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皇妃倾池城》 第1章 眼里不揉沙 http://.biquxs.info/

男人凝着她的侧脸,嘴角溢着一丝潋滟的弧度,可垂着的眼帘下,却是幽暗的深邃。 翌日,龙吟宫。 “皇上不必太过担心,你们都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她会理解的。”芜星沉眉道。 男人微微苦笑:“她的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 “那皇上就该提前告诉她,免得她自己看到,又该多想了。” “朕也想告诉她,可是每当看到她的笑颜,朕就贪恋得一拖再拖。生怕告诉了她,就再也看不到她对朕笑的模样了。” “可今日月姑娘就来了,宫里消息传得那么快,她不可能不知道。” 男人沉默了片刻,明黄的龙袍轻荡,脚步翩跹地出了龙吟宫的宫门。 他想,也许芜星说的对,没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只要他去解释。就算她发火,也好过她冷冷淡淡的一张脸,像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 既然如此,那就由他自己去告诉她。 御花园。 妖冶手叉腰指挥着一众小丫头采摘着腊梅的花瓣,艳丽的阳光没有半分的刺眼,反而漾着融融的暖光,让人舒服不已。 墨兰不解地看着她:“郡主,你采腊梅花做什么呀?” “泡茶。”妖冶头都没有转一下,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树上的腊梅。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她眨了眨眼收回视线,侧首看向墨兰,似笑非笑地扬起了唇角:“你跟影月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郡主你尽胡说……”墨兰跺了跺脚,转过了羞恼的脸。 妖冶挑着眉梢收了笑容:“看来你好像不是很相信本郡主上次说的话啊……” “什么话?”墨兰不确定地问道,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把芳菲殿的小丫头们全都许给影月的事儿啦!” 墨兰一脸苦哈地看着她:“郡主是跟奴婢开玩笑的吧……”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妖冶蹙了蹙眉,神情严肃,“要是一个月后那冰块儿还没来跟本郡主提亲,就让他等着赐婚的圣旨吧!” 她的模样完全不似玩笑,墨兰一时也紧张了。 郡主不会真的这么做吧? 虽说她只是个丫鬟,可也比芳菲殿的宫女强些……要不,还是她自己上? 影月那家伙也真是讨厌,一开始的时候只说他叫影月,要是早说他是皇上的人,她才不要跟他好呢!这么个大人物,哪儿是她一个小丫头能比的呀…… 妖冶看她一脸的挣扎,觉得今日这剂量也够了,淡笑转头的瞬间,目光却触及了一抹熟悉的紫影。 紫衣? 而她前面那个一袭白衣素净的女子,是张如月? 她们怎么会到宫里来? 妖冶的心口陡然不舒服起来。 虽然她现在已经知道那个男人喜欢的是她,可难保对那幼时的青梅竹马不会有别的感情。更何况,人家现在都找上门来了…… 那厢张如月的目光也扫到了妖冶一行人,除却刚开始那眼睑微微一敛之外,便没了其余的动作,反而踩着莲步缓缓而来,恭敬地与她施礼:“郡主……” 妖冶一诧。 这女人,什么时候变这么温柔了? 该不是又想玩什么把戏吧? 还不等她开口,紫衣嘲讽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月姑娘,人家眼高于顶,哪儿会搭理咱们啊。月姑娘还是快些去吟霄宫吧,免得皇上久等了。” 妖冶皱了皱眉,墨兰抢先开口道:“你怎么跟郡主说话呢,懂不懂规矩啊!” “哟,我怎么不懂规矩了?”紫衣嗤笑一声,眼神轻蔑不屑,“郡主进宫这么久也没个什么身份,咱月姑娘可不一样,说不定哪天就成了皇后,难道还与你这小丫头讲规矩不成?” “紫衣,不要这样跟郡主说话。”张如月拧着眉,面上楚楚可怜地道。 看着她装模作样的模样,妖冶冷哼一声,话却是对着紫衣说的:“那就等她成了皇后以后,再来与本郡主讲规矩吧!现在,你不过是个丫鬟,她不过是个官家小姐,与本郡主提规矩,还早了点吧?” 张如月的脸色瞬间惨白。 紫衣黑着一张脸,不甘地瞪着妖冶:“你以为你还能嚣张多久?真当自己是块宝了不成?” “你是不是想见识一下,本郡主现在究竟是什么地位?”妖冶微眯着双眸,气势凌人。 张如月身子发颤,紧抿着下唇哀求道:“郡主,都是月儿的错。紫衣只是心直口快,求郡主不要再怪紫衣了……” 心直口快? 妖冶冷笑。 这两个分明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联合起来挑衅她! “皇上,求您为月姑娘做主啊!” 紫衣突然的一声哀泣让妖冶猛地一震,缓缓地转身,果然看见那道明黄的身影脸色难看地朝她们走来。 “参见皇上……”在场的众人纷纷跪下行礼,除了那道红色的身影。 妖冶自嘲地勾了勾唇。 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是信了。 还真是可笑,曾几何时,她把这一招用在沐晚晴的身上,而现在,却轮到她自己了。 果真是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 目光触及女子嘴角那抹苦涩的笑容,男人微微一顿,正要开口,女子却翩然转过了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来,他还是来迟了。 “都平身吧……紫衣带着月儿会吟霄宫休息去。” 甩下这么一句,男人脚步匆匆地离开,完全没有理会紫衣方才的那一句哭诉。 张如月半勾着唇角,脸上的笑容善解人意,没有人看到,她袖中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纤长的指节深深地嵌入掌心的肉中,她却丝毫不觉。 妖冶知道身后有人跟着,脚下的步子便越走越快,想要甩开那人,可男人哪里会让她得逞,大跨着步子挡在了她的身前。 “让开!”妖冶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朕什么都没有说,你跑什么?”男人的脸色也很阴沉。 “什么都没有说?你那眼神那脸色不就说明一切了吗?”妖冶冷嗤一声,视线别过,不再看他一眼,“更何况,本就如你所见的那样,我就是不想看到她们,就是欺负她们了!” 男人双眉紧锁,脸色更差:“妖冶,你讲不讲道理?” 妖冶不怒反笑:“我本来就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难道才刚知道吗?”说罢,她作势又要走,却被男人紧紧地扣着肩胛:“月儿刚刚进宫,哪里得罪你了,你就不能收一收你的脾气吗?” “我都说了,我就是这个脾气,看不惯你把我赶出宫啊!”妖冶狠命地挣扎了两下,发现挣不开,也就放弃了动作,一脸愤然地瞪着他,“算了,不用你赶,我自己走。” “你敢!”男人神色微变,平复了半响,才放低了声音,好言相劝,“月儿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与家里的关系有些紧张,想在宫里住一段时间。” “然后呢?她要什么你都给,那她要当你的女人,你给不给?如果她和家里的关系一直紧张下去,是不是就得在宫里住一辈子了?” 男人挫败地吸了口气,神色疲惫地放开了她:“妖冶,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抱歉,做不到!”妖冶从男人的身边挤了过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红色的背影翩然而去,恍若一只起舞的蝶,伸手,却抓不住。 回到芳菲殿的时候,墨兰已经回来了,看到妖冶,不由一急:“郡主,你和皇上还好吧?” “好什么好!收拾东西,回王府去!” 蓝衣斜了她一眼:“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可别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妖冶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墨兰,快收东西!” 墨兰可怜巴巴地看着蓝衣,就是不动。 妖冶白了她一眼:“你这小白眼儿狼,有了影月就忘了本郡主了是吧!行,那你留在宫里吧,我自己走!” 话音未落,她连东西也不想收了,反正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索性就气冲冲地迈出了门。墨兰正要去追,却被蓝衣拉住:“放心吧,皇上怎么可能让她走?” 身为习武之人,门口的这么大片的动静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恐怕那个女人得被堵在芳菲殿出不去了吧? “啊?”墨兰诧异地看着她,还是觉得不放心,小跑着也跟了出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芳菲殿的宫门甫一打开,就看到一大群的侍卫守在宫门口,而自家郡主正一个人楚楚可怜地站在那里,前方的道儿被挡了…… “郡主……”墨兰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袖袍,妖冶却理都没理她,一脸冷色地对着侍卫头领道:“好狗不挡道,你们快给本郡主让开!” “对不起郡主,属下是奉皇上之命守在芳菲殿的门口,不许郡主踏出芳菲殿一步!” 妖冶深吸了好几口气,阖起眼睑复又睁开,一字一顿地道:“若是本郡主一定要出去呢?” “那就别怪属下不客气了!” “那本郡主倒是要看看,你如何不客气!”说罢,在那人诧异的目光中刷得一下拔出了他的佩剑,凤眸之中冷色昭然,“谁要是敢挡道,要么就杀了本郡主,要么就被本郡主砍死!” 墨兰见势不好,连忙跑进殿内去找蓝衣。 “郡主,请不要为难属下!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一个跪下,后面的便齐刷刷跪成了一片。 妖冶心里无数只草泥马飞奔而过。 好你个百里云开,自己不出现,知道她不敢真的杀人是吧,用这种方式将她留下是吧! 蓝衣出来看到此情此景,无奈地抚额。 这两人,难得消停了几天,现在又开始了。 最后,妖冶是被墨兰和蓝衣一人一边儿架着回去的。 “蓝衣,你不帮我逃出去也就算了,竟然还帮着那些人把我弄回来!” “你要是真走了,指不定那张如月心里怎么乐呢。难道你愿意就这么把皇上拱手相让了?”蓝衣一脸平静地跟她分析。 妖冶哼了一声,没搭话。 可蓝衣看得出,她一定是听进去了。目光触及左手上的深入骨髓的牙印,她苦笑着扬了扬唇。 看别人的感情容易,可自己的却总也处理不好。 她一直在想,到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放手。现在她决定了,等着牙印消失的时候,若是那个男人还这般对她,她就将自己这些年来所有的爱恨全部割舍。 是夜。 窗外呼啸的寒风仿佛在诉说着无人能懂的孤寂与凄冷。 妖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就掀了被褥,翻身下床。 墨兰和蓝衣大概是睡了,她也没去叫醒她们,吩咐门口守夜的丫头去取了她带进宫的那架琴,披了件狐裘,就坐在了院里的石凳上。 也不知怎的,今日起了弹琴的兴致。 说到弹琴,就不免想起萧南,眼前这架古琴,就正是萧南那日送她的。花满楼中种种,他留给她最深的印象,便是那一句“你是个善良的女子”。其实,她真的不是个好人。从沐清风开始,一个个都是被她所害。可是那些人,全都毫无怨言。 第2章 妖孽要人命 http://.biquxs.info/

