情。 因为，那个“最得意的学生”的职业生涯遭遇，太令人感到痛惜了。 虽然眼下的姜允晟还只能远远地仰望着那位大前辈的身影，但是他的潜质也实实在在让老师看到了希望。 金泰妍知道有的媒体把自己评价为“天生idol”。 所以，金泰妍问过自己的老师，想知道当时没有多少媒体评论的near会是什么评价。 老师说，这个人就只是一个歌手。 “只是”这个词，意味着简简单单，意味着纯粹。 第一次在录音室里，近距离感受到他的混声技术时，金泰妍吓了一跳。 那种真假难辨的混声技术，很难想象会出现在一位“1994—2010代练习生”出身的一年级新人身上。 这个1992年出生的师弟，似乎与他所处在的练习生世代不怎么合群。 他身上带着明显的、旧世代练习生的特点。 并不是将旧世代与新世代进行比较，所处的环境不同，是没有办法比较的。 也不是说谁好谁不好，每个世代都有自己的特色，是不分高低的。 只是，师弟与同代的其他人相比，明显“复古”很多。 就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匠人，平静地、日复一日地、单调又单纯地打磨着自己唯一的工艺。 姜允晟的舞好不好看？ 好看。 但是，领舞就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主舞是想都不要想。 不是他不刻苦，而是他的精力、他的心思都给了唱歌。 唱歌是他的天赋。 金泰妍自己就是一个“歌手大于idol”的人，所以她能理解姜允晟。 音乐不是生命，生命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音乐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但是，音乐是内在。 对这个师弟而言，音乐是一种虔诚的、纯粹的、“本我”一般的存在。 她不知道姜允晟身边有没有人可以真切理解到这样的心情。 但是她知道，自己可以。 完全可以。 —————— 为你唱一首歌的话 foryou，foryou，foryou，yeah 和你一起唱这首歌的话 withyou，withyou，withyou，uhh 内心也会变得动听 needyou，needyou，needyou，ahh 看到我身边慢慢睡着的你 空气好像比咖啡更香醇 —————— 这一段作词，姜允晟没有任何参与。 之前，金泰妍对于自己会怎么写出来一段歌词，还有一些理不清、道不明。 之前，在公司通知她那个“一位公约”的安排时，心里自然而言产生出的那份蓬勃感，她原本还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会那样。 但是，她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 在那个工作室里，躺在他的身边，听着他的曲子，给他写着歌词，看着他的睡颜。 原来在那个时候，心跳就已经变成了一份旋律。 一份与这首歌有着相同色彩的旋律。 —————— youaremybeautifulsong 钟表上悄悄转动的指针 静止了眼前时光的指针 划过不知道怎么形容的香气 盛开了心情的空间 愿这一切不是梦境 比现实更加让我沉醉的 what''sthetaste 更加香醇的咖啡 原本不安的悸动的内心 现在已经变成最温柔的旋律 —————— 是的，如同这段歌词里所说的一样，是最温柔的旋律。 在那个忘记了时间的空间里，只有这一种旋律。 金色的长发与金色的短发，头顶着头挨在一起的时候，她看不到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画面。 但一定会是金灿灿的，就像是映着最美好的阳光那样。 —————— thetimeisnow 如果唱一首最动听的歌 foryou，foryou，foryou，yeah 敞开我的内心 withyou，withyou，withyou，uhh 让时光也变得温情 needyou，needyou，needyou，ahh 看到我身边慢慢睡着的你 空气好像比咖啡更香醇 …… youaremybeautifulsong allwithyou，allwithyou 你的声音回响在我的内心 如果一直像此刻般坐在你的身边 如同你喝下的冰咖啡一样的心情 youaremybeautifulsong allforyou，allforyou 钟表上悄悄转动的指针 静止了眼前时光的指针 划过不知道怎么形容的香气 —————— 冰咖啡是怎么做的？ 浓咖啡、冰块、小豆蔻、奶油和糖。 香醇、清爽，以及甜。 都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一种可以让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的味道。 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味道？ 喜欢一种味道不需要理由。 姜允晟为自己做过什么？ 回忆像剪辑好的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帧一帧地闪回。 闪回的速度越来越快。 到最后，只剩下两个声音—— [你就不会说两句宽慰人的话吗？] [不说。] [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你身边有可以知心的朋友，你需要的不是理解，也不是宽慰。] [那你觉得我需要什么？] [包容。] 他打开了心门，让他心里那个敲着西洋鼓的小男孩走出来，越过了自己在舞台上、在很多同行们面前强大的气场，越过了自己十年的荣耀，越过了自己十年的辛酸，从那个光芒耀眼的“第一女团第一主唱”的身边轻轻走过，在自己内心某一个蒙着很厚一层灰尘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沉默的、敏感的、可能一整天都说不出来多少句话的、没什么自信的小女孩。 然后，轻轻地拥抱。 轻得就像是一阵不消散的风。 一阵完完整整“包容”着那个小女孩的风。 一阵九月末的时分里，既不会炎热、也不会冰冷的、直入心底的风。 在那一阵风里，有一个口琴声，那是一首悠扬的民谣曲，那首民谣曲的名字叫作“dannyboy”。 为什么要喜欢这个人？ 已经，不需要更多的理由了。 —————— 为你的心情 让我平静的内心变得悸动 你就是我最动听的歌声 只是这样看向睡着的你 唇角上扬的欢欣 可以让我绽放笑容的人 就只有你 —————— [她今天来公司了，正式解约。] [你在哪？] [你才回宿舍吗？怎么还没睡。你正在活动期，不要偷偷冒险跑出来，现在都已经快凌晨2点了。] [你在哪？] [‘with’的成绩不好，后续曲还没有发布，你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给后面的行程攒足力气，能不能翻盘就看后面的了。] [你在哪？] [早知道就不给你留言了！] [你在哪？] [新人，你现在这种状况，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是疯了吗？怎么这么倔？] [是不是又想开车去那条高速公路？] [不是！] [等我，很快。] —————— allwithyou 你的声音回响在我的内心 allforyou 比现实更加让我沉醉的 ithink，ithink，ithink ithinki''mfallingforyou 看到我身边慢慢睡着的你 空气好像比咖啡更香醇 youaremybeautifulsong onlyyou，baby —————— 这样的歌词会不会甜了点？ 不太像自己平时的风格，也不像是他的风格。 主要作词者是自己，这个问题也只能问自己。 那么，为什么会不太像是自己平时的风格呢？ 哈哈哈，别闹了，金泰妍，答案都在你自己心里。 去问问你心里那个同样叫作“金泰妍”的小女孩吧。 …… “bravo！” tiffany开心的声音钻进了耳朵里。 金泰妍的目光慢慢聚拢，重新找回了清灵的眼神，在电视机所在的方向上再一次形成了焦点。 [一位you] 屏幕上出现了这样一行宣告本期一位奖杯归属的文字。 ——知道了！明天要是拿不到一位，我就不回来！ ——笨蛋……你不回来，还想去哪…… “笨蛋，拿着你的一位奖杯，快回来吧。” 第六十一章 太累了吗 “探班？” 脑子里还在想着明天的“音乐中心”和后天的“人气歌谣”，冷不防听到金贤俊提到的关于“给自己探班”的话题，姜允晟张了张口，半天没想到该怎么说。 一般探班都是要给剧组带礼物的，最常见的就是带些吃的。 毕竟，剧组的伙食差是很常见的现象。 小公司的艺人探班都不会空着手，更何况是自家公司。 可问题就在于，自己现在正在solo活动，连个正式组合都没有，所以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人来给自己探班这件事。 sr15b还只是一个练习生团队。 固然是可以来探班的，但是就连出道半年多的自己都没有多少钱，这些孩子们就更拿不出什么了。 而且，也不想让孩子们花这个钱。 并不是不能请金贤俊向公司申请一下，但是这笔费用最后还得算在团队的身上。 说起来也是有点哭笑不得。 自己要是有一张实体专辑，那好歹也能拿出来当礼物什么的。 剧组的人们也一定能够理解一群练习生们的为难。 但是，自己连这个现在都没有。 空着手这种失礼的事情又不行。 所以，探班这件事完全不在姜允晟的考虑范围。 “这件事情，希澈xi的经纪人已经给我们两个说过了，你提前心里有数就行。” 金贤俊的声音明显很开心。 不仅仅是因为姜允晟拿到了这个一位奖杯，还因为…… 之前带着姜允晟蹭redvelvet保姆车的他，终于让redvelvet的经纪人都俊现带着裴珠泫来蹭15b的保姆车了。 这位哥的思维总是卡在这种奇怪的点上。 看了看转着方向盘的金贤俊，再看看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都俊现，坐在后排的姜允晟和裴珠泫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脸上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拿到了一位，姜允晟心情很好。 裴珠泫的心情也很好。 姜允晟从她手里接过一位奖杯的时候，虽然她的脸上依然是职业微笑，但是鼻尖一酸，心里已经高兴地失去了言语。 而且，过几天还可以去给他探班。 sj的前辈们在公司里“带后辈”“奶孩子”太常见了。 给姜允晟做过出道前训话的金希澈主动提出来去探班。 带着15b的几个孩子，以及同样rookies出身、凭借音乐银行中的上佳表现成为redvelvet新人气王的裴珠泫一起去。 一次带三个后辈——redvelvet，15b，near，多加一点曝光度。 特别是redvelvet和near，趁着眼下成绩正热，多一点正面流量总是好的。 说到流量这件事，姜允晟已经是稳居当前热搜第二的位置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第一？ 因为第一是金泰妍。 在这个绯闻里，他俩谁第一谁第二，没有任何分别。 虽然一部分粉丝们的反应比较激烈，但毕竟这是一件捕风捉影的事情，连一张能夸大两人关系的照片都没有。 所以，在near的粉丝们大部分相对比较安静的情况下，这种两边部分粉丝们情绪激动的状况并不会维持太久。 只要公司发一个澄清声明，这个绯闻也就可以开始降温了。 专注于自己的行程就好。 看了看旁边一夜没睡、现在已经困得在点头的姜允晟，想到姜允晟行程问题的裴珠泫咬了咬嘴唇，心里有点翻腾。 多亏“我们结婚了”这档节目是mbc的，而不是kbs的，要不然她今天就会在现场看见孔升妍。 眼看姜允晟近来势头大涨，今天又是关键的一位争夺战，“我结”节目组早早就和音乐银行节目组进行了沟通，想要在音乐银行直播时段进入kbs拍摄一些姜允晟和孔升妍的片段。 结果自然是被拒绝了。 音乐银行节目组给这对新mc的剧本是要求两个人粉红式互动的，又怎么可能让“我结”这样的对手电视台节目组进场。 虽然知道那两个人之间没什么，就只是工作伙伴的关系，但是看到电视上的那些画面，心里还是会难过。 那是当初在练习生时期给姜允晟递过情书的人。 那些电视屏幕上出现的情节，有很多都能看到自己和他曾经的样子。 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就好像自己的位置被取代了一样。 会厌烦现在这样的自己，这样的情绪。 自己本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可是，却还找不到什么办法。 姜允晟在生活里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人。 音乐，音乐，音乐…… 这个人的内心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他的生活也很简单。 如果可以的话，他会一整天都围着那些乐器转，好像怎么都不会烦，怎么都不会累。 他的世界里好像就只有一个内容。 除了曾经的某一段时光。 在那段时光里，对于姜允晟而言，“裴珠泫”这个词与“音乐”这个词，平起平坐。 甚至，更重要。 姜允晟一直都不认为当初那件事是裴珠泫的错。 就连往这个方向想都没有想过。 一直避开裴珠泫，一方面是因为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揭不开心里的那道疤，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责。 他觉得，自己当初可能还做得不够好，安抚不了裴珠泫的内心，给不了她当时需要的、更多的安定感。 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当时的他只是一个练习生。 挣扎了，却没什么用。 在公司的那些手段面前，“挣扎”就像是小丑一样可笑，以及可怜。 而现在，姜允晟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一个裴珠泫觉得自己有些进入不了的生活。 这个新生活里，充满了音符。 不少亲眼目睹过姜允晟在工作室里工作状态的人，都会觉得那是一个进入不了的空间。 他在那里工作的时候，就像那些音乐制作部里“疯子”一样。 好在，自己可以打开那扇门，陪在他身边。 尽管次数并不多，尽管帮不上什么忙，但看着他的时候，心里就会安定下来。 而他也没有推拒过自己。 这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内心很温柔。 他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抉择，思绪和时间就被身为“实验品”的压力与行程表填得满满当当。 所以，先这么陪着他就好。 “允晟啊，你现在抓紧时间去一趟尚勋老师那里，说是后面合作舞台的事，别让老师等你。” “我现在就去，哥你放心。” 站在电梯前，看着手上的奖杯、背包，以及用一个小纸箱放着粉丝们刚刚送来的小礼物，姜允晟眨了眨眼睛，想着还是得先耽搁点时间，回一趟练习室。 已经拿到了三大台之一——音乐银行的一位奖杯，那么“一位公约”的履行就被安排上了日程。 总是需要舞台设计的。 这首歌的舞蹈虽然简单，但既然是合作舞台，那么编舞也该重新归置一下。 公司对此也很看重，对这个和金泰妍一起登场的合作舞台，直接派出了黄尚勋这位新晋舞蹈总监来指导。 “我先给你拿着吧，你去见尚勋老师。” 走进电梯，裴珠泫按下了会先到达的音乐总监所在楼层的按键，然后从姜允晟手里接过了那些东西。 “谢谢。” 这个不笑的时候会让人感到疏离的女人，她的温柔总是来得这么不经意。 她会包容你的生活，打理你的生活，卸去你多余的负担，让你心无旁骛。 就像那首经典的老牌trot歌曲《男人是船，女人是港湾》。 这个女人在生活里，会如同这首歌一样。 于是，看着面前清艳的笑容，姜允晟的笑容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这个卸去舞台妆的男人，他此刻的笑容就像是一个正在浅笑的大男孩。 背着他的背包，把他的一位奖杯放在小纸箱里，抱起那只箱子，裴珠泫走进了艺人楼层。 姜允晟在艺人楼层是没有专用练习室的，尽管他可以自由出入这个楼层。 所以，裴珠泫就打算先把这些东西放到redvelvet的练习室里。 “irenexi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 “泰妍前辈！” 穿着一身没有带外衣的运动装，金泰妍看到了从电梯方向的拐角走出来的裴珠泫。 于是，就迎上去，打算帮她拿一些东西。 想见到那个说“拿不到一位奖杯就不回来”的笨蛋后辈。 所以，在其他队友回到宿舍，正在玄关里换上拖鞋的时候，精心画好妆容的金泰妍反倒拿着车钥匙走了出去。 本来是打算去姜允晟的工作室那里等一等他。 但是，接到了黄尚勋的电话，金泰妍就不得不回练习室先换上方便练舞的运动装。 刚走出练习室，就看到了裴珠泫那个与自己一样娇小的身形，背着一个大背包，抱着一个小纸箱，走得慢吞吞的样子。 “谢谢前辈！” “泰妍前辈？” 金泰妍伸手托在小纸箱下面，正准备接过去。 却突然静止了动作。 “near……他人呢？” 把视线从那个熟悉得已经不能再熟悉的音乐银行一位奖杯上面移开，金泰妍手上重新用力，把小纸箱接了过去。 “他去见尚勋老师了。” “今天的音乐银行，真是辛苦你了，他是一位候补，很多原本他负责的台词都得你来讲。” “……” “太累了吗？” “没有没有，辛苦的是前辈，行程那么忙还要兼顾给后辈的作词。” …… “阿嚏！” 低头揉了揉鼻子，姜允晟重新看向面前的提示板。 在这间公司最好的练习室里，黄尚勋已经给自己讲解过了合作舞台的设计和编舞。 没有什么难度，是只需要练两天就可以登台的程度。 只是，其中有几个动作让自己感到一些犹豫。 这…… 老师，虽然我没看ins，但是我知道我现在一定很惨，您能不能把这几个动作给换了？ 第六十二章 慢慢习惯 “停！” 黄尚勋拍了拍手，把对面两个人的舞蹈中断了下来。 在《you》打歌收官后与《i》的打歌行程进入一位争夺阶段之前，这两首歌的歌手开始练习《you》的合作舞台。 near的成绩可以说是相当亮眼了。 整个打歌行程结束后，《you》拿到了两个“m！countdown”的一位，一个音乐银行的一位，一个音乐中心的一位，在八大音源网站上也达成了全部榜单一位的“all—kill”记录。 销量方面，在gaon数字图表、gaon下载图表和gaon流图表中都稳居前十的位置。 在hanteo网站上达到了第七位。 10月4日，《i》“空降”第二位，《you》也依然保住了自己第七的位置。 这样的成绩单放在任何一个新人身上，大概做梦都要笑醒。 而且，歌手本人的热度也居高不下。 在公司一直没有做出任何声明，两位事件主角也同样没有任何相关声明，甚至near前几天还在ins上为《i》应援的情况下，那些娱乐媒体们已经越说越没谱了。 最大idol企划社的力捧新人，歌曲大热，成绩出色，带有顶级流量的绯闻事件，near的官方fanclub注册粉丝数现在已经突破了8000这个数字。（注：这个8000指的是得花钱才能注册的官咖的粉丝数。） “怪物新人”，这个公司宣传部在《ta》时期花钱推销出去的称号，现在已经变成了让整个圈子不得不认可的真实存在。 不再是虚红了，near这个一年级新人，他是真的开始红了。 另外，虽然要给公司偿还“培养费”，但是沾了自己作曲的光，姜允晟可以开始期待用《you》的收入去买一把好的gibson吉他了。 基于以上这些情况，对于姜允晟这两天的合作舞台练习表现，黄尚勋的“批评”可以说是给足了面子。 最近这两天里，每天晚上都进行练习，他怎么都想不到会是眼前这幅样子。 “允晟，你的身体放自然，不要那么紧绷着。” 虽然姜允晟的舞不能和李泰容去比，但在rookies里也绝对是拿得出手的，不应该犯这种低级失误。 “还有，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的礼貌手，该怎么表达这个舞你心里清楚。” 在没有肢体动作接触的时候，姜允晟表现得非常正常，并没有什么瑕疵。 但是，只要一和金泰妍有肢体动作接触，姜允晟的动作就开始走形了。 全身紧绷，动作僵硬，甚至有时候连节奏踩点都开始踩不上了。 而且，第一天练习的时候完全不敢碰到金泰妍。 也就是今天，才算勉强敢挨到一起。 但却是“礼貌手”，只敢用指尖，一点手掌都不敢用。 这样是没有办法登台表演的。 金泰妍没什么问题，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 只是有一点……精神恍惚。 会在休息时间里经常发呆。 或者突然埋下头，看不到她的表情。 大概是太累了吧？ 总之，在黄尚勋看来，这个并不难的舞蹈，练习得非常不顺。 抬头看了看表，很快就要凌晨2时了。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如果明天还是这样，那你们也不用履行什么一位公约了。” 在金泰妍和姜允晟的道歉声里，黄尚勋留下这句话离开练习室，宣告了今天练习的结束。 姜允晟伸出右手挠了挠额头。 惨了惨了，尚勋老师是真的生气了。 如果是沈在元老师，大概早就要给我一脚了吧？ 把右手从额头上放下来，他看到了站在对面的、几缕鬓发正被汗水浸湿贴在面颊上的金泰妍。 两个人都已经练习得满头大汗了。 但是效果依然不怎么好。 当然了，效果不好的原因就在于姜允晟。 如果是换作同世代练习生出身的搭档，那姜允晟就没什么问题。 但面对这个自己内心万分尊敬的师姐，他就怎么都放不开。 其中有一个最让他难办的动作。得拉住金泰妍的手，再揽着金泰妍的腰，让这位师姐有个支撑点，半跳起来。 然后完全拦腰抱着师姐，转半圈再放下来。 有一点类似于“公主抱”的动作。 这个动作可算是要了姜允晟的亲命了。 从拉住手的时候就开始动作走形，揽住腰的时候进入全身僵硬的状态。 等到转半圈的时候，姜允晟已经完全不知道节奏在哪了。 仿佛是一大袋子羽毛从头到脚扑到了身上。 柔软，会让人感到后颈发痒，也会有一些呼吸不畅。 走到姜允晟面前，金泰妍伸手轻轻拍了拍姜允晟的脸。 “我有那么可怕吗？我是刺猬还是仙人掌？扎得你手疼？” 半开玩笑半是没好气的语气。 “你是职业的演艺人，有什么好放不开的，我都没在意。” 金泰妍看过“我结”里姜允晟和孔升妍的那些“情侣”互动。 就好像是真的男女朋友一样。 怎么现在连这个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金泰妍鼓着脸，长出一口气。 她最近的心情已经好得不能更好了。 因为sunny前几天告诉了她一件事。 和金泰妍当初为《you》在sns上应援一样，姜允晟在《i》进入正式活动期以后，也用sns也进行了应援。 严格地说，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他可以不这么做。 他不做，也没人会说什么。 不管是当作变相声明也好，还是避嫌也好，不做都是有好处的。 可他不仅去做了，还做得很用心。 作为《i》制作过程的一个参与者，他向歌迷们分享了一部分的制作历程；很认真、很详细地表达了自己对这张专辑里每一首歌的理解；和歌迷们讲了mv拍摄当中一些有意思的花絮；亮出了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的、很多张的《i》专辑；甚至破天荒地第一次开了直播，他在直播里，当着观众们的面前，从零开始手制了一幅得几个人一起才能完全展开的、《i》的应援横幅，并说会带到下一期的音乐银行现场。 然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歌迷们问候，万分诚恳地请歌迷们去支持《i》。 他在自己的官方fanclub里也多次喊了话，去号召他的饭们。 一个一年级新人，在公司一直不对那个绯闻做出声明，也不让事件主角做出对应声明的时候，顶着第一女idol那些为数众多的狂饭们的anti和骂声，顶着他自家饭们的、不能做出回答的那些疑问，顶着路人们的指指点点，顶着一部分公司同事们那些开始变得复杂起来的目光，他把自己现在能做到的，都做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那个有点开始降温的绯闻，又热闹了起来。 那些对他开始逐渐消退的骂声，又激烈了起来。 所以，前几天sunny在公司遇见他以后，问了他一个问题。 其实不这么做，保持沉默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而且，以他的现状，在金泰妍超高的人气面前，并不能带来多少能量。 那么，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用心呢？ 姜允晟那天一改平时少言少语的样子，说了很多，多得sunny只记住了其中的一部分话。 ——我知道我这么做其实并不能给泰妍nuna带来多少帮助。但是，我想要做到我所能做到的，尽管我现在能做的事情都很渺小。 ——对泰妍nuna来说，这是一张无论如何也不能有半点失败的专辑。 ——o.s.t女王，第一女团的第一主唱，出道这么多年以来的第一张solo专辑。 ——整个idol圈子都在看，多少同行暗地里心中不服气着。整个歌谣界也在看，不当回事地看着，等着看笑话。 ——所以，这张专辑一定要好到让所有等着看笑话的人都把嘴闭上。歌要唱得足够出彩，成绩也要好得足够服人。只有这样，才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i”的第一句唱词只要唱出口，她就不再是过去的她了。从她开口的第一嗓开始，所有人都会听到她十年以来的全部荣耀、十年以来的全部心血与汗水、十年以来的“歌手生涯的意义”。 ——她是一个比起idol更想要做歌手的人，这张专辑是她对音乐的、“本我”一般的态度，是她未来下一个十年的开始。 ——所以，这张专辑对她的分量实在是太重太重了。 ——这个时候，我无法容忍自己躲在一个自己觉得舒适的角落里，什么都不为她去做。 ——哪怕只能为她做到一点点的事情，我都会尽全力去做。 ——骂我也好，喷我也好，anti我也好，我要去做我应该去做的事情。 ——她之前说过，等我拿一位，现在我也是一样的。我期待这张专辑能让她感到幸福和满足，也让她所有的饭们都感到幸福和满足。 ——我知道自己的能量在泰妍nuna面前非常非常渺小，有些抱歉，不能为她做到什么有分量的事情，但我会把我仅有的都拿出来。 sunny把这些都告诉金泰妍的时候，她当时刚刚才结束练习。 《i》当中最高的那几个音，她反反复复地打磨着。 希望能做得更精致，更饱满。 一心一意，全身心地投入在这首倾注了十年心血的歌曲上。 只是，她这样的状态在听到了sunny转述的那些话以后，被暂时中断了。 当时，音响里还在循环放着《i》的伴奏。 sunny转述结束的时候，伴奏进入了这首歌当中唯一不由自己负责的唱段。 ——你所要面对的世界，就是如此残忍。 ——但是，坚强的女孩，你要学会展翅飞翔。 ——你所落下的泪水，你所感知的一切痛苦。 ——都只是为了飞得更高而做的准备，butterfly. ——everybody''sgonnaseeitsoon. 她顺着音乐声，想起了这个唱段的后半部歌词。 “我的确是需要坚强。” “我也确实有泪水，也有痛苦。” “但是，我觉得我现在好像不用一个人去承受这些了。” 她也想起了唱出这些歌词的那个人。 那个第一次开直播的人。 那个“不躲在舒适角落”的人。 那个觉得自我很渺小，却把能做的都做了、把仅有的全部都拿出来了的人。 站在凌晨2点的这间练习室里，金泰妍抹了抹眼眶，然后再一次看向对面。 “那个人”的身影和面前这个练习得满头大汗的人重合了起来。 完美地重合了起来。 “我们再练一次吧。” 听到这句话，姜允晟脸上的表情又开始变得尴尬了。 这……还练吗？ 饶了我吧，大前辈！ “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做不到，会别扭，会很不习惯？” 金泰妍笑得像是一只刚刚飞出云雾缭绕的、有些透明般的精灵。 那是一种抓不住的笑容。 就像是站在高原雪山临畔的森林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在头顶上枝叶重荫的缝隙间轻轻拨开了一角，在清晨的露水上点染出了一片浅浅的金色，然后这个色彩一点一点地晕开。 晕开在露水的清澈里，也晕开在清澈的眼神里。 已经凌晨2点的练习室里，静悄悄的，只听到了金泰妍再一次说话的声音。 只是，这个声音有一点闷，听得不太真切，像是蒙着一层什么东西一样。 “这样，会不会就慢慢习惯了？” —————— 没想到能今天就上了推荐，谢谢一直支持我的书友们！ 感谢打赏的大佬们！没有谁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你们的这种认可是对我文字价值上的肯定。非常感谢！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全力以赴地去码字吧。 当然，我会最优先保证文章质量。 我很理解大家希望多更的心情，就像我在群里和书友们一起水群的时候说的那样，我很愿意“惯着”你们，只要我还有足够能够支撑起文章质量的精力和可以写作的时间，我就不会让你们多等，也不愿意让你们多等。 因为，你们是我的动力。 也还请大家能谅解一下这些描写对于精力体力上的消耗，我不想写流水账，希望呈现给你们的是有质量的篇幅。 感谢有你们！ 谢谢！ 平行世界分线预告 现在已经到了分线点了。 面前有两碗饺子，一碗是羊肉馅的饺子，一碗是白菜馅的饺子。 这两碗饺子互不干扰。 但是，这两碗饺子不能混着吃。 因为，男主这孩子心不大，就只能放一个人。 所以，这两碗饺子分别会有各自的分卷，是两个完全不同走向的平行世界。 羊肉馅饺子是男主的歌手路线，“歌手大于idol”的男主，更多展现出的是对唱歌的热爱。 白菜馅饺子是男主的idol路线，“idol大于歌手”的男主，更多展现出的是对生活的追求。 男主的性格也会在两种不同的路线里逐步被各自不同馅的饺子所影响，发生性格上的一些带有所选饺子馅特点的变化。 就像饺子要一碗一碗吃一样，分卷也得一卷一卷写，混着写的话大家还没看乱，我就已经先把自己给写晕了。 综合考虑过现状以后，我好好收拾收拾思路，准备先做羊肉馅饺子。 下一章就是新分卷了。 再一次谢谢大家！ 【补第二十七章 （之前缺失的第二十七章，重新补发在这里） “允熙啊，oppa估计10点多才能到家，你不用专门等门，我带着钥匙呢。” “好吧好吧，那你困了就要去觉啊。” “oppa给你带了少女时代的签名，开不开心呀？” “哈哈哈，你这孩子，总是偶像比oppa重要。” 温柔的笑容，柔顺的眉眼，舒缓近的语气，是金泰妍从来没有见过的这一面。 温柔得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看着这个正戴着蓝牙耳机接电话的人，金泰妍侧着脑袋，也随着眼前那份洋溢着人温情的笑意，渐渐扬起了自己的角。 “怎么感觉像是在看oppa.” 她想起了自己的兄长。 少女时代何等的风光，金泰妍这个名字在圈子里何其有分量。 可是，为了这些，她付出了多少血汗，就连她自己都数不清。 车窗外，晚霞已经褪去了颜色，夜幕落在了视界上，天空中没有星星，只有一对一对的车灯掠过身边，仿佛是星星降在了人间。 一闪而过的星星吗…… 如果没有这些一闪而过的星星，是不是归家的路上就没有了光亮？ 那么，什么时候才会有一颗星星是属于自己的呢？ 一颗有着温柔光亮的、一直映在归家路上的、只属于自己的星星。 点亮了手机屏幕，待机画面上是少女时代的合影，每一人都在欢笑。 伸出手指，拂过屏幕，金泰妍轻叹一声，输入了解锁密码。 背景画面发生了变化，单调的白色，上面写满了行程和安排。 “你的妹妹吗？” “对，我家的小魔王，也是铁杆的sone.” sone吗…… 看着姜允晟专心开车、目不斜视的侧颜，金泰妍轻轻咬了一下。 “泰妍啊，near那孩子真的参与到你的solo专辑里了？” “嗯！我可是说破了皮的，多亏kangtaoppa本来就比较看好他，要不然我也不知道得和kangtaoppa说多少次才行。” 不过，帕尼你的表情为什么会有点奇怪？ “啊……这孩子可真是追星的典范了！” “追星？哦对，他现在可算是孝渊的同事了。” “泰妍，我告诉你啊，那孩子饭的可不是孝渊。” 什么？不是孝渊？ 他口告诉我的，我肯定没听错。 “想说什么就说啊，看你这犹豫的表情，是怎么了？” “sunny之前在他手机上看到了……” 越来越不着头脑，帕尼你说话怎么跟挤牙膏一样。 “near那孩子在咱们fanclub的购买清单和操作记录里，除了团体的以外，就只有你的名字，他可是你的饭啊。” ——允晟，今天，你开心吗？ ——开心，泰妍前辈。 只有我的名字？ ——呀！泰妍前辈你打我干什么！ ——为什么要打我……啊！ 只有，我的？ 咚！ 若无其事地从车座下捞起手机，金泰妍又侧过脸看向了那个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的人。 “泰妍前辈还是太累了吧？要不再一会。” 怎么会这么巧呢？ “哦对了，泰妍前辈记得把外衣盖上，别感冒了。” 怎么偏偏会是这样？ “我把音乐关了吧，前辈你继续休息，等快到全州的时候我叫你。” 趁着路况宽阔、行车渐少的时候，这位“新人司机”终于敢把左手从方向盘上放下来，去点车载音响的控制面板。 “别关掉！” 修长的食指停在面板前，随着车身的微晃而略略颤动。 excuseme 似乎这是我第一次唱歌 请你教我不一样的歌声 不知不觉 我唱歌的方式会越来越像你 …… 广播电台里，这首同门师弟演唱的《ta》在节目结束的时候又一次作为结束曲被播放了出来。 早已经习惯了这位前辈“抽风”的样子，她说不动就不动吧。 可是…… 那只伸出的食指上，传来了柔的触感。 金泰妍握住了那只手指，轻轻的，再轻轻的，有些颤动的。 这个人的手掌就和她的身形一样娇小。 她的大拇指柔柔地摩挲在那只食指的指尖上。 然后，突然用力地攥紧。 格外地用力，用力到她的指节发白，用力到她的手掌颤抖。 “泰妍前辈？” 疑惑但不疑虑的语气，清淡但不冷淡的声调。 砰！ 她蓦地甩开了手，使劲甩开。 姜允晟的左手就这么被砸到了方向盘上。 togetherwithme，baby 我感受到你的存在 此时此刻，越来越鲜明 你的指尖，让我沉醉的 温柔的感觉 …… 明明还播放着这首律动感极强的音乐，可是车内却给人一种静悄悄的感觉。 那只左手略略停顿了一下，又握到了方向盘上。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 “再来！” “one，two，three……go！” 修长高挑的身影踩过十几个男生搭起的“人山”，高高跃起，凤凰振翼般地落下。 “再高一点！” “one，two，three……go！” 落在地上的身影有些吃力地撑住地板，踉跄地站了起来。 “像什么样子！你的力度呢！” “one，two，three……go！” 那个最吸引人目光的身影晃动了一下身躯，然后貌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立刻站起来，迅速跑向“人山”。 …… “谢谢老师！” 在一片感谢声里，黄尚勋离开了rookies练习室。 等黄尚勋走进电梯，一身黑色运动装的金泰妍从承重柱的侧面里走出来，用搭在肩膀上的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继续看向rookies练习室里。 本来只是想在练习的间隙出来转一转透透气，却不知不觉走下了楼梯，走到了rookies的楼层。 终于，那个不断重复的“凤凰跪”动作不再重复，还有黄尚勋的呵斥声也已经消失。 于是，“人山”解散，十几个小伙子们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板上。 这是和他们的队长学来的习惯。 而他们的队长正双手撑着膝盖，俯着身子，肩膀一起一伏。 过了好一阵子，一身纯白运动装的队长才松开双手，慢慢站直了身子，仰着头，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滚了下去。 那条单薄的纯白运动裤，膝盖的位置上，隐隐是两块模糊的色。 金泰妍微微皱起了眉头。 然后，下一秒她就感觉到自己的瞳孔就像突然地震了一样，剧烈地震动起来。 “哥！”“哥！”…… 队长的身躯晃动了两下，倒了下去。 在周围的一片喊声里，在周围的一群人都没有来得及接住以前，沉沉地摔在了地上。 过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 队长缓缓睁开了眼睛。 “哥你感觉怎么样？” 在弟弟们的搀扶下，队长有些吃力地坐直了身子。 “泰妍前辈？” 没有料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这位大前辈。 她就坐在对面。 面无表情。 只是，她略低着头，双眼睁得不是很开，看不到她的眼神。 “疼吗？” 她的声音微微有一点哑。 “没事。” 平常的语气，平和的声调。 —— “手……疼吗？” 她的声音微微有一点哑。 “没事。” 平常的语气，平和的声调。 “……听众朋友们，再过五分钟就是本台全新真人秀节目试作新年特辑的首次放送！” “……欢迎大家锁定新年特映时段，一起来见证歌王的诞生！” 《ta》结束后，广播里传出了电台mc抑扬顿挫的声音。 “关了吧。” “好。” 那只手指稳稳地点在控制面板上。 车内安静了下来，只能隐隐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把耳机塞进耳朵，调出这家电视台的直播件，点开综艺版的直播间。 手机屏幕的光亮映在金泰妍此刻面无表情的容颜上，她略低着头，双眼睁得不是很开，看不到她的眼神。 第六十三章 再练一遍 “哥，你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 “在公司，工作。” sr15b的成员们，今天差点迟到了。 因为，平时第一个睡醒、给他们准备早餐、喊他们起床的队长哥哥，夜不归宿。 好在这位哥现在是已经出道的身份，有个人行程和安排，不会被查宿的管理老师揪着不放。 好在最近的练习内容越来越繁重，他们都开始慢慢养成了更加早起的习惯，赶在管理老师到练习室之前，跑进了练习室大门。 要不然今天就怕是得从队长到忙内，全员挨骂了。 作为这支团队当中年龄第二大的人，一向温和腼腆、平时没有很多表达的文泰一决定来找他们的哥哥问一问。 因为这是自从认识以来，这位哥哥第一次夜不归宿。 一群小伙子们一边满脑门“队长在哪”的问号，一边急急忙忙冲向15b的练习室的时候，发现门居然是打开着的。 那个一晚上都没见到的哥哥就安安静静地、一个“大”字躺在地板上。 本来以为是躺着睡着了，结果走过去看的时候，发现这位哥的眼睛正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眼看着姜允晟一言不发，丝毫没有要像平时那样指挥练习，李泰容就招呼起所有人，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用清水打湿一条新毛巾，递给姜允晟，文泰一收到了弟弟们的眼神，打算和这位哥哥聊一聊。 毕竟，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最近生活的变化。 练习任务越来越重，要练的内容越来越多了。 虽然老师们没有说过什么，但是这种明显带有针对性、倾向性的、极高强度的练习，已经让很多人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是不是出道的机会要来了？” 不止一个人这么想过。 所以，这种时候，他们都会在意姜允晟的一举一动。 因为在他们当中，姜允晟是一个特例。 唯一一个率先出道的人。 公司的安排，他们不需要去产生疑问，就算有疑问也不会得到解答。 他们在意的只是，这位一直很关照大家的哥哥会不会出现在可能已经开始运行了的出道企划里。 《you》的成绩，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这位哥哥，好像已经和他们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solo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情，虽然未来是什么样子还不可知，但是最起码现在，姜允晟似乎已经初步站住了脚。 每一个人都知道《you》是姜允晟自己作的曲。 这也让每一个人都感到疑惑。 自家公司对于艺人的创作能力不重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自从h.o.t组合之后，公司就再也没有让旗下组合完全操控过组合自己的作品。 公司需要的是所有组合的音乐风格都有一个统一的规划。 所以，在以前，公司旗下的idol哪怕再优秀，也坚决不会多去开发其创作能力，偶尔试一试是可以的，但是想走创作人的路线是很难实现的事情。 公司一直在严格把控旗下每一个组合的成员自作曲的数量。 尽管公司对于他们这新一代rookies练习生的创作能力已经开始给予了更多的关注，但是这并不代表公司会轻易改变已经奉行了很多年的管理思路。 作词，可以。 作曲，这可不太容易。虽然存在，但是并不多见。 他们知道姜允晟这个新人在“作曲”这件事上的参与度与以往不尽相同。尽管公司对他的作曲发挥做出了明确的、大量的限制，并没有让他自己去操控，但终究是让他去做了这件事。 很多人都知道姜允晟身上带着任务，但是没有人知道那些任务究竟是什么。 实验“neo”体系下的新概念音乐，这个任务确实是存在的。 但是，只有这一个任务吗？ 每一个人都不信。 冒着成败未知的风险，费力气单推一个solo，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实验任务？ 姜允晟现在固然是成功站住了脚，但是在推出之初的时候，没有人会知道这笔费用会不会打水漂。 就算是财大气粗，但也毕竟是商人。 是商人，就终究离不开算钱。 对于姜允晟自己在《you》中作曲，公司在内部做出的说法是“对其‘创作型’标签的保持与延续”。 这种说法别说是他们了，就连姜允晟自己都不相信。 给出的限制再怎么多，对整体方向的把控再怎么严格，都不能掩盖姜允晟为自己的作品去作曲这件事。 而且，公司似乎很愿意让姜允晟去和其他艺人合作。 之前的裴珠泫也好，孙胜完也好，还是最近的金泰妍也好。 这个不知道是会一直solo，还是会二次出道加入组合的一年级新人，已经获得了三次合作舞台的经历。 和他搭档的，既有得到同世代练习生出身的新人，也有地位非常高的大前辈。 公司在姜允晟的身上下了几个的注，到底还给了他什么任务？ 这个答案恐怕只有公司高层们才知道了。 这些15b的弟弟们也不关心这些本质上的问题，他们只想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和哥哥继续住在同一间宿舍里。 人心都是肉长的，练习生的竞争再怎么激烈，朝夕相处的关怀和照顾终究也有温暖人心的那一刻。 只不过是，有些时候，“那一刻”在竞争过于激烈之前就到来了。而有些时候，“那一刻”来晚了。 他们是幸运的。 在竞争过于激烈之前，“那一刻”就已经到来了。 哥哥话不多，表情也不多，队内管理得还很严。 但是，他们称呼一声“哥”并不只是因为年龄。 而是因为，这位哥哥是真正的“哥哥”。 十几个弟弟的生活，每一位都照顾到，每一位都关心到，让十几个人的团队有了向心力。 从来都不争不抢。团队资源里，这位哥哥永远是拿得最少的那一个。 综艺也好，群舞也好，这位哥哥的镜头和part一直都少得可怜。 他自己的个人资源里，也是能带上弟弟们就尽可能多地去带上。 打心底里尊敬着这位哥哥。 所以，姜允晟的第一次夜不归宿让他们有一点不知所措。 没由来的，就会产生一些胡思乱想。 然而，姜允晟给出的答案也很干脆——“在公司，工作。” 虽然看起来很困倦，但是他的眼神依然和以前一样清澈，毫无闪躲。 觉得不能从这个少言少笑的哥哥那里问出来更多，文泰一缓了缓心情，也就去忙着练习了。 尽管他是目前rookies的练习生里，仅此于姜允晟的第二vocal，但是这第二和第一之间有多少差距，他心里很明白。 与文泰一看到的困倦不同，一整晚都没有睡的姜允晟，他的大脑其实还挺精神的。 因为几个小时以前发生的事情。 “这样，会不会就慢慢习惯了？” 金泰妍的声音有一点闷，听得不太真切，像是蒙着一层什么东西一样。 姜允晟双臂迅速抬起，悬在半空中，全身僵硬，完全不敢有任何微小的动作。 因为，金泰妍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她的额头正抵在自己的胸口上，这让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闷，不是那么真切。 抬起头，金泰妍看着这个明显紧张起来的后辈，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让你习惯习惯，好在舞台上做动作，你怎么更紧张了？” 金泰妍没有听到回答。 而是明显一下咽喉咙的声音。 “哈哈哈！” 从姜允晟的怀里出来，金泰妍伸手握拳，轻轻砸在了姜允晟的胸口上。 “你这样还怎么登台啊？我们家的怪物新人。” 姜允晟腾地一下，耳朵就红了。 是涨红了，而不是羞红了。 这个女人眼下的笑容，真是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就像一把明晃晃的刀，用最快的速度和最简洁的动作，把姜允晟的那些窘迫统统切得七零八落。 她眼神里那份带着笑意的锋芒，也结结实实地折断了姜允晟有一些紧张的目光。 沉默了许久，仿佛是放弃抵抗一般地叹了一口气，姜允晟微仰着头，伸出手，五指微微张开，从额头开始，用力扫拨过自己的头发。 然后，用力抿起嘴唇，闭上眼，深呼吸。 等到姜允晟再睁开眼的时候，金泰妍看到了一个她以前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有一点“懒洋洋”的姜允晟。 从容的浅笑挂在这个人的嘴角，带着笑意的眼神里同样会让人隐隐感到锋芒，这个锋芒笔直地撞上了自己的视线。 缓慢又安静地撞了上来，冷色调的瞳孔里平静地泛着一层薄薄的温度。 “ok，我们，再练一遍吧。” 因为疲劳的缘故，这个声音有一些沙哑。 低沉着，一字一句摩擦在自己的听觉里。 就像是被烟略微熏过嗓子一样的声音。 像是一阵带着热度的烟，燎在自己的耳畔。 燎得自己身边的空气似乎在微微颤抖。 这样的空气摩挲在自己的耳廓上，有一点痒。 金泰妍微微侧身，摇了摇头，笑叹了一下，温甜的笑意飒沓而过。 就像是一杯准备用来制作冰咖啡的浓咖啡，冰块、小豆蔻和糖在同一时间被混合着倒了进去。 痛痛快快地倒了进去，用力地倒了进去，丝毫不在意会不会让浓咖啡溢出来一些。 香醇，清爽，甘甜。 第六十四章 黑眼圈(一) 九月末到十月末，是属于solo的一个月。 两位同一公司旗下的歌手，在这一个月当中，无论是成绩，还是流量与热度，先后接力，一起结结实实地拥有了这个月。 连续三天占领八大音源榜第一位，在gaon的10月份音源综合榜、下载月榜、专辑销售榜这三大榜单上问鼎，十个打歌一位。 《i》光芒闪耀。 把《you》与《i》的全部成绩都算在一起的话，这个月确实是属于这两首歌的出品公司的——双份的音源榜单一位“all—kill”记录；gaon的各项数据统计中，一前一后稳稳地一起站在前十的位置；hanteo上也是在前十的位置里一前一后相呼应；合计十四个一位奖杯。 尽管远远不能与《i》动辄就问鼎的强势相比，但是《you》作为一个一年级新人的作品，已经足够惊艳。 更何况，这两首歌的歌手，在同一家公司，有同一位老师，出现在同一个一直有热度的绯闻里。 说起来也是让姜允晟哭笑不得，那个绯闻几乎总会在开始降温的时候，再冒出来一点所谓的“新情况”，再一次加热。 金泰妍在音乐银行拿一位的时候，奖杯是他递过去的。 《i》的安可舞台，在饭拍视频里，还出现了那副near手制应援横幅。 那些画面，被无聊的娱乐媒体们已经添油加醋不知道进行了多少个版本的、所谓的“解析”。 《you》的合作舞台，又被炒起来了一波热度。 那个有一点类似于“公主抱”的动作，在那些金泰妍的狂饭们的眼里，是金泰妍在舞台上出于敬业精神，被迫忍受他这个在媒体们口中被称为是“第三者”的、可恶的人所做出的……“咸猪手”。 near家的饭们脾气再怎么好，也不可能忍得了这种说法。 和那些狂饭们实打实地对峙了一场。 那阵子，姜允晟每次见到金泰妍的时候，都会因为这件事感到有些尴尬。 还有一件事就是，金泰妍的首次个人演唱会。 在s.mtowntheatre一共举办了六场。 除了少女时代以外，到场的其他艺人很少，大部分人都是通过视频信件的方式表达了祝贺。 可偏偏姜允晟就到场了。 作为《i》的合唱者，他到场合作表演其实没什么问题。 但到场的时候不对，前阵子刚被说成了“咸猪手”，还不让解释，这阵子就去亲自捧场。 尽管这种个人演唱会是禁止录像的，但是饭拍的视频依然流传到了网络上。 在他登场的时候，台下的一些狂饭们的骂声被清晰地录进了那些视频里。 虽然没有久留，只在完成了《i》的合唱后就迅速离开，但也依然被再一次送上了热搜第一的位置。 一直苦于连一张可以当作实锤证据的照片都没有的娱乐媒体们，又疯了。 于是，他先是从不光彩的第三者变成了咸猪手，然后又从可恶的咸猪手之后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一个有很多不同版本的样子。 有的版本里，他是仗着在公司里有后台，追着金泰妍，追得金泰妍不胜其烦的厚脸皮。 有的版本里，他是不服公司管理的刺头，私下跑去了演唱会现场。 …… 那茫茫多的版本当中，只有一个版本还算对他有点“人情味”。 就算是刚刚被喷成咸猪手，顶着台下的一片骂声，也要亲自去给女朋友的首次个人演唱会捧场的痴情年下男。 给这些媒体写报道的记者们，不去写小说可惜了…… 本来姜允晟也是要录视频信件的。 但是，艺人经纪部直接在他的行程表里加上了这个“亲自到场合作演唱”的日程安排。 作为合唱者，这个安排也不能说是稀奇。 就这样，不管是好是坏，姜允晟的个人形象越来越丰富。 想起来这些事情，姜允晟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打了一个哈欠。 在昨天熬夜拍完了一段宣传teaser以后，这位近一个月当中只在音乐银行、“我结”和“无理的前进”剧组里出现于公众视野中的sr15b队长，现在正坐在公司餐厅里，哈欠连天。 这位15b的队长，现在是一位光杆队长了。 因为，新的出道企划已经在公司内部开始了正式运行。 如果不是因为他提前出道、有正式个人行程的缘故，他也一定会和rookies的其他男练习生们一样，进入封闭期。 “你说什么？两天没睡过觉？” “如果是在限定队里，那就不只是两天了。” 虽然这样的事情对idol而言，并不算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自己也经历过，但听到对面那个打哈欠的人这么说的时候，金泰妍还是心疼了起来。 near出现在了新的出道企划里。 为了让他能有时间去参加一项非常重要的个人行程，公司大幅度压缩了他的个人时间，让他马不停蹄在出道企划准备期的各项任务里连续工作。 在这个企划的初期活动阶段，将在总队之下先推出三支分队，限定队、主力队、青训队。 near进入了主力队。 多亏他没有进入计划第一个出道的限定队，要不然就算累死，他也忙不过来了。 无固定成员的限定队，其选人是根据歌曲概念与曲风的变动而进行自由变更的。 公司在内部给出的说法是，near的风格不适合限定队的第一首歌曲。 “啧，你这黑眼圈太重了吧！” 不只是黑眼圈，金泰妍感觉姜允晟的眼眶都快要凹下去了。 这是近一个月里，金泰妍第一次亲眼见到姜允晟。 可是这第一次见面，姜允晟就给了她一个“惊吓”。 之前伸手拍姜允晟肩膀的时候，她感觉那个本来就没多少肉的肩膀，现在已经硌得好像只有骨头了一样。 现在坐下来，仔细看了看姜允晟的脸。 恐怕不止是两天没睡这么简单吧？ “咳咳，nuna啊……” 金泰妍身边坐着少女时代，对面的姜允晟身边坐着shinee的崔珉豪。 这位“少女时代的第十位成员”故意咳了两声，摆了摆眼珠。 金泰妍的关心表现得有点太明显了。 皱起的眉毛，轻抿的嘴唇，整个面部表情都泛着一层苦涩的意思。 在这个正是午餐时间的公司餐厅里，金泰妍此刻的样子有一点扎眼。 崔珉豪没有问过这位关系亲近的姐姐，那些绯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是他知道，这位姐姐对身边这个正困得一直点头的后辈确实很关心。 嗯……毕竟是同一位老师嘛。 “哦？允晟啊！” 姜允晟从困意中惊醒，身后有人正在拍自己的肩膀。 “前辈！” “叫哥就行了。” 把准备站起来鞠躬的姜允晟按回到座椅上，金希澈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他旁边。 这张长桌上的男成员变成了三个，表情最丰富、声音也最丰富的人从坐在金泰妍旁边的sunny变成了这位“新成员”。 这个新加入的人搂着姜允晟的肩膀，遮挡住了一部分看向姜允晟的视线，和对面的少女时代们开始了一轮有点夸张的“搞笑time”。 那些原本还在看向金泰妍的人，纷纷收走了目光。 不着痕迹地对金泰妍单眨了一下眼睛，金希澈向着身边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老远就看到这边是什么状况的金希澈，专门跑过来解围了。 作为“金起伏兄妹”里的哥哥，金泰妍不管藏得再怎么好，他都能看出来这位关系亲近的妹妹最近是在想什么。 不行不行，身边都是大前辈，不能睡…… 念叨着这个想法，姜允晟瞪圆了眼睛，坐直身子，带着拼死的决心撑起了眼皮。 对困倦的他来说，眼下这个被金希澈带起来的场面已经足够热闹了，热闹到应该可以抵抗困意。 但是，没想到还能更热闹。 “前辈们好！” 熟悉的声音。 姜允晟转头看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地板兄妹”里的妹妹。 然后，就看到了那位妹妹的队长。 那位队长的表情是完美的、拜见前辈的表情。 只是，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却是自己能察觉出来的“探究”。 以及，一些微妙的“担心”。 第六十五章 黑眼圈(二) “你说什么？你居然不在限定队里？” “你小声点！” 早就听说了“地板兄妹”关系非常亲近，现在亲眼见到，果然不是一般的亲友而已。 从姜允晟面前的那盒蔬菜沙拉里夹走最大的一片番茄，姜涩琪听到了这个让她觉得不应该出现的消息。 她一直都不认为这位哥哥在曲风上有什么明显的盲区。 以“不适合这首歌”的理由把这个怎么看都应该成为新团第一主唱的、在眼下理所当然的新团人气王排除出第一个出道的限定队，公司是在打算什么？ “不对啊！在出道活动期的时候不让你出去活动，那难道要让你这个时候在家抠脚吗？” 番茄片咬在嘴里，姜涩琪的声音含含糊糊的。 “不是给你说了，我在主力队吗？” 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姜涩琪，这个妹妹一边说话一边吃东西，番茄汁溢得满嘴唇都是。 “那限定队活动的时候你怎么办？真的要在家抠脚吗？不说这个团以后会怎么样，你现在都一定是人气王啊！” “什么叫抠脚？你都是从哪学来的这种词？” 从来不会在姜允晟面前客气。和前辈们都行过礼以后，姜涩琪就在姜允晟面前假装端着“自己是前辈”的样子，把姜允晟从金泰妍对面的位置，拉到了这张长桌靠边的位置，和自己坐在一起。 然后……抢走了那片最大的番茄片。 那些绯闻，她是不信的。 但是，队长心情不好也是真的。 她觉得有必要对这个“地板哥哥”问问清楚，哪怕是已经知道了这位哥哥一定会说“都是假的，我很尊敬泰妍前辈”这样的答案。 同为rookies出身，这位哥哥和redvelvet的关系其实挺亲近的。 不过，自从《you》的活动期开始，现在好像越来越有些……疏远了？ 也不能说是疏远，毕竟大家都很忙碌，行程上没有太多交集。 不过，这位哥哥和金泰妍这位大前辈的行程交集在最近这段时间里倒是有点多啊。 距离上次的《you》合作舞台过后一个多月，他们两个又要合作舞台了。 2015mama音乐大奖，以2014年10月28日至2015年10月29日发行的专辑和音源为对象，按照歌手部门、风格部门、特别部门、大奖部门四大名单颁发奖项，是一个音乐方面相当有分量的大奖。 near虽然没有入围任何部门名单的提名，但是在fnc公司于11月19日宣布其旗下艺人全部无法出席颁奖典礼的情况下，作为《i》的合唱者，s.m公司随后接到了关于他的临时邀请，将作为表演嘉宾出席，与金泰妍一起完成《i》的合作舞台。 这也就是为什么，姜允晟最近工作强度过高的原因之一。 不过，他并不是在合作舞台上唱歌。 在金泰妍极有可能获得大奖的情况下，《i》的舞台上将只会出现金泰妍一个人的歌声。 near的唱段将由他本人的小提琴独奏来完成。 金泰妍这是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见姜允晟，还没有合练过。 她的表演舞台是由乐团进行现场伴奏，给她在主舞台上设置升降机入场，然后在主舞台上完成全部演唱。 而姜允晟的登场则是在他的唱段中独自于延展舞台表演。 所以，基于这样的情况，以金泰妍的业务能力而言，在完成了多次的个人练习与熟悉了这次的表演所使用伴奏的电子合成版以后，不合练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让她惊讶的是，姜允晟居然还会小提琴。 很多人都知道他擅长吉他、钢琴、西洋鼓。 却很少有人知道他还会小提琴。 这个正在和姜涩琪大眼瞪小眼的人，到底会几种乐器？ “放手让你作曲，又经常给你安排合作……公司到底还让你实验什么了？”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敢这么说话？” 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场合不对，姜涩琪吐了吐舌头，对着姜允晟扮了一个鬼脸。 “一个你，一个姜允熙，有你们两个当妹妹，我真是倒了霉了！” “你你你……允晟oppa！你变了！” “你这是又在说什么啊？” “你变了，你知道吗？你以前对我可好了，从来都不凶我！你看看你现在，居然开始嫌弃我了！” 姜涩琪说着就开始去掐姜允晟的胳膊。 在周围人的哄笑里，姜涩琪并没有真的掐下去。 她的表情突然黯了一些，准备掐姜允晟的那只手只是在姜允晟的胳膊上轻轻捏了一下。 以前都是练习生的时候，掐他还能狠狠地掐住不算少的肉捏起来。 今天，手指掐上去以后就只能勉强捏起来一小块了。 “怎么了？” 本来已经做好了要胳膊疼的准备了，结果什么事都没有。 姜涩琪叹了一口气。 这位哥哥对于身材管理的严格，一直都处在一个其他人几乎难以忍受的程度。 现在来看，好像比以前还要更严格。 “等一下！你手背上那个是什么？” 姜允晟是最早坐在这张长桌上的人，其他人都是后来才到的。 不管是见到谁，他都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左手。 那只手在站起来鞠躬的时候一直藏在身后，在坐下的时候一直藏在桌子下面。 要不是姜涩琪侧坐着要掐他，还顺着叹气低了一下头，是根本看不到他的左手背是怎么回事的。 “没什么，你……” 没等他把话说完，姜涩琪一把抓起他的左手，放到了桌上。 他的左手上缠了几圈医用胶带，一枚滞留针被牢牢地固定在手背上。 这种针头是在长期打吊瓶时一次性刺入血管、可多次重复使用的针头，可以免去多次输液时反复扎针的过程。 在金希澈刻意留下姜允晟，让崔珉豪陪着去shinee那边“串门”，以及一部分少女时代去和对面桌的f（x）“串门”以后，这张长桌上除了姜允晟，就只剩下了“泰蒂徐”小分队和redvelvet这几个人。 滞留针的使用可以尽可能地避免多次扎针后造成的手部浮肿。但是姜允晟眼下的左手，在使用了滞留针以后依然有一些浮肿。 他到底打了多少吊瓶？ 需要使用滞留针，而且使用了滞留针以后也依然浮肿。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伤病对于艺人而言是如同吃饭喝水一样普遍的存在，但是在看到关系亲近的人这样子以后，该揪心还是会照样揪心。 “允晟！你是生病了吗？” 裴珠泫斜倾着身子，目光越过了姜涩琪，紧皱着眉头投向了姜允晟。 “啊……没有。” “咳咳，没事的，我就是打了几天营养液。” 有些不自然地用右手拉了拉左手的衣袖，姜允晟把左手又放到了桌子下面。 清疏的面容，只是黑眼圈有一些扎眼。 “泰妍？” 坐在金泰妍旁边，tiffany悄声叫了一下这位大亲友。 她正略略低头，盯着面前的桌面，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 “泰妍啊？” 看到金泰妍没有做出任何回应，tiffany扫视了一下正在各自沉默的其他人，又一次悄声叫了一下金泰妍。 金泰妍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放在桌子下面的两只手，一下一下地握着拳，早上刚刚做好的指甲一次一次戳在掌心。 一次比一次都更用力。 蓦然，她松开了手掌，向前倾着身子，双手抓住了自己的膝盖。 然后把脸埋在桌面上方，把嘴唇用力抿向口中，长长地做了一次深呼吸。 “你什么时候打吊瓶？” 在姜允晟的目光中，金泰妍伸手撑着下巴，松松垮垮地坐在座椅上，目光随意放在桌面的某一处地方，语气淡淡的，就像平时人们在说起一件漠不关心的事情一样。 距离在海外举办的mama音乐大奖典礼的开始还有超过24小时的时间，公司里要出席颁奖典礼的艺人们会在下午一起前往机场。 现在，有演出任务的姜允晟，他的手背上依然能看到滞留针。 那就说明了他今天的吊瓶还没有输液。 “这就准备去了，就在公司的医务室里打，贤俊哥给我把吊瓶取回来了，不用赶路去医院。” “嗯，那你现在就去吧。” 金泰妍眉眼低垂，语气平淡得让人感觉好像处在一个很遥远的距离上。 “啊……好的。” 收到了tiffany的眼神暗示，姜允晟点了点头，站起身向所有人鞠躬。 “失陪，那我就先告辞了。” 不经意地侧眼看向姜允晟的背影，走路时带起了风，显得他腰间的衬衫有一点空荡荡的。 就这么侧着头，金泰妍顺了顺自己的鬓发。 早上刚刚染好，金灰色的长发。 她顺着鬓发的动作越来越慢。 远处，姜允晟走过了拐角，那一头银灰色的短发消失在了视野当中。 金泰妍的动作停了下来。 一缕金灰色的长发拈在她的指间。 微微低头，看向这一缕长发。 恍惚之间，在白亮的灯光下，这一缕长发被映得有一些像是银灰色一般。 收回目光，金泰妍慵懒地伸展了一下久坐的姿势，然后轻轻靠在tiffany的肩膀上，阖上了眼睛。 “泰妍，困了吗？” “有一点困，累了。” 似有似无的语气。 金泰妍拨动了两下自己的头发。 大把的长发从耳后被揽过了她的面颊。 一片金灰色遮挡在了她的嘴唇前。 “那要不要先回宿舍睡一觉，离去机场的时间还早。” 映着白亮的灯光，这个被长发遮住了小半张脸的人，没有说话。 似乎，已经睡着了。 第六十六章 苹果 整个大巴车上热热闹闹的。 自从飞机落地以后，自家公司的艺人就开始了集体“发疯”。 在这个只有“疯了”才能出道的公司里，这样的场景并不少见。 不过，这好像并没有影响到坐在最后排的姜允晟。 这个以“near”为艺名出道的人，正歪着脑袋，陷入在沉睡中。 因为要出现在公共场合，所以化妆师已经给他加上了妆容，遮住了他的黑眼圈。 就连好像有些凹下去的眼眶也看不出来什么痕迹了。 不是他不去和前辈们互动、不尊敬前辈，而是他实在撑不住。 在进行个人行程的同时，他还需要完成和队友们等量的出道前集训内容。 而且，他还要准备小提琴。 说到小提琴，他得感谢他的母亲。 否则，他在眼下是绝对拿不出这一个手艺的。 姜允晟从小就喜欢架子鼓。 那个时候，小小的姜允晟就很羡慕那些在电视屏幕里看到的架子鼓鼓手。 他觉得这种乐器，很过瘾。 姜爸爸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他想学就让他去学了。 姜妈妈也没有说太多，但是却加上了一个条件。 那就是必须也学小提琴。 不懂音乐的姜妈妈，她的理由让姜允晟有点哭笑不得，那就是——“我不希望我儿子玩成了一个小疯子”。 好在都是乐器，姜允晟并没有觉得多学一个会有什么不开心的。 但凡是和音乐有关的，他打小就很用心。 所以，这才有了今天的小提琴技能。 在练习生时期，能使用小提琴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知道他会小提琴的人也就不算太多了。 再加上练习生换代，人来人往，只有他年年都在，知道的人也就相对更少了一些。 不过，他的小提琴功底还是不错的。 而且，练习生们都有乐器课程。 所以，他一直都得以能在个人加练里保持着小提琴的训练量。 后来他拜师theone，得到了其他练习生们没有的、在乐器教室使用方面的“特权”。 长年苦练之下，小提琴上面的实力也到了不容小觑的程度。 这项技能称得上是他压箱底的技能了，从不轻易拿出来用。 在mama音乐大奖典礼这样的重要场合，为自己的同门师姐助阵，姜允晟丝毫不敢托大，直接启用了这个压箱底的技能。 就像之前他在和sunny的对话里说的一样——“我知道自己的能量在泰妍nuna面前非常非常渺小，有些抱歉，不能为她做到什么有分量的事情，但我会把我仅有的都拿出来。” 他是这么说的，也一直都做到了。 不管是在刚认识的时候给那位师姐吹口琴听，还是现在给那位师姐的舞台准备小提琴，这中间经历过的一切，他都没有保留。 不管是冒着被管理老师和经纪人发现的风险，偷偷跑出去陪师姐兜风也好，还是给师姐当一个倾听者也好，他都做到了。 不管是消沉的心情也好，还是沉重的负能量也罢，只要师姐告诉他，他都一概接收。然后，努力活动他那个除了音乐以外都不是很灵光的脑子，尽可能地还给师姐一份好心情。 大概是从《you》的活动期开始吧，他就越来越多地能看到“金起伏”了。 这个意味着情绪波动会比较大的称呼，说得还挺准的。 不管是工作上的事情，还是生活里的事情，没有人能完全想象到他的师姐到底承受了多少。 不过，让他还算觉得有一点安心的是，师姐现在越来越会把自己真实的心情展露给他了。 好歹是说出来了，只闷在心里是最不好的。 于是，在很有限的个人时间里，花心思去宽慰“金起伏”，这已经成为了他生活当中一个自然而然的习惯。 每天清晨起床，准备好早餐，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把弟弟们叫醒，然后就会打开手机，先看看有没有“金起伏”的留言。 好在他提前出道，有个人行程，在团队集训期也依然要外出活动。否则就会像弟弟们一样，被没收手机。 他现在只能做到这些。 他把这些都拿出来了。 在车上的一片热闹中，金泰妍收回了看向最后排的目光，回过头。 却撞上了坐在自己旁边的裴珠泫的目光。 那对目光里有面对前辈的谦恭谨慎，也有一部分说不清的复杂。 昨天晚上的凌晨时分，金泰妍犹豫了很久，给了姜允晟打了一通电话。 结果就是，姜允晟蹑手蹑脚地躲进了宿舍卫生间里，给她的心情当了快两个小时的“垃圾桶”。 在最近的一个月里，都只是发发信息，没有见过面，也没有听到过声音。 她知道姜允晟现在要做的事情一定很多，压力也一定很大。 其实，她非常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打电话。 尽管她知道，姜允晟那时候一定还没有睡觉。 想来想去，想了很久。 没有开灯的客厅里，金泰妍抱着膝盖，一个人窝在沙发上，反反复复地拿起手机，又放下。 手机屏幕反反复复地被她点亮，又关上。 反反复复地输下那一串已经能倒着背出来的手机号码，再全部删去。 以前不都是自己一个人扛着就过去了吗？ 现在为什么…… ——请不要去扎耳洞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泰妍nuna想说，我都会很认真听的。 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发狠一般地叹了口气。 然后用力抄起了放在身边的手机。 客厅没有开灯，手机屏幕的光亮有一些刺眼。 她半睁着眼睛，下意识地就输下了那串刚才已经输入了很多遍的手机号码。 手指虚点在“拨通”键上，没有用力。 她还在犹豫。 他很累，压力很大，不要打扰他。 ——请不要去扎耳洞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泰妍nuna想说，我都会很认真听的。 不要打扰他。 ——请不要去扎耳洞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泰妍nuna想说，我都会很认真听的。 不要打扰他…… ——请不要去扎耳洞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泰妍nuna想说，我都会很认真听的。 耳畔是那个人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回响。 那个原本清冽的嗓音，分外温和。 把头埋在膝盖上，原本紧绷着的肩膀松垮了下去，她虚点在“拨通”键上的手指轻轻用力。 然后，用那只掌心里起了一层薄汗的手，把手机贴到了耳朵上。 听一听声音就好，听一听声音就好…… 就听一听声音，很快就挂断电话。 果然，在她打过去电话的时候，姜允晟还没有睡觉，正在提前准备早餐，宿舍里的弟弟们都已经入睡了。 因为今天要去机场，飞往海外参加mama颁奖典礼。 所以，姜允晟只能早一点给弟弟们把早餐都准备好，给李泰容把闹钟定好，在冰箱门上贴好关于这两天练习进度的留言条，然后天不亮就要出门去和金贤俊汇合，去跑那些被提前集中压缩到了今天早上的行程，去把黑发染成银灰色。 在那个清冽中蕴着温柔的嗓音传入耳朵的第一时间里，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另一只手也不再抓了膝盖了。 整个身体都收回了力气，顺势躺倒在沙发上。 然后，换了一个轻松的躺姿，把一只抱枕搂在怀里。 就听一听声音，很快就挂断电话。 结果等到挂断电话以后，金泰妍才发现，通话时间已经接近了两个小时。 眉尖轻轻皱了起来。 他刚才停下了手里的忙活，一直在专心和自己通电话。 他说等会要几点出门来着？ 四点半还是五点？ 不等金泰妍的大脑做出任何后续的思考，手机响了。 是信息的提示音。 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一只苹果被托在姜允晟的右手上。 那只苹果上刻着一个笑脸。 虽然刻得歪歪扭扭，但是笑容可掬。 放下手机，伸出一只手，揉了揉眉尖，然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长出一口气，就像那只带着笑脸的苹果一样，嘴角有了上扬的弧度。 “前辈是在看最后一排吧？” 只能听到裴珠泫的声音，长发拂面，看不到表情。 near和redvelvet关系亲近，这是整个公司都知道的事情。 没什么稀奇的，都是rookies专案成员，关系亲近很正常。 只是，裴珠泫是不同的。 前阵子陪着通过非公开选秀加入公司的妹妹去练习生管理部报道的时候，在公司里地位不低的金泰妍趁势不露声色地调阅了姜允晟的练习生记录。 一时兴起，因为她才知道姜允晟会小提琴。 所以，就很想了解一下，姜允晟还会什么乐器。 不过，那份记录里最吸引她的不是姜允晟都会哪些乐器。 而是，一桩陈年旧事。 她看到了姜允晟的过去，知道了姜允晟现在这副性格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我不是在看最后一排，我只是在看他。” 平静的声音。 波澜不起的湖面，被一阵风吹皱了。 第六十七章 在你身边 “晚上睡觉失眠？”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失眠吧，毕竟最近比较累，却总是晚上睡不着。” “我记下了，头疼、失眠，还有什么吗？” “手。” “你看，我当初就给你说了，我不觉得那是打针打出来的水肿，都给你用滞留针了，不应该是那样……没想到你吃这个药，副作用的反应还不算小啊。” “哥，你怎么说话这么轻松啊？” “说话不轻松怎么办？你都已经这样了，我再苦着一张脸，那不是让你更严重吗？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去跑一趟找前辈问问，毕竟我不是那个医科的。还有，一定记住哥的话啊，放轻松，这只是吃这个药的副作用，不会持续太久，别担心会影响你的工作。” ———————— “允晟？” 被身边的崔珉豪站着拍了拍肩膀，姜允晟回过神来，周围的座位上已经坐下了不少的人，看这个样子，颁奖典礼应该是快要开始了。 崔珉豪向姜允晟身侧的方向比出了一个礼貌手势。 “前辈们好！” 急忙站起来鞠躬。 2015mama音乐大奖颁奖典礼，姜允晟的座位在shinee的旁边。 眼下，站在他身侧的是自家公司的女艺人们，她们刚刚走过了红毯，进入主会场。 全员盛装的少女时代和redvelvet，十几个人正准备落座。 自家公司的男艺人们都坐在了左侧，姜允晟坐在这一部分的边缘位置，右手边是自家公司女艺人们的座位。 这种大型宴会式的座位，并不整齐，也没有太多的讲究，艺人们都是和同公司的人坐在一起，周围是其他公司的同行。 “允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吧，发愣了。” “不好意思。” 对sunny的问题礼貌地笑了笑，等到女士们都坐好以后，他也坐了下去。 虽然飞机落地以后，在大巴车上小睡了一会，但昨晚还是失眠了。 好在化妆师的技术太让人放心了，near眼下的容颜看起来毫无瑕疵。 “紧张吗？过一会儿就要登台了。” 第一次见到盛装的金泰妍，而且就坐在自己身边，饶是在自家公司里见惯了漂亮女生，姜允晟也觉得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一点。 “倒也不紧张。” 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左手，手背上已经不怎么肿了，等会自己的演出是独自在延展舞台上，必然会有特写镜头，如果手背依然肿着，会有不好的影响。 徐志晟说只是一时的副作用，果然是实话，而不是只为了让自己宽心。 这位哥平时看着跳脱了一些，但在关键事情上还是很靠谱的。 金泰妍仔细看了看姜允晟，他这张白纸脸在上了妆以后果然会变得很惊艳。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看起来神采奕奕。 略略安下心，金泰妍坐直了身子，侧身看向了右手边。 裴珠泫双眼的目光正在投向这里。 她温柔地笑了笑，向着自己这边的方向挥了挥手。 不得不说，这个女生笑起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平时清疏的样子，笑得落落大方，清隽又明媚。 笑与不笑之间的反差，与姜允晟几乎是同等的程度。 重新看向左手边，姜允晟正在收回看向自己右手边的目光，以及点头致意的姿势。 “嗯……怎么了？” 泰妍nuna，你就不怕有镜头正在拍你？ 我胳膊上没多少肉了，掐起来你不嫌硌吗？ “等会你一个人在延展舞台上，别紧张。” 这是姜允晟自出道以后，所面临的最大舞台。 无论是现场观看人数，还是网络观看人数，都远不是他经历的歌谣大战和打歌舞台所能比拟的。 “我不紧张，有泰妍nuna在，我完全不紧张。” “那就好，相信我就行，有我在，你一定能拿下这个舞台。” “你误会了。” “什么？” 金泰妍瞳孔微张，有些不解地看着姜允晟。 这个人一边向隔壁jyp公司新出道的艺人们挥手打着招呼，一边用清冽的声线向自己解释着。 “你不要总是习惯把压力都往自己身上揽。我说有你在，我不紧张，不是因为依靠你，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 这个人清冽的声音顿了顿，把温柔的目光投向自己，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你演出经验丰富，也许在不少人看来，那么大的少女时代演唱会你都能完美应对，现在这样的舞台对你来说应该也不会有任何压力才对。” “但我觉得，你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是人就一定会感受到压力，不管那个压力是多少。” “我刚才那么说的意思是，因为要和你一起登台，和你一起承受压力，所以我现在格外有动力，我希望自己的舞台表现是靠谱的，是能给你的表演添彩的，是能让你安心的。” “我是想或多或少能帮你减压，让你感到有人在身边陪着你、支持你，而不是让你把这些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因为很想支持你，所以我不紧张。” 这个人伸出右手，挠了挠额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就像那张照片里刻着笑脸的苹果一样。 笑得有一些笨拙，笨拙得有一点……可爱？ ——前辈是在看最后一排吧？ ——我不是在看最后一排，我只是在看他。 ——前辈说话很直接。 ——没什么好遮掩的，心里想的是他，那么眼里自然也就只能看到他。 “允晟，你回去以后还有什么行程？” “让我想一想……电视剧是早已经杀青了，除了那些通告以外，现在还有‘我结’和音乐银行，然后就是出道集训、准备歌谣大战和performance的事情了。” “你要进performance了？允浩oppa他三个人现在都不在，公司这个时候准备再启动performance？” s.m.theperformance，是以东方神起郑允浩领衔、集结了旗下当红男子组合中的舞蹈精英，2012年12月29日在sbs歌谣大战上组成的限定dance组合。 这个沉寂了数年的限定组合，在今年暂时缺少了去“履行义务”的郑允浩、银赫和李东海三人的情况下，要再次启动了？ “我听说的是，今年总体表现不错，回归也都安排得很紧凑，所以sbs歌谣大战上重新启动一次，算是给今年的收官加点料，同时给我们新团提前增加曝光，把泰容、在玹和我临时加进去，让珉豪前辈和泰民前辈领衔。” “你的舞在rookies的所有男练习生里，能排到第几？” “应该是第五吧。” 听到这句话，金泰妍缓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顶三位大前辈的part，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是我们三个人去做，我们三个人的part就是当年珉豪前辈的那种。” “允晟，我不是质疑你，我是……” 自己的担心是不是有些太明显了？会不会伤到他的自尊心？ 想到这里，金泰妍的语气不免就变得有一些急促。 “泰妍nuna，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在我面前，说话不用打草稿。” “不管你说什么，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认真听的，更不会误会你。” 这个人，说这种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金泰妍转头看向已经开始工作的主舞台，缓缓阖上了双眼。 感觉自己仿佛是坐在19世纪初的百老汇里，准备看一场载歌载舞的演出。 无论周围是掌声雷动，还是彩纸飞扬，在这一片纷繁喧扰中，自己的内心始终都安宁平和。 因为，有一个人，虽然少言少语，就只是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却一直在握着自己的手。 仿佛十指相扣。 手心里，是那个人的温度。 “泰妍xi，nearxi，请去后台准备，已经接近两位的演出顺位了。” “好的，我们这就去后台，有劳您来通知。” 金泰妍依然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听到了那个人代为回答的声音。 那个人被怎么称呼的？ near. 这个名字的寓意是…… 在你身边。 第六十八章 交换戒指 “这是您要的清水。” “谢谢您！” 无论是向工作人员鞠躬，还是双手接过纸杯，姜允晟左手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都始终戳在手心里，像是捏着什么。 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纸杯里的清水，站在后台的角落，姜允晟扫视着通道里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 确认没有人再次注意到自己以后，他转过身面向着窗户，左手迅速抬起，在嘴巴的位置上捂了一下，然后立刻松开，举起右手的纸杯，仰头喝掉了全部的清水。 长出一口气，揉皱纸杯，丢进垃圾箱，重新走向嘉宾席的方向。 距离登台演出结束，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在换下演出服以后，姜允晟并没有选择立刻返回嘉宾席。 而是在后台多待了一会。 他要确保自己在回到公众视野时，是从容完美的。 就如同刚才的舞台一样。 ——撒下阳光的sky ——苍穹之下的孩子i ——如梦般fly ——mylifeisabeauty …… 站在延展舞台地下部分的升降台上，姜允晟听到了金泰妍的歌声。 这场演出已经开始了。 “再确认一遍，你面前的指示灯跳两次，转为蓝色以后，升降台就会启动。” “你的升降台完全升上地面部分，金泰妍的升降机也会同时完全下降到主舞台上。” “控制室总计会给你三次信号，第一次信号开始演奏，第二次信号会启动延展舞台的灯光，第三次信号降下升降台，到时候注意你的站姿，不要超出半径，确保安全降下。” 看着面前还是浅红的指示灯，姜允晟有一些出神。 对于一般歌迷们而言，只要金泰妍的歌声好听就足够了。 对于个人饭们而言，只要金泰妍有演出就足够了。 对于狂饭们而言，只要是金泰妍就足够了。 但是，作为同行，姜允晟可以理解现在的这个歌声里蕴含了多少心血。 不是好听那么简单就可以概括的，第一女idol不是说说而已。 她不能有任何的退步，不能有丝毫的瑕疵，也不能原地踏步。 每一年，她的实力都在精进，也必须精进。 金泰妍的唱功在每一年当中是如何进步的？ 这是自拜入theone门下以后，姜允晟每年都要完成的一项个人作业。 很难严格界定她的声音是尖锐，还是浑厚。 因为，她的声音正好处在这两者的中间。 对于她而言，这是很明显的个人特色。 金泰妍被称为“o.s.t女王”，她的第一首o.s.t就在当时受到了大量的喜爱。 更高比例的胸腔共鸣，这让她的声线在o.s.t中显得更加温润亲切。 在o.s.t的演唱里，温暖的声线更容易配合影视画面，营造氛围。 这种方式丰富了她的声音。 但是，无论怎么样去丰富声音，都总会有优势和劣势的地方存在。 人无完人。 “你怎么看泰妍的缺点？” “……” “在老师面前，不要担心会冒犯了前辈，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你现在要学会更多地去思考。” “音域偏窄，超高音领域不好驾驭，没有太多华丽的技巧。” 这是2012年的时候发生的对话。 金泰妍在音域中的最强点在哪里？ c5，她在c5上的共振，强大得很难找到什么缺陷。 饭们经常说，我们家的偶像唱高音特别强，音域特别广。 饭们总是可爱的，他们不需要考虑太多的东西。 支持自己的偶像，热爱自己的偶像，对于任何一个艺人而言，饭们的这种心情都是珍宝。 但是，对于歌手本人而言，c5并不能代表整个高音区。 会唱高音也不代表音域就宽广。 高音更不能代表唱功，高音只是唱功中的某一个层面。 在2013年以前，金泰妍的高音区一直都是一个问题。 她在d5及d5以上的部分，并没有令人信服的表现。 “重逢的世界”里，她唱出的那个经典d5，其实是喊上去的。 “疯了般想念”里的f#3，其实到那里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不过，她终究是金泰妍，第一女团的第一主唱，她不会让自己站在原地不动。 2013年，“lostinlove”。 完美的c5，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缺点，完美得无懈可击。 d5的部分也展现出了惊人的进步。 现在，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再一次听到这首《i》，姜允晟很难准确地去形容内心的敬意。 先天机能并不足够强大的师姐，把d5也练成了自己的招牌。 和c5一样的招牌。 每个人的身体都总是有极限的，尽管师姐的e5还是不太好，但已足够让她稳坐第一女idol的位置。 姜允晟一直觉得自己的师姐是最好的。 抛开同门之间的私心，起码也是最好的之一。 站在2015年的女idol舞台上回过头去看，金泰妍有两点特质从未被其他同行超越。 在中音区，她的胸腔共鸣质量极高，且十足稳定。 在a4到d5的区域里，她中高音的音色一致且严整，音程精准得像是精密机器在操纵一样。 “泰妍唱歌特别有感情！” “泰妍的声音很丰富，听歌的时候很有感觉！” 饭们经常说到的这两个方面，所谓的表达力和唱商，就是基于她的这两点特质。 这两点让很多同行都必须仰望的特质。 rookies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最年长的哥哥万分尊敬自己的同门师姐。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姜允晟的这份尊敬不是因为年龄，不是因为资历，不是因为地位。 而是因为，姜允晟在自己每一年的个人作业里，都看到了师姐这样的心血。 没有毫无由来的敬意，没有毫无由来的关心。 这样的心情，是慢慢地、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 从2011年初到2015年末，不管是还没有相互认识也好，还是已经会陪着师姐去兜风也好，姜允晟鞭策自己的目标，一直都是自己的同门师姐。 现实的生活并不是故事书中那些美妙的童话故事，无论是什么样的情感，都会经历一个过程。 没有无缘无故，不会从天而降。 再一次深呼吸，强行让自己暂时忘却头部的疼痛，姜允晟把小提琴架到了肩膀上。 指示灯在两次闪烁以后，变成了蓝色。 脚底传来了一下轻微的震动，姜允晟感到自己的世界正在上升。 上升到金泰妍的世界里。 在延展舞台周围那一小片观众们的惊呼中，一个人影保持着小提琴的演奏姿势，完全地出现在了视野中。 远处的主舞台上，被装饰得精致唯美的升降机已经从空中降到了地面上。 金灰色的双束低马尾，简洁大气的纯白长裙，清灵的眼神，空灵高亢的歌声。 看到这样的金泰妍从升降机上走下来，姜允晟阖上了双眼。 那种好像撕裂大脑的疼痛，感觉不到了。 第一次信号传进了耳朵里。 典雅悠扬的小提琴声轻柔地拂过了整个会场。 第二次信号传进了耳朵里。 虽然闭上了眼睛，也依然感受到了灯光的聚焦。 银灰色的短发，精装复古的纯黑燕尾服，轻阖的双眼，琴弓随着修长的手指与琴弦交汇。 在这场19世纪的百老汇里，女伴的演出已经让掌声雷动，让彩纸飞扬。 随后，男伴登场，用这一曲小提琴献上自己的“吻手礼”。 于是，光影华彩纷繁闪耀，欢呼与掌声经久不止。 这不是最盛大的演出，却一定是值得喝彩的舞台。 没有太多的技巧与雕琢。 更多的是纯质的情感。 落入耳中，沉淀在心。 …… 理了理衣袖，重新迈入会场嘉宾席。 一路鞠躬颔首，穿过了层层人群。 tiffany正附在金泰妍耳边说着什么。 金泰妍瞳孔微张，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话题。 看到姜允晟进入了视野，金泰妍急忙和还没有说完话的tiffany拉开距离，有些气急败坏地、笑着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大亲友。 “怎么在后台待了怎么久？” “遇见了vixx的前辈们，在剧组里和车学渊前辈相处得比较好，所以刚才多聊了两句。” 姜允晟侧身看了一眼，金泰妍的表情遮遮掩掩的，有一点不自然，tiffany正捂着嘴笑个不停。 “你们两个刚才在说什么？” “你不要问！” ……不问就不问，凶巴巴的。 姜允晟笑着摇了摇头，重新把目光放到了舞台上。 把这一幕收进眼中，tiffany笑得更开心了一些。 ——泰妍啊，你猜我刚才看你们演出的时候，想到什么了？ ——你们两个人，演出结束以后就干脆不要换演出服，就穿着那两身衣服，面对面站一起，直接交换戒指好了。 第六十九章 主唱和主唱一起玩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出道企划。 投入了这家公司当下全部的新世代男练习生。 距离公布出道概念宣传片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每一位成员都在努力消化着这个企划所主张的概念。 无成员上限，以无限扩张为创新点，采用迭代的毕业制，这让每一位练习生都存在着出道的可能。 自从2015mama音乐大奖颁奖典礼回来以后，姜允晟就又重新“躺倒”在了练习室里。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在极高强度的练习下过得像是一两天一样快。 眼下，整整一个偌大的练习室里，超过二十个小伙子们正歪七扭八地躺在地板上。 “哥，我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你以为我就感觉很好吗？” 姜允晟喘着粗气，拍了拍身边同样大口呼吸着的李泰容。 “你的腰怎么样？没有什么过大的反应吧？” “现在还没有，最好别有反应……” 和姜允晟的膝盖带伤一样，李泰容有腰伤，极高强度的练习下最担心的就是腰伤复发。 “哥，我们该去见前辈们了。” 从另一侧走过来，郑在玹拉起来了有腰伤的李泰容。 然后，两个人一起向“大”字躺在地板上的姜允晟伸出手。 尽管是无上限人数的男团，但是这位哥哥的膝伤已经提前锁定了全团第一伤号的位置。 而且，是s.m家“祖传”的敬业。 下腰、砸膝盖那些动作从来都是义无反顾，跳个舞拼命得像是在打仗一样。 带伤登场是家常便饭。打了封闭针去表演“凤凰跪”，然后晚上难受得睡不着觉是《ta》时期经常发生的事情。 和李泰容一样，这两个人是整个rookies男练习生里在舞台上最拼的两个人。 “泰一，这里就交给你了，别等会在元老师来了又把咱们骂一顿。给我都盯紧了，特别是看楷灿，简直就是个小魔王。” 在元老师要求那么严格，哪次不骂咱们了…… 等一下，哥你刚才说什么？楷灿？ 盯紧李东赫这种事情，只有哥你和泰容才能办到吧？ 这个本名李东赫、艺名楷灿的主力队忙内，实属是淘气得能把宿舍天花板都掀了的存在。 “哥！我很乖的好吗！” “你给我听好了，等我回来敢让我知道你欺负了你泰一哥，你小子就等着被收拾吧。” “略略略……哥你每次都只是嘴上凶我，其实从来不舍得收拾我。” 准备出门的三个人一起摇了摇头，给文泰一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哥，我……” 年龄排行仅在姜允晟之下的全团第一“老实人”文泰一，眼巴巴地看着参加performance的三个人离开了练习室，表情有点委屈。 “东赫！不准爬那么高，你给我下来！” 姜允晟刚离开练习室，随着文泰一这一声大喊，整个练习室开始乱作一团。 …… “哥，你要不再歇一会吧？” 站在合作演出使用的练习室门前，和郑在玹对视了一眼，李泰容拦住了姜允晟伸向门把的手。 这位哥虽然平时都很正常，但最近却总是头痛，前阵子还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失眠，问他什么情况也不说，知道这件事的几个人都很担心。 “不要让前辈们等咱们，我没事，又不是纸糊的，放心吧！” 伸手搭在两个弟弟的肩膀上，把这两个人拉到自己近前，姜允晟各自看了一眼，揉了揉他们的脑袋。 “公司不会随便启动performance的，说白了这次就是为了你们两个，给咱们新团提前增加曝光。” “performance除了有自己的舞台，还有和少女时代前辈们的合作舞台，这样的合作舞台历年都是有先例的。好好去做，这么多前辈们费力气给咱们撑场面，咱们不能让前辈们失望，懂吗？” “我知道大家都已经很累了，但是一定要坚持住，前辈们都是这么过来，我们不能连眼前的苦都受不了。” 两个人重重点了点头，像往常一样在被姜允晟搭着肩膀的情况下扶着这位哥的腰。 好像更瘦了一些，腰间的衬衫比之前更加空荡荡的。 推开门，《uptownfunk》这首世界级歌曲鲜明的funk＆boogie风格立刻就冲破了耳膜，在混音版本的加持下，更加强烈快速的节奏迎面扑来。 “前辈们好！” 在三位资历最高的前辈当前无法进行活动的情况下，递补了三名预备出道的新世代成员后，新performance在完成了自身演出的练习以后，于合作舞台正式开始练习前，再一次全员到齐了。 有新成员加入的八人限定男子组合performance，再加上少女时代，这间练习室里现在聚集的十六个人一起登台，一定会让家族饭们大饱眼福的吧。 rookies的饭们也格外兴奋，关于新男团的小道消息已经让这些可爱的饭们足够激动了，现在有三名被无数人预测铁定加入新男团的rookies成员临时加入performance登台演出，rookies的那些fanclub里的氛围，欢乐得就像是在过节一样。 同时从资历与舞蹈实力这两个方面考虑，在这十六个人当中，金孝渊与李泰民都是当之无愧的center位。 然而，“奶孩子”的传统在这家公司里是从来都没有丢掉过的。 作为新团预定的主捧对象，同时也是主舞line，李泰容和郑在玹在这一群前辈们面前得到了极大的关照。 在两人配合的部分里，yuri带李泰容，林允儿带郑在玹，获得了仅次于金孝渊和李泰民的part量。 来自于公司内部临时代号为u1的新团限定队，这两位成员可以说是新团的门面了。 而来自于内部临时代号为u2的新团主力队，near就不一样了。 舞蹈line和舞蹈line一起玩，第一主唱就去找第一主唱一起玩吧。 在十六个人当中，只有金泰妍和姜允晟在各自的团队里承担“第一主唱”的职责。 注定不会在以舞蹈为主的合作舞台上获得什么特写镜头的两个人，被打发到了一起。 同为各自团队的队长，同为各自团队的第一主唱，同为各自团队中最年长的成员。 沈在元去指导新团，黄尚勋来指导这十六个人。 在黄尚勋还没有到场的时候，其他十四个人正一起琢磨着演出内容。 两个各自团队中的“老年人”窝在人群的外圈，大眼瞪小眼。 委实是在编舞这样的内容上，提不出来什么太高效的建议。 姜允晟不敢妄议师姐，只说他自己，他的脑子里就是音符，偶尔能想出来一两个编舞上的点子，也还得李泰容帮他“翻译”。 所以，编舞这种热闹实在是凑不上去。 这一对已经忙得脚不点地的第一主唱line撑着地板，挪动到了一起。 “你的歌准备得怎么样了？” “你的歌应该要录制了吧？” 两个人一起开口说话，又一起哭笑不得地晃起了脑袋。 公司准备在明年一月份推出一个当前还没有公开的全新企划——新数码音源公开渠道“station”，在一年的五十二个星期当中，固定于每周公开新的数码音源。 金泰妍毫无悬念地成为了这个新企划里打头阵的人，以收录了两首歌曲的全新个人专辑为这个新企划“剪彩”。 基于《you》的好成绩、新团第一主唱的身份，以及过往的合作经历，near将再一次与wendy搭档，排在新企划中的第四顺位出场。 所以，尽管已经很忙碌了，这两个人还是得在当下面对金承沫那个“魔鬼”录音师。 更要命的是，还得准备拍mv. 失眠的时候睡不着觉，不失眠的时候睡不了觉。 想到这里，姜允晟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眼神却有一点可怜。 一只柔软的手轻轻覆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缓缓的，柔柔的，一下一下轻抚着他银灰色的头发。 顺着那只手的方向，侧眼看去，他瞥到了一缕金灰色的长发，轻快上扬着的精致唇角。 以及…… 让内心也变得柔软起来的目光。 第七十章 喝一杯牛奶 十六位精英，就连三个新团成员都是练习生里的顶尖人选，这一首歌跳了三天，完成度已经到了能放心登台的程度。 “wendy，我这边刚结束了。” “好，那我们直接在录音室里见。” 放下手机，向跟在一群前辈们身后的李泰容和郑在玹摆摆手，姜允晟走向了和他们相反的方向。 在这个方向上，三个女生正松散地站在一起。 最前面的位置上，金泰妍正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 然后，轻巧地把毛巾捋直、打横，绕着脖子搭到了肩膀上。 解开束发的皮筋，甩了甩头发。 就像一张动态的画报。 “我觉得公司是把承沫老师当成十个人在用了。” “怎么说？” “他昨天才把我的专辑做完，今天就得开始给你们录歌。” “那是因为今天performance的练习正好完成了吧，要不然就赶不上让承沫老师给我们录歌了，说不定就是炫宇老师了。” “你是魔鬼吗？居然喜欢让承沫老师给你录歌啊？他要是听到你这么说，大概会高兴的吧。” “承沫老师要求最严格，公司能让承沫老师来录歌是再好不过了。” 走在前面，听着身后传来的对话，sunny撇了撇嘴巴，眼里是欣慰的色彩，tiffany看似走姿端正，路线笔直，其实已经笑得快要忍不住出声了。 过去两年里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啊。 眼看着金泰妍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闷的时候，她的生活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姜允晟，一个原本毫不起眼的后辈。 成员们总是希望她能再放松一些，更加真正地开心一些。 但是，有些事情亲友可以做到，而有些事情是“亲友”这个身份做不到的。 结果没想到，就是那个原本不起眼的人，慢慢地让金泰妍开始变得话多了起来，也不太怎么去扎耳洞了。 那些亲友做不到的事情，姜允晟好像做到了。 那么，这两个人是不是…… 金泰妍闷着不说的时候，她的心思是很难猜的，就像是一个“闷罐子”。 但是，现在这个“闷罐子”的盖子已经被那个本来不起眼的人揭开了，变成了“敞口罐子”。 那个人就像是一个随时都可以启动的大功率吸尘器，把她的那些负面情绪一点一点全部没收。 于是，她现在的心思在朝夕相处了近十年的亲友们面前也就不再是那么难猜的了。 她眼下在想什么，成员们都知道。 “水果软糖”已经成了宿舍里不能提的话题，因为只要一提起来，这个“小矮子”就会着急跳脚，跳得比谁都高。 现在，还在忙得晕头转向的姜允晟要去录歌了。 已经把眼下的工作告一段落的金泰妍；曾经一个月没见到姜允晟而无名烦躁的金泰妍；在performance练习室里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会像揉着一只小猫的脑袋一样轻抚着姜允晟后脑勺的金泰妍，就这么在练习结束以后…… “这三个人想干什么？” 看了一眼隔音棚里的姜允晟和孙胜完，金承沫悄悄嘟囔了一句。 身后的沙发上，正坐着tiffany和sunny和金泰妍。 少女时代“落单”的时候，还算是可以勉强应对的。 但是，只要“集体活动”，你最好还是放弃抵抗吧，她们会很轻易就带着你周围的所有人都疯起来。 ——老师，我们不会打扰您的。 ——我们就坐在这里，只是看看。 但愿你们三个人不会发疯，说到做到吧。 坐在控制台前，金承沫叹了一口气，戴上了耳机。 对于near和wendy，这首歌不存在难度。 一首非常清新舒缓的抒情歌。 如果是在一个与心上人处于“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时候去听这首歌，让会人产生一种想要去告白的心情。 这首歌会让人觉得仿佛是在南山塔的樱花树下约会。 歌声入耳，金承沫点了点头。 他觉得很满意。 这两个孩子都在进步。 wendy有意识地去积极开发了自己的音色，现在已经变得丰富多变了起来。 她略带一点沙哑的嗓音，在原本就属于温暖类型的声线的加持下，可以说是充分地把这首“springlove”的意境表达出来了。 一流的天赋，上乘的音域，丰富的音色。 作为rookies的声乐老师，wendy一直都是金承沫在rookies里最满意的女学生。 那么，near呢？ 在不强制切换唱腔的前提下，寻求最合适的声音来适应曲风、意境，同时又保证自己声音的辨识度，这代表着声音的可塑性高。 金承沫在这个新团主唱的身上，愈发明显地看到了这种可塑性。 严格地说，他的本音偏冷，清冽通透，是比较有锐度的声线，爆发力足，个人辨识鲜明。 然而，现在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却有着温柔细腻的旋律。 这个牛奶般温情的声音与过往的音色相比，变化不可谓不大。 姜允晟的唱功，最强的地方是他的混声技术。 混声是一个很精细的东西。 是由真声和假声混合而成的声音，这其中的各自比例是多少，实在是千人千面般的存在。 如何根据歌曲的需要而调节这个比例，是塑造歌声的一个重要课题。 眼下听到的这个混声，就是姜允晟混声当中的另一个开发面。 从《you》时期开始，金承沫就感觉到了姜允晟开始有意识地更多去选择在一些合适的唱段里将声音从鼻腔中带出。 这能在听觉上营造出很强的舒适感。 现在，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了。 耳机里正在听到的这个混声，是舒缓轻盈的声音，各个词组的发声位置开始被严谨地统一了起来，均衡地分配着音色。 在保证了个人辨识不被掩埋的前提下，姜允晟针对这首歌曲的需要，收敛起了不必要的“锋芒”，调整了声音中每一个成分的占比。 如果与他的首秀曲目《justbecauseofyou》去比较的话，这份技术上的进步是非常强烈的。 与容颜一样，这个人的容颜是化妆师喜爱的“白纸”脸，在妆容上的可塑性很高。 他的混声，也开始向着这样程度的可塑性去进步。 只不过，容颜是天生的，这种混声是后天练出来的。 和金泰妍每年都倾注大量的心血去精进自己的歌声一样，姜允晟也是这么做的。 我的师姐是最好的。 那么，作为她的师弟，也要成为最好的才行。 ——请你成为春天吧，我会一直成为花朵 ——让彼此相互融化，相互开放，就好了 ——不曾见到的心 ——相互对视的视线 ——终于把我隐藏已久的花朵绽放 ——是春天到了吧 …… “泰妍？” “喂！” “小矮子……” “金泰妍！” 抓住金泰妍的肩膀，sunny一阵剧烈的摇晃，把金泰妍双眼里散开的焦点唤醒了。 “这一遍歌已经唱结束了，你也稍微注意点，万一你的允晟正好是这一遍结束就从隔音棚里出来，看到你这副……唔唔唔！” “顺圭你又胡说什……什么叫我的！” 飞快地看了一眼隔音棚，姜允晟和孙胜完还站在原地准备开始下一遍，并没有要走出来的意思，金泰妍顾不上缓一口气，立即伸手按住了sunny的嘴巴。 “唔唔……金泰妍！你想捂死我吗？” 论力气，纸片人还是靠边站吧。 拉开金泰妍的手，sunny瞪圆了眼睛看着金泰妍。 再过一阵子，你就是出道十年的大前辈了，表情管理呢？ 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抑平嘴角，摆出一个严肃的表情，金泰妍觉得耳朵像是烧着了一样。 你的…… 蓦地坐直了身子，用一种咬牙切齿的表情捂住耳朵，金泰妍闭着眼睛用力晃了晃脑袋。 ——从很久之前 ——隐藏的心意就被你发现了吗 ——吹来的风所带来的 ——蔓延在我们之间的，thisislove ——降落在我的心里，轻轻降落在我的心里 ——还有在你的肩膀上 ——已经降落的名字，或许是叫春天吧 睁开眼睛，松开捂住耳朵的手，金泰妍听到了这一部分wendy的女声唱段。 这一部分她在之前的几遍录音里也会跟着清唱的唱段。 隔音棚里，姜允晟正在看着手里的打印着歌词的a4纸，数着拍子等待wendy唱段的结束。 他温柔舒和的眼神，好像已经完全把自己代入到了这首歌甜蜜的氛围里。 ——一开始就像是很好的朋友 ——看到穿着裙子、精心打扮的你，一开始也没有很在意 ——是什么让我们改变 ——maybeit’scrazy （这或许很疯狂） ——canicallyoumybaby，yeah （我能叫你‘我的宝贝’吗？） 那个牛奶般温情的声音，牛奶入喉般地流淌进了心里。 虽然已经到了冬季，天气开始变得寒冷。 可是，这样一杯牛奶喝下去…… 真的会很温暖啊。 第七十一章 信心 “你也要去录音室？” “怎么了？不想让我去啊？” “不是，主要是等会我……” “我什么我，去录音室看你录歌，又不是捣乱。” —————— 录歌结束以后，录音室里走进来了一位“客人”。 准确地说，是金贤俊在录歌结束以后突然出现，带着化妆师给姜允晟修饰好正式仪容，让姜允晟戴上随身的小型麦克风，然后让姜允晟再亲自开门，迎进来了一位带着几个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的“客人”。 金泰妍觉得自己应该在当时performance的练习结束以后，先完整地听姜允晟把话讲完，而不是着急打断。 “前辈们，这位是我的……” 说了这半句话，姜允晟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亲近地靠近身边的女孩，小声地问出了下半句话。 “是要介绍你的本名，还是艺名？” 如同刚刚录好的那首“springlove”一样，温情的声线，亲昵的笑容，甜蜜的眼神。 已经看不到半点清冷的样子了，只有温柔。 温柔得就像是冬季飘雪时的一杯热牛奶。 “拜见前辈们，当然是本名了。” 这个有着天然亚麻棕色瞳孔的女孩，带着和姜允晟同样的笑容与眼神，柔柔地挽着他的臂弯。 原本以为姜允晟的表情已经很温柔了。 没想到在听到这句话以后，还能变得更加温柔一些。 如果这样的表情，是他面对自己时的表情，大概自己的心会像是一块黄油被放进了热锅里，迅速融化吧？ 努力去活动了一下面颊的肌肉，金泰妍在嘴角的位置上扯动出了一点点的弧度。 然后，再一次听到了姜允晟的声音。 谦恭礼敬，同时又回护着身边女孩的语气。 “这位是我的……wife.” “前辈们好，我是俞升延。” 一前一后，一句接一句。 既不显得急切，又不会间隔太久，自然而然的语气，默契得就像是……夫妇一样。 ——不是，主要是等会我…… 金泰妍现在才明白了，当时姜允晟说这句话时，想说的不是“等会我……”，而是“等会‘我结’……”。 如果自己不打断他说话，或者慢打断他一下，就会知道他其实是要说“我结”才对。 “我们结婚了”节目的“mc夫妇”年末连续特辑，下一期的拍摄地点出乎意料又合情合理地放到了公司里。 因为新歌不能提前曝光内容的缘故，“我结”节目组专门等到了录歌结束以后才进来。 “妻子”专程到“丈夫”的工作公司里，来看望“丈夫”了。 俞升延是s.m公司练习生出身，当年的外貌部门第一名，所以并没有多少陌生感。 在节目组拿到了公司的许可以后，这个女孩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这间录音室。 然后，自然而然地站到了姜允晟的身边，自然而然地挽着姜允晟的臂弯。 笑眼弯弯地看着姜允晟，好像整个人都泡在蜜罐里一样。 还带来了为数不少的礼物，似乎每一件都是用心准备了。 给前辈的，给同辈的，给后辈的。 面面俱到。 在场的这些人，没有俞升延不认识的。 金承沫看起来挺高兴的样子，虽然早已经离开了公司，但俞升延也毕竟是他曾经的学生。 “谢谢前辈们平时对oppa的关照！” oppa？ 对啊，她很年轻，比姜允晟还要年轻一岁。 而且，听说这两个人练习生时期关系好像还不错吧？ “啊……真的是很般配！大发大发！” “谢谢你们的礼物，两位真是有心了。” sunny爽快地接过了礼物。 是非常亲切的大前辈模样。 而且，说的是“你们的礼物”，不是“你的礼物”，给足了面子。 “谢谢前辈，能合前辈们的意就好了。” “wendyxi，请你收下这个。” 虽然不是很熟，但好歹在同一个练习室里一起上过课，这两个人起码是认识的。 果然是做事很周到的女孩，送出的礼物都是按照对方喜好准备的。 虽然少女时代三人出现在录音室里属于临时状况，并不能提前准备，但是这个女孩送出的礼物也都是无可挑剔的大方，非常妥帖。 就连为节目组领路的工作人员和姜允晟的经纪人都收到了合适的礼物。 如果说在面对少女时代的时候，这个女孩就像是在恭恭敬敬地拜见男方家长，那么在和孙胜完叙谈几句话的时候，这个女孩的亲和力就完全展现了出来。 “真是贤惠啊……” 节目组的一个工作人员正扛着摄像机，站在沙发旁边。 “oppa刚录好歌吧？我给你准备了这个。” 用这种方式把“near新歌”的消息放出去，大概过一会网络上会开始出现讨论了吧？ 俞升延从背包里取出来一个旅行保温瓶，先向已经起身要离开录音室的金承沫鞠了一躬，然后轻轻拉过来那张座椅，挽着姜允晟的胳膊让他坐下。 拧开保温盖，一阵雪梨汤的香气飘散了出来。 把雪梨汤不多不少地倒在盖子里，先是双手递给姜允晟，然后再俯下身轻轻揉了揉姜允晟的左膝。 “现在变冷了，最近怎么样？还很难受吗？” near有膝伤，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洋溢着称得上是“幸福”的笑容，喝了一口雪梨汤，姜允晟拉过抚在自己膝盖上的那只手。 轻轻握在手心里。 “我只要喝了这个，就不会难受了。” 举起手里的保温盖，轻快地眨了一下左眼，姜允晟的表情好像是真的卸去了全身疲惫一样。 “泰妍xi，泰妍xi？” “啊……请问有什么事吗？” 恭谨的眼神，礼貌亲切的微笑，迅速完成了这两个内容以后，金泰妍看向了刚刚站到自己身边的那位节目组导演。 “泰妍xi和near是同一位老师的学生，作为比较亲近的前辈，我们想采访一下泰妍xi，录一小段视频，简要地聊一聊near，然后最重要的是，表达一下前辈的祝福吧。” 本来少女时代这三个人是准备离开的，但是节目组的这个请求却绊住了她们的脚。 这个对一般公司同事而言很容易办到、不会拒绝、也不好拒绝的请求。 “……” “泰妍xi？” “好的。” 看了看这边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金泰妍，再看了看另一边喝雪梨汤的姜允晟，sunny捏了捏自己的面颊，收起了笑容。 这节目都拍了半年了，怎么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当初姜允晟的演出协议上到底是写了多长的拍摄时间？ “前辈们，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姜允晟和俞升延专门走过来鞠躬，两人身后的摄像机也暂时关闭了镜头，大概是要换拍摄场地了吧。 金泰妍微微张了张口，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然后重新看向自己面前的摄像机。 “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拍摄。” …… 送走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们，sunny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金泰妍。 “泰妍啊，你刚才……” “嗯？” 一口气喝掉这杯温水，金泰妍鼓着面颊，睁大了眼睛，用疑惑的眼神看向sunny. 两手一摊，耸了耸肩膀，sunny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 “啊……没事啊，放心。” 金泰妍的表情和语气，都格外轻松。 “这能有什么，你担心过头了。” “那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一定要说啊。” 听到这句话，金泰妍拍了拍sunny的肩膀，然后揉皱了纸杯，远远地、准确地丢进了垃圾箱里。 “第一点，这是他的工作。如果现在我连他的工作都不支持，等他以后发展得好了，我怎么支持他的事业。” “第二点，我又不是十八、十九岁的小姑娘，不至于为了这样的工作场面就觉得想生气了。” “第三点……” 金泰妍走到录音室门前，轻轻转动门把。 拉开门，步履轻盈地走了出去。 用明快的语调留下了一句话—— “在这个人的事情上，我什么时候没有信心了？” 第七十二章 可以答应我吗 “在这个人的事情上，我什么时候没有信心了？” 虽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金泰妍当时的心情还算是不错的。 但是，仅仅过了几天以后，她的心情就有点不太好了。 距离“歌谣大战”开始，还有八个小时。 站在台下，看着正在进行最后彩排的performance几个人，他们的群舞开始变得和自己记忆中有些不同的时候，金泰妍并没有放在心上。 performance有他们自己的舞台要完成，之前在公司里看过两次他们的练习，现在舞蹈上的一些出入也只不过是他们后来临时改变了一些舞台设计而已。 不得不说，那个还没有公布的新出道企划在舞蹈能力上的要求确实是很高。 姜允晟就不说了，率先出道一年，他的舞蹈能力早已经被证实，虽然没有担不起主舞的位置，但是也不容小觑。 郑在玹的各方面能力都很好，如果最后进入新团的话，在“舞蹈line”拿到一个位置也是没有太多悬念的事情。 而李泰容的舞蹈，就很有让performance的前辈们觉得眼前一亮的意思了。 这个孩子，绝对可以在新团当中担任“舞蹈line”的center位。 不过…… 为什么是有膝伤的near负责眼前这个动作？ 尽管自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还是在心里说出了这句话。 看着姜允晟做出那个被称为是在rookies里完成度第一、高度第一的“凤凰跪”动作，在他膝盖挨地的一刹那，她下意识地轻轻闭上眼睛，略微侧过头，然后紧皱起了眉尖。 短叹一声。 原本还不错的心情被这一声叹息揉出了褶皱。 等到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姜允晟早已经站起来在队形里走位了。 舞台上，随着队形的变化，进入了李泰民的个人part部分。 观众席上，那些能够提前入场来看彩排的观众们正在欢呼着。 除去刚才那个动作，在这个舞蹈精英组合里，姜允晟再没有什么别的个人舞蹈part了。 严格地说，此刻的他有一些不起眼。 可是，金泰妍的目光却一直在跟着他的走位而移动。 下意识的，第一次在现场观看舞台的时候，试图去只关注舞台上其中的某一个人。 或者不能用“试图”来形容，而是“确切”。 让那个不起眼的人，一点一点占据了整个视野。 “near！” 身后的观众席上传来一小片兴奋的呼喊声。 站在场地隔离栏的另一侧，金泰妍转身，在早早来看彩排的观众群里发现了一些姜允晟的饭们，正坐在一起，向舞台上欢呼。 这首经过改版的dance-pop舞曲里，唱段已经被大幅度精简。 而那余下的、仅有的唱词，大部分都交给了姜允晟。 这八个人当中，唯一的“第一主唱”。 队形再一次变化，新团三人组站到了李泰民的身边，相对地被突显了出来。 李泰容和郑在玹的part里，“舞”的成分被充分放大，这两位已经预定为新团主捧的人选即将在今天为了自己的正式舞台首秀而拼尽全力。 他们不是旧世代的练习生，他们在那些与出道艺人差别并不大的个人行程里，已经获得了相对而言很丰富的演出经历。 但是，在歌谣大战这样的舞台上，作为performance这个有着经典演出记录的限定组合的一员，他们将要首次承受与以往都不尽相同的压力。 不过，好在他们的哥哥正陪在身边。 去年的歌谣大战，还没有正式出道的姜允晟在自己的正式舞台首秀上独挑大梁，让不少人都记住了这个年轻人的名字。 现在，哥哥已经铺好了路，走出了一条轨迹，该弟弟们登场了。 只不过，与去年不同的是，现在的姜允晟已经是成绩出色、人气逐渐形成规模的near了。 尽管站在远比两位弟弟要相对更偏一些的位置上，但是能被定为“第一主唱”，能在出道一年的时间里取得那些成绩，不会是毫无缘由的。 那个面容清冷的人，轻轻偏转视线，按照舞台设计，随意把目光投向场边的某一个地方。 然后，伸手扯了扯衣领上的小领带。 这一动作，就已经让那些near的饭们开始欢呼他的名字了。 他再一次伸手，扶了扶自己唇角前的麦克风。 调整了站姿，脚底扎实地立在舞台上。 另一只手缓缓抬起，五指分张，掌心向上。 在跃动着的dance-pop节奏里，near开口了。 于是，那些唱词，那些音符，随着他的第一嗓，被用力砸进了空气里。 就像是一台奔放着的架子鼓，节奏分明地在内心发出了喊声。 那些来看彩排的观众，不管是不是他的饭们，开始一片一片地献上了掌声和欢呼。 他在前半段的部分里，确实不起眼。 可是，他现在开口，放出了歌声。 也成为了焦点。 看near的彩排舞台和看他的正式舞台，其实没有区别。 这个人，总是毫无保留地投入自己的“认真”。 ——你还会小提琴，怎么以前都不告诉我？ ——我…… ——你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应该还有很多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觉得舞台上的near和生活里的姜允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这个人在生活里，其实是一个很温柔、很能包容的人。 从开始认识到现在，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给这个人倾诉过多少负面情绪了。 明明自己才是前辈，明明还一脸严肃地指导这个人的职业生涯。 可是，这个人实在是太能让人产生依靠感了。 不管是在rookies里，还是在团队里； 不管是在姜允熙面前，还是在弟弟们面前； 不管是曾经面对练习生记录上的那个人，即使被一再责打、惩罚，也绝不松口； 还是现在面对自己，即使多么疲惫、被伤病困扰，也一直耐心，一直温柔着。 ——早晚有一天，他会感到厌烦，会觉得我很讨厌吧？ 自己曾经在心里念叨过这样一句话。 ——不管你说什么，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认真听的，更不会误会你。 这个人在不久之前说过了这样一句话。 “请珍惜一起共度的时光。” “我向往着一路与你同行。” “我们之间没有很多差别。” “请勇敢地迈开步伐。” “我会一直注视着你。” 随着这些最后的唱词一句一句地消融在李泰民和姜允晟的声音里，这首歌曲结束了。 光芒耀眼的舞台，跃动着的节奏，都回归到了平静当中。 只能听到表演者鞠躬时的致谢，听到观众席上的欢呼。 只能看到那个人，以及那个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既清澈，也温柔。 “onni，我们该准备了。” 徐贤早早地就走向了后台通道。 彩排的时候没有太多的讲究，适应一下舞台，检查一下设备，根据实际场地的状况微调队形的展开。 出道九年，这些事情早已经变得像是喝水一样平常。 “didit，比起笨拙的话语。” “didit，只要用你的行动。” “didit，让我信任。” 在redvelvet和shinee相继完成了各自的彩排以后，少女时代作为除了合作舞台和solo舞台以外的压轴组合登场。 在这首“catchmeifyoucan”结束后，就是和performance的合作舞台了。 时空像是做了一次简单的反转。 之前，是金泰妍站在台下看着自己。 现在，是自己站在主舞台侧方的登场通道里看着她。 刚才，自己在舞台上做出那个扯领带的动作前，按照设计要求，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偏转视线看了一眼。 结果，就那么巧合地和她对上了目光。 她的目光轻轻闪躲了一下。 然后，重新看向自己。 来不及再一次完整地对上她的目光，唱段将至。 随后，不管是自己的歌声响起，还是彩排结束准备退场，自己一直都能感觉到她的目光。 再一次回想起那个目光，姜允晟伸出右手，习惯性地想挠一挠额头。 却在抬手到面颊旁的时候，停住了。 加上一些力气，屈指虚握成拳。 再缓缓伸开手指，露出了掌心。 轻轻地在面颊上拍了拍。 姜允晟，你也太自大了吧？ 你以为自己是谁？ ——i’mgoingtofindmyheart，myheart，myheart. 是她的第一个唱段。 她在唱“我要找到我的心”。 那么，姜允晟，你找到你自己的心了吗？ 压下心中的这个问题，姜允晟的目光一直在随着舞台上“第一主唱”的走位而移动。 沉默了许久，再一次抬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面颊。 ——比太阳更炽热，看着照耀你的我。 又到了她的唱段。 听到这句唱词，感觉似乎真的有一道光，明晃晃地照进了内心。 姜允晟低下头，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那一片银灰色，在灯光的照射下，在手指的拨动里，就像是一片泛起波澜的湖面。 姜允晟，你是没睡醒吧？ 你以为自己是谁？ ——i’mgoingtofindmyheart. 是她的和声。 这首歌快要结束了。 姜允晟重新把视线放到了舞台上。 金灰色的长发，被束成了高马尾，随着她的舞蹈动作，一晃一晃的。 仿佛是在夏天的时候，躺在一丛茂密的树荫下，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里穿过，斑驳地落在自己的目光里。 随着眼睛一眨一眨，迎着耳畔的微风，阳光似乎也轻轻摇曳了起来。 姜允晟，这首歌快要结束了。 你以为…… 双手握拳，指甲陷在手心里。 你以为…… 双手蓦地松开，手心里是几道痕迹，似乎有一点疼。 你以为…… 这首歌，结束了。 在鞠躬致谢以后，少女时代调整了站位，performance一部分舞台站位靠后的成员从侧方的登场通道入场，另一部分舞台站位靠前的成员通过升起舞台地下部分的升降台入场。 按照设计，两个组合完成了整体队形。 两个“第一主唱”站在了一起。 因为合作舞台没有任何唱段，所以全员闭麦。 因为是彩排，控制室要一边调整设备，一边对齐时间轴，所以曲目流程的放送不会那么紧凑，可以在伴奏放出前，短暂地说上几句话。 “你的膝盖还好吗？” “没事。” 姜允晟，你们合作舞台的歌曲很快就要开始了。 你以为…… “以后少用那个动作吧，能不用就别用……我会难过的。” “……” 耳返里传来了清晰的指示，这首歌的鼓点响起了。 那个鼓点，仿佛在心里那面高高立起的墙上，砸开了一个豁口。 “可以答应我吗？” “好。” 第七十三章 有意义的舞台(一) “这也离得太远了吧？” “我觉得还好，能看清。” “那个……之前每次看前辈们的舞台，都不会离主舞台太近的。” 对于练习生们而言，观看公司已出道艺人的舞台是一项不可缺的作业。 虽然次数不会特别多，但总是会定期存在。 尤其是年末的时候，三大无线台的“歌谣大战”无疑是这个作业当中的常规内容。 不同于坐在身边的姜允熙和金夏妍，金圣京这个小姑娘不看年龄，只看练习生资历，毫无疑问是前辈。 这项得写观后感的作业她已经完成过很多次了。 而这两位姐姐，还是第一次以练习生后辈的身份，来看公司前辈艺人的舞台。 看到舞台上的performance结束了自己的表演，姜允熙拉了拉身边的大亲友。 “再等会就能看到我oppa和你onni的合作了，我觉得今天超级满足！” 一个是亲哥哥，一个是饭了很多年的偶像，能够在现场亲眼这两个人的合作，这让姜允熙已经从上周开始亢奋到现在了。 “不过，得等到倒数第二个节目才能看到。” 金夏妍鼓着面颊，语气里有那么一点着急的意思。 那个舞台，她也是很感兴趣的。 作为妹妹，金泰妍和公司里哪些艺人关系好，金夏妍还是知道的。 虽然金泰妍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是自从那个到现在都还没有彻底消退的绯闻冒出来以后，她就三番五次去问了自己的姐姐。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既然要当练习生就好好练习，别把心思都花在娱乐新闻上。” “呀！你还问！” “你好好看看允熙，你什么时候才能像允熙那样努力？” 到底我是你亲妹，还是允熙是你亲妹？ 就这样，金泰妍每次都没有什么正面回答。 自己的姐姐平时在私下生活其实是一个很干脆利落的人，面对自己的提问历来是要么什么都不说，要么就有什么说什么。 “真的”“假的”，无非就是两句话的事情。 可是，金泰妍一直不给出这种干脆的回答。 如果姐姐的回答是“假的”，那自己也就只能喊一句“可惜”了。 与舞台上的气场不同，金泰妍在生活里其实是一个内心柔软又敏感的人。 她需要身边有一个能走进她心里的、懂她也包容她的人陪伴着，陪伴她疯，也陪伴她安静，让她感到心有归宿。 可如果她的回答是“真的”，那金夏妍就打算拉着姜允熙大吃一顿，庆祝一下了。 虽然在公司里没什么地位，但是凭借着“rookies练习生老大”的身份，姜允晟对金夏妍也是尽可能地关照着。 至少，要比对姜允熙关照得多。 对于这位大亲友的哥哥，金夏妍虽然不敢说自己能有多么深刻的了解，但起码能在那些相处当中感受到这是一个尽管看起来不怎么好接近，但其实心底里很温柔的人。 最重要的是，能看出来金泰妍相当在乎他。 而他也很在意金泰妍的心情和感受。 如果大亲友的哥哥和自己的姐姐，他们两个人…… 想到这里，金夏妍伸手捏住姜允熙的脸蛋，轻轻拉了一下。 “你则似做森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家允熙好可爱啊。” 金夏妍笑眯眯地松开手，打开手机准备看看时间。 毕竟，她们这些练习生在等会回到公司以后还得抓紧时间加练。 因为新男团出道企划调用了几乎公司里全部的男练习生，所以年末考核特例放到了下一年的一月初。 这对于其他练习生们而言，多了很多去做准备的时间，要好好把握才行。 解锁屏幕以后，桌面上的背景是四个人的合照。 她和姜允熙站在前面，金泰妍搂着她们两个人的肩膀，姜允晟站在金泰妍的身边。 两个最年下的人笑得一脸傻气。 金泰妍的笑容格外开怀。 姜允晟的笑容分外温和。 就像是一张“全家福”。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有姐姐，有挚友，现在又有了一位“哥哥”。 所谓生活里的小小幸福，来得是这么不经意，又会这么自然而然。 “唉，光顾着高兴了……” “怎么了？” 看到本来还兴高采烈的姜允熙突然蔫了下去，金夏妍捏了捏她的胳膊。 “志晟oppa说过让我oppa少用凤凰跪，可他刚才还是用了，公司也真是过分，就不能……” 金夏妍立刻伸手捂住姜允熙的嘴巴。 “你傻了吗，这种话也能在这里说？” “我只是很心疼我oppa，明明知道志晟oppa说得都是对的，但还是得去做那些容易损伤身体的动作。” 姜允熙摇了摇头，拍了拍金夏妍的手，眼神里有一些落寞。 金夏妍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宽慰大亲友的心。 就像她自己担心金泰妍的身体健康一样，姜允熙也是同样的心情。 可这一行就是如此，能撑到最后的，哪个人不是一身伤。 “啊……允熙，你说的志晟oppa是谁啊？” 现在也只能换换话题，多打打岔了。 “我oppa的大亲友，从小一起玩到大，他们两个关系好得不得了……是sunh的门诊内科医生。” “也是最操心我oppa身体健康的人。” 想起来那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其实心思细腻，很关心姜允晟的哥哥，姜允熙多少能安心了一些。 有这个人在，多少能让自家哥哥好过一点吧。 “sunh？那可是顶级的大医院啊！允晟oppa的亲友好厉害！” 和姜允晟从小一起玩到大，那么即便再如何年上，年龄也不会大太多。 在这个年龄段，能成为sunh的门诊内科医生，毫无疑问是极为优秀的。 说是“天才医生”也不算过分。 “是redvelvet的前辈们。” 金夏妍拉了拉还带着些低沉情绪的姜允熙，指向了舞台。 ——每天都只向你展示多样的我 ——比起描绘那彩虹的喷泉 ——描绘爱情的你 ——会更吸引我 除了正在舞台上演出的redvelvet，s.m公司的歌手们已经全部集合，在幕后待机。 看着舞台上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身影，姜允晟扬起一个有些感慨的浅笑。 用右手轻轻半握住自己左手的无名指和中指，然后一点一点、一顿一顿地顺着指尖的方向，缓缓松开。 “哥，你在想什么？” “我在做一个决定。” “啊？做决定？” 看着郑在玹疑惑的眼神，姜允晟拍了拍他的肩膀。 “决定到底要不要把你从宿舍窗户上扔下去。” 过去的那件事，那枚丢失的戒指，飞快地划过脑海，郑在玹的瞳孔蓦地睁大了。 “哥，我当时是……” 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不好明说，却又被哥哥的话吓到了，以为哥哥现在要“算旧账”，郑在玹颇有一些着急的样子。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 “记住我说的话，登上舞台就要全力以赴，这是你和泰容的正式舞台首秀，公司选你们两个人来，是对你们抱了很大期望的，等会一定要放松心态，别紧张。” “不是还有哥在呢么，有哥在，我们两个一点都不紧张。” “不管我在不在，你们都不要紧张。” 不只是现在你们两个人，而是以后你们二十多个人都不要紧张。 新出道企划推出在即，sr15b自然是已经不在了，弟弟们也都开始“长大”，大概不再需要像之前那样让自己牵着走了。 “shinee上场，注意指示信号！” “少女时代请做准备！” 随着redvelvet完成表演，退下舞台，负责引导的工作人员再一次大声发出了新的指令。 夹杂在观众席上传来的欢呼声与工作人员的指示声里，姜允晟说话的声音被盖了过去。 “哥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今天的舞台一定会很精彩。” 也一定会很有意义。 第七十四章 有意义的舞台(二) “好好的一个节目，关注舞台本身就可以了。” “结果这些娱乐媒体们把这事写得比舞台还精彩，啧啧。” “所以说，我当初就不赞成你去当什么练习生，老老实实读书毕业，去做音乐老师多好的。” 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迈出电梯，徐志晟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的领子，走向了走廊另一端的某一个房间。 他所走向的是，sunh医院住院部的某一个病房。 一个全身包裹在纯黑长风衣里的人，低头背靠在那个病房门口，戴着一顶同样纯黑的狩猎帽，鼻尖以下的位置都被遮挡在了棕色的围巾里，隔着一双墨镜，看不到眼神。 “来了这么久了，还不进去看看吗？” 走到这个人身边，徐志晟看了一眼周围。 正是午后，病人用餐也好，医生查房也好，早都已经结束了，是午休的时候。 这一层的走廊里静悄悄的。 “等一会再进去，等他睡醒。” 沉闷的声音。 这个人拢了拢耳边的鬓发，在指间溢出了几缕金灰色。 “一直没来得及问，你怎么会知道我？” 徐志晟有些奇怪，这个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女生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让自己带她不着痕迹地进入了这家医院的住院部。 女生略略抬起头，左右看了看，确认整个走廊都没什么人以后，轻轻拉扯了一下围巾，露出了鼻尖以下的面部。 “是允熙那孩子告诉我的。” 少了围巾的遮挡，这个女生的声音清晰了起来。 听起来有一点沙哑。 “允熙还好吗？” “那孩子当时被吓到了，不过现在没什么事，我妹妹在陪着她。” 徐志晟看了一眼病房里，摇了摇头。 “进去吧，不管他睡没睡醒，你先进去。” “我……” 我还没有准备好。 “现在你们两个人，他热搜第一，你热搜第二，万一你现在再被拍到站在他病房门口，大概那些娱乐媒体们就要乐疯了。” 听到身边的人叹了一口气，徐志晟打开了门。 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酒精味道，支架上挂着两只吊瓶，姜允晟闭着双眼，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 额头上缠了一圈医用纱布，脖子上戴着护具，右手放在被子外面，一套夹板护具严严实实地从手背包裹到了手肘。 合上门，轻轻锁上，徐志晟径自走向阳台，把整个空间交给了正站在病床前的人。 顶着阳台上的寒风，哈了一口冷气，徐志晟搓搓手，再一次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最新的热搜榜，第一位和第二位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点开第二位热搜，两张照片醒目地出现在了置顶的地方。 第一张照片是昨天晚上歌谣大战的谢幕舞台全景。所有参与演出的歌手都站在舞台上，主持人正在做最后的致词。 第二张照片是这个谢幕舞台的近景特写，目标是站在主持人身边侧后方的少女时代。 队内年龄偏小的几个人虽然在正常地做着舞台反应，但是眼睛却看着站在全队边缘位置的另外三个人。 sunny和tiffany一左一右搂着她们的队长，带着职业笑容，在向观众席挥手。 而她们的队长，抱着自己的手臂，表情木然，略微低着头，眼眶略红，眼神里找不到焦点。 这两张照片同样还出现在了一个昨天晚上刚刚发起的热门话题里。 那个新话题的名字叫作“taeyeonear”。 徐志晟转身从窗户上向病房里看，那个艺名叫作“near”的人还在沉睡。 坐在病床前的座椅上，那个在照片里表情木然、没有做好表情管理的人正伸手轻轻抚过他紧锁的眉尖。 他似乎是在做噩梦。 之前因为那个被娱乐媒体们传得有模有样、两位事件主角时不时在工作上确切互动、所属公司又一直保持沉默的绯闻，这位一年级新人歌手一度过得有一点辛苦。 再过几个月就出道满十年的第一女团，这个组合的队长会有多少狂饭？ 这个问题不用动脑子也知道答案。 现在倒好，多出来了这么一个用两位事件主角的艺名而命名的新话题。 在这个新话题里，原本被那些狂饭们骂得快要降到地心的near，总算是可以听到一些好听的话了。 退出这条热搜，徐志晟又点开了第一位的热搜。 置顶的位置，有一个饭拍视频。 昨天晚上的歌谣大战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performance了。 这个限定舞蹈精英组合，时隔四年，以全新的人员构成再次开始活动，获得了广泛关注。 这个组合的新构成当中，临时加入了s.m公司尚未公布，但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新男团当中的三名预备成员，让这个限定组合的关注度达到了顶点。 与performance的再次活动相同，这家公司上一次推出男团也是在四年以前。 这是在向整个圈子释放什么信号？ 观众们也好，媒体们也好，都在用“放大镜”看着昨天晚上的舞台。 因为早年“负面事件”而面临争议声的李泰容，在这个年末舞台上展现出了惊人的舞蹈实力。 尽管因为那起表面上看起来是李泰容犯了错，实际上却是被误会的“负面事件”，不明全部真相的大众对他依然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但是评论家们对他的舞台却给出了相当不错的评价。 早在担任“showchampion”mc期间，郑在玹的主持功底和俊朗外形就收获了不少好评，昨晚舞台上不俗的发挥更让他赚取了不少的目光。 至于率先出道的near，现在只要他开口唱歌，就一定会成为焦点。那个精彩的“凤凰跪”动作也让一众饭们既饱了眼福，也大呼心疼。 本就已经非常热烈的欢呼声，则在performance与少女时代的合作舞台开始后，让全场观众们都沸腾起来。 最大娱乐公司旗下的一众男子舞蹈精英与第一女团的合作，足够成为这一次歌谣大战的焦点了。 在舞台结束以后，这个合作也确实不出意料地成为了焦点。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焦点并不是舞台本身，而是这其中的两个人与表演结束后退场时发生的一件事。 performance的登场，一部分成员是从舞台侧方的悬架式登场通道入场，另一部分成员是通过升降台上升入场。 舞台结束后，两个组合的人一起退场，却引来了全场惊叫。 按照最后的队形站位，金泰妍与near是最后退场的两个人。 在near再一次完成了深鞠躬，向观众挥手的时候，金泰妍开始移动脚步。 那些升降台本该是好端端待在原地的。 可偏偏有一块升降台突然降了下去。 就在金泰妍经过的时候。 虽然饭拍视频很模糊，但是也依然能从满场的惊呼声中感受到当时突然爆发出的紧张气氛。 一脚踩空的金泰妍向前倾着身子，脚下是黑漆漆的一片。 最后，在更加巨大、急促的惊呼声里，那个前一刻还在向观众们挥手的near冲到了金泰妍身边，堪堪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拉向身后。 金泰妍踉跄着坐倒在了舞台上。 near完全没有任何可以缓冲惯性的空间，掉了下去。 视频的最后，似乎是拍摄用的手机摔到了地上，画面一片漆黑。 本来这段视频是要记录这次精彩演出的退场谢幕，却记录下了这样让很多人都感到揪心的画面。 没来得及退出这条热搜，手机画面一变，原本写着热搜标题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人名，人名的下方是一个话筒标识，整个手机震动了起来。 “阿姨？” “允晟现在还睡着呢。” “您和叔叔不要看那些报道，写得太夸张了，根本没那么严重。” “您放心，我看着允晟呢，什么事都不会有。” …… 长长的一通电话结束，手机画面回到了那条第一热搜。 通话界面的人名位置又变成了这条热搜的标题—— [near坠台重伤] 第七十五章 三百克的重量 舞台。 舞台上，有两个人。 灯光。 灯光下，这两个人站得并不远。 其中一个人是自己。 那么，另一个人是谁？ 舞台上的灯光太耀眼，看不清那个人。 想走到那个人的身边，却觉得腿很疼。 只能站在原地，让痛感慢慢消退。 想抬起手臂遮挡在额头前，却觉得两只手想用力都很艰难。 只能皱着眉，努力看向那个人。 是“她”。 那么，她是谁？ 想抬高视线去看清她的脸，却觉得动一下脖子都很困难。 最多也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在动。 她在说什么？ 听不清她说话的声音，像是站在一场大雨里，耳边只能听到雨声。 等一下…… 她脚下站的那个地方，为什么会消失了？ 她要坠下去了吗？ 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腿还在疼。 那就不管腿，疼就疼吧。 跑起来。 跑快一点，再快一点。 要伸手去拉住她。 可是，却感觉手臂很难抬起来。 那就不管手臂，用尽力气也要抬起来，哪怕手断了，也要先拉住她。 抬高一点，再抬高一点。 她的胳膊放在身前，只能去抓她的肩膀了。 可是，脖子好像很难动一下，视线抬不高。 那就不管脖子，用尽力气也要动起来，无论脖子有多疼，都要看到她。 一定要赶上。 心跳快得像是要炸出胸膛一样。 如果来不及呢？ 心揪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太好了，赶上了…… 听清了她的声音，是在说自己的名字。 眉尖不再紧皱，就像是有一只柔软的手抚过，轻轻揉开了从眉尖上溢出来的那份名为“后怕”的心情。 眼前一片漆黑，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坠落。 刚才看清楚她是谁了吗？ 她是…… 不敢说吗？不是已经想清楚了吗？ 是啊，已经想清楚了。 不会再犹豫了。 睁开眼，柔和的灯光，素白的天花板。 耳边，是墙上时钟的指针，一分一秒摆动着的声音。 轻轻偏开视线，姜允晟看到了那个在梦中想起的人。 她安静地坐在病床旁的座椅上。 眉眼的线条分外柔和。 眼前这个卸去了妆容的她，很难让人联想到舞台上那个光芒耀眼的歌手。 看不到她强大的气场，听不到她高亢清灵的歌声。 就只是平静地看着姜允晟的右手，轻轻地握着。 柔柔地摩挲着。 她的指尖略微有一些冷。 握在姜允晟温热的手心里，刚刚好。 空气中，是淡淡的酒精味道。 还有从她身上传来的、似有似无的清新香水味。 “泰妍nuna.” 微微用力，姜允晟回握住了手心里的那份柔软。 “睡好了吗？” 平平常常的语气，平常得就像是在说“早安”一样。 “睡得很好。” 对上她的目光，姜允晟愣了一下。 然后，松开她的指尖，有些吃力地翻过自己的右手。 手臂上的护具有些过大了，让他不方便活动。 手心向上，屈向掌心的五指缓缓伸开。 “允晟……” 低头看了一眼姜允晟的右手，然后再一次对上他的目光，金泰妍的瞳孔微微睁大。 那只被姜允晟松开的、还虚悬在空气中的手，五指收拢，握在手心里攥了攥。 然后，像姜允晟那样，金泰妍也缓缓伸开了五指，指尖带着掌心里传来的温度，整只手轻轻落了下去，覆在姜允晟的手心上。 两个人，手心挨贴着手心。 在金泰妍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目光里，姜允晟收拢了手指，先握住了她的手。 手腕上的乏力感让他的发力有一点困难，指尖微微颤动着。 感受到对方指尖的颤动，深吸一口气，金泰妍也收拢了手指。 护具的固定带从姜允晟右手的大拇指虎口间绕过，触碰到了这一份摩擦感，她的动作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想要用力去握住，却又不敢用力。 姜允晟稍稍扬起唇角，眨了眨眼睛。 指尖的颤动似乎略微大了一点。 想要握紧她的手。 金泰妍的唇角也轻轻扬了起来。 她手上微微用了一些力气。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两个手心，完完整整地贴合着。 姜允晟目光里之前的微楞，金泰妍目光里之前的一些不确定，都看不到了。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上映了进来。 仿佛连空气中飘扬的细微尘粒都清晰可见。 时光，在这一刻也变得温柔。 这一份温柔，一点一点地滴染在两个人的目光里。 金泰妍原本有些冰凉的指尖，温热了起来。 “别难过，我只是看起来狼狈了点。” 清澈的眼神里，神采奕奕，倒确实是一副很有精神的样子。 金泰妍点了点头，然后停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不止热搜榜的第一位是near的，热搜榜的第三位也是near的。 第三热搜的标题是“near坠台”，和第一热搜就只差了“重伤”两个字。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near坠台”是第一热搜。 那时候，“near坠台重伤”还没有出现。 这条以“重伤”两个字吸引了大量目光的热搜，是公司宣传部随后专门买来的，然后推到了第一的位置，把原本处在第一位的“near坠台”强行挤了下去。 所以，今天联系上了徐志晟，了解到真实情况以后，金泰妍心里就明白了，姜允晟并没有重伤。 确实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也只是看起来有点惨。 只是，金泰妍觉得自己做不到“不难过”。 一点都做不到。 当时那份揪心的感觉，依然还没有消散。 就像是被一把钝锋的钢勺子，挫在心口上，一点一点加着力气，慢慢地压下去，然后突然狠狠地剜了一下。 “你的这两个护具是怎么回事？” 按照徐志晟说的受伤情况来看，姜允晟其实不用这两个护具也完全没什么。 如果没有这两个护具的话，姜允晟在梦里大概也不会觉得抬不高胳膊，抬不起脖子了。 “这家医院里有一个叫徐志晟的家伙，说是怕我睡着以后乱动，就给我把护具都加上了。” 阳台门外，徐志晟打电话时的欢快声音正隐隐传来。 看来是徐志晟带着金泰妍进来的。 大概是问了允熙，拿到了徐志晟的联系方式吧？ 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她会被娱乐媒体们发现了。 徐志晟这个人，关键时候总是靠谱的。 想到这里，姜允晟松了一口气。 “泰妍nuna，我想坐起来，帮我按一下控制板吧。” 床头缓缓抬起，金泰妍按动了控制板的按钮，然后扶着姜允晟，让他坐直了一些。 松开一直相握的手，金泰妍小心地抬着他的手臂，侧坐在了床沿上，把他的手臂轻轻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再一次握住他的手。 “你刚才叫我什么？” 金泰妍的面容缓缓地靠近到了姜允晟的面前。 干净又精致的少女脸，皮肤白皙得像是雪山的颜色。 透明的，柔弱的，带着一些不真实的气息。 靠在病床的枕头上，姜允晟发现自己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看着面前的这副容颜，姜允晟发现自己的心跳快了几拍。 他安抚了微张的瞳孔，然后浅浅地笑了笑，放弃了退避的想法，放弃了克制心跳加快的打算。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 姜允晟咽了咽喉咙，眨眼的频率也稍微快了一点。 “名字。” 面前的容颜，距离得更近了。 近得，两个人的鼻尖都快要挨到了一起。 “可是，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就改了称呼的话，这样你不会觉得吃亏吗？” “哦对……唉，我看我在你心里真是没有地位，没有分量。” 金泰妍的笑容更甜了一些。 “你在我心里，很有分量的。” 姜允晟的笑容缓缓收起来了一些，平静地对视着，表情变得格外认真，格外郑重。 “那我在你心里有多重?” “三百克。” “原来就这么轻啊。” 阳台的门被不合时宜地打开了，拦住了姜允晟还没有说出口的下一句话。 金泰妍迅速坐直了身子，侧过头，伸手拢了拢耳边的长发。 “不好意思，我的本意是不想打扰你们的，但是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再过一阵子人就会多了起来，会不方便离开。” …… 站在电梯里，徐志晟看了看身边这个又一次戴着墨镜，用围巾遮挡住脸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 金泰妍挑了挑眉毛，不解地看向他。 “没什么，就是很久没有见到允晟这么轻松的样子了……谢谢你。” 金泰妍摇了摇头，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个人是他的至亲好友吧？ 对他而言，像是兄长一般的存在。 那我…… “还有，虽然很抱歉，我不是故意听到你们最后的谈话的，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替那个傻小子给你解释一下。” “什么？” “一个成年人的心脏只有三百克。” 第七十六章 心意 “为什么我还要戴着护具？” “戴着吧，听哥哥的话。” “没必要继续带护具啊，你给我卸下来。” “你脖子那个护具已经给你卸下来了啊。” “我说的是手上这个！” “卸下来是不可能的，你得再戴半个月，我给你换个小号的护具吧。” —————— 看了看自己戴着新护具的右手，姜允晟撇撇嘴，挑动了几下眉毛。 确实比之前那个小了很多，只覆盖到了手腕后面的一小部分小臂上。 但是，整个手掌都被套住了。 坐在这家烧烤店的长椅上，姜允晟从风衣口袋里摸出自己的小笔记本和圆珠笔，准备找找灵感，画几个音符，结果…… 徐志晟，你一定是故意的！你这个新护具让我现在连笔都捏不稳！ 侧眼看了看身边轻轻叹气的姜允晟，金泰妍抿着嘴，就差笑出声了。 这个护具是她的主意。 在姜允晟出院前，她专门打电话问候了徐志晟，希望徐志晟能想个办法，让姜允晟这个一天不出院就浑身别扭的工作狂能再多休息一会。 眼看出院是挡不住了，那就把他的惯用手限制起来吧。 别说是乐器了，连笔都捏不稳，直接打消了姜允晟去工作室的想法。 今天是“重伤”的near悄悄出院后的第二天。 也是s.m公司艺人部自发组织新年聚餐的一天。 公司即将举办的年会虽然很有意思，虽然可以拉着李秀满老师一起“疯”，但毕竟是当着公司所有高管们的面前，多少都不能玩得太尽兴。 所以，既为了在新年初有一个足够欢快的开始，也为了和不得不缺席performance的郑允浩在他假期的时候聚一聚，sj的利特和金希澈就拉起了这次整个艺人部几乎全员列席的聚会。 有郑允浩、利特和金希澈这三个大前辈一起出手，公司艺人部里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同样的是，有这三个人一起出手，聚餐的地点就很难不高档一些。 本来是打算在一家高档的意式海鲜餐厅聚会，但是在金泰妍给金希澈悄悄打了一通电话以后，聚餐的地点就变成了现在这家很有名的、上过电视节目的ckpork烧烤店。 “那家的海鲜很不错啊，泰妍怎么想要换个地方？” 当时，在得知聚餐地点变动以后，还坐在沙发上打瞌睡的tiffany睁圆了眼睛，飞快地眨巴了两下。 “允晟那孩子不是马上就出院了吗，伤还没痊愈就别吃海鲜。” 帕尼，你可真是…… 泰妍这几天的心思还不好猜吗？ sunny无奈地瞅了瞅tiffany，然后看了一眼金泰妍的卧室，空荡荡的。 “怎么没见泰妍，她人呢？” 虽然已经睡到快中午了，tiffany的声音却还是迷迷糊糊的。 忙碌了一整年，正是歇一会的时候，金泰妍最近却经常出门。 “她去美容院了。” sunny无聊地翻看着手机，热搜的前三位还是那两个人。 “怎么又去了？” 听到这个依然迷糊的声音，sunny忍住叹气的冲动，翻了翻白眼。 帕尼啊，你可醒一醒吧。 她现在出一次门能在衣柜前站二十分钟，多去两次美容院很稀奇吗？ 有这种心态正常得很，你怎么连这个都迷糊了？ 继续翻看着手机里的内容，sunny鼓了鼓面颊。 “mc夫妇”暂时停播了。 也对，near既然“重伤”了，那停播一段时间也很正常。 话说回来，俞升延那孩子长得真好看啊，不愧是公司当时的外貌部门第一名。 sunny想起来了前阵子在录音室陪金泰妍去看姜允晟录歌。 比姜允晟还要年轻的俞升延站在那个现在正在“重伤”的人身边…… 啧啧，那画面不要太美。 而且，俞升延那孩子的皮肤也太好了点吧？ 嗯，年轻真好。 “你在看什么？” tiffany凑到sunny身边，手机屏幕正滑动到了下一篇娱乐报道。 [细数s.m家艺人的胜负欲] 这…… 泰妍啊，你其实是较上劲了吧？ “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看着身边金泰妍有些捉摸不定的笑颜，姜允晟心里咯噔一下，开始七上八下。 作为艺人部里当前出道最晚的人，姜允晟自然是辈分最低的。 所以，他今天提前早早地赶到了这家被那三位大前辈包场了的高档烧烤店里，准备迎候其他人。 结果，金泰妍也早早地来了。 就像是猜到了他会提前到场一样。 因此，现在这家烧烤店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面对这道回答不好就有可能会变成“送命题”的问题，姜允晟感到有些无助。 怎么办？该怎么回答？ 今天的金泰妍绝对是极其细致地打扮过了。 姜允晟是一个很讨厌上妆的人，只是出于职业舞台要求，不得不接受。 他平时是能顶着那张白纸脸就顶着白纸脸，一点妆都不愿意加。 所以，真要让他说起来这些具体的差别，他还是办不到的。 “今天完全不一样了。” “完全不一样？” 金泰妍愣了愣，没想到会听见“完全”这样的答案。 她觉得能听到一两个不一样的地方就算不错了，甚至已经做好了姜允晟什么都答不上来的准备。 “因为你不是泰妍nuna.” “我不是？” 看到姜允晟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心，金泰妍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本来还有些冷的指尖握在姜允晟的手心里，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对我来说，你现在不是指导我职业生涯的前辈，也不是在公司里关照我的nuna.” “你是……” 没有人设里清冷的样子，只有本质的温柔。 “哦哦！我看见了什么！” 是金希澈夸张的声音。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人到的越来越多，很多人都看到了一副有点不解的画面。 姜允晟站在原地，右手轻轻挠着额头，表情上是掩不住的尴尬。 金希澈绕着姜允晟，不停地跑着，左右闪躲。 金泰妍气不打一处地追打着金希澈。 两个人围着姜允晟闹腾了起来。 “你给我站住！” “这怎么可能站住！” “我一定要揍你一顿！” “允晟救救哥啊！” …… 能在s.m公司出道的艺人，没有谁是不疯的。 眼看着桌面上的食物都被“清理”得差不多，场面也越来越热闹的时候，本该最能疯的金希澈并没有在座位上。 同样不在座位上的人，还有姜允晟。 这两个人都穿着风衣，各自拿着自己的杯子，站在远处靠窗的位置上。 表情上没有任何的嬉闹，虽然平淡温和，称不上是严肃，但也绝对能让人看出来是在说正事。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金希澈的杯子里是烧酒，姜允晟的杯子里是果汁。 作为在场所有人的后辈，姜允晟自然是要敬酒的。 虽然金泰妍很早就给他说过今天刚出院，还没有痊愈，不准喝酒，但是他依然决定这么做。 尽管知道金泰妍的好意，不过该做的事还是要去完成的。 可是，就在他第一次举起来杯子，准备开始敬酒的时候，金泰妍开口说话了。 “今天刚出院，要不这次就不让他喝了吧？” 很明白金泰妍是什么意思，金希澈立刻就帮上了腔。 一向在公司里关照后辈的郑允浩和利特自然也是同意的。 有四位大前辈说话，姜允晟的敬酒就这么给免了。 烧酒变成了果汁。 “公司原来是这么给你安排的，虽然做起来会比新企划里的其他孩子们要费心很多，但对你来说算是不错的规划了。” 新企划推出在即，既然已经知道了姜允晟和金泰妍的关系，那么有些事他觉得就得问一问。 毕竟，和新企划里的其他人比起来，姜允晟的情况有些特殊。 如果按照寻常轨迹发展，那姜允晟的未来不免会平庸。 金泰妍不一样，她的职业生涯已经非常成功了。 地位、名望、金钱，她什么都不缺。 而姜允晟这才刚刚开始一年。 这样的落差，如果就这么持续下去，对这两个人的感情是不会有任何帮助的。 “我不担心会比其他人困难，只要有机会就好。” “任何机会，我都会拼命去做。” “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迫切地渴望工作。” 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姜允晟看着窗外的夜空，有些出神。 “压力很大吧？” “说实话，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两个人一起笑了笑，碰了下杯子。 “那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个决定？” 姜允晟的笑虽然有一点无奈，但是眼神里看不到任何动摇和退却，这让金希澈的笑容变得有一些欣慰。 “以前我也犹豫过，想过很多。” “但是在我从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其实是想明白了的。” “我知道生活是一件很现实的事情，并不是两个人感情好就能代表一切都好。” “可是，我并不想因为有差距就选择逃避。” “如果最后我拼尽全力，依然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那也只能说是我们两个没有缘分。” 姜允晟举起杯子，把一杯的果汁全部喝下去。 “我知道她的心意，也知道自己的心意。” “所以，我觉得我现在正在做的，是我应该做的事。” “假如我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那她也太没有眼光了吧？” “有差距，就去弥补；有困难，就去克服；知道路难走，就要好好动脑子；知道她在等着我，就更要努力拼命，不能辜负她，也对得起自己。” 看了看姜允晟平静的侧脸，金希澈摇了摇杯子，把最后一点烧酒喝掉，然后和姜允晟碰了碰空杯子。 干脆的声音。 第七十七章 带上我一起去吧 “其实，你现在的变化已经比较明显了。” “对，和以前相比丰富了不少。” “严格地说，声音里含鼻音的话会比较难控制，不好掌握分寸，一旦有疏漏就会不好听，但是我觉得你现在这个平衡点找得不错，是正确的方向。” “想要把这个彻底完成，还得再更细致一些。对了，淳元老师是怎么给你说的？” …… 原本，站在窗边聊天的人只有金希澈和姜允晟两个人。 但是在金希澈招呼了几声以后，沈昌珉和艺声也走了过去，加入到了这两个人的谈话里。 “托前辈的福，他明明辈分最低，却能得到这样的关照。” “我只是把他介绍给其他人，至于能不能得到认可和尊重，全看他自己，这是谁也帮不了他的。” 在amber和姜涩琪开始满场“游走”以后，这个十足热闹的场面里，某一张桌子原本的座位上就出现了不少空缺。 金泰妍和裴珠泫两个人坐到了一起。 这两个人都在看着窗边的位置。 东方神起和sj在公司里“奶孩子”“带后辈”对于整个圈子而言都是有名的。 眼下，那三位大前辈正在和姜允晟讨论着什么。 金希澈开口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看样子话题逐渐是由沈昌珉和艺声在主导。 姜允晟的表情异常认真，交流得也很积极。 大概是vocal方向的问题吧？ “其实，前辈要是现在过去，应该也是可以加入到话题里的。” 以金泰妍的唱功实力，想要在公司里加入到任何一个vocal向的话题当中，可以说是轻轻松松的。 这也是让裴珠泫会有些感慨的一个地方。 这个满脑子都是音乐的人，在以前和她交往的时候，都是尽可能地规避开“音乐”的话题。 她没办法在这个人最热爱的事情上，和这个人讨论什么，甚至是提一些建议。 “我不过去，我希望这些以后都能成为他自己的人脉。” 可能是又聊到了什么开心的话题，那四个人也开始有点闹哄哄的了。 不知道金希澈是说了什么，和其他人一样，姜允晟很难得地露出了大笑的样子。 “他最近的心情看起来挺不错的。” 把一片生菜叶捏在指间，轻轻地卷起来，裴珠泫的声音有些低沉。 姜允晟住院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会打去电话。 但是，却从来没有去过医院。 不是不想去，而是去不了。 redvelvet要参与公司“wintergarden”的冬季企划，很难空出时间。 可即便是在间隔的休息日里，她也去不了。 毕竟，sunh这家医院实在是太有名了。 哪怕她能瞒过经纪人，没有私用车、也不能使用公司配给组合的保姆车的她也很难瞒过大众的目光。 她也去找过姜允熙。 得到的也不过是“oppa他没什么事，谢谢前辈关心”这句话。 姜允晟是艺人部里辈分最低的人，可是他的“自由度”和“活动权限”比早半年出道的redvelvet还要高。 说起来，redvelvet其实和f（x）是一个性质，概念实验团。 自家公司在音乐制作上的“孤高”本就不怎么刻意地迎合市场，作为概念实验团，她们的发展也只能看公司对概念的坚持与否了。 尽管距离新出道企划的公布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现在并不能知道具体的细节与全貌。 但是作为这个倾注了公司大量心血、预备奠定公司未来男团发展基础的全新体系中唯一的特殊因素，带着试验任务的near，在公司抱着“试试看”心态的情况下率先出道，既完成了任务，也拿到了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成绩。 公司在当年单推吴智敏时成绩惨淡的遗憾，似乎在near这里得到了弥补。 时机委实是一个很微妙的东西，可遇不可求。 near就遇到了。 而且，就算不提这些，仅凭公司对新体系的看重，near在公司内的受关注度就不是一般的新人所能有的。 公司一直在严格把控音乐制作体系，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 在这件事上，near既例外，也不例外。 他确实没有游离出这个体系之外，公司对那首《you》的作曲其实是做出了很多限制的。 但其实，公司是在培养他。 按照既定音乐制作体系的要求来培养他，也基于新男团体系的“自由度”给他成长的空间。 让他发展成一个符合公司要求的制作者。 这样既不打破惯例，也保留了他的能力。 毕竟，这个圈子已经进入了新世代，很多事情都不能刻板地按照老样子来进行。 near在音乐制作部里有一间工作室，这是全公司都知道的事情。 在音乐制作部有工作室并不代表就会有音乐制作部的职员认证。 “near以后会不会真的在音乐制作部里有一个座位？” 在公司里，这样的传言已经不是第一天出现了。 所以，裴珠泫不觉得自己的“自由度”能有姜允晟高。 都说near和自己的经纪人金贤俊相处得非常融洽。 除了near自己平时听话懂事以外，金贤俊对near的管理也并不像对待一般新人那样严苛。 可是，金贤俊并不傻，也不是什么烂好人。 如果公司不这么看重near，他也没必要这么做。 曾经，裴珠泫觉得可以慢慢等，慢慢来。 事情的发展也确实是这么进行的。 等到姜允晟的职业生涯稳定，等到自己能在公司里获得一点点地位，也许就可以静下心来重新开始。 但是，在那个她刚刚出道、深陷争议与外界压力的时候，有一个她意想不到的对手出现了。 当然了，那个时候，这个人还不是对手。 那个时候，这个人也只是一个好心的师姐，关照和自己在同一个老师门下学习的师弟。 只不过，在大概一年半以后，裴珠泫突然发现这个人变成了对手。 至少在她看来，这个对手太强大了，找不到缺点。 而且，和她不同的是，在姜允晟的事情上，这个人每每出手都是干脆利落。 不管是工作也好，生活也好，或者是态度也好。 和姜允晟的过去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份学生时代的初恋。 不想就这么放弃，不想就这么退出。 但是，现实就活生生地摆在眼前。 她没有金泰妍不可复制的际遇和地位，也没有金泰妍在女idol当中那么出类拔萃的唱功。 在刚出道的时候，公司给她推过“dancer”的定位。 但是现在，这个定位已经交给了姜涩琪。 姜涩琪的表现也确实配得上这个定位。 那么，她还有什么？ 演技还是艺能感？ 貌似都没有什么突出的样子。 “dancer”定位交给姜涩琪以后，公司开始给她新推“脸赞”定位。 可是，靠这个定位能让职业生涯达到怎么样的高度？ 她也只能是无奈地笑一笑了。 再加上她的年龄，这两种因素碰到一起，让她一度很苦恼。 而且，她是这个团队的队长，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她都不能由着自己的想法来。 这个圈子里有多少人都只能仰望金泰妍。 所以，她做不到像金泰妍那样可以“不管不顾”。 尽管她是一个不认输的人，但是生活的现实状况却让她不得不有很多顾忌。 在公司面前，她觉得很无力。 都说她玩游戏的时候很认真，很执着，特别想赢。 其实，她能执着的事情并不多。 喜欢一个人或许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但是，和一个人在一起，两个人一路走下去，这从来都不简单。 而且，姜允晟似乎已经决定好了。 都是rookies出身，新男团和redvelvet关系亲近是大部分人的认知。 可偏偏新男团的老大哥是个例外。 除了“地板兄妹”以外，near现在似乎和大前辈们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s.m家的艺人不“疯”是不能出道的，near除外。 这是一年半以前公司里不少人都公认的一句话。 s.m家的艺人不“疯”是不能出道的，near也包括在内。 这是现在公司里越来越多的人都认可的一句话。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别人怎么想的，她没有打听过。 但是在她自己看来，这样的变化是金泰妍带来的。 “他虽然看起来心情不错，但其实心里压力很大。” 金泰妍也捏起了一片生菜叶。 不管是职业生涯也好，还是和自己的事情也好，姜允晟要承受多少压力，金泰妍心里清清楚楚。 “这个家伙很少对什么事情上心，但是只要上心了，就不会放弃。” 伸手撑着下巴，裴珠泫的目光柔柔地投向窗边的位置。 “我知道。虽然我不认为自己的眼光有什么独到的地方，但至少对这个家伙，我从不认为我会看错了人。” “看来，前辈是想告诉我什么。” “对。” “我已经猜到了。” 把生菜叶放在自己的盘子里，金泰妍伸手取过了果汁瓶子。 “前辈，我去看看涩琪她们，失陪了。” 在姜允晟面向着这张桌子，刚刚迈出脚步的时候，裴珠泫起身走向了正在欢闹的人群里，姜涩琪正在向她挥着手。 redvelvet迎接了她们的队长，然后再一次融入人群。 “事情谈好了？” 拧开瓶盖，再伸手取过姜允晟手里的杯子，金泰妍给这个杯子里又倒上了满满一杯果汁。 “谈好了，想知道结论吗？” 这是自聚会正式开始后，姜允晟第一次坐到金泰妍身边。 “不，你决定了就好。” 这个以前三句话说不好就会假装要发火的女人，此刻的眉眼格外温柔。 “如果要见老师的话，带上我一起去吧？” 看了看面前的这杯果汁，又看了看正在把生菜叶放在手心里的金泰妍，姜允晟笑了起来。 笑得像是金泰妍眉眼间的温柔一样。 如果放在以前，这个女人一定不会说“带上我”这种问句，她以前只会说“我也要去”这种肯定句。 金泰妍拿起那片生菜叶，放上一片烤得略微有一点焦脆的五花肉，涂上大酱，放两片烤蘑菇，包成团，振一振菜叶上的水珠。 然后，轻轻递到姜允晟的嘴边。 “好吗？允晟。” “好的，泰妍。” 第七十八章 可见的未来(一) 桌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箱子。 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六个奖杯。 五个打歌的一位奖杯，一个特辑“歌王”的奖杯。 箱子外面还放着三个奖杯。 三大无线台历年都会在年末的时候分别举办各自的演技大赏和演艺大赏。 演技大赏是为了表彰一年中优秀影视演员的颁奖仪式。 演艺大赏是为了表彰一年中优秀综艺类艺人和综艺节目而颁发的表演奖项。 这三个奖杯就是演艺大赏的。 金泰妍拿起当中的一个奖杯，轻轻叹了口气。 2015年kbs演艺大赏，show娱乐部门男子新人奖：near. 这是kbs为了表彰near在主持《音乐银行》中的上佳表现而颁发的新人奖。 金泰妍用桌上放着的毛巾仔细擦了擦这个奖杯，面无表情地放进了那个小箱子里。 然后，她又拿起了另外两个奖杯，吐了吐舌头，分别做了两个鬼脸。 2015年mbc演艺大赏，综艺部门男子新人奖：near. 2015年mbc演艺大赏，最佳情侣奖：near＆孔升妍。 这两个奖杯是mbc对《我们结婚了》里的“mc夫妇”一年当中的出色发挥而做出的认可。 金泰妍用毛巾飞快地擦了擦这两个奖杯，挑着眉毛、鼓着面颊，把奖杯放进了小箱子里。 这三个奖杯是在姜允晟住院期间，由公司派人去颁奖典礼代领的。 又一次收拾好这些奖杯，金泰妍把这个箱子小心地放进了卧室的柜子里。 在那个柜子里，还放着其他很多奖杯。 就比如前几天她刚刚拿到的金唱片音源赏的本赏大奖。 “泰妍啊，允晟的奖杯怎么在你这里？” “他搬新宿舍了，他们成员人数特别多，地方比较挤，他这些个人奖杯就不放在宿舍里了。” 关上柜子门，金泰妍回身看向tiffany，这个刚刚问自己话的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你笑什么？” 轻轻捏住tiffany的脸，金泰妍假装生气的样子，双手微微向外拉了一下。 “别捏我的脸了，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 “哦哦！都三点了！” 看到了墙上的时钟，金泰妍踩上拖鞋，快步走向了客厅。 距离上一次见到姜允晟，已经是半个多月以前的事了。 那次聚餐结束后的第二天，姜允晟就搬了新宿舍，当天晚上就来找自己，说是已经和公司沟通好了，要专门去见老师theone，彻底完成新唱法。 第一天去见老师的时候，金泰妍是跟着去了。 但是，从第二天开始，忙于行程的她自然就没有办法像姜允晟那样，天天在theone工作室和公司之间两边跑。 所以，本来就不能经常见面的两个人，在这半个多月里一面都没有见过。 因为不能被人数过多的新男团成员们知道的缘故，姜允晟也没办法和她视频。 今天，是能见到姜允晟的一天。 尽管只是在电视屏幕上。 明天就要起飞前往海外，开始少女时代四巡演唱会的行程。 大概最近这一段时间里，也就只能是在今天的电视屏幕上见一面了。 半个多月以前，在姜允晟忙着收拾宿舍的时候，两个人通过一次电话。 “这么多人？那你们住起来地方够用吗？” 你一定要说不够用，懂吗？ “这样啊，那要不你看有什么东西放到我这里吧，我给你收着。” 你一定要有放不下的东西需要我帮你放，知道吗？ 说白了，只是一些小心思，就是想见一面。 不过，好在姜允晟是开窍的。 就在那天晚上见面的时候，她本以为姜允晟会实打实地带一些放不下的东西来见她，甚至都已经收拾好了很大一块地方来给他摆放东西。 结果，她没想到姜允晟只是带着这些奖杯来见她了。 “九个奖杯。” 出道一年，带着试验任务，一个人拿下了九个有分量的奖杯，真的很尽力了。 “不对，是十个奖杯。” “一、二、三……八、九，是九个，我没数错。” 拎着袋子，金泰妍又数了一遍。 站在纷繁飞扬的细雪中，姜允晟笑着捏了捏金泰妍针织帽两边垂下的小毛线球，然后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你也是我的奖杯。” 还没从这句话的思考里反应过来，一阵凛风就从身后吹来，冷得金泰妍打了个哆嗦。 姜允晟两步走到她身后，环抱着她。 于是，风也好，雪也好，貌似都吹不到了。 这个在背后搂着自己的人低下了头，贴着自己的耳朵，金泰妍感觉自己原本被风吹得有点冷凉的面颊迅速温热了起来。 踏实地靠在这个人的怀里，伸手抚在这个人另一侧的面颊上，金泰妍闭上了双眼。 似乎整个世界都是这个人的气息。 安心的感觉。 “那我是什么奖？” “我希望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是我的终身成就奖。” 而眼下，这个“终身成就奖”打开了宿舍客厅的电视，欢快地踢掉拖鞋，跳上了沙发。 然后在其他人微妙的笑容前，抓起一只抱枕，挡住一大半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电视屏幕。 [s.m.town:newculturetechnology.2016] 正值创办21周年的s.m公司在今天下午三点于s.m.town.theatre采用全息影像技术召开发布会，将向整个娱乐圈发布重大消息。 “今天，就在这里，我希望将经过20年发展的s.m四大核心技术‘ct’，发掘、培训、制作、营销，进一步融合，并升级为newculturetechnology，全新推出nct.” 电视上，是s.m总制作人李秀满的身影，面对台下的记者们，他将代表整个公司正式公布未来一系列的重大企划。 “从ct到nct，这其中的关键词是什么？” “那就是interactive！s.m期待与大家沟通。” “在这里，我将把关键词interactive，与s.m以newculturetechnology为基础而展开的5大新项目与新人组合介绍给大家。” 随着李秀满比出一个手势，科技感十足的全息影像呈现出了第一个单词[station]。 “首先是第一个新项目，s.m将推出新形态的数码音乐平台‘station’，它将在1年的52周里，每个星期固定时间公开新歌。” 在[station]这个单词的旁边，随着这句话的结束，又出现了[digitalmushannel]这个词语。 “摆脱正规专辑、迷你专辑、单曲的传统分类，以数码单曲的形式自由、持续地发表新歌，在面向实体专辑市场的同时，向音源市场进发。” “不仅有s.m旗下艺人之间的合作，还有与其他艺人、制作人及企业品牌的合作，尝试大家意料之外的、多样的形式。” “那么，s.m新数码音乐平台station第一站的主人公是谁？请我们一同来见证吧！” 金泰妍知道，接下来放出的歌曲mv就是自己的新专辑《rain》，所以也就没有更多关注。 而是在想姜允晟所谓的“任务”。 算上首秀曲目，姜允晟solo出道一年里的四首歌曲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数码单曲。 而《ta》与《you》则是其中在音源市场上收获了大好成绩的代表。 特别是《you》的成绩，应该是给了公司企划部不少信心。 这个企划的目的很明确，在公司内部也有过一定程度的提前公开。 展示艺人实力，吸引新粉丝；与大卡司合作，在这个平台上发布，既尊重合作者，也着重突出自家艺人；为solo考验市场反应提供优质平台。 姜允晟在过去一年当中经历的合作，对于一个新人而言无疑是丰富的。 从知名的音乐制作人及团队，到自家公司艺人。 wendy也好，irene也好，金泰妍也好。 眼看这个平台即将开始运作，数据采集的任务应该已经是完成了。 “像这样每周发布的歌曲，就是一个又一个的车站，就像大家每天乘地铁，在一个又一个站台移动换乘，希望大家也能在station这个平台，自由地转换。” 眼看着第一个项目介绍完毕，金泰妍飞快眨了眨眼睛，抱着抱枕的手臂也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些。 她知道，接下来这个项目对姜允晟而言，有着不亚于加入新男团的意义。 之前呈现的词语全部消去，变成了[edm]与[screamrecords]两个词语。 “第二个项目，便是以s.m在音乐制作方面的经验作为基础，从‘可听可看的表演’转化为‘一起享受的表演’，给大家带来更多音乐上的享受。” “第一个途径，便是建立edbel——‘screamrecords’。” “同时，我们将与世界各地知名edbel艺人合作，并预计展开‘以培育具有代表性的顶级edm制作人为目标’的代理、经纪事业。” 就如同刚刚呈现出金泰妍《rain》的mv一样，全息影像再度变化。 是near的自作歌曲《you》的制作过程影像。 那首具有鲜明edm曲风特色的大热歌曲。 在整个影像当中，包含有near与整个制作团队在这首歌曲上的大致创作历程。 短暂的影像播放后，s.m公司首次向外界公开了公司音乐制作部的一部分建筑内景。 最吸引目光的就是一扇宽大的电子玻璃门，上面印有[screamrecords]的字样。 而在这扇门打开以后，网络上关于这场发布会的讨论达到了第一个热度高峰。 从宽敞的走廊里一路走进去，包含有多个崭新的音乐工作室。 其中的一间工作室，门牌上赫然印有[near]的标识。 “大家好，我是screamrecords的成员组之一，nct.near，接下来将由我为大家简要介绍s.m.edbel的特点。” 看到影像中姜允晟的出现，尽管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知道姜允晟已经获得了全新的工作室，但是金泰妍依然能感觉到心跳正在一点一点加速。 她知道老师对姜允晟的规划是“创作”路线。 这让她曾经一度很烦闷。 因为，以她为公司工作近十年来的那些过去的观念，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姜允晟在这个音乐制作“孤高”的公司里获得一个充分发挥才能的空间。 直到这个“screamrecords”的出现，让她落下了心中的大石。 自出道以后，公司一直让姜允晟参与音乐制作过程，对他所做的所有创作限制也都最终指向了“edm”这个方向。 以培育具有代表性的顶级edm制作人为目标的代理、经纪事业。 原来，这就是答案。 培育出一个优秀的制作人不是会作词、会作曲那么简单的事情。 公司把他列入了计划，愿意培养他，是真的在重视他。 idol的收入历来都是波动极大的事情，除了那些顶级一线idol以外，这个圈子里有多少人的生活都是“先把今天过了，再去想明天”。 只要姜允晟能从这个edbel的计划里脱颖而出，哪怕不依靠idol这个身份带来的发展，未来他也能在这个圈子里获得属于自己的地位。 顶级idol的际遇很难复制，但是一流的制作人却可以在个人天赋足够的前提情况下进行有目标的、舍得投入的培养。 窝在沙发上，紧紧抱着抱枕，不知不觉间，金泰妍看着电视屏幕，咬着自己食指的指节，整个眼神里都洋溢着欣喜的光彩。 她曾经说过现在要支持这个人的工作，以后要支持这个人的事业。 现在，她已经看到了这个人未来事业的一部分雏形了。 突然间，本来欣喜不已的金泰妍蓦地皱了一下眉尖。 既然成为了“screamrecords”一员，那姜允晟在新男团里是什么定位？ 他不只是创作上有天赋，他在vocal上的能力与潜质也足够惊艳。 那么，公司会怎么安排这一点呢？ 综合以上的这一切，他在新男团里会是怎么样的规划？ 电视屏幕上，在金泰妍陷入沉思的时候，五个全新项目企划已经全部介绍完毕了。 然而，发布会还远没有结束，这家最大娱乐公司的总制作人还在继续演讲。 “从数码音乐渠道station到s.m独有的，我为大家介绍了s.m以newculturetechnology为基础而建立的5个全新项目。” “但这并不是结束！” “接下来，我为大家正式介绍，将会成为s.m.newculturetechnology结晶的全新团体组合neoculturetechnology——nct.” 第七十九章 可见的未来(二) 在电视屏幕上，看到那些新团预备成员穿着一身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衣，大部分人戴着白色或银色的面具出现在发布会现场，少女时代的宿舍里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 自家公司这堪称是“祖传”的中二风格。 还有照射在每个人心口位置上的绿光灯，也是“祖传”的。 “浓厚的中二风格，从不缺席的绿光灯，是我们家的孩子们。” 这句话已经在网络上被高速地刷屏了起来。 随着部分绿光灯的闪烁，一部分成员摘下了面具，将意味着已经确定出道。 在电视画面变化前的最后一秒，镜头给到了最后一个摘下面具的人。 全场唯一的、在眼部印有金色花纹的面具。 “允晟的面具怎么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tiffany的声音里满是迷糊。 [theorigin] 这个时候，电视画面发生了变化，出现了这样的词语。 “我一边看，一边给你讲吧。” 金泰妍调出了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准备开始讲解。 这个宣传片，她早已经从姜允晟那里拿到了，也得到了姜允晟的说明。 随着这些字母的淡出，画面进入了一个沙漠场景。 一个三层沙漏半埋在沙地里。 “这个三层沙漏象征着本土音乐的第三个阶段。” 荒无人烟的沙漠，半空中升起了一轮赤红的月亮，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男孩静坐在地上。 “赤红的月亮在占星学中象征着变革、变化，小男孩象征着还没有开始改变、没有成熟的nct.” 小男孩走到一堆柴薪旁，把手中粗制的小旗插在了地上，捡起了地上的一张画纸，描绘起了眼前所能看到的事物。 “旗子意味着目标，旗子插在沙漠里意味着小男孩的目标困在了沙漠里。” 画纸上是只有沙子与月亮的一片荒凉景象。 小男孩抬眼看向远方，绿洲与草原的景色一幕一幕交叉出现在眼前。 “这些景象是小男孩所渴望的。” 一群牛从荒漠中走过。 “牛是象征着富饶。” 其中，落在最后的是一只小牛犊，它驻足看向身后。 “落在最后的小牛犊就像是这个没有成熟的小男孩一样，虽然向往丰饶的土地，即本土音乐的第三阶段，却因为不够成熟而无法达到。所以，小男孩在画纸上只画出了眼前停滞着的景象。” 是小男孩一个人站在荒漠与天际的边缘，天空中云层变幻。 一个穿着黑袍的女子走到了小男孩的身边，亲吻他的头顶。 “这个女子是小男孩的母亲，母亲是可以给予无限爱的存在。” 然后跪坐到他面前，伸开手掌，手心里摆放着三支蜡笔。 红、黄、蓝，这三支蜡笔分别是三原色之中的一个颜色。 “所以，女子亲吻了小男孩，传给了他三原色的蜡笔。” “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讲，三原色代表情感本身，母亲这样的行为可以解释为在引导孩子的发展和变化。” 小男孩取走了蓝色的蜡笔，在画纸继续描绘，让原本单调的景象有了颜色。 “这是在说，母亲的引导帮助了暂时只能描绘眼前事物的小男孩去描绘更大的蓝图。” 画面再度变化，是黑袍女子拿着刚才插在地上的旗子，与这个小男孩一起行走在荒漠中。 “这意味着小男孩的目标并不仅仅停留在这里。” 小男孩将刚才的画质折成了纸飞机，用力抛向空中。 随着纸飞机的飞翔，小男孩也跟着一起跑了起来。 “这表示小男孩有更远更高的理想，而向理想接近的同时，也就意味着会距离现实越来越远。” 然后，他却在奔跑了一段距离以后摔倒在地。 回头看去，一阵风沙掩来，黑袍的女子消失在了小男孩的视野里。 小男孩奋力奔向那阵风沙。 而风沙消散之后，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一片。 “这是在说，小男孩失去了理想，也远离了之前陪他一起同行的母亲。” “从心理学上来说，孩子总是希望得到完整的、全能的爱，但是母亲的爱却并不能真正地做到全能，因为母亲并不能时时刻刻都待在孩子的身边，这是孩子不得不承受的一份失落感。” 小男孩一个人孤独地行走在荒漠里，最终不支地倒在了地上。 一条蛇在荒漠中爬行着。 “小男孩在荒漠中的旅程，就像是nct即将要面对的传统音乐市场一样，充满了苦闷与挑战。” “最后，小男孩遇到了危险。” 绿洲与水源的景象再度交叉出现，旗子的景象也穿插在其中，画面上再一次出现了那个黑袍女子的身影，她站在荒漠与天际的边缘，静静地看着小男孩的方向。 “然而母亲并不是真的消失了，她一直在远处注视着小男孩。” 小男孩苏醒过来，再次启程。 “小男孩的行为发生了变化，如果说之前他只是依靠母亲，被动地寻找目标，那么现在他是在摔倒后主动爬起来，主动寻找目标，这种改变是在表达小男孩成熟后的觉醒。” 他的眼前，是nct成员的身影不断闪回。 最后，他睁大了眼睛看向地面。 不再是荒漠，而站在海滩上。 “小男孩今后要走的路并不在远处，而就在他自己的脚下。” 再抬起头，面前是迎着夕阳的大海，一望无际。 “origin就是根源，也有母亲与海的意思，这是在说咱们公司已经找到了新的出发点‘海’，通过nct来探寻新概念。” 画面中的大海景色逐渐淡出，变化为了室内的景象。 李泰容穿着与小男孩相似的衣服，正安静地睡着。 …… 随后就是各支分队的出道曲先行mv，三原色的色调也贯穿始终。 而让金泰妍像大妈一样笑起来的是，在127这个分队的出道曲mv里，所有成员就像是得罪了造型师一样。 捂着双眼，金泰妍从指缝中看向电视屏幕。 那个发型、那个穿搭…… 唉，造型师，你把我男朋友正常地还给我好吗？ 想到“男朋友”这个词，金泰妍咬了咬嘴唇。 那家伙好像还没有正式告白过。 我的允晟啊，你到底是打算想怎么办？ 金泰妍继续捂着双眼，侧倒在沙发上，悄悄地笑了起来。 “哎？怎么还有！” “onni，现在这些怎么解释啊？” 听到林允儿的声音，金泰妍从沙发上爬了起来，重新看向电视。 [additionalconcept] 屏幕上出现的这个词语是在说“追加概念”。 画面回到了小男孩最后出现的海滩上。 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小男孩的面前。 镜头并没有给到这个人的面部。 他穿着与之前女子相似的黑袍。 只是与女子的黑袍不同的是，男子的黑袍是崭新的，没有任何破旧的痕迹。 然而黑袍里面，却穿着与小男孩相同的白色衣服。 “崭新的黑袍，意味着兼具了一部分母亲的特点，同时又并不陈旧。与小男孩一样的白色衣服，这是在说他是小男孩的哥哥。” 这个头上戴着黑袍兜帽的男子，向着小男孩伸出了手。 摊开掌心，是那两支刚才小男孩没有拿走的红色与黄色的蜡笔。 “小男孩以前的力量有限，只取走了蓝色的蜡笔，而另外的三原色蜡笔和旗子，母亲交给了哥哥暂时保管。” 小男孩抬头看着他，露出笑容，取走了这两支蜡笔。 “现在，小男孩已经觉醒了，所以哥哥将剩下的三原色也交给了小男孩。” 然后，从他手中接过了那面最早插在地上的旗子。 “旗子最后是由小男孩拿着，表示哥哥并不是像之前的母亲那样成为小男孩的引领者，小男孩依然会自我主动追寻梦想。” 画面中，在哥哥与小男孩的两种眼神里，是黑袍女子站在荒漠与天空的边际，与之前不同的是，她的手中已不再握有旗子。 “母亲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的孩子们。” “母亲的画面同时出现在哥哥与小男孩的两种眼神里，意味着nct的‘共感’概念。” “旗子不在母亲手中，表示母亲放手让孩子们去勇敢追寻梦想。” 海滩上，两个人一起迈出了脚步，走向大海。 海风吹过，男子的兜帽被吹落了。 镜头给到了男子显露出来的侧脸，清冷的面容，清冽的眼神。 画面中央也如同此前的[theorigin]一样，出现了全新的词语。 [near] “小男孩的哥哥，是提前出道的允晟。” 等到这个词语随着动画效果消散后，near卸下了自己的黑袍，抓住手里，然后向小男孩伸出了另一只手。 “哥哥卸下黑袍，完整地露出了穿着的白色衣服，意味着他也是nct的一员，但是他并没有扔掉黑袍，抓住手里，表示他同时具备传统音乐概念与neo新概念这两种特色。” 两个人一起奔跑了起来，near处在更靠近沙滩的一侧，小男孩更靠近大海的一侧。 “拉着小男孩的手一起奔跑，表示哥哥是小男孩的陪伴者，两个人会一起追寻梦想。” “小男孩更靠近大海，大海意味着梦想，表示他在追寻梦想的路上会更加勇敢，甚至激进，他的眼里只有未来的梦想。” “哥哥更靠近沙滩，沙滩意味着现实，意味着传统音乐市场。新概念的树立与推广势必要经历很多失败与挫折，这是一个无法免去的过程。而这个画面就是在表示哥哥会作为小男孩的梦想与现实之间的缓冲。” “哥哥会通过自己‘同时具备传统音乐概念与neo新概念这两种特色’的特点，作为nct的一员，以自己两者兼备的音乐来进行表达，相对尽可能地降低音乐市场对于nct这个全新概念品牌的不适应感，从而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小男孩。” “‘作为新世代练习生，却带有明显的旧世代特色’，这句话不一直都是在说允晟吗？他的两种音乐特色和个人风格。” 映着夕阳，人影轮廓都像是镶上了一层金边。 “这和允晟那个带着金色花纹的面具是一个道理，‘screamrecords’的logo就是带着金色纹样的。” “他现在不仅仅是nct的成员，也是‘screamrecords’的成员，未来他将会从‘screamrecords’中成长起来，最后成为一个nct的制作人。” “毕竟，母亲是不能陪着小男孩一辈子的，而哥哥却可以长久地陪伴。” 