宾客中终于有人看不下去,站起身来对着汝南王敬酒,“王爷,这是下官敬王爷的……”其实他本来还想说,祝王爷合家团圆,幸福快乐。但是当下提什么合家幸福的事,不等于自己往枪口上撞呢嘛!于是只得含糊地说了这么半句。 周围的人被带了个头之后,也一个个地作势站起来敬酒。 这样一来二去的,气氛再次活络了起来。 席间,在场许多青年才俊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妖冶,妖冶也不是没发现,却一直假装看不到。太子的那道视线最是让她烦闷——她已经够不招人待见的了,要是再惹上太子,恐怕百里柔也不会放过她。 趁着汝南王出去敬酒的间隙,妖冶连忙起身,恭敬地与同桌的“家人”一一喝了起来,走到百里凌越身旁的时候,她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紧绷。 哟,还是个纯情小子呢…… 妖冶有些好笑,眉眼弯成月牙状,狭长潋滟的星眸中敛着一片旖旎的笑意,菲薄的红唇轻启道:“这杯酒敬太子姐夫,恭祝姐夫和姐姐永结同心,早生贵子。”之所以说这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跟百里柔表明自己的立场:她已经是六皇子的未婚妻了,所以对太子妃的位置——没兴趣! 果然,百里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原本绷着的脸也稍稍松开了些,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酒杯碰触的时候,百里凌越的手不经意触及了她的指尖,突然身上就闪过一丝奇异的电流。他心里极恼自己,明明有过这么多女人,为什么在她面前就成了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呢? 再次抬步,妖冶走到了百里凌风的面前,撞上那妖孽似笑非笑的眸光,妖冶实在无奈。说真的,若是可以的话,她真希望永远都不要跟这人有什么交集。 不过百里凌风今日倒是没有为难她,由着她敬了一杯酒就掠过他的身旁。 一个个地走下来,妖冶终于走到了安清水的身边。 她特意亲手为安清水斟了酒,魅惑的眼睛轻轻一眨,“姨娘……”她从牙缝儿里挤出了这两个字,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冶儿心直口快,入府以后得罪姨娘的地方实在很多,冶儿自知理亏,这杯酒敬姨娘,给姨娘赔个不是,希望姨娘可以原谅冶儿的心直口快、莽撞无知。” 这是她第一次喊安清水“姨娘”。非但安清水被她弄得不知所措,就连一旁南宫菲然也有些怔忪。这个女儿,又想做什么了? 可是这杯酒,安清水却是久久没有接下。 这样的百里冶,是她从未见过的。这个臭丫头哪次见到她的时候不是针锋相对?就在刚才还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呢,她才不信人可以变得这么快! 所以妖冶的此番动作顿时让安清水的心中警钟大鸣。 半响之后,妖冶端得手都酸了,看眼前这女人还是没有要接过的意思,心里不爽了起来。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她也在心底将安清水骂了个体无完肤。 扬起的嘴撇了下来,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姨娘可是不愿原谅冶儿?”顿了顿,她又继续道,“冶儿知道,这段时间给姨娘惹了许多麻烦,可这么多宾客在场,姨娘好歹也给冶儿这个郡主一点面子啊。” 似娇似嗔的语气让同桌的两个男人都差点忍不住站起来为她说话,只是太子俊眉紧蹙,百里凌风却是眼梢微挑,狭长的凤眸中尽是笑意。 安清水张了张嘴,却还是不知道怎么拒绝她,眉头皱得更深。妖冶突然浅浅一笑,“姨娘是怕冶儿下药?”说完,她挑眉一笑,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此番倒是轮到安清水怔楞了。 其实她心里真的担心过这一点。可被这臭丫头这么当众说穿,面子上还是觉得有些过不去。而且这臭丫头这么一来,非但没有让她放下心,反而更加警惕了起来。 “放心吧姨娘,大庭广众之下,冶儿能下什么药?”说着,妖冶又慢悠悠地倒了一杯酒。可是这一次,拿起酒杯的时候,她却趁着众人视线的死角,指甲迅速在杯口轻弹了一下。 失心草的粉末……真是不错——入水即化。 璀璨流转的墨瞳中,光亮一闪而过,瞬间又恢复如常。眼角的余光瞥见正在往回走的汝南王,妖冶又一次将手抬起,脸上看不出任何的阴谋意味,纯然地对着安清水笑道:“姨娘这回可信冶儿了?” 若是只有她们两个人,这一次,安清水还是不会接下这杯酒。可是碍于众人在场,她只好忍着心中的怒气与疑惑接过酒杯,否则别人只会说她这个侧妃斤斤计较,不识大体! 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妾身哪儿敢不原谅郡主啊!只望郡主以后别来找妾身的茬儿才好!”。妖冶眨着晶亮的双眸,满脸无辜地看着她。仿佛是在对她说——人家什么时候找过你的茬儿! 太子的嘴角抽了抽,百里凌风低低地笑了一声。 “安侧妃说的哪里话呀,本郡主什么时候找过你的茬儿?你别去找我母妃的茬儿才好呢。”见着安清水手中空空的酒杯,妖冶一下子无所畏惧起来。这称呼也改得飞快,人家还没反应过来呢,她就已经一脸悠闲地吃起了桌上的菜来。 墨兰跟在她的身旁看得哭笑不得。本以为郡主只会盛气凌人地对待安侧妃母女,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八面玲珑的一面。虽然不知道她刚才的态度为什么一下子会变成那样,但这一定不会是示好!说不定又变着法儿地给人下套呢!这不,没过多久又变了回来。 安清水面色不善地瞪着妖冶。刚刚才道过歉,就算是装出来的,变脸也没她变得这么快的吧! 妖冶自是注意到了众人的眼光,可她不以为意地砸了砸小嘴,继续埋头苦干。这些人没一个她看得上眼的,何必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来讨好他们? 妖冶冒失的模样让同桌的人都嗤之以鼻起来,就连南宫菲然也暗暗担忧,且不论她的吃相如何,单说这太子没怎么动筷、而她却津津有味地席卷盘中餐之事,就体现了她的不懂规矩啊! 但妖冶也有自己的思量,她的这番动作甚至有些刻意,目的就是给百里凌越造成这种不好的印象。最好这个太子讨厌死自己才好呢! 可百里凌越显然不是这么想的。看到她不拘小节的可爱模样,特别是当她撅着一张小嘴有些津津有味吃东西的时候,他仿佛整个人整颗心都被俘虏了,不矫揉、不造作,生于皇室,这是多么难得的一种品性啊! 吃了没几口,妖冶的视线就扫到汝南王的身躯越来越近,她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地扫了一眼桌上的美食,轻叹一声,略有不甘地放下筷子,整了整仪容。 旁人的眼光她可以不在乎,可这个父王她还是要讨好着、供奉着的!毕竟这是她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衣食父母呢!而且母妃的翻身也得靠着那个男人不是? 百里玉看她装模作样到这个地步,十分不屑地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 妖冶假装好奇地朝她忘了过去,一双潋滟的美眸中流光溢彩,声音软软糯糯得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怎的突然就跟牛学了去?” 百里凌风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百里玉张了张嘴很想骂人,可一想到每次吵架都会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她狠狠剜了妖冶两眼,就别过了头不再看她,妖冶无辜地眨巴着眼,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 汝南王敬完一轮酒回来,见满桌的人相处还算和睦,这才宽慰地坐回了主位。 敬酒的热潮过去之后,便又是乐师与舞娘紧密贴合的合作。悠扬的曲调在汝南王府的上空盘旋着,优美的舞姿在大厅绽放。这一刻,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带着些喜悦的。即便是安清水,看到如此动人的表演之后,也不禁暂时撇下了心中的仇恨,沉浸在这欢愉的气氛之中。 妖冶轻了轻嗓子,娇笑着看向汝南王,“父王,冶儿听闻侧妃在未出阁之前,这舞姿是京城的小姐中数一数二的。不知比起场上这些舞娘来又如何呢?” 经她这么一提醒,汝南王也想起了这个茬儿。当年他沉浸在丧女之痛中,就是安清水在柳树下迷人的舞姿安抚了他的心,让他深深地迷上了这个女人。 看到他脸上陶醉的表情,安清水是极高兴的,同时还有些得意地瞪了南宫菲然一眼。 可是一想到妖冶拿她跟这些舞娘比,就有些气不过了。她好歹也是王爷的侧妃,眼前这些乱舞的女人又哪儿能跟她相提并论! 妖冶的余光时不时地瞥向她,自然没有错过她脸上争强好胜的那些表情。 就在此时,汝南王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冶儿真是胡闹!这些人哪儿能跟本王的爱妃相比,若说舞技,自然是你清水姨娘更胜一筹啦! 他看似不满,却又带着笑容。其实他又哪儿舍得真的去责骂这个女儿,只是安清水今日受了委屈,怕是晚上又要跟自己哭诉,只好在这适当的时候给她一点安抚。 “王爷就莫取笑妾身了!”安清水的眉眼中尽是得意,神采斐然的样子真让妖冶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南宫菲然的薄唇轻抿着,眼帘低垂,一直未曾言语。直到妖冶朝她看来,她才淡淡地笑了笑。 “那不如就请侧妃娘娘为大家舞一曲吧?也好让大伙儿开开眼界!”百里凌风突然出声提议道。 其实在场的很多官员都有这个想法,如此美娇娘虽已为人妇,可当年“清水一舞”的风华还历历在目,此刻能够瞻仰一番她的舞技也是不错的。只是碍于对方是王爷侧妃,他们没敢提出来罢了。此刻经百里凌风一说,底下官员立刻附和了起来,就连太子也点头称是。 正当安清水犹豫着如何开口的时候,汝南王已经直接为她下了决定,“三皇子这主意真是不错。本王也许久没见过爱妃的舞艺了,这会儿就顺着大家的心意吧。爱妃,你意下如何?” 这话虽是问句,言语间的意思却是容不得安清水拒绝。更何况这个要求还是三皇子提出来的,而太子也掺了一脚,她又怎么能驳了两个正宫嫡子的面子?只好恭顺地应了下来,“妾身遵命。” 妖冶撇过头去看了百里凌风一眼,发现他也在看自己,见自己望过去,只是微微一挑眉,她便回以粲然的一个笑容,流转的眼波中似清泉流徙,俏皮着碎了一地的玉,叮叮咚咚脆生悦耳。 她还犹豫着怎么开口安清水才不能拒绝呢,这百里凌风就为她解决了这麻烦,真是天大的福星啊! 妖冶不知道,从她一开始提起侧妃的舞技,百里凌风就猜到了她的心思。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可这对安清水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他就干脆卖了她一个人情,为她顺水推舟了去。 第3章 皇后被处斩 http://.biquxs.info/

百里容止紧紧地抿了抿唇:“好,我都答应你。” “那就好,你自己也要多保重。若是我安定下来……” 男人的眸色陡然一亮,刹那间,似有万千光华流转。 妖冶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叹了口气,微微一笑:“若是我安定下来,会给你写信的。” 如此,也好。 他欣喜地点了点头,哪怕只是如此,也够了。 “马车里有我给你准备的几件换洗衣裳,还有一些干粮和银子,你会用得着的。” “好,谢谢你。” “这里是两国交界处,可能有些不太平,你自己要小心些。” “好,我知道。” 妖冶弯着唇,不厌其烦地听他将所有的事都叮嘱了一遍,最后却不肯依他所言先行离开,而是目送着他颀长的背影越行越远。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妖冶方才上了马,自己赶车。 真没想到,在她的有生之年,非但学会了骑马,还能学会赶马车。穿越来这个时代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她就像是一个历经了世事的老者一般,把有些人穷其一生也无法走过的生活全都走了一遍,也算了毕生无憾了。 可是,若是可以,她倒是宁愿什么也不去做,什么也不去想,平平凡凡地过完这一生,就像平常百姓家那般,男耕女织,相依相守。 可是注定了,她最终只能是一个孤家寡人,没有亲人,没有丈夫,没有孩子。 风扬起,雪零落,白皑皑的一片中,她再一次进入她以为此生再不会回来的西冷地界。 三日后,东启龙吟宫。 帝王已经罢朝三日,距离妖妃——也就是现在的仁德皇后逝世也已有三日,这在帝王登基之后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形,哪怕是皇后娘娘之前远嫁西冷,帝王也不曾有过一日荒废朝政。 这一次,底下的大臣都不由怕了。 他们知道这次的事情对帝王的打击到底有多大,就连前任皇后也被处斩,要知道,那一位虽是几经起落,可好歹也是帝王的青梅竹马,无论她做了些什么,帝王到最后终会原谅她,甚至最后还给了她皇后之位。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脑筋动到帝王的心头肉上去。 可是长此以往,可怎么办? 国不可一日无君,帝王若是长久地沉浸在皇后娘娘的逝世中可如何是好?帝王若是一生再不纳妃可如何是好? 这一日,本是皇后入殓的日子,可帝王几近午时还未从龙吟宫出去,久久地坐在椅上失神。 小安子敲了敲门:“皇上,太医院院首求见……” 屋子里没有任何回应,但是通常这种情况,就表示帝王不愿见人。 其实这三日都是如此,帝王自那日从冷宫回来,就把自己关在龙吟宫里,再也不曾踏出过一步,甚至不曾进过一点食。无论谁与他说话,他都不会开口。无论谁踏入那扇门,都会被他冰冷拒绝的眼神赶出来。 这样下去,皇上的身体可怎么办! “皇上,陈院首说,是有关皇后娘娘的事……” 其实,小安子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想,这个时候或许只有有关娘娘的事才能将帝王拉回现实中。果然不出所料,下一秒,里面就有声音传出:“让他进来。” 粗噶,嘶哑。 在小安子求助的眼神中,陈院首进去的时候还劝了一句:“皇上,您先吃点东西吧?” “你有什么事要与朕说?” “皇上龙体为重啊!”陈院首跪下叩首,紧蹙着眉,“若是娘娘还在,也一定不愿看到皇上变成现在这样。” 百里云开想笑,嘴角却像凝固了一样,扬不起来,只是深邃的凤眸深处流出几抹自嘲来。他几不可闻地道:“若真是如此,她便不会这么狠心地弃下朕。” “你到底有什么事?”他有些不耐。 “回皇上,微臣是就是想来替娘娘劝劝皇上,娘娘一定不忍心看到皇上这样。娘娘仙去的前一日,还来过太医院看病,那时……” “你说什么?”话未说完,就被百里云开打断,“她为何要来太医院?她得了什么病?” 陈院首长叹一声,眼中充满了惋惜:“娘娘不是病了,而是有喜了。” 百里云开狠狠一震,几乎从椅子上摔下来。 怀孕了! 她怀孕了! 即便如此,她竟还是铤而走险,要去冷宫走一趟! “妖冶,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啊……”他从嗓子里哽着发出这么一句。 声音太小,陈院首还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想继续劝劝他:“皇上,那时娘娘还不让臣等告诉皇上,说是要给皇上一个惊喜。微臣想,娘娘定是很爱皇上。所以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啊,不要让娘娘走得不安心……” 半响,百里云开都没有开口,好不容易动了动唇,才挤出一个字。 “滚。” 心,痛得不能自已。 其实很多次,他都觉得自己要失去她了,之前的很多次。在他还只是六皇子的时候,他就做过很多让她失望的事,那时候,他退她的婚让她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他给她服下月噬蛊要她帮着自己对付太子,他利用沐清风对她的爱逼着沐清风交出那份名单。每一次,她都坚强地自己撑了下来,熬了下来。 可他却总是伤害她。 在他登基以后,他要杀了百里凌越,无论她怎么求,他都没有告诉她,其实百里凌越没有死。后来,在他登基以后,他们只拥有了这么短短的美好幸福,就再次被他一手破坏。他娶了张如月,却让她在那么难过的日子里,面对了一场刺杀。那时候,墨兰死了,蓝衣断了手,按照她的性格,必定自责得要死,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而他,非但没有半点的安慰,反而在她亲口说“紫衣杀了墨兰”的时候,选择不相信她。那时候,他还问她,证据呢? 要什么证据的呢? 她从来就不会是一个信口胡诌的人啊。她怎么可能为了一己私欲信口诬赖别人呢? 可他却在那时候亲手将她嫁给别的男人,在她怀了他的孩子的时候,将她嫁给别的男人。 所以,她才会那么恨吧? 好不容易她能过上平静的日子,他却硬是要将她带回来,冒着两国开战的危险将她抢了回来,让她成为整个东启的罪人,让她成了名副其实的罪人。可即便如此,他却仍是不知道好好地对她。先是张如月一把火烧了芳菲殿,后是他立了张如月为后。怕她自责,他便什么也没有告诉她,就是因为这般,才让她对他失望至极吧? 往事如烟,一幕幕的回首,竟都是他在伤害她。 她一定是原谅了太多次,一定是累了,所以她不愿再留在这里,她要离开他的身边。其实早在他立张如月为后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她有些不对劲,明明让人瞒着她的,就是因为怕她会这也,所以让人瞒着她,却不想她最后还是知道了。 怪不得她会在那时候对他说,若是再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她一定会离开,一定连百里冶的身体也不留给他吧? 原来她早在那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一切! 事到如今,他甚至不知道张如月最后说的那句话究竟是真是假。 她是去找张如月同归于尽的,那把火是她放的? 也许,可能吧。 可若真是那般,她为何连他们的孩子也舍得? 苼儿和暖暖还这么小,加上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她到底是有多恨,才能将这些都舍下? 她已经不在了,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确认她是不是真的舍得这般抛下着所有,可若是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会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她是最最重要的人。只要她想要的,哪怕她直接开口要张如月死,只要她说,他都会答应。只是不要离开他,不可以这么抛下他…… 连一个念想也不留给他,这就是她,要么忍着什么也不说,要么就决绝地不给他一点挽回的余地。她从来都是那么倔强,却又让人无端的心疼。如今,他竟只能抱着她留下的最后一片衣角,沉浸在她留给他的所有记忆中,度过余生吗? “妖冶,你没有死,你回到了你自己那个时代,对不对?” 只要你没有死,哪怕你离开了我,哪怕你再也不愿看到我,哪怕我们隔了一个时空这么遥远,也是好的。 百里云开撩了袍角起身,今日,是她的入殓的日子,连尸身都没有,只有衣冠冢。 宫门口,未央宫前,白绫飞舞,哀乐震天。 皇后仙逝,国丧之礼。 一身月白色锦袍的男人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众人几乎没有认出来,这个人,竟是他们的帝王? 颧骨深陷,晶亮的凤眸再不复任何身材,布满了暗红色的血丝,下巴上还有清晰可见的青色胡渣。就连那发丝都是有些凌乱的,或许是忘了打理,整个人看起来都弥漫着一股颓然厌世的气息。 他静静地站在那一口白玉棺材的前面,视线胶结在上面,似乎他能通过这口棺材看到其中有个人一般。其实他们都知道,皇后连尸身都已经不翼而飞了,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皇后她本来就是个奇女子,或许,她真的是飞天了吧。 “百里云开……你这个恶魔……混蛋……” 底下,一个满身缟素的女子突然疾声大呼。 汝南王大惊,连忙将她拢入怀中,捂着她的嘴:“菲然,不可如此!” 视线撞上白玉棺旁的帝王,他虽是恨得牙痒,却不得不俯首:“皇上恕罪,本王的王妃她只是……只是因为冶儿死得冤枉,心里委屈……” 死得冤枉! 众人皆是一愣。 汝南王果然是胆大包天,竟敢在帝王面前明着讽刺他! 不过也难怪,他好好的一个女儿,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仅仅两年的时间,就这么陨世了,这对夫妇当然是痛心疾首。 “为什么不让我说,他就是魔鬼……”南宫菲然红着眼眶,若不是汝南王拦着,她恐怕会扑上去将那个男人狠狠地厮打一顿,“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假惺惺!冶儿一定不愿看到他,冶儿最不想看到的人一定是他……所以冶儿才会离开,才会连尸体都不愿留给他!都怪他……原本冶儿可以好好地活在西冷,萧儿最爱我的冶儿,他从来不会让她受一星半点的伤害,他将她好好地捧在手心里……可是这个人,他偏偏要去破坏我的冶儿的幸福,他就是见不得冶儿好!既然将她抢回来,为什么不好好地对她……她苦了这么久,为什么不好好地对她啊……” “菲然,不要说了!” 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呼吸,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 虽说王妃她恨,可是她也不能当众这般指责一个帝王啊!就算皇后还在世,也不能仗着帝王的宠爱这么指着他的鼻子骂啊!更何况皇后已经不在了,难保帝王不会迁怒啊! 谁知道,百里云开非但没有说她半句不是,反而苦涩地皱了皱眉,一手覆上那白玉棺,背对着众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第4章 挖皇宫三尺! http://.biquxs.info/

“母后不必自责,汝南王也不必太过担心,冶儿可能是不认识路,走错了宫院,朕相信侍卫很快就能找到她!”昭景帝端坐一旁,脸上的神情也有一些紧绷。 “多谢皇上太后,这么晚了还要因为小女不懂事兴师动众,臣实在过意不去!”汝南王躬身道歉。 百里玉站在他身后,眼中透着明显的喜色,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一直垂着头不说话。 太后摆了摆手,一双狭长的凤眸透着显而易见的疲惫,“这种时候还客气什么!冶儿不见了,哀家也急啊!” 一晚上的时间就这么悄然而逝,最终,是御林军统领叶书痕在凤鸣宫宫门口回报,整个皇宫都翻遍了,就是不见郡主的身影! 这下可把所有人急坏了,百里倾水今日一早听说妖冶不见了,本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凤鸣宫不停地转悠,此番听了叶书痕的禀报,整个人都愣住了。 “郡主姐姐怎么总是碰上这档子事儿啊!”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秀气的小脸皱成一团,“父皇,您让叶统领再去找找吧!” “倾水,别闹,父皇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昭景帝蹙着眉瞪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太后,“母后,您看,这……” 他带着询问的语气,太后抿了抿唇,凤眸忽的抬起,犀利的眸光扫了一圈在场的人,“镇守宫门的将领既然说并未有可疑人物出宫,那么冶儿一定还在宫里。哀家想,虽然叶统领把这皇宫找遍了,可有一个地方他一定没有去!” 淡淡的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严肃,她拢着袖袍站起身来,踩着莲步,在张如月的搀扶下走出了凤鸣宫,身后跟着神思不定的帝后二人、面色严肃的汝南王、黛眉轻蹙的百里倾水、洋洋得意的百里玉和一众面无表情的太监宫女。 不需要太后道明,他们也知道她说的没有去过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可是……那怎么可能?且不说郡主到底在不在那里,又是如何去了那里,单是一个正常人又怎么可能在那里待满一个晚上?就算没死,也只剩半条命了吧? 心中忧虑,脚下步伐愈加匆匆,汝南王此刻更希望自己的女儿失踪了,而非在那冰室之中! 幽林之中,一间玄铁制造的冰室静静地立于金色的日光之下。 “来人,开门!”太后威严的声音响起,身后一个太监立刻上前执行命令,随着他手的动作,所有人的呼吸都有些放缓,凝着眸色直直地望向那扇紧闭的铁门。 重重的声响中,铁门缓缓打开,一束阳光穿过茂密繁盛的丛林,淡淡地洒了进去。 百里云开倏地睁开眼,推了推怀中依旧沉睡的人儿,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凝重。 妖冶揉着惺忪的睡眼,一时还有些不适应那突如其来的亮光,眯着眼朝门口看去。 这些人的表情为什么都像吃了苍蝇一样? 妖冶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手臂一动,感觉到一阵阻塞,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窝在百里云开——当朝六皇子的怀里!而就在昨天夜里,她还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太后的赐婚! 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转头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百里云开,外袍置于地上,此刻的他只着白色中衣,冰室的一夜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狼狈的痕迹,妖冶气得几乎呕血。这男人为毛总是这么淡定啊! 啊呜……这些人……该不会怀疑他们有一腿吧?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直到昭景帝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妖冶才抬起步子,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而她身后的男人脸色平静地拾起了地上的外袍,套在自己身上。 太后的脸上平静如水,张如月垂着头紧咬着下唇,帝后二人皆是紧蹙眉头,百里倾水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汝南王脸色铁青,只有百里玉一人,大喇喇地咧嘴嘴角,明显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妖冶心里不断腹诽,什么跟什么啊,明明她是受害者,凭什么她要一副接受拷问的样子! 难不成这些人还真当她和百里云开偷情啊?好吧,虽然看着衣衫不整的模样是挺像的,但是她冤枉啊! “皇上……”正待解释,就听身后传来男人不咸不淡的声音,“启禀父皇,昨日儿臣与郡主双双被歹人劫至此处,后来的事,就如父皇所见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始终是扬着头的,视线淡淡地扫过站在最前方的太后。 妖冶一怔。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他为何要这么说? “你这逆子,竟然对郡主……”昭景帝猛地扬起袖袍,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恨恨地指着百里云开。 要命,这老皇帝会不会听重点啊!重点明明是他们被歹人劫持好不好!妖冶敛了敛眸,视线划过汝南王明显铁青的脸色,她还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硬着头皮开口道:“对不起皇上,都是臣女的错!” 昭景帝蹙了蹙眉,“冶儿这是干什么?你有什么错?” “既然如此,那六皇子有什么错?”话一出口,妖冶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跟皇帝说话,眼角的余光瞥见汝南王的棕色长靴靠近了一步,她身躯一抖,连忙垂下头,“六皇子与臣女都是被人劫来的,而皇上适才看到的景象,不过是因为臣女在那冰室之内不堪忍受严寒之苦,而六皇子不忍看着臣女被冻成冰棍,如此而已。” 百里云开的身躯明显僵了僵,菲薄的唇抿着一条直线,淡淡地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可看清歹人的模样?”昭景帝语气急促地询问,汝南王亦是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妖冶摇了摇头。 “都这么紧张做什么?冶儿没事不就好了?至于歹人一事,皇帝你就慢慢查吧!”一直没有开口的太后忽然淡淡地道,凤眸微眯着,眼中划过一丝满意的神色,“哀家就说冶儿与小六郎才女貌,你们还不信!” 呃,什么跟什么啊,哪儿就冒了个郎才女貌出来啊?