仰头靠在沙发上，金泰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知道姜允晟的艺名是李秀满老师设定的，这个艺名叫作near，而near的寓意是“在你身边”。 这个“在你身边”不仅仅是他的人设，原来也是李秀满老师交给他的责任。 直到完整地看过了这一整个宣传片，金泰妍才彻底明白了姜允晟加入‘screamrecords’的另一部分原因，以及姜允晟艺名的真正含义。 他不只是在歌迷们的身边，也是在nct的身边。 near是nct的哥哥，更是nct的陪伴者。 第八十章 回家了 [允晟啊，从新年聚餐结束开始，一直到今天，我们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吧？] [41天没有见面，每天都在想你。] [我也是，不对，是我更想你！不过，今天你也要去‘柳熙烈的写生簿’，我们可以见面啦！] [泰妍啊，原本行程是这么规划的，可是今天早上公司给我做了别的安排，临时辞演了这次录制。] [别太拼了。公司也真是的，你昨天晚上飞机刚落地，结果半天都不让你休息，本来我还想着你早上应该是多睡了一会的。] [放心，我现在一切都好，我在银座给你带了礼物回来。还有，昨天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感冒了，等会录制唱歌的时候不要太用嗓。] [好，我现在要去演播厅了，晚些时候再聊，missyou.] 退出对话界面，金泰妍眼神里的光彩暗了下来。 完成了四巡演唱会的行程，回来以后依然不能见到面。 公司把姜允晟派去了海外市场活动，为以后发行其他语种的歌曲做一些市场铺垫。 2月3日，《rain》正式发布，八榜一位。 本该心情不错，可是才刚刚开始和那个人十指相扣，就不得不经历一个月的分别。 感觉心情的色彩也变得像是这首歌一样了。 后来，姜允晟过生日那天，两个人也只能是通了一次电话。 这是两个人十指相扣以后，姜允晟的第一个生日，却不得不这么简单了事了。 2月14日，情人节当天，《rain》在金泰妍没有出演节目的情况下，依然取得了当期人气歌谣的打歌一位。 那天，因为两个人都一直在跑活动的缘故，金泰妍也只能在很晚的时候，在手机屏幕上看到姜允晟的文字。别说视频了，姜允晟和金贤俊住在同一间酒店套房，连给金泰妍打电话都办不到。 2月15日，已经很晚很晚了，姜允晟终于飞机落地。 本以为今天早上，他能多睡一会，然后在下午录制“柳熙烈的写生簿”的时候见一面。 为了今天的见面，已经亢奋了足足一个星期，却没想到刚刚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心不在焉地关闭手机音乐播放器，“you”的歌声停止了。 随手扯下耳机，丢在一边，金泰妍收起手机，然后捂住面颊，轻轻拍了拍。 马上就要开始录制了，要调整好状态。 “泰妍xi，请登场。” 向kbs的工作人员半鞠躬，金泰妍走向了演播厅的通道。 《柳熙烈的写生簿》，一档专业音乐谈话类节目，既是一个脱口秀节目，也是一个现场音乐表演节目。 ——阳光璀璨的天空 ——伫立在此之下的孩子，我 ——如梦般地飞翔 ——mylifeisabeauty …… 在现场乐队的伴奏下，金泰妍唱完了这一首《i》，但是现场却没有那个合唱者。 依然精致得体的笑容，和mc柳熙烈侃侃而谈。 对话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在谈过了“金泰妍是怎么成为歌手的”以后，柳熙烈又开启了一个新话题。 “你就把我当成是一天的导师，说说最近困扰你的事情，或者最近的烦恼。” 不是第一次演出这个节目了，柳熙烈的主持风格金泰妍还是很清楚的。 整体上都很好配合。 “音乐方面的吗？” “什么都可以，生活也好，爱情也好，什么都可以。” 结果，没想到这位老哥哥嘴里突然蹦出来了“爱情”这个词。 其实，说这个词也没什么，很正常的节目对话。 只是，她现在的状况并不是外界了解到的那样。 她现在既得到了爱情，也在被长时间思念所带来的苦涩而困扰着。 金泰妍略微睁大瞳孔，停顿了一下。 然后顺势小巧地张开嘴，做出一个像是在思考的样子。 “接下来我要唱什么风格的歌，熙烈oppa有没有可以推荐的风格呢？” “之前发布的‘i’是那种梦幻的感觉，有一些乐队的风格。接下来的话，就像你刚才说到的jazz，那种洋气的感觉，可以用吉他像是叙述一样安静地做出表达，唱这种歌估计会很好。” 金泰妍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柳熙烈。 然而，柳熙烈下一句话就开始让全场观众大笑了起来。 “我写歌真的写得很好！我们公司也有这方面的专家，跟我们一起合作怎么样？” 金泰妍捂住嘴，做出了和观众们一样笑容的节目反应。 “好的，我很喜欢，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请熙烈oppa帮我写歌。” “太好了。” 话音刚落，柳熙烈收起了那副满足的笑容，叹了口气。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是什么呢？” 回应了这句话，金泰妍伸手抵了一下鼻尖，感冒还是有些严重的。 “我想问一下刚才给泰妍做伴奏的西洋鼓鼓手，听一听他是怎么看待泰妍接下来歌曲的风格该怎么选择的。” 柳熙烈的这句话已经超出了金泰妍拿到的台本。 谨慎地睁大一些眼睛，金泰妍迟疑了一下，举起话筒。 “鼓手？” “对，鼓手，和这个鼓手比起来，我在写歌方面就没有那么强烈的自信了。” 柳熙烈向身后比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个戴着只覆盖了眼部位置的半脸假面的人走上台。 看到这个人，金泰妍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瞪大了。 取下那只假面，这个人向观众席深鞠躬。 金泰妍举着话筒的手，下意识地遮在了嘴边。 刚才录制演唱的时候，她没有多注意灯光之外的、坐在舞台边缘位置的现场乐队们。 更何况，这个人坐在架子鼓后面，还戴着面具。 “大家好，我是nct的near.” “熙烈哥，好久不见了。” 来“音乐银行”上班已经有多半年了，在kbs见过很多次柳熙烈，姜允晟和这位大前辈并不陌生。 重新落座，姜允晟坐在金泰妍旁边，看神色就知道他还很疲惫。 也许是因为本来一直就没有什么实锤，也许是因为那次坠台缓和了一部分粉丝们的心情和看法，姜允晟现在承受的绯闻压力已经得到了不少减轻。 伸手遮在唇边，明显精神了很多的金泰妍和姜允晟悄悄说了一句什么。 虽然因为用手遮挡的缘故，看不全金泰妍的表情，但那份开心的情绪无疑是很明显的。 姜允晟浅笑着看向金泰妍，认真地点了点头。 “两位是在说什么？我看两位好像都很开心的样子。” “前辈刚才给我说，今天回公司以后就要申请和熙烈哥合作一次歌曲，问我是不是很羡慕。” 看到柳熙烈急忙正色的表情，观众席上又开始一阵大笑。 “刚才我们谈论的话题，near是怎么看待的，你觉得泰妍接下来该选择什么风格的歌曲。” “前辈她……咳咳！不好意思。” 依然精致得体的笑容，金泰妍一副很有兴趣地正在倾听的样子。 只是，握着话筒的手随着那声咳嗽用力攥紧了一下。 “前辈她接下来的歌曲，我认为只要选择她喜欢的就好，不要去考虑过多的因素，想唱什么就唱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音乐应该是一种享受，我希望前辈接下来的歌曲可以让她更放松地去面对。” “简简单单，做自己。” 对于金泰妍而言，《i》承受了多少压力，他们两个人都清清楚楚。 《i》是金泰妍solo歌手生涯的开端，这个开端是完美的。 也是非常沉重的。 那一整张专辑里，每一种类型的歌金泰妍都唱了一首，让所有人都知道了金泰妍作为solo歌手的底气，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位金歌手能驾驭各种各样的曲风。 再加上主打曲极为优秀的成绩，这张专辑让金泰妍在solo这条路上站稳了脚。 可是，这张完美的专辑，金泰妍在演唱的时候，其实是“端着”唱的。 为了完美而完美，维持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平衡。 尽管结果是成功的，但精神的紧绷却是头一遭。 她不放松，不敢放松。 现在想起来那张专辑，姜允晟总是心疼的。 所以，希望她接下来的歌曲可以放开去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去放松，去享受。 做自己，想抽风就抽风，想痞气就痞气，想少女就少女。 做一个开开心心的金泰妍。 这也是为什么姜允晟会说来不了录制，却又突然出现在现场的原因。 金泰妍的第二张迷你专辑的正式全面制作，已经进入了音乐制作部当下的日程表。 公司再度邀请了ldn这支知名的海外制作团队。 今天就有关于这张迷你专辑的重要会议。 作为screamrecords中受到了大量关注的重要成员与重点培养目标，姜允晟自然要列席会议。 不好让非常看重契约精神的这支海外团队多等待，所以公司一度考虑让姜允晟临时辞演这档收视面比较小众的节目。 不过，在临辞演前，公司和节目组再一次做了协调，让姜允晟露个面，把姜允晟的放送分量压缩一大部分，缀在金泰妍的放送末尾。 这样就能很快完成录制，正好赶上会议时间。 “near的这种说法不知道能不能在泰妍的下张专辑里实现呢？” 柳熙烈的表情有点夸张，观众们的情绪有些高涨。 “前辈，我记得公司好像还没有对你接下来的歌曲开过会吧？” “是，是这样的，你在screamrecords，音乐制作部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 姜允晟不好意思地向柳熙烈鞠了一躬，表情非常诚恳。 “熙烈哥，现在还没有开会，所以我们都不知道。” “那near会参与到泰妍接下来歌曲的制作里吗？” 柳熙烈仍然想套问出一些金泰妍接下来的歌曲安排，观众们都兴致勃勃的样子。 “我觉得不会，因为前辈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和熙烈哥合作。” “期待！熙烈oppafighting！” 虽然还能听到感冒的鼻音，但是金泰妍的笑容愈发清灵自如起来。 “啊……真的是，谈话都要结束了，结果从near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啊，这样可不行，near要唱一首歌才能走。” “这样吧，near和泰妍一起合唱一首。” 来了这档节目就一定是要唱歌的，这一点两个人都非常清楚。 姜允晟原本是打算唱《you》。 金泰妍原本是打算接下来唱了《rain》以后，再唱一首《gemini》。 现在，金泰妍转身看向姜允晟，两个人对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尽管再一次超出了台本范围，但是对这两个人而言，在这样的节目上临阵变歌都是小事情。 既然有过《you》的合作舞台，那么眼下再一次表演出来自然是可以很轻松地快速解决这个场面。 在tropicalhouse明朗舒和的节奏里，两个人并没有像之前的合作舞台那样加入舞蹈。 只是一起站在舞台上，一起唱这首姜允晟作曲、金泰妍作词的歌曲。 i’mwithyou. 以《i》开头，以《you》结尾。 从一人独唱，到两人合唱。 “you”回到了“i”的身边。 借着“演唱”这个明晃晃的理由，两个人大胆地深情对视着。 ——ithink，ithink，ithink ——ithinki''mfallingforyou 姜允晟想起了刚才金泰妍遮口给自己说的那句悄悄话，直接又大方的语气，温软亲昵的语调。 “欢迎回家。” ithinki''mfallingforyou. 是的，我想我确实已经坠入爱河。 我回来了。 回到你的身边，回家了。 一些重要的话 在评论区看到了非常长篇的评论，很有感触，所以有些话想和大家说。 首先，感谢这位发长篇评论的书友，谢谢你的关注。 你写的每一个字，不管是评论圈，还是章节里，我都看了。 之所以没有直接回复你，是因为希望很认真地做出回答，故而选择开单章来仔细说一说。 建议也好，意见也好，我都看到了。 诚如所说，我确实是没经验。 第一次写书。 很多事情在最开始动笔的时候，我也只能靠着感觉去想当然。 我最开始的时候，希望能达到一种游戏一样的效果。 前置共有剧情，单独的好感度，关键分线情节，然后分别进入两条平行的感情线。 一条线一个人，平行世界，互不干扰。 在各自的平行世界里写出主角的两种生活。 至于什么前女友的讨喜度的问题。 以前，我看过“人生酒馆”这档节目，其中有一期节目里，水晶提到了自己的感情观，她大概说到，自己的感情观是如果分手，那就一定彻底断得干干净净，再无任何往来。 这个在咱们看来都是非常正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当时，那边的人大部分都觉得很不理解，觉得她这样有些过了。 因为这样，我才对那边的人的整体感情观，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所以在我的设定里，男主是察觉到羊的感情以后才能做到这一步。 我希望男主是一个普通人，不是一个龙傲天，不管是能力也好，还是性格也好，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一个有才华有梦想的努力者。 我之前不止一次在单章和群里说过，我发现自己的这种模式其实并不合适，的确是想当然了，异想天开。 群里的书友也不止一次劝过我，顺着当时写到的羊的内容，把这种模式转成唯一的单女主。 我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所以我顺着第49章开始的情节，在第62章的时候完成了分线。 不管这种模式要不要完全被取消，我先分线，先按照常规模式来写，希望尽量让大家看得舒服一些。 这也就是为什么前置的共有剧情，会有书友觉得不好看的原因。 作为一个在构架模式上异想天开的新人，我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我也确实看到了有书友赞成这种模式。 所以，作为这本书的作者，其实我也很为难。 我是一个喜欢查资料的人，希望描写的内容能尽量贴近现实，也就是希望可以做到写什么像什么。 码字两小时，看资料看两天。 今天写到的这档综艺节目，可能在书里看起来，内容并不多，但我也确实是把那一期的节目视频都看过了才开始写的。 第一次写书，这不是借口，写得不好就是不好，个人经验不足不应该让书友们用自己的阅读体验来买单。 只是，我真的尽力了，在我现在所能达到的程度。 设定不是文笔，不是文字功底，设定这种东西，在最开始写的时候就被定下来了。 就像是预定的航线。 我现在正在一点一点修正着航线。 但是，已经过去的航线，那是我没办法动的。 经验这种东西，是写出来的。 不栽跟头，就不会知道哪里行不通。 那些不好的阅读体验，也只能请大家见谅了。 另外，那位书友，如果你还对这本书有兴趣的话，第49章开始大部分就是羊的剧情了，后面也确实是羊的单线，几乎每一篇都有羊。 理解你的不满和气愤，因为关注才会说那么多，因为觉得可惜才会有情绪。 能有这样的书友，是我的荣幸。 也欢迎大家来群里一起聊一聊剧情，我是一个喜欢和书友们交流剧情的作者。 最近在参加重要的考试，生活里也有一些烦心的事情，所以难免会压力大一些，如果有什么感觉写得不好的地方，或者对剧情有什么看法，请留言，我都会看的。 谢谢大家，谢谢每一个人。 第八十一章 歌手与制作人 姜允晟这个人，聪明吗？ 在说到音乐的时候，这个人的脑子确实能让不少人羡慕。 那么，与音乐无关的时候呢？ 以前，金泰妍觉得这个人是有些笨的。 但是现在，她觉得这个人的脑子其实也挺开窍的。 screamrecords的工作室，无一例外，每一间都是顶级配置。 窝在这张崭新的小沙发上，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柚子汁，然后继续裹着小毯子，只露出小脑袋，金泰妍看了看near新工作室的内景，然后再一次把目光锁定在了坐在电脑前的那个身影上。 全力以赴工作的姜允晟。 全情投入，全神贯注。 从“柳熙烈的写生簿”录制现场回到公司以后，金泰妍第一次发现，原来姜允晟的外语可以说得那么顺。 都说near是rookies里练习量最高的人。 其实，他不只是在唱歌、舞蹈这样最常规的课程上保持最高的练习量，他在语言课这样科目安排相对较少的课程上也一样用心。 金泰妍第二张迷你专辑的制作会议。 作为人数极为精简的screamrecords当中列席会议的代表，姜允晟在这个音乐制作部主持的会议上和远来的ldn做出了不少交流。 即便是在忙碌的海外行程里，姜允晟也依然为这次会议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诚如金泰妍所料，自己这张专辑的制作团队里果然有姜允晟。 而且，不再是《i》那时候的样子了。 那时候，near只是敬陪末座，人微言轻。 现在，near说话的时候，不再会被轻视。 《you》的作曲给姜允晟带来的不只是成绩和收入，还有创作领域的认可和肯定。 screamrecords的正式成立让这样的认可和肯定开始变得广泛了起来。 [谢谢老师。] [好好地突然说谢谢做什么？] [谢谢老师以前把允晟的创作抓得那么严。] [本来不想多嘴的，你们年轻人的事。但是上次你俩一起来见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你们两个是不是……]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老师。] 正在开会的时候，看着和ldn积极交换想法的姜允晟，坐在靠后位置的金泰妍收起温润的眼神，拿出手机，悄悄地和自己的老师做出了这样的对话。 这场会议，其实金泰妍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尽管她是这张专辑的演唱者，这张专辑的核心人物。 因为，有姜允晟在。 了解她，也理解她，懂她。 所以，很多事情，姜允晟都替她说到了。 在这张专辑当中，按照公司年初预先商议好的计划，near将参与三首歌曲的全程制作。 先行曲，主打曲，以及一首收录曲。 让她非常欣喜的是，先行曲和那首收录曲将由near操刀主导。 甚至，在刚才的会议上，姜允晟把这首先行曲的一段初版无人声demo都拿了出来。 这样的进度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看到公司对姜允晟这样的栽培，金泰妍当时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感觉心情轻飘飘的。 而主打曲是由ldn团队主导，near参与制作。 这不难理解，公司再怎么看重一个年轻人，也不可能立刻就让他在旗下金字招牌的二辑主打曲里承担主制作的位置。 能主导先行曲和一首收录曲，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从下午四点会议结束开始，忙到现在晚上七点，姜允晟这三个小时都在对着电脑和乐器。 给心上人制作歌曲，这样的心情让严重休息不足的他充满动力。 他也没有太多时间可以休息。 不过在开始工作前，姜允晟做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会议结束后，故意多等了一会，然后带金泰妍去自己的新工作室。 这让金泰妍深感“欣慰”，这个人原来是开窍的。 另一件事是给金泰妍准备了两杯柚子汁。 怕她觉得苦，姜允晟专门去音乐制作部的茶水间拿了两包糖回来。 看着金泰妍喝完了第一杯柚子汁，颇有几分困意的样子，姜允晟把自己的风衣垫在沙发上，给她盖了一条小毯子，让她睡了差不多能有两个小时。 现在一觉睡醒，金泰妍的精神好了很多。 “睡好了吗？” 摘下耳机，转过座椅，姜允晟敲点着手里那本经常随身的小笔记本，看向沙发上的那一团毛毯。 金泰妍先是木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激灵了一下，摇了摇头。 可能是睡觉的时候不太老实，她的发型有点乱。 “你包里有梳子吗？” 她抿着嘴笑了笑，从桌上自己的包里取出来一把小梳子。 做到沙发上，姜允晟把手里拿着的笔记本随手放到一边，接过那把梳子，给她一点一点梳起头发。 动作很轻，梳得也不快。 一只手握着梳子，另一只手略略拂住要梳的头发。 嘴角勾起浅浅的笑，眼神既有梳头发的认真，也有终于相见的亲近。 “梳得还挺好的，以前是不是给别的女孩也梳过？” 说完这句话，金泰妍放下手里的小镜子，暗自咬了咬舌尖。 是不是因为才睡醒，所以脑子不清醒？ 好好地问他这句话做什么，他以前又不是没有谈过女朋友。 “对，不止一次。” 打量了一下金泰妍的头发，姜允晟点点头，把梳子放到了桌子上。 金泰妍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鼓了鼓面颊。 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姜允晟捏着毛毯边给她又拢了拢。 “那个人是允熙啊。” 听到这句有些在逗自己的玩笑话，金泰妍看似完美的表情被破解了。 眼神里的清灵驱散了刚睡醒的朦胧感，脸上也多了一些笑意。 她知道姜允晟是在说假话，但是这种假话并不会让她觉得被欺骗。 这种善意的假话，是在照顾她的心情，尽管她之前的表情很完美。 “很累了吧？” “其实还好。” 伸展双臂，姜允晟仰头靠在沙发上，微阖双眼，似乎是想要睡着了的样子。 裹着小毛毯，金泰妍有些笨拙地向左边挪动了一下，靠在了姜允晟的怀里。 感受到怀里的柔软，姜允晟睁开双眼，右手曲肘，向怀里的方向收拢了小臂。 金泰妍伸手扶住这只小臂，拉到了面颊旁，然后略微侧头，枕在了姜允晟右手的臂弯里。 察觉到她温甜般的情绪，姜允晟的右手再收拢了一些，搭到了她的左肩上。 金泰妍觉得这个人的肩膀很宽，靠在怀里，感觉很舒服。 眼下这样，就像是一条围巾，温柔地包拢了她。 看了一下怀中人的笑容，姜允晟左手抄起放在一旁的笔记本，又琢磨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做好了那一段demo？” 虽然音乐制作部一定是提前开过会了，大概要怎么做是有个轮廓的，虽然那一段demo并不长，只能说是先听个基调而已，但姜允晟在这首先行曲上的进度还是领先了很多。 姜允晟依然琢磨着笔记本上的东西，随手指了指沙发前的桌子。 桌上除了金泰妍的包、柚子汁，还有一只大号包裹和一大盒甜点。 包裹里装着从银座各大老字号店铺里买来的礼物，比如大野屋的手工染制手巾，鸠居堂的金线织花锦缎香囊和老牌熏香这样的东西。 至于那盒甜点，是名店tamaya的玉子点心和芝麻卷。 “你是在那边做的demo？” 金泰妍愣了愣，姜允晟在那边怎么会有地方可以做demo？ “在那边活动的间隙，我也是有自由行动的时间的。” “你在那边难道还有工作室？” 看到了那盒甜点，金泰妍像个着急想吃糖的小丫头一样，一边依然搂在姜允晟的臂弯里，一边轻轻用舌尖舔了舔嘴唇，伸手去够那个点心盒子。 可是，她自己不愿意从姜允晟的臂弯里出来，自然是怎么都够不到的。 “哼！” 半笑半嗔地发出了小姑娘似的急切抱怨声，金泰妍抓住姜允晟的右手，作势般地假装咬了一口。 在金泰妍低头假装咬自己右手背的时候，姜允晟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面颊。 她再一次踏实地靠在姜允晟的怀里，抵着姜允晟的脖子，头顶侧挨着姜允晟的下巴。 于是，姜允晟把笔记本拿得远了一点，侧头向自己的右边，面颊贴着金泰妍的头顶。 感觉到自己的小脑袋被柔柔地“包围”了起来，金泰妍满足地用自己的面颊微微蹭了蹭姜允晟的肩膀。 “我在启程前，蒙老师引见，联系到了在中前辈，前辈给我讲了很多唱法上的事情，特别是在那边的音乐市场上该怎么活动。” “在那边活动的时候，前辈提前知会过他在那边的朋友，所以我才可以借用工作室。” 老师最得意的学生，本土娱乐圈里“不能提起”的人。 “前辈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 想起来那通长长的电话，姜允晟心里满是敬意。 “那你给前辈带礼物了吗？” “当然带了，要好好感谢前辈啊。” “你的经纪人知道吗？” “放心，公司不知道。” 握住姜允晟的右手，金泰妍用大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 一下一下，缓缓的。 然后五指张开，从姜允晟右手五指间的间隙里，一只手指一只手指地穿过去。 与他一起，十指相扣。 “先行曲是retropop吧？” “对。” “中速节奏？” “对，mediumtempo，ok吗？” “没问题。” 便于情感表达的感性曲风，最适合的中速节奏。 虽然没有在会议上对先行曲的制作发表过自己的看法，但是姜允晟都想到了。 是自己中意的作曲。 “等一下，先行曲是合唱曲，对吧？” “对。” “那谁和我一起唱？” “还没有定下来，之前听说公司有意向邀请dean，现在怎么样还不清楚。” 金泰妍咬了咬嘴唇，略微抬起头，然后用力撞了一下姜允晟的肩膀。 “你和我一起唱。” “可是，这种事我说了不算啊。” “做第一版人声demo的时候，你把合唱部分也做进去，用你自己的声音，然后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 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金泰妍的面颊，姜允晟笑得很开怀。 “笑什么，我很认真的。” “不是笑什么，我是想起来当初加入‘i’的制作团队，你也是类似这么说的。” 金泰妍抬起头，瞪圆了眼睛，直视着姜允晟。 “你现在嫌我烦了，不想和我唱？” 姜允晟低下头，和金泰妍鼻尖贴着鼻尖。 “你说这句话，你自己信吗？” 长久的沉默之后，是两个人终于忍不住发出的笑声与相似的笑容。 “我不信。” “我也不信。” “那就交给你了，金歌手。” “没问题，姜pd.” 第八十二章 合作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可以见面了。” “没想到？我要去拿奖你都不关心。” “我一直都觉得你可以拿奖，我只是最近这几天一直闷在工作室里，把我也要去现场的事差点给忘了。” “又多了两首歌，听你的声音就觉得很累，我要是有机会了就去公司找你。” “放心吧，作曲靠的是平时‘勤奋写作业’，又不是等任务下来了才开始动脑子，我平时都很勤奋的，所以再多两首歌并不会增加太多压力，整个制作团队都是业界有名的精英，合作很愉快，而且screamrecords几乎全员出动了，时间上也很充裕。” “那你猜今天你能拿奖吗？” “能不能拿奖我都很开心，只要你去现场。” ———————— “1，2，3……happiness！” 站在第五届gaonchartawards颁奖典礼嘉宾席的边缘位置，来自“无理的前进”剧组的三位idol一起完成了合影。 虽然这部电视剧并没有在收视上掀起多大的水花，但是几位演员的关系倒是变得亲近了很多。 收起手机，郑恩地看了看身边的车学渊和姜允晟，一脸灿笑地拍了拍这两个人的肩膀。 “什么时候回归呀？” 听到这句话，车学渊和姜允晟挑着眉毛对视了一下。 也就是关系相当好才能问这种问题了，否则这样的信息是不可能随便说出去的。 听到组合成员招呼的车学渊比了一个“四”的手势，不好意思地匆匆离开了。 但是，姜允晟还没反应过来。 “是组合吗？” “不，问学渊oppa是问他组合的回归，问你是问你个人的回归，你别告诉我有了组合以后，你公司就彻底不让你出来solo了吧？你上次成绩那么好。” “那倒不会，已经定下来是在九月附近，只是具体时间可能要根据组合的成绩进行微调，所以现在不好给出一个完全确切的答案。” 姜允晟扶了扶眼镜，略作思索。 不管是因为在剧组一起工作过的原因，还是因为朴初珑的原因，他和郑恩地的关系都称得上是不错的。 尽管不相信真的会有眼镜可以做到防蓝光防辐射，但是这个眼镜是金泰妍送的，姜允晟理所当然觉得要常常戴着了。 天天在工作室里对着电脑和乐器烧脑，不止是精神疲惫，眼睛也很疲劳。 在没有谈拢续约问题之前，少女时代大队无法正式回归活动。金泰妍作为队长，单枪匹马solo出击音乐市场。同时，作为金歌手的个人迷你二辑，在《i》的成绩震惊整个圈子以后，这张新专辑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公司集结大量精英组成制作团队，这很好理解。 只是，姜允晟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公司还仔细安排了他的个人回归。 就在金泰妍迷你二辑制作会议结束后的第三天，音乐制作部就召开了near迷你一辑的首次前期会议。 不再是数位单曲，他将拥有自己的第一张迷你专辑。 一张设置了双主打曲的迷你专辑。 再一次邀请了在《you》中有过愉快合作经历的名编曲家gibson，同样不惜重金邀请了此前与公司有过不少合作经历的知名制作团队underdogs与其他一众实力制作人。 而且，与金泰妍不同的是，screamrecords这支年轻的团队将在near的迷你一辑中全员出动。 说起来，设置双主打曲的目的也是为了给screamrecords建立声名多一些发挥的空间。 这张迷你专辑将总共收录五首歌曲，在双主打曲的制作里，姜允晟自己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这让姜允晟去nct练习室的次数越来越接近于最低限度。 nct的弟弟们一度产生了错觉，感觉这位哥要彻底从艺人部转到音乐制作部了。 艺人部与音乐制作部的双料职员认证，艺人活动与pd工作，同时作为nct.near和screamrecords.near，姜允晟的这种忙碌与其他大部分艺人不尽相同。 忙到最新一期“我结”录制的时候，他在摩天轮上居然倚着孔升妍当真睡着了。 “那咱们两个就撞不到一起了，我是四月份。” 郑恩地要在四月发行第一张个人迷你专辑，主打曲由她自己填词谱曲，这让她最近这一段时间里都心情大好。 “我可不想撞上你，你太可怕了！我要是撞上你一定会很惨。” 本来从前年认识以来，一直都是规规矩矩喊前辈的。 但是这位大前辈的性格委实太豪爽了，一开始就半点没有前辈的架子，慢慢熟悉起来以后姜允晟也就在对方的要求下，说起了平语。 都是被评价为超出idol圈“主唱line”的歌手级别，都曾想过要当音乐老师，这两个人见面的时候总有话题聊。 “你以为我想撞上你吗？theone老师是怎么教你的，你刚出道的时候就够吓人了，现在感觉你更吓人了。” 不同于组合对应的idol圈，会被很多因素影响评价和成绩。 vocal大于一切，在solo对应的歌谣界里，规矩一直如此。 “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咱们两个合作一次？你们公司现在不是和其他公司歌手合作得也挺频繁的吗？” 郑恩地笑眼弯弯，在谈到音乐上的事情，特别是声乐方面，她的兴致一向格外浓厚。 “如果能有这样的机会，那就实在是太好了。” 现役女idol当中的唱功top5之一，能和这位前辈合作的话，一定会是很棒的经历。 或许可以向公司建议一下？ 姜允晟扶了扶眼镜，看向主舞台。 “啊……特哥和yura前辈已经登场了。” 这场颁奖典礼，利特和yura是作为现场主持人的。 “要开始了，那我们随后聊。” 鞠躬目送郑恩地离开，姜允晟也快速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自家公司在去年推出了solo活动的几个人，都坐在了同一张桌子的座位上。 看似不经意地和luna换了座位以后，金泰妍坐到了姜允晟旁边。 刚进场的时候就看到了姜允晟戴着那副眼镜。 这个人的脸不愧是“白纸脸”，不但妆容的塑造性好，装饰物也能带来可见的气质影响。 第一期“我结”放送的时候，很多观众都认为near戴上眼镜以后会变得像是音乐学院的教师。 现在，近距离地看着戴眼镜的姜允晟，金泰妍越来越觉得他曾经想要当音乐老师的想法其实也挺契合的。 “刚才聊什么呢？我看你们三个人都挺开心的。” 金泰妍心情也不错，看着姜允晟一点一点在圈子里开始建立人脉，这无疑是好事情。 “聊了聊回归的话题，还有合作的意向。” “合作？” 姜允晟回归的事情，她是当天就知道了。 但是，合作是怎么回事？ “刚才和恩地前辈聊到的，要是以后有机会的话，可能合作一次。” “这样啊……那我们的合作呢？” 抱着胳膊，手指轻轻敲点在手臂上，金泰妍侧头看着身边的人，大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的意思。 姜允晟坐直了身子，拿出手机。 [我们的合作，等我把第一版人声demo做好以后，就看你的了。] [虽然你信任我，我很高兴，但是我们的合作还没有敲定，你就想着和别人合作的事情，我觉得你需要接受批评。] 看到姜允晟拿手机的时候，金泰妍就明白他想做什么，也拿出了手机。 [拒绝。] 知道金泰妍是故意在开玩笑逗自己，姜允晟也跟着起了一股开玩笑的心思。 [我很伤心，你变了。] [没错，我变了。] [姜允晟，你想变得怎么样？] [我想变得和我的心上人再亲近一些，比如过几天新年假期的时候，一起回家见一次家人，告诉家人们我不是单身了。] [这么巧啊，我也是这种想法。] [金女士，那我们合作愉快。] [姜先生，合作愉快。] 收起手机，两个人面色如常，只是相互挑眉侧眼瞄了一下对方，然后一起看向主舞台。 在桌子下面，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里，金泰妍的手指像一只俏皮的小羽毛，轻轻挠了挠姜允晟的手背。 随着彼此唇角的浅浅扬起，手心相握。 第八十三章 不是队长 新年假期前的行程告一段落，轻松惬意的冬季微雨清晨。 墙上的时钟清脆地从他每一分每一秒的思绪上摆动过去，姜允晟一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一边哼唱两句，身体轻轻地随着节奏摇摇晃晃。 “哥，你的新奖杯呢？” 好不容易才从练习室里被放出来，坐在沙发上，李泰容第一次仔细打量着这间工作室。 公司真是舍得花钱。 “奖杯不在这里。” 已经越来越习惯戴着这副眼镜了，想到前天拿到的新奖杯，姜允晟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尽管眼镜戴得很正，完全不需要调整。 “啊……还说能看看哥的奖杯呢。” 前天在宿舍里见到这位哥的时候，他手上就没有拿奖杯，现在他的工作室里也没有。 “一个奖杯罢了，长得也没什么新奇的地方。” 没有回头去看李泰容，姜允晟从座椅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走到另一张桌子上，打开复古合成器，开始一点一点仔细推敲起来。 “哥你这是想做什么，复古曲风吗？” 听到这句话，姜允晟露出一个浅笑，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李泰容。 “做一首retropop，复古流行乐。” “怎么做这种曲风？” 严格地说，在当下的本土音乐市场上，这样的类型并不是大热曲风。 “因为她适合，最后成品出来，她也一定会喜欢……不只是复古合成器，我还想多用一些背景人声。” 说着说着，这位哥又开始摆弄他的机器了。 ——自从进了screamrecords以后，near就越来越像是音乐制作部的人了。 这句话一点水分都没有。 theone老师到底是怎么教他的？ “她？” “对啊，这是给她做的歌，不是我唱的。” 说完这句话，姜允晟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也不对，这是合唱曲，有feat的，大概率我也得唱。” 李泰容拨拉了两下头发，走到姜允晟旁边伸手晃了晃他的肩膀。 “哥，你入迷了。” 这位哥完全沉浸在他的音乐里，说话都开始有点迷离迷瞪了。 “她是谁，哥你还没说呢。” 抬起手，用力拍在李泰容的肩膀上，紧紧按住这位亲弟弟一般的大亲友，姜允晟一脸轻松地说出了一句让李泰容能把下巴砸到地板上的话。 “我女朋友。” 金泰妍的迷你二辑和姜允晟的迷你一辑都只是刚开始正式制作，还处在一个在公司内部未正式公开的阶段，所以除了音乐制作部和企划部以外，公司里有不少人都只知道音乐制作部最近开始了全力运转，却还不清楚具体目标是谁。 nct只知道哥哥最近非常忙，但是早出晚归、甚至偶尔不归宿睡在工作室的哥哥在为谁忙，哥哥没说，他们也顾不上细问。 每天20小时的出道集训已经让他们无暇再做出更多的思考了。 near只有一个，“nct的陪伴者”与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不完全是同一个运作方式。 现在，这个答案被锁定了，来自自家公司的女朋友。 李泰容确信姜允晟并没有和他的前女友复合，所以…… “哥，能告诉我是谁吗？” “前天给我颁奖的女嘉宾。” 李泰容的嘴巴一直很严实，人也很可靠，姜允晟并没有想过要刻意对这位大亲友隐瞒什么。 想起来前天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李泰容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愣住了。 第五届gaonchartawards年度新人奖一共分为男、女solo和男、女团体四个奖项部分，其中男子solo部分由near拿下，而给他颁奖的两位嘉宾都是自家公司的艺人，男嘉宾是sj的艺声，女嘉宾就是金泰妍。 “你不是问我奖杯在哪吗？都在泰妍那放着。” 称呼都已经改成这样了。 “哥你可真是不声不响办了一个大事件。” “很多事情，我都是听这里指挥。” 姜允晟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但是，和她这件事，我是听这里指挥。” 然后，再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rookies出身，在公司艺人部里，nct和redvelvet关系最亲近，现在唯独这位哥成为了一个例外。 “哥，那为什么公司不按照前辈上一张专辑那样去做？” 既然是你的心上人，就帮着给她最好的啊，上一张专辑成绩那么好。 和组合不同，solo的曲风选择和概念表达是很尊重歌手个人意愿的。一般情况下，很多人都会以听众接受度为最重要的考量。 打了打哈欠，姜允晟摘下眼镜揉了揉脸。 “少时选歌的时候，她最喜欢的歌做不了主打，作为主打的歌又不是她最喜欢的。” “第一张solo专辑承受的压力又那么大，每种类型的歌都得唱一首，成绩是很好，但是她唱得心里不轻松。” “所以，不考虑她上一张专辑怎么怎么样，什么成绩有多好，完全可以继续按照上一张专辑的风格标准去制作之类的，她不缺成绩。” “她就只是想唱歌而已，做自己就好。” 喜欢就听，不喜欢就走，比起idol圈，歌谣界的规矩并不复杂。 “我很敬佩她，并不是每一个歌手都像她那样有勇气，敢去打破自己已经树立了很多年的音乐形象。” “还有，如果她这次还想继续唱以前那种熟悉的抒情歌，难道我会不给她写吗？就算我不给她写，那些一起开会的人难道会不在意她的想法？” 在李泰容的记忆里，姜允晟是那种一天不说一句话也不会感到闷的人。 现在这样的表情和语气，他是真的变了。 变得越来越像刚认识的那时候，那个看似懒洋洋、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太关心，其实内心温柔又洒脱的“旧大楼地下部分的第一架子鼓鼓手”。 “话说回来，你这么早跑来找我，不会真的是来看看奖杯的吧？” 在同期练习生里，李泰容其实是一个很能藏得住心事的人，但是在姜允晟面前除外。 “哥，我……” 听到了敲门声。 姜允晟没有说话，工作室的门被敲了三下以后，从外面打开了。 “前辈好！” 看到戴着眼镜的金泰妍，李泰容立刻弯腰鞠躬，瞧见了她穿在脚上的棉拖鞋。 转了转眼珠，李泰容又看了看姜允晟的脚。 同款的眼镜，同款的棉拖鞋。 而且，screamrecords工作室的门都是指纹密码，这位前辈就这么从外面把门打开，是哥哥给她也录了指纹吧？ 在没有行程安排的时候，金泰妍一般都会在练习室为随后的巡演做准备。 练习结束以后，还是穿着拖鞋舒服。 左看看，右看看，成员们都准备开始各忙各的了，金泰妍就踩着新买的拖鞋，跑到音乐制作部“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专辑的进度，然后一脸平淡地突然溜进了screamrecords的走廊。 音乐制作部从来都不是一个热闹的地方，这里的作曲家不乏有脾气稀奇古怪的，所以平时没事的时候也不太会有人想来，一贯是清静的地方。 “啊……泰容也在，你们在说事情吗？那我等一会再过来。” 看到姜允晟的眼色和指着李泰容的动作，金泰妍就大概明白李泰容是知道了两个人的事情。 姜允晟和李泰容至亲一样的关系，几乎全公司都知道，所以这倒也没什么不妥，早晚都会知道。 “没什么事情，前辈您留下吧，我就先告辞了。” “泰容啊，这里也没有外人，你说实话，有什么事？” 拉过金泰妍的手，让她坐在沙发上，姜允晟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画着卡通羊的杯子，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是孩子们有什么问题？因为什么起争执了？还是说有人被临时淘汰了？” 不同于sr15b时期，进入screamrecords以后，姜允晟已经不太能顾及团队里的具体细节。 “哥，公司刚刚找我谈过话了，127队的队长，打算交给我。” 说出这句话，李泰容闭着眼睛叹了口气，似乎这件事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因为那起所谓的“负面事件”，他受了不少罪。 rookiesshow的见面会，其他成员给粉丝签名的时候，他的前面有时会是空荡荡的。 拍手会的时候，有的粉丝会从他前面绕过。 甚至歌谣大战的时候，他能听到前排观众席传来的、对他不满的声音。 网上的评论也没有多少是好听的。 如果near当队长，那一定是所有人都期望的，不管是成员们也好，还是粉丝们也好。 现在nct的这些热度不都是这位哥哥带来的吗？ 结果，一直都是队长的哥哥不再是队长了。 队长变成了他这个现在不被大众接受的人。 “公司的安排很好啊，你会是一个好队长的。” 能不能成为这支分队的队长，姜允晟从来没有考虑过。 在15b时期，姜允晟忙不过来的时候，一直都是李泰容在带队。 他是一个优秀的队长人选，实力也是队里拔尖的。 如果不是姜允晟的存在，他早就是15b的队长了。 “应该哥来当队长才对。” “你要知道，127是第一支主力队，承担很重要的任务，我们团也不是小型实验团，不可能选一个‘高龄’队长。” 队内的年龄极差一直都是影响组合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姜允晟确信，如果不是nct推行了无限扩张的迭代毕业制，自己是很难进入127这个分队的。 毕竟，他的年龄是应该在2010年以前就出道的年龄。 “知道为什么我以前总给你啰嗦怎么当队长、怎么管理rookies吗？” “哥你是说公司以前就这么打算的？” “不然呢？你以为我以前是那种功能单一的实验品吗？咱们团是没有人数上限的，虽然没有总队长这个设置，但是127队的队长就相当于在管理着整个团，这么多人，我自然要给你试试水了。” 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姜允晟也坐到了沙发上，拿起他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那只杯子上龙飞凤舞地写着“sone”。 这只杯子是一位来自“taeyeonear”话题的粉丝送的礼物。 姜允晟的名字叫作kangyoonsung，“sung”和“sone”的发音是有一些相像的，可以读作谐音，再加上坠台后得到了一点好转的绯闻形象，这只定制杯子就长成眼前这个样子了。 “我能做好吗……” “我知道你承受了很多不好的评论，也知道你很有压力，甚至有一点不自信，但是……” 姜允晟指了指身边的金泰妍。 “你觉得和前辈们刚出道的时候比起来，谁的压力更大一些？” “好好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用心去做，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李泰容抬起头。 眼前是那张正好坐下两个人的沙发，是靠在沙发上的姜允晟和轻轻靠着姜允晟的金泰妍，穿着同款的棉拖鞋，戴着同款的眼镜，各自拿着一只底色相同的杯子，温和地笑着，看向自己。 期待、鼓励、宽慰，这两个人的目光里，蕴含着同样的因素。 就像是一对看着孩子渐渐长大的父母。 ——比起idol，姜允晟更像是歌手。 ——他只是想唱歌而已。 想起来这两句在练习生之间流传得很广的话，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李泰容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这两个人会相互吸引的一部分原因。 本质上，是同样的人啊。 “金女士，我们是不是该收拾收拾，准备回老家的事情了？” 看到李泰容松动的神色，姜允晟放心下来了，这孩子其实是很坚强的，只要过了心里那一道坎，就没有什么困难可以击倒他。 “指望你提醒？姜先生现在脑子里除了音符和乐谱以外，还有我的位置吗？” 唉，“父母”正在大眼瞪小眼，越瞪越像是两个没长大的“孩子”。 ——让我窒息 ——随着心脏跳动 ——想起了你，baby ——请叫醒我那沉睡的心吧 …… 姜允晟的手机传出了金泰妍《stress》的歌声。 “室长？” “是，我明白了，立刻就到。” 放下手机，姜允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挑了挑眉毛。 “怎么了？” 金泰妍伸手理了理姜允晟的头发，然后给他翻了翻衣领。 “音乐制作部来了一位客人，室长说让我去迎接一下。” 客人？ 是要和screamrecords合作项目的艺人吗？需要这位screamrecords风头最盛的新锐去迎接。 “是谁啊？” 取下姜允晟的眼镜，虽然镜面很干净，但金泰妍还是从包里拿出眼镜布给他擦了擦。 然后，双手举着眼镜，准备架到姜允晟的鼻梁上。 “dean.” 所有动作都随着这句话停止了。 就像是这两个人的表情一样，工作室里的氛围有些微妙。 第八十四章 再一次的合作 “到家了？” “这边刚搞定正事，毕竟我只是跟着露个脸，在正式合作开始之前，不需要我多说什么。” “别撑着打电话了，去睡一觉吧。” “好，你睡醒了我们再联系。” —————— 生活的变化经常发生在不经意之间。 比如，之前一直在思考的，金泰妍下一张专辑的先行曲到底会由谁来合唱。 当时，眼看着姜允晟作为screamrecords的成员去迎接dean，金泰妍一时之间也没有多少主意。 dean确实是公司邀请来合作的。 但他的合作目标人选是near和wendy. 在五月份的station计划中，这两位同样精擅r＆b唱法的歌手会一起演唱一首歌曲。 在七月份的station计划中，这两个人会参与给wendy和eram的合作制作一首歌曲。 听到这个消息，金泰妍还是很高兴的。 dean作为眼下的“当红炸子鸡”，人气与实力都是现在非常吸引目光的存在。 在nct公开出道宣传与正式加入screamrecords后，near也已经是当下很受关注的新锐了。 这两个人的合作，只要能拿出不错的歌曲，一定会给姜允晟的职业生涯发展添彩的。 而且，这两个人都擅长创作，很难会出现拿不出好歌的情况。 只不过，让金泰妍有那么一点不痛快的是，姜允晟的新年假期泡汤了。 本来还想着能让他在工作室里少待几天。 之前说过的“顺路拜见一下长辈们”，自然也就取消了。 她只能一个人开车带着金夏妍和姜允熙返回老家。 艺人的新年假期不同于普通人，不是严格按照规定走的。 在这个迟来的假期里，姜允晟要以screamrecords成员的身份进行一项活动。 2013年的时候，s.m公司收购了woollim公司17%的股份，在保证独立运行的情况下，woollim组建了与当时s.m公司音乐风格不尽相同的woollibel. 三年后的现在，s.m公司成立了旗下的新edbel——screamrecords. 以两家公司这样的关联，在screamrecords正式成立后，这两bel之间的“交流”也就成了一件被提上日程的事情。 虽然是screamrecords中最年轻的成员，但是在screamrecords的各项活动中，姜允晟一直保有相当高的出勤率。 这也就是为什么公司里有不少人开玩笑说，音乐制作部开始和艺人部“抢人”了的原因。 收起手机，从woollim公司这一楼层的卫生间走出来，姜允晟看到了几个年轻人正快步从面前走过。 每个人都穿着轻便的运动装。 难道是这几个人？ 相对而言，screamrecords成员对于woollibel的制作风格还是比较了解的，主要曲风方向集中在舞曲和流行曲上。 edm作为舞曲当中的一个重要分支，在谈好了正事以后，主打这一风格的screamrecords受到了woollibel的邀请，观看一些woollibel品牌新作的演出。 趁着woollibel传唤伴舞的短暂空档时间，姜允晟借故去卫生间，给一大早开车返程老家的金泰妍打了个电话。 “near前辈？” 听到了一个温和的女声。 转过身，眼前出现的那几个人当中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女孩子，有些拘谨地站在自己面前。 “恩菲xi？” 算得上是熟人了。 这个叫作权恩菲是女孩，是2012年的时候在练习生交流大会上认识的。 这个女孩在2014年的时候，曾以ye-a组合成员的身份出道。 可惜的是，ye-a并没有活动太久的时间就解散了，权恩菲也就离开了原来的公司，加入woollim公司。 去年的练习生交流会，自家公司的练习生是姜允晟自己带队去的。 当时他在会场看到权恩菲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在出道前几乎年年参加练习生交流会，从2011年开始就以vocal能力在交流会上着称的姜允晟，在各公司同期练习生中间多少都有些名头，所以算是认识不少人。 ye-a的短暂活动时间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度，所以解散时也没有多少动静。 直到和去年在交流会上和权恩菲仔细聊过以后，姜允晟才算是清楚了她的现状。 这个有过出道经历的人，重新成为了练习生，并为woollim公司旗下的infinite、lovelyz等组合做伴舞。 在主持音乐银行的时候，随着infinite、lovelyz这些组合的回归活动，姜允晟也见过权恩菲很多次的伴舞。 这个外表清隽大气，在舞台上气场十足，在私下里很温柔的女孩，无论舞蹈还是演唱都具备上佳的实力，没能出道成功实在是太可惜了。 诚然，这个圈子里有太多这样可惜的例子，可是见到印象很不错的熟人经历这种遭遇，还是很令人同情的。 没想到会在今天遇见她。 “是，我是恩菲，谢谢前辈还记得我。” 听到了她话里的拘谨，姜允晟不禁哑然。 自己是出道了的，不敢说有多么风风光光，起码站住了脚。 所属公司又是圈子里最大的idol企划社，自己随后还会跟随被公司寄予厚望，得到了广泛关注的新团体一起组合出道。 而她现在只是一个出道失败的练习生，一个在舞台上无论多么努力都不会有任何镜头的伴舞。 在这个圈子里，面对这样的落差，哪怕是同一个公司的人都不一定能很好地消化，更何况不是同一个公司。 “说起来我们也认识了有4年了。” “是，2012年认识的。” 一起走在去往woollibel的走廊里，权恩菲说话的声音很轻。 这让在私下里本就气质温和的她，声线显得更加轻柔。 以前在练习生交流会上，姜允晟就很吸引关注。这个人每次开口唱歌的时候，都会让其他练习生们觉得是两个世界的人。 现在，这个人已经成为了screamrecords.near和nct.near，要成绩有成绩，要前景有前景。 已经是她现在得仰望的存在了。 “所以，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恩菲xi就像以前那样称呼我吧，不用这么拘谨。” 毕竟是很早以前就认识的人，所以姜允晟这两年气质上的变化她还是能感受到的。 只不过，眼前这个有着温和笑容的人让她产生了一个短暂的错觉，仿佛姜允晟的气质这两年并没有变化过，还是2012年那个“绝对不能让他碰到架子鼓的s.m家疯子前辈”。 姜允晟在后辈们面前一向没有前辈的架子，半点都没有，他只是刚开始看起来不好接近而已。 不管是练习生的时候，还是出道以后。 略微失礼地直视了片刻，这个人的眼神就像是以前见到的那样，澄澈坦然，完全不是在说场面话的样子。 已经是再不出道就可以考虑回家的年龄了，很多曾经同期的练习生朋友们都已经选择了新生活，面对着这位大龄出道以后依然没有什么架子的熟人，权恩菲悄声叹了一口气，换上了一个放松的笑容。 “是，允晟前辈。” “等会恩菲xi是要上场的吧，woollibel做的dance-pop和流行曲应该是比较适合你的。” 不出所料，在回到woollibel的演奏室以后，果然听到了流行与pop相结合的曲子。 一首新制没有填词的纯乐曲。 搭配伴舞群的现场，演出效果很好。 权恩菲发挥得游刃有余。 这个平时气质温柔的女孩在舞台上真是充满了反转魅力。 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和眼神，张力十足。 坐在后排的位置，听完了这首速度并不快、鼓点节奏平衡感一流、配器前卫的曲子，姜允晟下意识地散开了瞳孔里的焦点，脑子里琢磨了起来。 如果是自己来填词的话，会怎么分配词量。 如果是自己来演唱的话，会注意哪些地方。 …… “near？” “near？” “室长，您有什么吩咐？” 被迫“回归现实”，姜允晟听到了自己在screamrecords里的上司的声音。 “near也上场给我们露一手吧。” “是。” 姜允晟张了张嘴巴，然后硬生生从牙缝里呲出了这个字。 一群整天窝在工作室里画音符的人，只有姜允晟是唯一的例外。 这位screamrecords的人气新锐，不仅是最年轻的成员，也是音乐制作部里的稀有成员。 他们当中的唯一现役idol. 原本这个身份并不会让这一群脾气稀奇古怪的“疯子们”觉得有什么好关注的。 但是眼下，在woollibel派出伴舞展示了一首完成度很优秀的曲子以后，这群screamrecords的“疯子们”突然脑回路转弯，居然产生了一种“得找回点场子”之类的想法。 同样是“疯子们”，woollibel自然也就等着看好戏了。 这个任务，毫无意外地落到了screamrecords.near的身上。 在新团当中，姜允晟的舞蹈能力能达到第五的位置。 身高腿长本来不易于细节发挥，但是他的动作却异常干净利落，走的是力量型路线。 尽管在自家公司里进不到主舞line的级别，但是也具备很好的模仿能力。 同样还是刚才那首曲子。 在这个第一次听到曲子、只看了一遍编舞、只是作为交流的余兴、连演出都称不上的情况下，姜允晟自然不会承受什么硬性要求。 但是，这个人的性格不会允许降低对自己的标准。 而且，主唱的“主舞心”也不会让他不尽力。 姜允晟只是一个人，所以woollibel也就削减了伴舞的人数。 场上只留下了权恩菲，这位伴舞群当中唯一拥有出道经历的人。 合作前的友好交流，交流中的余兴“节目”，自然谈不上什么完成度。 可是，在这群对于舞蹈完全不专业的“疯子们”面前，这两个人还是拿出了一个好看的表演。 如果把练习生时期的经历也算上，这两个人不是第一次合作。 以前练习生交流会上，这两个人各自所在的练习生代表团队曾经一起表演过。 权恩菲的舞蹈动作也是干净利落，力度充足。 “恩菲xi，你觉得他们会在说什么？” 看着座位席上screamrecords和woollibel两位各自的“老大”相互说着什么，姜允晟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两张纸巾，递给了额头上略微有一层薄汗的权恩菲。 毕竟要照顾那些不怎么锻炼的“疯子们”，不算大的室内开着温度足够的空调暖风，即便是训练有素，在这种条件下做力量型路线的舞蹈动作，难免会出一点汗。 “不太能猜得出来，谢谢允晟前辈。” 权恩菲双手接过一张纸巾，抬头看向身边的大个子。 他把另一张纸巾按在额头上拍了拍，再轻轻取下来。 挑着眉尖，一脸无所谓的、懒洋洋的表情。 并不太像是近一年来看到的“雪山”near前辈。 而是那个与过去的记忆快要重叠起来的、熟悉的允晟前辈。 “你的实力这么好，一定可以出道的。” “谢谢允晟前辈。” 尽管这句话已经从不同的人那里听过很多遍了，可即使再怎么觉得这句话的内容空泛，姜允晟语气里的真诚，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虽然了解woollibel，但是并不了解woollim公司，也不知道这家公司的练习生制度是什么样的。 这种体量不大的公司，很难说会有什么成熟的“公开练习生”制度，甚至可能都不存在这样的制度。 要是在自家公司的话，权恩菲的外形与实力都可以进rookies了。 看到这个已经21岁却还在练习室里苦熬的女孩，姜允晟就想起了曾经为出道而苦苦支撑的自己。 下意识打了一个响指，姜允晟若有所思地走向了座位席。 “允晟前辈？” 姜允晟好像没有听到。 只留下了一个背影，映在头顶亮白的灯光下，像是蒙着一层朦胧的光。 第八十五章 有信心吗 “明天生日会，你不来吗？” “你的生日会在咱们公司的coex办，我要是去了的话，只会让你的饭们不满，自然是去不了的。等9号当天，我再给你过生日。” “好吧，你现在不在公司吗？我刚到回公司，看整个screamrecords都没几个人在。” “今天下午休息，出门和几个练习生时候认识的朋友一起吃顿饭。至于screamrecords，woollibel现在想和我们合作，所以最近正在谈，管事的人都挺忙的样子。” “说到吃饭，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吃炸鸡啊？” “啊……也没有，我以前也吃炸鸡的，你喜欢吃炸鸡？” “我不挑。” “那我们下次一起吃这个。” —————— ——雪花飘落的汽车站 ——来送我的时候 ——我被你吓了一跳 ——因为你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坐在蒲恩路的这家炸鸡店里，权恩菲一边听着耳机里传出的歌声，一边轻轻打着拍子。 这首在s.m.station上发布不久的《springlove》，是一首听了以后会让人心情大好的歌曲。 清新舒缓，最合适现在这个冬天快要过去，春天即将到来的时候。 并不复杂的配器和旋律，搭配两位歌手牛奶般温情的声线表达，即便是在冬天里也能让人想起五月的南山塔。 沉浸在这首歌的氛围中，唇角也会在不知不觉间扬起。 “恩菲啊，你在听什么？” “允晟前辈的新歌。” 坐在身边的这位姐姐，是权恩菲以前的练习生朋友，现在已经退出了这个圈子，开始了一个普通人朝九晚五的生活。 和周围的几个人一起，大家都在等姜允晟的到来。 这群人当中，唯一的现役idol. 大家都是练习生时期认识的朋友们。 说起来，这几个久违聚餐的人当中，只有三个人还坚持在这个圈子里。 已经出道的姜允晟，做伴舞的权恩菲，还有一个在jyp公司待了很久的、叫作方灿的练习生。 蒲恩路是一个过了下午以后就会开始相对变得清静的地方。 从窗户往外看，偶尔会有几个行人的身影在夕阳的颜色下渐渐远去，穿过薄薄的细雪，转过街角，消失在视线里。 自己还能撑多久？ 还是说，彻底放下执着，甘心当一个伴舞？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在公司里做编舞老师？ 21岁的权恩菲压下了脑海里的这些想法，看向刚被推开的大门，是24岁的姜允晟带着方灿走进来。 这个人，是23岁才出道的吧？ 权恩菲摘下耳机，轻轻拉开身边的座椅。 这家店的炸鸡味道很不错，许久没有见过的几个人聚在一起，暂时忘记了生活里的苦恼，气氛很轻松。 只是，姜允晟的表情似乎有一点不自然。 “允晟前辈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事的，就是很久都没有吃过炸鸡了。” 听到权恩菲和姜允晟的对话，其他人都抬起头，相互看了看。 自认识以后，姜允晟似乎从来没有吃过炸鸡。 “我去给哥买点别的吧。” “不用不用，只是很久没吃而已，都快忘了炸鸡是什么味道了，所以突然吃一次会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 摆摆手让方灿坐下，这孩子一直都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性格。 “听过了哥的新歌，和wendy前辈配合起来的音色太好听了！” 方灿决定打打岔，换个话题。 “不过，我看不少评论都在问，什么时候才会有哥的新自作曲？” 在nct还没有正式出道的时候，对于near这个名字而言，screamrecords的标签似乎更重一些。 “后面会有的，最近screamrecords的工作多了起来，像今天这样的空闲越来越少了。” “哥现在越来越像是一个作曲家，反倒不那么像是一个idol了。” “谁说不是呢，最近公司里的老师一直在教我怎么录音，去音乐制作部的次数都快和去艺人部持平了。” 虽然nct处在出道前集训的阶段，但是有着solo与screamrecords成员两个身份的near并不需要进入封闭期，只要完成固定的训练量，就可以照常出来活动。 只是，随着screamrecords与海外大型品牌越来越频繁地开展合作以后，姜允晟在音乐制作部工作的时间甚至一度快要接近在艺人部的时间。 金承沫那个金牌录音师还提出来了教他学会怎么完整操作录音棚的“建议”，一个不容他拒绝的“建议”。 虽然，这对他来说学起来并不难。 “哥现在solo、创作都有奔头，还有组合，真是熬出头了。” “小灿啊，你们公司什么时候出下一个男团？”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们朴pd最近开始在教我词曲，就算以后没办法出道，也可以靠这个在公司里混碗饭吃吧。” “你比我小五岁，我都熬出来了，你现在也别太悲观。” 不管是人设也好，还是真心也好，那位见过一面的朴社长倒确实不太像是会刻意耽误旗下练习生青春的人。如果出道不了，想走的话，一般很少会刻意拦着，不想走的话，也会给有能力的人找一条出路。 从整体氛围而言，确实是相对轻松一些的经纪公司。 听着姜允晟和方灿的对话，权恩菲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自己。 创作？大概没办法做到。 舞蹈？这个是自己最强的技能。以后要是出道不了，在公司里当个编舞老师，也不是没有希望的事。 唱歌？以前在ye-a的时候，双主唱的位置里并没有自己。 熟悉的姜允晟是有天赋的。他的vocal也好，创作也好，都已经在圈子里证明过了。 而且，他那个自称是“只能排在nct第五”的舞蹈，前几天自己也已经亲自领教过了，如果是在自家公司旗下，怎么都进了公司主舞line的级别。 不太熟悉的方灿应该也是有天赋的。那位不喜欢别人用“社长”来称呼的朴pd怎么会随便就教一个练习生词曲呢？ 而且，这两个人的所属公司都是圈子里顶级的存在。 自己的所属公司…… 这么看来，自己的前途还真是头疼。 “恩菲xi在想自己的前途吧？” “允晟前辈看出来了……” 给权恩菲的杯子里添上饮料，姜允晟略作停顿，像是思索了一些。 然后打开自己的手机，点了点，放到了权恩菲面前。 “恩菲xi不妨试一试这个，虽然称不上是什么办法，但最起码能给你增添一些展示的机会。” “二重奏……歌谣祭？” 这是什么节目？ 权恩菲向姜允晟略作鞠躬，然后小心地捧起那部手机。 mbc无线台在4月即将正式推出的歌唱类综艺节目，是邀请歌手和被节目组录选中的素人挑战者一起搭档，进行合唱舞台的竞技类歌唱比赛。 “恩菲xi可以试着向节目组投稿素人录唱视频，你的实力绝对是有希望选上的。” “不要把你的思路局限在伴舞这一个方面，只要有机会就去试试，让你公司看到你的实力。” 素人吗？ 没有出道，没有正式活动，做伴舞的自己倒也算得上是素人了。 这个节目组的“素人”范围也相当广泛，就连唱婚礼祝歌的祝歌歌手、民谣演唱团的成员等这样的身份也可以入选。 等一下，这是还没有播出的正式节目，他怎么会知道？ 抬起头，权恩菲迎上了姜允晟了然的目光。 “我收到邀请了。” “只不过，我不会在开始的前几期就参加这个节目，行程上排不开。” “等我参加这个节目的时候，大概会是在四月底或者五月初了。” 姜允晟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去试试？” 这个人的眼神里饱含着明亮的鼓励意味。 权恩菲低头伸手拨了拨面颊旁的长发，眼珠没有目标地摆动了几下。 “我……公司会允许我去吗？” “原来是担心这个啊，确实是一个问题。” 初听到这句话，权恩菲刚刚活络起来的内心沉了沉。 可是，回味了一下姜允晟的语气，权恩菲又觉得这个人的话里隐隐带着那种懒洋洋般的不在乎。 “你知道woollibel想邀请screamrecords合作的事吗？” 权恩菲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情，她一个小小的伴舞怎么会知道。 “那你知道我是screamrecords的成员吧？” 权恩菲点了点头，这样的事情，这个圈子里好像没有谁不知道吧。 “合作的内容虽然很简单，但是按照规定，我现在不能说出来。” “不过，在六月份合作开始之前，是要在你们公司选人的。” 姜允晟降低了讲话的音量，把权恩菲刚被自己添上饮料的杯子拿起来，稳稳地放到了她的面前。 “所以，明白了吗？” 听到了这个人压低嗓音以后的话语，那个像是被轻烟熏过一般的低沉声音，权恩菲感觉耳朵似乎下意识地动了动。 ——明白了吗？ 虽然不能彻底明白，但她还是从刚才的那几句话里感受到了一些信心。 想起了去年的练习生交流大会。 当时在场的任何人都可以清晰地察觉到，那些s.m的练习生们是多么强烈地信赖着这个人。 ——恩菲xi，我曾经在11年的时候被临时踢出了出道企划，所以你现在的遭遇我很能理解。 ——我知道这个圈子里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任何猜测性质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谈不上是什么鼓励。 ——但是，请看看我现在，我确实是出道了，抓住了唯一的一个机会，然后站上了舞台。 ——也请恩菲xi多一些信心吧。 当时交谈的这几句话一直放在内心的角落里，现在被风吹散了落灰，变得清晰了起来。 “不是很明白，但是我有信心。” “有信心就好。” …… “允晟前辈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车站就在前面，人会多一些。” “好，路上注意安全。” 姜允晟挥了挥手，然后扶了扶墨镜，一边拢着围巾，一边拿出手机点了点，放在耳边，渐渐走开了。 “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拉了我一把。” 深吸一口气，权恩菲转身走向车站的方向。 ——雪花飘落的汽车站 ——来送我的时候 ——我被你吓了一跳 ——因为你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戴上耳机，耳边重新响起了《springlove》清新舒缓的歌声。 这首歌真好听。 让人心情大好，忍不住会想要露出微笑。 第八十六章 石墙路的春天 “可不可以请允晟帮个忙？” “允晟？他能帮你什么忙？” “帮我录歌，我想给新歌录个单人版。” “找承沫老师不是更好吗？” “不不不！承沫老师录歌的时候太可怕了，允晟现在不是已经学会怎么用录音棚了吗，让允晟帮帮我呗。” “那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谢谢！” —————— [oppa，再过几天就是泰妍onni的生日了，你们准备怎么过呀？#taeyeonear] [给泰妍onni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taeyeonear] [nearoppa，什么时候也和onni唱一首甜歌呀？#taeyeonear] [会给我们onni写新歌吗？#taeyeonear] …… 浅笑着摇摇头，姜允晟把手机收起来，看了一眼沙发前的桌子，然后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指针正一下一下摆动着。 下午一点，正是午后困得想打盹的时候。 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温水，姜允晟关上灯，躺倒在自己工作室的沙发上，打算休息一会。 之前说好了要给林允儿的station新歌《德寿宫石墙路的春天》录制一个单人版，金泰妍说她也会一起来，结果超出了集合时间快半个小时，还没有见到这两个人。 于是，并不心急的姜允晟躺在沙发上，盖上外衣，满足地伸了伸懒腰，闭上了眼睛。 刚才sns上的那些留言，都是来自于“taeyeonear”这个在自己坠台以后发起的话题。 那些相信了绯闻并且支持自己和金泰妍的cp粉们做出了很多留言，在这个金泰妍即将过生日的时候。 去年金泰妍过生日的时候，姜允晟才刚刚出道，穷得叮当响，只能干巴巴地发了一条庆祝生日的信息。 现在，不管是收入也好，还是两个人的关系也好，姜允晟都不会再出现那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了。 礼物…… 女朋友…… 把那个在今年年初跑海外行程时订制的礼物和女朋友的容颜联想到一起，姜允晟渐渐进入梦中的笑容似乎有点傻气。 “onni，你现在走那么快干什么？” 被金泰妍拉着手走进音乐制作部，林允儿觉得步伐的节奏让这位姐姐带得越来越快。 “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你再怎么快走都是迟到，现在慢慢走就好了。” 拉停了金泰妍的脚步，林允儿有些好笑地摇摇头，然后伸手打理起金泰妍的头发。 半个月没见姜允晟，这见一次面就大动阵仗。 好端端的休息日，早上六点就起床，从化妆台前开始就“勤奋刻苦”，然后再到衣柜前，最后再到厨房里。 “打扮得这么好看，就漂漂亮亮地去敲门，跑得那么快，头发都跑乱了，允晟又不是没有耐心的人。” 金泰妍眨巴了几下眼睛，自己也笑了起来。 “我倒不是着急得一会也等不了，我是担心这个，太凉了就不好吃了。” 金泰妍指了指手上拎着的纸袋，里面放着几个食盒。 “快走吧，我现在看见你这个纸袋就不开心，居然不给我吃。” 摆摆手，林允儿撇撇嘴，笑着皱眉，走进了screamrecords方向的走廊。 “是谁在厨房偷偷吃了一盘的？” 听到金泰妍这句话，林允儿捂起耳朵，脚步变快了。 “头发真的乱了吗……还好不是长发。” 小声嘟囔着这句话，金泰妍一边跟上林允儿的脚步，一边伸手拨了拨头发。 就像林允儿说的那样，漂漂亮亮地敲门。 结果，刚抬手敲到门上，门就开了。 没锁。 因为没有开灯，工作室里的光线不是很好。 站在门口，金泰妍只能看得清那个躺在沙发上的人的轮廓。 仿佛一张硬质铅笔快速勾勒出的简笔画。 慢慢走到他面前，看到了他平静的面庞，睡着了的他如同是一个听话的小男孩，安静地窝在这张小小的沙发里。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间照进来，像是树叶婆娑的斑驳，轻轻撒在面前的这副“简笔画”上。 想要相见的思念，匆匆赶路的急促，都安静了下来。 “onni，我去外面打个电话，等会再回来。” 看了一眼沙发，再看了看突然变得安静的金泰妍，林允儿浅浅地笑了笑，悄声退出了工作室，轻轻带上了门。 没有回应林允儿，金泰妍只是点点头，然后慢慢走到了沙发旁边。 把手上的包和纸袋都放到桌子上，金泰妍的眼神略作停顿，瞳孔微微睁大。 她看到了一小盘蛋糕。 这块蛋糕看起来很粗糙，手工很差劲，但是样子却有一点熟悉。 金泰妍深吸一口气，轻轻伸手掩住嘴，缓缓闭上眼睛。 这块蛋糕的样子，她是知道的。 去年在海外拍摄《i》的mv时，两个人曾经一起在一家清静的小咖啡馆里，度过了一个温和闲适的下午。 那家咖啡馆里有在卖一些精巧的小蛋糕。 当时，金泰妍点了一份。 那份蛋糕是那家小咖啡馆的特色。 名字叫作“pinkhyacinth”。 “你也点一份这个吧，挺好吃的。” “不了，泰妍前辈。” 那时候，姜允晟只是喝着咖啡，侧脸看向窗外的雨景，然后偶尔视线交错，露出一个和煦般的微笑。 后来，过了很久，金泰妍才反应过来姜允晟当时为什么不点一份那个好吃的蛋糕。 pinkhyacinth，粉色的风信子。 有着“倾慕”与“浪漫”的花语。 有着这种名字的蛋糕，姜允晟当时自然是不会和金泰妍点一样的。 而眼下，出现在金泰妍面前的这一小盘蛋糕，就是pinkhyacinth的样子。 尽管很粗糙，尽管不好看，尽管手工是那么的蹩脚，可她还是能分辨出这块蛋糕就是记忆中的那个“pinkhyacinth”。 这块蛋糕上用水果酱写着一串不是太整齐的文字。 [i’mwithyou，taeyeon.] “i’mwithyou……” 侧坐在沙发边上，手指有些颤抖，柔柔地从姜允晟的眼帘上抚过。 “yoonsung……” 可以想象到，这双眼睛看向自己时，那份直入心底的温柔。 已经过去了27年的时光。 已经渐渐不再拥有最青春美好的年华。 可是，却迎来了27年里最动听的心声。 不经意间，伸手捂在了心口。 看着这个躺在沙发的人，金泰妍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副画面。 那是夏日乡间的小路上，一辆父母辈那个年代的脚踏车，踩着树荫下的斑斑光影跑过的，留下一阵点染着青葱色彩而令人心悦的清脆铃声。 自己坐在那辆脚踏车的后座上，载着自己从暖风扑面中穿过的人，头发是银灰色的，清冷的面容上带着简单干净的微笑。 再一次抚上姜允晟的面颊，小心翼翼地抚过他的眉眼，似乎想要抹去他面容上的那些憔悴。 鼻尖好像有一些酸。 出道十年，一步一步苦熬过来，最后孤身一人站在“第一女idol”的位置上，看起来很风光，看起来拥有着一切。 原本以为就要那么一天一天地过着日子，那么孤单地过着日子。 终于，遇见了这个人。 俯下身子，一点一点靠近，金泰妍的眼神像是蒙着一层氤氲的水雾。 ——你刚才叫我什么？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 ——名字。 是淡淡的、女生身上的香气。 这个在自己怀抱中的女生应该有着一张干净又精致的少女脸，带着透明的、柔弱的、有些不真实的气息。 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浅浅地抚过自己的嘴唇。 她的鼻尖好像就快要碰到自己鼻尖上了。 慢慢的，自己的嘴唇上传来了一份柔软的触感。 好像是她的嘴唇？ 自己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温和地靠近那份柔软，然后轻轻描绘着那份柔软的轮廓。 近一点，再近一点，更近一点。 她没有后退，她是在等着我吗？ 是温暖的感觉，清甜的味道。 她在微微颤抖，她是在犹豫吗？ 于是，自己开始慢慢后退，慢慢离开那份柔软。 可是，她身上的香气却变得馥郁起来。 她不再颤抖。 她攀上了自己的肩膀，然后轻柔地环住了自己的后颈。 她靠得更近了，贴着自己，搂在自己怀里。 她迎向了自己，青涩地回应着。 是融化进心底的甜意。 如同，那份自己早上做好的pinkhyacinth. pinkhyacinth？ pinkhyacinth，粉色的风信子。 倾慕与浪漫。 墙上时钟指针摆动的声音在忽然间变得清晰，一切的感觉在刹那间不再朦胧。 一份直入心底的真实，唤醒了沉入梦中的自己，用力拉起了原本闭合的眼帘。 眼前是那对熟悉的、正盈溢着深暖温情的双眸。 原来，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姜允晟抬起手臂，把这个人抱在怀里。 就这么又过去了十秒，还是二十秒？ 空气似乎也变得清甜了起来。 “泰妍。” “允晟。” “你喜欢那个蛋糕吗？” “喜欢，所以刚才给你了‘奖励’。” “唉……” “为什么叹气？” “那以后岂不是每天都得做蛋糕了？”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奖励吗？” “喜欢。” “笨蛋……” “嗯，我是笨蛋。” “在我身边，别走……” “我在，会一直都在。” 在沙发前的桌子上，那份“pinkhyacinth”旁边放着几张a4纸。 上面印着那首“德寿宫石墙路的春天”的歌词。 有几行歌词正映在斑驳的阳光下，分外清晰。 ——温柔地靠近我吧 ——轻轻对我说，我爱你吧 ——就像那湛蓝的天空，还有那阳光一般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第八十七章 她的名字 期待一次完美的生日。 那种两个人一起过的生日。 下班以后，一起吃晚餐，看一场电影。 然后，在缤纷的城市夜景里一起回家。 回家以后，一起喝一杯温热的牛奶，然后相互说晚安。 靠着他的肩膀入睡，做一个美好的梦。 “醒一醒。” “别做梦了，醒一醒。” “金泰妍！起床啦！” 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金泰妍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这才注意到站在床边的tiffany. “帕尼……几点了……” 梦醒了，没有晚餐，没有电影，没有一起回家，也没有牛奶和晚安，更没有姜允晟的肩膀。 “11点，你可以起床吃午饭了。” 11点？怪不得饿了。 “你昨天晚上和允晟打电话打到几点了啊？眼睛都睡肿了。” “记不清……很晚了吧……” 磨磨蹭蹭蹬上拖鞋，金泰妍晃晃悠悠地挪进了卫生间。 昨天是她的生日。 收到了男朋友的礼物，却没有如期见到男朋友本人。 本来见一面就不容易，不是能强求的事情。 但是，生日的时候没有见面，多少还是有点失落的。 音乐制作部现在完全不把screamrecords的“门面”当成是一个idol看待，甚至开始把姜允晟带去参加各种对外商谈和决策会议。 那个edbel的“顶级edm制作人培养计划”，是当真在全力培养near. 如果不是有“我结”、“音乐银行”、商演和电台节目，眼下还没有发专辑的near很难说是一个idol的样子。 在年初的“s.m.town:newculturetechnology.2016”发布会上，除了提出了要建立edbel——screamrecords以外，还提到了要定期举办edm音乐节。 听姜允晟说，woollibel现在很想和screamrecords合作，似乎就是为了希望能参与到这个edm音乐节当中。 第一次edm音乐节的举办大概是在6月份。 对于公司内部而言，姜允晟一直都在忙碌地为公司工作。 但是，对于near的饭们而言，自家偶像似乎现在有些沉寂的样子。 距离去年十月份发布的《you》已经过去了快要接近半年的时光，near的新歌目前只有一首和wendy演唱的station歌曲《springlove》。 如果solo成绩不好的话，可能饭们多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意见如此之大。 偏偏near去年的solo成绩单很好看，接近半年不见个人solo营业，饭们的怨气似乎都已经要冲破公司音乐制作部的大门了。 [为什么不让我们oppa发新歌？] [不给他新歌就让他自己写，压着他不让他solo活动算什么！] [他都24岁了才只是‘二年级’，别耽误他，行吗？] …… 可爱的饭们是不知道公司内部情况的，他们的oppa已经进入了烧脑烧到快要掉头发的地步了。 金泰妍专辑的主打曲不是他主导作曲，所以还算省心。 但是，先行曲和一首收录曲的工作量与压力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解决。 还有他自己的专辑，双主打曲的制作也是费心费力的事情。 五月份和dean一起演唱新的station单曲，这首歌是公司给的，不需要他来操心。 七月份要和dean一起，给wendy和eram准备一首station单曲，这个倒也不是太麻烦的事情。 只是，第一届edm音乐节的举行现在也进入了全面筹备阶段，作为screamrecords最引人关注的门面，作为媒体们笔下的“nct未来制作人”，near不可能只是上去唱首歌，他怎么都得拿出一些崭新的、成熟的edm音乐作品。 如果他不是平时足够勤奋，现在恐怕哭都没眼泪了。 不过，饭们的猜测也不是完全错误。 公司确实有一点想要压一压near的意思。 对于screamrecords.near，公司自然是全力培养，全力往上捧的。 但是，对于nct.near，公司希望能给他“降降温”。 他现在一个人的人气就能和团队划等号，尽管团队还没有正式出道，但这也并不是公司希望看到的。 尤其是在限定队“nct.u”即将出道的情况下。 u队当中并没有near，以及near第一张迷你专辑的发布日期放在“nct.127”出道活动期之后，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这个意思。 不过对于姜允晟而言却是正好的，几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要好好把握，好好准备，才能厚积薄发。 [会有新歌的，请大家耐心等待。] 姜允晟总是说这句话在安慰自己的粉丝们。 [oppa，我考试考砸了，想听你唱歌……（大哭）] 从woollim公司用来选拔练习生的这间练习室退出去，金彩元吸了吸鼻子，抹抹面颊，噘着小嘴巴，在姜允晟的这条ins下发出了这一条新留言，有一些颓败地推开了楼梯间的门，心情真是糟糕极了。 这个可爱的小丫头有一个简单的梦想，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和自己的偶像成为同行，站在同一个舞台上。 不过，生活很现实，不会因为她的梦想而对她有所偏袒。 她刚才被这家公司拒绝了。 想当练习生，希望圆一个出道站上舞台的梦。 在这之前，她还去参加了s.m公司的best青少年选拔大会。 被选拔考核人员不留颜面地指出了缺点，然后当场淘汰。 好吧，那毕竟是偶像在的公司，我家oppa那么优秀，公司要求再高都是正常的。 那我去小一点的娱乐经纪公司参加选拔，多少会有点希望吧？ 结果…… “呜呜呜……onni，他们说我跳舞太僵硬，呜呜……而且我刚才不小心唱破音了，我给oppa丢脸了！呜呜呜……” “彩元不哭啊，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三楼的楼梯间……我刚才怎么可以唱破音，我给oppa丢脸了……呜呜呜！” “我马上就过来，乖乖等我啊。” 收起手机，权恩菲叹了口气，急匆匆地走出了伴舞练习室。 彩元这孩子，什么叫作给oppa丢脸了？ 难道是她喜欢的哪个偶像？ 大概是vocal型的idol吧，要不然也不会说这种话了。 金彩元之所以选择参加woollim公司的练习生选拔，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权恩菲在这里。 是她同校的前辈。 权恩菲，翰林艺术高中，实用舞蹈科，2014年毕业。 金彩元，翰林艺术高中，表演艺术科，在读。 说起来，金彩元参加入学典礼的时候，就是权恩菲给这个第一次报道、在校园里看着路牌犯迷糊的小丫头领的路。 “彩元？” 走进三楼的楼梯间，权恩菲看到了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的金彩元。 小丫头哭得惨兮兮的样子。 “onni，我不想活了！呜呜呜……” 一头撞进权恩菲怀里，金彩元原本差不多要止住的眼泪，又开始爆发了。 摇了摇头，搂住金彩元，权恩菲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是哄小孩子睡觉一样。 每个人都想实现梦想，可是梦想哪有那么容易实现的。 就比如说自己，21岁了还只是一个伴舞，不知道以后的路在哪里。 不过，还好有人在鼓励自己，那个过去的经历与自己现状相似的人，那个让自己产生强烈共鸣的人。 自己当初是短暂出道被解散，那个人当初是被强行踢出了出道企划。 就算如此，那个人现在不也依然是出道了吗？ 在近年来出道的新人当中，被评论家们称为是第一vocal的那个人。 ——去试试吧？ ——有信心就好。 那个人的笑容并不多，但是仅有的笑容却那么让人感到安心。 权恩菲不由自主地稍稍扬起嘴角，抚了抚金彩元的长发。 “彩元啊，不哭了，你现在年龄还小，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 “可是我给oppa丢脸了……呜呜呜……” 权恩菲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孩子真是…… 原来闹了半天，是在纠结这件事。 “彩元的oppa是谁呀？彩元这么喜欢。” 尽管听出来了是哄小孩子的语气，但是提到偶像，金彩元还是精神了一些。 “我家oppa可好了，唱歌超好听，他……” 话还没说完，金彩元挑起了眉毛，瞳孔蓦地就睁大了。 她看到了楼梯间外面，有一个人打着电话，正在走向那个僻静拐角的窗户前。 “天哪……是oppa！” 金彩元从权恩菲的怀抱里出来，小心翼翼地推开楼梯间的门，抿着嘴巴，猫着腰，踮着脚走了过去。 眨了几下眼睛，权恩菲没明白金彩元这是怎么了，但还是跟在了她的身后。 “室长，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woollibel和screamrecords的合作是两家公司之间的事情，不是这两bel商量好就可以决定的。 在公司正式派人出面商谈以后，screamrecords就只需要让一个成员跟随在商谈的工作人员组里就行了。 不管是screamrecords也好，还是整个音乐制作部也好，作为要在这个edm音乐节上承担相当一部分担子的重要培养目标，也作为screamrecords的门面，near自然而然地被放进了这个前往woollim公司的工作人员组里。 商业上的事情，姜允晟不懂，也不需要懂太多，更不需要他操心。 他只是screamrecords的代表，只需要在该他说话的时候把screamrecords的计划和要求表达出来就行了。 不过，这位“代表”现在似乎是存了一点小小的私心。 小公司作为弱势的一方，想要在大公司策划的这种大型企划里“喝口汤”，自然是要做出不少让步的。 那么…… “有一件小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是的，就是之前和您提过的。” “是的，自然是不会以两个公司的名义，而是以咱们screamrecords和woollibel的合作名义。” “不，您误会了，都是以前练习生时期的朋友，想帮一把，正好就是上一次来的时候，和我一起做展示的那位。” “这一点请您放心，实力是有保障的，绝对不会最后让您为难。” 悄悄走到拐角后面，金彩元开心地探出头看过去。 看着躲在墙边的金彩元，权恩菲有些哭笑不得。 在自家公司里，喊的是“oppa”。 难道这孩子喜欢的偶像是自家公司的infinite组合？ 走到小丫头的身后，权恩菲拍了拍她的肩膀，想把她拉回来。 既然是自家公司的infinite，那自己可以帮她去要一张签名或者合影什么的，这小丫头也没必要这么辛苦地藏在墙后面看着。 然而下一刻，权恩菲拍在金彩元肩膀上的手就像是被粘在了金彩元的衣服上一样，突然就不动了。 因为，她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她的名字是，权恩菲。” 第八十八章 开心吗 ——youaremystarlight ——照亮我的心 ——如果一整天都在一起的话，就像是做梦般的心情 ——youaremystarlight，让我变得幸福 ——你的爱如同礼物一般 …… “好了好了，都出去吧。” “谢谢老师！” 看到金承沫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讲的认真表情，姜允晟和金泰妍轻手轻脚地推开录音室的门，走向了screamrecords走廊的方向。 原本以为先行曲第一版的demo还要等很久，毕竟姜允晟在screamrecords的工作量确实不小。 但是，在和身边的人一起从录音室里回到screamrecords.near的工作室以后，看着那个捂着脖子轻轻扭动的人，金泰妍觉得自己在面对这个人时本就已经很柔软的内心，还能变得再更柔软一些。 对金泰妍的事情，姜允晟很上心。 这首名为“starlight”的先行曲，姜允晟不但远低于预期时间地拿出了demo，而且词曲的完成度都高得惊人。 虽然还有别的工序要去完成，可这个demo甚至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成熟的歌曲”了。 姜允晟在这首先行曲上的“火力全开”展现出了他作为screamrecords重点栽培目标的价值，这首本就进度领先其他歌曲的先行曲，在早上结束的制作会议上得到了全票通过。 先录制一版人声demo，看看整体效果，然后再精修。 这首先行曲几乎已经锁定了专辑当中“第一个完成”的位置。 刚刚在录音室里，金承沫那个“魔鬼录音师”都表现得有些惊喜过头了。 这一版已经不能用“demo”来形容的demo，在录音结束以后，金承沫就迫不及待地“赶走”了两位演唱者，开始后期工作。 本土化pop曲风中少见的流行灵魂乐，以最大化展现歌手声线优势为目标，直截了当、单纯奔着“让歌迷们觉得好听”这个效果而制作的歌曲。 复古合成器和背景人声的合理搭配成为了一个不容忽视的新亮点。 在mediumtempo的节奏里，金泰妍的发挥堪称完美，旋律与节拍似乎都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每一个转音都力求让她觉得自然、舒服。 也许是因为《i》中的part太少，导致表现不够明显，引发了一定的期待；也许是因为眼下的人气已经远远优于过去；也许是《you》的高亮表现得到了专业的认可；也许是新近实现了进化的唱功非常契合这首先行曲。 在早上的会议中，金泰妍提出将这首先行曲的feat交给姜允晟来完成，没有任何人提出反对的声音。 毕竟是solo专辑，金泰妍这种等级的歌手，她本人的意愿自然是会被好好考量的。 在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将相当于她为这张专辑在向同为歌手的near发出合作邀请。 而且，这两个人的合作似乎一直都成绩不错的样子。 至少在金承沫看来，这两位学生的合作，他是双手赞成的。 不管商业因素和宣传因素，金承沫考虑的内容很简单，就只是演唱。 也许是因为金泰妍出道太早的缘故，导致过去的记忆相对模糊一些，现在他还是相对更熟悉姜允晟。 这个孩子现在的变化让他有一种老父亲看着自家孩子成长起来的欣慰感。 在《you》时期就开始展现出的苗头，现在终于成长为了完全体。 说到姜允晟的唱功，无一例外，几乎所有评论家都会优先提到他真假难辨的混声技术。 这样的特质是苦练的结果，也是天赋。 theone不会随随便便选择一个人成为金泰妍的师弟。 混声作为胸腔音与头腔音以一定比例结合的声音，对这两种腔体的控制同时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说得简单一些，其实也就是真声和头声的结合。 而姜允晟在这两种腔体上的掌控力…… 说他是机器好了。 他这个让不少同行羡慕的混声技术，在弱混方面的表现尤其突出，头腔音高质量渗透的同时，充分保留了胸腔音的支点基础。 绝对是得到了老师的真传。 在眼下的歌谣界当中，金泰妍和姜允晟当然不是最强的，但却是最有话题度的同门二人组。 站在很多歌迷的角度，这两个人展现出最直观的共同感是情感丰富。 这两个人在慢速到中速的演唱中，情感输出能力达到了直击心扉的效果。 抛开优质的唱商，单纯从技术层面来考虑，这样的能力是鲜明的theone特色。 声门闭合恰到好处，强大的面罩共鸣所带来的丰富泛音，语感表达优秀，咬字清晰。 从而引发了强烈的情感渲染。 而不同点就在于，金泰妍唱歌从来都是一个“老实人”，而姜允晟就很会“偷懒”，很“聪明”。 金泰妍在演唱中会使用大量的胸腔共鸣，这使她音调更丰富、更饱满、更有女人味。 但是，这样相对而言会给身体机能带来更大的负担，长时间的高比例胸腔共鸣会比较容易造成咽喉肌肉紧张，从而压迫喉头。 所以说，姜允晟实在是很会“偷懒”。 他的歌声以前一直都是清冽的，音色透明，穿透力极强。 在身体机能的最大限度内，这家伙把自己的头腔控制玩转得像是自己弹吉他的手指一样灵活。 精纯的头腔共鸣所引发的高泛音共振，赋予了他这样的声音特点。 同时，也赋予了他“偷懒”的便利。 因为，这种声波共振的位置相对远离了喉头和声带，减少了咽喉的负担和压力。 他唱歌几乎不会觉得嗓子累或者嗓子发紧。 rookies官网上有一个视频，一直保持着很高的点击量，并且为人津津乐道。 那是一次rookies的粉丝见面会，刚成为“near”不久的姜允晟登台演唱。 连唱七首歌，绝大部分歌曲的副歌都是连续大段超过a4，音阶戳在“天花板”上不下来。 全部演唱结束以后，他不显一星半点的疲态。 在唱歌的时候，金泰妍就像是一只耿直憨厚的羊，而姜允晟则是一只乘着风起飞的鹰隼。 所谓唱歌，就是要使用声带这种器官。 而随着身体的成熟程度和老化程度，歌声也会发生变化。 姜允晟很会保护自己，所以专业评论家们都说他的演唱功能会持续很久的高水准，歌手生涯一定是非常“长寿”的。 其实，姜允晟完全可以一直依靠这样的唱法，成为贯穿整个职业生涯的特色。 但是，他现在却完成了另一种开发。 所谓头腔控制，是包括鼻腔控制和咽鼻腔控制，并以咽鼻腔控制为主的。 姜允晟的鼻腔掌控固然不错，但是与他自己的头腔掌控比起来，还是相对欠奉的。 不过，他现在把这一点渐渐弥补起来了。 依仗自己的个人技术，在发声中略带鼻音，做到可以将声音从鼻腔带出，逐渐形成了如牛奶般温情的柔和声线。 那首与wendy合唱的《springlove》，即标志着他这种音色表达的成熟。 可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金承沫还不至于那么惊喜过头。 姜允晟在刚才的录音中展现出了另一个新特质，才是打动金承沫的根本原因。 这个孩子已经开始自由选择合适的声音去演唱了。 低音域到中音域，是柔和的胸声，恰到好处地融入高精度颤音。 中音域到高音域，是这个孩子标志性的清亮混声。 最高音域是“聪明”又出色的头声。 完全、清晰、分明地掌握了胸声、混声、头声这三种发声。 其中，金承沫最感兴趣的是那个颤音。 对大多数人来说，有颤音，那所有音域就都有颤音，没有颤音，那所有音域都没有颤音。 可是，姜允晟做到了“少数人”。 现在，他实实在在地兑现了自己先天身体机能的天赋优势。 在一个声带中，同时拥有存在颤音的音域和完全不存在颤音的音域。 在《you》时期，除了鼻腔掌控以外，姜允晟一直在打磨自己的颤音控制精度。 金承沫是知道的。 所以，金承沫一直很期待。 只是有天赋是不够的，不好好苦练去兑现天赋，那一切都等于零。 现在，姜允晟把这份天赋发挥出来了。 这才是金承沫最希望看到的。 这个“聪明”的学生是真的聪明了，进化了。 不管是作为这两个人的声乐老师，还是作为一个声乐爱好者，金承沫都很喜欢看到这两个人一起唱歌。 委实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刚才录音的时候，这两个人的第一遍录制就像是两个关系很亲近的小孩子在打架玩闹一样。 要把对方比下去。 金泰妍的音色变化，姜允晟的声压。 各擅胜场。 姜允晟的声音弱点在于不够浑厚。 而之所以他的歌迷们会说他唱歌声音浑厚，是因为他用个人技术强化了胸声，从而营造出了这样的效果，并不是他的本质。 在音色变化上，无疑是出道十年的金泰妍更胜一筹。 但是，在声压上就反转了过来。 姜允晟的声压极强。 即是他的声音密度高，非常容易入麦。 举个例子，如果是和普通人合唱的话，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轻松地把普通人的人声给不讲道理地强行压成和声。 这两个人在第一遍录音的时候，这就么“大打出手”。 然后在第一遍录音结束的时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差点瞪成斗鸡眼。 最后，一起憋不住笑，笑得像是两个可爱的傻子。 “下一次rookies选拔的时候，可以把这两个孩子都叫上啊。” 再一次听过了录好的demo，金承沫摸了摸脑袋，颇有一些感慨。 孩子们都长大了啊，很出色的孩子。 只不过，金承沫不知道的是，这两个人已经不只是师姐弟和前后辈了。 “还难受吗？” screamrecords.near的工作室里，金泰妍跪坐在沙发上，给侧身的姜允晟揉着肩膀和脖子。 长期伏案工作让姜允晟有颈椎病。 “不难受，只要看见你，什么难受都不存在。” 早上看见金泰妍的那一刻，姜允晟感觉自己全身的疲惫都仿佛被顷刻洗去了一样。 转身拉着金泰妍的手，让她侧坐在自己身边，可以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 “哼，那你刚才还和我较劲。” 这个女人搂着自己，温甜的气息抚过面颊，姜允晟的心底就像是一颗石子被用力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今天开心吗？我们可以合唱了。” “不开心！” 假装咬牙切齿地皱了皱精巧的鼻尖，金泰妍的眼里满是笑意。 “怎么不开心了？” 明明是年下，姜允晟现在却是一副哄小孩的语气。 “老师对你太偏心了，都不教我作曲，把你教得这么好。” “我觉得是老师对你偏心才对。” “嗯？” 金泰妍略微抬起头，坐直了身子，快要贴到姜允晟的鼻尖上，一副假装要生气的表情。 “你只需要专心唱歌就好，作曲这种烧脑的事情都是我在做，老师这是在偏心你。” “可是，我不会作曲啊，你会又不是我会，怎么是偏心我？” “因为，我是你的，我会就是你会。” 听到这句话，看到那个轻快明亮的眼神，金泰妍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咬了咬下嘴唇，耳朵似乎是红了一点。 “你这都是跟谁学的，以前……” 金泰妍刚才的样子真是气势十足，现在语气反倒收敛起来了。 姜允晟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堵”住了她的话。 “以前什么？” 再一次拉开距离和她对视着。 “以前的笨蛋样子都是你装出来的吗，怎么现在……” 重新“堵”住，是清甜的味道。 “现在什么？不喜欢了？” “现在很喜欢，更喜欢……” 金泰妍的声音轻轻的，很柔软，柔软得仿佛能把心也融化。 “那你今天开心吗？” “特别开心。” 第八十九章 我的信心 “大概以后就没有什么合作了吧，结束了。” “应该是这样的，我们两个的路线没有多少重叠的地方。” “很辛苦吧？是idol，却也不是idol的身份。” “只要值得就好，你也要加油，以后的路不好走。” “请过得幸福，允晟xi.” “是，珠泫前辈。” —————— 两个礼拜以前，才刚刚结束了音乐银行的mc工作。 两个礼拜以后，却又再一次回到了音乐银行的后台。 不过，这一次就比较轻松了。 既没有打歌，也没有主持，就只是陪着刚出道的弟弟们，看着他们登上本土出道舞台。 “泰容啊，你的发色是谁给你选的？” 站在后台走廊靠窗的位置上，姜允晟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然后又指了指身边李泰容的头发。 这孩子，也是银灰色的头发。 “我自己选的，就像是哥和我们一起出道一样。” 在自家公司里，出道前会有前辈训话，出道舞台会有前辈带着去行新人礼。 对于nct.u而言，这个“前辈”就是姜允晟。 想起来刚才姜允晟带着他们几个u队的成员去各待机室行新人礼，李泰容颇有些感慨。 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 曾经一起在练习室里挥汗如雨，现在终于自己也要站上舞台了。 这位曾经被沈昌珉和金泰妍带着去行新人礼的“新人”哥哥，已经开始游刃有余地在这个圈子里打交道、建立属于自己的人脉。 不管是因为音乐银行，还是因为“无理的前进”这部电视剧，near在kbs无线台里一副很熟悉的样子。 当然，若是论起关系，near还是和mbc无线台最熟。 从出道到现在，这个最敢于大胆启用新人的无线台似乎一直都很青睐他。 听说那个要蒙着脸唱歌的节目又向他发出了邀请，还有最近的一档新音乐节目也在向他确认具体的参演时间。 ——near，你的理想是什么？ ——状态饱满地站在舞台上唱歌，唱到唱不动为止。 还真是应了采访时的这句话。 这位哥的资源，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音乐”。 如果不是因为第一届edm音乐节的事情太过于重大，这位screamrecords的“门面”就不会被公司婉拒“无限挑战歌谣祭”的演出了。 多好的资源，可惜了。 screamrecords.near，这个名字比nct.near的存在感要更加强烈。 成员们心里也很清楚，他们的哥哥虽然在nct里，却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把哥哥放进127队里，大概也只是为了安慰粉丝吧？ 毕竟，这位哥一个人的人气现在几乎就能顶整个团。 他去年的成绩，特别是下半年，可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粉丝们对公司现在意见也很大。 这位哥今年上半年可能是没什么大动静了。 不过，他也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哥，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除了固定的练习和在宿舍里以外，现在是越来越难见到这位哥了。 “写作业啊。” “作业？” “泰妍的专辑和我的专辑，edm音乐节……还有其他的一些行程。” 那首《starlight》的作曲在前两天已经正式交工了，接下来就等录音和mv拍摄的安排。 主打曲《why》的工作，姜允晟也完成了属于自己的工作分量。 接下来，只要完成另一首收录曲，与金泰妍这张专辑有关的、属于screamrecords.near的词曲工作就算是圆满收官了。 至于姜允晟自己的专辑，现在也算是进度正常，有条不紊。 唯独那个edm音乐节，让姜允晟有些头疼。 woollibel已经确认可以参与到音乐节当中。 之前想的很美好，在这个音乐节上帮着让权恩菲露个脸，多少能获得一个站上大舞台的机会。 可是，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来，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确保权恩菲被选入woollim在音乐节使用的伴舞组里。 毕竟，她现在实力再怎么放让人放心，都只是一个伴舞，而且还不是自己公司的。 就更别提成绩什么的了。 自己现在的能量就这么大，也只能帮她到这里了，剩下的就看运气。 前阵子去woollim公司的时候，还碰巧遇见了她和金彩元。 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是相识的。 虽然因为要开会，并没有说太多话，但姜允晟还是和权恩菲聊了聊。 之前建议她报名“二重奏歌谣祭”的素人演唱者选拔，后来在woollibel的“帮衬”下，woollim公司总算是同意了她去参加这个节目。 目前还不知道节目组把她安排到了这个月的哪一期。 如果是四月底的话，那说不定就会是自己参演的时候。 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到时候一定选她作为素人搭档，帮她上节目。 至于金彩元，一张合影就让小丫头乐得忘了选拔练习生失败的事了。 “泰妍前辈吗……也不知道少女时代前辈们什么时候会回归？一直都没听到什么消息。” 听到这句话，姜允晟伸手点了点下巴。 “续约不是一个简单就能决定的事情，也不是只要组合成员感情好就一定能全员续约的事情，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那哥你不关心一下吗？” “怎么会不关心……只是她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多问了，要尊重她。” 年龄最大的人现在是27岁，年龄最小的人现在是25岁，这几位前辈的下一份合约签下去，就会决定职业生涯最后的一段青春时光是什么走向。 “她的压力也不小，毕竟是队长。” “对不起……我一直认为127的队长应该是哥才对。” 说到“队长”这个话题，李泰容的表情明显黯了下来。 “说什么糊涂话，你才是127队长最正确的选择。” 伸手拍在李泰容的肩膀上，用力晃了晃这个实心眼的孩子，姜允晟轻轻叹了口气。 “我在nct是什么定位，你们不会不清楚，这样的定位怎么可能会是队长人选？” “而且，你一点都不比我差，你当队长一样会让孩子们放心。” 转身看了一眼姜允晟，李泰容趴在窗口，看向远处的一座座建筑。 两个同样银灰色头发的人，一起迎着窗外的风。 已经不再是冬季了，眼前的风并不冷，正在一点一点变暖起来。 “我以前想得很简单，有哥在，哥是队长，很多事情似乎都很轻松，很自然。” “现在自己做了队长，才知道哥以前有多不容易，每一人都要顾及到，每一人都要关心到，每一件事都要操心到。” “既要代表团队和公司沟通，也要代表公司和团队沟通。” “好多好多要费心的事情……队长，真的很不容易。” 李泰容深吸一口气，离开窗口，伸手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一些乱的发丝。 “哥，我去喊孩子们做准备，该去前台了。” 毕竟是刚出道的新人组合，提前一些去前台等候录制才是更符合礼仪的事情。 “去吧，不管是练习生的时候，还是现在，泰容都是哥的骄傲。” 两个人用力击掌，弟弟大步走向了待机室的方向，哥哥站在窗边，目送着弟弟走远。 “队长，都是不容易的人……” 看到李泰容走出自己的视线，姜允晟重新转身，看向窗外，本来好端端的晴天，现在似乎是想要下雨的样子。 两个礼拜以前，在合约上所写的最后一期音乐银行结束后，自己就是站在这个窗前，和那位认识了七年的“队长”正式告别。 过去的一切，都在那一期音乐银行的结束语说完之后，彻底终结。 打开手机，解锁密码的界面是一张普通的风景画。 非常单调的画面，一张黑胶唱片出现在画面中央，周围飘着几个音符。 输入“”的密码以后，壁纸变成了自己和那位快要出道十年的“队长”的合影，背景是自己的工作室。 这位“队长”靠在自己怀里，耳朵上戴着一副白水晶耳坠。 那是自己在海外跑行程的时候，给她订制的生日礼物。 虽然这副耳坠对自己而言，确实是价格不菲，几乎已经达到了自己最大限度的购买力。 但是对她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因为是自己送的，所以她非常喜欢，经常戴着。 可如果让她自己去买首饰，大概是不会买这个的吧？ “要更拼命工作才行啊，更拼命，更拼命……” 伸手拍在后颈上，姜允晟用力捏了捏。 音乐银行的合约结束了，“我结”也到了快下车的时候，除了那些商演和通告，还有什么是自己现在可以争取的新工作？ 因为edm音乐节，公司给自己拒绝掉了行程上安排不开的“无限挑战歌谣祭”这样上佳的音乐类节目资源。 怎么说呢…… 委实是太可惜了，毕竟自己是一个idol，这样的好资源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 但是，在edm音乐节这样的大舞台上，自己不只是nct.near，更是screamrecords.near. 这个音乐节的机会同样非常难得，更难得的是作为其中的一个“主角”。 至少在音乐制作方面，在专业评价方面，这对自己的发展有极大的帮助。 所以，音乐节的发挥显得格外重要。 在这个音乐节之前，还要参加“二重奏歌谣祭”。 率智前辈和她的搭档之前两连胜，上一期落败，让出了冠军宝座。 那么，如今的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拍了拍额头，姜允晟把自己脑子里的一片“乱哄哄”赶了出去。 [允晟，我飞机落地了，你在kbs吗？（照片）] 金泰妍已经和队友们前往海外，明天就是新一场的少女时代四巡演唱会了。 算了算时间，又是半个月没见面。 等她从海外回来，这“半个月”大概就是接近一个月了吧。 这张发来的照片是她的自拍，映着灿烂的阳光，那副白水晶耳坠确实是挺衬她的。 [泰容他们已经去前台准备录制了，我清闲一会。] 女朋友从来没有给过自己任何压力，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提任何有关收入的话题，总是很注意维护自己的面子，维护自己的自尊。 不在自己面前提少时续约的话题，大概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吧。 一定要拼命工作，拼命工作…… [那姜先生是在想我吗？] [金女士，你愿意相信我吗？] [相信。] [不问问我是什么事情吗？] [不管什么事情，我都相信你。] 我其实一直都在头疼，从去年mama到现在，头疼都没有好，尽管徐志晟那家伙很靠谱。 现在很累，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炸开了。 可是只要想到你，我就觉得自己还可以更拼命地去工作。 [那就请相信我吧。] 相信我们的未来。 [不管什么事情，请不要把我推开然后自己一个人去撑啊。我们两个是一起的，现在也好，未来也好。] 你这是会读心术吗？ [金女士，我现在是在想你。] [回答得这么慢，姜先生不会是在骗我吧？] [那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不要，我为什么要把300克的自己掏出来看。] [金女士这么自信吗？] [当然，因为姜先生就是我的信心。] 第九十章 搭档 [前辈，我刚才接到通知，说是准备要拍摄你们挑选素人搭档的过程，让我现在告诉节目组一个见面地点，然后等待可能出现的拍摄。] [是的，我马上就要坐上摄影车了，先把你们进入选择名单的素人录唱都看一遍，然后我假装挑选挑选，再去找你。] [这样真的可以吗？感觉像是限制了前辈的选择，应该会有很多比我优秀的素人搭档。] [没什么，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请自信一些。当然了，如果还有其他人想选择你作为搭档，还请一并认真考虑，为你自己选择一个更容易出成绩的答案。] [不，如果前辈没有选择其他人作为搭档，那我就跟着前辈走。] —————— “这个好可爱啊，没想到oppa的柜子里会有这样的杯子。” 抿了一口纸杯里的温水，权恩菲伸手指了指柜子里的一只杯子。 那只杯子的杯身上画着一只造型可爱的卡通羊。 怎么都想不到这样的一只杯子会出现在screamrecords.near的工作室里。 near正式参演下一期“二重奏歌谣祭”的消息已经发布。 这位行程安排近来似乎有些沉寂的歌谣界新锐会展现出哪些新面貌；这位mbc无线台最先捧起的实力派二年级生，是否能再次延续自己之前在mbc创下的竞演成绩；这位新兴音乐制bel——screamrecords的“门面”成员，会怎么选择素人搭档，会在和素人搭档的演出中擦出哪些火花…… 这些讨论已经渐渐地汇聚在了与near有关的话题里。 不过，在节目尚未开始正式录制舞台以前，这些内容都与权恩菲无关。 除了节目组和其他参演的歌手以外，没有人知道near在那么多素人候选里选了一位伴舞作为搭档。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练歌。 “啊……那是我妹妹的杯子，去年练习生交流会上你见过的，姜允熙。” 姜允晟正对着电脑，若有所思。 在练歌的间隙，他依然没有休息，正在为了自己的专辑继续琢磨。 因为要录制节目的原因，姜允晟把权恩菲带到了自己的工作室练习曲目，所以最近这段时间里，两个人每天都会见面。 专门为了一首歌曲而进行针对性的强化练习，在姜允晟看来，权恩菲在这首歌上做得已经相当努力了。 这首名为《怎么样》的经典r＆b名曲。 原唱是老牌男歌手李怔峰在1996年演唱，后在2002年由有着“r＆b女王”之称的花耀飞再度完成了经典演绎。 当初两个人商议选到这首歌的时候，权恩菲的笑容虽然很礼貌，但其实也是有些尴尬的。 面对这首经典名曲，面对姜允晟全力以赴的发挥，她有一种被严重打击的挫败感。 听到姜允晟第一嗓的时候，她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听到这个人的歌声。 这个在综艺节目里接受提问时，回答是把音乐奉为灵魂的人。 near招牌式的弱混音色在开口的第一时间就构筑起了情感渲染的空间，用上佳的听觉享受把人拉进了歌曲的故事氛围当中。 她自己的歌声就只是不错的“女团嗓”，她知道姜允晟这样的声音是天赋。 但是，这份天赋展现的背后有多少艰苦的付出，她觉得自己想象不来。 随后让她觉得“可怕”的是，姜允晟看似像喝水一样轻松地在不同的混声之间反复自如地来回切换。 在演唱当中，词语相对过多的地方容易使发声位置产生变化，以致于显得散乱。 这是每一位歌手都会经常遇到的问题。 怎么统一发声位置是每一位歌手的高难度课题。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方法，效果或好或差。 姜允晟是使用放松舌头的方式来包容歌词的词组。 这更好地帮助他实现了发声位置统一，均衡有序地去分配音色。 音色的统一为他的这种切换达成了一项基础条件。 在情感渲染的递进过程中，他反复进行强弱声的变换和使用假声来进一步提高歌曲的层次感，打磨每一个层次的细节。 不管是腔体共鸣位置，还是混声成分比例，现在的姜允晟都展现出了精妙的控制能力。 而更让她觉得被深深打击的是，这首歌进入高音部分以后，她完完全全地被姜允晟在瞬间击败了。 她现在是伴舞，现在是素人，但并不是白纸一般对声乐一无所知的素人。 好歹也是曾经接受过ye-a的训练。 可是，在高音部分，她沮丧地发现，姜允晟的声音把她的人声强行压成了和声。 不讲道理，毫无反抗能力地被压成了和声。 她也试过去强行跟进。 可不但依然被压成和声，还被迫唱劈了。 她看过姜允晟和金泰妍的合作舞台。 前辈和大前辈在舞台上的尽情发挥，对于观众们来说是舒服的听觉享受。 但是，只有真正唱起来、真正配合起来的时候，才会大概明白这两个人的歌声里各自蕴含了多少东西。 果然，最大idol企划社是不会随随便便选一个人和第一女idol多次合作的。 姜允晟也有一些无奈。 这毕竟是竞技比赛类型的音乐节目，他没办法“收敛”，只能全力以赴。 所以，在进入高音部分以后，权恩菲该怎么办呢？ “oppa，我觉得我就直接唱和声好了。” 反正怎么唱都是被压成和声，那就干脆直接和声。 不得不说，这倒是一个办法。 也符合“素人”的定位…… 能这样站上舞台，有镜头，有麦克风，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这位有着类似艰苦过去经历的前辈，帮衬着自己拿到了公司的许可，得以参加这档节目的选拔，然后放弃了其他搭档人选，专门选择了自己，现在又一段一段地指导自己，尽可能地弥补自己在这首歌上的缺陷，让自己有信心面对这个舞台。 然后，领着自己去一起冲击冠军的位置。 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心里满是感激和感动。 眼前这个严肃地看着电脑屏幕的人，应该很忙碌，也很疲惫了吧。 可是，每天都在一边很耐心地面对自己，一边很耐心地面对自己的作曲工作。 认识这么些年下来，从“唱歌很厉害的前辈”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性格大变的前辈”，再到“原来这些都是人设，其实是和以前一样温柔的前辈”，再到“为了避免观众们可能会对自己的苦涩过去进行无端揣测，从而允许自己不说敬语、允许自己不以同行前辈来称呼的oppa”。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近距离地去了解这个人。 这个把音乐奉为灵魂的人。 这个…… ——onni，你看这把伞，这是那天下雨，oppa把他自己的伞给了我，我超级宝贝这把伞的！ ——onni，oppa会告诉我们，让我们好好想一想生活的意义，不要一味地追星，别给他送什么礼物。 ——我们夏天去oppa公司门口等他的时候，他还给我们买冷饮呢！问我们考试考得好不好，让我们要好好念书，不要让父母整天操心。 ——oppa对饭们超耐心的，能满足的都尽量满足，每次见面会的时候，如果天气不好，oppa会看着所有饭们都安全退场以后才离开。 ——onni，你知道吗，oppa现在经常戴的那个墨镜，是我送的！ ——和送给你的那个墨镜一样？当然一样了，我一起买的！是不是很好看呀？oppa直播的时候也说他很喜欢这个墨镜。 ——oppa还是练习生的时候，我就喜欢oppa了，我是他的第1个粉丝！ ——onni，oppa回我私信了！说可以教我一些唱歌的技巧，我要感动哭了……明年我再去你们公司选拔，一定能选上！ 整个工作室都很安静，只有偶尔发出的鼠标点击声和键盘敲击声。 “彩元啊，这个人工作时候的表情也太认真太专注了吧……” 权恩菲重新坐回沙发上，手里握着那只纸杯，杯子里水的温度不冷，也不烫。 刚刚好。 侧靠着自己的背包，有一只盒子，隔着背包硌在自己的手臂上。 一只装着墨镜的眼镜盒。 “你刚才说什么？” 权恩菲好像刚才说了句话，没注意到内容。 “啊……我说oppa你要不休息一会吧？” “谢谢，可是我现在还休息不成。” 姜允晟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电脑。 “这么多事情还等着我去做，能抓紧时间就多抓紧时间吧。” “多少休息一会吧，看你的样子就很累。” 伸了一下懒腰，姜允晟略作停顿，点了点头。 拿起之前一直放在电脑桌上、没注意过的手机，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几条信息。 [姜先生，我明天就回来咯，开心吗？] [我买了两条手链，这个款式你中意吗？（照片）] [昨天直播，有粉丝开玩笑问我有没有每天认真刮胡子，我当时一个梗都想不出来怎么说回去，好气哦。] [要不等我回来以后，给你刮胡子吧？（照片）] [姜先生，我要开始忙了，晚上再聊。（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两条精致的手链。 第二张照片，是一张金泰妍扮鬼脸的自拍。 第三张照片，是一张金泰妍的温柔笑颜，耳朵上依然是那副白水晶耳坠。 [你之前说要给我染发，你自己先试了试，结果搞砸了，把你自己的长发剪成了短发。现在又要给我刮胡子，那我大概得变成一只花猫了。] [手链很漂亮，金女士的审美一向没问题。] [开心，明天正好我没有外出的行程，你要是回公司的话，我正好在。] 看到姜允晟换了一个松散的坐姿，拿着手机敲敲点点，权恩菲的唇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戴上耳机，打开了手机里的播放软件。 耳边响起了眼前这个终于肯休息一会的人和wendy的歌声。 那首之前听过很多遍的、station歌曲《springlove》清新舒缓的歌声。 ——雪花飘落的汽车站 ——来送我的时候 ——我被你吓了一跳 ——因为你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第九十一章 做不到 ——怎么样，离开我之后 ——你美丽的样子还在吗 ——直到现在为止，还是在忘记你的过程中 ——记忆里，想要忘记你好辛苦 把手指按在指纹锁面板上，打开门的一瞬间，除了吸尘器的声音以外，金泰妍还听到了唱歌的声音。 一个比较清亮的女声。 可以听出来应该是接受过比较系统的训练。 难道是公司里的哪个练习生？ 不过，这声音不是允熙，也不是夏妍。 金泰妍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单单挑起了一侧眉毛。 清灵的眼珠转了一圈，轻轻推开了门。 “oppa你回来……” 权恩菲关掉吸尘器，转身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金泰妍前辈您好！” 立刻躬身行礼，权恩菲表情非常恭敬，心里多少有些堂皇。 小型娱乐公司出身、现在还只是伴舞的她，在最大的娱乐公司里单独遇见了这个圈子当中超一线的顶级艺人前辈。 姜允晟暂时不在。 ——恩菲啊，我临时接到通知，要去一下会议室，不好意思，得让你等待一会再继续练习。 本来正在练习歌曲，但是姜允晟却被临时叫走了。 左右无事，权恩菲打开了吸尘器。 一直都蒙姜允晟关照，很想做些什么感谢，尽管给这间工作室打扫卫生微不足道。 当然，她也是很注意细节的，不会去动桌子柜子，更不会碰到那些乐器，只是清扫一下地面。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以为是姜允晟回来了。 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位让圈子里的很多人都得仰着头去看的大前辈。 “你好，请问是哪位？” 自家公司里每一个用“oppa”来称呼姜允晟的人，金泰妍都认识。 却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位。 故意给姜允晟说飞机晚点了，想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回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开车直奔公司了。 本来还说去音乐制作部的工作大厅转一圈，“装模作样”地看一看专辑进度。 没想到工作大厅里并没有人。 金泰妍也就拖着一只小旅行箱，径直走进了screamrecords. 左右看看，并没有看到姜允晟。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份已经成型的乐谱，简便的小型录音台正亮着指示灯，贝斯靠在架子边上，并没有放在盒子里。 空气里没有姜允晟常喝的淡淡咖啡的味道，也没有金泰妍之前带来的、从加湿器里散发出的清新味道。 窗户敞开着，是四月底天气带来的清新和煦。 阳光随性地铺陈在这间工作室里，涂上了一层暖色。 这间工作室无论是对姜允晟也好，还是对她自己也好，都有着特殊的意义。 对于姜允晟来说，这里是他的音乐工坊，是他看似现在光鲜、实则过去“走钢丝”才得到的收获，每一片方寸都是他从进入公司开始到如今这接近七年的时光里所付出的汗水与心血。 人们看到了他高于新人标准线的实力，看到了他在舞台上的挥洒自如，看到了他令人羡慕的天赋。 却很少有人能看到这些背后的代价。 获得一些什么，就会失去一些什么。 没有平白无故，都是换来的。 而在金泰妍看来，这里越来越像是另一个“家”。 在宿舍里住了九年了，从少女变成了现在成员们自己开玩笑时说的“阿姨”。 成员们续约的事情并不是那么顺利。 或许不能用“顺利”这个词来衡量，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生活和未来负责。 作为队长，不能不说话，也不能说太多话。 每一次开口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看起来很自然，其实挺为难的。 有聚就有散，这是不会被更改的定理。 宿舍也是一样，不可能住一辈子。 每个人其实都买了房子的。 只是，之前一直都没有搬到自己的房子。 可一时不搬，不代表一直都不搬。 总会有分开住的时候。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伤感的，都是成年人，都有各自的生活。 感情依旧，只是相处的方式从idol组合成员的朝夕相处变成了普通人那样。 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已经到了。 金泰妍依然决定再在宿舍里住一阵子，有这样想法的人也不止她一个。 可是，自己的房子也该好好收拾一下了。 偶尔也得回去住一住。 那个家具齐全、装修精美的大房子。 每次想起来，却都会觉得空荡荡的。 似乎缺少了什么。 直到成为这间工作室的“女主人”，才算是清晰地明白了。 缺的是一个人。 一个在那幢房子里，每天面对面和自己说“早安”的人。 那个人应该有着一张“白纸脸”，干干净净的眉眼，面部的线条并不犀利。 那个人虽然平时不怎么爱笑，但是在自己面前，眼神总是温柔的。 那个人会给自己写歌。 那个人懂自己，让自己在专辑制作会议上不用说太多话。 那个人…… 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金泰妍总会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她知道，那个人哪怕是以后住进去了，也一定不会愿意在那幢房子里待太久。 那个人一定会想未来独自买房子，然后再问自己愿不愿意过去住。 本质上是一个温柔随和的人，在某些方面却有着不出所料的“固执”。 所以，那个人现在才会越来越拼命地工作了吧。 自己的职业生涯收入和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终究还是成为了那个人的“负担”和压力。 所以，这间工作室也就更加显得意义特殊一些。 万幸那个人是有本事的，能获得这么一个清净地方，否则还真得为了每次在哪里见面而发愁。 在这里，不用考虑会不会被媒体们拍到。 这是一个脾气古怪的“疯子们”聚集的部门，平时能有多清净就有多清净，公司里没有多少人愿意来这个地方。 这间工作室的卫生，平时都是姜允晟自己打扫的，金泰妍来了以后也会打扫打扫。 负责清洁环境的员工们也知道自家公司这些在音乐制作部里搞艺术的人大多脾气古怪，所以基本上也都是打理好外部环境，不会轻易触碰工作室这样的地方。 公司知道这些人的脾气，所以也没有硬性规定他们一定要去清扫进行内部。 尤其是screamrecords. screamrecords工作室的设备几乎可以说是这个圈子里最顶级的配置，要是不小心碰坏了哪个，砸锅卖铁都赔不起。 所以说，打扫这间工作室的人，一般情况下只有两位。 一位是这间工作室的男主人，另一位是女主人。 眼下，男主人并不在工作室里。 可这间工作室却在这种情况下，被一个明显不是清洁员工的女人打扫着。 而这个女人，并不是自己。 温和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生，金泰妍的表情很得体。 是的，非常得体，笑容恰到好处。 没错，从表情上来看，是一位很亲切的、没什么架子的大前辈。 对，是亲切的，是得体的。 没问题，表情相当完美，目光相当完美，语气也相当完美。 “我是woollim公司的员工权恩菲，是near前辈这次参加‘二重奏歌谣祭’的素人搭档，也是near前辈练习生时期认识的朋友，今天是来练习合唱的，near前辈临时有事出去了。” woollim？练习生时期？ 那就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了。 near前辈？ 刚才不是挺放松地在喊“oppa”吗？ 外形挺不错的，是一个足够出道的好外形。 脸长得挺好看的。 身材也…… 身材也好得有点过分了吧？ “near前辈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前辈您先请坐！” 权恩菲恭恭敬敬地半鞠躬，对着沙发比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取出一只纸杯，接上温水，双手递出，轻轻放在桌子上。 “谢谢。” 并不是像平时那样很随意地窝着，金泰妍坐在沙发上，把小旅行箱靠在沙发边，坐姿端正，笑容依旧富有亲和力。 请坐？ 我在我男朋友的地方，被一个别家公司的女人说“您先请坐”？ “刚才你唱的是‘怎么样’对吧？需要我给你一些建议吗？” “非常感谢前辈！谢谢您！” 权恩菲觉得有些惊喜，这位大前辈对待后辈真的很亲切。 要是能被她提点几句，然后再按照她的建议好好下功夫练习的话，应该能让oppa轻松一点吧。 动作轻柔地拿起桌子上的那两张印着歌词的a4纸，金泰妍略略扫视了一眼。 上面手写的备注，是姜允晟的字迹。 非常详实，看得出来很有针对性。 又着重看了一下高音段的部分，金泰妍左侧的唇角扬起了一个似有似无的角度。 果然，这个叫作权恩菲的女生，在高音段被允晟的声音压成了和声。 把两张a4纸都看了一遍，金泰妍的目光重新投向了站在桌子对面的权恩菲。 毕恭毕敬的温和表情，尽管能看得出来有一些后辈面对大前辈时常见的紧张感，但总体上还是很稳重的。 应该是一个大方的、大气的女生。 轻轻捏了捏手里的a4纸，金泰妍拿起桌子上的纸杯，抿了一口。 好像这是第一次在这里用纸杯。 水温刚刚好，既不凉，也不烫。 “以允晟的实力，想必不会让你感到有什么负担才对，他应该不会让你在这首歌里承担多少压力。” “我……” “你想配合得更好一点，给他帮忙，让他轻松一点？” “是。” 在权恩菲看来，金泰妍的笑容好像变得更亲切了一些。 “这样啊……那你可能会有一点辛苦，毕竟是一档竞技类的音乐节目，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行，你明白的吧？” “我明白，我有付出任何努力的觉悟。” 付出任何努力的觉悟？ 金泰妍保持着视线，慢慢地站起身。 起身的途中，另一只手把纸杯放回到桌子上，动作特别轻，轻得听不到任何一点的声响。 “想要去主动配合他……我先给你唱一遍吧。” 在金泰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权恩菲带着莫大的决心，准备专注聆听这位大前辈的……好心指导。 而在金泰妍完整地唱完了这首歌以后，权恩菲发现，决心再大都好像没有什么作用。 第一次练歌时，姜允晟的歌声给她带来的那份挫败感，现在又一次浮现了出来。 这两个人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都是那位老师的得意门生。 这是圈子里的每一人都明白的事情。 可是，只有在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亲耳听到他们的歌声，才能彻底清楚地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会是“得意门生”。 只不过…… 权恩菲有些疑惑。 她总有一种感觉，这位大前辈刚才在唱歌的时候，似乎是刻意地多使用了一些技巧。 一些自己现在做不到的高深技巧。 第九十二章 near的思考 上声乐课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但是，今天的“声乐课”似乎格外辛苦。 权恩菲不知道这家公司的练习生们是不是平时也在接受这样的声乐指导。 不过，至少在眼下，她是觉得很吃力了。 亲切的语气，舒缓的语速，温和的笑容，但是为什么却感觉心里压力越来越大了？ 以金泰妍的地位，给他们公司的练习生们偶尔教一教声乐课一定是很平常的事情。 可是，权恩菲怎么都不能说服自己，这位大前辈平时会是这种指导方式。 这样沉重压在心头的高强度压力。 想了想之前姜允晟指导自己时的那种心理感受，简直就是天使了。 “这一点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吗？” 听到这个温柔的声音，经历了一个小时“声乐指导”后的权恩菲只能再一次振奋精神，让自己的大脑运转起来。 好在她心理承受能力不错，要是换了另一个人，大概会被金泰妍“打击”得信心全无了吧。 “恩菲啊，我回……” 推开门，手中的文件夹还悬在半空中，姜允晟整个人被定格在了门口。 金泰妍不是说飞机今天晚点了吗？ 怎么音乐制作部开了个专辑会议的功夫，她就出现在了工作室里？ 还有，权恩菲看起来好像有点沮丧，发生什么了？ …… “你去忙你的吧，我来教她。” “那个……” “去忙吧，不是才开了会吗，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做的。” “谢谢前辈。” 在和金泰妍完成了这样的对话，并且收了一个让自己摸不着头脑的不满眼神以后，姜允晟坐在电脑面前，翻开了带回来的文件夹。 刚才的临时会议是关于near迷你一辑的，所以他不得不到场。 尽管距离预定的回归发布日期还有差不多五个月的时间，但是双主打曲的概念表达要和金泰妍这张专辑的先行曲、主打曲进行串联。 作为双料制作人，这样的安排也不是说不过去，而且概念上也确实有可以明确联系的地方，能够形成成两个关联故事。 只是，这么做的话，双主打曲的制作就得加快进度了。 很快就是“二重奏歌谣祭”，六月份是edm音乐节，七月份是127队出道，八月底就进入自己迷你一辑的活动期。 就像姜涩琪说的那样，闲的时候闲到在家“抠脚”，忙的时候忙到喘不上气。 u队的成绩现在并不出彩，nct的每一个人心里多多少少都多了一些压力。 词曲、编舞、演唱，这些内容都是精良之作。 然而，并不足够讨喜。 传统音乐市场的审美不是可以轻易改变的。 尽管已经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当成绩单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还是会让成员们心情不佳。 u队的成绩是这样了，那么127队呢？ 其他成员们心里没底，姜允晟心里也没底。 所谓吃螃蟹，第一个人总是最辛苦的。 公司为“nct”这个目标已经投入了两代练习生，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作为这个体系当中的第一代，他们是一个“开拓”的角色，想要大火起来必定不容易。 公司自有公司的考量，自己想再多也没有用。 虽然曾试图去想以前那样和成员们多聊一聊，宽慰一下成员们的心情。 但是，李泰容才是127队的队长。 自己也要开始慢慢往后退了。 公司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就比如第一期的团综，把自己排除在外。 相对而言，姜允晟也不是太在乎综艺，音乐才是他最看重的。 能有时间好好打磨专辑，对他个人来说无疑是很好的便利。 限定队，至少第一批当中没有他。 青训队，不可能有他这个“老年人”。 那么，他只可能出现在主力队里。 尽管127队还没有开始进行出道宣传，但是外界都已经认定了他会出现在这个分队里。 认定他是第一主唱，认定他是队长。 认定他这位新团现在的人气王会在出道曲里占据不少的part量。 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他是主唱，但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第一主唱。毕竟人数这么多，是一个舞团。 他不是队长。127并不是什么小型的概念试验团，而是这个体系里的第一支主力队。 他的年龄在队内太大了，弟弟们还处在演艺生涯巅峰年龄的时候，他就得暂时中断演艺生涯去“履行义务”了。 让他在这样的主力队里当队长，不合适。 至于出道曲里的part量……可以预想到的是，到时候他的饭们一定会有不小的反应和怨气。 与外界的认知不同，他在这个体系里相对更像是一个“onemanteam”。 “一个人的团队”。 成员们当中会有人羡慕他能solo，羡慕他对团队的依赖性没有其他人那么高。 可是，纯粹以solo身份出道的新人所经受的苦只有solo过的人才能明白。 那是自己一个人在走钢丝。 环顾四周，只有一眼望不到边的雾气，没有任何同伴。 也许栽倒一次，就可能再也爬不起来了。 所以，去年《with》的成绩出来的时候，他看起来情绪很稳定，其实心里一片冰凉。 如果不是《you》后半程发力，他可能真的就摔到悬崖下面了。 是《you》救了他。 际遇也好，运气也好，实力也好，他靠着这口气撑了过来，才有今天的screamrecords.near，否则也就只是一个在以舞蹈为侧重点的团队里等待公司安排的大龄vocal向idol. 对于姜允晟而言，nct和screamrecords，前者是从过去开始一路沉淀到现在而形成的感情，后者是触动内心、通往梦想的情怀。 他热爱这个团队，用心去关怀弟弟们。 但是，他也很愿意把自己相当多的时间都投入到screamrecords里。 不管是他自己也好，还是金泰妍也好，都认为如果他没有screamrecords，就会变得不完整，变得黯淡。 所以，现在他很耐心。 无论外界怎么评论他的相对“沉寂”，他都不曾急躁过。 那些评论和猜测，没有必要放在心上，这张还没有公开消息的迷你一辑会证明一切。 虽然境况不同，意义不同，但是他又一次站在了悬崖边上。 这接近半年的“沉寂”，如果拿不出一张出成绩的专辑，那么对他这个二年级生的职业生涯会是难以想象的打击。 自己的职业生涯是一方面，女朋友是另一方面。 金泰妍的职业生涯太成功了，不管是谁，只要是抱着认真的态度，和她在一起都会很有压力。 所以，姜允晟现在很需要成绩。 好在，他现在不需要像过去那样去做一个实验品，也不需要像其他成员那样在公司的安排下过于激进地表达新音乐概念。 screamrecords这块厂牌，还是有不小的、令人羡慕的自由度的。 而且，进入出道后的第二年，姜允晟现在也开始学会了怎么样去接受眼前的这一切。 从那样的过去里熬出头，站上舞台，现在的他已经很坚强了。 生活可以是暖洋洋的，也可以是冷冰冰的，全看自己怎么想。 如果自己不坚强，又懦弱给谁看呢？ “不要害怕等待，哪怕看不到希望，只要你还有这个梦想，还有目标，就做好一切准备，等待一个可能出现机会的时刻。” 这句话，他曾经给自己说过。 现在，他也把这句话告诉了权恩菲。 相识很早的练习生朋友，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彼此的经历能产生共鸣。 所以，他才会这样不遗余力地想要帮一把。 就像权恩菲眼下的样子一样，能察觉到她有一点沮丧，但还是在坚持着去消化金泰妍给她讲的那些东西。 等一下，为什么她会沮丧？自己给她写的那些备注，给她讲的那些要点，并不至于会让她沮丧啊！ 而且，之前的练习不已经是进展良好了吗？ 合上文件夹，姜允晟转动座椅看向身后。 金泰妍给权恩菲在这首歌上现在教的这些东西，严格地说，并不算是太过为难。 这些东西都是具备可行性的。 只是，以权恩菲的现状来看，想要做到这些，势必会非常辛苦。 金泰妍教得很耐心，权恩菲学得很认真。 不过，姜允晟总感觉，空气里有一份似有似无的“火药味”。 第九十三章 另一种陪伴 “不谢谢我吗？” 她就这么坐在身边，靠在自己怀里，带着甜美的笑容和有一些微妙的眼神。 “谢谢，带回来的礼物我很喜欢。” 深吸一口气，从脑子里搜刮出来这句话，然后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不是礼物。” 她扬起的唇角稍稍抑平了一点，眉眼间的笑意却多了一点。 “那是什么？” 感觉她现在有点不一样。 就好像……快要下雨前的天气？ “刚才我教她可是很下功夫的。” 虽然权恩菲刚才学的时候挺吃力的，但是不得不说，金泰妍在权恩菲的能力范围内，最大限度地为这首歌的整体演唱提点了富有针对性的技巧。 确实是很下功夫了。 出道接近十年，这样的舞台经验积累是让很多人都得仰望的。 比起自己教给权恩菲的东西，金泰妍所指导的内容会让权恩菲在舞台上承担相对更多一些的责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会让她更辛苦。 但是，效果自然会更好一些。 “啊……谢谢。” 挺辛苦的，至少教姜允熙和金夏妍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非常尽力。 “那个二重奏歌谣祭，你是真的打算去冲击冠军的吗？” 金泰妍轻轻抿了抿嘴唇，眼神变得探究了起来。 “对啊，既然是音乐类的竞技，我自然要冲着冠军去的。” 察觉到金泰妍这种明显的变化，姜允晟的语气也变得更加认真了。 “我们都是同一个老师，我教她的那些，我不信你不懂，你明明也可以那么教她，她虽然会很辛苦，但并不是一点都接受不了，你却选择了一种让她轻松的方式，不愿意给她那些压力。” “你是奔着冠军去的，还是只为了能让她舒适地在舞台上露个脸？” 虽然表情依然亲近，语气也足够温柔，但是这句话里的情绪，姜允晟还是听出来了。 这是金泰妍第一次在姜允晟面前露出这种明显的不满。 其实，姜允晟对权恩菲的指导已经达到了压力相当高的程度。 如果权恩菲能把姜允晟教的那些东西都完整消化掉，那么这两个人的搭档就绝对有希望去角逐冠军位置。 可是，终究没有达到最高的要求限度。 姜允晟在这首歌里承担了最重的责任、最多的压力，这是职业歌手应该做的事情。 但是，他眼下承担的内容似乎有些过多了。 在金泰妍看来，姜允晟教给权恩菲的那些东西尽管已经很不好消化了，却还没有在权恩菲的最大能力范围内“戳到天花板”。 姜允晟对待音乐的态度从来都是全力以赴。 所以，她在看到那份歌词上姜允晟手写的备注时，心里会泛起一层波澜。 姜允晟多多少少给权恩菲留了一些余地。 ——在vocal方面，不要用看待新人的眼光去看near. 这句话是圈子里不少专业评论家都提及过的。 她知道姜允晟的实力，也明白姜允晟其实并没有托大。 但是，这种自己承担过多的压力、给权恩菲留有余地的行为和权恩菲隐隐表现出来的、与姜允晟之间的亲近还是让她的心绪烦躁了起来。 而这份烦躁的开始，源自于她最早推开门时看到权恩菲的第一个瞬间。 映着阳光，略微躬身低头推着吸尘器的权恩菲，长发半遮面的侧颜，在那一霎那让她恍惚了一下。 ——ire……不，不是她，她是不会来允晟工作室的。 ——可是，刚才那个角度、那个侧颜，真的有些像。 这是当时她内心里回响的两句话。 感情上的很多事情，其实都不太讲道理的。 明知道姜允晟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会烦躁。 她对自己在姜允晟心里的地位和分量是自信的。 可是，姜允晟的变化她也看在眼里。 虽然姜允晟是一个很能沉得住气、也从来都很包容的人，可金泰妍却还是能从姜允晟对待工作和社交媒体的态度、行为上看到，她自己所带来的压力。 都已经不是小年轻的年纪了，不会心存过于美好的幻想。 ——能一起走到最后、获得成果的感情都会经历波折。 这个道理，不管是金泰妍也好，还是姜允晟也好，都明白。 可是，这个“波折”是大是小，是多是少，没有人能知道。 任何事情都会有限度，如果波折过大或者过多，感情就可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所以，对于自己所带来的任何“压力”，金泰妍都会悄悄在意着。 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一个心思敏感、没有多少安全感的人。 更何况，两个人一直都聚少离多。 也正是因为姜允晟能给她安全感，她才会更加在意那些细节。 越在意就越敏感； 越敏感就越希望获得更多的安全感； 获得的安全感越多，就越希望更亲近一些、更不想出现波折； 越不想出现波折也就会越在意。 年龄的增长与出道近十年的生活阅历，让她能稳重下来。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会彻底改变性格。 每一份感情刚开始的时候都会有一段“甜蜜期”。 “甜蜜期”过后，才是两个人能不能一起走到最后、获得成果的考验，以及磨合的过程。 聚少离多的这两个人，想要一起走到最后、获得成果的这两个人，从每天都心情好得难以复加的“甜蜜期”走过来，终于要面对这个磨合的过程了。 磨合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谁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未来，总是未知的。 “不是，泰妍啊，你误会我了。” 姜允晟拢了拢手臂，搂着金泰妍的那只手抬起来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毕竟是朋友们，而且不是同一个公司的前后辈，我不好因为自己想冲击冠军就太严格地去要求她。” “选她做搭档固然是想帮她一下，但是我并没有托大，我教她的那些东西你也看到了，其实要求已经很高了。” “那些备注，她想要完整消化，可得好好下功夫的。” 握住金泰妍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姜允晟原本就足够温和的语气变得更加温和了一些。 “泰妍啊，这里的空间全都是你的，没有任何空隙。” 最后一句话，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直奔主题。 听到这样的语气，金泰妍略微低头，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是怎么了？ 多少年都没有这么“小女生”过了。 果然，谈恋爱的人都会变成“傻瓜”。 “对不起，让你看到了不好的我。” 她搂在姜允晟的怀里，搂得更用力了一些。 “对不起，过去那个指导你的前辈，现在变得不稳重了，变笨了。” 抬起头，金泰妍的眼神里泛起了一层明显歉疚的色彩。 “我绝对不是怀疑你，我只是突然……” 金泰妍在说前两句话的时候，姜允晟只是轻轻地笑着。 轻得像是一支飘在阳光下的羽毛。 柔和的样子，温暖的颜色。 在她说出第三句话的时候，在她想要开始解释的时候，姜允晟低下头，“堵”住了她剩下的话。 温柔地描绘着那两瓣“柔软”的轮廓。 金泰妍渐渐放松了下来。 柔柔地搂在姜允晟的怀里。 用心回应着这个再一次包容了自己的人。 过了很久，两个人有些不舍地拉开了距离。 “没有什么‘只是’，也没有什么‘突然’，我都明白。” “你猜猜看，我双主打曲的另一首是什么曲风？” 两个人鼻尖贴着鼻尖，金泰妍的面颊带着一点红晕。 关于姜允晟迷你一辑的双主打曲，其中一首已经确定下来是带有鲜明screamrecords品牌特征的edmtrot曲风，这是金泰妍知道的。 但是，另一首，她还不清楚。 “我……猜不出来。” 鼓了鼓面颊，嘟起嘴巴，开始恢复了好心情的金泰妍，像是一个准备要糖吃的小女孩。 “刚刚开会已经决定好了，是neosoul.” 新式灵魂乐。 灵魂乐是rb音乐与福音音乐相结合而产生流行音乐流派，而新式灵魂乐则是这个流行音乐的全新发展。 以灵魂乐为基础，以不是太传统的声音而闻名。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rb与福音相结合，而是进一步融合了爵士、放克、嘻哈、电子、流行等多种音乐元素。 听到这个词，金泰妍用力眨了眨眼睛。 姜允晟的曲风驾驭能力与声乐技术一样全面，几乎没有短板。 所以，对于他的迷你一辑主打曲的曲风设置，金泰妍是很难猜到的。 “为什么选这个？” 金泰妍的声音有一些隐隐透出着喜悦与依恋的意味。 她大概猜到了自己这个提问的答案。 “因为，陪你一起。” 金泰妍最擅长的曲风一直都不是rb和soul. 她也明白自己在这类曲风上的弱势。 但是，她却总是在试图坚持和挑战这样的曲风。 这是她作为“金歌手”的脾气，以及想要努力成为顶级歌手的气量。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姜允晟才会给她专辑中的《starlight》这首歌曲，设定了灵魂乐的曲风。 并不是简单地出于作曲方面的思考。 这位金歌手想要和rbsoul曲风正面对抗，硬碰硬地较量。 那么，姜允晟就在自己的最大作曲权限内，满足她的愿望。 甚至是陪她一起。 姜允晟个人专辑里这首neosoul曲风的主打曲，就是一种陪伴。 陪她一起面对她所不擅长的rbsoul曲风。 同时，也是在为这位金歌手探路。 明知道soul曲风不合适她，明知道她很想挑战这种曲风，那么姜允晟就在这个曲风的大框架内试探更多的可能性。 富含了多样音乐元素、淡化了一部分初始版本特征的neosoul就是一个看起来不错的选择。 与金泰妍不同，rbsoul曲风是姜允晟非常擅长的。 所以，这样的“探路”能为她未来的歌曲考量出更多的制作经验。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很难过的。” “难……难过？” “我会难过为什么这么晚才遇到你。” “不晚，现在还很早。” “不早了，我都已经27岁了……” “才27岁而已，哪里晚了。” “很快就要30岁了，这还不晚吗？” “不晚，我们还有一辈子。” 第九十四章 我很安心 “服装？” “对，我们要自己准备服装，节目组是不会管的。” “那……要相互搭配吗？” “同一个舞台，难道不搭配吗？” —————— 笃笃笃…… 笃笃笃…… “化妆师不是之前都出来了吗，怎么不开门？” 站在mbc“二重奏歌谣祭”演播厅后台的待机室门口，姜允晟一边和路过的工作人员鞠躬问好，一边放下了敲在门上的手。 音乐银行的主持工作合约期满，“我结”也在坠台后逐渐降温，在前一阵子安静地下车了。 而且，最近的通告量也降低了，商演也没有了。 这个在饭们的“轮番轰炸”下，好不容易才每周开一次开直播的near，这阵子连直播也不开了。 除了又出演了一次“柳熙烈的写生簿”和在电台节目上固定听听声音以外，饭们好像也没有别的途径见到自己的偶像了。 哦对，还有ins上可以见到。 但是，无一例外地，不是练习室，就是工作室。 所以，眼下的这个二重奏歌谣祭，就成了near的饭们和娱乐媒体们拿着放大镜看的节目。 这个整体上安静了快半年的人，终于有要开始恢复活动的迹象了。 备受期待。 当然，有些人是期待near会带来什么新的变化、有什么进步，而有些人则是等着看笑话。 这个二年级生的“二年级”其实也就只有7个月的时间了。 在这个新团遍地走、新人天天出的圈子里，他要在缺少了五个月的情况下怎么完成自己的“二年级”？ 至少公司是没有放出任何消息的。 在外界看来，near现在就像是蒙在雾里一样。 而二重奏歌谣祭，就是他二年级生涯的第一站。 姜允晟觉得没什么好紧张，该来的总会来，该要面对的也从来都避不开。 他一直都是如此。 该来的总会来。在去年和金泰妍一起完成了《you》合作舞台以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心意和感情大概会交待给这个女人了。 很敏感，情绪起伏也比较大，看起来是很稳重的大前辈，其实心里就像是一个小女孩。 圈子里的名望和地位太高，方方面面的压力都跑不了。 个子矮，身材也一般吧。 可偏偏就总是心里放不下这个人。 总会想起她，会很在意她的心情，会在看舞台的时候下意识地只把目光锁定给她。 没办法，喜欢一个人或许没有多少理由。 所以，该告白就告白。 压力再怎么大，该在一起就在一起。 该要面对的从来都避不开。前几天，金泰妍第一次明显地露出了想要不满的情绪。姜允晟知道，避不开的事情终于要开始面对了。 真心相处的两个人，不吵吵架、拌拌嘴是不可能的。 处理得好了会增进感情，处理得差了会损伤感情。 第一次“事件”是早早地按下去了，那么之后呢？ 所以，至少姜允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这是不能避开的，必然存在的。 未来总是未知的，尽心尽力去面对就好。 不过，眼下的权恩菲并没有她的搭档这样心态平和。 ye—a的解散，这段记忆委实是一件有些沉重的事情。 就算是很小的公司，就算在组合里唱不唱、舞不舞，那也都是她寄托了梦想、付出了汗水的地方。 可是，就像一颗无人发现的流星一样，转眼间便消失了。 离开了原来的公司，和woollim签约，重新回到了练习生的身份，又成为了伴舞。 什么时候公司会出下一个女团？ 一直没听说过。 自家公司是多大的体量，能同时运作多少团队，权恩菲心里有数。 出道，可能真的会成为一个“梦”。 而且，这个梦还能做多久？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这位小公司的21岁伴舞。 从14年走到15年，看不到希望。 从15年熬到16年，看不到希望。 那么，16年到现在呢？ 虽然依然没有多少希望，但似乎看到了一团小火苗。 一再鞠躬送走了化妆师以后，权恩菲慢吞吞地走到了落地镜前面。 这是mbc给near的待机室。 之前，near出去了，把空间留给自己。 无论是ye—a，还是伴舞，她都没有用过这么好的待机室。 更何况，是一个人独用。 刚才给她化妆的并不是节目组安排给素人的化妆师，而是从s.m公司来的、near的化妆师。 无论是ye—a，还是伴舞，给她化妆的人都没有这位化妆师的技术更细致。 更何况，这位化妆师的态度又很温和，温和到了看出她内心的紧张，耐心地安慰她。 之前听姜允晟介绍的时候，权恩菲就知道了，这位化妆师是姜允晟自出道开始到现在，一直为near打理舞台妆容的人。 刚才在化妆台前，她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精致的容颜。 现在，送走了化妆师，她一步一步挪到了落地镜前，看到了自己的全貌。 她已经是提起了全部的心劲，来面对这个即将开始的舞台。 她想要给自己争一口气，也想给带她站上这个舞台的姜允晟争一口气。 金泰妍再怎么要求她，她最后都一一完成了。 格外在意这个舞台。 所以，在知道要自己准备服装的时候，她有一些犹豫。 毕竟，这是near“沉寂”近半年后的第一站活动，不管是near本人也好，还是s.m公司也好，都很重视。 更何况，这是near本人最对路的音乐节目，而且还是竞技类的。 方方面面都不会放松，包括服装。 这位年轻的伴舞翻遍了自己的衣柜，并没有找出一件她自己觉得非常合适、匹配的私服。 民谣演唱团的老牌成员，咖啡馆的小老板，在学校里上课的教师，企业里的职员…… 其他的素人搭档们，大概都比一个小公司里的小伴舞要过得富裕一些。 能顾全自己的生活就不错了。 并不想和家里人开口。 当初是自己一再要坚持走在这条路上的，那么这些苦就该由自己承担。 其实，衣柜里的私服也不是不能穿，这个节目也好，near本人也好，都不至于对服装“苛刻”。 只是…… [我们家oppa的搭档会是什么样的啊？好想快点知道。] [oppa在唱歌上眼光很高的，搭档一定会是那些素人里很厉害的。] [但愿这位搭档争口气，别让oppa带起来太累。] …… [不希望是女搭档，没有比onni更适合站在oppa身边的人了。#taeyeonear] [这节目为什么一定要素人搭档？我想看oppa和onni的舞台！#taeyeonear] [咱们是看oppa的，又不是看搭档的，反正谁都不如onni！我现在就只想知道oppa什么时候出来solo，等得好着急。#taeyeonear] …… 权恩菲也不是一个会轻易服输的人。 无论同事们评价她是如何的谦让温和，能一直坚持在这个圈子里生存，没有谁是缺乏目标和动力的。 所以，她既想做好演出，也想把服装和妆容准备得足够好。 ——服装的事，你不用管了。 姜允晟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权恩菲愣了愣，还沉浸在最后一遍练习的复盘当中。 ——宥娜老师，这位就是我向您提到过的，等会就麻烦您了。 姜允晟带她去见s.m公司配给near的服装师的时候，她才开始明白姜允晟这是要做什么。 ——麻烦把这几件包装好……用这张卡，谢谢。 艺人部的near没有多少收入，可是音乐制作部的screamrecords.near并不会那样。 当着那位姜允晟非常尊敬的服装师的面，不给权恩菲任何拒绝的机会，姜允晟给她买下了由这位服装师搭配出的合适服装。 ——别急着推辞，要是拿不到冠军，你再考虑还钱的事。 这个人，不常笑。 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想到五月份的阳光。 看着面前的落地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权恩菲用力抿了抿嘴唇，长出一口气。 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难过，有些低落。 但是，眼神里却泛着柔和的光。 就像是在五月份的天气里，阳光穿过氤氲的水汽，映在澄澈的湖面上，一阵和煦的风吹过，微微吹皱了湖面，吹起了一片涟漪。 笃笃笃…… 并不急促的敲门声。 权恩菲转身看向门口，下意识地往前踏出了一步。 然后，轻轻顿了一下，缓缓地收回了脚步。 笃笃笃……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了。 无处安放的目光四处飘动，最后落到了沙发上。 一只黑色的背包，安静地靠在上面。 那只背包的拉链上系着一个画风可爱的卡通骷髅头挂饰。 看到这个挂饰，权恩菲的睫毛貌似是颤动了一下。 “没想到oppa你还会用这样的挂饰，小男孩吗？” 伴随着话语中淡淡的笑意，她唇角的线条轻柔了许多。 收回视线，慢慢走到门口，权恩菲伸手握住了门把。 她带着一种近似于“虔诚”的表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安静地站在门口。 似乎过了相当久的一段时间。 不过，她的心绪并没有因为漫长的等待而起伏。 闭着眼睛，她的脑海中是那首《springlove》清新舒缓的歌声。 ——雪花飘落的汽车站 ——来送我的时候 ——我被你吓了一跳 ——因为你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笃笃笃…… 依然是丝毫不显急促的敲门声。 权恩菲缓缓睁开了双眼，长长的睫毛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在我眼下这个雪花飘落的人生季节里，谢谢你握住了我的手。”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迟疑，权恩菲用力转动了门把。 门外，是与她服装非常相衬的姜允晟。 ——ok，搞定了。 ——让老师您辛苦了！ ——不辛苦，你底子不错的。允晟那孩子的底子也相当好，你们两个现在这样子，绝对登对。等会上了台好好加油。 ——谢……谢谢老师。 “oppa，要去前台了吗？” “对，该过去了。” “那我们走吧。” “刚才没事吧？一直不开门，是太紧张了吗？” “没有，我很好。” “尽管安心，等会上了台一切有我。” “……” “恩菲？” “oppa……我，很安心。” 第九十五章 压轴(一) “职业歌手和素人搭档梦幻般的相遇。” “梦想成为现实的舞台。” “二重奏歌谣祭！” “大家好！我们又见面了！” …… 站在前台入口，成世京、刘世允、白智英三位mc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这场久违的节目录制已经开始了。 作为上周的冠军团队与观众投票选出的“希望下周再次见到的团队”，b1a4组合的灿多与vixx组合的ken已经带着各自的搭档率先走进了主舞台。 四组新参演的搭档正在待机闲聊，等待灿多与ken的采访结束后入场。 对于姜允晟而言，身边的每一位同行都是前辈。 2006年本土出道的younha，2009年出道的全盛孝，2012年出道的陆星材。 再加上已经出场的灿多和ken，2015年出道的near要和这五位前辈一起角逐这一期二重奏的冠军。 与职业歌手们话题不断的寒暄交谈不同，站在另一边的素人搭档们在简单地相互打过招呼以后就迅速安静了下来。 姜允晟因为在这一期职业歌手中辈分最低的缘故，排在了最后一位登场。 权恩菲也就直接站在了最后面的位置，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些职业歌手们。 或者说是，打量着screamrecords.near. 尽管“near是nct成员”这件事已经是公认的事实，但毕竟还没有被正式公开，所以near是以screamrecords成员的身份进行活动的。 在公司不遗余力地推动下，screamrecords这个全新的edbel已经逐步在本土的音乐制作领域建立起了声望。 同时，也与大型国际音乐品牌展开了颇有分量的合作。 这个新品牌一经建立，就丝毫没有新品牌的生涩与“小心”，迅速、有序地进行着非常成熟的活动，完全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老品牌做派。 screamrecords与多家一线海外音乐品牌合办的第一届edm音乐节将在6月初举办的消息，现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原本这种专业音乐制作领域的活动，并不能引起饭圈多大的关注。 但是，随着“screamrecords.near”这个名字的出现，near的粉丝们终归还是拿出了自己的热情。 粉丝们完全不在意什么edm曲风，也不在意会有什么专业领域的消息，只要能现场见到自家偶像，她们就愿意买票去看。 三月份已经发布了一首station歌曲，听说五月份还会有一首station歌曲，这对于期待偶像正式回归的粉丝们来说是完全不满足的。 第一届edm音乐节就成了一个她们实现“满足”的途径。 不过在此之前，她们的注意力还是先放在了眼下的“二重奏歌谣祭”上。 去年的“怪物新人”终于开始进行公开的音乐类活动了。 [听说oppa的搭档是女生……] [什么？是女生？] [我好羡慕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 现在，这个被“羡慕”的人正抱着胳膊，安静地看着那些粉丝们的oppa，长长的睫毛间隔很久才忽闪一次。 姜允晟是一个“西装架子”。 不管是公司也好，还是朋友们也好，亦或是粉丝们也好，都认为他很适合穿正装和轻休闲装。 他的身材和气质，能把这样的衣服完美地撑起来，穿出该有的架势和气场。 就像权恩菲现在眼前的景象一样。 一整套纯黑的订制西装，光面款真皮的黑皮鞋，纹样大气的领带，款型精致的金丝眼镜。 原本清冷的气质中多了几分温润的书卷气。 不像是一个在idol圈里打拼的现代流行歌手，更像是一个准备参加大型宴会的上世纪古典音乐人。 再加上身高腿长、外形挺拔，以及经过多年正规礼仪课程培训出的举止谈吐，无疑是非常引人注目的。 在对旗下艺人的礼仪培训上，那家最大idol企划社一直都做得很到位。 权恩菲眨了眨眼睛，一点一点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 淡紫色的一字肩晚间小礼服，简洁流畅的款式看起来很典雅。 那位被姜允晟称为“宥娜老师”的服装师，以出席宴会的风格搭配了他们两个人的服装。 s.m家的艺人是“疯子”不假，但是前面始终都加着“精致的”这个形容词。 作为姜允晟的搭档，权恩菲也进入了这个行列。 看看自己，再看看姜允晟，权恩菲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掩着嘴笑了起来。 “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吗？” 不止是气质外形，就连声音也多了几分书卷气。 “啊……没有什么。” 这个人怎么突然走过来了，毫无准备。 “我要登台了，等播放完了挑选素人搭档的vcr和我们四个人的采访以后，你们就会出场了。” “等会别紧张，一切有我。” 姜允晟做出一个宴会上致意问候的西式礼仪，留下这两句话，用温和的眼神看了一眼权恩菲，轻轻倒退半步，然后转身一步一步走进了入场通道。 直到这个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权恩菲像是回过神一样用力眨了一下眼睛，长呼一口气。 歌曲已经练习好了，不管是姜允晟教的东西，还是金泰妍教的东西，她都已经达到了要求。 虽然胜负不可知，但这份完成了练习的踏实感还是给她带来了不少信心。 只不过，比信心更占据心境的是一份依靠感。 无论何时都敢先去面对，无论何时都从容冷静，好像总有办法，好像方方面面都不会逃出他的掌握。 从认识到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了。 她昨天就已经接到了公司的通知，进入了那个edm音乐节的工作人员名单。 在这个woollibel好不容易才“喝到了一口汤”的机会里，她也好不容易获得了属于自己的演出机会。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具体任务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个机会是姜允晟给她争取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公司股份的缘故，自家公司的这bel根本入不了screamrecords的眼。 如果不是姜允晟的出手，她自己能不能得到演出机会还是一件听天由命的事情。 在这个原本前途未知、希望渺茫的一年里，在这个原本平平淡淡、甚至有一点苦涩的世界里，权恩菲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开始一点一点明显地变化了起来。 在这张名为“权恩菲”的单调画卷上，一支名为“near”的画笔画出了一道完全不同的明亮色彩。 几乎每天按时去他的工作室练习；在他暂时不在的时候给他收拾收拾，等他回来合练；学习他的技巧；穿着他赠予的、与他服装相配的小礼服；和他一起登上舞台；也因为他而得到了原本不会落到自己头上的宝贵机会。 自己的生活里，多了许多他的痕迹、他的气息。 晴阳下的雪山，山脚下的冰雪消融，汇成了一汪清涓。 既温暖，也澄澈。 过去同期的练习生朋友们，不是已经出道了，就是已经退出这个圈子了。 只有那个叫作方灿的孩子和自己还在这个圈子里坚持着。 方灿今年19岁，年龄并不大，再加上身处一流的大型娱乐公司，又被社长看重，所以姜允晟也就没有多做些什么。 不过听说，姜允晟倒是经常给这个孩子讲一讲音乐创作上的事情。 那么，自己呢？ ye—a的解散虽然很残酷，小公司伴舞的生活虽然很苦涩，但权恩菲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这个在过去经历上与自己产生共鸣的旧友，在站上了舞台以后；在取得了成绩以后；在知道了自己处境艰难以后；转身向自己伸出了手。 ——雪花飘落的汽车站 ——来送我的时候 ——我被你吓了一跳 ——因为你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她很喜欢这首《springlove》，特别是这几句歌词。 原本站在身前的其他素人搭档们，已经随着演播厅里每一次歌声的响起全都一个一个走出去了。 歌手的登台介绍顺序是按照辈分排的，但是演唱顺序是随机抽签的。 一直没有自己的登场通知，那么就证明姜允晟被随机抽签排到了最后一位。 near＆权恩菲，最后登场。 现在，near已经站在主舞台上等待自己。 等待现在最后一位登场的、曾经出道过一次的自己。 压轴的near，为了自己赢得了机会，迎来了舞台，准备好了一切。 “请入场。” 工作人员发出了最后一个登场通知。 ——等会别紧张，一切有我。 “好，谢谢。” 第九十六章 压轴(二) “世京啊，你不觉得现在压力很大吗？” “为什么要觉得有压力？” “同样是西装，你看看星材和near，你再看一看你。” 在每组搭档登场前，mc们都要惯例性地介绍一下。 录制到这个时候，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组了。 先是陆星材队大比分逆转了将全盛孝队淘汰出局的younha队，后是ken队以二十分的分差拉开绝对距离，最后由上周的冠军灿多队以两分的分差力压ken队暂时领先全场。 这一期的录制，至少在演出效果已经足够精彩。 现场共有五百名观众，在每一次演唱歌曲期间实时投票。 也就是说，每组搭档的理论最高分可以达到五百分。 现在，灿多队以436分坐在了象征冠军的座位上，等待最后一组的演唱。 全场的观众也同样等待着，期待着。 眼下的screamrecords.near已经很难单纯地用idol或者歌手来形容了。 歌谣界、idol圈、音乐制作领域，他都有拿得出手的漂亮成绩。 主持、综艺，他有两家电视台演艺大赏的奖杯傍身。 电视剧，虽然那部校园剧的收视率非常一般，但起码担任配角的他没有在演技上被评论批评过。 话题度、热度……就凭“金泰妍”这个名字，他就不会缺少这两样东西。 虽然他是这一期演出嘉宾里辈分最低的，但却是这一期当中最受关注的。 所以，在三位mc开始介绍“near队”的时候，观众们也似乎都格外捧mc们的场。 眼下，白智英就指着成世京的西装开起了玩笑。 除了台下的观众们以外，今天一共有三个人穿了西装。 担任mc的成世京，演出的陆星材和姜允晟。 陆星材的西装要更精致一些，显得特别精神，加上天生一副俊朗少年的面容，确实是人如其名。 再看看成世京，这就…… 你不能把一个79年的人和95年的人放在一起比。 姜允晟的西装要更简洁一些，款式大气，清冷的面容搭配一副金丝眼镜，再加上近来screamrecords的声望逐步走高，在书卷气的融合下，越来越有古典音乐人的样子。 再看看成世京，这位唱了不少ost名曲的前辈其实现在的样子挺不错的，但是和那位“你只需要长得好看，能力方面我替你解决”公司出身的“怪物新人”比起来，这就…… 你不能把一个79年的人和92年的人放在一起比。 眼看着成世京一脸无奈地摸了摸肚子，全场观众在刘世允这位mc的带头下，一起哄笑了起来。 “near啊，你穿成这样是做什么？你看看星材，穿上西装也是青春的少年感，你再看看你……” 成世京看似埋怨着把话头指向了姜允晟。 “你现在这样子是打算去结婚吗？” 姜允晟知道这位大前辈是好心cue自己，给自己提高放送分量。 “我们的节目叫作二重奏歌谣祭，不是隔壁节目组的‘我们结婚了’。” 但也知道观众们一定会笑得更厉害。 出道四年的陆星材在之前被大前辈类似这么cue到的时候也只是节目反应地笑了笑。作为二年级生，不以艺能感和综艺为个人标签的姜允晟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恭敬的半鞠躬，看似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哥你这话说得太早了。” 刘世允摆了摆手，接过了场面。 “在我们听过了near的搭档想说些什么以后，你再说这话。” 在之前播放素人挑选过程的vcr时，权恩菲的上镜就引起了台下观众们的一阵小声讨论。 这位伴舞出身的素人搭档应该是这档新节目播出至今，最漂亮的素人搭档了。 现在，随着白智英伸手比向身后的大屏幕，权恩菲又出现在了镜头里。 和姜允晟一起。 “是很擅长舞蹈的……选一首dance-pop吗？” 屏幕上的背景是在一家清静的咖啡馆里，姜允晟和权恩菲对坐在窗口的位置上。 “选一首r＆b吧？” 针织衫的袖子稍微有一些长，盖过了权恩菲的手背，这个女孩就这么单手撑着下巴，柔柔地看着对面。 “r＆b？你是想选抒情？” “是，oppa你觉得呢？” 画面一转，变成了权恩菲一个人正对着镜头，接受画外音的采访。 “感觉你和near并不是刚刚才认识的样子。” “是，我们认识了有五年了，那时候我们都是练习生。” 两个人很早就认识，这是早晚瞒不住的事情，也没有瞒的必要，所以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那你在报名以后，有想过会和near搭档吗？” “我当时报名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会选入哪一期，也不知道oppa他会演出哪一期，所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这也是实话，她是四月初报的名，姜允晟会参加哪一期，当时节目组并没有向外界公布，她自己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而她自己会被选入哪一期，也是之前接到节目组的前期场外录制通知以后才清楚的。姜允晟不过是一个歌手而已，并没有可以左右电视台的能量。 所以，能一起登上舞台，确实是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这也是一个让她感慨幸运的原因。 “那是挺巧合的。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曲风？娱乐公司的伴舞出身，dance-pop不是更合适一些吗？” “我想要挑战一下，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去做一些与过去的生活有着不同意义的事情。” “而且，r＆b是oppa他很擅长的。” 看着镜头，权恩菲笑了笑，仿佛双眸变得清亮了起来。 画面终止，屏幕恢复到了计分牌的样子。 嘉宾席上的姜允晟也已经按照惯例，在大屏幕播放视频的时候进入了入场通道。 “现在，请最后一组搭档登场！” 大屏幕一分为二地拉开，西装革履的姜允晟，晚间小礼服的权恩菲，两个人牵着手走上了主舞台。 [这画面太美了吧！#二重奏歌谣祭] [哈哈哈，这两个人是来结婚的吗？#二重奏歌谣祭] [不愧是五年的亲故，感觉比其他几组搭档相处起来自然很多。#二重奏歌谣祭] …… “等待已久的时刻，终于来临。” “在所有人的祝福中，我们许下爱的誓言。” 三位mc并排站在场边，唱起了韩东俊的《爱情誓约》这首歌，引发了全场所有人的大笑。 这首经典老歌的发行时间是1995年，不论后来新出的歌曲有多少，这首歌在婚礼祝歌排行榜上始终都稳坐一位宝座。 不管是烘托气氛的善意调侃，还是对这位自出道以来一向与mbc亲近的二年级生进行暗含“一位”的祝福，姜允晟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前辈们的关照。 接近半年的沉寂，似乎在这一刻都被抵消了。 “你看，我就说near这样子是来结婚的吧！” 成世京的这句话把气氛推到了最热闹的顶点。 身后的大屏幕彻底合拢，变成了计分板的样子。 一切从“零”开始。 姜允晟和权恩菲相互对视，点了点头。 ——全场最后一位登场，紧张吗？ ——有oppa你给我压轴，所以一点都不紧张。 权恩菲攥了攥手心，在姜允晟二次进入入场通道迎接她之前，手心里出的汗，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 “倒计时……start！” 在开始一段清脆沧郁的钢琴和弦之后，姜允晟举起了话筒。 ——怎么样，自从离开我身边以后 ——你那美丽的模样，依然没变吗 ——直到现在，还是在忘记你的过程中 ——记忆里，想要忘记你，好辛苦 开口的第一嗓，是他标志性的弱混音色。 “感觉整个空间都被吞噬掉。” 这句话是他在2014年那场关乎自己前途命运的练习生年末考核里，演唱自作曲《justbecauseofyou》时，李秀满老师给他的评价。 两年以后，现在的他，只需要第一嗓就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 整个演播厅的空间被忧怆伤感的氛围在不经意间包拢了起来。 然后，这个氛围一点一点、不可抗拒地收紧，覆盖了听觉。 镜头短暂地给到了坐在冠军座位上的灿多和他的搭档。 这位上一期的冠军摸了摸鼻子，深吸了一口气。 喉头的位置和咽腔扩开的长短、宽窄、收缩的比例，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全部恰当好处。 无论哪个声部，无论节奏的变化快慢，音色始终统一，一点都感觉不到痕迹感。 能发觉他的声带处在一个非常放松的状态，声音力度小而保持穿透性，气息自然绵长，音色宽度极佳。 不负“theone弟子”名号的、已经开始步入超一线的头胸腔体共鸣控制。 自出道伊始就展现出的、更为精细的特色“哭腔”唱法。 为了适应现场的一流声电设备，进行局部漏气，进一步加大声音磁性。 不是screamrecords的near，也不是nct的near. 现在的他，就只是一个纯粹的姜歌手。 ——一天到晚，下着雨的狭小道路上 ——我们珍惜的音乐，传出来的话 ——短暂的时间，也是很幸福 ——这样的时候，留下幸福的泪水 柔美清亮的音色。 毕竟是接受过正式的系统训练，有两位“theone得意门生”的联手指导，有姜允晟现场情感渲染的加持。 在这首歌上，权恩菲自信不会输给现场的任何一位素人，哪怕是一星半点。 金泰妍的抒情solo舞台，是什么样的？ 唱得热泪盈眶，情绪饱满到挤破耳膜，一字一词都扣动心弦。 想起那位大前辈教导时的认真表情，权恩菲内心总是非常感激。 “想一想你和前男友分手的时候。” “我没有前男友……” “咳咳，那你就假设一个你特别喜欢的人，现在他已经距离你很遥远了，遥远到不可接近，你非常非常非常想念他。” “这样啊……那，我试一试。” “记好了，只要你情绪到位，哪怕嗓子是哑的，你唱出来的歌都是好听的。” 完全放弃纯音路线，最大化调动演唱情绪，辅以适当的、简洁的肢体动作，以发挥假声音色作为最大优势。 在姜允晟已经构建好的情感空间里，曾经对着那份歌词上的备注练到做梦也是唱这首歌的权恩菲，让观众们发出了属于她自己的赞叹声。 …… 经过升调高音，主歌步入副歌，弱混也转入强混。 这首歌的情感渲染层次分明地进入了更强的阶段。 两个人各自负责的强弱声变换和假声也让歌曲的层次更加精细。 而一首歌总是需要在副歌过后，选择一段内容来进行最强烈的情感表达。 高音一直都是最有效的常规手段。 这首经典老歌亦不例外。 ——现在都结束了吗，真的是这样吗 ——我们约定好的许多日子 ——曾经爱过我吗 ——还是不是这样呢 ——现在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关系了 ——现在都结束了吗，真的是这样吗 ——我们约定好的许多日子 ——曾经爱过我吗 ——还是不是这样呢 权恩菲唱出了柔怆轻忧的和声。 于是，舞台上的“双主角”变成了“唯一主角”。 姜允晟在这一唱段把“near队”的分数拉高到了一个让“灿多队”捂起眼睛的地步。 对于观众们来说，这是一场绝对称得上是“震撼”的听觉享受。 不止是现场的观众们，甚至是电视前的观众们，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胸腔、腹腔、后脑在随着姜允晟的歌声而震动。 “感觉整个空间都被吞噬掉。” 这句话并不只是在说舞台空间，还包括听众自己。 同样作为theone弟子，同样以抒情歌曲为个人标签，金泰妍的抒情solo舞台，是唱得热泪盈眶，情绪饱满到挤破耳膜，一字一词都扣动心弦。 那么姜允晟的抒情solo舞台，就是唱得撕心裂肺，情绪爆发到震裂耳膜，一声一调都荡气回肠。 刚出道的时候，被一些人称为“行走的黑胶唱片”。 那时，这个称号只是一小部分人认同。 现在，这个称号已经在网络上被刷屏了。 ——现在对你来说，没有关系了 ——听到了吗 ——虽然听起来会很可笑 ——我依然不变 ——现在还是深爱着你 最后一段合唱，一段既悲且忧的深情。 听过最后的声音，仿佛空气也在微微颤抖。 在长久的掌声里，两个人鞠躬起身，权恩菲已经唱得自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唱出情绪，唱动情绪，唱好情绪。 至少在这首歌上，她做到了。 转身看向身边，是姜允晟抬起手，稳稳地落在了自己的身前。 把手轻轻放上去，是姜允晟温热的手心，温热得暖到心里，温柔得融进心底，然后由内而外，在全身漫开。 不远处，参赛的每一组搭档和特邀的艺人陪审团都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灿多和他的搭档，站在冠军座位的两侧，表情真挚地鼓着掌。 身后的大屏幕上，是打破记录的479分。 “恩菲，我们走吧。” “我们……去哪儿？” “从歌声里出来吧，我们一起去拿我们的冠军。” ——全场最后一位登场，紧张吗？ ——有oppa你给我压轴，所以一点都不紧张。 “oppa……” “怎么了？” “能和你一起唱歌，真是太好了。” 第九十七章 想着我就好 [很开心吧？拿到了冠军，打破了记录。] [不开心，你不在身边。] [我看你明明就很开心，特别是谢幕时候的拥抱。] [你这是吃的什么醋，那就是一个表达感谢的礼仪式拥抱。] [我不听，你等我明天下了飞机，回来收拾你。] —————— 双手撑着下巴，鼓着面颊，悄悄侧眼瞥向身边的座位，金泰妍用力眨了眨眼睛。 也许是被这家西餐厅轻缓舒适的氛围所影响，姜允晟似乎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 沉寂半年后的第一次正式新节目，要说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还是竞赛类的。 作为screamrecords.near，他已经快到了精疲力尽的地步。 今天刚见面的时候，金泰妍甚至拨了拨他的头发，想看看是不是长白发了。 “等回宿舍了再睡吧。” 伸手抚了抚姜允晟的脸，金泰妍原本鼓着的面颊迅速被放了气一样地恢复了正常。 说好的要“收拾”他，可是在被他搂在怀里，耳边响起那一声“泰妍”的时候，金泰妍所做的也只有紧紧回抱住他。 用力地抱着这个做梦也会想起的人。 聚少离多，每一次见面都是喜悦里糅杂着一丝隐隐约约的酸楚。 这样常常忍受分别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金泰妍不知道。 她不知道这个为了自己义无反顾坠台的人，还要承受多少压力。 不管是职业生涯带来的压力也好，还是自己带来的压力也好，这个人还能承受多少？ 她不知道这个为了一起的未来而更加拼命工作的人，还要拼命多久。 这么一直“工作狂”下去，这个人还能拼命多久？ 姜允晟也不知道。 “最值得期待的歌谣界新人”“screamrecords的新生代王牌”……把这些外表全部揭开，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努力生活的普通人。 “不会现在睡的，我知道。” 立刻张开眼帘，姜允晟打了一个哈欠，然后不好意思地看向对面。 “没事没事，闭着眼睛养养神，没那么严重，正赫oppa还没有到呢。” 坐在对面的林允儿轻快地摆了摆手，给了他一个“尽管放松”的眼神。 “正赫oppa应该已经出发很久了吧？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理了理姜允晟的衣领，又趁机捏了一下他的面颊，金泰妍看向了手机上的时间。 这是一场四个人出席的晚餐。 除了他们三个人以外，还有一位现在正在路上。 沈正赫，公司自成立以来，各部门历任当中最年轻的次长。 这位策划部的大人物尽管今年不过是30岁，可在公司一部分“老艺人”的心里，一直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曾经陪少女时代一起熬过那段舞台下一片黑压压的时光，当时还是室长的沈正赫，带着他的策划组主导了《gee》和《genie》的策划案，打造了开启“传奇”的2009年。 后来去带f（x），从《nuabo》到《pinhio》，再到《electricshock》，一步一个脚印，让这个过去的忙内团逐渐摆脱了困境。 再后来，已经是次长的沈正赫用一份随后被称为是《twinkle》的策划案，启动了光芒闪耀的tts分队。 现在，金泰妍、李泰民和姜允晟这三个人的solo活动，都是由这位次长来带领。 所以，在这个人面前，姜允晟是绝对不能有半点失礼的。 至于金泰妍，她可以随意“失礼”，一起扛过少女时代那段最艰难时光的交情，很少有人能比得了。 不过…… “泰妍啊，为什么允儿前辈今天也来了？难道不是说咱俩专辑的事？” “不知道，可能还有允儿的事情吧？或者也可能只是允儿想吃这里的西餐？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允儿和正赫oppa的关系很好的。” 趁着林允儿心不在焉低头看手机的时候，姜允晟和金泰妍说起了悄悄话。 “你还记不记得，允儿之前找你录过她那首单人版的station歌？” “那首‘德寿宫石墙路的春天’？” “对对，我猜那个单人版是录给……” 听到金女士拖着长音，姜先生挑了挑眉毛，瞳孔微张。 “你的意思是……” 听到姜先生有样学样地拖着长音，金女士咬了咬牙，伸手掐在了姜先生的腰上。 “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才会录一首歌专门给我？” “哎？” 不是还在说允儿前辈吗？怎么突然话题就跳到了这个方向。 “哎什么哎，和那个什么恩菲在台上拥抱的时候你怎么不‘哎’？” “那只是好不容易拿了冠军以后，礼节性质的小幅度礼仪动作啊。” 听出来了金泰妍语气里恶作剧般的笑意，姜允晟也相当配合，一本正经地解释了起来。 “那么，金女士需要我怎么道歉才肯接受呢？” “明天休假的时候，不准窝在工作室，跟我出去玩。” 唇角扬起一个轻快的弧度，金泰妍瞪圆了眼睛看着身边的人。 “好，听你的。” 在金泰妍充满笑意的眼神下，姜允晟伸手捏住了金泰妍的面颊，轻轻向两边拉了拉。 然后，食指刮了一下她精巧的鼻尖。 两个人堪称是“灿烂”的笑容，逐渐收了起来。 直到变成一个平平淡淡的、温情的微笑。 对视了许久，金泰妍用力靠在姜允晟的肩膀上，伸手挽上姜允晟的臂弯，闭上了眼睛。 “说话算话，明天你的时间都是我的，不准想工作的事。” “好，我明天什么事都不想，我就只想你。” 轻轻靠在金泰妍的小脑袋上，姜允晟也闭上了眼睛。 这种“回家”一般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染上了一层轻暖色。 就在两个人“你先悄悄看我一眼，我再悄悄看你一眼”的时候，对面传来了动静。 刚才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林允儿放下手机，轻手轻脚地拉开了身边的座椅，然后把餐具细致地一一摆放好。 每一个动作都很认真。 “大概是沈次长快要到了。” 姜允晟的声音燎在耳廓上，金泰妍感觉像是一支羽毛拨过了心弦。 “你什么时候也像这样给我摆一次餐具？” 玩笑意味十足的语气。 越和金泰妍相处，姜允晟私下里也就越是开朗了几分。 尤其是在金泰妍面前。 “明天，好不好？” 金泰妍倒是一反常态，丝毫没有想继续跟着那句玩笑话闹腾的意思，反而语气格外轻柔。 “我开玩笑的。” “可是我没有开玩笑。” “这是……怎么了？” “你不是说明天什么事都不想，就只想我吗？” “对啊。” “所以，你想着我就好，别的事我替你做。” 第九十八章 欺负人 以前被别人说自家公司是“长得不好看就进不去”，姜允晟还没觉得什么。 可自从《you》的制作会议上见到了这位年轻的沈次长以后，他就愈发感觉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太对了。 说起面相，他自己也不过就是“白纸”脸，若是完全素颜，放在艺人堆里并不算“能打”。 可这位沈次长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姜允晟差点以为沈次长是模特部的哪位。 而且，是不靠皮相，靠骨相的那种容颜。 年岁越长越有魅力。 看了看坐在对面林允儿身边的沈次长，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面颊，24岁的二年级idol姜允晟觉得自己很幸运。 遇见了老师，学唱歌，学创作。 能solo，能进screamrecords，不用成为一个卸了妆就不算“能打”的普通idol. 更让他觉得幸运的是…… “我觉得我们两个受到了伤害。” 耳边是金泰妍的悄声细语。 “为什么？” 眼前是那位妆容精致、姿颜清隽的允儿前辈，正在和沈次长有说有笑。 小鹿一般的眼神里满是光彩。 仿佛是晶莹的水珠在眼眶里薄薄地泛起了一层明亮。 “你不觉得对面那俩太欺负人了吗？” “欺负人？” 金泰妍咬着叉子，听到姜允晟的问句，嫌弃地瞥视了一眼。 “你不觉得对面那俩很好看吗？” “是挺好看的，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被对面比下去了啊！” 伸手把金泰妍咬在嘴里的叉子取出来，姜允晟叹了口气。 27岁的大前辈，现在越来越像17岁的小姑娘。 自从“泰妍前辈”变成了“泰妍”以后，这个人就越来越不“稳重”了。 而且，也越来越把姜允晟带得也不像以前那么“面瘫”了。 “你不是你那边的门面，我也不是我这边的门面，我们两个在允儿前辈和沈次长面前讨论这个问题，肯定是被欺负的份。” 姜允晟摆摆手，然后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样地阖了一下眼睛。 林允儿作为少女时代的门面，姿颜一向很“能打”。 “流水的女idol，铁打的林允儿。” 这句话摆在圈子里这么些年，自有分量。 而在自家公司内部，这位沈次长称得上是男职员们的门面了，就算放到艺人部也完全不会逊色。 在成为室长以前，一度被称为是练习生部门最想从其他部门撬走的目标。 “我觉得你这个问题像是在自己找欺负，而且是拉着我一起被欺负。” 说起来，金女士这么明晃晃地把对面那两个人放在和自己两个人对等的同一个位置上，是什么意思？ “什么欺负？” 本来还在说说笑笑的两个人，被沈正赫的手机响声划上了逗号，林允儿的注意力也就被迫转移到了对面两个人的对话上。 “他欺负我。” 伸手挽上姜允晟的臂弯，金泰妍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怎么都不像是被欺负的样子。 “他被你欺负还差不多，从我们见面到现在，onni你就一直在欺负他。” 把几缕不听话的长发别到耳后，林允儿的目光不经意地划过身边的位置。 “具体事项你直接和我的秘书联络，明天策划二组的杨室长会和你们一起去l.neo公司。” “带上krystal一起去，毕竟是对方的指定人选。合约签订后，把她的行程再多排出一部分空档预留。” “虽然l.neo的体量远不是我们所能比较的，但这份代言我已经亲自去谈妥了，请不必感到压力。” 轻轻转动着面前的高脚杯，这位沈次长的目光从姜允晟和金泰妍的脸上扫过。 “另外，压缩一下near的行程吧，金泰妍再去谈banco的时候，把他带上。” “是的，screamrecords的门面也该好好活动一下了，具体的商谈就交给杨室长吧，他已经跟进了一段时间了。” 听到前半部分的时候，金泰妍只是摇了摇脑袋，心里有点感慨。 l.neo这家传媒公司虽然是近几年新兴而起的，但倚靠其所属集团的巨大能量，已经称得上是传媒领域的庞然大物了。 这家公司的本部代言都能拿下来，并且交给了一个idol…… 这位正赫oppa的手腕还真不是谁可以替代的。 然而，在听到后半部分的时候，金泰妍就明显感兴趣了很多。 尽管后半部分的内容很少。 前阵子，沈次长亲自出手给她谈下了那个知名彩妆品牌的全球代言。 现在，听他说话的意思，难道姜允晟也可以得到一点什么机会？ “正赫oppa，怎么还有允晟的事？” 在林允儿一副“你是谁，我不认识你”的表情前，金泰妍笑眯眯地给沈正赫手里那只空的高脚杯添上了红酒。 也许是因为关系太亲近了，少女时代的几个人从来都不把沈正赫当成是次长。对于她们而言，这个陪她们从那段最艰难的时光里熬过来的人，一直都是可以无话不谈的。 所以，和姜允晟的事情，金泰妍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瞒着这位关系亲近的“正赫oppa”。 扶了扶眼镜，看了林允儿一眼，沈正赫也露出了一副“你是谁，我不认识你”的表情。 金泰妍上一次给沈正赫倒酒，还得追溯到2009年。 无视金泰妍，沈正赫把目光投向了姜允晟。 “near，好好打磨你的专辑，拿出可以完全打动人的作品，展示自己。” “泰妍的那份代言大概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你要做的就是在她的代言里给你自己赢得一首歌的机会。” 一首歌？ 金泰妍挽着姜允晟臂弯的手突然紧了紧。 “oppa，你是说广告歌吗？” “广告歌，虽然这件事可大可小，但是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个代言的广告歌，给你自己以后打开一些新的局面。” 没有来得及思考为什么金泰妍是喊“正赫oppa”，而林允儿是直接喊“oppa”，姜允晟的思维被“广告歌”这三个字占据了。 这是在本土具有超高人气的彩妆品牌，这个品牌的代言人很快就是金泰妍了。 那么…… “你不是刚才问我，什么时候才会录一首歌专门给你吗？” 姜允晟伸手覆在了金泰妍挽着自己臂弯的那只手上。 “我很挑剔的。” 金泰妍松开了姜允晟的臂弯，分开五指，握住了姜允晟的手。 十指相扣，掌心里的温度愈发地温热了起来。 “你们刚才的谈话，我听到了。” 举起高脚杯，和林允儿手中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沈正赫抿了一口红酒。 “听到了？你说什么？” 沈正赫和林允儿同时露出了笑容，同样都有些微妙。 “泰妍，我觉得允儿说得很有道理，从见面到现在，你就一直在欺负他。” 第九十九章 温度 “你的职业生涯固然重要，但也不要忘了这之后的规划，你不可能做一辈子的艺人。” “我知道你对唱歌有很大的热情，不过热情不代表全部，好好想一想你的未来。” “想念书吗？你应该还没有体验过大学生活吧？” “放轻松一些，否则早晚有一天会被压垮的。” —————— 一只手臂被身边的人挽着，姜允晟抬起另一只手，挥动作别。 身边的人一边挥手，一边靠在了姜允晟那只被自己挽着的手臂上。 夏季温热的晚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发丝拂散过面颊，遮住了她的表情。 伸手轻轻给她拨开那些不听话的头发，却被她握住了掌心。 然后，拉着贴到了她的面颊上。 姜允晟安静地看着她。 抽开那只被她挽着的手臂，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搂在怀里。 她安静地靠在姜允晟的心口。 安静地微笑着。 没有刚才在西餐厅里的那份欢扬。 没有交谈兴起时的那份神采。 卸去了一层一层的外表，露出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女孩。 简简单单的她，拥抱着一份简简单单的满足。 这份满足有着干干净净的颜色，有着干干净净的声音。 听着姜允晟的心跳，也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似乎，时光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oppa？” 听到林允儿的声音，沈正赫把目光从后视镜上收回，摇了摇头。 踩下油门，离开了只容得下那两个人的空间。 “你是觉得怎么了？” 端详了一下沈正赫的眼神，林允儿读出了其中一丝惋惜的意味。 “这两个人，可惜了。” “可惜了？” 林允儿本就不清亮的声音，像是被揪了一下，变得紧张了几分。 除了某些特定的时候，沈正赫看人的眼光是相当准确的。 他现在说“可惜了”，是指那两个人的什么可惜了？ 感情吗？ 那两个人的感情好得简直让人羡慕。 事业吗？ 那两个人，一个是事业大成，另一个是满怀希望。 “这两个人，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是可怜人。” 沈正赫的声音沉沉地落在了林允儿的心里。 不管是认识了十几年的金泰妍，还是一向感观不错的姜允晟，她都不希望这两个人会出什么事。 “你记不记得，你给我说过，如果不是near的行程临时有变化，泰妍年初放假的时候差一点就见到他的家人了？” “对，onni后来说这件事的时候，还挺无奈的。” 轻轻眨了几下眼睛，林允儿伸手在车载空调的控制板上点了点，把主驾驶位那边的吹风口从对着沈正赫的方向调到了对着车顶棚的方向。 “那不是无奈，泰妍是在害怕。” “害怕什么？” “泰妍吃过多少苦，是什么样的性格，这你都是知道的。过去发生了那么多事，一路磕磕绊绊走到今天，突然遇见了一个让她觉得正确得不能更正确的人，你说她会怎么想？” “而且，这个人也吃过苦、受过伤，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 转动方向盘，把车停靠在路边，沈正赫打开车门，指了指对面的一家咖啡馆。 “我去买点东西，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随着林允儿摇头的动作，车门被轻轻扣上了。 看着沈正赫的背影，林允儿的神思有些飘忽。 金泰妍大概会很用力地去拥抱这份幸福吧？ 而姜允晟，应该也是差不多的状态。 就像是……两个在冰天雪地里快要冻死的人，拥抱了彼此。 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她明白沈正赫是想说什么了。 因为吃过苦，所以会更加珍惜； 因为受过伤，所以会更怕受伤； 因为一路磕磕绊绊、万分不易，所以会更加小心翼翼； 因为觉得对方是正确的人，所以会更加投入，也更加怕失去。 在这个让人感到不安的圈子里。 金泰妍不是感到无奈，而是在害怕。 她所害怕的，不是现在，是以后。 聚少离多的变化； 因为地位差距的悬殊，心上人逐渐增加的自我压力； 实实在在获得安全感以后，因为聚少离多而产生的孤落； 在亲身见识了先例以后，现实里终有一天要面对的那些负担。 那么，姜允晟呢？ 知道他曾经在感情上被重创过； 知道他熬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顶着“最高龄”的称号站上了出道舞台； 知道他现在为什么愈发拼命地去工作，拼命到快成为了一种执念； 知道他再一次全身心地投入一段感情，一段聚少离多的感情，这会需要多少勇气。 这样的两个人，一定是用了全部的力气去拥抱对方吧。 就比如，顺路拜见一下家长。 他们想要的并不是一个仪式，不是一个礼节，不是一份认可。 而是一个过程，一段经历。 虽然未来的路应该还很长，还可以慢慢去走。 但是，并不能指望两个在冰天雪地里快要冻死的人，会轻轻地、慢慢地拥抱。 他们的拥抱，一定是很用力，而且越来越用力的。 用力到让彼此都感到生疼。 疼到压过曾经的痛苦。 不顾一切，也不顾自己。 譬如，姜允晟伤神劳命的工作与这背后的压力。 譬如，金泰妍愈发介意的言辞与这背后的心态。 尽管，这都是一段感情当中正常会发生的事情。 凡事都有一个限度。 太过用力的拥抱，会不会终有一天伤到自己？ 答案总是未知的。 沈正赫说这两个人“可惜了”。 可惜的是，这一段感情里以后可能会经历的、比常人更辛苦的磨难，以及现在聚少离多的缝隙里收获的一点简简单单的幸福。 也说这两个人是“可怜人”。 可怜的是，过去已经足够惨痛，以后要承受的也只会是更多。 “我记得你喜欢这种口味。” 车门被打开，一只饮料杯稳稳地放在了林允儿的手心里。 “虽然天气很热，但是最好别直接喝冰的。” 两只手捧着杯子，指尖上传来了淡淡的温度。 轻轻抿了一口，既不冰，也不烫。 平平淡淡的温度，刚刚好。 第一百章 答案 看着沈正赫的车转过街角，消失在视野里，姜允晟许久没有说话。 以后的生活，这是沈正赫给他出的一道思考题。 以前的姜允晟，只记得金泰妍说过的，要在这条无法选择方向的跑道上跑出最快的速度。 现在，沈正赫告诉他，这条路不管跑得再快，无论甩开多少对手，都是有终点的。 要学会考虑到达终点以后的事情。 ——如果对大学生活还有向往的话，从现在开始就要下功夫学习了。 ——以你和泰妍的关系，只要你决定了，我会在活动行程上尽量关照你的。 ——另外，假如你的大学目标偏向于成均馆大学，那我很欢迎你，成为我和秀……krystal的后辈。 “在想什么？” 抬头看着姜允晟的侧脸，发现那对平静的眼神里并不能找到焦点，金泰妍觉得他好像有不少心事。 “在想……” 走到金泰妍身后，完整地把她搂在怀里，略微俯身，下巴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贴着她的面颊。 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声音，金泰妍侧眼看向他。 像是一个睡着的大男孩，阖着双眼，干干净净的白纸脸上被微微上扬的嘴角勾勒出了一副淡淡的微笑。 还有，一些掩不住的疲惫。 “想睡觉了？” 抬起手，抚上姜允晟的面颊，柔柔地摩挲着，金泰妍原本有些沉的音色像是在耳廓上跑圈一样。 小小的个子，绕着耳廓一圈一圈跑进心里。 “最近整个127队都练得很晚，我差不多得把自己分成三个人来用。” “公司是怎么给你说的？我觉得你在screamrecords做得挺好的，和你的solo并不冲突，可仍然把你放进分队里，固然是提高组合的人气，不过你毕竟不是超人。” 但凡混出点声名的，没有谁不吃苦，没有谁不疲惫，没有谁不是心有酸楚。 没有谁是容易的。 这个道理，金泰妍不会不知道。 只不过，在这种时候，她是一个“偏心眼”。 如果姜允晟和她无关，她也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就算不在哪个分队里，也不妨碍公司给你的设定概念，不都说你是‘onemanteam’吗？还不如只solo就好，screamrecords就够你忙的了，泰容他们现在也不用你像以前那样操心。” 说完一整句话，金泰妍翻了一个白眼，鼓起的两侧面颊上有一些微红。 “你笑什么？” 听出这句话里的一点点情绪，姜允晟收起笑声，轻轻贴到她的耳边，贴在她带着那副白水晶耳坠的耳垂上。 “我在笑一个很可爱的人。” 有一点沙哑的声音，一下一下、清清楚楚地从听觉上划过。 “泰妍啊，请你告诉我，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这个声音里糅杂着一些上扬的语调。 这个声音里呼送着一些温热的气息。 这个声音缓缓低语着，仿佛是晴空的早晨，从好梦中睁开双眼，枕边的心上人在耳边说着早安。 “你……” 随着姜允晟的说话，耳垂上传来的感觉让她本来就有些微红的脸，慢慢加深了颜色。 “你你你，咳……你自己知道答案。” 原本累得昏昏欲睡的姜允晟突然进入“姜先生”的模式，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我，确实，知道答案。” 这个声音里的气声在断句之间被故意加大了一些。 因为这个声音，她的面颊似乎更红了一点。 “你知道答案还问我！” 金泰妍的语气急促了起来。 她皱了皱鼻尖，咬咬牙，一副被“欺负”了却说不出什么话的样子。 “你是唯一的答案，不问你，问谁呢？” 大概过去了十秒？ “我去取车！” 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 嗯……或许不应该说是气急败坏。 因为，这个本音略微有一点粗的声线，此刻听起来貌似心情不错的样子。 头也不回，金泰妍一溜烟地跑进了地下车库。 “跑慢点，别摔着了！” 她跑得更快了。 看着她离开了视野，看着空荡荡的眼前，看着静悄悄的夜色，姜允晟长出一口气，抬起头，闭上了双眼。 然后，用力地、颤抖地皱起了眉尖。 原本还挂在脸上的笑容，也在同一时间崩塌。 整个人就像是迅速枯萎了一样。 左耳犹如被封闭了一般，听不到什么声音。 巨大的耳鸣刺破了左耳的耳膜。 紧接着，那个熟悉的、难以忍受的头疼感占据了大脑。 捂住左耳，晃了晃脑袋。 这种毫无意义的动作并不可能缓解眼下的状况。 在强烈的耳鸣和头疼感之间，姜允晟深呼吸，嗓子里难以抑制地传出了沙哑的气声。 更加用力地压住左耳，一点一点睁开右眼。 空气在颤抖，仿佛世界在摇晃。 …… “上去喝杯咖啡吗？” “不了，可能还要回公司一趟。” “那……你早些休息。” “允儿啊，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没有，oppa不要忙得太晚，明天不是还要去一趟学校吗？早点睡。” 把林允儿送回住处，留下了这样的对话，沈正赫的车进入了返回公司的路线上。 道路两旁的灯光从他的侧脸上扫过，断断续续地映出了一份斑驳。 “我知道她在哪，你不管了，我去接她吧。” “没什么，她从16岁开始到现在22岁，我接她的次数还少吗？” “不用特别准备什么，明天照常带她去就可以了。” 摘下蓝牙耳机，沈正赫再一次看向放在一旁的手机。 [你猜我在哪？你要是猜不到，就答应我一件事，你要是猜到了，那以后我的名字就反着念。] 轻轻笑出声，沈正赫转动着方向盘，把车开进了驶向成均馆大学路线的方向。 趁着红灯的时候，他拿起手机，调出了键盘。 [反着念？你名字的读音，正着念和反着念都是‘郑秀晶’，一点亏都不吃的小赖皮。] [赖皮就赖皮，那你现在就说你猜不到我在哪里吧？] [好，我猜不到你在哪里。] [那就是说，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了？] [好，答应你一件事。] [这么干脆吗？] [什么时候不干脆了？你现在先别乱跑，就待在学校等着，我让李奎昌回去了，我到学校接你。] 放下手机，重新踏下油门，沈正赫的眼里泛着淡淡的笑意。 说起来，刚才谈到考大学的时候，near似乎对成均馆大学的人文学科很有兴趣的样子。 从平时来看，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虽然现在很忙，但只要肯下功夫，考试还是有希望的。 自己没有什么空闲时间，根本不可能帮到他复习，尽管有金泰妍这层关系在。 而且，自己是一个海归派，没有参加过本土高考，虽然现在也在成均馆大学念书，但念的是硕士学位。 不过好在，现在大学录取的考试制度已经改了，从过去的考八门变成了现在的考四门。 要不然，请秀晶给他讲一讲考试和复习的经验？ 嗯……倒也是一个办法。 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秀晶一定会答应的。 near这孩子最近确实是太累了。 听策划一组的报告里说，他接下来的行程异常紧凑，是部长亲自做出修改的。 在这个过度疲劳的时候，希望不要出什么问题才好。 第一百零一章 黑与白(一) ——雪花飘落的汽车站 ——来送我的时候 ——我被你吓了一跳 ——因为你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 放下话筒，权恩菲的耳边满是欢呼声。 虽然只是和near一起拿了一期“二重奏”的冠军，并不代表她的职业生涯立刻出现了什么转机，但是也足以让那些真诚关心她的朋友们一起为她庆祝一番了。 在这个不是很大的ktv包间里，权恩菲和她的朋友们正围着两只话筒，演唱了这首权恩菲自己刚刚点播的《springlove》。 一个伴舞和几个曾经当过练习生的素人们，自然是无法和原唱相比较的，但是在这个开心的时候，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心情愉快就好。 “onni，我要唱这个……” 金彩元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权恩菲手里的话筒，电视屏幕上显示的是near去年发行的大热歌曲《you》。 本来这个场合是不会有金彩元的，但是自从之前和权恩菲在woollim遇见以后，两个人本来交情并不算很热络的人迅速熟悉了起来。 似乎是因为“near”这个名字，两个人现在也挺亲近的。 面对着好几个前辈，新加入这个“集体”的金彩元自然是不敢抢话筒的。 不过，眼下这次聚会已经临近尾声了，这首她自己点播的《you》唱过之后，大家也就该散场了，在前辈们面前安静了一整晚、很想唱这首歌的她就只能看权恩菲给不给她话筒了。 这个可怜的样子，真是…… 摸了摸金彩元的小脑袋，权恩菲忍着笑意把话筒递给了她。 权恩菲自己是不会轻易去唱这首歌的，尽管私下里练习了很多遍。 对于这首在难度评级上给出了相当高评分的歌曲，权恩菲希望自己有一天举起话筒的时候，可以唱出不会给原唱丢面子的歌声。 “打破二重奏歌谣祭得分记录的冠军组合”，现在提起自己的时候，基本上都会看到这句话。 看着电视屏幕上播放的《you》的mv，回想起来那个冠军座位前的拥抱，权恩菲有一些出神。 ——可别想着就此休息了，还得准备下一首歌，我们下一周还得守擂。 他的笑容轻飘飘的，就像是隔着雾气看雪山。 ——辛苦恩菲了。 他的声音因为疲惫而有一些低沉，像是在电话里说“晚安”一样。 说起来，下一周要唱哪首歌？ 昨天商量好了，明天去他公司见面。 在那个screamrecords.near的工作室。 第一次去的时候，给自己的感观是“设备很豪华的顶级工作室”。 现在，给自己的感观已经变成了“已经很熟悉的、亲友的小地盘”。 姜允晟现在是在工作吗？在那个“小地盘”里。 他可真是一个工作狂。 亲眼不止一次见过姜允晟在screamrecords的工作状态，权恩菲记忆深刻。 委实太专注于工作，太拼命了。 可能是因为比较熟悉姜允晟出道前的样子，权恩菲在去了screamrecords以后，总隐隐约约觉得姜允晟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有一些放不下的心事。 [oppa，你现在是在工作吗？] 希望他现在是正在休息吧。 见过不少艺人的辛苦，虽然大同小异，但是姜允晟那副看起来清冷又不好接近的外表下，藏着一些让她感觉到沉重的事情。 可就算如此，这个相识了很多年的、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手拉自己的一把的朋友，他在心事重重的时候也依然有着温暖人心的怀抱。 大屏幕上破纪录的479分。 属于自己和他的、冠军座位旁的掌声。 那个简简单单的拥抱。 ——恩菲，恭喜你，是冠军了。 我知道，这是你带着我，一起拿到的、我们的冠军。 ——虽然这并不能帮到你太多，但是请相信我，会越来越好的。 我不知道自己相信不相信以后会变好，但是我已经不再那么担心了。 我觉得我可以放下执念，开始学着更平静地去面对自己的世界，更平静地看待自己的职业生涯。 不清楚还要等多久，不清楚未来会是怎么样的。 可我也已经不缺乏足够坦然的勇气了。 “恩菲，恩菲？” “啊……要走了吗？” “发什么呆，时间到啦，我们该走了。” 就在一群人前后脚走出ktv的时候，金彩元落在后面悄悄拉了拉权恩菲的衣袖。 “onni，我知道前面不太远的地方新开了一家西饼屋，我们去看看吧！” “是考试考得好吗？你父母给你发了奖励吧。” 摸了摸金彩元的后脑，权恩菲猜到了她的心思。 学生们刚刚进入暑假，经过了期末考试的考验。 而金彩元说的那个“前面不太远的地方”，她是知道的。 那个地方整体而言称得上是非常高档的，权恩菲自己也很少有过想要去那边看看的想法。 如果不是因为考试好得到了奖励，金彩元大概也不会这么说。 而且，金彩元也只是想去一家新开的西饼屋看看，并不是去那边很贵的地方。 小丫头嘛，对精致的吃食感兴趣也是很正常的。 况且天色渐渐晚了，让这个小丫头自己去，多少都不放心。 “那走吧，但是不可以逛太久，别让父母在家等你等得太晚。” …… 坐在车里，金泰妍握着方向盘，迟迟没有踩下油门。 不同于之前在姜允晟面前“落荒而逃”的表情，现在的她看起来有一些落寞。 虽然没有见过姜允晟以前的样子，但她能感觉到姜允晟内心的沉重。 同时也知道那些沉重，是因为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帮姜允晟，或者说那些沉重是必须姜允晟自己一个人承受的。 她甚至不能公开自己和姜允晟的事情。 刚才沈正赫提到考大学的时候，能看出来姜允晟是动心了。 这个本来理想是做一名音乐老师的人，不管是在生活里，还是之前在“我结”当中的表现，都很适合校园生活的样子。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姜允晟的犹豫。 “工作狂”姜先生为什么会变成“工作狂”，她是明明白白的。 所以，姜允晟此刻的犹豫就愈发让她觉得心酸了起来。 这个人为了和她的未来，放弃了很多，也承受了很多本不该承受的。 现在，连这个已经意动了的“考大学”决定都要反复思量，怕影响了工作的成效。 抬起头，金泰妍长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呼出来。 压下了心底的那份难过。 以及那些堵在心口上的无力感。 走吧走吧，他还在外面等着，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如果在他面前自己都变得沉重了起来，那他的压力只会更大。 踩下油门，从地下车库到地面，金泰妍转动方向盘，也转动着自己的情绪。 要让姜允晟看到一个开心的自己。 可是，这个想法却在转过一个拐角，在姜允晟进入自己视线以后，立刻崩塌。 她紧紧地攥着方向盘，踩下了刹车。 瞳孔蓦然睁大，眼中浮现出了糅杂着许多色彩的情绪。 就像把几种深色系的染料同时倒入清水里一样。 一时之间，难以形容。 第一百零二章 黑与白(二)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从权恩菲手里抽走纸巾，拍在自己额头上擦擦汗，姜允晟长出一口气，感觉到耳鸣正在逐渐消退。 刚才那份不适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万幸没有耽搁太久的时间。 万幸刚才那副狼狈的样子没有让金泰妍看到。 不过有些尴尬的是，没想到会遇见权恩菲和金彩元。 “现在觉得还好吗？刚才吓我一跳。” 愣了片刻，急忙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权恩菲有些不自然地拢了拢鬓发。 本来就是很会照顾人的性格，看到姜允晟满额头都是汗水，就下意识地取了一张纸巾，准备给他擦一擦。 “oppa！” 听到金彩元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姜允晟看着权恩菲摇了摇头。 “oppa，你怎么样了？还觉得不舒服吗？怎么回事啊？刚才吓死我了！要去医院看看吗？” 抱着在街对面的商店里买的三瓶水，金彩元一路小跑到姜允晟面前，微微喘着气，一脸担心的表情。 去小吃店这样的想法早已经在看到姜允晟之前的痛苦样子以后，变得没了影。 满心的惴惴不安。 是权恩菲一个人先发现的姜允晟，那个时候小丫头还在小吃店里坐着。 却不料原本只是出去透透气的权恩菲打来了一个让她慌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的电话。 在赶到路边的长椅旁后，看着姜允晟慢慢缓过劲，稍稍安心的金彩元就跑去买水了，继续留权恩菲在照看着他。 现在看来，姜允晟似乎是已经恢复了。 “谢谢彩元，已经没事了。” 接过金彩元递来的一瓶水，姜允晟安慰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只是这段时间太累了而已，放心吧。” 拧开瓶盖，清水灌进口中，姜允晟的双眼无意识地看向之前金泰妍之前离开的那个街角。 过去了差不多也有十分钟的时间，还不见人。 “oppa，真的不要紧吗？” 还是放心不下，权恩菲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是揪着的。 之前在看到那个痛苦的姜允晟时，她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的时候从座位上被狠狠地摔出去了一样。 “嗯，不要紧的，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那个有些苍白的、少了点血色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放心的微笑。 只是，从额上滚下的汗珠却还在提醒着权恩菲，这个人现在并不是真的不要紧了。 一时之间，权恩菲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因为，有一些关心的言辞，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想严肃地说教一下这个人，让这个人多爱惜自己一些。 想不克制那份揪心的感受，原原本本地表达自己的情绪，让这个艰难出道、在歌谣界单枪匹马打拼的人明白，有很多人在关心着。 想让这个虽然嘴上很少说什么，却一直都实实在在把亲友们都放在心里的人明白…… 明白自己也把他放在心里。 特别是在经历了自己一个人先看到姜允晟，金彩元还没有从小吃店里出来的那段时间以后，她能看出来姜允晟隐隐约约的些许尴尬，也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一些不自然。 侧眼看到了微微皱着眉毛，明显还是很不放心的权恩菲，姜允晟挠了挠额头。 最早权恩菲一个人扶着自己的时候，夹杂在强烈的耳鸣、模糊的视线和难以忍受的头痛之间，把这个女孩错当成了金泰妍。 不过，好在自己当时难受得一句话都说出不口，也被耳鸣刺痛得什么都听不清，所以就更谈不上会提到金泰妍的称呼。 这个时候可绝对不能给金泰妍“添乱”。 今年组合大队无法活动，她虽然作为“金歌手”在solo，但也作为“队长”，要一个人去维护这个已经有一点开始走下坡路迹象的团队，在歌曲这个领域的尊严。 这个圈子的更新换代历来都迅猛又无情，出道近十年，能站在如今的地位已经非常不易。 歌手的年岁在增长，粉丝的年岁也同样在增长。 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可尽管如此，这位队长都还是想尽力去做些什么。 为了她所热爱的团队。 姜允晟自然很清楚这一点。 实际上，姜允晟此刻能让人感受到的放松，并不是从那份不适中缓解出来的放松，而是知道没有给金泰妍“添乱”以后内心的放松。 一口气喝下半瓶水，姜允晟再次给金彩元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然后转向权恩菲。 却发现这个一夜之间被媒体们称为“二重奏最漂亮的素人搭档”的人，正埋着头，双手握着水瓶，指尖一下一下地扣在瓶身上。 长发垂下，看不到表情。 ——oppa！你现在怎么样！ 他的表情很痛苦，微微露出的一缕眼神里根本找不到有任何焦点。 捂着左耳的手愈发地筋骨纠结，他在用力地抓着耳朵，一下一下晃动着头，像是想要摆脱什么一样。 很沉重的呼吸，摇摇晃晃的，连站都站不稳了。 ——到底是怎么了……是怎么了？ 站在他的面前，他却好像认不出自己。 一遍一遍地给他说着话，他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 ——op……oppa，我带你去医院吧，我们现在就去，你一定要撑住！ 他站不稳了。 那个在舞台上被称为是“nct队内舞蹈排行第五”、走力量型舞蹈路线的人，现在一点都站不稳了。 倒向了站在面前的自己。 与之前舞台上那个礼仪性的拥抱不同。 此刻，在自己的怀里，他正在忍受着自己不知道的痛苦。 这个人现在就好像是一张单薄的纸，如果自己不抱紧的话，就会马上被风吹走。 ——我们走…… 把他的手臂架到自己肩上，扛着他一步一步挪向路边。 用尽全身的力气，扛着他。 能感受到他一点一点倒向自己的方向，沉沉地靠着自己。 也能听到自己隐隐带着一点哭腔的声音。 ——泰…… ——太？oppa你说什么？ 他说了一个字音。 他终于可以说话了。 ——是谁？ ——oppa，我是恩菲啊，你现在怎么样！ 他好像能听到声音了。 ——恩……恩菲？ ——是我！ 亲友们都说自己很会照顾人，可是现在，面对着这个人，自己却没了主意。 ——我……没事…… ——oppa，你不要吓我啊…… 你没事？ 你都已经这样了，还要说没事吗？ 自从ye—a解散以后，自己多久没有当真流过眼泪了。 可是，现在的自己，不管是眼睛，还是声音，都仿佛回到了ye—a解散的那天。 …… “恩菲？” 本来已经收回了视线，正准备拧上瓶盖，姜允晟却听到了权恩菲轻轻啜泣的声音。 再一次转向她的方向。 依然是长发垂下，看不到表情。 只是，却能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依然是埋着头，双手握着水瓶。 只是，她的指尖紧紧扣在瓶身上，一点一点地把这个塑料瓶捏得变了形。 一颗一颗的泪珠，落在水瓶上。 “恩菲？” 略微俯身倾向她一点，想看一看她怎么了。 “oppa……” “我在。”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可怜，有一些无助。 “你真的没事了吗……” “对，我没事了。” 如果不依靠自己教她的假音，她的音色其实并不清亮，那个本身略微有一些粗的声线，此刻带着沙哑。 “你别吓我啊……” 她埋着的头，更低了一点。 微微弓着腰，肩膀颤抖得更重了一些。 一颗一颗的泪珠，更多、更快地落了下来。 姜允晟的眼神略微闪动，然后抬手放在权恩菲的脑后，悬在她的长发上。 迟疑了片刻，姜允晟把手收了回去。 轻轻地搭到权恩菲的肩膀上。 “恩菲，我没事。” 这个女孩没有说话。 她一点一点抬起手，伸向了自己的肩膀。 然后，紧紧地、用足了力气，抓住姜允晟的手。 用力到在姜允晟的手背上压出了指甲印。 颤抖着抓紧了这个在舞台上牵着自己的手。 像是一种后怕的情绪。 一份差点没有了支撑的心情。 金彩元红着眼眶，抽了抽鼻子，长出一口气，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她不能完全理解权恩菲的心情，但是却能感受到那份情绪。 她也很担心，所以可以明白这位姐姐此刻的伤心难过。 重新看向不远处的一个街角。 一辆她不认识的跑车停在了路边。 车灯失去了光亮，整个车都安静了下来。 主驾驶位的门打开。 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走了过来。 从路灯边经过，看清了她小巧的身影和被染成金色的头发。 第一百零三章 黑与白(三) “那个……前辈，您开慢一点，我没事的。” “闭嘴。” 换挡的空隙，金泰妍摘下墨镜，随手甩在一边，然后又点了一脚油门。 这辆跑车用更快的速度行驶在去sunh医院的路线上。 身边的朋友们都说她开车很猛。 她现在巴不得这辆跑车长着机翼，立刻飞到医院。 身边的副驾驶位上，是脸色苍白的姜允晟。 车里明明开着空调，这个人却依然脸上带着一层薄汗。 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是两句没有能说出口的话。 也是想要用尽力气大声喊出来的两句话。 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后视镜，除了平常的车况以外，还有那位媒体们笔下的“near的漂亮搭档”。 所以，她现在不能说很多话，不能出现很多表情。 她现在只能是很多人眼中的金idol、金队长、金歌手、金前辈。 唯独不能是身边这个人的“泰妍”。 压下心头的担心与失神，有些蛮横地、摆出大前辈架子地让这个人跟自己去医院的时候，这个红着眼眶、叫作权恩菲的女孩，始终都站在这个人身边扶着。 也理所当然地跟着这个人一起坐上了这辆跑车。 是的，理所当然。 near＆权恩菲，是相识了很多年的亲友，是二重奏舞台上的冠军搭档，是mc们口中开玩笑时说的“这两个人不像是来比赛，倒像是来结婚”。 也是可以随时大大方方地见面，甚至一起走在街上、不用怕被人误会的screamrecords.near和woollibel.权恩菲。 而姜允晟＆金泰妍呢？ 是没有正常男女朋友相处模式的男女朋友。 聚少离多，好不容易见一面却还得小心翼翼不能被发现，是合作一次也能引来媒体们写出无聊评论的“流量保证”。 是连在舞台上多一些互动都可能会招致部分粉丝们不满情绪的nct.near和snsd.金泰妍。 所以，她现在只能是“前辈”。 一个顺路正好遇见、好心带明显看起来生病了的后辈去医院的大前辈； 一个只能关心，却不能靠近的前辈； 一个现在只能眼看着其他人去做“女朋友该做的事”而不能有半句怨言的前辈； 一个现在甚至连“亲友搭档”都不如的“女朋友”； 一个“可怜”到她自己都想嘲笑自己的角色。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 她可以不管不顾，但是身边的这个人现在却不能像自己一样承受得起自己“不管不顾”的后果。 所以，她一切的情绪都只能闷在心里。 揉碎了，然后用力地闷在心里。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被迫踩下了刹车。 侧眼看向身边，姜允晟已经阖上眼睛，靠在了座椅上。 是又开始难受了吗？ 那个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汗水越来越重。 在身后座位看不到的、靠近车门的一侧，金泰妍的右手紧紧攥着，指甲狠狠地陷在手心里。 已经给徐志晟打过电话了，他已经取消假期，从家里赶往医院。 这个天才内科医生是信得过的。 姜允晟到底怎么样，等一会就可以知道了。 金泰妍左手握着方向盘，脚尖一下一下虚点在油门上，眼珠没有目标地摆动着。 然后，时不时地看向身边。 一只拿着纸巾的手从后座伸了出来。 权恩菲侧过身子坐在后座的中间，准备擦拭姜允晟脸上的汗水。 和之前的“我自己来就好”不同，这个人现在闭着眼靠在座椅上，除了呼吸以外，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有些小心地把纸巾触碰到了他的额头上，权恩菲的动作很轻。 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因为，从主驾驶位上伸过来一只手，用力握住了权恩菲的手腕。 “前辈？” 金泰妍没有说话，视线越过了权恩菲，笔直地落在姜允晟的脸上。 “那个……前辈？” “嗯。” 手腕上的力道轻了一些。 “前辈您这是……” “没事。” 手腕被松开了。 可是，手里的纸巾却被这位前辈抽走了。 “我来吧，你坐在后座，这样侧着身子不方便。” 这位前辈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手上的动作很稳。 似乎，找不到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 亦或是可以“抗衡”的理由。 嘟…… 嘟…… 嘟！ 一阵鸣笛声从车后传来。 红灯已经变成了绿灯。 很快，这辆跑车就重新行驶了起来。 看了看姜允晟被匆匆忙忙擦过汗的脸，再看看金泰妍猛踩油门、猛打方向的样子，最后权恩菲看向了自己空荡荡的手心。 她眨了几下眼睛，替姜允晟翻了翻被不是很端正的坐姿而蹭乱的衣领。 然而，那只刚才抽走自己纸巾的手又伸了过来。 飞快地拉好了姜允晟的衣领，重新又握到了方向盘上。 “前辈，我……” 权恩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冒犯了这位大前辈。 “坐回去，系好你的安全带。” 没有起伏的语调，那个并不清亮、甚至略微有一点粗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对不起。”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遵守规定把安全带解开了吗？ 重新坐好，权恩菲捏了捏安全带，看着后视镜里的金泰妍。 在转过了一个路口，进入大道的高速路段以后，这位大前辈把车开上了快车道。 “别和我说话，你自己坐稳了。” 那个没有起伏的语调里终于出现了一点变化。 像是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没等做出更多的思考，权恩菲就不得不立刻抓紧了安全带。 她的身体向后一顿，仿佛是凭空被紧紧地按在了座椅上一样。 她觉得这辆跑车快要飞起来了。 金泰妍抿着嘴唇，专注地看着前方。 称得上是“暴躁”的驾驶。 这辆跑车似乎是在响应着主人的心绪，发动机隐隐轰鸣了起来。 换挡的间隙，金泰妍突然抓起了蓝牙耳机，稍显粗暴地戴在耳朵上。 “正赫oppa你有什么事赶快说！” 金泰妍的表情像是在尽力克制着烦躁的情绪。 “你才吃炸药了！你不但吃炸药，你还和允儿一……你说什么？” 这位大前辈丝毫没有表情管理的自觉，两条不化妆就不怎么明显的眉毛拧了起来。 “允晟生病了，我现在带他去sunh，正在路上。”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金泰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语气也轻了不少。 “行，那等会……成均馆？” “秀晶？” 金泰妍的语气有一点点微妙。 “oppa，你是不是傻啊？” “好了好了，先不和你说了，挂了。” 依然是稍显粗暴的动作，仿佛耳朵不是自己的一样，金泰妍摘下耳机，丢到了一边。 “开……慢点……” 姜允晟的声音突然响起，和那个苍白的脸色一样，没什么力度。 他仍旧皱着眉头，似乎状况和之前差不多，很难受的样子。 金泰妍瞥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然后，继续踩着油门。 姜允晟也跟着叹了口气，同样是很无奈的样子。 “你开慢点……” “闭嘴！” “我不……你刚才那么吵，凭什么让我闭嘴。” “你！” “我要向淳元老师告状，金泰妍太吵了……” 有气无力地说完这句话，姜允晟脑袋轻轻歪向车窗的那一边，又恢复了完全安静的状态。 金泰妍张了张口，像是有气呼不出一样地动了动嘴唇，又咬着牙合上了嘴巴。 我真是败给你了，都这个样子了，还有心情逗我笑。 这句没能说出口的话回响在金泰妍自己的脑海里。 权恩菲听到金泰妍又叹了一口气。 这辆跑车的速度好像是慢了下来。 第一百零四章 黑与白(四) “你确定现在不告诉她吗？” “先不说，她马上就要回归了，这个时候告诉她，让她怎么安心回归。” 站在snuh医院的顶层，徐志晟已经很少见地点燃了一支烟。 夜晚的风很凉爽，但是他的心情却很糟糕。 因为权恩菲的存在，金泰妍并不能明晃晃地以“亲属”这样一类的身份站在诊室里，所以在和姜允晟走出诊室，一脸轻松地“打发”了她和权恩菲以后，徐志晟随便捏了一个理由，把姜允晟拉到了顶层天台。 “哥，我觉得至少今年应该是可以扛过去的。” 与徐志晟不同，姜允晟的声音很平静。 仿佛是接受了命运后的坦然。 “那以后呢？你怎么办？” “虽然这么说有点抱歉，但是以后怎么办只能看你了。” “你以为我是神仙吗？什么都能救回来。” 徐志晟没好气地回怼了一句。 相处这么多年，他很少会回怼姜允晟，基本上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他都是那个“受气包”的角色。 “至少，把今年扛过去。” 姜允晟走到天台边，俯身搭在栏杆上，迎着晚风，看向远处的灯火通明，眼神微微闪动。 然后，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原本应该情绪极其低落才对，原本应该一句话都可能说不出口才对。 可是在亲耳听到徐志晟说出结果的时候，内心却异常平静。 也许是早已经下意识地做好了心理准备吧。 毕竟，自己的状况自己清楚。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不告诉她，等以后她知道了，她会怎么想？” 反反复复地把徐志晟这句话在脑海里趟了一遍又一遍，姜允晟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松动了。 三分内疚，三分抱歉，三分无奈，以及一分坚决。 “我别无选择，既然结果几乎是不可逆转的，那现在就先不告诉她，让她安心把下一张专辑唱好。”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以后她理不理解，就不知道了。” 烟头微微燃起，徐志晟长出一口气，面前一片烟雾缭绕。 这位天才医生的表情也因此变得模糊了起来。 “你感情的事，我不多说什么了，现在给你说正事。” 他换了一个站姿，严肃地看着身边的姜允晟。 “左耳听不太清楚的状况应该已经开始慢慢增多了，对吧？” 尽管是一个疑问句，但是徐志晟说得没有任何疑问的意味与转圜的余地。 “如果你不做这份工作，或许还不会这样，或许还不会这么快。” 这个被很多人都认为是非常乐观的天才医生，现在的声音一点都不乐观。 暗沉沉的，甚至还有那么一些自责的意思。 “其实，现在对我而言并没有太过明显的影响。” 看了一眼徐志晟突然变得满是嫌弃的表情，姜允晟说完这句话自己笑了起来。 “好吧，我自己说这句话自己都不信。” 这个看起来平静的人抬起双手，力沉地下压，拍在栏杆上，眼神也随着这个动作黯了下来。 也许之前还抱有些微侥幸心理，现在事实完完全全摆在了眼前，终于把心里的那一点余地挤压得再无缝隙。 这是一个“你过得苦，还有别人比你过得更苦”的圈子，没有最苦，只有更苦。 screamrecords.near，这个名字是多少过得惨兮兮的同行们一整个职业生涯想都想不到，甚至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姜允晟一点也不想叫屈。 只不过，这件事终究是在心口上严严实实地堵了一把吹不走的尘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凭徐志晟的本事，扛过今年应该不会太难，但是明年呢？后年呢？ 想活到老，唱到老。 想和金泰妍一起，唱到唱不动为止。 现在看来，似乎是不行了吧？ “暂时先这样，我和几个前辈再请教一下，等下周你再来一趟。至于要不要告诉你公司，我建议你目前先别说。” 拍了拍姜允晟的肩膀，在徐志晟那个有些消沉的面容上，是带着警惕意味的目光。 “不要太相信你公司了。虽然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但至少现在是可以瞒住的。给你自己一些时间消化、思考，也给我一些时间好好想想办法，希望能多少把局面挽回来一点。” “同样，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叔叔阿姨，怎么给允熙说这件事，我们都需要一些时间思考。” 转身，徐志晟把没有抽完的烟从嘴上摘下来。 “初珑不喜欢我抽烟，但是在你的事情上我该抽烟还是得抽烟。” 他把这半支烟放到姜允晟的指间，然后捏了捏姜允晟的手指，让他把这支烟夹住了。 “所以，既然你已经决定现在不告诉她，让她安心回归，那就不要思考过多，做你认为应该做的事就好。”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脚步渐远，徐志晟不算高大的背影顺着风的方向，像是被风在推着走一样。 然而，他的步伐却稳稳当当。 “我会想办法的！你快回去看看那两个人吧！” “知道了，哥！” 两个人隔着风，喊完了这两句对话。 徐志晟喊得很潇洒，潇洒得就像是风中的背影。 姜允晟喊得却有些沙哑。 喊得很用力，扯着嗓子。 吹过左耳的风声就像是一只残破的沙漏，里面的沙子正窸窸窣窣地、忽多忽少地漏了出来。 “哥，谢谢……” 蓦然仰起头，用力抽了抽鼻子，长呼一口气，姜允晟的眼前是一个看不到星星的夜空。 只有一半的月亮，并不完整。 过了许久，姜允晟摸出手机，解锁了屏幕。 是他自己，还有搂在身前的金泰妍。 大拇指轻轻地摩挲在手机屏幕上，姜允晟眼中的焦点慢慢散开了。 “以前你就告诉我，说要跑出最快的速度。” “可是，我说不定以后就跑不快了。” 指尖悬停在手机屏幕上的某一个地方，姜允晟的眼神逐渐清晰了起来。 “金歌手……” 抬头，姜允晟收起手机，扫视过远处的灯火。 那个高大的背影在风中停顿了片刻，然后转身走向了楼梯的大门。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点迟滞，就像是准备带着耳返，握着麦克风，登上舞台一样。 那个舞台上会有属于near的歌声。 楼梯的大门被打开，姜允晟的身影一闪而过。 夹在他指间的那半支烟，忽明忽灭。 第一百零五章 黑与白(五) 安安静静靠在墙上，耷拉着脑袋，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揪着衣角，在一只明显不怎么合适的网球帽下，没有多少神采的眼珠机械般地摆动着。 “怎么这么没精神？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医生说只是疲劳过度。” “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金泰妍的声音有些倦，淡淡的语调里带着思考的意味。 “正赫oppa，我见过他累到晕倒的样子，在地下练习室里，那时候我站在门口，他连我是谁都看不清了，可也没有像今天这么痛苦。” 扶了扶沈正赫扣到自己头上的网球帽，金泰妍越说越觉得姜允晟有事在瞒着自己。 说不出来为什么，但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发生在姜允晟身上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相信你的说法。” 轻轻拍了拍金泰妍的头顶，刚刚赶到医院的沈正赫看着这个当年自己陪着一起从舞台下一片漆黑的时期里走出来的“闷罐子”，稍稍有些感慨。 今年以来，真的是变化了不少。 near对于她而言，确确实实在精神层面上做到了“near”的含义。 然而，near现在可能是出问题了。 虽然金泰妍脸上的表情在外人看起来足够平淡，可在沈正赫眼里，她的这份平淡下面满是胡思乱想。 “你说，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双手握拳，紧紧攥在一起，攥得指节发白。 刚才不管是姜允晟，还是徐志晟，两个人的表情、语气都很正常，可是金泰妍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金泰妍是一个心思敏感又喜欢有事不说闷在心里的人，能让她发出这种问句，大概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 若有所思地扶了扶眼镜，沈正赫看向了站在远处打电话的权恩菲。 “那个孩子怎么也在这里？” “不知道，她现在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的near亲友，而我只是near的同公司前辈，还是他的一小部分粉丝不太待见的那种。” “是你带她来的吧？” “oppa，你就不能笨一点吗？” 如果放在以前，金泰妍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会是咋咋呼呼的，但是现在，她已经愈发平静了。 眼看着徐贤现在越来越能疯，反倒是一向疯惯了的金泰妍安静多了。 这个想法在沈正赫的脑海里停留了不超过一分钟，金泰妍就走路带风地小跑进了一间诊室。 那间诊室的医师是徐志晟。 “彩元，你放心吧，oppa他没事的。” “对，我和他在医院。” “早点睡觉啊，别担心了。” 放下手机，权恩菲捋了捋耳边的长发，心有余悸地看了看电梯的方向。 没事就好。 之前当真是吓了她一跳。 至于为什么会紧张到落下眼泪，她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却没有得出答案。 “你好。” 平静的声音。 带着雅量般的书卷气。 转过身，权恩菲看到了一个西装革履、戴着一副精致的旧式眼镜的男子。 “您好？” “我是s.m策划部次长，沈正赫。” 一张印有考究纹样的名片递了过来。 这个陌生的名字因为前缀而在权恩菲面前变得很有分量了起来。 之前听姜允晟说过，他的solo活动是策划部的沈次长在负责。 “您是来看望near吗？” 谨慎地看了一眼沈正赫平静的面庞，权恩菲有些不太理解。 这位次长人这么好吗？ 艺人生病了也第一时间赶过到医院？ 沈正赫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之前在关于第一届edm音乐节的事情上，接到了screamrecords上交的报告。 那份报告当中，有一页单独的追加计划呈报。 其中，提到了“woollibel.权恩菲”这个名字。 后来问询了screamrecords的负责人，才知道是姜允晟想要给这个女孩帮忙。 “权恩菲女士是woollim旗下的伴舞，并且有练习生合约，对吧？” “是的。” 这位次长似乎是在明知故问。 “那还真是可惜了，我只是策划部的人员，如果是练习生管理部，我可能就想挖人了。” “谢谢您！” 顾不上去看沈正赫的表情，权恩菲急忙深鞠一躬。 “说起来，权恩菲女士也是woollibel在音乐节的追加计划上着重派出的合作人员之一，作为near的合作舞台搭档。” “是的。” “那就非常抱歉了。” 抱歉？ 看着沈正赫依然没有任何变化的平静微笑，权恩菲心里有些没底。 “贵公司在追加计划上的提议虽然看起来很不错，但是考虑到near的个人路线问题，所以两位的合作舞台这一次是不能实现的，也就是说权女士不能在音乐节上和near同台。” “这件事已经在今天知会了贵公司，想必之后权女士就会得到通知。” “真的是非常遗憾，near的solo活动是已经精心规划好了的，贵公司的这次提议并不能很好地兼容进去。” “还请权女士能理解near的无奈。” 留下这些话，沈正赫与有些愣住的权恩菲告辞，转身走开了。 姜允晟是他在带，这不假。 但是，在不是重大病情的状况下，如果不是有金泰妍的关系在，他完全不至于这么晚了赶到医院来看望。 取消near和woollibel所派权恩菲的合作舞台，正是他的提议。 至于理由…… 这位沈次长像是看出来了什么苗头。 在他看来，有些事还是早早掐掉可能性比较好。 更何况，他和金泰妍的私交是相当不错的。 既然金泰妍这个心思并不复杂的“闷罐子”还没有什么反应，那么他就出手，帮忙理清一些事情吧。 “次长，您怎么过来了？谢谢您来看我。” 嗯……姜允晟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只是，金泰妍那么说了，还是多留意一下吧。 “路过，听泰妍说了你的情况，后面的行程非常重，这段时间要休息好。” “谢谢次长，我明白，不会耽误行程的。” 听到“行程”这个词，沈正赫扶了扶眼镜。 然后轻轻拍了拍姜允晟的肩膀。 “你的专辑进度要加快一点了。” “好的，我会在screamrecords申请协调。” 姜允晟的眼神略微有一点不解，之前开会的时候，专辑的进度并没有显露出需要加速的迹象。 “之所以加快，是因为你的双主打和泰妍的两首歌用的是同一个概念的mv制作，泰妍的进度提速了，那么你的也得跟上。” “您的意思是……” “没错，好好准备一下吧，你要准备上镜了，那首‘starlight’。” 第一百零六章 星光与幻痛(一) “名品歌声！这个分数已经表达了所有观众们的看法，恭喜near队，再拿冠军！” …… “我以为near对这首经典老歌的改编就已经足够惊艳了，没想到现场即兴发挥还能更加精彩。恭喜near和权恩菲，再一次坐上冠军座位！” …… “惊人的逆转反击！惊人的记录！在三连冠之后，near队为我们带来了震撼的四连冠！恭喜，两位简直是承包了二重奏的五月份！” ———————— 再一次比照了一下面前的镜子，安宥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拍了拍坐在身前椅子上的人。 “泰妍你在看什么？” 自从进了这间化妆室，坐在安宥娜这位化妆师面前以后，金泰妍就一直在用各种办法看手机。 “onni，我在看刚出来的评论。” 把手机举到安宥娜面前，金泰妍的声音里揉着不轻不重的笑意。 [暴风般的四连冠——开始复苏，久违的near！] “啊……这孩子果然是很适合这样的节目，那些需要搞笑的综艺是真让这孩子为难。” 一边收拾化妆包，一边笑着摇了摇头，安宥娜看着仰头看自己的金泰妍，若有所思地捏了捏她的脸。 “泰妍你皮肤真好啊，现在这个妆也很适合你……嗯，等一会怕是要迷死near了。” 一句无心的玩笑话。 金泰妍仰着的头重新摆了回去，只给安宥娜的视线里留下一个看不到表情的头顶。 虽然near自出道以来的装扮一直都是安宥娜负责，但是安宥娜并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玩笑话对于金泰妍和near来说意味着什么。 今天是金泰妍迷你二辑先行曲“starlight”和near迷你一辑双主打曲之一“phantompain”的mv拍摄日。 概念联动，故事联动，mv联动，这两位歌手的本次solo活动可以认为是公司对当季音乐市场的一次“联手出击”。 而在幕后策划这一切安排的人，就是很少有人知道原因而在公司策划部与部长崔怔国分庭抗礼的的实权次长、screamrecords计划的第一提案者——沈正赫。 这位让金泰妍可以随意当面咋咋呼呼、甚至大呼小叫开玩笑的次长，在音乐制作上貌似异常信任姜允晟的判断。 这次“联手出击”总计涉及到了四首歌曲。 金泰妍的“why”和“starlight”。 near的“smashitup”和“phantompain”。 从概念到故事，每一次会议，姜允晟不曾缺席过。 林允儿曾经问过沈正赫一个问题。 ——你很看重允晟这孩子，是因为泰妍onni吗？ 沈正赫的回答倒也干脆。 ——是因为他在音乐上的天赋。 上周，near在金泰妍迷你二辑里操刀的另一首收录曲已经完成了录制。 那首“handsonme”，无论是音乐制作部本部，还是screamrecords，都认为是一首其实可以推到主打位置上的歌。 说是要给金泰妍编一首快歌的near，依然制作出了一首中速歌曲。 84的bpm，姜允晟从一开始就完全没有想把这一项数值顶上100的意思。 ——最后还是想着，给泰妍前辈制作一首更适合她风格与特点的作品吧。 这是姜允晟的公开说法。 ——我女朋友唱得开心最重要。 这是他的内心活动。 看似很典型的流行单。 然而，也只是看似。 这首曲子在堪称是阳光明媚的外表下，有着一线到底的编曲与极为丰富的和声。 仔细听就会发现这首歌当中的人声混音和人声变奏是多么复杂。 词曲安排非常紧凑，没有丝毫空间被浪费。 可以说是依照金泰妍的特点而量身打造的solo部分，则把整首歌的质感一下子提高到了另一个等级上。 金泰妍本人也唱得很大气。 “默契的音乐搭档。” 这是screamrecords内部的评价。 而这个评价则在本周录制了“starlight”和“why”以后变成了“完美的音乐搭档”。 尽管“why”的主制作位并不是near，但near操刀的“starlight”所展现出的歌曲素质，还是实实在在地让screamrecords在音乐制作部里愈发“大声说话”了。 而今天，就是这对“完美的音乐搭档”拍摄mv的日子。 金泰妍迷你二辑《why》先行曲“starlight”与姜允晟迷你一辑《neartheorigin》的双主打曲之一“phantompain”。 “星光”与“幻痛”。 “我听说你的mv拍摄是那种很甜蜜的吗？” 尽管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可是安宥娜略微亢奋的表情却在告诉金泰妍，她依然像小姑娘一样对甜蜜爱情故事很有兴趣。 “大体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可是实际的内涵并不怎么甜蜜，是一段从一开始就预示着注定要走向终结的……回忆。” “啊……不管了，只要mv看起来甜蜜我就满足了。” 安宥娜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一副就等着看mv成品“吃糖”的样子。 然而，与作为观众的安宥娜不同，金泰妍稍稍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姐姐你也好歹看一看概念啊！ 话说回来，姜允晟是去哪了？ 自从自己开始化妆以后，姜允晟就离开了化妆室。 金泰妍左看看右看看，然后鼓了鼓面颊，嘟着嘴巴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走向门口。 “这两天状况怎么样？” 手机里面传来的声音满是熟悉的欢脱。 欢脱得能带动身边的人放松下来。 “和你预料的完全一致。” 坐在前不久公司才给自己更换了的新保姆车里，姜允晟全身舒展地躺在座椅上，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这样啊……那还是真是糟糕呢。” 徐志晟的声音依然欢脱。 与此刻表面上的欢脱不同的是，这位天才医生最近很郁闷。 姜允晟的左耳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而且，右耳也出现了类似的轻微症状。 尽管姜允晟平时表现得看起来很正常。 “不过，好消息就是最近nct非常忙，所以贤俊哥管我管得不是很严，我去你那还是比较方便的。” 其实，作为经纪人，金贤俊对near的管理已经是圈子里少有的宽松了。 这其中固然有near本身就比较让人放心的原因在。 但是，更多的因素还是集中于姜允晟的工作方式。 ——我看你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在外面买房子了。 这是金贤俊半开玩笑说的一句话。 以姜允晟在screamrecords的工作时长来看，往返接送他于公司与宿舍之间，倒不如他自己在外面安一个住处来得便利。 当然，前提是金泰妍的迷你二辑和near的迷你一辑能拿到好成绩。 能靠个人创作吃饭，这是near和nct其他成员相比起来最大的不同。 只是单看作曲版权的费用，就足够让宿舍里的弟弟们大开玩笑喊着“哥你必须请客”这样的话语了。 这位nct全体成员当中，目前唯一一个有收入的哥哥。 “这算什么好消息，我巴不得你好好的，别来我这给我添堵。” “哥，我有件事……觉得有些不安。” “怎么了？” “我感觉泰妍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第一百零七章 星光与幻痛(二) ——youaremystarlight ——照亮我的心 ——如果和你在一起 ——终日都是如同身处梦境一般的心情 伸手扶了扶这只陪伴了自己半年的头戴式耳机，姜允晟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铺陈在听觉每一个角落的是这首名为“starlight”的歌声。 这个季节，最是阳光明媚的时候。 这是姜允晟第一次，第一次的sandersonst. 一大片粉色的墙，转角还杵着一部公用电话。 不错的天气，不错的心情。 写点什么好呢？或者是画点什么？ 姜允晟眨了眨眼睛，手中的笔快速勾勒了起来。 ——你悄悄向我走近 ——敞开我的心门，我铭记那天 ——像光芒一样照亮我 身边有一道影子一点一点被纳入了视角的余光。 一件偏白的牛仔马甲，斑彩的衣领上是刚好及肩的短发，简洁的短裤和略显大的白色运动鞋，像是坠入了一滴露水般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看向姜允晟手里的笔记本，以及姜允晟本人。 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位有着牛奶肌肤却打扮得像是假小子一样的“少女”呢？ 就像是在夏季的海边，迎着清爽通透的风，喝了一杯加冰的青柠味苏打水。 侧头迎上她的目光，姜允晟提前收敛了眼神里过多的暖色。 摘下耳机，伸到她的耳边，然后看着她像是等着吃水果糖的小孩子一样接过耳机，戴到耳朵上。 姜允晟转过头，视线重新回到了手里的笔记本上。 在他看不到的方向，在余光触及不到的角度里，那个戴着耳机的“少女”似乎是在随着耳机里的歌声而在内心打起了节奏，露出了一个不是很符合真实年龄的笑容。 简简单单，干干净净。 依然是不错的天气，依然是不错的心情。 还有，身边这位不错的人。 一阵悠长的风踏着轻快的步伐从面前飞奔而过。 像是牵着自己的手。 空气中有着“罗马假日”般的美好。 “1，2，3……ok！” 随着导演的这声指令，整个mv拍摄现场解除了工作状态。 金泰妍摘下耳机，一出溜地从半坐着的长阶上蹦下来。 然后，抽手拿走了姜允晟手里的笔记本。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开怀的笑容，哭笑不得的语气，以及深藏在眼底的甜意。 在全场工作人员等着看好戏的目光里，金泰妍看似无奈地抖了抖笔记本，举给所有人看。 导演的拍摄要求很简单，姜允晟在笔记本上随便写点什么就行了。 然而，姜允晟刚才却在笔记本上画了一只卡通版的小羊。 并且，在小羊的旁边写上了“kim”。 从长阶上跳下来，姜允晟轻轻耸了耸肩膀，笑得有些无辜。 “泰妍nuna是加了内增高吗？” 姜允晟看起来很放松的样子。 也许这一趟出差，真的给他带来了好心情。 “谁让你长这么高的！” mv女主角的声音听着像是被戳穿了秘密的气急败坏。 “是我妈妈。” 从金泰妍身边走过，姜允晟用平静的语气留下了这句话。 就像是在直播的时候被粉丝开玩笑问“有没有每天好好刮胡子”一样，金泰妍张了张嘴，飞快眨了几下眼睛，用力短叹一口气。 关于如何在公众场合相处，如何在工作中配合，姜允晟和金泰妍有过交流。 亲友时期关系就很好，现在就更不用提了。 绯闻虽然不再沸沸扬扬，但也依然存在。 表现太亲密等于是在坐实绯闻。 表现太疏离等于是在刻意为之，还是会造成一样的效果。 所以，在其他人面前，就按照正常的、关系亲近的同门姐弟来相处就好。 所以，现在这个穿着内增高的小矮子奋力跳起来，看似用力、实则轻柔地拍了一下姜允晟的脑袋。 拍得姜允晟很配合地缩了缩脖子，同时双手下意识地向后摆，怕金泰妍摔倒，随时准备扶一下。 “泰妍啊，会玩滑板吗？” 在周围一片轻松的笑声里，道具师把一只滑板推到了金泰妍脚边。 金泰妍低头看着滑板愣了愣，然后抬头露出一个有点傻气并尴尬的笑容，跨步躲到了姜允晟身后，双手抓着姜允晟的两只胳膊，再伸出小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摇着。 “near你会玩吗？” 踏上滑板，等到身后的金泰妍松开手，姜允晟用力一蹬，踩着滑板娴熟地跑开了。 绕着墙边跑回来的时候，姜允晟轻巧地跃起，带动着滑板也凌空翻腾了几圈。 接着，他稳稳地落下，继续踩着滑板，在金泰妍目瞪口呆的表情前悠悠地回到了原处。 “没问题。” “ok，那你教一下泰妍吧，不需要让她学会，只要别从滑板上掉下来就行。” 金泰妍缩头缩脑地看着走远的道具师，再可怜巴巴地看着姜允晟，眼里写满了“无辜”和“亲密”这两个词。 “我可以不学吗？” “不可以，你现在不学，等会去了66号公路的海滩边上，你就得摔地上。” “哼！” 嘟着嘴发出了一个有点可爱的声音，金泰妍颇有几分豪气地踩上滑板。 然后，小心翼翼地蹬了一脚。 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就跑了出去。 姜允晟张开双臂，翼护在她的身侧挪动着步伐。 “等会就要拍下一个镜头，不要跑远了！” 金泰妍的助理看见这个“疯子”像是起了玩心的样子，无可奈何地喊了起来。 “请放心吧，我不会让nuna跑太远的！” 面对这个刚才还说“不想学”，现在却闷着头只顾着玩的金泰妍，姜允晟一边侧眼看着她，一边半侧身向着那位已经很熟悉的助理回应。 “你还会玩滑板？居然都不告诉我！” 金泰妍摇摇摆摆，眼看就要从滑板上掉下去，索性就直接伸手抓住了姜允晟的胳膊。 “我不但会玩滑板，我还会带金泰妍一起玩滑板。” 转过了一个弯角，脱离了工作人员的视线，在这个周围没有什么行人的小路上，金泰妍原本抓着姜允晟胳膊的手，自然而然地放到了姜允晟的手心里。 “什么时候？” 眨巴着眼睛，金泰妍皱起眉毛看向身边的人。 “现在。” “……” 牵着姜允晟的手，拉到自己面前，金泰妍轻轻咬了一口，发出了一下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刚才待在保姆车里在做什么？” “我在搜索这周围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这不是应该我做的事情吗？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这样了？” “现在。” “……” 从滑板上蹦下来，金泰妍拉着姜允晟的手，半笑半嗔地拍了一下姜允晟的肩膀。 “又是现在，为什么就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握住那只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姜允晟慢慢靠近面前的人。 在金泰妍愈发盈满笑意的甘甜眼神里，姜允晟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她喜欢的好看弧度。 “因为，你就是我的现在。” 第一百零八章 星光与幻痛(三) “cut!” 迎着凉爽舒畅的海风，姜允晟踩着滑板跟在金泰妍身后，回到了不远处的摄像机器旁边。 “你们两个再自然一些，泰妍就不用说了，都出道九年了，拍个mv不应该成为问题。” “near你好歹也是拍过电视剧的人，你们两个表现得再放松一些，就像是情侣一起出门玩滑板，懂吗？” “拍过这一条，等下还有海滩上的镜头，你们两个要是这么一直放不开，咱们今天就完不成进度了。” 导演摘下遮阳帽，有些烦躁地拨了拨头发。 这两个人又不是没拍过mv的新人，要经验有经验，要经历有经历，不过是演出情侣的感觉而已，并不难，不应该在镜头前这么放不开。 “休息五分钟。” 在全场工作人员同情的目光里，姜允晟和金泰妍对导演离开的背影鞠躬。 却在重新站直了以后，一脸轻松，甚至有点想笑。 和导演有些烦闷的心情不同，他们两个人不是放不开，而是担心表现得太过于自然。 所以，拍第一条之前，两个人就商量好了要先“收敛”着拍摄。 毕竟，在这些工作人员眼中，他们两个关系再怎么好，也只是同一个老师门下的前后辈。 “在看什么？” 坐在长椅上，金泰妍下意识地想把自己手里的水瓶递给姜允晟。 “在看回去以后的行程表。” 侧身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姜允晟悄悄做了一个鬼脸。 然后，不远不近地坐在了金泰妍身边。 “回去以后就是音乐节，然后要和你一起去banco，接着……” 姜允晟的表情有点微妙。 “什么啊？” “我要和127队一起出道了。” 略显好笑的声音。 至于为什么会“好笑”？ 金泰妍无可奈何又有一点点泄气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她对公司造型师在127队出道曲里的造型设计实在是感到糟心。 好好的一男朋友，被称为是西装架子的“screamrecords门面”，被造型师收拾得一言难尽。 “那你的二重奏呢？四连冠之后，你准备和你的恩菲五连冠吗？” 金泰妍突然拉近了一些距离，笑得仿佛是“不怀好意”一般。 姜允晟张了张嘴，上牙磕碰了下牙几次，眼皮飞快地眨了两下。 “第一，四连冠哪有那么容易，很辛苦才拿到的;第二，五连冠是不可能的，公司已经和mbc说过了，行程安排不开，所以目前暂时退出二重奏;第三，权恩菲xi是她自己的，不是我的。” 姜允晟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 “这才是我的。” 然后，在金泰妍眼前晃了晃，轻轻放到了她的手心里。 “泰妍、near！再来一遍！” 导演刚才有些烦闷的声音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你们两个，今天就在镜头前当一天的男女朋友，懂了吗？” 导演做出了一个他认为是非常简单明了的指令。 简单到随便在公司里找几个练习生都能听明白的指令。 “听懂了。” 表面上听起来瓮声瓮气的回答。 以及两个人明知导演不知内情而忍不住想笑的心绪。 “好了，自由发挥吧！” 位于66号公路尽头的santamonica海滩，在这片土地上堪称是最美的海滩之一。 沿着海滩边的道路，周围不乏散步、游玩的行人，海风裹着凉润的气息，阳光的角度顺着一排路灯依次错落，分明地披挂在人们眼中每一缕温和的目光上。 尽管知道身边有镜头;尽管知道现在并不是在休假;尽管知道并不能像私下里相处那样对待自己正牵着手的这个人，可是在这样的氛围里，姜允晟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脱离了工作的心情。 身边的“假小子”把那身略发白的马甲换成了白色的外套，并不算长却称得上精致的双腿踩在滑板上，在那个童话精灵一般的气质里，已经不再是少女的“少女”正站不稳而摇摇晃晃着。 “回去以后教教我呗。” 不知道是因为滑板真的有意思，还是因为可以明晃晃地当着很多人的面前拉着姜允晟的手，金泰妍尽管表情已经控制得很不错了，但是语气当中依然有一些不可抑制的上扬意味。 “为什么想学滑板？” 难不成你想回去以后出门踩滑板玩？ 铁定会被围观吧。 金泰妍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姜允晟的手，然后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指向远处的一对年轻男女。 一对踩着滑板、轻巧自如又十指相扣地行过路边，也迎向大海风光的年轻人。 “好。” 映着姜允晟低沉的嗓音，金泰妍倚在了他的臂膀上。 一对正在观光海滩的、女生略显笨拙踩着滑板、男生细致地护在身边的情侣。 一阵更加热情的海风奔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对方。 温润的气息，清爽的海风，明媚灿烂的阳光。 无论与任何人比较都会在自己心里稳稳占据第一位置的容颜;即使是在梦中相遇也会让自己心跳加快的柔软目光;十指紧扣时从手心里融入心中的温热。 从66号公路尽头开始，到彼此身后的海滩一线，度假的人们悠哉地来来往往。 迎风入耳的是海鸟清脆的叫声。 仿佛是俏皮一般的小小海浪轻轻地卷在海岸边上。 那对一起娴熟地踩着滑板的年轻男女，笑着从身边行过。 笑声里有着忘记一切烦恼的情绪。 这一刻，在姜允晟和金泰妍的眼中，仿佛时光稍作停留，把世界的边界也留给了彼此。 这一刻，在姜允晟和金泰妍的笑容里，仿佛岁月慢慢回头，把容颜的指针也拨回到了十年前的纯真。 这一刻，66号公路边只有海滩、阳光，以及一对似乎是忘记了周围的男女。 那个女生唱过一首歌，《i》 那个男生唱过一首歌，《you》 为“你”作曲的《i》 为“你”作词的《you》 而在这一刻，成为了“starlight”，成为了彼此内心的“星光”。 ——loveisamazing ——youaremystarlight “这两个人可以当演员啊，发挥得比剧本要求还要好得多，表现相当真实啊。” 导演摸了摸下巴，把已经被镜头里的情景所超越的剧本扔在一边，一本满足地打开了手边的易拉罐，放心地喝了一大口饮料。 一直到被身边的工作人员提醒，导演才想起来发出指令。 “1，2，3……ok！” 转过身，迎着导演的方向鞠躬，两个人内心有些不舍、表面上非常利索地松开了手，拉开了距离。 看了一眼姜允晟的侧颜，金泰妍看似悠哉地别过了视线，然后无意识地把手放进了口袋里。 她摸到了一张折叠好的信纸。 那是之前姜允晟放在她手心里的。 ——这才是我的。 金泰妍想起了姜允晟当时说的这句话。 稍稍走慢一点，落在姜允晟身后，金泰妍拿出了那张纸。 她在指间摩挲了片刻，然后慢慢展开。 那是一张从笔记本上裁下来的纸。 那张纸上画着一只卡通版的小羊。 旁边用飞扬洒脱的字体写着“kim”。 抬头瞄了一眼身前的那个背影，金泰妍抿了抿嘴唇，缓缓地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侧身看向海滩，视线的余光里是那个背影映着金灿灿的光辉。 阳光正好。 ——loveisamazing 时光正好。 ——youaremystarlight “星光”正好。 第一百零九章 星光与幻痛(四) 没有色彩，没有温度。 眼前这位本是熟悉得连做梦都会想起的人，非常陌生。 没有任何感情的目光。 彼此相对站在海滩边上，明媚的阳光，舒适的海风，可是却仿佛是一个黑白色的世界。 对面的人缓缓抬起胳膊，伸手放在自己的面颊旁边，似乎是想轻抚。 然而，那只本来干干净净、五指修长的手，却满是伤痕，鲜血淋漓。 在自己抬肩抓住那只手之前，那只手被它的主人收了回去。 在自己的眉间轻轻点了一下。 再一次去抓那只手，却看到了熟悉的笑容，温暖的目光。 于是，自己伸出的手像是被定格了，只能悬在半空。 也只能握住空气，像是曾经握住这个人的手一样，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第一次眨眼，是这个人的头发被海风拂乱，唇角微扬。 第二次眨眼，是这个人的背影。 第三次眨眼，是留在海滩上一串长长的鞋印，以及自己零碎的眼神。 “1，2，3……ok！” 粗高的声音，是导演的喊声。 喊醒了还在回味剧情的金泰妍，以及站在最后镜头外的姜允晟。 “休息一会，等太阳落下把夕阳的镜头一拍，今天就收工了！大家再坚持一下！” “好！” “加油！” 刚才这一条“phantompain”的镜头，导演很满意。 这是他第一次给near拍摄mv，本以为都说near性格冷只是单纯的人设，真让这个24岁的年轻人完全冷漠下来还会有些困难，没想到刚才在镜头里他看到了设想中的最佳眼神，细节肢体动作的表达也足够到位。 金泰妍的表现同样出色。虽然没有听说过她在影视方面有过什么成绩，但是在刚才的镜头里，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已经被完全调动了起来。 特别是最后的面部特写，那个复杂到需要定格镜头去解读的目光。 整个人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白水晶，被砸到地上，摔得粉碎。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如果不是有机器在拍摄，金泰妍刚才最后的特写几乎可以让人以为是真的失去了什么很珍贵的东西。 几年前就听说过s.m策划部那位实权次长是一个看起来平静温和，但脑子里天马行空、让人完全抓不住头绪的人。 这一次，让theone门下两个学生的专辑进行联动表达，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以starlight为剧情起点，以why和smashitup为剧情里各自平行世界的解读，以phantompain为回忆部分和剧情大结局。 据说金泰妍的专辑预计是七月份发布，而near的专辑预计是九月份发布。 也就是说，想要看完整全部的故事剧情，那些歌迷们得在中间等上两个月。 就好比一位电子游戏发烧友买了一款期待已久的单机游戏，结果打到最精彩的地方，剧情没了。这才发现自己只是买了上部，想看全视角和大结局得买下部。 然而，下部的发售是在两个月以后。 两个月的时间用来吊胃口，足够那些策划和市场部的人折腾了。 “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是泰妍……” 准备重放一遍镜头看看的导演抬起头，发现身边不少人都在看向金泰妍座椅的方向。 near和各自的两个助理都围在她身边。 而且，near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这两个孩子是怎么了？ 抓起旁边的棒球帽，扣在头顶，导演起身走了过去。 “没事没事，我只是……太投入了。” “真的？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就要说，不要强撑。” “真的，我没什么问题，等一下就好了。” 深呼吸，伸手扇扇风，金泰妍的表情一点一点被管理了起来。 两年，从来没有见到姜允晟在自己面前是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眼神。 只是工作而已，离开了镜头他就会从镜头要求的near恢复成自己的姜允晟。 可是，刚才的拍摄里，他轻轻伸指点在自己眉间的时候，自己没由来地就心慌了一下。 可能要失去，却不知道何时会失去。 可能有办法留下，却不知道怎么才能留下。 明明一切都在慢慢往美好的方向发展，可为什么最近心里越来越不踏实了。 有的时候，身边的朋友们都说自己是敏感过度。 但是，现在自己却怎么都不能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刚才拍摄的时候，自己脑海里闪过了几个画面。 在路边，捂着左耳、表情很挣扎的姜允晟。 在诊室里，语气轻松、语调欢快亲切的徐志晟。 在医院走廊里，准备离开的时候，先是看了姜允晟一眼，然后又转身看向诊室方向、若有所思的沈正赫。 直觉告诉金泰妍，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然而，她却怎么都想不到是什么事情。 镜头里，那个最后的对视，姜允晟仿佛是诀别一般的温情眼神，把这些“胡思乱想”全部都启动了。 金泰妍慢慢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眉间。 本来被点在上面的红颜料水已经被擦掉了。 金泰妍慢慢抬起头，看了看身边。 姜允晟刚才那只“鲜血淋漓”的手重新恢复了干干净净的样子。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泰妍nuna，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是姜允晟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带着自己能够察觉到的紧张和关心。 还有，这个称呼——“泰妍nuna”。 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姜允晟还只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归、在公司内部带着“实验品”标签、小心翼翼的新人后辈。 现在，这个人已经成为了“screamrecords最年轻的王牌”“最值得期待的歌谣界新人”“nct必然的当家主唱”。 时间，过得很快。 快到第一次见面的画面仿佛就是在昨天。 那首舒缓悠扬的“dannyboy”仿佛还在耳边。 过去的两年里，感觉经历了很多故事。 而过去那些故事的结局，是眼前这个想要关心自己却不能表现得太明显的人。 自己曾经告诉过这个人，要在自己的赛道上跑出最快的速度。 这个人做到了。 可是，赛道总会有终点，不可能永无止境地跑下去。 就像沈正赫说的那样，要考虑生活。 “我没事，放心。” 决定了，无论这个人会在什么地方停下脚步，会选择什么地方作为终点，自己都会陪他一起停下来。 只要不失去，就好。 第一百一十章 没有把握 落日余晖下的海滩，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嬉闹奔跑。 深夜月光下的海滩，那个人默默地踩在海水里。 暖风迎面的海滩，那个人动作轻柔地给光着脚在沙滩上跑了很久的自己，在脚上贴好绷带。 海水冰冷的海滩，那个人一点一点离开岸边，走向大海深处。 色彩鲜明的画面里，那个人背着自己，走在海滩边上，鬓发贴在他的耳廓上，能听到自己从内心涌出的轻快笑声，也看到那个人淡淡的微笑。 色彩黯淡的画面里，空空荡荡的海滩，月光被揉碎在海面上，海水漫过那个人的头顶，然后消失不见。 肩膀微微耸动，握手成拳，攥在手心里搓了搓指尖，躺在座椅里的金泰妍伸手拉下了眼罩。 梦中的场景，一半是“starlight”，另一半是“phantompain”。 环顾四周，飞机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而在另一边对面的座位上，梦中的“那个人”还在看着手机。 屏幕上的微光映在他的脸上，隐约能看到是一副一边看、一边思考的表情。 [为什么还不睡觉？] 轻轻拿出手机，平复了一下刚刚摆脱梦境的心情，金泰妍接上耳机，发出了这条信息。 耳机里传来的是“acafeinthemoonlight”这首纯音乐舒缓平和的旋律。 也是《you》的前身，当初让姜允晟送给自己的那首曲子。 考试辅导课程的视频被突然出现的消息弹窗中断，姜允晟一怔，侧头看向金泰妍，没有戴在左耳上的左耳机搭在肩膀上，显得孤零零的。 万幸以前学的知识还没有忘；万幸上中学的时候自己的成绩一向不错；万幸从2014年开始，考九科变成了考四科；而且公司还给自己请了私人教师，所以现在只要抓紧时间复习，还是有信心的。 [我想抓紧时间复习一下，今天下午还有课程。] [那你不困吗？] [刚才睡了一会，没办法，想考上大学就只能拼命复习了。] [拼命拼命拼命……拼坏了怎么办？你的命是我的，没我同意，你敢乱折腾！] 这一行字带着张牙舞爪的气势跳到手机屏幕上，姜允晟瞳孔微张，抿了抿嘴唇，笑着摇了摇头。 [你的，那我现在不复习了。] 发出这句话，姜允晟关掉了视频，然后举起手机向金泰妍晃了晃。 [喂，我说真的，你不能把自己拼坏了。] [不会坏的，我还想着用怎么样的方式给你戴戒指呢。] [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会受不了的。] 短暂的笑容一闪而过，金泰妍咬了咬下嘴唇，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这条消息发出去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心里隐隐觉得会有一点不踏实。 真的是自己敏感过度了吗？ [我不是在你面前活蹦乱跳，就是在电视上活蹦乱跳，怎么会有事。] [你要是敢有事，我一定打你！] [大前辈，您教训的是。] 夹杂着叹息的轻笑从嘴边溢出，金泰妍瞪了姜允晟一眼，咬了咬牙，然后重新窝回到了座椅里。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怎么会有事呢。 不会有事的，没问题的。 拉下眼罩，听着“acafeinthemoonlight”的乐声，时光在脑海里快速勾勒出了一副旧时的画面。 那是在“i＆you”之前的故事。 那间小小的旧工作室，睡在地板上的新人后辈near，还有躺在near身边的自己。 看着金泰妍重新入睡，姜允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没有多少表情地摘下了右耳机。 然后，左手习惯性地伸向左耳。 却扑了空。 原本搭在左肩上的左耳机也因为这个动作，掉了下去。 张开手指，手心捂在左耳上。 姜允晟靠着座椅，慢慢阖上了双眼。 ——还有没有救，我暂时不知道，但是你不要觉得你的右耳就一切ok了。 ——目前来看，状况还算稳定吧，希望不会出现断崖式的情况。 ——为了让她安安心心回归，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行行行，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缺心眼的，以前你挨打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 “这孩子真的是这么说的？” “对啊，我就说他是个缺心眼的，从小就是！” 灌了一大口冰啤酒，徐志晟把杯子放到桌子上，一脸不解气的表情。 “啊……虽然我反对允晟的决定，但是我觉得我可以理解他的想法。” 看着面前的杯子被对面的人重新倒满啤酒，徐志晟也多少缓和了一下表情。 “因为，如果换作是我，我大概也会这么做。” 听着这个甜美软糯的声音，徐志晟禁不住微微缩了一下脖子。 这位中学校友的声线实在是太甜美了，特别是她唱歌的时候，给人一种“正在喝甜牛奶”的感觉。 “初珑啊，那你说怎么办，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允熙说这事，更别提给叔叔阿姨说了。” 坐在这家小吃店的隔间里，看着对面开始变得愁眉苦脸的朴初珑，徐志晟就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融化了不解气的表情。 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才好。 自己是那小子的哥哥，那她就是那小子的姐姐。 从中学时代开始，三个人就是亲友了。 姜允晟给她当合气道陪练，自己负责在旁边哈哈大笑，然后被她爸爸追打着在合气道馆里满场跑。 结果，这两个人后来都跑去当练习生了，只有自己选择普通人的生活。 2011年和2012年的时候，经常会担心朴初珑，毕竟那时候的apink没有多少成绩。 而且，朴初珑当时为了减肥，急得就快把头发揪下来了。 好不容易，2013年听到了那首《nonono》，终于可以不那么担心朴初珑了。 然而，2013年的姜允晟却出了那件事，性格变得就快认不出来了。 2014年和2015年，眼看姜允晟成为了near，一点一点在那个表面光鲜的圈子里站住了脚。 现在，却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真是操碎了心，没有哪一年是安心的。 把面前已经放得有些凉的炒乌冬夹起来一筷子，徐志晟翻了翻白眼，机械动作一般地送到嘴里。 徐志晟感觉自己的人生就是这两个人的“啰啰嗦嗦的保姆”。 “你有办法吗？天才医生。” 尽管知道徐志晟压力很大，但心里的担忧还是让她说出了这句话。 “办法总会有的，可是这一次……” 徐志晟放下筷子，一只手用力握着啤酒杯，另一只手攥着，大拇指按在食指上，不安生地磨蹭着。 “我还真的是没有把握。”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升级的职员卡 ——whatwhatwhatwhat ——firetruck ——whatwhatwhatwhatwhatwhat ——yeahbeanywhereeverywhere …… “队长！” “怎么了？” “我想喝汽水！” “……” 回头看了一眼盘腿坐在地板上的李东赫，李泰容颇有一种老父亲操心操不完的感觉。 “队长！” “又怎么了？” “我想吃冰淇淋！” “……” 明知道他是趁着休息的时候在玩闹，除了一脸无奈的李泰容，其他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出道前的最后集训，127队全员都集中到了练习室里，包括已经确定了solo行程的near. 而且，让他们有些惊喜的是，虽然看起来忙得脚不点地、头不安枕，可这位哥哥自从出差回来以后，状态却似乎是越来越好了，不管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状态。 “哥，练到现在就你没被骂过了，你还在看啊？” 随着李泰容这句话，所有人看向躺在地板上的姜允晟。 他举起手机，戴着一只右耳机，还在看127队出道专辑主打曲《firetruck》的舞蹈录像。 “队长，我想喝果汁。” 明显是憋着笑的声音，搭配一贯没有多少表情的冷淡脸。 “队长！我想喝果汁！” 愣了两秒，其他人也都喊了起来。 “啊……” 长叹一声，李泰容往后一仰，也躺到了地板上。 “哥，你怎么就戴一只耳机？” 也没见这位哥以前有这种习惯，从来都是两只耳机一起戴的。 “另一只给你留的。” “那个……不应该是右耳机吗？” 看了看躺在左边的姜允晟，李泰容摸了摸自己的右耳。 “那你挪到左边来。” 麻溜地爬起来，李泰容坐到了姜允晟的左手边。 却没有躺到地板上，而是和正在看向他们的其他人对视了一眼，轻轻拍了拍姜允晟的肩膀。 “哥，我们最近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就是……” …… “你说什么？” 伴随着这一声大喊，金泰妍两脚蹬掉拖鞋，一下子蹦上沙发。 “真的吗？” 像是听不清手机对面的说话声音一样，小脑袋略作前倾，然后膝盖微微打弯，没有举着手机的另一只手放在身侧，握紧了小拳头，手腕发力，向外扬起。 “哈哈哈哈哈！” 先是仰头大笑，然后就像是踩着弹簧一样，这个还不到160cm的小个子一边呼扇着那只没有拿手机的手臂，一边欢脱地一蹦一跳。 “今天下班以后聚一下吧！把泰容、允熙他们都带上。” 手机对面的人应该是很有耐心的样子，金泰妍又笑又跳地足足蹦跶了快半分钟，这才重新开始讲话。 “聚一下嘛……” 听起有点可怜的语气，但笑得比谁都开心。 “mua！” 兴高采烈地放下手机，长出一口气，金泰妍发现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像是在看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一样看着自己。 “什么事？高兴成这样子。” sunny没有听到金泰妍的回答。 代替回答的是金泰妍一头撞进了她怀里。 “你又在疯……” 话说到一半，sunny笑着拍了拍金泰妍的背，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一点激动，就连呼吸都有一些快了。 “允晟有可能要在screamrecords里有职务了。” “你说什么？” “如果这一次他的回归成绩通过了音乐制作部的考核，那么他就可以在screamrecords拿到职位。” screamrecords，这个新兴edbel的门面人物本来就已经有音乐制作部的职员卡了。 现在，他获得了可以升级那张职员卡的机会。 “哇……大发！” “所以我才说要聚一下。” 伸手扯住金泰妍的脸，sunny的嘴角单边扬起一个“嫌弃”的弧度。 “你骗谁呢？出差回来你俩一周没见，你现在完全就是坐不住了好吗？” “快说，你想吃什么？” 金泰妍同样伸手扯住sunny的脸，把那个“嫌弃”意味的嘴角扯平。 “问夏妍和允熙啊，问我做什么。” …… “我们想吃烤五花肉！” “好，那咱们就去上次那家店吧……我给你泰妍onni说一下。” 开心地舔了舔嘴唇，搂着同样开心的金夏妍，结束了晚课的姜允熙和这位大亲友一溜烟地跑进了公司的停车场。 [两个孩子说想吃烤五花肉，就去上次那家店吧？] [好，不过可惜今天帕尼不在，她的行程简直爆满……] [等nuna她休息了，补一顿。] [ohhh，聪明！kkkkkk……] 左看看，右看看，确认停车场目前没有其他人，李泰容伸手压了压头顶上的棒球帽，然后碰了一下身边那位低头看手机的哥哥。 “哥，你确定我从宿舍溜出来没问题吗？” 虽然他已经是u队出道成员，但同样也处在127队的出道前时期。 near一直都是solo歌手，尽管也在127队里，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near还是更侧重solo活动的。 而且，screamrecords也给这位哥哥带来了更多的自由度。 “放心吧，我给在玹和泰一都说好了，贤俊哥今天晚上也不在，你别那么紧张。” “可是……” “再说了，咱们两个只是去喝饮料，你以为咱们两个现在还能真的吃烤五花肉吗？” 不能吃，只能喝饮料…… 李泰容现在的表情有一点点可怜。 “等新年的时候，大概咱们大家都能休息一下了吧，到时候哥还能不请你们吃饭吗？” 揉了揉李泰容的后脑勺，姜允晟手指上转着那只已经很熟悉的车钥匙，快步走了起来。 “哥，等到明年的时候，你……是不是真的要搬出去住？” 顿了顿脚步，姜允晟转身看着李泰容，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慢慢露出一层既是不舍，也是宽慰的浅笑。 “是贤俊哥给你说的吧？” 金贤俊大概是因为那个自己可能在screamrecords获得职位的消息，从而判断自己准备搬出宿舍了。 毕竟，他自己之前就开过这种不完全算是玩笑的玩笑。 “嗯，毕竟自己住的话，哥你忙screamrecords的事情和跑活动都会方便一些。” “可能吧，现在还说不准。” 有成绩才能通过screamrecords的考核，才会有收入，所以现在都是未知数。 不过，搬出宿舍应该已经成为了必然。 因为，等到了明年，“左耳”的事情一定是瞒不住的。 现在很少给左耳戴耳机，也是想尽可能地配合徐志晟的治疗。 无论如何，趁着现在的状况还算平稳，先撑过眼下的半年。 今年对于自己和金泰妍来说，很重要，重要到可以决定未来的不少事情。 不管是个人的未来，还是两个人一起的未来。 “不管怎么说，我都为哥感到高兴的。” “那只是一个说法，最后怎么样还得看成绩的。” “不，我觉得哥你那张职员卡，一定能升级。”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其实，你可以发脾气 “ck……onck？” “现在只能说是初始版本，我觉得还有不少空间构筑可以发挥，这次的音乐节或者类似单场的舞台演出用曲是没问题的，但是想要当作专辑用曲，现在这个版本还需要再拓展。” “感觉到了，这个曲子延展性很好，节奏也好，旋律也好，可用的空间很多啊。” 戴着右耳机的姜允晟，戴着左耳机的李泰容，两个人各自吸溜着一杯橘子水，听着姜允晟手机里播放的一首舞曲。 坐在他们对面的是七个“老疯子”和两个“小疯子”，正在热情地对待烤架上的五花肉。 “想吃吗？” 姜允晟的这句话仿佛伴随着烤五花肉的香味萦绕在李泰容的耳边。 “……不不不，不吃！” 张张嘴，咬咬牙，李泰容使劲吸溜了一口橘子水，试图冲淡烤五花肉在大脑里的印象。 “行，你不吃，那我开始吃了。” 瞳孔巨震，李泰容立刻侧头看向身边。 包裹在生菜叶里的烤五花肉和蘑菇片，酱料齐全地被正在抿嘴憋着笑的金泰妍喂到了姜允晟嘴里。 什么情况？不是说好了都不吃的吗？ “哥，你你你……” “别看我，这个是泰妍喂的，我必须吃。” 第一次感觉这位大亲友的面无表情是如此欠打，李泰容再一次吸溜着橘子水，耷拉着脑袋。 “说正事，现在还撑得住吗？撑得住我就提交建议，在孩子们里挑一些人，列到这个曲子在音乐节的演出里，只不过得辛苦一些了，音乐节也没有多少天的剩余时间就要开始了。” 在以screamrecords为制作主导的音乐节里，screamrecords的门面人物想在自己所操刀参与的作曲里给同公司同组合的成员要两个机会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不管是当初汲汲无名的时候，还是现在，这位哥一直都是尽可能地给弟弟们提供机会。 刚刚出道，又是路人评价不乐观的时候，能多一些这种大场合的机会登台演出，对自己对组合都是很重要的。 更何况是自家公司隆重举办的音乐节。 “没问题，大家都没问题……不过哥你也别为难。” 伸手揉乱李泰容的发型，弹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姜允晟的笑容轻飘飘的。 “没什么为难的，我是以screamrecords的名义提交建议，没有那么复杂。” “那哥你上场表演吗？” “原本是打算上场的……但最后还是决定只和dean唱一首歌就结束，就之前在station和他发的那首歌。” 说起来，在眼下刚刚过去的“四连冠”时期，near还和dean一起作为station的五月计划人物发表了一首反响令人非常惊喜的r＆b曲风单曲。 那首两人合作的《gleeman》对于near来说，是五月里相当不错的成绩。只不过是“二重奏”四连冠的话题度把这支音源的光芒掩盖了过去。 “near确认缺席下一期二重奏”的消息已经正式发布。对于这档节目而言，这位被小道消息疯传会在九月份solo回归的、慢慢开始不再被当作歌谣新人的theone弟子，连夺四冠，委实是有一些过于强势了。 其中，有大比分的胜出，也有精彩的逆转。 五月第二期中，和wendy这位《springlove》搭档的现场对决也很有看点。 一方面是screamrecords作为主导部门，本来就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姜允晟去做，时间有限。 另一方面，他希望弟弟们能再多获得一些关注，而不是把多数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 这个还有很多空间可以拓展、目前还停留在初始版本的曲子，已经进入了可以投入使用的阶段。 预备为组合制作的第一首歌曲，现在能有机会在舞台上实验效果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还有，编舞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虽然和曲子同样还有很多空间可以发挥，但是现有的程度也不会太轻松。” 就在姜允晟准备开始习惯性的“队长式啰啰嗦嗦”的时候，手机震动了起来。 “哥，怎么……” “……” “嗯……” “好，我现在就过来。” 放下手机，姜允晟本来柔和的表情多了一些犹豫。 “泰妍啊，我……”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点着桌面，姜允晟似乎是在琢磨措辞。 “……” 没有说话，金泰妍原本愉快的表情却在一瞬间开始懈怠。 那份轻快意味，就像是旧墙皮，一点一点、细细碎碎地脱落下来。 “你去吧，记得早点休息。” 维持着足够的笑容，还有爽快的语气。 …… 和在座的每一个人致歉道别后，站在电梯门口，看着身边跟着自己出来的金泰妍，姜允晟张张口，却找不到什么词汇。 刚才的电话，是徐志晟打来的。 “允晟，是什么事？我们，难得好好一起吃顿晚饭，这个电话真是的……” 有些勉强的微笑，几下困涩的眨眼，看似洒脱地伸手理了理头发，温柔的眼神却搭配着低垂的眼角。 “得去见一下贤俊哥，对不起。” 俯身拥抱了一下这个理解自己、也始终没有刨根问底的女人，姜允晟起先并不是多么轻松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 “我不要你不说对不起，去做你应该做的事吧。” 稍粗的嗓音带着细腻的情绪，像一把温热的细沙缓缓倾到在耳廓上。 双手从对方腰两侧穿过，金泰妍回搂着这个愈发忙碌、也愈发温和与自信的男人。 随着四连冠的成功，以及在除了《rain》以外都较显平淡的station里，用合创的《gleeman》不曾打歌就拿到音乐中心一位之后，这个曾经小心翼翼、有着不少背负的新锐歌手，终于开始真正从容了起来。 能感觉到他气场的变化，还有那份不再动摇的自信。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才让他在很短的时间里引发了这样强烈、明显的变化，但是这个变化无疑是很好的。 “真的吗？其实，你可以发脾气。” 看着怀里没有化妆也依然白皙得常人难及的金泰妍，姜允晟低沉的嗓音里多了一些宽心的调侃。 略略低头，嘴角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蓦然抬起头，用甚至带着些微锋芒的明亮眼神直截了当地撞上姜允晟的目光，然后伸手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胸口。 “你给我好好的，我可是nuna，姜先生。” “那么nuna啊，孩子们就交给你招呼了。” 身后的电梯门缓缓打开，姜允晟松开了这个怀抱。 “早点休息。” 看着姜允晟倒退进空无一人的电梯，金泰妍伸手按住了门键，站在电梯门口，越过了那道等待线。 摆了摆手，姜允晟戴上金泰妍也有一副的同款墨镜，按下了楼层键。 “音乐节见。” 第一章 起始幻痛(一) 【地点：thearte主舞台】 【时间：9：30pm】 熟悉的舞台； 熟悉的麦克风； 自出道以来第一次戴在右耳的耳返； 更优质的歌声； 更多的欢呼； 不知道自己未来是什么模样的歌手。 和准备退场的dean笑着击掌，一起完成了在五月station计划里称得上是唯一热曲的“gleeman”合作舞台的姜允晟拿着麦克风，走到了舞台前端。 首届edm音乐节，在这场由screamrecords为制作主导的活动里，screamrecords的门面人物第一次在现场以音乐制作人的身份出现，展示出了完全不输一线作曲家的专业姿态。 这并不是一场单纯面向歌迷粉丝的音乐节，也是面向专业领域和商业合作的音乐节。 screamrecords需要有一个在各方面都足够优秀的人，作为这bel的公众代表，给这个新bel同时在各个角度塑造形象，给投资者注入专业制作上的信心。 他不懂商业运作，也不需要懂，他只要在专业业务上足够优秀、足够有潜质，成为一张漂亮的名片就好了。 今天，这张名片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与这场音乐节的edm领域业务相比，刚刚结束的这首歌更像是near带来的余兴节目。 “他会不会是下一个gd？” 媒体给出了这样的比喻，也许还有些早，但至少并不可笑。 “现在的near需要一张真正意义上的超一线专辑来证明自己，全面地证明自己。” “我认为他不是一个idol，他是一个真正的职业歌手，他所有的心思和热情都在音乐上。最近几年，我们已经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过新人面孔的大唱将了，但我觉得，他值得期待。” 曾经在near出道前后给予过near新人时期巨大帮助，堪称是“near的贵人”的老牌制作人金亨锡，公开发表了这两个观点。 那么，专辑什么时候会出现？ 主持人是自家公司安排的，这个提问也是自家公司准备的。 想了想已经完成了全部歌曲录制的near首张迷你专辑《neartheorigin》，姜允晟在台下不少期待的目光里再一次举起了麦克风。 “大家好……” 略微放下麦克风，在观众们盖过了音响声音的欢呼声里，姜允晟深鞠一躬，再一次向观众们挥手感谢。 虽然缺席了两期的二重奏，但是二重奏的年中“王中王”特辑已经确认了near的出场。 到底是成就五冠王，还是被终结，这位年轻的记录缔造者就像是一个漩涡，吸引着很多关于音乐的话题。 似乎是不满足于只看着隔壁节目组热闹，mbc的另一档音乐节目“蒙面歌王”也同时放出了年轻的初代歌王将会再一次参演的消息。 “现在想在电视上看见我们家oppa，大概只能看那些可以好好唱歌的节目，想在别的节目上看见他，可能下辈子了。” 做near的粉丝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与一部分组合团饭们的议论声不同，near唯粉们的心态早已经在哭笑不得之间被自己的偶像“锻炼”得足够强大。 不过，再怎么强大的心态也禁不住“自家偶像准备亲口说出期待已久的专辑什么时候发行”这件事所带来的亢奋。 所以，姜允晟不得不中断了自己的发言，向台下为自己欢呼的人们致谢。 “很抱歉，让大家等待了很久。” 的确等待了很久，已经超过了半年的时间，绕是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母亲都曾打来电话问自己，是不是今年就不solo了？ “虽然已经发行过两首station单曲，但内心一直还是更希望，能以专辑的形式重新和大家见面……非常想念你们。” 已经没有了新人时期的青涩与小心翼翼，现在的near一举一动都处在一个放松自如的状态。 每一位歌手都有自己的演唱台风。 与稳健、大气这样一类被说烂的形容词无关，脱离了新人期，near的演唱台风逐渐固定为了一种“先是自我沉浸在歌声里，然后把整个演出空间变成个人演唱会”的感觉。 “上一周，我在sns上发了一些照片，是之前出差的时候照的……” “拍mv！” 前排一位观众的喊声让姜允晟再一次中断发言。 “对，是去为新专辑拍mv的。” 在相当高亢的欢呼声中，很少在舞台上露出笑容的near，释放了一个与清冷人设相反的温柔微笑。 这个私下里大概只有金泰妍才能看到的微笑，结结实实戳进了那些女友粉的内心里。 “所以，不会让大家再等待太久的，我会尽快回来。” nct127队的出道前宣传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很明显，near的solo回归是不可能与组合的出道相冲突，所以这个“尽快回来”也只可能是在127队的活动期结束后或者是临近结束的时候。 说到组合，总是让near的个人粉丝们感到头疼的一个话题。 无论是u队的出道曲，还是127队的宣传teaser，都在明显表达着一种传统音乐听众看来“什么都好，唯独不好听”的歌曲感观。 “如果不是因为组合，我们家oppa是不是早就可以回归了？” 这样的声音不是没有出现过。 从出道开始，near的粉丝经营一直都是走所谓的“精英路线”，人数不是很多，但忠诚度相当高。虽然在near本人性格的带动下，其中不乏有很多脾气好的人，但这样满心只有自家偶像的唯粉是不会少的。 可无论怎么说，在组合出道之后回归，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无法更改。 究竟是一张粉丝向的普通专辑，还是一张金亨锡说的那种超一线专辑，只有静待nct127队活动期之后了。 歌迷们静待新专辑，那么near本人呢，也是静待吗？ —————— 【地点：thearte后台待机室】 【时间：9：35pm】 听到从主舞台的方向传来巨大欢呼声，几乎每一个在后台待机的歌手和其他工作人员都看向了通道口。 今时今日的near，在screamrecords的加持下，已经完全不再是需要小心翼翼避开其他人的回归活动期、在时间段的缝隙里找空间发歌的新人了。 真正有实力的人，只是需要一个机遇。 在woollim公司里，权恩菲就拿到了其他很多人都不敢想的机会。 那个“暴风般的四连冠”，无论near多么的光芒耀眼，她都终归是near的搭档，和near一起坐在冠军座位上的人。 “没关系，你进去等吧，一个人站在门口也挺尴尬的。” near待机室的门口，李泰容指了指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们，把站在门口等着给哥哥道谢的这位“near搭档”送进了待机室。 怎么说都是姜允晟多年的亲友，又是同台演出二重奏的搭档，了解哥哥性格的李泰容这才放心地让权恩菲进了near的待机室，然后转身招呼着成员们准备登台。 那首哥哥制作的、还有着很多空间没有开发的“ckonck”，作为他们在这个重要舞台上表演的曲目，为他们赢得了登台的机会。 “不好意思，打扰了。” 迈着小小的步子，权恩菲鞠躬走了进去。 尽管因为自己不清楚的缘由，并没有得到和near同台演出的机会，但是作为合作方woollibel的工作人员，权恩菲还是在这个有着很多重量嘉宾到场的舞台上完成了自己的演出。 带着“near搭档”的标签，她得到了不少闪光灯的“关照”。 如果没有姜允晟，也许她现在只能待在公司的练习室里，看不到什么希望地思考着自己的前途。 空无一人的待机室。 一只熟悉的黑色背包。 背包上那个卡通版的骷髅头挂饰歪歪扭扭地“坐在”沙发上。 “你好啊。” 坐在那只背包旁边，权恩菲下意识地和这个挂饰打了一个招呼。 然后，伸出手，把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扶了一下，让歪歪扭扭的它坐稳。 很多年以后，权恩菲回想起自己当时这个动作的时候，每一次都觉得那是一个“可怕”的决定。 这个挂饰是系在拉锁上的。 拉锁是匆匆忙忙只阖了一半的。 背包并没有端端正正地摆在沙发上，而是倾斜的。 随着权恩菲这个动作，一只白色的小瓶子从背包里掉了出来。 一只小药瓶。 很多艺人都会随身带点药什么的，这不奇怪。 所以，刚开始权恩菲并没有惊讶。 只不过，在她拿起那个崭新的、姜允晟还没有来得及撕掉标签的小药瓶以后，她就不只是惊讶。 看清了标签，心情就像是被一杯清水里被滴入了一滴墨水。 不安开始悄悄地萦绕在心头，一点一点盘踞起来。 “这是……” 感觉那份不安已经迅速扩大到了表情管理完全失效的程度，权恩菲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上网搜索那个标签的名称。 “dexamethasone……” 第二章 起始幻痛(二) 【地点：thearte后台待机室】 【时间：9：55pm】 主舞台上的歌声还在继续。 这场音乐节已经临近尾声，提着劲、绷着弦，为这场活动忙忙碌碌了几个月的姜允晟本该觉得放松了很多才对。 然而，在near的待机室里，姜允晟却觉得此刻的心情一点都放松不下来。 面对好友的关心，他可以解释那瓶“dexamethasone”是一个广泛用药，但是却解释不了权恩菲手里的另一个小药瓶。 那是权恩菲在把“dexamethasone”放回背包时看到的。 一瓶只看标签就知道状况不普通的特效药物。 “怎么会这样……” 双手抱着脑袋，靠着沙发坐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去卸掉舞台妆的李泰容感觉满心压抑。 完成了老师们也认可的高质量表演，兴冲冲地回到后台，把弟弟们都送回组合待机室以后，李泰容开开心心地推开了near待机室的门。 还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映入眼中的是沉默的哥哥，还有失魂落魄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权恩菲。 以及，权恩菲用力捏在手心里的两只小药瓶。 ——请恩菲替我保密。 这是在权恩菲自行离开前，姜允晟说的最后一句话。 ——泰容啊，不要告诉任何人。 这是姜允晟告诉了他什么状况以后，说的最后一句话。 “马上就是最重要的行程，在我还可以撑住的时候，不能出任何问题。” 还没有出道就缺少成员的话，对组合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她会好好帮你保密吧？” “我相信恩菲，她没问题的。” “那……那哥，你告诉泰妍前辈了吗？” 如果泰妍前辈知道的话，就一定会劝他的。 可是，现在怎么看都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绝对不能告诉泰妍，她月底就回归了，这个时候告诉她，除了给她添乱，没有任何作用。” “可是哥，你的身体这样下去……唉，我就说哥你怎么突然改习惯，把耳返戴在右耳上，你的左耳现在……” “我会停下来，但不是现在。” 如果现在停下来，那我们的未来怎么办？ 虽然并不会自负地以为今年自己就一定可以成功，但是如果连起步都没有开始，那就真的是完了。 她站在顶峰，自己站在山脚下。 不止一个人说过，自己当时选择了这个人，会特别辛苦。 可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 赌上一切去拼命，也不想放弃。 “走吧，该回去了。” 拍了拍李泰容的肩膀，把这个消沉的弟弟从地上拉起来。 “记住，不要分心，你是队长，所有人都在看着你。” 打开门，搂着李泰容的肩膀，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走向了组合待机室。 near待机室的门缓缓合上，在任何人都不会注意到的门边角落里，一缕灰棕色的发丝悄悄地躺在地上。 —————— 【地点：少女时代宿舍】 【时间：9：15pm】 “还有什么没带……” 站在玄关门口，金泰妍摸着下巴，眼珠转来转去。 无论是组合，还是她本人，在第一届edm音乐节上都没有演出任务。 但是，这个活动并不直播。 有些按捺不住想看到姜允晟的心情，尽管比较疲惫，金泰妍还是坚持要出门一趟。 要去thearte现场看看。 毕竟是自家公司的地盘，她出现在那里也并没有什么说不通的地方。 结果没想到、但又不意外的是，她睡过头了。 只能急急忙忙地收拾出发，希望在结束散场前能赶到。 “哦对了，耳机没有带……落在卧室了。” 前几天网购了两副新耳机，打算今天见面的时候送给姜允晟一副。 把刚刚穿好的鞋踢掉，光着脚就跑向了卧室。 这个时候的宿舍，已经不是当初全员俱在的样子。 现在还住在宿舍里的，只有tiffany、sunny和金泰妍自己三个人了。 “怎么脸色这么低沉？” 行程爆满的tiffany难得好好休息几天，正准备一觉睡到明天中午，却被sunny拉进了她的卧室。 “还不是操心泰妍。” 一个“大”字躺在床上，sunny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泰妍怎么了？” tiffany想了想刚才金泰妍急急忙忙化妆换衣服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唉，你不觉得她现在越来越不像她自己了吗？” 不惜把下巴夹成双层的，sunny抬头看着还在犯迷糊的tiffany，希望这位亲友能想到一些金泰妍的状况。 “我觉得她现在不是挺开心的吗？每次和允晟那孩子见面，都高高兴兴地出门，巴不得长了翅膀飞过去。” “可是回来以后呢？你不觉得，她每次回来以后都像是很累的样子吗？” 看着瞪圆了眼睛的tiffany，sunny长叹一口气，重新仰头躺了下去，开始絮絮叨叨了起来： 谈恋爱的人都是傻子。 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金泰妍也是一个普通人，当然不能免俗。 林允儿曾经告诉过sunny，沈正赫关于姜允晟和金泰妍两个人的一些看法。 ——泰妍吃过多少苦，是什么样的性格，这你都是知道的。过去发生了那么多事，一路磕磕绊绊走到今天，突然遇见了一个让她觉得正确得不能更正确的人，你说她会怎么想？ ——而且，这个人也吃过苦、受过伤，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 沈正赫说的隐晦，可是对于熟悉这两个人的sunny和林允儿来说，意思已经足够明显了。 这是一个会让人感到不安的圈子。 聚少离多的变化； 因为地位差距的悬殊，心上人逐渐增加的自我压力； 实实在在获得安全感以后，因为聚少离多而产生的孤落； 以及终有一天要面对的那些负担。 所以，那个心思太敏感的人，会很害怕失去。 所以，会变得很“迁就”。 并不是说人不可以有变化，可是金泰妍现在的变化太剧烈。 剧烈到有一点点不真实的痕迹。 她或许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可是她对待姜允晟的温柔并不应该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份温柔，好像是模仿了某个人的一些什么东西，糅杂了一些本不属于她的成分一样。 她难以置信地放下了一些骄傲，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让那个受过伤的人尽快好起来。 这样的全心全意并不能说是错的。 只是，这终归不是她自己本身。 为了去爱一个人，而舍弃了真实的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坚持不住的。 而且，两个人地位上的差距让她和姜允晟一样，在相处的时候同样会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姜允晟也是同样的道理。 在公司里，任何人都能看出来姜允晟非常累。 最“惨”的时候，一天只睡了半个小时。 他宁可这么伤神劳命地工作，想要做到的是什么？ 而且，他还要在金泰妍面前保证拿出一副不让金泰妍担心的样子。 同时，这两个人又都是单纯的性格。 在那些压力的围绕里，在内心无比认可对方的前提下，几乎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热恋。 这两个曾经在冰天雪地里快要冻死的人，用力拥抱彼此，感受到了温暖，于是就用力拥抱到让彼此都感到疼痛。 他们的感情，升温升得太快了。 就像是他们两个人之前说要新年回老家的时候，顺路拜见一下长辈。 其实，他们两个人看似准备好了一切，看似轻松惬意，心里却都没有多少底气。 并没有打好足够稳当的基础，就很快进入了一个预示着感情培养相对成熟才会开始的阶段。 对于一份感情而言，升温过快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可是，这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好责怪的地方。 不论形式的差异，这两个人都是过去足够辛酸、未来也背负了十足沉重的人。 在这个圈子，在现在这样的条件下，这两个人几乎是无可避免地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一份有一些看起来像是“比萨斜塔”的感情。 一份似乎再不调整就可能要畸形的感情。 “你觉得，他们两个人现在这副样子，真的幸福吗？越来越疲惫，每个人都在为了对方着想，最后却把自己折腾得只能在对方面前强撑，这真的是好事情吗？” sunny的声音懒懒的，却沉重地砸在了卧室门外的金泰妍的心里。 “可是，这些话咱们没办法给泰妍挑明了说啊……” 看着手心里那副新耳机，金泰妍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向天花板。 十几秒以后，她甩了甩为这次回归专门染好的灰棕色短发，重新走向玄关。 站在门口，金泰妍用轻快的声线向sunny卧室的方向大喊：“我出门了！” 第三章 起始幻痛(三) 【地点：s.m公司音乐制作部screamrecords.near工作室】 【时间：11：20pm】 尽管困意难挡，但在接到了金泰妍的电话以后，姜允晟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里。 沙发上，搂着靠在自己左手边的金泰妍，姜允晟强打精神，给她说了说今天音乐节的事情。 “让我搜一搜……你和dean的这首‘gleeman’，办了个音乐节，说了一下新专辑的消息，立刻就回到了榜单前十五位。” 摇了摇头，枕在姜允晟的臂膀上，金泰妍叹了口气。 曾经的near，因为那首《with》而站在悬崖边上，发行《you》的时候简直紧张到喝水都会呛。 现在的near，只是一首五月station的歌曲，就因为刚刚在一场成功的音乐节上说了新专辑发行的消息，居然立刻在很短的时间里重新杀回了六月榜单的前十五位。 在姜允晟看不到的角度里，金泰妍一点一点收敛了笑容，无论是眉角还是唇角，都失去了好看的弧度，眼神里的温度也慢慢冷却了下来。 然后，她张了张口，却一言不发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几秒钟以后，又面颊发力，再重新撑起一个崭新的微笑。 把新买的耳机接到手机上，金泰妍点下了那首《gleeman》的播放。 “一起听一听near的作品吧。” 如果不去仔细回味金泰妍声音中的些微低沉，那么这句话就只是一句亲近的调侃。 戴上右耳机，把左耳机递给姜允晟。 “怎么想起来听这首歌了？” 平平常常地接过耳机，平平常常地戴在左耳上，姜允晟的动作毫无迟滞，一如既往地随意顺手。 没有回答的声音响起。 能感觉到金泰妍慢慢用力，紧紧地靠在自己怀里，枕在自己臂膀上的、头发染成灰棕色的小脑袋甚至微微颤抖。 “泰妍？不舒服吗？” 姜允晟立刻坐直了身子，想看一看金泰妍的正脸。 可是，金泰妍的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腰，愈发用力地抱着。 她不再枕在自己的臂膀上，她的面颊贴在了自己的心口，甚至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轻微的啜泣声。 难道自己现在就幻听了不成？ 用略显粗暴的动作伸手扯下耳机，再用轻柔的动作把金泰妍扶正，理了理她的头发。 这个女人原来真的是在微微啜泣。 她埋着头，紧紧抿着嘴唇，在姜允晟面前摇了摇头。 悲伤也好，痛惜也好，无助也好，这些复杂的情绪一点一滴晕染在金泰妍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到相见的喜悦。 “泰妍啊，这是怎么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振作精神，姜允晟换上温柔的声线，一如既往耐心地想要安抚这个情绪敏感的女人。 先不要问为什么，先去试着包容她、安抚她。 每一次姜允晟都是这么做的。 可这一次，回答姜允晟的却是金泰妍的拳头。 这个女人扑在自己怀里，攥紧了拳头，一下一下、缓慢地砸在自己的臂膀上。 明明没多少力气，却感觉很疼。 越砸动作越慢，直到仿佛是没有力气了为止。 “咳……泰妍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清了清嗓子，确保自己的声线足够温和，姜允晟轻轻抚着她的背，低头贴在她的耳边，有些雾蒙蒙的目光安安静静地落在怀中人的侧脸上。 “什么事情……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 “徐志晟知道，李泰容知道，那个权恩菲知道，唯独我不知道。” 本就不清亮的嗓音，有些沙哑的状态，让这句话像是一团包裹着厚厚一层粗布的铅块，坠进了姜允晟的内心。 “我没有什么事情啊，怎么突然……” 金泰妍抬起手，捏住了姜允晟的左耳，也硬生生勒住了姜允晟没有说完的话。 —————— 【地点：少女时代宿舍】 【时间：1：05am】 “怎么样？” 顶着一个鸡窝头的发型，sunny伸直了脖子，看着从金泰妍卧室里走出来的tiffany. “我确认过了，没有分手，只不过……说是要先暂时分开，双方都冷静一段时间。” tiffany摇了摇头，这样急转直下的变化既突然也不惊吓地到来了。 丢了魂一样的金泰妍，浑浑噩噩，迈着磕磕绊绊的步子走进了宿舍，在玄关脚踩着脚地把鞋踩掉，一言不发地光着脚走进了卧室，手提包、钥匙、手机一个一个从手中掉下去，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一声闷响，然后她直挺挺地倒在床上，慢慢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空洞的眼神，空洞到那对失去了灵气的眼珠就像是贴在瞳孔里的贴纸一样。 如果不是还能看到眨眼，甚至会让人忍不住想去探一探她的鼻息。 “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挠了挠因为困倦而形状如杂草一般的头发，sunny试图让自己的大脑快速思考起来。 “她只告诉我，他们两个没有分手，要暂时先分开一段时间，其他的什么都不说。” 靠在墙上，tiffany也很苦恼。 苦恼之余，更多的是担心。 认识这么多年，不怕她哭，不怕她闹，唯独就怕她有事闷着不说。 而且，这一次她闷着不说的样子有些吓人。 那种失去了生气的样子。 “别急别急，我给允晟那孩子打个电话。” 如同预料一般，几乎是和沈正赫说的一模一样，这一天终归是到来了。 “您拨打的电话号码……” 叹了口气，用力拨拉了几下头发，sunny给了tiffany一个无奈的眼神。 无人接听。 一向很重礼节的姜允晟，第一次不接前辈的电话。 —————— 【地点：s.m公司大楼顶层天台】 【时间：2：30am】 胳膊搭在栏杆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城市的夜景。 尽管是夏季，但深夜的风多少还是有一些凉的。 不过，再凉的风也抵不过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冷。 ——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你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直都不告诉我。 ——那个权恩菲都知道了，你还要瞒着我？ ——什么叫不给我添乱？怎么会用到了‘添乱’这个词？你的每一件事情，在我心里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 ——每次问你，最近身体好不好，最近心情好不好，最近有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你每一次都是‘一切都好’。 ——我要的是一个有血有肉、会开心也会难过的姜允晟，不是一个把所有的伤痛都自己咽下去、独自背负压力、在我面前看起来完美的男朋友。 ——我知道有很多压力是我给你带来的，可我却不知道怎么为你缓解。我想依赖你，也想我自己成为你的助力，希望我可以帮到你，希望替你分担，可是……到头来，这些东西都担在了你的肩上。 ——是我让你一个人背负，却又怪你现在什么不好的消息都不告诉我，是我错了。 ——我想你给我‘添乱’！我想让你告诉我你的痛苦、你的沉重！我想为了你明明白白地去担心、去费心费力，而不是去猜你过得好不好，不是活在你给我搭建好的舒适空间里。 ——那个人也好，权恩菲也好，她们是不是都不像我这样，她们会让你轻松很多，让你不去一个人背负，对不对？ ——我们都为了对方，丢掉了真实的自己。 这些话一遍又一遍地涌上脑海，沉默了姜允晟的眼神，冷却了姜允晟疲惫不堪的内心。 ——你其实也不习惯现在的我，对不对？你其实看出来了我在你面前一直或多或少地去模仿了那个人，对不对？这其实不是你想要的金泰妍，对不对？ 这句话一次又一次地扎进了心里，刺痛了尘封在角落里的过去，还有触手可及却目前难以触碰的未来。 狠狠地戳进姜允晟的内心，仿佛鲜血淋漓。 ——我想和你一起走到最后，我想满头白发的时候依然可以挽着你的手，可是……我们现在这样子是做不到的。 ——我累了，你也累了，我们不分手，但是分开一段时间吧，都冷静冷静。 这两句话最后击倒了姜允晟，让这位眼看可能就要炙手可热的歌谣界新唱将，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像是被石化了一样。 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姜允晟往前再走一步，靠在栏杆上，似乎是被脑海里这些崭新的回忆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即便到了深夜，这座城市也依然光鲜亮丽。 可姜允晟却感觉自己仿佛已经从这两个人相识的顶楼天台上坠了下去。 “我又一次失去了……吗？” 第四章 one man team 八月底的天气，依然带着夏季那般饱满的热情。 像是涂了一层烤蜂蜜一样，仿佛满世界都映着金灿灿的明媚阳光。 裹挟着阳光带来的欢愉气息，暖风轻快地跑过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路边的树木上，原本被太阳的热情晒得有些缺少活力的枝叶，也在这阵暖风中悠悠摇曳了起来。 仰望天空，一片湛蓝坠入眼中。 顺着风的方向行走，恍如云外青鸟，自在振翅，满目而眺，一心安闲。 如果这个时候，再喝上一杯冰咖啡就好了。 把手中的杂志放在桌上，摘下墨镜，少女露出了自己那张精致盐系冷淡脸，以及眉眼间反转魅力般的那份温甜气质。 “夏妍，石镇oppa还要多久才能过来呀？” 百无聊赖地吸了一口面前的柚子汁，没有喝到冰咖啡的姜允熙说起话来声音懒懒的。 “应该快到了吧，毕竟下午还有那么重要的事情，总得准备好了才能出门嘛。” 阻止了最近胃不舒服的她喝冰咖啡，金夏妍伸手捏了一下姜允熙白嫩的面颊，不禁一阵好笑。 这位大亲友的性格有的时候就像小孩子一样，也许一杯冰咖啡就能让她高兴很久。 那要不就让她喝一小杯？ 金夏妍默默叹了口气。 姜允熙也好，自己也好，心情其实都不怎么样。 姜允晟和金泰妍的事情，她们两个都知道了。 在知道那件事之前，她们两个还曾经兴致勃勃地讨论过，金泰妍迷你二辑《why》发行以后，姜允晟会在那首“starlight”的打歌期和金泰妍同台几次。 结果，一直到那一整张专辑都结束了活动期，“taeyeonear”也没有一起同台过。 几乎私下不见面的那两个人，偶尔在公司避无可避地相遇，也是金泰妍低头沉默，姜允晟安静问好，然后擦肩而过。 尽管存在一些不认可的声音，可是《why》的成绩依然是很漂亮的。 销量、音源、一位，金泰妍一个榜单一个榜单地洗礼过去，走得稳稳当当，让不少同行羡慕，让所有饭们欢呼。 不过，歌手本人私下里却并没有什么开心的样子。 跑完行程以后不是去练习室练到硬是被成员们拽走，就是戴着耳机窝在宿舍里，这是她这段时间里的常态。 “泰妍onni最近还是那样子吗？” 姜允熙抿着嘴唇，一个简单的问句，问得小心翼翼。 得到的回答依然是金夏妍沉默的摇头。 “允晟oppa呢？” 金夏妍的声音有气无力，似乎是已经预知了那个不如意的答案。 “唉……” 果然，听到的是姜允熙的叹气。 两个少女一起趴在这家咖啡馆的桌子上，放假带来的些许轻松不出意料地变得沉重了起来。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一个瓮声瓮气的嗓音。 “石镇oppa你怎么才来，我们都等了一个小时了。” 看了一眼几乎完全失去活力的大亲友，金夏妍向这位练习生朋友发出了“声讨”。 “抱歉抱歉！允晟哥在新闻发布会上，很多东西都得我们自己准备，所以迟了一会。” 接过姜允熙递来的纸巾，看起来肩宽膀厚、憨态可掬的柳石镇擦了擦满脑门的汗，坐下来一口气喝光了金夏妍推到面前的冰柠檬水。 与金夏妍、姜允熙不同，柳石镇虽然同为练习生，但已经被判定出道无望了。 过于一般的舞蹈能力让他连rookies的大门都迈不进去。 就更别提nct练习室的大门了。 不过，家境不错、没有多少经济压力的柳石镇并不想离开这个他喜欢的圈子。 一个月前，他得到了可以稳定待在这个圈子里的机会。 公司要给即将发行迷你一辑的near正式组建个人团队。 “有没有兴趣来当我的鼓手？” 柳石镇一手干净利落的西洋鼓打动了那位风头正盛的前辈。 是的，风头正盛。 二重奏歌谣祭，near和他的“最漂亮素人搭档”一起斩获了年中“王中王”特辑的冠军，技压全场地达成了看上去相当难以逾越的“五冠王”。 mbc另一档音乐类节目“蒙面歌王”，在第三十四期正式出演的near，以一首经典的《暂时离别》完成了一场被称为是神级舞台的演唱，力压在第三十三期终结了老师theone二连胜的roykim，继试水特辑后再度拿下“歌王”称号。 无论是颇具话题度的“师门复仇战”，还是卫冕成功、同样达成二连胜、总计“三冠王”的“初代归来”，都成为了那段时间里很有热度的事件。 随后，金泰妍代言的banco全新广告正式上线。无论是借助了金泰妍的人气也好，还是near自己的实力与近来名声持续走高的缘故也好，near本人参与创作并亲自演唱的广告歌曲《fantasy》达成了“四榜一位”。 尽管之后nct127队的出道成绩平平淡淡，near本人也没有在组合中获得什么发挥的机会，可是这丝毫不影响歌迷们对near迷你一辑的期待。 甚至，组合的成绩不佳反而让人们对这张专辑的期待愈发强烈。 “这种宣传方式大概是公司最近几年第一次吧？” 姜允熙打开手机上的直播，near迷你一辑《neartheorigin》的公开新闻发布会已经接近尾声了。 特意把发布会放到早上举行，是因为下午有另一项活动。 在这个《neartheorigin》公开全部音源与mv的日子里，near将会在并未发布消息的情况下，在下午带着崭新的个人团队在弘大进行街头公演。 “让歌迷们近距离感受这张新专辑的魅力。” 这句话是公司内部给出的说法。 也就是因为这样，姜允熙和金夏妍才会在今天跑到弘大。 为了全力准备这张新专辑，为了提前规划接下来的行程，为了启动一项在公司内部还没有公开的near个人企划，公司甚至没有让姜允晟参加7月份在海外的家族演唱会。 “啊……哥简直太可怕了！” “怎么了？” 两个小姑娘看了看大发感慨的柳石镇，拧了拧眉毛。 “你看哥现在的样子，上了妆以后也太好看了吧！” 顺着柳石镇的视线方向，姜允熙和金夏妍再一次看向姜允熙的手机。 从不以“颜”着称的near，此刻正笑容得体地回答着媒体们的提问。 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意气风发的神采。 “我觉得哥这张专辑肯定能成，反正我身边的朋友们都预购了。” 没有理会柳石镇的话，金夏妍用试探的目光看向姜允熙。 姜允熙眉眼低沉地喝着柚子汁，兄长堪称完美的外在表现在她眼里满是破绽。 那一副强撑出来的外表下，是经常一个人发呆的姜允晟；是用工作填满了时间的姜允晟；是近乎偏执地醉心于音乐、却很难在私下生活里露出笑容的“雪山”。 可无论姜允晟的心情多么消沉，他都要以“near”的名义背负着压力与期待，独自一个人走上舞台了。 在u队、127队都成绩平淡的情况下，他已经成为了组合在今年里最后的颜面。 在少女时代全年不回归、没有新专辑的情况下，她们的队长金泰妍单枪匹马出击音乐市场，展示“女帝”的威严。 尽管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尽管情况不尽相同，可个人处境略有类似的是，姜允晟现在也到了这种“一人即全团”的地步。 在nct出道成绩平淡的现状下，他们的兄长near同样要单枪匹马出击音乐市场，为组合挽回颜面，封上那些媒体们嘲笑的嘴，让背地里看笑话的一些同行们清醒清醒。 单枪匹马的near，真正的“onemanteam”。 第五章 九月风暴(一) 热情饱满的阳光撞在厚实的窗帘上，只是浅显地刷出了一层没有多少活力的颜色。 在窗帘后面，是一间昏昏暗暗的卧室。 除了空调正在单调地冒着冷气以外，包括电灯在内，再也没有其他的电器运作。 那张绵软舒适的床铺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枕头歪歪斜斜地被甩在一边，精巧的小毯子被随意压在脚下，灰棕色的鬓发遮住了两只连着手机的耳机，屏幕上的微光映在这个“小小身影”的脸上，映出了一张顶着杂乱发型、面色很差的、少女般的容颜。 略微浮肿的双眼，没有神采地盯着屏幕上的某一处，眼珠偶尔摆动。 似有似无的视线焦点，在一声一声沉重的呼吸里，时而完全散开，又立刻勉强聚拢。 如果这间卧室不是在少女时代的宿舍里，很难把这个身影和前不久用迷你二辑《why》洗礼了各大榜单的金泰妍联系起来。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没有什么生气的、被放光了电量的电动小人偶。 “恭喜near！我们久违的初代歌王在继老师theone之后，现在同样也达成了二连胜的成绩！” 耳机里，mc抑扬顿挫的声音正刺激着听觉，试图触动起听觉主人的些许活力。 结束了near出人意料缺席的公司团结大会行程以后，金泰妍难得地获得了接近一个月的休息时间。 在手机上看过near迷你一辑《neartheorigin》新闻发布会的直播后，金泰妍点开了“蒙面歌王”的重播，补看了其中的某两期。 随着mc说完结束语，金泰妍随手把耳机拉扯下来，连带着手机一起，扔到了一边。 眼皮缓慢地一眨一眨，然后挣扎了几下，终于阖上了。 最近总是愈发容易失眠。 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却会做梦。 梦中会出现很多零碎的片段。 在高速公路上一脚油门踩到底，把还没有拿到驾照的姜允晟从昏昏欲睡的状态，吓到立刻清醒。 在拍摄《i》mv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偷偷跑出去喝咖啡，玩手机游戏。 在near的旧工作室里，姜允晟修改着那首《you》前身的原始曲子，自己趴在旁边的地板上写着歌词。 在第一次爆出和near的绯闻的时候，姜允晟递到自己手里的那包水果软糖。 在歌谣大战的舞台上，姜允晟奋力拉回自己，然后坠下舞台。 在screamrecords.near的工作室里，姜允晟动作轻柔地给刚睡醒的自己梳头发。 给新专辑拍摄mv的时候，姜允晟背着自己轻快地跑在海滩上，阳光柔和，海风亲切。 还有，那个edm音乐节的夜晚，姜允晟最后木然的眼神。 皱了皱眉毛，金泰妍伸展了一下身体，轻微咳嗽了几声，然后翻身平躺，抬起一只手，手背压到额头上，然后另一只手搭到手机上。 整个卧室静悄悄的，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嗡…… 金泰妍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然而，手机的主人却没有反应，似乎是睡着了。 …… ——把砸碎的墙壁踩在脚下 ——让所有人听到我的名字 ——耳畔的怒吼喧嚣 ——最猖狂的声音 ——在心中回荡，无法抵挡 edm在本土音乐市场上并不是一个很受欢迎的选项，但是加上trot以后，就是一件值得两说的事情了。 弘大的街头几乎没有迎来过什么大势艺人进行公演，这里更多的是地下音乐圈的乐园。 不过，被说话不怎么打草稿的娱乐媒体们预测可能会大势的near，今天在弘大的街头，把一场简单的街头公演差不多变成了一个微型演唱会。 near的个人歌曲并不多，在几首顶级名曲的翻唱和新专辑其他收录曲的演唱之后，这首edmtrot曲风的新专辑双主打曲之一《smashitup》终于第一次发出了现场声音。 一首编曲既不惊艳也不平庸的歌曲，一首完全依托于演唱者实力进行表达的歌曲。 高要求下的高阶技巧边缘化应用；每段唱句结尾时进行的气声处理；低音站稳a3连续咬字；主副歌层次拉开，疯狂炫技式的假音转音。 想要撑起这整首曲子，只能依靠人声。 但凡差了一星半点的功底，这首歌就会垮掉。 这里的人们对idol的偏见很大，无论唱功是否卓越，只要是idol，就会被人带上有色眼镜去审视。 在脱离了“实验品”的身份以后，这是姜允晟第一次带着“想要对偏见作出一些回应”的心情，所制作出来的歌曲。 “把砸碎的墙壁踩在脚下”，这是他最终想要做的事情。 尽管极其困难，可他终究、也终于迈出了这一步。 金泰妍其实也想做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姜允晟幸运的是，他一直都在走solo路线，在提到自己名字的时候，nct是一个可以在某些层面上被绕开的话题。 而金泰妍就不行，只要提到她的名字，少女时代是怎么都不可能绕开的。 所以，还是有一些善意的专业人愿意在near“暴风般归来”以后，把这个年轻歌手称为“未来的新唱将”。 在像他这个年龄的时候，金泰妍还没有自己的专辑，只能唱着自己并不是很中意的组合专辑主打曲。 “谢谢大家。” 围了一层又一层的观众，在这首near新歌演唱结束后，发出了练习生们压根就没有亲身感受过的巨大现场欢呼。 看着眼前姜允晟鞠躬的背影，鼓手柳石镇和一个外国练习生的贝斯手nobu对视一眼，各自长出一口气。 公司内部对于这支near个人团队有一个调侃的说法——复仇者联盟。 这支near本人亲自挑选组建的团队，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出道无望的练习生。 歌手本人是公司最大龄出道记录持有者，曾经公司内部的“实验品”。 鼓手柳石镇是被评价为“舞蹈老师只要看见就想骂”的普通练习生。 贝斯手nobu是连续三次倒在rookies选拔上的“退社热门人选”。 键盘手徐安桥是姜允晟在公司伴舞练习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挖出来的“意外收获”。 …… 整整一个团队，就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 而现在，这一群曾经失意失败的人们聚到了一起，跟着那个被rookies练习生们称为“老大”的人，选择了一个新的职业生涯。 这是这支团队的第一次活动。 除了姜允晟，都是新得不能更新的新人。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自信。 “一个好歌手的嗓子本身就是一种顶尖乐器。” 声乐老师金承沫的话，在今天成为了他们自信的来源，被亲身体验到了。 被称为是超一线的情感渲染力，结结实实地覆盖了这周围的空间，让他们这些新乐手们轻松地摒除了内心的紧张与街头噪音的干扰。 “哥，喝口水。” 在打好眼的瓶盖上放进去一只吸管，那个叫作nobu的贝斯手把水瓶递到了姜允晟手里。 在此之前，他们和姜允晟并不是很熟悉。 只是知道这位前辈“把高音戳在天花板上连唱七首，也不嫌疲态”的rookies演出记录。 现在，他们亲眼看到了这类似的一幕。 near依然状态上佳，如同公演刚开始的时候一样。 “谢谢。” 简单地吸了几口清水，姜允晟放下水瓶就又把麦克风举了起来，向他们做出了一个准备演奏的手势。 这位哥不说几句话，趁势歇一会吗？ 该翻谱子的翻谱子，该调弦的调弦，年轻的团队在些许惊讶中略作忙乱。 在这短暂的空隙时间里，姜允晟仰头看看远处，打算活动一下脖颈。 一栋悬挂着banco新代言人宣传照的商业大楼，闪进了视野里。 双眼微微睁大，眼神一点一点黯了下去。 别开视线，姜允晟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心绪立刻、全力地扔进了已经响起的歌曲前奏里。 …… “泰妍睡着了吗？” “嘘……难得睡着了，我们进去说。” 对面卧室的门，先后传来了被打开与被合上的声音。 非常小的动静，但是对于现在的金泰妍来说，已经足够让睡眠很浅的她被吵醒了。 “几点了……” 在牙缝里挤出这一句含糊不清的发音，从额头顺着鼻梁，金泰妍把手从脸上半拉半拽一般地挪了下来。 双眼睁开一道不大的缝隙，恍恍惚惚地形成了视线。 搭在手机上的手松松垮垮地夹起这个刚才发出动静的小家伙，拖拉着耳机举到自己面前。 [near突现弘大，疑似街头公演即将开始！] 这条两个小时以前的娱乐消息弹窗定格了金泰妍的动作。 之前建社周年纪念活动的“团结大会”，全公司连带艺人与职员一起总计350多人参与了，而near却是缺席。 与near一起缺席的还有screamrecords，这个在《why》专辑中得到了上佳专业评价的新兴音bel. 算了算时间，差不多有两个多月没有私下里见过面了。 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嘴唇，叹了口气，定格了许久的金泰妍终于活动了一下眼皮，眨了眨眼。 慢吞吞地把耳机塞到了耳朵里。 街头公演是不可能有直播的。 金泰妍有气无力地戳了几下手机屏幕，然后略作犹豫，最后认命一般地点开了一个网上的视频。 一个点击量正在飞快增长的“粉丝直拍”。 有些用力地咬了咬下嘴唇，金泰妍深呼吸，完全睁开了双眼，翻身趴在床上，伸手抓过枕头，把手机稳稳当当地放在面前。 是已经上了热搜的near街头公演。 听到那些翻唱的时候，她面无表情。 听到那首《ta》的时候，表情略作放松。 听到那首《with》的时候，眉眼低垂，嘴唇紧抿。 听到那首《you》的时候，她低着头，双手握在一起，指甲用力扣进掌心里。 …… 听到最后一首歌《phantompain》的时候，她只听了一半，就扯下了耳机，连带着手机一起伸臂扫到了一边。 昏昏暗暗的卧室里，开了一天的空调让室内的温度有一点冷。 这个小小的身影趴在床上，把脸用力埋进枕头里。 双手紧紧抱住脑袋，从指尖到肩膀都在大致遵循着某种节奏而微微颤抖着。 原本维持了一天的安静，被一个压抑着的嗓音敲开了一道裂缝。 随着那个嗓音越来越难以抑制，对面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顺着金泰妍卧室的门缝看进去，站在门口的sunny和崔秀英叹了口气，走向了客厅。 “别进去了，让她哭一场吧。” 第六章 九月风暴(二) “那孩子真的是这么说的？” “对，他说那一套合气道动作很自然地就用出来了，只能怪那个人运气不好……怕是整个公司也找不出来第二个像near这样的孩子了。” 坐在s.m公司大楼的茶水间里，这家公司宣传部的金俊植部长和策划部的沈正赫次长，都带着好笑的表情，各自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水。 距离那场弘大公演，也就是near迷你一辑《neartheorigin》的发售日已经过去了一周多的时间，无论是喜欢也好，还是不认可也好，这位“大龄”solo男歌手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大势”的门槛。 双主打曲“phantompain”“smashitup”连续三日占领各音源榜前两位，专辑预售近六万张，首周销量八万三千张，对于一个现在不怎么能依靠组合、基本上只靠自己打拼的二年级生来说，这成绩…… 用姜允晟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可以想买什么吉他就买什么吉他了。” “所以说，那些狗仔们这一次其实是办了一件好事情。” 同样都是“属狐狸”的人，金俊植看了看憋着笑的沈正赫，对于自己一周前做出的某一个重要判断还是很满意的。 “near这孩子是我在带，要是上一周前辈您搞砸了，我现在是哭都没眼泪。” “你少装样子，我就不信宣传部搞砸了，你会没有后手？” 被杯子推到沈正赫拿起的茶壶前，金俊植的笑容愈发显得调侃了起来。 “那是宣传部的事，我们策划部能做什么？” “策划部是策划部，你是你，哪怕是你们那位崔部长没主意，你都不会没主意。” 策划部委实是一个看起来就很奇怪的部门，次长与部长分庭抗礼，部长还偏偏拿次长没办法。 “那我就替near谢谢前辈了。” “怎么谢？请客吗？” 虽然部门不同，但私交不错，平时说起话来也就不怎么客气。 “行，我会告诉near，让他好好请你吃一顿。” “说的也是，照现在这个势头继续下去，这孩子年底数存款的时候，大概要多数好几个零了。” 拿起手机，金俊植点开了热搜榜上的第一名消息，然后憋着笑指了指对面的沈正赫。 “不过还是要管一管，下一次别让near这么冲动了。” “毕竟是年轻人嘛，平时大部分时间还是很冷静的，而且这一次坏事变好事，说两句就行了。” “一个金泰妍，现在还有一个near，你就使劲护短吧，泰民那孩子真可怜，被你忽视了。” “少胡说，泰民不一样，泰民是乖孩子。” “那这两个呢？难道不听话吗？” “这两个啊……看起来很听话，其实一点都不省心。” 沈正赫自己也拿起手机，点开热搜榜，看着排在第一位的消息，轻轻叹了口气。 near这孩子，下手也太重了，还好没出什么事情，要不然就惨了。 —————— “near？” “near？” “允晟！” 随着声调逐渐走高，停好车的林京亚终于叫醒了窝在后排座位睡觉的姜允晟。 nct的经纪事务占据了金贤俊大量的工作时间，在near个人团队组建并成功完成公演以后，公司专门给姜允晟指派了一位助理。 与这个团队“复仇者联盟”特色不相符的是，这位叫作林京亚的助理可是艺人经纪部里的后起之秀。 “醒一醒，我们到了。” 揉揉眼睛，姜允晟从窗户向外看去，是熟悉的kbs电视台大楼地下停车场。 打歌从来都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天不亮就出门，天黑才回宿舍。 前天才在仁川办了签售会，昨天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在拿到了“m!countdown”的一位奖杯。 今天，要冲击音乐银行的一位奖杯了。 作为一位候补，姜允晟对这个奖杯还是很有信心。 与哭笑不得地拿到热搜榜第一位完全不同的心情。 说起来，热搜第一是一个巧合的意外，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公演结束的当天晚上，那个全员“不正常”的团队找了一家清静的小吃店吃晚饭。 晚饭结束后，在路上遇见了一个女孩子被一个小混混堵在了街角。 小混混眼看就要手脚不干净，突如其来的一整套合气道动作，被干脆利落又鼻青脸肿、而且还少了一颗牙地放倒在地。 另外值得一说的是，最近一直心情不佳的姜允晟下手实在是有些重了。 第二天早上，“near打人事件”这个名字把姜允晟送上了热搜第一的位置。 一个对照片和视频进行了断章取义的剪辑后投入网络的事件。 然而，s.m公司宣传部门却静悄悄的，看起来毫无反应。 就在骂声越来越大，喊着要把姜允晟立刻抓起来的时候，jtbc发出了一段录像。 是那个被救下的女生录制的事件声明和感谢语。 前天听沈正赫说，金俊植当天很早就联系到了这个女生，但却请求先压下这份声明，等骂声最大的时候再发出来。 这位父亲就职于jtbc综艺部的女生，很痛快地答应配合了。 结果就是，没有赶在新专辑发行第一周把near黑倒，还帮忙做了一次不错的宣传。 九月发行，距离年底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公司市场部给出的评估是:以《neartheorigin》现在的势头和评价来看，用这三个月的时间在年底的时候突破十万张，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最后的数字是多少，现在又怎么说得准。 [oppa，今天要拿一位啊。] 坐在待机室里，差不多有快两个月没有见面的权恩菲发来了消息。 [你这么说，不怕infinite的前辈们生气吗？今天应该会碰到吧，我记得前辈们今天也在kbs.] 在拿到了五冠王以后，姜允晟就公开宣布退出了二重奏歌谣祭。 带着这样的成绩，权恩菲也回到了自己的伴舞生活里。 虽然职业生涯的转机还没有出现，但是日子终归是比以前好过了一些。 [oppa，你还好吗？] [还好，还能好好听到。] 听到什么？ 听到以前都可以听到的声音，除了曾经近在耳畔的金泰妍的声音。 一文不名的时候，是金泰妍领着自己，一个一个前辈的待机室问候过去； 艰难起步的时候，是金泰妍一点一点教自己，慢慢知道怎么在这个圈子里生存； 踩在悬崖边上的时候，是金泰妍的作词，是金泰妍的合作舞台，让那首《you》诞生，让那首《you》成为自己的标签； 现在，眼看自己就要踏进“大势”的门槛，身边却不再有金泰妍了。 你还好吗？ 其实，并不好。 “允晟，等会想吃什么？” 看着靠在沙发上发呆的姜允晟，林京亚其实已经做好了录制舞台完以后，自己一个人吃外卖的心理准备。 早就听金贤俊说过，near是一个对自己要求极为严苛的人，回归期的时候节食得让很多人都无法接受。 早上来之前，他简单地吃过一份早餐，等会大概只会稍微吃一点，保证不饿就不吃了吧？ 所以，一般都是点一份量多的外卖就够了。 预料之中的，没有听到姜允晟的回答。 林京亚摇摇头，开始在手机上搜索自己想吃的东西。 沉默了片刻，伸出右手，挠了挠额头，姜允晟偏转视线，准备看向林京亚。 新助理，不是相处了很久的金贤俊，还是好好解释一下，毕竟以后要共事很久，刚开始的时候要格外注意礼节。 却在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自己的背包。 背包的拉链上，挂着一只卡通版的骷髅头挂饰。 不少人都觉得这是姜允晟自己的反差式乐趣。 其实，这是金泰妍喜欢的东西。 ——我要的是一个有血有肉、会开心也会难过的姜允晟，不是一个把所有的伤痛都自己咽下去、独自背负压力、在我面前看起来完美的男朋友。 ——我们都为了对方，丢掉了真实的自己。 ——你其实也不习惯现在的我，对不对？你其实看出来了我在你面前一直或多或少地去模仿了那个人，对不对？这其实不是你想要的金泰妍，对不对？ “泰妍……” “嗯？允晟你说什么？” 点好外卖，听到姜允晟好像说了一句什么，林京亚放下手机，挑眉看向这个现在人气高涨的二年级生。 怎么说都是沈昌珉和金泰妍带着出道的“rookies最强vocal”，一点都没有辜负公司高层和一些前辈的期待。 “我……” “想说什么尽管说。” near没有正式的个人经纪人，无论是出于不错的个人感观和印象，还是出于为自己前途打算，林京亚都希望能和姜允晟好好相处搭档。 “哥，麻烦你帮我点一份吧。” “……” “哥？” “哦……哦哦，好的，没问题，你想吃什么？” “哥你帮我看吧……最近一定会很忙，所以……” “ok，ok，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吧。” 看到林京亚惊讶的眼神，姜允晟生硬地笑了笑，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抿住了嘴唇。 然后，侧头看向背包，看向那个挂饰。 那个可爱的小家伙，歪歪斜斜地坐在沙发上，小小的脑袋靠着背包，带着始终如一的笑容。 第七章 九月风暴(三) 熟悉的客厅。 六个明明已经不是小姑娘却还依然像小姑娘们一样吵吵闹闹的“疯子”。 一台正在传出歌声的电视。 一个听着其他人的说话声、笑眼弯弯的女人，拿着一条毛巾正在给窝在沙发边角的一个小矮子擦头发。 “怎么不把头发好好吹干净就出来了？” “没注意，吹了吹就出来了。” 虽然各有各的行程，虽然各有各的住处，但最近几天里，少女时代的成员们还是都尽量多往宿舍跑了跑。 尽可能地让宿舍热闹一些。 很少见的，几个人围着那台电视机，看音乐银行的放送。 起初，都以为应该避开“姜允晟”或者“near”这两个名字，可是发现金泰妍并不抗拒与这两个名字有关的消息，除了表情低沉以外，似乎和过去没有太大的差别，该看的新闻会看，该关注的节目照常关注。 除了一周多之前那个的“弘大公演”，金泰妍在她们面前就再也没有表现出其他的情绪波动。 不仅如此，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solo舞台上，金泰妍丝毫不受感情问题的影响，展现出的现场实力比以前更加精进。 虽说作为职业歌手，保证自己在舞台上全力以赴，不受场外因素干扰是一项必备的职业素质，但是在这种情况所展示出的强烈进步，还是让真正熟悉她生活的人们感到有一点惊讶。 与过去相比，金泰妍的嗓子是已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 《i》的成绩固然是神级专辑的级别，但声带劳损与鼻炎的问题也在干扰着她，这也是她现场暴露问题、被一部分人低估的起始原因。 可是，她现在却把因为损伤而造成的些许沙哑，融合进了自己的唱法里，不但没有让实力下降，反倒形成了全新的、略带沙哑质感的磁性唱腔。 她的现场实力，同样也得到了进化。 严格地说，在金泰妍个人的内部比较上，她是属于偏录音室型的歌手。对细节的把控达到了非常精纯的地步，语感优秀，咬字清晰，变化丰富，可以随时根据需要调整发声状态。在这样的程度下，用s.m公司高级录音室的精细设备进行捕捉，使唱片的完成度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程度。 而与唱片不同的是，金泰妍的音色在现场表现时，呈现出了第二种样子。有别于唱片中略带沙哑的温暖嗓音，现场的她音色明亮、锐利。在b4-e5的这一部分中高音区里，有着在女主唱中堪称女王级别的统治力。 看起来很美好，也确实相当不错的唱法。 但是，这样的唱法其实并不利于现场的整体发挥，可以说她在一定程度上牺牲了稳定度。 上限很高，下限不稳定。 也就是因为唱法原因，她的发声方式很考验身体状态，想要在现场实现顶尖完成度的唱片水准，多少是要看天的。 不过，在《why》正式发行以后，这些情况全部都发生了变化。 无论是唱片中那种称得上是丧心病狂的连续弱混g#5，还是现场舞台上蜕变一般的稳定度，她所展现出的素质已经完全脱离了idol水平的衡量标准。 尽展声线优势的灵魂乐“starlight”；以现场唱跳这种要命的要求为大前提，高难度炫技一般地频繁在自然音区和换声区来回转换、频繁高音咬字而完成的“why”；全专辑编曲复杂程度之最、和声层次密度之最、演唱驾驭难度之最的“handsonme”，金泰妍基本上抹平了自己的技术死角。 screamrecords里有人问过姜允晟：“为什么要这么制作这三首歌？这种‘冒险’的制作，要是歌手有任何一丁点的闪失或者拿捏失当，专辑就垮了。” 当时，姜允晟听到这个问题，笑得很开心，特别开心。 “她是金泰妍，她能做到。” “你就不能稳妥一点吗？” “很稳妥啊，全都在她的实力范围内。再说了，我就是想用这种歌让她把那些说她风凉话的人，统统扇耳光，然后把嘴封上。” “你这……粉丝心态啊？” “算是吧，不行啊？” “行，行行行，歌是你写的、她唱的，你们两个人说了算。” 虽说和姜允晟没有分手，但也是暂时分开、互不联系，在公司偶尔遇见也只是点点头。 正常来说，这是很严重的感情问题。 特别是对一个内心很敏感的人来说。 可她依然完成了进化，进化得让人惊讶。 也许，这才是真实的她？ 或者说，这是她真实的一部分。 “我们都为了对方，丢掉了真实的自己。” 有些出神地看着电视上出现的字幕“phantompain”，金泰妍默默地念叨了这句曾经说得满心苦楚的话。 与“smashitup”同为过去的一周多时间里霸榜级的新歌，这首“phantompain”她却只听了两次。 公布音源与mv的时候听了一次，“弘大公演”的时候听了第二次，而且还只听了一半。 她从这首歌里听出来了很多东西。 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歌曲触动情伤而难过，也为了这首歌所表露出的歌手心态而疼惜。 每一位歌手，都有自己的歌手心态。 为了赚钱，为了知名度，想红想火，想抒发情感…… 各种各样，形形色色。 与少女时代活动不同的是，金泰妍的歌手心态很有一些“孤胆英雄”的味道。 希望凭一己之力，打破本土固有传统音乐的桎梏，改变一部分本土听众的落后审美。 这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情。 成绩可能会不好，掉粉几乎是铁定的。 一旦决定这么做，那身后就是悬崖。 《i》的时候，她还有些小心翼翼。 可是到了现在《why》的时候，她已经放开了。 姜允晟是什么心态？ 金泰妍心里非常明白，这个人的歌手心态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 他想做同样的事情，甚至比自己更激进。 如果说，金泰妍的音乐是贡品，金泰妍把音乐献给了生活与理念。 那么，near的音乐就是祭坛，near把他自己当作了祭品，献给了音乐。 金泰妍有着极其辉煌的职业生涯，有“少女时代”的传奇记录，她距离身后的“悬崖”或多或少还有着一步或者半步的微小余地可以略作缓冲。 而姜允晟却什么都没有，一旦失败就会立刻坠下“悬崖”。 在第一次听到“phantompain”的时候，金泰妍就彻底明白了。 那首歌，是near的心志，是near的理念，是near孤注一掷的勇气。 所以，她才会在“弘大公演”第二次听到的时候，只听了一半就压不住内心的情绪，最后埋头大哭。 既为情伤，也为心中的疼惜。 更为一份不敢轻易说出口的后怕。 near迷你一辑《neartheorigin》的大爆已经没有多少争议了。 姜允晟这一次做到了，成功了。 可是，万一没有做到呢？ 金泰妍不敢想，一点都不敢想。 只有后怕。 她自己有勇气，她知道姜允晟也有勇气。 可是她也知道，在这条荆棘路上还一无所有的姜允晟，身边几乎全是悬崖，半步缓冲也没有的悬崖。 甚至，现在连她也没有了。 “真是疯子……” 摆弄着手机，沙发上的崔秀英抖抖腿又撇撇嘴，用一副有点欣慰的表情和嫌弃的语气说了这句让金泰妍回神的话。 “真是疯子！” 指了指电视，地毯上的权侑莉盘起腿又喝口水，用一副看见鬼的表情和欢脱的语气重复了这句让金泰妍眼神重新聚焦的话。 “怎么了？” 给金泰妍擦干净头发，又去厨房切了一盘水果的tiffany刚回到客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你看，就是这样的情况。” 崔秀英捏了一片苹果放到嘴里，然后把自己的手机举到tiffany的面前。 屏幕上是sns的一些实时评论。 [s.m家不但经常自家人打自家人，疯起来了甚至自己打自己。#near] [别人在打歌，但是我打我自己！#near] [onni的‘why’和‘starlight’是自己打自己，现在oppa的‘phantompain’和‘smashitup’也是自己打自己，你俩这是要上天吗？#taeyeonear] …… tiffany眨巴眨巴眼睛，先抬头看了看瞳孔微张、眉眼低沉却紧咬嘴唇的金泰妍，然后又看向电视机。 这一期音乐银行已经进入尾声的结算阶段，三个一位候补当中，排在第三位的歌曲已经停止了分数计算，宣告退出一位争夺。 而排在前两位的歌曲还在继续进行分数的数值显示滚动。 第二位歌曲是《smashitup》，第一位歌曲是《phantompain》。 “真是……疯子。” 第八章 远征 “孩子们，休息一下吧！” 晚上十点的练习室，林京亚拎着一袋夜宵站在门口，看向里面正在合练的年轻乐手们。 “吃点东西，补充能量，这是near买给大家的。” 放开手边的乐器，几个小伙子们围上去，满满一袋的食物里，都是他们爱吃的东西。 near了解自己团队里每一个人的喜好。 “哥真是，可怕……自己打自己。” 叉起一大口炒乌冬送进嘴里，鼓手柳石镇又一次把“可怕”这个词用来形容他们的歌手。 刚刚结束的音乐银行，“phantompain”以309分的分差击败了“smashitup”，拿到了一位。 说白了就是near击败了near，拿到了一位。 同为榜首级别的near新专辑双主打曲，那首“phantompain”在各个方面的势头都明显要更加强势。 尽管作曲实力得到了肉眼可见般的进步，但与那首被公司里不少练习生们称为“不要轻易尝试”的near舞台首秀曲目《justbecauseofyou》如出一辙的是，这首新晋一位歌曲同样是一首高难度歌曲，旋律的复杂性注定了这首歌无法被轻易驾驭。 而且，歌手本人的唱法也与标准式的本土唱法有所区别。 初听这首歌的时候，柳石镇们在a段就开始感受到了难度。这首歌的a段后半部开始进入高音区，等接入b段的时候会第一时间进入低音区。整个演唱的过程中，歌手要在保证节奏的基础前提下有选择性地“踩刹车”，演唱起来不好拿捏。 在副歌部分，旋律的音高会一直在高音区与低音区之间转换，这让发声的控制非常难以把握。 所以，这首歌是很难驾驭的。 歌手在演唱时必然要追求正确的旋律和节奏，这是常理。 但是，这首歌会让功力不够的歌手在旋律与节奏的忖度之间产生慌乱。 一旦处理不好，就会成为外表很单薄的歌曲。 那么，near是怎么处理的呢？ “啊……nobu？” 正坐在靠门的位置、埋头吃鱼糕的贝斯手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打断了自己思考的思路。 “允儿前辈！” 差点没噎死地把嘴里的鱼糕咽下去，nobu恭恭敬敬地站起来鞠躬。 这位大前辈怎么会在这里？ “near不在吗？” 等一下就要回宿舍去，从沈正赫那里打听到了一个新消息的林允儿顺路来一趟near团队的练习室，却没看到这个最近正在接连洗礼榜单的“唱将级solo”。 “near没有回公司，允儿xi有什么事情吗？” 全公司几乎都知道，nct和redvelvet关系亲近，唯独near不一样，在不考虑姜涩琪的情况下，他和少女时代、shinee似乎走得更近一点。 毕竟是金泰妍的同门师弟，也能说得过去。 “正好路过，看见灯亮着，就顺便问一下……好好练习啊，fihing！” 避开了林京亚挑眉的视线，在其他练习生乐手们的鞠躬下，林允儿表情完美地离开了。 “奇怪……刚才听见的乐声不是他的新专辑里有的啊……” 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林允儿鼓着面颊，食指拨拉着自己的下嘴唇，表情像是一个做不出来数学题的中学生。 “难道正赫oppa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站在原地，手指扣在下巴上，愣了几秒。 “哦！天哪！” 林允儿拧着眉毛从包里摸出手机，快步走了起来。 —————— “你确定正赫oppa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我刚开始也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是我去允晟练习室的时候，那些孩子们练的曲子就不是现在这张新专辑的，以前听都没听过，一定是最新的曲子。” 转过身看了一眼只留了一道门缝的金泰妍卧室，tiffany抓了抓两耳边的鬓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onni，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团结大会，允晟那孩子和screamrecords其他人都没有参加。” 徐贤的话提醒了同为tts成员的tiffany. “那看来确实不是开玩笑了。” 砰！ 金泰妍卧室的门发出声响，门缝被合上了。 站在黑漆漆的卧室里，就着手机屏幕的微光走到窗前，有些犹豫地戴上耳机，金泰妍一边叹气，一边点开了那首“phantompain”的播放。 沈正赫看似是给林允儿开玩笑，实则是认真回答，公司决定在《neartheorigin》活动期结束后，也就是下个月，让near“远征”海外，正式出道j-pop市场。 公司已经给near准备好了这张j-pop专辑。 near的首张日专《evolution》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完成了制作。 因为暂时分开的缘故，金泰妍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 现在已经是脚不点地、头不安枕的魔鬼行程了，下个月却会更加“魔鬼”。 刚才，林允儿说那些乐声是以前听都没听过的，可以肯定那个这么多年来一直喜欢和林允儿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沈次长是说真的了。 这是要在姜允晟新专辑大爆的时候，趁热打铁。 theone门下有很多学生，但是弟子只有四位。 被称为最像老师theone的就是金泰妍自己，而最不像的是金在中。 那么，near呢？ 现在的他，到底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即便是公司的命令，金泰妍也不相信姜允晟会在缺乏准备的情况下贸然“远征”。 所以，金泰妍只能再听一听那首“phantompain”。 概念与故事的联动表达给《neartheorigin》带来的分析热度从mv公布起就一直居高不下。 相互联系的四首歌，“starlight”是外星少女金泰妍和表面上看起来很平常的地球人near从相识到相恋、再到分手的过程；“why”是这位外星少女收到了母星的感召而返回后，选择了不屈从于传统审美、坚持自我音乐的后续发展；“phantompain”是看似平凡、实则为世界根源（origin）凝聚出的人形灵体near，在和外星少女分手后逐渐失去曾经的记忆，并且在反复的内心折磨与感情沉淀中穿行、寻觅于无数个有金泰妍存在的平行世界里，最终选择放下这段感情，在金泰妍看不到的地方做出了最真诚的祝福，唤醒了自己的心志；“smashitup”是重新觉醒的near坚定意志，作为根源（origin）的体现，决心打破陈旧的审美，建立全新的、属于自己的音乐。 在这其中，故事色彩最鲜艳的是“starlight”，尽管结尾的表达与很多细节的暗示都预示着两个人分手的结局，但整体mv的拍摄与歌词的内容还是非常具有甜蜜看点的。 而故事色彩最深沉的，就是“phantompain”了。无论是深夜下与nct出道宣传teaser里如出一辙的“根源之海”（origin），还是与外星少女诀别后的记忆碎片，亦或是漫长寻觅的过程，整个mv的基调都很容易带动听众内心的“冷色系”。 除了疼惜姜允晟在坚持建立全新音乐审美上孤注一掷的心态，金泰妍抗拒这首歌的另一部分原因就是，这首歌很容易就让她联想起两个人的现状。 她有些担心地联想着，担心自己和姜允晟是不是真的会像这首歌里说的那样，最后成为了陌路人。 可是，她现在却不得不再听一遍这首歌。 near“远征”已经是铁定的事情了，她需要知道分开了几个月之久的姜允晟，进步到什么程度了？能不能完成在另一个音乐市场进行符合当地特点的高质量唱法。 毕竟，姜允晟现在的音乐，周围都是悬崖，稍有失误可能就会失去一切。 在好不容易本土专辑大爆的时候，被公司派去“远征”，如果万一没有成功…… 深吸一口气，把这个自己觉得有些可怕的想法扔出脑海，金泰妍打开窗户，迎着夜里的微风，闭上了双眼。 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紧紧地攥着。 仿佛是抓着一阵轻飘飘的风。 第九章 安心了，痛心了 一个优秀的歌手，必然具备几种不同的声音。 一首歌是否有演唱深度，并不只是去看编曲、看配器，更要看歌手的声音中有多少色彩。 演唱其实也是绘画，歌声就是画笔。 戴上耳机以前，金泰妍给自己说过，这首“phantompain”就只听一遍。 可是，如果金泰妍现在看看时间的话，就会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单曲循环了将近半个小时。 这是一首本身就很能调动听众情绪的歌曲，更是一首非常容易就能让她自己陷入回忆撕扯与情感折磨的歌曲。 扎耳洞、纹身，这都是可以引发痛感的事情，她用这样的方式去缓解自己的压力，已经有很多年了。 现在，她把这个名为“phantompain”的刀对准了自己的内心，一遍一遍地戳进去。 一直戳到需要扶着窗沿才能站稳的地步。 就像是一只指甲很长很尖锐的、粗糙的手，忽紧忽松地揉捏着自己的心脏。 很疼，疼得呼吸也没了平常的节奏，疼得鼻尖发酸，疼得双眼仿佛是深秋时节里一场没有温度的雨，砸在一小片飘摇的浮萍上。 可是这一次，她发现这样引发痛感并不能缓解什么情绪和压力。 而且，也已经无法停止。 这首“phantompain”好像真的如同歌名一样——“幻痛”，明明有着撕心的痛感在揪扯，却又好像置于大海的漩涡，不能自拔。 只能一遍一遍地沉浸在心绪里，慢慢沉下去。 随着耳机里的歌声，沉到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心海深处。 在那里，有一个既清晰也模糊的背影。 ———————— 聆听深邃的海浪声将夜幕淹没 从岸边的礁石上跃下 在曾经映出你身影的海水里，回溯我们的记忆 斑斓的时光涌入身体 为什么会如此痛苦 被撕裂的过去，还有从残缺里溢出的魂灵 ———————— 音乐制作部里第一次听到这个开头的人，都会觉得姜允晟的制作风格丰富了。 他一直都是看重管弦的人。 然而，这一次他似乎却更看重鼓点一些。 这首bpm数值明确标注为86的歌曲入耳的时候就并不算缓慢，没有当年“justbecauseofyou”那种只听前奏就仿佛是重锤缓缓砸在鼓面上的内心效果。 初入耳就能发现层次高于管弦的鼓点，歌声的表达类似于“无所谓”一般的冷淡。 然而，这样一份“冷淡”却没有使用near出道早期的冷冽嗓音。 感受不到歌声中有明显的锋利。 从《you》开始，姜允晟就在有意识地调整自己的声音。 严格地说，他的实力是足够匹配“唱将”这个说法的。 那个从不轻易表扬谁的金承沫，如今在公司练习生们面前俨然是把姜允晟当成了标杆级的人物。 不是说其他的前辈不足以成为标杆，而是姜允晟的成长是真正踏踏实实兑现了自身天赋的典型代表。 有天赋是不够的，如何兑现天赋才是最重要的。 用好的天赋去开发好的技术，再用好的技术去支撑好的天赋。 可是，这个被称为“未来唱将级的潜质新人”“三冠歌王”“五冠二重奏”却从出道到现在，从来没有演唱过o.s.t，这也是不少粉丝们感到奇怪的地方。 组合当中也不乏有未出道就演唱o.s.t的人在，可是第一主唱却不曾有过这样的履历。 并不是姜允晟没有收到过o.s.t的演唱邀约，而是被公司用行程这样的理由拒绝了。 在拒绝之前，策划部和经纪部都参考了音乐制作部和金承沫的意见。 o.s.t是配合电视剧画面的歌曲，在姜允晟合作过的歌手里，无论是金泰妍，还是wendy，都能以温暖柔和的声线保证营造出电视剧需要的氛围与画面感。 当时的姜允晟同样可以做到，但却有些过于“强烈”。 冷冽、锐利的声线，喉头位置靠下赋予的“可以唱出撕扯感”的特质，有“吞噬空间”这样评价的情感渲染力，稳居一线行列的爆发力，在这些内容的前提下，刚刚出道的年轻歌手会容易在歌曲进入着重情感输出的阶段时，相对弱化电视剧的画面感。 o.s.t是要为电视剧画面服务的，而不是电视剧画面为歌曲当配角。 这是出道早期的姜允晟所面临的状况。 所以，出于“爱惜羽毛”的考虑，他没有演唱过o.s.t，只是给wendy制作过一次。 而且，刚出道的他还只是一个“实验品”，很多事情并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可是现在，他不仅不再是“实验品”，也具备了可以让他自由挑选的声线优势。 前奏之后，金泰妍就听到了这一段有厚度的柔和嗓音。 一段干净柔和的whispervoice，干净得就像是他的“白纸脸”，柔和得就像是他看自己的眼神，而在那深沉的厚度之下，似有似无地浮现着内心的苦涩与忧黯。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玩笑，这一段歌词如此贴切地契合了两个人的现状。 缓缓地趴在窗沿，金泰妍的额头轻轻磕在手臂上，一下一下地振落了几颗泪珠。 ———————— 跋涉在无数的平行世界里 putmyeyesonyou 在被剥离了痛觉的内心里 thereforyou 舍弃束缚的身体，解脱了我的灵魂 烙印在双眸中的 我不曾忘记 putmyeyesonyou ———————— 从开始看“二重奏”和“蒙面歌王”的重播开始，金泰妍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姜允晟彻底完成的声线变化。 可以想象到他每天要下多大的苦功，可以想象到他是带着怎么样的心情磨砺自己。 当初看到那份练习生档案记录的时候，金泰妍的心情一度有些糟糕。 当时的她发现自己低估了裴珠泫给姜允晟带来的影响。 在那一段失去了裴珠泫的时光里，被分手与惩罚折磨得满心疮痍的姜允晟，带着难以言喻的黯然心情埋头苦练，在出道前、在rookies的sr14b里，一脚踏进了准一线歌手的门槛。 现在，她好像也把姜允晟推到了类似的境地。 音乐路上的周围都是悬崖，生活里也不再有金泰妍。 姜允晟世界里的“唯一”也就只剩下音乐了。 本就已经进入一线的他，现在好像已经无法单纯只用“一线”这个词来形容了。 并不算是exile系歌手的姜允晟，在这首歌里把exile系歌手的标志技术运用得像是他弹钢琴的双手一样自如。 whispervoice，有意识地混合气音的发声。 气音很常见，但是像他这样有意识地结合气音并不算常见。 气音是胸式呼吸的体现，对于没有进行过腹式呼吸训练的演唱新手们而言是常事。 因为没有训练过，腹部和背部的力量会不充足，没办法在身体深处进行呼吸，只能在胸部完成浅度呼吸，所以会在声电设备的放大下让听众听到明显的换气声。 可是，姜允晟并不是什么演唱新手。 随着乐句位置的变化，现在的他存在能听到气音的情况，也存在听不到的情况。尤其是在要求进行快速换气的唱段里，并没有出现换气的声音。 如果技巧稍有瑕疵，是一定会听到换气声的。 所以，他是有意识地混合了气音。 他改变了自己的声音。 源自于near最引以为傲的mixvoice技术，被称为是“真假难辨”的混声。 冷冽的锐利声线，深沉而有厚度的柔和声线，哪个是真的他？ 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人，很难知道答案。 如今的他，技术特性已经比刚出道时全面了许多。 并重whispervoice和mixvoice，在低音区有着成熟稳健的胸声，高音区的假声、头声和high-tonevoice愈发精纯，让绝对高音天赋并不爆棚的他在这一领域表现得非常强势。 “听near的歌不会轻易感到无趣，哪怕是已经单曲循环了很多遍。” 能获得这样的评价，是来源于他已经相当丰富的音高和音色，丰富了歌曲的深度。 这样唱出来的歌曲，不是平面的，而是立体的。 所谓“吞噬空间的声音”，能做到这一点的，只能是立体。 就像此刻的金泰妍，置身在歌曲里的大海深处，置身在这一段的歌词里，仿佛真的是痛觉在从内心里开始被一点一点活生生地剥离着。 她所能做的就是抱紧自己，抱紧被触动的内心。 失去了手臂的铺垫，她精巧的额头硌在了冰凉的窗沿上，压出了一道红痕，而且越来越深。 ———————— 距离回忆越远，痛觉就越清晰 不知不觉模糊了你的名字 听见的是时钟11:11的指针声 就这样站在海底深处，阖上双眼 ———————— 与“二重奏”时期强有力的歌声相比，现在的姜允晟完全改变了。 金泰妍听到了很多成分的whispervoice. 可是，在这一段歌词里，她来不及分析什么，就被“11:11”这个词牵绊住了思绪。 “当你不经意看表时，如果指针指向11：11，就代表有人在想你。” 这是“11:11”的含义。 额头顶在窗沿上，小小的个子像是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蹭着窗户坐在了地上。 真的很想念。 想念得听到这首歌，就只能逃开。 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肩膀靠着生硬的墙壁，埋着头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 跋涉在无数的平行世界里 putmyeyesonyou 在被剥离了痛觉的内心里 thereforyou 舍弃束缚的身体，解脱了我的灵魂 烙印在双眸中的 我不曾忘记 忘却了时间，在世界的边缘行走 蓦然听到你的声音 萦绕着海水流淌在我的耳畔 eyesonyou 走向看不到边界的大海尽头 thereforyou 你像歌声一样渲染了我的色彩 烙印在双眸中的 是你的模样 putmyeyesonyou ———————— 再次听完这一整首歌，金泰妍抱着膝盖，略微抬起头，肩膀随着呼吸剧烈地起伏了几下。 然后在被慢慢压抑住的抽泣里，慢慢地安心了。 尽管不知道那张叫作《evolution》的专辑是什么样的制作，可是这样的歌声已经可以放心去“远征”了。 whispervoice这种本就混合了气音的唱法，被姜允晟更多地提高了气音的比例，让声线变得更加柔和。 较高气音比例的whispervoice，让姜允晟在柔和的音色中得以完整地保留共鸣。 而进入高音区后，姜允晟消除了颤音，保持住柔和的音色，并且转换成更具厚度的mixvoice. 丝毫感觉不到声音的细腻度被影响，也完全没有破坏whisper的特点，转换得异常流畅。 一切都自然而然，感觉不到声音出现了变化。 整首歌，中音区和低音区明显侧重whispervoice，高音区交给mixvoice去发挥。 基于这种鲜明的不同侧重，在副歌旋律反复出现高低音时，他的两种声线也随着交替出现。 尤其是从柔和又有力的中音部分切换到低音部分时，给听觉留下了强烈的难忘印象。 气音的高精度运用也让情绪的提升更加富有画面感。 “演唱其实也是绘画，歌声就是画笔。” 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的很难。 如果可以，姜允晟宁可不完成这样的技术，也不想和金泰妍走到今天这一步。 如果可以，金泰妍也不想现在这么又哭又笑。 她安心了，也痛心了。 作为大前辈也好，作为师姐也好，曾经在near出道前指点录歌、出道时提点如何作一个艺人、出道后帮衬着拿到资源的金泰妍，现在发现自己似乎什么都帮不到这个在歌声中说着“putmyeyesonyou”的人了。 没有自己在身边的时候，他甚至比以前更加光芒耀眼。 难道，离开他，才是真的对他好吗？ 第十章 新手机 滴哩…… 门禁锁发出声响，nobu收起门禁卡，轻手轻脚地走进了这间酒店套房。 这是他和near一起的住房。 此时，这位哥哥还一个“大”字躺在床上沉睡。 暂时失去了崔宥娜的化妆，满脸都是疲惫的样子。 能借着出差的机会回到家乡，nobu最近这两周都非常开心。 尽管他是关西人，而这里是新宿区。 开心之余，nobu更多的情绪是亢奋。 他和柳石镇们一起亲眼见证了near成为大势歌手的过程。 在飞机起飞离开仁川机场之前，near和《neartheorigin》已经毫不讲理地席卷了歌谣界。 连续三期“音乐银行”、两期“人气歌谣”、三期“m！countdown”，总计八个打歌一位，其中甚至还有“自己打自己”的名场面。 如果不是“音乐中心”今年突然取消了评分制度，这个记录一定还会更高。 gaon榜单9月份音源综合榜、下载月榜、专辑销量榜全部问鼎榜首。 整个九月都是属于near的，没有人可以阻挡他的锋芒。 经历了“三冠歌王”与“五冠二重奏”之后，自从“打人事件”与“弘大公演”开始，这个上半年大部分时间都在专注于screamrecords活动、看似是沉默了半年的“行走的唱片”就完全爆发了。 “看到是near的歌，所以就决定听一听。” 路人们的态度是很能说明问题。 “远远超脱了idol范畴的唱将级实力。” 专业评论也不吝赞美之词。 现在走进s.m公司大楼，已经可以看到near的大幅宣传照了。 还有那些near自己看了也一直摇头苦笑的邀约，多得有点可怕。 不只是邀约，near也拿到了自己的第一份个人代言。 铁三角ath-sr9耳机，这款“soundreality”系列新发行的年度力作选择了near成为代言人。 专注音质的耳机与专注演唱的歌手。 这一次“远征”不仅仅是为了《evolution》这张日专，也是为了这份代言。 在忙碌于《evolution》行程的间隙里，near不仅完成了这个爆款耳机的平面广告拍摄，还专门返回本土出席ath-sr9的本土区域新品发布会。 不过，让粉丝们大呼心疼的是，新品发布会刚刚结束，near就又直奔仁川机场而去了。 near的“远征”战果，让很多人都始料不及。 可以称得上是纯正的日语发音，没有任何生硬痕迹的j-pop唱法，在现场演唱中让评论家不得不信服的技术与唱商，让这个市场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开始接受这位经受住了苛刻审视的外来年轻歌手。 near亲自参与同名主打曲“evolution”的制作，还额外收录了重新录制的日语版“phantompain”“smashitup”“you”这三首歌曲。 眼下《evolution》的成绩和热度，让s.m海外市场部的员工们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期盼着领奖金了。 原本near的日专行程里就只有签售会、宣传节目和其他一些音乐类的综艺。 可是现在，眼前这种火爆得让当地媒体们不吝篇幅去赞美、也让本土媒体们快要吹捧上天的状况，给near的行程表里临时加了一项很重要、公司信心十足、同时也是j-pop市场给予了热烈反响的活动内容。 “nearforyou”小型个人演唱会。 尽管这个临时安排的计划有一些匆忙，但near的个人实力还是足够令人放心的。 最近这几天的near在跑完了当天行程以后，都一直在加紧排练。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次个人演唱会突然就这么来了，尽管只是小型的。 而且，公司还专门从策划部、宣传部、海外市场部、音乐制作部抽调了一部分精英，组建了临时团队赶来支援自己。 甚至，那位在j-pop市场上有着非同凡响号召力的“权理事”也会在演唱会当天赶来，献唱助阵。 