太后您老人家的思维会不会太跳跃了? 妖冶头顶三条黑线,“太后……” “哀家知道,冶儿先前不愿成婚是因为想要尽孝,但是哀家此刻才想明白,成婚与尽孝二事并不矛盾啊!”太后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突然缓缓朝妖冶走了过来,伸手拉起她。 “既然冶儿与小六情投意合,那你们便照着风儿与如月那般先定下婚约吧!”太后略一沉眸,又道,“至于成婚,且等一段日子,让冶儿再陪陪汝南王与王妃。具体的日子,待哀家先去与钦天监商议一番,日后再议吧……” “母后……” “太后……” 此起彼伏的声音,是质疑、还是认同? 太后摆了摆袖袍,犀利冷冽的视线扫过帝后二人和汝南王,面色不悦道:“难不成你们还真想棒打鸳鸯不成?还是因为哀家老了,所以哀家的话你们也都不肯听了?” 昭景帝面露为难之色,静默半响,无视皇后拼命递上的颜色,敛着眉道:“母后说得是,既如此,便按母后说得办吧!” 汝南王瞪着一双虎眸,仍是不死心地想要上前说点什么,被昭景帝一个淡淡警告的眼神制止了。 张如月忽而抬眸扫了一眼那抹绛紫的身影,视线对焦的刹那,她眼中没差点涌出泪来。太后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有些不悦,她连忙垂首,掩去所有神色。 妖冶一抬头正好看到百里玉满面春光的一张脸,顿时就恨不得抽死自己的贱嘴,没事出什么风头!当什么烂好人!充什么大佬啊!现在好了,惹祸上身了吧! “行了,都跟着哀家先走吧,留这小两口好好叙叙。”太后一边由张如月搀扶着走出丛林,一边对着身后的一众人道。 叙你妹的旧啊!妖冶差点儿没泪奔。 一行人的脚步渐行渐远,妖冶还无语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半天。 “都走光了,你还看什么?” 妖冶愤愤地转头,无视他皇子的身份,瞪着他,“你刚才干什么不拒绝!” “本王也没见你拒绝啊……”百里云开轻笑一声,潋滟的凤眸中带着一丝戏谑,“看你刚才为本王开脱那模样,还真以为你是心仪本王的呢,既然如此,本王也就勉强接受了你。” 心仪你妹啊!还勉强接受? 百里云开,你怎么不去死! 妖冶气得几乎昏厥,龇牙咧嘴地瞪着他。 “那你想让本王如何?”对上妖冶愤慨的眼神,他突然微微一笑,扬起的嘴角中分明含着一丝苦涩与自嘲。 妖冶一愣。 是啊,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已,他能怎么样?明明他也被困冰室一夜,他也是受害者,可皇帝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把一切过错推倒了他的身上,说出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而是质问。这样的他,能怎么办? “对不起,六皇子。”妖冶垂下眼睫,三分郝然,七分羞愧。 “你没有错,为何要道歉?”百里云开负手而立,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微笑,平静的语气中不起一丝涟漪,只有一双漆黑如墨的眸中,是抹不开的神思,“本王知道,要你嫁给本王是委屈了你。”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妖冶连连摆手,“浮华名利,于我不过过眼烟云,吃饱穿暖,有一房瓦片蜗居足矣。我真正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突然激动的语气让百里云开微微一怔,而她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更是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以为自己解释的还不够清楚,妖冶顿了顿,又道:“虽然基于我这个愿望,我并不愿嫁给皇室中人。但是若是我此生一定要嫁一个皇室子弟,那么我便希望那人是六皇子!” 百里云开愕然抬眸,为她郑重的解释。 “为什么?”他喃喃地问了一句,似乎也不指望妖冶会回答。 妖冶的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因为众多皇子中,我看你最顺眼嘛!” 说完这话,百里云开就发现她的脸已经垂得看不见了,他揶揄一笑,就听她连忙扯开话题,“对了,六皇子刚刚为什么要说我们是被歹人劫来的?”难道,他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 “是太后。” 不等妖冶开口询问,百里云开已经回答了她心中所想。 妖冶猛地一凛。 天啊!那老太太会不会太恐怖了一点?为了达成目的,竟然这么不择手段! “别怪她……”百里云开蹙了蹙眉。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吧……“你可知道血凤玉镯的来历?”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妖冶恍惚地抬头,凝眉不解地看着他。 凤眸轻轻一敛,垂下的眼睫盖住了墨瞳中的神色,他微微一笑,“那是本王的母妃临终前留下的,这些年,一直是太后代为保管。” 呃……“那我……” 妖冶急了,动了动手,似乎是想摘下那镯子。 “既然太后给了你,你便戴着吧。” 第5章 皇帝,休要得寸进尺! http://.biquxs.info/

那些人一个个吓得分不清南北,“扑通扑通”地跪了下来:“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奴才等绝不会告诉皇上,求娘娘放过奴才啊……” 韵妃见自己大势已去,强忍住心底的颤抖,咬牙切齿地大喊:“百里冶,你这贱人!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本宫等着看你家破人亡,等着看你肚子里的孩子死于非命……” “啪”的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五个红色的指印赤裸裸地昭示着动手之人有多用力。 “皇上驾到……”小安子高声唱诺。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 妖冶背对着众人的身子一僵,蓝衣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惧,两个御林军连忙跪下参拜,那一众的宫人连声高呼:“参见皇上……” 韵妃铺天盖地的哭喊着:“皇上救命啊……妖妃她嫉妒成狂,竟然想对臣妾狠下杀手,皇上快救救臣妾啊……” 妖冶缓缓地转过身去。 四目相对,一个清冷孤傲,一个眸色深深。 “朕倒是希望她嫉妒成狂。” 话音落,所有人皆是一震。 帝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希望她嫉妒成狂? 难道看到妖妃这般扣着一个与她妃位相等的妃子,还亲眼目睹她打人的过程,帝王就这么无动于衷? 只有妖冶和蓝衣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可是现在说这个,不会太可笑了吗? “放开她。”帝王下令。 蓝衣放开了对韵妃的钳制,韵妃连忙朝帝王扑了过去,却被他侧身避开,对着门口的御林军吩咐道:“将韵妃打入冷宫。” 众人皆是一震。 帝王真的没有说错吗? 今日之事错的明明是妖妃啊,韵妃可还是那个挨打的人啊!帝王却说把韵妃打入冷宫? 就连妖冶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朕说过芳菲殿不准任何人探视,韵妃为何明知故犯?”男人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这才想起最开始是韵妃招惹了妖妃。可不过是这么小小的一个逾矩的举动,帝王也没必要做这么大的惩处?毕竟谁都知道,这段时间里,帝王对韵妃可是荣宠不断啊!难道就因为这么件小事,就把一个妃子打入冷宫了? 妖冶嗤了一声,冷冷地将视线移到韵妃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为冶丽的笑容:“你不是等着皇上处罚本宫吗?结果如何?” 赤裸裸的嘲讽! 韵妃即便是在帝王面前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连声大呼:“皇上……您为什么要这样对臣妾……臣妾犯了什么错……” 百里云开似笑非笑地看着妖冶,上前将她的身子拢进怀里,对着韵妃道:“齐乐侯拥兵自重,近日来更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欺男霸女,以为可以欺上瞒下,殊不知一切尽在朕的掌控之中。此刻他已被朕削了兵权,永远待在京城不得外出。汝南王恢复王爷封号,另行赏赐。” 韵妃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众人皆是恍然大悟! 终于知道为何帝王会放着新晋的妖妃不宠,去宠一个明明进宫很久却未曾受过什么关注的女人!原来一切都是帝王的计谋,一切都是为了让韵妃父女放松警惕,好从齐乐侯的手里取回朝廷三分之一的兵权!原来帝王禁足妖妃只是为了不让韵妃骚扰于她,原来帝王真正爱的还是妖妃无疑啊! “还不将人带走!” 帝王再次下令,一个青春正好的女人就这样被打入冷宫,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 妖冶恍惚地抬了头,看着那张熟悉的凿刻般的俊脸,心里是阵阵寒气。早就知道他是所有皇子中最适合做皇帝的一个,如此简单地就将东启三分之一的兵力收了回来,不费吹灰之力,只是这其中,再度利用了她而已。 “皇上……” 她的嗓音有些奇怪,暗哑中带着一丝沉痛,百里云开不得不紧张地多看了她一眼,一边挥手让众人退下。 “怎么了?” “您的计谋,真高明。”她扬起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却让人莫名地生出一丝寒意。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不想让你再次介入朝堂的纷争。”他温热的大掌紧紧握住那双小手,感受到她微弱的几不可察的抗拒,他苦笑一声:“也难怪你不信我,可我真的没想过要再利用你做任何事。” 多么好听的情话。 只是不想让她担心,再也不想利用她吗? “难道皇上不说,臣妾就不会担心了吗?”她倔强地抬着头,双眼定定地看着他,“什么才是真的好,皇上没有问过臣妾,怎可替臣妾妄下结论?” “好……好……”百里云开点着头,也不管她到底想说什么,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若是你不开心,就要像现在这样告诉我,知道吗?既然你不想我瞒着你,以后我便再也不会瞒着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妖冶抿了抿唇,靠在他的怀里,这一次,没有拒绝。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头顶上方突然传来男人愉悦的声音,妖冶摇了摇头:“累了,不想去。” 一般她这么说的时候,男人就不会再勉强她,可今日却像是个得寸进尺的孩子,得了她的拥抱还非要带她出去:“不行,一定要去!放心,有马车,不会累着你的。” 妖冶只得无奈地任他牵着自己手,为了照顾她,他走得极慢,又扶着她的隆起的腹部,确实是一点都不累。 偶有路过的宫人,无不艳羡地看着这天人一般的帝妃,一个俊逸伟岸,一个貌若天仙。帝王对妖妃的爱护更是让他们惊叹不已。其实在这位娘娘进宫以前,他们一直认为帝王是个很冷情的人物,以前他是六皇子的时候就很少出入皇宫,就算整个人都敛着气势,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亲近的人。登基之后,就更是从未见过他有什么时候是不冷着脸的,更别提现在这般和煦的笑容了。哦不,其实在郡主嫁去西冷之前,帝王似乎也有过一段时间的笑颜!只是时间太久,久得他们几乎都已经忘了帝王也是可以这般平易近人的! 原来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只是因为没有遇上对的人。帝王之所以不爱召见妃子,之所以会对所有人都冷脸相对,完全是因为他失了心头所爱。现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宝贝,自然是要倾尽全力去对她好的!就像一对平常的夫妻,相互扶持,相伴到老。 “皇上,您到底要带臣妾去哪里?”妖冶有些急躁,有些不耐。 “就算你现在还不肯原谅我,能不能不叫我皇上,能不能不自称臣妾?” “皇上是天子,臣妾哪里敢逾矩。除了称呼皇上为皇上,臣妾真的想不出还能怎么……” “冶儿!”男人拔高了声音打断她,“既然你非要说我是皇上,那么皇上此刻下令,从今往后你得叫我的名字,且不许自称臣妾。” “……” 妖冶黑着一张脸,男人却一脸心情大好的模样。走到宫门口,抚着她上了马车,男人强行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妖冶也不推拒这免费的人肉垫子,既然他非要这样,反正她也不会少块肉,何不就从了他也省的再跟他吵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到底要去哪里?”不想跟他在称呼上多做纠缠,妖冶索性就直接开口重复了一遍刚刚那个问题。 “到了你就知道了。”男人故作神秘,惹来妖冶的一记白眼。 车轱辘的响声让人在夏日的午后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靠着那温暖的胸膛,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 尽管讨厌,她也没有办法不承认,自从回到这个男人的身边,她就再也没有做过恶梦。