s.m家前辈“奶孩子”的传统一直都在，这一次是从本土起飞专程“奶”到了海外。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让在大海对面等待near回去的本土粉丝们大为不满。 [为什么我家oppa的第一次个人演唱会是在那边办？] [凭什么第一次是放在那边？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oppa在那边的成绩也很好，我很开心，但是s.m你这个操作我真的开心不起来。] [s.m家没有免费的oppa，这个道理我知道，可是我花了很多钱啊！为什么海对面的人就有演唱会看，而且还是第一次！] [愁死人了！oppa从8月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魔鬼行程，一天都没有休息过，现在还得准备演唱会，肯定快累死了……] …… 单枪匹马接连出击k-pop和j-pop两大音乐市场，“nct最后的尊严”不只是保住了组合的颜面这么简单。 这个强烈爆发的新晋大势歌手，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了歌谣界的原有格局。 同样被震撼的还有idol圈。 自从《neartheorigin》发行以后，near就无可争议地稳坐在了“新世代第一主唱”的位置上。 现在，随着《evolution》在海外取得的惊艳成绩与评价，这个“第一主唱”的位置在新世代idol们的眼中开始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这个在舞台下总是安安静静的near，再也“不安静”了。 这个在公司重金租来的大型练习室里为了演唱会挥汗如雨的姜允晟，现在正安安静静地睡着。 nobu站在姜允晟的床前，搓了搓手，又挠了挠头。 他现在非常犹豫，到底要不要让这位哥哥多睡一会？ 因为下午要录制“livemonster”这档节目，所以今天早上没有给一直“连轴转”的姜允晟安排什么行程。 眼看就快要到演唱会了，一直没有休息过的姜允晟总算是得到了半天的休息时间。 可是，昨天晚上姜允晟却告诉nobu，让这位贝斯手按时喊他起床。 nobu去餐厅吃早餐之前，是喊姜允晟起床了的。 然而现在，nobu回到了房间，却发现明明已经醒了的姜允晟又睡了过去。 他真的太累了。 砰…… 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 nobu绕到姜允晟的床侧，看向了地毯。 一只价格不菲的新款手机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这位哥哥是拿着新手机睡着了吗？ 把这只新手机捡起来，放到姜允晟枕头边上，nobu眨巴了两下眼睛，看见了姜允晟一直在用的、现在正在充电的原手机，有些疑惑。 这只前两天在新宿买的新手机，难道还没有开始用吗？ 摇了摇脑袋，nobu转身走向门口。 还是出去转一圈吧，让这位哥哥好好多睡一会。 “嗯？哥你说什么？” 可是，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符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走到姜允晟旁边，nobu苦笑了一下。 这位哥还是一副沉睡的样子，大概是在说梦话吧。 走出门外，nobu轻轻把门合上。 这个房间里只有姜允晟一个人。 以及再一次出现的“梦话”。 “泰妍……” 第十一章 决意(一) 【2:00p.m】 “感觉是很纯正的发音，如果遮住脸只听声音，我不会认为你是一位外国人。” “谢谢您。” “这首‘evolution’得到了很高的专业评价，near作为歌手、也作为制作者，明明是k—popstar，但是却能在这首歌里给人一种很强烈的j—pop风格，是平时就有这样的训练吗？” “是的，公司会有安排专门的语言课程，自己平时也有关于j—pop的学习和练习。无论是语言，还是歌曲，我都想要寻找到自己的另一种状态、自己的另一种声音，希望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做出极致的j—pop带给大家。” …… 没有刁钻古怪的问题，高资历主持人的有效引导和现场观众热情的反应，姜允晟自己零失误的回答，把这些消息都收入大脑后，站在镜头后面金贤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尽管在本土已经一跃成为大势歌手，但是在j—pop音乐市场上，姜允晟还只是一个刚出道的艺人。 所以，看着在本土就不怎么经常上节目的姜允晟一个一个节目的录制过去，起初还非常担心的金贤俊终于可以放心了。 搞笑是不可能搞笑的，但是姜允晟的业务能力果然一直都很好。 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原队长人选。 要不是因为定位问题和个人发展路线的差异，恐怕他现在依然还是队长。 组合的出道成绩平平淡淡，公司没有责怪孩子们，但是这不代表所有人都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带着有些忧虑的心情放下组合的事务，重新回到早已经非常熟悉的near个人行程里，金贤俊除了感慨，已经找不出其他词汇来形容自己了。 早在rookies的时候，金贤俊就决定把自己的职业发展希望寄托在了near身上。 现在，事实告诉他，他的选择是对的。 奖金什么的还排在次要位置上，最关键的是near的崛起给他在艺人经纪部里带来了水涨船高般的地位提升。 平时也算是很懂事、很敬业，不让他太操心。 所以，对于姜允晟，心怀感谢的金贤俊是不太愿意管得太紧的。 然而，现在却不得不用对待普通艺人的态度，把这个自己一路看着成长起来的near，严严实实地管起来。 就在今天，就在现在。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金贤俊转身退入后台。 紧抿的嘴唇扯出了一道强硬的线条。 进入那间小小的待机室，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刚刚和姜允晟一起完成了舞台录制的年轻乐手们，所有人都挤在了这个地方。 也都严肃或凝重地看着他。 没有说话，金贤俊第一次没有打招呼就打开了姜允晟的背包。 然后，从里面取走了姜允晟的手机。 “公司那边已经开始召开紧急会议，我们这边一切计划照常进行。” “从现在起，near的一切通讯、一切行踪都必须要报给我，不允许任何人把自己的通讯工具借给他。” “想完全把他和网络隔绝开，在现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了，但还是要尽量控制。” “任何人都不许向他提起那件事。” 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金贤俊扶了扶额头，有些无奈。 正好在演唱会前夕、在near不可阻挡地“起飞”以后、在远离本土的关键时候突然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定是有其他公司在背后捣鬼。 near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不管是平时对成员们、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还是对亲友们，亦或是那份练习生管理档案记录上的记载。 但愿他不要被影响，认认真真、全力以赴地把演唱会完成了。 —————— 【2:15p.m】 [允儿啊，你今天要回来吗？] [当然了，我刚下飞机，现在还在路上，堵车呢。] [那你问过正赫oppa了吗？] [没有回复，我和南秘书联系了，她说正赫oppa去参加紧急会议了。] 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在一边，林允儿看向车窗外，明明说是有雨的天气，却不知为何还是晴空。 咬了咬嘴唇，两只手揉在一起，手指相互扳扯着，小鹿般的眸子轻轻忽闪了几下。 有一些不安。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也来得太剧烈。 没有办法直接从沈正赫那里得到准确的消息，这让她更加放心不下。 两年前那一次类似的事情，状况有多么糟糕，她是亲眼见过的。 现在，几乎是同样的事情，比当时似乎还要更严重一些。 而且，偏偏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在这个姜允晟远在大海对面、金泰妍又开始有一些封闭自己的时候。 那些照片无可反驳。 就连本该无限否认的粉丝们，也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话了。 那些报道也无可反驳。 不能说那两个人不小心，只能怪狗仔们实在是太厉害了。 可是，那么真实的信息，还有一些甚至是在公司内部的照片，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想不通，想不明白。 然而，无论是想趁着《why》的大众反响低于《i》的时候踩金泰妍一下；还是想趁着趁着少女时代快到合同年的时候，从队长下手横生枝节；亦或是根本就是直接冲着正在全力爆发的near去的，想要阻挡这个最近一段时间里让不少同行们都在音乐领域中纷纷避让的姜歌手。 不管是出于哪个目的，那个或者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似乎已经可以看到达成目标的希望了。 金泰妍两年前面对类似的情况时，是怎么做的？ 从身边抄起手机，用懒懒的轻松表情回应了经纪人的目光，然后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点了起来。 还好，她的ins上没有什么新内容。 捏了捏手指，略作思考的林允儿又发出去了两条信息。 [我先去公司等正赫oppa，回去晚一些！] [夏妍，你和允熙那孩子下课了给我回复。] —————— 【4:10p.m】 “谢谢中村先生，今天的录制多亏有您的引导。” “near不必这么谦虚，能唱出这么纯正的j-pop，是相当有心了，祝你的演唱会成功。” “谢谢您！” 鞠躬送走主持人中村正人，姜允晟转身打开待机室的门，却没有看到理应出现的景象。 工作人员一切正常，金贤俊甚至还在林京亚两个人开着玩笑。 可是，年轻的乐手们却有些不对劲。 些许躲避的眼神，或者欲言又止的表情。 “哥，都搞定了。” 看了一眼表情凝重的nobu，姜允晟走到沙发旁边，习惯性地打开了背包。 没有手机。 “按照公司的规定，海外行程的时候手机上交，忍一忍吧。” 林京亚的话，金贤俊没有反对。 “……好。” 放下背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姜允晟坐在了已经准备好卸妆的崔宥娜旁边，闭上了双眼。 所谓的“海外行程收走手机”，只是一个明面上的规定。 除了出道前的准备期，金贤俊以前从来没有收走过自己的手机。 现在实实在在地大势了，却被突然毫无征兆地收走。 而且，说这个话的人是林京亚。 这位看起来只是一个助理，实际上已经被经纪部默认为是专门打理near个人事务的经纪人了。 按理来说，金贤俊既然在场，那么收走手机的话应该由他说才对。 毕竟，他才是near的全权负责经纪人。 可是，林京亚刚才开口，金贤俊却毫无反应。 那么，这两个人显然是在这件事上有默契的。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让自己的手机第一次被这么公事公办地收走，又让两个第一次一起在自己面前行动的经纪人达成了默契。 姜允晟安静地靠在座椅上，像是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眼下，已经时间迫近的演唱会是自己最重要的任务，没有心思与时间多想别的。 公司甚至安排了权理事来助阵。 可以预想到的是，如果演唱会大获成功，那么自己的事业就一定会再上一个台阶。 把一些深沉的思考清扫出脑海，姜允晟开始思索晚上的练习内容。 那首“evolution”的演唱难度同样很高，与“phantompain”不同的是，后者没有编舞，只需要“站桩输出”即可，而前者则有着高强度的舞蹈动作。 near很少有bpm超过106的作品。 而这首“evolution”的bpm达到了125的数值。 数值不代表一切，但意味着节拍的数目，会影响踩点。 一首并不激烈却表达恢宏的燃曲。 在大量调动情绪、动用强力声线的同时，搭配高强度舞蹈，是非常消耗体力的。 左耳引发的问题也并不轻松，现在没有空闲多想别的，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吧。 —————— 【11:20p.m】 “夏妍说允熙已经联系了允晟，但是联系不上，他现在一定是被公司收走手机管起来了。” 用力捏住金泰妍手里的手机，sunny表情非常严肃地看着面前沙发上的金泰妍。 “现在允晟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你不要这么着急想着立刻就做些什么。” s.m家不会选一个真正的绵羊做队长。 尽管本性并不强硬，性格也并不强势，但只要是除了生活以外，面对和工作有关的事情，金泰妍终究还是会拿出“女帝”队长的一面。 这阵子有些颓唐、甚至动不动就一个人闷着头发愣的金泰妍，此刻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宿舍的沙发上。 平直得没什么起伏的嘴唇线条，紧皱的眉尖，因为臂膀用力而显得有些轮廓生硬的肩胛，和sunny同样捏着手机较力而发白的指节，固执而缺乏生气的黯然眼神。 金泰妍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机，其他人盯着金泰妍。 那只被金泰妍和sunny捏住拉扯的手机上，是金泰妍的ins界面。 上面是一些还没有写完的话。 “泰妍，你忘了两年前你和……你忘了两年前是什么样了？你还想再一次？” 听到这句话，sunny感觉手机对面传来的力气反倒还更大了。 与之前“near坠台事件”前后的绯闻不同，这一次是没有办法反驳的实锤。 看到那些照片，哪怕一句文字都不搭配，任何一个人都会认为这两个人是热恋中的情侣。 远比两年前那些公司刻意安排的照片更有冲击性。 公司下午把金泰妍叫去，谈了什么？ 金泰妍什么都不肯说。 坐在沙发上发愣了很久以后，就开始在ins上打字。 要不是徐贤早早发现按住了金泰妍，她大概已经把那些类似于道歉和婉转回护near的文字都发出去了。 没有在ins上发过什么和near两个人的合照，现在却要在这上面进行“道歉”。 “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你应该比我们所有人都了解允晟，他是那种躲在你背后的人吗？尽管你是好意，可如果你把这些字都发出去了，你想过要怎么去面对他吗？你让他怎么来面对你？” 或许是觉得手机对面的力气依然很大，sunny使足了力气，像是吵架一样喊着说出了下一句话。 “金泰妍！你觉得他会是那种公司说什么，他都一定全盘答应、毫不反抗的人吗？” 轰隆…… 晴了整整一天，终于在晚上的时候正确回应了天气预告。 窗外是一声雷，然后是倾盆大雨。 sunnyn感觉到手机对面的力气小了一些。 视线的正对面是金泰妍蓦然睁大的瞳孔。 以及金泰妍突然加重的、变得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金泰妍想起了一件事。 准确地说，是一份练习生管理档案记录。 那份练习生记录里有一个为了在公司面前护住女朋友，被练习室长怒打也闭口不言，最后在医院里待了两天的大龄练习生。 现在，那个大龄练习生正待在距离自己所在的这座城市有三个小时飞机行程的地方，准备人生中的第一次演唱会。 看着陷入僵持的金泰妍和sunny，金孝渊发狠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轰隆…… 又是一声响雷，划破了巨大的雨声。 “这么大的雨，允儿怎么还没有回来？” 念叨着这句话，金孝渊走向窗边。 却在拉开窗帘以后，睁圆了双眼，倒退半步，然后虚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第十二章 决意(二) 尽管已经进入深夜的时段，天空中厚实的阴云也依然给人一种坠在头顶上的感觉，压得人喘不过气。 说是要下雨，却晴了一整天。 现在，终于要开始下雨了。 “疯子疯子疯子！你你你你你……你还踩油门？” 勒紧安全带，死命靠在座椅上，双手青筋暴起地抓着扶手，徐志晟满脸惊恐地看着身边主驾驶位上的至亲弟弟。 这是那个对汽车不怎么感兴趣、也不怎么懂的姜允晟？ 这个疯子现在巴不得这辆车多装一个“氮气加速”那种东西吧？ “见鬼！你这个疯子是真的疯了！我一定要把你送到精神科检查一下！” “哥，我现在只想见她一面。” 看了一眼距离公路最高限速还有一小段余地的转速表，姜允晟拉下了黑色口罩，摘下了墨镜，把棒球帽取下来丢到徐志晟怀里，松了松衣领，然后再一次踩下油门。 六个小时没有喝过水了，姜允晟疲劳的嗓音有一点哑。 他被收走了手机，无法与外界联络。 但现在是网络发达的时代，金贤俊和林京亚不可能完全限制住他。 几天前，他买了一只新手机，是准备送给金泰妍的。 没想到正好在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没有电话卡并不影响连接wifi，姜允晟还是在网上看到了一切。 在看到那些曝光出来的照片，以及写得文采飞扬的报道的时候，姜允晟发现自己辛苦阻挡了几个月的想念就像是海啸，把看似稳固的心防轻而易举地就摧毁了。 金泰妍怎么样了？ 公司找她谈话了吗？她说了什么？ 她会不会想要立刻就自己一个人去做些什么？ 她会不会像两年前那样，想要自己去面对一切？ 那一年，还只是sr14b练习生的姜允晟亲眼见到过那些事情。 也确确实实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艺人的“风险”。 想到这最后一步时，姜允晟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 没有电话卡的新手机，放在经纪人那里的钱包，被限制被注视着的“自由”。 虽然后来觉得很对不住粉丝们，但在当时，姜允晟的脑海里没有演唱会。 他想用自己的ins说些什么。 他想见金泰妍一面。 哪怕什么都不说，哪怕之后被公司雪藏。 他可以不顾一切。 四年前，他就已经不顾一切了一次，在医院里待了两天。 现在，他同样可以不顾一切。 无论之后的结果如何糟糕，都要冲着自己来才好。 感情是没有错的。 但是如果一定要强制有一个人站在所有人面前去低头、去鞠躬，那么这个人必须是自己。 不需要什么理由。 如果一定需要一个理由…… “金泰妍的男朋友”，这个理由足够了。 因为这个理由，他有面对任何事的觉悟。 “哥。” 车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徐志晟看着疲惫的弟弟有些憔悴可怜的样子，收起了自己刚才的咋咋呼呼。 “嗯？” “我很想她。” “嗯。” “我想见她一面。” “我知道。” “我想赶在公司抓住我以前，见她一面。” “好，专心开车吧，去见她。” 姜允晟出逃了。 带着那只准备送给金泰妍的新手机； 没来得及换下因为准备练习而穿着的运动装； 戴着金泰妍也有一顶同款的棒球帽、一副同款的墨镜、一只一模一样的口罩； 趁着晚餐时间，用疲惫不堪而贪睡的假象，在所有人都有些放松注意力的时候，偷走了自己的身份证件和护照，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从金贤俊的钱包里取走了一份往返机票的费用，留下一张道歉的字条，逃了出去。 可惜的是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和钱包，也没有什么时间可以去找。 他很感谢公司安排给他的语言课，也感谢平时苦练不辍的自己，让他在一个人出逃的路上完全没有语言的障碍。 就像是一个着急赶路的当地人。 半个多小时到机场，三个小时的飞机行程。 以及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仁川机场等待自己落地的徐志晟。 “给我发信息的人，是你的新助理，很简单的一句话，说你跑回来了。” 是林京亚？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姜允晟从徐志晟手里拿过车钥匙，坐进了主驾驶位。 一个多小时，从机场到少女时代的宿舍。 姜允晟用六个多小时的时间，从大海的对面，靠近了金泰妍。 —————— “正赫oppa，你说……允晟那孩子自己跑回来了？” “对，所以你还是快点去你们的宿舍吧，那孩子不惜这么做，肯定是想见泰妍。” “他……公司会把他怎么样？” “这是我操心的事情。诗恩已经发动我的车在停车场等你了，你的经纪人我也替你打发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快点回去，公司的人已经出发了。” “果然……我现在就回去！” …… 披着偌大的雨幕，一辆911系列的保时捷停在了距离少女时代宿舍不远的地方。 “多亏这场暴雨，要不然现在这里一定会有不少想拍点照片的人在等着。” “是啊，谢谢南秘书送我……” 正准备下车，林允儿却被这位南秘书拉住了。 “不要着急立刻跑过去，我们已经来晚了。” 随着雨刷的摆动，重新坐好看向宿舍方向，林允儿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场对峙。 一场“1vs10”的对峙。 面向着宿舍方向的姜允晟，刚刚从两辆车上下来的十个人。 都是公司的人。 “姜允晟！站住！” 收起奔跑的姿势，站在距离那个宿舍只有不到100米的地方，背对着身后的喊声，姜允晟喘着粗气，仰面而立。 暴雨倾泻，打得面颊生疼。 整个人都浸透在雨幕里，左耳里是尖锐的“鸣叫”，受过伤的膝盖在隐隐作痛。 100米，却像是隔着大海。 视线深处的窗户，映着室内的灯光，映出温暖的色彩。 可以隔绝外部视线的玻璃上，只能看到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只能到这里了吗？” 六个多小时，像是逃亡一样，被公司的人拦住的姜允晟已经到了极限。 身后的脚步声逐渐清晰，面前这100米走不过去了。 “泰妍啊，我……很想你。” 第十三章 无法触碰的雨幕 “你们快过来！” 金孝渊的声音中断了金泰妍和sunny围绕着那部手机的对峙。 “我好像看到了允晟那孩子。” 这句话吸引了沙发上所有人的目光。 看了一眼那两个“抢手机”的人，崔秀英离开了沙发。 sunny稍稍手上用力，轻松地把手机从金泰妍的手里抽了出来。 她不认为姜允晟是一个对公司完全百依百顺的人。 所以，她不管是出于劝阻金泰妍的目的也好，还是她当真那么认为也好，她刚才对金泰妍说“姜允晟会反抗”，都多少是有根据、有把握的。 可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姜允晟的反抗是这种形式。 这种最激烈、最极端、不顾一切的形式。 也是公司最反感、最不可容忍的方式。 “真的是允晟。” 长呼一口气，站在窗边的崔秀英用这句话把愣在当场的金泰妍，唤醒了。 连绊带磕地跑到窗边，扒在窗户上，金泰妍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在雨幕里形容狼狈的人是谁。 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突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夹杂着杂乱的节奏，一挫一顿的，像是一只破损的风箱。 唇角不知不觉地扬起，勾勒出一个久违的精巧弧度。 之前木然的眼神也一点一点恢复了灵气和神采。 泪水盈满了原本干涩的眼眶，然后义无反顾地溢出来。 “是他……” 那个在舞台上、唱片里富有魅力的嗓音，此时微微颤抖，憔悴得让人感到心疼。 事件爆发接近7小时以后，远在大海对面正为第一次个人演唱会刻苦练习的姜允晟，来到了距离自己只剩下100米的地方。 “他回来了……” 掩埋在心底的想念就像眼前的这场暴雨的雨滴，一颗一颗地碎开，然后在一瞬间铺天盖地。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雨幕里，任由雨水敲打。 仿佛站立在“phantompain”的大海深处。 “为什么……” 明明只要听公司的话就好。 明明只要准备演唱会就好。 明明现在发展的这么好，明明知道公司是什么样的，却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事业推上悬崖。 “为什么……” 不是说过了要暂时分开吗？ 不是应该气我恼我，觉得我把话说得太重，觉得我过分吗？ “为什么……” 你那么热爱音乐，就去好好唱歌啊！ 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跑回来！ 值得吗？ “为什么……” 你的冷静呢？ 你的理智呢？ 你不是一直都很周全，很稳重吗？ “为什么……” 难道说，这就是最真实的你？ 轰隆…… 雷电的光影让视野短暂地明亮了一下。 在金泰妍突然变得慌乱的目光里，几个人围住了姜允晟。 按住他的肩膀，拉住他的手臂，强行扳过他的身体，让他转身走向与自己相反的方向。 大脑一片空白。 几乎是本能一般的，金泰妍立刻转身跑向玄关。 却被sunny从身后一把抱住。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泰妍你冷静一点！” 尽管金泰妍的语气不好听，可是sunny从这个声音中听出来的并不是什么不友好和不礼貌。 而是一份勉强维持着平衡的心绪。 踩在临近崩溃的边缘。 “你放开我！” “你现在出去能做什么？他是被公司带走的，你想让情况更糟糕吗！” 这个没什么力气的“纸片人”，用足了劲，像是拼命一样挣扎着。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在金孝渊也帮忙抱住金泰妍以后，这个把脸都涨红了的小个子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希望出去了。 “他回来了！你们放开！放开我啊！” 声嘶力竭，满是哭腔的喊声。 全身都在用力，拼命想要挣脱，唯一没有被按住的手臂像是亡命一般地伸向玄关的方向。 “放开我！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 这个有着一线声乐技术的人气歌手，仿佛丧失了全部引以为傲的能力，“自杀”一般粗暴地消耗着自己的嗓子。 她即将崩溃，已经完全失控了。 “放开她，让她出去。” 宿舍里一共只有四个人。 唯一没有任何动静的崔秀英，坐回沙发上，一边修着指甲，一边轻飘飘地甩出了这句话。 “放开她，让她去，这个圈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她现在这么做。” 充满了讽刺的语气，讥笑的语调。 “金泰妍，你快点出去啊，快点出去给那些人当一次‘好人’，near现在这么火，你好好就帮一把他们，顺便再多通知一些记者现在来给你俩拍点照片吧，最好闹得满世界都知道，那些人一定会很感谢你的。” 在金孝渊有些错楞的目光和sunny的叹气声里，崔秀英慢悠悠地走到金泰妍面前，然后带着像是餐厅服务生一样的礼貌微笑，伸手比向玄关。 “去吧，大善人。” 轰隆！ 雨声，似乎更大了。 嘭！ 脱力一般地停止了挣扎，金泰妍像是一个被取走了支撑关节的人偶，膝盖直挺挺地砸在了地板上。 仿佛经历了一场梦魇，她缺氧似的张大嘴巴，剧烈地喘着粗气。 如同没有颈椎一样耸拉着脑袋，大颗大颗的泪珠纷纷坠下，伴随一阵呜咽的嗓音。 他回来了。 而我却…… 咚！ 金泰妍的身子往前一倾，整个人摔在地板上。 我真的好想你…… 眼皮不受控制地阖上，失去了意识。 —————— “那就多谢了。” “沈次长客气了，都是自家孩子，又怎么能忍心不管，就算沈次长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送走了权宝儿，沈正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取出了一个文件夹放在桌子上。 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点着桌面。 “次长，允儿xi已经返回宿舍了。” “嗯，诗恩辛苦了。” 走到沈正赫身边，南诗恩把车钥匙轻轻放在桌子上，看到了沈正赫的手指，正在指向那个文件夹。 “您要动用这个企划了吗？” “本来是不想的，虽然是一个很有信心的企划，但毕竟想让公司启动这个企划需要平衡很多方面，而且利益不均是避免不了的，必然阻力重重。” “是的，那我现在就去秘书室。” 从桌上拿起文件夹，沈正赫挥手阻止了南诗恩的脚步。 “不必，现在这个时候是不需要通过秘书室的。” “是。” 让开朝向办公室门口的路，南诗恩接过沈正赫手里的文件夹，恭顺地略低着头，眉眼柔和，唇边是淡淡的微笑。 “走吧，去拜见我们的李会长。” 第十四章 雨夜之后 只是在这场暴雨里站了几秒钟，就能感觉自己像是全身都泡在冷水里面一样，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面前是一个高大的背影，站在自己身前，站在迎风的方向，挡住了更多的暴雨和强风。 努力睁大双眼，抬起手，哆嗦着拉住了他的臂弯，叫他的名字。 “允晟。”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眼眸里是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温情。 他往前走了一步，张开双臂，严严实实地把自己搂在了怀里。 同样沉浸这场暴雨里，可是他的怀抱却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温暖得甚至想要睡着。 在这个怀抱里，一切的寒冷和疲惫都被放下了。 安心地把自己交给他。 “允晟，你去哪了？” 为什么会很难过？ 为什么会觉得痛苦？ 为什么会有泪水？ “泰妍，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亲吻了自己的额头。 然后，消失了。 自己站在原地，拥抱着这场没有休止的暴雨。 “允晟……” 乏力的身体，沉重的眼皮，嘶哑的声音，未干的泪痕，以及空空荡荡的怀抱。 眼前是一片素净的天花板，映着柔和的灯光。 “醒了？” “前辈……” 略侧过视线，金泰妍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权宝儿。 “这里是医院，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亲近的目光和微笑，像是家人一样，柔柔地看着自己。 “前辈……” 声音比刚才更要走调，比嘶哑更明显的是哭腔。 还有，开始重新湿润的泪痕。 “放心，他现在正待在演唱会现场做最后的排练，明天就要正式演出了。” “他……” 语气变得急切起来，脖颈微微颤动，金泰妍想要坐起来。 “他连夜返回的，宣传部的金部长、音乐制作部的宋部长和策划部的沈次长在紧急会议上联名保他，而且这个季度的财报因为他也变得很好看，所以至少短期内是不会有事的。” 虚按了一下金泰妍的肩膀，让她重新躺好，权宝儿打开手机，举到金泰妍眼前。 “看得到右下角的日期和时间吗？这是他半个小时前在现场的照片。” 努力睁大眼睛，金泰妍看到了一个已经搭建完毕的正式舞台，姜允晟穿着常服正在演唱排练的样子，身后是那个年轻乐队。 吐出一口气，金泰妍感觉自己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放下悬着的心绪，落回到了枕头上。 “前辈，我……” “不用解释，这种时候你不亲眼看一看，是不会放心的，所以没什么好道歉的，我能理解。” 伸手搭了一下金泰妍的额头，权宝儿点点头，掖了掖她的被角。 “好了，已经退烧了，我晚上再来看你，想说什么就到时候再告诉我，明天一大早我就得起飞，去给near那孩子助阵了。” 站起身，权宝儿微笑着抹了抹金泰妍脸上的泪痕。 “公司里的很多事情，你是清楚的，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先把自己休养好。” 站在病床前，权宝儿看向被悄悄打开的房门。 “允儿啊，今天下午你应该是没有什么行程的，多照看一下泰妍吧。” “是，我会陪着onni的。” 与2015年相比，今年的林允儿少了许多行程。 结束了早上的工作，本想着是来看看金泰妍，顺便替已经很熟悉了的金泰妍的助理盯一会，没想到遇见了来探望的权理事。 不知道公司会怎么样处置姜允晟。 无论是陪她们从出道开始走到现在的沈正赫也好，还是在艺人心目中地位崇高的权理事也好，都没有谁告诉她们一个准确的答案。 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沈正赫去见了一面李秀满老师。 至于说了什么，谈得怎么样，那就不是她们能知道的事情了。 “允儿，帮我一下，我想坐起来。” 那个雨夜里，公司不仅带走了姜允晟，也带走了金泰妍的手机，警告了少女时代的其他成员“不准添乱”。 还好，那天金泰妍没有在公司第一时间进行社交管制前擅自做主发过什么ins内容，否则是一定要被惩罚的。 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可以私自试图联系姜允晟了。 林允儿点了点控制板，床头升起，金泰妍靠在枕头上，看向窗外。 晴空暖阳，真是好天气。 仿佛那场梦魇一样的暴雨不曾存在过。 “onni，你想看吧？” 林允儿把自己的手机解锁，递到了金泰妍的手心里。 金泰妍现在的精神状态并不适合去看一些可能影响情绪的东西，但是林允儿觉得让她看总比让她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胡思乱想要好得多。 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金泰妍仰头闭上双眼。 可以预想到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他还好吗？ 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眼，金泰妍的手指在屏幕上虚悬了半刻，慢慢点了下去。 今天早上，公司已经官方声明，承认了“新世代第一主唱”和“国民女团队长”正在恋爱。 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娱乐媒体们本就已经把那些“实锤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现在自然是像疯了一样大肆报道。 更重要的是，姜允晟的“私自出逃”为他们提供了爆炸性的素材。 在演唱会前夕，为了见一面独自在本土承受恋情曝光压力的女朋友，一个人行装匆忙地出现在仁川机场，更是在深夜里顶着暴雨出现在少女时代宿舍附近，最后被公司的人强行带走。 只是单看这一个素材，就已经是天花板级别的重要事件了。 去年两个人传绯闻的时候，姜允晟还是一个“优质新人”，被说是靠着金泰妍的流量上了热搜。 现在两个人恋情实锤，姜允晟已经是锋芒正盛的“大势歌手”了，他现在只靠自己就能“轻松”上热搜。 near的人设是这个圈子当中少有的“冷都男”。 从来没有对粉丝们说过“爱你们”。 仅有的几次“比心”也被调侃为灾难级的现场。 但是，粉丝喜欢上哪一位偶像从来不需要什么理由。 出道两年，首张本土专辑大爆，首张日语专辑再爆，他的粉丝数现在已经是一个以前做梦也想不到的数字了。 只看这两张专辑的销量，还有这次演唱会出票后迅速一票难求的状况，就能知道他现在的人气是如何爆棚。 公司给near制作的个人周边产品脱销，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为了应对数量庞大的饭制版周边产品，公司紧急加工制作了一批堪称“劣质”的新品投入市场。 结果，同样很快就脱销了。 本来就是solo出身，带着圈子里的稀有人设，在加入组合前就有大量的个人粉，而且出道早期几乎完全是纯靠歌曲创作和演唱的硬实力在打拼，粉丝粘性都相当高。 特别是那首带来了绝境反击的“you”，到现在都是melon榜单30位的稳定曲目。 组合成立后，又多了很多各种各样成分的粉丝。 在那首“phantompain”横扫idol圈和歌谣界的时候，他实打实地进入了一种“随便笑一笑都能上热搜榜”的状态。 那个时候在打歌，打歌总是需要应援词的。 然而粉丝们自己想的，远比公司出的还要好。 后来公司也就干脆“不要脸”了，直接用粉丝们想的。 上舞台也总是得要造型的。 那个时候，粉丝们的创意一巴掌扇在了公司造型师的脸上。 组合出道时，near一言难尽的造型设计，让公司被喷得差不多可以道歉了。 在near首张专辑公布音源与mv的第二天，情绪激动的粉丝们就开始预防式地“围攻”公司和公司造型师。 让公司起初感到有些尴尬的是，粉丝们的造型创意当真比造型师设计得更好。 第一次“不要脸”的时候，公司后来还犹豫了一下。 第二次“不要脸”的时候，公司后来就变得自然了。 同样是打歌，在《ta》打歌时期，姜允晟觉得舞台下能有人为自己欢呼就算是自己表现不错了。 而在前不久的《neartheorigin》打歌时期，姜允晟每次站上舞台，都有一种在开演唱会的感觉。 去年两个人爆出绯闻的时候，正是“女帝”队长的粉丝们因为两年前的那个事件而受了气的时候。 “优质新人”near的粉丝们自然是忍气吞声，被动防守。 现在两个人恋情实锤、公司官方承认，粉丝们的局面也变了个样。 偶像经历过不少事情，见过大风大浪的女方粉丝们被动防守。 偶像新晋大势，数量暴涨的男方粉丝们很主动地进攻了起来。 颇有声势地围在公司门口抗议；在公司官网下和金泰妍sns下大肆恶意留言；公司官方承认两人恋爱实情一小时后，粉丝们就发布了究责声明；远在海外的演唱会，还没有到正式演出的日期，不管是抢到了票，还是没有票，就已经有不少本土粉丝们跑过去，在演唱会场地进行排练的时候，一起举着[你不可以抛弃我们]、[我们才是你最爱的人]这样的标语，然后像是正式演出时一样为自己偶像的练习而欢呼。 “错的不是我们的oppa，是那个老……咳咳……咳……” 默念这条有着极高点赞数的评论，本就乏力虚弱的金泰妍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看了一眼帮自己顺了顺气的林允儿，金泰妍举着手机晃了晃。 “允儿啊，我真的很老了吗？” 一句玩笑话。 可是，金泰妍说得没有一点玩笑的意味在。 “onni，这种评论你也信？开什么玩笑。” 试图重新调节一下气氛，林允儿不介意耍耍活宝。 但金泰妍的下一句话却说得让她心里揪了一下。 那种似乎是认命一般、萧索的语气。 “我们还能在一起吗……我还可以和他在一起吗……” “我是不是不应该……” 紧抿嘴唇，拧着眉尖，林允儿用严肃的目光堵住了表情低沉的金泰妍没说完的话，然后拿过自己的手提包。 那里面装着一个她在那个雨夜里被郑重拜托的东西。 第十五章 普通人 “请等一下！” 陌生男子的声音。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在这个暴雨的天气里，他为什么要叫住自己？ 而是在宿舍附近，自己刚刚下车的时候。 回身看了一眼，身后就是那辆送自己过来的保时捷，南诗恩打开了车窗，冷冷地盯着这个陌生人。 这多少会有些安心。 “林小姐您好，我是姜允晟的至亲好友，我姓徐，之前金泰妍xi也见过我。” 如果是有人帮忙的话，near从机场到这里一路上的行踪就可以解释了。 “这是允晟的东西，请把这个带给金泰妍xi。” 一只崭新的手机。 “允晟从那边一路逃回来，就只带了这个手机，说是专门给金泰妍xi的，拜托了。” ———————— 在金泰妍拿到这只新手机的那一刻，林允儿就觉得眼前这个人的一切情绪都被定格了。 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机，金泰妍周围的时光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这是一部纯白色的手机。 没来得及专门买手机壳，用的是购买时附赠的透明软壳。 软壳上扣着一个挂饰。 是那只姜允晟背包上挂着的卡通版骷髅头。 金泰妍再熟悉不过了。 他们两个一人一只。 正在大势崛起的事业和正在本土独自承受压力的金泰妍，他选择了后者。 于是，他度过了逃亡一般的七个小时。 只带着这部想送给金泰妍的手机。 也许，他是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见到金泰妍。 也许，他根本就无所谓相信与否，他只是倔强地想要见到金泰妍，不顾一切。 在距离金泰妍还有100米的地方，他被终止了脚步。 那么，最后这100米的距离就交给这部手机了。 泛起一层水盈盈的双眼一遍又一遍扫过手机屏幕，金泰妍沉默了许久。 然后，小心翼翼地按下了电源键。 一段简洁的开机动画。 不假思索，手指微颤着在解锁密码的界面上输入“”。 映入眼中的是一副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壁纸。 那是一张照片。 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放着一只圆珠笔。 纸上是姜允晟飞扬的字体。 [taenggu] 金泰妍小时候，家人对她的称呼。 吸了吸鼻子，金泰妍抿了抿嘴唇，抬起头看看天花板，努力睁大眼睛，再飞快地眨了几下，像憋了很久一样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捏了捏手机，再重新低下头。 手机里只是简单地做了一下设置。 一切都显得很匆忙。 而这部手机当中，仅有的唯一内容是一个音频。 单人间的病房，只有她和林允儿两个人。 没有要耳机，按住音量键不松手，金泰妍把音量推到了最高。 在姜允晟的声音出现前，能隐隐听到一点点背景里的吵杂。 似乎是在机场？ 当时他是躲在机场航站楼里的哪个角落吗？ 就在金泰妍准备点开音量增幅器的时候，姜允晟的声音出现了。 是一首歌的清唱。 疲惫又缺水而沙哑、但也依然温和深沉的音色。 ——希望我火热的唇 ——可以碰触到你柔软的唇 ——好让我的爱 ——传达到你心里 ——到现在你还 ——不明白我的心意 ——这世上没人比我 ——更爱你 ——我爱你 ——直到永远 …… 一首温暖舒缓、节奏分明、满溢深情的老歌。 zoo组合在1995年10月发行的《我会爱你的》。 这首歌发行的时候，姜允晟只有三岁，金泰妍只有六岁。 二十一年之后，这首歌在姜允晟二十四岁的声线里缓缓漫过了时光的痕迹，静静流淌在金泰妍二十七岁的耳畔。 歌坛变幻，金曲依旧。 岁月荏苒，歌声安在。 这一刻，百般的波折也稍作停顿，把时空完完整整地交给了这两个人。 就像从来不对粉丝们说“爱你们”一样，姜允晟也从来没有直白地对金泰妍说过“我爱你”这样的话。 这种强烈而直接的告白方式很少出现在这个“冷都男”的表达里。 现在，他第一次最直白地把这样的话告诉了金泰妍。 是纯粹的歌声，没有什么标志性的技术，一字一句里只是情感。 是纯粹的心声，没有什么温润般的修辞，每字每句都直白简单。 也是纯粹的姜允晟。 十二年前，十五岁的金泰妍正式走进公司的大门。 七年前，十七岁的姜允晟开始在练习室里初绽歌声。 此时此刻，就在这首歌中，时光做了一次简单的回溯。 二十七岁的金泰妍在内心里看到了十二年前的自己。 那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站在一套老式西洋鼓前，小小的手掌轻轻打着拍子，明亮的眼神，还有最灿烂的笑容。 坐在西洋鼓后面、节奏轻缓地挥动鼓棒的人是七年前的姜允晟。 那个十七岁的小男生专注地唱着这首歌，也专一地看着对面的人。 歌声是简简单单的、干干净净的。 歌声里有一支朴素的画笔，一笔一划地描绘着两个人最初的模样。 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埋着头、捂着双眼、一动不动的金泰妍，林允儿轻轻合上门，走出了病房。 站在门外，抬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举在面颊旁扇了扇风，林允儿轻咬着下嘴唇，拿出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是之前金泰妍看的时候还没有退出的实时娱乐新闻，“nearforyou——near首场个人演唱会进入倒计时”。 就像在公司里遇见nct的孩子们时的感慨一样，李泰容们并不能做些什么，林允儿们也同样什么都不做了。 不分什么前辈后辈，大家一样都感到无力。 中午下班离开公司的时候，看见了一大群near的粉丝，那些很年轻的女孩子们围在公司门口，一定要公司给她们一个说法。 可是，能有什么说法呢？ 错的不是你们喜欢的oppa，也不是你们讨厌的onni，他们并没有错。 idol终究也不过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普通人罢了。 拖动手机上的新闻，点开推送的视频，林允人突然觉得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可怜。 公司先是给这个小型演唱会临时增加座位，临时再出票，扩大入场人数。 然后，又在今天上午加开了一场《evolution》签售会。 视频是签售会的现场。 near完美的微笑，用粉丝的话来说就是：“看见oppa的笑容，我就已经快要晕倒了。” near看起来真挚又温柔的眼神，用粉丝的来说就是：“oppa的眼睛里有我的全世界。” 给粉丝签名，和粉丝合影，甚至被粉丝突然拥抱，安抚情绪激动而哭泣的粉丝。 满足粉丝们的心愿，清唱一段她们点名的歌曲。 面对着粉丝们高喊“oppa！告诉我们，你最爱的人是我们！”这样的集体请求，near一再深鞠躬，一再温言温语又试图含糊不清地说着答非所问的、感谢的话。 near是疲惫不堪的。 作为资深的同行大前辈，林允儿能看出来near的状态其实并不好。 near是无懈可击的。 他的现场表现已经足够完美。 然而，他心里正在想什么？ 转过身去，看着紧闭的病房门，林允儿觉得突然有很多话涌上咽喉，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视频的播放被中断，手机微微震动了起来。 屏幕上是来电人的名字，并不陌生。 “您好？” “是，我还在医院里。” “明天？可是泰妍onni她……” “唉，你说得对，我也明白的，那我这就把电话给她。” 第十六章 好想大声说爱你 “encore！” “encore！” “encore！” …… 站在后台通道，在工作人员们的真挚笑容和年轻乐手们兴高采烈的表情前，姜允晟重新握了握自己的麦克风。 “去吧，今天已经很成功了，现在放松一点，和你的粉丝们聊一聊，完成安可。” “谢谢前辈！” 舞台方向传来的粉丝喊声让待机室里的权宝儿也走了出来，专门站在通道后等待自家公司的孩子。 本来可以在自己的助演结束后就返回酒店休息，但是眼看着自家孩子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在异国举办的个人第一次演唱会完美落幕，在公司里一向负责给后辈艺人们做心理辅导的权理事还是满怀欣慰地留到了最后。 两年前，在一场年末考核中成为了公司的“实验品”，在solo渐少的新世代环境里以“新人solo”的身份艰难出道。 两年后，远在异国的个人第一场小型演唱会，用挑剔眼光也找不出什么瑕疵的舞台表现，座无虚席的两千余人在热烈欢呼了两个小时以后，依然热情饱满地大喊“encore”，一阵一阵的声浪似乎是想掀翻这座场馆。 郑重其事地向所有人鞠躬，姜允晟卸下了耳返，一个人再一次走向舞台。 一方面，是已经唱完了安排的全部歌曲，耳返里不会再传来伴奏的声音。 另一方面，是他的耳朵今天已经差不多到了极限。 徐志晟说过，耳鸣是基本，头疼也常见，如果出现了重度眩晕，那就表示恶化到了下一个阶段。 现在还没有明显的眩晕，但是会不会有、什么时候会有，谁都不知道。 “near桑！” “near桑！” “near桑！” …… 从通道口走上舞台，安可的声浪变成了名字的齐声呼喊。 看见姜允晟重新走上舞台，粉丝们欢呼着挥动起手里的应援棒，整个舞台下都被渲染成了“孔雀蓝”应援色的海浪。 “我的healer们，今天开心吗！” 把麦克风举向舞台下，姜允晟面带薄汗的笑容被特写到了身后的大屏幕上。 “开心！” 欢呼与尖叫释放了更高的分贝。 “healer”——治愈者，这个near粉丝的专属称呼在随着公司给出的其他选项一起被公布的时候，就迅速毫无悬念地脱颖而出，被粉丝们很满足地接受了。 无论以前的路有多少伤痛，无论现在的路要走过多少荆棘，无论未来的路会面对多少风雨，粉丝们都是near心灵的治愈者，陪near一起度过，成为near的勇气和力量。 “嗯……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大家赶得上末班车吗？回家的路上要好好注意安全啊。” 装模作样地指了指并没有戴手表的手腕，一向清冷的near在这个满是“微笑idol”的国度里持续释放着自己温暖的表情。 “near桑！你没有戴手表，你只是想下班！哈哈哈！” 收回麦克风，姜允晟看起来有些哭笑不得。 “我怎么听见前排有几位healer在喊near酱？” 有气无力的笑容，无奈又有些无辜的眼神，明显是在假装生气地睁大眼睛，单手叉着腰，姜允晟轻轻挑了挑一边的眉毛。 从前排开始，立刻蔓延到后排，粉丝们欢呼着“可爱”这个姜允晟从来没有考虑过得到、并且也不想得到的评价。 场面已经不能更热烈了。 和near本人已经树立起来的“新锐唱将”形象如出一辙的是，他的演唱会也延续了如同形象一般的“专注歌唱”的风格。 五首《neartheorigin》专辑收录歌曲，五首《evolution》专辑收录歌曲，出道首秀曲目“justbecauseofyou”，数位单曲“ta”，双面数位单曲《with》中的“with”和“you”，两首station歌曲“springlove”和“gleeman”，两首经过了near稍加改编的组合歌曲：u队的“第七感”和127队的“firetruck”，总计十八首歌曲的演唱。 在这个过程当中，没有专门设置的聊天环节。 先是连唱十首，然后由权宝儿登场演唱她自己的歌曲“onlyone”，和粉丝们聊了聊关于near的话题，谈了谈对公司后辈near的赞扬与期望，领着全场歌迷们一起看了nct成员们和金希澈、崔珉豪发来的祝福视频信件，最后再连唱八首。 全程高质量演唱，对体力与嗓音都做出了最优化的分配与计划，这个曾经在rookies见面会上连唱七首的“新世代第一主唱”今天完美再现了那一幕。 和宣传语说的一样，near确实给歌迷们带来了一场精彩的听觉享受。 而现在，到了安可舞台，粉丝们开心地发现自己的偶像似乎并没有想要只聊聊天就走的意思。 回答好了各种已经提前写好答案的问题，姜允晟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干脆利落地向舞台通道口的方向招了招手。 他想要做一件事。 在这2000多人面前，为金泰妍做一件事。 为自己已经想念得快要发疯了的金泰妍，做一件之后肯定会被公司说教一顿的事。 “很高兴有大家的陪伴，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姜允晟从跑上舞台的nobu手里接过了一把电吉他。 “最后，清唱这首歌作为结尾吧，一首我非常喜欢的歌曲。” 看了一眼给电吉他接上电源的nobu，姜允晟感谢地点点头，看着他跑进后台通道。 然后，深呼吸，抱着吉他，一个人走到了舞台的最前端。 把麦克风装到话筒架上，姜允晟的动作认真又郑重，像是在完成一个仪式。 他抬眼望去，面前是一片“孔雀蓝”的海洋。 内心里泛起一层难言的苦涩。 她们都是自己的粉丝，有当地的，也有从本土赶来的。 粉丝们认可了自己，认可了自己的歌声，认可了自己的舞台，给了自己梦想中的欢呼与喝彩。 自己也的的确确很感谢、很喜欢粉丝们。 可同样也是粉丝们，正在用语言、用文字、用一些自己不能接受的行为，伤害自己深爱的女人。 姜允晟调好了琴弦，站到麦克风前。 爱情中的“疯子”，也许都很傻吧。 可如果我能做些什么，总好过让她一个人去承受。 泰妍呐，我对你的感情，我想要在这里告诉所有人。 我已无法忍受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 我想为你做这件肯定会被你说成是胡闹的“蠢事”。 我不想让你独自承受。 所以，就是现在，就在这里，好想大声说爱你。 ——背对着耀眼的阳光 ——我奔跑在街头 ——你像往常那样 ——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 当地粉丝们和一部分本土粉丝们短暂迟疑后开始发出欢呼，而本土粉丝们当中的另一部分人则难以掩饰地哗然，随后渐渐沉默。 这首“好想大声说爱你”是baad乐团在1993年12月1日推出的一张的单曲，也是名漫画《灌篮高手》流传最为广泛的一首片头曲。 ——宛如深陷爱恋一般 ——为了你而剧烈跃动 ——这激昂的心跳 ——已经不会再自欺欺人 …… 尽管是安可舞台，但镜头也依然“敬业”。 大屏幕上是姜允晟触人心弦的特写。 在这首满是青春回忆、热血澎湃的歌曲里，在全场2000多人的注视下，依然全力以赴演唱的姜允晟，第一次露出了自己义无反顾的纵意笑容，还有那份倔强的明亮眼神。 “oppa的眼里就像藏着星星一样。” 粉丝们的这句形容此刻已经完全不贴切了。 现在的姜允晟，仿佛满眼都是与这首歌有着相同色彩的、炙热的感情。 ——好想大声说爱你 ——鼓起勇气迈出步伐 ——希望你能接受 ——我这份炙热的感情 ——iwannacryforyou 泰妍呐，这就是真实的我。 我，好想大声说爱你。 第十七章 想念 “现在这是什么时候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要唱这种可能会刺激到粉丝情绪的歌？” 坐在对面的年轻人只是无言地浅笑了一下，然后略微低下头，喝了一口面前的苏打水。 “唉，你这孩子……” 无可奈何地用食指指节轻敲了一下姜允晟的脑门，权宝儿也只能是摇摇头，放弃了训导。 真是应了家族饭的那句话：“s.m家专门培养好看的疯子。” 在和同公司的“国民女团队长”恋情被实锤，公司也官方声明承认的当口，本来就不该办个人演唱会。 但是，演唱会计划是在之前就已经定下并且已经开始正式运行的项目，无法取消。 所以，就更要谨言慎行才对。 结果，这孩子居然在这个时候，清唱了一首“好想大声说爱你”。 无论是歌名，还是歌词，都足够刺激粉丝们的情绪了。 在出道早期，near的粉丝群体的确是契合了near本人的性格和人设，称得上是少见的佛系。 可是，如今的near早已不是当初的“优质新人”了。 一个两张主攻不同音乐市场的专辑先后相继大爆的、一直有着相当高专业唱功评价，并且也一直坚持专注演唱而颇有好评的新晋大势男歌手，现在会有多少粉丝？ 这些粉丝当中，会有多少死忠？会有多少狂粉？ 为了平衡市场反应，也为了安抚粉丝，等回到本土以后，也还有一场演唱会，而且规模要远比今天这场大很多。 姜允晟人还在海外，本土演唱会的场地还没有搭建完毕，就已经门票售罄了。 他今天这么一闹，等回去以后会有什么状况？ 想一想这些问题，权宝儿就觉得头大。 沈正赫带的三位solo确实是每一个人成绩都很好。 但是，这三位solo里，只有李泰容这个“忙内”还算省心。 其他两个姐姐、哥哥可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也不知道那位06年就在公司的沈次长是怎么把这三个solo带出来的。 “对不起，前辈。” 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可脸上的表情倒不像是知道错了的样子。 “你这孩子，真是……” 真是和练习生管理档案上写的一模一样。 “对不起，前辈。” 与刚才相同的措辞，可是这一次却语气低落了许多。 这个刚刚完美结束了演唱会的大势人气歌手，双手握着杯子，靠在酒店住房的椅子里，显得既疲惫，也有些可怜。 他的笑容有一点狼狈。 “我，很想念泰妍啊……” 沉甸甸的低沉嗓音，带着一些广播断线般的沙哑，坠在空气中往复回荡。 ——我，很想念允晟啊…… 脑海里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权宝儿感觉自己此刻仿佛是正在看着昨天的金泰妍。 解锁了自己手机的屏幕，点开一个视频，然后把手机放到了姜允晟的面前。 “我出去走一走。” 听到这句话，随着门被轻轻扣响，姜允晟发现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以及面前的这部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继续播放”的按钮，这个按钮背后的画面里，是金泰妍的样子。 —————— “还好吗？” “没问题，放心吧。” “非要这么急着出院，就为了拍一个视频。” “我总不能让允晟看见我躺在医院里。” 伸手拉了拉还想说些什么的金孝渊，tiffany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把她带离了沙发旁边。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权宝儿端详了金泰妍一会，确认一般地点了点头。 化好妆以后，脸色就显得正常了许多。 权宝儿明天一大早的飞机去给姜允晟的演唱会助阵，晚上临时去医院看看金泰妍，顺便帮这两个孩子带几句话。 结果得知，金泰妍下午的时候就出院回宿舍了。 她想借权宝儿的手机，录一段视频给姜允晟看。 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在她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给一个人远在海外的姜允晟，说些什么。 尽管“暂时分开”，尽管“冷静一下”，可想念终究还是挡不住的。 唯独有些不安的是，似乎自己已经开始没有信心了。 没有信心在他面前找回真实的自己，也没有信心面对处在事件最中心的他。 最近那些沸沸扬扬的事情，自己以前经历过。 对于艺人而言，无疑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现在，这些事情落到了姜允晟身上。 因为自己。 晃了晃头，集中精力看向手机屏幕，金泰妍这才发现其他人都已经退出了客厅，只有自己。 权理事的体贴和理解让她多少有了些慰藉。 再一次确认自己的妆容没有问题，金泰妍睁大了双眼，缓缓地深呼吸。 长呼一口气，她点开了视频的录制键。 “允晟啊，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吧。” 强迫自己一直看着手机屏幕，强制自己露出最温柔的笑容。 在镜头之外的地方，金泰妍的双脚却正紧紧地藏在拖鞋里，脚尖抵着脚尖，每一根脚趾都用力蜷缩了起来。 “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不管是我们，还是工作。” 对不起，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努力，我知道你那么拼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只是我看着你那样，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很难接受这样的自己。 “对不起，在这个时候离开你的身边。” 对不起，是我让你现在变成这样。我啊……好像已经没有自信了。 “对不起……” 对不起，我好像找不到以前的自己了。 “允晟啊，你现在不要想太多的事情，专心做好演唱会，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地等你回来。” 可是，我现在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你。 “手机，我收到了。谢谢你写的‘taenggu’，谢谢你唱给我听的……‘我爱你’。” 谢谢你，谢谢你爱的人是我，谢谢我爱的人是你。 “放心在那边活动，taenggu这里一切都好，允晟也要一切都好才行啊。” 你一切都好，这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了。 很期望、也很无助的心愿。 “允晟，你已经很努力了。” 我也想像你那样为我们努力，可是却丢掉了真实的自己，对不起。 “你，是我的骄傲。” 轻轻点下终止键，金泰妍结束了这一段“口是心非”的“表演”。 她让姜允晟看到的、听到的是她准备好的“taenggu”，而实际上她内心里所说所想的是没有自信、不知道该怎么彼此面对的“泰妍”。 每一句试图给予姜允晟温暖和力量的话，背后其实都有着另一句话，那些在她内心回响着的、无力的心声。 嘴上说着要好好等姜允晟回来，其实心里想的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想要拥抱孤单的姜允晟，却也不敢拥抱。 不过让她感到庆幸的是，自己刚才的表现是完美的。 把权宝儿的手机放到旁边，金泰妍拿出了一只崭新的白色手机。 轻轻地摩挲着屏幕，然后接上耳机，点开了手机里唯一的内容，是一段在梦中也能回忆起的音频。 仰起头，沉沉地靠在沙发上，阖起双眼。 墙上的时钟，指针划过了“11：11”。 整个客厅静悄悄的。 这个双手合握着白色手机的人，似乎是睡着了。 第十八章 演唱会(一) “生存在这个圈子里，不管是多么稀有的类型，都不可能完全脱离这个圈子的生态。” “前辈的意思是……” “就算是唱将级的实力，就算有一些专业评价现在说他是唱将，他也不可能摆脱idol的身份，他现在所享有的人气和热度都是idol这个身份带来的福利。” “我明白。” “所以，这个身份的弊端，他同样要承受。” —————— “怎么了？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挥动了两下手里的应援棒，孔雀蓝的色彩映入眼中，权恩菲浅笑着搂住身边的金彩元。 在这个以本土专辑名重新命名为“neartheorigin”的near本土个人演唱会举行的日子里，小丫头的表情有些消沉。 身边是陆陆续续入场的观众们，距离很多人期盼已久的演唱会正式开始已经不远了。 等到near走上舞台的时候，将会有超过6000人一起为他欢呼。 作为near职业生涯的第一个粉丝，金彩元本该很高兴才对。 可是，现在的她嘟着嘴巴，眼珠不安地四下摆动，眉眼间颇有一些发愁的意思。 因为自从near结束j-pop市场活动，返回本土后，实在是发生了很多让人操心的事情。 “我现在就担心今天又会有什么事，oppa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大家就不能少闹一会吗？” 尽管知道现在这样子很常见、很正常，但金彩元还是忍不住一阵叹气。 “onni，你不担心吗？你之前不是还有点喜欢oppa来着吗？” 所谓人小鬼大，自从经历了那次在街边遇见“疲劳过度而生病”的姜允晟以后，金彩元就看出来了权恩菲的心态。 “谈不上喜欢吧……只能说是有好感？不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是亲友啊。” 仔细看了看权恩菲那副想开了的表情，金彩元就显得更无奈了。 “要是healer们多一些像onni这样的人就好了。” “不过，彩元啊，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怎么为那件事有情绪呢？” “我有情绪，刚开始的时候特别特别伤心。但我是oppa的第一个粉丝啊，他还是练习生的时候，我只要有空就在s.m大楼周围绕来绕去，看看能不能碰见他，现在如果连我都不能理解他，那他也太可怜了……只要oppa好，我怎么都认了！” 话音刚落，小丫头缩着脖子窝在权恩菲臂膀里，扫视的眼神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以后，才重新坐好。 现在，敢在near饭圈里提起任何和金泰妍有关的话题的人，都是“勇士”。 “还有，onni你最好还是把口罩再戴上吧。” 听见这句话，权恩菲的表情也变得无奈了起来。 虽然还是一个小公司的伴舞，可毕竟是和near一起有过“舞台粉红”的人。 自从“near恋情正式承认”后，她的名字就成了near粉丝们用来膈应人的“工具”。 可如果让观众们在现场看到了她，怕是也当真不得安宁。 near粉丝的“战斗力”，这些天里整个圈子都有目共睹。 天知道这个出道人设并不能算是讨喜的人，会在全面爆发以后获得这么多的死忠和狂粉。 媒体们甚至在刚才检票处又拍到了那位“near打人事件”中被near救下的女生。 这位在near饭圈里被称为“最幸福的人”的healer，在海外演唱会的时候就被媒体们拍到，今天也同样没有缺席。 “但愿今天一切顺利吧。” 说完这句自己都不信的话，权恩菲重新戴上口罩，看向舞台。 此刻的舞台空荡荡的，正在耐心地等待着准备接受欢呼与其他一切反响的歌手。 —————— “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 给姜允晟上好妆，在额头上换了一张崭新的、与皮肤颜色非常相近的、很薄的创可贴，再稍稍用头发遮了遮，崔宥娜完成了自己全部的工作。 “谢谢nuna.” 站起身，看起来神采奕奕的姜允晟，拿过了一支纯白色的麦克风，走到了一块落地镜前。 镜子里的人，是near. 眼下这一时段最火热的男solo歌手。 被粉丝们疯狂追捧的人气idol. 也是被粉丝们用各种各样方式拼命否定的“国民女团队长”的男朋友。 返回本土，降落仁川机场的时候，就看到了很多粉丝们。 她们想要near说出一个能够满足她们“女友心理”的答案。 甚至一度走不出航站楼。 再后来，让姜允晟不能接受的是，这波及到了nct的弟弟们。 整个圈子都知道，姜允晟还没有独自的住处，从出道开始就一直住在nct宿舍里。 上周，有一位near的私生饭，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办法居然潜入了宿舍。 在所有人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和练习、返回宿舍打开门的时候，就闻到了一阵让他们感到诧异的气味。 闻起来味道应该相当不错的饭菜香。 金贤俊给大家订了外卖？ 不可能，宿舍里就没有留人，外卖怎么送进来的。 厨房有被使用过的痕迹，但却又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原本只有瓶装水的冰箱里放满了食材，却又无一例外地在包装上贴着同样的便签。 [这些都是nearoppa的哦！] 面色难堪又沉默的姜允晟打开自己卧室房门的时候，所有弟弟们都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卧室的桌子上，放着称得上是丰富的晚餐。 还微微冒着热气。 这个私生饭甚至算好了他大致返回宿舍的时间。 还有一张被压在盘子下面的信纸。 [oppa要好好吃饭哦！你看，只有我们才是最爱你的！那个女人能为oppa做到这些吗？我们都懂，是那个女人勾引了oppa，oppa你放心，我们会处理她的。] 愤怒与痛心这两种情绪同时涌上心头，紧紧地攥着这张被自己揉成一团的信纸，姜允晟像是石化了一般地站在那张桌子旁边，一直在金贤俊赶到宿舍前，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所有弟弟们都看到了他被气得双手颤抖、双眼紧闭的样子。 不止是组合里的弟弟们，被波及到的还有他的妹妹。 near的亲妹妹在同公司作练习生，这件事整个圈子都知道。 与哥哥需要依靠妆容才能惊艳起来的“白纸脸”不同，姜允熙本身就是未来门面级别的美人胚子，很容易被认出。 就在前几天，走在街上的姜允熙被几个私生饭追着跟在身边，从商店到公司跟了整整一路，不停地提问。 “oppa这两天还有什么行程吗？” “oppa最近有没有好好休息啊？” “oppa还和那个女人在联系吗？” …… 以前听神童前辈说过，他的姐姐也被这样“打扰”过，而且被问的是金希澈的行程。 当时说起的时候，神童是把这件事当成笑话一样地讲了出来。 现在，姜允晟却做不到把这件事当成笑话。 而在昨天，这样的事情终究变成了实质性的伤害。 伤害的是near本人。 大势艺人是公司的“珍贵财产”，会被认真保护起来。 可是，对于near来说，现在正是特殊时期，为了安抚粉丝，为了及时修整出更好的人设形象，也私心为了尽可能地降低一些自己粉丝们对金泰妍的敌意，他需要更多地展现出亲和力，需要有安全限度地多和粉丝们近距离见面。 可是，凡事没有绝对的，包括“安全”在内。 在那个愤怒的水瓶掷来的时候，姜允晟多亏反应足够快，要不然就不只是蹭破了一点额头，被泼了一身水。 不管那个人是哪一家的粉丝或者anti，这件事都立刻被算在了金泰妍的头上。 如果不是现场保安应对迅速，那个当场被healer们围起来的人是一定会有生命危险的。 尽管公司发出了声明，说明near只是受到了创口很小的轻伤，并且专门强调了不会留下疤痕，但healer们依然没有悬念地非常激愤。 脸是idol的生命，如果那个水瓶里装的是烫水，那么她们的偶像就被毁容了。 同时，公司也很快就发出了第二个声明。 事件发生后，公司原本决定要起诉那个人，但是在near的劝说下，最终决定放弃起诉。 站在为金泰妍考虑的角度，姜允晟力劝公司放过了那个人。 所以，在这种时候举办演唱会，堪称是胡闹。 可是，演唱会是之前早已开始正式投入运行的项目，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突然中止。 姜允晟曾经庆幸过，自己的第一次个人演唱会是在海外举办的。 他不是当地的养成系idol，对于刚刚在j-pop市场正式出道的near的恋情，当地粉丝们在相对更加严格的环境下并没有在演唱会现场展现出过于激烈的反应。 这让他当时倍感轻松。 可是，轻松终归是一时的。 回到本土，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第十九章 演唱会(二) ——allwithyou ——你的声音回响在我的内心 ——allforyou ——比现实更加让我沉醉的 ——ithink，ithink，ithink ——ithinki''mfallingforyou ——看到我身边慢慢睡着的你 ——空气好像比咖啡更香醇 ——youaremybeautifulsong ——onlyyou，baby 尽管near成为大势的标志是之前横扫整个九月份的“phantompain”，但是作为near正式进入一线solo行列的关键曲目，也作为near职业生涯初期绝境反击的代表作品，“you”始终有着在near职业生涯当中不可取代的里程碑地位。 所以，这两首歌，前者被放在了演唱会的最中段、也是最高潮的部分演唱，后者作为全场最后一首演唱曲目。 超过6000人的齐声跟唱，让这场演唱会的最后也依然充满热烈盛大的气氛。 继续保持了全程专注演唱的风格，所有观众都得到了之前海外演唱会上的那18首歌曲所带来的听觉享受；nct几乎全员助阵；郑在玹和李泰容现场主持的“near哥哥在生活里是什么样子？”环节让全场观众大呼满足；和李泰容、ten、朴志晟、郑在玹一起带来连续群舞环节让场馆的天花板都能被尖叫声戳穿；near还专门设置了详细的乐队show环节，让乐手和伴舞们都获得了在舞台上展示自己的机会。 在最熟悉的本土，near第一次毫无保留地释放了自己的现场音乐魅力与愈发大气的舞台风格。 这是一场属于“孔雀蓝”的音乐盛宴。 如果没有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这场演唱会就是堪称完美的。 “谢谢大家！” 没有先暂时离场，然后再返场进行安可舞台的意思，姜允晟拿着自己的纯白麦克风直接走到了舞台最前端。 “非常感谢healer们的陪伴！你们是最棒的！” 在持续了一整晚也丝毫不减弱的欢呼声中，姜允晟撑着自己正在发出“危险信号”的左膝，再一次完成了深鞠躬。 看到姜允晟有一些不是那么自然的动作，粉丝们在大呼心疼的同时，也开始有预谋地传递起了某种信号。 现在，演唱会已经到了尾声，所有的歌曲都已经演唱完毕，是安可舞台的时候了，没有专门设置talk环节的nearoppa可以好好听一听她们说话了。 一些一定要让他听进去的话。 在这个圈子里，near的清冷人设是相当少见的，无论是本土，还是在那个满是“微笑idol”的地方。 而最近near的一系列的表现都在让粉丝们觉得，自己的偶像愈发温柔了起来。 温柔得让粉丝们沉醉。 温柔得让粉丝们嫉妒。 这份温柔的出现是因为他和那个女人的热恋吗？ 明明已经看到了公司的正式声明，看到了那些一眼看去没有任何转折余地的“实锤报道”，可是粉丝们依然愿意去相信那只是一场炒作。 粉丝们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从near的口中说出的答案。 一直以来，粉丝们都没有听到near说出她们最想要的一句话。 现在，已经预谋好了的，粉丝们的声音从一阵参差不齐的呼声开始，最终汇成了一句清晰的高喊。 “oppa！告诉我们，你最爱的人是我们！” 同时，在一片孔雀蓝的海洋里，不小的电子字体清晰地映入了姜允晟的眼中。 [你是我们的！不是那个女人的！] 一边心疼他，一边逼迫他。 其实，在安可舞台之前，这样的事情就已经有预兆了。 在每一首歌曲到下一首歌曲之间的十几秒间隙当中，都能听到有相当一部分观众在齐喊“金泰妍”这个名字。 粉丝们热爱自己的偶像，也不允许有人来分享偶像的感情。 慢慢举起麦克风到嘴唇前，姜允晟的这个动作让舞台下的齐喊暂时中止。 “很抱歉，最近这一段时间让大家担心了，非常抱歉。” “能够得到这么多的欢呼，能够被这么多人喜爱着，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看到过一句调侃，说饭上near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谢谢大家，在那么多优秀的同行当中，选择了我。” “谢谢大家，愿意成为我的healer，我……” 横举麦克风，用手背遮着嘴，姜允晟暂停了已经开始有些哽咽的声音。 从在练习生年末考核里冒险清唱，到今天举办这一场超过6000人的演唱会，这一路上走得磕磕绊绊，既幸运，也艰苦。 “oppa！不要难过！我们会永远陪着你的！” …… 短暂的安静后，之前还在要答案的粉丝们，开始纷纷安慰起姜允晟。 然而，姜允晟终究是没有正面回答她们的问题，没有给出她们想要的答案。 等到安慰的言辞喊声稍稍停顿，等到姜允晟向舞台下再次鞠躬，结束了这一段对话，再次拿起麦克风准备安可曲的时候，又有另一个声音出现了。 所谓狂粉，是最热情的，也是不讲道理的。 同时，也是很能带起节奏的。 “oppa！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们？” “你不可以喜欢那个女人！只有我们才是爱你的！” “oppa！你太自私了！” …… 随着第一个声音的响起，原本还在心疼near的许多粉丝们，一个一个地发生了变化。 在很多年以后，姜允晟也依然可以想起现在眼前这一幕。 孔雀蓝的色彩一点一点变得黯淡，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空洞起来的、黑漆漆的颜色。 舞台下，那些痛心的、悲伤的、愤怒的情绪就像是一团沉甸甸的、实质一般的铅色浓雾凶狠地压到了面前。 姜允晟全身冰冷地勉强站在舞台上，勉强维持着表情，勉强地支撑到了林京亚带着两个工作人员跑到身边。 “回去吧，这里交给公司了。” 扶住看起来似乎还好的姜允晟，林京亚握着他的手，却发现已经是凉得透心一般。 机械般地点点头，姜允晟松开林京亚的手，面对着已经不剩下多少“孔雀蓝”的观众席，鼓足力气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鞠躬下去。 眼看着姜允晟双眼无神、步履艰难地从自己身边走过，林京亚听到了一句仿佛冒着寒气的干涩声音。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二十一章 冬季故事 策划部大型会议室。 时不时传来轻微的、翻看文件的声音。 探出头瞄了一眼姜允晟手里的文件夹，姜涩琪眨了眨眼睛，感慨地笑了起来。 同样是艺人，姜允晟手里拿的文件和其他艺人拿的都不一样。 明显要厚了很多，上面还有很多他自己写的批注。 之前听说，如果姜允晟的新专辑成绩达标，他就有可能获得音乐制作部的职务。 前几天，姜涩琪跑了一趟nct的练习室，得到了准信。 姜允晟现在已经是公司旗下edbel“screamrecords”里的“姜组长”了。 当然，这个“组长”是有名无实的，只是一个奖励性质，公司不可能让一个idol真的具体负责一个组的事务，哪怕他的定位确实有些特殊。 但是至少在姜涩琪看来，他在餐厅刷职员卡吃饭的时候，可以享受“组长”那个级别的折扣。 比普通艺人的折扣要高。 “我刷你的职员卡，你刷你的艺人卡，我们岂不是很节约。” “想让我请客就直说。” 只要在公司餐厅遇见，这差不多就成了地板兄妹的保留节目了。 严格地说，现在开会的时候姜允晟应该坐到那个超长的u形桌的末位，而不是在后面的几排座椅上。 那张大爆的《neartheorigin》专辑上明晃晃地印着“screamrecords”的名字，让这bel在不太关注专业领域的粉丝们眼里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作为这bel的门面人物，near在这种会议上的列席资格是要高于公司里绝大部分艺人的。 虽然坐到u形桌旁边无可非议，但还是要照顾前辈们的面子。 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这个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的新企划案，姜允晟的眼神有一点晦涩飘忽。 中午发生在工作室里的那些画面，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里回溯。 如同梦幻。 “现在宣拟定的分组名单，各制作组按照方案和经纪部统一敲定时间，策划部沈正赫次长居中协调，第一组：金政模、李允熹……” 没有焦点的、眼下不是那么清澈的目光随性地扫过前方的u形长桌，沉浸在脑海思绪里的姜允晟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唇角上传来的干裂痛感提醒了他，那些“梦幻”都是真实的。 “允晟oppa，你的嘴角怎么破了？” 歪着脑袋瞄向姜允晟手里文件的姜涩琪发现了他舔嘴唇的动作，也看到了唇角上一个小小的血痂。 侧眼看向一脸好奇的姜涩琪，姜允晟伸手摸了一下唇角上的血痂。 平常也没见有多少力气，结果咬得这么狠。 “被小狗啃的。” “被狗啃的？” 姜涩琪上牙磕碰着下牙，突然愣住了。 “现在宣布音乐制作部拟定的对应分组名单。” 这句话打断了姜涩琪发懵的思绪。 现在能坐在这间会议室里，是因为她被选入了即将推出的全新企划案。 今年，公司在solo方面，金泰妍和李泰民依然是中流砥柱，near不可阻挡的大势崛起让公司得到了solo领域当中“三驾马车”的评价。 但是，团体组合方面却并不乐观。bighit、jyp、yg这三家公司旗下的组合成为了2016年的重大标志，s.m公司显得稍有些沉寂。 在持续了一整年的音源大混战当中，s.m公司愈发显得雷声大、雨点小，与2015年连续出击、无缝隙回归的“疯狂”表现完全不同。 现在临近年末，趁着已经进入大势行列的near席卷9月份的余威，以及near和金泰妍恋情的话题热度，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 而提出办法的人就是沈正赫。 这家公司solo“三驾马车”的引导者从来都不是“善茬”。 尽管他现在只是负责带solo，不再负责团体，可过往的经历还是给了支持者们足够的信心。 公司内部甚至有一种说法，如果13年的时候沈次长没有被迫交出所带的少女时代和f（x），14年也就不会那么乱了。 比起阴沉沉的崔怔国，平和的沈正赫更像是策划部的核心。 “正赫，你确定要让near一个人出动吗？” “不知道。” 双手一摊，看着坐在身边的宣传部金俊植部长，沈正赫一副“无所谓，我不管”的语气。 “正经问你话，别欺负我了。” 看着沈正赫一本正经地说着撒手不管的话，金俊植感觉自己当初应该是吃错药了才和这个人成为朋友。 “以泰妍那孩子的身份、圈中地位、过往经历，她和同公司艺人或者任何一个年龄比她小的艺人有恋情都会是大事件。” 沈正赫拿起自己面前的那份文件，在“near”的名字上提笔画了一个圈。 “所以，严格地说，他们两个现在并不适合出现在同一份企划案里。” “但这只是一项一次性的企划案，并不需要像长期企划案那样去讨好粉丝们。” “时下最火的男solo大概就是near了，不用他打头阵岂不是很浪费？” “而且，他现在的状况，和谁合作，都会成为对方的负担。” “所以，他自己出动是最好的选择。” 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沈正赫，金俊植叹了口气。 “正赫，你对这个孩子就这么有信心吗？万一他用力过猛……” “他知道分寸的，先行曲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不会不懂。” 把文件放回到桌子上，宣读的声音刚刚结束。 “这个方案对他的意义，我相信他已经明白了。” 和金俊植一起侧眼看向后排的座椅，对上了姜允晟的视线。 名为“near”的人，平静地点了点头。 现在，整个方案都已经进入了正式运作的状态。 这份名为“winterstory”的企划案。 简单地说，是集结公司旗下处在活动期的优质门面和主唱，作为“wintergarden”企划案的续作，确立“什么是爱情？”的话题概念，以都市情歌为主题，启用总计“1+3+1”式的五首歌曲、“1+3”式的四支mv串联表达两对情侣的前世和今生。 与其说是“冬季故事”，更像是“冬季恋歌”。 一份并不复杂的企划案。 谁都会有伤了心而需要被治愈的时候，尤其是在这个容易触景生情的初雪季节里。 主体的三支mv，演出者无一例外都是在这家被称为“花田”的公司里承担门面的艺人。 甚至动用了演员部门。 主体的三首歌曲，演唱者也基本上都是这家公司里的当家vocal. 第一支mv的演出是金政模和李允熹担纲。 老牌乐队trax的吉他手和“s.m女神”，这样的搭配足够隆重。 演唱交给了shinee的温流和redvelvet的wendy，同样都是这家公司里温暖声线的代表人物。 第二支mv的演出是林允儿和崔珉豪。 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无论人气，还是形象，都是一时之选，绝对的视觉保证。 演唱者同样也是听觉保证，艺声和luna的搭档也绝对不会让听众们失望，姜涩琪出道前曾作为主唱方向培养进行过不少练习，声乐实力的底子并没有荒废过。 第三支mv的演出是rookies品牌专案的内部合作，“温柔学长”郑在玹和“行走的画报”irene. 公司想要捧红redvelvet和nct的目标不言而喻。 演唱方面，“宝石蓝”的忙内曺圭贤和“粉玫瑰”的老大金泰妍，这样的组合相当引人期待。 作为收尾的曲目，是所有人参与的合唱歌曲。 之所以没有拍摄mv的计划，是因为已经决定要投入整个企划的制作花絮来支撑画面，是一首带有粉丝福利性质的歌曲。 而作为打头阵的先行曲，无论是歌曲制作、歌曲演唱，还是mv演出，都由时下人气爆棚的男solo歌手near独自担纲。 引用大爆的《neartheorigin》专辑概念，“near的独白”将作为整个剧情的起点。 以上的全部内容都会收录在名为《winterstory》的mini专辑当中。 这张限量发行的典藏版专辑附带有随机四张的限定版艺人小卡，两张以mv拍摄过程为背景的限定海报，以及一个独一无二的编号。 凭这个编号，粉丝们可以在公司官网下单兑换一个官网上列出的、出现在mv剧情中的、偶像所使用的限定版道具物品，或者是兑换一套两只的双款式限定版主唱玩偶。 [s.m家又抢钱了……] [还能说什么呢？买！] [我真的没钱了……好吧，我会买的。] 至于周边什么的，现在已知的是near同款麦克风，预购开启半小时后已经显示存货为零了。 “泰妍啊，怎么了？困了吗？” 随着名单宣读完毕，每个人都知道了自己的制作团队、任务和搭档。 曾经被有些粉丝说是“和金泰妍一起站在舞台上会是满屏幕父女感”的曺圭贤，有些不解地看着金泰妍。 她最近应该没有多少行程，可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好像懒懒的，没什么精神。 “我没事。” 就连声音都不太对劲，同样也是懒懒的，像是刚睡醒一般的略带沙哑。 顺着金泰妍双眼半睁的、雾蒙蒙的目光，曺圭贤毫不意外看到了姜允晟。 这两个人的事情，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了。 再一次看了看姜允晟嘴角的血痂，姜涩琪皱着眉尖戳了戳他的胳膊。 “居然是被狗咬的？” “嗯。” “你骗我。” “不骗你。” “那你去打针了吗？” “不打，要是被咬死了，就算我自找的。” 第二十二章 平衡 ——就算你带着我的一切离去 ——我心也会像时钟里两根指针那样 ——将相同的位置搁浅不停旋转 清闲的休息日，清净的甜品店。 精巧的小音箱里传出名为《11：11》的歌声。 三个穿着运动装的女人围着一张小圆桌，桌面上是“一片狼藉”的盘子。 单手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吸管，半阖的双眼看着手机上的直播间，金泰妍的表情愈发复杂了起来。 被公司再一次警告之后，她重新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而那部姜允晟送给她的、有着唯一音频的手机，被她安安稳稳地放在了床头柜上。 只是偶尔接上耳机，听一听。 和之前相比，明明看起来情绪稳定了许多，可在崔秀英看来，情况却是变得更糟糕了。 就像是雪崩发生前一秒的安静。 她现在既想见到姜允晟，又怕见到姜允晟。 这种挣扎的心理，她表现得很明显。 几乎到了只要看到nct成员就想转身走开的程度。 也会像现在这样，不放过收看near参加的任何一个电视节目。 不过，崔秀英没想明白的是，她这种危险又脆弱的矛盾居然平衡住了。 就像是一个人走钢丝，已经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掉下去了，可偏偏一直都在上面走着。 也许是嫌单手撑下巴还不够省力气，金泰妍滑动手肘，变成歪着脑袋侧枕在了小臂上，眼皮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慵懒的感觉。 最近这一段时间，她的这种样子好像已经成了常态。 只要结束了工作，离开了公众视野，她就会进入这种没什么精神的状态。 “虽然只隔了很短的时间就又见到了near，但我最近听到了一种新说法，就是合作交换舞台的话，solo方面最好避开near.” 耳机里正传出的是柳熙烈的声音。 金泰妍正在看“柳熙烈的写生簿”。 之前也是得到了柳熙烈的启发，才有了“11：11”这首在genie榜单上破表十次的单曲。 主打的“why”成绩不如先发的“starlight”，听众市场给出了相当不适应的反馈。 所以，尽管总体成绩称得上好看，却是一次不能说是很成功的回归。 后来又接了一首电视剧的o.s.t，歌曲中规中矩，被掩埋在全年的o.s.t市场里，而且又因为电视剧参演人员涉及到了“前男友”这个话题，发行不是那么顺畅。 这首不打歌、不宣传、不实体的“11：11”，成为了年末的惊喜。 从第一张专辑到第二张专辑，慢慢习惯了有姜允晟在制作会议上替自己说出想法。 现在，她又回到了那种自己一个人在会议上独自表达的模式。 “当你不经意看表时，如果指针指向11：11，就代表有人在想你。” 这就是她这一次想表达的。 而歌词中的“ibelieveiwillbeoveryou”这句话，其实是一句无奈的空话。 “我相信我可以忘记你”，可是她别说忘记了，就连早上睡醒的时候找不到那只被她卷进被子里的白色手机都会急得眼眶发红。 这句话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其实是一句“挣扎”。 不自信的金泰妍，以及变得有些陌生的姜允晟。 “哥你这么说，我心里很堂皇。” “不是不是，这句话是因为near的歌曲，特别是九月份的专辑，歌曲难度都相当高，所以还是避开吧。” 因为之前在音乐银行上班的缘故，姜允晟和在同电视台上班的柳熙烈称得上是很熟悉了。 “其实，我也在为之后的音乐思考，接下来该做怎么样的尝试、什么样的选择……哥你有建议吗？” 露出一个略显腼腆的笑容，姜允晟很认真地看向柳熙烈。 作为资历很高的老牌音乐人，柳熙烈的建议一定会有可取的地方。 “啊……试试轻松一些的选项吧？做一首简单的歌曲，那种坐在公园里、抱着吉他轻轻吟唱的感觉。” 挑起眉毛，姜允晟表情略显直楞地看向舞台下的林京亚。 “在看什么？” 柳熙烈也顺着姜允晟的视线看了过去。 反倒让突然被镜头关注的林京亚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我在看我的经纪人。” “经纪人……是要跟我们合作吗？真是太好了，我们是很专业的！” 在观众席上的哄笑声里，姜允晟稍作停顿，笑着咳嗽了两下。 “我以为是我的经纪人把我接下来的计划告诉哥你了。” 观众席里的议论声稍微有一些大了。 无论是人气，还是演唱实力和创作实力，near都是当下炙手可热的大势人选。 不惜重金投入的“screamrecords培养计划”在本就潜质十足的near身上得到了令人惊艳的反馈。 《neartheorigin》就是最好的证明。 现在，这个时不时就在热搜上走一圈的near自己说出“接下来的计划”，那么就可以证明柳熙烈的建议指向了准确的猜测方向。 “使用了吉他作为主要配器，曲风简洁的轻抒情歌曲”，相信这句话很快就会被媒体们传得到处都是了。 最大idol企划社的“winterstory”企划是目前热议不断的话题榜第一位。 没有复杂的概念，符合季节的主题，让粉丝们就算恨得咬牙也不得不心甘情愿去买的专辑，这个圈子里顶级的视觉担当演出画面，集合新旧世代的大主唱们。 “简单粗暴”的方案达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作为时下人气爆棚、成功树立起了“一直专注演唱”形象的男solo歌手，near为这个企划操刀先行曲，首发出动。 这一消息已经在热搜榜前三的位置上待了三天，也不见下坠的意思。 “柳熙烈的写生簿”是提前录制的，现在near的先行曲已经完成了录音，这一期节目的放送正好给了这首单曲先行曝光宣传的机会。 “歌曲已经制作好了吗？” 45岁的柳熙烈也显得有些亢奋。 “录音已经完成了，但是mv还没有。” 观众席发出一片轻呼。 near不会无缘无故在节目里这么说的，肯定有所用意。 “我希望这个mv的拍摄能成为感谢饭们的一次机会，所以向公司做出了新的建议，大家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没有神采、黯淡的眼神，却搭配了一个油然而生的微笑。 看到金泰妍这个算是自相矛盾的表情，崔秀英悄悄拉了拉身边的sunny. “你说，她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维持住的？” 那个危险的平衡。 第二十三章 简单的方式 ——距离回忆越远，痛觉就越清晰 ——不知不觉模糊了你的名字 ——听见的是时钟11:11的指针声 ——就这样站在海底深处，阖上双眼 听到了自己的歌声。 眼前是一片“孔雀蓝”的海洋。 ——今天还剩下不到一格的时间 ——我们许着愿，笑着的那时间 ——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想起你 听到了她的歌声。 眼前是逐渐消失的“孔雀蓝”。 黑暗夺走了全部的视野。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一束灯光照了下来，落在了自己身上。 脚下是一架并不平整的升降台。 升降台上躺着一个人，看起来好像受伤了。 “你是谁？” 那个人的声音和自己一模一样。 “我是……”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 灯光熄灭了。 听到了雨声。 还有不清晰的哭声，以及人倒在地上的声音。 顺着那些声音的方向，自己慢慢走了过去。 ——希望我火热的唇 ——可以碰触到你柔软的唇 ——好让我的爱 ——传达到你心里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边走一边唱起了这首老歌。 或许是因为空气里有她的气息。 …… 嗡嗡…… 睁开双眼，伸手抓过面前桌上的手机，姜允晟翻了个身，平躺在沙发上。 “允晟啊，睡了一会了吧？” “哥，睡了一个小时。” “那就行，好歹要休息一下，准备出发了，你来一楼吧。” 放下手机，揉揉眼睛，看着工作室的天花板，姜允晟微微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最近总感觉有人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来过这里？ “耳朵还没到幻听的程度，难道现在就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吗？” 自嘲了一句，姜允晟起身踩上拖鞋，走到了一只崭新的吉他盒子前。 之前的那把旧吉他已经不足以承担今天晚上的演出了。 尽管还没有到年底结算的时候，但是姜允晟已经知道自己会获得一大笔收入了，提前预支一些买一把顶级吉他并不难。 按常理说公司会提供乐器，可在今天这个时候，姜允晟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精选的东西。 戴上口罩和墨镜，穿上风衣，背上吉他盒子，姜允晟走出screamrecords的大门，准备完成一次全新的尝试。 静悄悄的near工作室里，那把前阵子砸到地板上、还被金泰妍踩了一脚的旧吉他，斜斜地靠在电脑座椅旁，守着这个只有两个人可以打开门的地方。 screamrecords的工作室本来全部都是使用指纹锁的，唯独near前阵子又多装了一个密码锁。 后勤人员对于音乐制作部的人一向是百依百顺以求尽快打发了，所以这件事并不难办。 在之前演唱会时期，公司已经把他宿舍的卧室检查了一个底朝天了，连带着同寝室的郑在玹也跟着“遭殃”，他不希望自己的工作室也被“荼毒”。 尽管多装一个密码锁也不可能真的挡住公司，只是一个态度。 有些倔强，有些孩子气。 毕竟，这里是他和金泰妍有着很多回忆的地方。 —————— 虽然医生说了要少吃淀粉和糖，但今天将会是这一周当中心情最好的时候，所以金泰妍丝毫不介意违反医嘱。 一份巧克力博饼，一杯冰美式咖啡，一个人戴着耳机坐在安静的隔间角落里，一个人品尝名为“thinkofyou”的心情。 这首“winterstory”企划首发的先行曲，她已经提前拿到了音源文件。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顺便拿到的。 崔秀英们怎么都想不到，金泰妍那个“危险又脆弱的平衡”是用一种很简单又很傻的方式达到的。 她现在是没有自信面对姜允晟，也很想念姜允晟。 但是，一个睡着的姜允晟，她是敢面对的。 作为idol的near不在nct宿舍住，这个消息知道起来很容易。 作为歌手的near所租住的公寓在哪里，除非问他本人，否则是不会轻易知道的。 但是，在发行歌曲的制作期间，作为screamrecords门面人物的near几乎会一直住在工作室，这件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near什么时候有什么样的行程，对她来说不难知道。 near制作歌曲的的时候，会有什么习惯，会选择在什么时候休息，是小睡一会，还是迷迷糊糊地一觉睡到底，她全部都了解。 想念的情绪就像一根藤蔓，不知不觉间就已经缠绕在心脏上，一点一点勒得越来越紧，直到开始变得喘不过气来。 那个“near嘴角破了”的中午，在那间near工作室里所发生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每次想起来的时候，她都会满脸发热地把头埋在枕头下面。 这件事给了她一个提示。 既然没有信心面对一个要与自己对视的、醒着的near，那就面对一个不会看到自己眼睛、睡着的姜允晟吧。 作为正在制作的“winterstory”企划案的主唱组成员，在没有多少行程的时候，出现在音乐制作部这个其他部门的职员都敬而远之的地方并不稀奇。 虽然会让人联想到她可能是来找姜允晟的，但她和姜允晟的事，整个圈子没有人不知道，公司也公开承认了。 在这种时候，她表现得越大方、越自然，就越没有事。 公司最恨的是隐瞒不报，而不是谈恋爱这件事本身。 不到万不得已，金泰妍自然是不会动的。 能动的只会是near这个二年级生。 但是，要怎么动这个新摇钱树，高层之间是要博弈的。 到现在，公司内部都没有明确处罚near，那至少新年之前是不会有问题的。 所以，在姜允晟睡着的时候悄悄出现在near工作室里，也就成了她可以实现的事情。 尽管只是悄悄去了几次，每次都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姜允晟睡着的样子，然后在姜允晟睡醒前不留痕迹地离开，可是这种方式却有效地让她维持住了崔秀英说的那个“平衡”。 这种通过自我暗示得到的、有些辛酸的、名为“开心”的情绪，包裹住了她的内心，把她拦在了失控的边缘。 在姜允晟因为自我内心封闭、自我质疑而最近愈发表现得像是一个所谓的“优质idol”的同时，她也陷入了一个看起来找不到什么解法的迷题里。 无视胃部的“抗议”，取走吸管，把一大口冰美式咖啡灌进嘴里，金泰妍打开了今天顺手保存在手机上的音源文件。 screamrecords拥有整个公司曲目库的最高权限，她知道姜允晟手上的密码。 也就很轻松地拿到了“thinkofyou”这首还未发行的near新歌。 thinkofyou，想起你。 “我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想起你……” 随着低头看向手机的动作，她戴的白水晶耳坠微微晃动。 轻轻地碰到了她的面颊。 微凉，却不会觉得冷。 第二十四章 初心与感动(一) 端端正正地坐在座椅上，把小背包从背上取下来搂在怀里，轻手轻脚地环顾四周，溢于言表的喜悦让本就可爱的金彩元看起来格外招人喜欢。 在这个arthall内的“ck”剧场里，此刻正聚集了20位near的粉丝和大约50名工作人员。 看了看周围正在被调试的设备，又看了看站在舞台上near的助理们，金彩元开心地咬了咬嘴唇，轻轻碰了碰旁边人的胳膊。 “恩星onni，我现在还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 因为整体都比较安静的缘故，所以金彩元说话的声音也是小小的。 “不是做梦，等一下你看见oppa，就知道这是真的了。” 摘下口罩，这个叫作恩星的女孩柔声细语，笑着拍了拍金彩元的手背。 “人都到齐了吧？” 舞台上，林京亚的声音打断了两个助理的闲聊。 “一共20个人，官咖的会长和副会长，再给会长五个名额，near自己选了两个，咱们选了八个，公司塞进来三个媒体的。” “除了那三家媒体，都是核心粉丝，自然是很准时的。” 虽然林京亚加入near个人团队的时间很晚，但毕竟是经纪人了，跟随near已久的老助理们也都相当客气。 照常理说，助理是不可能转为经纪人的。 助理是艺人职业生涯里最亲近的人了，一般都会是艺人的亲戚朋友。就比如这两个助理，安在元是姜允晟以前一起学西洋鼓的朋友，柳恩贞是姜允晟的中学同学，都是认识很多年了。 而林京亚是公司派给姜允晟的。 然后又在两张专辑大爆后，成为了经纪人。 这种不合常理的现象是因为林京亚的身份。 他是公司宣传部金俊植部长的亲戚。 所以，和金俊植交好的沈正赫才会告诉姜允晟，可以放心接受这个助理。 所以，林京亚才会在做了一段时间的助理之后，转为经纪人。 也就是因为这样，在演唱会事件里，由林京亚收走姜允晟的手机，金贤俊并没有多说什么。林京亚也会在金贤俊向公司汇报了情况之后，把姜允晟出逃的消息发给徐志晟。 经纪人是公司与艺人之间的角色，但是林京亚更偏向姜允晟一些。 与金贤俊相比，林京亚更能体谅姜允晟的难处，关照他的心情。 所以，林京亚才会在很短的时间里真正融入这支个人团队。 他完全可以高姿态地加入这支团队，但是他并不想那么做。 伸手拍了拍安在元的肩膀，林京亚朝着观众席的某个方向努了努下巴。 看到这两个人的动作，柳恩贞也顺着看了过去。 然后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坐在金彩元身边的金恩星确实是太引人注目了。 这位在near饭圈里小有名气的粉丝，有着idol级别的美貌，很容易就认出来。 而且，也是助理们最喜欢的那种粉丝类型。 “好感慨啊，near现在也有这种优秀的粉丝了。” 优秀的粉丝，会帮艺人吸引粉丝的粉丝。 对于一个艺人来说，这样的粉丝是宝物吧。 不管是粉丝，还是私生，助理们手头上都有一份名单。对于那些核心粉丝，助理们还有联系方式。 所以，对于观众席上坐的这20个人，她们每一个人助理们都清清楚楚。 提起金彩元的时候，助理们都会说“这是一个幸运的孩子”。 near职业生涯的第一个粉丝。 在near还是一个“再不出道就可以回老家”的大龄练习生的时候，金彩元就会像那些围在公司周围等着看sj、shinee等前辈艺人们的女生们一样，同样在公司大楼附近等待着。 只不过，和那些女生们不同的是，当时她执着等待的只是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出道的练习生。 near出道以后，她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地做着那些死忠粉丝们都会做的事情。 她是姜允晟的第一个粉丝，是姜允晟认识的第一个粉丝，也是第一个认可姜允晟的粉丝。 她知道姜允晟的手机号码，甚至听姜允晟给她讲过一些声乐的技巧。 除此之外，她表现得和其他死忠粉们没有太大的差别。 所以，在助理们看来，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是幸运的。 而金恩星却是不同的，每一位助理都觉得，有这样的粉丝是艺人的福气。 2014年那场歌谣大战上，姜允晟用一首自创的“justbecauseofyou”开启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金恩星就是在那之后成为了姜允晟的粉丝。 在一大群粉丝当中，金恩星永远是不吵不闹的那一个，从不妨碍艺人工作，也从不妨碍助理工作。 但是，姜允晟的每一次活动，她都一定在。 安在元和柳恩贞都是姜允晟出道起就跟随到现在的老助理了，在这两个人的记忆里，无论是什么天气，无论路程有多远，金恩星从来都没有缺席过。 这就让助理们不得不记住她了。 到了后来，姜允晟对这个名字也耳熟了起来。 今天来的粉丝，基本上都是社交媒体上最有名的near粉丝。 发动态、发图、饭拍、购买力……除了那个“幸运的孩子”，其他人在这些方面从不落于人后。 论购买力的话，金恩星大概是没有对手的，她送来的礼物也一贯高档得让姜允晟觉得很不好意思。 论发动态的话，金恩星发的东西可以算在最全、最及时的那一批里。 论发图和饭拍的话，金恩星是粉丝们当中质量和数量都相当不错的。 而且，质量一直在提高。 已经到了助理们会私下悄悄联系她的程度，把一些很难获得的原图发给她，让她自己去剪辑、制作。 一方面是金恩星的发图质量愈发靠谱，另一方面是帮助这位“优秀的粉丝”去吸引粉丝。 最重要的是，金恩星非常专一，只饭near一个人。 从最初的一个透明小粉丝，到现在身边团结了不少死忠粉的“恩星onni”，一向安安静静的金恩星下了不少功夫。 最早的时候，金恩星虽然发图数量很多，但质量是一言难尽的，饭拍也剪辑得很粗糙。 可是，金恩星一直没有停止过做这些事。 买最好的设备和软件，买最全的学习书，报最好的学习班，专门去学摄像、学摄影、学修图、学剪辑。 所有的工序都是自己一个人做。 那个时候的金恩星只是一个其他粉丝们或许知道她的存在，但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名字的粉丝。 一直到两个月前，那张让金恩星曾在正式发行前专门去祈福的专辑《neartheorigin》横扫九月，一边在舞台下噙着喜悦的眼泪、一边举着相机聚焦在拿起奖杯的near身上的金恩星，成为了粉丝们中一个不小的焦点。 长达半年的蛰伏期，姜允晟完成了唱功的进化。 金恩星也同样变化了。 助理们发现，在ins上、在民间应援会里、在私人级别的near站子中，那个从不缺席的金恩星，她的发图已经是粉丝们当中非常优质的了。 选合适的角度，打合适的光，取合适的景，在正好的时机主动给near凹造型。 一如既往的大数量，开始让粉丝们会产生期待的高质量。 明显生活很富足的金恩星下了多少苦功才做到现在这一步，只有她自己知道。 “远征”j-pop市场期间，near的粉丝们一直都可以在金恩星的ins上看到最新、最好看的新图。 以及一些很辛苦才能做到的饭拍。 而且，金恩星没有帮手，她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做所有的事情。 不但在粉丝们里很有凝聚力，也很吸引路人缘。 然而，这样的一个人却是非常低调的。 如果near不活动，那就绝对看不到她。 这是姜允晟所认识的最让人感动的healer了。 《neartheorigin》和《evolution》的签售会上，金恩星都没有上台去签名。 据说，是near私下招待了她，还送给了她两张当场亲笔写下祝福语的签名专辑。 以及一支同样签了名的、near在练习室里一直使用的定制专款纯白麦克风。 其他粉丝们奈何完全拿不出任何证据，也只能羡慕了。 “这样的粉丝，是宝物啊。” 林京亚拿出手机，打开几天前姜允晟发来的信息，上面写了两个名字。 [金彩元，金恩星。] 一个是在前途不明、可能出道无望时最先认可的“初心”，另一个是一路陪伴、从不缺席的“感动”。 听到观众席上传来的轻微吵杂声，林京亚转身，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姜允晟。 崔宥娜还没有到，导演也没有到，提前到场的姜允晟换好服装以后，决定来舞台上看一看。 看一看他的healer们。 第二十五章 初心与感动(二) “谢谢大家今天能来这间剧场，和我一起完成这一支mv，谢谢大家。” 契合着只有70人的现场人数；契合接近晚间10时的时间段；契合着让粉丝们感到欣喜又保持着平和的现场氛围，姜允晟的声音从麦克风连接的音响里传出来，轻轻的，带着会让人耳廓发痒的深沉磁性，像是一把细沙从指间缓缓滑过，也像是心爱的人在耳畔悄声说着晚安。 没有欢呼，没有尖叫，20位粉丝都喜悦溢于言表地挥着手。 在她们的周围，所有的声电、摄像、灯光设备都已经进入了最后的调试阶段。 金恩星放下手臂，习惯性地伸手抓向身边，才发现自己没有带相机。 在座的每一位粉丝，在来之前都签署了一份经过认证的承诺协议书。 绝对不泄露现场地址，绝对不在现场进行任何拍摄、录音等记录行为，绝对服从指示，保持绝对安静，并且在“winterstory”企划案的先行曲正式发布前绝对不对外描述现场发生的任何内容。 当然了，对于那三位公司塞进来的媒体人而言，不拍照是不可能的，就算没有带相机，她们三位也有办法拍到照片。 但录音和摄像是不会做的，也不会泄露歌词内容什么的，除非她们所在的媒体真的要和这家关系一向不错的最大娱乐公司过不去。 这首名为“thinkofyou”的near全新个人单曲，最后会被收录进“winterstory”典藏纪念专辑里，这件事她们得到入场通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但是，这首“thinkofyou”的唯一版本是acousticversion版本，她们现在才刚刚知道。 之前姜允晟公开说，要把这首歌的mv拍摄变成一次回馈粉丝的感谢。 随后，公司官网上发出公告，会邀请20位粉丝前往拍摄地点，观看这次mv的拍摄过程。 等进入现场以后，金恩星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金恩星做不到怎么像那些乐评人一样去精细地分析、评价偶像的歌曲。 但是，她唯一喜欢的偶像是这个圈子当中“专注唱歌”的大主唱，她不可能不去了解声乐。 acousticversion，简单地讲就是“不插电”。 不含电子合成乐，摒弃全电声乐队效果的音乐形式。 使用钢琴、木吉他、木贝司或是人的掌声这样一类原声乐器以获得纯净的音色，来保持音乐的纯朴性。 “不插电”并不是清唱，并不是完全排除声电设备，但声电设备的主要用途是为了扩音，比如麦克风。 甚至连人的嘴巴也有讲究，比如很多磁带里面人声用到的chorus效果，或者tremolo效果，对于“不插电”演唱来说，这一般是不被接受的。 展现音乐当中真实、纯净的艺术灵性，崇尚精湛技艺的原声演唱。 金恩星明白，这就是自己的偶像想要做的事情。 能够说服公司允许near只录一版acousticversion的歌曲进专辑，音乐制作部的宋部长和策划部的沈次长也是尽了心了。 怪不得在“柳熙烈的写生簿”里，near会那么说。 更让金恩星感到惊喜的是，偶像说的“一起完成mv拍摄”，是邀请她们这20位粉丝来当听众，为她们演唱这首歌的“不插电”现场。 先行曲要把握分寸，不可以风头太盛，以致于盖过主体部分的歌曲。 结果，公司里谁也没想到，姜允晟的歌是“不插电”，mv居然也是“不插电”的。 他要把这场只有一首歌曲内容的“不插电”现场录制成mv，而且策划部居然还同意了。 歌曲的曲风据说是很简洁的，结果mv也相当“简洁”。 别说什么电脑特效了，连灯光都省了，直接用这间租用的剧场的灯光就行。 公司只需要派人把公司里最好的收音设备、摄像设备拉过来，收拾好线路，再让剧组pd和崔宥娜晚上十点前赶来就行。 服装都不用，因为姜允晟自己穿私服演出。 从作曲到mv都相当低调的一首歌。 “这孩子是有多想给公司省钱？” 金俊植的这句话让宣传部的职员们当场就憋不住笑了。 但这也是一场挑战，不管是在录音室录制“不插电”歌曲，还是在今天现场“不插电”演出。 在“不插电”现场，歌手、乐手和观众距离比较近，氛围非常安静，基本上都是坐着，使用木吉他演出。而在电吉他的失真音色当中，音乐的合声会缺乏细节的音符。 “不插电”的时候，所有的音乐元素都会由木吉他的颗粒性表现出来。 而且，歌手会和观众离得非常近，交流非常亲切，声音会比较松弛。所以，会更容易进入音乐想要表达的意境。 这对于歌手、乐手的技术和现场控制能力都提出了严苛的要求。 取消重型音色的掩护，把相当多的细节近距离呈现给观众，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份挑战。 金恩星突然就觉得很骄傲、很自豪，油然而生的满心欢喜。 自己唯一喜欢的偶像不仅是这个圈子里新世代当中最顶尖的大主唱，更是一位纯粹的歌手。 歌手的心态，歌手的思维，歌手的追求，歌手的灵魂。 而让金恩星有些担心的是，near最近的状态虽然让不少粉丝们觉得开心，可在她看来，却并不怎么好。 似乎是有心事，钻进了牛角尖里。 “距离10时正式演出还有一段时间，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些饮品。” 姜允晟伸手比向了入口的方向，两位助理推着小车刚刚走进来。 “因为不知道大家都喜欢喝什么，所以我就每一样都买了一些，咖啡、牛奶、果汁、运动饮料……大家可以自由挑选。” 姜允晟自费购买了72杯饮品，不仅是20位粉丝，还有全部工作人员，也包括了公司派来的两名“监工”，每一个人都有。 而让粉丝们更加开心的是，她们在每一个杯子上都看到了near的签名。 “除了运动饮料，都是加热过的，大家喝的时候请慢一点。” 干净利落的短发，纯黑的长风衣，隐隐能看到里面的白衬衫，还没有上妆的、素净的“白纸脸”，温润得有些朦胧的目光，平和而含着笑意的眉眼。 轻声说话的柔和嗓音，温甜般的语气，亲近的语调。 对于粉丝们来说，美好得就像是刚刚下班回家的oppa，带着自己喜欢喝的饮品，走进家门，轻轻拥抱自己。 “这次邀请大家来，很抱歉没有能准备多少礼物，但是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大家还没有见过的，请大家收下，谢谢。” 林京亚拿出了二十张完全不重复的near小卡，分发给了粉丝们。 每一张都是早上刚刚拍摄的，下午加急制作，然后由姜允晟一张张地签名，又写上祝福语。 而且，林京亚在走到官咖会长面前的时候，还给这位会长附耳说了一句话。 然后，这句话被更换了其中的两个称呼，悄悄地传递给了每一个粉丝。 “等会演出结束后，跟着会长，大家一起到这间剧场的后台会议室，oppa会悄悄私下来和我们合影。” 每一个粉丝都开始变得笑眯眯的。 “请大家稍等一会，宥娜老师到了，我们等会见。” 崔宥娜是near的御用化妆师，这件事粉丝们都知道。 也知道崔宥娜自near出道起，就一直对near很关照。 收到柳恩贞的目光提示，姜允晟挥挥手，离开了舞台。 “恩星onni，我觉得oppa今天超级温柔啊。” “因为，oppa其实就是一个内心很温柔的人。” 看着姜允晟完全离开视野，金恩星眨了眨眼睛，轻轻起身，拎起身边放着的纸袋，走向了林京亚。 第二十六章 初心与感动(三) 看到重新走上舞台的姜允晟，坐在观众席上的粉丝们都会心而笑。 看来，她们的偶像这次是一定要把“简洁”贯彻到底了。 说是崔宥娜来了，要给他上妆。 结果，除了掩住了脸上显露出的疲惫以外，就再没有别的内容了。 说白了，就还是那张干干净净的“白纸脸”。 “不能照相还是有些可惜了。” 尽管知道演出结束后，林京亚大概率会把工作人员拍摄的原图发给自己，但金恩星还是觉得没有能亲手拍摄实在是可惜了。 因为，这是near第一次以接近素颜的状态进行正式演出。 没能好好亲手拍下这样状态的near，让金恩星觉得有些遗憾。 near以歌声出道，以歌声成名，从不以颜着称。 这是不少人的看法。 虽然从不与人争执过，只是“圈地自萌”，但金恩星确确实实很喜欢这样状态的自家偶像。 尽管她是因为歌声而开始饭上near的，可这并不妨碍她后来同样喜欢上了这张耐看的容颜。 歪着脑袋想了想，金恩星浅浅地笑了笑。 好像near的一切她都很喜欢。 虽然她知道偶像最近似乎是在开始随着某些事情的发生而调整人设，可她一直都觉得near是一个骨子里就很温柔的人。 就像现在眼前的这一幕。 走到小木椅旁，姜允晟取下了背着的吉他盒子。 盒盖打开，是一把gibson品牌squareshoulder系列的吉他。 粉丝们都知道，这是near钟爱的品牌。 卸掉长风衣，搭在椅背上，白衬衫的near解开袖口的扣子，把袖子挽到小臂，取出吉他，挎在肩上。 然后把那支纯白麦克风装到话筒架上，调好位置，这才坐在椅子上抱着吉他开始调试琴弦。 这里不会有轻易就大呼小叫的人，这里现在也不是可以大呼小叫的氛围，但粉丝们的表情还是很好地表达她们的心情。 仿佛面前是一个自己喜欢的大男孩，有着干干净净的眉眼，带着一些因为自己才开始变得柔和的书卷气，正在认真地调试琴弦，准备唱一首刚刚写好的歌给自己听。 这和过去的near已经是两种不同的人设了。 金恩星双手合十，手指交叉相扣，轻轻贴在嘴唇上。 心跳有些快。 near现在越来越温和，这样的变化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 类似这种问题，她从来不去讨论，不去争执。 只是安安静静地喜欢着这个人，就足够了。 现在，这个人打开了麦克风，手指利落地划过了琴弦。 —————— 走出十点钟最后一班的直达地铁 走进这座城市 曾经一起牵着手走过的城市 那些回忆让我好像记起了你 像是带着熟悉的你的气息 伸手接住那些初落的雪花 手心里是你 那么在这场雪结束之后 我就能彻底记起你吗 wheniwhenithinkofyou 为什么会感到记忆的温度 ihavealreadymissedyou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tdlla tdaowuhohyeah tdlla whenicry iwillthinkofyou —————— 纯粹的木吉他伴奏，而且还全部都是和弦。 简洁的编曲，没有跌宕起伏的旋律，没有炫技一般的高音，没有复杂的技巧运用。 坐在木椅上，抱着木吉他，姜允晟眼中的焦点聚集在远处，仿佛落在了一个很缥缈的地方。 他的嘴唇轻轻启合着，低吟浅唱。 情绪平平淡淡地流淌着，没有任何爆发的迹象，一点都不强烈。 但是，情感的渲染力和共感却丝丝入扣地融进了听觉空间，柔柔地淌进内心，直到再无任何一缕缝隙。 —————— 在一起笑着走过的路上 走过街角的橱窗 曾经你喜欢的玩偶还是微笑的模样 眼前的一切让我感受到你的存在 像是映着熟悉的你的目光 抬眼注视着那些纷繁的雪花 思绪里是你 那么在这场雪结束之后 我就能彻底记起你吗 wheniwhenithinkofyou 为什么会感到记忆的温度 ihavealreadymissedyou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tdlla tdaowuhohyeah tdlla whenicry iwillthinkofyou —————— 越是简单的歌，越是考验歌手自身的功力。 这样的都市情歌，不需要炫目的编曲，也不需要洗脑的旋律，而是情感的共鸣。 这个歌声中，情绪收放自如，把握得极好。 一个失忆者，回到曾经熟悉的城市，寻找曾经爱人的痕迹，试图唤回自己曾经和爱人一起的美好记忆。 冬季的雪夜里，在这座城市走走停停，回溯沉淀在时光中的、曾经那份爱情的初心，为曾经那份爱情的感动拭去落灰与浮尘。 一首简简单单的冬季情感歌曲。姜允晟唱得既不悲痛，也不淡漠，只是一份已经平静了的失落余味，还有轻轻回荡在内心的共鸣回声。 这个仿佛是在耳畔轻声吟唱的声音缓缓而歌，像是一捧温热的细沙慢慢地从指间滑入雪山中的一汪清泉里。 随水而逝，难觅痕踪。 —————— 午夜零时的钟声没有缺席 记忆的回溯停留在这两个小时 今天终将过去 时钟的刻度会回到原点 站在高处俯瞰没有你的风景 呢喃你的名字 把我的时间停留在这里 tdlla tdaowuhohyeah tdlla whenicry iwillthinkofyou tdlla tdaowuhohyeah tdlla whenicry iwillthinkofyou —————— 不是传统的苦情抒情曲风，整体节奏简洁平淡，初听起来像是一首平庸的曲子。 可不管是粉丝们，还是工作人员们，都会突然觉得鼻尖一酸。 姜允晟的歌声，就像在你耳畔轻声诉说着故事一样，即便是没有故事的人，也会身临其境，也会感同身受。 一曲已毕，没有掌声，没有喝彩，没有欢呼，只是安安静静的。 每一个人都安安静静地注视着舞台上那个安安静静的姜允晟。 “十点钟……末班车……直达地铁……” 在心中默念这三个词，金恩星好像明白了什么，忽然觉得心头一揪，眉尖微微皱起，好像心里被挖走了一块。 “人生首场演唱会举行在即，near雨夜单人突返，只为见女朋友一面”，这件事几乎是没人不知道的。 而从仁川机场到soul站的机场直达地铁，末班车就是在晚间十点钟。 如果不是徐志晟及时赶到，姜允晟大概就会冒险坐这班地铁去见金泰妍吧。 “站在高处俯瞰没有你的风景……把我的时间停留在这里……” 金恩星颤颤地短叹一口气，眼眶变得温润了起来。 oppa，你是觉得无论事业再怎么好、站得再怎么高，也不及身边有她吗？ oppa，你已经到了会说出“如果没有她，就不如干脆终止自己的时间”这种话的地步了吗？ 她对你，已经如此重要了吗？ 第二十七章 初心与感动(四) “金恩星xi还有什么事吗？” “请帮忙把这张信纸放进我送给oppa的礼物里。” —————— “大家尽快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挥挥手送走粉丝们，姜允晟转身返回这间剧场的会议室。 靠在座椅上，姜允晟看着面前堆了一层又一层的礼物，感慨地笑了笑。 尽管说过不止一次不要给自己买礼物，但热情的粉丝们总是心意满满。 这些礼物都已经被林京亚检查过了，他现在可以随意打开。 拿出最上面的一只纸袋，“宝格丽”的盒子包装上放着一张信纸。 “这是……恩星写的？” —————— oppa，今天对我来说是感动的一天。 因为你的邀请，因为你为饭们准备的那些心意，因为你的歌声。 是oppa感动了我们每一个人。 今天看到oppa在舞台上的样子，会让我忍不住去想oppa以前的样子。 有的时候会羡慕彩元xi，羡慕她见过oppa还是练习生的样子，羡慕她曾经陪oppa经历了你那么困难的时光，羡慕她可以第一个认可oppa，羡慕她最早见到了oppa的初心。 oppa的音乐是可以感动人心的。 我猜，oppa一定很想用音乐去做到些什么，去感动些什么。 那是oppa的理想，对吧？ 我的理想就是想一路陪着oppa见证很多你的时刻。 一年，两年……十年，甚至更多。 不管是什么样的歌曲，oppa在我眼里都是闪闪发光的。 请oppa开心一些吧，你最近好像并不开心。 请oppa想一想自己的初心和感动，也请想一想身边的人给oppa带来的初心和感动，然后请慢慢好起来吧。 不要折磨自己，这也是不折磨关心oppa的人们，那些oppa身边的人们。 如果oppa好起来的话，也许oppa身边的人们也变得好起来，是吗？ oppa的歌声里有理想的光芒，吸引着我。 可是oppa呐，理想是不会发出光芒的，会发出光芒的只有追逐理想的你。 ——恩星 —————— 在安静的街道上，金泰妍戴着耳机，像一个放学回家路上的小孩子一样，走走停停，偶尔蹦蹦跳跳、手舞足蹈，到处看看，不想那么早回家。 “站在高处俯瞰没有你的风景，呢喃你的名字，把我的时间停留在这里……” 想哭的心情已经被眼泪冲淡，都发泄了出来，这首“thinkofyou”也已经听了很多遍了，可以像现在这样轻轻哼唱。 这一整首歌在说什么，她心里清清楚楚。 自从“出逃”事件开始，到演唱会上的“好想大声说爱你”，再到这首“thinkofyou”，那个人的本真愈发明晰。 沉浸这首歌温缓的歌声里，她感觉那些紧紧缠绕在心脏上的、让她难于呼吸的东西，似乎有些松动了。 “允晟，你现在……在哪里呢？” 张开双臂，阖上双眼，仰头迎接晚风，两鬓的碎发被轻轻拂动，她感觉内心里那些艰难的、生涩的情绪正在被这首歌慢慢融化着。 自从“暂时分开”以后，她第一次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 她是真的没有自信面对姜允晟吗？ 自从相识到现在，姜允晟的任何事，她都没有犹豫过，每一次都很果断、很有主意的样子。 甚至是……从裴珠泫身边把这个人“抢”过来。 这完全不像是没自信的样子。 她是一个内心异常敏感的人。 说来说去，除了那个“真实的彼此”以外，她所在意的其他内容无非就是三点，姜允晟对自己的态度，姜允晟隐瞒了什么事情，裴珠泫。 姜允晟是一个很少直白表达内心感情的人，不要指望这个人会说什么“我爱你”“我喜欢你”这样一类的话。 尽管知道姜允晟对自己的感情，尽管知道应该体谅彼此聚少离多的现状，可是她终究还是希望能听到那些话的。 否则，她敏感的内心就会有一些不安。 虽然她自己都觉得这会不会显得矫情了些，但是谈恋爱这件事，“你不说，我懂”和“你说了，我懂”，其实差距挺大的。 一天不说，一周不说，一月不说，一年不说……这对她而言，后来已经慢慢成为了一份焦虑的情绪。 于是，姜允晟任何微小的变化，都会在她心里被放大。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这和之前不一样。” “他为什么刚才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安慰我？” “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了？” “他好像很累的样子，我应该让他快去休息，可……他今天表现得这么明显，是不是开始觉得我太麻烦了？” “他刚才不让我帮忙，是不是认为我做不好？如果换做是裴珠泫，他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 当敏感发展到了这种程度的时候，焦虑也就变成了负担。 好在，这个问题现在应该算是解决了。 无论是那次“出逃”，还是那部纯白手机里的音频，亦或是演唱会上那首“好想大声说爱你”，包括今天听到的这首“thinkofyou”，姜允晟把之前没有说过的“我爱你”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以致于让她最近变得有些爱哭了。 至于姜允晟有什么事隐瞒了她。 现在似乎也已经解决了。 无论是之前说清楚的“左耳”，还是如今在公司偶遇的时候姜允晟毫不隐藏的疲惫，亦或是那次雨夜当中姜允晟被强行带走的落寞背影。 甚至是之前开会那天中午在工作室里两个人发生的、只是稍微回想一下就会让她立刻面红耳赤的那一切。 姜允晟现在已经没有保留了。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的“不自信”或许是一种“放不下”。 害怕失去，害怕出现的不希望变化，害怕有所保留。 所以，她放不下。 因为，内心里已经被这个人占得满满当当。 还让她在意的，是“裴珠泫”。 裴珠泫的态度，敏感如她，从来都不知道。 她和裴珠泫从不曾真正了断过。 自从确定了心意开始，自从查阅了练习生管理档案开始，她就反反复复地思虑着姜允晟和裴珠泫的事情。 无论如何，那都是姜允晟从19岁正式开始的初恋。 在那份感情的最后，21岁的姜允晟拼尽全力，然后一言不发地倒下了。 如果不是公司那些令人不齿、寒心的手段，姜允晟和裴珠泫也许现在还是一对让人羡慕的情侣。 尽管一直没有原谅，但姜允晟一直都能理解。 从19岁到21岁，对于一个本质上单纯到满脑子都只有音符的大男孩而言，初恋的美好是难以消磨的。 17岁时笑起来会像是一个小太阳一样的大男孩，23岁出道时难得笑一下的冷都男。 “裴珠泫”这个名字在姜允晟的内心里是什么分量，不用思考都能明白。 金泰妍看到了裴珠泫为了两个人的复合所做的行动，她确信如果不是自己抢先一步出手，那么姜允晟终归还是会回到裴珠泫身边。 她相信姜允晟对自己的感情，不顾一切的“雨夜出逃”这一件事就能证明一切。 但她不相信自己在裴珠泫面前真的会有多少“优势”。 年龄就是一个绕不开的问题。 裴珠泫比她小两岁。 无论“年上女和年下男”这个搭配如何大势，岁月时光的力量都是不能忽视的。 “新世代女团第一神颜”，这个公司准备为裴珠泫全面推行的、由宣传部金俊植部长亲自操刀执行的形象营销计划，在公司内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公司的营销能力固然是业界第一，但那也得裴珠泫本身底子足够好，才能配得上这样的称号。 她不认为自己是林允儿那样的人，能在颜值上从旧世代打到新世代而始终屹立不倒。 论交情，rookies专案成员的交情是朝夕相处得来的。 redvelvet和nct，这是公认的好关系。 论回忆，裴珠泫陪伴过姜允晟最青春美好的一段时光。 最让她感到介怀的是，裴珠泫的“过去”简简单单，就是姜允晟。 而且是那个笑起来像小太阳一样温暖的姜允晟。 而她的“过去”是沸沸扬扬引来了无数风波的“前男友”，哪怕这是公司安排的，但也终究留在了自己的人生记录里。 在面对姜允晟的时候，这是她心里拧成一团的疙瘩。 姜允晟从来没有问过她关于“前男友”的话题，一句都没有问过。 但这并不代表敏感的她可以就此释怀。 “依我看，你是一天不和允晟把婚姻申告书填了，就一天都不会停止满脑子乱想。” sunny说的这句话带着开玩笑的意味，她却找不到什么反驳的余地。 同一个公司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姜允晟和裴珠泫面子上从来都很能过得去。 音乐银行上的那些超过寻常mc之间的“粉红”也一直都是粉丝们反对自己时经常提到的事情。 从来都只有“irenear”气质相近、镜头形象登对的说法，可从来都没有“taeyeonear”什么事。 至于演唱……near和wendy也是媒体上不止一次提到的绝佳搭档，而且还都有rookies经历。 这些内容拥挤在她的脑海里，就像是一只毛线球，杂乱得找不到线头。 “也不知道今天他的剧场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金泰妍停下了脚步。 面前是一家面包店，听姜允晟说过，这是他以前会定期光顾的地方，严格限量地吃一点点面包，喝一杯热牛奶。 “什么？” 刚迈开脚步，却感觉肩头被什么东西轻轻砸了一下。 低头看去，是一把车钥匙。 “我送你回去，虽然这辆老爷车没办法开得像你的座驾那么快。” 第二十八章 简单的道理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你早点休息吧。” 说出这句话以后，眼神飘忽的金泰妍却立刻开始责怪自己。 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 为什么明明想他想得快发疯了，却要拒绝他？ 为什么已经从“出逃”经历到“好想大声说爱你”，再经历到今天“thinkofyou”以后，自己还要放不下？ 是因为没有听到他亲口说出来那些话吗？ 就那么需要亲耳听到那些话才能安抚自己敏感的内心吗？ 在她脑子里杂七杂八地开始运转起来的时候，姜允晟走近了。 把钥匙捡起来，塞到金泰妍的手心里。 “你确定不用吗？” “我……啊！” 金泰妍刚刚开口，就发现自己腾空了。 “你可别乱动，我忙了一天，现在真的没多少力气了。” 把金泰妍打横抱起，姜允晟长出一口气，确实是很累的神情。 “你……放我下去。” 一边说着要落地的话，一边双手搂上姜允晟的脖颈，金泰妍咬着嘴唇抬眼看向这个“不讲理”的人。 多久没有看到过他这么轻松的表情了。 少了许多的深沉和阴霾，虽然很疲惫，但双眸中满是神采。 还有，那个嘴角微微上扬着的好看弧线。 “恋情没公开前，约会的时候总感觉周围有狗仔，现在公开了，反倒没了那种感觉。” 他到底刚才是做什么了，怎么累得这就喘气了？ “公司都承认了，拍到了也无非就是说咱俩在约会，能有多少意思……你刚才做什么呢，不是今天在剧场吗？怎么现在喘得这么厉害？” 一眨不眨地盯着姜允晟，金泰妍不自觉地就绷紧了身体。 看了一眼抱在怀里的小矮子，姜允晟笑得多了几分开怀。 “我刚才突然头晕得厉害，缓了好一阵子，现在准备到这家店喝杯牛奶，结果就看到了你。” 安慰似地把金泰妍抱紧了一些，露出一个放心的眼神。 “徐志晟说出现头晕算是正常的状况，到底是什么走向还得看之后，所以目前暂时不要想太多，下次陪我一起去医院？” 打开车门，把金泰妍抱着放进副驾驶位，姜允晟侧头看着她，两个人的鼻尖快抵到了一起。 温热的气息抚在自己的脸上，这让金泰妍有些恍惚。 想起了那个工作室的中午。 “第一，我把我的情况都告诉你了，一点都没有瞒着你。” “第二，如果你想下车自己走，那就推我一下，我不会拦着你。” 金泰妍的手始终搂在姜允晟的脖颈上。 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彼此相互注视着。 金泰妍有些复杂的、思索着的、想念的目光。 姜允晟简单的、带着笑意的、温柔的目光。 许久，安安静静的。 “第三……” 金泰妍蓦然睁大的瞳孔里，姜允晟的面容被无限放大，占据了全部的视野。 “……我爱你。” 一个很短暂的轻吻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一句从来没有听到姜允晟当面亲口说过的话。 原本还有些用力地搂在姜允晟脖颈上的那双手，一点一点放松了。 —————— “啊……允晟oppa到底唱了一首什么样的歌？真的是看得我好着急。” 趴在练习室的地板上，姜涩琪看着手机上刚刚刷出来的[near新曲首发在即，今日剧场近距离接触]这条最新报道，两只脚不停地踢着地板。 这个报道只是说了歌曲怎么怎么好听，完全没有任何的歌词或者旋律之类的说明，看得她好奇心发作。 “想听吗？” 听到裴珠泫的声音，姜涩琪瞪圆了眼睛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队长。 “onni，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有音源文件吧？” 这可是没有公开的未发行曲，只有screamrecords才会有音源文件，她难道是去…… “我怎么可能会有。” 一句带着哭笑不得意味的话打消了姜涩琪脑子里那个不可能出现的想法。 “onni，你吓我一跳。” 从地板上一骨碌爬起来，姜涩琪坐到裴珠泫身边，语气里带着些担心。 “放心吧，我们已经结束了，我和他都是那种如果真的结束了就会连朋友都没得做的人，不会再有什么联系。” 裴珠泫的目光淡淡地落在远处，声音里泛着一些缥缈的语气。 把头枕到姜涩琪肩膀上，阖上双眼，练习带来的体力消耗让她有了一点困意。 “但是，他们两个人好像出现了一些问题呢。” “问题？onni你是想……” 姜涩琪挑起了眉毛，手捂在嘴巴前。 活像一只打瞌睡的熊。 “不，我可不是什么烂好人。我只能接受自己输给允晟的人生伴侣，而不是输给了一个在允晟人生里中途退场的人，所以大前辈得快点想明白才行，想明白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什么道理？” 好吧，姜涩琪你不是一只打瞌睡的熊，你是一台语调里都泛着傻气的复读机。 “允晟的问题允晟自己会想明白。” “可她要是想不明白自己的问题……那我就让她想明白，要不然最后允晟会难过的。” “毕竟，允晟把她看得那么重要。” 裴珠泫的声音越来越小，姜涩琪侧眼看去，她好像快要睡着了。 —————— ——youaremystarlight ——照亮我的心 ——如果和你在一起 ——终日都是如同身处梦境一般的心情 “starlight”的歌声从音箱里轻快地跑出来，回响在车里。 这辆看起来型号很旧、其实很有收藏价值的“老爷车”驶进了庭院，眼前是住宅楼，看向身边，金泰妍迎上了姜允晟的视线。 解开了扣子的纯黑长风衣，干干净净的白衬衫，戴着自己之前买给他的眼镜，安和温隽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眸子上。 把放在后座上的吉他盒子也算上，那他就会像是一个每天都送女朋友下班回家的、普通的音乐老师。 虽然一路无言，能听到的只有这首和他一起合唱的歌曲，可是内心却久违地变得柔软了起来。 ——我爱你。 这句话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把那些悲伤的、沉重的情绪赶出了内心，温热了每一缕情绪。 “好了，上去早点休息吧，虽然不在宿舍，是自己的住处，但也不要睡得太晚了。” 轻声说晚安的语气，柔缓得就像是那首“thinkofyou”。 “上去喝一杯咖啡吗？” 金泰妍伸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抓着。 “不了，你早点休息，我现在打算回公司，明天……” 姜允晟感到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稍微紧了一些。 “……我去停车，很快就上来。” 第二十九章 在你身边 再一次打开冰箱看了看，金泰妍卸了妆的素净面容上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恼的表情。 因为不是经常回来的缘故，冰箱里除了瓶装水，就是瓶装水了。 摸了摸扎成“丸子头”的发型，双手插进睡衣口袋里，金泰妍嘟噜着嘴巴，不好气地踢了一脚冰箱，把门合上了。 只能让姜允晟喝咖啡了，而且……还是速溶的。 “只能喝这个了，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没什么，你本来就是叫我喝咖啡的。” 站起身接过咖啡，放到桌子上，姜允晟并没有坐下。 “允晟？” 暖色的灯光下，姜允晟的身影被隐隐勾勒出了一层仿佛毛绒般的微光，映着从眼眸中溢出的温情，张开双臂，拥抱了金泰妍。 然后，一点一点地收紧手臂。 听到姜允晟的心跳，感受到他的呼吸，面颊柔柔地贴到他的心口上，金泰妍也抬起双臂，紧紧搂着他。 “允晟，我……” “先听我说，先听我说几句。” 自从认识到现在，这好像是姜允晟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抢着说话。 “今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听着这个气息温抚在耳畔的声音，金泰妍觉得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于是，更用力地搂紧了他，依靠在他怀里。 “出道前，是泰妍前辈带我去录那首‘justbecauseofyou’；首秀那天，是泰妍前辈带我去行新人礼；出道曲发行的那天，是泰妍前辈最早为我应援；出道不久就能参与‘i’的作曲，是泰妍前辈给我说了很多好话；还有那首‘you’，是泰妍nuna给我写的词。” “现在回过头去看，从我出道到现在，一直都是你在我身边。” “有一个粉丝告诉我，让我想一想什么是初心，什么是感动，让我做我真正想做的事。” “我所想到的，是我出道的时候希望用自己的歌声去感动很多人。” “而到了‘you’的时候，当我站在音乐银行打歌舞台上的那一刻起，我发现我是那么强烈地希望自己的歌声可以感动你。” “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略微松开一些怀抱，姜允晟低头看向金泰妍，两个人对视的眼神里都含着一些说不清也不需要说清的色彩。 明明白白的心意，再无隔阂，再无距离，也再无保留。 “之前我想过，什么才是near，为什么我要用这个名字。” “李秀满老师给我说过答案，我之前也一直都认为那是最准确的答案，一直用那个答案去要求自己。” “可是，我发现我错了。” “人的心是很小的，我的心里除了你，已经装不下别人了。” 姜允晟环抱在金泰妍肩背上的双手慢慢滑下，变成了搂在腰后。 一点一点靠近她的面容。 金泰妍的双手也从姜允晟的腰间收回，慢慢抚上他的胸口，然后依恋般地搂上了他的脖颈。 “我还是near，依然是‘在你身边’的意思。” “可是，这个‘你’会有很多个选项。对我来说，金泰妍这个名字是排在第一位的。” “如果一定要让我做出唯一的选择，那我只会选择你。” “我，是你一个人的near，在你身边。” …… 桌子上的咖啡一口没动，安安静静地冒着热气。 暖色的灯光总有一种看起来颜色更深了一些的感觉。 咖啡的香气映在这样的光亮里，空气仿佛也变得温甜了起来。 就如同这间房子里温甜般的氛围一样。 与之前那个工作室的中午不同，当时挣扎着的“难以呼吸”完全被反转了，现在是万分依恋，满心温情，不想有任何缝隙，不想有片刻停顿，只想一心一意地回应对方，心甘情愿的“难以呼吸”。 这一刻，时光也变得漫长了。 —————— “泰妍怎么还没回来……” 迷迷糊糊地从卧室走出来，tiffany睡眼惺忪地扫视过客厅，只看到了精神饱满、吃着零食的sunny，电视上重播着无聊的娱乐新闻。 “睡醒了？泰妍说她今天不回来。” 尽管一直在往嘴里送零食，但并不妨碍sunny的声音里显露出一点上扬的语调。 “不回来？” 坐到沙发上，tiffany试图睁大眼睛看看电视屏幕上到底是在播放什么具体内容。 “刚刚打电话说了不回来。” “那她说是去做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说，急急忙忙就把电话挂了，多一秒都不愿意等。” 明明电视上的重播内容无聊到催眠，但sunny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想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 “她肯定是和我们姜女婿在一块，而且……”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笑？” 严格地说，sunny的笑容不止是开心。 眉眼带笑，眼角的弧度和眼睛里的神采显得她的笑容有那么一点“坏笑”的意思。 “当然是开心了！哈哈哈，泰妍长大了嘛。” “长大了？” tiffany大概是不能现在恢复清醒了，知道金泰妍去向以后，她准备重新回卧室开始入睡。 “对，长大了。” —————— “能联系上允晟吗？” 看了一眼面前练习室里几个拿着手机纷纷摇头的乐手们，林京亚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自从认识以后这是第一次不接电话。 难道他今天一反常态，这个时候就休息了？ “没事了，那你们该怎么练就继续练吧，等明天他来公司了，我们再具体商量。” 林京亚心情不错的样子。 乐手们也是同样。 辛苦忙碌了一年，眼看临近年底，也到了各大颁奖典礼举行的时候。 尽管near本人对奖项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在意，但作为经纪人、作为团队成员，林京亚和nobu们还是很希望near能在年底的这些颁奖典礼上大有斩获。 而且，是相当有希望拿到奖项的。 毕竟，从九月开始的名为“near”的风暴，一直到现在都能感受到余威。 即将开始的2016年melonmusicawards颁奖典礼已经公布了near的正式出席，2016年mama颁奖典礼的邀请也已经被公司签字回复了。 第31届金唱片奖和2016年gaonchartk-pop大奖的邀请同样都早早地发来。 非常值得期待的“年终总结”。 无论near本人怎么想，支持者们都很希望他能得到一些奖项的认可。 本来想说一说颁奖典礼的事情，该准备的要准备一下，年底的一些其他节目行程和歌谣大战也都得早做打算，结果near的手机居然打不通了。 算了，打不通就打不通吧，这孩子从来都没有去club的习惯，没什么特别担心的，而且不是非常紧急的事情，明天再说也一样。 电梯下到一楼，走进大厅，林京亚看向那些悬挂在墙上的大型艺人海报，一眼就找到了near. 对于很多练习生来说，near前辈的出道都是一件励志的事情。 09年加入公司，11年被迫退出出道企划，14年末在练习生考核中冒险赢得了正式舞台首秀的机会。 15年初solo出道，“ta”平稳起步，“with”踩上悬崖边，“you”绝境反击，进入一线。 现在16年末，《neartheorigin》和《evolution》接连爆发，成为大势。 多少有那么一点冒险小说故事类的色彩。 “不容易，大家每个人都不容易……” 和几个漂亮的前台小姑娘打过招呼，心情愉快地走到大门口，林京亚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他眼角的余光刚刚扫过了几副大型艺人海报，这让他想起来了什么。 “11年被迫退出出道企划……这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章 不想提及的cover “我们不是没有歌，为什么要额外cover前辈的曲子？” “借助前辈的人气固然可以理解，但我们是已经出道的正式组合，我们应该每一首歌都使用自己的歌曲。” “请给我五天的时间，我一定让这首‘ckonck’符合这次舞台的要求。” “是的，请您相信screamrecords.” —————— ——在看哪里，mr.firemanonthefloor ——降火点燃吧，我会降低这温度 ——弥漫着不满的地方，将会变得更加火热 小心翼翼地推开这间练习室的大门，轻手轻脚地走到墙角的位置，金泰妍看着面前的群舞，清灵的眼珠转过半圈，目光焦点锁定在了那个戴着locle字母刺绣纯黑棒球帽的人身上。 虽然这首概念超前的“firetruck”没有被大众普遍接受，但其实是一首很高级的歌曲。 大众接受新审美是需要过程的，着急不来。 所以现在也只能是可惜了。 不得不说，姜允晟的舞蹈还是挺有特点的。 长手长腿，力量型的路线，跳起舞来动作干净利落，看起来很爽快。 在这个几乎全团舞担的组合里，能排到dancetop5，确实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把带来的纸袋轻轻放下，伸手扶着墙慢慢弯腰往下挪，有些生硬地曲腿坐到了地板上，金泰妍轻呼一口气，抱着膝盖，窝成小小的一团，眉眼尽是温和的线条，继续看着这个群舞。 过去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大部分，恋情也正式公开承认，现在正是好好弥补过去几个月想念的时候。 不过，有两件事终究还是有些在意。 一个是裴珠泫。 在姜允晟的人生里，这个人从来都没有真正输过。 因为，她所拥有的是最美好的姜允晟。 姜允晟的17岁到21岁，姜允晟最本真的性格，都是属于这个人的。 尽管昨天晚上已经和姜允晟谈开了全部的话题，尽管姜允晟毫无保留，但“裴珠泫”依然是她所介意的一点。 姜允晟在最美好的年华里拼尽全力去想要留下的人，会是任何一个想要走进姜允晟内心的人的最大对手。 不过，这份介意已经和姜允晟无关了。 作为站在姜允晟身边、想要和他一起走完这一生的伴侣，金泰妍知道需要自己去做一个了断。 而另一个让她在意的地方是2011年。 姜允晟的确把自己的经历全部都告诉了金泰妍，但是这一年当中的某一些事情姜允晟自己都没办法想得很透彻。 比如，为什么会在那年被迫退出出道企划？ 如果不是当时有裴珠泫陪在身边，这对姜允晟而言无疑会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打击。 theone弟子，优秀练习生代表，vocal方向的重要培养目标，对于一个练习生来说，这三个光环不可谓不耀眼。 而且，能在这个全团舞担的nct里做到dancetop5，姜允晟的舞蹈也是绝对在基准线以上的。 然而，2011年推出的男团里最终却没有姜允晟。 虽然现在姜允晟已经是大势歌手、公司的当家男solo，也有自己的归属组合，但他在过去于这件事上承受了多少挫折和打击，不用多想也能明白。 “怎么起来得这么早？” 伴随着那个熟悉的、还没有完全平复呼吸的声音，那顶locle棒球帽落到了金泰妍的小脑袋上。 映入视线里的是姜允晟略带惊喜的温柔目光。 没有任何迟疑，握上他的手，手心里传来了他的温暖，整个人都被一份久违的喜悦包裹着。 早上睡醒的时候，姜允晟就已经不在了。 厨房里，炉灶上煨着一锅米粥。 冰箱门打开以后，发现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满了新鲜的食材。 昨天盛满咖啡的杯子也已经被洗干净放到了柜子里。 卧室的床头柜上，在那副姜允晟送给自己的白水晶耳坠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咖啡我喝了，今天你没有行程，起床以后喝一碗粥，多休息一会，我去上班了。] “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舒平温隽的语气，泛着明显欣喜与想念的目光。 伸手捂住想要“淘气”一下的李东赫的嘴巴，李泰容开心地笑了起来。 哥哥的生活终于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上。 “啊对了，泰容啊，你把这个拿给大家分了吧。” 抓起放在旁边的一个纸袋，金泰妍握紧姜允晟的手，打算站起身。 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姜允晟立刻站起来，半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把她扶了起来。 “谢谢前辈！” 忙不迭从大前辈手上接过纸袋，李泰容把这一袋绝对丰富的食品分给了其他弟弟们。 “完全是两个世界。” 听到这句话，刚刚打开一个盒盖的李泰容转头看向身边同样心情不错的郑在玹。 顺着郑在玹的目光看去，姜允晟身边也放着一个被打开的纸袋，面前同样摆着几个盒子。 只不过，李泰容们拿的一看包装就知道是外卖，而姜允晟面前的盒子一看就充满了家庭气息。 “是全州小菜，你做的吗？” 先给金泰妍喂了一口，然后自己再吃一口，熟悉的家乡味道蔓延在口中，这让本就心情放松的姜允晟更觉得今天特别美好。 “是我妈妈做的，她让我把这些带给你。昨天晚上……我忘了给你了。” “啊……嗯，谢谢阿姨，有口福了。” 伸手捏了捏姜允晟的脸，金泰妍皱着眉尖，表情颇有些不满。 “你还在节食吗？瘦成这样子就行了，不能再继续瘦了。” “最近行程太紧，大概暂时办不到，等放假的时候我全听你的。” “winterstory？颁奖典礼？这些应该是近期最重要的工作了吧。” “最近还要给一首歌改一下编曲，本来公司是想让我们用前辈的歌去cover，但是今天我和泰容跟公司谈了谈，只要我能在五天之内拿出改动完成的编曲，就不用cover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金泰妍总觉得姜允晟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一些不自然。 “说好了有什么事都不能瞒我，你……” “不是不是，不是要瞒着你，只是那个cover让我有点不好提起。” 握住金泰妍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姜允晟提起这件事多少显得有些疲惫。 “cover……什么歌？” “13年的时候，咱们公司大爆的那首男团歌。” 有些低沉的声音。 第三十一章 回家了 ——ringdingdongringdingdong ——ringdiggydingdiggydingdingding …… “呼……shinee前辈们的歌从来都是配最难的舞，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稳定好气息，刚才只顾着喘气了，咬字都咬不清。” “你才刚开始练习没多久，这么着急干什么？” 练习室的角落里，一个新来没多久的大男孩靠在墙上，满脑门都是汗水，不停地喘着粗气。 同样是刚刚进行了大量的舞蹈练习，但是站在他对面的那个练习生却看起来要好很多，很明显是老手，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看着这个在舞蹈中还不能很好兼顾演唱的新人。 新人没有回答，只是抹了抹汗，耿直地笑了笑。 “我昨天看新闻，超过23万张的海外初动记录，少女时代前辈们真是太厉害了！” 尽管新人转换话题的痕迹有一点明显，但是老手并没有计较。 “怎么？你是追星来了？还是你心动了？” 一句寻常的玩笑话。 少女时代的粉丝们现在正是爆炸般增长数量的时候，为她们心动的人多得数都数不清。 “倒也不是追星……不过，要是什么时候能有金泰妍前辈的电话号码就好了。” “噗……咳咳咳！” 看着新人满脸天真憧憬的表情，老手一口气呛得半天没喘上来。 没想到这个新人嘴里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你还真是追星来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看着老手一副难以置信的嫌弃表情，新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我的理想型是金泰妍前辈。” 没等老手回答新人的这句话，练习室门口出现了小小的吵杂。 最新来的一批练习生们在休息时间大部分只能聚在靠门口的位置，这阵吵杂就是他们发出来的。 “大家这是怎么了？” 新人伸着脖子看向门口。 聚在门口的几个人纷纷让开，两个女生相继打着招呼走了进来。 “还能怎么了，裴珠泫来了呗，咱们公司最漂亮的练习生。” 看向练习室沙发的方向，新人有些好笑地捂着嘴巴。 那个刚刚进来的、长相可爱的女生跳到了在练习生当中享有“第一vocal”称号的前辈背上，开玩笑地勒着这位前辈的脖子，似乎是在喊着让拿了考核第一名的他请客。 而那个叫作裴珠泫的女生抿嘴笑着站在一旁，目光柔柔地落在那位vocal前辈的身上。 两位09年进入公司的练习生前辈，一位07年进入公司的练习生前辈。 新人挠了挠头，有些羡慕地笑了笑。 那位“第一vocal”前辈的唱跳气息稳定得可怕，换了谁都会羡慕。 而且，听说还是和自己理想型同门的正式theone弟子。 “切，有什么好显摆的……” “前辈你说什么？” 没听清刚才老手嘀咕了什么话，新人转身看向老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手的表情阴沉沉的，眉眼低垂，眼神被遮掩了起来。 “没有！” 明显带着情绪的一个词。 看了看“第一vocal”，看了看老手走出练习室的背影，新人耸了耸肩，盘腿坐在了地板上。 “如果出道了的话，是不是就有机会能知道金泰妍前辈的电话号码了？” 憧憬的表情映在灯光下，新人笑得有些憨直。 —————— 在“咕噜咕噜”的锅里盛了一小勺子汤，呼了呼气，小心地放到嘴边喝下去，金泰妍砸吧了几下嘴巴，满意地放下了勺子。 ——你每次都在我冰箱里放那么多吃的，你不来解决，指望我一个人解决吗？ ——不不不，我还是回我的公寓住。 ——你这是不好意思了？你现在居然不好意思？你都已经……唔唔！ ——你疯了？这种话都敢在外面说？去，我下班就去，ok？ ——去？去哪？ ——咳……不去哪，我下了班就回家。 ——这还差不多。 想了想前阵子的这番对话，金泰妍缩头缩脑地捂着嘴笑了起来。 活像是一个刚刚知道自己期末考试拿了全班第一名的小学生。 从睡衣口袋里摸出耳机戴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那首“thinkofyou”。 这首被粉丝们笑称是“廉价”、也确实没让公司花多少钱的“不插电”单曲，让near再一次获得了相当好的个人评价。 与“11:11”并称为“s.m家音乐的年末惊喜”。 也让“taeyeonear”这个名词再一次被炒起了“s.m家音源之光”的称号。 “thinkofyou”音源正式上线后，24小时累计收听人数突破八万人，全年melon24小时收听人数排名第14位，排在第13位的是金泰妍的“11:11”，再往前全部都是音源大雾。 24小时melon破表两次，genie破表八次，还有几次日榜实时第一。 [不打歌真是可惜了。] 粉丝们多少都有些遗憾。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首歌是晚上10时发行的，在第一个数据时段里并没有空降一位，收听人数在4万左右。 而到了凌晨零时的时段，收听人数立刻突破了八万，逆行一位。 音源一般都是在零时放出，自家的死忠粉丝们会严格守着这首歌发行的10时。但是路人听众和忘了具体时间的普通粉丝们一般是在零时才下载新曲。 10时到零时，这两个小时的时间差向所有人说明了一个问题。 “看到是near的歌曲，所以决定听一下。” near并不是一个完全依赖死忠粉在撑人气的idol，路人听众、普通听众对他的音乐有着成熟的信任度。 自出道以来一直都专注演唱，一直都有高质量的作品，“蒙面歌王”和“二重奏”也给他带来了大量的专业评价和好感度。 这些积累下来的东西，现在兑现成了对于职业歌手而言非常重要的“路人信任感”。 一首简简单单的单曲，并没有“winterstory”的主体歌曲那么火爆和惹眼，但是却安安静静地完成了很多歌手都想要做到的事情。 丰富个人音乐版图，完全建立起路人信任感。 沈正赫所交给姜允晟的“任务”，他都一一实现了。 “你这家伙……” 转身看向客厅，三天没有见面、三天里只睡了不到六个小时的姜允晟正窝在那张明显有些小的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睡着。 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注视着他的睡颜，金泰妍原本因为喜悦而有些亢奋的内心也慢慢平和了下来。 都说她是一个会“抽风”的人，可是“抽风”的人也会有想要的一份平静生活。 无论程度的大小，都是经历过坎坷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抱在一起，会比常人更渴望安宁和平凡。 伸手轻轻抚在姜允晟的面颊上，皮肤的触感告诉她，这个人是真的回到她身边了。 “终于回家了。” 第三十二章 去年和现在 同样是参加颁奖典礼，过了一年以后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去年的mama颁奖典礼，near是沾了fnc公司全体艺人不到场的光，所以补缺去表演合作舞台。 今年的mama颁奖典礼，near是早早接到了正式邀请，有入围奖项，凭借下半年暴风式的崛起，风头正盛。 前几天在2016年melonmusicawards上，near就已经拿到了职业生涯中的前两个大奖。 melonmusicawards的“top10”奖项和“rbsoul部门”奖项。 在“top10”的十个获奖者当中，只有金泰妍和near是solo歌手的单人身份，其余无一例外都是团体组合。 没有到场的金泰妍和到场的near，“taeyeonear”双杀“top10”。 凭借“phantompain”的惊艳发挥，near也在这届颁奖典礼上力压一众对手斩获了“rbsoul部门”奖项。 在当晚颁奖典礼上，near“thinkofyou”的“不插电”式自弹自唱同样是一大亮点。 短兵相接式地在一众内行们面前近距离展现原声音乐艺术的精湛技艺，near的演出挑不出什么瑕疵。 “winterstory”冬季企划也在前天圆满落幕，尽管以先行曲首发，不能大张旗鼓地展现自己，但near依然拿到了关键的“路人信任度”和破表的榜单成绩。 screamrecords负责制作的全企划压阵级歌曲“lovelystory”，在金泰妍和曺圭贤的演唱下表现得堪称完美。 “taeyeonear”大有一副要成为公司solo级音源保险的样子。 现在，2016年mama颁奖典礼近在眼前，对于这两个人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不少人都在关注。 无论粉丝们怎么想，这两个人的热恋情侣身份已经在媒体们的持续报道下没有了任何一丝可以“自我欺骗”式质疑的余地。 最大idol企划社的当家男女solo，这样的情侣组合足够吸引眼球。 去年，姜允晟不但没有任何入围，而且还是孤身一人，没有组合陪伴。 现在，nct已经出道，他也不需要去小心翼翼地独自跟在前辈们后面了。 然而，nct实在是人太多了，他不得不在这辆去往酒店的机场大巴上和其他前辈们坐在一起。 因为这个举动，大巴车上的氛围略微有一些微妙。 “大家在看什么？” 时不时地看到有人悄悄侧身看向后排的座位，刚刚睡醒的wendy一时之间有些没闹明白。 “大家在看一个……名场面？” 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前排的某个座位，姜涩琪伸手指向了后排的某一个方向。 顺着姜涩琪的手指看过去，wendy的表情变得“精彩”了起来。 公司里知道姜允晟和裴珠泫谈过恋爱的艺人几乎都集中在rookies专案成员里，所以只要redvelvet和nct不把这事说出去，是没多少人关注前排坐在一起的金泰妍和裴珠泫。 但是，后排某个地方就不一样了。 前任和现任相见，总是能引来不少关注点的。 大家都是这家公司精选出来的“好看的疯子”，谁也不比谁少疯多少，看到“前男友”和现男友比邻而坐，不多关注两眼简直对不住这个疯子称号。 “前辈似乎有些放不开？” 说话的后辈表情平和，语调放松。 “没有，哥你别开我玩笑了……” 回答的前辈表情不自然，语气里能听出来是在提着劲说话。 按住楷灿，李泰容再一次清点了nct的人数，然后摸出手机给姜允晟发了一条信息。 [哥，要不你坐我这里，我跟你换。] [没事，不用专门换，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 捏了捏想要“活蹦乱跳”的楷灿的肩膀，李泰容突然觉得哥哥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真要算起来时间，哥哥认识那个人比认识自己还要早。 练习6年时间，2015年单人出道的near； 练习1年时间，2012年组合出道的…… “阿嚏！” 抽了抽鼻子，金泰妍看向车窗外，应该是已经快要到酒店了。 去年也是差不多同样的时候，自己和裴珠泫坐在一起，回过头去看挤在最后一排角落里补觉的姜允晟。 现在，眼角余光扫视过旁边的裴珠泫，金泰妍并没有回头去看自己的男朋友。 一次都没有。 “前辈什么时候这么多顾忌了？” 眼看这段车程就快要结束，沉默了一路的裴珠泫却突然开始说话。 “什么？” “去年的时候，前辈那么自信、那么无所顾忌地回过头去看自己想看的人，现在已经成功了，怎么反倒想看却不敢看了？” 金泰妍，你果然还是没有解决好你的问题。 和裴珠泫预料的几乎一样，尽管这两个人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但在姜允晟面前，金泰妍失去了过去的那份气场。 那份属于“泰妍nuna”的气场。 并不是说人不可以发生变化，但有一些本质上的东西还是需要保留的。 现在的她，对姜允晟过于温柔，温柔得就像是2012年以前的裴珠泫。 以前的她更愿意站在姜允晟身边，一起去面对任何事情，有自己的声音。 现在却更愿意站在姜允晟身后，安安静静地支持这个人。 倒不是觉得这样不好，只是这并不像是她。 “你是什么意思？” 温度骤降，金泰妍沉着声线，把这几个字从嗓子里磨了出来。 “去年的时候前辈说心里只有他，眼里也就只会是看到他，现在却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了吗？” 毫不在意金泰妍的态度，把前后辈那些繁缛的礼节都抛在一边，裴珠泫的目光强硬地迎了上去，把这位大前辈的视线一寸一寸地折断。 “前辈你什么时候脑子里存了那么多的顾虑？” “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内心暗自叹了口气，看着金泰妍发青的脸色，裴珠泫确信这位前辈是误会自己了。 不过，误会也就误会了，有些事姜允晟做不到，总得有人去做才行。 裴珠泫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烂好人的性格，但她不想输给一个感情上有缺陷的人。 既然姜允晟这么死心塌地喜欢着这个人，那她不介意做一些看起来可能会讨人厌的事情。 ——无论过去公司做了什么，最后伤到你的人都是我，那么现在就由我来让她清醒过来吧。 把从心底泛起这一份苦涩强行压下去，裴珠泫的目光愈发锋利。 “他为了你只用几个小时就越过了那一片大海，顶着暴雨站在你宿舍的门前，闹得满世界都知道了，他考虑过自己的职业生涯了吗？” “他有多喜欢唱歌我不信你不清楚，可是他仍然在这辈子第一次演唱会上给你唱了那首歌，让所有人知道他对你的心意。” “就连一首企划案的先行曲，他也是为你唱的。” “可前辈你呢？连在人群里看他一眼都办不到了？” “想一想去年的你，再看一看现在的你，你要是不准备和他一起走到最后，那就趁早遂了那些healer们的心愿吧。” 第三十三章 现在，以后，永远 “在玹、yuta、ten……东赫、志晟，人齐了。” 站在大巴车门口，一个一个数了一遍队友，姜允晟接过最后一个下车的李泰容手上的背包，返身走进了酒店大门。 人群中的某一个地方，姜允晟的目光迅速找到了金泰妍。 她的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还是出什么事了吗？ 毫不停顿地迈开脚步，姜允晟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准备挤过去。 却不料被面前的人挡住了。 这个人眉目低垂，表情有些尴尬。 “哥，我知道你大概还是不太愿意多说什么，可当年的事情我不是……” “好了，对我来说，你的资历已经算得上是大前辈了，过去的事也过去了那么久，不用提了。” 拍了拍这个人的肩膀，姜允晟准备绕开他。 “哥，我很羡慕你。”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差点就出不了道，卷铺盖回全州了。” 从一文不名的大龄练习生到现在的大势歌手，姜允晟自己回想起来，觉得那些公司旧大楼地下练习室的生活就像是在昨天一样。 “我羡慕你和她……” 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的几个字姜允晟已经听不清了。 “别在这站着了，你去找俊勉哥吧。” 原本平和的瞳孔微张，眉尖略皱，拍在这个人肩膀上的手用了些力气，筋骨暴起。 姜允晟留下这句话，快步走向了金泰妍的方向。 虽然这里人很多，而且都是公司的人，但她的脸色不太好，姜允晟还是决定从人群里挤过去。 “泰妍，不舒服吗？” 丝毫不顾周围人的视线，自然地握住金泰妍的手，姜允晟发现手心里传来的是一片冰凉。 “手怎么这么凉？” 浅笑着伸手刮了一下金泰妍的鼻尖，然后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握起来暖着。 那些探究的、微妙的目光都被自动过滤掉了。 “没事，就是有点冷。” 刚刚还沉浸刚才和裴珠泫的“交锋”里，眼下见到姜允晟在一众目光前暖着自己的双手，金泰妍原本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也随着手心里的温度暖了起来。 “冷吗？” 卸下背包放到地上，姜允晟解下自己的风衣披到了金泰妍身上，仔细地拢了拢衣领。 这件衣服对金泰妍来说实在是有些过大了，像是裹着一条大毛毯一样。 “有你这样，肯定不会冷了。” 视线掠过周围一圈，金泰妍略作深呼吸，抬起清灵的眸子，弯成一双笑眼，伸手捏了捏姜允晟的脸，语气里多了几分少见的亲昵。 而这份亲昵却让姜允晟短暂错楞了一下。 自从确认关系后，平时在人多的时候，特别是面对公司的人，金泰妍都相当注意的，现在怎么突然就一下子拉近了距离。 “哥，贤俊哥叫你。”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好打扰，但金贤俊的话还是得带到的，李泰容也只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走了姜允晟。 看着姜允晟的背影，挥手告别的金泰妍若有所思。 终究是没有提起裴珠泫。 她对姜允晟很放心。 今时今日的姜允晟对金泰妍是什么心意，早已经人尽皆知。 但敏感如她，却不能放心自己。 只要是姜允晟的事情，她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裴珠泫面前占到绝对优势。 姜允晟也从不在她面前提起裴珠泫。 尽管她明白姜允晟是为了照顾她敏感的心情，怕她多想而不提及。 但明白是一回事，不说起又是另一回事。 作为现任，金泰妍自己也不愿意提起裴珠泫。 在两个人之间，“裴珠泫”这个名字几乎等同于禁忌一样的存在。 所以，刚才在车上面对气势强大的裴珠泫，她的第一反应就像是动物本能的遇敌反应一样，仿佛是一只刺猬，竖起了所有的刺。 可现在想来，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裴珠泫。 姜允晟表明心迹的方式可以称得上是毫无保留，不存在任何所谓的退路。 所以，她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即使是裴珠泫想做什么，也做不到。 车上说的那些话，听起来有些没头没脑没理由的意思。 可是，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裴珠泫似乎是想让自己明白什么。 而且，裴珠泫其实已经清清楚楚地表达出来了，她不想做什么，更不想争什么。 如果她想要做什么，大概早就掀起波澜了。 ——去年的时候前辈说心里只有他，眼里也就只会是看到他，现在却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了吗？ ——前辈你什么时候脑子里存了那么多的顾虑？ 这两句话反反复复地划过脑海，金泰妍抿着嘴唇，双手一下一下地握紧，指尖一次一次地陷在手心里。 既然心里只有他，眼里只有他，那还小心翼翼地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为什么不像他在演唱会上那样“好想大声说爱你”。 为什么不像他在雨夜里那样不顾一切。 一次都没有疯狂过的爱情，真的好吗？ 过去的金泰妍，会怎么做？ —————— 打着哈欠，一手拉着困到双眼迷瞪的权侑莉，一手操作电脑，sunny一时间也没想明白金泰妍顶着时差这么晚把大家都召集到电脑前是什么意思。 今年全年少女时代都没有回归，所以这一届mama颁奖典礼只有金泰妍自己一个人去。 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让她用很郑重的语气通知每一个人，要大家现在一起通视频？ “对不起，大家。” 酒店房间的背景，明亮的灯光，有神采的双眼，好像是有所开悟的表情，认真的语调，却说了一句道歉的话。 “泰妍啊，怎么回事？” 通过视频和每个人交换了眼神，sunny决定先开口问问清楚。 “对不起，因为我想要做一件很任性的事情，所以要先问过大家的看法。” 深呼吸，正视面前电脑屏幕上每一个人的目光，金泰妍那份带着微笑的郑重清晰地落入了其他每一个人的眼中。 “任性？嗯……这样啊，想怎么做就去怎么做吧，开心点。” 在sunny扯着嘴角浅笑、林允儿手指敲着下巴微微点头的时候，崔秀英轻快地说出了这句话。 “是，我是想要做一件事，我现在只要想到这件事就会开心得不得了。” 在成员们看不到的角度里，随着崔秀英的那句话响起，金泰妍原本不安紧握的双手慢慢放松了。 “我和允晟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 “今天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不想再有任何的躲避，不想再有任何的犹豫，不想再有任何的迟疑，不想再有任何的后退。” “我想要认认真真地回应他对我的感情，我想要完完全全地享受我们的爱情，我想要全心全意地和他一起走下去。” “所以，我想把我对他的感情，清清楚楚地告诉所有人。” “就从明天开始，就在往后的每一天里。” “幸福”是一个很难严格去界定含义的词语，但在金泰妍此刻的表情上，每一个人都看到了那一份名为“幸福”的心情。 “在这之后，公司应该会开始限制我或者惩罚我，甚至会波及到大家，牵扯到我们的组合。” “所以……对不起，我要问一问大家，知道大家的看法。” 这个骨子里带着一些叛逆和天马行空的敏感女人，此刻平静而坚定，目光里映着一份虔诚的色彩。 “别啰嗦了，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值得发疯的爱情不是好爱情。” 崔秀英不管语气还是表情都很欠打，但眼神里却始终泛着暖心的温和。 “onni，你做的是对的。” 尽管徐贤已经越来越有“疯”起来的迹象，可现在眼前她的样子一如当初般的认真端正，带着单纯的祝福。 “我支持你，onni！” 刚才还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现在权侑莉的眼神却亮得像是头顶上的灯。 “请一定要这么去做，onni你不用担心别的，我们可是少女时代啊！” 不知道是不是嫌语言的力度还不够，林允儿伸胳膊比了一个“大力水手”的姿势。 “去吧，泰妍。” 虽然话说的很简单，但是金孝渊一直在很用力地鼓掌。 “我明天就去找我叔叔，我会帮你们两个人和公司尽力周旋的……泰妍，fighting！” 把凑到笔记本电脑屏幕前的权侑莉拉回到沙发上，sunny自己又凑了上去。 “泰妍啊，一定要幸福！” tiffany笑着说完这句话，伸手遮着嘴巴，眼眶里已经泛起了薄薄一层水汽。 伸手捏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金泰妍早已经挂着泪水的双眼认真地和每一个人对视过去。 尽管因为情绪的变化，金泰妍此刻的嗓音带着些许哭腔和沙哑而不太清晰。 但是，她说的这句话却足够明白。 “现在是少女时代，以后是少女时代，永远是少女时代。” 第三十四章 最好的搭档 “哥，为什么允晟哥要去那边坐？” 把2016年mama男子新人奖的奖杯放在怀里，穿着表演服的李东赫悄悄伸着脖子看向另一边的座位。 他们的大哥near正穿着西装坐在solo歌手席上，和身边的金泰妍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 “哥他有入围的solo奖项，等一下还要solo演唱，所以去那边坐啊，要不然咱们几个人里就他一个人穿西装。” 稍微纠正了一下李东赫的坐姿，李泰容也抬眼看向了solo歌手席。 他说的理由有那么一点牵强，座位是mama主办方安排的，自然要的是话题。 在那个汇聚了全部今晚到场的solo歌手的坐席上，s.m公司无疑是最惹眼的存在。 金泰妍、李泰民、near，这家公司solo领域的“三驾马车”坐在一起，每个人都是成绩与人气的一时之选。 在完成了“ckonck”的开场表演后，姜允晟就把演出服换回了西装，刚才组合一起上台领受男子新人奖的时候，他也是一副西装的打扮。 崔宥娜给他的造型安排保持了自《neartheorigin》活动开始以来的一贯作风，尽可能的简洁干练。 所以，这位“西装架子”也就当真穿上了规规矩矩、没有任何一丝idol型艺术修饰的西装。 打扮得不像是来角逐奖项，反倒像是来颁奖的。 “别生气了，对方最后也道歉了，这件事先这么处理，你马上就该去领奖了。” 几乎是和膝盖同高的案桌，姜允晟没办法在这种毫无遮挡的情况下拉住金泰妍的手去安慰她。 “没有，我现在很好的。” 除了要演唱“rain”以外，本来还有一个合作舞台，但是却被主办方临时取消，这多少让金泰妍有些不快。 可在完成开场表演的nct127落座后，金泰妍发现把表演服换回西装的姜允晟坐到了自己身边，那些不快的情绪也就迅速消失了。 尽管主办方刻意把姜允晟的座位安排到了自己旁边，来制作话题镜头，但作为男子新人奖得主nct127的一员，他完全可以坐在nct127的那张沙发上。 不过，姜允晟依然选择向弟弟们说了抱歉，坐到了金泰妍的身边。 刚刚大屏幕播放了“最佳女歌手”奖项的入围名单，眼下正是即将公布结果的时刻。 “2016年mamabestfemaleartist最佳女歌手奖……真的是非常有魅力的歌手，恭喜你，泰妍xi.” 颁奖嘉宾李沫赫的声音引爆了观众席上满场的欢呼和尖叫，艺人席全部起身鼓掌，整个会场都是那首“rain”的歌声，在镜头与灯光的聚焦下，一袭紫裙的金泰妍向周围的人鞠躬致谢后，做了一件让很多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在观众席的一个绝佳位置上，一直把镜头对准姜允晟的金恩星，顿时就觉得内心里浮起了一片雾蒙蒙的颜色。 正对着姜允晟，金泰妍扬着一个幸福意味简直要从眼神里溢出来的认真笑容，轻轻张开双臂。 这是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拥抱动作。 于是，满场喧动。 定格着放下鼓掌的姿势，姜允晟愣住了。 这还是之前那个金泰妍吗？ 没有等他反应过来，金泰妍主动往前走了一步，拥抱了他。 不是那种表示友好礼仪的礼貌式拥抱。 而是亲密的情侣式拥抱。 过滤掉周围的目光和声音，双手从姜允晟的腰间穿过，用力搂着他的腰，金泰妍的面颊贴在姜允晟的心口上，双眼轻阖，唇角含笑。 好在姜允晟的错楞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就收拢了双臂，回抱了金泰妍。 而且，笑得有一点傻，笑得完全不像是near. “允晟，我猜正赫oppa现在一定在骂咱们两个。” “我猜也是，可能李秀满老师要说咱们是自由灵魂的孩子吧。” “正赫oppa大概会说咱们两个以为自己是木村拓哉？” “那么，木村小姐去领奖吧，我在这迎接你回来。” “木村先生，记得等下听我说话。” 紫裙微微仰头，抬眼看去。 西装略作低头，垂眼对视。 如果不是这两个人各自收起了拥抱和温情凝视，甚至会让人误以为下一步就是接吻了。 自k-pop娱乐圈建立以来，第一次有圈中情侣在这种场合下公然如此。 不顾一切，眼里只有彼此。 远隔万里、在家看电视、十年来一向在公司里对少女时代偏心眼的沈正赫，应该被气得快要吃清心丸了吧。 从李沫赫手里接过奖杯，金泰妍笑着压了压话筒。 “麦克风好高啊……首先，今年可以唱很多的歌曲，我感到非常幸福。” “非常感谢总是能够做出好歌曲，一直帮助我的工作人员们。” “还有，因为一直听我歌曲的粉丝们，今年才能继续唱歌。” “我不会忘记，要成为以音乐报答各位的泰妍。” 略作停顿，别开头缓了缓有些哽咽的嗓音，金泰妍长呼一口气，重新扶上了麦克风。 “接下来，我想要任性地说一些话。” 随着金泰妍的这句话出口，满场一片惊讶的轻呼声。 摄像师立刻给了姜允晟超过3秒的镜头特写。 这位被不少人认为有望在今晚角逐重要单人奖项的“新世代第一主唱”，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眉眼间仿佛缀点着和煦般的色彩。 目光中好像只有金泰妍一个人。 刚出道时被公司冠上了“雪山之子”这样中二的人设称呼，但是现在，人们会发现，已经没有雪山了。 冰雪消融，看到的是早春般的阳光。 “今年真的是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不管是坎坷，还是美好，都已经面对过，也走过来了。” “最让我感到遗憾的一件事，就是那首starlight，你亲手作的曲，我们一起合唱的，结果在一整张专辑的活动期里，我们都没有同台演唱过。” 轻呼一口气，抬手在面颊旁扇了扇风，然后在眼眶里流转了一圈泛着温润的目光，金泰妍再次对麦克风发出了勉强维持住的哽咽声音。 “姜pd，明年也请继续给我歌曲吧，我想每一年都唱你写的歌，每一年。” “我相信，我们会是最好的搭档。” 第三十五章 岁，19岁，20岁 [你们两个人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吗？] 刚刚完成了“phantompain”的演唱，在mama后台待机室里，姜允晟打开手机，看到了来自沈正赫的信息。 [你们两个人真以为自己是木村拓哉？] [是不是我如果就此不管你们，你们就准备下一步要告诉所有人，你们两个要结婚了？] [你们两个人知道你们刚才是在做什么吗？] 能说出“结婚”这个词，沈正赫确实是气得不轻了。 还从来没有哪个idol像刚才他们两个人这样。 如果说领受“最佳女歌手”时两个人的所做是惊世骇俗的举动，那么把随后领受“最佳男歌手”时发生的事情与之前这个合在一起，那就是惊天动地了。 这两个人虽然事前没有任何交流，却一同选择了对方。 ——粉丝没有了，我还可以靠我的实力追回来，也会有新的粉丝。 ——但是如果没有了你，我就失去了全部。 此刻，大概不只是负责他们两个人solo活动的沈正赫，恐怕整个公司都在头疼。 旗下的当家男女solo包办了“最佳女歌手”和“最佳男歌手”，还用“phantompain”这首大爆曲目一并拿走了“bestvocalperformance最佳演唱奖男子solo项目”，这无疑是整个公司的巨大胜利。 话题、热度、噱头，大把可以变现的流量，可以放手进行后续营销的大好成绩。 结果，现在这个样子…… 只能说，这两个人做了一件这个圈子里史无前例的、很多idol都不敢去做的事情。 —————— “2016年mamabestmaleartist最佳男歌手奖，获得者是……哇哦，我猜想theone前辈一定会很高兴的。” 同为颁奖嘉宾，金裕贞听着朴宝剑的这句话，在观众席上即时爆发出的欢呼声浪里接过了颁奖提名卡。 “nearxi，恭喜你！” 平静地起身，姜允晟先是和身边的李泰民击了一下掌，向周围的前辈们鞠躬，然后转身看向后排的nct127坐席。 没有中规中矩的鼓掌，没有前后辈之间礼貌的鞠躬，少年和不再是少年的兄长同时振臂高呼。 虽然是这个分队的一员，但near一直被认为和其他成员们的联系并不足够紧密。 他更像是“onemanteam”，率先单人出道和持续的solo活动，以及今年下半年暴风式的成功让他身上“nct127.near”的标志愈发淡化。 况且，他本来就在组合里过分安静。 同样是赚钱，艺人solo自然是不如组合的。所以，公司给他的投入看起来在solo里算是比较舍得的那一类，但放大到整个局面上，其实并没有特别的地方。 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朝夕相处的弟弟们最清楚。 凝神看向整个会场，在金属感的鸣叫声刺痛左耳听觉的同时，姜允晟依然平静着，人们在他的脸上看不出来有多少激动的意味。 轻轻拥抱了金泰妍，姜允晟转身走出坐席。 对于near来说，这是一份重要的认可。 但是对于姜允晟而言，他早已经得到了他最想要的认可。 所以，如今的他已经不需要把激动的心情摆在脸上了。 耳边是“phantompain”的声音，承载了心血与希冀的声音。 刚刚走出solo歌手坐席，站在边缘位置，眼角的余光扫过了redvelvet的坐席。 姜允晟看到了裴珠泫。 这个女人带着初恋时的微笑，初恋时的目光。 曾经初恋的她，最后的“一如当初”。 郑重面向着这个方向，姜允晟深鞠一躬，起身挥手。 脸上是仿佛17岁时的笑容。 重新转身面对舞台，姜允晟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住了。 相机的闪光灯高频率地运作起来，摄像机的镜头也大量地汇聚在了solo歌手坐席的方向。 先后拉起姜允晟的两只手，抻平袖口的纹角。 抬手理顺衣领，再轻轻拂了拂姜允晟的肩膀， 略作调整姜允晟因为鞠躬而出现了些微偏折的领带，稳稳地系好。 做好这一切以后，金泰妍退后半步注视着姜允晟。 依恋也好，欣慰也好，自豪也好，感动也好，她这般晕染开了种种情感的温润目光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她的眼里，只有这个人。 这个人的脸上映着仿佛是19岁时的笑容。 “我去了。” “好。” 收起笑容，恢复到那个“雪山”的表情，姜允晟阔步迈进了舞台。 从金裕贞手中接过奖杯，鞠躬起身的姜允晟站在麦克风前，微扬唇角，眉眼间并没有意气风发的样子。 平静，愈发平静。 面对着“最佳男歌手”这样的认可，比起“姜歌手”“姜pd”和“idolnear”，姜允晟的表情更像是在screamrecords里开会的“姜组长”。 因为，他最想要的认可早已经得到了。 那份认可，名为“金泰妍”。 “谢谢大家，非常有意义的一年。” “感谢李秀满老师，给了我‘near’这个名字，给了我站在舞台上的意义。” “感谢一直陪伴我的工作人员们，如果不是你们，我是不可能走到这里的。” “感谢我的healer们，有人说喜欢near是一件辛苦的事情，谢谢你们能一直喜欢着near，near也会用更好的音乐来报答你们。” 稍微退开一点点距离，姜允晟超过九十度的深鞠躬，持续了足足三秒。 然后，慢慢起身，扶着麦克风。 满目望去，都是虔诚的意味。 “淳元老师，如果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姜允晟。” “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您赋予我的，这个奖杯……希望能让您感到骄傲。” “如果可以，这会是我今年最大的荣幸。” “谢谢您，老师。” 说完这些话，姜允晟原本郑重的表情开始放松了。 就像是20岁的他，在弘大街头做路演练习，一个人敲着架子鼓，轻快得一身潇洒。 “谢谢大家对‘phantompain’这首歌的喜爱，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 “虽然这首歌叫作幻痛，但在现实中，如今我已觉得非常美好。” “尽管经历了伤痛和波折，可也依然走过来了。” “感谢现实给了我与‘幻痛’相反的生活，让我看到了未来的幸福是什么样子的。” 少见的，姜允晟抬起手，清脆地打了一个响指。 “金歌手，明年也请继续唱我写的歌吧。” 第三十六章 第一天的生活 “哥，我看怎么你的通告全部都被取消了？” “公司生气了，肯定就没有通告了。” “唉，你和前辈又是何必呢，私下里说清楚也行啊，在那种场合你俩那么明显的，头条是没有悬念地拿到了，可是哥你也被罚了。” “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她那种敏感的心思，需要这样的方式来让她真的安下心。而且，从演唱会开始，公司早就想罚我了，不缺这一次的。” “那你是休假了？你在干嘛？” “当然，被雪藏了就只能休假了……我在买菜。” “什么？买菜？” —————— 既然做了这种让整个圈子都难以置信的事情，那就要理所当然地承担后果。 在返回公司的第二天后，near的通告立刻被全部取消，其他行程活动也被全部中止。 他被雪藏了。 一方面是惩罚，另一方面也是保护。 不过，他本人的心情似乎却一直都不错。 起初金泰妍的心情不怎么好，觉得事情是自己开的头，最后让姜允晟落到这个样子，有些对不住。 姜允晟倒是一反常态，没有专门安慰她。 不过，让她愈发感到新奇的是，她正在看到一个新的姜允晟。 之前，她所看到的是“歌手姜”“pd姜”“idol姜”，关于“男朋友姜”她所看到的并不多。 毕竟，这样的职业，聚少离多是不可避免的。 她更多看到的是姜允晟的工作状态，而不是生活状态。 就算再怎么取回了自信，她也会羡慕裴珠泫。 那个后辈完整地拥有过姜允晟的生活状态，那个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男朋友姜”。 然而，她现在可以不用羡慕任何人了。 被雪藏后的姜允晟，用一种完完全全的生活状态安抚了她的心情。 姜允晟并没有刻意说过什么，但这种生活气息的“男朋友姜”有效地让她开心了起来。 ——那个……我们住一起吧？不告诉任何人，关系再亲的朋友也不告诉。 ——what？ ——呀！你这是什么反应？ ——我……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这是什么情况，生活的变化来得太突然，这让我…… ——你个坏家伙！