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马车早已停下,妖冶睁开惺忪朦胧的睡眼,怔怔地看着男人。许久,才想起他是带着自己出宫了。 “到了?” 男人点了点头,“恩”了一声,凤眸中是一片潋滟的柔和:“下去吧。” 他率先放开了那个怀抱,下了马车朝她伸出手:“小心些。” 妖冶偏偏就不以为意地别了头,刚刚蹲下身子准备下来,就被他抱了个满怀,还不忘紧紧地护着她的小腹,心口那道不知名的裂痕仿佛更深了些,涌入一股股暖暖的温流。 熟悉的景物映入眼帘,妖冶恍惚中好像回到了那时那景,回到了与他推心置腹的那个时候。她还记得她曾说过,等来年春天,要他再带着自己回来这里,回到看看这里只有在冬日才会变成绿色、在其余的季节皆是白色的雪树! 可现在盛夏已过,都快入秋了,心中早就生出了物是人非之感。 “你看,那就是雪树。”男人并不知道她此刻的心里在想什么,嗓音低低地在她耳边道。 妖冶被眼前这片恍惚的白色迷了眼。 的确,雪白雪白的一片,不是当初冬日里那种绿色的叶子,此情此景,更像是回到了冬日。圆润润的树叶与一般的树差别很大,带着一股沁人的大树气息,在这盛夏之中竟有种幽幽然的清新。 “你曾说想来看看白色的雪树,我一直都记得。” 妖冶不以为意地一笑:“真是漂亮,难为皇上还记得。” 她的嗓音甜甜淡淡,没有特别的欣喜,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的情绪。 百里云开不由又是一阵挫败,原来再美好的回忆也经不起这五个月的折腾,她竟已经将所有的事都不放在心上。好像无论他做什么,都再也引不起她的兴趣与关心…… “百里云开,我有句话想跟你说。”她弯着唇角,眼底尽是柔和的光芒。 男人的凤眸陡然一亮,刹那间恍若有万千光华流转,潋滟璀璨。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静静地等到中尽是期待的光芒。 她笑靥如花! 她叫了他的名字! 她是不是……愿意原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了? “你说……你说……”他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 妖冶恍惚在他激动的情绪中,一时间,到了嘴边的话却隐隐有些说不出口。 “难道你不觉得此情此景有些自欺欺人吗?” 她还是说了! 百里云开的笑容僵在嘴边,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后退了一步,像是从未认识眼前的女子一般,茫然地摇了摇头。 妖冶不再看他,转过身子,伸手去摸那些落在地上的雪树的叶子,多么漂亮啊,莹莹的雪色几乎是呈现出一种透明却艳丽的色彩。 “冶儿……” 他突然拔高声音叫了她一声,妖冶以为他又要与她老生常谈那些原不原谅的问题,神色淡淡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适才灰暗的凤眸中迸出了几许强烈的亮色,竟隐隐有种被束缚的蝴蝶即将破茧而出的趋势。妖冶的眉梢也微微挑起,不知道他此刻是为何如何惊疑而喜悦,看他的眼神中也带上了诧异的光芒。 “冶儿你看……”他伸手一指。 前方,那是什么! 连他也不曾料到,竟会有此奇观! 第6章 别再出岔子 http://.biquxs.info/

百里凌越淡淡地负手站在百里柔的身旁,目光时不时划过妖冶的脸,瞳眸一片深邃。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找了那么久也不见那个女人的身影,而百里云开明明去的最晚,却是最先将她找到并带回的。 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吗?自己与那女人,果真是有缘无分吗? 百里凌风半倚在身后的营帐上,似笑非笑的目光不停地在那一白一红之间徘徊。 就算真的有命数这种事,他也一定会倒转命运,将她抢过来! 百里容止嘴角微扬,淡然的笑容中藏着一抹不为人知的悲凉,身侧的叶书黎瞥了他一眼,一抹伤痛划过她的眼底。 也许没有人会知道她有多爱这个男人,早在太后指婚之前,她便深深地爱着这个潇洒自在、淡泊名利的逍遥王爷。可是,任她满腔爱意,他不过付诸一笑,凉薄拒绝。 才女、美女,他都不屑一顾!而他拒绝的理由竟是他们彼此并不了解。最讽刺的是,她知道,那日在赐婚宴上,他看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便已动心——不需要任何了解! 这让她如何能不嫉妒、不埋怨? 昭景帝斜瞥了一眼众人的颜色,忽然看向百里云开,问道:“你是在哪儿找到冶儿的?” “回父皇的话,儿臣在一个树林里发现了郡主。想来,她是在里面迷了路吧。”百里云开一边说,一边淡淡地睇了她一眼,眉梢轻挑,那眼神仿佛是在说,既然闯了祸,就自己收拾去! 妖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下又有事儿找上门了! 果然,下一秒昭景帝就疑惑地看向了她。 妖冶心里不断地腹诽,该死的百里云开,她总不能说自己去散步的吧? “皇上,冶儿也不知道为何会身处树林,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四周空无一人,多亏六皇子及时出现,否则冶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诺诺地垂着头,眼睑微敛,看不见其中神色。 汝南王浓眉紧蹙,犀利的眼中划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到底是谁,总是想害冶儿!” 妖冶一怔,眸光微闪。 她倒是完全把父王这厢给忘了。上次宫里那茬儿他还计较着呢,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儿,父王肯定更加不满了。若是被他查到这一切都是她和百里云开还有太后在自导自演,指不定会杀了她泄愤吧? 轻叹了一口气,妖冶偷偷地向南宫菲然递了个求助的眼神。 眼神交汇的瞬间,南宫菲然会意地敛了敛眸,轻轻拉了拉汝南王的手,“王爷,既然冶儿回来了,就先别计较这么多了吧?这些事情,可以留待以后慢慢查。此刻,还是让冶儿好好休息比较好。” 汝南王眉心紧拧,还未待他开口,便听身旁的女人又继续道:“这次冶儿平安无事,真是多亏了六皇子!” 淡淡的嗓音,透着一丝柔和与郑重。 百里云开朝她微微颔首示意,“王妃不必客气,这是本王应该做的。” 汝南王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昭景帝略一沉吟,便打断了他,“行了,今日你们也都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朕要接见边塞塔罗王和他的一双儿女,到时候,可别再给朕出什么岔子!” 说罢,他淡淡地扫过在场的众人,威严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 “是!”众人齐声应答,表情不一。 翌日一早,太监与侍女们便早早地为边塞王的到来准备起来。 妖冶醒来的时候,眉宇中透着一丝轻微的疲惫,她起身梳洗,披上了一件亮丽的红衫,朝着帐外走去。 “怎么起那么早?”一出帐门就遇到了百里云开,妖冶微微一诧,他们俩也太有缘了吧?扬着明媚的笑意回道:“想来看看热闹。” 两人话还没说上几句,远处就隐隐可闻声势浩大的马队“哒哒”前来。 妖冶挑眉看向身旁的男人,“来了?” 百里云开点了点头。 “皇上驾到!”太监尖锐的嗓音长长地唱诺着。 昭景帝和皇后在一众太监侍女的簇拥下款款而来。象征身份的明黄龙袍加身,彰显着属于他的威压,同样也是在向边塞王表明东启的威严。 须臾,马队渐行渐近。 前方开路的马队缓缓地让出一条道来,后面是一辆八匹战马拉着的金色马车,镶金淬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连车帘上垂着的,也都是罕见的南海珍珠与翡翠玛瑙。 如此阵势! 看来不止是昭景帝想要展现自己的威仪,这边塞王也是个不容小觑的啊! 妖冶缓缓一勾唇角,半侧首看向身旁的男人,只见他仍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由撇了撇嘴回过头。 马车一旁的侍从拉开车帘,里面款款走出两男一女。 较年长的男人虎目圆瞪,张扬狂佞。年轻的那个,剑眉朗目,脸部轮廓棱角分明,俊朗不凡。 而那女子…… 妖冶倒吸一口冷气。 黛眉纤长,大眼迷蒙,发丝高束,迎风飘扬。多种颜色拼凑而成的衣服,却不见丝毫的累赘。紧致的上身包裹出她玲珑有致的身形,繁复堆砌的花纹将她牢牢锁住,腰间一条金色腰带在日光的映衬下熠熠闪光。而下裤是亮丽的橙色。这么多的颜色,在她身上非但没有突兀之感,反而将一张白皙的小脸衬得更加白皙透明。 虽然衣着换了,扮相变了,可是……可是那分明就是小月啊! 顺着她的视线,小月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侧首朝她看来,视线交错的瞬间,对方也是一愣,然后大喇喇地扬起笑容,明目中带着璀璨的亮光。 当她看到一旁的百里云开时,嘴角的笑容勾得愈发明显。 不知道她在边塞王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那边塞王也是略一沉眉,而后打量地朝着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但,也只是淡淡的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缓缓地朝着昭景帝的方向走去。 “东启皇帝!”边塞王朝着昭景帝行了个他们边塞特有的礼仪,身后的小月与另一男子也同样躬身福礼。 “边塞王,多年不见,你还是风采一如当年啊!”昭景帝大笑着朝他招呼,一众皇子公主全数站到了昭景帝的身后。 “哈哈,皇上又何尝不是更胜当年啊!” 两人寒暄了几句,宴席就开始了。 一阵歌舞升平。 虽说是在宫外,可那些珍馐佳肴是一点不差,看得妖冶不禁咂舌。 “皇上,此次前来,本王除了进献兵马皮草之外,还有一事要说与皇帝陛下听。”酒过三巡,边塞王朗笑着开口。 昭景帝点了点头,“朕在此谢过边塞王!不知,边塞王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小女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本王一直都想为她选个好夫婿,无奈她怎么都不愿意。只是适才见到皇上的某位皇子,她便……” 边塞王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他的言下之意大家都懂了。 和亲! 妖冶微愣着朝她看去,只见她面目含春地半垂着脑袋,只是眼角的余光总是瞟向一个人,而那个人竟是……百里云开! 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向妖冶袭去。 与此同时,百里云开也半眯着凤眸,漆黑的瞳孔中是如何也抹不开的墨迹。 “哦?”昭景帝来了兴趣,若是可以和亲,他也是相当满意的,“不知月格格看上了朕的哪位皇子?” 小月这回倒是不再拘泥,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手朝着帐中某个方向一指,“我要他!” 话一出口,众人皆是大惊。 边塞王要求和亲,本来是件天大的喜事,更加有利于东启与边塞的邦交,昭景帝本该欣然接受的。可是这和亲的对象,竟然是六皇子百里云开! 明明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一时间竟成了抢手的香饽饽。非但有太后懿旨赐婚,现在还被边塞的月格格一眼相中? 此次和亲若是成了,那六皇子在朝中的地位可是大增啊!非但有了汝南王府的荫佑,又有边塞作为其坚强的后盾,那必然是如日中天! 只是不知,到时候郡主和这个边塞格格,谁大谁小? “皇上迟迟不答,莫非是不愿意?”小月见昭景帝沉吟半响却不做声,不由急了。 “小月,不得无礼!”边塞往大声斥道,随即又转头看向昭景帝,“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和亲一事,朕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只是……”昭景帝拧了拧眉,眉宇中闪过一丝迟疑,“朕这六皇儿,前些日子已经与汝南王府的郡主定了亲,如今恐怕……不如月格格换一位皇子?朕的皇儿可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啊!” 小月闻言,立刻就急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不,我就要他!皇上不答应,难道是觉得我配不上皇上这位儿子吗?” “小月!”边塞往见女儿这般沉不住气,不由面带薄怒,“皇上,既然六皇子已经有了……” 话未出口,小月就喘着粗气、语带哭腔地打断了他,“父王,你骗人!明明说了这件事由小月自己做主的,难道现在想反悔吗?” 这一出闹剧把在场的人都震住了。 不过见了一面,怎的这边塞格格就对六皇子如此上心,还非卿不嫁了? 妖冶的眼皮狂跳了几下,抬眸扫了百里云开一眼,发现他的脸似乎比刚才更冷峻了几分。 不愿吗?不愿就好!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她不由吓了一跳。 呃,不是因为太后指婚不得已才嫁给他吗?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 边塞往为难地看了一眼昭景帝,作为一个父亲,他自然想满足女儿的要求,可是人家已经有了未婚妻子,难道真的要他…… “皇上,不如……” 他真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只是看到小月通红的双眸中,祈求的目光朝他看来,心下一软,便硬着头皮道:“皇上,既是定亲,那……” 虽然他没脸说完这句话,可在场的那都是些什么人啊!一听就明白了他未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个个表情复杂。 汝南王微拧着眉头,对这件事不置可否。 虽然他很不想让冶儿嫁给六皇子,可是因为这般原因被退婚,让他颜面何存? 但……这又恰恰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 反复衡量之后,他掀了袍角站起身来,面朝昭景帝和边塞往的方向,“皇上,既然月格格对六皇子这般死心塌地,那冶儿也不会夺人所好。所以冶儿与六皇子的婚事,不如……” 百里云开的身形突地一僵。 “父王!”同时刻,一道略显尖利的嗓音响起。 只是这一回,声音的主人换成了刚才一直抿着唇不开口的妖冶。 她委屈地看了汝南王一眼,“父王一心想着成人之美,难道忘了冶儿与六皇子是太后赐婚了吗?” 小月陡然睁大了双眼。 怎么是她! 竟然是她! 她不是说,和那男人只是朋友吗?怎么却成了他的未婚妻子? 汝南王脸色变得很难看,几乎是青白交错。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他怎么也想不到冶儿会当场驳了他的面子! 第7章 扬手一巴掌 http://.biquxs.info/

“啪……”的一声,妖冶扬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 所有人皆是一愣。 虽说妖妃得宠,可她现在打得却是一位贵妃啊! 百里云开皱了皱眉,却没开口。 “管你是不是清白的,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谁允许你抱我的儿子?”妖冶冷冷一笑,“这一巴掌,只是打你碰了我的儿子。若是搜到证据,可就不是一个巴掌那么简单了。” 张如月这才缓过神来,这女人,竟然敢打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敢打她! “皇上……”她凄楚地唤了一声。 百里云开却是淡淡地别开了眼。 张如月刹那间面如死灰。 妖冶笑了,唇角高高地扬起,眼底深处的情绪却是一片寒芒:“来人……搜……” 灯火映衬着众人的脸色,除了侍卫进进出出的声音显得格外喧闹,其余的,一片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于张如月来说,就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终于,侍卫出来。当她的视线触及侍卫手中那些小玉瓶的时候,瞳孔骤然一缩。 侍卫却无视了她惊惧的眼神,径直走到帝王面前:“启禀皇上,这些都是属下在如贵妃的寝宫内搜出的毒物,不知太子中的到底是何种,皇上明察。” 百里云开紧紧地握着拳,从他手中一种一种地接过,一种种地闻过来当他终于找到褐毒的时候,几乎要把手中的玉瓶捏碎,手上青筋暴露:“如贵妃,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张如月似是这才反应过来,花容失色:“皇上……不关臣妾的事啊……这些……这些……不是……这个不是臣妾的……” 这些确确实实是在她寝宫里搜出来的,这些都是她的,她的身边时常背着各种各样的毒药,因为她不安,也因为她需要这些毒去弄死那些逆她者! 唯有这个,唯有帝王手中这瓶,不是她的!真的不是她的! 妖冶一眼不发地站在一旁,似是冷眼旁观,然那道嘲讽的视线凉凉地落在帝王身上,让他感觉自己似是在被针扎一般。百里云开的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对着张如月说:“证据确凿,你还要狡辩吗?” “证据确凿?”张如月尖着嗓子大吼,“分明是她栽赃陷害!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明明是她栽赃陷害……” “是我栽赃陷害吗?若是你没有存着这颗歹毒之心,你的宫里为何要放着这么多的毒?别的可以栽赃,难道你抱了太子也是我栽赃?你倒是说说,你明明那么讨厌我,那么讨厌我的孩子,你为何要抱他?” 张如月语塞。 她为何要抱那个小畜生? 她为何要抱那个小畜生! 她现在好后悔……好后悔! “来人,把如贵妃打入冷宫。” 百里云开冷冷地丢下一句,拂袖转身,步履沉缓地离开了,也没有等妖冶。 “不……”张如月歇斯底里地大吼。 一朝贵妃,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就此打入冷宫。从此以后,后宫的女人再也不敢踏出自己的宫门半步。连如贵妃都失了手,她们哪里还敢去跟那位妖妃争夺什么东西?老老实实衣食无忧地过活下半辈子才是她们该走的路! 妖冶没有直接回龙吟宫,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计划已经成功了第一步,她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似乎为了复仇,她丢掉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她利用了她的孩子。 那不是别人,是她仅仅出生了三日的孩子!她如何下得了手! 夜风拂过,通透的凉意将她吹醒,她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原来,都快入冬了。 “你果然在这里。” 妖冶眼神一闪,抿着唇角转过了身:“蓝衣,谢谢你……” “谢我什么?帮你一起诬害张如月,还是谢我成了你不择手段的帮凶?”蓝衣的眼神透着一股讽刺。 是自己帮着这个女人将褐毒放进了张如月的吟霄宫。当自己最初知道这女人给太子下了毒的时候,简直不可置信这是妖冶!这个女人,这个即便嘴上总是不饶人的女人,绝对不是一个这么狠毒的人!就算张如月该死,她也不能用太子的命来赌啊!那是她的亲身儿子啊!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即便再是不舍,再试不情愿,也还是帮着她做完了这件事。 “我……” “我曾说过,你不能拿自己来开玩笑。仇要报,可你的命更重要。所以如今,你就拿太子的命来赌?”蓝衣满脸沉痛地看着她,“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妖冶吸了吸鼻子,两眼通红:“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这般逍遥下去。你可知道,今日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亲眼看见张如月抱着我的儿子,亲眼看见她眼中的杀意,亲眼看着她将手伸到了我儿子的脖子上。若不是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我绝对相信,她会掐死孩子。如此,我怎能容她?我知道我这办法不好,可是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办?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芳菲殿失火的凶手已经找出,就是她张如月给淑妃下了毒,就是她趁此机会想一把火烧死我,可是即便如此,她依旧在她的吟霄宫逍遥快活!所以除此以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也不能成为你害自己孩子的借口……”蓝衣听得心惊肉跳,可她不能再让这女人这样下去,只好故作镇定地淡淡道:“这才就算了,不要再有下一次……夜里凉,你快回去吧,皇上还在等着你。” “我知道了……”妖冶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龙吟宫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面对她的儿子,所以即便是见到百里云开的刹那,她也没有抬头,神色淡淡地脱了衣服就躺在了床上。 百里云开只当她是不高兴:“冶儿,如此,已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你能不能理解我?” “睡吧……” 即便知道他这样的原因,即便理解,心里还是难过。虽说这次是她陷害,可他并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都可以放过那个要害他们的儿子的凶手,他对张如月的包容可不是一星半点。 两人靠得很近,相依相偎,可两颗心的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槛,过不去。 这一夜,两人各怀心思,都闭着眼,却谁也没有再睡着。 翌日。 国师出山回朝的消息震动整个京城。要知道,那位得道的高人已经出世几十年,在他正值盛年的时候就已经隐居深山,修为高深莫测。先帝感念他曾为朝廷出力多时,且又是难得一见的高人,便依旧保留他国师的封号,至今未曾撤销。如今这位百岁国师却突然回朝,这是为何? 御书房中,国师与帝王谈了整整几个时辰。待到他们出来,已是日落时分。国师依旧一片淡然,帝王却是面沉如水。 晚膳的时候,男人时不时地盯着妖冶发呆,妖冶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可后来实在忍不住:“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我……” “百里云开,你该不会又要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吧?”妖冶扁了扁嘴。 虽然于她只是一句玩笑话,可百里云开却是听得心惊,面色极为不自然地转过了头。 妖冶一怔。 “你不会已经做了吧?”她咋咋呼呼地道,眼中却分明是戏谑的神色,“我跟你说,要是你再敢做一件对不起我的事儿,我一定不会再原谅你了。” 百里云开心跳都漏了一拍。 “怎么会呢……”他敛着眼睫,凤眸深邃得仿佛怎么也看不到底,愁意难化。 “不会就好!”妖冶放下碗筷,哼了一声,“我早跟你说过我是异世之魂吧?”他“恩”了一声,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却勾了勾唇,笑道:“我随时可以回到我的世界,你知道吗?”其实她完全是瞎说,他却猛地一把将她抱住,用力之大,几乎要将她嵌进自己骨髓一般:“你说什么……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走……” 他不想对不起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可是有些事,真的不是他想不想就能决定的。他最在乎的,是她与孩子的平安…… “而且我若是走了,你可就什么都没了。”妖冶也不知道自己作何要这么吓他,明明前一次跟他说到自己是异世之魂的时候,他也如此害怕,而她还信誓旦旦地与他保证自己不会走,可是没想到时至今日,她却要用这种方法来威胁他,让他再也不敢做什么。其实她哪里说走就能走,更何况她在现代的身体恐怕早已车祸死亡了吧?“因为,我连百里冶的身体都不会留给你……” “妖冶……”百里云开怒了,怕了,伤了,双目赤红地瞪着她,“你若敢走……你若敢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哽塞,可最终,他也没有挤出半句责怪或是威胁的话来。 “行了,知道怕的话,不要对不起我不就好了。”妖冶调笑一声,越看他的脸色越觉得不对,她只好咽了口口水,“我……是逗你的玩儿的,你别紧张嘛……早知道你这么胆儿小,我就不跟你说这些了……”在他面色不变的怒视中,她尴尬地讪笑了两声:“你不会真生气了吧……百里云开……别那么小气嘛……” 男人这是才咬了咬牙,狠狠地道:“你要是再敢拿这种事吓我,三天不准吃饭!” 妖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好好,多少天都好,我不吓你了嘛……” 随着如贵妃被打入冷宫,后宫里平静了许久一段时间,宫人的生活也过得比以往容易多了。以前总是有什么下人的荣宠与主子的得宠程度关联的事儿,他们就必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接受主子的命令去害别的妃子,可是那样的生活对他们这些宫人来说却并不是最好的,如今这般平静只侍一主、毫无勾心斗角的日子才是所有人梦寐以求! 朝堂中本有一片一片的反对之声,他们本以为国师回来之后好歹会劝劝帝王,让他充纳后宫或是多宠幸别的妃子好为东启的江山社稷增添更多的子嗣,可是距离国师回来已经一月有余,帝王却始终没有这方面的动静,让人根本看不懂。久而久之,大臣们也都习惯了帝王这般,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不识相的去触帝王的逆鳞,可那些人的下场往往就是被帝王冷冷地白一眼。 但同时刻,大臣们也发现了后宫独宠的一个好处。虽说帝王现在只有一个子嗣,可是这样的话,表示朝中重臣没有办法站队与哪位皇子站队,也就少了许多内战,东启的发展也许会因此更好。后宫没有勾心斗角,前朝后宫无法勾结,也不会出现什么外戚干政的事情。如此,便少了那些图谋不轨之人居心叵测。 最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发现帝王的脾气温和了许多,哪怕是有事触怒了他,他也极少发火。只要不是发现有人贪赃枉法,帝王面上便永远带着温和的色泽。 第8章 说谎不打草稿 http://.biquxs.info/