信不信我咬你？你笑什么？我可是nuna啊！ 虽然被雪藏了，但公司还是把年底结算发给了姜允晟。 “这么多零……” 看着账户余额的显示，姜允晟突然就对自己今年的成绩有了更深的实感。 上周的某一个中午，在被禁不住逗的金泰妍气急败坏地扑倒在工作室的沙发上，咬牙切齿地说着“我可是nuna啊！”以后，姜允晟就退了之前租住的公寓，拿着自己崭新的银行卡搞定了一套相当不错的全租房。 现在，在收银台小姑娘一脸花痴笑容的注视下，姜允晟拎着两只袋子走出了超市。 之前临时借用沈正赫的那辆很有收藏价值的“老爷车”也被换成了自己新买的车。 一辆看起来普普通通、开到马路上完全不会引人注意的车。 安安静静地生活，安安静静地回家。 家里有一个…… 刚关上门，换上拖鞋，还拎着超市袋子的姜允晟就被金泰妍扑了个满怀。 好吧，家里有一个“疯女人”正在等着。 这个“疯女人”在分别去了公司和三家商店、换了两身完全不同的衣服、又刻意绕远路避开全部可能存在的视线以后，把跑车放到临街的地下停车场，最后骑着一辆提前准备好的山地自行车，悄无声息地跑到了这套全租房的小区里。 这是两个人住在一起的第一天。 “看过房子了吧，还喜欢吗？” “嗯嗯嗯！” “我把我们之前放在我工作室的一些东西都放到卧室里了，看到了吗？” “嗯嗯嗯！” “能不能让我先走进去？” “嗯嗯嗯！” 两个人一起忍不住叹笑了一下，金泰妍把自己也逗乐了。 就这么让她搂着自己的脖子，姜允晟一边伸手护在她的腰后，一边慢吞吞地挪出了玄关。 “我听说你早上还去了一趟公司？” 金泰妍接过姜允晟手上的袋子，站在冰箱前，哼着歌，把食材一件一件放进去。 “对，去见了一下john老师。” 姜允晟的声音从客厅里悠悠荡荡地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john老师？你英语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想到去见john老师了？” 侧身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金泰妍扬着眉毛，也扬着嘴角。 仿佛空气都是上扬着的。 尽管这样的生活想要不被发现得多辛苦一些，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一些具体的语法还是得让john老师最后把关看一看，好在没什么问题，我不用重复工作了。” 走进厨房，看着眼前的人眉眼含笑的样子，离开全州超过七年的姜允晟，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我已经把文件准备好了，等会你发出去吧？” 站到金泰妍身后，把她拥入怀中，低头在她耳边轻言轻语，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姜允晟觉得自己的世界在经历了七年的反复曲折后，开始平静了。 怀中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的面颊上正在轻微泛起一层可爱的红色。 “不是说自己是nuna吗，为什么脸红？” 听到这句话，金泰妍把手上的东西放进冰箱，睁圆了眼睛扭头看去，是姜允晟憋着笑的表情。 “你再说，我咬你啊！” 在金泰妍脸红的表情前，姜允晟吐了下舌尖，转身走回了客厅。 坐到沙发上，拿起旁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食谱。 挠了挠自己的太阳穴，姜允晟先是露出一个浅笑，然后点开了一个文件夹。 里面放着几个文件，其中一个图标的名字是[phantompain英文版] 尽管被雪藏，但姜允晟不是一般单一身份的idol，他依然每天会去音乐制作部，走进screamrecords的工作室里。 也正是得益于screamrecords带来的便利，当他想要制作一个“phantompain”的英文版本时，根本不需要惊动其他人帮忙。 在screamrecords里，录音，嵌入mv……这一系列的工序他都能自己完成。 抛开idol的身份，抛开歌手的理想，他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年轻pd. 有成绩，有创作的实力，也有全面的硬件技术。 金承沫当初逼着他去学这些设备操作和制作原理的时候，他还不是特别理解，尽管他认认真真去学了。 而现在，他就愈发感谢起这位老师。 如果不是金承沫，他现在大概就是完全“在家待业”的状态了。 现在，“phantompain”这首横扫了大量记录和奖项的歌曲，多出了一个英文版。 雪藏归雪藏，有些事却依然是可以做的。 “泰妍啊，你来点击上传吧。” 这个有意义的时刻，他希望由自己心爱的人来完成最后一步。 “坏家伙！” 从厨房一溜烟地小跑进客厅，坐到姜允晟怀里，金泰妍皱了皱鼻尖，张了张嘴巴，一副想咬人的样子。 不过，她的眼神太温润、目光太依恋，完全没有咬人的气势。 “好吧，我是坏家伙，可是我只对你一个人坏啊。” “你还想对别人？你要是敢对别人，信不信我咬……” 客厅里突然变得很安静。 说着要咬人的那个人，被“咬”了。 第三十七章 可能性 睡得不开心的时候就是蜷缩成一团，睡得开心的时候就是一个“大”字。 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把两只手从被踢得乱七八糟的被子里揪出来，金泰妍收起了“大”字，咧着嘴角，揉了揉眼睛。 休息的一天，一觉睡到自然醒。 打了一个堪称是豪气的大哈欠，金泰妍舒展手臂，一边在床上翻滚，一边伸着懒腰。 嘴里还哼着不知道是什么曲子的歌。 然而，这一切在五秒以后突然停止。 顶着“鸡窝头”的发型，她瞪着眼睛，嘴唇微张地从床上一下弹了起来。 “啊……我的老腰……” 动作有点僵硬地翻下床，踩上拖鞋，“啪塔啪塔”地跑出了卧室。 “不是在做梦……” 看着这个从昨天开始才在记忆里留下印象的客厅，金泰妍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 这张素净的“少女脸”上带着一点残留的睡眼惺忪，以及一些慢慢升腾起来的轻快欢欣。 “咕……” 咽了咽口水，金泰妍低头看向自己正在发出叫声的肚子。 刚才也没注意时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现在已经饿到肚子叫了。 “睡好了吗？” 姜允晟的声音从厨房的方向清晰地飘进了耳廓里。 伴随着这个声音，金泰妍还闻到了一阵香气。 能让肚子叫得更厉害的香气。 听到因为小跑而带动起的“啪塔啪塔”的拖鞋声，姜允晟回身看去，是昨天晚上把被子无数次踢到地板上的女朋友。 以至于姜允晟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把自己卧室里的被子也抱过去给她盖上。 让她踢一个，盖一个。 “睡好了。” 抱进姜允晟的怀里，小脑袋靠在这个人的心口上，金泰妍深吸一口气，然后柔柔地用面颊蹭了蹭。 厨房里因为熬汤而变得有些温热的空气，似乎让心情也温热了起来。 “对了，你今天要去公司吗？” 洋溢着一些期待的声音。 “等会就出门了，音乐制作部今天要开会，点名screamrecords必须全员列席。” “不是都把你雪藏了吗？还让你天天跟上班族一样往公司跑。” 搂紧姜允晟的腰，金泰妍皱着眉毛，表情非常不满地抬头盯着这个人。 “今天这趟怎么都得跑。” 捏了一下金泰妍的鼻尖，姜允晟的笑容里明晃晃地透露着一丝“你猜猜看”的意思。 “和我有关吗？” 看懂了姜允晟的笑容，金泰妍转了一圈眸子，实在是想不到姜允晟今天这是去开的什么会。 near被雪藏是全公司默认的事情，至少短期内是不会有任何活动的。 所以，能让他露出这样的笑容，也只能是与自己有关的事情了。 “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你的正规一辑，前期工作都已经做好了，现在要正式进入制作期，今天音乐制作部的内部会议结束后，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和我一样去开会了。” 不同于mini专辑，正规专辑的收录曲数目要远超从前，所以还在这两个人“暂时分开”的时期里，音乐制作部就已经开始为公司的当家女solo准备这张专辑了。 现在，所有工序都已经全部就位，到了正式开工的时候。 有《neartheorigin》的成绩作为注脚，screamrecords理所当然地加入了这张正规一辑的制作名单当中。 身为screamrecords的核心培养目标和门面人物，near也自然是跑不掉的。 “我的专辑我当然清楚，你去那边开演唱会的时候公司就和我谈了这事，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我们两个同居的第二天，你就要出门了，一上午都不在家。” “嗯……我下午也不在家。” 看着金泰妍不是很愉快的表情，姜允晟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啊？” “因为第二件事，要给你们准备正规六辑了，下午还得继续开会，所以我下午也回不了家。” “……” “泰妍？你……怎么了？” “沈正赫！我和你没完！” —————— “阿嚏！” “感冒了吗？” “不，我猜可能是泰妍这孩子在骂我。” 把手边的文件签好放到旁边，沈正赫有些无奈地点了点额头。 “骂你？骂你什么？是嫌你对她的solo不上心了，还是嫌你对near那孩子不好了？” 用一种看热闹的眼神看了一眼这位老朋友，坐在沙发上喝茶的金俊植随手翻看着手机上的实时新闻。 “不应该，她的正规一辑不是已经开始制作了吗？near虽然被公司雪藏，但也依然保有screamrecords的工作，并不会完全脱离大众视野，这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 细细品了一口茶水，金俊植回味了片刻，不得不感叹沈正赫是一个会享受的人。 “在这种糟糕的状况里，现在这样确实算是最好了。” 靠在椅背上，沈正赫看着喝茶喝得津津有味的好友，若有所思。 这两个人这次闹的事情不可谓不大，算得上是史无前例了。 所以，雪藏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这项提议也是沈正赫顺水推舟提出来的。 不过，他的想法并没有恶意的地方，他只是想保护自己带的这位歌手。 只要等一个月的缓冲期过去以后，他就可以向公司提出关于near复出的建议。 本来solo就难赚钱，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能赚不少钱的大势solo歌手，公司不可能愿意一直把near压着不让复出。 “话说回来，你这么一大早跑到我这里，就只是为了喝我的茶？” 眼看着金俊植一副想要伸手去拿茶叶罐的样子，沈正赫挑了挑眉毛，哭笑不得的表情。 “有件事得让你提前知道。” 金俊植拿着茶叶罐，打开闻了闻，然后有几分愉快地合上盖子，放到自己面前的桌上，似乎是想要直接带走。 “昨天晚上，near那孩子动用了自己的sns，在youtube里上传了‘phantompain’的mv，只不过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他上传的是他自己最新制作的英文版。” 直到这句话说出口，金俊植才收起了那副在好友面前无所顾忌的样子，重新成为了“金部长”。 “你的意思是……billboard？” 略作思索，沈正赫觉得自己明白了好友的意思。 “如果是其他人，我或许不至于现在就给你说这些，但near这孩子的实力确实出众，更重要的是他有能力去符合那边的审美，这在咱们这里是很少见的。” “到底能不能在billboard上有什么动静，咱们现在谁都没有把握，但你不是一直都很信任这孩子吗？所以我提前告诉你一些或许会发生的可能性，让你心里有点准备。” “我知道你对near和金泰妍这件事的考虑是冷处理一个月，可到时候如果near这孩子当真争气，那么你帮他提出复出建议的时候，也就多了一个公司难以抗拒的理由。” “毕竟，那是一片公司从来都没有打开过的市场。” 第三十八章 新计划 似曾相识的生活节奏。 往返在音乐制作部和练习室。 这让已经今非昔比的near几乎坐实了“onemanteam”这个称号。 同居生活只是经过了两天，near就不得不暂时住回了宿舍。 尽管被雪藏，但nct127队的迷你二辑自然是一定要参与的。 这张已经由公司准备好了的专辑只等着录音和拍摄mv了。 公司也并不会明着雪藏near，准备组合新专辑就是正式公开的最好声明。 不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就是一个幌子。 想要在公众场合见到重新营业的near，最起码要等一个多月以后。 然而，就像是《neartheorigin》超出很多人预计的惊人爆发一样，near再一次让不少人都失算了。 只过了悄无声息的四周以后，原本没有出现在年末歌谣大战演出名单上的near，一夜之间就突然被写进了各大电视台的年末演出人员表里。 尽管没有正式营业，但他只用四周的时间就让自己的名字重新回到了公众视野。 因为，这位screamrecords的门面人物，用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完成了一件这个圈子里很多人都想要做到的事情。 发布在youtube上的near里程碑式歌曲“phantompain”的英文版，他用这个金泰妍亲手点击上传的歌曲，单枪匹马地闯进了billboard榜单。 因为并不是发行了正式英文专辑，所以不能进入billboard的歌曲榜。 这本来是一件看起来不怎么乐观的事情。 但没想到的是，在相对更难获得认知度的billboard艺人榜上，near赫然在列。 在英文版的“phantompain”上传，经过了一周多时间的发酵后，near一脚踏在了billboard艺人榜的第70位。 而且，纹丝不动地在第70位上待了足足三周的时间。 这是打破记录的男solo成绩。 专注演唱，用音乐的本质来决定一切。 near用这种音乐领域里最原始的方式，拿到了让太多人羡慕的东西。 尽管依然没有通告，但是解禁复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种年末的时候，如果不让这样的人出来营业，那公司就真的是要被骂到体无完肤了。 而且，在sbs歌谣大战上，这家公司的两位当家男女solo会有合作舞台。 ——正赫，你确定这个时候让他们两个人合作没问题吗？不再多等几周吗？ ——已经晾了一个月了，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这是正常的工作需要啊。他们两个人之前做的那些事，就权当是过滤粉丝成分，提高粉丝忠诚度了。 ——你现在倒是轻松了，头大的人是我。 ——金俊植部长，这两个人身上带着多大的流量，你清楚的。这些流量可都是能变现的，你应该开心才对。 ——我说你能不能想一想别的，怎么这一张口就是钱。 ——废话，我要是不让社长看到收入，社长会允许我这么做吗？ ——好了，你少给我藏着掖着，你个属狐狸的，打死我都不信你安排这两个孩子合作舞台的意图会只有这么简单，赶快把你的真实计划、后续安排统统告诉我，要不然朋友没得做了。 ——哈哈哈，那你可得把嘴闭紧，这个计划目前只有我和李会长两个人讨论过，为了这个计划，我在音乐制作部说破了嘴皮，好不容易才取消了near在少女时代下一张专辑里的制作资格，专门把他单放出来。 ——什么计划？这么严重吗？需要这两个孩子在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专门合作试水。 ——当然，毕竟……事关革新。 —————— 马不停蹄地结束了nct127队mini二辑的全部工作，刚刚回到公司，姜允晟站在一间练习室的门口，捂着左耳，用力晃了晃脑袋，皱着眉毛深吸几口气，然后重新调整好表情，转动了门把。 推开门以后，耳边就传来了“why”的歌声。 金泰妍和她的伴舞坐在地板上，一起停止了休息时的闲聊，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前辈们好！我是新加入团队的伴舞姜允晟，全州人，今年24岁。” “我最擅长的是和金泰妍一起唱歌，最喜欢做的事是听金泰妍唱歌，最喜欢的人是金泰妍，最想念的人是金泰妍，最爱的人是金泰妍。” “请前辈们多多指教！” 关上门，姜允晟迅速深鞠躬，然后连珠炮一样说完了这几句话。 听到前面两句话的时候，金泰妍以为几周不见的姜允晟是在搞怪开玩笑。 听到后面几句话的时候，她开始觉得自己脸上发烫。 “你在干什么呀！” 在周围的哄笑声，金泰妍涨红着脸从地板上爬起来，挥舞着小拳头向姜允晟冲了过去。 因为正在收回鞠躬的姿势，所以还没有完全站直，眼看着金泰妍跑了过去，姜允晟就顺势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往前走了一步。 一手搂着她的腿，一手扶着她的腰，肩膀轻轻顶到她的肚子，把这个小矮子一把扛到了肩膀上。 就像是在扛一只麻袋。 “呀！放我下来！” 有些欣喜又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 两条小短腿不安分地悬空踢腾着。 姜允晟没有开玩笑，这位“nctdancetop5”确实是来当伴舞的。 金泰妍原本在歌谣大战上准备的曲目是“11:11”，但是在得到了near解禁复出的消息后，合作舞台也就随之而来。 她的演唱曲目也就变成了有着编舞的“why”。 这次久违的合作舞台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合唱。 near会对面容稍加掩饰，以伴舞的身份加入“why”的舞台。 这个舞台同时也会在现场投入乐队。 在“why”的演出结束后，金泰妍和其他伴舞们会随着乐手们一同退场。 而吉他手则会把吉他和一件姜允晟提前准备好的风衣交给near. 整个舞台会在这时候转为near的“thinkofyou”。 在这首歌演唱完毕后，金泰妍会带着乐手们重新登台，两个人一起翻唱金俊秀和张力尹的歌曲“timeless”。 并且，是对编曲略作改动后的“不插电”版。 都是金泰妍团队里的伴舞们，所以对姜允晟也并不陌生，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散开，把空间留给了这两个几周都没怎么见过面的人。 这家公司里的当家男女solo，崭新的音源之光。 沈正赫所谓“革新”计划当中的两位关键人物。 第三十九章 这一生都是 ——timeless ——这不是离别 ——若爱不能倒回 ——这一刻会永远 …… “真的是……” 看着在舞台上彩排的姜允晟和金泰妍，林京亚鼓鼓掌，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感叹词。 公司这个合作舞台的决定固然有一些让人不是很能理解，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两个人的联手演唱对于听觉而言是一份极大的享受。 或许存在有同公司的偏向性，可林京亚也确实发自内心地问向身边的人:“放眼整个idol圈，这样的vocal双人组应该可以称得上是顶尖组合了吧？” 来给金泰妍个人经纪人临时顶班的金柱英和带着nct127的金贤俊也同时看向专门来指导公司乐队的金承沫。 师承同一位顶尖歌手，同样多年苦练，唱功优质，也都经历过坎坷波折以致于内心情感异常丰富，唱商长期稳定，而且两人又是音乐志向相同、感情心意互通的情侣关系。 搭档起来默契得堪称完美。 而且，据说为了给姜允晟节约时间去参加nct下一张专辑的准备和兼顾screamrecords的工作，这两个人在今天之前把这首“timeless”只合练过三次。 三次之后，就是现在所看到的这个彩排舞台。 这个完成度相当成熟的舞台。 虽然提起这两个人，所有人都只会说是theone的弟子，不会有人提到金承沫。 但作为他们的声乐教师，金承沫每次看到他们的舞台，都是满心自豪。 “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双人组了。” 说出这句话，金承沫突然就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教给这两个人了。 ——停不了想念的泪滴 ——还有什么领悟让我坚定 ——再无法抓紧 ——难道一切注定 …… 看了看听得津津有味的wendy，又看了看nct的师兄团里那几位主唱的表情，姜涩琪缩了缩脖子，一溜烟地跑到了裴珠泫身边。 已经被公司彻底定位到了dancer的位置上，她注定要专攻舞蹈了。 但毕竟曾经作为vocal路线的练习生，对于这些主唱们此刻的心情，她多少都是可以理解的。 眼前这个一点都不绚丽、一点都不符合这个圈子常态、简单到几乎不用花钱的舞台，实在是太有征服力。 追求至纯至真的原声音乐艺术，由歌手的声音来决定一切的舞台。 现代声电、重型音色……这些东西在这两个人面前已经失去了最大的意义。 如果每一位歌手都像这两个人一样，那调音师都得失业了。 虽然还不知道公司为什么要给他们在这个还相对有一些敏感的时候安排合作舞台，但姜涩琪也明白他们的实力足够支撑起公司进行任何计划的信心。 站到裴珠泫身边，姜涩琪听到了队长的轻声跟唱。 唱的是金泰妍的部分。 就像曾经的练习生时期一样，年龄最大的哥哥和姐姐经常一起搭档。 “果然，他早已经和我不在同一个世界了。” 终止了跟唱，裴珠泫浅浅地笑了笑。 “onni，怎么了？” “曾经我以为就算我不能理解他的音乐，也还是可以和他同台演唱的，可后来我才明白，他站得太高了，高到每一次配合我，他都不得不收敛着去唱。” 舞台上的那一对情侣，各自全力以赴地演唱着，却又配合得毫无瑕疵，默契得像是同一个人。 “虽然不想这么承认，但有时候我自己也会想，这两个人都各自是上天给他们彼此准备的礼物吧。” 抬起左手，看着再也没有那枚“k.y.s＆b.j.h”戒指的手指，再把眼神里的焦点从指间穿过放到舞台上，放到正在全情演唱的姜允晟身上，裴珠泫沉默了片刻，然后温和地笑着，收回手指，耸了耸肩。 “以后就是陌生人了，连前辈后辈都不想和你做，所以你一定要生活得很好才行，我可不想再担心你了。” 这句昨天没有当面说出口的话，现在飘荡在空气里，被舞台上那对情侣的歌声彻底消融。 与此刻几十个艺人一起看向舞台上那两个人完全不同，昨天见面的时候是裴珠泫一个人面对着姜允晟和金泰妍。 “原来，你们是在这里认识的。” 12月份的公司大楼顶层天台，寒风硬生生地从脸畔刮过去。 冷得仿佛内心也在冒着冷气。 可是，裴珠泫却觉得，这种感觉只是自己一个人才会有。 金泰妍站在对面，被姜允晟高大的身影遮挡着身形，几乎不会被风直接吹到。 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同样个头的前辈，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和姜允晟十指相扣，被他温热的手心温暖着。 “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们三个人之间应该不存在什么没有解决的事情了吧？” 裴珠泫略微轻抬着下巴，伸手拂了拂被风吹乱的鬓发。 目光中没有多少温度，如同天气一般。 握在姜允晟手心里的那只手捏了捏，金泰妍阻止了准备替自己说些什么的姜允晟。 先是用大拇指柔柔地摩挲了几下姜允晟的手背，然后金泰妍松开他的手，走到了裴珠泫面前。 两个同样没有笑容的人对视着，也同样迎着风。 “谢谢你，裴珠泫。” 金泰妍开口打破了沉默，半是倔强半是真挚的语气。 “你以为我是烂好人吗？” 仰头浅笑，只不过裴珠泫的笑容里带着一些自嘲的意味。 “因为你不是烂好人，所以才更要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点醒了我，我们两个也许还得用更久的时间才能真正地明白彼此。” “谢谢你。” 踏前一步，金泰妍抬起手，伸向前方。 “我帮的是他，不是你。” “你的感谢，是我最不想听到的。” 退后一步，裴珠泫双手放进大衣口袋里，摇了摇头。 “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也懒得叫你一声前辈。” “金泰妍，你赢了。” “所以，请你一直赢下去吧，在他这一生的时间里，你都不要输给任何人。” 依然没有笑容的金泰妍，唇角轻轻扬起的裴珠泫，彼此的眼神里都是坦然。 “尽管没有答应你的必要，但我确实不会输。” “他是我的人，这一生都是。” 含笑而不发的金泰妍，叹笑一声而轻快颔首的裴珠泫，周围的空气仿佛也放松了下来。 “好。” 裴珠泫再退半步，轻轻转过身。 她的目光从姜允晟的脸上飘过，用曾经彼此之间很熟悉表达含义的温柔眼神阻止了他的走近，微微点了点头。 “走了。” 背对着金泰妍和姜允晟，裴珠泫举起右手随意挥了挥，风声烈烈，带起了她大衣的衣角。 把左手也从口袋里取出来，右手在左手的手指上捋过，然后向着不远处的废品箱轻巧一甩。 一枚在阳光下映烁着光的戒指弹在废品箱的边缘，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空中翻腾了两圈，笔直地落了进去。 抬起左手在被风吹乱的长发上拂过，裴珠泫重新把双手放回大衣口袋里。 她的背影，仿佛是一个即将远行的吟游诗人。 第四十章 祈祷 映着柔和的灯光，金泰妍取下眼镜，在镜面上哈了哈气，然后从身边的眼镜盒里摸出一张眼镜布，仔细地擦了擦。 空调的暖风吹得人懒懒的，有些困倦的样子。 重新戴上眼镜，金泰妍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睁圆了眼睛看向沙发对面的电视。 姜允晟之前在音乐银行上班的时候，认识了柳熙烈。 这两位的关系似乎一直都很不错的样子。 现在刚刚解禁复出以后，他又去“柳熙烈的写生簿”找柳熙烈这位老哥哥玩去了。 算上眼前正在播放的这一期，姜允晟这一年去了三次。 对于这个小众的音乐节目发出的邀约，near基本上一直都有邀必应，公司表现得格外好说话。 年初的时候是他第一次上这个节目，那时候他的新歌只是station的“springlove”。 后来第二次，正值《neartheorigin》横扫九月的时候。 现在，他没有新歌。 虽说没有新歌也完全可以上这档节目，但是公司为什么会在眼下这个年末的时候同意他去呢？ 一般情况下，嘉宾都是分开登场的。 不过，眼前的电视屏幕，柳熙烈正对面的几张座椅上，是mamamoo和near坐在一起。 ——今天晚上也想起你 ——早早入睡也不管用 ——如此美丽，你的微笑 ——不要从我的脑海里离去 …… 不大的演播厅，专心听歌的观众，安静的氛围，对于姜允晟来说，这无疑是最喜欢的节目了。 这首名为“温柔的”的歌曲在他自弹自唱的cover下，缓缓流淌在空间里，温暖着每一个人的听觉。 对面是听歌的柳熙烈，笑得脸上褶子都快数不清了。 身边是正在用掌声有节奏地配合着木吉他的颂乐和辉人，看起来很享受这样的歌声。 姜允晟自己在采访时说过，他很钟爱“不插电”这样的演唱形式。 原声音乐艺术对他而言，就像是世界上最纯净的空气一样。 near温暖的歌声和颗粒感满满的木吉他声，颂乐和辉人恰到好处的掌声与人音和声，对于任何一个真心喜爱听歌的观众来说，简直是完美的一刻。 “near其实很适合唱这种温甜风格的抒情歌曲啊，就像之前的‘springlove’一样，可以多唱一些这样的曲子。” 柳熙烈这位老哥哥不开玩笑的时候，在音乐方面说话还是相当靠谱的。 “我自己也这么认为，哥你是不是想说我们合作一下吧？” 在mamamoo和全场观众的笑声，柳熙烈拍了拍姜允晟的肩膀，好像很受用这句话的样子。 “都说了这么久了，不和哥哥合作一次吗？” “哥你是不是想说你们是很专业的？” “我们公司真的是很专业的，合作一次吧？” 这一段对话看得金泰妍捂着嘴巴，硬生生把大笑憋了回去。 她现在没办法真的笑出声。 低头看了看脑袋枕在自己腿上的姜允晟，金泰妍眉目的线条一下子就柔和了许多，伸手轻轻抚了抚那一头银灰色的短发，顺着鬓发的轨迹，背着手用指节在他的面颊上浅浅地拂过，目光也变得温润了起来。 本来是在给他掏耳朵，结果这个被粉丝们称为“雪山一般的男子”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也很想和哥合作的。” 说完这句话，姜允晟侧身看去，扫视了两眼，找到了拍摄镜头。 “李秀满老师，我可以和哥合作一次吗？谢谢您！” 就像是李泰容虽然被称为“强烈的男人”，但只要不在舞台上就表现得很柔和一样，姜允晟这个“雪山”现在也越来越“不冷”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有一种声音把这个原因归结到了金泰妍身上。 热恋中的人变得暖一些，很正常嘛。 “我记得颂乐和near是同台过的吧？” 在凑到姜允晟身边和他一起“感谢李秀满”以后，柳熙烈又把话题引向了刚才和姜允晟临场“合作”的颂乐。 “是，我和nearxi在其他的节目里一起有演出过，带着各自的素人搭档。” 因为不是同一家电视台，所以颂乐也不好直接提出“二重奏”这个名字。 但是只要提到“素人搭档”，大家也就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二重奏五冠王，至今无人打破，也无人接近的记录。 “我看刚才你们配合得很好啊，两位有没有考虑过合作一下，不是像之前那样作为竞赛舞台上的对手，而是搭档一次，我相信会出现很好的音乐的。” 不只是观众，嘉宾们也都拍着巴掌笑了起来。 这位老哥哥还真的是很喜欢“合作”。 姜允晟记得年初金泰妍来这档节目的时候，柳熙烈就给金泰妍说“要不要合作一次”，最后的成果就是“11:11”。 后来给自己说要合作，结果因为《evolution》的发行而作罢。 现在，不但又一次提及了合作的事情，还拉着mamamoo一起。 对于音乐人来说，看到好歌手同台演唱总是一件值得开心、值得欣赏的事情。 near的唱功在新世代当中有着几乎无法挑战的地位。 mamamoo“唱功免检团”的评价也是没什么可质疑的。 如果可以合作，从音乐角度上来看确实很值得期待。 嘟着嘴鼓起面颊，金泰妍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脸，挑起的眉毛下是思考的眼神。 好像真的有合作的可能性。 公司的station企划并没有很火的样子，尽管企划的目的都有达到，但整个企划里除了年初的“rain”以外，基本上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眼下到了年末的时候，也到了这个企划进行年度性收官的时候，也确实需要在新年节日前用一首能引发足够关注的歌曲做好收尾，给来年的企划打好基础。 公司的当家女solo给企划开头剪彩，当家男solo给企划进行年度收官。 把这个任务交给near去做，绝对会是一个好选择。 只不过，时间上来得及吗？ 金泰妍想起了几天前沈正赫找她和姜允晟一起谈过话的内容，那个全新的特殊企划。 为了那个企划，姜允晟甚至被取消了少女时代下一张专辑的制作资格。 这位screamrecords的门面人物，现在明面上参与的音乐制作任务只有正在进行中的金泰妍首张正规专辑。 而没有在公司内部公开的是，他还有别的歌曲需要制作。 无关solo，也无关组合。 按照station企划的特性，如果near进行年度收官，那么大概率还得他自己作曲。 nct127的回归期已经确定在了一月份。 那项特殊企划的实行期基本上就是在二月份。 怎么看都还是太辛苦了。 摸了摸姜允晟左耳的耳垂，金泰妍的表情不再像刚才那么轻快。 尽管一直都按照徐志晟的要求吃药，但是情况却没有得到好转。 现在的姜允晟，开始偶尔会出现头晕的状况。 她记得，说到这个状况的时候，一向欢脱的徐志晟，表情可不怎么好看。 双手合十，手指交叉过指缝扣在一起，然后抵在额头上。 她闭起双眼，默默祈祷。 祈祷二月份的顺遂，祈祷这个人的平安。 第四十一章 头条(一) 时光常常会在不经意间掀开记忆的一角，把过去的一幕幕光影重新染上相似的色彩，用你曾经熟悉的方式拿起，然后以旁观者的视角放在你的面前。 正式舞台首秀是歌谣大战，前辈们领着去行新人礼。 去年歌谣大战是出道后的第一次正式参加，跟在前辈们身后。 现在，姜允晟站在这间采访室的后排，双手分别搂着朴志晟和李东赫这两位弟弟的肩膀，突然发觉自己已经是前辈了。 不同于打歌期间，只能在电视台遇到正好都是回归期的艺人。 歌谣大战的时候，基本上大家都会见到面。 尽管早已经行过了新人礼，但nct127和dream还是由near带着去每一个待机室走了一遍。 “near呢？” 演出舞台正式开始前，mc们会在这间采访用室内对各大公司的艺人们进行集体采访，算是“正菜”前的“开胃菜”。 nct作为全公司辈分最低的艺人，理所当然站到了靠边的位置。 因为有李泰容在，姜允晟也自然不需要站到前排。 于是，这位在最后一次有观众在场的彩排时引发了粉丝们如同打歌一般应援的当家男solo就跑到了最后一排，陪着两个忙内。 然而，人气王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更何况，这次sbs歌谣大战的三位mc都是熟人。 热衷“合作”的柳熙烈，这位老哥哥正在乐滋滋地向最后一排的姜允晟招着手。 旁边是看似不经意瞄了一眼金泰妍，然后兴致勃勃地同样向姜允晟招手的权侑莉。 以及他曾经的练习生时期后辈边伯贤。 “大家好，我是near，今天将同时以nct和s.mthebad的身份为大家带来100%投入的舞台。” 正式舞台首秀的时候，姜允晟就是以thebad成员的身份登台演唱。 没想到两年以后，他又一次使用了这个身份。 两年前，金泰妍是thebad的女ace，他是thebad的新丁。 现在，金泰妍依然是thebad的女ace，而他却不再是被观众们用好奇眼光看待的新人。 在前辈们要么去“履行义务”，要么话题度不够高的时候，near众望所归地接过了男ace的名号，成为了s.m公司限定vocal组合thebad的现役王牌。 今天，他和金泰妍的合作舞台就将以thebad的名义展开活动。 一句没什么问题的自我介绍。 只是，站的位置有点微妙。 从后排走到前排，姜允晟站在了李泰民给他让出来的第一排空位上接受采访。 他的左边是曺圭贤。 这位哥哥正一脸欣慰地看着他。 他的右边……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的右边就是金泰妍。 而且，金泰妍的右边就是三位mc们。 如果不是权侑莉之前刚进采访室的时候就主动移步站在金泰妍身边，那么那个位置上站的就会是另外那个人了。 毕竟，你是不能指望柳熙烈这位老哥哥会老老实实地待着的。 看到走过来的柳熙烈，曺圭贤礼貌地让出了身位，让柳熙烈站在了姜允晟的左边。 “thebad啊……李秀满老师，thebad还缺人吗？我们也是很专业的，让我也去thebad和和near合作吧。” 带头发出笑声的是shinee的key。 这位哥哥站在姜允晟身后，一边大笑一边双手拍着他的肩膀。 柳熙烈和near的“合作梗”已经快成了这个圈子里的名场面了。 其他人再怎么玩梗，都不如原主亲自玩梗要来得有意思。 “熙烈oppa，那不如你今天替我上场和near合唱吧。” 金泰妍已经笑得蹲下去了。 “啊……说到这个，那就不得不让人感到期待了。” 两个solo的舞台自然是比不过那些大势组合的人气。 但是要谈到话题度，那这两个人放在一起的时候大概是没有对手的。 这个合作舞台是实实在在的情侣档。 s.m公司这么做是在想什么？ 这样的疑问不是没有，但除非s.m公司自己讲清楚，怕是外界都猜不出来。 从nct这个模式和全新主打的音乐概念开始，这家公司就越来越不在常规轨道上了。 “两位上一次合作舞台，我记得是在去年‘you’的时期，这一次合作会给我们带来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吗？” 听到柳熙烈的这句问话，也许是起身太急了些，金泰妍站起来以后却是晃着胳膊，向后微仰，一副要摔倒的样子。 习惯有的时候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明明知道最好不要在镜头前有太多的接触，姜允晟却依然第一时间抬手，拦腰半搂住了摇摇晃晃向后仰倒的金泰妍。 ———————— 歌谣大战作为相对很重要的学习机会，练习生们往往都会在现场观摩。 但是今年，姜允熙和金夏妍却并没有到场。 临近rookies选拔，公司不会在这个时候一定要求她们参与什么活动，她们也已经没有余裕时间可以往公司外面跑了。 但这次歌谣大战是姜允晟和金泰妍久违的合作，而且是两个人互通心意、解决了“暂时分开”的问题以后的首次合作。 这就让两个小姑娘不得不抽出一些练习时间，有选择性地收看节目。 看着手机屏幕，把刚才那两个人的动作收入眼底，姜允熙和金夏妍相互瞄了瞄对方忍着笑的表情，彼此抵着肩膀，若有所思。 去年那两个人说是顺路拜见一下长辈们，结果没能成行。 看现在这个样子，感觉今年的“拜见”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姜妈妈和金妈妈两位家长现在往这里寄全州小菜什么的，寄三份都已经成了常理。 “允熙，我总觉得今年的新年假期一定会很热闹。” “到时候是会比较热闹啦，但是我觉得今天就足够热闹了。” 把手机递到金夏妍手里，姜允熙摘下戴在自己耳朵上的那一只耳机，起身走向了练习室角落的电脑。 “今天？” “今天的歌谣大战结束以后，咱们的oppa和onni铁定是头条。” “可是，也没什么稀奇的吧？这样的舞台肯定是很有话题度的。” 随手点击了一首舞曲，姜允熙转身看向自己的大亲友。 眼神里满是哭笑不得的意味。 “不不不，不只是这样。” “不止是公司会玩，这家电视台会玩，咱们的oppa和onni也同样是会玩的……” 第四十二章 头条(二) 这一场歌谣大战，s.m公司的艺人们当中谁是最忙的？ 这个问题在near第二次站上舞台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悬念。 为整个公司打头阵的是nct全员。 先是dream队的表演，有着“专业出道人”这样称呼的李马克在演唱完毕后不退场，从副舞台走向主舞台。 加入u队的队形里，表演“第七感”这首歌。 随后，near带着李东赫几个人从升降台起降加入u队的队形里，把舞台变成了127队“firetruck”的表演。 而在“firetruck”之后，dream队又重新入场，nct全员表演了那首从未正式发布，只是用于舞台表演的、有着多个版本的“ckonck”。 截止到这个时候，全公司最辛苦的人是李马克这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 而到了眼下，全公司最辛苦的人就将会变成near了。 不过在即将开始第二轮“辛苦”之前，按照历年的惯例，在接下来一个舞台开始之前，所参演的艺人们都会和mc们待在一起聊一聊。 所聊的话题倒也没什么新奇的，基本上都是一些“今年过得好不好”“辛不辛苦”“来年有什么打算”这样一类的常规内容。 但即便如此，到了thebad和mc聊天的时候，现场还是爆发出了巨大的喧闹。 与话题无关，而是人的问题。 “泰妍前辈，near哥，请到这边。” 站在采访席前，在s.m公司预先采访时相对沉闷了一些的边伯贤笑容严谨地招了招手，把刚刚登台正在和观众们打招呼的两个人引导向了这里。 喊金泰妍一声前辈，这是公司里很正常的事情。 但对near，他依然沿用了练习生时期的称呼。 ——你想跟我练气息？ ——是，我知道这样有些突然，但我练习时间很短，想尽快跟上，允晟哥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我不会经常麻烦哥的！ ——想练就一起练吧，不用这么紧张，你很有天赋的，要多自信一点啊。 曾经一起练习，就算称不上是朋友，但也是友好的练习生前后辈。 现在见了面，却是满心尴尬，无论是工作方面，还是生活方面。 媒体们的闪光灯晃得人眼睛都快花了。 thebad双人组完全是一副走红毯的架势。 大号风衣下是“why”打歌时期的同款打歌服，金泰妍抬手和观众们打招呼的时候也只能是堪堪冒出指尖而已。 被金泰妍另一只手挽着臂弯的是白衬衫上略带修饰的near，这一看就知道是“thinkofyou”的经典造型。 [oppa把自己的风衣给了那个女人？#near] [天气这么冷，那个女人穿之前的打歌服自己要找凉快，oppa你傻不傻？#near] [我家的笨蛋oppa……我真是快气死了！#near] [好暖啊，我兴奋了！#taeyeonear] …… 虽然可以把采访再一次交给柳熙烈和权侑莉，但电视台的明确要求却不能被忽视，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边伯贤还是站到了姜允晟的身边。 [我看到了什么？这是什么场面？] [现男友和前男友同框，女友还就站在现男友身边，电视台会玩会玩……] …… 翻看了评论里最开始的几条，金恩星就收起了手机。 后面有不少三家粉丝们之间的骂战，对她来说毫无翻看的必要。 金泰妍的粉丝们已经跟着偶像经历了很多事情，现在算得上是相当佛系了。 但是healer们正是最有活力的时候，和另一家粉丝们斗了个旗鼓相当。 “只要oppa你心情好，一切都不是问题。” 举起相机，金恩星继续专心做着很多healer们都对她抱有期待的事情。 重新对准焦点以后，金恩星突然就笑了起来。 镜头里出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今年是很有意义的一年，团队里每一个人都非常辛苦……” near和边伯贤在毫无营养地交换着话题。 可是，站在near身边的金泰妍也没有闲着。 之前在录制nct表演的时候，舞台上喷射了彩纸彩带。 现在，姜允晟的头发、肩膀上多少都还粘着一些彩纸。 于是，金泰妍就踮着脚，一手继续挽着姜允晟的臂弯，另一手去捻那些小纸片。 两个人都非常自然，不管是表情，还是动作，仿佛是已经很习惯了。 捻完了小纸片，金泰妍还不忘给姜允晟理了理头发。 观众席上粉丝们的反应……还好，不算很糟糕。 反倒是路人观众们挺亢奋的样子。 当初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的时候，该劝退的粉丝们都已经劝退脱粉了。 现在粉丝们再看到这种类似的画面，虽然心里该难受的还得难受，想骂人的也依然想骂人，但多少都是有心理准备的。 而且，这两个人委实表现得太自然，看不出来有什么刻意的成分。 “相信今天会和泰妍一起，给大家带来不错的舞台的。” 听到这句话，边伯贤挪开了看向姜允晟方向的视线，和柳熙烈、权侑莉开始按照台本上写好的内容“大发感慨”。 于是，暂时没人搭理的“taeyeonear”又开始制造镜头焦点了。 金泰妍正在向欢呼的观众们比心。 姜允晟看着正在比心也不放开自己胳膊的金泰妍，眉目舒和。 不过这个舒和的眉目下一秒就变得愣住了。 镜头里，金泰妍一脸恶作剧表情地看着姜允晟，然后不知道是说了什么。 抬手掩着嘴咳嗽了一下，姜允晟眼神飘忽地扫视了一圈观众席，然后认命一般地叹了口气。 观众席上有不少人发出了笑声。 都说near的比心是堪称灾难级的现场。 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完全不满姜允晟对观众们的这个比心，金泰妍又做了一个比心的动作给他示范。 长出一口气，姜允晟认认真真地模仿了金泰妍的动作。 得来了一片更加喧闹的笑声。 以及金泰妍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憋着笑的表情。 先是和说完结束语的mc们鞠躬，然后金泰妍很明显是对姜允晟“哼！”了一声，又跺了一下脚，转身就走向主舞台。 “我就告辞了。” 和前辈们打过招呼，姜允晟三两步追上了金泰妍。 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说了什么，金泰妍抬眼故意用一种缺乏信任感的目光看了姜允晟片刻，然后又对观众们做出了比心的动作。 先是深呼吸，然后活动活动肩膀和手腕，姜允晟跟着模仿了起来。 没等观众们先笑出声，金泰妍自己就彻底绷不住笑了。 怪不得公司从来不要求near做类似这种动作。 这个写歌词的时候聪明得能戳破天花板的人，比心的时候却笨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看到电视屏幕上thebad双人组互动所引发的观众反应，沈正赫起身离开办公桌，把一个文件夹放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金俊植面前。 “这就是你为什么会允许他们两个这么做的原因了吧？” 拿起文件夹，金俊植不忘伸手指了指对面的电视。 “本来就是一件没有先例的事情，能在正式公开前尽可能多地给大众们展示出新形象，哪怕只有一点，都是需要的。” 重新坐在办公桌前，沈正赫拿起了另一个文件夹翻看了一下，其中放着一份宣传申请和一份练习生管理记录。 这个文件夹是金俊植带来的。 “收入方面不会有问题，赚是铁定的，只是舆论压力会比较大，只要他们两个人能承受得了，我这边自然是没有问题，宣传部会全力运作。” “我知道你肯定会配合我，只不过……” 沈正赫挥了挥手里的文件夹，一副好笑的表情。 “崔怔国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想起来要找我分一杯咖啡喝了？” “大概是这样，不过我已经签字否决了。” “我不觉得他会死心。” “所以明天早上开会的时候，你的这个企划案和他的宣传申请必然会冲突起来。” “我觉得他是脑子拎不清了，这种时候就算再怎么笨，也应该能看出来我这份企划案是会长默许的，他怕是现在心急了，顾不上想得有多成熟了。” “嗯……那岂不是你要赢了？就用你这个企划案，用你的‘三驾马车’。” 金俊植放下自己手里的文件夹，一脸满足地抿了一口沈正赫办公室里的茶水。 标签的位置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英文单词。 [theone] 第四十三章 头条(三) ——这是永恒的 ——这是永恒的 ——爱 随着歌声的余音停顿了片刻，欢呼声笼罩了整个会场。 观众席上，“粉玫瑰”和“孔雀蓝”各自分明地映出了光亮。 thebad双人组的合作舞台，在先发歌曲“why”的时候就引发了不小的动静。 使用伴舞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但是，金泰妍使用near作为伴舞就是一件让不少人觉得很不平常的事情了。 原本的舞台设计里，姜允晟好歹要戴着棒球帽，再戴一张口罩，不管好看不好看，把自己的面容先遮起来。 但是在临上场前，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么做是毫无意义的。 首先，就是那件被精心修饰过的白衬衫。 本来这件白衬衫是被包裹在风衣下，不会被观众们提前发现的。 可是，在舞台采访的时候，姜允晟擅自做主把风衣披到了明显感觉有些冷的金泰妍身上。 所以，就算再怎么遮掩面容，观众们也照样能很快就认出来他。 另外值得一说的是，在伴舞群里，near实在是太显眼了。 不管nct今年的出道成绩是什么样，这个团全员舞担的dance实力是没有任何水分的。 全团dancetop5，特技动作担当，这样的实力让他在“why”的布置舞蹈中格外醒目。 而且，为了凸显两个人的合作，公司还提前改动了一部分舞蹈设计，不仅把两个人的互动部分放大了，还在中段接入了一段纯舞曲给他进行单人part舞蹈。 从他登上舞台、走进镜头的那一刻起，粉丝们就坐不住了。 经历了“演唱会事件”和“mama颁奖典礼事件”以后，留下的healer们几乎都是死忠粉。 欢呼与尖叫伴随着near的第一个动作立刻爆发。 本来在观众席上一家独大的“粉玫瑰”也迅速被“孔雀蓝”分走了半壁。 一直专注演唱的“姜歌手”在进入单人part后，以强烈的舞蹈表现让人们重新想起来了“near是一名歌手，也是一个舞担”的事实。 而在被放大的互动部分，两个人放弃表情管理的对视，以及与“you”时期“一位公约”合作舞台如出一辙的“公主抱”动作，都吸引了大量闪光灯的映烁。 “why”的表演结束后，金泰妍临退场前的浅笑回眸也好巧不巧地被特写镜头逮了一个正着。 重新穿上自己的风衣，接过乐手递来的那把gibson木吉他，姜允晟“thinkofyou”的“不插电”现场立刻平静了之前全场的欢呼与喧闹。 不管是“新世代第一主唱”，还是最近兴起的“新世代最强vocal”，姜允晟的歌声都没有辜负支持者的期待。 原声音乐艺术给他进一步建立起的“路人信任感”，在这一场舞台中展现得让很多同行们羡慕。 在姜允晟“合唱”含义明确的动作前，不管是不是healer，几乎全场观众都一起齐唱了一段副歌部分，俨然是把歌谣大战暂时变成了near的个人演唱会。 他的歌声对得起那些赞美。 thebad的男ace虽然现在换了人，却和以前一样没有让人失望。 站在待机通道，等着再次登台的金泰妍看向舞台上抱着木吉他的背景，温润的眼神里半是依恋，半是骄傲。 这是她的同门后辈，她一路看着从出道走到今天的“师门忙内”。 出道前，请她帮忙才能在录音室里录一首练习生考核时用的自作曲“justbecauseofyou”。 如今，那个当时在艺人楼层的茶水间里喝一杯水都算违反练习生守则的大龄练习生，已经成为了screamrecords这个新锐edbel的门面，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需要请任何人帮忙，想什么时候进录音室都可以，想用什么设备就用什么设备。 这是曾经sr15b的“先发”队长，这是现在nct里的“onemanteam”。 曾经的near，只是一个公司的企划案“试验品”，虽然谈不上是“用完就扔”的程度，但也离这个差不了太多。 现在的near，是公司看重的大势歌手、当家男solo，是拿着音乐制作部职员卡的“姜组长”，是出道迄今不曾失手过的、媒体们笔下的“天才音乐制作人”。 这也是从她solo开始就一直陪伴到今天的“笨蛋允晟”，整个圈子都知道的、属于“金歌手”的“姜pd”。 不顾一切，越过了大海，穿过了雨幕，承受了很多，站在了她的身边。 重新走上舞台，看着姜允晟甩了甩脑袋，然后摘掉耳返，扔在一旁，金泰妍的指尖被她自己狠狠地攥进了手心里。 ——如果立刻手术，可以全愈吗？ ——手术在这里是最后的手段，不到最后关头，是没有哪个医生会推荐手术的。 金泰妍心里很清楚，被如此形容的手术必然是有风险的。 不过那个风险具体是什么，徐志晟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他们。 金泰妍用力眨了眨眼睛，视线的余光里是已经准备好演唱状态的near. 也是放弃使用耳返的姜允晟。 这个在粉丝们看来是大气自信的举动，在金泰妍看来却满是辛酸。 从nct的舞台到现在，姜允晟的嗓子还很有余力，但耳朵已经到了极限。 金泰妍知道，他此刻的状态不可以再承受那套被放在地上的耳返了。 不使用耳返，也丝毫不损“新世代第一主唱”的发挥，这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是，这意味着什么？ “允晟，头晕吗？” 现在，对于解决了一切感情问题的金泰妍来说，姜允晟是否出现了眩晕，已经成为了一个可以用“可怕”来形容的问题。 “没有，放心。” 这是“timeless”舞台开始录制前，两个人短暂的交流。 “还好吗？” “……说实话，现在不太好。” 这是走下舞台，站在nct待机室门口分别前，两个人最后的对话。 坐在沙发上，等待最后结束时的全员登台谢幕，金泰妍看着手心里姜允晟送给她的那部纯白手机，表情有些恍惚。 沈正赫之前说过，他们两个人要做好准备，在最近这几天里必然会成为头条人物，所以一定要仔细注意，不可以再“胡闹”了。 “注意？呵，我就是因为太注意了，才让他以前过得辛苦。” 拿出手机，金泰妍的手指在屏幕上轻快地敲点了起来。 [姜pd，姜pd，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这……突然这是怎么了？] [下班以后想吃什么？] [感觉这是一道送命题……] [你不说那我就自己定了，我们回家吃，我下厨。] [不是之前说好今天我们两个人都不回去吗？] [不回家你去哪？你是有家的人，还想不回家？我咬你啊！] [咬？你要是说这个，那我就一定回。] [……你变坏了。] 第四十四章 头条(四) 安安静静的早晨。 窗外的阳光也静悄悄。 飘摇着的细雪纷繁芜杂地扬了满天都是。 被暖气烘得暖洋洋的卧室里，姜允晟缓缓张开眼睛。 伸展在被子外面的胳膊有些麻了。 因为…… 一边轻轻托起金泰妍的小脑袋，一边咬牙忍着麻木感抽出那只手臂，姜允晟这才打量起身边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自己卧室里的小矮子。 怪不得觉得有些冷。 这个小矮子把她自己带过来的被子踢到了床下面，也就自然要和姜允晟抢被子了。 又是一个“大”字歪歪扭扭地横在床上。 打了打哈欠，姜允晟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 洗漱过后，终于感到精神了一些。 坐在沙发上，看向墙上的时钟，上面的时间已经变成了金泰妍所说的“反向泰时”。 [9:03am] 又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卧室，姜允晟确信不用准备早餐了。 “疼疼疼……” 揉了揉自己的左膝，伸了伸懒腰，姜允晟打开了手机。 昨天那个特殊的合作舞台没有悬念地成为了头条……才怪。 只是排在第二名。 头条的位置上是自己和金泰妍早已经知道的内容。 公司本年度“wintergarden”企划案的最后子企划。 继“winterstory”之后，预定在情人节当天正式上线的情人节限定专辑“theone”。 按理来说，这样的消息还不足以成为头条。 但是，公司不但发布了这个消息，还同时发布了一张宣传照。 是当家男女solo的合照。 “theone”的标题下面清清楚楚写着“taeyeonnear”。 这样，拿下头条不是问题，不需要金俊植和他的部下们费多少功夫。 这已经是非常直接地告诉了所有人，s.m公司那对在圈子里行事惊世骇俗的“情侣档”要联手发专辑了。 而且，是情人节当天发行的情人节限定专辑。 金泰妍的粉丝们经历得足够多，心脏足够强大。 near的粉丝们现在能留下的都是之前被偶像刺激过的，也正是near人气旺盛的时候，算是扛住了这一次的新刺激。 但是，承受归承受，不理解却依然不理解。 这家公司是在想什么？ 完全不符合常理，甚至有些违背圈子固有生态的企划行为。 “正赫到底是在想什么？” 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金俊植给身边的音乐制作部宋贤昱部长倒了一杯从沈正赫办公室里带回来的茶水，表情很是轻松的样子。 如果说金泰妍、李泰民、姜允晟是公司的“solo三驾马车”，那么金俊植、宋贤昱、沈正赫就是公司的“本部三驾马车”。 倘若不是因为崔怔国的缘故，他们三个人就是“部长三驾马车”了。 金泰妍和near的这张专辑，宋贤昱自然是知道的。 沈正赫的企划案，他和金俊植从来都是支持的。 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不会问。 眼看到了正式公布执行的时候，宋贤昱也就数了数心里的问号，想找沈正赫要个明白。 结果早上那场“精彩”的会议结束后，沈正赫就进了会长办公室。 宋贤昱也就只能去和金俊植说道说道了。 “别看我，先喝，正赫的茶叶。” 金俊植说得一本正经，一脸严肃。 “那就先不理你了。” 宋贤昱说得恍然大悟，满目喜色。 “这个茶好喝啊……不愧是正赫，等会去问他要一点。” 看了看表情很满足的宋贤昱，金俊植一边翻看起文件，一边笑出了声。 “笑什么？” “听哥哥的话，不用去找正赫要，他不会给的。” “开什么玩笑，你都能拿到，我不信正赫会不给我。” 长叹一声，金俊植坐到沙发上，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这茶是允儿那孩子之前在海外拍电视剧的时候给正赫买的，你就省省吧，我也是拿东西跟正赫换，才分给我了那么一点点。” “你拿什么换的？” 喜欢喝茶不亚于沈正赫的宋贤昱有点着急。 “泰妍和near这两个孩子随后的宣传案，我破例让他添了几笔。” 喝了一口茶，金俊植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 “这两个孩子……会长和正赫是怎么打算的？” 既然说到了这里，宋贤昱也就重新提出了这个话题。 “说得好听是为了革新，说得不好听是为了对抗。” 无论表象看来如何，时至今日的idol市场和体系已经完全饱和了。 想要获得再次提升或者进化的空间几乎成为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与过去不少为了生活而孤注一掷的练习生不同，现在的练习生有很多都是“你家富裕，我家更富裕”的富家子，所谓“出道”这个梦想，越来越变得像是一个乐趣或者人生当中的体验。 idol体系现在已经发生了不可逆的变化。 因为这个体系的核心“idol”发生了属于新世代特点的变化。 而在这个体系当中，姜允晟的横空出世是一个意外，是非典型性的。 “带有明显旧世代特点的新世代练习生”，这是姜允晟还没有出道的时候就得到的评价。 “nct概念表达当中唯一的中和部分”“nct音乐与传统音乐市场的缓冲地带”，near从来都兼顾着新旧两种特点。 尽管曾经是公司的“实验品”，可说到底，姜允晟没有“实验品”该有的样子。 从某种角度来看，“练习生姜允晟”和“艺人near”都是不可复制的。 独一无二的经历、性格、唱功，赋予了姜允晟独一无二的特质。 可尽管无法被复制，无法被模仿，却还是可以被参考的。 有关艺人的定向培养计划。 如果让一个艺人从出道之初开始，就不断接触成名的、个人特色相似的前辈，这对于个人塑造而言无疑是更可控和有所裨益的培养方式。 就比如姜允晟，从出道到现在，金泰妍、wendy以及thebad一直都是他职业生涯中的合作者。 依旧保有“组合”这种传统的、得到了无数证明的体系，但是要开始更加注重个人。 “让人们看到我、认识我”，对于已经成为“三大”之首的李秀满来说，这个理想已经实现了。 “让人们了解我、承认我”，沈正赫的这个提议得到了那位开创者的认同。 组合依然是大势，solo无法与组合分庭抗礼，这一点并不会改变。 但沈正赫提出的是，他想要让人们知道组合里的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人，才是最基础，也是最有魅力的。 比如，“九人九色”的少女时代。 公司旗下也不只是有东方神起、sj、少女时代、shinee这些组合。 也有允浩、圭贤、泰妍、泰民这些个人。 在这个idol体系完全饱和、组合特色逐渐重复的时候，突出“人”的作用。 真正成为公司名称直译出来的“明星博物馆”。 他希望能做出一些改变，希望这可以成为公司的文化。 也成为公司的“豪门底蕴”。 这是对当前圈中生态的对抗。 也是对自我发展的革新。 开创者的会长认可了这样的理念，也提出了一项具体的内容。 会长希望对出道艺人的模式进行调整。 “onemanteam”的姜允晟是一个不可复制的特例。 从音乐制作到舞台表演，near完全可以单打独斗。 “screamrecords的天才音乐制作人”“新世代第一主唱”“nctdancetop5”，near的职业能力没有死角。 原本，公司只是对他的唱功抱有期待。 但是，在被放进公司重金投入的“screamrecords重点培养计划”后，near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成长为了一个出乎公司预料的“怪物”。 尽管不能被借鉴，可这也为那位提出nct模式理念的会长提供了一个由“个人”放大到“组合”上来思考的新视角。 在组合艺人里集中选拔特色人选，聚集特色相近的成员进行二次出道，成立优先级与原组合完全不同的特典级新组合。 这样的新组合只有在演唱会和专辑发行时进行团体活动，其余时间各成员依旧遵循原有组合的安排。 一种类似于逆向nct的全新模式。 在这种模式下，每个艺人的个性、人设与特色都会尽可能地进行突出表达。 面对这样的“革新”与“对抗”，公司自然不能毫无准备。 这次的thebad双人组合作舞台与刚刚公布的情人节限定专辑，就是这些理念的试验性表达。 最大化突出歌手个人魅力，集结特色相近的精英人选构建特典级组合。 公司旗下最优秀的男女solo，在前路不明的新道路上，站在了所有公司艺人的最前面。 “道理我明白，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正赫的茶叶都堵不住你的嘴……讲。” “为什么是这两个孩子？他们就这么甘愿给公司做试验吗？不管怎么说，都是之前做出了那么惊人举动的一对啊。” 第四十五章 怎么办 “次长，需要叫他们两个人来公司吗？” 结束发布会，走进办公室，把西服交给南诗恩，沈正赫松了松领带，看起来有些疲倦。 “不了，明天等他们来公司了再说。” 和崔怔国的交锋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早上的会议虽然以取胜而告终，但也把压力都聚集到了自己这边。 以及姜允晟和金泰妍身上。 由这两个人演唱的限定专辑“theone”，现在已经实实在在地成为了焦点。 没有先例的事情总是看起来很冒险，但这张专辑从方方面面来讲，都是值得一做的。 对于公司本身来说，这是一件好事情。 在眼下的这个时间里，公司已经是在走下坡路了。 虽然还是“三大”之首，但不进则退，吃老本终归是一件让人心里没底的事情。 不管是金泰妍，还是near，这两个人的人气都很有保证，演唱实力又都是顶尖的存在。 只要把这张专辑的消息推出去，不管评论如何，话题与热度都必然是娱乐版块前列的存在。 当前的网络反应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做没有先例的事情，总是多多少少要承担一些风险。可对于这张专辑，公司的投入其实并不大。 未必一定使用全新的歌曲，公司有不少优质的对唱曲子，比如“timeless”，只要重新改编录制就可以直接拿出来用，成本不高。 而且，这对于公司是一种全新的尝试，帮助公司树立一个全新的方向。 在这个圈子里已经相对浮躁的新世代环境里，公司终归还是要注重唱功的。 旗下的歌手专注唱功，用唱功说话，毫无疑问是更能获得歌谣界好感的事情。 从舆论角度来看，“taeyeonear”已经成为了大热关键词。公司两大solo的情侣档，只要放出合作消息，几乎瞬间就拿到了当前搜索第一的位置。 粉丝方面的问题也并不算大，动摇不了公司的根本，不管怎么样这两个人的关注度都是最高的。 《neartheorigin》《evolution》的惊人销量让人完全看不出有受到恋情曝光的影响。 从这张限定专辑的角度来看，公司里最优的演唱者选择也就是金泰妍和near了。 热恋中的情侣，完全贴合这张专辑的主题。 而且，两人又都是唱商持续在线、情感渲染力强、也很善于传递歌曲中感情部分的歌手。 唱功也是整个圈子里的一时之选。 限定专辑，要么意味着这个组合是临时的，要么意味着这个专辑的歌曲是精品。 而在公司内部，情人节限定专辑是否成为每年都进行的企划，这已经成为了一个视本次成绩而定的重要议题。 四首公司旗下经典对唱曲目，一首由screamrecords.near担纲操刀的新曲，在制作方面不需要有什么担心。 新世代第一主唱和o.s.t女王的情侣档，这对thebad双人组也是声名在外的“s.m音源之光”，只看路人信任度就可以知道这两个人的演唱不会有任何问题。 在之前谈话的时候，沈正赫就清清楚楚地把整个企划都讲解给了金泰妍和姜允晟。 这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却都欣然接受了。 对于这对情侣档而言，这张限定专辑是正名之战。 在这个圈子里称得上是传奇的经历，辉煌的职业生涯，以及“信听泰”的名号，金泰妍的歌声自然是不需要赘述的。 但她现在要的，不仅仅只是唱歌。 而是快乐地唱下去，幸福地唱下去。 因为，她遇到了一个人她认为值得这么去做的人。 所以，跟这个人一起出一张专辑，甚至如果可能的话，每年都可以在情人节这个特殊的节日一起出一张专辑，堪称是她内心里最美好的愿望了。 对于姜允晟而言，这是一次机会。 是后辈，更是男人，也是一个想要成为顶尖歌手的theone弟子。 无论如何，姜允晟都想证明自己不输给前辈，自己有能力、有资格和金泰妍站在一起，自己可以成为最好的歌手。 在这张专辑上，他们两个人都倾注了很大的希望。 不过，此时此刻，专辑也好，企划也好，似乎都和某个全租房里沙发上一起发愣的两个人无关。 “怎么办？” “就这么办。” “这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已经来了，就别想那么多了。” 坐在姜允晟怀里，脑袋顶着他的下巴，金泰妍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姜允晟的手指。 “真的太突然了，允晟啊，我觉得他们是不是商量好的？” “他们不可能见过面，不会的。” “那为什么都在今天给咱俩打电话？” 姜允晟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说。 今天早上，金妈妈和姜妈妈很巧合地分别先后打来了电话，问了问什么时候公司给放新年假期，然后又明里暗里、旁敲侧击地问了问会不会带心上人一起回家吃顿饭。 去年说顺路拜访长辈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心里没底、想要一份“确认”的心态，最后没能成行，固然是让金泰妍觉得心里更没底，但也确实在某种意义上松了一口气。 现在，拜见长辈的时候真的来了。 喜悦的同时，也开始紧张了。 “我该准备什么？你爸爸喜欢什么？妈妈喜欢什么？” 比起姜允晟在发愣中平静的思考，金泰妍要不是被姜允晟搂在怀里，就要伸手揪自己的头发了。 “得专门买一身衣服给那天穿上；出发前几天一定要抽空再去一次美容院；前一天要是有通告的话，能推就推了，一定要保证睡好，第二天不犯困……” 听着金泰妍的碎碎念，姜允晟不知不觉地就轻轻笑了起来。 在外闯荡了七年，现在突然就觉得有了一种快要成家的感觉。 “对了，rookies选拔是什么时候？” 抬手淘气地挠了挠姜允晟的面颊，金泰妍突然想起来了这件事。 “rookies？啊……你放心吧，我给夏妍已经补习过了。” “我什么不放心了……你不提这个还好，你提这个我就想生气。” “这是生什么气？” 低头看着突然瞪圆了眼睛的金泰妍，姜允晟挑起眉毛，感觉自己满脑袋都是问号。 “你也太偏心夏妍了吧，你都不管管允熙吗？你给夏妍的补习……你那是补习吗？你那个补习和考试前告诉正确答案有什么区别？” “你在你那个随手一个设备就得一大把钞票的工作室里给夏妍讲声乐，给她录曲子，帮她练习，可是允熙呢？允熙大晚上一个人在练习室练舞，你居然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你不是nctdancetop5吗？你也教一教允熙啊！” 越说越生气，金泰妍皱眉盯着姜允晟，伸手去揪他的脸。 “第一，允熙是专攻舞蹈路线的，我不是主舞line，我没有泰容那样的舞蹈能力。” 不甘示弱，姜允晟捏了捏金泰妍的面颊。 “第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吗？你前前后后拉着孝渊前辈和yuri前辈给允熙补了多少次课了？你有管过夏妍吗？” 都说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两个人就会越像。 眼下，姜允晟和金泰妍两个人假装生气的样子，已经快要成为同款的男女版表情了。 “夏妍不是你在管吗？我有什么好操心的。” “这话我也还给你，允熙不是你在管吗？哪里轮得到我操心。” 第四十六章 变数 所谓成名，有的时候从表面上来看，会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去年年末的时候，near在各大音乐颁奖典礼基本上都入围了大名单，却最终无一收获。 今年，near这个名字如果没有拿奖，反倒成了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第31届金唱片大赏音源部门最佳rbsoul赏，恭喜near！” …… “第31届金唱片大赏唱片部门本赏……看来这一位是得把两只手都占满了拿上奖杯，相当优秀的一张唱片‘neartheorigin’，恭喜你，near！” …… 站在第31届金唱片大赏颁奖典礼的后台待机室，看向手里的奖杯，看向站在身边的nct，看向站在对面的金泰妍，姜允晟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会不会是一场梦？ 如果梦醒了，是不是就没有了near，没有了nct，也没有了金泰妍。 发觉到了姜允晟的愣神，金泰妍毫不避讳地握上了他的手心。 一片冰凉。 这让金泰妍立刻紧张了起来。 姜允晟极少会有这种时候。 经纪人们对眼前的这个场景也没有多说什么，看到化妆师和服装师都已经完成任务撤了出去，自己也就摆摆手和见怪不怪的助理们一起退出了待机室，准备去停车场。 这两个人都已经明晃晃地要出情人节专辑了，记者们都懒得拍这两个人约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捂住李东赫的嘴巴，带上新人赏的奖杯，nct的弟弟们紧跟着经纪人也退出了这间near的待机室。 “手心怎么这么凉？” 姜允晟看着金泰妍，没有回答。 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只不过，他的笑容有一些生硬。 很快的，额头上泛出了一层薄汗。 呼吸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让姜允晟靠着自己，把他扶到沙发上，金泰妍拿过自己的手提包，从夹层里取出了一支制剂。 之前原本以为自己会慌乱，可是当这一刻真的开始的时候，金泰妍却发现自己的内心出奇的平静。 不是因为徐志晟反反复复的唠叨才做好了心理准备。 而是早已经想好了，要和这个人一起面对任何事情。 其实，不应该隐瞒公司。 如果不是因为有徐志晟在，她是不会赞同姜允晟这么做的。 隐瞒不说，这是姜允晟的心病。 这个人对公司的信任并不是表面上那样的充足。 从2012年的12月开始，这个人和公司之间就已经是有裂痕了的。 其实，姜允晟当年如果换一家相对小一些的经纪公司，就早已经出道了。 之所以没有走，是因为不甘心。 2011年的时候，他没有做错什么，却被迫离开出道企划。 这个人在音乐上，大抵是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的。 不过，他也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包括曾经去作“试验品”，不是因为他对公司多么忠心、多么喜爱，而是他觉得自己有能力跳出“试验品”的范畴。 生活是很现实的。 内心的糟糕情绪并不会改变困境。 所以，他不怕等。 因为机会出现的时候，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去抓住。 就比如那场在公司练习生内部被称为是经典的“2014年rookies年末考核”。 时至今日，金泰妍也觉得就算当初自己没有帮忙给他托人情去录歌，他也依然有办法拿到那场考核的成功。 在音乐上，这个人总是有信心的。 可音乐给他带来的成就，并不能修复他内心里和公司之间的裂痕。 因为2012年的裴珠泫，他的内心里被敲开了这道痕迹。 因为2016年的金泰妍，这道痕迹更大了。 这样的感觉，金泰妍是从那首“phantompain”的英文版开始感受到的。 在上传之前，公司并不知道这个英文版的存在。 会有人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的成绩让那些人把嘴闭上了。 对于near的未来，那位在near职业生涯首场个人演唱会上助阵的权理事曾经告诉过金泰妍一些担忧。 那次“七小时逃亡”和“雨夜”，对于练习生时期就已经受过一次重创的姜允晟来说，有着几乎难以消弭的内心影响。 在那场演唱会结束的当晚，权宝儿用自己的手机给姜允晟看过一个视频。 金泰妍从医院强撑着回到宿舍录制的视频。 最后，在收回手机的时候，本来还想劝慰一下姜允晟的权宝儿发现，不管自己准备去说什么，这个孩子的内心都已经发生了不可回转的变化。 于是，所有准备好的语言都变得苍白了起来。 当时那对强烈的眼神，很难让人不去注意到。 那天之后，姜允晟在周围人们难以置信的目光里，迅速恢复到了最佳精神状态。 哪怕是后来经历了“消失的孔雀蓝”，他都没有半点可能会一蹶不振的迹象。 尽管因为出逃事件而惩罚他，依然是一件还在公司内部拉扯之中的事情。 但公司对他现在的表现，毫无疑问是满意的。 娱乐公司，艺人的成绩决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可姜允晟表现得越是完美，曾经看过那对眼神的权宝儿也就愈发产生了一些担忧。 说到底，这都是一个把感情看得很重很重的人。 曾经想要拼命留下的裴珠泫，现在不顾一切去靠近的金泰妍。 姜允晟如今的眼神依然干干净净，可权宝儿不相信他的内心还会像以前那样。 所以，她把自己的担忧隐晦地告诉了金泰妍。 她相信出道近十年的金泰妍是知道分寸的。 不进则退，公司其实是在走下坡路。 现在，已经进入了2017年。 这位当家男solo的合同已经正式过半了。 因为曾经“试验品”的缘故，因为在nct当中“onemanteam”的定位，near的艺人合约是少见的“4+1”模式。 除去那个从未被公开过内容的、最后一年的特殊选项以外，他在公司的艺人合约时间也就余下了2017年和2018年了。 本土市场，j-pop市场，以及那个让整个圈子都怀揣着梦想的billboard，两年来一直在“走钢丝”的near至今没有solo失败过。 仅有的一次失败可能性，也被“you”这首让很多人称为是他和金泰妍定情的歌曲救了回来。 ——但愿不会有什么变数。 权理事这句看似意义不明的话隐隐漂浮在脑海里，金泰妍把已经空了的制剂放回手提包的夹层里，抚了抚姜允晟的额头。 “不管是什么变数，我们……” 第四十七章 解读对话 拢了拢围巾，掸了掸身上的细雪，姜允晟接过助理递来的大衣，抬手和守在公司大门口的粉丝们挥了挥。 虽然偶尔会感到眩晕，但制剂的效果不错，现在并没有妨碍到自己的活动。 ——要不就告诉公司吧？ 面对金泰妍的建议，姜允晟只是沉默。 金泰妍明白姜允晟有心结，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有什么改变的事情。 “前辈好！” “near前辈！” …… 走进大楼，站在很久没有使用过的、rookies练习生们使用的电梯前，姜允晟看着面前一群低头鞠躬的孩子们，突然就觉得有了一种心态上的疲倦。 现在的孩子们，用的是地上部分的练习室，冬暖夏凉，设备齐全，而且还有电梯用。 以前自己练习的时候，练习室在地下部分，冬寒夏闷，设备简单，不管是不是累得能趴在地上了，都得走过地下二层。 又到了rookies考核的日子。 曾经的“rookies.001”现在已经成为了即将要落座在评审席上的“near”。 “wintergarden”冬季企划案最后子项目，情人节限定专辑“theone”已经完成了全部的录制。 四首翻唱和一首新歌，这个圈子里最能吸引眼球的情侣档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金俊植麾下的宣传部也已经开始全力运作。 至于策划部，自然是不会有任何懈怠。 前些时日，公司的“winterstory”企划案正式进行第一阶段内部审核，本身在公司就已极具名望的沈正赫彻底击败了崔怔国，一举入主了部长办公室。 “本部三驾马车”终于成为了“部长三驾马车”。 得到了策划部毫无保留的支持，这张情人节专辑的进度推动变得更加顺畅。 于是，和金泰妍一起被公司抓来当评审就成了一件不怎么意外的事情。 金承沫，金泰妍，姜允晟。 有如今的这三个人坐在评审席上，声乐部分的考核足够分量了。 其实，这并不是姜允晟出道后第一次参与练习生相关的内容。 作为公司的当家男solo，near已经有过两次练习生声乐课的授课经历了。 不过和其他一些前辈们不太一样的是，near的授课多讲了一个内容。 这个内容，公司让所有练习生都听了一遍。 near所认为的，歌手的素质。 每一个人都会面临挑战，去面对一份自己认为非常巨大的压力。 能否以一个好的状态去迎接挑战，是成败与否的重要因素。 站在舞台上的歌手也是同样的。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每一次演出都能100%地发挥出全部实力的歌手。 总会经历状态的起伏，总会承受不同程度的压力。 但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对于一个歌手而言，在这之上，更重要的是敬畏、忠诚和欲望。 敬畏舞台，全力对待每一次登台的机会，这是职业态度。 忠诚于歌手的身份，忠诚于观众，忠诚于团队。忘记歌手本身意义的歌手是虚假的；失去观众目光的舞台是残缺的；失去团队支持的歌手是不完整的。 对舞台充满欲望，永远渴望用自己的演唱得到观众的掌声与喝彩。 舞台上技艺的缺陷可以被舞台下汗水的付出所弥补。 而失去敬畏，失去忠诚，失去欲望，则注定会被舞台所拒绝。 所谓歌手的素质，无论是否真心赞同这个说法，near的这些话都确确实实地成为了练习生们的必背内容。 所以，对于姜允晟来到练习室，练习生们并没有过于紧张。 但是，当眼前练习室的大门被推开时，所有练习生们的心都几乎同时提到了嗓子眼上。 “老师好！” 看似温和宽厚的笑容，方方正正的框架眼镜，这个被称为“老师”的人摆摆手，目光扫视过眼前正在鞠躬的人们，然后把视线锁定在了被簇拥在中心位置的那个人。 “老师，您今天是要来看考核吗？” 走到李秀满面前，姜允晟的内心泛起了一层不解的意味。 李秀满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练习生的练习室了。 除了两年前的那一次。 为了给nct企划选出先行的“试验品”，李秀满亲自坐镇rookies考核，这才有了near的率先出道。 现在，李秀满再一次亲临练习生的练习室，是有了什么重大的主意吗？ 看着坐在评审席上的李秀满和站在李秀满身边的姜允晟，练习生们都纷纷自觉地靠近了门口，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好了，坐吧，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我。” 完全宽和的语气，真的就像是家里的长辈在和孩子说话。 “最近很辛苦吧？” “老师……” 坐在椅子上，姜允晟觉得自己满脑袋都是问号 李秀满老师就只是和自己聊聊天？ 姜允晟完全不赞同这个观点。 “离开始考核还很早，就当做和我这个老头子闲聊。” 把视线放到唯唯诺诺聚在门口的练习生们身上，李秀满靠在椅背上，拢着手。 右手的指尖缓缓地点在左手的手背上。 “我看过了，你唱得很好，从出道开始，你就没有让我失望过。” “老师您是指……” “youtube，你的歌表现得很不错，那边的人们很喜欢你啊。” 听到这句话，姜允晟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里却像是被一层密云一点一点覆盖了起来。 “谢谢老师的栽培。” “真要说到感谢，要感谢theone，你和泰妍都是他的好学生。” 李秀满的表情依然温和宽厚，但姜允晟却在他提起“泰妍”这个名字以后，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你和泰妍的事情，我是看好的。” 抬手拍了拍姜允晟的肩膀，他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姜允晟身上气氛的变化。 “但是你要知道，你目前的事业其实并没有和泰妍这孩子的事业一样高。” “您的意思是……” 双手放在膝盖上，完全坐直了身体，姜允晟确信自己已经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 没有半点亢奋的意思，姜允晟反倒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手心冰凉。 “沈部长已经同意了，你的下一个solo企划由我亲自来做。” 搭在姜允晟肩膀上的那只手稍微用力捏了捏，明明不紧，却让姜允晟有一种难以逃脱的错觉。 “我知道你现在行程很忙，还要给泰妍写歌，所以不需要你操心，我亲自给你制作一张专辑，安排你在欧美出道，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沈正赫真的同意了，就不会是李秀满在今天这个时候亲自来找自己说这件事； 如果沈正赫真的同意了，自己的行程是一定会立刻被调整的； 如果沈正赫真的同意了，那为什么到现在自己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沈正赫不是真的同意了。 而是一定没有同意。 这项企划一定是被那位沈部长否决了。 那位对各个市场反应都异常敏感的沈部长。 也就是说，眼光极佳、判断少有失准的沈正赫不赞同自己现在欧美出道。 李秀满老师是绕开了策划部的新部长来找自己，来让自己支持他的决定，甚至是想让自己也绕开全权负责自己solo活动的、自己非常信赖的沈正赫。 所谓“不需要你操心，我亲自给你制作一张专辑”，并不是真的不需要自己操心，而是不允许自己插手这张欧美出道的专辑。 “老师，我觉得……” “你，要为泰妍多考虑考虑啊。” “……” “现在这个时机，我认为是不错的，你很有天赋，我相信你不会失败。” 终于，那个声音里的温和消退了一些。 就像是海水退潮一般，开始露出了岸边的岩石。 “你应该知道公司里一直都有人反对泰妍的solo吧？特别是上一张‘why’的反响并不是太好。” 那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挪开了。 可姜允晟却觉得那只手仿佛正在扼着自己的脖子。 “泰妍的下一张专辑已经在制作了，但是什么时候发行……公司最近有不少的事情要安排啊。” 侧身看向姜允晟，这个只有24岁、满心都是音乐的年轻人无论如何沉稳，终究都不是沈正赫那样让自己也会感到头疼的“策划部第一智将”。 “不过你放心，我可以保证，泰妍的下一张专辑时间不会太晚，以后的演唱会也同样会得到支持。” 说完这句话，李秀满起身，重新带着温和宽厚的笑容，重新轻轻地拍了拍姜允晟的肩膀。 “好久不来练习室了，和以前的练习室相比变化很大啊，真是怀念以前的日子。” 此时此刻，姜允晟的手心已经没有多少温度了。 ——我已经这么放下身段亲自来找你了，你不过是一个艺人，居然还要考虑？是我不如以前有威望了？ 在内心完成了对那句话的解读，姜允晟深呼吸，无声地长叹。 “我明白了，感谢老师选中我，一定拼尽全力！” 转过身，这位会长扶了扶眼镜，深长地盯了一眼深鞠躬的姜允晟。 “很好。” 第四十八章 中止的思绪 “等一下，你去哪？” “老师找我，你先回去吧。” “……我等你一起。” —————— 靠着nct练习室的墙壁，看着画在地板上的标注线，耳边是那首即将正式发行的nct127“limitless”，金泰妍拧着化过妆的眉毛，一下一下咬着嘴唇。 练习生考核结束，姜允熙、金夏妍都成功进入rookies，本该是一件可以带着两个孩子们去庆祝一下的事情。 但是却没有心情。 ——会长绕开我找了near，想要推他在欧美出道。 ——专辑方面，宋部长不看好；企划方面，我不看好；舆论方面，金部长不看好。 ——也许是near现在的表现给了会长错觉，他心急了，急于想进攻那片市场，或者是说……他想再一次把near当作试验品。 姜允晟在练习生考核结束后，只来得及简单地把事情给她说了一遍，就被李秀满派人叫走了。 金泰妍只能直接打电话问沈正赫。 可是现在，沈正赫的话像是一根刺，扎在大脑里，让金泰妍再无暇去想其他事情。 她自己不是很了解欧美音乐和市场，公司也没有给她设置那样的“进攻”路线。 但是，她知道沈正赫说的话基本上不会有错。 整个圈子都有一个“欧美音乐梦”，自家公司也不例外。 只是，在那边一小步一小步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一些人气的near，就要这么突然被会长推上“战场”了吗？ 而且，听说会长还不允许near插手这张欧美出道专辑的制作。 被认为是具备欧美音乐审美的、在edbel工作的新锐制作人，却没有得到专辑制作资格。 会长因为似乎看见了一点点可能性的“欧美音乐梦”而心急了。 还是说，会长是不会让一个合约已经过半，并且有着震动整个圈子“刺头”记录的“试验品”来插手可能事关以后公司一系列重大决定的这张专辑。 这才刚做完评审，姜允晟就又被会长叫走了。 不知道这件事还能不能有转圜的余地。 ——光芒在黑暗之中蔓延 ——越来越明亮 ——试着睁眼观察 ——我的歌声也渐渐响亮起来 near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放在组合中相当显眼。 虽然依旧和以前一样，没有在这首“limitless”里拿到多少唱段，也无损near的声名。 只不过，healer们必然是不情愿的。 说起来也是尴尬，让near顶着“第一主唱”的定位，却不给他多少唱段。 如果说near的技术有什么缺陷，导致他无法最优地承担某些组合歌曲，那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可是，不管外面那些看不起idol的人们怎么说，在公司里near都是公论“声乐技术无短板，曲风驾驭广泛”的当家vocal，混声技术的最高标杆。 这样的人只是偶尔单独唱几句，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合唱。 不管公司是怎么考虑的，都给外界一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near在组合里继续延续着当初练习生时期sr15b的风格。 少唱，少舞，少镜头。 一个组合的粉丝们，总会有团粉和唯粉的区别。 healer们和团粉之间或多或少都会有矛盾。 之前在面对金泰妍的时候，healer们就已经展现出了一流的“战斗力”。 现在，面对刚刚出道半年的自家组合，healer们就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毕竟，不能指望每一个人都是金恩星。 年龄最大的哥哥，率先出道的前辈，组合里人气最高的个人，专攻演唱、成绩爆表的公司当家男solo歌手。 这一串名头砸下来，healer们说话的时候总是腰板很直，声音很大。 healer们觉得自己的oppa被欺负了，受委屈了。 healer们觉得自己的oppa心太软，不声不吭，不争不抢，能让就让。 可其他人也觉得healer们很过分。 “你们的oppa自己solo，成绩那么好，单人活动的时候公司也好好捧着，现在谈恋爱了，公司居然还准备给一起发情人节专辑，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们的oppa连solo的影子都没见到。” 而最让healer们着急上火的就是，其他人会在她们面前拿“金泰妍”这个名字说事。 那个铁定的事实，很难反驳。 那些关于自己的评论，金泰妍也会随手翻一翻。 [你们家oppa那么厉害，和女朋友一起发专辑就好了呀，还回来做什么。] 这条评论下面是闹得最厉害的。 虽然还没有公布音源，但是关于“near在nct127下一张专辑中能拿到多少唱段”的话题已经热闹了起来。 尽管立场不一样，但healer们和团粉们都一致认为near依然是那个“不是主唱”的主唱。 “前辈是在等哥吗？请先坐在沙发上等吧。” 大前辈你站着，我们休息的时候也不敢坐在地板上啊。 “马克，如果有一天，让你在欧美出道，你会开心吗？” 先后在nct的u队、127队、dream队出道的李马克毫无疑问是这个组合当中最辛苦的成员，甚至得到了“专业出道人”这个称呼。 看着面前还没有成年的李马克，金泰妍不禁开始去想姜允晟17岁时的样子。 希望新年假期的时候能看到一些姜允晟以前的照片吧。 “我……我应该会开心的吧。” “因为是在家乡出道吗？” “不止是因为家乡。” 李马克有些腼腆地抓了抓头发。 “我觉得大家对那边那个音乐市场……应该都很想取得成功吧。” “泰容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看着刚刚走过来看看情况的李泰容，金泰妍抛出了同样的问题。 “我应该也是一样的。” “……嗯，我懂了，你们好好练习吧。” 转身走出这间练习室，金泰妍站在敞亮的走廊里，眼前满是过去的影子。 那个时候“you”开始打歌，姜允晟拿着音乐银行的“一位”奖杯回来，和自己一起去见黄尚勋，排练“一位公约”的合作舞台。 当时，不管是自己，还是姜允晟，脑子里想的都是“you”一定要拿到好成绩才行，否则near的职业生涯就有危险。 现在，居然已经开始为了多少人都想要的欧美出道机会而犯难。 可是再怎么犯难，似乎都只能眼看着姜允晟去“冒险”了。 要不然，去找沈正赫当面谈一谈吧。 电话里总是说不清的。 或许，说不定这位新部长还会有什么其他办法呢？ 得走快一点了，姜允晟已经去会长办公室有一阵子了，自己得赶在这件事情发生了什么变化之前，去见沈正赫。 “金泰妍xi？” 中止了思绪，金泰妍转身看去，却下意识地慢慢攥紧了手指。 她觉得自己现在怕是没办法去找沈正赫了。 别说沈正赫，她现在连打一个电话给南诗恩都办不到。 “请随我去会长办公室。” 第四十九章 我很信任你们 企划、制作、宣传…… 专辑、演唱会…… 外表恭谨平煦，心里七上八下，金泰妍翻看着面前桌上的文件夹，愈发觉得心跳加速。 这些文件上面显示的投入量是之前的《i》和《why》活动时无法比较的。 她没有想过自己能一次性获得如此高额的支持。 姜允晟到底答应了会长什么，才能让自己看到这样一个文件夹。 “near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啊。”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乱了她的思绪。 刚刚走进会长办公室的时候，她就没有看到姜允晟。 “怎么不说话，觉得不满意吗？还有什么需要的，你也是知道分寸的孩子，所以只要不过分，都可以说出来。” “已经非常好了，很感谢老师。” 把自己看似藏得很好、却在李秀满面前根本无所遁形的不安眼神用埋头鞠躬这个动作掩饰起来，金泰妍这才发觉自己的脚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用力蜷缩了起来。 “情人节专辑我已经听过了，你们两个人都唱得不错。” 金泰妍没有抬头。 “不过沈部长还是太谨慎了，如果是我，就确定你和near那孩子组建一个情人节限定组合，每年用情人节专辑回归一次。” 看着金泰妍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一种不出所料的掌控感浮上心头，这让李秀满的笑容愈发宽厚了起来。 似乎像是父女交谈之中，一句话说到了女儿的心坎上一样。 “我和near也说过，你们的事情，我是看好的。” 金泰妍轻轻抿着嘴唇，目光从李秀满的方向微微挪开。 “我是不认为你们会因为压力太大、没时间见面这样的原因分开，所以直接让你们成立一年回归一次的限定组合，是完全可行的。” 把金泰妍突然呼吸微乱又轻轻咽了咽喉咙的样子收入眼底，李秀满点点头，又伸手点了点金泰妍面前的文件夹。 还是和年轻的孩子们打交道好啊，和沈正赫打交道实在是心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在滴水不露的沈正赫面前，自己甚至有一点跟不上节奏的感觉。 “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喜欢唠叨，都还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说这些还早。” 再一次点了点金泰妍面前的文件，又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和near的solo我都是支持的，我对你们都很有信心，所以你们尽管放手去做。” 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李秀满扶了扶眼镜。 杯中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镜片，也模糊了他眼中金泰妍脸色苍白的样子。 “就比如说这一次，以near的实力，欧美出道是很有希望的，但是沈部长太谨慎了，这会让你们错过很多好机会的。” “不过你放心吧，我已经给near那孩子排除了那些阻碍，欧美出道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又一次伸手指向金泰妍面前的文件，不过并没有如同之前那样轻点，而是屈指敲了敲。 “泰妍啊，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有，谢谢老师……” 在粉丝们面前，在媒体们面前，金泰妍的表情管理一直都很到位。 只是，在李秀满面前，她的表情管理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被李秀满的目光一戳就破。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孩子，我得照顾到很多方面，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时候，所以啊，既然你和near那孩子已经走到了今天，那就多去照顾他，多从他的角度、他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这也是为了你们两个人好。” “……” “你也希望near那孩子过得顺心，不是吗？” —————— “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你小子……你跑那么远出道，你给我说你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 “公司才开始运作这件事，内部都没有统一意见，你让我一个唱歌的怎么知道啊。” “你小子是不是不要命了？” 把病历本卷在手里，一下一下点在桌面上，徐志晟挑眉、瞪眼、撇嘴，一脸没好气的样子。 “你给我说你组合要回归，行，我给你宽限了。” “你又给我说你要和你家金歌手出专辑，行，我理解你的心情。” “后来你还给我说，你要给你家金歌手写歌，okokok，哥哥我替你挨了一顿崔医生的骂，这都不是问题。” 换了姿势靠在桌子边上，徐志晟一脚踢到椅子，把坐在旁边、陪着郑恩地来医院复查腰伤的朴初珑也吓了一跳。 “可是你小子也该够了吧？该知道惜命了吧？” “你现在给我说，后面还有一张你自己的专辑，而且还得跑到国外去？” “你信不信我……” 被朴初珑瞪了一眼，徐志晟表情不自然地把没说完的“我打断你的腿”这句话咽了回去。 “行了行了，你少给我说那么多，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你给我来一趟医院。” “少废话，我信你？我还不如去抽奖。” 长呼着气，把手机和病历本丢在桌子上，徐志晟一副还不解气的样子。 那副制剂的效果再怎么好，也禁不住那家公司这么折腾姜允晟。 “你们就那么想在那边的市场上整一些所谓的成绩吗？” “我没有那些想法，只要apink在一起就好。” 朴初珑拿起徐志晟丢在桌子上的病历本，安安静静地翻看着。 “生气没有用，现在允晟在哪里？” “听说是准备回练习室了。” “大公司有大公司的好，小公司有小公司的好，允晟既然有能满足大公司野心的能力，那这些事情他必然就逃不掉。” 转身支着手肘撑在桌子上，徐志晟俯身看着朴初珑。 “看得倒是明白，可辛苦的人是我，你就不安慰我一下吗？” “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允晟的病到底怎么样？” “解释起来很麻烦，我只能说，但愿他别让崔医生给他开手术单子。” 站直了身体，徐志晟打开抽屉，从朴初珑手里抽走病历本放了进去，却突然中断了合上抽屉这个动作。 “怎么了？” “奇怪，允晟刚才只字没提，可这么大的事情，他那个那么厉害的次长……哦不，是部长，难道没反应吗？” 第五十章 情侣 看着金泰妍恍恍惚惚地退出办公室，沈正赫轻叹了一声。 尽管神色如常，但是在南诗恩的眼中，沈正赫此刻多少都显得有一些带着哭笑不得意味的无奈。 “部长不再给她讲讲明白吗？” 给沈正赫的杯子续上茶水，南诗恩把办公桌上的另一只杯子收了起来。 “现在说再多也没什么用，不知道会长和她说了什么，她现在的心态已经不是之前我所想的那样了。” 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沈正赫终于漏出了一丝可惜的表情。 身不由己的姜允晟，关心则乱的金泰妍，这两个人都不会是这家公司缔造者的对手。 在看到那些文件上自己想都没想过的高额支持时，金泰妍没有半分喜悦。 那些大手笔实实在在地吓到她了。 她不懂公司里那些争斗的事情。 却也不是什么笨人。 姜允晟答应了什么，才让会长给了自己那样的支持。 姜允晟还付出了别的什么？ 她想不出来。 不知道姜允晟去了哪里，从会长办公室出来以后她就直奔策划部。 除了找沈正赫，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与沈正赫之前所担心的如出一辙的是，在赶到策划部之前，金泰妍先被叫去了会长办公室。 “不愧是会长，他成功了。” “因为您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所以总会有可以被拿捏的地方。” 南诗恩的评价不怎么客气，沈正赫倒也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会长是知道泰妍一定会来找我的，虽然我不知道会长和她谈了什么，但也无非就是敲打她的心态。” “不管是强硬也好，还是柔和也好，泰妍尽管不具备改变局面的能力，但她是最能左右near状态的人。” 把一份名为“nct2017”的文件打开，沈正赫提笔犹豫了良久，终究是在“2017”这个数字上打了一个叉号。 “您少说了一部分。” 南诗恩接过沈正赫递来的文件，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只是站在沈正赫身边，颇有几分看热闹的神色。 “不错，我是少说了一部分，会长的目的就是想让泰妍换一个心态来找我。” 在刚刚从姜允晟口中听说欧美出道的事情时，金泰妍的心态相对比较简单。 姜允晟会不会成功？ 不管好的坏的，方方面面综合起来会给姜允晟带来什么影响？ 而在知道了这不是沈正赫的主意，然后又被李秀满拐着弯连敲带打地“惊吓”了一番以后，金泰妍的心态就复杂了许多。 姜允晟因为自己还付出了什么代价？ 姜允晟会不会在这件事里受伤？ 姜允晟这一次要是失败了会怎么样？ 同样是金泰妍的思考，但是这两种思考的方式对沈正赫而言是意义不同的。 在公司里，“solo三驾马车”对沈正赫的信赖程度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因为不是沈正赫的企划，甚至是沈正赫所反对的企划，所以金泰妍不放心，她所考虑的是万一失败了，姜允晟要怎么办？ 这是前者，是未知成败时的担心。 如果这个时候，金泰妍来找沈正赫，那沈正赫还可以通过她来调整姜允晟的心态。 可这都是假设，毕竟会长已经先见过金泰妍了。 ——正赫oppa，你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下允晟？ 这是抱着已经很可能会失败的情绪，以姜允晟恋人和年上姐姐的身份，请求执掌策划部的沈正赫“保护”姜允晟可以全身而退。 这是已经提前承认失败后的焦虑。 金泰妍的心态失衡了。 原本是站在大局上考虑问题，现在变成了只站在姜允晟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偏偏沈正赫又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和少女时代十年的交情，一手捧起near，无论是面对谁，他都不愿意有所折损。 “既然坐在部长的位置上，我就不能只考虑那三个孩子，每个人我都要考虑到。” 指了指南诗恩手里的文件，沈正赫愈发觉得可惜。 “本来我是想在nct127队完成回归以后，成立nct2017企划案，征召全体nct成员再次回归。” “一方面是给nct做打算，另一方面也可以顺带使用这个企划案对抗会长的near欧美出道企划。” “现在……没办法了，让会长折腾吧，这份nct2017只能先放着了，看看明年有没有机会变成nct2018了。” 在这个“对抗”里，near是关键。 而能左右near的人，就是金泰妍了。 沈正赫原本对金泰妍的期待并不复杂，只需要金泰妍动摇姜允晟参与欧美出道的决心就可以了。 不需要金泰妍去多做什么，剩下的事情都是沈正赫这个层面的。 包括这个搁浅的“nct2017”，也有用来影响near状态的意思。 随后就是沈正赫自己和李秀满的直接交锋。 “nearxi心里也不好受吧？毕竟，这次算是他背叛了您。” “这怎么算得上是背叛，这孩子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吗？再说了，在会长面前，他有什么可以抵抗的余地？” 叮铃…… 沈正赫顺着声音，抬眼看向电脑屏幕。 “这孩子真是……” 松开鼠标，沈正赫叹笑着指了指屏幕上显示的内容。 活像是一个在看着自家傻儿子的老父亲。 就连站在身边的南诗恩也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之前为了应对edm音乐节，near做了一首名为“ckonck”的曲子。 后续也更新了几个版本，分别投入在各大舞台上使用。 现在，沈正赫看到了从“screamrecords.near”这个id发来的文件。 “ckonck”的最终版本。 而让沈正赫和南诗恩都忍不住发笑的是，版权是空白的，就连署名都是空白的。 “nearxi的道歉方式倒有一些孩子气。” 姜允晟把这首歌的完全体完完整整地送给了沈正赫。 甚至放弃了全部版权。 虽然“背叛”沈正赫是被迫无奈的，但他心里很不好受。 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姜允晟就把这首歌当成赔礼发给了沈正赫。 因为不知道，所以就只能用自己最擅长的事情和东西来表达歉意。 “这孩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很有城府的人，觉得自己错了就会道歉，觉得这么做我会谅解他，所以就这么试一试。” “可是，您一直都很理解他和泰妍xi，并没有生气啊。” “所以说，这孩子真是傻小子。” “不过，这种道歉方式还挺让人意外的……时而孩子气一下，和泰妍xi的风格有点像。” “要不然怎么是情侣呢？near这座雪山，是当真让泰妍给暖得化开了。” 第五十一章 sunday morning “还好吗？” “没事，孩子们都表现得很棒。” “我是说你本人。” “没问题的，如果有什么问题就会告诉你的。” “你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快撑不住的样子了，如果可以的话，真不希望你去电视台打歌，也不想你明天去录节目。” “泰妍啊。” “我在呢。” “想你了。” —————— 晃了晃脑袋，先向郑亨敦和defconn两位前辈鞠躬致歉，再重新走到镜头前，摆上职业笑容，姜允晟的状态看起来好了一些。 nct127第一次录制“一周的偶像”这档节目时，near、mark、楷灿都缺席了。 这一次借着《limitless》回归，再一次录制这档节目的nct127终于全员到齐。 只不过在节目录制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件小插曲，不得以暂停一会，重新录制这一段。 就在成员们展示个人技的环节里，一脸笑意看着弟弟们往艺能里“撒盐”的near突然晕倒了。 毫无预兆的，就倒在了身边正在看着其他人表演而大笑的金道英身上。 好在，很快就醒了过来。 用“过度疲劳”这样圈子里常见的说法，姜允晟把自己的状况遮掩了过去。 没有人起疑心，因为他现在确实是过度疲劳的状态。 大势艺人都深有体会的、十足要人命的个人行程，日程满载的组合回归，screamrecords参与的金泰妍专辑制作，即将在情人节正式发行的《theone》情人节专辑。 还有，高强度的欧美出道准备。 向ldn团队重金订制的曲子，以本土音乐审美来看，是挺不错的样子。 但是，到了那边的音乐市场，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了。 饶是被认证具备一定程度欧美音乐审美的near本人，也不能准确判断公司给自己正在准备的这张专辑能达到什么程度。 李秀满不准他插手这张专辑的制作，有一部分因素是担心他驾驭不好。 这是整个本土音乐的盲区，各大公司都没有把握，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艺人。 编舞方面带给他的压力也非常大。 依照负责编舞的tony老师自己的话来说，这样的舞蹈即便是他自己都会觉得有一些过量消耗。 其中的两个特技动作还被划上了“危险”的难度标签。 李秀满固然是表现得过于亢奋。 但是，公司对于这张欧美出道专辑的制作也的确不遗余力。 他没有隐瞒金泰妍。 和会长的对话内容，他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金泰妍。 虽然可以少说一些，让金泰妍少担心一点。 可比起这个，让金泰妍少胡思乱想会更重要。 对于两个没有太多城府的歌手而言，那些对话内容的背后有什么，是完全猜不透的。 唯一的明确知道的是，near要被累死了。 就像在上一周“limitless”打歌的时候，near甚至一度需要在后台吸氧。 所以，现在晕倒并不是一件什么会被怀疑的事情。 “啊……真是非常可惜，nct127的个人技没有人成功。” 一向是非常爱护后辈的前辈mc，在near反复表示没有问题以后，郑亨敦和defconn重新续上了之前部分。 和老大哥near的比心动作一样，nct的大部分艺能个人技同样是“灾难级”的现场。 “我们练习了很多的！” 之前没有参与这个环节的金道英突然开口说话。 “哦？还有什么？” 对这些还整体缺乏综艺感的孩子们，郑亨敦还是很希望能多给他们增加一些放送分量的。 眼下这些孩子们能自己提出来还有内容，自然是欣然应允的事情。 “唱歌。” “啊……这个以后，我们是没有唱歌这个环节的。” 应允归应允，但是该制造的镜头还是要制造的。 “能不能让我们做一次？” 作为曾经的音乐节目mc，正在双手合十、笑容可掬的金道英在节目里的现场反应一贯能立刻跟上节奏。 “节目组会在欣赏以后上传到sns上的，所以有没有唱了以后能点燃粉丝心情的歌曲？” 眼露喜色地拍了拍手，金道英先是隔着yuta比手势指了一下郑在玹，再拉了拉坐在身边的文泰一。 最后，搂了搂坐在全队最边缘位置上的姜允晟的肩膀。 这位哥在nct127里是真的太安静了。 除了刚才晕倒以外，一共就没说过几句话，也自然就没几个镜头。 说起来，这是near第一次出演“一周的偶像”。 之前节目组也向一跃进入大势行列的新晋最佳男solo发出过邀请，但那时候near不是在忙着演唱会的事情，处在最紧张的恋情事件中心，就是全力面对“winterstory”和年末歌谣大战的thebad双人组活动，没能出演。 “四个人一起吗？” “主唱line，主唱line，我们的主唱line！” 曾经和姜允晟一起在四人制的sr14b活动过的徐英浩第一时间鼓起了掌。 没能在第一批出道虽然很可惜，但是在这张《limitless》专辑发行时加入127队成功出道，曾经的伙伴们依然向以前一样对待自己，这让徐英浩倍感温暖。 特别是near，在第一天被near从刚刚住进127队宿舍的床上叫醒时，他一时之间产生了一种还在当初sr14b的熟悉感。 老大哥已经不是经常住在宿舍里了，要不是眼下组合回归，晚上的时候是大概不会在宿舍里看到near的。 ——thatmaybeallineed ——indarknesssheisallisee —eandrestyourboneswithme ——drivingslowonsundaymorning ——andineverwanttoleave …… near抱着木吉他弹了一版轻缓的吉他和弦，并不复杂的和音，这首“sundaymorning”在四位主唱的声线中弥散悠扬。 “真的是，near果然一到了唱歌的时候就变了一个人。” defconn扶了扶眼镜，悄悄跟着哼唱。 咬字已经变得相当标准的英式英语，饱满得恰到好处的美声音色，near再一次印证了粉丝们说的“nct的主唱line不是不能封顶，而是没有多少唱段”这句话。 [唱歌的near，只是看着都会觉得幸福。] “名品名品！大发！” 对于优秀的后辈，郑亨敦和defconn一贯好心，不吝赞美。 说起来，姜允晟当初能加入thabad，获得正式舞台首秀的机会，还要多亏郑亨敦和defconn当年临时缺席歌谣大战。 “mark，你觉得near的发音怎么样？” “哥的发音已经很标准了，一直都很用心地学习过。” 作为一个海归派的rap担，李马克在英语发音上算是队内最有发言权的了。 “啊……不愧是我们的大主唱，会让我忍不住去想，如果near出一张英文专辑会是怎么样的一种享受。” 听到这句话，除了姜允晟以外，其他成员们都同时或多或少地愣了一下，无人接话。 双眼隐藏在大墨镜的后面，将一这幕尽收眼底，defconn挑了挑眉。 第五十二章 该轮到你了 “所以说，就为了能一起回家路上不被打扰，你就又买了一辆车？” 坐在副驾驶位上打着哈欠，姜允晟揉了揉困倦的双眼，声音里溢着止不住的笑意。 “没办法啊，之前那辆车被狗仔们记住了，虽然现在拍咱们两个人一起出门是一件没什么意思的事情，但我还是不想让他们拍。” 不愧是mercedes的铁粉。 早上在停车库看见这辆新款上市的mercedes跑车时，姜允晟就怀疑是不是金泰妍才买的。 要人命的行程和工作，让姜允晟已经顾不上很多事情了。 那首他作曲的“makemeloveyou”，金泰妍在录音室里是怎么发挥的，他当时都不知道。 现在，收录了这首歌曲的这张金泰妍正规一辑《myvoice》的正式发行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其中的收录曲“igotlove”也已经先行公开。 姜允晟给她写了歌，却依然不是主打曲，这让金泰妍一度觉得有些可惜。 但是，姜允晟的工作已然是“疲于奔命”的状态，如果这个时候再让他常驻screamrecords给主打级别的歌曲作曲，那就实在是不把人命当命了。 然而即便已经这么拼尽全力，姜允晟也没有拿到眼下最想要的结果。 出道已经超过半年的时间，nct127队依然没有打歌一位。 这次的《limitless》并没有在打歌节目上听到属于一位的欢呼。 而且，让团粉们相当不能理解的是，主力队“127”和青训队“dream”居然在同一时间打歌。 s.m公司艺人们前辈和后辈“互撞”的传统，现在发展成了同团内的分队之间也开始“互撞”。 而且，让127队的哥哥们有一点尴尬的是，虽然大家都没有三大台的一位，但dream队好歹还有其他打歌节目的一位奖杯，127队却是两手空空。 与有些闹情绪的团粉们相比，healer们纷纷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 对于她们而言，near过去的两年里，每年都有稳定的solo活动，在组合里本来就拿不到多少唱段，没有多少镜头，全团偏舞的风格也让near没有太多发挥的余地，所以干脆专心期待near的solo就好了。 至于今年near什么时候solo回归，s.m公司还没有任何官方消息发布。 不过，没有官方消息，不代表没有小道消息。 “near欧美出道已列入日程”这样的传言近来愈发热炒。 虽然near本人在采访中表示并没有接到公司这样的安排，但是似乎没多少人相信。 healer们听到这样的消息，是相当高兴的。 据说金恩星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欧美出道的行程出来以后，随时买机票起飞了。 借着新年的时候，healer们就像是期待过节一样地等待着官方的发布会。 想在那边成功必然是很不容易的，但是自家偶像能有机会去那边试一试，自然是很好的事情。 而且，对于near的演唱，healer们一向信心十足。 组合的成绩再度平淡收场，solo的事情暂时没个准信，可这并不代表healer们的热情无处迸发。 就像金俊植之前所说的那样，姜允晟和金泰妍的确因为情人节限定专辑《theone》而面临了不小的舆论压力。 但是现在，专辑既然已经正式发行了，那么该支持的也就还是得支持。 自家的偶像，再怎么“胡闹”，那也是自家的，自己不支持，还指望谁支持呢？ 两家粉丝们的反应和路人们的信任度确实印证了沈正赫的预料——这两个人是王牌组合。 s.m公司大型冬季企划“wintergarden”收官子企划案，情人节限定专辑《theone》已经正式发行超过300小时了。 这个圈子里独树一帜的情侣档联手演唱的mini专辑，完美印证了这个企划案的年度可延续性。 一共收录五首歌曲，其中四首翻唱曲目，一首原创歌曲。 主打曲“i’mwithyou”作为screamrecords.near在2017年度的第一个原创作品，结结实实地给screamrecords这块厂牌取了一个新年头彩。 ——这首主打曲温柔细腻地表达了情侣间相互爱慕的心情，为听众完美营造出了一个坠入爱河的氛围。不仅采用“i’mwithyou”这个对两位歌手具有独特含义的歌名，同时也在歌词内容中融入了这对情侣档的情路往事，neo-soul的歌曲风格搭配两位歌手温和感性的声线，受到了无数听众的喜爱。 ——这首歌曲的mv拍摄据说是由泰妍参与构思并提出创意，从在日落时分充满云霞映照的的顶楼天台上，near为身披自己男士风衣的泰妍吹奏口风琴的场面开始，两个人缓缓靠近，真情流露的温情对视迅速营造出了恋爱的甜美情绪，带给观众们一种想要去享受爱情的幸福感觉。 与评论们的文字表述不同，这首“i’mwithyou”的数据更加直观地体现出了这对thebad双人组的王牌实力。 2017年2月14日，专辑发行，主打曲“i’mwithyou”正式上线后毫无悬念地空降破表。 发表两天内，melon破表10次，genie破表17次，各大音源榜all-kill12次。 已经超过300小时保持占领melon一位，连续2周登顶gaonchart数码榜单，并且势头强劲，依然没有任何下坠的迹象。 同时，达成billboard单曲榜三位。 不进行打歌，斩获《音乐银行》两连冠、《人气歌谣》两连冠。 [taeyeonear大发！#taeyeonear] [oppa和onni大发！你们两个人一定要一起好好走下去啊！#taeyeonear] [买了买了买了！这是什么神仙情侣档啊！#taeyeonear] [明年一定要继续！#taeyeonear] …… 现在，最开心的就是那些cp粉们了。 就比如现在正坐在后排座位上的姜允熙和金夏妍。 好不容易等到了短暂的新年假期，赶在金泰妍回归活动开始前，可以一起回全州。 心疼姜允晟几乎没有休息过的辛苦，金泰妍并没有同意他坐在主驾驶位上。 侧眼看了看已经瞌睡过去的姜允晟，金泰妍抬手轻抚了一下他的面颊。 委实太辛苦了，就算是超人，也该到极限了。 抬眼看向后视镜，金泰妍没有任何悬念地看到了两个憋着笑的小丫头突然别开视线。 “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到家，你们两个现在饿不饿啊？早上说了让你们吃早饭，结果大的忙得没时间吃，小的也跟着不听话。” “嘿嘿，我们不饿。” “笑什么？” 又看了一眼姜允晟，金泰妍把声音放得更轻了。 “以前经常去找允熙玩，所以oppa家我是去过的，现在……该轮到你了哦。” 随着自己发出的几声不太自然的轻咳，金泰妍的脸上泛起了一片粉红。 第五十三章 习惯就好了 听着主卧室里时不时传来的笑声，姜允熙盘腿坐在沙发上，双眼左摆摆右晃晃，电视里的内容完全不能吸引她。 父亲正襟危坐，正对着棋谱在棋盘上落子。 哥哥靠着沙发，拿着笔在他那个几乎随身的小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看他手势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音乐灵感了。 [允熙允熙！亲爱的，情况怎么样？] 摸出手机，大亲友的信息终于是让姜允熙打起了精神。 [夏妍夏妍……亲爱的，情况很稳定，稳定得我觉得咱俩纯属瞎操心。] 前天晚上，是金夏妍为那两个人操心而一晚上没睡踏实。 昨天晚上，是姜允晟为那两个人操心而一晚上没睡。 结果现在，两个小丫头都发现自己是白操心。 ——允熙，你oppa好会说话啊！之前完全看不出来，太强了！ ——亲爱的，我觉得我和我oppa在家里的地位被你oppa往下压了一个等级。 ——放心吧，我确信我全家成员都被你oppa搞定了。 昨天晚上收到金夏妍发来的这些信息时，姜允熙高兴得从沙发上滚了下去。 也更期待今天金泰妍的到来。 结果…… 期待归期待，那些担心实属白搭。 [不用确信，我爸我妈现在已经完全ok了，那两个人平时的样子都是装的吧？咱俩紧张得要死，结果他们轻轻松松，我现在好想去补觉。] 状况好得姜爸爸都开始下棋、姜允晟开始琢磨他的音乐了。 厨房里正在炖汤，味道很香。 主卧室里，姜妈妈和金泰妍在看姜允晟小时候的照片。 电视屏幕上是姜允熙喜欢的电视剧。 完全是一副稳定状态的家庭气息。 就好像已经这么生活了很多年一样。 在公司待了一年多，眼前这片安和的氛围让姜允熙格外怀念起过去的时光。 家人，朋友，自由自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进rookies前玩命地练习，咬着牙扛过了一堂又一堂练习课，进了rookies以后还是玩命地练习，等待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出道机会。 眼下正是公司全力推动redvelvet的时候，很难想象什么时候才会有下一个新女团。 她自问不是姜允晟，不是那个大龄练习生的模范，不是那个王牌主唱，不是那个screamrecords引以为傲的当家门面。 做不到熬了六年才顶着23岁的年龄，又作为一个“试验品”出道。 不管是工作也好，还是感情也好，姜允晟现在的这样子都是过去熬出来的。 至于他的伤病，全家人早都已经知道了。 除了信赖徐志晟以外，就只能希望公司不要太苛求他。 尽管应该告诉公司，但大家也都理解姜允晟心里的疙瘩。 ——不要让现在有遗憾，也不要给以后留后悔。 父亲的话，姜允熙自己没有听得太明白，但哥哥确实是听懂了。 与公司里其他人不同，更与粉丝们不同，姜允熙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哥哥想要什么。 “恩贞啊，让孩子们准备吃饭吧。” 推开棋盘，摘下眼镜，父亲用一副“果然如此”的笑容叫着母亲的名字。 “我的锅！” 卧室的门被打开，母亲果然不出所料地小跑进了厨房。 “允晟啊，你陪着泰妍这孩子，不用让她进厨房，你妈妈八成是炖汤忘了时间，还是和以前一样，这种场面你们年轻人就别进去了，我去看看就行。” 父亲撑桌子站起身，笑着挥手虚拦了急忙走出主卧室的金泰妍，然后挽挽袖子，哭笑不得地走进了厨房。 父亲很少进厨房，基本上每次进厨房都是因为母亲“闯祸”了。 收起笔记本，姜允晟指了指自己的卧室，和金泰妍一起离开了客厅。 于是，姜允熙就成为了这个家当中唯一的“孤单者”。 [夏妍，我想哭。] [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我家亲爱的了？] [我爸那两口子，还有姜允晟那两口子。] [那这个……这我救不了你。] “你怎么能这样，应该让我去厨房才对呀，你一句话都不说，还把我拉进来。” 捏了捏姜允晟的面颊，轻巧地抱在他怀里，金泰妍皱了皱鼻尖。 “按理来说，你是去厨房的，但……不要打扰我爸妈的二人时间。而且，我家里没有那么严肃的，父母一向开明。” “哇哦，这么浪漫的吗？” 金泰妍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惊喜一般，然后用一种小孩子讨要糖果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姜允晟。 “我妈妈是一个挺有活力的人，偶尔会像今天这样‘闯祸’，应该因为是今天见到你，觉得很开心吧。” 姜允晟轻吻了一下金泰妍的额头，算是回应了她捏自己脸的动作。 “你小时候的样子好乖啊……你自己有小时候的照片吗？” “我记得我卧室里有中学的照片，那时候学合气道，道馆里照的。” “给我一张。” 抱在姜允晟怀里轻轻跳了跳，金泰妍的头发撩过姜允晟的脖子，让他觉得有点痒。 “给，我现在还有什么不是你的？” “嗯……你的胃现在还不是我的。” “我的胃？” 姜允晟愣了愣，怎么都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平时看你吃饭吃什么都可以，也不是很讲究，刚刚才知道你原来讲究得很。” 咬牙切齿，却眉眼盈盈含笑。 “在外面没办法讲究，所以吃什么都可以了。” “那在咱们家呢？你怎么不说。” “我说了啊。” 瞪眼挑眉，语气夸张，姜允晟的表情仿佛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你说了？说什么了？” 认真想了想，金泰妍还是想不到姜允晟在他们两个人的家里提出过什么饮食要求。 “我们泰妍的手艺ok的，好吃。” 一本正经的表情，郑重的眼神。 但是在金泰妍的眼中，这表情实在是“欠打”。 “我让你说实话，不是让你哄我。” 扬起小拳头挥了挥，金泰妍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严肃。 “不哄你吗？那让我想一想去哄谁。” “你还想哄别人？成名了是吧？被小姑娘们围着喊oppa的感觉很好是吧？下周和a.o.a的那个孩子一起拍杂志，现在就觉得很兴奋是吧？” 挥动着的小拳头终于忍不住砸在了姜允晟的胸口上。 砸得姜允晟心里一片柔软。 “你猜我想哄谁？” 姜允晟反应过来了，金泰妍现在不是真的在因为饮食的话题而说这些，她是在借题发挥。 “谁啊……” “等再过几年，我哄小金泰妍。” 闻着厨房里午餐的香味，听着哥哥卧室里隐隐传出的笑声，姜允熙仰头长叹，觉得自己成为了这个家里没有任何地位的成员。 [亲爱的，我心里好苦啊……] [我昨天就是你这种心态，习惯就好了。] 不得不说的几句话 看到有书友私聊我，说到了现在的时候羊已经写得不御姐了，不攻了，苦情了，软了绵了老套路了。 第一，我不懂什么老套路，我才刚刚接触这个题材，以前看都没看过，一片空白刚刚入坑，不知道所谓上古时期有什么通用设定。 第二，人是会改变的。经历了那么多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又经历了那些自己没有办法、在公司面前很无力的事情，和喜欢的人一起扛过来了；现在感情稳定了，可以享受爱情了，另一半也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可以不用要求自己每件事都是独自坚强了，如果还每天撑着御来御去的，不累吗？ 有一个可以依靠、可以让自己不用撑着坚强的人在，不好吗？ 第三，剧情需要起伏，人物需要随着剧情变化而变化，总有低谷的时候，也会有高峰的时候，没有一成不变的。 第四，后面羊还会有所谓的“御姐”时刻，现在请饶了我吧。 第五，这本书不是爽文。一个idol在公司面前能有什么办法？咬着牙扛过去本身就是一件很苦的事情。 突然没有心情动力了，所以今天不更了。 抱歉，谢谢。 第五十四章 公开(一) “你是不是现在很开心？” “是。” “金雪炫xi是不是身材很好，很漂亮？” “是。” “pd是不是给你们安排了一些亲近的动作？” “是。” “姜允晟，信不信你今天回家以后我真的咬你？” “是。” 听到这一连串没有语气起伏的“是”，金泰妍扯着嗓子嚎了一声，然后甩飞拖鞋，躺在沙发上不停地踢踏着腿。 极其短暂的新年假期，忙碌的回归行程，等好不容易才可以抽空在家里休息两三天的时候，金泰妍这才想起来同样忙得不见人影的姜允晟要去拍摄《ceci》特辑了。 从工作上来说，收到《ceci》的邀请自然是不错的。 从感情上来说，拍杂志是一件不怎么相关的事情。 但是，这一期《ceci》出的是特辑。 那种女朋友看了会生气，男朋友看了会冷眼的特辑。 而且，姜允晟这一次拍杂志的搭档外表相当出色。 “你有个什么……” 语气暴躁的一句话被金泰妍自己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本来她想说“你有个什么身材”这句话，毕竟这种特辑很看身材。 但是，姜允晟现在是什么身材她非常清楚，确实是好身材。 总之，金泰妍现在很不开心。 “是。” “……不和你说了！我现在就给阿姨告状。” 看见一直在说“是”的姜允晟放下手机，林京亚只觉得一阵好笑。 拍摄棚里人员众多，虽然是在休息时间，姜允晟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和金泰妍通话，但是掐准了时间打来电话的金泰妍又不能不理，他也就只是说一堆“是”了。 在演唱方面，对于女idol们来说，和near合作已经不是什么最优选项了。 《theone》限定专辑发行之后，任何一个和near演唱合作的女idol都会不可避免地被大众和媒体们拿去与金泰妍比较。 虽然该合作的还是会合作，但是这位大前辈带来的压力多少都会淡化一些合作促成的增益。 可在其他方面，只要不是存了绯闻炒作的心思，那near倒确实是一个相对少有舆论负担的好人选。 从去年十月份开始，一直到现在，这两个人不留退路的恋情宣告方式让彼此成为了现在的绯闻绝缘体。 本来欧美出道的事情就闹得金泰妍心里七上八下的了，现在再来这么一出，姜允晟感觉今天下班以后怕是不能安生了。 “大概再有两个小时就可以结束了，再坚持一会。” 把姜允晟深呼吸的动作收入眼中，林京亚拍了拍他的肩膀，稍微有些担心。 near的敬业程度是一贯不需要操心的。 但是，他最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偶尔会出现近距离喊他名字也反应不上来的情况，林京亚也只能是在行程间隙带他去打几瓶营养液了。 艺人从来都是看着光鲜，背后受什么苦只有自己知道。 “没问题，哥你放心。” 起身活动了几下肩膀，姜允晟侧头看着林京亚，转了转眼珠。 “晚上没有行程了吧？” “没有了，你可以回你的住处，记得明天早点来公司就行。” 明天…… 想一想就是一件很头大的事情。 “near，准备开始了！” “是！” 重新回到镜头前，金雪炫发现near的状态和之前相比依然没有什么好转。 刚才拍摄的时候，虽然near的发挥没有什么问题，但近距离接触下总会觉得这个人其实是有些不太自然的。 本以为是过度疲劳，结果休息了一会以后，near依然还是那个样子。 “near，再把衣领打开一点。” 站在near的身后，臂弯半搂着near的脖颈，金雪炫很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人在pd喊话的一瞬间僵硬了片刻。 拍摄要求还是不打折扣地照做，可在金雪炫的手指碰到自己锁骨的时候，姜允晟还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这期杂志出来的时候，怕就是自己要“遭殃”的时候了。 不过，也有可能暂时躲过去。 毕竟，明天中午就会举行自己欧美出道的新闻发布会。 等到这期杂志出来的时候，自己大概率是在那边活动。 沈正赫没有过多地对欧美出道给姜允晟说过什么，只是告诉他不要想太多，策划部会全力以赴。 李秀满老师倒是三天两头往练习室和录音室跑。 虽然不可能提前公开音源和mv，但是near欧美出道的准备过程会定期在官网上放出视频来进行宣传。 歌曲的听众反应会怎么样还是一件两说的事情，但眼前的架势已经拉开了。 明天的公开发布会结束之后，自己就要准备过几天起飞去海外拍摄mv了。 轻车熟路的工作，虽然是大手笔的制作，但具体说起来没有什么需要他特别注意的地方。 除了一个方面，演出人员。 在那群near所熟悉的工作人员当中，公司多加入了一个新成员。 新组建的s.m.rookies.2017girls当中，没有被公司进行定位却被成员们公推为主舞和门面级别的、rookies品牌专案企划2017年度首位公开成员——yoonhee. 公司目前还没有推出下一个女团的计划，女团方面的资源都会倾斜给redvelvet，不存在新女团的余地。 与nct一口气投入了两代男练习生的状况不同，练习室里还有很多苦苦等待机会的女练习生们。 老师们时常会用irene和near给练习生们打气鼓励，可没有任何一位练习生会希望自己像他们两个人那样大龄出道。 用孤注一掷的方式决定自己最宝贵的一段青春，太冒险了。 在这样的状况面前，信心都已经成为了次要的东西，最主要的是勇气和熬得过寂寞、等待的耐心。 “雪炫啊，你坐到前面。” “不不不，你坐在near腿上。” …… “near啊，再放松一点。” “near，把你的礼貌手收起来，现在不是礼貌手的时候……不，你再靠近一点，对……不是，你就结结实实地搂上去！” 只看一眼就知道金雪炫的身材有多优越，更别提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了。 然而，姜允晟现在脑子里却满都是金泰妍那个抱在自己怀里小小一团的样子。 但愿今天下班以后，“小狗”能咬得轻一点吧。 第五十五章 公开(二) “你觉得哥这次能行吗？” “花了那么多钱，全公司上下都鼓着劲往前推，oppa他有实力、也用心，这要是不能成功，就只能希望以后还有机会了。” 一字马卧在地板上做拉伸，姜允熙一边看着对面的电脑屏幕，一边回答徐英浩的问题。 因为已经决定要正式公开并开始活动的缘故，姜允熙得到了暂时进入nct127练习室的许可。 这位即将参与near首张英文mini专辑《near》mv拍摄工作的sr17g.yoonhee，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要和自己的哥哥一起面对这场看不到结果的挑战。 虽然哥哥算是被强迫进入这个企划的，可公司也确实全力以赴了。 联合外企cmg公司携手打造near欧美活动，邀请公司常年合作的知名海外音乐制作团队ldn、“教父”俞永镇、金曲制作人kenize、与near多次合作过的名编曲家garagibson参与专辑制作，所有歌曲mv实地取景拍摄全部放在海外，从宣传到后期，各项资金投入几乎是任何一个solo都很难想象的程度。 这一次，公司在near这个曾经的“试验品”身上下了重注。 说心里话，姜允晟是没有想到garagibson的加入。 多次合作，两个人对音乐的一部分看法很是投缘。 也正是这位编曲家加入制作团队，姜允晟才多少心里有底了。 毕竟，这个人有着他熟悉和认可的理念。 从“you”到“phantompain”，每一次合作都是成功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姜允晟愈发感激沈正赫。 这位编曲家的加入，就是沈正赫力荐的结果。 既然开端不可逆转，那么就在过程上拼尽全力，以求结果顺利。 同样拼尽全力的，自然还有姜允晟本人。 固然是被强迫加入，但至少李秀满有一句话是戳进了他心里的。 ——但是你要知道，你目前的事业其实并没有和泰妍这孩子的事业一样高。 无论是恋情刚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到了现在，这始终都是横在面前的一个事实。 心意相通，解决了问题，不代表这个事实就不存在。 团粉也好，唯粉也好，反对自己的那些金泰妍的粉丝们，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配不上她。” 感情是自己的，与旁人无关，但姜允晟也确实很想“照顾”一下自己的“男人的自尊心”，很想多少给金泰妍平息一部分的外部压力。 没有人天生愿意被别人戳着后背。 欧美市场，金泰妍从来没有正式“进攻”过。 现在，如果自己成功了的话…… 平复了脑海里的意气，推开练习室大门，目光落在徐英浩和自己妹妹背影上，姜允晟愈发觉得自己之前的犹豫是不是多余了。 19岁还没有看到出道机会的亲妹妹，一起从sr14b相处到sr15b、再一起在同一组合先后出道、却得不到公司多大重视的亲故弟弟。 这些人还在熬，还在等。 自己还有什么好多想的？ “允熙，等一下摄像师就来了，准备准备。” 发布会已经结束，near下个月在欧美出道已经人尽皆知。 定期发布的宣传视频很快就要进行第一期录制。 今天没有行程的徐英浩原本是来公司转一转的，却看见姜允熙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练习室里做拉伸动作。 sr17g.yoonhee是每一个nct成员都不陌生的。 甚至因为和near最早同处sr14b，姜允熙要和他们四个人关系更亲近一些。 在进入了nct系统却还没有正式出道的那一段时日里，徐英浩甚至和姜允熙还一起在rookies的大练习室里加练过。 姜允晟在练习生时期一直保有的“最高练习量”称号，现在已经成为了姜允熙的称号。 可是，姜允熙的理由却和姜允晟不同。 ——我不像oppa那样有那么多的耐心和动力，如果有一天我觉得自己不想再熬下去了，那我就退出，可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我就会拼尽全力。 背后总有练习生们的声音说姜允熙得以率先曝光公开，甚至能参与到near欧美出道专辑里，完全是因为她的哥哥是near，她哥哥的女朋友是金泰妍。 这种声音大到徐英浩这样的出道艺人都已经听说了。 姜允晟亲近的人都知道，指望他给姜允熙“开后门”什么的，是完全不存在的事情。 如果是给金夏妍，那还有一些可能。 姜允晟的“偏心眼”没有给自己的亲妹妹，而是给了小姨子。 说闲话的人总是到处存在的。 就像是有声音说near在公司里有高层作靠山一样，能明晃晃地谈恋爱，还有欧美出道这样的机会。 可是，姜允晟11年被迫退出出道企划的事情，却从来没有人提起过。 这不是什么秘密，尽管除了当事人和高层以外，其他人很难得知具体原因。 然而，无论别人怎么说，near走到今天，都是成功的。 至于yoonhee能不能成功，就从今天开始了。 在near欧美出道第一期宣传视频里进行第一次公开。 “oppa，我对我们都很有信心的，欧美出道一定很困难，可以给oppa做些什么，我是很高兴的。” 姜允熙知道自己的哥哥心里其实并不好受。 这种公开方式，能参与到这种大制作企划当中，诚然是让很多人羡慕的。 不过对于都被会长叫去谈过话的兄妹而言，这份羡慕能不要就不要。 会长把near拉到自己这边以后，near的妹妹也同样“绑”到了自己这边。 这让多少被金泰妍说动了一点去把自己病情告诉公司的姜允晟，彻底把金泰妍的话全部都无效化了。 自己的亲妹妹也被架上了自己的这张专辑，只能硬撑到底了。 对于姜允熙来说，在亲眼目睹了过去一年当中波折丛生的near以后，出道的强烈心态似乎松动了一些。 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自己的哥哥能安然无事。 “oppa，你这是怎么回事？” 姜允晟换下了外衣，正在往身上穿运动装外套。 于是，他的双臂都暴露在了姜允熙的视线里。 看到哥哥胳膊上的几个痕迹，姜允熙伸头也就凑了过去。 “小孩子不要看。” 快速把运动服穿好，姜允晟面不改色地看了看站在电脑旁的徐英浩，然后瞪了一眼姜允熙。 “那是牙印对吧？那绝对是牙印！” 第五十六章 好好回来见我 思维惯性有的时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此刻，刚刚下班回家的姜允晟对这句话深有感触。 各自忙碌了半个多月，约定好都在今天回家，姜允晟却怎么都没想到金泰妍给了自己一份“大礼”。 按照一般情况来看，《ceci》杂志的下一期发行时间确实是在姜允晟正式欧美出道期间。 可就是因为这样的思维惯性，他忽略了一件事。 之前他和金雪炫拍摄的是《ceci》的特辑，属于加刊。 也就是说，不等李秀满亲自带着他和团队去仁川机场，这本特辑就已经发行了。 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身边的金泰妍一页一页翻看着最新的《ceci》特辑，姜允晟不由得有些心疼自己。 还有自己已经消下去牙印的胳膊。 “我听说这一期特辑卖得特别好啊。” “还好吧……” 金泰妍看得特别认真，有姜允晟出现的每一页都仔细打量。 “开心吗？现在不少人在谈论你的颜值，画报先生。” “没什么感觉……” 金泰妍一边看一边悄悄对着自己比划，越比划就动作越沉重，到最后完全不比划了。 金雪炫的身材实在是犯规。 “她的腰软吗？” 坐到姜允晟怀里，翻开杂志上的某一页，拿到姜允晟眼前，金泰妍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格外体贴。 前提是不看她的眼神。 “不，你的腰软。” 从面无表情到满脸都是郑重真诚，姜允晟像是给电视机换频道一样，眨眼就完成了。 “真的吗？” 带着上扬的语调尾音，金泰妍此刻整个人都泛起了一份甜美的意味。 前提是不看她的眼神。 “真的真的，真的。” 收拢手臂，姜允晟发誓这是两年以来自己搂金泰妍的腰搂得最紧的一次。 无视姜允晟的表情，金泰妍又翻了一页拿到姜允晟面前，然后抬手抱着姜允晟的脖颈，拉近了两个人面颊的距离。 “她的皮肤很好吧？” 瞄了一眼金泰妍，姜允晟这才反应过来，金泰妍今天居然在家里化妆了，而且还是很正式的妆容。 “不不，不，我觉得你的皮肤好。” 谁能救救我啊…… 姜允晟感觉自己的身边像是飘着两只忽闪着小翅膀的卡通版小恶魔。 突然甩手，把这本杂志扔到地板上，金泰妍伸出手指戳了戳姜允晟的锁骨。 “之前没注意，你的锁骨还挺好看的，下一次拍杂志想让谁和你一起？还是她吗？她的手也挺漂亮的。” 虽然金泰妍的手指软乎乎的，也没用多少力气，但是姜允晟却有一种自己锁骨已经断了的错觉。 “想和你一起拍，我喜欢你的手，你的手最漂亮。” 来人啊，救命啊…… 先是公司，再是林京亚，姜允晟内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恨意。 “可是我的身材好差的，你看她，身材简直犯规啊，抱起来一定很舒服吧？” 说完这句话，金泰妍起身站在姜允晟面前。 然后，突然伸手抄起沙发上的抱枕。 姜允晟还没有抬眼就感到自己的头顶被一个黑影笼罩了起来。 “姜允晟！你要气死我了！” 金泰妍的两只胳膊像是装了小马达一样，飞快地抡着抱枕砸向姜允晟。 “你搂她的腰搂那么紧干什么！” “你和她脸贴那么近，你怎么不亲上去啊！呀！” “你居然敢让别的女人摸你的锁骨！你你你！” “你还拦腰抱着她？你怎么不把她抱回家啊！” “气死我了！呀西！” 一脸颓然，姜允晟一边扶着金泰妍的腰，怕她因为动作太剧烈而站不稳摔倒，一边任由她抡着抱枕。 大势歌手near，此刻非常弱势。 “你！你……” 发泄了一通情绪以后，看着姜允晟杂乱的发型、被砸得有些红的鼻子和额头，金泰妍多少消停了下来。 “你现在给我进浴室！去认真洗澡！” 金泰妍现在能消停下来才怪。 “好好，好。” 松开金泰妍，姜允晟一溜烟跑进了浴室。 “把锁骨好好洗！” “那是我的！我的！不认真洗就别出来！” 金泰妍双手叉腰，抖着腿，肩膀被呼吸带得用力起伏着。 “用刷子刷！” 就因为这句话，本来20分钟就可以出来的姜允晟，活活在浴室里憋了一个小时。 趴在床上，姜允晟感觉这次洗澡洗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刚才……打得你疼不疼？” 坐在床边，金泰妍现在的眼神和声音倒都是真的温柔了起来。 “不疼不疼……” 浴室里闷了太久，姜允晟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了。 “能在家里待几天？” 手指柔柔地抚着姜允晟的面颊，金泰妍下意识地就勾起了唇角。 这个人睡下的时候，表情总是像一个安静的大男孩。 “后天凌晨出发，去那边待一个月吧……” 迷迷糊糊的声音，姜允晟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面对这张用自己艺名而命名的专辑《near》，姜允晟可以说是严重信心不足的。 所谓s.m公司招牌式的“smp”综合艺术音乐，在本土市场上固然是一座大山，但是在欧美市场上能掀起多大的水花，本来就是一件非常模糊的事情。 更何况，此次欧美出道是会长心急之下的产物。 匆忙地就把公司目前最好的男solo推向了欧美市场，这个举动听说在董事会上也招致了很多人的不满。 反倒是策划部新任部长沈正赫前不久提出的“nct限定dance小分队”计划，更让人觉得靠谱。 这个原本预定由near领衔的新企划在near本人紧急进行欧美出道的情况下，转由李泰容领衔，加入ten、朴志晟，再搭档李马克和中本悠太，作为之前提出的“革新计划”的前置探索环节，以五人组的构架组建试作型特典级组合，前往j-pop市场进行轻度活动。 原本是沈正赫旗下的near随会长“出征”欧美市场，原本是会长旗下的nct成员由沈正赫指挥前往j-pop市场开拓业务、试运作全新系统。 在这个变革的关口，“新世代开拓者”的沈正赫暂时失去了手上的王牌solo，“旧世代建立者”的会长暂时放弃了寄予最大心血的组合，然后向对方发起了较量。 “在那边一定会很辛苦，千万不要大意。” 与姜允晟同样都认为这次欧美出道很有可能不会成功，金泰妍知道此时再说什么打气鼓励的话也都是空泛，她现在只想让这个男人健康地回到自己面前。 “我把药放到你包里了，记得用量，不要觉得这种药是前期治疗用的、副作用小就加大用量，一定要记住。” 握住姜允晟扬起来比出“ok”手势的那只手，金泰妍俯身趴在姜允晟身边，轻吻他的面颊。 “好好回来见我，亲爱的。” 第五十七章 规矩 有些时候，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失败，白白失败而没有收获。 “所以说，你已经提前和gara沟通过了？” “是，确实长教训了。” 尽管没有参与这张《near》专辑的制作，但姜允晟依然对自己用了“长教训”这个词。 看到电脑屏幕上，姜允晟平静的表情里扬着一个还算放松的笑容，沈正赫颇有些欣慰。 会长一意孤行的结果并不好。 公司招牌式的“smp”综合艺术音乐没有在欧美市场上取得想要的成绩。 严格地说，单从市场角度而言，这张专辑不算失败，只是没有成功。 可站在公司层面来看，却实打实地让人无法接受。 高额的资金，冒险性投入目前最好的男solo，却只拿到了一个“不失败”。 欧美出道过去一周，尽管还有三周的时间可以活动，但在内行人眼里已经没有向上的空间了。 公司造势造得很足，不温不火的现状让这种造势最终成为了虚架子。 在和gara的通话里，姜允晟反复听到了一个词，固执。 那位会长的固执在gara私下里看来，是一份阻碍。 坚持“smp”的模式，让这位名编曲家并没有太多可以放手发挥的余地。 screamrecords这个edbel在本土是声名大振，可究其根本，其实是有些愧对“edm”这个词的。 说白了就是披着“edm”外衣的“smp”。 在沈正赫坐镇、姜允晟自己操刀作品的时候，这种感觉并不明显。 而一旦制作主导权交回到了那位会长手里，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了起来。 在过去的时光当中，旧世代的建立者用这样的理念构建了这家最大娱乐公司。 的的确确是要尊重的。 可现在已经是新世代了，对海外输出的音乐制作模式没有跟上被本土认为是超前的概念。 在本土市场上又一时之间难以让听众迅速接受这种审美。 进退两难，尴尬的境地。 不过，这样的尴尬与沈正赫无关。 在会议上郑重强调不适宜现在欧美出道的策划部新部长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正确。 前往j-pop市场进行活动的nct限定小分队却势头喜人。 花费很少，反响很好。 而且，没有制作专辑这样的压力。 near的j-pop市场上的成功也给这支小分队的“登陆”提供了一些便利。 会长这两天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每天给姜允晟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要再努力一点啊。” 可他真的尽力了。 哪怕不是内行人，也能看出来这个年轻人没有给自己留余地。 而对于那些当地的音乐人们，near带来的这张专辑不值得肯定，但near本人却得到了肯定。 这个人是绝对有实力的。 只可惜，专辑……一言难尽。 ——人们想要听到的歌曲是near在youtube上发布的‘phantompain’‘smashitup’那样富有新锐气息和彰显原声音乐纯粹感的艺术作品，而不是眼前这样的专辑。 ——我没有理解的是，为什么这家公司没有让near按照他自己已经找到了方向的制作理念来设置这张专辑？完全把near排除在制作团队外，我觉得这个决定是失败的。 ——near的实力被浪费了，这家公司辜负了人们的期待，也辜负了这位歌手的声音，这一切都显得太浮躁太着急了，他们应该更加慎重地对待这样的歌手。 …… “觉得可惜吗？欧美出道就这么平淡地度过了。” “虽然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但是比起名声和人气，我更在意的是部长您能原谅我这次的决定。” 失去了舞台妆的加持，姜允晟本就疲惫的面容在歉意明显的声音中显得有一点可怜。 虽然艺人身不由己，但姜允晟这次也确实是跟在会长旗下了。 “你这孩子……本来这件事就不怪你，如果把我换作是你，我也想不到会有什么另外的选择了，别想那么多，我一直是支持你的，以前是，以后也是。” 扶了扶眼镜，沈正赫略作思索，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 “等这次你回来以后，我们再商量一下你接下来该怎么做，老实说你的这次欧美出道打乱了我之前给你的安排……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对于公司的“solo三驾马车”，沈正赫一向都很尊重他们的个人观点。 “泰妍这次回归怎么样了？” 答非所问，但也不出乎沈正赫的预料。 “状态不错。” 沈正赫知道姜允晟想要问的不是金泰妍这次回归的成绩，而是这个人的状态怎么样，现在好不好。 “这次回去以后……” 姜允晟仰头，揉了揉眼睛，长出一口气。 “我想休息一下。” 和沈正赫说话的时候，总是很放松的。 “放心，我必然要安排你好好休息休息，否则泰妍那孩子能闹到我家门口。” “泰容他们还好吗？” 提起弟弟们，姜允晟的表情显得振奋了一些。 “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亲友的，你以为我是‘吸血鬼’吗？” 感受到姜允晟已经放松下来的心态，伸指点了点电脑屏幕，沈正赫也开起了玩笑。 “部长，如果可能的话，泰容他们能不能由您……” 姜允晟没说完的话，被沈正赫含义明确的手势打断了。 “策划部虽然是我指挥，但不代表我就可以用这个位置立刻打破平衡。” 举起茶杯抿了一口，沈正赫的目光扫过办公桌上放着的一张照片，视线停顿了片刻。 边缘已经轻微泛黄、显得很旧的照片，右下角的拍摄时间是2011年，照片上是练习室里十几个年轻的大男孩。 “等你回来以后，你还是由我来带，泰容那几个孩子……还是回到以前的模式，虽然我不介意多带几个人，但我不能不守规矩。” “规矩……” 微微眯起眼，姜允晟点点头，似乎是听懂了沈正赫想要说的真正含义。 “之前一直听说你妹妹表现不错，昨天你的舞台我看了，你妹妹的确很有潜力啊。” 哪怕只是伴舞，对于练习生而言，能跟在欧美出道的near身边一起登上舞台，也是很难得的机会了。 只不过，在姜允晟看来，自己妹妹的兴致好像并不怎么高。 “我和练习生管理部已经沟通过了，既然是sr17g的成员，那么和你以前一样，等你们回来以后她就可以开始有一些行程了，公司还是对她很看好的。” “谢谢部长，她……会好好把握的。” 第五十八章 归来(一) 【11：50am】 趁着午休的时间，公司前台的两个小姑娘放松了保持很久的笑容，相互抵着肩膀，正在说悄悄话。 公司大门外的阳光像是一层细纱，覆在这片世界上，视线所及，都是柔暖的色彩。 天空中没有云，仿佛静淌着的海。 玛雅女神的手拂过五月的时光，盈盈生气便昂扬升腾。 听说南山塔的樱花已经开得很漂亮了。 应该是最美好的一个季节。 “怎么会这样？之前看不是都挺好的吗？没有什么异常。” “也许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情况吧。”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大冬天。 阳光的颜色在公司大楼里也映着亮，与灯光一起，催得人忍不住想要入眠。 并不算空荡荡的大厅，分外安静。 “我听说今天董事会的气氛很紧张，而且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 噔…… “庆幸自己是一个路人角色吧，享受普通人的幸福。” 噔……噔…… “是啊，那种生活虽然看着好看，可还是普通人过得自在。” 噔……噔……噔……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像是踏在石板上，用鞋跟磕出了一个一个的音符。 一身女士西装的人从前台走了过去。 束扎的低马尾随着步伐微微摆动，前台案上放着的那张签字表也被这个人带起的一阵风少许挪动了。 坐在前台里的两个小姑娘缩了缩脖子，讪讪地看着远去的背影。 仿佛刚刚是看到了一片冰，从面前利落地斩了过去。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法务部新来了一个马上就要去理案子的律师……” “这么说，那件事是真的了？” 小姑娘捂着心口，似乎真的是吓到了。 “可能是真的吧，你什么时候见过金泰妍刚才那种表情……” 两个小姑娘对视了一眼，一起打了一个寒颤。 —————— 【9：20am】 “策划部应该很快会给你安排一些行程了，这次出差表现得不错，你是公司喜欢的好孩子，以后要好好努力，多上心。” 温和的声音，一位正在温言温语鼓励孩子的长辈。 “谢谢老师！老师放心，我不会给咱们家丢脸的。” 甜糯亲近的声音，一位正在礼貌回应的晚辈。 鞠躬礼送那位带着框架眼镜、笑容宽厚的老年人离开练习室，金夏妍立刻起身跑向了还在鞠躬的姜允熙。 今天早上飞机刚刚降落，没有来得及回宿舍的姜允熙身上还穿着常服。 “允熙……” 轻轻拉着姜允熙的胳膊，金夏妍能感觉到亲友的全身都在颤抖。 那种因为用力过度或者极度忍耐而引起的颤抖。 纤长的手指死死攥进手心里，筋骨暴起。 “允熙？允熙……允熙你先起来。” 小心翼翼地抱着姜允熙的肩膀，金夏妍慢慢把她扶了起来。 看到大亲友的表情，金夏妍愣了愣，心里立刻就乱了。 与姜允晟的“白纸脸”不同，姜允熙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虽然还很年轻，但是已经能从那张精致的脸庞上看出来几分明艳的气质了。 可是现在，这张让不少练习生们都羡慕的面容，却带着让人不敢接近的意味。 眉尖紧皱，双眼圆瞪。 那双水蒙蒙的、快要坠下泪珠的眸子死死盯着刚刚被关上的练习室大门。 鼻翼微微扩开，伴随着愈发沉重的呼吸，姜允熙的嘴唇抿出一道强硬的线条。 搂着姜允晟，金夏妍甚至可以隐隐约约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很难想象这个浑身都在颤抖的人会是刚才那个言语甜糯、态度亲近的礼貌晚辈。 “允熙？允熙，是我啊，你看看我，看看我好吗？” 金夏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姜允熙。 太陌生了。 仿佛是一个陌生的魂灵从这具身体里刚刚苏醒。 “允熙你说什么？” 急忙凑到姜允熙的下巴旁边，金夏妍没听清刚才姜允熙的碎念。 本来就已经十分心疼这位大亲友了。 在重新听清楚姜允熙到底说了什么以后，金夏妍心里更是觉得难过。 很简短的一句话，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而在姜允熙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金夏妍所听到的是姜允熙快要把牙齿都咬断了的声音，像是要把什么撕碎一样。 撕碎，用最大的力气狠狠地撕开，撕得粉碎，碎到再也拼凑不起来，碎成粉末。 —————— 【12：28pm】 策划部，部长办公室。 很少见的，金俊植和宋贤昱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没有吵着要喝沈正赫的宝贝茶叶。 年轻的新任部长坐在办公桌后，双眼阖闭，十指交错相握，放在桌案上，指尖一下一下点着手背。 这三位好友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现在却意外地安静。 笃笃笃…… 敲门声响过后，南诗恩推门走了进来。 金俊植和宋贤昱同时抬眼看向南诗恩，看到的是南诗恩轻轻摇头的样子。 “泰妍xi已经离开了大楼。” “嗯。” “回来的时候，我专门去看了一下，现在还没有结束。” 重新站回到沈正赫身边，南诗恩伸手挨了一下沈正赫的茶杯。 一口没动，水温已经冷透了。 “我猜到了，那些人早已经准备好了，这次等于是会长主动给了他们机会，不会轻易结束的。” 沈正赫的声音平和舒缓，与平时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正赫，今天早上临时加开的部长会议结束以后，社长和你说了一句什么？” 拿起身边报刊架上的《ceci》特辑，金俊植随手翻了翻，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兴致的样子。 “他说，每年都要给like企划拨付上百亿的酬劳，实在是花费过高了。” 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又看了看说完话的沈正赫，宋贤昱坐直了身子，浓厚的眉毛挑了挑，鼻腔里发出了一下轻微又短促的吐息声。 “说起来，泰妍那孩子今天真是变了一个样子。” 宋贤昱接过金俊植递来的《ceci》特辑，轻轻拍在手心里。 “如果不是看个子，我刚才差点第一眼把那孩子当成了诗恩。” 在公司职员里素有“冰山美人”称号的南诗恩仿佛是没有听到宋贤昱说的这句话，依然安静地站在沈正赫身边，眉目疏离。 也许是跟在沈正赫身边太久了，南诗恩还得到了“小沈正赫”的评价。 甚至比沈正赫还要更冷静。 “京亚？” 拿出正在振动的手机，南诗恩的嗓音吸引了办公室里其他人的注意。 “请稍等。” 俯身到沈正赫近前，南诗恩附耳说了几句话。 “告诉京亚，这件事我原则上同意帮忙，等明天让他带着人来见我。” “另外，给我联络艺人部和练习生管理部。” 第五十九章 归来(二) 正午饱满的阳光直率地迎入落地窗里，整间办公室都变得分外敞亮。 把手里的文件放置在桌上，轻轻推向对面，金英敏重新靠着沙发，打量了沈正赫几眼，看了看他面前的茶杯，比出一个“请”的手势。 “我记得我刚刚入主这间办公室的时候，正赫还是策划部里的一个组长，现在十年过去，正赫已经是部长了。” “刚进公司的时候还想过要不然入职海外市场部，没想到在策划部待了十年。” 会长看起来宽厚，社长经常是面寒。 可两者相比，沈正赫倒相对更愿意和社长对话。 彼此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没必要像会长那样再多动一些双方都能看明白的心思。 “正赫还想继续在策划部待下去吗？想不想再上升一步？” “社长是考虑让我调任到其他部门？我可以去后勤部吗？” 同样含笑的两个人，金英敏的目光投向沈正赫，却发现像是撞在了一堵墙上。 “正赫想偷懒？这可不行。” 点了点沈正赫，然后指向刚才放在桌上的文件，金英敏少见地大笑起来。 “这么好的方案，现在公司里可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总领出来，不管李秀满老师怎么想，我是不会让你轻松的。” “那这么说，社长是觉得这个方案可行？” 端坐按膝，沈正赫直视对面，像是一个恭听师长教益的学生。 “我觉得很不错，就像这次nct几个孩子们去那边活动一样，我对正赫的方案一向看好。” 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金英敏避开沈正赫的目光。 “但是，也得near那孩子还在才行。” 杯子里的热气悠悠腾起，让金英敏的面容在阳光的笼罩下有些模糊。 “如果那孩子不在，正赫的方案怕是要打折扣吧？” “是的，少了near，这个方案的效果就必然不如预期。” 突然抬眼重新看向沈正赫，这个在金英敏眼里分外年轻的部长始终没有表情变化。 平和，安静。 “唉，可惜了，这是公司的重大损失，李秀满老师这次的做法实在欠妥。”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没有了声音，静得像是午后的阳光，惹人犯困。 “那孩子人呢？转走了吗？” “蒙社长通融，已经转走了。” “正赫替我去看看那孩子吧，毕竟是公司做得不妥当。” “是。” “对了，正赫觉得那孩子还能保下来吗？” “……能。” 眼角的余光瞥见沈正赫关上办公室门，金英敏看向了对面桌上的茶杯。 一口未动。 —————— 因为姜允晟是“西装架子”，所以金泰妍也就给自己买了一身很正式的女士西装。 本来只是两个人之间的小情调，她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用上了。 在接到林京亚悄悄打来的电话时，她正准备去跑通告。 电话结束以后，她推掉了通告。 黑色的高跟鞋，黑色的女士西装，纯色的墨镜。 这不是她喜欢的衣装。 却是最符合她现在心绪的样子。 sunny曾经调侃她，说她和姜允晟在一起时间久了，性格变得越来越软。 她也只是笑了笑。 因为她不再需要去强撑着什么，她可以放下很多事情了。 在这个人身边做一个小女人，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这不代表她就忘了自己过去的一些样子。 她是大前辈，也是姐姐。 领着后辈near出道的大前辈，被粉丝们称为“女帝”的大前辈。 亲眼看着弟弟near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姐姐，亲眼看着“i''mwithyou”这句话变成现实、变成一首歌的姐姐。 现在，就是她重新拿出这种样子的时候。 她曾经想象过很多次现在这样的状况。 每一次都想到心慌意乱。 可当事情真的发生了，她却发现自己异常平静。 没有时间去紧张，没有时间去难过。 还有很多事在等着她去做。 远在全州，姜妈妈在得知消息以后晕倒了，只剩下上了年纪的姜爸爸一个人陪在身边。 近在眼前，19岁的姜允熙一副随时都要失控崩溃的样子。 nobu那些乐手们都在等着他们的歌手。 nct的弟弟们闷着头，平时最跳脱的李东赫也安静得过分，不知道他们的哥哥怎么样了。 screamrecords.near工作室不能一直落灰。 于是，她穿着一身与“西装架子”相对应的衣服，化了一个正式得不能更正式的妆容，踩上自己最高的高跟鞋走出家门。 打扮像是一个送葬人。 “送”掉之前的自己，往后不会再让那个后辈“大男子主义”了。 什么“没事”“ok”“我明白”“你放心”…… 只是说得好听罢了。 ——姜允晟，你要是敢躺在那不起来……同样都是300克，我就让你仔细看看我的300克长什么样。 再踩一脚油门，看了一眼后视镜，姜允熙靠在金夏妍肩膀上，眼神没有焦点地落在远处。 让一个19岁的孩子亲眼看着那一切，看了足足半个多月，却还要始终保持正常的舞台发挥，还要在会长面前好好地露出笑容。 有些过于残忍了。 公司大门早已经被near的粉丝们围起来了，如果不是南诗恩用沈正赫的那辆保时捷送自己和后座的两个孩子出来，怕是现在还堵在公司里。 不知道沈正赫用了什么办法，姜允晟没有被送去公司的合作医院，反倒是迅速送去了sunh，徐志晟所在的医院。 —————— “看来，这一局是社长赢了。” “不错，而且他似乎对near有兴趣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沈正赫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依然待在这里的宋贤昱，也不出意料地没有看到金俊植。 宣传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全力运作了吧。 “不过，居然这么快就送到了suhn，我倒是有点意外。” “suhn是顶级医院，这种情况送去也不奇怪。” 把自己的车钥匙丢给沈正赫，宋贤昱一脸不屑地看着这个弟弟。 “开我的车去吧，你不是把你的车让泰妍那孩子开走了吗？” “好吧……其实，我是之前感觉不太好，所以打算做一些准备，却没想到那些准备最后是这么用的。” “感觉不太好？你发现了什么？” “之前视频的时候，near的样子太平静了，像是知道自己可能会像今天这样，问了泰妍那孩子怎么样；问了nct的孩子们怎么样，可不可以之后由我去带李泰容他们；然后给他的妹妹在我这里算是拿了一份保证……就像是在交代后路一样，考虑到了所有人，唯独没有自己。” 沈正赫转身看向办公桌，桌上放着三支药物制剂。 是金泰妍之前带来的，听说是姜允熙给她的。 一个是轻型药物，另两个是一样的重型药物。 “会长这次做得过分了。” “是啊，这次……” 沈正赫走到办公桌前，把这三支制剂轻轻捏在手心里。 轻型制剂没有启封，而重型制剂里面已经没有药物了。 “看来，我有必要亲自再去一趟练习生部了。” 第六十章 别想跑 “我就说了别去当什么练习生，你看你现在，狼狈不？” “嗯。” “你也真是蠢，你公司让你吃双倍的重型药，你还就真吃了？” “允熙。” 握着姜允晟的手心，坐在病床边，被守在医院附近的狗仔和粉丝们拍了一路的金泰妍听着徐志晟“数落”姜允晟，悬了一上午的心落了下来。 眼前一切的开端是near返回本土飞机降落后在机场晕倒的消息。 本来这并不会产生太大的波澜，只要对外说是疲劳过度就行。 顶多公司招几句骂。 可是，“给生病的near安排高强度的行程，并且在病情加重的时候用过量的重型药剂来确保near继续完成活动，以致于现在near的身体状况失控，可能有终止艺人生涯的危险”这样的消息很快就出现在了媒体们的报道里。 刚知道这个报道的时候，姜允晟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自己的师兄，在这个圈子里被封杀到现在的金在中。 当年，他的膝盖就是因为公司类似这样的做法留下了永久性的损伤。 现在，轮到姜允晟自己了。 用大拇指摩挲着姜允晟的手背，金泰妍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早上赶到公司，金泰妍就先去了rookies的练习室。 感mi提前把其他练习生都带去了另一间练习室，否则姜允熙失态的样子就要众人皆知了。 当时，完全看不出这个孩子会是sr17g的门面。 如果恨意是有实质的，那么这间练习室早已经被填得要撑爆了。 在看到金泰妍的时候，咬牙切齿、全身颤抖的姜允熙，终于撑不住了。 声嘶力竭的哭诉过后，那些憋了半个多月的眼泪彻底淹没了姜允熙的心绪，让她靠在金泰妍的怀里晕厥了过去。 姜允晟的病情在行程进入第二周的时候，瞒不住了。 本来勉强保持住的状况，在被会长叫去谈话之后，失去了平衡。 而让姜允熙愤恨到无法容忍的是，会长为了所谓的“欧美音乐梦”，带她的哥哥去了当地医院以后，使用了差不多是双倍的重型药剂。 她想象不到哥哥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把那些药吃下去的。 但是当哥哥摸着她的头顶，告诉她要学会自我保护的时候，她知道哥哥吃那些药的原因里一定有自己。 ——oppa，我们可以走吗？ ——允熙想去哪？ ——去哪都好，我们不在公司待了。 ——想回家吗？ ——想，但我想和oppa一起回去。 ——会的。 “泰妍，我……” “你放心，我刚刚问过了，阿姨没有危险，只是突然间情绪起伏过大。” “嗯。” 捏了捏金泰妍的手，姜允晟听到了想要的答案，些微绷紧的肩膀放松了下来。 他一直阖上双眼，安静地平躺着，说话也只是简单的几个字。 重度眩晕让他现在别说是站起来，就连睁眼坐着都觉得费劲。 左耳已经彻底听不见声音了，除了那些尖锐的鸣叫。 然而，身体的不适终究抵不过内心的苦涩。 尽管是被动地进行了欧美出道；尽管身边的人们都知道这次成绩惨淡不是因为他没有实力；尽管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可是，near这一次的的确确是失败了。 这是他职业生涯的首败。 虽然之前有过踩在悬崖边上的危险时刻，但最终还是没有掉下悬崖。 现在，他实实在在地掉下去了。 在出发前，心里甚至还存了一些想要和金泰妍在职业生涯上并肩的想法。 如今也只是一些媒体们笔下的那个不自量力的near. 要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好歹自己都拼尽了全力。 然而这张专辑给自己可发挥的余地并没有多少。 该怎么收拾眼前的局面？ 已经无暇考虑了。 自己的整个世界都是眩晕的。 “前辈，我弟弟就拜托您了。” 看到走进病房的一位老医师，徐志晟恭谨地鞠躬，然后向金泰妍招招手，两个人一起退了出去。 “你们公司打算怎么办？要把他怎么样？” 借用住院部一间暂时没有人使用的办公室，金泰妍和一起跟来的两个妹妹看着徐志晟的背影。 这位在内科领域小有名气的年轻医师正在看姜允晟的诊断报告。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哦？” 转身看向金泰妍，忙了一上午、围着姜允晟团团转的徐志晟，终于发现这个女人有点不一样了。 就像是已经结了很久的婚，经历了不少风雨，性格里有了时光的沉淀一样。 没有任何情绪的爆发，也没有任何情绪的颓丧。 现在的金泰妍给徐志晟的感觉就是，这个人一心一意只想着解决问题。 怒也好，哭也好，都不会对眼前的局面有任何帮助。 在之前一段时光里隐在姜允晟身后的女人，现在走到了姜允晟的身前，准备面对一切。 会让人在不经意间想起一个称呼。 一个粉丝们给她和她的组合成员们的称呼。 和心上人一起度过的温情生活并没有消磨掉她过去在舞台上的气场。 终归是“女帝”。 “有我在，一切都会变好。” 不扬不沉的语调，不冷不暖的语气，一句大包大揽的话，却听起来没有什么大包大揽的意味。 直视金泰妍的双眼，徐志晟停顿了一下。 然后，平时跳脱惯了的徐志晟，开心地笑了起来。 在徐志晟的记忆里，姜允晟的合气道动作一贯是飒沓利落。 特别是他的侧踢，利落得连师傅都觉得值得一看。 现在，金泰妍的目光就像是姜允晟的合气道侧踢一样，利落地踢进了徐志晟的视线里。 飒沓又干脆，不容置疑。 把记忆中金泰妍那个盈着清灵温润的眼眸和面前所看到的双眼比对了一下，突然间，徐志晟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姜允晟会喜欢这个女人。 “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不愿意手术吗？” “不止是他不愿意，连我和刚才的那位孙前辈都在犹豫。” “为什么？手术的风险很大吗？会有生命危险？” 把诊断报告丢到桌子上，徐志晟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 “不是不是不是，这又不是电视剧，没那么夸张。” “那……为什么？” “这个手术的风险不在于术中，而在于术后，手术可以改变他现在的状况，让他恢复，但却存在着并发症的危险，这也是为什么都是优先药物治疗而从不推荐手术的原因。” 徐志晟收起了跳脱的表情，认真地点了点自己的脑门。 “他不是单一的耳朵问题，而是神经系统。” “所以，会是很严重的并发症？” “很严重，那些并发症如果一并发生，会让他变成一个需要其他人用大量精力去照顾的……我不说那个词你也懂，允晟不会愿意自己变成那样，他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你是想说废人这个词吗？就算万一是废人了，那也是我的人，他哪都别想跑。” 第六十一章 只会为他考虑 “我看到他从我面前倒下去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做的那些噩梦要变成现实了。” “允熙，梦已经醒了，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onni，我好怕……我没办法想象oppa他再也不能唱歌的样子，我没办法想象他以后只能被人扶着的样子……我没办法想象他可能会离开我……” “不会的，相信onni，我不会让他那样的。” 一手搂着枕在自己怀里的姜允熙，一手抚理她的长发，金泰妍的悄声温语摩挲在空气里，让时间也短暂地柔和了起来。 徐志晟已经离开了这间暂时没有人使用的办公室，金夏妍不知道是接了谁打来的电话，现在还没有回来。 有些年头的风扇吱哊地转动着，像是上了年纪的时光老人，在安静地提笔记录眼前发生的冷与暖。 “当初被选入sr17g的时候，我还很开心……被通知可以去欧美和oppa一起活动，我还感觉心情特别好……如果不是我在身边，oppa是不是就可以拒绝那个混蛋的命令……” 双眼无神，语调乏力，可在说到那个“下命令的人”时，姜允熙依然能泛出那份咬牙切齿的意味。 “允熙，相信我吗？” “我……” 姜允熙此时恍惚之间，眼前的金泰妍有了几分姜允晟的影子。 “你、夏妍、你oppa、我，我们四个人会一起回全州的，相信我。” 静悄悄的，没有回答。 过了许久，姜允熙用力抱了抱金泰妍，然后深吸一口气，突然松开了她，坐直了身子。 “我相信onni，可我不相信那个混蛋。” 脸上印着不知道干涸了多少次的泪痕，姜允熙红着眼，先是依赖地看着金泰妍，却又在反复犹豫后让目光变得决绝。 “如果这次oppa有事，我不要命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如果这次oppa没事，我就一定要让oppa离开那个鬼地方。” “那个混蛋就是一个吸血鬼，我oppa在他眼里就只是一个供他吸血的目标，假如一直待在公司，他早晚要害死我oppa的。” 那个早上在练习室里出离愤怒、咬牙切齿到浑身颤抖的姜允熙又出现了。 “允熙，你听onni的，这件事你交给我，我一定……” 心中略微腾起半分不安，金泰妍又是疼惜又是焦虑地握起姜允熙的手。 这个孩子的手心冰凉透了。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让oppa离开那家混蛋公司的！” “我巴不得那个混蛋现在就去死！” “他现在就应该去死！去死！去死！” 撕心裂肺的尖声喊叫，又一次淌起眼泪的姜允熙撒开金泰妍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允熙！” “我去看看oppa……” 轻轻挣开被金泰妍拉住的衣袖，姜允熙的表情仿佛是被铅色的雾气遮住了，分外陌生。 “对不起，onni……” 推开门，姜允熙抹了抹面颊，闷着头走了出去。 看着姜允熙的背影消失，嘴唇微张，觉得咽喉里像是堵着一团难以下咽的东西，鼻尖和眼眶都被酸涩感侵蚀着，终于独自一人的金泰妍仰起头，把眼里快要溢出来的那一汪水润压了回去。 维持了一上午的完美气场，开始松懈了。 皮鞋的脚步声。 一张纸巾出现在了金泰妍面前。 挪过一张座椅放在沈正赫身边，南诗恩退出这间办公室，把门拉上了。 “泰妍，near现在怎么样？” 平和安煦的嗓音。 “正赫oppa……” 被情绪拉扯着有些沙哑的音色。 攥紧双手，撑着座椅起身，金泰妍死死抿着嘴唇，肩膀微颤。 然后，抬起拳头，卯足了力气砸在沈正赫的肩膀上。 “你答应过我，会帮我照看他，可是他现在躺在病床上，连话都不能好好说了……” “他戴耳返的那只耳朵已经听不见了……” “他甚至有可能以后连正常人的生活都不能有了……” “你不是什么都难不倒你吗！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十年的交情，十年的扶持与关照，面对与亲哥无异的沈正赫，金泰妍明知自己是在迁怒，却也依然选择了迁怒。 “抱歉。” 沈正赫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一些。 他曾经有不好的预感，却没有告诉任何人。 自信如他，终有疏漏的时候。 金泰妍此刻会有眼前的这个样子，他已经预料到了。 上午看到的金泰妍太冷静，冷静得像是南诗恩，必然不会一直维持下去。 在认识了十年的亦师亦友的沈正赫面前，金泰妍才会这么宣泄自己的情绪。 很多压力都集中到了她身上，能维持那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且，以她的性子，之后大概也会继续保持那样的气场来面对很多事情，现在的宣泄更像是一种放松。 沈正赫没有任何不悦，只是更加觉得两难。 “我要的不是抱歉！我要的是他，和以前一样的他！” 咬牙瞪着沈正赫的眼睛，金泰妍的声音愈发变得歇斯底里。 “抱歉，公司会给near……” “你不要给我提公司！” 退后半步，抬手抹了一下眼眶，随着双肩的一次强烈起伏，金泰妍松开了攥紧的双手，眼中的神采也渐渐重新清晰起来。 “你不要给我提公司。” 缓缓平复着呼吸，金泰妍把桌子上的诊断报告拿起递给沈正赫。 “正赫oppa，我知道你的立场，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公司的部长，我不打算让你为难，但是也请你不要让我为难。” 翻看着诊断报告，沈正赫挑了挑眉。 金泰妍猜到了他想说什么，提前堵住了那些话。 “如果允晟好不了，我会做什么，你一定是清楚的。” “如果允晟好了，我也不会帮公司说话，我全都听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刚才允熙说的那些话，我猜你应该听到了，那孩子已经铁了心要劝允晟离开公司，允晟的合同已经没有多少了，公司现在这么对他，以后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 把诊断报告从沈正赫手上接过，金泰妍抿了抿嘴唇，轻轻叹了口气。 “当然，前提是他没有事。” “还有……抱歉，正赫oppa，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劝他了。” “我是姜允晟的人，只会为他考虑。” 第六十二章 彼此(一) ——很遗憾地告诉大家，出于对艺人当前健康状况的考虑，我们决定于今日起，正式暂停旗下艺人near的一切演艺活动，谢谢。 与这份简短声明一同出现在网络上的还有足够吸引人眼球的媒体爆料。 对艺人使用过量药物以保持行程，最终导致病情加重，不得已暂停活动。 这无疑是对公司形象的极大损害。 来不及追究姜允晟隐瞒不报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当下的问题。 一方面是寄望于姜允晟的康复，另一方面则需要有人站出来开始新活动，吸引大众视线。 金泰妍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但让公司感到心烦的是，金泰妍拒绝了这样的委任。 固然可以强行命令她开始活动，但她加入公司十几年来首次展现出的极度不合作态度，却在策划部沈部长的干预下变得不能不考虑。 按照沈部长的话来说，就是：“这个人现在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 冷静，但又没耐心。 只要出现在公司里，金泰妍给人的印象就是这样的。 她把所有的耐心都放在了sunh那间不大不小的病房里。 “药物治疗还有效吗？” 作为从中学时代就开始认识的亲友，作为姐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朴初珑也终于安顿好了行程，悄悄赶了过来。 “有，但是这么一折腾，现在治愈的成功率已经很低了。” 把借来的、那支没有点燃的烟咬在牙齿间，徐志晟看起来有点憔悴。 “那就只能手术了？” “对，虽然不建议手术，但已经差不多到了不手术就很难有转机的状况了。” “允晟还是在犹豫吗？” “他想碰一碰运气，看药物治疗仅剩的那一点可能性。” 这是一件让徐志晟头痛的事情。 ——允晟，手术的成功率已经不是你现在要考虑的事情了，不管并发症的出现率是什么程度，你都应该手术。 ——我，不想，可能，废人。 他是已经劝不动姜允晟了。 ——oppa，手术吧……就算吃药还有成功率，可那也已经很低了，我知道你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累，可我们是家人啊，不管你怎么了，我们都要照顾你的。 ——我，不能，累赘。 姜允熙也劝不动姜允晟。 姜妈妈身体还很虚弱，姜爸爸也只能陪着留在全州。 事业上的首败，可能会成为别人累赘的未来生活，姜允晟的固执也不是不能被理解。 “啧，这孩子……那我去劝劝他？” 朴初珑说完这句话，皱着眉咬了咬嘴唇。 徐志晟都做不到的事情，她没有任何把握。 “眼下最适合劝他的人已经在病房里了，允晟心里的那道坎，我们是帮不了他的，等消息吧。” —————— 脸色苍白，但是眼睛里还算有神采，尽量闭着眼睛的姜允晟坚持撑开眼帘，看向病床边的人。 “也不知道是该说你胡闹，还是该说你傻。” 好歹还有一只耳朵能听见，虽然费力气点，但这个声音里的亲切意味还是感受到了。 “以前就是又胡闹又傻，现在好像没有变化。” 三天的时间，姜允晟勉强算是可以忍受那些眩晕感了，语句也连贯了起来。 “心里觉得失落吗？从高处落下的感觉。” “我曾经幻想过，在事业上用这次机会赶上我心爱的人，结果……” “你最在乎收入吗？” “不，我在乎的是我的音乐和我的舞台。” 天花板上的灯光似乎有点刺眼，姜允晟微皱眉尖的时候，灯被关掉了。 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这个在病床上躺了三天的人沉沉地出了一口气，活动了几下手腕。 “你在乎的是舞台上的聚光灯和那些镜头吗？” “我在乎的是有机会把自己的音乐展示给所有人。” “那么孩子，你的音乐是从哪来的？” “生活。” 听到郑淳元的这个问题，姜允晟最近这三天里第一次笑了起来。 仿佛回到了六年前，刚刚成为theone弟子的时候。 “还有呢？” “还有我。” “孩子，你在音乐上还差得很远。” 两个人故意重复了当年的对话。 “老师，我只是……” 轻轻拍了拍姜允晟的手背，郑淳元点点头，笑意里满是欣慰。 “不要拘泥在形式上，你也好，生活也好。” 侧身看了一眼靠在房门上的身影，郑淳元伸指虚点了一下姜允晟。 “你的嗓子确实不错，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某一天你没有了这副嗓子，或者说没有了现在的声音，你的音乐还在吗？” 姜允晟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我听说了，最好是动手术，但是你还在犹豫。” “老师你一定要转折得这么生硬吗？” “我还等着你从欧美回来以后和你聊一聊咱们两个人一起做一首歌的事，结果你就躺在这里了，你这个转折不生硬吗？” “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 摘下眼镜，郑淳元看向窗户，片刻之后阖上双眼。 “很多事情都来得突然，不是每一件事都会让你有所准备，避是避不开的，接受也好，选择也好，你都不能停留在这里。” “我知道你不能接受自己成为其他人的负累。” “可是，如果你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或者连这个样子都最终保持不住，又何尝不是其他人的负累呢？” 抬手向门口的方向招了招，郑淳元重新戴上眼镜，握住了姜允晟的手。 “孩子，不管你有没有想过要放弃自己，你是否想过会放弃身边的人们？” “没有。” 拉起姜允晟的手，抓过身边人的手腕，郑淳元把这两只手叠在一起，然后站起身，轻轻点了点鞋尖。 “那你告诉老师，什么是不放弃？” 房间里一片安静，午后的阳光落在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上，像是蒙着一层光晕。 “好了，你们两个人自己决定吧，我就不留在这里碍你们年轻人的眼了。” “泰妍、允晟，我很喜欢你们两个人的合唱，不过与你们是我的学生这件事无关。” “你们两个人合唱的时候，彼此的歌声都有成为对方感情的能量。” “无论最后的决定是什么，都不要忘了那样的心情。” 第六十三章 彼此(二) “谢谢部长，让您费心了。” “无妨，既然你已经拿定了主意，那我自然会帮你，算是对near的一点歉意。” 目视姜允熙恭谨地推出办公室，趁着清闲片刻的功夫，南诗恩给沈正赫的杯子续上水，整理起桌面的文件。 “你去练习生管理部还顺利吗？” 捏着一张旧照片，沈正赫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脖颈，仰头看着照片里的某两个年轻人。 “很顺利，社长的橄榄枝还是非常沉的，他们得双手抬着才行。” “有这么夸张吗？” “本来没这么夸张，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如果再加上沈正赫这个名字，就足以达到这种程度。” 挠了挠额头，沈正赫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可眼睛里的神采却没有半点收敛的样子。 “大家都是平级的部门，这样不好吧。” “说不定明年就是沈理事了，现在也就只是看起来平级而已。” 已经习惯了这位部下的“拆台”，沈正赫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把手里的照片递给南诗恩。 “要调查当年的事吗？” “没有意义，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而且near已经算是成功的艺人了，再谈过去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增益或者弥补。” “您的意思是……” “我只是在考虑会长对near的态度，那个组合里每一个人都是会长选的，所以把near退掉出道名单只能是会长的决定。” 南诗恩扫视过照片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最有活力时候的大男孩。 在这群人的靠边位置上，姜允晟和一个同样是主唱的、当时只练习了不到一年的练习生相互搭着肩膀，两个人都笑得格外灿烂。 “最差的结果是near变成一个常常需要被照顾的普通人，最好的结果是near重新恢复成我们的当家男solo，对于一个真正的歌手来说，有点残酷了。” “听说昨天已经进行了会诊，只等待他本人的决定。” “现在怎么样？” “theone刚刚赶回来，金泰妍接他已经一起去了，应该会有您希望看到的好结果。” —————— 耐不住心情，来不及等待好半天都落不到一楼的电梯，从楼梯间快步走出，微微喘息的姜允熙一口气接近了姜允晟的病房。 哥哥身边不能没人照顾。 从决定终结自己的出道梦想，退出公司练习生部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想好了。 如果哥哥没办法恢复正常，那她就好好照顾哥哥。 如果哥哥恢复正常，那她就跟在哥哥的身边，开始去做哥哥的经纪人。 这件事她提前告诉了金泰妍。 做经纪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起初金泰妍赞成她退出练习生部、回到普通人生活的决定，却不愿帮她向沈正赫开口以转入经纪部。 金泰妍一直都很心疼她。 出于对公司的极度不信任感，姜允熙坚持要留在公司，可以近距离看到姜允晟，接触到公司的内部。 于是，金泰妍提出了让姜允熙加入自己的团队，跟在自己身边，可以照顾到姜允熙，不用去做经纪人那种辛苦的工作。 可是，姜允熙在金泰妍面前几乎从未有过的倔强终究是占了上风。 说到底，金泰妍答应她去给沈正赫开口，也还是因为心疼她。 一个自愿退出的练习生，兄长是公司里的大势艺人，就算没有沈正赫出手，退出练习生部也不是什么难事。 加入经纪部虽然费了点周折，但对于已经在公司艺人业务上逐渐占据更多话语权的沈正赫来说，都不会是问题。 ——京亚，让她跟着你吧，多教教她。 相互之间都不陌生，有林京亚在经纪部帮衬，姜允熙倒也不至于太困难。 更何况，这一切都还是两说的事情，得取决于姜允晟病情最后的决定与结果。 生怕打扰到哥哥午睡，姜允熙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却并没有在病床上看到姜允晟。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在房间里覆着一层淡淡的金色。 就连桌上盘子里的两瓣苹果，也变得像是金苹果一样。 顺着断断续续、既不成谱又不在调的口琴声，姜允熙走到阳台附近，突然就觉得鼻尖一酸，眼眶也温热了起来。 什么时候命运才能不折腾这两个人，让这两个终于遇见彼此的人安安生生地去生活。 正好坐得下两个人的椅子，金泰妍抱着姜允晟的手臂，头枕在姜允晟的肩膀上，正在试图吹一曲民谣。 就像是在两年前公司楼顶的天台上，现在金泰妍拿着姜允晟当初使用的那支口琴，想要吹奏出当时《dannyboy》的旋律。 太阳暖烘烘的，姜允晟的面颊靠着金泰妍的头顶，阖上双眼，唇角微扬。 金灿灿的色彩柔和了他苍白的脸色，多少让他看起来还不算太糟糕。 金泰妍不会口琴。 更像是一个小孩子在胡玩。 在姜允晟的身边，此刻的金泰妍没有了那种冷静、锐利如南诗恩一般的感觉，也没有“女帝”那样征服舞台的气场。 就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朋友。 “好听吗？” 和煦般的平静声音里揉着金泰妍略作俏皮的笑意。 “没有比这个更难听的了。” 稍显乏力的、病态的声音，却难掩语句中的亲近温情。 “因为我不会口琴，怎么办？” “口琴不难的，学起来很快。” 姜允晟右手的手指伸进自己左手的衣袖口，挠了挠手腕，唇角的笑又多撑起了几分。 “可是我很笨，自己一个人学不会的。” 说到这里，金泰妍鼻腔的声音重了点。 “我教你。” 又挠了挠手腕，姜允晟的右手退出自己的另一只袖口，缓缓伸向身边。 没有拿到口琴。 是金泰妍的手，柔柔地落在了姜允晟的手心里。 “我很笨，时间太短是学不会的。” 姜允晟能感觉到，手心里的那只手有一点颤抖。 些许颤抖着用力握紧姜允晟的手。 紧紧地抓着，仿佛生怕一不注意，姜允晟就会消失了一样。 “泰妍想学多长时间？” 左手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右手回握住金泰妍的手，姜允晟有些感慨。 此时此刻的自己，已经做不到暖热她的手心了。 反倒是她手心里的一些温热，暖在这两个人的世界里。 “我想学一辈子，我想每一天都学，我想学到满头白发，我想学到……学到……” 侧身，额头抵在姜允晟的肩膀上，不止是那只手在颤抖，金泰妍的肩膀也在微微起伏着。 死死地咬着牙齿，把那份哽咽压在喉咙里，不让它变成哭泣。 “对不起……” 把左手的手腕在腿上蹭了一下，姜允晟展开左臂，将金泰妍揽入怀中。 “我不想要对不起……我只想要你在我身边……” “哪怕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我吗？” “你不会什么都做不了，你有我啊……我们，不分彼此……”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金泰妍的面颊也一起贴在心口上，整个世界都是眼前阳光金灿灿的颜色。 “泰妍啊，其实我一直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原本想要等我们老了、再也唱不动了以后再告诉你。” 轻轻地吻了一下金泰妍的额头，姜允晟的声音飘忽忽的，像是风里的温度。 “你还记得''you''的曲风吗？” “tropicalhouse.” “在''you''之后的，我参与制作的、你的那首''why''呢？” “……tropicalhouse.” “我去年的时候，给station写的那首''gleeman''呢？” “popr……” “在这首歌之后，你的那首''makemeloveyou''呢？” “……popr.”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那首''starlight''是什么节奏？” “mediumtempo……” “那后来我们一起唱的情人节专辑《theone》里，我写的那首主打曲''i''mwithyou''是什么节奏？” “……mediumtempo.” “我的那首''phantompain''是什么曲风？” “neo-soul……” “等什么时候你去音乐制作部，到screamrecords里，去我的工作室，曲目库里有一首我暂时还没有做完的曲子，曲名叫作''somethingnew''，也是neo-soul曲风，给你以后准备的。” …… 悄悄退出门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姜允熙啜泣着捂住眼睛，感觉自己已经无力再待在那间病房里了。 许久，姜允熙抬起头，看向走廊尽头的窗户，阳光依然金灿灿、暖洋洋的。 病房里，隐隐约约传来了《dannyboy》的声音。 第六十四章 家属 拔出车钥匙，抬手打打哈欠，林京亚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仪容，看到了自己眼睛里的血丝。 最近几天要做的事情太多了，near这一住院，成堆要办理的事情都涌到了面前。 一方面是公司自己成功营销出来的“天才solo歌手”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继续歌手生涯，另一方面是公司在这次事件当中的所作所为被大众声讨。 股价也被影响了。 “去餐厅喝一杯咖啡吧……” 推门下车，林京亚伸展了一下臂膀，仰头看天。 阴沉沉的，天上的云层很厚实，说是今天会下雨。 “哇，你今天这个妆太赞了。” “嘿嘿……京亚oppa，我们家oppa现在怎么样了？” 林京亚的人缘不错，本部里一线上的员工基本上到处都有认识的人。 公司餐厅柜台后面的小姑娘有一个是near的粉丝，算是追星追进公司里了，趁着林京亚等咖啡的当口，准备问点最新消息出来。 “难道你想探病吗？” “我是想探病，但是根本不可能见到人……你的咖啡。” 撅着小嘴巴，耷拉着眉毛，小姑娘的表情立刻颓败了下来。 “哦对了！” 突然想起来什么，小姑娘左看看右看看，确认经理不在，然后趴在柜台上，凑到林京亚面前。 “我听说今天早晨特别特别早的时候，金泰妍和经纪部的人大吵了一架。” “不可能吧，开什么玩笑。” 无视小姑娘提到金泰妍时的难看表情，把这句悄悄话放进左耳，又从右耳里抽走，林京亚完全不相信。 “骗你做什么！是真的！要不是后来惊动了沈部长，她今天肯定没法收场！我看她也就是靠着沈部长的关系，才敢这么和公司闹……” 不管怎么说，沈正赫带near的时候一向顺风顺水，小姑娘也就多少对这个人还是有好感的，算是留了点口德，没有像其他一些人那样说得乱七八糟。 “沈部长？” 瞪了瞪眼睛，抿了一口咖啡，林京亚的两条眉毛拧了起来。 “是啊，我真的没骗你，我还亲眼看见南秘书已经出公司大楼了。” 南秘书…… 小姑娘又一次左看看右看看，缩了缩脖子。 这位公司本部里最冷的“冰块”，可不是能背后说闲话的人。 除了沈正赫，怕是社长都直接命令不了她。 “金泰妍她人呢？还在公司？我记得她今天有行程。” “不在，我听说是气冲冲地就自己走了，而且表情可怕极了，凶巴巴的那种。” “ok，我去办公室了，多谢咯。” 换上一个甜甜的微笑，和林京亚挥挥手，小姑娘眼看着林京亚就要走出电梯了，才想起来自己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 “又跑了，每次都不告诉我……oppa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靠在柜台上，小姑娘抿着嘴巴，表情苦兮兮的。 可是不到十分钟以后，她就又看见林京亚了。 而且，是那种表情“可怕极了”的林京亚，恨不得要跑起来一样走出了公司大门。 “允熙，公司刚刚知道消息了，现在状况怎么样？” “不需要公司操心，我oppa要是好不了，自然会有律师告诉公司该做什么。” “别这样，你现在把电话给之前住院部的那位医生，我有事……” “我不在医院，京亚oppa。” “你不在医院？” “是的，很抱歉，今天我要暂时脱岗一下。” 嘟嘟…… “这孩子……” 发动引擎，把突然传出忙音的手机扔到副驾驶位上，林京亚狠狠一脚踩下了油门。 near的状况在今天早上突然急转直下，现在已经彻底昏迷了。 而且，让公司极为恼火的是，这居然是一个小时以前的消息。 姜允熙极度厌恶公司的副作用就是，她现在不会第一时间告诉公司自己的哥哥怎么样了。 ——对，泰妍去医院了，她今天大吵一架就是要把行程都推掉。 ——这孩子今天早上就像一个炸药罐子，随时都要点燃。 ——走得特别着急，拦都拦不住。 办公室同事的话从脑海里浮出来，林京亚挑了挑眉，撇撇嘴角。 “near都快不行了，这还能拦住？真是……等一下，允熙这孩子居然不在医院？” —————— “允熙！” 顾不上医院里保持安静的规定，跑出住院部电梯，金泰妍隔着老远就叫起了姜允熙的名字。 时间还很早，这个时候走廊里的人并没有多少，除了姜允晟的病房前。 “onni……” 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姜允熙现在的表情算是勉强维持住了。 “允熙，医生怎么说？” 跟在金泰妍身后，金夏妍也一并赶到了医院。 “你们进来吧。” 徐志晟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护士们让开了一条道。 不大不小的病房里，站在病床前的是徐志晟和之前见过的一位老医生。 “前辈，这就准备吧？” “嗯，不能再等了。” 顺着老医生手指的指向，金泰妍看到了姜允晟放在被子外面的左臂。 从手腕开始，蔓延到小臂上，甚至有越过手肘的迹象，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疹。 “昨天不是还……” 走到病床前，金泰妍的手悬在半空里，指尖颤颤地坠在那些红疹的上方，五指微张，又内曲，复又微张。 反反复复，像是不敢触碰，也不忍触碰。 “onni！” 一把抱住摔倒似的后退了半步的金泰妍，姜允熙揽住金泰妍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onni，我们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撑不住。” 最近的几天里，姜允熙似乎是长大了一些，变得坚强了一些。 “他……崔医生，他昨天还好好的，他昨天中午还和我坐在阳台上说了好多话。” 看着已经几乎昏迷的姜允晟，她慢慢拎起手里的一个纸袋。 “我昨天临走前，他还很精神地告诉我，说他感觉有胃口了，想喝我炖的汤，为什么今天就……” “都去准备吧。” 徐志晟向门口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那些徐志晟在住院部里熟识的护士们都理解地离开去做手术准备，关上了门。 “应该是从昨天中午的时候开始的，当时还不严重，过了一晚上就开始发作出来了。” “这是……” “并发症，之前那些使用不当的药物给他带来的损害要比想象中的更大，现在必须要立刻手术了，或许可以一次解决所有问题，或许……” 崔医生停顿了片刻，走到金泰妍面前，微微鞠躬。 “我们会尽全力的。” “……拜托您了。” 有些失神地留下这句话，金泰妍走到姜允晟的右手边，从手提包里拿出了那支口琴，在自己的额头上抵着，不知道默念了一句什么。 然后，金泰妍握着姜允晟的右手，把口琴放在了他的手心里，轻轻地替他合拢了五指。 “阿姨还没有恢复好，叔叔现在也没办法立刻就赶过来，允熙……手术的知情同意书，家属签字吧。” 接过徐志晟递来的文件，姜允熙定了定神，重重地点了点头。 亲手送自己的哥哥上手术台，就算已经提前有了心理准备，真的到了这一刻的时候，却多少都觉得有些残酷。 “onni？” 像是从梦魇中被唤醒一样，姜允熙打了一个寒颤，这才发现自己拿着文件的手被金泰妍按住了。 “我来签。” 从姜允熙手里抽走文件，金泰妍坐在病床边上，坐在姜允晟身边，看着那只被红疹“污染”了的左臂，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温顺地握在姜允晟左手的手心里，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崔医生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姜允熙愣了愣，然后眉目低垂，抿着嘴唇点了一下头； 金夏妍拉着姜允熙的手，安慰般地搂了搂她的肩膀。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是要家属签字。” 皱着眉，徐志晟走到金泰妍面前，静静地看着这个表情平淡的女人。 平淡得仿佛想通了一切。 没有回答徐志晟的问话，金泰妍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然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金夏妍。 “我很快就是他的家属了，今天之内就是。” 金泰妍理解徐志晟的阻拦只是出于身为姜允晟兄长的好心，所以并没有产生什么强烈的情绪，只是站起身，平和地直视徐志晟的双眼。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 走到徐志晟身边，看向金夏妍和姜允熙，金泰妍些微勾起一点唇角，从姜允熙手里拿过签字笔，攥在手心，像是握着一支手麦。 “夏妍、允熙，要辛苦你们两个人现在跑一趟了，我已经给我的委托律师发了消息，他会在全州等你们，到站以后用我的手机联络他，你们一起去，签字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你不会想……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想的很清楚，你也知道婚姻申告书是可以代签的，有我和允晟的委托律师在，也有允熙和夏妍这样的双方亲属在，就算我和允晟不亲笔签字，申告书也一样可以生效。” 打开文件，平静地写上自己的名字，深长又眷恋地看了姜允晟一眼，金泰妍把文件稳稳地递到徐志晟手里。 “我是他的家属，我同意这台手术。” 退后两步，金泰妍做了一次认真到不能更认真的深呼吸，缓缓弯下腰。 屈膝，伏地，并掌，额头抵在手背上。 在崔医生和徐志晟面前，她行了一个传统的跪式大礼。 “我的先生，就拜托你们了。” 第六十五章 正好是一对 ——我听到的，雨滴敲打在屋檐的声音 ——是落入我心田的动听 ——想起你的双眸 ——发现自己无法抗拒，悸动 ——那么，就从今天开始吧 ——开始想念你 ——你做的每一件事 ——这些都留在我心中 ——现在，我动了真心 …… 舒缓的吉他和弦，柔软的内心。 好像是从90年代的磁带里传出的深沉嗓音。 仿佛轻烟燎过耳畔，仿佛微弱的电流轻轻擦过耳廓，是让听觉也能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微暖的酥麻，也是让心弦也能在一瞬间被温柔拨动的聆听。 明朗的夏日阳光，宽袤的长空是清新的颜色。 与天空在远端渐渐相连、被天空点染上相同颜色的蔚蓝大海，泛起的小小海浪轻轻拍打在岸边的岩石上，扑面而来的海风里裹夹着仿佛能让全身细胞都放松下来的轻快气息，还有迎着海风飞过的几只小小海鸟。 坐在海边的岩石上，金泰妍温眸眺望，海风里是初夏的凉爽。 入目皆是绚烂的阳光与令人心旷的大海。 侧目看向身边，是抱着木吉他的姜允晟，是他安隽的微笑。 头发和衣着一起被海风吹动出淡淡的、柔软的波纹。 这是一首安静待在screamrecords.near工作室曲目库里的歌。 这首歌的旋律很简单、很干净。 这首歌在曲目库里的查看权限被姜允晟设置为最高等级，如果没有他本人的高级密码，就连音乐制作部也打不开。 金泰妍记得很清楚，这是姜允晟给他们两个人写的歌。 就在他们两个人的家里写的歌，在那个时光也被彼此的歌声温润了的家里。 ——等待着你，请将我拥抱 ——等待着你，请牵我的手 ——若是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呼唤着你 ——你是否就会回应我的想念 ——还有我的歌声 …… 感性柔暖的嗓音，哪怕不去看金泰妍此刻的表情，也能从她的歌声里听出幸福的情感。 盈溢着暖的太阳，包容一切的大海。 因歌声而驻足的时光。 彼此眼眸中清晰可见的深爱。 还有这首歌，这首只属于彼此的歌。 这首歌的名字是“成为你的歌声”。 金泰妍不由自主地扬起微笑，因为手心里传来了熟悉的触感。 熟悉的触感…… 那是，姜允晟的手？ 对，是他。 于是，时钟指针摆动的声音变得清晰了起来。 蓦然抬起头，顾不上自己被额头压麻了的手臂，趴在病床边的金泰妍看向枕头的方向。 姜允晟虽然虚弱却已经隐隐有了神采的眼眸里映着自己的样子。 小心翼翼地回握着手心里的那只手，一种失而复得的情感涌上心头。 这个人，回来了。 —————— 呼……呼…… 呼……呼…… 一路跑进住院部，跑到姜允晟的病房前，推开门，看到眼前的景象，姜允熙突然就觉得想要忍不住大哭一场。 尽情地大哭一场。 徐志晟又回到了那副欢脱到可以智商掉线的样子；朴初珑憋着笑，掐着他的胳膊，让他安静一点；金夏妍听到开门的声音，正笑眼弯弯地向门口挥着手；金泰妍坐在病床边，和躺在病床上的姜允晟对视着，两个人的微笑里是由心而生的欣喜与亲密。 阳光柔软地包裹着这一切，满目都是舒怡的色彩。 “你看你看，我就说嘛，有我亲自出手，那是没有治不好的病。” 如果去掉那身白大褂，此刻的徐志晟会更像是一个喜剧演员。 “主刀的是崔医生，你出手什么了？” 扬着下巴，瞪着笑眼，朴初珑掐着徐志晟胳膊的手上又加了一分力气。 “这么多人呢，你给我点面子嘛……” 不好意思地看看金泰妍和金夏妍，徐志晟压低了声音，一脸委屈。 看到周围人憋笑的样子，朴初珑张了张口，短叹一声，松开手，揉了揉徐志晟的胳膊。 “我再问你一遍，允晟真的没问题了吗？” “绝对没问题，他是你弟弟，也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不仔细。” 朴初珑刚松开手，徐志晟的表情就又欢脱了起来。 像是一个正在期待表扬的大男孩。 “徐志晟。” 姜允晟的声音尽管乏力，但包含着的笑意还是清楚的。 “叫哥哥干嘛？是不是准备请客了？我给你说，我之前看见一家特别好的……” “你吵死了。” 姜允晟一句话把他那副欢脱的表情定格住了。 周围的几个人这次是真的憋不住笑了。 “喂喂喂！你们什么意思？都逮着我一个人欺负是吗？” “不欺负你，欺负谁？” “哎西……你个小没良心的！结了婚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结婚？” 这次，是换作姜允晟愣住了。 “不是，那个……啊！疼疼疼！” 朴初珑这次是真的下狠手去掐徐志晟的胳膊了。 说好了让金泰妍自己亲口告诉姜允晟，结果徐志晟现在说漏嘴了。 相互靠着肩膀，姜允熙和金夏妍笑得摇摇晃晃。 咚咚咚…… “志晟前辈。” 轻轻推开门，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探头探脑地看向室内。 “嗯，有什么事？” “有六个人来探望，是s.m公司的人。” “谢谢，我马上就过来。” 双手捧起姜允晟的手，金泰妍笑眼款款，捏了捏他的手心，然后点点头，起身走向门口。 看到金泰妍的动作，其他人也都跟着出去了。 指尖轻轻攥进手心里摩挲了一下，是金泰妍刚刚留下的温度。 姜允晟阖上双眼，依然带着油然而生的微笑，慢慢睡着了。 并不想让事情被更多人知道，徐志晟找了一间暂时无人使用的单人病房，把s.m公司的人请了进去。 “什么意思？near人呢？” “他现在刚刚醒过来，还很虚弱，李部长有什么事和我说就好。” 看着面前艺人经纪部的李胜元部长，金泰妍尽管心里不情愿，但还是换上了职业微笑。 “我是代表公司来探望near的。” “李部长，公司现在面对的是什么状况，我很清楚，所以您不必隐藏，公司是想让near自己出面稳定一下舆论吧？” “带我去见他。” “您有什么事和我说就好，他现在不适宜听这些。” 看着金泰妍一成不变的职业假笑，李胜元的表情严肃了几分。 “泰妍，请带我去见near，有正事要和他说。” “他刚醒过来，您有事请和我说。” “金泰妍，我再说一遍，带我去见near，你能替他拿主意吗？别胡闹了。” 李胜元侧身正要抬脚走向门口，就被金泰妍伸手拦在了身前。 “李胜元部长，您告诉我就行，我说的就是他说的。” 站到李胜元正对面，金泰妍微微扬着下巴，脸上的职业笑容收敛了起来。 “金泰妍！” “李胜元部长，我刚才说了，他刚醒，不适宜听什么工作。” “你……” “我先生和我一向尊重您，也请您尊重我们。” “你说什么？” 李胜元眉目骤紧，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词语。 “我并没有胡闹什么，我当然能替我先生拿主意，需要给您看一看我和我先生的婚姻申告书吗？” “你……金泰妍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你简直是疯了！” “虽然这件事不能让大众们知道，但我还是希望有一个私下的仪式，只邀请一些亲故们就好，李部长您如果有兴趣观礼，届时我们夫妇会给您发请帖的。” “你们两个人都疯了！居然敢瞒着公司隐婚！” 像是憋不住笑一样，她轻轻笑出了声，笑得轻快自如，笑得眼眸里满都是最美好的意味。 “我们接受公司的惩罚，只不过……” 止住了笑声，金泰妍先是打开手提包，戴上了姜允晟送给她的那副白水晶耳坠，后又拿出两条皮筋，把头发扎了一个高马尾，把碎发整理好。 然后，她又把马尾分成两股，像是拧“麻花”一样拧在一起，在发尾用皮筋固定好，在头顶盘旋成一个发髻。 最后，把剩余的发尾塞进发髻里，金泰妍又取出一只简洁的发卡，把发髻固定住。 她把所有的头发都盘到了头顶上，梳了一个高发髻的发型。 是象征着已婚的发型。 “疯子和疯子，不正好是一对吗？” 第六十六章 请多指教 “喂。” …… “允晟啊。” …… “亲爱的。” …… 看了看姜允晟仍然在发愣、没有反应的样子，金泰妍停顿了片刻，眼珠转了两圈，清了清嗓子。 “老公。” 伴着感性温情的女声，这个词沛莫能当地冲破了耳膜，占据了整个大脑的空间，姜允晟发愣的状态被这个词迅速当场解除了。 “啊？哦，我……不是，那个……你要说什么？” “哈哈哈……” 看着姜允晟又呆又憨的样子，金泰妍忍不住笑了起来。 “咳咳……” 姜允晟微微活动了一下脖子，指了指自己的床头，金泰妍意会地点了点控制板，把这张病床的床头升了起来。 “我不说什么，我是让你张嘴。” 用叉子叉起一瓣切好的苹果，在姜允晟面前晃了晃，金泰妍发现这个人自从醒来以后就变得越来越傻了。 用徐志晟的话来说就是，傻笑得嘴角都要从脸上咧出去了。 听话地张开嘴，一口咬下苹果，姜允晟吃着吃着就又微笑了起来。 “笑什么？傻样子。” 捏了捏姜允晟的脸，金泰妍又用刚才的叉子叉起一瓣苹果放到了自己嘴里。 “我是觉得，生活的变化好快。” 那台让家人亲友提心吊胆的手术对于当时失去意识的姜允晟而言，就像是睡了一觉。 可这一觉睡醒以后，姜允晟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是一个已婚男士了。 “叹气什么？” 听到姜允晟的叹息，金泰妍挑了挑眉毛，原本还慢慢嚼的苹果被快速咽了下去。 “我原本还想着得很久以后才用得上，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用上什么？” “你还记得我今年给你的生日礼物吗？” 金泰妍眨了眨眼睛，提了一下脖子上的项链，把藏在衣服里的那部分也提了出来。 打造得十分精致的银饰项链，坠着一个极为小巧的银制“口琴”。 只不过，上面有一个微小的小孔。 当时金泰妍问过姜允晟，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小孔，姜允晟卖了一个关子，没有回答。 “去年给你耳坠的时候，那个装耳坠的小盒子，你是一直放在手提包里的，对吧？” 摸了摸耳朵上的那副白水晶耳坠，金泰妍又从手提包里取出了一只小巧的盒子。 “你把盒子打开，拆下夹层，看看最底部。” 看着姜允晟平静下来的笑容，金泰妍有些期待地打开盒子，拆下了夹层。 一枚细小的钥匙被贴在了盒子底部。 这一次不用姜允晟再说任何话，金泰妍捻着那枚钥匙，对准项链上那个“口琴”的小孔。 “你是什么时候……” 打开以后，她看到了两枚戒指安静地躺在里面。 “我是从去年开始就存了这样的心思，想等到再过几年的时候再说出来，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有些吃力地抬了抬手，握住了立刻搭上来的金泰妍的手心，姜允晟极为少见地稍微脸红了一点。 “这个戒指是临时，我不会用这个敷衍你的。” 呼吸变得有一点点急促，看着自己的手在姜允晟的手心里那个小小一团的样子，金泰妍仰头用力眨了眨眼睛，然后重新迎上了姜允晟的目光。 “允晟，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什么？” “你去年就存了心思，是什么心思?” 深吸一口气，姜允晟的眼神里突然就多了几分神采。 “我是想……” 咔…… “允晟，哥哥来看你了。” 听到门被打开后出现的这个欢脱的声音，姜允晟咬牙切齿地再一次深呼吸，金泰妍也禁不住伸手扶住了额头。 “怎么了这是？干嘛呀？你这什么眼神，凶什么凶。” “徐志晟你没救了。” “哎?你小子给我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 “我在求婚！” 虽然姜允晟勉力发出的喊声明显是中气不足的样子，但也依然让徐志晟转身就跑。 伸手在姜允晟的心口上抚着顺了顺，金泰妍又好气又好笑。 “喊什么喊，你不知道你现在什么状况吗？” “哦……不喊不喊……” “你刚才给他说你在做什么？” “我在求婚。” “你在什么？” “我在求婚。” “没听清。” “我说我在……”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病床边上，一下子拉近了距离，几乎快要挨到自己面颊上的金泰妍，姜允晟咽了咽喉咙。 “我在……求婚。” “这样啊，可是我们申告书都填了呢，你现在求婚是不是有点晚了?” 露出一个像是小狐狸一样的笑容，金泰妍勾着手指挠了挠姜允晟的下巴。 有点痒，仿佛是一支可爱的小羽毛。 “那……” 姜允晟又咽了咽喉咙，直视着近在眼前的这个让自己心跳不已的容颜，突然就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允晟啊，你知不知道叔叔阿姨和我爸妈都已经准备动身来这里了？” “知道。” “想好怎么说了吗？” “嗯，想好了。” 柔柔地挨了一下姜允晟的嘴唇，金泰妍抿了抿自己的嘴唇，笑容更浓、更暖了几分。 “发呆在想什么？” “我在想……等我出院以后，就把那个全租房退了。” “为什么？我们不是住得好好的吗？” “虽然我们现在只能是隐婚，但我还是想自己买房，和你一起安家。” 公司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躺在医院里的姜允晟知道得并不详细。 但是，隐婚这件事公司内部现在的确已经默认了。 不管是姜允晟也好，还是金泰妍也好，都不相信自己会被公司当成第二个李晟敏前辈来处理。 结果也确实如他们所料。 仅凭“near苏醒，手术成功”的消息放出后公司股价迅速回稳这一点来看，姜允晟就已经不是可以轻易动手的人了。 而且，少女时代回归在即，公司更不可能这个时候自己乱自己的阵脚。 虽然沈正赫在得知这两个人又一次的惊人之举以后半天说不出话来，但也依然给这两个人在公司内部收拾好了“烂摊子”。 独一无二的情侣档。 “可是，你是不是还少说了一点什么？” “金女士。” “嗯？” “以后的人生，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姜先生。” 第六十七章 温居 咚…… 咣…… 铛…… 听着厨房里锅碗瓢盆偶尔叮当乱响，还有金泰妍时不时一惊一乍的声音，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扶了扶额头。 一方面是不能声张，另一方面是刚刚出院的姜允晟现在连走路都得要人扶着，所以金泰妍之前所提到的“私下里的仪式”也就是双方家人一起在姜允晟和金泰妍的新居里见证了一下，吃了顿饭。 现在，父母们都已经回全州去了，是亲友们来温居的日子。 同样也没有声张，只是邀请了少女时代和nct127，再加上姜涩琪。 “哥你要做什么?” 看着原本靠在沙发上的姜允晟摇摇晃晃想要站起来，李泰容一把扶住了这个现在暂时虚弱得像是一片纸的哥哥。 “不放心，我想去厨房看看，除了炖汤，她只要进了厨房就没有让我放心的时候。” 虽然措辞不怎么客气，但是姜允晟的笑颜却足够温情。 “允儿啊！救救我！” “来了来了！” 挥挥手示意姜允晟坐下，林允儿小跑着进了厨房。 “是不是觉得很头疼？” “怎么会这么可爱。” 前一句话是崔秀英憋着笑的吐槽。 后一句话是姜允晟明着笑的欢欣。 其他所有人都撇撇嘴，挑了挑眉毛，最后挠了挠脖子。 结了婚就是不一样，以前姜允晟在人多的时候还多少注意收敛着不怎么表达，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这种话随口说来说去了。 姜允晟是觉得有些抱歉，虽然这房子买得很不错了，可戒指还是临时的，等他康复以后要重新置办。 而且所谓的“仪式”简单到极点，这让姜允晟心里相当过意不去。 金泰妍倒是觉得没什么，尽管是悄悄的隐婚，可这个时候能结婚就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我以为你炸了厨房……现在看来，还可以嘛。” 狼狈是狼狈了点，但是金泰妍现在的厨艺已经比以前好多了，能看出来是恶补过的。 “结婚了，当然要可以。” 眼瞅着林允儿上手“稳定”了状况，刚才还急得跳脚的金泰妍扬了扬下巴，笑得有些得意，甚至还哼起了那首和姜允晟一起唱的情人节专辑主打曲“i''mthinkofyou”。 瘪了瘪嘴，林允儿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对着金泰妍隔空咬合了一下牙齿，活像一只小鳄鱼。 “结婚了就了不起啊？你知道你俩这一顿闹腾让正赫oppa有多头疼吗？” 收拾烂摊子归收拾，对于这两个人的隐婚，沈正赫是完全不赞同的。 但是，这两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已经把婚结了，总不能劝着离婚，也就只能认了。 “solo三驾马车”里只剩下李泰民一个“乖孩子”了。 哪怕是沈正赫这样很有气度的人，现在也被这对情侣档气得连白包也没有给，就更别提婉拒了两个人温居的邀请。 不管是隐婚的这一对，还是林允儿，都想到了沈正赫的反应。 作为一个顶级管理者，沈正赫不会允许有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 姜允晟和金泰妍此前的种种事情，要么是在他预料之内，要么就是他认为可以承受后果，或者可以给这两个人止损的。 而这次，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也就不难理解他现在的态度。 姜允晟和金泰妍现在就像是两只快要脱离了线绳的风筝，尤其是姜允晟。 这样的状况并不是沈正赫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一度做好了通盘的打算，要把风筝都收回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堪称是放任的状况。 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尤其是沈正赫这样重感情的人。 一张2009年拍摄的照片让他把那些打算和计划都放弃了。 年轻的沈室长，九个在舞台上光芒耀眼、却在私下里疯得拦都拦不住、甚至会带动身边的人一起疯的少女。 时光带走了很多东西，而有些回忆是始终存在的。 林允儿记得很清楚，沈正赫当着她的面，把一份崭新的文件放进了碎纸机里。 然后，用一种无奈到极点的声音说了一句让她彻底安心的话。 ——就这样吧，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好好走下去。 耳边传来了手机照相的声音，拉回了林允儿的思绪，她发现金泰妍完全没有理自己的说话，还沉浸在厨艺进步的喜悦里。 “果然厨艺好了很多啊。” 乐滋滋地举着手机，对准自己的摆盘，金泰妍的得意表情浮夸又好笑。 叹了口气，林允儿挽了挽袖子准备切菜。 “onni，你已经结婚了，请稳重一些吧，不然姜女婿会很辛苦的。” 尽管不想说话，但还是忍不住要吐槽那位已婚女士。 “你自己看嘛，这不是很好吗？” 伸手指着拼盘，金泰妍皱皱鼻尖，似乎不满意林允儿对自己努力成果的无视。 “是是是，onni做得真好，姜女婿好有福。” 低头切菜，语调平淡无起伏，林允儿的敷衍不加掩饰。 “呀！我是onni啊！你就这么敷衍吗？” 放下手机，走到林允儿身边，金泰妍似乎一定要一个肯定说法才肯罢休。 “可是，onni现在是已经结婚了的女人啊。” “结婚怎么了，结了婚也是少女时代的金泰妍！” 停顿了片刻，林允儿放下手里的活计，抬起头用一种非常谨慎又很审视的目光一遍一遍扫视过金泰妍，然后退后一步，抱着手臂斜视这个已婚女士。 “onni，你确实你现在还是少女时代吗？” “……” 金泰妍愣住了。 “什么啊，我怎么不是少女……” 突然，金泰妍瞪大了双眼，张了张嘴，抬手直指林允儿，满眼都是因为害羞和尴尬而引发的急怒意味。 “呀！林允儿！你这话是少女时代的门面应该说的吗？” “我呢，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 重新回到原位，林允儿耸耸肩，准备继续忙活起来。 嘟着嘴，金泰妍气鼓鼓地靠近林允儿，准备“反击”。 然而，她忽略了一件事情。 就凭她的“实力”，想“反击”林允儿，怕是得等下辈子了。 “哇哦，onni的身材现在变化好大哦，看起来还是蛮不错的嘛，怪不得把姜女婿迷得眼里只有你。” 突然看向金泰妍，林允儿微微眯起眼睛，笑得颇有些不怀好意的样子，甚至还微伸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看了看自己称得上是“很凉快”的夏季居家服，金泰妍的脸迅速烧红了起来。 吐着舌头扮鬼脸，林允儿一脸“计划通”的表情。 “你你你……等你结婚，你看我怎么说你！” “onni省省力气吧，到时候恐怕你早就有宝宝了。” …… 听着厨房里突然传出的嬉笑打闹声音，姜允晟打了一个喷嚏。 第六十八章 附加选项 “慢点慢点慢点。” “别贪凉，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要不然就关了。” “记得要温水啊，别拿来一杯凉水。” …… 被弟弟们前呼后拥地送进nct的练习室，姜允晟走了没有多少路就已经额头微汗了。 虽然身体状态距离复出还很遥远，但在家里闷了很久的姜允晟还是决定来公司转一转。 主要是为了看一看nct的大家。 说起来，现在near在组合饭圈里有一点微妙的尴尬。 之前六月份的时候，回归的nct127终于用“cherrybomb”这首歌拿到了出道以后的第一个打歌一位奖杯。 尽管只是mcd的一位，不是三大台的，可对于粉丝们而言已经等待了太久。 而尴尬的地方就在于，住院的near没有参与。 near在的时候，一位死活拿不到，现在near不在，反倒拿到了一位。 正恰巧那个时候刚刚经历了near欧美出道平平淡淡的那一段时光，于是就有了“near失败，组合才能成功”这样的说法。 姜允晟本人对于这种说法没有放在心上，但healer们不会不在意。 本来“near住院手术，50%概率失去艺人生涯”这件事就已经足够挑动粉丝们的神经，结果又出现了这种说法…… 虽然healer们没和吵闹的一方打起来，但是也差不多了。 所以，姜允晟今天撑着来公司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给弟弟们“减压”。 “哥，你是不是长胖了一点？” “每天都那么安养着，想不胖都难。” 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姜允晟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就算少女时代回归以后，金泰妍忙得经常几天不着家，姜允熙也依然严格按照金泰妍说的，天天往哥哥家里跑，把哥哥往胖里喂。 “感觉好久都没有见到哥了。” 不止是127队，dream队的成员们也在练习室里。 看着重新出现在眼前的大哥，作为nct全团忙内的朴志晟恍惚之间有一种看见了陌生人的错觉。 dream队全员未成年，所以姜允晟隐婚的事情还暂时没有告诉他们，在这些孩子们的认知里，姜允晟和金泰妍就还只是男女朋友。 可是，结婚对于姜允晟所带来的变化实在是很清晰。 姜允晟之前看dream队的成员们是哥哥看弟弟，而现在则更像是父亲看孩子。 “医生说距离可以重新登上舞台还得很久，今年应该是没希望的。” 一方面，医生确实是这么说的，并且很严肃地要求姜允晟安养休息。 另一方面，公司对姜允晟自然也是做出了处罚，在今年之内雪藏已经是定局。 公司内部的态度很分明，并不难读懂。 把near当成第二个李晟敏是一种说法。 觉得near依然具备很高的价值，不应该放弃是另一种说法。 而且，near的合同已经逐渐成为了一个不能忽视的问题。 2017年下半年的沉寂不可避免，所以那份“4+1”的合同也只剩下了2018年这最后的稳定内容。 那个“1”是在说“合同延长一年”的选项，而所牵扯到的内容指标是near的版权收入。 本来只是对待一个特殊试验品的安抚举动。 可near所展现出的创作能力却让公司在这个选项里逐渐失去了主动权。 也有人私下里提出，把near放进screamrecords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这让near的成长超出了预期，使公司陷入被动。 在near欧美出道前，这不是什么问题。 而在发生了那一系列的事情以后，near未来会不会和公司续约就变成了一件可能要打上问号的事情了。 这次不久前股价被影响提醒了公司，near是一个不能放走的人。 虽说有金泰妍在，near续约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可是金泰妍的态度在经过了艺人部李胜元部长的汇报以后，也成了一件头疼事。 沈正赫曾经在会议上提出考虑方案对near进行“回收”，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没了下文。 这一切就像是隐在水面下一样，看起来还算平静，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水面了。 “姜女婿是来接泰妍下班吗？” 刚刚手忙脚乱把near迎进练习室，大门还没有关上，所以刚刚下班的少女时代们也就径直看到了室内的景象。 姜允晟就像是一个被孝顺的孩子们围坐在沙发上的老头子一样…… “行了行了！快坐好！” 眼瞅着姜允晟要站起来，金孝渊呼扇着手臂示意姜允晟身边的李泰容把他扶着。 “手心还是有点凉，来了多久了？” 忙得几天没回家，尽管提前知道姜允晟今天会来公司，但亲眼见到时，金泰妍还是觉得一份小别重逢的欣喜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率先从少女时代的人群里走出来，和nct们见了礼，金泰妍伏在姜允晟的膝盖前，握上了他的掌心。 “刚来不久，倒是你，现在下班了？” “下班了，今天……” 眼看nct的弟弟们在林允儿的招呼下悄悄往隔壁的练习室转移，金泰妍也就安心地抬手，捏了捏姜允晟的面颊。 “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嗯……沈部长也没有多说什么吧？” “没有，正赫oppa只是祝福了她们三个人。” 该来的终究会来，时光不会停下脚步。 虽然私下里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在舞台上的时候，八个人要变成五个人了。 抚着金泰妍的手，姜允晟拍了拍沙发，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你放心，我没事，又不是小孩子，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心里已经有准备了。” 看到所有人都退出了练习室了，林允儿把门也关上，这个练习室的空间都留给了姜允晟和金泰妍。 于是，姜允晟抬起手臂，把这个在自己眼中多少还是有一点情绪低落的小个子搂进了怀里。 “现在，以后，永远，你们永远都是。” 蹭了蹭姜允晟的心口，金泰妍终于露出笑容，阖上了双眼。 “你忙好了吗？” “我没什么要做的，就是刚才进来的时候让公司拍了几张和泰容他们一起的照片。” “不要在意那些人说的，你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网络上的那些不好的评论，金泰妍也翻看过。 不管是身为夫妇的偏心眼也好，还是事实如此也好，曾经是试验品的near完全对得起组合。 “可是，沈部长今天却看着那些评论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 “他问我，等明年结束以后，我会不会执行附加选项。” 第六十九章 你想都不要想 附加选项的执行与否，在发生那些事情之前，并没有悬念。 即便是被迫进行了几乎注定失败的那次出道，姜允晟内心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公司。 他在这家公司待了八年了，现在又有金泰妍和nct，要说离开，没有什么理由。 可是，在欧美出道的时候，会长那样的做法却实在让他感觉寒心。 至少，在当时的那些对话里有意无意地提到姜允熙，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差不多有大半年的休养期，除了又一次参加大学考试以外，姜允晟并没有做太多别的事情。 去年临近考试的时候，正是near刚刚正式崛起的阶段，所以尽管已经很拼命去复习了，可考试结果依然不能让他进入理想的大学。 而且，金泰妍不知道沈正赫是给姜允晟灌了什么迷魂汤，自家先生铁了心要考成均馆大学。 本来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行程间隙里挤时间复习，现在暂停活动以后，姜允晟就更是有了充足的时间去准备考试。 虽然不能跑跑跳跳，但是已经可以自己走路，出门溜达一圈也没什么问题，姜允晟恢复得还不错。 “所以说，这次考试你是有信心的了？” 语调由轻转重，瞪了一眼准备给自己倒一杯清酒的姜允晟，金泰妍一副“你敢喝酒，我就咬你”的呲牙表情。 走出考场，浑身轻松，坐在这家沈正赫介绍的私厨里，想倒一杯酒的姜允晟遭到了这样的“小狗式”阻拦。 惹不起惹不起，今天这要是敢喝酒，回家以后怕是不得安生了。 “觉得还可以吧，谈不上很有信心，那可是成均馆大学。” 收回伸向酒杯的手，姜允晟耸耸肩，老老实实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汁。 “还想吃什么？” 把手里的碟子交给沈正赫，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林允儿终于是落座了。 四个人的一场晚餐。 “啊……不容易。” 金泰妍眯着眼睛看向林允儿，以前在宿舍的时候没见林允儿好好下过几次厨，今天反倒是做了满满一桌。 “onni你在家的时候都不做饭的吗？” 对着金泰妍扮了个鬼脸，林允儿戳到了这位姐姐的软肋。 之前那一段时间里都是少女时代的回归活动期，金泰妍别说下厨了，家都顾不上回。 而且，要论下厨的手艺，金泰妍还差得远，甚至某些方面还不如以前经常给nct弟弟们做饭的姜允晟。 “我……我做饭啊，我做饭的。” 有一种像是在直播的时候被粉丝开玩笑问“有没有刮胡子”的感觉。 不过，厨艺欠奉也的确是事实。 说起来，姜允晟决定以后不开直播了。 理由也很简单。 如果开了直播，就会有被粉丝们发现和金泰妍直播是同一个地方的风险，干脆就决定彻底不开了。 这倒让沈正赫不是很赞同。 “你这孩子，开直播是你规划内的事情，现在说不开就不开了。” 伸指虚点了一下姜允晟，沈正赫抿了一口清酒，愈发觉得这孩子是管不住了。 “一旦被发现，会带来很大的麻烦，所以还是不开比较好。” 姜允晟清楚，沈正赫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而是对自己结婚的不赞同。 “以后再说这个事……今天会长和社长都专门找过我，问来年的企划你撑不撑住，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沈正赫心里已经有了定案，但从来都会让艺人们说一说自己的想法。 不一定会听取，却一定会给艺人表达的机会。 方案已经提前看到了，让姜允晟稍微有些感到意外的是，他在2018年的nct企划里被选入了u队。 这是在以前想不到的事情。 near在组合里一向安静，这是公认的事实。 near在组合里大概率会一直与u队无缘，这也是公司内部差不多默认的事情。 solo越成功，在组合里得到的就越少。 而这一切却沈正赫坐上策划部第一交椅以后发生了变化。 near欧美出道这个事件所带来的连锁反应是不一般的。 至少在艺人们看来，沈正赫已经逐渐开始插手nct的管理事务。 near进入u队就是第一步。 “沈部长，我觉得还是把机会留给孩子们吧。” 第一版的歌曲已经听过了，唱段分配也提前得知，姜允晟看到了不少自己的单人part，虽然只是一般组合中主唱的分量，但比起以前也已经是多了不少了。 “你不是主唱吗？主唱就应该有主唱的样子，我知道你不介意自己在组合里安静一点，但是nct已经到了第三年了，再不能继续严格按照以前的样子走路，是时候做出一些变化了。” 说老实话，沈正赫也很头疼，会长对于这个组合的把控让他不好找到发挥的余地，也只能是尽力做一些什么，但愿会起效果。 无论是实力，还是人气，near都是适合站center位的优选。 尽管全团舞担，尽管一直都在主捧李泰容和李马克，但是在这个求变的时候，沈正赫决定这次把near也加入主捧的阵列。 “我明白了……沈部长，那我明年10月之前可以有完整的一周假期吗？” 那份near的2019年行程规划文件，让金泰妍看了操心，让姜允晟看了发愣。 随组合回归两次，solo回归两次，还有注定会让粉丝们又高兴又心疼的演唱会安排…… 所有预定行程林林总总加起来，姜允晟明年怕是没有休息的时候。 “倒是第一次听到你说要假期，什么事？” “结婚一周年。” “你想都不要想。” 难得见到沈正赫表情略显狰狞的样子，林允儿一早就拿着手机，听到姜允晟说要假期的时候就打开了相机界面，抓拍到了这一张沈正赫绝对想删掉的照片。 “删了。” “嗯……不删。” “你不删我就……” “你就怎么样？” 挑眉盯着林允儿看了片刻，沈正赫看向对面的姜允晟。 “一般这种时候，你都说什么？” 气氛突然安静。 在金泰妍严肃的注视下，姜允晟正一脸苦相地吃着山药。 “别看我家允晟，一般这种时候，他都是直接投降。” 第七十章 樊笼 “不愧是near，即使休息了大半年，也依然能拿到金唱片。” “多谢夸奖，不过您亲自来找我，倒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不，应该感到意外的人是我，没想到你的经纪人居然会同意我私下来接触你。” “她是我的亲妹妹。” “在这个年龄，是很少见的性格。” “我就把这句话当作赞扬，收下了。” “自然，请笑纳。” —————— 刚刚重新进入艺人节奏，休息了大半年的姜允晟多少还有一些不习惯。 练习的间隙，坐在练习室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姜允晟的眼神直愣愣的，没有焦点。 前几天的事情，那一次有些意想不到的会面依然历历在目。 之前很难想象自己会面临这样的一天。 也许，生活真的到了一个拐点。 “哥，你就这么把你的奖杯放在练习室吗？” 金道英指着放在桌子上的奖杯，多少都显得有一点羡慕。 凭借此前情人节专辑当中的“i’mwithyou”这首歌，姜允晟和金泰妍一起斩获了新一届金唱片音源部门的本赏奖项。 金泰妍忙着赶行程，奖杯就由还没有正式公布具体复出日期的姜允晟带走。 始终记得练习的他，也就暂时把奖杯放到了练习室。 结果，一放就是好几天。 “道英，把奖杯送给你，你要不要？” 眼神里恢复了焦点，但依然是仰头看天花板的姿势，姜允晟的声音朦朦胧胧的。 “我不要，我只希望以后能自己去拿一次。” 坐到沙发上，直视姜允晟不起波澜的表情，金道英犹豫了片刻。 “哥，你是为了今年的情人节专辑感到遗憾吗？” 因为“near住院休养”这样的事件，原本预计在情人节发行的第二张情人节专辑被迫暂停一年。 最近几天，姜允晟虽然录音的时候、练习的时候都依然非常专注，却会在休息的间隙发发呆，想一想事情。 弟弟们以为他是觉得遗憾。 毕竟，那是他和金泰妍一起的专辑。 只有他们两个人才会唱，目前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敢唱的专辑。 “遗憾吗……倒没有觉得遗憾，婚都结了，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那哥你是在想什么？” 沉默。 沉默了许久，一直到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沙发上的沉默。 靠着沙发，姜允晟侧头看向金道英。 年轻温和的面孔上是关切的目光。 “道英。” “哥？” “大家都很努力了，我觉得很自豪、很骄傲。” “哥，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姜允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蒙在雾里，尽管能感觉到那份认真，却觉得缥缈。 “也很抱歉。” “抱歉”这个词落入耳中，全队都围到了沙发边上。 这位哥是突然怎么了？ “从出道到现在，我都没能给我们的组合做过什么。” “甚至会因为自己的一些事情，拖累了大家。” “如果没有我，这个组合……” 站在沙发后面，伸手摇了摇姜允晟的肩膀，李泰容皱着眉，打断了姜允晟的话。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 挥挥手阻止了李泰容，姜允晟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扫视过身边的每一人，认认真真地看过去。 “nct2018……这一次，是我们所有人一起行动了。” “我们一起去拿一位吧。” 听过了弟弟们的应和，姜允晟起身走向门口。 “泰容，我稍微离开一会，等会回来练u队的队形。” “哥……” “有点累了，让哥哥离开一会吧，想休息一下。” 作为127队的队员，姜允晟和李泰容这位127队的队长打过了招呼，略显疲惫地离开了练习室。 留下了一片寂静的对视。 极为少见的，姜允晟会在练习还没有完全结束的时候，离开练习室。 这在以前，是怎么都想不到的画面。 —————— “组合活动的时候，自然是由金贤俊在管理，你跟着算什么？” “我当然要跟着，京亚oppa该不会以为我对这公司还有什么好感吧？” 轻轻拍了一下巴掌，林京亚叹了口气，无奈地挪开了视线。 坐在对面的姜允熙实在是一个倔强的孩子。 只要是和姜允晟有关，这孩子就会倔强到一个差不多“不可理喻”的地步。 搅了搅面前桌上的咖啡，看着公司餐厅窗外的大雨，林京亚突然没由来地就觉得心里涌上一股乏愁。 公司内部已经确定了near将会在nctu队的活动中正式复出。 复出消息的公布，将会在u队随后的新宣传照公开时一并放出。 本该是一件让人感到高兴的事情。 在附加选项执行与否还未可知的情况下，2018年将会成为near的合同年。 公司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新合同了。 听说合同内容还不错。 只不过，姜允晟最近却总是表现得沉闷了一点。 金泰妍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允晟和泰妍，最近还是有些低沉啊……” “唉，当然了，前阵子公司里出了那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打击挺大的，都很伤心。” 沉默了片刻，林京亚阖上双眼，抬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等到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对面的姜允熙正在看向餐厅柜台的方向。 那个追星追到公司里、在餐厅柜台工作的小姑娘，此刻一脸欣喜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餐厅里的姜允晟。 “oppa你要好好休息呀，不可以再生病了。” “谢谢，我会记住的。” 晃了晃手里的酸奶瓶，姜允晟给这位自己的粉丝尽力凑了一个微笑出来。 金泰妍给他养成了喝酸奶的习惯。 转身，目不斜视地走进就餐区，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正是下班以后的就餐时间，餐厅里人还是挺多的。 目光扫过挂在墙上的那些艺人海报，看着其中一个暂时空缺的地方，姜允晟的眼神黯淡了许多。 耳畔响起的是前几天的一次对话。 ——oppa，跟我去见一个人。 ——见谁？怎么这么突然。 ——你相信我就行。 ——允熙，你说老实话，这个会面你没有给公司报备，对不对？ ——oppa，你是自由的，不应该被锁在樊笼里。 第一章 boss ——don''tyouknowi''ma ——我是能够带领你的boss ——don''tyouknowi''ma ——我是可以操纵你的yer …… 接过崔宥娜递来的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姜允晟长出一口气，久未活动后的第一次登台，像是出道新丁一样地全力完成了。 尽管身在自己solo时的初一位福地mcd舞台，但提到这次u队能否拿到一位奖杯时，所有人都只能哭笑不得。 不知道会长是怎么想的，这首“boss”启用了先打歌再发音源的发布模式，这对于一位争夺来说是一种负担。 不过，成员们的心情都还挺不错的。 组合齐整了，表演也尽力了，还有全员出动的大型企划。 无论是好是坏，这次是“全家人”一起上阵，算是全力以赴了。 而这一次，年龄最大的哥哥是站在“全家人”最前面的。 [nctthevoice] 这是姜允晟作为王牌主唱，第一次在组合里享受到了与“王牌”这个词相符的待遇。 宣传照的center位，唱段分配的大幅度提高，编舞的分量……方方面面都给了near足够高的地位。 在进入打歌期之前，本来已经在直播这件事上让healer们差不多“绝望”的near，在练习室突然开启了镜头，表演了这首“boss”的一部分高音唱段，算是打歌前唯一的音源部分外漏。 不得不说，near的号召力还是非常充足的。 出道第三年，这三年来的经历相对而言曲折得像是小说一样，很多其他人想象不到的事情都一一经历了。 现在，重新完成了舞台表演，坐在待机室里等待结果出炉，姜允晟却依然不能完全平复心情。 从伤病和欧美出道惨淡的失败里走出来，17年除了年初时的情人节专辑《theone》以外，他就几乎没有别的收获了。 等于时隔一年以后，他才重新开始，重新面对一切。 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在组合里作为center位出现在粉丝们面前。 习惯了在组合安安静静、甚至不起眼的姜允晟，即使现在退下了舞台，也依然在回味刚才舞台上发生的一切。 同样在回味的，还有healer们。 时隔接近一年后，near重返舞台，这是他们期盼已久的事情。 打开相机翻看刚刚拍摄好的照片，坐在观众席上等待最后的结果出炉，金恩星觉得自己仿佛是轻飘飘的，空气中满是油然而生的喜悦。 如果说之前组合里一直都在主捧李泰容和李马克，那么这一次主捧的人选就从“双李”变成了“双李一姜”。 near这位原sr15b的领舞在这首“boss”的打歌舞台上终于做了一次老本行。 由李泰容和姜允晟共同领衔的开场，不仅舞台效果不错，也让一部分老粉丝们想起了当初的sr15b。 那个时候的near可不像现在这样眼神温和，是非常标准的冷都男。 尽管公司会专门培训艺人刻意在舞台上做出什么样的动作和表情，以此来引发粉丝反应，但是near却很少得到这样的指令。 那个时候的他，只要维持好自己那个少见的人设形象就行了。 而现在，就在刚刚结束的打歌舞台上，那个好几次都站在center位上的near，却有着一种与年龄无关的成熟感。 无论性格如何稳重，这些艺人们也都只是二十代阶段的年轻人，骨子里的气质多少都是属于年轻人的样子。 可是，如今的near明显与其他人不同。 不管是场间采访，还是舞台表演，金恩星都觉得near的那份稳重感像是自己前不久已经结婚了的哥哥。 把这个让自己也吓了一跳的想法赶出脑海，金恩星看着相机里的照片，琢磨起怎么修图。 戳了戳自己的下巴，她突然就笑了起来。 所有healer们都万万没有想到，near这次回归的造型居然是粉发。 尽管挡不住已经变得足够稳重的气质变化，尽管扛住了这样的颜色，但是粉丝们口中的“一头粉毛”还是让金恩星觉得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李泰容是“一头红毛”，姜允晟是“一头粉毛”，当这两个粉丝们都知道是大亲友的人一起出现在队形最前面的时候，舞台下的欢呼声是最高的。 不止是因为造型和编舞，还因为这两个人和李马克一起承担的rap段。 高音段是near和金道英的领域，这没有什么新奇的。 一如既往的高质量。 而对于一贯是由“双李”坐镇的rap段，near的加入很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今年之前，near虽然也有唱rap段的时候，虽然near的rap功力并不差，但是总觉得和李马克那样的rapper相比缺少了一些层次感。 near养病期间几乎是“神隐”状态，粉丝们很难知道在这段时间里near都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near在rap上的功力增长的的确确是一份惊喜。 在vocal能力的提升逐渐变成一份水磨功夫的时候，姜允晟对rap投入了不少精力。 金恩星确信自己的偶像不会对在组合里去分弟弟们的rap段有什么想法，那他经历了一年的休养后，这么精进的rap功力是为了什么？ “阿嚏……阿嚏！” 连打两个喷嚏，姜允晟晃了晃脑袋，“一头粉毛”在待机室里格外显眼。 一开始给他定这个发色的时候，他是拒绝的。 称得上是用全身心在拒绝。 可奈何架不住这位已婚男士的夫人对“一头粉毛”有着很高的兴趣。 眼看着金泰妍“一头粉毛”的样子，兴致勃勃地扒拉着自己的头发，说让自己也染成这个颜色，姜允晟也就在公司面前放弃了“抵抗”，长叹一声，把头发变成了粉色。 “哥，你觉得咱们今天能拿到一位吗？” 顶着那个“先打歌，再发音源”的负担，尽管已经冲进了前三位，但对于一位争夺，所有人心里都没有底气。 “我觉得……” “我觉得一定没问题！” 接过了正在喝水的姜允晟的话头，李东赫一把搂着金延佑的肩膀，回答了他的问题。 “为什么啊？” 和其他人相较而言，金延佑算是一个实打实的新人，交流的时候一直都认认真真、一本正经。 “因为这一次，我们组合和其他组合完全不一样。” “……” 挠了挠头，金延佑看着李东赫瞄向姜允晟的眼神，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这是要说什么。 “因为我们有一个结婚了的。” “……那，那我们以后再打歌，难不成就得有人结婚吗？” “这个简单……哥，你什么时候有小孩呀？” 噗…… 正准备和金泰妍通话的姜允晟，一口水呛得满地都是。 第二章 探班(一) 事实证明，就算有一个已婚男士，u队依然没有一位。 先打歌再发音源的操作对取得一位没有任何益处。 不过这首“boss”的外界反响却十足可观。 特别是在mcd完成的接力舞蹈，youtube上的播放量极其惊人。 “一头粉毛”的near也相当惹眼。 就像此刻在音乐银行的后台里一样，每一个人都能一眼看到near在和周围的同行们打招呼、交谈。 欧美出道不利是怎么回事，明眼人或多或少都能感受到一些原因，虽然要near本人承担这个后果，但对于他的实力和人望倒没有什么损失。 他依然是金唱片音源本赏两连庄的实力歌手。 就算休息了大半年，在这个更新换代非常迅速的圈子里，near也让他本人都感到有些意外地保住了自己的地位。 重新复出的near仍旧是最大idol企划社的当家男solo，仍旧是极高人气的“音源之光”。 《neartheorigin》《evolution》和《theone》现象级的表现始终让粉丝们对他充满期待。 “你这小子……看起来已经痊愈了。” 拍了拍姜允晟的肩膀，柳熙烈这位老哥哥笑得脸上挤出了不少褶子。 之前去医院探望的时候，姜允晟还是躺在床上、只能在午餐的时候喝清粥的样子。 现在，看起来相当精神。 “托哥哥的福，现在已经可以去哥哥的节目了。” 小众又安静的音乐节目，可以好好唱歌，没有比“柳熙烈的写生簿”更让姜允晟喜欢的电视台节目了。 “这么说，你是准备要着手了？” 人来人往，柳熙烈并没有明着说solo，但他确信姜允晟知道自己的意思。 “要等nct的活动全部结束以后再开始。” 这张名为《nct2018empathy》的专辑一共收录了十三首歌曲，其中有五首歌要进行打歌。 目前，只有127队演唱的“touch”拿到了一位，而且还不是三大台的。 目前，这五首歌只剩下最后的“ckonck”等着下周开始打歌。 对于三大台的一位争夺，这一次感觉又要失败了。 “在觉得遗憾？不是还有一首歌吗？我看了mv，相当震撼啊！” 看到姜允晟眼神飘向远处，似乎是有一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柳熙烈顿时就有些不忍心了。 这些孩子们不是没有实力，一直大爆不起来的原因是方方面面的，可是压力并不会因为有什么理由就消失。 只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越来越重。 “没有，我们已经尽全力了，至于下一首歌……就像mv一样，这首歌是用来看的，而不是听的。” 收回含着笑意的目光，重新看向柳熙烈，姜允晟耸耸肩，话语里满是放下的意味。 不再那么执着。 想要始终坚持neo新概念，那么现在这些就必须是要经历的。 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想不通的问题。 比起一位奖杯，姜允晟更在意的是成员们过得好不好。 身体要健康，心情要顺畅，收入多一点，黑粉少一点。 “哥哥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发色，黑色也好，银灰色也好……你没和你公司商量过吗，怎么给你安排了一个粉色？” 姜允晟的“一头粉毛”在公司没有买热搜的情况下，已经稳稳落在了第一名的位置上。 一方面是之前粉丝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好看，另一方面是…… “因为我老……我女朋友喜欢这个发色。” 面不改色地停顿了一下，姜允晟庆幸自己差一点就被习惯把话带偏了。 “不耽误你休息了，等会结果出来你还得上台，记得以后来哥哥的写生簿。” 和姜允晟击了一下掌，柳熙烈看出了姜允晟的疲乏，转身离开了nct待机室的门口。 不管怎么说，都已经连续打歌打了四首，不管是对于没有经历大型伤病的其他人，还是对于刚刚复出的near，这都不是能轻松扛住的体力消耗。 回到待机室，看着东倒西歪的弟弟们，姜允晟先看了金贤俊一眼，然后拍了拍手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都已经辛苦很久，今天下班以后，我请大家吃饭。” 尽管是在打歌活动期间，需要进行严格的身材管理，但是姜允晟一向知道分寸，这一点金贤俊还是放心的，所以对于姜允晟的示意，金贤俊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连续给五首歌进行打歌实在是太辛苦了。 “啊！我快饿死了！” 笃笃笃…… “快点下班吧！” 笃笃笃…… “吃什么都好，只要能吃就行，我要流口水了！” 笃笃笃…… 笑看队友们一片“鬼哭狼嚎”，李马克愣了愣，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笃笃笃…… 敲门声。 金贤俊看了姜允熙一眼，后者会意地打开门。 “快进来吧。” 姜允熙让开门口，一个穿着大号风衣、戴着棒球帽和墨镜的人快步走了进来。 姜允熙把门关上，整个待机室看起来静悄悄的样子。 “呜嗷嗷嗷嗷！” 下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灿笑着欢呼了起来。 李东赫甚至还踩在了一把椅子上。 来人摘掉棒球帽，是同样“一头粉毛”的金泰妍。 最近一直都没有什么行程的她来给姜允晟探班了。 而且，带着两只让不少人都产生期待的大纸袋。 “大家拿去吃吧，多吃点哦。” 和所有人挥了挥手，把纸袋交给李泰容，金泰妍的目光一直放在姜允晟身上。 这家伙，好不容易养胖了一点，现在又瘦回去了。 “谢谢……” 所有人的感谢声都戛然而止。 姜允熙瞪眼看着这群非常熟悉的哥哥们，并指伸掌在脖子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把他们准备习惯性喊出口的称呼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这要是喊出口，门外面的人都知道金泰妍来探班了。 “你怎么来了？” 握着金泰妍的手，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姜允晟满眼都是欣喜的情绪。 “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侧身看了一下围着纸袋又笑又闹的弟弟们，金泰妍乐滋滋地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只食盒放在姜允晟面前的桌子上。 从人群中探出头，本来开心吃着外卖的李东赫嚼了嚼嘴里的东西，索然无味地咽了咽喉咙，表情有些颓败。 “怎么了？” 李马克顶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看。” 李东赫有气无力的声音，让其他人都一起看向了沙发的另一端。 他们手里拿的是外卖盒子； 姜允晟手里拿的是家庭食盒； 他们是自己狼吞虎咽； 已婚男士和已婚女士是一人一双筷子，相互喂着吃。 “我现在就饱了。” 第三章 探班(二) 滴滴滴…… 滴滴滴…… 一只用夸张的修辞来形容“白得能反光”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索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住了关机键，然后丢到一边，简单粗暴地结束了闹铃声。 “十点了吗……” 顶着杂草一样的粉色发型，金泰妍揉了揉眼睛，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 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 于是，再怎么暖和的被窝也没有了吸引力。 咚…… 一个简单的翻身下床动作，变成了滚下床摔在地板上。 “啊……真的是老了吗……” 扶着腰从地板上爬起来，89年的已婚女士整理好睡衣，蹬上拖鞋，啪塔啪塔地走进了客厅。 ——所谓爱一个人是，不是宽裕了想要给予，而是恳切地必须给予。 ——所谓爱是，不是不讨厌，而是绝对不能讨厌的意思。 电视机里点播频道播放着《请回答1988》这部2016年的大热剧。 沙发前的案桌上放着两杯柚子汁，一杯已经见底，另一杯满满当当，还冒着热气。 旁边放着成均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阳光倾洒在室内，金泰妍伸了一个懒腰，露出的脖颈上感觉像是捂着一只温热的手心。 咕噜…… 闻到厨房里的香气，金泰妍的肚子发出了声音。 穿着同款男版睡衣的姜允晟站在冰箱前，正看着里面的食材，似乎是在思考。 不由自主地就露出了与阳光有着相同色彩的笑容，金泰妍走到姜允晟身后，搂住了这个刚刚放假的人。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再多睡一会吧。” 金泰妍感觉到自己拢在他身前的手被他覆了起来。 他手心里的热仿佛能淌进心里。 “都十点了，想着起床做饭来着……” 面颊蹭在姜允晟的背上，金泰妍的语调里的上扬中带着一点点慵懒。 “睡好了吗？” 转身面向金泰妍，把她搂进怀里，下巴轻轻磕在她的头顶，姜允晟一手抱着她，一手抚着她的后脑勺。 “你还说！” 伸出手凑凑合合地捏成小拳头，金泰妍有气无力地砸在姜允晟的胸口上，耳畔是姜允晟温和的笑声。 “我还上了闹钟，说是要起床做饭的……” 没等金泰妍说完话，姜允晟侧身把她拦腰抱起。 于是，她也就双手拢抱在姜允晟的脖颈上，耳朵贴在姜允晟的心口。 是让她觉得安心的心跳声。 “别忙着做饭了，交给我。” 走进客厅，把金泰妍轻轻放在沙发上，姜允晟理了理她的头发，拉过一张小毯子裹在她身上，把她的手机和电视遥控器放进她手心里。 看着姜允晟走进厨房的背影，金泰妍一点一点地又露出了会心的笑容，顺着阳光的方向，眼神里的温润像是盈着最柔和的光。 然后，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咬着嘴唇晃了晃脑袋，满脸通红地埋进了膝盖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的震动声把她唤醒。 “有什么事……”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吗？你这是什么声音，一点精神都没有。” 把手机拿得离耳朵稍微远了一点，金泰妍撇撇嘴角，懒懒地抖了抖脑袋，试图让sunny的声音离耳膜不要那么近。 “我就是没精神，有什么事就快说，我快要开饭了！” “听你这声音，肯定不是你做饭吧？” 一边是有气无力，另一边是精神饱满。 “对，允晟在厨房呢。” 金泰妍的声调明显上扬了起来。 让一个本土传统男人在这样的早晨自觉地站进厨房里，全靠感情。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就愈发好了起来。 “哎……你也是，姜女婿才刚刚放假，而且就只是一点点假期，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我也不想这样啊，我已经起床了，可是我起床的时候允晟已经……” 说着在这片土地上很少出现的状况，声音里的情绪像是泡在热牛奶里的方糖。 不知道sunny是说了什么，金泰妍突然满脸通红地炸毛了。 “呀！你是想死吗！” 金泰妍着急上火的声音也迅速抬高了。 …… 慢慢悠悠把锅子都安顿妥当，听着炉灶上面传来“嘟噜嘟噜”的好听声音，姜允晟回身看向客厅，发现金泰妍红着脸，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泰妍啊，这是有什么事吗？” 一边摘下围裙，一边挑眉看着气急到几乎手乱动、脚乱踢的金泰妍。 “李顺圭！你再胡说我就挂电话了！” “sunny前辈吗？泰妍，我们请sunny前辈吃饭吧？就在咱们家里，我再多准备一点。” 对于sunny，姜允晟一直是心怀感激的。 在自己和金泰妍的事情上，这位大前辈没少在会长面前帮忙缓颊。 后来欧美出道返回以后，这位大前辈也没少操心。 “不请不请不请！” 小手晃得跟装了小马达一样挥动着，尽管知道姜允晟一向尊敬sunny，但也依然拒绝了。 这哪敢让sunny来，这要是让她来了，指不定要在姜允晟面前说什么“离谱”的玩笑话。 整个少女时代，最爱和姜允晟开玩笑的就是sunny了。 用她自己本人的话来说，就是“这个弟弟闷着嘴接不上梗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所以说，你是想说我们回归的事情？” 好不容易把话题转回到正事上，金泰妍抿了一口柚子汁，总算是把之前的“有气无力”和“气急败坏”变成了正常状态。 可即便如此，昨天晚上的事情也依然像是脑海里的一个小火炉，把自己的脸烧得通红。 “对啊，你现在不知道吗？” “我没听说，不是还没到时候吗？” “那你问问姜女婿，他在音乐制作部可是有工作室的人……唉算了，你把电话给他，我来问。” 脑子里想着sunny说的话，金泰妍下意识地就把手机递给了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姜允晟。 “前辈您好……是，我前几天得到了通知，不过我退出了。” …… “是，现在来看是这样的。” …… “前辈您请说……是，昨天探班来着。” …… “原来如此，那些人还真的是无聊。” 说完这句话，姜允晟脸上渐渐泛起了笑意。 “是，那我们下次请您吃饭……前辈再见。” 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坐到金泰妍身边，姜允晟一把搂住这个窝在沙发上小小一团的“金歌手”，让她枕着自己的臂膀。 “sunny最后面几句给你说了什么？” “泰妍啊，你猜公司今天会给我们打电话吗？” 答非所问的一句话。 “怎么了？为什么要给我们打电话？” 眨了眨眼睛，金泰妍嘟着嘴，没想到姜允晟是在说什么。 “因为，你昨天来给我探班。” “就因为探班？” 就算是被拍到了，也无非就是写点什么说自己和姜允晟约会的报道，这能有什么好奇怪。 “不止是探班呐。” 姜允晟已经有一些憋不住笑的样子了。 嗡嗡嗡…… 桌面上，两个人的手机都震动了起来。 第四章 探班(三) ——putyoursshigh ——ckonckbacktoback ——ckonckyeahrockgohard …… 尽管三个月内重复染发很伤发质，但是为了这首“ckonck”的打歌，姜允晟还是把头发迅速染回了黑色。 出动十八名成员的大型舞台；每位成员都超过40次走位；4次全员“走位靠飞”的大规模队形变动；超过10个轮转center位；创意取自near正式出道曲目“ta”mv中“搭建人形塔以供near完成高难度‘凤凰跪’动作”的3位center位站立在人形塔上的表演；在有“开麦中心”这样称号的音乐中心打歌时，身处这种演唱排在第二位、所有元素都为了舞台演出效果而优先服务的高强度舞蹈，站在center位上的near那个像是吃了cd一样、没有任何多余波动和换气声的、可以用“可怕”这个词来形容的稳定气息…… 就像姜允晟给柳熙烈说的那样，这首歌不是用来听的，而是用来看的。 视觉体验极佳的精彩舞台。 去上班时需要坐专属大巴车才能保证每个成员都有座位；给舞台拍照的记者为了把每一位成员都装进镜头里而不得不让全队一再往后退；个人直拍几乎全部失败…… 不管是表演时，还是表演外，nct2018都是历代级的舞台。 不过，说好给姜允晟去探班的金泰妍却食言了。 因为她代表她和姜允晟两个人一起，正在被姜妈妈和金妈妈经常“探班”。 “探班”的缘由很是让姜允晟和她哭笑不得。 之前去给“boss”打歌舞台探班的时候，尽管“全副武装”，但金泰妍还是被拍到了。 这本来没什么，无非就是被媒体们发一些她去探班或者两个人约会的报道。 可是问题就出在了“全副武装”上。 她那天为了给姜允晟亲手做点吃的，出门的时候有些着急，看都没看一眼就从衣架上取了一件大衣，而那件大衣是姜允晟的。 两个人一起买的同款，姜允晟的大衣穿在她身上格外显大。 而且，记者们非常会找拍摄角度。 [少时队长探班nct王牌主唱，衣着宽大遮掩，疑似好事将近。] 尽管公司迅速发出了澄清声明，但这条报道依然在娱乐圈里炸了一个雷。 听说公司股价当天波动得像是打了卷的海浪一样。 同样被“炸了一个雷”的还有两个人的朋友圈和家庭。 而且，反应最迅速的居然是两个老年人。 “我要做奶奶了？” “我要做姥姥了？” 知道两个孩子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可能不太有时间接电话，所以两位妈妈同样选择了发信息的方式。 “我要当姑姑了？” “我要当小姨了？” 姜允熙和金夏妍也紧随其后。 来自家人们狂风骤雨一般的“信息轰炸”。 更让金泰妍傻眼的是，就在报道出现后的当天下午，姜妈妈和金妈妈直接从全州跑到了两个人家里。 姜允晟和金泰妍到现在都能清晰地想起来当时开门的时候，两位老母亲因为走路太着急而微微喘着粗气，但又神情急切、满眼期待的表情。 以及她们手上拎的大包小包。 “没有没有没有，真的没有，那是媒体们胡说的。” 郑重其事地给两位妈妈解释了那只是媒体们的胡言乱语以后，姜允晟和金泰妍看着两位妈妈难掩极度失望的表情，像是两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那怎么还没有？你们俩不能整天都扑在工作上，这样不行！” 金妈妈觉得自己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这么严肃过了。 尽管因为年龄比金妈妈小一点而礼让金妈妈先开口说话，但坐在金妈妈旁边的姜妈妈也用和金妈妈一样的眼神看着两个孩子。 “妈，你们别心急，我们两个人的工作不能这么早要孩子的……” 一手搂着不敢抬头的、红着耳朵的金泰妍，姜允晟苦笑着直视两位妈妈的目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给老人家们宽心。 “那你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孩子啊，你们不能等了！” “我们……” 心疼从两位妈妈进门到现在一直都“以一敌二”的姜先生，金女士好不容易开口说话，却被妈妈们一口气打断了。 “你们什么你们！泰妍啊，你都30岁了，大龄产妇可不好！” “onni说的对，这样绝对不行！你们两个在这件事上必须要上心，一定要听妈妈的话，不能等了！” 拉了拉着急上火、越说越激动的金妈妈，拍了拍她的手，顺了顺她的背，姜妈妈接过了话头。 两位妈妈轮番开口，姜允晟和金泰妍“节节败退”。 “允晟现在还在打歌，后面他还得有两次solo，我后面也要回归的……” “不行！我们不管你们工作怎么样，我们要抱孙子，你们两个人不能拖了！” 金泰妍的嘀嘀咕咕也遭到了妈妈们的当场“镇压”。 同样被“镇压”的还有厨房。 金妈妈一边严词峻目地说叨着金泰妍，一边给姜妈妈帮忙递东西，把冰箱塞了个满满当当。 “妈，这是什么？” 刚听妈妈的话把砂锅洗干净了的姜允晟，从大包装袋里拎起来两只药袋，拧着眉毛，感觉自己满脑袋都是问号。 又没有生病，为什么要买中药？ “你们两个人一定要记住啊，每天！每天！你们两个人每天一人喝两袋！” 在姜妈妈的眼刀和金妈妈的慈笑前，姜允晟木讷地点了点头。 至于金泰妍…… 早在看到药袋的时候，她就已经捂着脸躲到姜允晟身后了。 “恩贞啊。” “嗯，onni？” 无视姜允晟和金泰妍的颓败样子，两位妈妈又开始自己琢磨了起来。 “我觉得他俩肯定不听话，要不让夏妍和允熙平时盯着他俩。” “啊……有道理，得找人盯着他俩。” …… 送走了“一步三回头，回头必唠叨”的妈妈们，回到家，一起愁眉苦脸地喝完了那个“中药”，再把喝药的视频发给妈妈们，姜允晟和金泰妍一起看着冰箱里面放的东西，顿时就有了一种身心疲惫的感觉。 “我感觉心好累……” “还没完呢。” 搂着金泰妍，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姜允晟的语气里仿佛是“认命”一般的意味。 “啊？还有什么？” 金泰妍惊恐地看着姜允晟，伸手捏扯着姜允晟的面颊，感觉自己一个头有两个头那么大。 “nct人太多了，是不会贸然跑到咱们家里来的，所以这个我在公司就能搞定。” “可是，你别忘了，少女时代还没动静呢。” 正说着，金泰妍的手机像是疯了一样震动了起来。 第五章 休假的一天(一) “你好，姜允晟xi。” “您好，方先生。” 刚刚结束了nct2018的全部活动，开始正式休假的姜允晟却没有立刻回家。 这家叫作“walls”的咖啡馆确实是一个清净的地方，不止是选址，就连店内的顾客和服务员都很少。 可是，只看陈设就知道，这家店绝对高级。 收回眼角余光的注视，把放在自己面前的点单交给身边的姜允熙，姜允晟看向对面的座位。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是相当有亲和力的面孔。 “非常震撼的舞台，不愧是刀群舞鼻祖的公司。” “谢谢，不过方先生更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舞台，对吧？” 这是第二次和这位“方先生”会面，比起第一次的谨慎少言，现在的氛围要轻松了许多。 “当然，比起这个舞台，我更在意screamrecords在这背后展现出来的东西。” “我确信方先生感兴趣的并不是smp音乐。” “如果由姜允晟xi主导screamrecords，应该不会是这种披着edm外衣的smp吧？” 尽管对面的地位明显要高出很多，但姜允晟却没有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任何试图施加压力的意味。 而且，说话非常直接。 倒是很爽快的样子。 “感谢青睐，只是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方先生可以为我解答吗？” “请讲。” “为什么会注意到我？” 看起来有点傻的问题，但方先生却笑得有一丝了悟。 “如果姜允晟xi今年年底的时候做出了决定，就会知道是什么人看重你了……其实，答案并不复杂。” “原来是这样……” 姜允晟看着面前桌子一口未动的咖啡，沉默了片刻以后，举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感谢方先生款待，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外面还在下雨，姜允晟xi不多坐一会吗？看起来有些着急的样子。” “家中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让您见笑了。” “理解理解，请便。” —————— “允晟，你什么时候回家？” 看着面前的“群魔乱舞”，金泰妍窝在沙发上，嘟着嘴，有点无奈的样子。 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 自从那天被少女时代“电话轰炸”过以后，她就在想这群自己带出来的“疯子们”什么时候会疯到自己家里。 眼看着姜允晟结束了全部的组合活动，自己的专辑也正式发行完毕，两个人终于一起休息下来的时候，这群“疯子们”上门了。 “在路上了，很快就回来，家里还需要买什么吗？我顺路带回来。” “不用买什么，我都准备好了，你快点回来就好，慢慢开车啊。”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说的“快点”和“慢慢”相互不搭调，听到电话里的声音，金泰妍抱着膝盖，把小脑袋枕上去，声调柔柔的，像是一支蓬松的小羽毛。 “那你还想吃什么吗？我看你上一次吃大酱排骨还挺有胃口的，我再去买一些吧。” “不了不了，你买的那种贵得要死，而且哪有像你那样的，一买就买那么多……还有上周你买苹果，在进口店一次买十个，侑莉听了以后被你吓到了。” 也许是嫌说话力度不够，金泰妍的小脑袋也摇了起来。 “你想吃，我就买，钱没有我就再赚，你吃好是最重要的。” 抿了抿嘴唇，金泰妍面颊磨蹭着自己的膝盖，窃窃地笑了起来。 “不要，你快回家吧，都快十个小时没见你了。” “好，那你先顶住，我很快就回来接管局面了。” 饶是在电话里，姜允晟也听到了自己家里“群魔乱舞”的动静。 “oppa，怎么了？” 眼看着姜允晟放下手机以后，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慢慢把车停靠在路边，姜允熙疑惑了起来。 “允熙，你帮我去买一点牛里脊，再看看有没有好的整鸡……哦对了，要是有新鲜的鱼就更好了。” 姜允晟指了指他看到的商店，拿出了自己的钱包。 姜允熙憋着笑地接过钱包，感觉自己的哥哥现在变得只要结束工作以后就满脑子都是家了，哪怕是在和朋友喝一杯的时候。 好在哥哥现在的收入不是一般的高，要不然根本禁不起整天这么折腾。 说起来，今天是少女时代的聚会，家里很热闹吧？ “金泰妍，你这是什么？” 从卧室里走出来，sunny一脸惊恐地拎着一本书。 连带着从厨房里探出头的权侑莉和林允儿，整个房子里都爆出了一阵尖叫。 “那不是我买的！” 气急败坏地跳下沙发，扑到sunny面前把书抢走，金泰妍一溜烟跑进卧室，把门关起来，听声音似乎是在藏东西。 “看这个样子，好像真的不是她买的。” “肯定不是她买的，她会买母婴书看？别开玩笑了，大概是她妈妈或者姜女婿的妈妈买的吧。” 同样引发疑问的，还有厨房。 看着冰箱里的药袋，林允儿瞅了半天没瞅出个所以然来，就戳了戳旁边的权侑莉。 “这是什么中药？” 看起来貌似是普通的中药。 “你看那里面的东西，就知道这是什么中药了。” 权侑莉指了指冰箱的冷冻库。 那里面放的全都是姜妈妈和金妈妈当时连药袋一起给塞到冰箱里的食材。 “牛尾、鲫鱼、猪蹄……还有紫菜汤的汤头。” 拍了拍额头，林允儿憋着笑把冰箱门阖上了。 “泰妍啊。” “怎么了……” 感觉心累的金泰妍刚从卧室里走出来，就又被sunny叫住了。 “你不会现在就开始给你俩的孩子准备玩具了吧？” sunny指了指沙发旁边的盒子，那里面放着一辆电动遥控车。 “那是允晟买给我的……” 金泰妍的声音已经提不起劲了。 “汪！” “zero，你别添乱了……” 看见被狗从沙发抱枕里拱出来的玩具车遥控器，金泰妍就愈发想念姜允晟。 “泰妍啊。” “又怎么了……” 窝在沙发上，金泰妍抱着zero，有气无力地揉着狗头。 “我看你俩差不多了。” 坐在金泰妍身边，sunny向其他人招了招手，然后指着金泰妍脖子上比较靠近锁骨的部分。 于是，整个房子里又是一阵尖叫着的“群魔乱舞”。 耷拉着眼皮，金泰妍愣愣地摸了摸脖子，然后表情逐渐僵硬，面色逐渐红烫。 她摸到了两张创可贴…… “我我我……我要做干妈！” 把没吃完的那块饼干匆匆放进嘴里，金孝渊激动地拍起了巴掌。 “我也要做干妈！” 权侑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沙发前。 “不愧是队长啊，什么都要做第一，有小孩也是第一。” 崔秀英翘着腿，悠哉悠哉地看着手机，微微挑起眉毛在金泰妍看来真的好欠打。 “你们抢得过我？” tiffany瞪圆了眼睛看着其他人，同时伸手捂在了金泰妍的肚子上。 “onni，你们要好好注意身体啊。” 听起来像是一本正经，但徐贤憋笑而扬起的嘴角出卖了她的心里活动。 看着应该是准备一个大梗要说出口的林允儿，金泰妍仰天长叹，倒在沙发上，一副懒狗的样子。 笃笃笃…… 开门的声音响起，zero一溜烟地跑到了门口，端端正正坐在地板上吐着舌头。 应该会有好吃的吧。 第六章 休假的一天(二) 普通的早晨。 普通的闹钟铃声。 普通的阳光穿过普通的窗户，照在普通的生活里。 还有，普通又熟悉的笑声。 姜允晟在开怀大笑，金泰妍又气又笑。 时间健步走过四年的光阴，从2014年的10月走到了2018年的10月。 两场演唱会，一期《少女森林》，完成了10月的全部行程，放假了的金泰妍此刻正举着抱枕砸着靠在沙发上的姜允晟。 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貌似很生气，可是语调却和脸上灿烂的笑容一样，满是甜美又幸福的意味。 本土正规一辑《startfor1988》毫无悬念地展现出了现象级别的实力与市场景象。今时今日的near，在他回归的时候，没有哪位solo歌手会主动去想做他的对手。 全英文迷你二辑《whitecrystal》在欧美音乐市场上气势如虹。这张专辑实打实地告诉了所有人，自己操刀作品而火力全开的near到底有多可怕。 还有，火爆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巡回演唱会。无论是粉丝们，还是路人们，都在无与伦比的听觉享受里像是过节一样满载着音乐艺术带来的幸福感。 结束演唱会，带着这两张专辑，去“柳熙烈的写生簿”和柳熙烈这位老哥哥聊聊天，唱两首新歌，再唱一首“you”，最后和镜头挥挥手。 做完这一切的near，就此别过。 从那一天开始，near就成为了人们的记忆。 在之前某一个平静的下午，各大媒体们都刊载了一条震荡了整个娱乐圈的消息。 [near与s.m公司合约期满，并不再续约。] 艺名，公司是不会给的。 过去那些已经发表了的作品，也留给了公司。 把已经空荡荡的哥哥工作室的密码全部重置，抱着一只小箱子，姜允熙将自己的经纪人工作证放在办公桌上，步履轻快地和已经回到普通人生活的金夏妍一起走出了s.m公司大楼。 “为什么要打我，这不是很高兴的事吗？” 搂着金泰妍，任由她没什么力气地用抱枕打着自己，姜允晟只觉得此刻是此生目前为止笑得最开怀的一次。 “姜先生！这让我明年10月份以前怎么回归啊？你还笑！都怪你！” 看着姜允晟被抱枕砸得一团糟的发型，金泰妍把抱枕丢在一边，抱着姜允晟的脖子，嘟着嘴，眼神里已经无法更温柔了。 之前被父母们天天唠叨的时候，没动静。 当然，那个时候她和姜允晟也都不想有动静。 之前被少女时代和nct们调侃起哄的时候，没动静。 同样，那个时候也不想有动静。 然而，就在今天这个早晨，他们发现是真的有动静了。 “那就先不回归，金女士不回归，我也不回归。” 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抚着她的肚子，姜先生的动作有一些小心翼翼的。 “这才刚有消息，你现在这么小心做什么，哪有那么快。” 柔柔地握上抚着自己肚子上的那只手，金女士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这个明年就要成为父亲的人。 “你今天不去公司看看吗？” “工作室还在收拾，年底也没有特别需要我出动的事情，所以下周收拾好了再去。” “新工作室大不大？公司一定对你非常好吧？” “怎么可能不好。” 想起来第一天去新公司签合约的事，姜允晟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好运。 “以后只需要安心做音乐就好，出唱片就行，不需要起早贪黑去打歌，没有三大台的节目，顿时觉得生活就轻松了。” 也许是从11年被会长所谓的“为了未来neo体系做准备，需要一个声乐型的练习生去实验市场，所以用新来的空降生替换”这个理由而强迫踢出出道企划开始；也许是12年末被练习室长那一顿打开始；也许是后来欧美出道前被用心爱的人要挟开始；也许是后来活动时被用妹妹敲打开始；也许是在那时候被迫吃下那些差点毁了自己听力的那些药开始…… 对于合约期满后离开公司这件事，不管有没有姜允熙经纪人费尽心思也要劝哥哥离开公司的“推波助澜”，姜允晟的心底多少都埋着一颗“离开”的种子。 生活总是不完美的，人也同样。 “你现在走了，正赫oppa也走了，金社长可真是头疼。” 捏了捏姜允晟的脸，想起来同样也辞职了的沈正赫，金泰妍觉得公司有一点“可怜”。 同时损失两位重要人物，特别是沈正赫。 “狮子终归是狮子，早晚有一天要回到狮群里去的。” ——方先生……方部长，您好。 ——姜允晟xi，欢迎你加n集团旗下neo公司音乐综合部。 ——方部长曾经给我说过，年底的时候我会知道那个“答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看重你的人，是咱们neo的社长。 ——社长？这么高位的人，怎么会注意到我？ ——社长n集团的第三顺位继承人，之前留学回国以后就一直在外……“游历”、磨砺自己，完全不依靠家族，什么事都是自己解决。集团对他的守密工作一直做得很严密，所以几乎没有外漏过消息，现在刚刚回归。也就是因为社长说你是朋友，所以我才告诉你。 姜允晟记得自己当时和方部长一起走进社长办公室的时候，简直愣神到发呆的地步。 ——怎么了？这副发愣的样子，是对合约不满意，还是嫌工作室不够大？亦或是觉得这里不给你自由发挥才能的舞台？ ——没有……社长。 ——嗯，坐吧，一起喝杯茶，品一品你允儿前辈给我带回来的新茶叶。 “允晟？” …… “允晟？” …… “……孩子他爸。” “啊……哦，怎么了？” 听到这句话，金泰妍坐直身体轻吻了一下他的面颊，把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 “别回忆得那么多，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伸手抚上姜允晟的面颊，金泰妍轻轻摩挲着，阖上了双眼。 这个人的怀抱里有着阳光的味道。 “未来吗……突然就有一些感慨了。” “嗯？姜pd是想到什么了？” “我们一直在努力地生活，一直抓紧时间去生活，明明还没有怎么学会如何做好子女，却已经成为了父母。” 拿出手机，姜允晟打开通讯录，看着家庭组里双方父母的电话号码，沉默了许久。 “允晟，我们下午就回全州吧，回全州去看看爸爸妈妈们，亲口告诉他们好消息。” 金泰妍的声音悠悠地拂过耳廓，姜允晟稍微拢紧了手臂。 于是，在这个厚实的怀抱里，金泰妍愈发觉得心情平和了起来。 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和这个人一起。 一起走过时光，走过四季，走过漫长的相伴岁月，直到记忆的相片渐渐泛旧，直到老去。 “一直没有仔细问你，为什么你的正规一辑叫‘startfor1988’？” “你是几几年出生的？” “1989年。” “你妈妈怀上你的时候是几几年？” “……1988年。” 感恩父母赋予的际遇，让一切开始； 感恩时光不吝的青睐，让一切收获； 感恩彼此相印的真心，让一切延续。 “听说你的新社长要在明年给你出正规专辑。” “对，不再是near了，而是姜允晟。” “想好主打曲怎么做了吗？” “就用那首歌。” “我知道了，‘成为你的歌声’。” “金歌手。” “我在，姜pd。” “余生漫长，你愿意这一生都成为我的歌声吗？” “请多指教，我这一生都会成为你的歌声。” 番外(一):汽水的味道 “哥你去接泰妍那孩子吧，我带着她。” …… “我不会心软的，现在是什么状况我知道，请放心。” …… “明天我会陪你们一起去的……好，明天见。” 放下手机，沈正赫转身看向后面的橱窗，在灯光下，这个年轻人扶了扶眼镜，像是眼神里映着亮一样。 “大婶，两份汤饭，谢谢！” 平和的嗓音，明明已经忙了整整一天，却也不见半点疲态。 “正赫oppa……你吃就好了，我不吃东西。” 坐在桌子的另一端，林允儿双手按着自己的膝盖，低下头，闷声闷气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一个犯了错的学生，准备向老师做检讨。 “大婶，再加一份炒年糕，谢谢！” 沈正赫好像没有听到林允儿的话，依然笑着看向橱窗。 “我真的不吃，之后这几个月都不吃。” 略略安稳了一些飘忽的眼神，林允儿抬起头，看到的是沈正赫给她面前放筷子的动作。 “真的不吃吗？” “真的不……” 咕噜…… 她的肚子替她回答了。 眼看沈正赫摆好了筷子，又摆好了勺子，林允儿按在膝盖上的双手轻轻攥了起来。 这样的沉默一直维持到了沈正赫接过大婶手里的汤饭，放在了林允儿的面前。 “允儿啊，快吃吧。” 抬起头，她看到的是沈正赫平淡的眉眼。 这个人好像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不会着急，什么事也都不会怠慢，不紧不松，什么事都尽在掌握的样子。 “我不吃……” 本该清泠泠的眼睛，此刻却能读出一些黯淡。 倔强地死撑着神采，也难以掩饰的黯淡。 “为什么不吃？” 沈正赫笑了笑，放下自己手里刚刚拿起来的筷子。 汤饭热腾腾的，仿佛是他眸子里的暖意。 “明天就要进剧组了，我不吃。” 林允儿虽然眼神黯淡了一点，可表情和声音依然是如常的样子。 “大婶，有什么饮料吗？” 看着把炒年糕端上来的大婶，沈正赫依然笑着，并没有因为林允儿的状态而改变情绪。 “要喝汽水吗？我下午才拉回来的，正好甜，可好喝了……正赫你以前都不喝汽水的，今天突然想喝了吗？” “是，大婶给我拿两瓶吧。” “稍坐一会啊，我去车上卸下来。” 听到这句话，沈正赫轻轻拉住了大婶的胳膊，起身走出了座位。 “我自己去拿，大婶您……” “呀，我还没有老到拿不动东西呢，你这孩子……好不容易才看见你带一个女孩子一起吃饭，乱跑什么！” 笑瞪着眼睛，拍了一下沈正赫的肩膀，把他赶回座位里，大婶稍稍俯身看了看林允儿。 “这不是……” 经常看电视，也会像年轻人们一样准时收看打歌节目的大婶捂住了嘴巴。 眼前这个女孩分明就是电视上见过的。 而且，这个女孩的组合听说最近很惨、很狼狈的样子。 “是，所以我才会带她来您这里吃饭，别的地方我都不放心。” “唉，可怜的孩子……” 坐在林允儿身边，大婶伸手覆在林允儿放在桌子上的手背。 这女孩的手凉冰冰的。 恭谨地弯了弯腰，林允儿看着大婶满脸都写满了“心疼”的表情，原本即时反应出的职业笑容也变得多少都发自内心了。 柔柔地拍了拍林允儿的手背，大婶撑着桌子有些吃劲地站起来，挥手屏退了想要搀扶她的两个人。 “你们好好吃饭，我去取汽水……孩子啊，大婶再给你煎几个荷包蛋，要吃好啊。” 说完前半句话，大婶又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林允儿，像是对着自家女儿说话一样地说完下半句。 大婶的身影有一点驼背，慢慢走开了。 “吃饭吧。” 沈正赫的语调如前，林允儿却犹豫地捏着勺子，半天没有举起来。 “正赫oppa，我不可以吃的，明天就要进剧组，我这几个月都不会吃的。” “我知道你这几个月都不会吃，为了保持最好的身材，为了保持最上镜的体形，为了不让那些媒体们挑出半点刺。” 年轻的s.m公司策划部策划二组沈室长觉得于心不忍，但又别无他法。 把沉甸甸的担子压在一个十八岁的女孩肩上，有些过于残酷了。 濒临解散的危机，这不是沈正赫或者策划部里其他任何一个人能够真正解决的问题。 这九个女孩能依靠的，到头来只有她们自己。 在眼下这个时候，整个组合还在活动的人就只有两个。 一个是在电台的金泰妍，另一个是在剧组的林允儿。 “可是，允儿啊，我今天让你好好吃饱，就是为了让你在之后在剧组的时间里都最严格地要求自己。” 拿起林允儿面前的筷子，递到她的面前。 “从明天开始，每一天我都会陪你去剧组，然后接你下班。” 汤饭冒着热气，朦胧了林允儿的视线。 在出道前最后一次选拔的时候，她们就认识沈正赫了。 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是平淡的眉眼，平和的语调，还有温和的微笑。 包括那个舞台下黑压压一片的一天，沈正赫也一直都是温眸温言的样子。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沈正赫还做不到对少女时代的活动事务负责，只是一个看起来普通的执行者。 他成为室长也就是今年刚刚发生的事情。 原本只是执行策划的他被临时提拔到了策划二组室长的位置上，然后接过了整个策划部都不会有几个人想接过的“烫手的烙铁”。 “正赫oppa，你是笨蛋吗……” 没什么表情地盯着沈正赫，一向在沈正赫说敬语的林允儿自己也没注意到地说起了半语。 “哦？我是笨蛋吗？我觉得我挺聪明的啊。” 丝毫不在意林允儿的“失礼”，沈正赫依然和往常一样笑着，一副好脾气的表情。 虽然可能有失偏颇，但是电台节目终归是不能在影响力上和电视剧去比较的。 整个组合最沉的担子，现在压在了林允儿的肩上。 她不想让成员们失望，不想让粉丝们失望，不想让自己失望。 ——林允儿还没有倒下，凭什么说少女时代输了？ 这是沈正赫说过的话； 这是她无意间悄悄听到的；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了沈正赫带着锋芒的表情。 她不想让这个人失望。 “不要害怕，你并不是一个人在剧组里，我也在的。” 接过筷子，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沈正赫指尖的温度。 “从明天开始，我和你一样，我也不吃，直到杀青的那一天，我请你再来这里吃晚饭。” …… 时至今日，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新上任的neo沈社长，林允儿对着身后的橱窗喊了一句。 “onni，再来两瓶汽水，谢谢！” “好，稍坐一会啊。” 大婶的女儿探出头，看了看比肩而坐的两个人，笑呵呵地拿起了两瓶汽水。 倒上满满一杯，一口气喝掉，在和身边这个人安隽的对视里，林允儿的眸子清泠泠的，满是神采。 汽水还是当年的味道。 正好甜，可好喝了。 预告:三则消息 （一） 大家好…… 很抱歉，在这里给大家带来一个令人深感遗憾的消息。我司旗下艺人歌手姜允晟（near），经确诊因病导致听力受损，出于为艺人身体健康状况考量，经与其家人商议和艺人本人意愿，现正式宣布解除与姜允晟的歌手合约。姜允晟从即日起转至c＆c部门，将以演员身份开始活动，请大家继续支持，谢谢。 （二） 大家好…… 从即日起，原本部旗下艺人歌手姜允晟（near）正式加入c＆c家族，以正式演员身份开展演艺活动，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姜允晟的关心，请大家继续支持他，让我们共同期待他带来精彩的影视作品。 （三） 大家好。 我是…… 演员，姜允晟。 预告:旁观对话 柳俊烈：柳 李惠利：李 [李：oppa，你猜我看见谁了？] [柳：让你这个样子，八成是你觉得允晟有进度了吧？] [李：完全大发！允晟oppa明明连____的剧本都推了也要给____做准备，居然还有时间陪____一起出门，这么一看，我的男朋友是不是应该再表现一下？] [柳：我这不是在路上呢么，等一下就给你表现。还有，你确定他俩是你期待的那种关系？] [李：应该……可能……好像吧……] [柳：允晟那小子这方面自闭得要死，现在又一门心思给____做准备，你还是别太激动了。] [李：不行不行，我快操心死了，你们‘忠武路三剑客’聚会的时候，我一个人好无聊的，我也想允晟oppa快点谈一个，就可以‘家属聚会’了。] [柳：最近不找允晟聚会了，他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____上，你也知道他为了这件事推了不少邀请，让他专心去做吧。] [李：那我现在看到的怎么解释？允晟还带着他的那只小奶猫呢！] [柳：这样啊……那你能看到猫是什么表情吗？] [李：……你在说什么？] [柳：那只猫挺有意思的。] [李：想不明白……话说回来，你觉得等过几个月你进剧组的时候，你和允晟oppa“同时各自进剧组”的美谈这一次还能保持不？] [柳：他是那种放长假的人吗？kkkkkk。] [李：等____开始了，我们去给允晟oppa捧场吧。] [柳：问他要vip座位，不给就不去。] [李：……你也就剩下嘴硬了。] 第一章 落叶 （续接第一卷第四十五章） “如果有一天不能唱歌了，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在还是练习生的时候，姜允晟回答过一次。 那时候他和裴珠泫都还看不到什么出道希望。 那时候他和裴珠泫都还只是好朋友。 “如果不能唱歌了，那我就回全州。” 在当时的姜允晟看来，“唱歌”等同于“出道”。 所以，他才能轻松地说出“回全州”这样的话。 时过境迁，当这个问题再一次出现在姜允晟面前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再也不能轻松地说出什么回答了。 原本只是定期到徐志晟那里给膝盖的旧伤取药贴，却没想到就此改变了生活轨迹。 把新药贴给姜允晟，徐志晟像往常一样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姜允晟捏了捏耳垂，随口说了一句：“最近好像有的时候会耳鸣，偶尔听不太清声音，有一种……刺痛感，不过睡一觉醒来就又没有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允晟脑子里还在思考下一周主持音乐银行的事情。 pd们的要求愈发“稀奇古怪”，让姜允晟越来越觉得这节目不叫“音乐银行”，而是叫“我们结婚了”。 可是，徐志晟却立刻变了脸色。 “你在这待着别走，我去给你开检查单，你马上就去做检查。” 到现在，姜允晟都能清晰地记起一向欢脱乐观的徐志晟当时的表情有多严肃。 检查的结果让姜允晟感觉到绝望。 他，不能把唱歌作为一种职业了。 “哥，你知道我熬了多少年，才走到今天。” 刚刚出道，就用“ta”这首歌得到了mcd的一位奖杯，又是最大娱乐公司当季力推的新人，near毫无疑问是值得期待的新星。 然而，这颗新星却早早地被下达了“夭折”的判决。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允晟啊，你的听力已经开始有下降的迹象了，你必须改变你现在的生活。” 双手按着姜允晟的肩膀，徐志晟无法体会到弟弟作为歌手的内心，却能理解弟弟泛红的眼眶，以及有些颤抖的嗓音。 “我想，继续下去。” “胡说什么！唱歌比你的人生都重要吗？你必须停下来，然后好好吃药，如果手术可以确保一定解决问题，那我也就不会这么说了，风险未知，你必须听我的。” 眼看姜允晟有点情绪失控的迹象，徐志晟用力摇晃了他几下，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哥，我不能放弃唱歌，我……” “这件事情，哥哥绝对不会由着你胡来！” 从小到大，徐志晟都让着姜允晟。 唯独现在，徐志晟半分也不退让。 一只手按着姜允晟的肩膀，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徐志晟的目光里，姜允晟像是卸掉了全身的力气，颓败地坐在椅子上，好像随时会散架一样。 很快，当天就见到了姜允晟的父母，姜允熙也请了假赶到医院。 还有公司的人。 “在表演舞台那种异常嘈杂的环境下，使用耳返那样的东西对你的听力是极大的损害。” “你在工作室的时候戴耳机一戴就是好几个小时，你不要耳朵了？” 当父母拿着诊断报告走进公司大楼的时候，姜允晟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去做一个歌手了。 而且，听力的受损不止是唱歌的问题，也会影响到作曲。 “你不可以再继续待在音乐部门了，否则你以后就不只是听不见这么简单。” 换言之，在音乐方面，他已经是公司里无用的人了。 可是，六年的苦熬就这么结束，终归是难以接受的心酸。 “oppa，你还想做艺人吗？” “嗯。” “那……去演员部？” 姜允熙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想给哥哥一个缓冲的时间，却既不意外也有些惊讶地得到了姜允晟的认可。 “志晟oppa，这可以吗？” “不佩戴耳返，少戴耳机，别刺激耳朵，不在噪音很大的地方长时间逗留，然后就是听话用药，没问题的。” 有父母亲自拿着诊断证明上门，公司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多说的，很爽快地就解除了歌手合约。 对于姜允晟转为演员，公司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既树立了自己善待艺人的形象，又给本部去掉了一个没用的艺人。 姜允晟在练习生时期的演艺课成绩一向排在前面，转为演员倒也不是太过于突兀的事情。 反正也就是两年的演员合约，没成绩就到期不续，有成绩岂不是意外收获。 对于一贯以强势形象示人的公司而言，这是博取好名声的事情，而且稳赚不赔。 ——大家好，很抱歉，在这里给大家带来一个令人深感遗憾的消息。我司旗下艺人歌手姜允晟（near），经确诊因病导致听力受损，出于为艺人身体健康状况考量，经与其家人商议和艺人本人意愿，现正式宣布解除与姜允晟的歌手合约。姜允晟从即日起转至c＆c部门，将以演员身份开始活动，请大家继续支持，谢谢。 …… ——大家好，从即日起，原本部旗下艺人歌手姜允晟（near）正式加入c＆c家族，以正式演员身份开展演艺活动，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姜允晟的关心，请大家继续支持他，让我们共同期待他带来精彩的影视作品。 …… 如果说消息刚出来的时候，还有一些粉丝们没有反应过来，那么当rookies宣布中断一切活动一周的时候，这件事已经成了一项热议的话题了。 对于姜允晟那些为数不多的粉丝们而言，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 出道后首支数位单曲是很值得期待未来的样子；拿到了“我结”和“音乐银行”的资源，演出效果还不错；在圈子里少见又反常的偏冷系人设也顺利站住了脚；具备新世代当中少有的大主唱级别vocal潜力…… 怎么看都是希望满满的样子。 现在，这个人却不能再以一个歌手的身份去唱歌了。 对于公司里的同事们，这个消息来得就让人觉得五味杂陈了。 rookies是最伤心的。 不管是sr15b，还是sr15g，这都他们来说既是少了最大的兄长，也是家里没了家长一般。 同样被沉重的情绪弥漫在空间中的团体，还有曾经的sr14g。 有些心不在焉地结束了行程，回到公司，用力拉开rookies练习室的大门，裴珠泫看到的是表情黯然的sr15b和sr15g站成两排，以及脚边放着一只纸箱、向他们鞠躬的姜允晟。 这个人的背影，像是一片落叶。 这让她快步迎了上去，想要把这片落叶轻轻接在手掌心里。 第二章 新的称呼 “这些年，谢谢大家。” 琢磨了片刻，姜允晟依然没有得出内心具体应该说是什么滋味，只是安静地鞠躬，安静地起身，环视过周围的sr15b和sr14g，抱起脚边的纸箱，再转身告别。 “允晟，我……送你。” 裴珠泫本来并不清亮的的嗓音显得轻飘飘的，仿佛是一团烟。 嘴唇微张，轻声的喘气，头发丝粘在面颊上，面颊上的妆容看起来有一点乱。 像是被水打湿过一样。 看着这个有些狼狈的裴珠泫，最近几天里安静到有些孤僻的姜允晟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纸箱，伸手进去翻了翻，拿出了那个“ta”的mcd一位奖杯。 大拇指摩挲着奖杯，姜允晟的眼神黯了黯。 如同一盏的油灯的灯芯火苗，在风中摇摆，摇摆，又明灭。 “允晟……” 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脚趾，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走到姜允晟身边，缓缓抬起手臂，裴珠泫伸手靠近姜允晟的胳膊，在指尖触及到的一刹那间又像是被火燎了一般曲折回手指，然后又指尖微微颤动着挨到了姜允晟的衣袖上。 一点一点，指尖慢慢抚过衣袖，直到自己的手心完整地贴了上去。 她眉尖微蹙，抿平了嘴唇，手指犹犹豫豫地发出力气，半握上了姜允晟的胳膊。 耳畔隐隐约约是姜允晟平静的呼吸声。 两个人的身后，是已经各自红着眼眶的sr15b和能听到一点抽泣声的sr15g。 姜允晟抬头，和裴珠泫对视，却让裴珠泫感觉不到他眼神里有焦点。 “帮我一个忙吧？” “好。” 姜允晟低头看了看奖杯，双眼缓缓开合，许久之后伴随着这句话，把奖杯放到了裴珠泫的手里。 “帮我把这个带给承沫老师，就说……对不起。” 与裴珠泫擦肩而过，姜允晟向站在门口的姜涩琪点点头，像往常一样安静地走出了练习室。 “我会带给老师的！” 转身把姜允晟的背影收入眼中，裴珠泫突然喊出了这句话。 金承沫是rookies所有人的声乐老师，曾经的rookies.001和正在成为“曾经”的rookies.001都是他喜欢的学生。 “谢谢你，ire……” 姜允晟蓦然止息了话音。 irene还是irene，near却不复存在了。 “艾琳！你可以这么叫我……” 珠泫也好，irene也好，都是眼下姜允晟开不了口的称呼。 裴珠泫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也明白他承受的空白。 把过去六年付出里最重要的部分抹去以后的空白。 总要有一个称呼。 总要有一个他现在可以接受的名称。 不是曾经美好与沉重的“裴珠泫”，也不是出道以后被公司的人设层层包裹起来的“irene”，哪怕“艾琳”这个称呼是被一些粉丝按照艺名音译出来的，也比让他难以启口而不再启口要好得多。 一个全新的称呼。 两个人之前从来没有使用过的、从现在开始的、全新的称呼。 “艾琳吗？” 姜允晟轻轻笑了笑，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裴珠泫才注意到姜允晟今天穿了一身正式西装。 “谢谢你，艾琳。” —————— 正是午后的时候，经纪部的办公室里没有多少人，如果没有金贤俊略显急躁的脚步，那么就能称得上是安静。 走了一圈又一圈以后，金贤俊再一次站到了一张办公桌前，表情有一些糟心的样子。 “你真的想好了？” “你要想清楚，他已经是本部的弃子了，被转进了c＆c，你确定他会成为一个好演员吗？” 双手按在桌子上，金贤俊看着面前这个闭着眼睛像是入睡了一样的女人，感觉自己已经无奈至极。 “说完了？说完了就请离开吧，我准备去带我的艺人去c＆c报到了。” 女人摊开双手，挑眉耸了耸肩，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柳昭妍，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金贤俊没有停下絮絮叨叨，这让柳昭妍稍稍拧起了眉毛，嘴唇也抿了起来。 “贤俊oppa，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凭借‘本年度最值得期待的男子solo新人near’坐稳未来新男团经纪人位置的经纪部新红人，而我只是一个经纪部的边缘人物，我没有你这样可以挑选的富余。” 比姜允晟大了三、四岁的年龄，算是经纪部里的老幺，可柳昭妍此刻说起话来眉眼凌厉，毫不客气，和策划部沈部长的秘书——“冰山美人”南诗恩有几分相似。 长相也好，气质也好，柳昭妍都被公司里的人叫作“小南诗恩”。 可是，这并不是一个什么褒义的称呼。 南诗恩是追随沈部长多年的秘书。尽管被人说是“冷艳又高傲，极其难以接近，除了沈部长以外谁的面子都不认”，可是在沈部长身边地位举足轻重的南诗恩有的是余地可以这么做。 而柳昭妍呢？ 在经纪部办公室里只是打打文件、跑跑腿，然后被前辈们使唤来使唤去。 “只长了南诗恩的脸，但是没有南诗恩的命”，这句话说的就是她。 “我知道你看不惯我的做法，可是我没有做错什么，难道我要和那孩子一起去c＆c吗？” 和c＆c签约成为演员，姜允晟自然会得到c＆c公司选派的经纪人。 但作为从本部转出的艺人，本部自然可以向c＆c建议经纪人。 原本这就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一问金贤俊，然后也在经纪部里问一句。 金贤俊果断放弃了姜允晟，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都自然是不吭声的。 可却没想到还是有人站了起来。 柳昭妍，这个边缘人物自荐要成为姜允晟的新经纪人，跟着一起转入c＆c公司。 “看不惯你？你又没做错什么。再说了，你放弃的，我捡起来，有妨碍到你吗？” 毫不掩饰自己的口是心非，柳昭妍嗤笑一声，一把抓过了办公桌上的车钥匙。 她早上就已经把自己的办公桌都收拾清空了，现在只是在等自己的艺人。 金贤俊的话并不是完全正确。 柳昭妍知道金贤俊的做法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她觉得好不容易出道却又被动转为演员的姜允晟有些可怜。 可怜的像是她在经纪部里一样。 “不过，我也没有把我想得很高尚，与其在经纪部里挨日子，不如去c＆c碰碰运气，至少c＆c的态度是很欢迎那孩子的。” 抛起车钥匙，重新抓回掌心，柳昭妍推开座椅，站起身拍了拍金贤俊的肩膀。 “贤俊oppa，我走了，如果我带出来了一个好演员，记得……祝贺我。” 第三章 不再停留 “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没想到oppa就这么离开了这里。” 看着远处的姜允晟，姜允熙靠在车门上，左手抓着右手的臂弯，指尖没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扣着。 “离开这里不好吗？去外面闯一闯，过新的生活。” 把姜允晟的纸箱放进后备箱里，阖上盖子，柳昭妍瞄了一眼姜允晟，然后把一瓶水丢给了姜允熙。 “我只是觉得有些太轻松了，公司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oppa，公司不是一直都把他当作可以利用、牺牲的试验品吗？” 眉眼间泛起一些局促的不安，姜允熙拧开瓶盖，略微抿了一口水，看向同样靠在了车门上的柳昭妍。 这位釜山出身的姐姐以后就是自己哥哥的经纪人了。 ——我是你的经纪人，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闯荡了，我会信任你的能力，也请你信任我的判断。所以，既然是彼此扶持工作的关系，那就不用绷着脸了，放松一点吧。 起初在听说了“小南诗恩”的称号的时候，姜允熙颇有些发愁的样子。 经纪人是演员身边很亲近的人，自己哥哥本来就已经前路迷茫了，结果还摊上了公司本部大楼里经纪部办公室的边缘人物来做经纪人。 原以为姜允晟会在去c＆c报到之后，得到那边的经纪人指派，没想到是本部推荐。 演员是本部的弃子，经纪人也是本部的弃子，这对“组合”真是让姜允熙急得想揪头发。 而且，姜允晟没有任何抗拒。哪怕他提出来想换一个经纪人，就算本部不在意，c＆c也不会不在意的。 然而，起码现在看来，这个经纪人似乎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糟糕。 “轻松吗？这很正常的，有大医院的诊断证明，有父母亲自登门，如果公司这都敢玩什么花样，那只要你们随便出去说一说，公司就要被整个圈子声讨了。” 侧眼看向姜允熙，把她的视线撞开，眼瞅着小姑娘眼珠四处乱转，柳昭妍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觉得你oppa应该有一个经验丰富的经纪人带着，可道理你也明白，虽然本部推荐了我，但是只要你oppa给c＆c说一下，我就不可能转过去。” 指了指姜允晟的背影，柳昭妍有些好笑的样子。 “等于我这个经纪人，是你oppa自己决定的。” c＆c虽然是子公司，但却是独立运营的，本部并不干涉。 在见到已经成为c＆c所属演员的姜允晟本人之前，柳昭妍对于能不能拿下这个经纪人的位置其实心里并没有底。 就算已经变成了弃子，姜允晟也是公司练习生体系的优质“产品”。 最起码比她重要得多。 而且，c＆c对姜允晟非常重视。 在影视方面，c＆c没有公认很能打的、可以扛鼎的人物。 一直都巴不得赶紧出一个好演员。 姜允晟尽管“一片空白”，但至少是一个未来未知的新苗子，有可以期待的余地。 更何况，还是独苗。 只要姜允晟给c＆c开口，那她就很难换到这一份工作。 “如果你希望有一个经验丰富的经纪人，那就给你的新公司打招呼，他们会帮你搞定的。” 柳昭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姜允晟还在收拾宿舍，准备搬走。 话的内容多少有点“委屈”，但是柳昭妍依然说得足够“嘴硬”。 “nuna，可以帮我再拿一只纸箱吗？” 答非所问，而且完全是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 “我给你说话，没有听到吗？” 柳昭妍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说通。 毕竟是把各自的职业生涯捆绑在一起，如果不能彼此信任，那还不如回本部办公室里挨日子，或者离开公司开始新生活。 “听到了，nuna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吗？也对，我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影视经验的新人演员，nuna也会希望带一个很有希望、受到好评的超级新人吧？” “呀！我是说我……” 柳昭妍突然停住了说话。 虽然情绪不佳而眼睛里没有什么神采，但姜允晟稍稍扬起的嘴角却明白告诉了她，这是在逗她玩笑。 “和nuna一样，我们都是新人，没有经验，从零开始。” 把行李箱推到门口的位置，姜允晟拎起一只纸箱，重新走向卧室的方向。 “nuna很不甘心吧？不甘心只能在办公室里打文件、给前辈们跑腿、做一些看不到希望的事情。” 就像她觉得姜允晟有些可怜一样，姜允晟也觉得她有些可怜。 “所以，nuna才会选择我这个看起来一片空白的新人。” 把纸箱放进卧室里，姜允晟站在卧室门口，手里提着一套西装。 “nuna不会不努力拼命；不会看不起我；也不会过于理性。” 把手里的西装架在身前比划了比划，姜允晟淡淡地笑了笑。 “所以，nuna是最好的经纪人选择。” 相互同情，相互打量。 一半感性，一半理性。 两个人都做出了适合的选择。 “你这小子……” 柳昭妍沉默了片刻，然后笑着从自己包里拿出一瓶崭新的男士香水扔向姜允晟。 映着洒在室内的阳光，她眼里是姜允晟的身影，这个新人演员的轮廓被光勾勒了起来，像是站在一片光晕里。 “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很大，可是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被打击了，我不会放弃，nuna放心吧，我会尽快恢复好的。” 看着姜允晟转身走进卧室关上门，柳昭妍捏了捏放在自己包里的c＆c工作证。 细想起来，两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好像说话就不怎么“客套”。 没有前后辈相见时的拘谨多礼，仿佛合作了很久一样。 说起来，她之前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有一些冲动的。 贸然把自己的希望押在了这个“一片空白”的新人身上。 可至少现在来看，她不认为自己会后悔。 把思绪拉回到眼下，拉回到本部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柳昭妍看了看时间，把视线投向了远处的姜允晟。 新人演员正在告别。 告别的对象是看起来有些萧索的金泰妍。 听不到他们两个人在说什么，只能看到西装革履的姜允晟略低着视线，不紧不慢地说着话，金泰妍眉眼轻垂，除了偶尔点点头，再没有其他动作。 “允晟，要迟到了！” 虽然不想打扰，但姜允晟下午要去c＆c正式报到，开始接受新公司的规划。 不能再继续停留了。 这里，已经属于过去的时光。 第四章 经纪人 “对不起，泰妍前辈，让你失望了，我无法再唱歌了。” “……” “经纪人在叫我，等以后请前辈吃饭吧。” “嗯……” “那我先走了。” “允晟！” “前辈？” “……没什么，要努力啊。” —————— 相对而言和idol的差别很大，新人演员姜允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轻松的管理”。 正式成为c＆c的一员，姜允晟抱着箱子跟在柳昭妍后面，走进了演艺事业部的办公室。 他是不会有办公室座位的，这个纸箱子也不是他自己的。 只不过是在给柳昭妍帮忙。 “nuna，你好像很开心？” “有吗？没有的，你看错了。” 收拾好东西，坐在柳昭妍身后的座位上，看着一脸正色的经纪人，姜允晟一阵好笑。 明明就是换了一份新工作以后高兴得不行，柳昭妍却还绷着表情，强撑嘴硬。 “刚才给你说的，你都记下来了吗？” 整整齐齐地把文件夹、笔记本摆好，启动刚刚装好的新电脑，柳昭妍转动座椅，面向姜允晟，手指间轻快地翻飞着一支圆珠笔。 “记下了，就算刚才部长不说，我也会自己去找课程的。” 虽然练习生时期的演艺课成绩单很漂亮，但终究与把演艺作为职业生涯还是有所不同的。 现在，姜允晟最优先要做的就是修正自己印象当中那些知识与现实之间的差异。 “还有，演员不比idol，管得相对没有那么严格，但是你也不能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好好充实一下，最好……多读书。” 没问过柳昭妍是不是家里有弟弟，此刻的经纪人更像是一个一板一眼给弟弟说教的姐姐。 “你是想让我把考大学列入计划吗？” “我觉得这个建议挺好的。” “公司如果知道你是这样的经纪人，一定会想把你换掉。” “我们两个人是一条船上的水手，我自然是优先向着你，虽然现在不像以前那样对学历有很高的要求或者说是加成，但是多学习对你本人是很有好处的，不管是什么方面。” 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的柳昭妍，说着说着就拿过笔记本在上面写了起来。 姜允晟探出身子瞄了一眼，本子上面写满了行程和对自己的规划。 “要不然你做我的后辈吧？” 柳昭妍突然抬起头，笑得像是一只小狐狸。 “你的后辈？你是哪所大学的学生？” 看起来这位“小南诗恩”并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姜允晟也有些兴趣了。 练习生的生活让他损失了很多年轻人该有的记忆。虽说演员是一个忙起来比idol还要累的职业，但闲下来的时候却远比idol要更有时间能去好好念念书。 “下午我带你去看看？你现在也就今天下午是闲着的，从明天开始就要跑行程了。” 正说着，柳昭妍拿起了嗡嗡作响的手机。 “是，预定明天是……” …… “好的，我知道了，那就调整到下周。” …… “我记下了，现在就过来。” 放下手机，柳昭妍严肃地盯着姜允晟看了片刻。 “怎么了？” 姜允晟被盯得有些无所适从，但也只能坐直了身子，伸手在柳昭妍眼前晃了晃。 “我觉得你这张脸，演10代和20代都没问题，或者上好妆以后，演30代也能演。” 姜允晟的“白纸脸”在本部内部是有名气的，这张化妆师最喜欢的脸此刻正是素颜的样子。 “这么快就有事情做了？” 柳昭妍的话说得很明白，姜允晟不难想到自己可能是要有“任务”了。 “惊讶吗？我觉得很正常。一方面，本部用你的这件事拿来赚形象分，所以必然会尽快给你获取一个电视剧的工作机会来表示公司不会放弃因病转业的艺人，扩大公司的形象营销效果；另一方面，c＆c需要知道你的潜力，所以把你尽快推向市场是必然的。” 柳昭妍左看看右看看，把姜允晟看了一遍又一遍，轻轻点点头。 “长得还可以，可是试镜的时候要看的是能力，只长得不错是没办法拿下角色的。” “我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程度，希望不会让nuna失望。” 说老实话，过去练习生时期固然每一门课都很用心地去学过了，但真的面对演艺机会时，姜允晟一个新人演员心底里也确实没什么底气。 就像是一个只闻过酒味却没有喝过酒的人，还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到底是多少。 “你这么说，我反倒心里踏实了，你要是告诉我你有信心什么的，那明显是在骗我。” “公司是希望我多给公司赚钱，不去想别的，nuna却劝我先充实自己，认真念书，而不是去装样子……你说我们两个是一条船上的水手，这句话我是相信的，所以我不会骗nuna，有什么就诚实地告诉你。” 在这个前路迷茫的时候，姜允晟很希望能有一位可以交心体己的经纪人。 哪怕经纪人和自己一样没什么经验，只要可以信赖就好。 指尖攥紧手心里捏了捏，柳昭妍收敛了说教般的表情，安眸平眉地和姜允晟对视了片刻。 “我现在去取jtbc发布的试镜通告，时间上有点紧张，所以这两天就辛苦一些，多做准备，后天我们去试镜。” “好。” “你的能力现在没有表现出来，所以并没有什么值得我信任的地方，但是就像你愿意信任我一样，我也同样愿意信任你。” 柳昭妍伸出手，干脆利落地落在姜允晟面前。 不怎么漂亮的手，甚至还能看到手指上因为写字磨出的茧子。 姜允晟把视线从那个写满了行程和规划的笔记本挪到眼前的这只手上，眨了眨眼睛。 把自己再无退路的职业生涯交给这位没什么经纪人经验的姐姐来领路，应该不是什么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样直来直去、毫不遮掩的对话，却让姜允晟觉得有一些安心。 之前接受这位经纪人时，情绪低落的姜允晟也不过就是抱着同情心而答应下来的。 现在，他开始觉得自己选对了人。 于是，姜允晟抬起手，两个人轻轻握了一下。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 “怎么了？” 心情振作起来，姜允晟看着柳昭妍有些古怪微妙的表情，轻快地站起身，准备去给自己泡一杯咖啡喝。 “我好像忘了给你租房子这件事了……” 放下杯子，把柳昭妍难掩尴尬的表情收入眼中，姜允晟叹了口气。 这位经纪人应该没问题吧？ 嗯，大概……可能……也许吧…… 第五章 愿意相信 ——请给我，那甜蜜的味道 ——icecreamcake ——与变得特别的今天相配的味道 …… 清冷的眸子盯着电视前的身影左摆右摆，然后突然阖上。 靠在沙发上，姜允晟眉尖微皱，长叹一口气，抓过放在身边的抱枕，用力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哥，你就这么乱跳，涩琪看见了一定要打死你。” “不会的，她在家的时候我才不看她的节目呢。” 姜在范收起了耍活宝的动作，从电视机面前转过身，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拿起案桌上盘子里的一瓣西瓜大咬一口。 “漂亮吧？” 上扬的声调，姜在范泛起欣喜的语气，伸手指着电视。 视线越过姜在范，姜允晟看向电视，屏幕上是redvelvet重要的起势歌曲“icecreamcake”的舞台回放，领舞center位的part正在引发观众席的欢呼。 “……嗯。” “真的是太漂亮了！” 说着说着，姜在范又抓起一块西瓜。 “嗯，是很漂亮。” 姜允晟的声音轻飘飘的。 “啊……我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妹妹呢，你看那个样子，好自信的。” 听着姜在范说得自豪感十足的这句话，姜允晟这才反应过来姜在范不是在说领舞，而是在说主舞。 “好吃吗？” 轻轻咳嗽了一声，姜允晟扶额，咬着牙从嘴里蹦出来一句简短的话。 “味道不错……你也吃啊，你自己买回来的，就只吃了两块。” “你不是说明天下午涩琪就放假回来了吗？给她留半个瓜放冰箱吧。” 眼瞅着姜在范打算现在就把一整只西瓜都“消灭”的样子，姜允晟抱起半只没切的西瓜，走向了厨房。 成为c＆c的演员，那本部sr15b的宿舍自然是不能住了。 可是，换了新工作而开心过头的柳昭妍却忘了给他租房子住这件事。 徐志晟那里是没办法借住的，他现在还住在医学院的公寓里。 想来想去，姜允晟只能给姜涩琪的亲哥哥打一通电话了。 这么多年下来，彼此都很熟悉，关系一直都很好，姜涩琪的父母把姜允晟也当成家里的孩子来看待。 所以，借住一下是完全没问题的。 姜涩琪的父母出去旅游了，姜涩琪明天下午才放假，眼下的姜家里就只有姜允晟和姜在范两个人。 “允晟啊，你晚饭想吃什么？” 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姜在范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哥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开工。” 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姜允晟甩了甩手里的围裙，一副打算要做饭的样子。 “我们点外卖吧……两份炸酱面，两份炸鸡，一份糖醋肉，两杯可乐，ok吗？” 姜在范晃了晃手机，准备打订餐电话。 “行，那订外卖吧。” 喜欢吃肉，喜欢喝可乐，这些都在姜在范的喜好范围里。 把围裙放回去，姜允晟重新回到沙发上，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 下午上了公司新安排好的演艺课程，下课以后又被想当自己前辈的柳昭妍拉着去看了看她的大学，此刻的姜允晟正稍有些疲惫。 “允晟，你的新公司给你安排工作了吗？” 对于c＆c公司，姜在范是不怎么相信的，这是一家公司人脉还不如演员自己人脉的公司，这些年也一直都没出什么扛鼎的演员。 “后天有一个试镜，jtbc的一部剧。” “可以啊，试镜什么角色？男主角吗？哈哈哈……” “哥，你是在开我玩笑，还是在做梦？” 睁开眼看着坐在身边的姜在范，姜允晟撇撇嘴，一脸不想说话的表情。 “涩琪给我说你以前演艺课的分数特别高，自信点嘛。” 姜在范伸手在姜允晟眼前晃了晃，打了一个响指。 姜在范是不懂什么演艺的，他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和判断。 他只是偏心眼。 姜涩琪说姜允晟的演艺课分数高，说姜允晟一定没问题，那他就会愿意觉得这个弟弟是可以胜任角色的。 “我没有不自信，只是演艺课和真的站在镜头前是不一样的。” 感慨地笑了笑，姜允晟温眸温言，读懂了姜在范话里的支持。 以及那份“愿意相信”。 和柳昭妍是差不多的情况，现在身边的人们相信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真的有能力，而是因为关系亲近，所以愿意相信。 对于做演员，姜允晟现在还没有很贴切的实感。 毕竟，过去的那些年里，姜允晟都是以“歌手”为目标的。 他想成为一个好歌手。 现在，不能再是歌手的他，却还没有真切“想成为顶级演员”的想法。 总要有一段时间，总要面对一些事情，人才会接受改变、适应改变、主动想要改变。 姜允晟对工作的投入是不需要质疑的，仅凭责任心就能做得非常努力。 只是，他什么时候才会有强烈的“成为顶级演员”的目标和内心驱动力？ 可能，还需要一些经历吧。 生活的变化过于强烈，强烈到让他只来得及提振起自己的责任心，还没有考虑到很遥远的未来。 “没问题的，我还等着你以后拿了青龙奖给我签名呢。” 男主角，青龙奖…… 姜允晟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感觉这位哥是越说越没谱了。 先学会演好配角甚至是龙套吧，那些东西还有些遥远，多想无益。 叮咚…… “哦？现在送餐这么快吗？”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姜在范拿起手机走向了玄关。 电视屏幕上是完成表演后，redvelvet的后台采访，出道还不足一年的新人队长话不太多的样子。 “呀！怎么是你？” 姜在范的声音半是疑惑，半是惊吓。 “呀什么呀！我不能回家吗？” 听到这个声音，姜允晟抿了抿嘴唇，闷着笑了起来。 “你不是说你明天才回家吗？害得我白激动，以为是炸酱面到了！” “我明明说的是今天！我还没有吃晚饭，你不欢迎我回家就算了，居然还嫌我不如炸酱面！” “你看你这个样子，哪一点比得上炸酱面了！简直丑死了！不知道你公司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你出道……这么丑的人都能出道？” “哎西……姜在范！” 在姜涩琪明显即将要情绪爆发的时候，姜允晟又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一个熟悉到曾经梦里都会出现的声音。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姜允晟原本因为姜在范和姜涩琪吵架而快要憋不住的笑容，突然被这个声音定格了。 轻叹一声，姜允晟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神黯了黯，却也柔和了一些。 仿佛是冬季的雪山，映着晚霞。 第六章 薄荷糖 不太安静的客厅。 电视里传出足球比赛的解说声。 沙发上，是握着电视遥控器的姜在范和吃着西瓜的姜涩琪。 姜在范专注地看着比赛，前倾着身体，提着呼吸、捏着手，一心一意等着解说喊出一句“goal！”。 姜涩琪气鼓鼓地用勺子挖着西瓜，盘着腿，嘟着嘴巴，时不时瞥视自己的亲哥哥，偶尔再呲一下牙。 墙上的时钟，一成不变地转动着指针。 桌子上的台历，每一页都是独一无二、不会重复的崭新。 厨房门旁，原本挂着的两身围裙都暂时不见了。 两人份的外卖，怎么都不够四个人吃。 姜在范当场就要再点两人份的外卖，却被姜涩琪一个抱枕砸翻在沙发上。 原因是裴珠泫悄悄地告诉姜涩琪，她去下厨。 要说姜允晟喜欢吃什么，在这座城市里大概只有裴珠泫是最清楚的。 尽管声称自己除了左膝盖以外全身健康，但是在裴珠泫眼中，这个在过去了六年里玩命练习的人浑身都有伤病。 可被“残酷”对待的偏偏就是这个人。 差点出道，被踢出； 眼看就要年龄过大而无法出道，又“冒险”成功，艰难出道； 出道曲潜力满满，却被告知不能做歌手了。 除此之外，还有感情上的伤疤。 而造成那个伤疤的，正是她自己。 对错与否，如今已经失去了谈论的意义。 现在能做的，就是为这个人做些什么，直到这个人选择重新开始，或是彻底离开。 特别是在听到那个让自己心痛得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的消息时，裴珠泫突然就强烈地感觉自己之前是不是太心急了。 生活的曲折对这个人而言，在同龄人里已经多有坎坷。 现下所需要的只是平静。 让这个人平静地过日子，让一段时光抚平他内心的褶皱和裂缝。 愈发认为自己应该更加温和的裴珠泫，希望在这个人的这一段时光里能有自己。 无论以后是否还能延续，当下最重要的就是让这个人的岁月变得温柔一些。 她知道如果过去的那件事被曝光，一定会有不少人认为是她为了出道抛弃了姜允晟，认为她是一个不好的人。 可是，没有人会知道那个打了姜允晟的练习室长当时给她说了什么。 那是她心底里的秘密； 谁也没有告诉过的秘密； 只要她和姜允晟还待在公司里就必须埋在心底的秘密。 到现在，她都一直在尽力避开练习室长，见了面也只是恭敬地鞠躬，然后迅速离开， 不想遇见，也不敢遇见。 因为，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一种叫作“恨”的情绪。 恨练习室长，也恨自己。 就像姜允晟一直不认为那件事是裴珠泫的错误而归结于公司的手段，裴珠泫一直感觉自己很对不住姜允晟。 哪怕是练习室长当时给自己说了某些话。 对不起终究是对不起，没有任何借口和理由。 所以，她很珍惜每一次和姜允晟相处的时间。 比如主持音乐银行，比如现在。 本来想的是给姜允晟做一些他喜欢吃的，没想到他会在姜涩琪“放倒”了姜在范之后，先一步走进了厨房。 说起来，现在没有了姜允晟，sr15b那群孩子们以后就得指望李泰容来做饭了吧。 揭开锅盖，用小勺舀了一勺尝尝味道，裴珠泫轻轻砸了砸嘴巴，把灶火调小了一点。 耳边是切菜的声音。 回过身，映入眼中的是姜允晟站在案板前的身影。 完全素颜的姜允晟，天生就是一副安静温和的样子。 不用再守着之前本部给他设置好的人设，因为往事而造成的清冷被本质上的温和渐渐调和了一些。 干干净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上，衣领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像是刚刚下班回家的先生。 只不过，她的本意是不想让姜允晟进厨房的。 这应该是她的“地盘”。 可是，她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直截了当地说话让姜允晟去客厅歇着，更不能把姜允晟推出去。 于是，两个人就不言不语地各自忙了起来。 如果这个时候姜涩琪在厨房的话，大概是会叹气的。 因为这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就很默契。 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一顿称得上是丰盛的晚餐就这么逐渐成型了。 “允晟，c＆c对你还好吗？” 灶台上的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切菜的声音也已经停止，人声沉默了许久的厨房里，裴珠泫有些小心地开口，轻轻揉开了这一份平静的氛围。 “嗯，jtbc有一部剧，后天去试镜。” 拧开水龙头，姜允晟洗干净手以后，并掌敛了一捧水，然后覆掌在手腕上摩挲了几下。 “是什么角色？” 听到姜允晟语气平和的回答，裴珠泫内心松了一口气。 脸上的表情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初步打算的是去试镜男主角的10代时期或者20代时期这两个配角。” 耸了耸肩，姜允晟稍稍浅笑了一下。 “你们不是都说我的脸很好上妆吗？正好这两个角色都可以试一下。” “那……要吃点薄荷糖吗？” 也许是姜允晟如常的对话让自己放松了一些，也许是此刻引人回忆的温和氛围给了自己鼓舞，裴珠泫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然后轻吸一口气，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薄荷糖。 薄荷糖，对于姜允晟来说是一个以前不能多吃的东西。 对于嗓子的特别注意让他以前并不会经常去碰这样的东西。 但是，当在感到压力大的时候或者是在面对关键时刻前，他总会吃一颗。 至少在裴珠泫的记忆里，姜允晟以前一直是这样的。 “……谢谢你。” 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只手，看着手心里的那颗薄荷糖，姜允晟沉默了许久，慢慢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捏了起来。 姜允晟的手向自己手心靠近的时候，裴珠泫感觉心跳都快了半拍。 而那只手拿着薄荷糖离开时，她在内心里感到一丝喜悦之余，也轻轻皱起了眉尖。 “你的手怎么了？” 她看到姜允晟手腕上有一块淤青。 “啊……今天下午去看学校的时候摔了一跤。” 姜允晟甩了甩手，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面颊。 第七章 前辈(一) 坐到姜涩琪对面，姜允晟把手中的盘子轻轻放在餐桌上，里面是外卖送来的炸鸡。 姜在范看了一眼本该坐在自己对面的姜涩琪，把手中的可乐瓶子递给姜允晟。 “咳咳……” 裴珠泫下意识地就咳嗽了两声。 然后，在姜涩琪睁圆了的双眼中，裴珠泫像是突然卡壳了一样停顿了片刻，后又慢慢低下头，鬓发垂下，遮挡了她的表情。 姜在范看到对面两位女士的样子，若有所悟，转头看向姜允晟。 这个弟弟伸手接可乐的动作被裴珠泫的咳嗽声定格在了半空。 表情说不出的微妙。 难以读懂。 姜涩琪一边留意姜允晟的动作，一边看着裴珠泫。 肩膀微微上提，像是深吸一口气的样子，捏着勺子的手指稍坐颤动，可以看到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整个房间都是电视机里传出的足球比赛的解说声。 “哥，我不喝可乐，你们喝吧。” 随着姜允晟的这句话响起，姜涩琪很清晰地感受到裴珠泫上提的肩膀松弛了下来，捏着勺子的手指也不再用力。 坐姿也舒缓了一些，不再紧绷。 “涩琪啊，你吃吧。” 把面前的炸鸡盘子推了推，姜允晟拿起筷子，拌了拌炸酱面。 从始至终，他没有抬眼看过任何人。 以前交往的时候，裴珠泫不怎么让他喝可乐。 刚才看见可乐，三年没有和姜允晟一起吃过饭的裴珠泫下意识地就像以前那样咳嗽了两声。 直到看见姜涩琪圆睁的双眼，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没有“咳嗽”的立场和身份了。 习惯，有的时候会改变一个人，并且留下很难抹去的痕迹。 一瞬间的差异感如同从高楼坠落一般涌上心头，身体不自觉地就紧绷了起来。 她希望姜允晟没有听到自己的咳嗽声。 可是眼角的余光却告诉她，姜允晟分明听到了，也停止了接过可乐的动作。 于是，希望姜允晟能像以前一样不喝可乐的念头在心底的土壤里突然发了芽，藤蔓一般缠在了心上。 然后慢慢勒紧，不得不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稍微平静一点。 停顿的那几秒对于裴珠泫和姜允晟来说，都略显漫长。 心软也好，习惯也好，姜允晟终究没有接过可乐。 然后像以前一样把炸鸡也推给了姜涩琪。 “允晟oppa，你的手腕怎么回事？” 眼看着只剩下吃饭的声音，姜涩琪眼珠转了又转，终于发现了一个“目标”。 “摔了一跤。” 言简意赅，不想多言。 姜允晟的眉毛微微上挑了一下，然后再用手指划过。 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裴珠泫和姜涩琪都知道这是他在感觉尴尬的时候会做出的小动作。 和姜涩琪对视一眼，裴珠泫轻轻摇头，示意姜涩琪不要继续问下去了。 张了张口，看到裴珠泫对自己皱眉，姜涩琪只好放下自己的好奇。 摔一跤就摔一跤，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把姜涩琪和裴珠泫的交流纳入眼中，姜允晟内心长叹一声。 这可不是什么能说出口的尴尬事情。 现在想一想下午和柳昭妍去konkuk大学时候发生的事情，姜允晟也止不住地想要拍拍自己的脸。 —————— “真是完全没有想到，你是konkuk的学生，综合排名前十五的学校，nuna是高材生啊。” 戴着墨镜，和柳昭妍走进这所大学的常虚纪念图书馆，上了一下午课程又和公司仔细研究了试镜以后的姜允晟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周围。 “什么意思？我哪里不像是高材生了？” 把手里的图书证交给姜允晟，柳昭妍没好气地瞪着自己的艺人。 自从中午坦诚交流过以后，这小子说话就愈发不客气了。 “nuna不是要去找老师吗？我自己转一转就好，不会出问题的。” 避开柳昭妍的视线，姜允晟憋着笑走进了图书室。 这位被称为“小南诗恩”的姐姐除了脸，哪里像南诗恩那个“冰山”了。 在公司的时候，姜允晟就和柳昭妍商量过了，要以这所大学的艺术学院电影系为目标。 早早就开始练习生的生活，没有上过大学，自从走进校园开始，姜允晟虽然没有说过什么，但是油然而生的向往却是清晰可见的。 柳昭妍要去找她的老师，姜允晟也乐得一个人走走看看。 尽管读过不算少数的影视方面着作，可那时毕竟是以歌手为理想的。 现在，演员已经成了唯一的选择，姜允晟自然而然地就走向了影视学的书架。 偶尔走动的声音，轻微的翻书声，阳光从书架的缝隙漫出来，姜允晟走过一排一排的书籍，仿佛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不知不觉间，唇角也微微扬起了。 这是他喜欢的生活状态，向往的生活节奏。 “啊……怎么摆得这么高，也不知道原来的高梯是谁拿走了。” 一个厚嗓的女声传入耳中，姜允晟转过身，看见一个高挑的背影，站在一个很低的梯子上伸手去拿书架高层的书。 这个女生想要的书确实摆得很高，应该有170厘米左右的身高，现在依然有些吃力的样子。 姜允晟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但是，明显因为心生向往而情绪愉悦的姜允晟，此刻颇有一些把自己已经当成了大学生的感觉。 这种代入感让他走近了这个女生。 “您好，请问需要帮忙吗？” “啊……拿到了！” 两句话同时响起。 前者语气平隽，后者语调轻扬。 听到姜允晟说话的女生出于礼貌，立刻就侧身看向身边，准备问好。 然而，这架矮梯显然是老梯子了，经不住她这个身高的人突然发力。 于是，还举着书的女生就这么拧着脚晃了一下，无声地轻呼着倒了下来。 姜允晟猜这个女生如果不是因为是在图书室里，大概就要喊一句“救命呀！”了。 闷响一声，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并不会打扰到其他学生们。 只不过…… “对不起对不起！你……” 厚嗓的女声响起，却像是突然噎住了一样停止了。 “那个……请您先起来吧。” 清冽的男声半句一顿地飘过，像是呼吸不畅的样子。 听语气，似乎有一些不知所措。 第八章 前辈(二) 静悄悄的图书室，电影学相关的书架前，姜允晟握着磕青的手腕，站在一个女生面前，目光无处安放。 耳朵微红。 是因为这个女生长得好看？ 脸蛋是漂亮，像是初恋的邻家姐姐，身材堪称优越感爆棚，一双长腿能让姜允晟想起来少女时代前辈们在舞台上的样子。 可是，姜允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人，不至于看见一个漂亮女生就这样。 同时，他也是“花田”公司出身的艺人，对于漂亮女生的免疫力不是一般的高。 只不过，再怎么免疫，也抵不过像是骤雨一般突然发生的肢体接触。 这个女生从梯子上摔下来的时候，是砸到他怀里的。 因为身高差也好，因为梯子也好，当姜允晟把这个女生护在怀里，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姜允晟的脸正好和这个女生的胸口在一条平行线上。 姜允晟的脸被两团柔软闷了一个严严实实。 有一说一，这个女生的身材确实非常优越。 靠着六年刻苦练习得来的表情管理，站在女生面前，姜允晟硬生生把脸红压了下去，却怎么都管不住耳朵红。 “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 表情有些尴尬的女生礼貌地笑了笑，丹唇明眸，直视的目光里是落落大方。 “没事没事，前辈没有摔伤吧？” 对面投来的直视目光不躲不闪，开朗又大气，姜允晟的耳朵也似乎开始恢复正常了。 “没有，多亏你了，手腕怎么样？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把姜允晟握着手腕的动作收入眼底，女生一边说话，一边捡起了地上的图书证。 “谢谢前辈，手腕没什么事的，不用去医务室。” 松开手，活动了一下手腕，姜允晟摘下墨镜，轻轻挥挥手，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真的很感谢你……柳昭妍xi？” 看了一眼图书证，女生突然悄声而笑，再抬眼看向姜允晟时，目光里的谨慎少了一些，多了一些好笑的探究。 “啊……这是我nuna的图书证，我还不是这里的学生，只是来看看学校。” 姜允晟的大学生模式当场被解除了。 “是想考我们学校吗？电影系？” 女生指了指身边的书架，话里的意味已经接近于肯定。 “我是……” 姜允晟突然止住了说话，整个人往后仰。 “发生什么事了？” 柳昭妍松开姜允晟的衣领，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没好气地瞪了姜允晟一眼，柳昭妍向女生颔首致意。 “你好，柳慧英xi。” 疏离又礼貌的眼神，柳昭妍比出一个握手礼，把刚刚成为正式演员还不足一周的姜允晟挡在身侧。 “小南诗恩”工作的时候倒确实有几分南诗恩的样子。 “您好？” 握了握手，柳慧英依然是开朗的笑容看着对面。 “我是s.m.c＆c的经纪人，这位是我的艺人姜允晟，他刚刚成为正式演员，如果有失礼的地方，请见谅。” 一看姜允晟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人是谁。 尽管已经毕业，但有时也会回学校来看一看，常虚纪念图书馆的藏书可是外面比不了的。 “你好，我是柳慧英。” “前辈您好！” 看到柳慧英再一次伸出手，姜允晟左手扶着右手肘，伸出右手恭敬地握了上去。 “柳慧英xi，我们就先告辞了。” 相互见礼告别，柳昭妍带着姜允晟迅速离开了图书馆。 虽然柳昭妍刚才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姜允晟知道，自己怕是要挨一顿说教了。 坐回车里，姜允晟系好安全带，靠着座椅，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你知道她是谁吗？” “柳慧英。” “还有呢？” “……没有了。” 对于以前满脑子都是音乐、为情事伤心又被公司惩罚而变得沉默寡言的姜允晟来说，年轻演员很少有他知道的。 “我就知道你是这样……允晟，你不了解那个前辈，这可以理解，但是你怎么能轻易就把我们的计划说过不认识的人听？还好只是考大学，要是以后试镜什么的……” “明白了明白了！那个……我明白了，以后会注意的。” 既不能提尴尬的事，自己也确实没什么演员身份的经验，姜允晟只好老老实实认个错。 “还有，你刚才怎么说的是半语？” 公司里不存在不重礼节的艺人，但是姜允晟刚才和柳慧英分明说的是半语。 “我……” 姜允晟挠了挠脸颊，不知道该怎么给柳昭妍说。 发生了那样尴尬的事情，实在是说不出敬语来。 “柳慧英虽然只比你大一岁，但对于你来说，她是2007年就出道的大前辈，而且还有青龙奖的新人奖傍身。” 侧眼瞅了瞅姜允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原本还欲言又止的新人演员突然就平静到了near时期那般的样子。 大一岁，那就是91年生人。 07年出道，大前辈。 脑子里突然变得乱哄哄的，姜允晟甩了甩头，把没由来的情绪变化赶出脑海，阖上了双眼。 “nuna，我去我朋友那里住吧，之前已经联系好了。” “好。” 察觉了姜允晟的心绪不定，柳昭妍收住了没说完的话，不再深究。 “姜涩琪的兄长，认识很多年了，nuna你放心吧。” —————— “所以说，你是确定打算考大学了？” 灌了一口可乐，姜在范替两位女士问出了这句话。 “嗯，其实我很向往那种生活，尽管作为艺人，我不可能真的拥有那样的生活状态。” 轻描淡写又省略了不少内容地讲了一下去konkuk大学的事，姜允晟面前的炸酱面还一口未动。 “趁着你现在还不算太忙，抓紧时间复习，半年的时间足够你这样的好学生用了……哦对，你现在都还有什么长期工作？” 姜在范这句话说出口，不只是一直在听姜允晟讲话的裴珠泫，就连一直嘴巴没停的姜涩琪也安静了下来。 “音乐银行的主持。” “没了？” “没了。” “电台呢？那个‘我们结婚了’呢？” “电台取消，‘我结’大后天拍摄最后一期，必须要下车了。” 说来也是可惜，新人歌手near之前也是潜力满满的样子，如今没了歌唱舞台，连节目资源也暂时只剩下音乐银行的主持人了。 那个和裴珠泫一起搭档的主持工作。 第九章 来信人 挠了挠耳朵…… 挠了挠面颊…… 抿了抿嘴唇…… 拨了拨头发…… 把姜允晟这一系列动作都看了一遍，在他反复开始第二轮之前，柳昭妍一巴掌呼向他的头顶，轻轻落下。 “如果不是知道你不抽烟，我都以为你现在是忍不住了。” 坐在jtbc电视台的待机室里，准备试镜的姜允晟有点无奈。 他很想戴上耳机听听歌。 以前在重大考试前，他都会听歌放松一下情绪。 然而现在他已经是耳机禁用者了。 “允晟，那我们就这么决定了。” 对于柳昭妍来说，姜允晟是第一次见识到试镜选角，她自己也是。 不过，这并不妨碍这个新手经纪人在姜允晟的工作上做出强势的决断。 “没问题，就只试镜男主角20代时期的角色。” 柳昭妍观察了片刻，发现姜允晟说得很笃定，真的是完全不考虑的样子。 “不觉得有意见吗？多一个选角多一次机会，毕竟你的脸也能演十代的角色。” 柳昭妍对于姜允晟外貌的看法，不管是在本部也好，还是在c＆c也好，都是没有什么异议的公论。 不上妆的话，这个人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20代白纸脸。 但是只要上了妆，这个人的脸可以被优秀的化妆师塑造成很多其他的样子。 不管是气质，还是年龄。 c＆c就算成绩再怎么一般，也不会随便欢迎一个新人演员来报道的。 练习生时期稳居榜首的演艺课成绩是一方面，另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姜允晟的面容。 他之前出道的一系列艰难都不是因为他实力不够或者颜值不够。 c＆c如果看不中他，完全可以做表面功夫。 但实际上c＆c对他的重视程度已经差不多超过了一个新人的标准。 这里面固然有“near”的加成，但也不会不考虑到演员本身的素质。 再一次端详起姜允晟的脸，柳昭妍更加肯定地觉得c＆c白捡了一张有机会刮大奖的彩票。 镜头是一个非常残酷的东西。 想要做到最佳状态的“上镜”，那就得演员本身比例正确、线条流畅。 但凡比例有那么一丁点的错误，亦或是线条出现了些微瑕疵，都有可能在镜头下被放大。 所以，转型演员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姜允晟虽然素颜并不惊艳，但是脸型始终非常上镜。 这个人的脸型放到镜头里是没有死角的。 就像是在舞台上一样，不管灯光师怎么花里胡哨地打光，他都能照单全收。 至少在外形上，姜允晟是有一个好底子的。 所以，他完全可以参加男主角10代时期角色的选角。 “没有任何意见，nuna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姜允晟抬眼看向柳昭妍，没有任何犹豫和迟滞。 柳昭妍从他的目光里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信任”这个词。 “不问我理由吗？” 轻呼一口气，柳昭妍的肩膀松了松劲，线条柔和了一些。 “理由很简单，我的经纪人觉得不好。” 对于姜允晟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经纪人毫无条件地去信任。 对于柳昭妍而言，这是她第一次从工作伙伴那里踏踏实实地得到了信任。 待机室里沉默了片刻，新手经纪人和新人演员一同淡淡地笑了起来。 姜允晟非常清楚，柳昭妍是一个有魄力的人。 放弃了s.m公司相对安稳的工作机会，把未来的前途放在一个被迫转型的新人演员身上。 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并不多。 尽管因为时间不足，还没有很深切地感受过柳昭妍的工作能力，但是这个“小南诗恩”的果决和条理，姜允晟已经很有体会了。 就像柳昭妍愿意信任他一样，他也愿意信任柳昭妍。 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两个水手。 笃笃笃…… “您好？” 柳昭妍打开门，一个工作人员站在门口。 “您好，该姜允晟xi去试镜了。” “谢谢您！他现在就过去。” “好的，请加油。” “谢谢您！” 转过身，柳昭妍看到了一个有一点发愣的姜允晟。 “别发呆了，赶紧调整状态，去吧。” “嗯，nuna等我好消息。” 姜允晟走出门外，稍作停顿，回头看了看。 柳昭妍站在门口，像是一个送弟弟走进考场的姐姐。 只不过，这个姐姐的目光里满是信心。 相信自己的弟弟会带着好消息回来。 柳昭妍是一个不甘心的人。 不甘心只能在s.m经纪部办公室里混日子；不甘心看着其他不如自己的人带着艺人发光发亮；不甘心日复一日地无所作为。 她想成为最优秀的经纪人。 所以，当一个叫作“姜允晟”的机会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抓住了。 她相信自己是有能力的，只是缺一个机会。 和姜允晟同情她在办公室里的情况一样，她也同情姜允晟的艰难。 可是，在姜允晟的身上，她没有看到预想中的负面情绪。 没有松懈，没有颓败，更没有放弃。 虽然在她眼里，这个现在装得很平静的人其实内心七上八下，但却不会让她产生什么质疑。 这是她的艺人，就算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也会撑起气场的新人演员。 艺人不止是公司的脸面，也是经纪人的脸面。 至少在柳昭妍自己看来，这个脸面很让她放心。 “我的目标是成为最好的经纪人，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最好的演员。” 姜允晟的背影转过拐角，消失在了柳昭妍的视野里。 经纪人做到了该做的一切，现在就看演员的了。 嗡嗡…… 嗡嗡…… 嗡嗡…… 柳昭妍坐回到沙发上，打开手提包，把姜允晟的手机拿了出来。 三条信息。 第一条很简短，信息的预读功能就看到了全部内容。 [允晟oppa，fighting！] 来信人是：[贪吃的熊] 第二条信息同样简短，只是内容有些让柳昭妍哭笑不得。 [允晟，今天晚饭我们大家出去吃。] 来信人是：[贪吃的老熊] 第三条信息超过了预读功能的显示范围。 [允晟，如果你想听歌，可以打开背包……] 预读的范围只是显示到这里。 而这个来信人的名称却让柳昭妍皱了皱眉头。 来信人是：[艾琳] 第十章 新人(一) “干杯！” 九只杯子在半空中围了一圈相互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杯子下面是一大锅年糕汤，正冒着热气。 空气中是年糕汤的香味，还有喜悦的情绪。 得益于第一代rookies.001号的默许，姜涩琪拉动了当初一起练习的几位rookies练习生们，来给第二代rookies.001号庆祝。 除了原本就住在姜家的姜在范和姜涩琪，再加上借住的姜允晟，其他人跟着裴珠泫也分批次悄悄赶来了姜家。 新人演员姜允晟初试镜告捷，拿下了角色。 “以后就能在电视剧里看见哥了，不管练习到几点，我都会给哥贡献收视率的。” 对于姜允晟的离开，整个rookies男子组里最难过的就是李泰容了。 vocal姜允晟，dance李泰容，一向是rookies男子组的两大王牌。 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大亲友。 “最近大家怎么样？承沫老师是不是抓得更严了？” “哥你太了解他了，这几天上声乐课已经是一种负担了。” 徐英浩一脸苦相地给姜允晟把杯子里的果汁满上，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vocal第一的near不在了，失去了得意弟子的金承沫心里是什么滋味，不用想也知道。 “泰一哥和道英现在是最累的，承沫老师几乎每天都要盯着他俩骂。” rookies男子组排在near身后的两个vocal，现在成了金承沫盯着练的目标。 以前姜允晟在的时候，金承沫提什么要求都有这位大哥顶着，也一定会让金承沫满意。 现在，已经习惯了near存在的金承沫总觉得男子组怎么都达不到自己的要求。 伸手拿过姜允晟的碗，裴珠泫给里面盛满年糕汤，轻轻放回到他面前。 能从姜允晟的眸子里看出一些疲惫。 毕竟是人生第一次试镜，也是成为演员后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姜允晟的精神一直绷着，现在拿下了角色，难免会觉得困乏一些。 不过，看着徐英浩大倒苦水，看着金艺琳跟着他一起吐槽，姜允晟微微点点头，唇角上勾勒出一个欣慰的笑。 这让裴珠泫恍惚间有了一丝错觉。 仿佛还是在三年前，rookies的哥哥和姐姐带着一帮亲近的弟弟妹妹们下馆子。 姐姐安静地剔着带鱼里的刺，哥哥被其他人围着，像是听家常话一样。 “多吃一点。” 一大块剔好刺的带鱼被裴珠泫放到了姜允晟的碟子上。 “之前你一直都在准备试镜，吃饭也没有吃好，现在就安心吃饭吧。” 尽管姜在范和姜涩琪一再觉得姜允晟在去试镜前冷静从容得像是有经验的老演员一样，但是在裴珠泫看来，这个人只是装得很像而已。 她还在姜允晟的背包里悄悄放了一块巧克力、一包口香糖和一瓶漱口水。 在关键考试前得不到耳机的时候，巧克力是姜允晟的次选。 这一点，除了姜允晟本人之外，只有裴珠泫才知道。 因为这个习惯是裴珠泫给他养成的。 “谢谢。” 看着对面的人小心翼翼又温情脉脉的样子，姜允晟低头看着面前的碗碟，捏起勺子，喝了一口年糕汤。 “辛苦你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味道很好。” “好吃吗？” 裴珠泫微微前倾着身子，双手按着桌面，眉眼上扬，唇角含笑，目光里盈着欣喜的意味。 “嗯。” 刚刚抬眼，姜允晟就撞上了裴珠泫的视线。 温柔得让人觉得有一点揪心。 “谢谢。” 重新低下头，避开这样的视线，姜允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带鱼，有些沉闷。 “再尝尝这个……这个也是，如果觉得好吃，我下次再给你做。” 呼吸也变得有一些急促，心情喜悦的裴珠泫目光灼灼。 姜允晟没有抬头，只是把裴珠泫放在碟子上的食物送进口中。 整个餐桌上都静悄悄的。 其他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两个曾经的情侣和似曾相识的一幕。 只不过，以前那个自信的裴珠泫现在虽然看着眼中神采奕奕，可是紧绷的肩膀、攥着的双手和敛着气息说话的样子却让人觉得有些低声下气似的。 “不用了，我很快就会忙起来，经纪人也给我快准备好住处了，你们也要有行程，不用麻烦了。” 放下筷子，姜允晟依然看着自己面前的碗碟，没有抬起视线。 “我……你说你只有不到两集的戏份，我以为你可以多休息一段时间。” 随着姜允晟停下筷子，裴珠泫的情绪也低落了下来。 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更加内敛，更加小心。 “是的，我这个角色的戏份就是出现在第二集和第三集，大概一周就可以拍摄完毕，而且后续也不需要补镜头，但是经纪人给我说，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也许是心软，也许是气氛太过沉闷，姜允晟终究还是不忍心，拿起公筷给裴珠泫夹了一块年糕。 《亲爱的恩东》这部电视剧，姜允晟所参演的角色是男主角的20代时期。 诚如他自己所说，是一个戏份寥寥、短时间就能完成拍摄的角色。 严格地说，姜允晟并不会很忙。 但是，今天下午柳昭妍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突然就亢奋地打来了电话，告诉他今年到年底都别想有假期了。 满脑子都是眼下这部电视剧的姜允晟完全没有闹明白，柳昭妍这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不过，姜允晟知道的是，柳昭妍为了他每天到处跑人脉，低声下气去求人，大部分用餐时间都是一盒寿司卷就把自己打发了，却还每天按时给他打电话，让他吃好睡好。 昨天见面的时候，姜允晟以为是要说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却没想到是柳昭妍自费给他买了补品。 失去歌手生涯固然痛苦，但是有这样的经纪人陪伴着一起去闯演员这条未知的路，姜允晟觉得很安心。 柳昭妍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柳昭妍为什么说他到年底都不会休假，姜允晟不想多做考虑。 工作上的事交给柳昭妍去判断，他认为没有比这更可以放心的了。 嗡嗡嗡…… “nuna，我正在吃饭，你放心吧。” 毫不意外，柳昭妍又在用餐时间打来了电话。 “你说什么？” 在rookies里，没有比姜允晟更能沉得住气的人了。 但是，他现在这个双目圆睁的表情明显是情绪被冲击了。 “那……ok，ok……我现在就出发。” 放下手机，姜允晟抱歉地笑了笑。 “急事，我得先出门了，之后我请客大家一起去外面吃。” 起身走向玄关，姜允晟刚刚抬眼就看到了裴珠泫。 早在姜允晟接电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裴珠泫就起身离开了座位，从衣架上取下了姜允晟的外衣。 “没有吃多少就出门，等会办好事情以后记得再吃些东西。” 把外衣递给姜允晟，又在他手里塞了一颗薄荷糖，裴珠泫抬起头，努力摆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工作加油。” 第十一章 新人(二) “你知道徐仁国吗？” “知道。” “那你担心什么？” “我也不知道。” 眼瞅着姜允晟坐在副驾驶位上虽然面无表情却眉目低垂的样子，柳昭妍叹了口气，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一个响指。 “开心不开心？” 像是逗小孩一样，献宝的语气。 “有点开心。” 稍稍回神，姜允晟略有停顿地转头看向身边，给柳昭妍扯出一个微笑。 “噫……傻小子。” 柳昭妍拍着姜允晟的肩膀晃了晃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在jtbc的剧组里拿到了一个角色，但对于姜允晟的事业来说，只是一个开头。 因病转型的前idol身份对姜允晟的演员生涯而言，是一个负担。 尽管姜允晟的idol生涯很短，可终究都存在于他的过去。 转型演员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不是说转型就能转型成功的。 《亲爱的恩东》给了他起步的机会，却不会解决任何问题。 这是公司本部为了形象营销而找来的一个镜头。 镜头里的主角是公司本部，不是姜允晟。 c＆c确实看重姜允晟，但看重只是一个态度，这和有所行动是两码事。 至少在《亲爱的恩东》敲定之后，柳昭妍没有看到c＆c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柳昭妍是不可能干看着c＆c无所作为的。 怎么让姜允晟的演员生涯真的开始，在他还带有“near”的人气余热时尽快让这个新人演员步入正轨。 每天奔波忙碌求人脉，柳昭妍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小南诗恩”的心气是足够高的，所以眼前困局让她内心有些焦虑。 而且，焦虑也只能自己消化，她要在姜允晟面前表现得足够从容，表现得一切都在掌握。 好在，姜允晟是让她放心的。 就像听闻的练习生时期一样，这个人现在依然没有懈怠过。 全力以赴的姜允晟，是她的底气。 “我问过剧组了，确认一周内完成拍摄，那边还专门给我说了，允许你个人戏份杀青以后再过去。” 前天晚上，她收获了意外惊喜。 一通让她感觉意想不到的电话，对于此刻的姜允晟而言是绝佳的机会。 前提是姜允晟能把握住。 而且，这个“惊喜”还很通情达理的样子，着实让这阵子感到焦虑的柳昭妍心里踏实了不少。 “nuna，等杀青以后，你的图书证可以借我吗？” 虽说临时看书提高有限，虽然已经把课程排满了，虽然有很多知识都知道，但是缺乏实际经验的姜允晟还是希望自己能再多做一些什么。 至少，会觉得安心。 “怎么突然这么说？昨天在剧组里有什么问题？” 昨天正式进入《亲爱的恩东》剧组，饰演男主角10代时期的朴珍荣和饰演男主角20代时期的姜允晟都被进行了集中拍摄。 在电视台开始放送前，这两个人就可以杀青了。 因为要去拜会那个“意外惊喜”的缘故，柳昭妍昨天并没有待在片场，只是在姜允晟下班的时候去接他。 当时从李泰坤导演那里得到的反馈让柳昭妍很有信心。 ——虽然一开始有些用力过猛，但是这孩子调整得很快，下午的时候在镜头前就已经自然许多了。 ——说老实话，我和白作家当初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不过现在来看，这个孩子是值得期待的，感觉是天生做艺人的材料。 可是，姜允晟眼前这个反应却好像是昨天挨了骂一样。 “问题倒是没有，只是那个惊喜来得太突然，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总觉得自己还差很多，如果不多做些什么，心里会不踏实，所以想歇下来的时候去多看看书。” 还有半句话，姜允晟没有说出口。 那就是：“c＆c现在并没有安排多少其他的行程，还算有这样做的时间。” 当初离开本部的时候，柳昭妍就已经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 要论人脉，c＆c还不如旗下的演员们。 想要成功，差不多算是完全靠自己。 以前的near或许对这些观点还没有多少切实的认知，但是现在的姜允晟已经非常明白了。 “抓住这次机会，只要你能做到，我们就一定可以打开局面。” 从后座拿过背包交给姜允晟，柳昭妍表情郑重地看着身边的人。 既有严肃的意味，也有一些期待。 而更多的，是鼓励。 那个“意外惊喜”从未失败过，一直都是奇迹。 只要姜允晟能符合要求，参与进去，以柳昭妍对姜允晟的了解，他大概率会得到一个美好的职业生涯起步。 “nuna，你放心。” 姜允晟长出一口气，接过背包，微微扬起唇角，略有些疲惫的眼神里渐渐泛起了神采。 “之前还没有实感，可是自从昨天早上第一次正式站在影视镜头前开始，我就觉得有一些奇怪。” “奇怪？” 柳昭妍立刻皱起了眉头，怎么说得好好的，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词。 老实说，柳昭妍对于姜允晟的精神状态还是比较担心的。 毕竟，“near”之于姜允晟过去人生的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现在，姜允晟居高不下的人气热度，也是因病从潜力歌手转为新人演员这件事带来。 s.m公司的强力营销给了这件事非常高的话题度。 却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姜允晟本人的心理。 “说句有些矫情的话，感觉心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样……特别是站在镜头前的时候，脑子里只有我的角色，再也想不起来其他的事情了。” 在柳昭妍的眼中，面前的姜允晟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表情虔诚得像是一个信徒。 “你这孩子，这是要睡醒了吗？” “nuna，你说什么？” 没有听清柳昭妍语气朦胧的自言自语，姜允晟收起了那副如同是祷告一样全神贯注的语气，歪着脑袋看向这位不知什么时候微微露出笑容的姐姐。 “没什么。” “那我现在可以下车了吗？” 姜允晟指了指车窗外正在招手的电视台工作人员，表情有些尴尬。 今天是音乐银行上班的日子，虽然来得早，但是把车停进车位以后，柳昭妍一顿絮叨让两个人在车里多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快去快去！” 伸手掩着脸，柳昭妍摆摆手，把姜允晟赶了出去。 第十二章 一如当初 “114个国家正在直播。” “全世界观众一起收看的——” “生放送，musicbank！” 继缺席“near退出歌手生涯”那两周的工作之后，姜允晟再一次回归音乐银行的mc位置。 同样是暖色系的针织衫情侣装，音乐银行的cp粉们又一次见到了“irenear”。 “大家好！我是期待着周五的男人，姜允晟。” 比near时期要更加温和的笑容，告别了near人设的新人演员第一次在舞台上用本名来介绍自己。 “大家好！我是爱着周五的女人，irene。” 轻轻挨着姜允晟，两个人又一次一起出现在了小小的镜头里。 [onni的美貌又正常营业啦！#irenear] [oppa今天回归，onni就恢复了精神，这说明了什么？#irenear] [怎么看怎么配，不是都说谈恋爱的人会彼此越来越像吗？这两个人的颜放在一个镜头里简直完美。#irenear] …… 被议论、甚至被一小部分声音批评，裴珠泫在之前两周的音乐银行放送时总是显得强打精神的样子。 而今天的irene却显得格外明媚，回到了之前和near一起搭档时的状态。 “对我们两个人而言呢，期待周五的理由，就是musicbank！” 笑容更加暖心，表情也更鲜活了一些，演员姜允晟的变化是明显的。 “我特别期待这个周五！” 双手握着麦克风，裴珠泫侧身对着镜头，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喜悦情绪的视线明晃晃地投在姜允晟的脸上。 “哦？今天是有什么组合的回归让irenexi特别期待吗？” 回应身边传来的、让自己有些不太能对视的目光，姜允晟也侧对镜头，把自己的笑脸展露给了裴珠泫。 “我最期待的是允晟xi回归了。” 裴珠泫松开一只手，曲着手腕伸向姜允晟的胳膊，用指尖捻着他的袖子，轻轻地拽了拽。 超出了职业笑容范畴的表情。 声音也在着意修饰下显得格外温甜软糯。 因为喜悦而轻抿住的嘴唇线条，肩膀略作摇晃，像是一个正在给男朋友撒娇的女孩。 伴着冲入耳膜的现场尖叫声，坐在机器后面的pd翻了翻今天的台本，满意地点了点头。 台本上没有写两个人具体要怎么互动，只是提了要求。 裴珠泫现在所做的，明显得到了很不错的舞台效果。 “唉……” 姜允晟的表情稍微黯了黯，叹了口气。 继续看着姜允晟，裴珠泫没有说话。 就像台本上写的那样，没有什么具体的互动行为。 在整体要求的前提下，要靠他们两个人自己发挥。 眼下由裴珠泫发起的这一段互动，是之前两个人没有商量过的。 因为，姜允晟今天迟到了半个小时，来不及做太过细致的讨论。 一方面是相信姜允晟的能力，这点状况不可能难住sr15b的前队长。 另一方面是裴珠泫期待姜允晟的反应。 哪怕是在舞台上面对着很多镜头和观众，哪怕是假装的放送效果，能和他这样亲密地说着一些粉红气息的话，在裴珠泫看来，这已经是一件值得每周都期待并为之喜悦的事情。 过去的事情之于姜允晟有多少伤痛，裴珠泫不敢去想象。 那是一件稍微想一想就会自责揪心乃至于落泪的事情。 现在，只能带着内疚和只要得到一点点回应就会感到欢欣的情绪，慢慢靠近。 “很久都没有见到irenexi了，过去的一段时间一直都很难振作，因为总是看不到irenexi，感觉没什么精神。” 看着屏幕上姜允晟故作低落的表情，正在喝水的金艺琳一口水喷了出来。 明明前天大家还在一起吃晚饭来着。 “啊……阿爸真的是一个演员，要不是我前天才见过面，现在差点就信了。” “姜爸爸”和“裴妈妈”。 在过去的练习生时期里，这两个人对她而言，是半个父母一般的存在。 裴珠泫会接她放学来公司练习，姜允晟会在练习结束以后送她回家； 裴珠泫会在吃饭的时候给她挑鱼刺、给她烤肉，姜允晟会在吃完饭以后给她买饮料、买冰淇淋； 裴珠泫会给她把每一件衣服都熨得整整齐齐，姜允晟会带她去买新衣服； 裴珠泫会温和地给她补舞蹈，姜允晟会严肃地给她补声乐； 在她被其他练习生欺负的时候，裴珠泫会搂着她，温声细语地安慰她，姜允晟会站在她们两个人身前，把欺负人的家伙教训得大气也不敢喘，甚至是带着哭腔给她道歉。 至少在公司里，她就是“姜爸爸”和“裴妈妈”养大的孩子。 “阿爸”这个称呼，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不只是姜允晟和裴珠泫感到痛苦，亲友们也都觉得很难过。 缄口不言，只字不提，这是她们当时唯一能为那两个人做的事情。 现在，看着屏幕上那两个人让观众席一再发出尖叫声的互动，金艺琳又一次把这个称呼拿了出来。 还是像当年开玩笑时说得一样顺口。 没有任何的生涩感。 仿佛时光依然停留在过去的心绪里。 眼珠转了两圈，金艺琳摸出手机，看了看redvelvet的行程表。 所谓人小鬼大，看到金艺琳突然憋着笑的样子，姜涩琪挠了挠头。 这孩子是又想到什么了？ —————— “谢谢您，今天辛苦了。” 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卸了妆的姜允晟躬身送走了化妆师。 待到待机室的门合上，姜允晟转身，这才发现经纪人们都去了停车场发动车辆，待机室里只剩下自己和裴珠泫两个人了。 那个在音乐银行的镜头前笑容明媚而引人注目的一年级队长早已经卸了妆，下巴上半戴着一只口罩，此刻正拿着一本书。 那张并不大的沙发上，裴珠泫紧挨着边坐着，就着头顶的灯光，轻轻地翻过书页。 忽略了余光的眸子时不时摆动，带着目光淌过书上的文字，一侧的长发顺着肩膀垂下，如同诗歌里半遮面的美人。 仿佛让时钟也安静了下来。 抬起头，把姜允晟不着痕迹挪开视线的样子收入眼中，裴珠泫犹豫了片刻，咬着嘴唇，从背包里拿出一只食盒。 “允晟，我有些担心你在剧组里吃不好，所以……” 咽了咽喉咙，平复了一下呼吸，站在姜允晟身边，裴珠泫埋着头把食盒递了出去。 “我本来准备了一点小菜，是全州的菜式，但是感觉做得不好、不熟练，就给你烤了一盒饼干……” 沙发上，那本裴珠泫刚刚还在看的书靠着背包慢慢歪倒下去，露出了内页。 是一本食谱，但凡是全州的菜式，旁边都有手写的笔体做了足够详细的注解。 不只是做法的补充和要点，还有姜允晟的喜好。 每一个喜好，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如当初。 第十三章 小猫 在成为练习生之前，姜允晟一直觉得自己长得还挺不错的。 成为练习生以后，姜允晟就收起了“自己长得好看”这个念头。 尤其是在认识了李泰容和郑在玹以后，他就彻底忽略掉了自己的长相。 一心一意打磨唱功，以主唱为目标，希望未来的某一天能站在舞台上，唱着组合歌曲里最难的part，包办歌曲里的高音，在副歌里给成员们垫音。 现在成为演员以后，姜允晟全力以赴提高自己的同时，也依然在遗忘着自己的“白纸脸”。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某一天会因为自己的颜值而得到什么职业资源。 所以，在知道tvn电视台给自家公司c＆c打来电话进行试镜邀请，并表示导演对自己的气质外形非常满意的时候，姜允晟看着面无表情，内心世界已经呈现为了一颗呆瓜的样子。 tvn电视台的王牌电视剧，请回答系列三部曲即将迎来最后一部《请回答1988》。 李明翰pd、申元浩导演、李有贞编剧的再次合作几乎确保了这部剧的高质量。 尽管知道试镜公告公开发布后，柳昭妍是一定会让自己去试一试的。 但是，姜允晟做梦都想不到电视台会提前打来电话进行试镜邀请。 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脸…… 李明翰和申元浩敢用新人是出了名的。 当初拍摄《请回答1997》时，郑恩地是一个19岁的一年级新人idol，徐仁国是一个选秀节目出身的小歌手，两个人都是零演艺经验。 这部剧上映前被嘲笑为注定扑街的炮灰之作。 而现实却是，每一个嘲笑《请回答1997》的人最后都被打肿了脸。 那是一场席卷了2012年夏季的风暴。 现在，制造了那场风暴的三个人又凑到了一起，想要制造一场新的风暴。 虽然能不能成为这场风暴的一份子还未可知，但是试镜的大门已经向姜允晟打开了。 接到试镜邀请当天晚上，柳昭妍和姜允晟见面时，姜允晟一再捏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自己的脸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好的机会。 所以，他也就愈发想要抓紧时间多练习、多补充知识。 本来就要准备11月份参加大学能力考试的他，在走出《亲爱的恩东》剧组以后，过得活像是一个高三的中学生。 抓紧一切时间，想要赶在去《请回答1988》剧组试镜前多学一些知识，多提高一些自己。 甚至来不及好好收拾一下柳昭妍给自己租好的公寓，整个房子的陈设充满了“简单男人”的风格。 “这是车费，请您收好。” 姜允晟解开安全带，把几张钞票递给出租车司机，车窗外是konkuk大学的大门。 “学生，要好好学习啊。” 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司机大叔接过钞票，友善地拍了拍姜允晟的肩膀。 干干净净又端端正正，穿着一件没有什么装饰的纯白短袖t恤和黑色牛仔裤，踩着一双白色帆布鞋，此刻没有上妆的姜允晟很像是一副优等生的样子。 也就是家长们常说的“别人家的孩子”。 “是，谢谢大叔，辛苦您了！” 扶着膝盖躬躬身，姜允晟下车，看着学校大门进进出出的学生们，一边深呼吸，一边勒了勒肩膀上的背包带子，满心愉悦地走进了校园。 正值夏日，阳光的热情让姜允晟选择了一条林荫道通往图书馆。 视线所及，一片郁郁葱葱，本该清凉的微风在阳光的注视下也变得温暖起来，掠过道路两旁的树木，枝叶青葱，款款作响，恍如一场独奏，亦或是一段清唱。 如果说《亲爱的恩东》在姜允晟内心种下了“想要成为好演员”的种子，那么konkuk大学就是姜允晟内心“一定要考上大学”的路标。 “嗯？那是什么？” 草坪上，一颗大树后面露出了一团白花花的东西。 心情大好的姜允晟走过去，低头一看，禁不住露出了微笑。 “喵……” 原来是一只小奶猫。 雪白的毛发，小巧可爱的脸孔，可怜巴巴地窝在树旁边。 姜允晟转身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成年猫的踪迹，这只小奶猫也不像是有主人的样子。 慢慢走近小奶猫，姜允晟看到它并不惧怕自己，于是就卸下背包，轻轻坐在了它旁边。 小奶猫仰着头，水盈盈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姜允晟。 “喵……” 一点都不怕姜允晟，小奶猫甚至还伸出了小猫爪蹭了蹭姜允晟的腿。 “你是肚子饿了吗？” 姜允晟探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小奶猫，发现这个小家伙不但不排斥，还用小猫爪摸了摸自己的手指。 阳光明媚，树影斑驳，心情愉悦，身边还有一只可爱的小家伙，从来没有养过宠物的姜允晟突然就感觉自己心里的一部分柔软了。 打开背包，取出柳昭妍交待自己每天喝一瓶的牛奶，姜允晟倒了一点在手心里，伸到了小奶猫的面前。 “喵……” 小奶猫看了看姜允晟，用小猫爪碰了碰姜允晟的手掌，停顿了片刻后，探出小小的脑袋，埋进了姜允晟的手心里。 一直到这只小奶猫吃饱为止，姜允晟都没有发现四周有成年猫的踪迹。 “姜允晟xi？” 听到这个声线温柔的厚嗓，姜允晟转头看到了一个“熟人”。 “前辈您好！”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柳慧英。 一身细吊带的波西米亚长裙，一双棕色的凉鞋。 随风微动的大裙摆和迎风飘扬的披肩长发让这个女孩看起来清新美好极了。 “这是你养的猫吗？好可爱。” 没等姜允晟站起身，柳慧英抚住长裙蹲了下去，把自己清甜的笑容对准了窝在姜允晟腿边的小奶猫。 “不是，这个小家伙是我才遇到的。” “没有主人吗？” 柳慧英抬眼看向姜允晟，这个和自己之前发生了尴尬事件的新人后辈正被小奶猫抱着一根手指玩着，阳光掠过头顶树荫的枝叶缝隙，洒在他的身上，明亮了他线条流畅且温和的眉眼，整个人都映出了一份暖色调。 “我在这里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没有见有人来找，也没有见到有什么成年猫。” “我看这个小家伙好像很喜欢你，你要养它吗？” 第十四章 仿佛燃烧 图书室一处靠窗的桌子，阳光晒出了暖洋洋的色彩，空调的冷气吹到这里时体感温度已经没有那么低了，既不会觉得热，也不会觉得凉。 把书签夹进书页里，柳慧英抬头看向对面。 是过了三个小时依然还在看书的姜允晟。 一边看，一边做笔记。 笔记本上是一手漂亮的钢笔字。 看到姜允晟拿出这支钢笔的时候，柳慧英的微笑里多了一些友善的讶异。 ——这是我的经纪人送给我的礼物，说是提前祝我考上大学。 全神贯注，只专注于眼前桌上的书籍和笔记，姜允晟像是一个准备迎接期末考试的大学生。 “姜允晟”这个名字是最近相当有热度的话题。 不止是因病转型，在s.m公司的强力营销下，姜允晟很多以前的事情都被报道了出来。 “优秀练习生模范”“天才vocal”“rookies品牌专案的王牌”…… 所以，眼下发生的这一切本来应该很悲伤吧？ 可是，柳慧英却看不到眼前的这个人有什么被打击过的阴霾样子。 初见时，虽然有些尴尬，但是目光干净，神情端正，被经纪人“拎”走的样子也挺可乐的。 再见时，只看他和那只小奶猫之间的互动，就能知道这个人心底柔软而温情。 现在，专注于想要做的事情，过去的三个小时里没有任何声音能够干扰到他。 这个人的视线始终都集中在书本上，一直没有抬过眼。 如果命运给这个人一个专注演唱的机会，他会达到什么高度？ 命运，没有如果。 也许在某一个平行世界里，他会是一个好歌手吧。 轻微的簌簌声拨散了柳慧英的思绪。 因为桌子足够宽大，所以姜允晟的背包是平放在桌面上的。 眼下，那只小奶猫引人爱心萌发的小猫脸从没有合实的拉链里冒了出来。 无辜的小眼神四处晃晃，一只小猫爪也伸了出来，对着姜允晟的方向。 