“我是不是给你惹了很多麻烦?”不在枫溪面前表现出她的愧疚并不代表她本身毫无愧疚,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问了,又怕他的回答与料想的相悖,她索性又加了一句:“我知道我一定给你惹了很多麻烦。”不给他任何插话的机会,她紧接着道:“其实做之前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后果,可即便知道会让你为难,我还是这么做了,是不是很过分?现在整个后宫的女人和她们家里的势力一定都容不下我吧?” 抿了抿唇,她敛下眼睫不再去看他的神色,兀自继续:“如果你为了平衡朝中的关系网要对我有所处罚,我一定不会有任何怨言。就算你要把我打入冷宫我也不会怪你的。” 这番话在她心底不知酝酿了多少遍也不知预演了多少遍,真的说出来似乎也没有那么困难。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回答,她只好又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窥他的表情,却不想撞入一双幽深墨黑的瞳孔,夹杂着受伤与苦涩还有多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心口一滞,她连收回视线都忘了。 四目相对良久,他本想质问她,这一切根本都是她自己设计好的吧,先是与整个后宫为敌,然后被他打入冷宫。 可到头来,无尽的苦楚与心痛却化为她耳边的一声轻喃:“没关系,我会解决的。” 妖冶伸手抱着他精细的腰肢,把头靠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双目阖起:“萧南,我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即便你对我这么好,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还你的东西。” 因为她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我不用你还任何东西给我。”他轻轻地在她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可即便永远无法融化她的心,“只要你永远在我的身边就好。” 可世事终难料,谁知连他此生对她仅有的一个要求,她也做不到。 “太后驾到……玉贵妃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凤鸾殿的殿门口响起,相拥的两人皆是一怔。妖冶恍然地眨了眨眼,看着神情肃穆的男人,心里却是无比的安定。 虽然她不在乎,可她却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不会让她出事的。 门口缓缓踏入两个宫装打扮的女人,一个美丽温婉,一个端庄大方,可两人眼中隐晦深藏的光芒却都似在指控南宫萧身侧的那个红衣女子。 妖冶福了一礼刚要开口,却被男人拉至身后妥妥地保护起来:“母后今日怎么有空来凤鸾殿?” 太后一见他这架势,气就不打一处来:“皇上还在这儿呢,难道哀家会对惜妃做什么不成?” 言下之意,你用得着护那么紧么!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冶儿的身体向来不好,儿臣不想让她被风吹着了。” 妖冶的眼角抽了抽。 果然每个皇帝说谎都是不打草稿的。 “哀家身体也不好,同样是吹不得这冬日的寒风,怎不见皇上让哀家进屋去坐坐?”太后一脸冷笑地睨着他,心有不甘地道:“你对惜妃的关心倒比对哀家还多!” “母后哪里的话,儿臣对母后自然是关心的紧。”说罢,他威严的视线冷冷扫向一旁的玉贵妃:“你明知母后身体不好,还偏偏要请她老人家出来吹冷风,你到底是何居心?”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被点名的那个顿时脸色煞白,颤着薄唇一句话也说不出。 太后拍了拍玉贵妃的手以示安抚,眼神却自始至终盯着自己的儿子,皮笑肉不笑地牵动了嘴角:“哀家自己要出来,关玉贵妃什么事?就算皇上要袒护惜妃,也不必拿玉贵妃出气吧?” “儿臣不敢,母后明鉴!”南宫萧淡淡地道。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太后由玉贵妃扶着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二人前方一步之遥的地方,冷冷地道:“若是你还把哀家当母后,就即刻把惜妃打入冷宫!” 妖冶抿了抿唇,垂着头默然不语。 南宫萧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别的事情儿臣都可以听母后的,但是这件事,儿臣恕难从命!” “反了反了……”太后铁青着一张脸捶胸顿足,眼神气苦地望天,“现在你连哀家的话也不听了是不是?哀家生你养你,为了你,哀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受了多少苦楚,可今日你却为了一个女人……” “母后!”不等她说完,南宫萧沉声打断:“儿臣知道母后有多不容易,所以无论母后有什么要求,儿臣都会一一遵从。哪怕是母后为了安邦定国让儿臣娶了那么多儿臣不喜欢的女人,儿臣又何曾有过一句怨言?母后为何就不能体谅一下儿臣,冶儿是儿臣这辈子唯一放在心间的女子,母后为何就不能慢慢地了解她接受她,为何一定要与她过不去?” 好一句唯一放在心间的女子! 妖冶眼神一闪,玉贵妃身形一晃,太后脸色一白。 院中沉寂半响,太后恨恨地别开了眼:“她这般不知进退、惹是生非,哀家怎能容她!” “若不是那些女人先行挑衅,冶儿怎么可能会对她们动手!”南宫萧丝毫不让。 “再怎么挑衅,也比不过惜妃那一顿拳打脚踢吧?”一提到后宫那些妃子的境遇,太后立刻又气得脸色发白:“就算一开始是琪妃丽妃月妃她们不对,难道惜妃对她们大打出手就对了吗?现在她们一个个都还躺在床上呢,你让哀家如何与她们的家人交代?” 南宫萧两眼一眯,从未有过的凌厉顿时出现在那张向来清润的俊脸上:“母后身为西冷太后,又何需与任何人交代?若是他们一定要一个交代,母后便直接告诉他们,儿臣就是帮亲不帮理,若有谁得罪了惜妃,儿臣宁可当一个昏君也定要袒护到底!”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话说出口,无疑就是给了惜妃无数张免死金牌,以后无论她做什么,哪怕是祸国殃民,恐怕这位偏心的帝王也会姑息纵容到底了呀! 谁说自古帝王多薄幸? 眼前这个不就是一活生生的反例吗?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呀……”太后捶着胸口,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玉贵妃知道今日是不可能对那女人怎样了,扶着太后无功而返,然那死咬的下唇早已渗出血珠来。 直到那浩浩汤汤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凤鸾殿许久,妖冶才收回视线,枕进那温暖宽厚的胸膛上,冰凉的小手缓缓抬起,在那张为红颜冲冠一怒的俊脸上细细摩挲,描过他的每一寸眉眼。突如其来的似水温柔让南宫萧有些不习惯,右手揽着她的肩,左手却虚掩着嘴轻咳了一声:“没事了,不要怕。” 妖冶紧紧地阖着眼,浓密卷翘的长睫还在不停地颤动:“萧南,她可是你的亲母后啊,为了我,当真是不值得。” 他瞬间就板了脸:“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你知道我不喜欢听。” “好吧……”妖冶无奈地点了点头,改为两只手全都缠在他的腰间,信誓旦旦地与他保证:“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 “那我可要好好地看看了。”温润的嗓音中含着浅浅的笑意。 一个半月后。 冬去春来,妖冶果然如她所说没有再热一星半点的麻烦,但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归结于没有人敢来被她惹麻烦。南宫萧那日所说的“帮亲不帮理”和那句“袒护到底”不知怎的,就已流传的整个西冷人尽皆知了。现在后宫的女人见着妖冶是能躲就躲,哪里还有傻乎乎再去靠近她的! 西冷皇帝夜夜留宿凤鸾殿,惜妃娘娘圣宠不衰。 后宫别的妃子即便是想争宠,也不知从何争起。因为帝王在惜妃某次食物中毒之后便撂下狠话,无论惜妃有任何闪失,后宫所有的女人统统都要受一遍同样的折磨!一时间,再无人敢与风头正盛的惜妃的发生任何争执。 此等小道消息往往是流传得最快的,别说成了西冷百姓茶余饭后的美谈,就连东启也是人人称颂,不愧是他们的美人郡主,刚嫁到西冷就成了西冷皇帝的独宠之人。 毫无意外的,东启的皇宫也流传着此类消息。 帝王乍一听闻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可不过几日的时间,帝王便卧病在床,所有政务皆交由贤王百里容止与宰相冷寂落共同处理了。 西冷,御花园。 绿柳儿吐着嫩枝,种类繁复的花花草草皆逐渐流露着勃勃的生机。御花园中不再是只有粉白两种颜色,属于春日的斑斓色彩终于重现。 “听说太医院新来了一位太医,长得可好看啦!” “对对对,我见过我见过,那长得可不只是好看这么简单啊!一直以为皇上和枫溪大人是西冷最英俊的男子了,谁想到这辈子竟还能见到第三个足以与他们匹敌的人哪!” “你小声点儿,拿一个太医与皇上比,脑袋还想不想要啦!”话是这么说,那丫头脸上的表情却兴奋得蠢蠢欲动,“据说他是太后从民间特意找来的神医,非但特许不必对宫中的任何人行礼,而且不用去太医院报道,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昨日他去给太后诊治的时候,我恰好路过。你是没看到,那白衣缺缺的模样简直恍若神祗啊!” “你眼睛都在发光了……” “难道你不是吗……” “算了算了,这种美男哪儿是我们能肖想的,平日里见着饱饱眼福也就算了……” 凉亭中闭目养神的红衣女子缓缓地睁了眼,对那两个扰人清梦的小麻雀表示很不满。 不过是个男人罢了,至于激动成这样么! 蓝衣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不由讽刺道:“你见过不代表人家见过,你可不能剥夺人家欣赏美好事物的权利。” “我什么时候剥夺了?”妖冶斜她一眼,“我发现你最近好像对我越来越不满了,就连我心里吐槽一番的权利都要剥夺!” 蓝衣嗤了一声没接话,妖冶愤愤不平地过去揪她的脸:“你到底哪里对我不满意,你说!” “你想太多了吧。”蓝衣一掌拍开脸上的爪子,挑眉道:“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吹太久,这春寒料峭的,还没完全暖和起来呢。” “你就不怕我被人绑架了吗?”妖冶一脸苦哈地装可怜。 蓝衣白了她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离开,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现在谁还敢绑你?你不去欺负人家就不错了。” “臭蓝衣!混蛋!”妖冶对着她的背影狂怒。 哀嚎完毕,她又幽幽地收回视线,一脸苦相。 真不知道最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蓝衣,成天承受着她没好气的对待。 正出神间,忽然感受到一双灼热得几乎要把她射穿的视线正盯着她,抬头望去,那人却不闪不避,一瞬不瞬地继续看她。 第9章 感情休止符 http://.biquxs.info/

“娘娘……救救紫衣……紫衣是为娘娘做事啊……” “事情没办成,倒是惹来一身骚!”张如月啐了她一口,捋了捋宽大的宫装袖袍,凤眸微微上挑,“所幸本宫也不惧她们看到,反正只是本宫的手下败将。只要没有旁人作证,就算那百里冶指认你,皇上也不会信她!” “谢娘娘!谢娘娘!紫衣以后一定不会再出这种差错!” 张如月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想再看到她:“下去吧!” 昨夜是最好的机会,被紫衣那个死丫头错过了。以后要想对百里冶再下手,恐怕比登天还难。别说皇上一天到晚往芳菲殿跑,就算皇上不在那里,听到点风声只怕也是会赶过去。看来,得想别的办法对付那个女人了…… 芳菲殿。 妖冶听宫女传报芜星求见的时候,微微一诧。 蓝衣不欲见他,板着脸对妖冶摇了摇头:“若他找的是你,便放他进来。若他找的是我,那就让人告诉他,我不想见他。” 妖冶紧了紧眉,知道蓝衣喜欢了芜星许久,也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他们之间的一个契机,略一思衬,就对前来通报的宫女道:“带他进来吧。” 蓝衣差点没从床上翻下来,一脸愤愤地瞪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蓝衣,总要面对的。不管结果怎样,好歹是你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就当是为你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 说完这句话,妖冶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蓝衣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 她想,或许妖冶说的也对。 该为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句点了。 男子一袭白衣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蓝衣眼前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初见他时,淡金色的光晕为他镀上了一层神祗一般的光芒,让她再也移不开眼。 