柳慧英急忙斜斜地趴在桌子上，伸出食指比在嘴巴前，看着小奶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忽闪着眼睛的小奶猫，表情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柳慧英。 一人一猫，静悄悄地对峙着。 过了一小会，眼瞅着小奶猫没有想要发出什么动静的样子，在这个趴在桌子上以后变得距离姜允晟极近的位置上，柳慧英松了口气，收手、抬头，准备起身恢复坐姿。 s.m公司对于艺人面貌的要求大概是整个圈子里最高的吧。 听说near刚出道的时候还被一些粉丝们善意地调侃，说是“李秀满的新手办”。 此时，下午三时三十分； 此时，柳慧英的视线正好落在了姜允晟的方向； 此时，写好了一段笔记的姜允晟，正好抬高了一些视线，看向书本； 此时，阳光像是一个淘气的灯光师，不怎么听话地把光线折在姜允晟的脸上。 艺人对“光”是很挑剔的。 可能一个角度的偏差，就会让面容上的一些优点被放大。 或者是缺点被放大。 然而，姜允晟却将这样的“灯光”照单全收了。 脸型线条流畅得找不到哪怕一个死角。 温和的眉眼，却在专注认真做事时有着冷冽的目光。 阳光从他的脸上拂过，给他蒙上了一层朦胧感的金色面纱。 于是，整个空间都变得温暖了。 视线被阳光轻轻拥抱着，仿佛连空气中飘扬的细微尘粒都清晰可见。 这一刻，时光稍作停顿，驻足在这里。 “喵……” 依然是无辜的眼神，小奶猫已经从背包里钻了出来，蹭了蹭姜允晟握着钢笔的手。 睫毛微动，目光偏转，不再冷冽。 放下钢笔，单手托起小奶猫，放在自己面前，姜允晟给三个小时的学习画了一个句点。 “是着急想去看看你的新家吗？cabbage。” 姜允晟伸出手指让这个起名叫作cabbage的小奶猫抱着，用指尖轻轻挠了挠它的小下巴。 cabbage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很配合地彻底安静了下来。 另一只手撑着面颊看向小奶猫的姜允晟，抱着姜允晟手指蹭来蹭去的cabbage。 在柳慧英的眼中，一人一猫，似乎是在享受这个阳光满溢的时刻。 —————— “前辈，你不是已经毕业了吗？” 轻轻揉着cabbage的小脑袋，姜允晟和柳慧英走出了图书馆。 “嗯，毕业了，但是休息的时候偶尔会来学校图书馆看看书。” 撑起一把遮阳伞，柳慧英伸伸胳膊，举到了两个人的头顶。 十六公分的身高差距倒也不会让这个动作太过于困难。 但如果是接近三十公分的话，那大概就是难为人了。 “谢谢前辈，我来举着吧。” “没事，你抱着小家伙就行了。” 冲着cabbage比了一个猫爪的手势，眉眼间满是轻快笑意的柳慧英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一个人正在走向自己这边的方向。 举着伞的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姜允晟，柳慧英收起伞，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一起转身面向来人。 “前辈您好！” 然后，一起鞠躬。 毕业生回学校的缘由并不复杂。 比如身边的柳慧英，是因为想去图书馆看书。 比如面前的刘亚仁，是回学校看望老师。 “你们好。” 虽然说着“你们”这个表示复数的词，但是刘亚仁的目光似乎并没有分给柳慧英多少。 差不多都集中在了姜允晟身上。 被s.m公司强力营销的“因病转型”，再加上主持音乐银行得到的“情侣式mc搭档”，姜允晟的人气热度最近一直保持在圈中前列。 刘亚仁略作思索就认出了他。 一个有些可怜的前歌手，一个稚嫩的新人演员。 姜允晟自然也认出了刘亚仁。 忠武路青年演员中的翘楚，2003年就出道了的大前辈。 再过几个月，到九月份的时候，刘亚仁的新电影《思悼》就要上映了。 《思悼》的导演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刘亚仁在这部电影中的表现已经达到了影帝的级别，完全有资格在诸如青龙奖这样的大奖中去角逐“最佳男主角”的奖项。 柳慧英突然发现自己面前和身边的这两个人都不动了。 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脸上没有表情。 “前辈慢走。” 这一短暂的停顿很快解除，姜允晟微微躬身。 两个人身影交错，看着刘亚仁走远了一些，柳慧英轻轻点了点姜允晟的臂膀。 “怎么了？” 姜允晟起身后，柳慧英发现了这个人的手指握紧在了手心里。 “这大概就是我们国家最优秀的青年演员了吧？” “当然。” “果然……做演员，就应该做这样的演员才对。” 做了一次深呼吸，姜允晟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嗓子里仔细打磨出来的一般。 如果说《亲爱的恩东》是一块打火石，把姜允晟心里“成为好演员”的念头点燃，那么刘亚仁的出现就是一桶油，把姜允晟心里“成为好演员”的火苗变成了一场大火。 因为意外，被迫放弃了从小到大的歌手梦想； 因为公司的残酷，失去了让自己曾经全身心投入的挚爱； 因为转型，远离了一起奋斗、想要一起出道的亲友们； 这一刻，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一场大火在强烈地燃烧。 姜允晟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既然成为了演员，那就要成为这个国家最好的演员。] 用力挥散了心里的风沙，被压抑了许久的姜允晟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野心。 转身，姜允晟把自己的目光再一次笔直地投向刘亚仁。 却发现，刘亚仁也同样转过身，看向了自己。 同时回头，视线相撞。 同样的面无表情。 一只飞鸟掠过空际，从两个人的视线中间飞过。 仿佛将这个世界一分为二。 姜允晟微微点头，刘亚仁略作颔首。 刘亚仁转身离开，走进树荫的地方，走过拐角，消失了身影。 姜允晟笔直地站在晴空烈阳下，高温让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有些颤动了起来。 仰望天空，姜允晟阖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停顿片刻，再悠长地呼出。 然后，用力拉开了眼帘。 “喵！” 抱在怀里的猫，对着刘亚仁离开的方向，没由来地发出了一声稚嫩又用足了力气的叫声。 “你怎么了？我们去阴凉的地方走吧，天气这么热。” 看到汗从姜允晟的额头上往下淌，柳慧英拿出一张纸巾，准备递给他。 依然仰望天空，姜允晟的目光看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很远，远得让柳慧英感觉没有他的视野没有界限。 “是啊，很热。” 热得空气都在颤抖，仿佛世界在燃烧。 第十五章 试镜 “我们分手吧……” 微笑被这句话凝固，原本上扬的嘴角一点一点垂下。 嘴唇微张，似乎是用鼻腔已经满足不了心脏对于氧气的需求。 “你说什么？” 纷繁细雪落满肩头，明明没有什么重量，却感觉自己沉重得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说话的声音像是一只破风箱。 内心像是一只被熄灭了火的炉子。 很久没有觉得冬天是这么冷了。 “我们……分手吧。” 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一步一步远离自己的背影。 “如果你再往前走一步，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感觉发酸而变红的鼻尖；微颤的嘴唇在说完话以后紧紧地抿起来；下巴稍稍往内颔了半分；因为牙齿用力咬合而使后槽牙在面颊上顶出了两个小鼓包；眉尖也皱起。 双手握紧，指尖死死地扣进掌心，指节发白得像是要撑破了关节皮肤一样。 稍有泛红的眼眶；勉强维持住的视线焦点；如同细雨天里的青石板，眼神黯淡，目光被泛起的薄薄一层水雾而变得闪烁。 好似一个石人，默默地凝望着挚爱的背影。 结果，眼前的人还是走开了。 她低着头，揪着自己的提包带子，一步一步走开了。 走远了。 直到消失不见。 “啊……真是的！” 撕心的语气，糅杂着此刻裂肺般的嗓音。 这一声低喝里，无怒也无怨。 只是悲和泣。 空荡荡的小巷，只有寒冷，只有雪。 以及，孤零零的自己。 坐在台阶上，松开的双手颤巍巍般地伸到面前。 就是这双手，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过四季； 就是这双手，搂着她的腰，一起看日落； 就是这双手，捧着她的脸，与她相印。 现在，一无所有。 一顿一挫地缓缓低下头，千万般沉重地抬起手。 这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在寒冷的冬季，在这细雪里，全身都在轻轻颤抖。 因为，冷。 冷到骨子里； 冷到心里； 冷到过去的回忆里。 …… 周围响起几下零落的掌声，把姜允晟的思绪用力拖拽回了现实。 松开双手，睁开眼，姜允晟抹了抹眼眶，立刻起身，向对面的两个人鞠躬。 “谢谢申导演！谢谢李作家！” 姜允晟长出一口气，终于完成了自己的《请回答1988》试镜。 剧中的重要角色成善宇被女朋友分手的场景。 在申元浩提出让姜允晟试一试成善宇这个角色时，姜允晟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其实心里是有些不安的。 他把每一个他可以出演的角色都做了准备，但只有崔泽这个角色做了最多的准备。 因为试镜邀请发来的时候，说的就是这个角色。 崔泽的试镜完成以后，本以为会听到一句“回家等通知”。 “你再试一试成善宇这个角色。” 没想到是听到了这句话。 多试一个角色也就意味着多出了一个工作的可能性，姜允晟自然是非常愿意的。 只是在准备度不如崔泽的情况下，要如何击败潜在的对手？ ——艺术是源自于生活的。 这是在课程上姜允晟学到的第一句话。 于是，新人演员调动了自己的回忆。 把那一段从未忘记，也不愿想起的回忆，从落了灰的心底角落里取了出来。 老实说，刚才自己表演得怎么样，姜允晟完全不知道。 整个人都陷在了回忆里。 像是一场梦境，在结尾的时候被导演把整个人从里面拔了出来。 “你做得不错，孩子。” 李有贞走到姜允晟面前，把手里的纸巾递给了这个最近话题度很高的新人。 “今天辛苦你了，请回家等候通知。” 申元浩下达了试镜结束的指令。 姜允晟在告别离开这间试镜室时，不着痕迹地观察了导演和作家的表情。 申元浩似乎是在苦恼。 李有贞看着申元浩，像是等着看好戏一样憋着笑。 因为完成试镜而释放了压力，姜允晟恍恍惚惚地走出大门，就被柳昭妍撑着雨伞迎了上来。 “已经试镜结束了，放松放松，别紧张了。” 被自己的经纪人用一种“老母亲看儿子”的眼神看着，姜允晟禁不住笑了起来。 “nuna，我有一种感觉。” 揉了揉眉心，姜允晟略显乏力的声音里掺杂着一丝欣喜。 “嗯，什么感觉？” “我感觉我的表演，申导演和李作家是满意的。” 柳昭妍站在原地愣了愣，两条秀气的眉毛都挑了起来。 毕竟是tvn的招牌系列电视剧，就算获得了试镜邀请，那也不代表什么。 柳昭妍最近几天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给姜允晟宽心。 在今天看着姜允晟走进去的时候，在他面前表现得信心十足的柳昭妍甚至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 也想好了该说什么来安慰失败的新人。 可是，姜允晟意料之外也情理之中地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虽然还得等候剧组通知试镜结果，但是柳昭妍觉得，能让姜允晟这样性子的人自己说出那句话来，还是有不小希望得到好结果的。 这让她连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喝掉。” 坐进车里，姜允晟刚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就被柳昭妍递过来的杯子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是预料的咖啡，而是一杯热牛奶。 “今天早上不是才喝了吗？” 在柳昭妍冷眉圆目的瞪视下，姜允晟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只好笑了笑，把牛奶灌进了嘴里。 “啧……你能不能喝慢点？能不能像cabbage那样小口小口喝？” “cabbage那不是喝牛奶，它那是舔。” 放下空杯子，姜允晟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嘴巴，摸出手机，在原sr14b和sr14g的聊天室发了一条消息。 [试镜结束，等剧组通知，我觉得应该是有希望的吧。] 本来只是想做一条留言来着，姜允晟没想到自己发出去的消息立刻就得到了捧场。 只不过，这个捧场却和自己的试镜完全无关。 [阿爸阿爸，你把cabbage送给我吧！] 没有留意金艺琳使用的称呼，姜允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孩子想要抢猫的后半句上了。 [艺琳，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精神科。] [送给我嘛，我拿我们队长和你换，反正名字读音都一样！] 原本准备好打字的手指悬在了屏幕上方，片刻之后，姜允晟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手机。 车窗外的雨，淅淅沥沥。 像是一场细雪。 第十六章 我也要喝牛奶 清灵的眸子左摆摆右摆摆，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以后，跳下沙发。 停顿片刻，发现依然没人注意到自己。 于是，卯足了力气，努力跑向门口。 门没有关严实，走廊的灯光映了进来，外面的地板亮蹭蹭的。 充满好奇的新世界近在眼前！ “喵！喵……喵……” 一只大手从天而降，cabbage的希望落空了。 摸了摸cabbage的小脑袋，从门外走进来的姜涩琪把这只小奶猫抱回了沙发。 “休息一会吧！” 随着姜涩琪的这声“休息”，片刻之后，音乐声停止，整个练习室安静了下来。 wendy还在对着电脑，屏幕上是一张乐谱。 在课程或者说是练习方面，“near隐退”对于整个rookies系的影响是很严重的，至少是在声乐方面。 可能是这件事刺激到了负责rookies系声乐内容的老师金承沫，现在不管是出道了的redvelvet，还是没出道的rookies练习生们，金承沫在声乐上都严苛得被学生们悄悄说是“魔鬼”。 作为redvelvet的主唱，wendy自然是金承沫最近重点要求的对象。 朴秀荣和裴珠泫坐回到沙发上，这才发现本来一起加练的金艺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提前过来了。 “阿爸试镜结束了。” 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像炸了爆豆一样在屏幕上弹来弹去，金艺琳笑呵呵地瞄了一眼自家队长。 “结果怎么样？” 说话的人是姜涩琪，她的手正被裴珠泫拉着。 视线牢牢锁在金艺琳身上，裴珠泫现在的手劲有点大，捏得姜涩琪咧了咧嘴。 “哪有那么快，肯定是回家等通知。” 看了一眼裴珠泫，朴秀荣摆摆手，调动了足够轻快的语气。 “不过，阿爸他说了，他今天……” 抬起头，不出意料地发现包括还在电脑前的孙胜完在内，所有人都在看向自己，金艺琳抱着手机，身子向后靠，笑得像是一只小狐狸，把话只说了一半。 “允晟oppa说什么？” 姜涩琪伸手拉了一下金艺琳，她是真的有点着急，想知道那位哥哥说了什么。 金艺琳抿着嘴，挪了挪位置，和姐姐们拉开了距离。 而且，笑得足够“欠打”。 她的目光直挺挺地往裴珠泫的眼里撞。 “他说了什么？” 裴珠泫眉尖微皱，却唇角微扬。 练习刚刚结束，还没有恢复到正常状态，这让她的面颊泛着淡淡的一层粉红。 “他是谁呀？谁呀谁呀谁呀？” 以前练习生的时候，能给裴珠泫这么“欠打”地耍活宝，金艺琳往往都是躲在姜允晟身后。 现在，尽管姜允晟不在，金艺琳却依然像躲在姜允晟身后一样，一副“姐姐你来打我呀”的表情。 “呀！金艺琳！你……” “喵……” 裴珠泫话没说完，突然整个人都停顿了。 cabbage钻到了她的怀里。 “喵……” 虽然裴珠泫全身紧绷，肢体僵硬，但是这并不妨碍cabbage抱着她的手指玩了起来。 裴珠泫是比较怕小动物的。 所以，在姜涩琪抱着这只小奶猫出现在宿舍里的时候，裴珠泫一溜烟地从沙发上跑进了卧室，然后把卧室门打开一点，探出脑袋看着姜涩琪。 能像现在这样，被cabbage钻到怀里而不被吓得从沙发上弹起来，完全是因为姜涩琪之前把这只小奶猫带回宿舍时说过的一句话。 ——这是允晟oppa的猫，他要准备试镜，每天又学习到很晚，暂时没时间照顾，所以就先交给我了。 也许是抱着玩不过瘾，cabbage的小嘴巴咬了咬裴珠泫的指尖。 松开拉着姜涩琪的那只手，裴珠泫咽了咽喉咙，动作僵硬地把手落在cabbage的小脑袋上，小心地摸了摸。 cabbage倒是很大方的样子，蹭了蹭她的手心。 然后，继续咬她的指尖。 一股不名状的喜悦从心底里涌出来，裴珠泫轻轻挠了挠cabbage的小下巴。 cabbage没有任何抗拒的样子，抱着裴珠泫的手指玩来玩去。 朴秀荣耸了耸肩膀，有些泄气。 不限于redvelvet，她是整个rookies里最会和小动物相处的人。 但是，这个小奶猫就只和裴珠泫亲近。 其他人抱着的时候就安安静静、老老实实，裴珠泫强打勇气、动作僵硬地抱着的时候就又玩又咬的，亲昵得不行。 甚至是窝在裴珠泫腿上睡觉。 明明裴珠泫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敢做什么。 “他说什么？” 不笑的时候清冷疏离，笑的时候明媚可人，裴珠泫看着怀里的小奶猫，眼光潋滟，语声安隽。 “阿爸说，他觉得有希望选上。” 就算不会看其他人的眼色，裴珠泫的眼色金艺琳还是会看的，而且看得很准，什么时候能闹，什么时候不能闹，她分得清清楚楚。 同理也可以作用在姜允晟身上。 她看姜允晟眼色准得差不多和姜允熙是一个水平。 “onni，你要去哪里？” 金艺琳笑眯眯地看着裴珠泫站起身，把她脸上好看的粉红色瞧得一清二楚。 “我去商店买瓶牛奶。” 抱着cabbage，裴珠泫闷着头就往外走。 “偶妈，我也要喝牛奶！” 跳下沙发，跟上裴珠泫走出门的身影，金艺琳侧身和其他姐姐们对视一眼，每一个人都是憋着笑的样子。 —————— “真的？真的吗？那太好了！” 接到哥哥的电话，姜允熙就差高兴得跳起来了。 能让哥哥说出“有希望”这种话实在是不容易。 “我知道我知道，oppa你记得要按时吃药，最近一定很辛苦，今天就不要熬夜学习了，早点睡觉……你放心吧，我很好的，完全ok！” 站在一层的走廊里，准备去公司商店买东西的姜允熙接到了一通让她欣喜万分的电话。 只不过，这样的欣喜在通话结束后不久便被破坏了。 收起手机，刚准备迈开步子的姜允熙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 “允熙啊，是要去商店吗？” “是，前辈！” 普通练习室里的几个练习生松松垮垮地走了过来。 “那正好，交给你了。” 领头的一个练习生把手里的纸条揉成团，丢给了姜允熙。 上面写的都是零食饮料之类的东西。 毕竟是新世代，环境不一样了。在这个临近午时的时候，就算是普通练习生也有可以吃吃零食、喝点饮料的余裕。 “每一个人想要的东西都写在上面了，不准漏啊，跑快点。” 这些前辈们看姜允熙的表情都差不多是面色不善的样子。 今天早上公布了普通练习室上个月的月考成绩，有人欢喜，有人发愁。 但是，那一张榜看下来，谁也没有姜允熙出风头。 这个以“外貌部门第一”的选拔成绩进入公司，普通练习室里资历最浅、辈分最低的新人，综合分数第五，舞蹈分数第一。 她才来公司不到两个月，就已经是这样的成绩了。 而且，连老师都说她是“门面级别的美貌”，这岂不是今年就能进rookies了？ “发什么楞，还不快去？” 前辈指使后辈去跑跑腿买东西什么的，很常见。 但是，一次买这么多东西还不给费用，就很没有前辈应该有的样子了。 展开纸团，姜允熙看着上面一行一行的字，心里一股无名火。 她没少做过这样的事，自掏腰包给前辈们买东西也不是第一次，人情世故她不是不知道。 只是，这个月的花费已经有很多都交待给这群前辈们了，现在囊中羞涩。 和姜允晟一样，虽然家境优渥，但是姜允熙也从不觉得自己花父母的钱是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 本来就打算自己凑合凑合把这个月撑过去，既不给父母开口，也不给哥哥开口。 可是，眼下这样的状况，等于是把她逼到了墙角。 “呀！回答呢？” 看着姜允熙闷头不语的样子，领头的那个练习生上前推了一把这个漂亮得让人嫉妒的“月考舞蹈第一”。 near的亲妹妹，金泰妍领着去练习生管理部报到，和姜涩琪明显关系亲近。 按理来说，姜允熙不会被这么明显地当场针对。 可是，现在near不在了； 金泰妍正忙于少女时代的行程，本身就是不可能经常来练习室的大前辈身份，更何况她solo出道在即，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至于姜涩琪，这位rookies出身的一年级新人前辈就算是要看练习生，也是去看rookies的练习生们，几乎不会到普通练习室里。 毕竟，她给姜允熙说过，让姜允熙有什么事就直接给她打电话，甚至是直接去艺人楼层的redvelvet练习室找她。 失去了一层一层的保护，从不愿惊动哥哥、金泰妍、姜涩琪的姜允熙就只是一个遭人嫉妒的后辈。 是人就会有脾气，一忍再忍也终会有忍不住的一天。 被推着往后退了两步，姜允熙把纸条揉进手心里，抬起头，猛地扬起了胳膊。 “我请你们喝饮料吧。” 两个人影出现在了走廊里。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抱着一只小奶猫，说话的声音冷淡又疏离，仿佛是曾经那个面无表情的near。 第十七章 放弃 早出道的人是前辈，年龄再小也是前辈。 “欺负人？” 抱着胳膊，没好气地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几个人，金艺琳突然就有了身为前辈的实感。 “欺负人就能出道了？” 虽然以前见过姜允晟教训后辈的样子，但是她不觉得自己可以学会那种安静的威压。 “就你们这样子，还想出道？rookies的门你们都进不去。” 把姜允熙没有扔出去的纸团展开，扫视过上面的字，金艺琳把这个皱巴巴的纸条甩到了那个刚才推搡姜允熙的练习生身上。 “倒是吃得好、喝得好，怎么不见成绩好？” 尽管她本人也是“吃得好、喝得好”的练习生，但姜允晟、裴珠泫、姜涩琪以前刚开始当练习生时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没有见过，却也听过不少。 这三个09年、07年就加入公司的rookies王牌，都是熬出来的精英。 “我知道，‘near前辈’隐退了，你们不用小心对待那孩子了，不过你们是不是以为rookies都集体隐退了？” 在rookies里几乎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大家都是预备公开练习生，距离出道只差一步，即便不提交情，也没必要这么相对。 但是，普通练习室里依然保持着“原始”的作风。 特别是在redvelvet出道后，普通练习室女子组里已经没有金艺琳认识的人了。 所以，说话也就不用客气。 第一代rookies的王牌成员、sr15b姜队长的亲妹妹对于整个rookies系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这是不言而喻的。 “把心思都放在练习上！再让我看见你们几个欺负人，就等着下次月考以后滚蛋吧。” 就像是帮rookies男子组的弟弟们拦开私生饭一样，把姜允熙当作同系成员看待的金艺琳抬起手，假装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从进公司的第一年开始，就被姜允晟和裴珠泫护着，一直到出道为止，金艺琳都没有受过多少委屈。 现在姜允熙受委屈了，她突然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只不过，现在也不好教训这些练习生太多，裴珠泫和姜允熙两个人正站在楼梯间里，她有些不放心。 而事实也如她所担心的一样，当她推开门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她最担心的样子。 裴珠泫不自然地抱着cabbage，面对着姜允熙，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姜允熙低着头，右手抓着左臂的手肘，垂下的左手攥着，整个人看起来并不放松。 “帮你出气啦，下次她们再找事你就说，我看她们就是欠教训。” “谢谢。” 金艺琳大大方方走到姜允熙身边，笑得像是老朋友一样，姜允熙也就随着面色柔和了许多。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是我刚才给你说那些话并不是因为你是姜允熙，我只是作为前辈告诉你怎么在练习室里生存。” 裴珠泫的语调有一些生涩，不像平时那么流畅。 练习室是一个不亚于社会的地方，对于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这里足够复杂。 而姜允熙的性格虽然坚强，却不像是一个可以很久都隐忍不发的人。 不管是金泰妍也好，还是near也好，尽管同样会告诉姜允熙该如何在练习室生存，但他们的态度更多的是“有我在，你不用担心，放手去做就好”。 可是，现在没有金泰妍，也没有near，失去了保护的姜允熙只有足够隐忍才能生存下去。 比起那两位，裴珠泫更想告诉姜允熙的是如何自己保护自己。 “就像刚才，你应该是忍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做出反对的行为是可以的，但不是你刚才那样做，如果你刚才真的把那个纸团砸到她脸上，你之前所做的、所忍受的一切不就都白费了吗？” 姜允熙依然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有的时候你需要学会放弃，换一种方式去处理问题，这……” 姜允熙突然抬头，拦住了裴珠泫没有说完的话，把自己的目光刺进裴珠泫的眸子里。 “所以，你当年选择放弃我oppa，是吗？” 整个楼梯间静悄悄的。 表情冷漠的姜允熙，本来就是盐系冷淡脸，现在看着更加难以接近。 金艺琳没有料到这样急转直下的状况，张着嘴楞在了原地。 裴珠泫向后退了半步。 原本犯迷瞪的cabbage睁开了眼睛，在裴珠泫的怀里蹭了蹭。 它感觉到这个怀抱在发抖。 裴珠泫思索过和姜允熙单独见面的场景，却不曾想到会是眼前这样。 姜允熙的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口上。 那些不愿意回想的往事仿佛在一刹那间抽干了她身边的空气，让她难以呼吸。 “你说什么！” 不但是“阿爸”的亲妹妹，而且真要算起年龄来，姜允熙比金艺琳还要大一岁。 可是，金艺琳还是下意识地喊住了姜允熙。 她有些生气，尽管她知道这个“生气”是没有立场的。 “艺琳。” 裴珠泫的声音轻飘飘的，找不到着力点地浮在空中，然后迅速消散。 “onni！她……” “你不听我的话吗？” 如果要找一个词来形容裴珠泫此刻的嗓音，差不多可以用“枯萎”来说。 “我曾经很期待看到oppa带着你一起回家，叫你一声onni，可我最后看到的只是我oppa一个人，还有他不小心被我撞见的身上的伤。” 没有语调起伏的声音。 姜允熙微微鞠躬，然后安静地离开了楼梯间。 “onni……” 咽了咽喉咙，金艺琳慢慢挪到裴珠泫身边，想要安慰一下这位姐姐，却找不出任何一个词汇。 埋着头，长发垂下，只能看到她的肩膀在颤动。 “喵……” 在裴珠泫的怀里，cabbage叫了一声，小猫爪扒了扒裴珠泫的袖子。 一颗一颗的水珠正断断续续地落在它的小脑袋上。 捏在手里的手机亮了起来，金艺琳抚着裴珠泫的背，解锁了屏幕。 是变得热闹起来的聊天室。 [允晟oppa，什么时候能出试镜结果？] [还得等一等，估计不会太久。] [我们明天出来吃饭吧，我觉得一定能选上，提前庆祝一下。] [我明天上了课以后要去图书室的，改天吧，到时候我请客。] “喵……” 落在头顶的水珠越来越多，cabbage抖了抖小脑袋，眼神可怜巴巴的。 第十八章 你是谈男朋友了吗 “f(x)=x3+ax2+bx+c的图像与y轴交于点(0，2)，则：c=2……f''(x)=3x2+2ax+b……” 语气稍显无聊的冷冽男声。 “我知道这些题对你来说简单，但是再简单的题都要反复做，你考试的时候不可能满篇都是高难题。” 语调平和的厚嗓女声。 “好……f(x)在x=1处切线的方向向量为n=(1，3)，则：切线的斜率：k=3……所以f''(1)=3+2a+b=3……” 试镜结束，不管成与不成，多少都可以放松一下。 尤其是在这个下雨天。 睡个懒觉，起床喝杯咖啡，看看电视什么的，也挺舒坦。 然而，姜允晟依然早早起床，吃了一顿简单早餐以后，就拿着柳昭妍的图书证直奔konkuk大学。 距离试镜结束已经过去几天了，除了按部就班在音乐银行上班以外，姜允晟的时间差不多都投入在了学习上。 一方面为了演艺知识，另一方面为了考大学。 今天没有课程安排，他可以自习一整天。 就在他对着一道高难题反复琢磨却得不出解答的时候，cabbage从他怀里钻出来，小猫爪挠了挠他的胳膊。 姜允晟这才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柳慧英坐在了对面。 最近总是时断时续地下着雨，坐在熟悉的靠窗座位，姜允晟握着cabbage的小猫爪挥了挥，算是打了招呼。 “高考？” “是。” “你这样不行。” “哎？” 于是，姜允晟开始了被优等生指导的自习时间，一直到现在。 “这就到午饭时间了吗？” 解出这道题的答案，姜允晟抬起头，揉了揉脖子，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指向了中午12时。 “前辈，如果你没有其他安排，我请前辈吃午饭吧。” 柳慧英的指导不可谓不耐心，请一顿饭作为感谢，姜允晟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思索该去吃什么了。 谈过一次恋爱的姜允晟，他的点单能力有些尴尬。 刚谈恋爱的时候，完全是裴珠泫说什么，他就照着点。 到了第二年，才被裴珠泫培养得勉强有进步了。 眼下，停滞了数年的点单能力即便全力运转，姜允晟也依然一片茫然。 “没事，我也只是来看看书，顺便告诉你一点自己的经验，没帮到你什么。” 目光从书本划向姜允晟，这个人把那只叫作cabbage的小奶猫放在了肩膀上。 一人一猫，直视着柳慧英，眼神都像是差不多的样子。 夏季的雨水一旦压下了暑气，就总是会很清爽的。 眼瞅着雨水渐小变成细雨这种适合出门的程度，再看到对面刻苦学习了一上午的人与安静听话不闹腾的猫，柳慧英眸子里的焦点稍稍散开了一点。 这个人以前是near？ 看过了媒体们的大肆报道，自认为已经了解了near形象的柳慧英却把那些印象和眼前的人完全重叠不起来。 这个正在收拾背包的人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一样。 “前辈，吃这个怎么样？” 姜允晟把手机举到柳慧英面前，屏幕上是南大门的“鸡真味”炖鸡汤店。 味道很清爽的汤，配上碎葱的特制酱油汁蘸酱吃米饭。 貌似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合眼缘的临时饭友，可爱讨喜的小奶猫，凉爽的细雨，中意的午饭。 “走吧，希望不排队。” 柳慧英抓了一把肩上的头发轻轻甩到脑后，站起身，红色的一字肩连衣裙仿佛是海平面上打了一个波浪一般地稍作浮动。 随着她走出座位的脚步，裙摆被风微微撩拨。 一朵有着红色味道的花。 玛雅女神赐予人间的夏季还很漫长，时光里满是“盛开”与“绽放”的意味。 —————— “怎么还不回来？” 用手机戳了戳下巴，看着车窗淅淅沥沥的细雨，没有发现经纪人身影的金艺琳嘟噜着嘴巴，靠在了裴珠泫身上。 跑了一上午的行程，饿到嘴角疯狂下降，终于在保姆车路过南大门时，金艺琳有气无力地向经纪人发出了“再不吃饭就要失去意识”的言论。 这里有一家她很喜欢的煨鸡汤。 第一次吃的时候，还是在练习生时期，姜允晟和裴珠泫带着她来的。 想到那个特制酱油汁蘸酱，她肚子的叫声似乎更大了。 眨眨眼，靠着裴珠泫肩膀的金艺琳看到这位队长正在玩手机。 瞄了一眼屏幕，裴珠泫正在发信息。 [这么说，阿爸你是出差去全州了吗？] [对，现在正在全州，我们大邱分部和全州分部有一个合作，大概会在这里多留几天吧。] 是裴女儿和裴爸爸的对话。 [我记得阿爸前几天就说过一直在和什么分部公司做对接，很辛苦吧，出差也是。] [不要紧，阿爸心情很好啊，全州分部和阿爸做对接工作的那位部长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和阿爸年纪差不多，都喜欢下棋，嗯……是阿爸的朋友啊，是好朋友！] [哦？那阿爸可以和新朋友见面啦，可不要喝太多酒啊，要不然你又要胃不舒服了。] [知道了，真是年纪大了以后都会被子女唠叨，阿爸的那位朋友也被他儿子唠叨不要喝太多酒，真是的……] 看到“酒”这个字，裴珠泫咬了咬嘴唇，打字的手指悬停了片刻，眼中的焦点短暂散开。 大拇指摩挲了几下手机屏幕，犹豫着打出了一行新的文字。 [阿爸，你要是什么时候有空的话，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事？我的女儿今天是怎么了，第一次见你给阿爸说话还这么不干脆的。] 嘟着嘴呼出一口气，裴珠泫轻轻拍拍自己的面颊，手指利索地在屏幕上敲了起来。 [阿爸你帮我买几瓶全州梨姜酒寄过来吧。] [哦？我的女儿什么时候喜欢喝酒了？] [不是，是送给同事的。] [同事？什么同事让我女儿这么上心，专门要阿爸寄全州梨姜酒过去？] 另一边正在发信息的裴爸爸摘下眼镜，愣了片刻。 这些年来，还是头一次见女儿这样…… 坐在桌子对面的是同样喜欢下围棋的那位同岁新朋友，正在给裴爸爸的杯子里倒酒。 一瓶朋友珍藏了好多年头的梨姜酒，今天专门拿出来招待志趣相投的裴爸爸。 握拳抵在嘴巴上，似乎是闻了闻袖子，裴爸爸眼珠转了一圈。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裴爸爸立刻戴上眼镜，赶在女儿的回复出现前又发了一行字出去。 [泫儿啊，你是谈男朋友了吗？] 第十九章 荷包蛋 “别喝太多酒，要不然偶妈又要唠叨你了。” “我知道，阿爸你放心，志晟哥盯着我呢，不会严重的。” “好，那阿爸和新朋友就好好吃饭吧，我也准备开饭了。” 止不住的淡淡笑意，语调温和亲近又不失恭敬，姜允晟结束通话，放下手机，这才注意到坐在对面的柳慧英正抿嘴笑着，撑着下巴看向自己。 “前辈觉得这家店的味道……” 说话说到一半，姜允晟看到了柳慧英面前还没有动过任何一口的煨鸡汤和米饭。 姜允晟刚刚接到姜爸爸电话的时候，午饭就已经上齐了。 现在姜允晟一通电话结束，柳慧英一直在等着他一起动筷子。 “让前辈久等了。” “没事，耐心地和父母通话是子女理应做到的基本，所以再多等一等也没什么。” 把特制酱油汁蘸酱铺了一点在米饭上，柳慧英舀了一勺鸡汤，兴致满满地抿了一口。 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姜允晟比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 “前辈觉得满意就好。” 拿起勺子，准备开饭的姜允晟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了自己手边的位置。 多了一个小碟子，上面放着两张荷包蛋。 这家店的点单上是没有荷包蛋的。 想起来刚打电话时眼角余光看到的画面，姜允晟不知不觉地笑了笑。 当时，柳慧英双手合十，笑容甜美又乖巧地向店主大婶小声说着什么。 “谢谢前辈。” “快吃吧，学习这么刻苦，饮食也要跟上的。” 听到轻微的挪动碗碟的声音，柳慧英咽了下口中的米饭，抬眼看去，姜允晟把小碟子推到了两个人中间的位置。 “一人一个，如果不是前辈说好话，店主也不会做荷包蛋，好东西要分享才对。” 小小的角落里，开始用餐的两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们。 —————— [泫儿啊，你是谈男朋友了吗？] 看到父亲发来的这行文字，裴珠泫急忙把写好的内容删除，咬着嘴唇敲了一串字符出去。 [阿爸！我说了是同事了！] 闭上双眼叹了口气，攥了攥打字的手指，裴珠泫眉尖微颤。 心里泛起了一阵苦涩。 脑海里响起了一句话。 ——所以，你选择放弃了我oppa，是吗？ 姜允熙的这句话像是钉子一样，牢牢地扎在心底。 带着铁锈和倒刺的钉子，钻心的疼痛。 [知道了，同事同事，阿爸只是猜一猜。] 裴爸爸很快就回复了过来，看样子是接受了女儿的说法。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要是现在真谈了男朋友，没道理不告诉家里。 拍了拍额头，缓和了一下情绪，裴珠泫一边给父亲打了一行为情绪而道歉的字，一边用肩膀顶了顶旁边。 蓦然抬起头看向身边，然后立刻环视四周。 经纪人去买午饭，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上都是空的。 姜涩琪、wendy和朴秀荣三个人靠在后排的座椅上，睡得东倒西歪。 可是，自己的身边也是空的。 唯独不见了金艺琳。 裴珠泫不知道的是，这位忙内此刻正穿得严严实实，行走过南大门，向着那家炖鸡汤店的方向。 许久等不到经纪人回来，四位姐姐不是补觉，就是用手机聊天，百无聊赖又肚子饿的金艺琳决定下车透透气，顺便找一下可能是因为人多而在排队的经纪人。 好在今天是雨天，穿得严实一些也不会显得很奇怪，金艺琳扶了扶鼻梁上这个从这件大衣口袋里找到的大墨镜，悄悄走进了“鸡真味”的店门。 不出预料地看到了正在排队的经纪人。 轻轻挪动脚步，发觉自己手机正在口袋里振动的金艺琳准备退出店门外。 “cabbage？” 目光划过某一个角落，金艺琳第一时间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可是，现在看到的这只小奶猫分明就是已经很熟悉的cabbage的样子。 “阿爸……是阿爸。” 发现了cabbage，自然也就发现了姜允晟。 满心欢喜的金艺琳瞄了一眼还在排队的经纪人，悄咪咪地靠近了那个角落。 却越走越慢，最后装作是在等位子的样子，停在了一个可以看清那张桌子又不会引起姜允晟注意的距离。 姜允晟正在打电话，对面是一位年轻女子。 和年轻女性一起吃饭，这本身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这个女人的动作对金艺琳来说，有些熟悉，熟悉到可以勾起回忆的程度。 这个女人伸出手，似乎是叫了一声“cabbage”，然后姜允晟就伸手把小奶猫递了过去。 cabbage安安静静地被这个女人抱在怀里。 腾出手的姜允晟扶了一下桌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继续听着电话。 这个女人一件一件地把两个人的餐具摆好，然后一手抱着猫，另一手撑着下巴，目光大大方方地落在对面的姜允晟身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交际圈，即便是叫作“阿爸”，姜允晟总会有自己不认识的朋友，这一点金艺琳心里明白。 可是，此刻眼前的画面却像极了几年前自己第一次来这家店时的场景。 那时候，姜允晟坐在对面接电话，来电人记得好像是姜允熙。 金艺琳和裴珠泫坐在一起。 裴珠泫把餐具都一件一件摆好，然后一手搂着金艺琳，另一手撑着下巴，看向对面。 她的目光温柔得像是一杯在冬天里能暖进内心深处的热牛奶，毫不遮掩内心情愫地看着姜允晟。 记忆中，裴珠泫把自己的米饭推到中间的位置上，想让拼命练习了一整天的姜允晟多吃一些。 眼前，姜允晟把自己放着荷包蛋的碟子推到中间的位置上，应该是想要和对面的女子一起分享。 时光在这里做了一次简单的反转。 只是，人选却发生了变化。 金艺琳眼神黯了黯，感觉心里有些堵。 不管是她也好，还是姜涩琪也好，亦或是李泰容也好，对于姜允晟和裴珠泫当年的事情，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立场、没有资格做出评断。 一边是“阿爸”，一边是“偶妈”，她不知道自己该向着谁才好。 裴珠泫说过：“错了就是错了，我必须承受。” 可是，这样下去真的会有想要的结果吗？ 真的可以找回过去的画面吗？ 几天前，姜允熙的那句话不仅是裴珠泫的心魇，也是金艺琳心里的一根刺。 手机又一次发出振动。 金艺琳拿出手机，解锁屏幕以后默默地看着。 片刻之后，她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姜允晟，以及安安静静不玩不闹的cabbage，伸出手指敲在了手机屏幕上。 [偶妈，我看到阿爸了。] 第二十章 雨后的天空 “最近没有什么行程吗？” 从姜允晟手里接过一杯哈根达斯，柳慧英拆开包装，放好勺子，然后取过姜允晟另一只手上那杯还没有拆开的哈根达斯，把自己这杯塞到了姜允晟手中。 “谢谢……没有，在等电视台的通知。” 刚才吃饭的时候就觉得姜允晟有些不对劲，现在吃完饭以后更是如此。 把姜允晟这副略显心事的样子收入眼底，柳慧英勾着手指逗了逗趴在姜允晟臂弯里的cabbage，小家伙似乎是困了，无精打采的。 “有电视剧了吗？” “前阵子参加了一个试镜，正在等结果。” “我也是，参加了一个试镜，希望能成功，然后遇到一个好搭档吧。” 与姜允晟认真的表情相比，柳慧英的笑容就显得放松了许多，尽管只是在试镜时因为表演需要而得以看到了一点剧本片段，但是她对于自己试镜的“成宝拉”这个角色还是很有信心的。 目前，她只知道自己会在剧中和“成善宇”这个角色有感情线，但是这个角色是谁演出，人设是什么，剧本是怎么安排的，这些事情还都是未知数。 作为职业演员，倒不至于觉得会有什么负担。 只是，申元浩导演执导下的《请回答》系列是出了名的“生活化”，包含“剧中长辈一律使用演员真名出演”这样少见的设置在内，是非常和谐的、家人一般的剧组。 所以，希望这位搭档至少是一个好磨合的人。 不着痕迹地侧眼看了看姜允晟，似乎状况好了很多。 一说到工作，这个刚才还有些心不在焉的人就正色了起来。 收回视线，柳慧英刚挖了一勺冰淇淋放进嘴里，就听到自己手机发出了铃声。 自觉和柳慧英拉开距离，站到路边等着，姜允晟摸了摸cabbage的小脑袋，又变得有些愣神了。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人。 虽然那个人戴着一副大墨镜，但姜允晟却总感觉那个人就是金艺琳。 金艺琳目前是没有单人行程的，这一点他知道。 所以，在redvelvet的行程日里出现，必然是和组合一起。 下意识地扫视过整个人群，姜允晟没有看到其他所熟悉的人。 尽管不想承认，可他心底里明白，当时第一个划过脑海的身影是裴珠泫。 就像是每次看到redvelvet这个名字时，总会第一个想到裴珠泫一样。 过去的回忆之于姜允晟而言，既复杂也简单。 复杂的是，命运似乎总在和他开玩笑，给他希望，又把希望掐灭。 简单的是，那几年的时光用两个词就可以概括，一个词是“练习”，另一个词是“裴珠泫”。 晃了晃脑袋，姜允晟把自己振动起来的手机拿出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柳昭妍”这个名字还是让他迅速进入了准备开始工作的状态。 “nuna？” “允晟啊，你现在在哪里？” 柳昭妍的声音听起来是心情相当好的样子。 “南大门，刚吃完饭，nuna有什么事吗？” “我刚刚接到电话，你的试镜通过了，合约协议也已经寄到了公司，你现在赶快回公司吧，我们下午还得去一趟剧组，导演要给主演们讲一讲剧本，然后就着手准备剧本研讨会的事情了。” 无论之前对自己的猜测怀有多好的希望和自我感觉，都抵不过此刻亲耳听到好消息所带来的巨大欣喜。 这是他不依靠公司人脉所拿到的第一个资源，而且是重要资源。 “好，我现在立刻回公司。” 顾不上细问自己拿到了哪一个角色，姜允晟克制住了脸上露出喜色，结束了通话。 “前辈，我……” 放下手机，这才发现柳慧英正走到自己身边不远不近的距离，安静地等着。 “快去忙吧，感觉是好事情，fighting！” “那我先走了，谢谢前辈今天辅导我学习。” 认认真真鞠了一躬，姜允晟挥挥手，转身快步走向街口，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看起来真的是好事情了，走得这么急。” 柳慧英接到经纪人的电话，说是已经通过试镜，敲定了角色，正准备和姜允晟告别来着，没想到是姜允晟先开口告别。 经纪人说回公司，下午还得去剧组。 柳慧英看着姜允晟坐进出租车远去，也走向了街口。 从明天开始，就不能像最近这样经常去学校图书馆看书了。 吃了一口冰淇淋，柳慧英站在街头，若有所思。 —————— “onni，你刚才怎么不过来？” 盘腿坐在地板上，金艺琳从案几上抓起一次性的小瓶子，把特制酱油汁蘸酱倒进米饭碗里，用一种满是“可惜”的语气嚷嚷着。 “你还嫌刚才不够冒失吗？一个招呼都没有，自己一个人突然跑出去。” 避开了金艺琳的提问，裴珠泫拿着熨斗，依然一丝不苟地熨着衣服。 “除了你和涩琪onni，我就没见过允晟oppa和其他女生单独吃过饭。” 察言观色，端详了队长的神情许久以后，金艺琳决定老老实实地使用正常的称呼。 “你要是不吃，就把你那份给涩琪。” 熨斗冒着热气，从衣服上拂过去，裴珠泫的动作轻缓而专注。 她相信金艺琳没有看错人。 但是，她当时并没有过去的打算。 就算过去以后不会被经纪人和大众或者可能存在的记者发现，就算姜允晟会和她聊一聊，她也不会过去。 音乐银行的放送效果越来越好，她和姜允晟得到了“周五情侣”这样的评价。 如果被拍到，大概很快就会上热搜。 题目可能会是“‘周五情侣’私下约会”这样的。 不管是对组合，还是对姜允晟，这样的热搜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另一方面，她以前就没有干涉姜允晟交友的习惯。 所以，现在更不会。 更何况，没有立场，没有身份，凭什么去打扰。 尽管脑海里也有一闪念在想，姜允晟是不是和某个女生正在交往。 但她最后还是找到了不少自己能够接受的理由，说服自己打消了这个闪念。 ——所以，你选择放弃了我oppa，是吗？ 耳畔又响起了姜允熙的声音。 把眼下这件金艺琳的衣服熨好，停下熨斗，裴珠泫抬头看着窗外。 是雨后的天空。 阳光明媚，没有彩虹。 第二十一章 怎么会是这个人 “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儿子，个子还这么高。” 伴随着爽朗的笑声，姜允晟被1976年生人的前辈演员金善映轻轻推着一起走进了走廊。 “前辈，那我就去那边的房间了，申导演之前说让我现在再去那里找他。” “快去吧孩子，等剧本研讨会的时候再见。” 笑眯眯地看着姜允晟一路和过往的工作人员鞠着躬走远，金善映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在见面前，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谁，但却是知道姜允晟的。 最近一直都很有话题的一个新人。 看新闻的时候只是觉得这孩子的经历有点怪可怜的。 现在见到面以后，愈发觉得自己的“儿子”还挺讨人喜欢的。 申元浩导演在选演员的时候，会尽可能地选择性格与剧中人物相吻合的演员。 而姜允晟所饰演的“成善宇”是一个什么样性格的人呢？ 与年轻演员不同，作为前辈和长辈的金善映已经和其他一起饰演长辈角色的老演员们一起提前拿到了剧本，甚至听申元浩进行过简短的分析。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金善映还是可以去了解到导演是怎么设定的。 这位导演说想向观众们展现“善良诚实的男人的魅力”，而成善宇就是这类男人的代表人物。 他是剧中所有年轻男角色中最先展现出“好男人”潜质的人。 高中学生会的会长，有才有貌，学习成绩数一数二，踢足球的时候是全队的依仗。 孝顺母亲，疼爱妹妹，是好儿子，也是好哥哥。 因为父亲离世，他自觉地承担起了家庭责任，自我严格要求，不让母亲操心自己。 卧室总是收拾得整整齐齐，和他自律的性格一样。 预定的学习内容没有完成的时候，朋友怎么喊他出去玩，他都不会答应。 他经常会和妈妈分享学校里发生的很多趣事。 不管妈妈做的饭在朋友们看来有多难吃，他都会在回家的路上把便当里中午没有吃完的饭全部吃掉，回家以后一边把吃得一粒饭也不剩的饭盒交给妈妈，一边用很开心的表情说着妈妈做的饭很好吃。 他会很有耐心，也很细心地对待年幼的妹妹，愿意花时间陪妹妹玩，哪怕是很幼稚的游戏。 至于成善宇的感情线…… 这是一个很勇敢的人，从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就明确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对待自己喜欢的人。 坦坦荡荡、从不动摇的告白，一心一意、绝不退缩的守护。 同时也是一个知道要动心思，也懂得动心思的人。 用现在年轻的人话来说，就是“看起来是小奶狗，其实是小狼狗。” 不过，成善宇的女朋友是谁来饰演？ 没有答案的金善映看向了走廊另一端的房间。 与刚才的房间相比略小一些，新人演员和成名导演面对面坐着。 “这样的话，可不可以请您告诉我一些她的信息呢？” 随着申元浩一遍又一遍地提及“成宝拉”这个剧中女友的角色以后，姜允晟终于决定开口问一问。 “我期待你们之间的化学反应，从画面上看上去要有一种是很亲近的朋友之间的效果。” 笃笃笃…… 本来还打算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再卖一卖关子，但敲门声还是让申元浩放弃了这个想法。 “请进吧。” 看到姜允晟和走进门的柳慧英两个人之间的反应，申元浩感觉自己不用再多说什么来给两个年轻人缓和一下初次见面的拘谨氛围了。 这两个人哪里拘谨了，完全是熟人的样子。 柳慧英一进门，看到姜允晟以后，就“噗”的一声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没想到姜允晟会和自己在一个剧组，更没想到姜允晟会是自己的“搭档”。 姜允晟单手扶额，看不到表情，却能看到他扬起的嘴角。 以及有一点泛红的耳朵。 虽然现在是可以一起坐在图书室里看书，学习结束以后一起吃一顿午饭，也能一起逗小猫的关系了，可是只要想到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还是止不住地会感到尴尬。 怎么都不会预料到，居然要演情侣了。 “啊……惨了惨了，怎么会是这个人。” 姜允晟的声音里也开始糅杂着笑意。 先用手里的剧本轻轻拍了一下姜允晟的脑袋，然后伸手把这个在图书室里看过很多遍头顶的脑袋半搂在臂弯里揉了揉，柳慧英这两个动作明确地告诉了剧组，她和姜允晟并不是两个陌生的演员。 “他就是你的善宇。” 察觉到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氛围，申元浩禁不住起了玩心。 “我觉得你们两个人可能会变得很尴尬。” 不只是申元浩，就连旁边的工作人员也憋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年轻人抿嘴笑着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导演，眼神里带着“预感不太妙”的探究意味。 “年上三岁的优等生姐姐，邻居家的优等生弟弟。” “宝拉的性格很强势，其实内心很温柔，只是除了在善宇面前以外，不太怎么会表达这一面。” …… 精炼地分析过了两个人的角色以后，申元浩导演轻描淡写地丢出了一句让姜允晟和柳慧英当场愣住的话。 “嗯……你们两个人要承担这部剧80%的吻戏。” 短暂的安静。 柳慧英突然睁大的瞳孔，姜允晟突然烧红的耳朵。 这间小房子里充满了剧组工作人员的欢声笑语。 默念了几遍“我是职业演员”以后，两个年轻人管理了一下表情，再次看向导演。 “你们两个人的这条感情线会很有趣……嗯，很有趣。” 除了眼神以外，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申元浩导演加重了语气，专门强调了后半句话。 饶是练习生时期的表情管理学得再怎么好，姜允晟也压不住自己的脸红了。 看了一眼重新扶额的姜允晟，柳慧英哭笑不得地趴在了桌子上，把自己的脸红遮了起来。 “觉得不自然吗？” 看着工作人员们笑了很久以后，申元浩清了清嗓子，决定还是多了解一下自己的两位演员。 “我本身是比较随和的，只是在他面前……就会有点生硬，不太能放得开。” 听到柳慧英的话，姜允晟也跟着一起点了点头。 然后，两个年轻人同时拿起了面前桌子上的剧本，捂住了自己的脸。 此时，在姜允晟的口袋里，静音了的手机亮起了屏幕。 是柳昭妍发来的信息。 这位经纪人说是留下了助理和车辆，自己临时有事先回公司一趟。 只不过，柳昭妍没有明白告诉姜允晟，她所说的“公司”并不是c＆c，而是本部。 再明确一些，就是本部的练习生管理部。 第二十二章 熟悉的歌声(一) [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 把眼前电脑屏幕上的资料看了一遍又一遍，柳昭妍咬着牙在手机上敲了一行字给金贤俊发了出去。 [过去的经历而已，也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只是刚才整理那些孩子们档案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的，就顺便告诉你了。] 金贤俊回复得倒是很快，似乎像是在等着柳昭妍找他一样。 [你家大业大，整个rookies男子组说不定以后都是你的艺人，我只有允晟这孩子，他的任何事我都不会当成小事情。] 两个全公司“最高龄”出道者在练习生时期有过一段感情，算是匆忙接手姜允晟艺人活动事务的柳昭妍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到了现如今这个时候，这件事应该已经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可是，柳昭妍却觉得问题有一点严重，从各个方面来看。 “周五情侣”的话题度最近高得有些不可思议。 虽说有节目组给的剧本和提出的舞台要求，但那两个人表现得还是太过于真切了。 不排除演技的可能，可那些被粉丝剪辑出来的微妙小动作联系，默契又轻车熟路的、超出了“朋友”这个范畴的互动，还是让不少人感觉那两个人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之前，柳昭妍就想过什么时候提醒一下姜允晟，让他在音乐银行上班的时候和裴珠泫“收敛”一点，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听了金贤俊告知又自己亲自查阅了练习生档案以后，柳昭妍就愈发觉得自己有必要出手了。 尽管认识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柳昭妍还是能看出来姜允晟是一个念旧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在音乐银行待机室里的时候，也能从裴珠泫眼睛里看到一些她不能认同的意味。 包括前阵子看到的，拿着一个充满家庭气息食盒的姜允晟，一动不动地坐在待机室的沙发上，沉默得像是一块石头。 而且，她眼下最生气的是，想去隔壁办公室，把自己的高跟鞋踏在练习室长的脸上。 因为姜允晟听力和膝伤的关系，柳昭妍算是认识了徐志晟。在赶到公司之前，她还去了一趟sunh医院给姜允晟取药，顺便就把金贤俊告诉她的消息拿来问了问姜允晟的这位至亲哥哥。 然后，她就得到了一个金贤俊也不知道的新消息。 因为，她看到了一份姜允晟的旧病历本。 那里面不只有姜允晟分手那段时间里挨的打，还有惩罚阶段的早期里被打骂造成的一些伤。 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有人注意自己，柳昭妍转了转眼珠，打开了一份曾经的练习生名单。 这份名单里都是姜允晟的同期。 她找到了两个名字，又调取出了对应的详细记录。 两个还算不错的孩子，一个是声乐方向，另一个是演艺方向，如果好好练习，还是有出道可能的。 可惜的是，这两个孩子的主攻方向撞上了当时的“最强练习生”，被按得根本抬不起头。 声乐课和演艺课都是分数最高的姜允晟。 “这两个小倒霉蛋……原来是你的亲戚啊。” 咬着牙瞪向隔壁练习室长办公室的方向，柳昭妍突然就想做一条姜允晟出演《请回答1988》的应援手幅贴在那间办公室的大门上。 [nuna，这边刚刚结束，大家都见过了面，后天开始剧本研讨会，我先回去上课了。] [牛奶别忘了。] [知道了，偶妈。] “臭小子……” 回复过姜允晟的信息，柳昭妍笑着嘟囔了一句，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艺人还有一个被自己叫作“漂亮丫头”的妹妹。 —————— “好吃吗？我oppa给我买的最新鲜的。” “完全……大发！” 坐在茶水间的沙发上，姜涩琪把手中食盒里的草莓一个接一个丢到嘴里，向着身边的姜允熙竖了一下大拇指。 把练习了一天的姜允熙带进这个练习生不能进入的楼层里，本来是要多关照姜允熙的姜涩琪正在被姜允熙带来的草莓占据着嘴巴和思维。 “onni怎么会伤了肩膀呢？” “刚才练习摔了一跤，嘘……我没有让经纪人知道，等会珠泫onni陪我去看一看就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就没事了。” 甩了甩自己的高马尾，姜涩琪咬着草莓看向练习室的方向，眼神有些傻愣愣的。 “怎么了？” 发觉了这位姐姐的古怪，姜允熙搂着姜涩琪的胳膊，也跟着看向了redvelvet练习室的方向。 “为什么泰妍前辈会突然来和珠泫onni说悄悄话呢？” “泰妍onni？” 姜允熙眨巴眨巴眼睛，挠了挠面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自己最喜欢的姐姐和自己最讨厌的人见面说悄悄话？ 练习室的大门紧闭着，走廊里也静悄悄的。 满头问号的人不只是姜涩琪和姜允熙，面对金泰妍的看起来像是专程登门的来访，裴珠泫也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个疑惑对她而言，解答得非常迅速。 “对你来说，他是什么人？” 坐在沙发上，各自双手抱着一瓶清水，同样眼里没有焦点地看着对面的大门，两个同样为了练习都穿着运动服的队长像是镜面对称一样肩膀抵着肩膀。 “什么？” 心里没由来地突然一跳，裴珠泫收拢了视线，侧身看向金泰妍。 “我之前去练习生管理部看我妹妹和他妹妹成绩的时候，看到了他的练习生档案，我都知道了。” 依然看着练习室大门，金泰妍微微仰着下巴，没有表情，赘着眼皮，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你还很喜欢他，对吧？” “前辈你这是……” 被金泰妍这么直截了当地说破心事，裴珠泫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难道公司又发现了什么？还是音乐银行的工作出了什么问题？ “那天下午，我本来是要出手帮允熙的，结果你出现了。” 金泰妍转头看着裴珠泫，微微扬起的眉毛下，是复杂的眼神。 眼看着姜允晟失去了歌手的舞台，一边专心致志地打磨演技，一边为了考大学没日没夜地补习，她知道自己内心的些许悸动是该冷却下来了。 那个同门后辈已经和自己的生活渐行渐远了。 所以，在看到了姜允晟的练习生档案和裴珠泫出手帮助姜允熙的那一幕以后，她开着跑车在那条和姜允晟一起兜风的高速公路上跑了很久，也思考了很久。 最后，她决定做一次“烂好人”。 自己的路还是继续自己一个人走。 后辈的路，自己就尽一份前辈的心意吧。 “你还喜欢他，对吧？” 疑问句，金泰妍说得没有半点疑问的语气。 身边的人没有回答，只能听到她略有加重的呼吸声。 “你相信他会成功吗？作为一个演员。” “相信，他是最好的。” 没有避开金泰妍的视线，裴珠泫立刻给出了回应。 “那你应该知道，现在的他无法承受任何绯闻，而且只要他在影视界站稳脚跟，他就一定会和你我产生距离。” 收回视线，金泰妍重新打散了目光，漫无目的地看着练习室的大门。 身边的人似乎也收回了视线，却再度没有回答。 “你当初为了出道，放弃了他，然而他现在活得似乎要比你好很多。” 没有什么负面的感情色彩，金泰妍的嗓音像是一把温热的细沙，挥洒在裴珠泫的心里。 “同样是老牌三大公司，另外两家公司都准备了新女团，我已经知道了一些消息，你应该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对吧？” 裴珠泫埋着头，像是石化了一样。 “作为咱们公司新女团的队长，你有把握吗？” 金泰妍的话在裴珠泫的内心坠了坠，然后沉沉地落了下去。 摔得四分五裂。 “你现在后悔了吧？” “前辈，你想说什么？” 就在金泰妍准备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时，裴珠泫终于不再沉默。 “好好想一想，然后决定放弃他，或者不顾一切地拼命抓住他。” 没有去看裴珠泫突然抬起头的样子，金泰妍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字条，放在了裴珠泫的手心里。 “放弃他是最轻松的选择，抓住他是最困难，也是最需要你去付出、去牺牲的选择。” 留下这句话，金泰妍没有看裴珠泫，安安静静地离开了。 裴珠泫轻轻垂下眸子，摊开手心，那张金泰妍留下的字条上写着两个名字。 [sunh医院，徐志晟] 第二十三章 熟悉的歌声(二) “嗯，今天看起来很精神，继续好好吃药，就可以康复了。” …… “放心吧，会给您安排妥善的治疗。” …… “两周内就会好转，请不必过于担心。” …… 目送一位又一位病患离开诊室，徐志晟捏了捏自己的面颊，收起了习惯性的安慰笑容。 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显示已经没有病人在排队，完成了全部工作，可以下班了。 “志晟前辈辛苦了，下班下班！” 刚刚走出自己的诊室，就看到素日里熟识的年轻护士抱着一摞文件夹从面前小跑过去，徐志晟摘下眼镜，略显玩世不恭地敬了一个礼作为回应。 “志晟前辈完全天才，听说今天又有患者寄来了感谢信。” 带着类似于“无辜”的笑容，徐志晟耸了耸肩，和又一个从自己面前走过的年轻护士轻轻拍了一下手掌，不客气地收下了这句赞扬。 无可挑剔，徐志晟是公认的天才医师。 外科的尹秀贤，内科的徐志晟，sunh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只不过，徐志晟最近其实有些反感“天才”这个词。 因为，天才又能怎么样，天才也没能救得了至亲弟弟的歌手生涯。 “应该也快下班了吧？” 看了看外科的方向，徐志晟悠哉悠哉地迈开了步子。 果不其然，尹秀贤诊室的门是敞开着的。 看样子大概是要下班了。 “秀贤哥，我们去喝一杯吧。” 人还没走进去，徐志晟欢快的声音就已经先飘了进去。 “志晟，我还在等患者取了药回来，给她说用法。” 沉稳冷静到无趣这种地步的声音，尹秀贤一本正经地端坐在椅子上，尽管这个时候诊室里没有患者。 “最后一个？” “嗯。” 挑了下眉毛，靠着办公桌，徐志晟瞄了一眼桌上的那一本病历。 “姜涩琪？她怎么了？” “艺人练习生常见的小毛病，你认识？” “我那个当演员的弟弟，这两个人以前一个公司的，关系好得不行。” “恋人？” 听着尹秀贤沉闷的声音，徐志晟扶住额头，感觉这个聊天没有办法继续进行下去了。 “医生，我把药取好了。” 越说声音越小，取药回来的姜涩琪看到徐志晟转身看向门口的时候，立刻躬身跑了过去。 “徐医生！好久不见了。” “涩琪呀，听说你受伤了？” 一个是姜允晟的至亲哥哥，另一个是姜允晟的“地板兄妹”，虽然谈不上关系有多么亲近，但也算是说得上话的朋友。 “小问题，医生说过几天就好了。” “嗯，让尹医生给你说怎么用药吧。” 让开身位，徐志晟准备走到门外面去等尹秀贤下班，却不料迎面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徐医生，你好。” “你好，ire……裴小姐。” 打过招呼，顺着走廊，徐志晟绕开了这个在自己面前摘下口罩的人。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裴珠泫现在毕竟是音乐银行的mc，作为姜允晟的至亲，徐志晟还是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 “徐医生！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起初只是想着陪练习过度的姜涩琪一起来看肩膀，在知道了姜涩琪要来的医院是sunh以后，收到金泰妍字条的裴珠泫就渐渐心思活络了起来。 金泰妍留下的那个问题，她心里明白，也有答案。 而现在要做的，就是开始“拼命抓住他”。 在姜涩琪就诊的时候，裴珠泫查阅了整个sunh的医生列表，只有一位姓徐的医生。 而且，眼前这个“徐医生”又和姜涩琪认识。 毫无疑问，那张字条上说的就是这个人了。 这个以前只是听姜允晟说过，却从未见过面的徐志晟。 “这边请。” 目光寥寥地扫过裴珠泫的面容，徐志晟停顿了一下，伸手比向了内科的方向。 看着裴珠泫跟着徐志晟一起离开的背影，姜涩琪憨直地摸了摸脑袋，这才反应过来“徐医生”是姜允晟的哥哥，裴珠泫现在可能是想问一些姜允晟的事情。 愣了片刻，姜涩琪嘴唇微张，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她有些担心。 因为过去的事情，姜允晟的至亲好友们对裴珠泫几乎是一面倒的“零好感”，之前听金艺琳说了那天姜允熙的事情以后，她就觉得头大，现在裴珠泫要面对的人是与姜允晟亲近不亚于姜允熙的哥哥，她越想越觉得不安了起来。 上次姜允熙一句话就已经把队长打击得好几天缓不过来精神，这一次但愿徐志晟可别说什么了。 “我知道你想问允晟现在的病情怎么样，对不对？” 重新回到自己的诊室，徐志晟看着坐在对面的裴珠泫，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和她交流。 “对，徐医生，他……” “裴小姐，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只不过你是用什么样的身份来问允晟的病情？” 徐志晟如同平时一样温和，没有展现出任何棱角和锋芒。 可是，裴珠泫却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就像是一堵墙，平静地压到了面前。 在这堵墙的后面，是她现在看不见也碰不到的姜允晟。 ——放弃他是最轻松的选择，抓住他是最困难，也是最需要你去付出、去牺牲的选择。 金泰妍的话很有道理，而且现在就得到了应验。 不管是姜允熙也好，还是徐志晟也好，“裴珠泫”这个名字并不受欢迎。 按下心头涌起的那些难以呼吸的情绪，裴珠泫抬眼，礼貌地迎上徐志晟的目光。 却发现这个人的视线收了回去。 低头看着自己办公桌最底层的那个抽屉，徐志晟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叹了一口气，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它。 病历本，ct片子，检查报告，化验单…… 这些东西一份一份地被徐志晟放在了裴珠泫的面前。 又是那种仿佛被抽干了身边空气的感觉，裴珠泫攥了攥颤抖的指尖，伸手拿起了那些很明显已经变得陈旧的东西。 每一份的患者名称都写的是“姜允晟”。 膝伤，腿伤，肩伤，腰伤…… 感觉浑身上下都没有多少完好无损的地方了。 注明的时间都分布在当年分手的前后时段，以及姜允晟当初惩罚期的前半段。 还有，酒精中毒。 时间是分手后的第二天。 “那些伤有的是硬性受伤，有的是过度劳损，还有的是被击打的。” …… “酒精中毒的原因是过量饮酒。” …… 裴珠泫指节发白地慢慢翻看着那些“旧记录”，徐志晟很有耐心地给她“讲解”。 裴珠泫的动作缓慢，生涩到几乎艰难的程度。 徐志晟的声音舒和，像是平时对待病人一样语调温柔。 一直到裴珠泫把那些东西全部看完以后，徐志晟又拿出了一份崭新的病历放在了裴珠泫的面前。 上面记录的内容是姜允晟失去歌手生涯的全过程。 “裴小姐，我曾经非常希望你们两个人能好好相处，希望你可以好好对待他，但是……” 徐志晟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旧手机，轻轻压在了那份新病历上面。 那只旧手机破破烂烂的，像是被摔坏的样子。 “作为他的哥哥，我现在只希望他可以平静地开始新生活。” 第二十四章 熟悉的歌声(三) “你要去哪？” 刚刚回到练习室，坐在沙发上，姜涩琪却顾不上调整一下坐姿，一把拉住了队长的手。 “没事，我出去走一走。” 像是很久没有喝过水一样，稍显嘶哑的嗓音。 裴珠泫的眸子眨了眨，映在她眼中的姜涩琪微蹙着眉梢，一双瞳孔里满是遮不住的担忧。 伸出另一只手，覆上姜涩琪拉着自己的那只手，裴珠泫不紧不松地拍了拍，然后轻轻用力，捏了一下。 “放心，我没事的。” 裴珠泫的声音听起来如同浮在空气里一样，没有着力点，但露出的微笑还能显出几分精神。 ——所以，你当年选择放弃我oppa，是吗？ 姜允熙的声音荡在她内心深处，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却也挥之不去。 拉着裴珠泫的手依然没有松开。 姜涩琪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伸向了裴珠泫，双手拉着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我真的只是出去走一走，做过什么，就要承担什么，既然我还有念头，终归要面对这些，你放心。” 把手抽出来，裴珠泫站直了身子，抬手拂上自己的耳边，把几缕不听话的头发别到耳后。 ——作为他的哥哥，我现在只希望他可以平静地开始新生活。 姜允熙的声音刚刚落下，徐志晟的声音又重新响起。 在手指划过耳廓的时候，指尖用力，让指甲刮过自己的皮肤，刮疼自己，疼到可以短暂忽略心里的一些声音。 “onni！” 姜涩琪的声音显得急促了许多。 原本后撤的步子重新踏前半步，裴珠泫重新俯下身，把姜涩琪搂进怀里，顺着头发揉了揉这个妹妹的后脑勺。 “给大家打电话，想一想晚饭吃什么，然后我们两个人就回宿舍。” 裴珠泫的语调舒平轻缓，一如往常。 ——放弃他是最轻松的选择，抓住他是最困难，也是最需要你去付出、去牺牲的选择。 紧闭双眼，金泰妍的声音悄悄出现。 在姜涩琪看不到的角度，裴珠泫咬着自己的嘴唇。 如果再多用几分力气，大概可以咬出血来。 “等会就回来。” 松开怀抱，裴珠泫停顿了一瞬，起身离开。 留在姜涩琪眼中的，是裴珠泫和往常一样的“裴妈妈”式笑容。 不过，也仅限于此。 这样的笑容在练习室大门轻轻合上以后，就被裴珠泫迅速拆解了。 站在走廊里，靠着墙，她眯起双眼，缓缓呼吸着。 脑海中是姜允晟以前的样子。 那时候，两个人还不是恋人的关系。 但也不是普通的前后辈关系。 与现在不同，当时还在公司旧大楼，说是条件艰苦一点也不为过。 夏热冬寒的地下二层，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出道机会的练习生，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加练到很晚。 18岁的姜允晟，他练歌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可当他转过身去的时候，只能看到正在喝水或者低着头的裴珠泫。 于是，他挠挠头，重新举起手里当作麦克风的水瓶。 19岁的裴珠泫，她练舞的时候总能感受到有视线映在自己身上。 当她转过身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姜允晟。 明晃晃的目光，专注又认真。 笑起来的时候，像是一个小太阳。 急忙避开姜允晟的视线，她捋了捋头发。 可是，头发似乎不怎么听话，越捋越乱，仿佛是被拨乱的琴弦。 也仿佛是被加快的心跳而拨乱的心绪。 “允晟……” 貌似平常的语调，19岁的女生却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嗯！nuna，我在。” 与平常没有任何区别的语气，18岁的男生立刻就回应了。 “你不休息一会吗？还站着。” 入冬的天气，地下二层冷飕飕的。 然而裴珠泫却觉得仿佛被阳光贴着耳朵一样。 “我不累，等你休息的时候再一起坐着。” 不只是笑容像小太阳，姜允晟的声音也像小太阳一样。 “那你为什么总看着我……” 裴珠泫悄悄揪了揪自己的衣角。 尽管还有三个月就要20岁了，可是此刻心跳紧张如她，却感觉自己似乎还在未成年时一样。 “因为nuna你好看啊。” 每一个字都是“灿烂”的意味，姜允晟的声音撒欢跑进耳朵里，暖洋洋的。 “你！你胡说什么……再开这种玩笑就不理你了。” 咚…… 咚…… 咚！ 心跳不争气地变得好快。 “真的，nuna最好看了！” 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暖洋洋的声音。 蓦然抬起头，眼前是已经走到面前，略俯着身子的姜允晟。 这个人说着这种让人害羞的话，却表情非常自然的样子。 自然得仿佛是在平时说“这首曲子真好听！”一样。 “你，你……” 结结巴巴，裴珠泫发现自己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咽了咽喉咙。 当然，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正好明天放假，我们现在去看电影吧！” 像是变魔术一样，姜允晟的手里多出来了两张电影票。 “你……” 感觉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裴珠泫大脑一片空白。 “nuna不看吗？那好吧，我和升延一起去看好了。” 姜允晟耸耸肩，完全没有半点失望的表情。 “我没有说我不去啊！” 顾不上去想“升延”是谁，这句话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了。 “那我们现在走吧！” 重新把两张电影票举着，姜允晟毫无迟滞地恢复到了邀请的状态。 不知道为什么，裴珠泫感觉眼前这个熟悉的笑容此时不只是“小太阳”，怎么还有点“小狐狸”的意味。 “哦……” 愣愣地点点头，裴珠泫顿时有了一种自己憨直如姜涩琪一般的错觉。 傻呆呆地换好衣服，裴珠泫闷着头跟在姜允晟身边走出公司大楼，走过一条一条街道，一阵寒风打着卷吹来，扑了她一个激灵。 “是不是很冷？” 姜允晟转身看着这个有点愣神的姐姐。 然后，完全是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姜允晟从背包里掏出来一顶崭新的针织帽，拆开包装，取下标签，戴在了裴珠泫头上。 “nuna，把手伸出来。” 看着再一次在背包里翻找的姜允晟，裴珠泫觉得心里麻酥酥的，像是有小小的电流轻轻跑过去一样。 一双崭新的手套，拆开包装，姜允晟用“礼貌手”扶着裴珠泫的手腕，把这副手套戴在了裴珠泫手上。 拉上背包拉链，重新背好，姜允晟捏着手上的包装纸和标签，跑向了路边的垃圾箱。 186cm的大个头跑得飞快，和不少女练习生们说的一样：“姜允晟脖子以下全是腿。” “nuna，我们走！” 站在离裴珠泫不远的地方，姜允晟向裴珠泫招着手。 暖洋洋的声音，暖洋洋的笑容。 五光十色的商店彩灯，熙熙攘攘的人群，绚烂的夜景，裴珠泫一瞬间有些失神。 “nu——na——！” 18岁的大男生笑得开心极了，拖着长音，挥着双手，像是一个随着舞台上歌声节奏而跟唱着的观众一样。 深长地看了姜允晟一眼，裴珠泫深呼吸，用力合上眼帘。 于是，光影喧嚣如同一闪而过那般，只在眼睛上留下斑驳的短暂记忆。 于是，光影消散之后，整个视野都是姜允晟的身影。 就如同她现在睁开眼睛一样，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姜允晟的笑容。 笑得像是一个小太阳。 属于她的小太阳。 …… “irenexi？” 陌生的声音。 睁开不知道什么时候闭起来的双眼，裴珠泫立刻压下了同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扬起来的唇角，看向身旁。 “您好。” 之前专门在公司经纪部查过资料，是姜允晟的经纪人柳昭妍。 “抱歉，冒昧地问一下，irenexi现在有空吗？有件事想和你谈一谈。” 第二十五章 熟悉的歌声(四) “感觉很有压力吗？” “当然，尤其是看到那些说我在‘恩东’剧组里表现还不错的报道以后。” 把自己碗里的米饭一勺一勺拨到徐志晟的碗里，等到姜允晟开始吃的时候，他自己的碗里只剩下一半的米饭了。 “可是，完全看不出来你有什么紧张。” 俯身颔首对送来烧酒的服务员表示感谢，把姜允晟和尹秀贤的杯子拿到自己面前，徐志晟伸手虚点了一下姜允晟，然后比出一根手指。 “只喝一杯，怎么样？也不让你多喝。” 趁着姜允晟开口阻拦之前，徐志晟把酒倒进了他的杯子里。 送走了姜涩琪以后，徐志晟拉上尹秀贤之余，还不忘给姜允晟打了一个电话，招呼着一起吃晚饭。 固然是比不过徐志晟，但是真论起交情，姜允晟和尹秀贤也绝对称得上是朋友。 话说回来，姜允晟的膝伤就是尹秀贤在负责治疗。 “允晟历来在工作前都要节食禁酒，你又不是不知道。” 尹秀贤的声音依然是怎么听怎么无聊的样子。 “哥你能不能不要扫兴，允晟现在进了一个这么好的剧组，不该喝一杯庆祝一下吗？” 把酒杯都满上，分还给另外两个人，徐志晟满不在乎地拿起勺子拌了拌米饭。 尹秀贤这位哥什么都好，就是太无趣了，无趣到扫兴的地步。 “呀，已经都不是idol了，适当放松一下以前那种苛刻的要求吧，就喝一杯。” 看了一眼面有难色的姜允晟，徐志晟抬手拍了一下弟弟的脑袋。 “说不是idol就不是idol了？演员的身份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得到国民度的全面认可了。” 尹秀贤再一次“破坏”了气氛。 虽然已经因病转型了，之前的idol经历只有几个月这样极为短暂的时间； 虽然是正式演员的身份了，方方面面都是以演员的规格在发展和宣传； 虽然提起姜允晟的时候，人们并不关注他过去的生活； 但是，这是一个idol被看低、演员地位足够高的地方。 姜允晟想要由低就高，需要相当的成绩才能扭转这个状况。 好在他身上的idol痕迹非常非常浅，要不然大概会很难撕下过去的标签。 “秀贤哥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还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举起那只小杯子一饮而尽，姜允晟舀起一勺全州拌饭，兴致满满地放进了嘴里。 “别太有压力，生活的时候就好好生活，开开心心地和女朋友约会。” 同样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尹秀贤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烧酒，完全没有注意到姜允晟扶额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谈了一个女朋友了？” 盯了盯徐志晟，从他的表情上确认这个欢脱的哥哥没有给自己搞怪什么，姜允晟侧头看着尹秀贤，抿嘴蹙眉，哭笑不得而无奈至极。 现年23岁的姜允晟先生是单身状态，这是一件朋友们都知道的事情。 “不是那个和你之前一个公司的……姜涩琪吗？今天下午来看肩伤了，不过你放心，是小问题，过几天就会好。” 一本正经，一脸正气，尹秀贤专心对付着自己的拌饭。 徐志晟着急地挥着手再一次表示自己真的没有在尹秀贤面前搞怪，姜允晟张嘴咬牙，冲着这位平时欢脱惯了的哥哥扬了扬拳头。 “不是！涩琪是我的朋友，不是女友！” “没什么好害羞的，哥不管你和谁谈恋爱，只要对你好就行了。” 听到尹秀贤沉闷的声音，姜允晟扶着额头往上拨了一把头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位哥完完全全是误会了。 “我去回一个电话。” 在认真吃饭的尹秀贤看不到的角度里，姜允晟看向徐志晟，瞪着眼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留下这句话，抓起手机离席了。 徐志晟，一定是你惹出来的事，你负责给我搞定。 无视徐志晟接近崩溃的表情，姜允晟走到这家拌饭店的后门外，拨通了姜涩琪的手机。 “oppa？” 把手上的蜂蜜黄油薯片塞进嘴巴，姜涩琪有些欣喜地接起了电话。 整个宿舍都处在一种沉闷的氛围里，这个时候姜允晟打来的电话就像是窗外的凉风一样清爽。 下午回到公司练习室以后，裴珠泫说要出去透透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等再见到裴珠泫的时候，姜涩琪总觉得她是一副强打精神的样子。 回宿舍以后，晚饭也没有吃多少，裴珠泫就早早地洗漱好，躺在了床上。 不管大家怎么问，得到的答案都是：“累了，想早点睡。” 所以，她们四个人没有像平时那样嬉笑吵闹，只是调低了电视的音量，安静地看电视剧。 “涩琪啊，你的肩膀怎么样？以后要再小心一点，尽量少受伤。” “知道啦，小问题，oppa你放心吧。” 完全没有意识到姜允晟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今天有肩伤，姜涩琪一边回着话，一边伸手又摸向了薯片袋子。 “我不放心，你一定是练习过度了。” 对于身为哥哥的姜允晟而言，姜涩琪总是很好猜的。 “那个……oppa，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看了一眼裴珠泫卧室的方向，姜涩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裴珠泫并不知道姜允晟打来了电话，只是闭着眼睛，想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抱歉，我可能是管得太多了，但还是希望你不要打扰允晟的生活，可以吗？ ——而且，我不觉得公司会允许你和允晟有恋情。 ——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我是他的nuna啊，我是不会允许有人一次又一次伤害他。那孩子很重感情，可是心太软了，所以我得替他做这个决定。 ——如果你多少还对他有一点在乎，那么为了他的未来，还请你仔细考虑一下我说的。 ——既然已经分手，那就不要再靠近他了，请放开他吧，现在是他失去歌手这个理想以后，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机会。 ——也许未来他迟早都会谈恋爱，但我不觉得那个人会是你。 脑海里满都是柳昭妍的声音。 收在被子里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任由眼泪从面颊上淌下去，浸湿枕头，裴珠泫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妹妹，哥哥，姐姐和经纪人； 家人，朋友，工作伙伴； 恨，疏离，抗拒。 原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以面对很多困难，不顾一切地抓住那个人的心。 可是，直到现在才真的明白，金泰妍所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含义。 自己被姜允晟的世界强烈地拒绝着。 随着肩膀的颤抖愈发明显，裴珠泫翻了一个身，趴在床上，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至少在这个时候，允许自己“放松”一下，想哭就哭出声吧。 一直到哭累了为止，她都没有发现姜涩琪已经站在了卧室里。 这个妹妹拿着手机，表情黯然地看着她。 “涩琪？” 平复呼吸了许久以后，裴珠泫刚刚翻过身，就发现有人站在床边。 虽然没有开灯，但毕竟太熟悉了，还是能够感觉出来的人是姜涩琪。 “oppa……你听到了？嗯……好，我知道了。” 听到姜涩琪明显不是在给自己说话的声音，裴珠泫强撑着力气坐起来，眼中满是无措和讶异。 没有多余的话，姜涩琪只是把手机放到裴珠泫手里，就转身离开了。 急忙抹了抹面颊，裴珠泫慢慢把手机举到耳边，像是举着一个很沉重的东西。 “艾琳？” 裴珠泫刚把手机放在耳边，还没有开口说话，姜允晟就仿佛是看到了她的动作一样，没有半分生涩迟滞地叫了她的名字。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就如同姜允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裴珠泫这个时候正好把手机举到了耳边一样。 “……” 嘴唇微张，发觉了自己声音的嘶哑感，裴珠泫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你想哭的话，就哭吧，不要闷在心里……我现在不会挂电话的。” 比记忆中更显低沉的声音，裴珠泫能听出来姜允晟的尴尬和黯然，也能听出来那一丝隐藏着的关心。 “允晟……你可以叫我一下吗？” 裴珠泫咽了咽喉咙，小心翼翼地开口，嗓音沙哑而模糊。 “艾琳。” 姜允晟没有停顿太久，说出了她的艺名。 “对不起……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吗？” 再度开口，抑制不住声音里的啜泣和颤抖，她的眼眶又渐渐温润了起来。 手机另一边静悄悄的。 静得她感觉心慌； 静得她感觉无论如何克制，眼泪都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静得她想要说一句“对不起”，然后挂断电话。 张了张口，勉强把呼吸稳定到可以开口说话的程度，裴珠泫把手指虚按在了关机键上。 手机对面隐隐约约传来了一声叹息。 叹得她心里像是突然坐在过山车上一样。 “珠泫。” 这个声音像是歌声，她曾经无比熟悉的歌声。 歌声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暖。 第二十六章 全家聚餐 “刚才看到了那么精彩的告别舞台，很开心吧？” “当然很开心了，我们也约好下次要以更美好的面貌回归！” 又是一周音乐银行，还是熟悉的镜头，两个mc已经渐入佳境，不再有新人的生涩感。 [看音乐银行就像是在看‘我们结婚了’一样。] 14年末歌谣大战上那个惊艳的合作舞台之后，这两个人在小范围“圈地自萌”的cp粉丝们间享有了“画报cp”的名号。 现在，一年级队长和新人演员所制造出的“周五情侣”已经成为了音乐银行的固定看点，cp粉们剪辑的粉红视频很容易就能在网上看到，每周还有固定更新，有话题、有讨论。 之前两个人一起拍摄的《thecelebrity》杂志也被网友们翻了出来，有些cp粉还跑去公司网站留言，明知不可能但依然执着地说：能不能给这两个人推出一个应对广告商的限定形象企划小分队。 [周五了周五了，吃糖了吃糖了！#fridaylovers] [做好笔记拿给男女朋友们看，姜老师和裴老师开课了！#fridaylovers] [什么时候能吃一颗大糖？#fridaylovers] 因为“near”的隐退，原本的“irenear”自然是不能用了。 不管其他粉丝们怎么想，开开心心的cp粉们迅速就把“fridaylovers”立了起来。 小小的镜头里，又是情侣装的两位mc开始了一周一次的“公然谈恋爱”。 “那我们也做一个约定吧？” 姜允晟比了一个拉钩的手势，笑得像是一个18岁的大傻子。 “什么呢？” 裴珠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然后轻轻把手指勾了上去。 姜允晟的笑容让她有一些恍惚。 昨天晚上的那一声“珠泫”，语气如同记忆中一般温柔。 两个人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那之后隔着电话默默无声。 姜允晟似乎是在学习，能听到他翻书动笔的声音。 以及入神思考时略微明显的呼吸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听着这些声音，裴珠泫慢慢睡着了。 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手中依然握着姜涩琪的手机，她看到了一条信息。 [涩琪，让她多睡一会，晚点再叫她吧，记得给她热一杯牛奶。] 回过神，眼前是姜mc，正在像18岁时那样笑着。 “跟我约好，以后只看我一个人。” 新人演员的眼神足够认真，距离足够“亲近”，整个镜头画面开始呈现出一种向偶像剧发展的趋势。 没等裴珠泫有什么反应，观众席上的那些cp粉们先尖叫着坐不住了。 裴珠泫本身就是底子足够优秀的人，再加上公司给她进行的形象营销，说起“美貌”总不会少了她的。 姜允晟的“白纸脸”虽然好看、耐看，可并不惊艳。 不过，那也仅限于“白纸脸”。 上了妆的姜允晟，绝对担得起“心跳”这个词。 [这两个人今天又用脸杀我了……#fridaylovers]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气质形象一贯是非常搭的。 三十厘米的身高差在裴珠泫踩上小箱子以后也没什么镜头压力了。 裴珠泫没有回答姜允晟的话。 这种问题的答案必然是拒绝的。 否则要得罪的就是一大片粉丝们了。 但是，她并不想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尽管这只是节目效果。 一边后退侧身，一边不着痕迹地把相互勾起的手指轻轻拉了一下。 虽然没有听到商量好的“拒绝”，但是这点小状况不可能难住姜允晟。 举起麦克风准备继续“表演”的时候，姜允晟感觉到勾起的手指上传来了裴珠泫的拉动。 鬼使神差，姜允晟满脑子都是台本措辞的大脑并没有注意到裴珠泫的眼神，更没有空间思考其他事情，却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勾了一下手指，回应了裴珠泫。 虽然在镜头看来，两个人只是因为身位的拉开而扯动了勾在一起的手指。 但是，裴珠泫自己明白，姜允晟下意识地“回应”了。 也许，这是最近几天里最好的心绪了吧。 在姜允晟的世界强烈“抗拒”她的时候，她发现姜允晟依然本能般的留有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痕迹。 —————— [现在又要去学习了吗？] 早上早早来上班，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了。 眼看保姆车快要开进公司，裴珠泫拿出手机，深吸一口气，在列表里点开了姜允晟的对话窗。 [嗯，今天还有书没看完。] 在音乐银行等最后一位分数结算的那几个小时里，姜允晟一直在看书。 现在下班了，姜允晟还要去看书。 裴珠泫闭了一下眼睛，感觉自己看到了曾经那个“加练狂”。 [你明天有时间吗？] 打出这行字，裴珠泫扣着指尖，犹豫了许久，才慢慢按下了发送。 [要去剧本研讨会，导演要求年轻主演们多培养默契，会从现在开始每天研讨一直到开机前。] 拨了一下头发，裴珠泫闭着眼睛呼出一口气，车窗外是刚刚划过眼前的公司大门。 进了这扇门，就和姜允晟是两个世界了。 [这样啊……明天是承沫老师的生日，所以问问你有没有时间。] [我明白，老师知道我要参加剧本研讨会。] 姜允晟依然“无懈可击”的样子。 收起了刚刚冒出一点芽的小心思，带着在音乐银行放送时“勾手指”的小确幸，裴珠泫下车走进公司大楼，从餐厅拐角转过去的时候，迎面遇到了乌央乌央的一群“rookies”们。 他们手里拎着袋子，似乎是刚刚从公司商店里出来。 “生放送！” “musicbank！” 像是孩子们找见妈妈了一样，这群人活蹦乱跳地围了上来，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突然就喊起了裴珠泫和姜允晟在音乐银行里的固定开场台词。 “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这么高兴？” 毕竟是第一代rookies专案成员中最年长的人，裴珠泫作为rookies的长姐，看见弟弟妹妹们这么一副开心的样子，语调也被带动得上扬了起来。 “今天全家聚会！” 一片起起伏伏的声音。 “哎？什么意思？” 没有人回答裴珠泫的提问。 徐英浩拍了一下李泰容的肩膀，这位rookies的“新老大”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立刻招呼sr15g的成员簇拥着裴珠泫，所有人都往楼梯间走。 对于rookies而言，裴珠泫不管是练习生时期，还是出道之后，都一贯是有威严的。 被所有人这么开玩笑似的拥起来，以前是不会发生的。 毕竟是女子出道组的组长，rookies内最年长的五年练习生，被其他练习生称为“珠泫房”的单人练习室的持有者。 虽然能开玩笑，但是不会这么所有人一起开玩笑。 以前，这种场景只会发生在姜允晟这位原sr15b队长身上。 “onni，你终于下班了，就差你一个人了。” 裴珠泫被拥着走到rookies的大练习室门口，金艺琳就迎面小跑到面前，把这位没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的队长拉了进去。 “你这孩子……看到你现在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 金承沫的声音，听起来满是欣慰和喜悦。 “请老师放心，刚刚加入了tvn的一个剧组，会让老师看到一部好作品的。” 没有注意到金艺琳憋着笑的得意表情，裴珠泫楞在原地。 像是有电流跑过一样，感觉心里麻酥酥的。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那句“全家聚餐”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七章 猫狗兄弟 “我不想破坏和你的这种关系，懂吗？” 严肃认真的表情，拒绝的话语，看着对面那个不但没有任何气馁却反而更加坚定的人，柳慧英感觉自己像是一头撞在了棉花墙上。 “我不要，和nuna保持这种关系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纸券放在柳慧英面前，姜允晟牢牢地把她放在自己视野的中央，语调不疾不徐，语气不浅不紧。 “一起去看演唱会吧。”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虽然追求的方式可以是曲线球，但态度一直都是直线球。 “不是以朋友nuna的身份。” 听到这句话时，柳慧英原本直视姜允晟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眼帘微颤。 “而是男人和女人。” 空气里静悄悄的，桌子两边的这两个人相对而坐，默默不语。 时间似乎被定格了。 大概过了五秒钟以后，整个房间里像是炸锅了一样，周围的所有人都哄笑闹腾了起来。 距离第一次剧本研讨会过去了一个月，《请回答1988》剧组的年轻主演们已经熟络了许多。 姜允晟和柳慧英刚刚完成了一段重要剧情的台词练习，除了服装、场景、道具不对以外，这两个人刚才的那一幕几乎可以直接搬上镜头了。 “哦吼……我们善宇好会啊！” 最闹腾的人是穿着宽背心、盘着腿坐在柳慧英旁边椅子上的李惠利。 “干得漂亮！” 揉了揉姜允晟的后脑勺，柳俊烈抓着他的肩膀晃了起来。 “允晟这一段大发，慧英你不要捂脸啊！不会是脸红了吧？” 因为年长又是柳慧英同校学长的缘故，在剧中饰演柳俊烈哥哥的安宰弘说话就显得更随和一些。 “哦吼……成善宇！成宝拉！” 初次见面的时候李惠利确实很拘谨很慎重的样子，但现在大家熟络以后，她确实像自己饰演的“成德善”一样，成为了这群主演当中最能“闹腾”的人。 在李惠利带头的群体起哄中，姜允晟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眼神飘了一圈，最后只能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来掩饰此刻的尴尬。 刚才的表演是100%投入的，效果虽然很好，但对于还在剧本研讨阶段的年轻人们来说，已经足够开起一些善意的玩笑了。 “12点了，我们准备吃午饭吧。” 看到了姜允晟和柳慧英的尴尬，柳俊烈给还在大笑的李惠利使了一个眼色，把话题换到了一件比较实在的事情上。 “哦对了，我们要不然今天出去吃饭吧？” 李惠利拉了拉身边的柳慧英，让这个低头看剧本的姐姐抬起头来。 做剧本研讨的地方是试镜时使用的大公寓，周围的生活类建设很齐全，不乏有餐馆、商场这样的。 已经在开机前就提前吃了一个月剧组餐的年轻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跳着脚跑出门，去外面下馆子。 本就是性格好相处的人们，在为了满足剧作需求的着意相处下，这群年轻人的关系已经足够亲近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安宰弘，和他在剧中扮演的“金正峰”这个角色一样，对于厨艺和美食很有研究，去哪里吃饭交给他决定没有任何问题。 走在最后面的是柳俊烈和姜允晟。 “再过一阵子就该开机了。” 撞了一下姜允晟的肩膀，柳俊烈的目光落在前面李惠利的后脑勺上，随着她的短发摇摇晃晃。 “哥你意思是咱们两个今天晚上喝一杯？” 抵着柳俊烈的肩膀撞回去，姜允晟看着前面李惠利身边的柳慧英，看到她和李惠利交谈时露出的笑容，抬手挠了一下头发。 “不然呢？” “说的也是，开机以后肯定不可以喝。” 被申元浩导演称为“猫狗兄弟”的这两个人对视一眼，一起咧着嘴笑了起来。 《请回答1988》这部剧里，柳俊烈饰演的角色有一个“双门洞狗正八”的称号和“人物性格像狗一样”的设定，所以柳俊烈是“猫狗兄弟”里的“狗”。 姜允晟之所以是“猫狗兄弟”里的“猫”，是因为一个剧组里不少人都拍了照的场面。 听说姜允晟有一只小奶猫，很多人都想看一看，所以姜允晟之前某一天就把cabbage带着一起来对剧本。 午饭后的休息时间，天天刻苦学习的姜允晟困得脸贴桌子睡着了。 结果，cabbage学着姜允晟的样子，同样的方向，同样一侧的面颊，趴在桌子上，就在姜允晟的面前，也睡着了。 ——这猫是你的分身吧？ 这句玩笑话传开以后，姜允晟也就成了“猫”。 至于为什么这两个人关系好到可以称为“兄弟”…… 友谊有的时候来得很简单。 也就是差不多一个月以前的事情，参加聚会的柳俊烈喝醉了，稀里糊涂地打了一个电话，让人来接自己。 当时意识模糊不清的柳俊烈以为自己拨出去的号码是一直关系很亲的、一起踢球的高中同学。 听着手机对面柳俊烈的“大舌头”和那个根本不是自己姓名的名字，姜允晟放下手里的笔，揉了揉cabbage的小脑袋，立刻就跑出了konkuk大学的图书馆。 等接到柳俊烈，坐上出租车以后，姜允晟本想问问柳俊烈住在哪里，却发现这位前辈已经靠着自己睡过去了，叫也叫不醒。 没办法，姜允晟把柳俊烈扛回了自己的公寓。 等到第二天柳俊烈醒来的时候，发现眼前的天花板完全陌生。 推开卧室门，柳俊烈看到的是客厅沙发上褶在一起还没有收起来的小毯子，还有从厨房里冒出头的姜允晟，以及从姜允晟围裙里冒出头的一只小奶猫。 “前辈醒了，喝一碗粥吧。” 一人一碗粥，柳俊烈喝得像是“一人一碗酒”一样心情舒畅。 一周之后，柳俊烈邀请姜允晟去他家里吃饭。 姜允晟看起来一副“白纸脸”，柳俊烈以为这个人酒量一般。 结果却是和他喝了一个旗鼓相当。 收拾好酒瓶子以后，两个人拍了一起吃烤肉的合照发在ins上。 现在，整个圈子都知道“猫狗兄弟”是好朋友了。 [徐志晟：我为什么会觉得有点难过？] [尹秀贤：你不是内科吗？自己给自己看一看。] …… [李泰容：哥……] [金艺琳：kkkkkk] …… 话说回来，这一段时间金艺琳倒并不是如同这个[kkkkkk]一样心情简单。 因为之前在公司大楼rookies大练习室里给金承沫过生日的时候，她听到了姜允晟和李泰容在楼顶上透气时的对话。 第二十八章 对话(一) 【一个月前】 一块、两块…… 这家店的带鱼太好吃了。 一只、两只…… 这家店的虾做得也太好了。 咕嘟……咕嘟…… 这个饮料，完全是取向内。 放下杯子，金艺琳看了看周围，偌大的rookies练习室里，每个人都吃得很开心。 除了姜允晟和裴珠泫。 倒不是这两个人不高兴，毕竟是给金承沫老师庆祝生日，怎么都不会表情凝重。 只不过，这两个人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一直都没怎么吃。 比方说，金艺琳刚才吃的带鱼，是裴珠泫挑好刺的；刚才吃的虾，是姜允晟剥好壳的；刚才喝的饮料，是姜允晟又下楼去公司商店买的。 像是2013年以前的练习生时期一样，但凡是这样的场合，金艺琳的座位一直都是“左姜右裴”。 今天，现年16岁的金艺琳也依然是一副“宝贝女儿”的样子。 把眼前这三个人的样子尽数收入眼中，金承沫突然就有了一种错觉。 儿子带着媳妇、领着孙女，回家给自己过生日了。 “oppa，你要多回来看看啊，上一次在公司里见你都是你搬走那天了。” 虽然还想喊“阿爸”，但是在姜允晟和裴珠泫的事情没有什么着落之前，这个称呼还是得看情况收敛着。 “知道了，不过我很快就要进剧组了，到年底之前大概都不会有清闲的时候。” 剥好了三只虾，一只递给金承沫，一只放到金艺琳的碗里。 自从13年开始，眼前这样的画面就再也没有过了。 上一次rookies系全员齐全的聚会还是在12年的圣诞节。 然而，记忆之于姜允晟是足够深刻的，深刻到姜允晟会下意识地就顺着记忆里的样子，习惯性地把剥好的第三只虾放到了裴珠泫的碗里。 一直到松开手的那一瞬间，姜允晟才双眼微瞪地看着那只虾，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这个动作不止是让他自己愣了一下，也让金艺琳和坐在身边的李泰容愣住了。 不过，裴珠泫没有愣住。 姜允晟的动作，她一直都在看着。 就像主持音乐银行时姜允晟下意识的“勾手指”一样，她刚才心有期待，也最终没有希望落空。 衣服总是新的好，人却不一定。 姜允晟是一个念旧的人。 否则也不会把那枚戒指保留了那么久，直到因为室友的不小心才丢失了。 “那那那……那你的mc怎么办？” 把脸从碗里抬起来，因为练习饿了一下午的姜涩琪打破了短暂的安静。 行程冲突的时候，自然是演戏更重要。 “申导演说不影响，我照常周五去上班。” 姜允晟的音乐银行主持，申元浩是看过的，当时就发现了姜允晟不太看台本这件事。 现在，不止是申元浩，越来越多的人都注意到，成为演员的姜允晟如今已经手里不拿台本了。 流程也好，台词也好，他全部都记进了脑子里。 至少截止目前为止，姜允晟还没有出过差错。 裴珠泫把台词说错了行而咬手指的时候，是姜允晟立刻接上圆过去的。 他记了自己的台词，也把裴珠泫的台词记下来了。 目光从碗里的虾上淌过去，裴珠泫夹起一块带鱼继续给金艺琳，却被自家的忙内摆了摆手。 “我吃好了，你给oppa吧。” 在姜允晟看不到的角度里，金艺琳努力调动着面部肌肉给裴珠泫使眼色。 还顺带拉了一下裴珠泫的袖子。 看着带鱼轻轻落入碗中，姜允晟微微鞠躬，没有表情变化，更没有言语。 就像是以前两个分明已经谈恋爱的人在大家面前装成普通朋友那样。 “咳咳……不好意思前辈们，我来晚了！” 虽然普通练习生不能进入rookies楼层，但姜允熙终究还是有所不同的。 既然是姜允晟“回家”的日子，那么姜允晟的亲妹妹自然也不会缺席。 完成了今天的全部课程，有sr15g的队长亲自领着，姜允熙在普通练习室里那些前辈们的腹诽下跑到了rookies练习室。 吃的东西很够量，但是现买的饮料消耗很快，晃了晃面前的空瓶子，李泰容站了起来。 却被姜允晟按住了肩膀。 “我去买，顺便出去透透气。” 姜允晟站起身，看似不经意地把视线在姜允熙和裴珠泫之间扫过去。 “艾琳，你们女生喜欢喝什么？一起去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裴珠泫以为自己听错了。 “允熙是不是给你说过什么难听的话？虽然我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还是很对不起，我替那孩子给你道歉，打扰到你了。” 从收银员手中接过饮料，一瓶一瓶装进袋子里，姜允晟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跟在身后的裴珠泫“女生喜欢喝什么”这句话。 他只是看出来了自己妹妹坐下后，裴珠泫些微的不自然和低沉。 他只是，不忍心。 尽管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但他终究还是熟悉裴珠泫的。 这个人的些微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他猜想是不是自己那个直脾气的妹妹在裴珠泫面前说过什么不好听的话了。 “没有，你不用道歉，错的人是我，不是你，更不是那孩子。” 无论练习室长在过去扮演了一个什么样不光彩的角色，裴珠泫都记得，当初说出分手那句话的人是她自己。 当初21岁的自己，现在24岁的自己，差了三年的时光，得到了许多，也失去了许多。 姜允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走在前面。 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如同当初那般，让自己感觉只要跟着这个人走就好了。 这么想着，裴珠泫没有注意到姜允晟突然停下了脚步。 就这么直挺挺地撞到了他的背上。 “要紧吗？” 虽然撞得鼻尖有点酸，但姜允晟转过身，他的目光里糅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于是，裴珠泫摇摇头，松开捂着鼻子的手，也松开了自己映着一点下意识傻气的明媚笑容。 也许是发现自己和裴珠泫的距离超过了“普通朋友”的范畴，姜允晟不太自然地收敛了眼神，立刻后撤一步，重新转过身。 “韩帅，有事吗？” 顺着这个声音，裴珠泫从姜允晟身后探出脑袋，看到了rookies里和姜允晟同在原sr14b的那位弟弟。 “啊……没，没事，我就是出来看看，怕东西太多了，来接哥。” “一袋饮料而已，哥什么时候这么不中用了？谢了。” 对待rookies的练习生们，在非练习和活动时间里，姜允晟这位原sr15b的队长向来足够温和。 “不，不用，那个……哥，我来拎吧。”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等待的电梯终于落下。 却也暂时打消了姜允晟返回rookies练习室的想法。 “oppa，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第二十九章 对话(二) 【一个月前】 还好是夏天，楼顶不但不冷，还很凉爽。 姜允晟伸手轻轻按在姜允熙的头顶，然后像小时候一样捏了一下她的鼻尖。 “oppa！我没有开玩笑！” 不满又略显急切的目光，姜允熙还跺了一下脚来表达自己的认真。 “我也没有开玩笑。” 稍稍拉起唇角，姜允晟逗小孩子一样笑着。 盯着姜允晟看了一会，确认哥哥没有多余话的意思，姜允熙一把拽起哥哥的袖子摇晃了起来。 “oppa，你为什么还对她好声好气的？你就不应该理她啊！” 看见姜允晟又是把裴珠泫叫出去，又是刚才转身护着裴珠泫，姜允熙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会还喜欢她吧？我可给你说好了，我绝对不会接受这个人做我的onni，她以前怎么对你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知道了知道了，oppa以后会找一个允熙也喜欢的女朋友的。” 姜允晟的表情也好，语气也好，都不是敷衍的样子。 可姜允熙还是觉得哥哥像是在哄自己。 姜允晟之于裴珠泫的感情，但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明白姜允晟当初有多么投入。 刚刚分手的前半年里，姜允晟得每天晚上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过一阵子就进剧组了，到时候oppa就彻底顾不上你了，我刚才给rookies女子组的高恩打了招呼，让她有空了多关照一下你，你现在就去见一见高恩吧，不过以后也得自己多动一动脑子，不要蛮干。” 这后半句说辞，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听都和裴珠泫当初说的一样，姜允熙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哥哥。 “你和你前女友是有多像……说话都一样……” 捶了一下哥哥的肩膀，小声嘟囔着这句话，姜允熙转身离开楼顶，把这片地方交给了刚刚走上来的李泰容。 对于这位sr15b的新队长而言，near的隐退让他没有悬念地站在了rookies男子组的最前端。 公司之后准备的男团会是史无前例的大型组合，作为重点培养的ace人物，他失去了至亲兄长的合力，承受起了所有的担子。 ——泰容会是一个好队长的。 姜允晟对这个弟弟从不吝啬信任和赞扬。 只不过在还没有成为正式组合的队长的时候，这个“好队长”想先做好一个弟弟的角色。 “你们是商量好了吗？一个一个来找我。” 姜允晟半开玩笑的一句话。 虽然李泰容还没有开口说话，但是熟悉他的姜允晟已经差不多知道他要说关于什么的话题了。 和姜涩琪差不多类似的情况，姜允晟固然是哥哥，可裴珠泫也一直是姐姐。 不管是合还是散，这两个人要是没有个结果，他和姜涩琪们都不会真正放心的。 “那么，哥你打算怎么做？” 知道自己的心思向来在这位哥面前是藏不住的，李泰容毫不意外地承认了姜允晟的话。 在李泰容的记忆里，姜允晟不是一个不干脆的人，只是“裴珠泫”这个名字对他太过于特殊，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以后，他会下意识地避开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事情。 现在，成为演员、远离了idol生活以后，姜允晟就必须得面对这个问题了。 “她是她，我是我，我们都要有自己的新生活。” 从李泰容手里接过咖啡，姜允晟靠着栏杆眺望远处，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像是一个游乐场。 有过去经历过的五光十色，也有未来想要的灯光。 “如果说心里一点怨气都没有，完全不怪她，那是自己骗自己。” 时隔三年，姜允晟第一次说了实话。 “可是，曾经的感情并不是虚假的，现在想一想那些画面，依然觉得美好，会感谢她给我带来的那些心动和喜悦。” 晚风清凉，楼顶的风更是如此。姜允晟侧头看向站在身边的李泰容，拨了拨自己的被吹乱的头发，目光里能看出来一些像是这阵晚风一般的释怀。 “是的，虽然我对她已经达不到过去那样的情感，但她依然是我会下意识去关注的……” 姜允晟散开了眼神里的焦点，似乎是在寻找措辞。 停顿了好一会，他像是自嘲一样地笑着摇了摇头，喝了一口咖啡。 是已经加过糖的，分量正好。 把咖啡杯举到眼前，映着夜色的微光，看到了自己以前练习生时期常喝的牌子。 严格地说，是2013年以前常喝的牌子。 现如今的rookies里，知道自己以前喝这个牌子的人虽然不多了，但是清楚自己喝咖啡如果加糖的话会加到什么具体分量，就只有裴珠泫知道了。 那个不怎么喝咖啡的裴珠泫。 “怎么说呢，她是我的初恋啊……我第一次去拉女生的手，第一次给女生买花，第一次去情侣餐厅，第一次在看到女生化妆打扮的时候会脸红，还有我的初kiss，都是她啊……” 仰头看天，姜允晟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楼顶天台是一个可以当作“个人空间”的好地方了。 现在，这一块“个人空间”正在被裴珠泫的样子慢慢盈溢着。 从18岁开始，一直到21岁。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明白了，总之就是……” 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姜允晟找回了眼神里的焦点，表情变得格外专注起来。 “我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希望她也是，希望她能遇到一个值得她付出的男生，好好对待她。” 楼顶的风总是比较大的，李泰容看不清姜允晟现在的表情。 “那哥你呢？” 听姜允晟说了许多，李泰容再一次开口，声音低沉，像是磨着一层砂纸。 “我？我想做一个好演员。” 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像是告诉曾经进入公司不久的李泰容，说自己的理想是成为一个好歌手那样，姜允晟发乎于心的样子让李泰容确信，这位哥实实在在地要以演艺为人生目标了，大概再也不会考虑在未来重新涉足哪怕一丁点演唱的事情。 “这个我知道，我说的是哥你的感情。” “我现在还没有想到这方面，大概也会重新开始？嗯……如果遇到了合适的女孩，那就认真地试一试吧。” 犹豫了片刻，没有注意姜允晟略显迷糊的表情，李泰容搂着姜允晟的肩膀，稍稍用力地按了按。 “如果nuna那个‘合适的男生’就是你，你那个‘合适的女孩’是她，你要怎么做？” 第三十章 姜老师和裴老师(一) “出现在待机室的允晟。” 说完自己的台词，姜允晟向旁边比出了手势，镜头也随之拉开。 “以一位候补出现的……2，3，happiness！” 没有任何悬念的，是裴珠泫出现在镜头里，只是台词和平时不一样。 “大家好，我们是redvelvet！” 以正规一辑《thered》重新回归大众视野的redvelvet全员出现在了音乐银行的待机室采访环节。 各自忙碌，各自努力，一个在剧组让自己成为最符合剧本要求的“成善宇”，另一个在练习室和舞台上让自己成为最有魅力的一年级队长。 生活的痕迹平平淡淡，打磨了心情，也柔和了时间。 “回归一周就登上了一位候补，请说一说感想吧。” 继《icecreamcake》的好成绩之后，redvelvet的这次回归展示出了开始爆发的势头。 不只是五个成员们欣喜异常，姜允晟也实实在在地感到高兴。 “我们能够和少女时代前辈们一起登上一位候补真的非常非常荣幸，如果能够拿到一位会非常开心，我们会成为更努力的redvelvet的，fighting！” 在镜头以外的地方，看着做感言的金艺琳，姜允晟笑得像是一个老父亲。 曾经那个让裴珠泫和自己接送放学、练习的“小洋娃娃”，现在也开始在舞台上闪闪发光了。 “连续四周挑战一位的少女时代的各位，每周都会在待机室展现融化粉丝内心的撒娇，也能看到redvelvet各位的撒娇吗？” 少女时代《lionheart》的“超长待机”让过去一个月当中的一位争夺失去了悬念，今天她们虽然没有来到音乐银行现场，但依然占据着一个一位候补的名额。 说完这句话，姜允晟向外侧挪了挪步子，准备让出全部镜头。 但是，好一阵子没有和“阿爸”见过面的金艺琳是不会这么轻松地放过他的。 悄悄拉了一下朴秀荣的袖子，这位组合内的原忙内立刻举起了手。 “那个，允晟xi和irene不是musicbank的搭档吗？” “是的。” 眼角余光看到金艺琳的职业假笑，姜允晟心里咯噔一声，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新人演员发誓，之前商量台本的时候没有这一段啊。 “irene是我们redvelvet的成员嘛，那irene撒娇的话，允晟xi难道不应该一起吗？” 五个女生，四个憋着真笑的职业假笑，一个略显心疼但同样憋着笑的熟悉笑容。 “对啊对啊对啊，一起吧！” 姜涩琪带头喊了起来。 “我会用心意应援的！” 在内心嘀咕着“姜涩琪，我平时白对你好了”，姜允晟立刻摆出正色的笑容，对着镜头握拳挥了挥手。 “不行不行！要一起做才行！” 四个女儿乐呵呵地在胡闹。 爸爸感觉有点心累。 妈妈半是期待、半是心疼地看着爸爸，虽然想帮爸爸解围，但是她自己也很想看，更不想拂了女儿们的兴致。 于是，妈妈自己也加入了“胡闹”的行列。 “不行，得一起做!” 一年级队长笑得像是一个成功卖掉二手演唱会门票的新手票贩子。 对于全体rookies系成员来说，所有人都知道，姜允晟那个被公司对外号称除了搞笑以外堪称全能的业务能力还有一个死角。 那就是他的诸如比心、wink等这类向粉丝讨巧讨喜的表现历来都是灾难级的现场。 让他撒娇，不如让他用头撞墙。 [哎一咕，裴老师刚才那个眼神，是心疼了吧？#fridaylovers] [裴老师跟着起哄，姜老师大绝望！kkkkkk！#fridaylovers] [今天的音乐银行将要承包我一周的笑点！#fridaylovers] …… 单手握麦克风变成双手握麦克风，姜允晟极其罕见地咬着下嘴唇，脸上是勉强维持住的职业假笑。 “那我们一起来做一下‘梦到redvelvet啦！梦到redvelvet拿一位啦！’吧。” 四个女儿终于憋不住笑，一起看着镜头，不去看爸爸，多少给留一点面子。 爸爸摸了一下额头，深吸一口气，笑得有些“沧桑”。 妈妈看着爸爸，眸子轻轻忽闪了两下，伸出指尖扶了一下爸爸的麦克风，笑得像是一个刚刚18岁的大姑娘。 “1，2，3……开始，梦到redvelvet啦！梦到redvelvet拿一位啦！” 整个待机室里充满了一阵“油腻”又好听的声音。 女儿们卖力撒娇，今天也是努力工作的一天。 爸爸保持好职业笑容，但声调全程如同念经一般。 妈妈没有参与“撒娇”这个集体行为，侧身对镜头，一直看着爸爸。 “哦吼！呜呜呜啦！” 女儿们开心地展示着s.m家标志性的“群魔乱舞”。 看了一眼女儿们，爸爸半低着头，像大傻子一样笑了起来。 妈妈用麦克风挡着自己的脸，轻轻鼓掌。 麦克风后面是她没有半分镜头反应的真实灿笑。 以及还没有来得及收敛起温柔的眼神。 [姜老师毫无灵魂的撒娇，kkkkk！#fridaylovers] [裴老师怕是心里笑疯了吧？#fridaylovers] [姜老师尽力了尽力了，裴老师鼓励一下他吧！#fridaylovers] …… “我会为你们的一位应援的！” 一本正经，姜允晟。 “谢谢！” 目不斜视，裴珠泫。 “那redvelvet准备了怎么样的一位庆祝式呢？” 《lionheart》的势头依然极为强劲，从专业的角度来说，姜允晟并不觉得回归第一周的《dumbdumb》有太大希望取得一位，但是该问的内容还是要采访的。 而且，万一拿到一位了呢？ 爸爸下意识地带着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私心思考着《dumbdumb》这周就拿到一位的可能性。 “如果我们拿到一位的话，会和允晟xi一起表演《dumbdumb》poppin版本的安可舞台。” 在镜头外，姜允晟双目圆睁地看着说话的金艺琳，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不是说好了，你们的一位庆祝式是成员们相互交换part演唱《dumbdumb》吗？ 还有，为什么是金艺琳说话？ 这个时候不应该是裴珠泫吗？ 收回突然拉住裴珠泫衣角的手，阻止了裴珠泫如期开口回答采访的姜涩琪伸手放在腰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女儿们面对镜头，努力工作。 爸爸顾不上思考什么，继续说着台词。 妈妈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衣角，耳畔是爸爸的嗓音在悠悠荡荡。 第三十一章 姜老师和裴老师(二) “irene，帮我做一件事吧。” “是，前辈？” “明天的音乐银行我不会去的，但我是一位候补，如果拿到了一位，安可舞台就拜托你帮我表演一次了，反正是一个公司，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哎？可是我……” “之前的‘lionheart’不是redvelvet也帮忙表演过安可舞台吗？‘i’的feat是允晟那孩子唱的，你们两个人一起主持，有他在，你还担心什么？” —————— “与坏男人分手的cool女人，刚刚看到的是柳成恩的舞台。” 又是一周的音乐银行，时间进入10月份，《dumbdumb》没有拿到音乐银行的一位，裴珠泫也没有和姜允晟一起跳poppin，一切看起来都按部就班，自然而然。 结束了专辑的回归活动，redvelvet多了一些个人行程。 只不过，对于裴珠泫来说，个人行程就只有音乐银行。 距离《请回答1988》正式放送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距离大学升学能力考试也同样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姜允晟愈发忙碌，此刻站在裴珠泫身边，尽管要面对镜头，可黑眼圈依然能隐隐约约看出来一些。 习惯是会改变一个人的。 也许是因为音乐银行里的长期搭档，也许是因为节目组要求的情侣式配合，也许是因为金艺琳隔三差五的“捣蛋”，看着平时清冷疏离、镜头前笑容明媚、舞台上魅力满载的裴珠泫在自己面前处处关心却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姜允晟的内心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开始有了一丝他自己也不明原因的心烦。 不是烦裴珠泫，而是烦自己。 “irene，为什么女生们都觉得坏男人有魅力呢？” 心烦归心烦，该说的台词还是得说，而且表情还得到位。 “坏男人的特质嘛……总是很冷酷，但突然又对你很好的那种，这样反转的魅力好像更吸引人呢。” 照本宣科一般，裴珠泫以为这就是一段普通的对话，给上一个舞台圆个场，然后再继续开始接下来的舞台介绍。 台本上只提要求和舞台顺序，是没有多少具体台词的。 殊不知，站在身边的姜允晟已经变了表情。 连气场也一起发生了变化。 变得不再是“姜允晟”，而是“坏男人”。 眉尖微皱，眼角收紧，嘴唇浅抿。 表情严肃而带着一丝痞气，一双冷眼不满地盯着裴珠泫。 因为忙得昏天黑地，所以没有多少时间在家里，cabbage也被转移到了结束专辑活动期的redvelvet宿舍里。 金艺琳坐在沙发上，抱着姜允晟的小奶猫，此时正拍着腿哈哈大笑。 “阿爸果然是演员啊。” 并不是说突然变个表情就配得上“演员”这两个字了。 表情好变，气场却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立刻调整到位的。 早在练习生时期，公司演员部就到练习室里和歌手部抢过人。 这是金艺琳亲眼所见的。 姜允晟rookies时期在thearte剧场里演的舞台剧《挪威的森林》，至今都是练习生们演艺课上的教学范例视频。 只不过，当时谁也没想到，一心一意唱歌的姜允晟最后会成为一名正式演员。 过去这一段时间里，金艺琳可没少在裴珠泫和姜允晟的事情上“自作主张”下功夫。 就比如裴珠泫带到宿舍里的梨姜酒。 那是正宗的全州梨姜酒，裴珠泫那副对着瓶子又是咬嘴唇又是闻袖口的样子，金艺琳一看就知道这位姐姐在想什么了。 没等裴珠泫说过什么，金艺琳就悄悄把事情办了。 起初，裴珠泫回到宿舍，发现那几瓶梨姜酒不见的时候，还一度非常焦急。 ——给阿爸的酒，对吧？我已经送过去了。 人小鬼大，金艺琳“嘚瑟”的小表情成员们都一直记忆犹新。 ——怎么送过去？顺手就送过去了啊，你看这是什么。 金艺琳举起藏在怀里的cabbage，小奶猫两眼无辜地看着裴珠泫，小猫爪往前伸着，似乎是要裴珠泫抱一抱。 ——没有，我没有当场告诉他这酒是哪来的，我是刚才坐在车里给他发的信息，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抱着cabbage，裴珠泫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金艺琳才好。 眼下，金艺琳自己抱着cabbage，看着电视屏幕上即将发生的一幕，兴致勃勃地揉了一下小猫脑袋。 “裴珠泫。” 能让人感觉到不满，但又没有明示情绪的声音，姜允晟把握着火候，一副想发作却停留在发作边缘的冷脸和直呼其名的说词让观众席先热闹了起来。 尽力维持着自己的笑容，裴珠泫明显是被这句话吓了一跳，立刻转身看向姜允晟。 心跳停顿了一下。 不管是表情，还是目光，此刻的姜允晟都像极了曾经那个“只是想闹情绪而并不是想吵架”时候的男朋友。 这让她恍惚间产生了错觉。 仿佛自己只要柔声柔气地哄一哄，面前的人就会恢复笑容一样。 这是两个人在节目放送前的商量里并没有说过的互动方式，看来是姜允晟即兴发挥的了。 不得已，裴珠泫把台本举到面前遮了遮自己错愕着的笑容。 毕竟这还是在放送，镜头前一定要小心注意。 “天气这么冷，为什么穿这么少？” 一半不满，一半在意，情绪的尺度恰到好处。 “把这个穿上。” 虽然有那么一点“强制”的意思，但却不会让人感到不快的语气。 展开一件镜头里之前看不到的风衣，披到裴珠泫肩上，姜允晟的动作自然得仿佛曾经亲手做过很多次一样。 [又学到了，姜老师请继续。#fridaylovers] [虽然表情控制住了，但是裴老师那个眼神……哇，这两个人不会平时就这样吧？kkkkkk！#fridaylovers] [姜老师这占有欲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裴老师这个样子好乖啊！#fridaylovers] [我想看这两个人一起演电视剧，哪怕只是拍拍画报也好……#fridaylovers] …… 不只是金艺琳，同样窝在自己宿舍里收看音乐银行的人还有金泰妍。 只不过，一直看到放送结束，也没有看到那个她在电话里给裴珠泫说过的安可舞台。 没有裴珠泫的现场cover，更没有姜允晟的feat，就只是一段常见的背景音，两位mc一起说了结束语。 [发生了什么状况吗？] 估摸着时间，大概是裴珠泫返回待机室收拾仪容和服装的时候，金泰妍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倒不是怀疑裴珠泫会不把前辈的话当回事，而是没有看到意想中的画面，这让她有些疑惑。 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情况。 没有等待太久，裴珠泫的回复很快就发了过来。 一个并不复杂的答案。 [他想把以前的一切都放下，专心活在当下，所以我会陪他一起。] 第三十二章 家(一) “1，2，3……ok！” 从机器后面站起来，申元浩大手一挥，解除了片场的工作状态。 镜头里是一个老旧的水泥舞台，东龙、正焕和善宇三个人刚刚完成了消防车组合的“昨天的故事”这首歌的舞蹈。 今天是《请回答1988》正式放送第一集的日子，整个剧组都在格外卖力地工作着。 “感觉怎么样？” 扶着姜允晟从台子上挪下来，柳俊烈一副抱歉的表情。 “没事没事，以前练习生的时候也会受伤什么的，所以哥你别往心里去。” 作为有着特技舞蹈动作表演经历的前idol，这支舞里姜允晟自然是center位，而且还要在演练的时候给自己的两个前辈搭档教一教。 舞蹈中有一个双人相对翻跟头的动作。 柳俊烈在第一次合练的时候动作失误，撞在了双手撑地的姜允晟身上。 现在，坚持完成拍摄的姜允晟捂着自己的腰，慢吞吞地走向导演。 “孩子啊，要紧吗？” 本来申元浩已经打算调整一下进度，过两天再拍这个舞了。 可是姜允晟一再表示自己没问题，不能因为自己打乱全员的拍摄计划。 好在是旧年代的老歌，舞蹈并没有现在这么复杂。 “没事的，谢谢导演！” 虽然很想鞠躬，但姜允晟现在也只能被柳俊烈扶着，歪歪斜斜地勉强弯一点腰。 “辛苦，现在已经很晚了，快回家休息吧，明天好好考试，加油啊！” 明天就是大学升学能力考试了，剧组给姜允晟大开绿灯，集中了他个人在前两集的戏份拍摄，让他明天可以一整天都投身在考试里。 “导演，我想和大家一起待在这里等第一集的收视率，明天考试的准备都做好了，不耽误时间的。” 聚在片场一起等放送收视率，这是姜允晟这辈子第一次遇到这种类似于仪式一般的剧组保留节目。 作为新人也好，作为相处得很好的剧组一员也好，姜允晟都不想错过。 而且，他今天并不是想很早回家。 毕竟，他的公寓临时借出去了一天。 —————— “允晟oppa出现了，onni快过来！” 结束了mbvheroconcert的演出，redvelvet回到宿舍以后装模作样地听完了经纪人的唠叨，确认经纪人彻底离开后，紧赶慢赶地分开坐车去姜允晟的公寓。结果等坐到电视前的时候，还是没有赶上从最开始第一分钟收看《请回答1988》的首映。 “来了！” 看着裴珠泫双手握起抵在下巴上，抿着嘴从姜允晟的卧室里快步走出来，李泰容立刻挪了挪位置，让出了小沙发。 算上redvelvet在内，姜允晟的公寓里聚集了八位rookies系成员，一起来看姜允晟演员生涯中的关键作品的第一集。 “你是怎么拿到密码的？oppa就那么轻松给你了？” 瞄了一眼窝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的裴珠泫，姜涩琪戳了戳身边正乐呵呵的金艺琳。 “嘿嘿，我当然有我的办法了。” 提出来一起看《请回答1988》的是金艺琳，说是要去姜允晟公寓看首映的是金艺琳，大包大揽地说自己知道姜允晟公寓房门密码的也是金艺琳。 ——我公寓？如果是要和泰容他们一起，那在公司挑一间练习室不就行了？以前sr14b的练习室就可以用啊。 也许正是剧组的短暂休息时间，姜允晟没有过多精力去思考金艺琳这个举动背后的含义。 ——我才不要呢，上一次给承沫老师过生日，咱们在练习室吃吃喝喝的，后来练习室长还把我们说了一顿。 虽说提到“练习室长”这个词有些抱歉，但是金艺琳也想不出别的什么好办法可以稳定拿到密码，只能是“没眼色”一次了。 ——唉，好吧……不过要记好，不能使劲闹腾，吵到邻居就不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阿爸放心吧。 “练习室长？咱们都多久没见过他了，怎么会被他说呢。” 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姜涩琪嘟噜着嘴巴，完全想不起来上一次见到练习室长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涩琪onni，你……好好吃吧。” 一副有气无力的表情，金艺琳扶了扶额头，长叹一声，随手拆开一包零食，递给了还在发懵的姜涩琪。 “哦……” 接过零食袋子，姜涩琪得不到金艺琳的正面解答，也没有想太多，迅速把注意力放到了零食上，伸手去够茶几上的纸盒。 要是零食渣子撒到沙发上就不好了，还得收拾。 然而，她的动作却被金艺琳阻止了。 “涩琪onni你就吃你的，你看秀荣onni多自在的，她就没拿什么纸盒，撒了就撒了。” 金艺琳挡了一下姜涩琪的手，有些痛心疾首地看着自己的这位姐姐。 嘴唇微张，眉尖蹙起，姜涩琪完全没明白金艺琳和朴秀荣这是什么道理。 “你就安心听我的吧！” 金艺琳说着，又拆了一包零食，自己“大大方方”地吃了起来。 —————— 呜…… 看到地板重新变得干干净净，裴珠泫关掉吸尘器，坐到沙发上，打了一个哈欠。 电视剧已经认认真真地看完了，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姜允晟的公寓，只有裴珠泫还在这里。 本来的确是想多留一会，看能不能见到回家的姜允晟，但是她既担心姜允晟会不会不高兴，又怕自己在弟弟妹妹们面前搁不住她那份薄薄的面子，所以也就跟着往门外走。 ——onni，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我们一起回去啊。 ——onni帮忙收拾一下吧，好多零食渣子的。 就这样，在金艺琳明里暗里的使眼色前，大家都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拉着姜涩琪先行告辞了。 当时拿着扫帚的裴珠泫一个人留了下来。 起初，裴珠泫只是想着把客厅刚才大家坐过的地方收拾干净。 也许是自己做家务的习惯发作了；也许是觉得忙于拍电视剧的姜允晟平时必然没空做家务；也许是因为这里是姜允晟的住处，裴珠泫像是大扫除一样，把这个“简单男人”风格的公寓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地全部收拾了一遍，然后在厨房里煨起了一锅粥。 明天就是大学能力考试的重要日子了，在剧组忙碌了一天的姜允晟铁定没有好好吃过东西。 跑了一天的行程，刚刚又做了不少家务，裴珠泫此时靠着沙发，颇有一些眼皮打架的困意。 眼神里的焦点渐渐散开，朦胧中是姜允晟刚才在电视屏幕上的样子。 18岁的大男孩，干干净净，满是阳光的意味。 仿佛是回到了三年前的时光。 墙上的钟表循规蹈矩地转动着指针； 厨房炉灶上的小锅慢吞吞地吐着热气； 电视屏幕里是《请回答1988》放送结束后的晚间新闻。 裴珠泫靠着沙发，脑袋轻轻一歪，几缕长发顺着肩膀的轮廓滑下来，遮住了她的面颊。 也遮住了她微微扬起而线条温柔的唇角。 大概是睡着了吧？ 做着梦，睡着了。 第三十三章 家(二) 心满意足地听到让新人惊喜、老手点头的首映收视率，年轻的主演们一起围着申元浩欢闹了一通，把腰伤的姜允晟扶出片场，送上车。 “唉，今天这事做的……感觉很抱歉。” “放心吧，允晟oppa不是说没事吗？俊烈oppa你就相信他吧。” 看着姜允晟的车离开视野，柳俊烈和李惠利慢吞吞地往化妆间的方向走。 “今天拍了一整戏，明天考大学，后天是音乐银行，这小子现在忙得不行。” 已经是冬季了，冷风像是冰溜子一样从脸上蹭过去，柳俊烈把自己的大衣褪下，披到李惠利肩上。 “啊……谢谢。” 瞄了一眼直视前方又走在风向口把自己遮起来的柳俊烈，李惠利攥了攥手指，眼珠左摆摆右看看，突然很想找一个话题来盖过眼下的安静。 不过，这样的状况并没有维持太久，就被成东日这位大前辈的声音打破了。 “孩子们，允晟送走了吗？看着还好吧？” “是，前辈放心吧。” 听到柳俊烈的回答，成东日捂着脖子摇了摇头，压着嗓子发出了叹息。 “年轻就是好啊，只要想拼命去做什么事，就有拼命的本钱。” 看了一眼柳俊烈和李惠利，成东日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拍了一下柳俊烈的肩膀。 “你们两个孩子，想演舞台剧吗？” “舞台剧？” 柳俊烈和李惠利对视一眼，每个人都是满脑袋的问号。 “随口一问罢了，还不是因为允晟那孩子，那么郑重地拜托我……还好我还是认识一些人脉的，总算能给这孩子帮上忙。” “阿爸，什么事情呀？” 在剧中演父女，到了剧外，李惠利也照样可以这么称呼。特别是她和柳慧英这么喊成东日的时候，这位大前辈露出的慈父笑容，会让人想起自己的父亲。 “那孩子之前专门给我看了他练习生时期表演舞台剧的vcr，告诉我说他想正式出演舞台剧。” 姜允晟在剧组中不是最嘴甜、最讨喜的，但却一直都是最努力的。 就像他的角色“成善宇”一样。 对于姜允晟的请托，成东日感慨年轻人知道上进的同时，也当场答应了引荐。 在这个把“话剧”叫作“舞台剧”的土地上，是没有所谓的“舞台剧团”的。 这里的舞台剧一般都是演艺公司或者大学生组织。 剧本由专业人员提供或直接购买小说漫画改编权。 服装大部分也都是演出人员自己准备。 剧作没有太多的宣传，演员的薪酬也不是很高。 不过，苦是苦了些，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打磨演技的好地方。 而且，姜允晟要是出演舞台剧，是有一个勉强算是便利的条件。 s.m公司的s.mtown“thearte”剧场是首屈一指的高人气剧场，经常会有舞台剧上演。 作为c＆c旗下的演员，姜允晟可以在机会成熟以后给自己讨一点点“便宜”。 “有潜力归有潜力，最重要的还是知道上进，这孩子懂得怎么把情绪调动得刚刚好，台词功底一看就是专业训练过的，形体松施也做得不错……我这个老家伙有点期待他的以后了，慧英那孩子也说要帮他来着。” “慧英onni？” 李惠利挠了挠脖子，歪着脑袋看向柳俊烈。 柳俊烈摇了摇头，把李惠利肩上滑下去了一点的大衣又给她往上提了提。 “慧英那孩子之前不是演过那部《mydictator》嘛，在剧组里认识了李奎烔，那可是我们国家相当厉害的舞台剧演员啊，说是要替允晟那孩子引荐一下。” 老父亲就这么絮絮叨叨地走远了，柳俊烈和李惠利站在化妆间门口看去，里面是卸妆的时候也不忘了闹腾的年轻演员们，唯独缺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姜允晟。 这个人在生活里实在是让人们觉得很像“成善宇”。 “你说，允晟要是有一天演出了那种半正半邪的角色，会是什么感觉？” “想象不来，允晟oppa给你说过他想演那种角色？” “虽然没有说过，不过……他可是想进忠武路的啊。” —————— 舞台剧也好，忠武路也好，此时都与姜允晟无关，现在的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睡觉，然后第二天去参加考试。 看了看时间，金艺琳们应该早就已经回宿舍进入梦乡了，姜允晟也就没有看看家里是不是还有人在，直接开门进去。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姜允晟曾经想过，如果两个人都没有能出道的话，就找一份声乐课的工作，一边上班一边考大学，和裴珠泫一起租一套公寓住。 房子不用多大，能住得舒服就行。 这样子，把做家务当成喜好的裴珠泫收拾起来的时候也不会太辛苦。 要有一张宽大的书桌，可以让裴珠泫安安静静地写写日记，做做手帐。 一定要买一个最好的电熨斗。 自己下班的时候会在回家的路上给裴珠泫买一点小吃。 走进家门的时候，会看到围着围裙的裴珠泫接过自己的文件包，然后给自己一个拥抱。 虽然会很想要一个吻，但裴珠泫的性格自己还是清楚的，这种会让她脸红到发呆愣神的事得看“运气”。 厨房里会有晚餐的香气。 衣架上会有她熨好的衬衣。 自己靠在沙发上的时候，她会给自己捏一捏肩膀，说一说她的“今日见闻”。 没有公司里的勾心斗角；没有办公室里的察言观色；没有同事间的话里有话，就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小事，简简单单。 她的声音会很温柔。 在姜允晟看来，裴珠泫从来都不是一个合适做女朋友的人。 而且，太难追了。 想当初追裴珠泫的时候，天生话不多的姜允晟厚着脸皮，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慢慢和这个人熟稔起来。 这个人，适合娶回家。 另外，如果自己下班很晚的话，她很可能会坐在沙发上等自己回家，甚至是坐着睡着了。 厨房里会有一勺未动的双人晚餐，灶上会煨着一锅米粥。 房子里灯光的色彩会是暖洋洋的。 是家的感觉。 现在，走进自己公寓的玄关，站在客厅入口，看着眼前的一切，姜允晟顿时有了一种错觉。 就是，自己曾经想象过的画面眼下全部变成了现实。 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端端正正，变得有些精致的房间； 能听到厨房里煨着锅子的声音； 自己换下来还没有来得及洗的衣服，都被洗干净挂在了晾衣架上； 小餐桌上放着几个崭新的食盒，还有一些没有拆开包装的食材和调料； cabbage的小窝也被重新清理过； 裴珠泫靠在沙发上，微微歪着脑袋，双眼轻阖，应该是睡着了。 眉眼低垂，姜允晟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似乎想要把自己从眼前这副画面里拔出来。 因为，心底深处会觉得有一些温暖。 而这份温暖，自己却不敢接受。 闭着眼睛，皱紧眉头，用力晃了晃脑袋，姜允晟反反复复地试图让自己淡化此刻眼前裴珠泫的样子。 却发现，越想就越清晰，也越深刻。 心里挣扎了一番，没什么作用，姜允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艾琳，醒一醒。” “艾琳？” 裴珠泫有一个“裴惊吓”的称号，很容易就被吓一跳，所以姜允晟也只是站近了一点，轻声叫一叫她的名字。 可是，裴珠泫似乎已经睡得很沉了。 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官方发布的redvelvet行程表，确认了裴珠泫明天没有活动。 “算了，现在去考场附近的宾馆开一间房凑合一晚吧。” 姜允晟把自己早已经收拾好的背包从卧室里拎出来，放到玄关。 裴珠泫依然歪歪扭扭地靠着沙发。 抿着嘴唇，姜允晟眉目隽淡地把目光投向沙发。 许久以后，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原本绷紧的肩膀一点一点松了下来。 “艾琳，别在这里睡，会扭到脖子的。” 依然不见裴珠泫醒来，她也很累了。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 姜允晟挽了挽袖子，走到沙发前，俯下身子，动作轻柔地把裴珠泫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脖颈后，然后伸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抄过她的膝盖弯，慢慢把她抱了起来，走进卧室，轻轻放在床上。 展开被子，姜允晟勉强弯下腰，给裴珠泫盖上去，掖一掖被角。 只不过，姜允晟忽略了一件事。 他的腰是受伤状态，现在这个弯腰盖被子的姿态他是没办法保持住的。 …… “阿嚏！” 刚刚回到自己家的柳俊烈，这个时候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第三十四章 家(三) “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我是要追她。” 胡乱用袖子擦了擦汗，急忙从练习室的地板上弹起来，坐正身子，伸手把姜允晟的脸扳向自己的方向，脸上还带着一些青涩稚气的姜涩琪摸了摸他的额头。 “oppa你到底是哪里想不通，居然想追珠泫onni？” “你俩不是最近关系还可以吗？她不好吗？” “哎一咕，她不是不好，主要是她的性格……你受得了吗？” 2010年的秋天，姜允晟突然告诉姜涩琪，他想追那个在练习室里话最少、来得最晚又年龄最大的女生。 这让刚刚和那个女生关系亲近起来的姜涩琪有点犯难。 要是谈恋爱的话，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适合做女朋友。 “oppa，你是看上她哪一点了？” 反反复复地对视姜允晟，确认姜允晟没有半点开玩笑或者试探的意思，姜涩琪感觉这位哥哥是动真格了。 “你不觉得她很有意思吗？” “哎？有意思？” 平时听到的最多的评论就是那个年龄最大的女生很无聊，怎么姜允晟还觉得有意思？ “我每次讲笑话的时候，她都会捧场笑得很开心的。” 姜允晟是一个不能搞笑的人。 但是，他这个小太阳一样的性格还总喜欢时不时地讲一讲笑话。 唯独只有裴珠泫，次次给他捧场。 别人都觉得笑话很冷的时候，裴珠泫一个人窝在人群最角落的地方，捂着嘴笑个不停，如果有人看到了就立刻收起笑容。 “我给你买小吃的时候，你是只顾着吃，她每次分到了都会好好谢谢我，而且她窝在角落里吃东西的样子，好像一只小兔子啊……” 姜涩琪眨巴着眼睛，把手从姜允晟的外衣口袋里伸出来，摸出一块糖，拆开包装，丢进嘴里，完全不在意那句“你只顾着吃”。 “我知道你喜欢小动物，可是你真的不觉得她无聊吗？不会玩游戏，手机都不怎么会用。” “不无聊啊，只要你愿意花点时间带动她，她也能玩得很疯的。” 姜涩琪叹了口气，发现这位哥的思路已经脱离了“大部分人”这个范围。 “那你不觉得她有的时候很扫兴吗？不让做这个，不让做那个。” 裴珠泫的性格实在太稳了，完全是一副姐姐的心态。关系不亲的时候还好，跟谁都是淡淡的，关系要是亲近起来，就变得时常会唠唠叨叨，试图纠正一些她认为是不正确的事情。 “这有什么扫兴的，她都是为了你好啊，有人关心你、替你操心，这不是好事情吗？” “珠泫onni这个人是一点都不懂浪漫的。” 扯平了眼角的线条，姜涩琪一脸沉闷地看着姜允晟，双手用力揪了揪这位哥的面颊，语气严肃得不行。 “我浪漫不就行了。” 姜允晟笑得满不在乎。 姜涩琪扶着额头，仰天长叹，一口把糖咽了下去，重新躺倒在地板上。 “oppa，说真的，你喜欢她什么？” “我喜欢她笑着叫我‘允晟啊’那时候的样子。” 双手垫在后脑勺下面，躺在姜涩琪身边的地板上，姜允晟的表情有些出神。 “我知道你说的，珠泫nuna不适合做女朋友，可是……她很适合娶回家。” 同时侧头看向身边的人，地板兄妹沉默地对视了片刻，然后突然一起大笑起来，笑得满地打滚。 年纪还不大的姜涩琪大笑，是因为她把姜允晟说的这句话当成了这位哥哥逗她玩的玩笑话。 姜允晟大笑，是因为他真的很开心，心里想的都是裴珠泫。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多少理由，也不需要。 “你们在笑什么……快起来！别躺在地板上，刚练习完满身都是汗，是想感冒吗？” 是裴珠泫的声音从门口由远及近地传来。 看着憋笑的姜涩琪眨眨眼，姜允晟立刻从地板上弹起来，伸了伸懒腰。 其实，被这个人管着身边的事情，真的挺不错的。 2010年的秋天，姜允晟是这么认为的。 2015年的冬天，姜允晟虽然不再存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的观点是对的。 只不过，在把自己彻底从回忆里拽出来之前，姜允晟得先完成一件事。 那就是先想办法解决眼前这个尴尬的场面。 本来是给裴珠泫盖被子，可是腰伤实在撑不住了，突然一阵疼痛，让他无力地趴倒了下去。 好巧不巧，嘴唇的位置悬在了裴珠泫的嘴唇上。 双手撑在她的脖颈两侧。 空气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呼吸声。 姜允晟和睁开眼的裴珠泫就这么看着彼此。 两个人一起听着各自一点一点加快的心跳。 “允晟……” 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裴珠泫的声音有一点哑。 就像是枕边人早上起床时，在你的耳边轻轻说“早安”一样。 还有她此刻带着几分朦胧气的温柔眼眸，让人移不开目光。 “嗯，你睡着了，我叫不醒你，在给你盖被子。” 立刻催动起苦练六年的演技和发声技巧，姜允晟的表情正常、声线稳定，没有任何波动。 “是你吗……” 裴珠泫从被子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姜允晟的腰侧上，想抓住他的衣角，却又不敢用力，只能轻轻挨着。 “嗯，是我。” 忍着腰伤，姜允晟压下痛感，保持着表情的正常，静静地看着裴珠泫。 在这个已经用“暧昧”这个词都无法形容的距离上，“周五情侣”目光相对，彼此的呼吸轻轻抚在对方的气息里，像是在簌簌风声中相抵摇曳的枝叶，缀着晨露，映着黎明的微光。 “我可以在这里待一会吗？想给你准备明天的午饭，食材都买好了，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 把视线直截了当地送进姜允晟的眸子里，裴珠泫的目光不闪不避，语气不抑不亢，声音柔柔地落在姜允晟的听觉上。 像是五月的南山塔，飘下一瓣樱花落在手心里。 这瓣樱花今天的唇妆很淡，可以清晰地看到轮廓。 这个轮廓距离自己很近，也许只要再往前一厘米，就会触及到。 两个人的呼吸稍稍急促了一点。 ——该说些什么话呢 ——是陷入了怎么样的思绪中 ——这里只剩下你和我 金泰妍的《gemini》歌声从姜允晟的口袋里传了出来。 也让姜允晟瞬间回到了现实里。 皱着眉，姜允晟把身子撑起来站直，单手扶着腰，有点咬牙咧嘴的。 柳俊烈那一下撞得不轻，又坚持完成了拍摄，现在颇有一些疼痛难忍的感觉。 “慧英nuna？” 把手机举在耳边，听到另一边的声音，姜允晟轻轻融开了难受的表情，脸上泛起了笑意。 “嗯，我到家了，已经准备睡了。” 在姜允晟注意不到的视角里，裴珠泫双手捂在脸上，轻轻拍了拍，长呼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挪下床。 “已经非常感谢了，拍摄那么辛苦，nuna还花时间给我准备水果，明天会认真吃光的。” 走到卧室门口，背对着打电话的姜允晟，裴珠泫的身影停顿了一下。 “腰伤还好，nuna放心吧，我会好好上药的。” 长发轻晃，像是揉了一个小褶子的绸子一样，裴珠泫的背影低了低头。 “没有没有，怎么会嫌nuna啰嗦呢，都是为了我好……放心吧，腰伤也好，明天考试也好，都会好好加油的。” 停顿在门口的背影重新抬起头，肩膀略微起伏，缓缓走了出去。 “ok，等我回剧组，叫上俊烈哥他们一起……对，听起来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客厅里好像是有什么拆包装盒的声音。 “好，晚安。” 放下手机，姜允晟扶了一下自己的腰，脸上的表情又变得难受了起来。 走进客厅，发现裴珠泫正在挽起袖子，挽到小臂上。 她的手机放在桌子上，屏幕还是亮着的，界面是聊天室那个熟悉的样子。 一条一条的消息正在飞快地弹出来。 在姜允晟的记忆里，放眼整个rookies，也只有金艺琳能做到这么高速地聊天。 “允晟。” “嗯？” 姜允晟回过神，眼前是把长发扎起来了的裴珠泫。 像是一个正在做家务的女朋友。 等到了男朋友下班回家。 五年前，姜允晟说过，这个人不适合做女朋友，却适合娶回家。 五年后，在这个被他称作是“家”的地方，裴珠泫安静地站在他眼前，含着温柔的笑。 第三十五章 探班(一) 自从第五集开始，《请回答1988》的全国收视率就顺利地通过了10%的关口，并且在第十集的时候来到了13.5%，这让剧组里的氛围格外热闹。 “允晟啊？” “允晟？跑到哪去了？” 抱着一个小盒子，柳慧英在暂时没有使用的一块片场里走来走去，没有发现姜允晟。 从第十一集开始，她饰演的成宝拉和成善宇成为了情侣，虽然不是领衔主演，但也依然持有了不低的人气。 本来姜允晟就塑造了一个足够招人喜欢的角色形象，在第十一集和成宝拉确认情侣关系以后，观众们除了在猜测崔泽和金正焕谁最后可以和成德善在一起之余，也更把姜允晟和柳慧英的演出作为了看点。 两个勇敢直白的人，看似“小奶狗”、实则“小狼狗”的年下，强势坚韧又内心柔软的年上，这种恋爱还是很值得一看的。 年轻的主演们已经足够熟悉，在被其他人起哄着说“快去找你老公”以后，柳慧英做了一个鬼脸，跑出了休息室。 今天是高考放榜的日子，李惠利和她的“崔泽”在拍摄剧情，柳俊烈窝在休息室里刷手机消息等高考成绩放榜，柳慧英抱着一盒洗好的草莓到处转转。 “呼……” “呼……” 进入另一块正在使用拍摄场地，在申元浩身后的人堆中那个最边缘角落的位置上，姜允晟高大的身形窝在一张小椅子里，盖着一件稍微显小的羽绒服，正在呼呼大睡。 兼顾剧组和音乐银行，之前还在准备参加考试，姜允晟差不多已经是每天顶着黑眼圈来上班了。 在完成了上一段拍摄以后，本来只是想着坐在椅子上歇一会，却没料到会睡着了。 如果不是李惠利好心给盖了一件羽绒服，这时候大概得冻感冒了不行。 “睡在这里也不怕冷，让人操心。” 看着这个高个子委屈地窝在小椅子里，柳慧英给他掖了掖羽绒服的衣角，然后拖过来一只小太阳取暖器，放到了他的脚边。 “多少也要把自己照顾得好一点啊。” 找了张椅子在姜允晟身边坐下，柳慧英摘下自己头上的针织帽，在取暖器前烘了烘有些冰凉的手，然后伸手轻轻垫着姜允晟的后脑勺，把针织帽一点一点戴在了他的头上。 和柳俊烈一样，虽然都在为他的高考成绩悬着心，但他的腰伤慢慢恢复了，这让人宽慰了不少。 “梦见什么了？” 虽然知道姜允晟不会回答自己，但柳慧英还是浅浅地笑了笑，提了一个问题。 因为，姜允晟的表情会让人感到有一点幸福。 这个等待高考放榜的新人演员的确是在睡梦里。 他梦到了高考前一天晚上的事情。 和他的前女友有关系。 高考前的那天晚上，裴珠泫坚持给姜允晟准备好了第二天的午餐。 还给他的腰上了药。 ——你以为我是第一次看见你裸着背的样子吗？ 已经小心翼翼、温言温语了很久的裴珠泫，时隔多年又一次久违地拿出了“姐姐”的气势，把姜允晟的拒绝堵在了嗓子里。 虽然当时裴珠泫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姜允晟会不会讨厌自己突如其来的这样，但她好歹表情如初、语调如常，在多年之后又一次“唬”住了姜允晟。 没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强势起来、自己把自己也吓了一大跳的裴珠泫，大脑一片空白、轻叹一声后犹犹豫豫趴在沙发上的姜允晟。 尽管药是凉冰冰的，可是裴珠泫的手却十足温热。 在涂上药之前，她先是把手拢在嘴边呵了呵气。 然后觉得这样没法让自己的手真的暖起来，就又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衬衫里，一直到两只手都变得足够热，热得像是自己那时的耳朵一样。 人的性格不会只有一面。 这个平时疏离清冷的人并不总是那样。 她也会有温柔到骨子里的时候。 这个人不会一直微微扬起一点下巴。 她也可以眉眼柔顺，眸子里满是小女人的依恋。 不管是“铁壁”，还是“无趣”，在姜允晟面前都只是两个普通的词汇而已。 两个与“裴珠泫”扯不上哪怕一星半点关联的词汇。 上好了药，给姜允晟盖上小毯子，裴珠泫又开始忙忙碌碌地抱着她带来的食材钻进了厨房。 中间还忙里得空，不但给姜允晟舀了一碗粥，还把冰箱里姜妈妈寄过来的全州小菜处理了，给姜允晟端了一叠过去。 毕竟，姜允晟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把这种小菜处理好的人。 完成了姜允晟第二天的午餐，都装进食盒里以后，裴珠泫也依然没有停下来。 里里外外地把厨房又收拾了一遍。 把所有的垃圾都装进垃圾袋，放在了门口，准备等会自己出门的时候带出去。 另外还顺手把姜允晟第二天出门要穿的衣服都准备好，大到外衣，小到袜子。 最后，姜允晟的皮鞋也让裴珠泫擦了个干干净净、锃光瓦亮。 虽然姜允晟中途阻止过，但做起家务的裴珠泫哪有那么容易中断下来。 看着自己的住处就像是变成了一个新房子一样，姜允晟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直都是裴珠泫扎起来的高马尾在摇摇晃晃。 如同当年所说的，这个人真的很适合娶回家。 梦到了这一切的画面，熟睡着的姜允晟愈发表情柔和了起来。 这也让坐在旁边的柳慧英安抚下了因为操心姜允晟高考成绩的心情。 单手撑着下巴，轻轻歪着头，把视线投向呼呼大睡的姜允晟，不知不觉间，映着取暖器发出的光热，她的眸子里点染上了一抹轻暖的色彩，由内而外，像是从心底里沁出来一样的舒和意味。 “onni？哦吼吼……允晟oppa还没睡醒啊。” 这一块片场刚刚还在工作状态，就这样都没有能吵醒窝在边角里的姜允晟，也难怪结束了这一段拍摄的李惠利现在憋着笑站在这两个人的身前。 “他最近太累了，让他再睡一会……应该快到发工作餐的时候了，你去吧，俊烈oppa在休息室呢，我看着允晟，一会和他一起过去。” 按部就班的剧组生活，柳慧英算好了时间，可以让姜允晟在开始工作前多睡一段时间。 只不过，今天貌似不能按部就班了？ “导演，请您过来一下，有人来探班！” 一个工作人员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第三十六章 探班(二) 在当下时段内最火热的电视剧《请回答1988》里，人气top是崔泽、德善和正焕这三个角色，并没有姜允晟饰演的善宇。 但是，无论是艺人形象也好，还是话题度也好，因病转型、坚持演艺活动、勤奋学习参加大学考试的姜允晟，作为“周五情侣”的一员，和那三位比起来也差不了太多。 尽管《请回答1988》剧组中和柳慧英组成的“善宝拉cp”才刚刚开始，还没有展现出足够强的吸引力，可是在音乐银行中和裴珠泫组成的“fridaylovers”，已经堪称是当下银幕粉红里的一时之选。 被不少无聊的评论说是“情侣才会有的眼神交流”，节奏从来没有出现过错拍的默契动作，怎么玩梗都能第一时间接住的互动，在论调即将越界、但又绝不过界的边缘毫不做作地制造粉红。 虽然裴珠泫曾经因为组合出道时间的敏感一度承受了不少压力，但姜允晟经历变故后塑造起的励志形象还是让他们两个人迅速奠定了限度很高的基本口碑底线。 不仅是在“最登对的年度银幕搭档”榜单的10代投票和20代投票中稳居榜首，甚至是在爷爷奶奶辈的调查中也成为了“两个好孩子”。 上进的励志人设和“听话懂事”的形象营销，带着一点学生时代青涩感的甜蜜粉红，两张放在同一镜头下“一脸配”的好看脸蛋，足够讨人喜欢了。 半年放送之后，两位年轻的mc以远超节目组预期的镜头表现在“非情侣”的范围内达成了国民级的年度情侣式搭档。 “姜老师和裴老师每周五教你怎么谈恋爱”，这个话题一度比音乐银行本身还更有意思。 至于一部分粉丝们的怒气…… 受不了的早都走了，留下的都是已经习惯了的和大量新来的。 另外，还有那些黑粉什么的…… “黑粉也是粉”，但凡有钱赚，公司就高兴着呢。 没等到年末的时候，就有人说想看“fridaylovers”主持年底的歌谣大战。 现在进入了歌谣大战的准备期，kbs电视台早早就放出了消息，“fridaylovers”和同电视台的大前辈柳熙烈一起登上mc席位。 虽然在公司内部，姜允晟和裴珠泫的“曾经”并不是什么不可得知的秘密，但作为一家商业公司，是绝对不会和钱过不去。 趁热打铁，不仅完成了歌谣大战mc的邀约，也给这两位全公司分别在idol界和演员界的新一代人选签下了一份大品牌的代言。 世界范围内珠宝、配饰、腕表领域的翘楚，卡地亚品牌即将在本地区内发行一款专门对应当地市场的全新系列情侣戒指。 选定了本地区内今年最具人气的情侣式银幕搭档，这个大品牌的本地区负责人向s.m公司本部和c＆c公司同时发出了邀约。 这种找上门的好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 在不久前发布的新闻里，这个全新的“intimatelover”系列正式公告了[kangyoonsung]和[irene]将作为该系列的形象代言人。 既然使用了kbs电视台打造出的银幕搭档，等着用新系列赚钱的卡地亚也不会毫无表示，同时也主要是为了增加本地区内的宣传度，这款以“亲密恋人”命名系列的戒指不仅将会在kbs的音乐银行和年底歌谣大战中戴在两位年轻mc的手上，和kbs电视台说好了广告版面事宜的卡地亚也会为那场歌谣大战提供全面的饰品赞助。 尽管思考的内容和角度不同，但这还是让姜允晟和裴珠泫内心都产生了感慨。 姜允晟愈发迷茫了起来，裴珠泫心底里泛起了一层小小的、想要藏起来慢慢品味的喜悦。 有一种命运一般的感觉。 过去的情侣戒指丢失了，过去的感情似乎也结束了。 可是现在，新的情侣戒指自己找上门来了。 对于此刻正在剧组的小椅子上呼呼大睡的姜允晟而言，不只是戒指即将要找上门来，更是裴珠泫当下就“找上门”了。 作为年末歌谣大战的mc搭档，电视台自然要给这两个年轻人拍摄宣传片。 与往年只是在录影棚里拍些镜头或者在外面取一些景、再做一些特效不同，今年的宣传片会好好利用电视台自己一手打造起的“fridaylovers”的人气。 “fridaylovers”之间的工作探班，将会被加入到宣传用的系列vcr里。 既然已经收到了那家大品牌发过来的费用，那么电视台自然也得遵守契约，让自己的“fridaylovers”履行起“intimatelover”的职责。 尽管是对手电视台，但是能给剧组多一些宣传和曝光，tvn电视台对探班也答应得很痛快。 虽然明令不准谈恋爱，虽然姜允晟和裴珠泫曾经谈过恋爱，但是作为一家大公司，s.m里从来不缺存着个人小心思的员工，也更不会没有任何好处地去揪着无关原则的地方不撒手，商业运营和资金收益才是第一位的。 所以，裴珠泫的这次探班安排得很顺利。 顺便还带着姜涩琪和一些关系友好的媒体记者，redvelvet现在正是上升势头，又刚刚被列入了公司的“wintergarden”冬季企划案，需要更多的曝光。 更何况，探班的对象是c＆c旗下的艺人，赚的钱最后都会进了自家的口袋。 一次各方都满意、各方都需要的探班。 “俊现，给你家的孩子带句话。” 把视线里的姜涩琪忽略掉，盯着裴珠泫跟在工作人员身后往片场内部走的背影，柳昭妍拍了一下redvelvet经纪人的肩膀。 “前辈有什么事情？” 尽管柳昭妍在本部的时候际遇不顺，但论起资历，都俊现还是差了一些。 “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最好别做。” 柳昭妍不赞同公司目前对姜允晟的运作方式，但这种方式带来的事业增幅和公司的命令还是让她不得不接受。 不过，有些话她觉得还是要敲打到位的。 “前辈这是……在说什么？” 都俊现挑着眉毛同样看向裴珠泫的身影，语气里颇有几分回护的意味。 “你家孩子自己会明白的。” 第三十七章 探班(三) 作为rookies品牌的优秀“毕业生”，裴珠泫练习生时期成绩的平均分基本上一直保持在出道组的榜首位置。 但是，练习生与出道后的正式职业还是有很大的差别需要亲身去体验和修正的。 第一次进入正式剧组，第一次进入片场实地，第一次亲眼看到姜允晟的“新生活”，裴珠泫藏在袖子里的双手轻轻攥着，心跳得有一点快。 不管是戒指的代言，还是这次探班，对她来说都是意外之喜。 原本，rookies系全员打算筹出一个最普通的应援车送过来。 大家的心意都是好的，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姜允晟一份关心。 只不过，这个提议让裴珠泫拦住了。 剧组里就属姜允晟的辈分最低，贸然送去一个应援车，哪怕是最普通的，姜允晟在前辈们面前也不好做。 裴珠泫想过自己亲手做些小吃之类的东西。 然而这次探班是公司派出的，会跟着公司派来的团队、电视台的团队和记者，同时也将进入片场，会被很多人看着。 所以这个想法也同样被筛掉了。 足量的披萨和没有附带蒜酱的原味炸鸡，公司替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该见的礼都见了，带来的食品也和工作餐一起被摆上了桌，申元浩和一些演职人员们都已经围着桌子站了一圈，却唯独不见裴珠泫和姜涩琪此行的“主角”。 “允晟呢？” 申元浩看了看柳俊烈，这孩子正在把刚刚撕好的披萨递给李惠利。 “允晟oppa在那边！” 咬着披萨，李惠利先开口回答了问题。 既然进了片场，就要遵守剧组的规矩。 跟着裴珠泫进来的公司团队、电视台团队和记者都已经被安排在另一个地方招待着了，等可以拍摄的时候再领过来。 哪怕工作餐再怎么难吃，也没人愿意在吃饭的时候被人架起机器拍下来。 所以，此刻裴珠泫少了一些顾忌，不用想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 放下手中刚刚给每一个人倒上饮料的饮料瓶，向申元浩微微弯腰，然后目的明确地从桌子边退出去，裴珠泫看向李惠利伸手指着的那个方向。 距离并不远，看得清清楚楚。 也听得清清楚楚。 “允晟啊，醒一醒，吃晚饭了。” 站在姜允晟身前，弯腰俯下身平视这个窝在小椅子里的高个子，柳慧英像是在逗cabbage一样用指尖挠了挠他的脸。 “呼……呼……” 姜允晟完全没有反应。 目光流转，裴珠泫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清凌凌的眸子突然飞快地眨了两下。 姜允晟的脾性她是清楚的。 这个人只有在他非常放心的环境里才能睡熟。 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在自己周围、一起用满是善意和亲近目光看着姜允晟的剧组演职们，裴珠泫的肩膀微微起伏，像是轻轻舒了一口气。 唇边的笑容也加深了几分。 “哦……果然只有慧英onni能办到呢。” 李惠利吃着披萨说话的声音含含糊糊地飘进所有人的耳朵里，柳俊烈和安宰弘先憋不住笑了起来。 柳慧英正在试图唤醒姜允晟。 先是捏着他的鼻子，但一方面是柳慧英并没有用力捏着，另一方面本来就是“呼呼大睡”状态的姜允晟张张嘴巴，也勉强能接着睡。 松开捏着他鼻子的手，柳慧英伸出一根手指，横着架到他微张的嘴唇上。结果，姜允晟咬着柳慧英的手指，重新恢复了鼻子的使用，继续睡。 申元浩亲自带头，整个剧组笑得东倒西歪。 “允晟啊！起床啦！” 双手贴在姜允晟脸上，像揉面一样揉了起来。 “嗯……嗯？nuna……早上好……” 有气无力、沙哑的声音。 眼睛睁开一条缝，面颊被柳慧英揉成一个嘟着嘴的样子，姜允晟满脸迷茫地醒了。 撑着椅子，姜允晟坐起来一点，慢吞吞地转转脖子，模糊地看到一群人围着导演的大桌子，大概是晚餐时间到了。 “哎一咕，我们家允晟最近辛苦了，起来吃饭吧，等会就要工作了。” 柳慧英的声音温柔亲近到有些“越界”。 站在姜允晟旁边，柳慧英伸手揽过姜允晟的脖子，自己的身子俯下去一些，把他的头抱在怀里，并起手指轻轻抚着他的脸。 “嗯……我起床了……” 慢吞吞的、睡眼惺忪的姜允晟被这么搂着，半个脸埋在柳慧英的怀抱里，没有半点抗拒或者不适应的样子。 “好，起床吧起床吧。” 感觉到柳慧英低头用面颊贴着自己的额头，温言软语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姜允晟闭着眼睛浅浅地笑了笑。 像是一只被主人抱在怀里的小猫。 把一只炸鸡翅咬在牙齿间，停止咀嚼和吞咽的动作，姜涩琪先是悄悄瞄了一眼身边表情有一点不太自然的裴珠泫，然后无法掩饰满脸震惊地看着音乐银行的“姜老师”。 “这是我们剧组的情侣啊，情侣。” 观察到了姜涩琪强烈、明显的表情，柳俊烈面色如常地替最近愈发关系亲近起来的弟弟“说明”了一句。 然后，一边给李惠利倒饮料，一边不动声色地把目光在姜涩琪和裴珠泫之间来回摆动。 明显过于亲密的姜允晟和柳慧英，剧组的所有人却完全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这种状况的发生来自于之前某一天拍摄时连续产生的ng。 作为这部剧当中承担80%吻戏的剧中情侣，也是这部剧当中唯一会拍摄婚礼的双人组，自然少不了一些亲密的镜头。 此前的拍摄中，有一个情节是姜允晟要趁柳慧英不注意当面偷亲柳慧英的面颊，然后立刻跑出镜头。 自从剧作开拍以后，姜允晟一直都不属于“ng伏兵”的行列。 可那一天，这个让人放心的新人演员却因为这么一个镜头让申元浩急得抓头发。 不管吻了多少次，都没有达到申元浩要求的感觉。 在没有肢体接触的时候，姜允晟的演出是足够到位的。 而到了这种需要去亲密接触的时候，姜允晟就有一点放不开了。 这还只是两个人感情的前期阶段，等到了后期剧情，吻戏也好，拥抱也好，牵手也好，都会变得多起来，到时候可没有让姜允晟疯狂ng的时间。 当时，坐在小椅子上休息的姜允晟闭着双眼，用力拍打着自己的额头。 因为自己的缘故影响所有人的工作进度，这样的事情是他不能接受的。 如果那么一直拍下去，大概是可以把脑袋拍晕的。 就是那个时候，柳慧英站到了椅子后面，俯身搂住了这个自责的新人。 感受到贴着自己面颊的、姜允晟的耳朵慢慢变得烫了起来，柳慧英搂得更紧了一点。 ——别紧张。 ——相信我就好，我也相信你。 除了柳慧英的这两句，两个人在那十分钟里再也没有说过任何话。 姜允晟紧绷的全身渐渐放松了下来。 重新面对镜头，一遍通过。 ——这样可不行啊，我们不能每一次都ng的，以后的镜头也比现在更厉害。 ——要不然……试着在剧组里多亲近一些吧？省得你得提前好久开始说服自己，还不一定见效。 不知道是因为新人式的紧张，还是因为性格的单纯，亦或是因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导致姜允晟对男女之间的亲近会下意识地抗拒，为了改善这样的状况，在申元浩的默许下，从第二天开始，这两个人就一天一天地刻意增加了相处，一天一天地逐渐变成了现在其他人口中的“剧组‘情侣’”。 ng实在是变得少了很多。 镜头前的配合也更加默契。 “看你睡的……睡美男吗？” 摘掉姜允晟头上的针织帽，柳慧英抓了抓他的头发，给他把发型理顺，同时也是为了让他更快地清醒过来。 眼下的姜允晟是带着镜头妆的。 但凡是上了妆，什么样的颜值夸赞，他确实都能接受下来。 “嗯。” 被柳慧英抓头发抓得很舒服的样子，姜允晟闭起眼睛，笑着点了点头，把柳慧英的“表扬”收下了。 “真是的……现在也不知道脸红了。” 重新把针织帽给姜允晟戴上去，取下盖在他身上的羽绒服，抻了抻他的衣领，握上他的手，把这个终于睡醒了的大个头拉了起来。 却发现姜允晟突然停下了脚步，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 柳慧英顺着姜允晟的视线看去，是傻眼的姜涩琪，正在机械地吃着嘴巴里的东西。 还有，略微低头、轻轻攥着手指的裴珠泫。 第三十八章 亲密恋人(一) 看看正在吃草莓的姜允晟，再看看还在吃炸鸡的姜涩琪，安宰弘替所有人提了一个问题。 “允晟，你们两个人是兄妹吗？” 所有人都知道姜允晟有一个妹妹，所有人都看到了刚才姜允晟和姜涩琪亲近的相处，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个人同一姓氏。 “啊……嗯，涩琪是我妹妹。” 除了没有血缘关系，这六年相处下来，其实两个人和真兄妹没什么区别。 “嘿嘿嘿……” 弯腰略作鞠躬，姜涩琪一脸憨笑。 剧组里的人看起来都很好相处的样子，很有家庭感的氛围，这和她的印象有所出入。 “oppa，只吃这个，你不饿吗？” 这位哥从开始到现在，就只是在和站在左手边的柳慧英一起吃草莓。 “等下班以后再吃点。”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姜允晟平视着前方，对面是没有多少表情的柳俊烈。 虽然都在吃饭，没有说多少话，可姜涩琪总感觉这两个人在交换眼神，不知道是交流什么内容。 姜允晟看懂了柳俊烈的眼神，那是“你自求多福吧”这个兄弟们之间开玩笑一般的幸灾乐祸。 柳俊烈看懂了姜允晟的眼神，那是“哥你在说什么”的疑惑。 暗自叹了口气，柳俊烈歪歪头，把视线划向了姜允晟的右手边。 “你最喜欢的那个牌子。” 举着一杯咖啡递到姜允晟面前，裴珠泫微微抬起一点下巴，含笑的唇角线条勾勒出一丝温柔的意味，仰着角度的下颚线却在这一丝温柔的外面立起了几分英气。 不管是kbs一手打造出的“fridaylovers”，还是卡地亚为本地区内全新系列精选的代言人“intimatelover”，姜允晟和裴珠泫的组合在视觉效果上都是足够优越的。 这两个人都是五官与本人气质形成反差的典型。 姜允晟的五官单看略小，无功也无过，组合起来以后就是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脸，没有多少攻击性。 可这个人的气质却是十足清冷，不言不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孤高，尽管不锐利，但很有疏离感。 尤其是上了妆以后，更加明显。 裴珠泫也是差不多类似的反差。 单看她的五官，无一例外都是小巧秀丽的，组合起来以后本该是甜美可爱的样子。 然而，走清冷范的孤傲美人正是形容她的。 明明双眼偏圆、线条流畅，是一对可爱的眸子，可她的眼线却会在眼尾处微微上挑。 这一上挑，就挑出了一点三白眼的意思。 三白眼会显得人严肃，不太好接近。按理来说，这或许会是评价她相貌的减分项目。 可是，她的样貌底子很优秀，实实在在是一个美人。 三白眼放在美人脸上历来都是增色的加分项目，更何况她的肤色还是“冷白皮”。 清冷的气质从这对眼睛上就冒着一丝干干净净的冷气泛了出来。 和姜允晟一样，裴珠泫也是一个既不经常笑，又不轻易低头的人。 这两个人是自信骄傲的，但从来都不给人锋利的感觉。 姜允晟的自信是不倒的坚韧，裴珠泫的自信是不退的坚守。 没有镜头的时候，同样都是敛去光芒的两个安静的人。 一个是能抱着吉他拨一天的弦，另一个是能宅在家里做一天的家务。 所以，清冷疏离又安静惯了的人，若是舒眸浅笑一次，便会显得格外温润。 姜允晟捡到cabbage时的那一次笑容是这样。 裴珠泫现在面对姜允晟露出的笑容也是这样。 “fridaylovers”，名不虚传。 接过咖啡，姜允晟伸手按在盖子上，大拇指扣了扣盖子边缘，却最终没有揭开，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我现在不能喝咖啡，等下班的时候再喝。” 姜允晟的表情带着些微说不清道不明的低沉。 依然保持着笑容，裴珠泫没有继续再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没事的，你趁热喝了吧。” 柳慧英拉了一下姜允晟的胳膊，眼中的神采明晃晃地在示意他不要拂了公司同事的面子。 “不了不了，我下班再喝……下班一定喝掉。” 这后半句话，姜允晟说的时候是看着裴珠泫的。 虽然没有觉得姜允晟是故意不给自己面子，但一时之间，裴珠泫的脑子里还是有一些胡思乱想的。 不过，姜允晟这半句专门看着她说的话，算是立刻抚平了她那些跳腾起来的心绪。 “等到时候都彻底凉了，irenexi来给你探班，还给你买的你喜欢喝的咖啡，喝吧。” 尽管知道柳慧英不知情，说这句话的立场也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这种在姜允晟面前把裴珠泫客客气气地划到“外人”这个范畴里的说法，还是让姜涩琪觉得有些不舒服。 “oppa，为什么现在不喝啊？” 看了一眼微笑依旧、但眼中略有疑惑的裴珠泫，姜涩琪决定自己来闹个清楚。 “因为你oppa等会要拍吻戏。” 无视犹豫着思考要不要说明白的姜允晟，柳俊烈替他回答了问题。 很随和地替姜允晟回答了“姜允晟的妹妹”提出的问题。 然后，在姜允晟有些气急的无奈下眼神前皱了皱眉头，没明白这位弟弟突然这是怎么了。 “那自然是不能喝的，等周五去电视台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喝咖啡吧。” 稍微拉近了和姜允晟的站位距离，裴珠泫把那杯咖啡拿到了自己面前。 直视姜允晟的目光，把正脸的“温柔”留给了他，把侧脸的“英气”展示给了其他人。 “没事的，一杯咖啡而已，等会我们不都要去刷牙吗？” 挑眉看了一下裴珠泫，避开柳俊烈在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扫视，柳慧英突然就觉得氛围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会觉得裴珠泫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若有所思之后，柳慧英捏起一只草莓，递到姜允晟嘴边。 这样的事情对于“剧组情侣”而言，没有任何不协调的地方。 两个人不是第一次做这种类似的事情，相互之间也已经养成了默契。 “刷牙归刷牙，但该注意的地方我还是要好好注意的。” 重新把咖啡放到自己面前，姜允晟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只样子有些旧的口琴，放在了咖啡盖上。 他的动作不快，却足够认真。 很少低头的姜允晟颔着下巴，看向自己的那杯咖啡，露出了一个平平淡淡的笑容。 “fridaylovers”此刻的微笑被人们一起纳入到视线里，愈发觉得这两个人有一些相像之处。 相像得如同情侣之间相处得久了，会慢慢开始让人们产生一些越长越相近的错觉。 如同“intimatelover”一样，亲密恋人。 第三十九章 亲密恋人(二) “andafterallthistime，you''restilltheoneilove.” ——无论经历多久的时光，你仍是我的挚爱。 “intimatelover，foryouaretheone.” ——亲密恋人，你是我的命中注定。 晚间的夜景在车窗上映出一片斑斓，刚刚打开广播电台，姜胜元就听到了这一段广告。 其中的那个男声他非常熟悉。 男声的主人叫作姜允晟，最近正以《请回答1988》剧组成员的演员身份活跃在电视银幕上。 微不可察又自心而发的微笑让他这张已经显得沧桑的脸变得和蔼了起来。 作为姜允晟的父亲，他此刻觉得很骄傲。 儿子虽然被疾病折腾得放弃了最喜欢的唱歌，但是却没有被击倒，现在以演员的身份努力生活着，得到了不少优秀的评价。 而且，非常争气地完成了高考，考上了konkuk大学。 有这样的儿子，他很自豪。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度里，坐在主驾驶位上的裴仁俊也悄然而笑。 广告里的女声他很熟悉。 那是他的宝贝女儿，作为一个叫作redvelvet女子偶像组合的队长而努力活跃在舞台上。 听说今年这个组合的成绩不错，裴仁俊很替女儿感到高兴。 “哥你今天也不回家吗？” 姜胜元拿出手机，正在上网订酒店。 “不回，咱俩订一间吧。” 裴仁俊还是乐呵呵的样子。 听到女儿的声音，总是很高兴的。 全州分部的姜部长和大邱分部的裴部长这两个好朋友刚刚参加完了总部的年末大会，却同时都不在今天返回老家，都决定要多待一天。 姜部长的理由是看一看在这座城市工作的儿子和小女儿，裴部长的理由是看一看最近工作很辛苦的女儿。 至于儿女是谁，两位老父亲都还没有说到。 “时间还早，来得及看今天的音乐银行。” 裴仁俊这句话一说出口，姜胜元就挑了挑眉毛，笑呵呵地看了一眼这位大自己三岁的老哥哥。 “哈哈哈，看看年轻人的节目。” 裴仁俊以为姜胜元是在笑自己这一把岁数了还看年轻人追捧的音乐节目。 “不是不是，不止是哥，我也看音乐银行的。” 没想到姜胜元会给出这样的解释。 “哦？我是看我女儿的，之前给你说过我女儿在这里工作，她是一个艺人啊。” “巧了，我儿子也是艺人，我看音乐银行就是看我儿子的。” 趁着路口红灯的时候，两位老兄弟对视了一下，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友善的微小诧异。 难道他的儿子女儿是哪个歌手？ 非常投缘的两个人，现在儿女们都在一个城市工作，这让两位部长感觉好像更亲近了几分。 车窗外，综贸大厦的巨型电子广告牌渐渐变换了色彩。 卡地亚全新系列情侣戒指“intimatelover”的双代言人出现在了上面。 “那就是我儿子。” “那就是我女儿。” 两位探头探脑看向广告牌的老兄弟同时定格在了原位，然后转头看向对方，表情有点楞。 脑海里闪过的都是自己的妻子平时在家里给自己说过的话。 ——这孩子我知道，挺励志的，和咱们泫儿一起主持节目，看着挺好的，听说还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呢。 ——这小姑娘真漂亮，和咱们允晟站一起感觉好搭呀。 老兄弟们同时眨了眨眼睛，用笑声掩饰着只有自己才懂的尴尬，却同时都以为对方不尴尬，只是在好心笑着帮自己缓和气氛。 —————— “这边ok！” “我这边也就位了！” “快点，给irene把箱子拿过去，马上就要开始了！” pd一声大喊，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急忙抱着一只小箱子跑到了裴珠泫面前，把箱子放在了她的脚边。 30厘米的身高差让音乐银行的“fridaylovers”总是需要这么一只小箱子被踩在裴珠泫的脚下才行。 之前才直播了开场的主持内容，现在换了一个位置准备介绍后续舞台，箱子也就得跟着裴珠泫而移动。 “小心点。” 裴珠泫双臂轻微展开以保持平衡，准备踩上箱子，却从开始主持音乐银行到现在为止第一次听到了姜允晟的提醒。 更让她觉得突然心跳加速的是，姜允晟握住了她的指尖，第一次把她扶了上去。 然后又迅速地撒开手。 两只刚刚握在一起的手上，都戴着“intimatelover”戒指。 距离之前的剧组探班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虽然那次探班对于裴珠泫来说经历了一个不能算是愉快的过程，但结尾却可以说是高兴的。 作为kbs电视台的“fridaylovers”，裴珠泫自然不会有可以待在tvn剧组里观看拍摄的机会。 所以，她没有看到那一场让她当时脑海里一片空白的吻戏。 据说是一场要求投入大量感情的真吻。 离开剧组返回宿舍的一路上，她都显得格外安静。 不过，这样的安静并没有维持到她睡下的时候。 因为姜涩琪接到了一通姜允晟下班后打来的电话。 通话内容看似莫名其妙。 姜允晟在给姜涩琪解释那场吻戏，工作职责而已，让这位妹妹别惊讶，也别多想。 当时，整个宿舍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听这通电话。 包括窝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发呆的裴珠泫。 她是觉得有些累了。 再怎么鼓足勇气，坚定信心，也终会有因为一点点回应都得不到而变得沮丧、疲惫的时候。 通话时间并不长，电话挂断以后，姜涩琪也没反应过来这位哥是在说什么。 离电话最远的金艺琳反倒是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弹起来了。 “阿爸不是在给你解释，他是在给珠泫onni解释。” 看着金艺琳笑得兴奋到打滚的地步，慢慢回味过来的裴珠泫觉得心底里一点一点变得麻酥酥的。 “艺琳，你阿爸他……” 声音微微有一点抖，但声调里能听出来些许上扬的意思，变得不再沉闷了。 “阿爸他怎么可能是说给涩琪onni的，他是说给你听的呀，至于为什么要把电话打给涩琪onni……大概因为这是他下意识的行为吧，虽然脑子里还没有想明白或者是没有敢去想，但心里还是有你的。” 天知道年龄最小的金艺琳哪懂得这些事情。 反正，自从喊姜允晟是阿爸开始，姜允晟一直都拿这小丫头没什么办法。 当然了，对于这一通有些莫名其妙的解释，他自己也没有一个非常确切的动机。 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想要去解释一下。 这样的“下意识”在今天也依然出现了。 看着裴珠泫踩上箱子保持平衡的动作，他下意识地就伸出手去扶了一下。 直到手里传来裴珠泫皮肤的细腻感，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一对“intimatelover”戒指戴在各自主人的手上，轻轻碰到了一起。 “andafterallthistime，you''restilltheoneilove.” ——无论经历多久的时光，你仍是我的挚爱。 两枚“intimatelover”戒指此刻的触碰，就像是几年前某两枚戒指的第一次触碰一样。 过去的那两枚戒指上刻着“k.y.s＆b.j.h”。 仿佛是命运中的转世。 “intimatelover，foryouaretheone.” ——亲密恋人，你是我的命中注定。 第四十章 和喜欢的人挨得更近一些(一) “胜元啊，孩子们应该是一起下班的吧？” 靠在枕头上，裴仁俊打开电视机，直奔写着“kbs2”的频道。 “应该是这样的，但是我不知道我儿子今天还要不要去剧组。” 想起来儿子视频通话时的黑眼圈，姜胜元轻轻叹了口气。 睡不好是必然的，听说剧组的工作餐也很一般，八成也是吃不好。 “胜元啊，如果不去剧组的话，等两个人下班以后，我们带孩子们一起吃顿饭吧？”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工作也好、生活也好，老裴和老姜都很投缘，大邱裴家和全州姜家的关系现在已经很亲近了。 “行啊，那现在……等会给孩子们打个电话吧。” 刚刚拿起手机，电视屏幕上出现了穿着情侣装的“fridaylovers”，姜胜元只好把手机又放了回去。 是“fridaylovers”，也是“intimatelover”，姜允晟和裴珠泫两个人握着麦克风的手上正戴着一起代言的戒指。 对这种炒cp的行为，一些粉丝们有过反对，黑粉什么的从来都不会少，但商业公司是不会和资金收入过不去的。 当然了，cp粉和路人粉倒是看得挺开心的。 “进化的k—pop，音乐热风的中心。” “全世界观众一起收看的。” “生放送，musicbank！” “大家好，她是irene。” “大家好，他是允晟。” 一反常态，今天的“fridaylovers”把自我介绍变成了相互介绍。 姜允晟的样子并没有太多变化，但是裴珠泫却让人感觉今天格外有活力的样子。 看起来好像是心情不错。 [吹爆今天的姜老师！这一身黑夹克……我没了！#fridaylovers] [这两个人的手上都戴着代言的戒指，kkkkk#fridaylovers] [第一次互相介绍哎，还戴着戒指……d社你们难道没工作吗？请快点，我要看爆料！#fridaylovers] …… 第一批舞台过后，重新回到镜头，姜允晟抱着胳膊，正在原地发抖，哆哆嗦嗦地摆着脑袋。 “允晟xi怎么了？” 裴珠泫伸手在姜允晟眼前挥了一下，“intimatelover”的戒指明晃晃的。 “irenexi不觉得很冷吗？” 用礼貌手的姿势和裴珠泫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握了握，两个人的中指指节上都闪着光。 “是很冷的，感觉走在风里一直在发抖，只想待在家里不想出门。” 当一个清冷疏离气质的人嘟着嘴开始可爱起来的时候，反差是足够大的。 而且，这个人足够漂亮。 “不过天气冷也是有好处的。” “是什么呢？” “这样，就可以和喜欢的人挨得更近一些了。” 姜允晟向身边挪了一步，和裴珠泫的臂膀贴在了一起。 两个人都像是在憋着笑一样，侧向对方的方向歪了歪头。 镜头稍微拉近了一些，整个画面呈现出一种类似于情侣大头贴的样子。 听着观众席上传来极为捧场的尖叫声，电视机前的姜胜元和裴仁俊同时露出了尴尬的笑容，看向自己的老兄弟。 眼神各自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就只好笑得更大了一点。 也更仔细地观察起了自己儿子女儿身边的mc搭档。 尽管知道是节目效果，可眼睁睁看着一个年轻人和自己的孩子在银幕大为暧昧，做父亲的总是会下意识地放心不下。 尤其那个“年轻人”还是好友的孩子，比起一般人，更方便了解一些。 —————— 得心应手的主持工作。 不管是不带台本的姜允晟，还是越来越会接梗的裴珠泫，都已经轻车熟路。 经纪人们也久而为常，只是提醒了一下后日的行程，就放各自的艺人自由行动了。 姜允晟和裴珠泫都各自以为只是和父亲聚一聚，顺便给父亲的好友见个礼。 却怎么都想不到，父亲好友的儿子女儿也在场，而且竟然就是对方。 很高档的一家餐厅，坐在包间里倒是不用担心会被拍到什么镜头。 从见面到现在已经清理干净了桌面上的菜品，裴珠泫和姜允晟都是一副话很少的样子。 知道的人明白这是两家人吃一顿饭罢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两个世交家庭在给家里的年轻人相亲。 老裴和老姜乐呵呵地推杯换盏。 小裴和小姜相对而坐，四目相交，安安静静的。 既然在当下这个时间来到这座城市，就很难看不到“intimatelover”铺天盖地的广告。 也就不难知道“fridaylovers”的银幕粉红。 当着对方父亲的面，小裴和小姜心里都有些堂皇。 只不过，两个人都是沉得住气的，算是应对得大方得体。 对于儿子，老姜是放得比较开的，打小就没有生拘着，所以姜允晟在面对裴珠泫时的一些微妙，他没有多留心。 但是对于女儿，老裴就留意得很了。 虽然姜允晟对自己已经很有礼了，但是老裴觉得自己的女儿对老姜似乎要更……有礼？ 不对，老裴觉得“有礼”这个词没办法形容女儿，程度还是轻了些。 像是恭顺孝敬父母一般。 反倒让老姜觉得不好意思，认为这孩子太知礼、太给她父亲在外人面前长脸了。 另外，就是女儿和老姜儿子的“互动”。 尽管双方行止都很有礼数，可那种彼此之间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默契的感觉是藏不住的。 老裴看着女儿隐隐约约小心在意姜允晟的样子，总觉得那份柔和当中有一些说不出的体贴。 女儿的性子，裴仁俊是清楚的。 虽然是一个不急不躁的温和性格，但心里还是有傲气的。 想让她彻底放下那份骄傲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如果只是同事或者朋友的话，女儿这幅样子似乎不太好解释。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再看了看一起悄悄打哈欠的女儿和姜允晟，裴仁俊压下了心头隐隐约约泛起的一丝疑惑，和姜胜元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孩子们就先回去休息吧，尤其是允晟这孩子，明天不是还要去剧组吗？” “允晟，你开我的车，把人家女孩子送回去。” 老裴和老姜，一人一句话，把本来快要结束今天相处的两个人又拉到了一起。 第四十一章 和喜欢的人挨得近一些(二) 灯火斑斓的街景十足绚丽，缀着一阵悠扬飘忽的细雪，把那些过盛的光影掩起几分色彩，整座城市变得雅致了些许。 一辆商务系的轿车，裴珠泫坐在副驾驶位，目光从窗外的雪景里绕了一圈，最后又落回在了主驾驶位的姜允晟脸上。 车里的暖气开得足，姜允晟解开了风衣的扣子，露出了里面的白衬衫。 因为要见“父亲的朋友”，所以他还专门回住处换了一身正式的服装。 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刚刚下班的商务精英。 ——你丝毫不要担忧 ——我们一起唱歌吧 ——把你的悲伤记忆全部埋在你的心底 车载音响里是李迪为《请回答1988》演唱的o.s.t“你不要担心”，温情厚实又分外感性的嗓音。 无愧于“请回答”系列的金字招牌，《请回答1988》席卷银幕，所引发的人气和话题都是时下里现象级的。 上一集的拍摄花絮中，姜允晟在片场清唱了一段“你不要担心”，也让关于他个人的讨论和热度再提高了一个等级。 [如果near还在，我们会拥有一个怎么样的歌手？] “艾琳，谢谢你。” 沉默无言了许久的姜允晟突然开口。 刚才在席上，裴珠泫对自己父亲的恭敬和对自己的体贴，姜允晟心里很明白。 这一年的时间里，裴珠泫对自己的心意，所付出的一切，姜允晟更明白。 “我没做什么。” 短暂地愣了一下，裴珠泫摇摇头，视线的焦点一直落在姜允晟身上。 眼神黯了黯，姜允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突然转动方向盘，转进了一条小巷里，把车停在了路边的空车位上。 “允晟？” 心跳突然有点快，裴珠泫预感姜允晟可能是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了。 甚至是……摊牌？ “艾琳啊，你……” “允晟！” 伸手拉着姜允晟的衣袖，裴珠泫低下头，目光不知该如何安放。 语气有一点急切。 发白的指节，想要用力却又怕捏疼了自己的指尖，姜允晟看着裴珠泫拉着自己的那只手，犹豫了片刻，抬起自己的手。 慢慢伸过去。 却又在半路停顿了一下，轻轻收了回去。 “艾琳，我们已经不是20岁的时候了。” 默默看了一眼低头咬着嘴唇的裴珠泫，姜允晟抬起手，重新握住了方向盘。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能让人白了头。 “我知道你的心意，知道你现在为我做的一切，知道你心里那些让你觉得痛苦的情绪。” 白雪簌簌而下，姜允晟定定地看着外面的世界，有些出神。 三年前的这个时候，他满心欢喜地拉着裴珠泫的手，两个人一起走在雪夜里，身后留下了两个人长长的脚印。 那时候，他愿意去相信牵手就是永久。 如今却已不再敢去想那样的事情了。 “艾琳，你是一个骄傲的女孩子，你值得一个很美好的人和你一起走下去，而不是在我面前总是很小心的样子。” 姜允晟的声音有一点飘忽，像是一阵烟燎过耳畔，仿佛只要被风一吹就会不见了。 “我没有想在你面前装糊涂的想法，也不想自己给自己装糊涂。艾琳，我的确没有忘记你，可也无法再接受你的好。” 姜允晟的声音变得有些生涩，他垂眸看着方向盘的中心，眼神里没有了神采。 “每当我想让自己不推开你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来我们分手的样子……艾琳，如果我说我心里一点都不怪你，那是在骗你。我是一个普通人，会受伤，也会害怕，我会害怕有一天再做一次那样的噩梦，我也会没有底气，觉得心里不踏实，觉得……” 像是一块石雕，姜允晟收起了没说完的话，沉寂了下来，安静地坐在座椅里，微微阖上了眼睛。 他不想自欺欺人，也确实心有阴影。 曾经在分手后只能靠安眠药入睡的姜允晟，想要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却总是忘不了裴珠泫。 无论是当初惩罚期时每天被练习室长打骂以后，关注一下rookies女子组的出道情况。 还是后来裴珠泫出道以后，总会下意识地留心redvelvet的行程。 亦或是现在，作为“fridaylovers”，每一个周五都面对着裴珠泫，在她被观众们认为是节目效果而自己清楚其实是真情的温柔眼眸里，越陷越深。 他想过这段新生活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一个像之前初恋时一样的、他喜欢的女孩子。 可是，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他发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那个“女孩子”依然是初恋的样子。 本来是一件很好决断的事情。 然而，过去的伤痛是那么的钻心刻骨。 只是稍稍想一想，就心田荒芜。 只要被裴珠泫稍稍靠近，只要裴珠泫收敛着个性而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脸色，只要裴珠泫把藏在疏离后面的真正温柔只展露给自己一个人看，姜允晟就觉得自己被现实和回忆左右撕扯着。 一边是19岁的自己，另一边是21岁的自己。 一边是午后街头的阳光，懒洋洋地晒在身上，心上人俏生生地跟在身旁，她的手软软的，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就这么任由自己拉着，就这么一起走过大街小巷，最后在返程的公交车上，哪怕手心里已经被握出了薄汗，她也依然牵着自己的手，也依偎在自己的肩膀。 另一边是深夜巷尾的大雪，不由分说地染白了头发，心上人决绝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手心里还有她手上的余温，就这么一点一点消散，就这么孤身一人走过大街小巷，最后在返程的公交车上，哪怕已经坐过了站，也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冷冰冰的手心，也沉沉地靠在冷冰冰的车窗上。 这两幅画面发狠地撕扯着姜允晟的内心，也像是一个湍急的漩涡，把他渐渐淹没。 “允晟，对不起。” 此前一直低着头的裴珠泫松开了姜允晟的袖子，却没有远离，而是把手心轻轻地抚在了姜允晟的胳膊上面。 她抬起头，直视着姜允晟的侧颜，眉眼间朦朦胧胧的，柔顺的眉尖，温润的眸子。 温润得像是水雾快要溢出了眼眶。 “你说得对，我会想要和一个很美好的人一起走下去。” 勉力支撑着微笑，裴珠泫抚在姜允晟胳膊上的手慢慢拂过去，向着方向盘的方向。 “但是……我的‘美好’已经认定了你。” 听到了姜允晟的心意，裴珠泫不只是触动了内心深处那些不可触碰的回忆，也终于确信了姜允晟的世界并没有彻底对自己关上大门。 “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了，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没有办法让你现在相信我什么，我能做的就是再也不会松开你的手心。” “我是一个骄傲的人，可我已经没有在你面前依然不放下骄傲的理由了。如果我当初没有那么骄傲，把练习室长和我说过的话都告诉你，不瞒着你，不去自己一个人逞强、骄傲着，或许我后来就不会对不起你。” “所以，在我喜欢的人面前，我为什么还要骄傲？我不觉得我对你的小心、看你的脸色是一种委屈，因为你从来都没有让我委屈过。” “我明白你现在还是无法接受我，我也不觉得你的未来里就一定有我，你是自由的，你有你的新生活，可是……除非你告诉我你的未来已经属于了别人，我都不会再从你的身边远离半步了。” “谢谢你，在我疲惫、沮丧之前告诉我这些，告诉我你的内心。” 看着姜允晟紧闭双眼、睫毛微颤的样子，裴珠泫从他胳膊上挪开的手停在了方向盘的旁边。 姜允晟的手正握着方向盘，用尽了力气，暴起的筋骨像是内心枯萎一般的褶皱沟壑。 抑制不住手指上传来的颤抖，裴珠泫反反复复地停顿犹豫，最后抿着嘴唇、把快要坠下的眼泪勉强盈在眼眶里，把自己的手心覆在了姜允晟的手背上。 过了许久，尽管没有被回握，尽管姜允晟的手一直都是像是一块石头那般沉静，裴珠泫也始终没有感觉到姜允晟有要挣开她那只手的意思。 于是，她把手心完全地挨着姜允晟的手，手指从姜允晟手上的轮廓轻轻抚过，顺着指间的空隙，柔柔地扣在一起。 姜允晟的手背有些冷，裴珠泫的手心是温热的。 姜允晟的手心是温热的，裴珠泫的内心是温热的。 就像曾经的牵手一样，裴珠泫把自己的清冷和疏离都掀开，把唯一的温柔留给了唯一的人。 车载音响里，依然是李迪为《请回答1988》演唱的o.s.t“你不要担心”。 “允晟，谢谢你。” 谢谢你心里还有我； 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话； 谢谢你没有挣开我的手。 让我和喜欢的人挨得近一些； 近一些； 再近一些。 近到可以和喜欢的人握着手。 握着手，想着未来可能会有的某一天。 两个人一起走在雪夜里，身后留下长长的脚印。 一起看着彼此落满肩头的雪。 一起看着彼此恍如当初的眼眸，白了头。 第四十二章 大叔 “你确定艺琳要吃这个？” 往购物车里装进一袋金艺琳喜欢吃的鲑鱼薯片以后，姜允晟从货架上拿起另一袋苦瓜薯片，皱了皱眉头。 “这孩子是这么说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手机对面是裴珠泫的声音。 “好吧，那就给她买了。” 拍了拍购物车的车把，姜允晟开始往收银台移动。 两个人交谈之后，本来是要继续送裴珠泫回宿舍，可金艺琳突然打给裴珠泫电话，说是想吃点零食，看看裴珠泫能不能从音乐银行下班以后顺路带回去。 “fridaylovers”如果同时出现在非工作场合被拍到的话，这样的消息委实太过于爆炸。 所以，姜允晟让裴珠泫坐在车里，自己一个人去买。 “对了，可以帮我买一瓶洗涤剂吗？” 也许是交谈之后解开了心结的缘故，裴珠泫说话虽然还是柔和又小心，但确实没有之前那么拘谨了。 “好的，我知道了。” 转了一圈，偌大的商场里不知道哪里有卖洗涤剂的，姜允晟只好先从食品区和玩具区横穿过去。 “要碱性或者中性的，你的衬衫基本上都是纯棉的，不要买成酸性的洗涤剂啊。” 全神贯注在“洗衣服”这件事上的裴珠泫，絮絮叨叨的声音。 “……” 停下脚步，姜允晟低头看了看购物车，再看了看身边玩具区里五颜六色的玩具，突然就觉得心里柔软了一块。 这个女人絮叨着并不是要给她或者成员们买，而是在给自己买。 说起来，住处的洗涤剂还有多少，自己的衬衫有多少是纯棉的，又有多少是羊毛的，姜允晟自己都记不清了。 “允晟？” 能听到翻纸片的声音，这个女人该不会是之前那一次去自己住处的时候把房子里缺的东西都记下来了吧？ “嗯，我知道了。” 顺手抓起一只绒毛的玩具熊放进购物车里，姜允晟下意识地笑了笑。 给你买一只“小姜涩琪”吧。 —————— “阿嚏！” 连着打了第五个喷嚏以后，姜涩琪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宿舍里的四个人，除了金艺琳以外都在看电视。 下一次回归已经被提上了日程，现在是抓紧时间休息的时候，等新年过后就得疯狂管理身材、排练新舞、录新歌了。 电视屏幕上是《请回答1988》，成善宇和成宝拉这对情侣正在向观众们呈现学生时代的青涩爱情。 “喔喔喔！大发！” 金艺琳突然出现的亢奋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孩子正在打电话，电话对面是她们的队长。 “那你是要去找阿爸吗？” 拍着大腿，金艺琳窝在沙发角落里，笑得嘴角都快飞出去了。 “大发！大发！onni要不然你晚上别回来了，我会给你瞒着的。” 两条小腿不停地踢踏着，乐呵呵的金艺琳一副“你来打我呀”的表情。 “略略略……” 冲着手机淘气了几声，金艺琳挂断了电话，在所有人疑惑的眼神下，从姜涩琪的沙拉碗里捏走了一片番茄放进嘴里。 “什么情况？” 本来这通电话很平常，没什么好打听的，但“阿爸”这个词的出现还是让姜涩琪忍不住立刻开口询问。 “阿爸在商场给咱们买吃的，遇见了一个和家长走丢了的小女孩，带她去商场的广播室喊一下她的父母，一时半会走不开，所以我们偶妈现在下车去找阿爸了。” 所有人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队长下班以后和她爸爸见面吃顿饭就回来了吗？ 怎么……还有姜允晟？ 等一下，这俩人坐一辆车？ 什么情况啊？队长不是去见她爸爸了吗？ 姜涩琪完全楞在当场，对金艺琳在自己碗里继续找番茄片的行为一点都顾不上了。 —————— “已经广播过了，你的父母应该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站在广播室外的走廊里，给坐在长椅子的小丫头把面包袋子拆开，姜允晟俯身把结算过的购物袋也打开，从里面翻出一盒酸奶递给了这个小丫头。 “谢谢大叔……” 小丫头说话奶里奶气的，眼眶还稍微有些红。 万幸剧组里有一个可爱的小丫头饰演成善宇的妹妹，而且在镜头外和姜允晟也很亲近，这让姜允晟刚才没花太多功夫哄好了她。 姜允晟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口罩，只好把“大叔”这个称呼认了下来。 “允晟，找到人了吗？” 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裴珠泫闪身进了走廊，一路小跑着过来，一直到姜允晟身后才拉下了口罩。 然后，毫无意识也自然而然地挽上了姜允晟的臂弯。 “刚刚广播过了，应该很快就会有反应。” 拉下自己的口罩，姜允晟一边回答裴珠泫，一边冲着看向自己的小丫头笑了笑。 说出了闷在心里的话以后，姜允晟现在看起来似乎是轻松了许多。 此刻，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裴珠泫的动作，仿佛也是自然而然。 如果有音乐银行的忠实观众在这里的话，八成是要感慨的。 “fridaylovers”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一脸配”。 抿着嘴唇看了姜允晟一眼，裴珠泫确认姜允晟没有抗拒自己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最后抬起手给姜允晟拢了拢风衣，把解开的两颗扣子系上。 走廊里还是有些风的，姜允晟站在小丫头身边挡着风口，却没怎么注意自己。 “没事的。” 姜允晟倒是有一点窘迫的样子，对于裴珠泫的亲近还有些不习惯。 “要是感冒了怎么办？明天还要去……上班的。” 虽然周围没什么人，但毕竟是在外面，裴珠泫还是把“剧组”这个词咽了回去。 语气里没有了以前的“强势”，满是盈着要溢出来的温情脉脉。 以及一些因为内疚而存在的小心。 “不会生病的。” “什么？” 姜允晟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裴珠泫抬起头看着他，不知道是因为没听清而睁大了双眼，还是因为姜允晟的语调。 那个语调是曾经她无比喜爱的、会让她感觉到安心的深沉。 “没什么。” 平平淡淡的白纸脸，平平常常的清冷声。 裴珠泫垂下眼帘，咬了一下嘴唇。 刚才的那句话是错觉？ 鬓发垂下，掩住了她的表情。 “我知道了。” 此刻，或许不是裴珠泫最美的笑容，却是她久违的、19岁一般的微笑。 “阿爸！偶妈！” 小丫头看着走廊的入口走进来了一对男女，欣喜地跳下长椅跑了过去。 一起转身，看着小丫头的背影，看着那对男女的笑容，裴珠泫挽着姜允晟臂弯的那只手似乎挽得更紧了一点。 她没有意识到，姜允晟也没有。 “就是这个大叔。” 没过多久，拉着男子的手走到姜允晟面前，小丫头仰着头，指了指姜允晟。 没等来人开口说话，姜允晟深鞠一躬。 “您好，车太贤前辈。” 第四十三章 男一号 “车太贤？” “是的，车太贤前辈。” 再一次询问了姜允晟以后，柳昭妍憋着笑，用力拍了一下自家艺人的肩膀。 这小子真是…… 逛逛街也能认识这样的人，而且还有人情在。 认识这个人就算是认识大半个圈子的人脉了。 前阵子抽空去konkuk大学的时候，还被柳慧英正式引荐了李奎烔，算是开始逐渐进入“大学路”这个圈子了。 再加上“请回答”剧组里结识的这些朋友们，看起来不善交际的姜允晟演员，现在已经算是有自己的稳定交际了。 电视剧的成绩喜人，距离杀青已经只剩下两集的戏份了，柳昭妍最近一直在琢磨姜允晟的下一步。 虽然对姜允晟的态度还不错，但c＆c公司对于姜允晟的规划，柳昭妍是看不上的。 这家艺人的人脉比公司的人脉还要大的公司，还是不要指望的好。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姜允晟坐在返回住处的车上，已经累得要睡过去了。 音乐银行、歌谣大战的主持，“请回答”剧组的拍摄已经让他满负荷工作了。 说起来，当初接下歌谣大战主持人工作的时候，柳昭妍是反对的，甚至差点在c＆c公司里和经纪部的人闹得不太愉快。 理由很简单，姜允晟的病还没有好。 只不过，公司终究是以收益为第一的，柳昭妍也只能独自不满了。 “允晟啊，你之前说你想演舞台剧，现在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吗？” 姜允晟的演员合同是收入不多，但相对宽松自由一些的类型。 所以，对于这个弟弟的想法，柳昭妍自问还是可以尽量照顾到的。 更何况，姜允晟演舞台剧的目的也是为了沉下心做一个实打实的好演员。 “nuna，你看这个。” 听到“舞台剧”这个词，姜允晟睁开眼睛，从背包里翻出来一厚叠装订好的a4纸。 柳昭妍打开车内灯侧眼瞄了一下，上面除了打印好的文字以外，还有不少手写体的修改。 而且，似乎是姜允晟的字体。 “这是什么？” 相处的时间越久，默契就越深。 柳昭妍的声音里满是饶有兴致的意味，她觉得自己的艺人应该是明白自己最近的操心，这个时候突然拿出来一个这样的东西，绝对不会毫无用处。 “剧本，舞台剧的剧本。” 姜允晟挥了挥手里的那叠纸，封面上写着《双生四季》。 “你别告诉我这一叠纸都是你写的？” 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柳昭妍不信姜允晟会有时间写一个剧本出来。 “当然不是，这个剧本是我从konkuk大学的一个前辈手上完整买下来的，然后我改编了一下。” 既然能高分考进电影系，姜允晟具备改编剧本的能力，其实并不足为奇。 只不过是，他之前从来没有展现过这一方面。 “等一下，算时间上来看差不多是你见李奎烔那次的前后……那这个剧本你大概请李奎烔也看过了吧？” “对，我改了剧本以后给前辈发过去看了看，他觉得也不错。” “那你的打算就是想演这个剧本了？” 舞台剧在这里是没有所谓的剧团的。 买剧本或者自制剧本，联络演员和导演，然后就可以排练了。 公司组织演出，或者是大学生自己组织演出。 收入不多，宣传不广，但在艺术领域内地位很高，是低调的艺术。 “不错，我专门联络了我们学校的电影系学生社团，打算先在学校里演出看看反响，如果效果好的话就准备在大学路租剧场了。” 虽然说着“如果”这个词，可姜允晟的表情分明是信心很足的样子。 不过说的也是，李奎烔也认可的剧本，没有理由会信心不足。 万幸当场初签合同的时候，姜允晟签的是比较宽松的那种，要不然他也不会有这些时间可以自己安排。 “那你打算交给公司吗？剧本。” 既然剧本的质量没有问题，那么是否交给公司就成了摆到桌面上的问题。 大学生们自己组织去演出，这虽然很普遍，但终究不如商业公司运作得好。 可是，把剧本交给公司也是有风险的，至少对于姜允晟而言是这样。 柳昭妍虽然没有看过剧本，但她相信姜允晟，既然改编之后能让李奎烔都觉得不错，那么他作为一个演员，这样的潜力就显得稍微有些面了。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交给公司运作要比和同学们一起捣鼓更好一些。” 生活是很现实的事情，虽然和同学们一起组织演出可以基本上都由自己的心意去做，但毕竟是职业演员，个人发展是不能忽略的。 该为表演艺术负责的态度一定要有，该争取的事业也一定不能放过。 车窗外，一排一排路灯划过去，姜允晟侧眼看向主驾驶位，柳昭妍微蹙着眉尖，斑驳的光影在她的脸上扫过，衬着专注的眼神，像是在思考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轻轻打开背包，把剧本放进去，姜允晟默不作声地拿出手机，手指轻快地点在屏幕上。 柳昭妍明显是在为下一步计划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这个时候只要相信她就好了，不要打扰她。 [阿爸阿爸，我们今天快累死了……] 距离red velvet的回归期已经不远了，在练习室和录音室忙活了一整天的金艺琳“按时”发来了诉苦。 之所以是按时，是因为基本上每天都会有信息。 [那就别玩手机了，快去睡觉吧。] 自从上一次交谈过以后，姜允晟和裴珠泫除了在kbs电视台工作时见面以外，就没有其他的相处了。 没有其他见面，也没有通讯联络。 安静得完不像是两个人都说出了心里话的样子。 一方面是为裴珠泫着想。 像她之前那样冒险和姜允晟见面，甚至去过姜允晟住处一次，是非常危险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再有第二次。 之前没被公司知道是运气好，不能指望那样的运气还能继续。 组合刚刚变得红起来，她现在还没有到可以获得一些“自由”的时候。 每天都要量好体重，拍照片认证发给经纪人；自己能动用的资金还是非常有限；宿舍一到晚上11点就进入通禁时间…… 另一方面是，几年的疙瘩没有那么好解开的。 说出心里话只能算是打了个底，远不到可以起码恢复正常交流的程度。 而且，复合与否，姜允晟还没有答案，裴珠泫现在也远不是可以谈恋爱的时候。 这两个年轻人都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 人小鬼大，两个“正主”没什么反应，金艺琳却自发地开始天天和姜允晟发信息，把姜允晟的消息告诉裴珠泫，把裴珠泫的事情说给姜允晟听。 ——孩子是父母相处的润滑剂嘛，这个时候就看我的啦。 金艺琳的这个理由让姜涩琪愣了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好像这个时候适合起到这种作用的人，的确也就是金艺琳了。 “允晟，你听我的话吗？” “听，nuna的话我当然听了。” 看来，柳昭妍是做好了决定。 “剧本交给公司来组织演出是更好的做法，但是你交给公司的时候一定不可以告诉公司这个剧本是你改编的，也不要提到李奎烔对你和这个剧本的看好。” 柳昭妍这样特别严肃的语气倒是不多见。 “……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先不问理由，姜允晟点了点头，先表示了听从。 “你和同学们一起演出的时候，你是主角吧？” “对，我演男一号。” “你把剧本给公司的时候，公司会问你有什么条件，你到时候就告诉公司，你要主卡司的位置，必须是男一号。” 第四十四章 舞台剧(一) “决定了吗？” 树坛前的长椅上，一男一女两个人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坐在一起。 女子侧头看着男子，眸子里的神采隐隐让人觉得带着什么觉悟。 没有说话，没有对视，男子只是点了点头，坐直了身子，平静地看着眼前。 “你说吧，我没事。” 轻出一口气，女子转头重新坐好，唇角微微抿了一下，眼神里的焦点落在远处。 “我有条件，三个条件。” 是已经深思熟虑过的眼神，男子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平平淡淡，无所顾虑。 “什么条件？” 女子睫毛轻颤，似乎是有一点没想到男子会要提出条件，而且是三个。 当初是她提出的分手，两个人都内心苦涩、伤痛地过去了数年，也都没有忘记对方。 男子曾经不得不吃安眠药才能入睡，女子心有愧疚，也想要再一次靠近。 现在，女子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感情，两个人到了考虑要不要重新在一起的地步。 “你答应这三个条件，我们重新开始交往……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曾经交往的时候，男子总是温和又迁就的样子，从来没见他这么强势地给自己说过话，这让女子再一次认识到了男子的变化。 “知道了，你说吧。” 既然心里是那么愧疚，也那么痛苦；既然对他的感情没有半分减少，反倒愈发强烈；既然已经鼓起勇气提出了复合的念头，那么就要有“道歉”的觉悟。 眼神在男子的侧脸上轻轻落了一下，女子点点头，把话题的主动交还给了他。 “第一，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和你用敬语说话了。要是我们重新交往，我不会再叫你nuna，也不用敬语。” “ok，下一个。” 年上的女子浅浅地抿了一下嘴唇，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既不犹豫也不急切地答应了。 “第二，nuna人生中第一重要的是什么？” 比起刚刚第一个说的内容，眼下这个问题明显进入了正题。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视线分开后，做好了一切思考的男子依然平淡如旧，下定了决心的女子稳了稳情绪，细细思索。 “我……” “以后是我。” 男子打断了女子说话，目光笔直地投进女子的双眸里。 “我不是让你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看待，我想成为你人生中重要的一个部分，而不是你疲惫的时候第一个被放弃的存在。” 女子别开了视线，看向一边，在加深的呼吸里，是些微水润在眼眶里隐隐约约地泛起来。 男子的话刺耳刺心，但也实实在在。 “我希望我是nuna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因为当初伤得太深了。” 短暂的沉默。 闭着眼睛，女子认真点点头，再睁开眼时是清凌凌般的眸子，唇角带着一点点温暖又释然的笑意。 “知道了，最后一个呢，最后一个是什么？” “最后是……” 之前一直善答如流的男子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女子。 “nuna，我是一个非常平凡的男人，以后谈恋爱的话当然得考虑下一个阶段才行。” 原本直视着男子目光略作偏转，焦点散开，女子大概是陷入了思考。 因为男子说的事情太重大了。 他说的是婚姻。 “我有考虑到将来，如果你担心，那就不要重新开始了。” 对视，相互别开视线。 “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 女子低头思索，男子仰头暗自松了一口气。 …… “irene，再有十分钟就要准备开始了。” “知道了，马上就过来。” 关掉正在重播的《请回答1988》，裴珠泫若有所思地收起手机，拿起台本，看向音乐银行待机室里的另一端。 不是刚刚在重播里看到的姜允晟，而是大前辈申彗星。 今天这一期放送，姜允晟请假了。 距离《请回答1988》杀青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这部剧和它的演员们都大获成功。 王牌系列电视剧搭配完全称得上是“王牌”的成绩，姜允晟演员生涯里最重要的一步终于扎扎实实地踏了出去。 尽管不是电视剧里的“人气top3”，但凭借着“fridaylovers”的高人气和关注度，姜允晟依然获得了大量的话题。 眼下，关注增幅最大的姜允晟个人新话题就是舞台剧《双生四季》了。 如同柳昭妍所说的那样，姜允晟隐瞒了自己操刀改编剧本的事情，把剧本的所有权完全交给了公司，换来了正式男一号的位置。 之前在konkuk大学的学院剧场里，这部舞台剧的首场演出就得到了不少电影系学生们的追捧。 一个年轻的职业演员带着一群同样年轻的大学生们，自己筹措费用，自己编排演出，每一件事都亲历亲为，达成了成熟度相当高的舞台。 而在剧本交给c＆c以后，《双生四季》开始真正地发光发热了。 考虑到可能存在的立场问题所带来的限制，c＆c公司并没有启用s.m自家的thearte剧场，而是直接租下了大学路的arko艺术剧场。 同时，虽然姜允晟依照和柳昭妍的商议，并没有暴露李奎烔看过剧本这件事，但正式演出却有些惊喜又在情理之中的得到了李奎烔的特别客串。 虽然没有镜头，没有电影电视剧那样大量的观众，但舞台剧的艺术地位是非同一般的。 姜允晟首次独挑大梁就是在这样的舞台上。 也许，第一场演出开始前的时候，观众们只是冲着姜允晟本人的人气和李奎烔在舞台剧界的实力名声而去看的。 但是，到了眼下第二场演出即将开始的时候，早早抢票一空的观众们开始变得实实在在是来欣赏一场演出的了。 舞台剧的宣传报道无法和大型影视相比，可《双生四季》的大放异彩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双生四季’第二场演出在即，宋康昊、刘在石落座arko艺术剧场。] 已经准备从沙发上起身前往演播大厅的裴珠泫，被这条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的实时消息推送吓了一跳。 宋康昊，国民级影帝，影视界的顶级明星，出道20年、德高望重的大前辈。 《双生四季》在第一场正式演出收获好评如潮后，第二场演出意想不到但又合情合理地迎来了这位极具地位的“观众”。 意想不到是因为很多人都没想到这样的人物会去看由一位年轻新人领衔的舞台剧。 合情合理是因为宋康昊是正统的“大学路”出身。 形象健康励志、又有“请回答”系列作品傍身的年轻职业演员，高分考入大学路内的konkuk大学，姜允晟现在也已经是“大学路”出身的一员了。 这样的年轻人在初获成功以后，能沉下心去打磨演技，演出了反响非常好的舞台剧，身为“大学路”德高望重的大前辈，宋康昊去观看第二场，倒也不足为奇。 至于刘在石，这位超高人气的国民mc本来就会在闲暇的时候去看看舞台剧或者音乐剧，更何况他也是年轻的时候在大学路辛苦打拼过的。 抓起手机，裴珠泫点开这条推送，原本因为回归前准备阶段而产生的疲惫也变得消散了许多。 她没有看过《双生四季》，能惊动宋康昊和刘在石，作为卡司第一号人物的姜允晟必然有着精彩的舞台演出。 而姜允晟今天请假的理由也正是要完成《双生四季》的第二场。 小拳头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大腿，平时抿着嘴唇浅笑的裴珠泫现在看着手机，笑得露齿而不自知，整个人都洋溢着明快的气息。 “唉，等下班以后早都已经演出结束了。” 看到手机上的时间，裴珠泫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嘟嘟嘴巴，眉尖的角度也抑平了。 她甚至已经下意识地做好了要冒险去大学路的心理准备了，可惜时间对不上。 [ohmygod！宋康昊和刘在石去看哥的舞台剧了！] [真的真的！我现在就在arko艺术剧场里，我看见他们两个人了！] rookies的聊天室里，突然热闹了起来。 裴珠泫眼珠轻轻转了一圈，点开手机上的键盘，飞快地打出了一行字。 “申彗星xi，irene，该上台了！” pd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来了！” 门里面，是裴珠泫带着一丝小确幸的声音。 第四十五章 舞台剧(二) “完大发，是真的非常好看。” “唉，好可惜，我都没办法去现场看。” 看着李泰容还在回味的表情，金艺琳用叉子戳戳自己面前的那份蔬菜沙拉和白水煮鸡胸肉，愈发觉得没有食欲。 即将回归的red velvet和快要出道的nct u，两个都是rookies出身的团队就像是以前练习生时期一样，窝在大练习室里各自“享用”着简单的午餐。 唯一不同的就是，只有大姐在，大哥眼下只出现在了李泰容的口述里。 “宋康昊前辈、刘在石前辈坐在台下看，还有李奎烔前辈特别助演，oppa现在完是大学路的人了。” 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午餐的“简单”，姜涩琪的蔬菜沙拉已经很快见底了。 “何止是坐在台下看啊，昨天演出结束以后，我们去后台看看哥，结果你猜我们看见了什么？” 尽管不知道姜允晟和裴珠泫的事情，但是作为原sr14b的成员，徐英浩和姜允晟的关系也不是一般的好，昨天就是和他李泰容在聊天室里说自己就在arko艺术剧场。 这两个弟弟求了好几天经纪人，专门给姜允晟捧场去了。 “哎一咕，别卖关子了！” 瞄了一眼神贯注听李泰容和徐英浩说话的裴珠泫，朴秀荣挥了下手，催着徐英浩继续说。 “宋康昊前辈和刘在石前辈也在后台，而且……宋康昊前辈板着脸足足教育了哥半个多小时。” “在批评他吗？” 只顾着听李泰容们说姜允晟，手里的午餐一口都没动的裴珠泫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是批评，但也不完是批评，宋康昊前辈一直在说哥的缺点，说哥哪里做的不好，应该怎么做才能更好。” “ohgod！” 突然冒出来的英语是wendy的声音，带着一点惊喜的意思。 以宋康昊的身份地位，如果不是看好姜允晟，怎么可能会用那么长的时间去说教一个之前并不认识的年轻人。 拽了拽裴珠泫的袖子，金艺琳贴着队长的耳朵，目光在nct u的成员们之间摆来摆去。 “onni，你的表情管理一下，别太高兴了，nct里只有泰容oppa和在玹oppa知道你俩的事。” “咳咳……那刘在石前辈呢？” 平时疏离惯了的人笑起来以后想要恢复冷脸，还是比较迅速的。 “刘在石前辈鼓励了哥，给哥说演出很不错，宋康昊前辈是欣赏哥才说教的……哦对，哥和刘在石前辈还相互留了通讯方式。” 吃午餐的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练习室突然静悄悄的。 姜允晟的艺人形象一贯优质，现在不但出演了“请回答”系列电视剧，又有让宋康昊欣赏、甚至肯花不少时间去后台指教演出的主卡司舞台剧，再加上很有人气的“fridaylovers”…… 低下头，拨了拨两侧鬓发遮住脸，裴珠泫咬着嘴唇，把唇角的弧度掩了起来。 双手撑着地板，悄悄往人群外面挪了挪，裴珠泫从运动服的口袋里拿出手机，略往后仰着一点身子，点开了昨天晚上新建的隐藏相册。 那里面的每一张照片都是昨天李泰容冒着风险在剧场里悄悄拍下来的。 舞台上的姜允晟。 这部舞台剧的男一号，是一个亦正亦邪的角色。 游走在两种立场之间，搅动风云又有所坚持的人物。 和姜允晟本身的艺人形象有着强烈反差的人物。 如同一人分饰两角，两种完不一样的人格。 干净的眼神，混沌而危险的眼神； 温和开朗的气场，诡桀狠毒的气场； 深情满怀的语句，阴谋诡计的语句； 清雅安隽的举止，丧心病狂的举止。 没有现场观看，裴珠泫不知道剧情是什么样的，设定是什么样的。 但是，在这些照片里，她看到了姜允晟展现出的两种完不同的样子。 也许是“分别”太久，能在舞台上做到这种程度的姜允晟，她从来都不曾想象过。 在两种剧情人格里自然地反复切换着，只看照片都能感受到气质的变化。 这是她熟悉的姜允晟，为了舞台有觉悟付出一切努力的姜允晟。 这也是她不熟悉的姜允晟，让宋康昊愿意花时间去指点的“大学路”职业演员姜允晟。 她一直都相信姜允晟可以成为一名好演员。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姜允晟会这么快地就展现出潜力。 在“分别”的那三年里，到底错过了姜允晟的多少经历？ 裴珠泫不无遗憾地伸出手指轻轻拂过手机屏幕，拂过那些照片。 “对了，你们知道oppa他今天去哪了吗？我今天路过经纪部的时候，听见有人说到了他的名字，好像是有什么……新企划？” 看了一眼裴珠泫一口没动的蔬菜沙拉，姜涩琪舔了舔嘴唇，把视线掰向了李泰容。 “哥他……我记得他说今天要去大邱。” 除了李泰容留心了一下裴珠泫的表情，nct u基本上都是扒拉着自己的午餐。 red velvet回头看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外圈的队长，各自眼中有疑惑，但也都在憋着笑。 —————— “要我说，今年的业绩就属咱们和州分部最好，实力也最强，直接让咱们两家合作就行了，结果非要加上一个清州分部，这是何必呢。” 放下手里的筷子，年轻人撇撇嘴，看起来很不满的样子。 “好了好了，总部已经定下来了，州分部的姜部长也已经开始着手起草方案，刚才的话咱们自己说说就行了，不要乱讲话。” 裴仁俊安抚地挥了挥手，给自己的杯子里续上烧酒，眉眼间倒也没有责怪那个年轻人的神色。 总部的大会对于大邱分部和州分部而言并不是那么愉快。 回到大邱，把总部的决议通告下去以后，平时和裴仁俊亲近的一部分中高层们都很是不满。 好好的一张大饼，和州分部一起做就行了，有实力，也好相处，结果又多塞了一个帮不上多少忙的分部，白白把饼摊薄了。 “哦对了，哥这次去开会，见到女儿了吧？最近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真的是出息了，以前就那么小小的一点，现在长成大闺女了。” 跟随裴仁俊多年的老亲信适当地岔开了话题，提到了看着从小长大的裴珠泫，氛围顿时缓和了起来。 不管是red velvet，还是fridaylovers，亦或是intite lover，都是最近话题度充足的名词。 “嗯！见到了，这孩子现在算是慢慢熬出来了，我也放心了一点。” 摆摆手，招呼着大家一起喝一杯，说到女儿的裴仁俊兴致满满的样子。 “这孩子现在有人气啊，和她那个搭档一起，我家里那口子和我女儿每周五就等着kbs2的准时放送。” 这位老亲信稍显夸张的无奈表情，逗笑了满桌的人。 甚至是笑得四仰八叉。 结果，这一“仰”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哥，哥，你看那个人，那不是和你女儿一起搭档的那个小伙子吗？听说最近在演舞台剧的那个人。” 第四十六章 周五情侣(一) 时隔一周重返电视台，虽然大家嘴上没说什么，但还是让姜允晟感觉到了一种明显轻快许多的氛围。 pd也好，摄影师也好，甚至包括化妆师也好，每个人都乐呵呵地看着姜允晟。 缺少了姜允晟，就没有了“fridaylovers”。 虽然说起来有些对不起申彗星这位上一期临时和裴珠泫搭档的大前辈，但是上一期音乐银行的收视率从原本的2.4%下降到0.9%却是实打实的数据。 整整1.5%的收视率都是奔着“fridaylovers”来的。 姜允晟和裴珠泫尽管目前还谈不上有什么银幕形象的国民度，但也已经是本土上很火的cp了。 “昭妍，恭喜你啊。” “哦，俊现oppa，你说什么？” 站在待机室门口，看着化妆师给姜允晟和裴珠泫上妆，柳昭妍侧眼瞄了一下身边，是redvelvet的经纪人。 金贤俊，柳昭妍，都俊现，算是同期进入s.m公司经纪部的，交情还不错。 “允晟那孩子的舞台剧，我听说业界内给的评价都挺不错的，连宋康昊都亲自指点了……昨天的第三场演出，arko艺术剧场又是满座，而且还加座，你有一个好艺人。” 虽然说着姜允晟，但都俊现的目光一直都落在柳昭妍脸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装扮得格外精致。 真是美好极了。 “都是那孩子自己知道上进，如果他只想保持好偶像的形象去赚钱的话，现在已经在‘奶酪陷阱’的剧组里了。” 没有注意到都俊现一直在看自己，柳昭妍看到姜允晟和裴珠泫相互对台本的样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他的形象已经很不错了，这两天大家不是都在说‘义气男人’吗？” 义气男人，这一周刚刚流行起来的说法。 源自于“花样青春”这档节目的最新放送。 作为演出嘉宾，柳俊烈在这档节目里提到了姜允晟。 刚刚认识、在“请回答”做剧本研讨的时候，大晚上去接喝醉的他带回自己住处休息，第二天早上还做了早饭。 在剧组里虽然辈分最低，但经常照顾其他人。 上周，在他行程排不开的时候，替他陪父母去大邱，一路上像是亲儿子一样照顾着。 甚至还给了他家中小妹零花钱。 在节目里对着镜头，柳俊烈笑得很开心，举着大拇指说了一句“好兄弟”和“义气男人”。 后来他在ins上还专门说到了姜允晟陪他父母去大邱这件事，认证感谢。 于是，“义气男人”就这么传开了。 说起来，这个“义气男人”的说法，裴珠泫算是最清楚的了。 因为那天姜允晟陪柳俊烈的父母去大邱，吃午饭的时候，正好裴仁俊就在场看见了。 父女两个人通电话的时候，裴仁俊还看似无意地提到了这件事。 姜允晟看到裴仁俊的时候，专门去见了礼。 也算是在大邱分部面前暴露了“全州分部姜部长的儿子”这个身份。 被姜允晟婉拒了同桌用餐的邀请以后，老裴就一直在悄悄看着他。 非常用心地照顾着友人的父母。 “一定是好好孝顺父母的好孩子。” 对完了台本，裴珠泫和姜允晟闲聊几句，说到了父亲对姜允晟的评价。 “嗯。” 避开裴珠泫眸子里的温柔，姜允晟闷闷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回应这句话。 裴仁俊对自己的评价？ 姜允晟的大脑一片空白。 看着刚刚还在给今天的主持找点子的姜允晟，突然就变得呆头呆脑的样子，裴珠泫用台本掩着嘴巴，眼睛微微弯出了一个笑意的模样。 ——阿爸觉得他不错吗？ ——嗯，是个好孩子。 当时电话里，老裴的声音和平常一样，看不到父亲表情的裴珠泫听到这个答案，暗自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拐弯抹角地打听到了父亲对姜允晟的看法。 “irene，上台了。” …… “irene，上台了！” …… 看看已经站起身的姜允晟，再看看坐在沙发上用台本遮着表情、正在出神的裴珠泫，工作人员站在门口，皱巴着脸颊地挠了挠头。 这孩子是因为穿了传统服饰，担心自己古装上镜不好看，所以压力大得发呆了吗？ “艾琳，我们走吧。” 稍稍打了一个激灵，裴珠泫抬起眸子，落在的眼前是姜允晟的手。 这个人同样穿着传统服饰，没有半点违和感，像是从古代里走出来的人。 姜允晟的伸手是她没有想到的。 已经很多年不曾握着这个人的手了。 有些小心又怀着一份希冀，裴珠泫的目光一点一点挪到了姜允晟的脸上。 不再是18岁的姜允晟； 愈发成熟的姜允晟； 在自己的面前说出了心里话、把重新伤口撕开而面对了自己曾经带去苦痛的姜允晟； 今天主动伸出手的姜允晟； 目光开始变得不再闪躲，开始变得坦然的姜允晟。 “艾琳，该上台了。” 像是一抔温水从晴日下的细沙上洒下，然后缓缓淌过去，姜允晟的声音里有着些许曾经熟悉的感觉。 与五感无关，只是裴珠泫自己的第六感。 “好。” 收起了脑海中一瞬间闪念过的无数思绪，裴珠泫一只手抓起宽大厚实的裙摆，把另一只手交给了姜允晟。 他的手掌很宽，手心很暖。 —————— “孩子说她公司什么时候给放新年假？” “明天，等今天音乐银行下班以后她就坐车回来了。” 准时守在kbs2的频道，大邱裴家里，裴珠泫的父亲推开棋盘，母亲把收拾了一半的豆芽放了回去，两个人一起盯着电视屏幕。 又是一周的音乐银行。 有了上一周的“教训”以后，kbs这周早早就公布了消息，“fridaylovers”正常营业。 “进化的k-pop，音乐热风的中心。” “全世界观众一起收看的——” “生放送，musicbank！” 不管是“fridaylovers”重新回归镜头，还是姜老师和裴老师同样让人眼前一亮地穿着传统服装，观众们爆发出的欢呼和尖叫声完全符合了新年的氛围。 没有和以前一样的固定自我介绍，裴珠泫侧身看了看姜允晟，然后面对镜头，认真地点了点头。 “今天的允晟很有气质啊，像是古代的贵公子一样。”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裴珠泫看似不经意扬起的微笑就已经再一次让观众们的声音更加高亢了。 “谢谢irene，我们的传统服装很衬irene啊，今天的irene看起来让人眼前一亮呢，但是……” 说完这句话，姜允晟稍微侧身，不再看向裴珠泫，略仰着下巴看向远处，原本的笑容也慢慢变成了没有表情的模样。 “漂亮不漂亮我就不知道了。” “怎么了嘛？” 用手肘轻轻顶了一下姜允晟，裴珠泫皱着眉，表情很是不满。 “你上周不是和申彗星前辈主持得很开心吗，甜甜蜜蜜的。” 瞥了一眼身旁，姜允晟抬眼看向天花板，歪着头，稍稍鼓起一侧的腮帮，活像是学生时代里的一个正在闹别扭的男朋友。 [我又活过来了，这才是音乐银行啊！#fridaylovers] [姜老师他吃醋了吃醋了吃醋了！kkkkkkk#fridaylovers] [裴老师哄一哄他吧！#fridaylovers] …… “没有呢，上周你不在，我都不知道有多想你呢！” 一副小女友陪着笑脸的样子，裴珠泫半是撒娇半是认真的表情，手指尖揪着姜允晟的袖子，轻轻摇晃。 电视机前，裴妈妈像是正在看电视剧一样笑得合不拢嘴。 裴爸爸虽然笑着，但眼里却是若有所思。 “等过几天，咱们去一趟全州吧，和胜元拜个年，聚一聚。” “哦哦，你是说姜部长吗？” “嗯，就是电视上这孩子的爸爸。” 第四十七章 周五情侣(二) 如果姜允晟没有离开公司本部，那么以他的能力可以让策划部实现什么目标？ 对于这一点，作为部长的崔怔国之前是憋着一口气的。 副部长办公室里那个叫作沈正赫的年轻人实在是可恶。 如果姜允晟没有因病转型，怕是现在已经成为沈正赫手下的一颗好棋子了。 万幸，现实没有如果，策划部依然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现在，不仅是会长丢掉了这个专门从2011年出道企划里专门保留下来的弃子，沈正赫也丢掉了这个不能再唱歌的弃子。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这个弃子居然自己站起来了。 这倒让崔怔国觉得有一点奇货可居的意思。 不管姜允晟之前是谁的人，现在进了c＆c，那就是在社长麾下。 给正处在上升期的redvelvet安排抒情歌作为回归的主打曲，从经营的角度上来说，崔怔国是很头疼的。 但是，公司的决议已经下达，他只能执行。 虽然还没有到正式回归的时候，但redvelvet这次成绩不好，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单从这个组合发展的角度来看，可惜了。 那么，该怎么后续止损？ 看着电视屏幕里的“fridaylovers”，崔怔国缓缓伸出食指，扣了扣下巴。 “刚刚我们看到的是甜蜜清爽的imfact的舞台。” “irene，看了imfact的舞台，好像会有想要给某个人告白的心情。” “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真是想到一起了。” 观众席“蠢蠢欲动”，感觉到了这两个人可能要做些什么。 “我们很有缘啊，那像这样能够完美表达我们两个人心情的歌曲，就在下一个正在准备的舞台上等待呈现，驱赶严寒的甜蜜lovesong的主人公——” “roadboyz的——” 裴珠泫说出了组合的名字，表情如常地看向身边的搭档。 姜允晟侧身看着裴珠泫，伸出手放在她的面前，手心向上。 “我们，要相爱吗？” 大家都知道姜允晟只是说出了《我们要相爱吗》这首歌的名字。 可是，姜允晟诚挚低沉的语气；裴珠泫先是双目微微睁大，后又温眸浅笑，甚至眼中些微盈润的表情；镜头里这两个人会让人忍不住心跳加快的对视，都实在是太走心了。 尖叫声立刻变得刺耳了起来，观众席上的声音让声电pd一把摘下了耳机，表情狰狞地捂着耳朵。 也许是观众席过大的声音提醒了这两个人，姜允晟和裴珠泫同时换上了一副憋着笑的表情，刻意让姜允晟伸出的手尴尬地横在空中。 裴珠泫没有说话，只是笑眼脉脉，举起台本遮着自己的嘴巴。 姜允晟轻轻捏住裴珠泫的台本抽出来，然后以极小的幅度往裴珠泫的方向慢慢靠近，同时抬手把台本盖在了镜头上。 画面瞬转，roadboyz的舞台开始了。 可是，在那个被台本盖住的镜头里，“fridaylovers”做了什么？ 虽然明知道什么也不会有，但粉丝们的脑洞是不会停止“生产”的。 [oppa这是演技吗？反正onni这肯定不是演技！#fridaylovers] [你们两个人相爱吧！#fridaylovers] [这个新年，我满足了。#fridaylovers] [姜老师你现在已经开始这么撩裴老师了吗？kkkkk#fridaylovers] …… “听说c＆c那边正在和kbs商量姜允晟的合约？” “对，姜允晟似乎得到了一个大资源的机会，所以在提前和kbs预定音乐银行的下车时间。” 和沈正赫的秘书南诗恩不同，崔怔国的秘书看起来开朗又活泼。 “这样啊……” 手肘搭在办公桌上，双手相叠，撑在下巴底下，崔怔国沉默了许久。 “姜允晟在c＆c的合同还有多久？” “一年。” 一纸短约，本来只是为了提升公司形象，却不料姜允晟自己走得稳稳当当，甚至出乎意料。 是时候捧一捧这个人了，让他安心续约才好，而且redvelvet这次回归的后续也需要姜允晟配合着止损，最起码要让这个组合的门面提振人气，彻底站稳脚。 c＆c在影视上积弱已久，如果姜允晟能有所建树并且续约，想必社长会乐意看到的。 崔怔国看了看手边的一张照片，轻轻弹了弹。 照片上是arko艺术剧场里，姜允晟在向宋康昊鞠躬的画面。 “对了，姜允晟和姜涩琪是不是关系很亲近？他在tvn剧组里被探班的时候还被问过两个人是不是兄妹？” “对，他也的确那么回答了，部长您的意思是……” “那这就好办了，给我联络c＆c，邀请他们视频会议，再把redvelvet的经纪人也叫过来。” 随手从便签本上取下一张纸，崔怔国在上面写下了“姜允晟”和“irene”这两个名字，然后又在“姜允晟”旁边写了“姜涩琪”，最后把“姜涩琪”画了一个圈。 两个五年练习生，一个七年练习生。 崔怔国的笔尖在两个五年练习生的名字之间左左右右比划了一会，把这两个人的名字描粗，最后临收笔前在七年练习生的名字上轻轻点了一下。 不知道沉思了多长时间，崔怔国重新看向电视屏幕，这一期音乐银行已经到了尾声。 gfriend在和厉旭的一位争夺中胜出，刚刚说完感言。 “祝贺你们，请准备安可舞台。” 镜头拉近，是重新站在一起的“fridaylovers”。 “irene，再过几天就是新年节日了。” “没错，希望大家每一个人都能愉快地度过假期，那我们就在这里和大家说再见了。” “需要音乐的时候——” “生放送，musicbank！” “祝大家新年快乐！” 说完结束语，“fridaylovers”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准备退场，而是同时都伸出一只手，手背抵着自己的额头，一起做了九十度的鞠躬。 是拜礼的意思。 这两个人在向观众们表达新年祝福。 可是，对于cp粉们来说，这个拜礼和后续的动作就很有意思了。 先是面对镜头行了礼，然后这两个人又稍稍拉开距离，继续手背抵着额头，彼此面对面行了礼。 最后，两个人一起转身面向退场的歌手们同时行礼。 [好像刚刚结婚的新人向来宾行礼……#fridaylovers] [拜了父母，然后对拜，最后感谢宾客吗？#fridaylovers] [我好想看这两个人一起拍电视剧啊！#fridaylovers] …… 大邱裴家。 裴仁俊打了一个喷嚏，关掉了电视，重新把棋盘摆到面前，却发现已经不能集中注意力了。 身边是正在收拾豆芽的妻子，能看到女儿总是让她特别开心的。 “oppa，怎么这么低沉？有心事吗？” 夫妻这么多年，裴爸爸情绪上的变化总是瞒不过裴妈妈的。 “刚才不是说去全州和胜元家聚一聚吗？” “对啊，怎么了？” “嗯……把孩子也带上吧，一年工作那么辛苦，放假了也出去转转散散心。” 散心？ 裴妈妈眨了眨眼睛，没明白去全州做客是散的什么心。 明天两更 如题如题，今天略忙。 另外，今明两天的章节也正好适合连起来看。 所以，明天双更。 第四十八章 我欺负她? “拍mv？oppa你也有靠脸吃饭的一天，哈哈哈。” “啧，说得我好像很丑一样。” 捏了一下姜允熙的鼻子，坐在对面座位上的姜允晟侧眼看了看身边的裴珠泫，她的表情有一点不自然。 毕竟，姜允熙一直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 新年假期，裴家来拜访姜家，体谅难得休息的年轻人们还要在长辈们拘谨着，午饭之后，老姜老裴就让儿女们自己出门转转了。 街上的人很少，大抵都是在家过节。 这家咖啡馆的主人是姜允晟儿时的旧友，既清净，也“安全”。 毕竟，“fridaylovers”私下相见可是一个不小的事件。 窗外是簌簌而下的细雪，窗内是温暖的灯光和温度，还有一杯中意的咖啡。 如果忽略妹妹和前女友之间的不自然，那就是一个完美的下午了。 “那你的试镜呢？不影响你拍mv吗？” “放假回去就是试镜，不影响的。” 听到哥哥的回答，姜允熙欣喜溢于言表地站起身，双手捏着哥哥的脸揪了揪。 “大发！我都吓到了好吗？这机会太棒了，oppa你一定要拿下！我的oppa不会输给任何人！” 刚才还在半开玩笑损着哥哥的姜允熙，现在又一脸真诚地开始给哥哥打气。 zipcinema公司预定在4月开机拍摄一部制片成本预计达到100亿的电影，姜允晟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获得了试镜的机会。 这部由曹谊锡执导、名为《master》的电影已经敲定了李秉宪和姜栋元的领衔主演，眼下正在为第三号角色进行选角。 姜允晟要参与的试镜就是这个角色。 不仅是姜允熙觉得惊吓，就连c＆c公司当初接到联络时也大感意外。 这样制作投入和卡司阵容，今时今日的姜允晟是怎么在剧组没有公开选角的情况下拿到试镜资格的？ 据说在了解到事情全貌的时候，柳昭妍甚至开心地喝了一杯。 这个机会源自于车太贤的一句话。 之前在商场里，姜允晟保护了车太贤走丢的女儿，广播告知了认领。 一方面是出于感激，另一方面是姜允晟本身形象优质，被广泛评价为“顾家好男人”的车太贤倒也愿意结交一下这个年轻人。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双生四季》在舞台剧领域里称得上是时下的人气作品。 一个新人演员带着一群大学生们创造的“舞台剧新锐作”在得到李奎烔的特别助演后开始了正式演出，迅速占据了舞台剧领域内的大量话题。 而这些话题在剧作吸引来宋康昊和刘在石的现场观看，并在演出结束后宋康昊亲入后台指导第一主演姜允晟，这样的效应下，达到了热度的顶峰。 影视界眼下正是新老交替的阶段。 不计算那些私心之外，发现出挑的新人，是行业内值得期待的事情。 堪称坐拥大半个圈子人脉的车太贤后来也去看了《双生四季》的演出。 不知道是该说宋康昊太厉害，还是姜允晟悟性好，得到了宋康昊指点的姜允晟达成了肉眼可见的进步。 当时，车太贤只是欣赏。 而在和李秉宪聊天的时候，这份欣赏就变成了机遇。 李秉宪提到了自己将要参加这部电影，以及还在空缺的第三号角色。 车太贤心下一动，说出了姜允晟的名字。 专职演员，konkuk大学电影系学生，被宋康昊亲自指点过，是确实的“大学路”出身。 初涉舞台剧时得到了成东日的引荐；正式演出时得到了李奎烔的助阵；正式演出后得到了宋康昊的教导。 这些大前辈不可能轻易就这样对待一个年轻人。 《双生四季》优异的舞台评价，姜允晟所饰演的角色亦正亦邪，颠覆了人们对于“成善宇”给他留下的固化印象，也正好契合着《master》第三号角色的人物设定。 车太贤有底气说出“姜允晟”这个名字。 李秉宪也明白车太贤不会随便说一个年轻人的名字。 不过是一个试镜机会而已，面对自己亲自邀请加入剧组的李秉宪，曹谊锡倒也不会吝啬。 c＆c公司的人惊讶于姜允晟人际圈的同时，把这件事告诉了本部的崔怔国。 这让崔怔国的计划也迅速提前了。 “oppa你是一个人拍mv吗？还是和哪个前辈一起？” 吹吹杯子上飘着的热气，姜允熙漫不经心地搅了搅勺子，眼睛的余光从哥哥身边的座位上扫过，悄悄撇了撇嘴。 “嗯，我和艾琳一起拍，一共三支mv，这个月有得忙了。” 姜允晟一边回答妹妹的问题，一边拿出正在震动的手机。 “阿爸？” …… “我？” …… “好，知道了，那我现在就过去。” 放下手机，姜允晟看了看挑着眉的姜允熙，又看了看貌似平静、其实有点紧张的裴珠泫，抬手挠了挠额头。 老爹说裴父有事想请自己动用一些人脉帮个忙？ 倒也不是说不通。 一方面是裴父和老爹的关系足够好。 另一方面是论起在那座城市里的人脉，裴珠泫的确不如自己。 只不过，眼下自己要是离开，放裴珠泫和姜允熙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 姜允晟有些为难，这他可不放心。 都是家教足够严格的两个人，并不会出现什么难堪的场面。 只是担心裴珠泫。 自然而然地就担心了起来。 “你去吧，没事的。” 裴珠泫轻轻搭了一下姜允晟的手臂，柔柔地拍了拍。 要说这个人看着清冷，若是亲近起来，就会发现其实是很体贴的。 “那……好吧。” 裴父是长辈，不能让他久等，所以姜允晟也只能立刻起身。 而且，既然是私下说的，那就是不想让裴珠泫知道，所以姜允晟也不能解释什么。 “允熙。” “嗯？” 姜允熙抬起头，哥哥叫了自己的名字，却没有后续说什么。 依然是温和的微笑。 只是眼里的神采却是严肃的。 “我走了。” 这句话是对裴珠泫说的。 看着姜允晟的背影，姜允熙磕碰了两下牙齿，整个人都感觉气鼓鼓的。 哥哥临离开的时候居然是担心自己“欺负”裴珠泫？ 姜允晟，你什么意思？ 明明是她当年“欺负”你。 你现在担心我“欺负”她？ 第四十九章 父亲 “伯父，您的意思是……您要和我谈一谈艾琳？” 躬身给裴仁俊的杯子里倒上烧酒，姜允晟还没有完全做好，就听到了这位父亲的来意。 难得不是当地人的他能找到这间清静的小店，新年的时候也依然开门。 看得出来是有些时候的灯泡了，光线稍显昏黄。 柜台旁的小电视里重播着《请回答1988》，正巧是“少女”这首o.s.t的声音。 炉子上烧着热水，咕噜作响。 店家老板趴在柜台上，沉沉地打着盹。 窗外是一场细雪。 临窗是一张老旧的桌子，桌子上是一瓶真露烧酒，两只小酒杯。 一老一少两个人相对而坐，如果不去看年少人眼中不带亲近意味的恭敬，大概就是一对父子了吧。 “抱歉，是我冒昧了。” 老裴的声音并不轻快，虽然称得上是和蔼，但总显得有心事。 “伯父您言重了，虽然我和艾琳在同一座城市生活，但论起人脉，眼下的确是我占优势一些，所以您有什么想说的，请尽管吩咐。” 无论是出于裴父和自己父亲的关系，还是自己对裴珠泫的私心，姜允晟这句话都没有任何水分。 裴珠泫如果有事，他自然全力以赴。 定定地直视姜允晟的双眼，裴父没有急着说话。 姜允晟也没有闪躲。 片刻之后，裴父瞳孔微睁，点了点头。 他从姜允晟这位“fridaylovers”的眸子里读出来了坦荡。 “孩子，你在那边生活了多久了？” “从09年开始，到现在。” 虽然不知道裴父为什么把话题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姜允晟还是立刻给出了答案。 “嗯，那你们两个应该已经认识很久了吧？” 语调淡淡的疑问句，姜允晟却总觉得这话说得像是肯定句。 “是，我和艾琳是同期的练习生，今年是认识的第七年。” 两年的亲友，两年的恋人，两年的煎熬，一年的内心挣扎。 触及到往事，姜允晟在心里叹了口气，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些，眉眼间也少了几分拘谨，多了些许怀念。 公司里最大龄出道的艺人，rookies的“001号”，出道组的预备队长。 本部旗下全新女团的当家门面，c＆c旗下演员中的新锐。 时光像是一把剪刀，把命运女神纺的纱从中间剪开了一个口子。 不再完整，却也没有剪断。 “确实很久了，那也怪不得，音乐银行我和她妈妈每一期都会看，你们两个人很有默契。” 说到女儿，裴父沧桑的面容上柔和地褶出了一些线条，每一个线条都是慈爱的笑意。 “让您见笑了，都是工作要求，如果让您和伯母觉得有什么地方冒犯了艾琳，还请……” 端正神色，姜允晟一板一眼、发自内心地准备道歉，却被裴父的笑声打断了。 “孩子啊，你误会我了。” 挥挥手止住姜允晟的话，裴父的笑容更温和了一些。 “她是我的女儿，除了她母亲以外，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她，我看得出来，至少对她而言，你们两个人的那些镜头不是工作要求。” 裴父自顾自地徐徐而谈，看似没有在意姜允晟表情凝固的样子。 “从她之前突然专门让我帮忙寄正宗的全罗北道梨姜酒过去开始，我就觉得有些不太平常了。” “知道我和你爸爸关系好以后，每次通电话的时候，她都会拐着弯地想要知道一下我和你爸爸有没有联系，看你爸爸妈妈近来好不好，身体可还康健。” “每次我和她妈妈提到音乐银行的时候，她都悄悄地换话题。” 摇了摇头，笑着把面前的烧酒一仰而尽，裴父的表情有些出神。 就好像是看到了当年那个还在咿呀学语的裴珠泫一样。 “大邱是一个有很多美食的城市，那孩子就算放假回家了也喜欢忙些家务，明明有的是大邱菜让她学，可偏偏总是看全州菜，哪怕全州没有太多的美食。” 看着姜允晟沉默地给自己满上酒，然后不言不笑、眉目低沉的样子，裴父的语调愈发自如放松。 “孩子啊，你生病的事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她知道并不奇怪。” 裴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笑得有一丝无奈，又有一些释然般的欣慰。 “可是，你知道吗？她妈妈给她收拾房间的时候，不但看到了封面上写着你名字的记事本，还看到了很多这方面病症的资料。” “她现在没有太多的收入，这个你应该是了解的。”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拜托了她的朋友，从国外带回来了很高价的药物。” “她以为她隐藏得很好，以为我和她妈妈不知道……真是个傻孩子啊。” 抬眼看看天花板，裴父的眼眶里稍显盈润。 女儿长大了…… “这孩子现在看着面冷，和谁都不亲近的样子，我和她妈妈知道这是你们公司给她的人设，也知道是她的性子比较怕生。” “可是，现在这副样子也并不是一天就能养成的。” “我到现在都记得13年初新年的时候，她放假回家，每天都闷在卧室里，我和她妈妈怎么问，她都不说为什么。” “我记得很清楚，她几乎每一天走出卧室的时候，眼睛都是又红又肿的。” “到最后，也许我和她妈妈把她问烦了，她给我们两个人说一句话，这句话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给我们说……” 说起女儿曾经的痛苦模样，裴父收敛起了之前的笑容，蹙着眉，满眼都是心疼。 “她说……” 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刻意咳嗽了一下，裴父抽了一下鼻子，用大拇指轻轻抹了一下鼻尖。 “她说：我做了一件注定要后悔一辈子的事情、一件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裴父缓了缓，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是止不住地带着一点沙哑了。 “从那以后，她就开始变得有点像现在这样了，变得更怕生，还很容易被惊吓到。” 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措辞，裴父稍显犹豫地举了一下杯子，自己先喝了一口。 “所以，我和她妈妈看着她现在这样有生气、有活力、对你上心的样子，其实心里是很欣慰的。” “对我来说，她不能痛苦、不能委屈、不能难过，只能幸福、只能快乐、只能高兴。” 前三个“不能”，裴父说得低沉磨蹉。 后三个“能”，裴父说得斩钉截铁。 “因为，我是她的父亲。” 炉子上的水壶轻轻地咕噜着，如同是在应着这句沉甸甸的话。 姜允晟依然不言不笑，举起杯子敬了一下，缓缓地喝光了这杯酒。 “24年前，上天把她赐给了我，让我开始学着怎么去做一个父亲，让我开始一点一点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到现在去追求自己的人生。” 伸手制止了姜允晟倒酒的动作，裴父自己拿起酒瓶，给姜允晟和自己满上了酒。 “我心里明白，她妈妈也明白，她这个行业是不能像平常人那样早早成家的，甚至不准谈恋爱，在结婚前是没有正常的感情生活的。” “所以，我和她妈妈私下里交流的时候，都说只要裴珠泫以后能找一个会过日子的人，有责任心、知道心疼她，这样也就行了。” 裴父畅快地喝了一口酒，拍拍自己的额头，像是自嘲一样地笑了笑。 然后，手肘撑在桌子上，身子往前倾，和姜允晟拉近了一点距离。 “可是孩子你知道吗？那些话都是不作数的，那只是我和她妈妈之间我们两个人对她这份工作的无奈。” “我和她妈妈每次在她面前说起她的人生大事的时候，都会告诉她，一定要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正确的人，一定要有一份完完整整的感情，一定要以后过得幸福，过得非常幸福，过得比任何人都要幸福。” 裴父的语调越说越深沉，直到最后每半句都要蹙着眉用力点一下头。 “孩子，请原谅我的冒昧，理解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非常了解，孩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她，你们两个人已经交往多久了？” 慈祥的浅笑，和蔼的眼神里泛着一点点欣慰。 “我……我们……” 姜允晟的睫毛微微颤动，眼帘用力拉下，又急切地拉起来，反反复复。 呼吸也有些急促。 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句话现在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面对一位父亲，面对一位刚刚当着自己的面前说了那些话的父亲，姜允晟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语言的功能。 等待了许久，裴父也没有听到答案。 但是，他并没有觉得姜允晟失礼，更没有生气，反倒举着杯子碰了碰姜允晟放在桌面上的酒杯，自己饮掉了这一杯。 “不要紧，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觉得不好意思说就不说了，我是她的父亲，你在我面前难免会觉得拘束一些。” 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因为有些疲惫，裴父有点吃劲地撑了一下桌子，专门倾身向前，安慰地拍了拍姜允晟的肩膀。 “孩子啊，你们两个人现在一定很辛苦吧？不能像普通人那样交往，只能各自忍耐，瞒着公司、瞒着粉丝、瞒着那些混账的媒体们。” 不，不是的，我们…… 我们没有…… 我们已经…… 我们…… 张了张口，姜允晟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和你父亲是好友，能看得出来你是像你父亲的，你的事情我也去了解了不少，胜元有一个有出息的好儿子。” “之前你陪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柳……柳俊烈的父母去大邱遇见我的时候，我就给身边的人说过，你是胜元的儿子，是一个好孩子。” 裴父的笑容更加慈祥了，目光里隐隐约约带着一点欣赏，以及虽然还不是很稳定、却也已经有了些微苗头的期待。 “我们家裴珠泫啊打小就认死理，一旦认准了什么，就不会更改。” “之前我和她妈妈劝她早点回家，别做练习生的时候，她怎么都不听，一定要拼一把出道的机会……好在最后是熬出来了。” “当然了，我相信她对待感情也一定是认准了就不回头的。” 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裴父抿了抿嘴唇，像是正在大脑里搜刮词汇。 “允晟啊，请用心地和她交往吧，不要因为现在一时的辛苦和隐忍而放弃她。” “请原谅我这么自私地给你说这些话，如果你选择和圈外人交往的确会轻松许多，可是……你明白的。” 裴仁俊今天第一次开怀畅快地大笑了起来。 又是一杯烧酒，却是第一次痛快地一饮而尽。 “我是她的父亲。” 第五十章 巧克力(一) ——冰冷的世界 ——躺在床上，堵住耳朵 ——昨天成为今天，今天又会变成昨天 敞亮的练习室里，五个大男孩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 每个人都是额头薄汗的样子，缓缓平复着呼吸。 作为即将出道的nct u 成员，这首《第七感》已经练习得非常纯熟了。 “想什么呢？” 拍了拍身边发呆的金道英，李泰容撑着地板坐了起来，靠在墙上，盯着练习室大门，目光有些出神。 “我想到了允晟哥。” 稍显沉闷的声音。 “哦？为什么？” 之前和姜允晟一个宿舍房间的郑在玹也坐了起来。 “如果哥还在的话，会和我们一起出道吧？感觉很久都没有见到哥了。” 翻了身，金道英也坐了起来。 马上就是下午餐的时候了，尽管吃不饱又没味道，但该吃的还得吃。 “你们不知道吗？哥今天要来公司的。” 和ten对视了一眼，李马克叫住了准备出门的三个人。 “你怎么知道的？” 自从成为c＆c的演员的以后，姜允晟就只在金承沫生日的时候来过本部一次。 现在突然冒出来了这样的消息，李泰容们还是有些惊讶的。 “我遇见涩琪nuna的时候听她说的，好像是有要和珠泫nuna一起工作的安排。” 偌大的练习室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其他三个人不说话是在看表情有些微妙的李泰容。 而李泰容正在和郑在玹对视。 两个大男孩挑眉抿唇，不知道在用眼神交流什么。 笃笃笃…… 笃笃笃…… 不等李泰容和郑在玹用眼神交流出什么结果，敲门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 看了看身后正在交谈的姜允晟和裴珠泫，再看看身边的都俊现，柳昭妍突然就气不打一处。 她非常反对公司给姜允晟这个新计划。 虽然没有明着拿姜允晟炒粉红，但是却很容易让粉丝们“胡思乱想”。 新年假期刚刚结束，姜允晟在c＆c毫无作为的情况下，完成了《ster》试镜。 并且，在昨天得到了演职合约。 高达百亿的制作成本，强力的卡司阵容，第三号角色的重要位置。 这对于24岁的姜允晟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一直在为姜允晟之后事业路线操心的柳昭妍，昨天甚至高兴得差点哭出来。 然而，这份好心情今天就被打破了。 本部联合c＆c要在刚刚推出的station企划里加入一个小型子企划。 预计后续将在下个月连续发行三首同一故事背景下、连贯表达同一完整内容的歌曲。 采用架空世界观，两首歌的以古代设定演出，最后一首歌用现代设定演出。 而这三首歌曲的男女主演就是姜允晟和裴珠泫。 明摆着就是要用“fridaylovers”的热度。 这样增加曝光的机会，柳昭妍原本是欢迎的。 可是，她很反感姜允晟和裴珠泫的捆绑操作。 “fridaylovers”是电视台的事情，既然离开了电视台，那就最好是各忙各的，撇清关系。 作为一个演员，一个在演艺活动中的单独行动者，身上带着粉红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仅如此，让她反感到生气这个地步的是，本部和c＆c已经定好了要营销姜允晟和姜涩琪关于“姜氏兄妹”这个名号。 家族爱、姐弟、兄妹，公司很擅长在自家艺人中间营造这些东西。 柳昭妍对姜涩琪没有任何意见，姜允晟能有这样的妹妹，她是非常高兴的。 只不过，姜涩琪和裴珠泫是同一组合的成员。 既然要炒“姜氏兄妹”，那么red velvet就是避不开的。 变相等于“fridaylovers”依然存在。 就算姜允晟已经准备下车了，对于这个kbs打造出的高人气搭档，公司也依然不会“放过”。 虽然公司怎么说都是“姜氏兄妹”，但是路人们、粉丝们自己是会去联想的。 假如red velvet开演唱会，公司让姜允晟公开声明自己为姜涩琪去现场探望或者助阵。 无论公司或者姜允晟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还是会被公众认为姜允晟是去找裴珠泫的。 公司把“姜氏兄妹”说得好听，其实说到底是奔着“fridaylovers”的人气去的。 ——路人们、粉丝们怎么看待，那是他们自己的想法，我s.司推的就是“姜氏兄妹”，和什么“fridaylovers”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于公司的这种做法，柳昭妍也只能暗叹一句“不要脸”了。 一定要劝姜允晟合同到期以后离开这家公司。 拿着姜允晟的伤病给自己立形象，不但帮不上什么忙，毫无作为也就罢了，现在反倒还帮倒忙。 之前把《双生四季》的剧本交给c＆c的时候，柳昭妍就力劝姜允晟不要透露他本人改编过剧本和李奎烔已经看过剧本这两件事。 这么做为的就是在公司面前隐藏一些实力，方便以后的约满离开。 另外让柳昭妍头疼的是，姜允晟似乎越来越“不听话”了。 柳昭妍不止一次地劝过姜允晟，让他不要和裴珠泫走得那么近。 可这孩子现在似乎正在一点一点陷在了裴珠泫的“温柔”里。 作为经纪人也好，作为姐姐也好，姜允晟那点事情，柳昭妍还是非常清楚的。 如果哪一天姜允晟来找她“摊牌”，说是要和裴珠泫复合，她也已经不会感到突然和奇怪了。 “唉……现在我们要去哪？” “去nct的练习室。” 挑眉看了看突然唉声叹气的柳昭妍，都俊现没明白这位自己暗恋了有好几年的后辈是怎么了。 “啊西……” 不止是裴珠泫，现在就连还没出道的新组合都要拉上姜允晟来操作一番了吗？ “姜涩琪呢？” 不是明面上要炒“姜氏兄妹”吗？怎么没见人？ “已经在nct练习室等着irene和允晟过去了。” 把柳昭妍开始咬牙切齿的样子纳入眼底，都俊现摸了摸脑袋，表情有些尴尬。 什么情况？ 是自己得罪她了？ 还是nct的经纪人金贤俊得罪她了？ “你说他们两个人这是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 姜允晟突然拉近距离的悄悄话让裴珠泫一瞬间愣神了。 这种下意识的悄悄话已经有很多年不曾见过。 自从新年假期之后，自从随父亲在假期去了一趟州之后，裴珠泫就愈发觉得姜允晟有了一些变化。 一些她希望看到的、让她想要紧紧抓住、生怕是一场梦的变化。 “艾琳？” “……哎？我在，我在。” 叹了口气，姜允晟看似无奈地笑了笑，瞄了一眼围着柳昭妍团团转的都俊现，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面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了裴珠泫。 “哎？” “嗯。” 姜允晟快走两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把自己的背影留给了裴珠泫。 还有那句语调沉闷的“嗯”。 第五十一章 巧克力(二) “肯呀楞，里似要挨打吗？” 气鼓鼓地瞪着面前的人，裴珠泫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会这么放肆地捏着自己的面颊。 “偶妈，你快醒一醒吧。” 金艺琳发誓，自从认识裴珠泫到现在，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胆大”过。 也从来没有这么痛心疾首过。 都已经回到宿舍，快要睡下了，才发现裴珠泫多带了一块巧克力回来。 “你现在居然还想着睡觉？你现在不应该想办法偷偷溜出去见阿爸吗？” 新年假期的时候这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一块巧克力没什么金贵的，可是姜允晟现在能把这东西递到裴珠泫手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们现在都很忙的，我想多给他一些时间去做好决定，而不是被动地……好像是我在逼他一样……总之，我现在……” “你明白什么？现在什么？马上就是2月14日了，这可是巧克力啊！” 手舞足蹈的金艺琳，当场石化的裴珠泫。 把这两个人的样子都看了一遍，已经困得眼皮打架的姜涩琪一副“我就知道她是这样”的表情，踢踏着拖鞋，慢吞吞地挪进了卧室。 她五年前的时候就一点都不浪漫，连智能手机都玩不利索，指望她现在这种情况下能主动反应过来马上到情人节了？ 洗衣机、熨斗，如果那巧克力不是姜允晟送的，大概这位姐会更想要这两个东西。 一头栽倒在枕头里，姜涩琪挣扎着抬起一只眼皮，单眸瞅着手里捏着的一只旧手机。 这是她练习生时期用的一部手机，出道后也一直瞒着公司，没有让公司知道过。 里面存着很多的照片，都是她练习生时期的记忆。 有一个相册叫作“练习生家人”。 最早的照片是她和姜允晟的合照。 周末放假的时候两个人撒欢出去玩，甚至跑到水原去看飞车手们的比赛。 还有大晚上两个人一起在练习室加练声乐，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声带小结，还是女练习生vocal方向里数一数二的人选。 后来，这样的照片里多了裴珠泫。 那个时候，裴珠泫还不是女子出道组里综合成绩第一的预备队长，rookies首间单人练习室“珠泫房”的持有者。 每次加练的时候，她和姜允晟都要为了裴珠泫头疼。 到底建议这位姐主攻哪个方向？ 合照的时候，裴珠泫的位置经历了从姜涩琪身边到和姜允晟牵着手，这样的变化。 再后来，这样的照片里多了金艺琳。 小巧得像是一个洋娃娃。 也是练习室里的“小霸王”。 有姜允晟和裴珠泫撑腰，哪个练习生敢明着欺负她？ 过去的三年里，这样的照片不再有过。 生活变化得太突然。 一转眼，她已经是这个圈子里的二年级生了； 一转眼，姜允晟已经朝着演员的路一去不回头了； 一转眼，曾经自然而然接受着姜允晟一切关怀的裴珠泫，已经会为了一块情人节前的巧克力，心绪起伏到说不出话。 若是说起对姜允晟的了解，即便裴珠泫曾经是女朋友的身份，也不一定在每一个方面都强过姜涩琪。 能在s.司旧大楼那个昏暗的地下二层里坚持七年，姜涩琪除了“憨直如熊”以外，也有她自己的心思通透。 她什么都明白。 姜允晟太重感情了。 除非是有一个对他非常重要的、有着很高内心地位的人犀利又直白地主动走进他的生活，否则裴珠泫的后悔和内疚终究是会挽回他。 只要没有这么一个人站在他和裴珠泫中间。 就像是《请回答1988》里的成善宇和成宝拉一样。 曾经主动提出分手的成宝拉在六年之后，重新挽回了成善宇。 为了重要的考试，为了学习，为了自己梦想的职业，放弃了成善宇。 那时候，成宝拉还很年轻。 想明白了以后，又不顾一切地追回了曾经的男朋友。 放下一切，不顾一切，愿意付出一切。 当初看这部剧的时候，看到这一部分的时候，姜涩琪总是会止不住地去看裴珠泫。 因为，这样的经历何其相似。 无论是裴珠泫，还是姜允晟，这部剧中那两个角色的经历简直就是这两个人的再版。 姜涩琪曾经思考过，姜允晟会不会在剧中感同身受？ 她是觉得姜允晟会被触动的。 所以，她几次思量，要不要开口去说这些。 如果不是今天的这块巧克力，她就打算等red velvet这次回归结束以后，去找姜允晟谈一谈了。 不管是哥哥，还是姐姐，都该有一个结果了。 就用这部剧去交流。 就用这样的情节去说过去的经历。 然而，姜涩琪不知道的是，已经有人先一步这么做了。 就在姜允晟拿下《ster》电影里的“朴章君”这个角色的当天晚上，一通普通的电话里。 “所以，你那天晚上是真的这么给他说了？” 把嘴巴里的面包圈咽下去，李惠利一脸懵圈地看着对面的柳慧英。 旁边的柳俊烈扶了扶额头，嘴角的线条显得很无奈。 坐在柳俊烈对面的安宰弘笑了笑，给柳俊烈的杯子里续满了啤酒。 “嗯，我就用成宝拉和成善宇的事情给他说的。” 柳慧英满不在乎的样子，抿了一口啤酒。 “onni，那你之前怎么肯定允晟oppa有喜欢的人？” 虽然很想让李惠利这个时候少说两句，但是柳俊烈又舍不得拦着她的兴致。 “他之前和我拍了那么多条吻戏……我能察觉到，他心里有人。” “所以你那天决定就把他让出去了？这……唔唔！” 拍了拍额头，柳俊烈决定还是把李惠利的嘴捂上。 “他又不是我的，让什么让？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已经赢了的人去抢？这是现实生活，不是电视剧。” “咳咳……别说了，允晟来了。” 安宰弘截断了话头，向这家私厨馆的门口招了招手。 为了庆祝柳俊烈进入《the king》剧组、姜允晟进入《ster》剧组，“双门洞的小伙伴”临时决定在这两个人正式开机前聚一次。 所以，尽管姜允晟在电话里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在办，也依然赶了过来。 眼下，姜允晟走进门，却没有顺手把门带上。 而是按着门，让身后的人先走了进来。 “大发……” 看到和姜允晟一起来的那个人的面容以后，李惠利把柳俊烈的手拉开。 和安宰弘一起发表了感叹。 柳慧英淡淡地笑了笑，摇了摇杯子，眼中一片敞亮。 柳俊烈比了一个“哇哦”的口型，轻轻鼓了鼓掌。 “允晟，安吗？” 既然弟弟已经这么胆大了，柳俊烈自然要操心地问一句。 “该搞定的人都已经搞定了，剩下就是我们自己做好准备了。” 摘下口罩和棒球帽，姜允晟和柳俊烈拍了一下巴掌。 “不愧是猫狗兄弟，这种事情都能做得一模一样。” 安宰弘取出两只新杯子，摆在了一起。 第五十二章 我的妆花了 眼看着性格最稳的人突然不稳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站在电子秤上量了今天的体重发给经纪人以后，裴珠泫就离开了宿舍。 冒着很大的风险，穿着黑灰色的衣服跑进了夜色里。 把宿舍门关上，金艺琳转身，是三位姐姐们表情各异地看着她。 作为组合成员，她刚才做了一件非常不应该的事情。 力劝裴珠泫这个时候跑出去。 甚至是半推着，把裴珠泫强行推出门。 在眼下这个即将回归的时候，这种行为是非常要命的事情。 可金艺琳还是这么做了。 裴珠泫现在心事太多，压力太多。 redvelvet上升期，拿着一首让人心绪沉重的抒情歌当作主打曲回归，每个人都感觉到很有压力。 作为队长，裴珠泫内心所背负的，是她们不能完全想到的。 全队的压力、不安都由她来接收，那么她的不安和压力，又有谁可以替她缓解？ 内疚于曾经说过的话，带着自责的心情面对着姜允晟离开本部、离她越来越远的事实，裴珠泫和姜允晟的事情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眼下却已经听说了姜允晟即将要在音乐银行下车和进入电影剧组的事情。 绷紧了弦的感情，压实了弹簧的工作。 金艺琳觉得这位从来不抱怨、从来不在成员们面前愁眉苦脸的姐姐，所承受的东西有些超出限度了。 人终究是有极限的，即使裴珠泫的性格再怎么稳重，也总会有撑不住的那一刻。 “亲情”发作也好，觉得裴珠泫不会运气那么差也好，金艺琳把她推了出去。 说到底，姜允晟的巧克力是让裴珠泫发自内心感到欣喜的。 之所以需要被推着才出门，纯属是责任心。 慢吞吞地挪到沙发前，金艺琳挠了挠头发，目光在三位姐姐脸上飘来飘去。 孙胜完眯着眼睛，抱着姜涩琪的胳膊，视线木然地落在金艺琳的方向，差不多算是睡着了。 朴秀荣看起来有点担心，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姜涩琪摸了摸自己的“丸子头”，摆摆手，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你们都去睡吧，我看着门。” 裴珠泫是很有责任心的人，如果不是姜允晟，刚才是不可能把她推出去的。 一群人在沙发上傻坐着也不是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几乎要睡过去的孙胜完，捏了捏姜涩琪的肩膀，先回卧室了。 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终又把话咽了回去，朴秀荣也离开了。 看着姜涩琪没有表情的脸色，金艺琳慢慢挪着小碎步。 “快去睡吧。” 稍微咧开一点嘴角，姜涩琪没有半点憨直意味地笑了一下，眼睛里满是通透。 组合成员，裴珠泫的妹妹，“地板兄妹”。 金艺琳替她做了她不能做，却私心想做的事情。 “练习生家人”好像就要重新圆满了。 那两个人见了面会怎么样呢？ 姜允晟不是一个扭捏的人，如果做好了决定，就会很干脆。 姜涩琪是这么想的，事实也如她所料。 “如果我知道你会冒险跑出来，我应该不会给你巧克力。” 放上吸管，把牛奶递给裴珠泫，姜允晟拢了拢衣领，挡住了自己的嘴角。 眼前是汉江，身后是城市夜景，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已经快要打烊的小摊上，姜允晟和裴珠泫挑了一张最偏僻的桌子，一起背对着老板的塑料棚，肩抵着肩，怎么看都只是一对晚上约会的普通小情侣。 最危险的地方有的时候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你生气了吗？” “嗯，生气。” 裴珠泫瞄了一眼身边的人，因为大衣领子的缘故，看不到他鼻子以下的部分，光线又不是很好，所以不知道这个人现在是什么表情。 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来喜怒。 “对不起……” 捏了捏手里的纸杯子，裴珠泫的情绪有一点低落，又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不过，也有一点开心。” “哎？” 愣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的裴珠泫下意识地咬紧了吸管。 “有谁会不想亲眼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呢？” 眼前依然是平静到有些冷淡的姜允晟。 咚咚……咚咚…… 裴珠泫按了一下心口，咽了咽喉咙。 “我有三个条件。” 姜允晟目不斜视，直视着远处的夜色。 风吹动了他的衣领，裴珠泫终于看到了他的表情。 那是全力以赴的认真。 ”好，你说。” 又咽了咽喉咙，裴珠泫发觉自己的声带都在颤。 ”第一，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不原谅你。” 尽管曾经的事情很难被原谅，但真的亲耳听到这句话时，裴珠泫点点头，嘴唇的线条抿得紧紧的，终究内心还是会很难过。 “所以，你得给我道歉。” 低沉的嗓音，平淡的语调，姜允晟似乎说不原谅就真的是不原谅。 “我……” 张了张口，裴珠泫想要道歉，却不知道该怎么道歉。 过去的事情，无法用一个道歉来弥补。 “你欠我一个‘见家长’，下一个新年你要跟我一起回全州。” 三年前没有完成的事情，三年后被重新提了出来。 时光的两个断口开始被接合在一起。 “……好。” 看似平静的声音。 在姜允晟看不见的角度里，裴珠泫死死地攥着手指，指甲在掌心里陷进去，戳得生疼。 也戳得自己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心里麻酥酥的。 “第二，我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以前的事伤得很深，我大概以后也没有心力去谈一个新的女朋友了，所以我会考虑到以后的事情。” 看着裴珠泫的眼睛，姜允晟的目光停留了片刻。 虽然已经是24岁了，可姜允晟还是像十几岁一样，很怕女孩子掉眼泪。 “如果你不想考虑以后，那我们就算了。” 深呼吸，裴珠泫努力平复着勉强抑住的啜泣声，手在半空中反反复复地停顿了几次，最后轻轻递在了姜允晟的手心里，慢慢用力握紧。 “第三，既然你已经溜出来了，就跟我去一起见我的朋友们吧。” 回握了裴珠泫的手，姜允晟抬起另一只手，覆在了裴珠泫的手背上。 姜允晟的两个手心，立刻温热了裴珠泫有些冰冷的手。 感受着这份温度，裴珠泫的心跳回慢了一些，却变得更加有力。 一下一下撞在胸膛里。 “对不起……” 缓缓地靠在姜允晟怀里，额头抵在他的胸口，能感觉到他张开了手臂，揽过了自己的肩膀，实实在在地合拢。 时隔三年的再一次相拥，裴珠泫安静地啜泣着，把这三年里全部的眼泪都释放了出来。 三个条件，都是为了她。 第一个条件是在告诉她，姜允晟对待她会如同以前一样，曾经打算带她去见见父母，现在依然继续这么做，并没有因为中间的这三年而改变，让她安心。 第二个条件是在告诉她，姜允晟依然会像以前一样付出感情，既然决定了就会全力以赴，再一次让她安心。 第三个条件是在告诉她，姜允晟会带着她一起重新让姜允晟的世界接纳她，而不是让她自己一个人面对，也给了她“宣示所有权”的机会，依然还是让她安心。 那样的聚会场合不是公司练习生之间吃顿饭那么简单。 姜允晟要带她认识自己的人脉，并且摆明了自己身边的位置是裴珠泫的。 在自己的生活、工作、社交圈子距离裴珠泫越来越远的时候，姜允晟主动伸手拉了她一把。 初看起来是姜允晟提了三个条件让她来弥补自己，实则都是为了让她安心。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裴珠泫平静了下来。 虽然晚风很冷，可是姜允晟的怀抱却暖得让她不想出来。 “该出发了，不好让他们等太久的。” “那个……能不能等我一会，就在前面那条街。” “好，不过有什么事吗？” “我的妆花了，现在特别难看……” “哦？让我看看。” 姜允晟松开了怀抱。 裴珠泫很听话地抬起头。 却在抬起头的一瞬间，被姜允晟的吻轻轻落在了嘴唇上。 裴珠泫屏住了呼吸； 瞳孔微扩； 睫毛轻颤； 缓缓阖上了眼帘。 临时有点事 年前有点忙，今天请一天假。 谢谢大家。 第五十三章 你会想我吗 “干杯！” 六只杯子碰了一下，清脆的声音真是悦耳极了。 “俊烈和允晟，接下来的半年要拼命努力啊！” 灌下一大口啤酒，安宰弘晃着脑袋，一脸欣慰地鼓着巴掌。 《请回答1988》剧组的“猫狗兄弟”，同时迎来了职业生涯里非常重要的机遇。 柳俊烈参演《theking》，姜允晟参演《master》； 郑雨盛、赵寅成领衔前者，李秉宪、姜栋元领衔后者； 2014年出道的柳俊烈，2015年出道的姜允晟； “狗哥哥”马上就要进剧组，“猫弟弟”再过一个月也要进剧组。 “感觉你们两个人可以隔空较量一下了。” 咬了一口萝卜条，柳慧英把目光在姜允晟和柳俊烈之间摆了摆，憋着笑耸了耸肩。 虽然眼下姜允晟还不能和柳俊烈做比较，但也算是未来可期的样子。 两个好朋友在银幕上掰掰手腕，倒也是不错的谈资。 另外，要说到两个人的另一个共同点…… 姜允晟还没有问过柳俊烈和李惠利是什么进展了，反正他自己已经摆明了裴珠泫的身份。 “猫狗兄弟”的（准）女朋友都是idol。 这两个人，还真是兄弟…… “irenexi，不喝一杯吗？我看你也没有吃什么。” 安宰弘看了看裴珠泫只喝了一点点的清水，向姜允晟递了一个眼神。 “马上要回归了，要管理好身材，谢谢您。” 双手合在膝盖上，躬了躬身，裴珠泫的笑容完全不像是平时媒体们说的那样疏离。 “哎一咕，太有礼了，我们和允晟是家人啊，放松一点吧。” 自从认识到现在关系这么亲近了，都没有听姜允晟说过有女朋友，现在突然就出现了一位，而且还是“fridaylovers”，安宰弘不得不感叹姜允晟这位弟弟真是太能藏了。 而且，这两个人之间的动作默契得完全不像是新情侣。 kbs电视台怕是误打误撞，捧出来了一对音乐银行的招牌mc组合。 伸手揽在裴珠泫的肩膀上，轻微抚了抚她的上臂，姜允晟找到了裴珠泫有些放不开的目光，而他自己的眸子里就差写上“放轻松”这个词了。 虽然是拿得住的脾气，但裴珠泫现在多少都会心里有些不踏实。 不过，姜允晟也没有办法，不管他做什么，这都需要时间。 “俊烈和允晟这次在剧组里待多久？” “五个月。” “猫狗兄弟”眼神交流了一下，一起比出了一个巴掌。 和电视剧拍摄不同，现在差不多要有半年时间待在剧组里生活。 “不过，我这五个月里有两个月是在海外，有不少场景需要拍摄。” 趁着其他人听到自己要去海外拍摄时开始“群魔乱舞”的当口，姜允晟搂着裴珠泫，轻轻贴到了裴珠泫耳朵旁边。 “半年不在，你会想我吗？” 咬着下嘴唇，裴珠泫把笑意蕴在不舍的情绪里，似轻还重地点点头。 姜允晟的声音就像是一支羽毛，挠在了她的耳廓上。 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姜允晟看着裴珠泫的侧颜，这才发觉她面颊原本冷白的皮肤上凝出了一片淡淡的粉色。 她的眸子里盈润着很多人平时都看不到的、蜜一般的神采，用视线挑出一个既清且俏的角度，牵住了姜允晟的目光。 眨了眨眼睛，姜允晟看了一眼还在“群魔乱舞”的几个人，正面迎上裴珠泫的视线。 “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与以前不太一样了，现在的裴珠泫似乎格外地听话？ 像是一个等着老师解答问题的学生一样，裴珠泫柔柔地摇了摇头。 “我想……就像刚才在那个小摊上的时候一样。” 那个忘记了时间的吻。 一刹那间，姜允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裴珠泫脸上的粉色重了一点。 立刻重新把身子侧回去，裴珠泫低下头，伸手扒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遮住了面颊。 然而，她总能感觉到姜允晟的目光。 收起逗一逗裴珠泫的心思，姜允晟坐正了身子。 可是，眼角的余光却看到用头发遮住了表情的裴珠泫轻轻点了一下头。 瞳孔微张，姜允晟愣了片刻。 这是以前那个裴珠泫？ 不知不觉，姜允晟唇角稍稍扬起，深吸一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 “咕嘟……咕嘟……” 一饮而尽。 “啊……” 然后再长出一口气。 桌子下面，裴珠泫的手正握在姜允晟的手心里。 看着突然就明显是心情大好的姜允晟，柳俊烈看了一眼实实靠着姜允晟的裴珠泫，再看了一眼正在拉着安宰弘、柳慧英玩闹的李惠利，貌似无奈地笑了笑。 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抬起头，裴珠泫眼角的余光发现了姜允晟淡淡的笑颜，这个人正在和柳俊烈眼神交流。 感觉这个人直视柳俊烈的表情好像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于是，握在姜允晟手里的那只手，曲指勾了勾姜允晟的手心。 姜允晟揉了揉她的手背。 两个人同时瞄了一眼对方。 姜允晟挑着眉，表情平淡，眼神里带着一点玩笑意味的“危险”。 裴珠泫抿着唇，表情柔和，眼神里带着一点淘气意味的“无辜”。 “对了，你既然要去拍电影，那你们两个人的‘fridaylovers’等于就要结束了啊？” 玩笑了半天的李惠利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 不止是“双门洞小伙伴”在看向姜允晟，裴珠泫也一样。 她和姜允晟相握的那只手也握得更紧了一些。 这个问题早晚都要面对。 但是，当这个问题真的摆在面前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难以割舍。 “我给昭妍nuna说了，在3月25日那期音乐银行下车。” “为什么是那期？按照你的进组时间来看，不是已经有一点晚了吗？” 没有立刻回答李惠利的问题，姜允晟先是搂了搂裴珠泫的肩膀，然后又对着她换上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那一期音乐银行正好是她打歌的第二周，不管能不能拿到一位，我希望能陪她一起度过。” “……” 坐在对面的柳俊烈瞄了一眼还在给别的情侣捧场的李惠利，无言地张了张口，最终悄声叹了口气，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啤酒。 第五十四章 三部曲(一) 惠风和煦，林郁葱葱。 阳光撒下来，在地上映成斑驳的模样，清风卷叶，枝头颦蹙，好似一颗石子投入湖中，荡开了氤氲的湖面，将这一湖的静美都揉散在粼粼的水波里。 听着荡在耳畔的簌簌风声，裴珠泫拂理好稍散的鬓发，顺手折了一段树枝，拨了拨面前的火堆。 焰光的色泽打在她的眸子里，映出了心事重重的思绪。 靠着身后的树干，裴珠泫抱着双腿，侧脸枕在膝盖上，眼中的焦点飘在远处。 此刻的她有一些憔悴，本该是形容欠佳的。 可偏生就是这份憔悴，让素日里清冷惯了的她看起来多了几分令人恻隐的柔美。 像是即将要被摧折在凛风中的花。 而眼下，这朵花的目光忽然闪烁了一下。 是一袭黑衣劲装的姜允晟，手上拎着两只山兔。 由静而动，裴珠泫盈盈起身，憔悴的神色因为精神振奋而变成了温眸善睐。 极浅的笑容也被目光的柔软而看起来放大了。 双手合握在小腹前，裴珠泫躬身颔首。 虽然这一身宫裙已经是染尘不少了，可缀着她本人端方的仪态，十足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不整的样子。 “将军。” 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人，裴珠泫的表情黯了黯，是掩不住的歉意。 如果不是为了一路护送她，这个人现在也不会困在这个山谷里，甚至连铠甲都丢了。 “情况简陋，委屈殿下用些野味了。” 低头垂目，按刀行礼，姜允晟始终没有去看裴珠泫的眼睛。 禁卫府里最年少的将军，和亲而来的准世子妃。 姜允晟怎么都不该去看她的眼睛。 “将军的伤可好些了？” 抬手去扶姜允晟，裴珠泫踏前半步，衣角微扬。 “请殿下宽心，末将定会护送殿下平安抵京。” 退后半步，姜允晟单膝跪地，低头看着裴珠泫灰蒙蒙的鞋尖。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能力和胆量在半路劫杀，以致于他们两个人和护送的五百人大队被一起冲散，但护卫不力终究是事实。 不被世子妃殿下怪罪就已经是庆幸了。 军中常有人说姜允晟性子冷，古板得像个老头子，做什么事都一板一眼，不知道放松。 这样的传闻，裴珠泫也已然听过。 可是，此刻内心的失落却还是被一点一点加重了。 慢慢收回了悬在半空中的手，裴珠泫抿了抿嘴唇，悄声而叹。 “将军请起来吧。” 裴珠泫原本语调微扬的声音，显得疲惫了许多。 一直养在深宫里，几乎没怎么见过外人。 一纸诏书而下，就要被嫁到异国。 直到现在，这位准世子妃还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长得什么样子、性格怎么样、脾气好不好相处。 反倒是看到了、也听说了很多关于姜允晟的事情。 国君的爱将，军中年轻一辈里天赋异禀的刀术名家。 也是与那个“性子冷”传闻颇有不同的骑军统领。 至少在裴珠泫这几天的亲眼所见里，他麾下的将士们都很爱戴他，说是那五百人的偶像也不为过。 尽管相处的时日还不是很长，但裴珠泫也明白从旁人的视角里去观察一个人。 那五百人对姜允晟的态度，她是看在眼里的。 是一种甘愿赴死的崇敬和信任。 这样的男人，从前一直在深宫里的她从未见过。 或者是说，从未感受到过。 不知道那位素未谋面的世子能有这个人的几分。 一直对出嫁都没有什么实感的她，以前没有接触过外人的她，对姜允晟抱着一点点好奇的她，现在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就如同她眼中化不开的愁绪一样。 年少的世子妃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只知道自己对姜允晟这副恭敬疏远的样子感到有些难过。 “将军？” 姜允晟突然闪身到她面前，把她整个人都遮在身后。 风声依旧，林叶哗哗轻响。 看着姜允晟的背影，能发觉这个人的肩膀紧绷了起来。 拎着的山兔也被丢到了地上，左手伸向腰间，虚按在刀柄上。 右手反揽在裴珠泫的身侧，把她完整地翼护起来。 “你们三个人，出来吧。” 听不出有什么色彩的声音，姜允晟冷眸挑向了一处草丛间。 三个穿着灰衣的人蒙着面巾显出了身形。 没有任何一句废话，站在前面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冲了过来。 身后跟着第三个提着剑的人。 “相信我。” 就在裴珠泫瞳孔震动、小口扩开、显然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的时候，姜允晟低沉的声音传到了耳边。 于是，死死攥起来的手指蓦然就开始慢慢放松了一些。 踏前疾驰，姜允晟左手握扶着刀鞘，右手握着刀柄，顺着刀鞘的弧度发力，修长的刀刃洒出一道洗炼的光影，随着一个灰衣人的倒地，在姜允晟的面前绽开了一朵赤红的花。 不等裴珠泫的惊呼出口，更不等另一个灰衣人冲到裴珠泫面前，姜允晟扭身，反手一掷，长刀砺空而出，把那个已经准备挥刀的灰衣人钉死在了半路的树干上。 “将军！” 惊声急语，裴珠泫前踩一步，声音里是心急如焚的语气。 树叶飘落之间，姜允晟的反身掷刀之后动作没有任何停顿。 低头矮身，剑刃的横斩几乎是蹭着他的发冠掠过。 顺着矮身的姿势，姜允晟侧身鞭腿，挞在最后一个人的胸口上。 趁着那个人接连后退的当口，姜允晟欺身到他面前，并掌架拳，卸掉了他手上的剑，然后连削带打，直取面门。 最后，姜允晟将那人过肩而投，掼在近处的树干上。 近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姜允晟挑眉，微微摇了摇头。 提着裙摆，裴珠泫喘着粗气跑到姜允晟身边。 却被他立刻抱在怀里，闪身而转。 耳边是姜允晟的一声闷哼。 感觉到怀抱着的人身形微颓，裴珠泫不由地紧紧抓着姜允晟的衣服，攥得指节发白。 “你怎么样？” 带着颤音的腔调。 盈起半抹水雾的双眼。 在姜允晟身后的远处，又一个灰衣人手握长弓，身边跟着十几个刀手。 “2，3……ok！” 远处的机器后，一个带着厚框眼镜的女人摇晃着剧本发出了指令。 “休息十分钟！道具准备，给姜允晟背后插上箭！” 导演伸手一挥，早已经准备好的道具组立刻进入片场中心。 “导演，您觉得刚才那段怎么样？” 看到拍摄告一段落，姜允晟的经纪人和redvelvet的经纪人一起走到了机器旁边。 “什么怎么样？” 扶了扶眼镜，导演咬着一根棒棒糖，瞪起一双看似无辜的眼神，瞅得都俊现心里发毛。 我都喊“ok”了，怎么样还用问吗？ “就是……虽说是mv，但毕竟公司的要求是要扩充成微电影的，irene第一次接触演技，让您费心了。” 这个导演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年轻得不像是一个导演。 可是，都俊现还是得陪着笑脸，小心翼翼。 听说是社长也见过的导演，再年轻都不能忽视。 剧本也是她一手包办的，怎么都不能得罪。 “这样啊……那我说实话吧，她现在还不是谈演技的时候。” 都俊现心里咯噔一声。 “不过，不是有姜允晟带动她吗，看着很自然，不做作。” 都俊现长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坐了一次过山车。 这个导演，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 “may！有人来探班！” 身后传来了一个工作人员的喊声。 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 再怎么按照微电影去制作，这也终究是打着拍摄mv旗号的片场。 能跑到这里来探班，那只能是自己人了。 “我给你说好了，就半个小时，时间一到我就要轰人了，金英敏来也不好使。” 不满地瞥了一眼都俊现，may把棒棒糖咬碎，含含糊糊地说道着这位经纪人。 看了看从远处走来的姜涩琪和金艺琳，已经提前知道了“姜氏兄妹”计划的may导演撇撇嘴，给都俊现翻了翻白眼，走向正在补妆的裴珠泫和设置道具的姜允晟。 “要不然让姜涩琪客串一下？” 导演甩了甩自己的高马尾，从桌上抓起一顶棒球帽扣在脑袋上，小声嘟囔着。 明天更新 如题。 今天初一，有点忙不过来，请大家见谅。 第五十五章 三部曲(二) 看着镜子里卸了妆以后难掩疲惫的自己，裴珠泫收拾好化妆包，踩着新买的拖鞋走出了卫生间。 晚上九点的公司大楼，已然安静了许多。 从出道开始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有了一种忙不过来的感觉。 除了音乐银行就鲜少有个人行程的裴珠泫，现在相当一部分时间都交代给了mv拍摄片场。 那个总是在吃棒棒糖的导演对于镜头的要求一直保持着非常严苛的态度。 这让正在回归期的她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姜允晟也并不轻松。 《master》剧组的剧本研讨会占用了他大量的精力，在这部大制作的电影里担纲三号角色，显然是姜允晟职业生涯里进阶的一大关键时刻。 姜允晟为了给这部电影的拍摄做好万全准备，把《双生四季》舞台剧的演出场次停留在了五场。 听自家经纪人说，姜允晟的经纪人柳昭妍似乎对这次“三部曲”的mv拍摄颇有微词。 这位被姜允晟视作姐姐且异常信赖的人，明显是对姜允晟寄予厚望。 从来不急切地为姜允晟谋划怎么出名，怎么拿到高收入。 给姜允晟充足的时间让他提高自己，给他精挑细选每一个机会。 之前《奶酪陷阱》剧组早早就联络了c＆c公司，准备邀请姜允晟出演这部明显潜力不错的青春偶像剧。 这对姜允晟来说也是一种不错的发展。 可柳昭妍依然还是帮姜允晟挡住了这次邀请，让他安安心心地去准备舞台剧。 这才有了后来宋康昊的指点。 当时具体和公司是怎么谈的，柳昭妍没有给姜允晟说过。 而姜允晟所看到的，就是走出办公室的柳昭妍，一只手给自己比了一个“ok”的手势，另一只拿着自己合同条款打印纸的手被气得发抖。 这才有了后来的舞台剧，也可遇不可求地等到了《master》剧组的试镜。 从艺人的角度来看，这样的经纪人是梦寐以求的。 裴珠泫也很替姜允晟觉得高兴。 只不过在高兴之余，她也觉得有些头疼。 柳昭妍和她的那次谈话，虽然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但警告的意味却清清楚楚。 相互扶持工作、把姜允晟当作弟弟看待的、性格强势的经纪人姐姐。 裴珠泫有信心能把两个人的事情一直对外界瞒到可以说出口的那一天。 但是，她不认为可以一直瞒住经纪人。 总会有一天，她要直面这位对自己感观不好的柳昭妍。 推开练习室大门，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姜涩琪。 应该刚练完舞的样子，这只熊正躺在地板上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 在她五年的练习生时期里，一直都是这个人陪她相拥而泣，从最开始熬到了最后。 现在也是这个人，和她一起聆听粉丝们的欢呼。 “她们三个人先回去了。” 除了要去拍摄“三部曲”的裴珠泫，另外四个人明天有集体行程。 把其他三个人“赶”回宿舍抓紧时间休息，姜涩琪自己留下来等她。 “别……” “知道，我起来了。” 看到裴珠泫走进门，姜涩琪摇摇晃晃地从地板上坐了起来。 出了汗躺在地板上是违反练习室使用守则的事情，裴珠泫是一定会唠叨的。 把化妆包放在一边，裴珠泫也坐在了地板上。 两个人一言不发，相互看着彼此。 姜涩琪歪了歪脑袋，裴珠泫也跟着做了一样的动作。 于是，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裴珠泫伸手捏了捏姜涩琪的脸。 与平时人们看到的憨笑完全不同，姜涩琪现在的笑容了然又透彻。 能在s.m这样的公司里做七年练习生，又怎么会是一个100%憨直的性子。 她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大部分时候不说罢了。 “我开心。” 挪了挪位置，姜涩琪坐到裴珠泫旁边，一手搂着裴珠泫，把下巴搁在裴珠泫的肩膀上，耸拉着眼皮，像是困了一样。 “开心？” “嗯，开心，你们两个人还是和好了。” 瞄了一眼姜涩琪，能感觉到这个妹妹的确心情愉悦，裴珠泫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这样，我没事的。” 不用看也知道裴珠泫现在的表情是在担心自己，姜涩琪回握了裴珠泫的手。 “三部曲”的第一首歌已经发布了。 九年前，俞永镇从公司旧大楼地下二层里亲自提拔起来的、公司音乐制作部最年轻的王牌ein亲自操刀作曲。 sj的艺声演唱。 双重“保险”，歌曲的质量自然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然而，这首叫作“floshibiscil”的歌曲现在却并没有引发一致的评论，出现了一点不太和谐的声音。 原因不出在歌曲本身，也不出在mv上。 艺声的粉丝也好，sj的粉丝也好，路人听众也好，这首歌对他们来说都是上乘的好歌。 姜允晟的粉丝也好，裴珠泫的粉丝也好，路人观众也好，这首歌的mv都拍摄得异常精美且感动人心。 毕竟是s.m公司，mv的制作一贯都智商在线又舍得花钱。 凡是接受不了姜允晟和裴珠泫同框的粉丝，早在“fridaylovers”红起来以前就走了。 反倒是与这首歌关联最浅的mv拍摄花絮，成为了产生这一点问题的地方。 公司把“姜氏兄妹”炒得似乎太用力了一些。 用力到姜涩琪几乎成为了花絮的主角。 这个被may导演临时拉住客串角色的妹妹，同时“得罪”了一部分周五情侣的cp粉和个人粉。 粉丝们之间“掐架”历来都是从不缺席的圈子生态。 姜涩琪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被拍摄花絮的剪辑师“挂”了起来。 “真的吗？不许心里憋着啊。” “姜氏兄妹”两个人关系好的不得了，粉丝们之间现在却不太愉快。 不过，在这一点上裴珠泫倒不是太担心，姜涩琪在她面前基本上是不会藏话的。 “真的，现在这点程度比刚出道的时候要好多了。” 挪了挪下巴，姜涩琪把面颊枕在了这位姐姐的肩膀上，挺放松的样子。 “我现在除了等着看‘三部曲’接下来的两部，就是等着看你自己的‘三部曲’了，onni要加油呀，我不会帮你的。” “我自己的‘三部曲’？不会帮我？” 看着快睡着的姜涩琪，裴珠泫哭笑不得地抚了抚她的背。 这孩子是在说什么？ “你和允晟oppa和好是第一部，让允熙接受你是第二部，搞定oppa的经纪人是第三部。” 抬起头，姜涩琪摸着下巴，拖着长音，像是在准备搞怪，表情却又很认真。 “至于我不会帮你……这种事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去解决才算真的解决了，谁都不好帮你。” 第五十六章 钥匙 舞台下，是正在鼓掌和呼喊的观众们。 舞台上，是站在一群正在退场的歌手们前面，不停鞠躬的两个mc搭档。 2015年5月第1期到2016年3月第1期，历时十个月的音乐银行mc搭档“fridaylovers”正式下车了。 [大概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mc组合了……#fridaylovers] 音乐银行的节目组是最痛心的。 自从进入2月以后，音乐银行的收视率就从之前让人惊喜的2.6%稳定突破了3%的关口。 “fridaylovers”给节目带来了很多之前都意想不到的收获。 也给s.m公司带来了足够的利好。 redvelvet的门面以超出他们预定方案时间的速度出圈了。 藉由“fridaylovers”创造的人气，公司在2月份连续对station企划投入了三首关联歌曲。 这个“三部曲”的mv全部由“fridaylovers”搭档完成。 本来就已经引发了相当高的话题度。 然而在三首歌曲全部完成发布以后，s.m公司将早已准备好的、这三首歌曲mv的微电影版本正式上线。 经典的本土电视剧元素。 两位主角的两次轮回，从古时明白心意却不敢有所逾越的生离死别，到现代经历百般曲折与表明情意后的依然不能终老。 毫不做作的剧情演绎。 确认出演大制作电影《master》重要角色的新锐演员，最大idol企划社里上升期二年级女团的门面，这两个人展现出的默契达成了足够感人的镜头。 在姜允晟的带动下，一直被说是演技欠奉又毫无经验的裴珠泫拿出了自然真挚的情绪释放。 自然得就好像她真的和姜允晟一起经历过刻骨铭心的分离、重逢和煎熬一样。 在“fridaylovers”的人气背景下，“三部曲”微电影最终实现了国民度级别的成功。 起初第一部刚上线的时候，的确是“fridaylovers”的cp粉和个人粉来捧场的居多。 然而，等到了第二部上线的时候，路人观看量实现了爆炸式增长。 第三部的时候，已经可以说是全民等着看了。 得到宋康昊亲自指点后，已经跻身“大学路演员”的姜允晟独挑大梁，一个人撑起了“三部曲”的演技，让“三部曲”并不仅仅是“年轻人的偶像剧”，而是“情节在线、演技在线、制作在线、全民都能看的感人故事”。 mv和微电影的成功完全把本该是“主角”的歌曲变成了“配角”，倒像是三首o.s.t一样。 看着镜头里一起向观众鞠躬的“fridaylovers”，音乐银行的导演看了一眼工作人员报来的本期收视率，万分痛心地吃了一颗清心丸，表情如苦瓜一样地仰头喝水咽了下去。 这一期的收视率居然是5%，你让我以后上哪找这样的mc组合？ 对于“fridaylovers”来说，现在可以说是最完全的谢幕了。 姜允晟进入《master》剧组的事情早已经被s.m本部与c＆c公司进行了大量的营销宣传，现在即将开机。 上升期的redvelvet顶着把隐含寓意沉重的抒情曲当作专辑主打曲的巨大压力，拿到了今天这一期音乐银行的一位。 在这样的背景下，“fridaylovers”携手告别。 “oppa，你什么时候进剧组？” 进了后台走廊，金艺琳瞅了瞅来来去去的同行和工作人员们，老老实实收起了“阿爸”的称呼。 “明天就进剧组了，差不多待半年。” 被金艺琳推着进了“fridaylovers”的待机室，姜允晟有些感慨。 这孩子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或者是说，明明自己才24岁，女儿就这么大了。 “半年啊……真是想象不来。” 演电影对她们而言本来就是一件只能想一想、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和一群临时组建到一起的同事们在外面生活半年，天天住酒店、吃工作餐，之前听说姜允晟这个剧组还有海外拍摄的安排，完全戳中了金艺琳的好奇心。 坐在化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被金艺琳围着蹦跶的姜允晟，裴珠泫悄悄握了握右手。 手心里捏着一张字条。 [庆功宴结束以后，我在老地方待一个小时。] 除了和好那次，姜允晟和裴珠泫的见面就仅限于“三部曲”拍摄现场和音乐银行。 眼下姜允晟马上就要进剧组，两个人下一次什么时候能见面得等半年以后了。 裴珠泫一早就在琢磨这件事，现在姜允晟先开口了。 至于老地方，就是那个分手前一起说要回老家时，两个人一起待的那家面包店了。 自从分手以后，裴珠泫一次也没有去过。 所以当她在音乐银行节目组为“fridaylovers”下车召集的庆功宴结束以后，赶到这家面包店的时候，会有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心情。 她的男朋友正坐在最里面的座位上。 两杯牛奶，一小碟切好的全麦面包。 安安静静地看着一份a4纸装订好的册子。 时不时地提笔在上面写些什么。 暖黄的灯光映在他的方框眼镜上，看清了他目光里的专注。 活像是一个期末考试前的大学生。 “等了半天吧？” “没有，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时间。” 抬起头，姜允晟收起剧本，对面是摘下口罩的女朋友正在有些局促地压了压棒球帽。 看到这顶棒球帽，姜允晟短暂地失神了片刻。 这是金艺琳的棒球帽，自己当年给“女儿”买的。 那个时候，金艺琳的年龄还很小，三个人一起走在街上，是真的像一家三口。 所谓一而再，再而三。 有了第一次溜出宿舍的经历以后，只看妆容就知道裴珠泫第二次私下见面比第一次从容了许多。 尽管眼下回归成绩并不好看，但往后的半年很难再当面见到姜允晟，这个见面的风险她必然是要冒的。 “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看了看姜允晟的表情，伸手摸了摸杯子的温度，裴珠泫把牛奶推到姜允晟的面前，抽走被姜允晟夹在指间的圆珠笔，盖上盖子放进姜允晟的笔袋里。 虽然只是一些寻常的动作，可这还是迅速让桌面上的氛围变得柔和了起来。 “嗯，珠泫啊，我……” “你说什么？” 裴珠泫心跳漏了半拍，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几年前才会出现在和姜允晟对话里的称呼。 “虽然我知道大邱人都习惯了直呼全名，觉得这种叫法肉麻，但我们以前不就是这么叫的吗？” 想起来第一次看到裴珠泫被人这么称呼时的小表情，姜允晟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容里带着时光留下的平淡与安心。 裴珠泫是心有不安的。 这个对于安全距离异常敏感的女人，现在其实心里并不踏实。 过去的事情让她现在很难有安全感。 而又正好赶上了“fridaylovers”下车，姜允晟进剧组。 更让她感觉和姜允晟复合是一件悬在空中的事情。 “我要出去工作半年，家里就都交给你了。” 虽然知道裴珠泫记得自己住处的密码锁，可姜允晟还是把备用的钥匙放到了她的手心里。 攥了攥手指，感受着钥匙坚硬的触感和凉冰冰的温度，裴珠泫握紧了手。 “好，等你回家。” 第五十七章 那你想做什么 “明天打算做什么？” “睡整整一天，哪里都不去。” “好，那你明天、后天先休息，大后天我们在公司见。” —————— 被晒得稍微有点肤色加深的手从被子里慢吞吞地伸出来，摸索了半天，没有在枕头边摸到手机。 晃悠悠地伸出另一只手，挠了挠头发，手掌拍在床头柜上，终于拿到那只被摆得端端正正的手机。 姜允晟颤了颤眼皮，睁开了左眼，打着哈欠，看清了屏幕上的时间。 昨天晚上十一时回到住处，现在已经是第二早上十一时了。 完成了历时五个月的拍摄，《master》正式杀青。 五个月以来第一次挨着自己枕头的姜允晟，一觉睡了十二个小时。 左手肘撑着床，姜允晟翻身坐起，右手扶着腰，看向窗户。 晃了晃脑袋，姜允晟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把窗帘拉上的。 明明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窗帘是打开的…… 揉揉眼睛，姜允晟再一次感觉到了腰上传来的疼痛。 在海外拍摄一场激烈的追车戏时，姜允晟意外负伤了。 s.m公司艺人的敬业程度从来没有折扣。 婉拒剧组提出的休息，紧急治疗以后，姜允晟用最快的时间重返片场。 每次坚持完成镜头以后，都会因为腰伤的疼痛把自己折腾地满身大汗。 拍摄地高温35度又极端潮湿的天气下，剧组人员多次出现虚脱症状，这样的天气更考验姜允晟对于伤病的承受力。 然而，他终究成功了，达成了无可挑剔的镜头。 虽然电影还没有上映，甚至连角色形象都没有正式公布，但曹谊锡导演在接受采访时对他不吝赞美的言辞，已经引发了不少的期待。 只不过对于姜允晟本人而言，腰伤确实严重，而且受伤的部位正好和之前拍摄《请回答1988》受伤部位相同，这让此刻刚睡醒的他一阵龇牙咧嘴。 小心翼翼地挪下床，姜允晟撑起身子，歪歪扭扭地踩上拖鞋，拉开了窗帘。 这才发现，自己的房间居然是整整齐齐的。 明明昨天晚上自己回家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收拾，洗了澡以后倒头就睡了。 结果，原本放在地上、鼓鼓囊囊的背包已经被叠好放了起来，行李箱也不见了，各种用具物品都各归原位，干干净净。 “不会吧……” 姜允晟挠了挠头，收拾好错楞的表情，轻轻打开了卧室门。 九月底的大太阳带着夏季最后留下的热情，把整间客厅都暖了一个满满当当。 像是蒙着一层金灿灿的纱。 墙上的时钟表按部就班地转动着指针。 电视屏幕上是刚刚开始的午间新闻，只不过是静音模式。 案桌上摆着几盒点心，泡着一杯咖啡。 看点心的模样，似乎是纯手工的，而且手工还不是很熟练的样子。 地板几乎一尘不染。 阳台的门是打开的，清爽的风吹进来，让人忍不住会眯起眼睛伸伸懒腰。 姜允晟一手扶着腰，另一手扶着墙，挪到阳台边上，慢慢瞪圆了眼睛，微张的嘴巴有点合不上的样子。 他带出去的衣服全部都被洗好晾在了这里，不管是外衣，还是贴身穿的。 转了转眼珠，姜允晟悄悄走到厨房门口。 房门没有合实，姜允晟顺着缝隙看进去，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背影。 灶上的锅里正咕噜咕噜着。 旁边放满了新鲜的食材。 裴珠泫挽着袖子到小臂上，头发系了一个高马尾，正在专注地收拾一条鱼。 果不其然，真的是女朋友来了。 停下动作，裴珠泫用手背抹了抹额头，在不吵醒姜允晟的前提下做了一上午的家务，多少都有些疲惫了。 昨天晚上，姜允晟的粉丝们放出了姜允晟出现在机场的饭拍。 金艺琳把刚刚睡下的裴珠泫摇醒，喜滋滋地给她看了那些饭拍的照片。 然后献宝一样地告诉她，今天没有行程。 这才有了她今天清晨悄悄溜出宿舍的行动。 出道以后，人生第三次溜出宿舍，背着一大包东西的裴珠泫坐上出租车，窝在后排的角落，暗自开心地像是一只白捡了一颗胡萝卜的小兔子。 虽然姜允晟偶尔会在拍戏之余给她发几条信息，但这都终究抵不过亲眼看见本人。 趴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姜允晟，足足看了一个小时以后，裴珠泫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开始了自己的“洗衣妖精”行为。 “我回来了。” 站在裴珠泫身后搂着她，把下巴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感受到她从突然紧绷到逐渐放松、最后自如亲近的身姿，姜允晟闭上双眼，心里踏实了许多。 也多了一份回家的实感。 过去半年有多么辛苦，眼下这一刻内心就有多么满足。 仿佛不是半年没见，而是三年半没见，裴珠泫覆手在姜允晟的手背上，睫毛轻轻眨了眨。 “你现在感觉还好吗？我等会陪你去sunh再看看吧。” s.m公司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宣传的机会。 姜允晟人在海外，带伤上阵，坚持完成拍摄这件事，早已经被宣扬得没人不知道了。 小心翼翼在姜允晟怀里转过身，伸手虚扶在姜允晟腰上，裴珠泫蹙着眉尖，多半分的心疼，少半分的生气。 虽然知道公司很擅长炒作，但是真的看见那则消息时，裴珠泫还是被吓了一跳。 《请回答1988》时就受过腰伤，这次是在只看文字就知道拍摄过程很激烈的追车戏里受伤，很难不让她揪着心。 “我不要。” 温吞水一般的语气，姜允晟歪了歪脑袋，和裴珠泫脸贴着脸。 “听话好不好，你睡觉的时候翻身，表情都不太自然，肯定严重，去看看吧。” 抬手抚着姜允晟的面颊，裴珠泫既觉得有点着急，却也哭笑不得，感觉这个人仿佛是一只大号的cabbage正在“胡闹”。 “我才不要被徐志晟看见呢，他肯定要骂我，这么好的阳光不能浪费了。” 已经在电话里因为腰伤被这位哥“批评”了一顿，姜允晟想起来那份唠叨就觉得头大。 “那你想做什么？” “就这么抱着你就好。” 然而，姜允晟的“愿望”似乎是要落空了。 门铃正在叮咚作响。 第五十八章 他一定做到了 “你把哥真是吓了一跳。” “我不一样，我完全保持冷静。” 听到姜允晟有气无力的声音，柳俊烈抬手给这位弟弟顺了顺头发，总算把他杂草一样的发型“安抚”好了。 同坐在沙发上，柳俊烈的目光越过还在打哈欠的姜允晟，看向厨房，最近在电视屏幕上美得冒泡的裴珠泫正在被李惠利“围观”。 《theking》剧组率先杀青，柳俊烈比姜允晟早休息了两个月。 现在《master》剧组杀青，知道姜允晟受伤的柳俊烈决定和李惠利一起来看看他。 “双门洞小伙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眼下是休息状态。 然而，到了姜允晟住处，一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睡眼惺忪，发型如杂草，扶着伤腰的姜允晟。 落落大方，围着围裙，跟在姜允晟身边的裴珠泫。 整个房间都极其整洁，阳台上晾满了刚洗好的衣服。 厨房门是开着的，能听到锅子咕噜咕噜的声音。 柳俊烈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些家务是还没睡醒的姜允晟做的。 那只能是裴珠泫了。 “你们两个人，进度也太快了吧？这就到你这里给你收拾家务了。” 在柳俊烈看来，姜允晟和裴珠泫还是刚谈恋爱没多久的一对，甚至可能还不如他和李惠利。 “一点都不快，我第一次拉着她的手陪她逛街的时候才19岁。” 姜允晟还在闷着头揉眼睛。 鼓了鼓腮帮，柳俊烈瞥了一眼姜允晟，完全明白了这位弟弟是在说什么。 “你也太能藏了吧？这都多少年了……5年？” 拿出手机在屏幕戳戳点点，柳俊烈在查找着什么，看起来像是一些餐厅装潢的照片和设计图。 “五年吗……如果我俩当初都没有出道，我估计这时候孩子都有了。” 姜允晟靠在沙发上，看向厨房里正在皱着眉切青椒的裴珠泫，笑着摇了摇头。 嘴唇微张，柳俊烈瞪着眼睛抬起头，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接不上话了。 正巧这个时候，李惠利的目光落在客厅里，对着柳俊烈这幅样子笑了起来。 笑得裴珠泫也看向了客厅。 “也不知道他们是在说什么，感觉俊烈oppa有一种说不上话的样子。” 收回视线，李惠利继续“围观”裴珠泫下厨，再一次感慨这个人家务全能。 至少像她这样快速处理眼前这条鱼，是自己办不到的。 就算裴珠泫刚刚给她说了一遍怎么做，她也觉得自己听了等于没听。 倒是和她印象中的形象不同，虽然能感觉到裴珠泫是一个比较认生的人，但私下里却也是足够大方的。 在姜允晟的地盘里，这个人完全是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惠利xi去客厅和他们说话吗？厨房里的这些事情其实不会有太多花样，有的时候挺无聊的。” 虽然裴珠泫自己不会觉得无聊，但不代表别人也是这样。 把收拾好的鱼放进锅里，裴珠泫振了振手指上的水珠，侧身看了一眼客厅。 从招待柳俊烈两个人进门开始到现在，她一直时不时关注着姜允晟。 因为姜允晟的腰伤。 这次受伤远比在《请回答1988》时的那次严重。 姜允晟是实打实地拼命去工作了。 哪怕是高达百亿的制作费用，那也是一个非常艰苦的剧组。 最高能到37度的高温天气，而且气候还异常潮湿，听说剧组里天天都有人脱水晕厥。 基本上，裴珠泫早上发出去的信息，只有到了晚上很晚的时候才会得到姜允晟的回复。 每一天都是全力以赴的一天。 ——我想去忠武路看一看。 虽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姜允晟是开玩笑的语气。 可是，裴珠泫完全理解姜允晟现在的梦想。 全力以赴不只是出于对工作的责任心。 那是他的追求。 不管是《请回答1988》里的“男朋友最佳模板”，还是音乐银行的“fridaylovers”，亦或是“intimatelover”，裴珠泫非常清楚姜允晟是一个不喜欢靠脸去得到什么发展的人。 半年前反响很不错的《奶酪陷阱》，听说如果不是柳昭妍当初力主辞去这个剧组发来的邀请，那么也许这部电视剧就没有南柱赫什么事情了。 也多亏这样，姜允晟得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这不单单是在说他事业上的发展。 也包括他在演员这条路上的……里程碑。 裴珠泫虽然心疼他的伤，却也欣喜于他的演出。 男演员们的心中，大抵都是有一个反派角色的电影梦。 先不说姜允晟自己所在的大学路，把忠武路里凡是有一些影响力的男演员细细数一遍，他们大多都演过一部反派角色的电影。 《鸣梁》的票房历史是圈子里谁也绕不开的高峰，而这座高峰的大钟奖“影帝”崔岷植就曾经直白地说过，他更喜欢在电影里去演绎一个坏人。 因为，难。 在生活里做一个实实在在的、十足真诚的好人有多难，在电影里演一个入木三分的坏人就有多难。 也就是因为难，才会让演员们心生向往。 这是演员们走进殿堂的试金石。 比其他角色更为强烈地触动观影者的情绪，调动观影者的心绪，是这类角色天生的特色。 而在这样的角色里，亦正亦邪的人设是最富有挑战，饱含着戏剧性的。 对于这些镜头艺术家们来说，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舞台。 曹谊锡导演的采访，很多人都看到了。 他说，试镜的时候他问过姜允晟一个问题。 ——你所认为的反派角色该如何演得有血有肉？ 这个寥寥数语的问题，其实并不好回答。 ——你以为自己的面前是一面弧度复杂的哈哈镜，却不知道你所看到的正是这面哈哈镜里扭曲的自己。 再一次复述了姜允晟当时的这个回答，曹谊锡依然流露出了赞叹的眼神。 “你在想什么？” 保持距离地挥了挥手，李惠利叫醒了突然不言不语、毫无动作的裴珠泫。 这个人的视线从刚才开始到现在，一直落在姜允晟的身上，片刻没有离开过。 此时，不知道是想起来了什么，裴珠泫的眼眶了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温润。 “没想什么，我只是……” 抿了一下嘴唇，晃了晃头，裴珠泫的睫毛短暂地上下交错，又很快张开。 “我只是觉得高兴，很高兴。” 她的声音有些远，但却并不是轻飘飘的，伴着略微的些许沙哑，很有实感。 “高兴？” 顺着裴珠泫的视线，李惠利也看到了姜允晟。 这个人一手扶着腰，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慢吞吞地挪着步子。 看他走路的方向，似乎是要把在国外买的礼物拿给柳俊烈。 “嗯，高兴，虽然还没有看到他的电影，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做到了。” 明天更 今天暂时有点事，时间上来不及了，所以放在明天更。 第五十九章 一起看电影(一) 上个月，柳俊烈去家里看望自己的时候，姜允晟怎么都想不到这位哥哥的动作会有这么快。 站在这家餐馆的二层，看着楼下新来的员工们来来去去，姜允晟举起啤酒杯，向坐在对面的柳俊烈微微晃了一下。 却被坐在身边的裴珠泫放在桌子下面的那只手掐了一下腿。 姜允晟的腰伤还没有痊愈，裴珠泫要不是因为今天柳俊烈在，否则是不可能让他喝啤酒的。 之前柳俊烈就提出了想要和姜允晟两个人一起合开一家餐厅的打算。 选一个不用很大的全租二层，一楼放十张桌子用作正常营业，二楼只用来招待朋友。 柳俊烈也好，姜允晟也好，都不出面做老板。 看起来就只是一家不开放二层的高档餐厅，不会让人想到这和时下正起风头的两位年轻演员有什么关联。 也不知道柳俊烈这位哥只是单纯因为想和好兄弟一起开餐厅，还是夹带着有一个安静放心的地方可以方便他和李惠利见面的想法。 反正，姜允晟是觉得柳俊烈的提议很不错。 “猫狗兄弟”的友情圈子里基本上没有人不知道。 而且，他和裴珠泫见面，也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 至于正在身后那张桌子上的两个人，姜允晟也只能是认为在带孩子了。 还在吃烧肉的姜涩琪，吃饱了正在看手机的金艺琳。 之前一个月里只有那一次半天的见面时间，现在好不容易能待一整天了，裴珠泫的身后却一路跟来了两个“小尾巴”。 和姜允晟不同，李惠利今天有行程安排，这让柳俊烈有一点“受伤”。 姜允晟“一家四口”全家福，他却只能一个人和姜允晟喝啤酒。 “允晟，你的电影这么早就上映了。” 9月22日杀青，12月21日首映，《master》的动作不可谓不快。 柳俊烈放下刚刚弹出实时娱乐新闻的手机，挑着眉耸了耸肩。 “不过可惜，没有赶上年末那些大奖的评奖时间范围，你这部电影只能和我一起等着参加明年的评奖了。” 柳俊烈确实是为姜允晟感到一丝可惜。 饶是《master》剧组的后期动作再快，现在也敢赶不上了。 “哥你对我也太有信心了吧，就算赶上了，我也不一定能拿到什么奖。” 放下啤酒杯，姜允晟把手也重新放回了桌子下面。 于是，本来掐了一下姜允晟的裴珠泫那只手，就落在了姜允晟的手心里。 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同样面不改色的两个人。 其实，已经从手心相握变成了十指相扣。 “你和我在‘theking’不一样，你在‘master’几乎就是主演的级别。” 柳俊烈这句话说得诚恳，事实的确如此。 他本人在《theking》当中的镜头其实不多，但是姜允晟在《master》中的戏份直追李秉宪和姜栋元，其中不乏大量的对手戏。 作为一个年轻演员，这样的“待遇”简直可以睡在梦里也笑出声了。 c＆c也好，s.m也好，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公司历史上从来没有自己培养出过任何一个可以扛鼎的男演员。 现在眼看一路自己杀出来的姜允晟有希望再往上踏一步，公司也是像刚睡醒一样给出了铺天盖地的宣传。 演员们的剧中造型都还没有正式公布，姜允晟的个人宣传就已经领先了。 不过让公司有一点头疼的就是，姜允晟的合约还有三个月就到期了。 之前就要和姜允晟商定新合约来着，只不过是被柳昭妍用“姜允晟人在海外拍摄，全力以赴，不要分心”这个理由勉强拦了下来。 但是，现在已经杀青，这件事自然就被摆到了明面上。 “怎么样？你公司应该给你准备了新合约吧？” 给姜允晟说着这句话，柳俊烈却看了裴珠泫一眼。 既然姜允晟对裴珠泫的态度很明确，那么是否要两个人都在同一个公司就成了一件需要考量的事情。 只不过，这种话题要说也是姜允晟和裴珠泫两个人私下说，柳俊烈只能这样提个醒。 “具体的事情我目前还不是很清楚，我的经纪人只告诉我说，让我相信她。” 耸耸肩，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姜允晟看起来很放心的样子。 早就听说那个叫作柳昭妍的经纪人在姜允晟的事情上一向很有话语权，柳俊烈现在算是知道原因了。 能被艺人这么不管不问地信任着，换了谁都会有话语权。 抬眼看了看姜允晟，裴珠泫微微张口，却又抿起了嘴唇。 在这一点上，其实裴珠泫是有些话想说的。 如果两个人没有经历分手，一路走到现在，那么她必然要过问很多事情。 只不过，如今的她或许有这样的分量，却还没有这样的底气。 对于裴珠泫的心绪，姜允晟并不是没有察觉到。 或者说，应该是预料到。 即便是有三年的空窗期，也不妨碍这两个人对于彼此的了解。 裴珠泫是希望姜允晟如果有好的机会，那就离开c＆c吧。 这家自身人脉还不如旗下演员个人的公司，对于现在的姜允晟而言委实是委屈了一些。 演员出道到现在，除了《亲爱的恩东》那两集的镜头以外，其他大部分资源都是姜允晟靠自己得到的。 严格地说，如果姜允晟只是想做一个小演员，那去留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可事实上姜允晟不但目标是成为最好的演员，眼下的实力和人际也不是什么“小演员”的范畴可以衡量的。 所以，能有一个“专业”的演员公司来给他开拓事业自然是最好的。 尽管这会意味着两个人的“距离”会更远一些，可裴珠泫还是希望能做出一个对姜允晟来说更好的选择。 至于姜允晟自己，是明白裴珠泫的心意，知道她的想法。 这些观点，姜允晟也赞同。 只是他既然之前就已经对柳昭妍表达出了十足的信任，那么在眼下这个还没有什么事情浮出水面的时候，就不用多想多问。 交给那位姐姐去处理就好。 至少，在《master》的成绩出来之前，姜允晟这边也好，c＆c那边也好，都愿意等待。 这是决定姜允晟未来一年身价的关键时刻。 “艺琳，你在笑什么？” 本来还挺安静的二层，被金艺琳的笑声打破了。 “我在看一个报道……阿爸，这个报道上说阿爸你这个电影的票房超不过五百万。” 听到金艺琳的说明，裴珠泫努了努嘴巴，捏了捏姜允晟的手心。 等她侧眼看去的时候，发现姜允晟收起了之前轻松的表情。 与紧张无关，这个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亢奋的意味。 他似乎是在期待着。 期待自己的实力得到主演级别的认可。 毕竟，自己付出了什么样的努力，只有自己才知道。 “要打个赌吗？” “嗯……什么内容呢？” 饶有兴致地看着姜允晟，裴珠泫原本还有些顾虑的内心慢慢平和了下来。 “如果票房超过了五百万，你就和我一起去看电影。” 第六十章 一起去看电影(二) “你猜我们两个人要是被拍到一起去看电影，会发生什么事情？” “猜？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啊，可是担心也没有用，谁让我输给你这个家伙了。” 伸手拢了拢姜允晟的围巾，裴珠泫用轻快的语调说着“担心”的话，一点都没有担心的样子，口罩里是笑得正开心的表情。 之前说《master》要是票房突破五百万，裴珠泫就和姜允晟一起去看电影。 现在，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度过了忙得不可开交的年末，终于迎来了假期，“fridaylovers”裹得严严实实地跑去看电影。 虽然在大街上看见艺人是一件普普通通、完全不需要大惊小怪的事情，可看见“fridaylovers”一起就一定会是圈子里的重大事件。 经过了“三部曲”以后，“fridaylovers”出乎意料地成为了国民级的银幕搭档。 哪怕是已经下车了，只要提到“fridaylovers”，都依然会被津津乐道的说起。 redvelvet依然保持着上升的态势，裴珠泫的美貌终于开始被大量重视。 至于姜允晟…… 这位刚刚签约了新经纪公司的人，已经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90后演员了。 《master》让他一战成名。 “你在看什么？” 看了一眼即将到达的电梯，姜允晟搂过裴珠泫的腰，用耳朵蹭了蹭她的头发。 “看影评人在怎么夸你咯。” 尽管蒙着口罩，可裴珠泫话里那份欣喜的情绪还是无缝不出地冒了出来。 12月21日首映当天，《master》以吸引观众近40万人次登上当天票房榜首。 上映第二天上午，预售率实现53%。 12月24日，《master》吸引近92万观众。 上映四天，累计观影人数突破200万人次大关，是2016年12月首映的本土电影中突破200万观影人次的最快纪录。 12月24、25日，《master》总计吸引181万人次观看。 上映五天累计票房突破300万，登顶周末票房排行。 上映第四周，累计总观影人次突破700万。 在这样一部电影中，姜允晟以与李秉宪、姜栋元相差无多的镜头分量吸引了大量目光。 而在这样的关注下，姜允晟爆发出了极具说服力的表现。 李秉宪的角色是心狠手辣，姜栋元的角色是刚正不阿，姜允晟的角色是人性交错下的亦正亦邪。 对于两位大前辈来说，这部电影更像是例行公事。 他们如同过往一般，为剧作撑起了十足结实的舞台。 而在这个舞台上尽情挥洒才华的，就是姜允晟这个年轻人。 对比姜允晟在电影中的表现，还有一个月才会度过25岁生日的他，实在是年轻得可怕。 ——他能够出色地消化背景差距、个性跨度很大的演出需求，情绪的释放、回收富有张力，为人物注入更加丰富的内涵……他现在才24岁，我对他的未来充满期待并抱以敬意。 ——现在的年轻人已经追上来了，我很高兴。 ——两个人演对手戏，不是相互较劲，而是相互配合，让对方可以全力发挥，如果对手戏的演员光芒耀眼，那没有比这更值得炫耀的事情了，这孩子就是这样的。 能让导演和其他演员们这么说话，姜允晟一点都没有辜负车太贤当初的推荐。 表情和肢体动作上丰富细腻的变化让他在这部电影中实现了对情绪思想的高质量间接表达，这也是他在这部电影中最让人称道的一点。 比如在被偷拍的时候，姜允晟安坐不动，表情不变，眼珠平转扫视四周，眼神经历了放松、探索、审视、敌意、放松的过程，经验丰富的反派人物形象在这短短几秒钟的镜头里就这么立了起来。 而在被严智苑扮演的角色掀开老底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惹上麻烦了，原本还冷面寒眉的模样没有半分迟滞地变成了搞笑艺人一般的脸孔，把一个反派老手掩饰内心活动的过程在短短一分钟里完全释放。 而在审讯室场景中和姜栋元的对手戏，则更让人感受到了年轻一代演员开始准备逐渐向老演员们“抢班夺权”的实感。 面对冷静从容的姜栋元，姜允晟的表情、眼神和细微的小动作堪称是跌宕起伏般的变化着。 这两个人呈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气场，然后相互对撞在一起，让这部电影在开篇的时候就抓住了观众的眼球。 曾经演出舞台剧时，宋康昊那一个小时的教育，姜允晟没有任何浪费地尽数消化了。 尽管这部电影得到的评价有褒有贬，但是并不妨碍姜允晟个人的高光亮眼。 “我认为，2016年本土电影的十佳演技排名……” 说着这半句话，裴珠泫抱着姜允晟的胳膊，把头靠在了他的臂膀上。 只看了裴珠泫此刻温婉的眉眼，就能知道她内心的情绪。 “应该有姜允晟的姓名。” 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大个子，裴珠泫重新靠着他的手臂，用力地蹭了蹭。 “怎么突然夸我，我有点慌。” 泛着调侃的语气，带着裴珠泫一路踩着雪，两个人一起走进了电影院。 “不是我夸你，这是评论。” 裴珠泫把手机举到姜允晟面前，屏幕上是她刚刚念出来的句子。 揽着裴珠泫腰身的手轻轻捏了一下正在献宝的女朋友，姜允晟环顾午夜场的影院，这个时候已经看不到其他观众了。 “你掐我干什么？” 饶是戴着口罩，也能看出来裴珠泫在嘟着嘴。 “你就不夸我一下吗？” 留下这句话，姜允晟拍拍裴珠泫的小脑袋，让她暂时松开，检查好自己的围巾和口罩，走向了售票处。 然而，面对售票员亲和力满载的笑容，姜允晟却楞在了当场。 一直说一起看电影，却一直都没有想过要看什么电影。 “今天还有‘master’可以看哦，李秉宪、姜栋元，还有最近开始火起来的姜允晟，很好看的，和你的女朋友一起看看吧？” “那……好，两张票，谢谢。” 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买爆米花的裴珠泫，姜允晟憋着笑，一手递出了几张钞票，另一手拿出了有新消息显示的手机。 他和redvelvet的聊天室突然热闹了起来。 [熊：oppa，你和onni在一起吗？] [猫：嗯，我俩在看电影。] [龟：阿爸你俩看什么电影？] [猫：看周五情侣纪录片。] [熊：还有这种电影？] “先生，您的票。” “谢谢。” 接过电影票，姜允晟转身走到裴珠泫身边，看着抱着一大桶爆米花的女朋友，伸手给她顺了顺头发。 “走吧。” “不问问我买了什么票吗？” “不问。” “为什么？” “我……是来看你的，又不是来看电影的。” 快走两步，赶在姜允晟的身前，裴珠泫一溜烟地小跑向了观影厅，浑然不觉自己手上并没有拿电影票。 第六十二章 第二次约定 “在哪？” “看电影。” “和谁？” “你猜得到。” 放下手上的咖啡杯，柳昭妍关了电视机，靠在沙发上，叹了一口气。 姜允晟让她猜。 她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最开始的时候，她看“fridaylovers”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现在是真的不对劲了，姜允晟在她面前已经一点都不掩饰了。 “才签了新公司，你就给我说你已经确认了女朋友，允晟……你让我怎么给公司说？” 此前，姜允晟的合约临近到期并不是一件什么很秘密的事情。 那个时候，铁了心要让姜允晟换一家经纪公司的柳昭妍虽然在这件事上进展顺利，但无论是哪一家公司，多少都有那么一点不是很急切的样子。 大家都在等《master》的上映。 而这一上映，就让柳昭妍变得占据了主动权。 姜允晟大胆地把新公司的选择权完全托付给了这位经纪人。 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我要带着我的经纪人一起签约。” 最后，柳昭妍和namooactors达成了一致，拿下了让姜允晟如愿的合同。 姜允晟的“如愿”就是他可以去演舞台剧。 一般而言，这种不怎么赚钱的事情，公司都是不太感冒的。 所以，这就意味着姜允晟的合同相对而言比较“宽松”。 收入会比其他人少一点，但自由的时间多一点，可以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家老牌经纪公司旗下的男演员里，目前是李准基在挑大梁。 新生代方面稍有欠缺。 对于异军突起的姜允晟，namooactors可以说是给出了相当大的诚意。 c＆c虽然随后也拿出了新合同，但是那种“副业一大堆”的模样实在不讨喜。 然而，现在却不知道新公司在得知姜允晟谈女友这件事以后会怎么想。 “nuna，你看过我的练习生档案，对吧？” “自然看过，所以更不能理解你现在的选择。” 在这个圈子里，把感情从练习生时期一直保持到出道、乃至于成名后，是一件罕见又“奢侈”的事情。 更何况这段感情中间经历了曲折和空白。 “所以，等假期结束以后，我和nuna好好谈一下这件事吧，我们先放假，有事再联系咯。” “呀！你这孩子……允晟？啧，臭小子。” 被姜允晟用开玩笑的语气挂断了电话，柳昭妍哭笑不得地把手机丢在一边。 八成是裴珠泫在场，有些话不想让女朋友听到，所以姜允晟才把对话留到了假期后。 这孩子，现在愈发“不听话”了。 “阿嚏！” 收起手机，姜允晟拿出一片暖手贴，压实在手心里，两手揉捏着。 从电影院里出来，裴珠泫说买两罐热饮，现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眼下正是久违的约会，尽管会有一点逃避话题的意味，但有些话他不想当着裴珠泫的面去说，也不想耽误两个人相处的时间。 仰头看天，正是飘着雪花的时候。 这让姜允晟有一些感慨。 似乎，他和裴珠泫的重要时刻，有很多次都是在雪季里。 来不及细想这些，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进入视野的裴珠泫，姜允晟收起暖手贴，迎了几步上去。 “你的手怎么这么热？” 冻得冷冰冰的手被握在姜允晟的手心里，裴珠泫感觉像是在抱着一个取暖器一样。 “因为要握你的手，肯定要热啊。” 看着目不斜视对准前方的姜允晟，裴珠泫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好，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瞄了一眼裴珠泫，正好撞上了裴珠泫挑眉看来的视线，姜允晟扣紧了裴珠泫的指间。 薄薄一层细雪的长街上，两个人的足迹浅浅地蔓延起来。 “电影好看吗？” 刚才在电影院里，裴珠泫可是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看完了一整部《master》。 倒是姜允晟，看到最后已经是一副快睡着的样子了。 “我怎么以前一直没发现你居然可以那么坏？” 说老实话，姜允晟在银幕上的形象给她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那是她不认识的姜允晟。 姜允晟被宋康昊指点的事几乎人尽皆知。 李奎烔助阵他的舞台剧也是很多人都亲眼所见。 姜允晟为了现在的银幕表现付出了多少，很少有人知道。 包括裴珠泫自己。 想到这里，她有一点失落。 垂下目光，看着地面，微微抿起来的嘴唇呈现出来一个并不轻快的线条。 “怎么了？” 灌了一口裴珠泫买来的热咖啡，姜允晟对此刻裴珠泫的情绪觉得有些意外。 “我突然觉得，我真的很失败。” 能感觉到握在自己手心里的那只手正在缓缓收紧手指，姜允晟停下了脚步。 转身站到她面前，姜允晟没有刻意去看她的表情，而是把她拥在了怀里。 “怎么会失败呢？redvelvet现在可是大势啊。” “不是，我不是在说组合。” 双手从姜允晟腰间穿过，搂在他的腰后，裴珠泫拢起手臂，把面颊贴在他的心口上。 “我是说我对你少了很多关心……” 以前的事情盖过不提，现在的裴珠泫作为redvelvet的队长尽心尽力，却觉得自己对姜允晟并没有多做一些什么。 虽说因为职业的原因，双方都不能像正常情侣那样相处，可是她依然觉得心里过不去。 空白的那三年里，已经缺少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现在，她不想再有任何的缺失了。 “嗯……” 拖着长音，姜允晟把下巴落在裴珠泫的头顶上，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后脑勺。 “珠泫啊，你知道我并没有那种必须要女朋友无时不刻都围着自己转的想法，redvelvet是你应该要做的事情，所以现在没有多少时间是很正常的事情，涩琪也好，艺琳也好，都是你在照顾她们，不像练习生的时候，我们可以两个人一起，现在都只是你一个人。” 抬头看着姜允晟，裴珠泫发现这个人的表情真是安静极了。 安静得像是一根睡着了的羽毛。 “我介意我们现在相处的时间少，可是我更在意的是我们有一个很漫长的以后。” 姜允晟低下头，和裴珠泫额头相抵，两双眼睛的世界里便只剩下了对方。 “我们再约定一次吧？” “什么？” “如果明年我可以拿到大奖，那我们就去很认真地订制一对戒指吧？” 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同一时间，两个人一起露出了笑容。 缓缓地阖上双眼； 缓缓地迎向对方； 缓缓地靠近彼此。 这一场午夜的细雪，染白了他们的头发。 第六十三章 你俩不是关系还可以吗 ——loveis4walls ——以你而填满的mirrormirror ——loveis4walls ——如此神秘莫测的迷宫迷宫 拽了拽咬在嘴里的棒棒糖，在“fridaylovers三部曲”里身兼导演和概念设计的may一把揪下耳机，趴在了办公桌上。 无比怀念新年假期的时候。 虽然距离redvelvet的下一次回归还有充足的时间，但是她现在就已经开始考虑主打曲mv的设计了。 之前她一直是给f（x）做概念设计和mv导演的，今年新年假期结束以后，还没等她查一查f（x）今年的行程，新的指令就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 从今年开始，她就要参与接手redvelvet的设计了。 伸伸懒腰，走出办公室，看了一眼对门那位正在吃煎炸辣饼的同行，may打了打哈欠，慢吞吞地往电梯挪动。 听说那位同行一直在申请接手redvelvet的相关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他去做概念设计了。 风水轮流转，没有谁是能一直红下去的，说不定某一天自己就会转到别的部门。 揪着棒棒糖，may看了看窗外，外面的阳光实在是很好，让人忍不住想去外面逛一逛了。 “chrystal，你现在是在c＆c吗？” 拿出手机，may决定去找好朋友一起出门溜达。 至于设计mv……今天天气这么好，明天再说。 “刚出来，下个礼拜要去拍广告。” 友人的声音轻快又俏皮，让人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代言吗？搭档是谁啊，还是就你一个人？” “听说是namooactors的姜允晟，就是之前没有和c＆c续约的那孩子。” 扣了扣自己棒球帽的帽檐，may走进电梯，按了一楼的按键，只等着电梯门打开，就去和友人拥抱阳光。 只不过，电梯并没有一路到一路，而是中间停了一下，进来了三个人。 只顾着和友人说话的may完全没注意是谁。 “树艺人的小红人呀，今天早上才看到消息，说是又要开始舞台剧了。” “我也想去演舞台剧打磨演技来着，可是舞台剧的演出合约一签就是一年，公司不让我去。” 捋了捋自己的高马尾，may咬了咬棒棒糖，又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支新的，像是举着架子鼓的鼓槌一样挥舞了起来。 “那……那你合约到期以后也别续约了，这公司挑剧本的眼光实在是没法形容，我也不想在这待了，餐厅也不怎么样，金英敏也好，李秀满也好，就不能好好做一个餐厅吗……听说jyp以后要建有机农餐厅啊，好想去买点餐券。” “你在哪？不会是在公司里说这话吧？旁边有别人吗？” 听到友人的提醒，may这才想起来电梯里还有其他人。 转过身，may没有表情地看着身后的裴珠泫、姜涩琪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撇撇嘴，叹了口气。 “等会老地方图书馆见。” 裴珠泫和姜涩琪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瞅着may放下了手机，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 “南pd您好。” 裴珠泫和姜涩琪依然沿用了之前拍摄“三部曲”时对may的称呼。 那个不认识的女生虽然没有说话，但也跟着鞠躬了。 不过，这个女生是谁呀？ 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may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的女孩。 尤其是她的眼睛，总觉得有一份熟悉感。 “南pd？” 裴珠泫往前走了一步，把那个女生半遮在自己身后。 “哦，irene啊，最近活动很忙吗？” 说到底也是一起工作过，还算熟悉。 “最近还好，有一些休息的时间。” 拉了一下身后女生的手，安慰般地轻轻捏了捏，虽然能感觉到女生的动作有些僵硬，看起来像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裴珠泫也依然没有放弃，希望多少能让这个孩子平复一下面对“具备一定级别的pd”这样的人物时所产生的紧张。 不管性格如何坚强，也都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我听说最近有你的粉丝在说公司应该给你资源让你去演戏，你自己有想演戏的想法吗？” 尽管按年龄算，may的年龄比裴珠泫还要小一点，但她在公司里可并不是什么一般般的角色。 “我……” 这问题问的，说想不是，说不想也不是。 “话说回来，你觉得可惜吗？之前催着赶着要给你和姜允晟在音乐银行下车的时候拍‘三部曲’，现在姜允晟去了别家，公司就立刻放弃了给你俩的合作……他可是演员啊，让你俩合作，肯定会有不少银幕机会的。” 裴珠泫之前演过一部网剧，还被“fridaylovers”的粉丝们拿去和姜允晟的《master》做了对比剪辑。 尽管是为了cp粉们的满足感，但两相对比之下，还是有些尴尬的。 毕竟，不能让一个专注在组合活动上的idol和被业界期待的职业演员直面比较。 “如果想演戏的话，就多下下功夫吧……哦对，正好姜允晟在演舞台剧，你俩不是关系还可以吗，去看看呗，他的演技有很独到的地方。” 电梯门打开，看着外面世界的阳光，may没等表情微妙的裴珠泫说话，自顾自地留下观点，乐呵呵地跑了出去。 三个人一起走出电梯，还在想may刚才说的话，裴珠泫感觉到了手上传来的轻微的挣脱。 “我，我不要你这么好心，我自己刚才也可以……” 略嘟着嘴，脸朝向一边，目光往上挑，姜允熙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耳根正在微微发红。 “好，是我刚才想多了。” 憋着笑意，裴珠泫遮着嘴唇，看了看姜涩琪。 这位“地板兄妹”已经是一脸憨笑了。 “哦。” 虽然还没有叫过裴珠泫一声姐姐，但姜允熙眼下这幅样子，看起来也就剩下嘴硬了。 “好了，走吧，要不然oppa的舞台剧结束了咱们都还没有到剧场。” 捏了一下姜允熙的面颊，姜涩琪搂着这位妹妹的肩膀，朝着路边的一辆出租车走过去。 虽然姜允熙是专门拜托姜涩琪来着，但如果没有裴珠泫帮忙，她是不可能这个时候从公司里大大方方跑出来的。 看着两个“姜氏妹妹”的背影，裴珠泫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新信息。 [我看到观众席上的宋康昊前辈了，感觉有点紧张，所以，亲爱的，你能现在给我发一个飞吻吗？] 原本因为姜允熙而憋着笑的裴珠泫这下真的忍不住了，粉红着脸，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第六十四章 餐厅(一) “你这是个什么剧本？” 翻着手上装订好的一叠a4纸，柳俊烈瞄了一眼刚换下舞台服的姜允晟。 “这个剧本……你可以理解为向‘挪威的森林’致敬。” 树艺人公司前阵子刚刚宣布完成签约的“小红人”摸出一副眼镜戴上，重新恢复到了“大学生”的模样。 剧场的后台里，来来去去的工作人员们都会在路过的时候看向这间待机室。 “猫狗兄弟”，柳俊烈专程来给姜允晟捧场了。 只可惜他行程的问题让他只来得及捧了一个后台的场，没有看到半个小时以前宋康昊再一次在待机室教育晚辈的画面。 “新公司不赖啊，不拉着你到处跑，让你踏踏实实地演舞台剧。” 严格地说，树艺人对姜允晟的关照已经非常好了。 既允许他自己带经纪人签约，又允许他签了一份宽松的合约。 “这个就得谢谢我的经纪人了，公司是她帮我选的，合同是她帮我谈的。” “会给你出专辑吗？” 即便是演员，也会有出专辑来巩固粉丝群体的常规手段。 姜允晟还很年轻，外形不错，嗓子就算“荒废”了这两年，也比一般演员们强多了。 想要巩固粉丝或者提高人气，出一张专辑宣传宣传看起来很可行，顺带还能卖卖情怀。 而且，毕竟亲近的人都知道，姜允晟以前是有多么地想要成为一个好歌手。 放下剧本，把姜允晟摇头的动作收入眼底，柳俊烈收拢了待机室沙发上的笔记本和圆珠笔，给姜允晟装好了背包，然后向这位弟弟递出了一瓶苏打水。 作为亲近的哥哥，柳俊烈知道姜允晟现在的生活是何其“无聊”。 舞台剧，舞台剧，舞台剧…… 除非是好不容易能见一面的裴珠泫和他约会，否则姜允晟的生活就被舞台剧填得满满当当的了。 对于演技的打磨，姜允晟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 年初才签了新公司，现在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全新的舞台剧了。 这让柳俊烈忍不住会去想姜允晟“歌手”的那一面，如果这个人成功地成为了歌手，那他会不会像现在一样，用修行一般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去追求唱功？ “之前公司和我说过这件事，看起来他们是很希望能出一张专辑的，不过我现在就只想好好演戏，唱歌不做考虑，感觉已经是很遥远的过去了。” 关于出专辑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尽管姜允晟的病症还没有彻底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准，但出一张录音室的非正规专辑还是可以承受。 “你公司最后怎么说？” “我的经纪人告诉我这件事交给她了，让我专心准备演出，不要想别的。” 从柳俊烈手上接过苏打水，姜允晟把一支车钥匙丢给了这位哥哥。 “哈哈，她还真是由着你来……买车了？” 之前姜允晟是没有自己座驾的，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 “前阵子做了一份代言，正好就去买了一辆不起眼的车，这下子出门就方便很多了。” “猫狗兄弟”一路走到停车场，四周没什么人，柳俊烈终于说出了自己憋了一路的调侃。 “不起眼？你到底是为了出门方便，还是和你那位见面方便？” —————— “onni，你在干什么？” 从跑断腿的行程里拔出来，愈发真切地有了一种“自己变红了”的实感，redvelvet的五个人纷纷从差不多四个小时的“午睡”里醒来，本来金艺琳是想问问队长晚饭吃什么，但是看到她眼下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就变了一句。 穿着睡衣，头发系成丸子头，戴着一副眼镜，耳机占据了裴珠泫的听觉，打横举在面前的手机屏幕则占据了视觉。 而在手机后面，是裴珠泫盯着屏幕片刻不动的视线，另一只手放在唇边，微微露出一点点的门牙轻轻磕在屈指的食指指节上。 蹬掉拖鞋，一个蹦跶跳到裴珠泫的床上，金艺琳发现这位姐姐还是没有动静，好像完全不知道有人进了她的卧室。 嘟噜了几下嘴巴，金艺琳沿着床沿趴到了裴珠泫旁边，伸着脑袋瞄向她的手机。 “唉，果然……” 半挑着眉毛，先把目光投进裴珠泫的眼眶里，然后又短叹一声，金艺琳松开支撑着的手臂，整个人重重地砸在了裴珠泫身边的位置。 枕头真的好软啊，还想再睡一觉…… 结果，依然没有出现金艺琳所想的反应。 像是在摸cabbage的小脑袋一样，裴珠泫没有看向金艺琳，只是把那只没有用来举着手机的、空闲的手搭到了金艺琳的头上，轻轻捋了捋她的头发。 “onni，你不会一睡醒就爬起来看手机了吧？” “嗯……艺琳啊，有什么事吗？” 类似于“心不在焉”的语调，裴珠泫的注意力明显就不在金艺琳身上。 “有那么好看吗？悄悄看了一场现场的就行了，onni你现在连录播都连着看，可真是一场都不落。” 说完这句话，金艺琳从自己脑袋上抓住裴珠泫的手，然后拉到自己面前，张嘴一口咬住，活像是一只超大号的cabbage。 “你阿爸的舞台剧现在越来越多人看了，如果不是剧场的座位就只有这些，我估计……” “onni你别估计了，在你眼里，阿爸什么都好，就没有不好的。” 松开牙齿，金艺琳摇晃着裴珠泫，感觉自己这句话说得舌头都能长茧子了。 听到这句话，裴珠泫终于把目光转向了身边的金艺琳。 “所以，现在是怎么了？有什么事？” “onni，既然好不容易休息了，你不去和阿爸见面吗？” 仔细地瞅了瞅裴珠泫的脸色，又看了看她的眼神，金艺琳翻了个身，彻底躺平在裴珠泫身边，像是有气无力一般。 队长私下里是真的变了许多。 或许不应该用这个说法，而是她展露出了很多自己本来的生活状态。 越来越多地操心起姜允晟的日常，甚至到了只要与工作无关就会时不时陷入思考，然后拿出包里的小笔记本开始写写画画做记录，就像是…… 刚结婚的妻子准备去超市买东西一样。 “他现在正在演舞台剧，我去了他还要担心我的往返。” “可是，你要是现在不去的话，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就进了什么剧组了，那可是树艺人，不是c＆c啊！而且，你俩现在有阿爸和他朋友那个餐厅可以去，阿爸又买了车，多方便的。” 笑容短暂停顿，裴珠泫眨眨眼，若有所思地摘下了耳机。 第六十五章 餐厅(二) 轻手轻脚地走上不对外开放的餐厅二层，没有出发之前听说的“猫狗兄弟”，只有一个人和一只猫落入了裴珠泫的视野里。 姜允晟背对裴珠泫坐着，一动不动。 猫看到了她，从姜允晟的怀里跳下来，一溜烟地跑向了她。 这只叫作cabbage的猫依然保持着和以前差不多大的体型，好像完全长不大一样。 而且，在裴珠泫面前一点都没有属于猫的“高冷”。 弯腰伸手把cabbage抱进怀里，裴珠泫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然后悄悄走到了姜允晟的身后。 能看到这个下午刚刚表演结束舞台剧的人，他面前的桌子上还摆放着剧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笔记和注解。 “允晟？” 还是没有动静。 裴珠泫走到旁边，这才发现他坐着睡着了。 之前就听姜允晟说过，他在《master》剧组学会了怎么坐着睡觉。 现在还真是亲眼所见了。 整个二层都空荡荡的，不知道柳俊烈去了哪里。 裴珠泫搬过一张椅子，轻轻落在姜允晟的身旁。 以前公司的标准来说，姜允晟的素颜实在是过于“干净”了。 以致于每当他睡着的时候都会让人感觉，这个人不是25岁，而是一个19岁的大男孩。 裴珠泫把小背包卸下，单肘撑着桌沿，手背扶在面颊上，任由cabbage在自己怀里蹭着。 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就挪不开了。 暖黄的灯光铺陈在视界里，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 咖啡的香气似有似无地点缀在空气里，餐厅公放的钢琴曲在谱奏着即将招手的夏意； 细框的眼镜轻轻捂着姜允晟的双眸，放在桌上的手还压在a4纸做成的册子上，握着一支朴素的圆珠笔； 小奶猫在自己的手心里挠了挠，仿佛一根小巧的羽毛挠在了内心里。 恍如一场大学里的初恋，在图书馆的平静中缓缓萌发的心意。 一路而来的匆匆，许久不见的想念，在这一刻都渐渐落了灰，作了旧。 如果没有出道的话，应该会经常看到眼前的画面吧？ 两个在这座城市里一起生活的外地人，两个不再追求舞台的前练习生。 教声乐课的姜老师眼下应该是下班回家，吃过晚饭以后，正在写教案。 开着一家很文艺的小网店的裴老板收拾了餐具，给姜老师泡了一杯咖啡端进书房，却发现姜老师浅浅地睡着了。 姜老师的书桌上摆着一个木质相框，照片上有七个人。 姜部长，裴部长；姜夫人，裴夫人；姜允熙。 还有，姜老师和裴老板。 一场简简单单的订婚宴。 两位主角的手指上都戴着一只看起来并不是很昂贵的戒指。 在那个戒指的内环上，刻着“k.y.s＆b.j.h”的文字。 裴老板的笑容大方而持重，她要开始学着为这个家操持，让这个家总是温暖的。 姜老师的笑容自信而有担当，他要开始学着为这个家奋斗，让这个家总是能看到清新的湛蓝天空。 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走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直到满头白发、垂垂老矣。 年轻的时候膝盖落下病的老头子一手拄着拐，另一手握着老太太的手，两个人一步一步走到一所学校门口。 此时夕阳余晖，煦风唱晚。 老太太扶着老头子，把手机举在耳边，告诉手机那边的两个年轻人，让他们夫妇安心上班，不用操心。 老头子对着校门口挥挥手，和老太太一起看着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向他们两个人跑过来。 孩子的脸上是那么亲近喜悦的笑容。 小小的书包背在背上，随着奔跑的脚步微微摇晃。 时光缓缓的，岁月慢慢的，让这一生都有念想。 睁开双眼，姜允晟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一团毛绒绒的东西拨拉着。 cabbage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裴珠泫的怀里钻了出来，爬到了桌子上，正抱着姜允晟的手指。 “珠泫？” 裴珠泫就这么单手趴在桌上，睡着了。 连日的行程；早起关注舞台剧的消息；得知相见后的奔波；见面后的蓦然心安。 此刻，她好像沉入了某一个柔软的梦境里。 伸出手指，搭在裴珠泫唇角，轻轻拨出了一缕拂在她嘴唇上的长发。 靠近cabbage，和这只小奶猫无辜的小眼神对视着，姜允晟比出食指，架在自己的嘴唇前。 悄悄起身，无声挪开一点椅子，姜允晟轻轻走出去。 窗外的雨，似乎大了一点。 街上的行人们匆匆行走，像极了努力生活的模样。 舞台剧的演出得到了相当不错的反响。 姜允晟自己都没有想到能第二次得到宋康昊的亲自指点。 虽然收入暂时少一些，虽然并没有电影、电视剧那样数量庞大的观众，但姜允晟一直坚信他自己现在所走的路是正确的。 不知道下一个影视资源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内容，更不知道最后能有什么样的成果。 不过，姜允晟不怕等。 他等了六年，得到机会出道； 又等了两年，成为一个被认可的演员； 他等了两年，找到了自己心爱的人； 又等了三年，和心爱的人经历波折煎熬后走到一起。 时光让他已经学会了等待，学会了心无旁骛。 所以，安心做自己现在该做的事就好了。 从口袋里摸出震动了一下的手机，姜允晟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新信息的发件人是柳昭妍。 [nuna，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在练习生的时候表演过‘挪威的森林’？] [对，怎么突然问这个？] [明天来一趟公司，好好准备一下，表演一段你认为是经典的，公司已经准备好了拍摄，明天给你录下来。] [好，那明天见。] 不用多问为什么，柳昭妍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理由，自己只要相信她就好了。 回身看去，裴珠泫还在睡着。 重新走回去，重新坐在裴珠泫身边，姜允晟学着裴珠泫的样子，单手趴在桌子上，与裴珠泫面对面。 距离近得快要挨到鼻尖。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珠泫睁开双眼。 听着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她的睫毛微微颤动。 发乎于心的笑容不知不觉间就漫上了她的唇角。 于是，她的目光停留了片刻，又缓缓阖上了双眼。 窗外的雨，似乎是停了。 第六十六章 有这个年轻人吗? “什么都不用操心，安心去演你的舞台剧。” 揉了一把姜允晟的头发，柳昭妍只是笑着把这个弟弟“赶”进了停车场，并没有多说别的什么。 不疑有他，姜允晟耸了耸肩，很听话地就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座驾。 不明白公司为什么要安排自己去录一段关于“挪威的森林”的表演； 不清楚工作人员和柳昭妍一起都是一副“一鼓作气”的样子是为什么； 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工作会是什么。 不过，等着就好了，有柳昭妍在，不需要问太多。 “结束了吗？”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以及貌似是《11：11》这首歌的背景音。 “嗯，已经收工了。” 戴着蓝牙耳机，姜允晟的这辆mercedes驶出了namooactors公司。 之前就被柳俊烈吐槽过，明明说是一辆“不起眼”又“普通”的车，可结果见到以后才发现是一辆最新款的mercedes跑车。 “我这边也刚结束了。” “还是那家美容院吗？我现在去接你。” 虽说这辆跑车是豪华了点，可也不至于太显眼，只要多注意一点，去美容院接女朋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允晟……” 裴珠泫的声音突然小了很多。 “嗯，你说。” “我可以带一个朋友吗？” 尽管是明知故问，但和过去练习生时期相比，裴珠泫已经改变了和姜允晟说话的方式。 不再把姜允晟当作比自己年龄小的弟弟。 “没问题，正好该吃午饭了，要不请你的朋友一起吧，老板娘？” 裴珠泫的朋友并不是很多，对于“朋友”这个词她使用得很谨慎。 至于“老板娘”这个称呼，李惠利也也是被柳俊烈这么称呼的。 “什么老板娘……” 就算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那家餐厅的老板娘，裴珠泫也依然敌不过自己的薄脸皮。 然而，姜允晟却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停止和自己的女朋友“调侃”。 尤其是当面说。 去接裴珠泫的路上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姜允晟很快就见到了她。 只不过，在“老板娘”这个称呼还没有逗乐裴珠泫的时候，先把她的朋友逗笑了。 “onni确实是老板娘呀。” 这个叫作金智妮的女生在裴珠泫准备伸手去掐姜允晟腰的时候，从后座发出了声音。 之前她只是听裴珠泫说了“男朋友”这件事，并不知道是谁。 结果，她万万没想到当初的“fridaylovers”居然是真的。 2016年的“十佳演技”榜单中，那个被说是“年轻人已经开始准备接班”的姜允晟，是这位姐姐的男朋友。 而且，和她想象中的还有些不太一样。 这两个人没有那种热恋中的样子。 并不只是有热烈的爱情，还有平淡安乐的亲情。 与其用“恋人”来形容这两个人，倒不如用“家人”形容来得更贴切。 “今天去公司没有什么新消息吗？我总觉得你可能过阵子就又要消失半年了。” 剥了一颗薄荷糖，喂到姜允晟嘴里，裴珠泫的表情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namooactors不会莫名其妙地就安排姜允晟一大早就去公司郑重其事地录制那么一段vcr，肯定是有什么动作。 可是，姜允晟对柳昭妍的信任感实在太强了，愣是一句话没问，只照办。 所以，她现在只能猜一猜。 当然了，这个“半年”自然指的是电影。 自己的男朋友自己心里清楚，姜允晟大概还是希望下一个资源会是电影。 这个人不管是以前唱歌也好，还是现在演戏也好，都是很有野心的。 不过希望归希望，这种事并不是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 姜允晟早已经学会了等待，以及在等待的过程中耐心打磨自己。 “听到没听说什么，只不过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是‘挪威的森林’这部作品？” 如果只是自己，姜允晟是懒得动这个脑子的，相信柳昭妍会摆平一切问题。 只是既然女朋友发问了，那他就不想让自己偷懒。 多说几句话，也好过让裴珠泫一个人乱想操心的好。 姜允晟说的是一句实话，他确实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这是他演出结束以后依然存在的疑惑。 就如同他随后带着裴珠泫和金智妮走上餐厅二层以后，对餐厅一层的某一个座位感到疑惑一样。 那是一位老人，有着不属于这个国度的陌生面孔，正在看着手机屏幕。 能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一点怀旧和欣慰的意味。 姜允晟和柳俊烈的餐厅很少会出现老年客人。 基本上都是熟人或者娱乐圈中的人。 倒不是不开放营业，而是他们两个从来都没有做过宣传。 老人的身边还有一个中年人和一个青年人。 青年人的视线在手机屏幕和老人之间来回反复偏转，一边看一边说话，像是正在给老人和中年人解释屏幕上看到的东西。 “这部舞台剧是在向您的作品致敬。” 青年人只看面孔就知道是本国人，而他此刻所说的语言却是外国话。 “我看出来了，原本只是受邀来散散心，没想到会在这个国家看到这样的年轻人，真是会引起我的一些回忆啊……” 老人对中年人说着青年人刚刚说的外国话，手机屏幕上是最近在剧作方面成为话题的一部新舞台剧，这个录播视频里明显展示出了这部舞台剧的主角，namooactors旗下的演员姜允晟。 “要不然您向林君打听一下？他应该比较熟悉。” 中年人毕恭毕敬，但也不失亲近。 “哦不不，夏彦那孩子不是回去看望绫辻君了吗？不要打扰人家，有什么想了解的完全可以去询问李沧东先生。” 老人摆摆手，继续专注地看着手机。 尽管他听不懂这个国家的语言，但是却能从演员的表演中产生内心的认同与欣慰。 视频里的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很像一个人。 很像1987年问世的作品《挪威的森林》中的男主角，渡边彻。 “哦对了，李沧东先生是不是最近准备开始选演员了？” “是的，目前对演员阵容已经有了初步想要邀请的人选了。” 青年人没有避讳什么，如实回答。 “有这个年轻人吗？” 老人的手指虚点在手机屏幕上。 “目前还没有。” 老人继续看着手机屏幕，依然保持着专注的表情，也不知道青年人的回答是不是听到了。 第六十七章 灰烬 不管是什么工作，专注而不分心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可是，眼下的姜允晟却不得不“分心”了。 时隔八年重新出山的李沧东以村上春树短篇小说《烧仓房》改编，同时结合了美国作家威廉·福克纳的短篇小说《烧马棚》，完成了一部名为《燃烧》的电影剧本。 现在，这部电影进入了选角阶段。 为了姜允晟安心完成舞台剧的表演，namooactors公司在他面前压着消息，一直把这个资源的争取推进到了最后一步。 整个过程异常艰难。 李沧东这位特立独行的导演是不能用常理去揣度的。 柳昭妍不止一次暗自感到庆幸，多亏姜允晟和namooactors签约了。 李沧东看中谁出演，那其他人就很难有争取的余地。 在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的情况下，寻常公司把自己的演员资料推荐到他的邮箱里，他很有可能看都不会看一眼。 这个“寻常公司”也包括s.m旗下公司。 并没有发布正式的角色选拔，也只有namooactors这样的老牌公司能在邀请制的范围外把演员资料递进去。 namooactors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资料和vcr都会看一看。 不过，在李沧东面前，也仅此而已。 再难寸进，namooactors演艺部一度决定放弃。 那几天里，柳昭妍的心情一度非常糟糕，在和都俊现约会的时候也掩不住自己的疲惫和失落。 不过，所有人都没想到，最后namooactors还是收到了《燃烧》的试镜邀请。 据说是因为有一位很有分量的人物在李沧东面前说了什么。 不管是这位大导演真的想看看姜允晟合不合适，还是说他只是为了给那位人物和namooactors一份面子，总归姜允晟是得到了试镜的机会。 起初，柳昭妍和助理们都非常亢奋，听说李沧东中意的男主角是一位年轻演员。 不管是柳昭妍们也好，还是namooactors演艺部也好，都对姜允晟很有信心。 在新世代一辈的演员中，姜允晟的实力是拔尖的。 所以，这个“年轻演员”的消息让他们产生了一种看到成功希望的感觉。 然而，这样的亢奋情绪并没有保持太久。 namooactors得到了最新消息，那位李沧东看中的“年轻演员”是刘亚仁。 “既然已经撞上影帝了，那尽力去做就好，道理你都明白……我们走吧，nuna一直都为你感到骄傲。” 坐在保姆车里，柳昭妍和助理们都在看着即将去试镜的姜允晟，车窗外是夏日的明媚阳光，仿佛满世界都是金灿灿的。 “我们大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现在就看我的了……谢谢大家为我做的一切。” 对着柳昭妍的镜子最后一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仪容，姜允晟侧身看着所有人，扯动嘴角，露出一个不是很明显的笑容。 “说不紧张是假的，我现在紧张得手都在抖，不过我还是想装成很平静的样子，所以你们别用这种操心的眼神看着我，好歹笑一笑，给我一点气氛。” 车里面突然静了下来，每个人都不再说话了。 轻轻扫视过每一个人，姜允晟抻了抻衣领，打开了车门的开关。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突然间姜允晟感觉到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不等他回头去看，第二下、第三下……所有人都拍了拍。 没有转身，姜允晟能想象到这些人的笑容，缓缓做了一次深呼吸，在柳昭妍之前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这是他职业生涯、甚至是人生中最重大的一关。 比预定的时间要早到了足足一个小时，姜允晟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脑海里像是跑马灯一样映着一幕一幕剧本的场景。 之前在熟读了剧本以后，他曾专门拨通了宋康昊的电话。 并不是请这位大前辈给自己做一些建议，更不是请这位大前辈帮忙解读剧本。 姜允晟问了一个问题：如何彻底忘记原本的自己？ 脚步声慢慢靠近。 睁开眼睛，姜允晟看到了一位老人，正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 “失礼，打扰姜先生了。” 老人站在沙发旁，说着一口外国语，微微鞠躬。 “不敢，村上先生请坐。” 姜允晟接受过s.m公司关于j-pop方面的大量训练，语言课上也从来没有偷懒过，所以对于这一国的语言，他算得上是熟悉。 至于面前这位老人是谁，柳昭妍早已经打听清楚了。 “和七年前的松山健一君一样，是理想中的渡边彻啊……” 直面观察了姜允晟的正脸，老人微微点头。 “姜先生的公司发给李沧东先生的vcr我也看过了，如果‘挪威的森林’再版改编影视的话，我会很愿意向夏彦和大友君推荐外籍演员去试镜的。” 今天能够坐在这里等待试镜，这位老人在其中起了什么样的作用，柳昭妍已经告诉过姜允晟了。 现在，不管是场面话也好，还是真话也好，老人无疑是在鼓励这个年轻人。 然而，就在姜允晟准备致谢的时候，老人先是挥了挥手，然后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姜先生，执着是一种微妙的情绪，请在某些时候放松一下，想要穿过荆棘就不能一味束缚自己……老头子的一些唠叨话，不打扰你做准备了，告辞。” 自顾自地站起身，老人在姜允晟的起立注视下慢慢走到门口，停顿了片刻，迈过了门槛。 “渡边君，我期待看到你越过荆棘的一刻。” 从鞠躬的姿势里恢复过来，姜允晟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安安静静的，脑海一片空白。 一直到45分钟之后，他才听到了柳昭妍和工作人员的声音。 提前一个小时到场的姜允晟，提前十五分钟到场的刘亚仁，两个人一起坐在了李沧东的面前。 准确地说，是姜允晟坐在刘亚仁身后的位置。 刘亚仁是李沧东之前看中的男主角，今天的试镜之于这位影帝而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例行公事一样问过了该问的问题以后，他就带着“回家等通知”的消息离开了。 第一次见到刘亚仁是在konkuk大学，当时姜允晟刚刚捡到cabbage，还是一个汲汲无名的小子。 没想到，第二次见到刘亚仁会是在同一间试镜室，面对同一个导演，为了同一个角色。 “你来得太早了，等了很久？” “是，提前一个小时到的。” ——不要试图去揣测李沧东的心思。 这是柳昭妍在他进入试镜室说的最后一句话。 盯着姜允晟看了一眼，李沧东拿过剧本，翻到了某一页，放在姜允晟面前。 “演一下这个片段吧。” 靠着椅子，李沧东双手合叠搭在架起腿的膝盖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记住，是如实表演，剧本上怎么说，你现在就怎么演。” 垂眸看着剧本，姜允晟沉默着。 周围除了李沧东以外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露出了难为情的神色，甚至有几个年轻的女职员脸红了起来。 伸手按在衣领下，姜允晟的手指捏着衬衫扣子，指节微微发白。 “如实表演。” 李沧东不但重复了一遍，更伸手隔空对着姜允晟比划了一下。 从头到脚，把姜允晟的全身比划了一遍。 看着姜允晟的背影，柳昭妍攥紧了手指，感觉自己手脚冰凉。 李沧东允许姜允晟来参加试镜固然是给namooactors和某个人的面子，但也是为了让姜允晟死心。 不管姜允晟现在的演员路如何让人感到惊喜，他都还没有彻底撕下自己身上那个虽然褪色、却依然还有痕迹的“idol出身”标签。 所谓演员的羞耻心，这对于idol而言是很难的。 倒不是说idol出身的人就不敬业、不努力。 而是idol所经受的训练是很难让他们真正抛下偶像包袱的。 这和演员大不相同。 ——请在某些时候放松一下。 老人的话回响在耳畔。 姜允晟紧绷的肩膀松了一下，捏着扣子的手指上指节也不再发白。 拉开座椅，姜允晟缓缓站起身，一下一下做好了“如实表演”的全部准备。 然后，旁若无人地开始了演出。 李沧东严肃地盯着姜允晟，其他男职员们偶尔悄声讨论一两句，女职员们要么别开视线，要么脸红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一直到姜允晟恢复“正常状态”，重新坐到座位上，整间试镜室里都再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 ——执着是一种微妙的情绪。 迈过心里的那道坎，姜允晟蓦然感到轻松了许多。 柳昭妍心里长叹一声，攥紧的手指缓缓松开，指甲在手心里戳破了一道血印。 突然间，她感觉姜允晟已经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十分操心的地方了。 李沧东伸手拿过剧本，看一眼剧本上的文字，再看一眼姜允晟，就这么反反复复过去了十几秒。 这位名导演顺手一丢，突然把剧本扔到了桌子上。 除了姜允晟，其他人吓了一跳。 “你应该知道刘亚仁是我看好的主角人选。” “是，我知道。” 和李沧东看不出神色的表情一样，姜允晟的声音也听不出来情绪。 “既然我有影帝可以选择，为什么要选你？” 这是败局已定了吗？ 柳昭妍感觉自己背上一阵一阵地冒着薄汗，手脚无力。 为了今天付出的全部努力和热情，要在这一刻成为灰烬了吗？ ——想要穿过荆棘就不能一味束缚自己。 一直安安静静坐着的姜允晟抬眼直视对面，第一次平视这个看起来已经要“驱逐”自己的导演。 “又有谁真的甘心永远屈居在影帝的身后？” 姜允晟的声音有一点哑。 工作人员们睁大了眼睛，柳昭妍抿紧了嘴唇。 李沧东冷笑了一声。 “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