随着他一步一步地靠近,蓝衣眼中的情感却一寸一寸地褪去,最终,只剩一潭枯竭的死水。 “蓝衣。” 男人抿了抿唇,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便停在了那里。 “你该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吧?”蓝衣轻嗤,状似无意地扫了他一眼。 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这般“状似无意”。 从来都只有恋慕与崇拜,从来都是她像个傻子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团团转,从来都是她不问他需不需要就去做一些无谓的事。 男人眸色一痛,喉结微微滚动:“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那你来干什么?”蓝衣呵呵一笑,可本就平静的眼中却是一片死寂,“我这座小庙,实在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若是有事,你就快说。若是无事,你就快走吧。” “蓝衣,我只是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蓝衣颇为嘲讽地扬了扬眉梢,“看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够?或者,你是想来欣赏一下我断了一臂的模样?” 芜星往前走了几步坐到床边,成功看到女子平静的脸上出现一道裂痕,他伸手触了触女子的脸颊:“蓝衣,你可还喜欢我?” 蓝衣呼吸一滞,眼波微微流转流转,她差点没哭出来:“你果真是来看笑话的。” “不是!” 芜星急着否认,一不小心就握上了她的手,掌中温软的触感让他心口一颤。 “不是?”蓝衣哂笑出声,“难不成你是因为同情我怜悯我,打算接受我的感情了?” “蓝衣,不是同情,我只是……” 不等他说完,蓝衣突然挣扎着要坐起来,芜星本想将劝她不要乱动,可见她执意如此,只好伸手扶了她一把。 “你只是什么?”蓝衣挑了挑眉,眉梢中流露出的尽是嘲讽的意味,“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发现你自己爱上我了?” 男人一贯云淡风轻的脸上露出一丝可疑的红,他不自然地别开了眼。蓝衣的话却还在继续:“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让我先来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吧。” 芜星一怔,又重新看向蓝衣,点了点头。 “我喜欢了你太久,久得我早就已经没了继续的力气。” 芜星一震,心中突然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蓝衣忽的咧开嘴露出了一抹艳绝的笑容,似是如释重负,似是归于平静:“自从那日在太医院被你狠狠咬了一口,我便决定,等那道牙印消失的那天,便是我终结对你的感情的那天。” “蓝衣……”芜星抱着仅有的一丝希望,伸手想去拉女子的右手。 蓝衣像是察觉到他想干什么一样,顺从地将手伸出去,顺从地任由男人来来回回地端详。 始终没有那道牙印。 “别找了,你那日咬的是我的左手。” “蓝衣,不算,这不能算!牙印不是自己褪去的,不能算……”男人扣着她的肩胛,右手触及她左边那空洞的一角时猛地一颤,只好改搂着她的腰肢,“蓝衣……不算……” “芜星,你怎么了?”幼稚的话语怪异的姿势都让蓝衣止不住发笑,“这不像你。” 是啊,这不像他! 他也觉得不像,他也不想这样,可是能怎么办呢? 从知道她受伤昏迷、知道她断手的那一刻起,他心里就不可抑止地抽疼。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心疼的感觉了,他以为他今生不会再有,却没想到,一直以来在他身边被他强硬推开的这个人,会装满了他的心。 她多么强硬地以一种高调的姿态闯入了他的生活,现在怎么可以不言不语地就要走? “蓝衣,能不能……” “不能!”没等他说完,蓝衣就口气咄咄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管你现在出于何种心态来找我,是同情也好、想通了也罢,我都不想再继续了。今天见你,只是想为我的感情画上一个句点。” 决绝得不留一丝余地。 喉结微微滚动,芜星抿着唇深深地凝视进她的眼底深处:“蓝衣……我可以抱抱你吗?” “我说不可以你就不抱了吗?”蓝衣斜了他一眼,反问。 芜星想了想,还是摇头,生怕弄疼了她,动作轻柔地倾身过去拥着她。 “不……就算你不同意,我也要抱抱你。” 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会继续喜欢你。 既然你累了,剩下的日子便由我来爱你。 龙吟宫。 百里云开微垂着眼脸,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前,眼神悠远放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小安子小心翼翼地上前,生怕打搅了他,却又不得不去打搅他:“皇上,夜深了,不如……” 还未等他说完,男人便沉声打断:“昨夜的事查得如何?” “回皇上,还没有查出是何人所为……”眼看男人的脸上更加难看,小安子又连忙补充了一句,“皇上,这才一日的时间,奴才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的。” 话是这么说,可到底会查出个什么结果来,他也不知道。按说郡主平日里也不会结下这种仇家,更何况是在宫里,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胆子那么大前去芳菲殿刺杀? 最近发生的事都太过诡异,让他这个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的人也看不懂摸不透。 就在皇上纳妃的夜间,郡主所住的芳菲殿竟会遇刺!而郡主最喜欢的那个丫头竟然还为救郡主而死! 哪怕是帝王封了那丫头诰命夫人又如何,人都已经死了,郡主短期内恐怕是不会原谅帝王了……而帝王的日子不好过,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男人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沉痛地阖上了眼。 “皇上,不如奴才伺候皇上就寝吧?”怀揣着一份忐忑,小安子轻声问道。 “好。” 出乎意料的,男人没有拒绝,难得的好说话。 小安子又惊又喜,走上前一件一件地替男人褪去了衣衫,正要熄灯,却被男人阻止:“由它亮着吧。” “是!”小安子作了一揖,准备退下,“奴才告退。” 行至门口,男人却似呢喃似疑惑地问了一句:“你说朕要怎么做,才不会错呢?” 等了许久男人也没有再开口,小安子站在门口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诺诺地喊了声:“皇上……” “退下吧……” 翌日。 作为后宫第一人,张如月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出来在这御花园走一遭的,也好让那些不认识她的长长眼,免得到时候又说什么帝王的真爱是那汝南王府的郡主! 极寒的天里,御花园却是盛象不衰。那姹紫嫣红的色彩皆堪比春日的百花夺目,唯一的区别,也许是覆上了一层皑皑白雪,璀璨之中风华不减,空灵更甚。 张如月扬手欲采那异域芳华,然手才堪堪伸了一半,一声银铃般的轻笑声随风灌入耳中:“如妃娘娘果真是好兴致,这般冬日也不忘在御花园里闲逛。” 熟悉刺耳的声音,仿佛在她的心口扎了一根细针,难受得紧。幽幽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款款转身,洁白的羽衣随风轻扬,无暇的狐裘紧紧裹着那玲珑身段,面目含春,两颊红艳。 “郡主的兴致不也好得紧,起码本宫还是在自家闲逛,郡主却是跑到别人家里来闲逛了。” 妖冶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面容不置可否。红衣依旧似火,仿佛要燃尽这千里冰封,可惯来皓洁的面容却透着一股几欲飞仙的病态。倒是紫衣一脸挑衅地看着她,一副能耐我何的表情让人心头的怒火一下就窜了上来。 妖冶羽睫一扇,下颚微微扬起,莲步缓缓地朝她移了过去。 “本郡主倒是也想走啊,可惜皇上留得紧,本郡主即便是想走,也一人难敌那芳菲殿外的众侍卫啊。” 好不嘲讽! 张如月的面上立刻闪过一抹难堪,也许别人还不了解,可她又怎会不知那帝王心中的人究竟是谁。 紫衣见她脸色不好,精致的小脸顷刻扭曲,咬牙恨恨地道:“你这女人有什么好狂妄的!如妃娘娘乃皇上这后宫的第一人,与你相比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掂量。别说的皇上离了你就不行似的,若真是如此,又怎么会任你进宫那么久也没个位份什么?依我看,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被皇上逐出……” “啪……”一声清脆的耳刮子,打断了那咄咄逼人的话语。 啊! 身后的宫女太监皆是哗然。 郡主这是公然与如妃挑衅宣战了啊! 但说来倒也确是奇特,帝王每每见了郡主,便似迷了心智似的,怎的这回却是如妃先行上位?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也难怪郡主这般气愤了! 紫衣愣了两秒,被打偏的的脑袋立刻转了回来,却是铺天盖地的怒气无处发泄,玉手一扬,当即就想还她一个巴掌。 妖冶不躲不闪,直直地看着她,眼神无波无澜,气势却有着惊人的威慑力,让人一看着她,就再也下不去手似的。 紫衣的巴掌还顿在半空,张如月抿了抿唇:“紫衣,不得对郡主无礼。” “娘娘,明明是她先行挑衅。如今娘娘已是妃位,到底也是个皇家的人,难道还怕了她这个臣子不成?”紫衣不满地叫嚣,愣是没把对面的女子放在眼里。 第10章 嘴硬心软 http://.biquxs.info/

妖冶眯了眯眼,索性伸手直接将她拽进了屋子,用脚将门踢上:“以前我没让你进来的时候你不也进来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可你既与西冷的皇帝好上了,我进门之前自然要敲一敲,省得哪天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蓝衣,你这话什么意思?”妖冶敛了眸色,蹙眉凝着她的眼。 自己还没有怪她找太医找了一半不见了人影,她倒是抱怨起来了! “别说我和萧南不是你想的那样,便是我真的和萧南好上了,那又如何?”虽然她对蓝衣始终心怀愧疚,虽然她一直想着要补偿蓝衣,可不代表她的私事也要成为那补偿的一部分。妖冶越说越激动:“你记不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你到底是要跟着我还是要跟着你的皇帝?既然你当初说了要跟着我,那就别整天都想着他成吗?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做一件对不起他的的事。是他抛弃了我,是他不要我,怎么我就该一辈子为他守身如玉吗?” 前半句听得蓝衣似懂非懂,什么叫“别说不是她想的那样”,她想的是哪样?可后半句,她却是听了个真切。张了张嘴,她却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确实心存怨怼,她确实还向着自家皇上,她确实以为自己还能回到东启。而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也确确实实是在讽刺面前这个女人。 “蓝衣,若是你现在想回东启,我不会拦你。”妖冶抿着唇道。 虽然她舍不得蓝衣,可是她从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若是留不住心,要人有何用? 蓝衣心里一堵,倏地就红了眼眶:“你这是什么意思?到了现在你还想赶我走吗?” 见妖冶一脸无动于衷的模样,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次确实是过分了,可她心里又何尝不是在为这个女人考虑? “你只道我是向着皇上,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么做也是向着你?你是感激西冷的皇帝,甚至不惜感激得献出自己,可是我怎么能放心你这样过一辈子?你没有发现么,自从你来了西冷以后,就再也不曾有过真正的表情。所有你的笑你的闹全是由着本能的没心没肺,这样的你,我怎么可能不心疼?我怎么可能放心地把你交给他?” 妖冶一怔,不意她会激动至此,也不意她会突然说出这些话来。 自从来了西冷,蓝衣便再也没有同她提过以前在东启的事,或许蓝衣也知道她一直想要遗忘,便从不再她面前提及。此刻把话说开,才知道其实这个嘴硬心软的人一直都在担心着她。 “可是你不觉得,没心没肺地活着,也是一种幸福吗?”她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苦涩几分彻悟,道:“起码我再也不会哭,再也不会觉得活着好累。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会偶尔做一次恶梦。可其余的时候,我都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中好好地活着,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妖冶,这不是你。”蓝衣脸色沉痛地皱着眉。 “可是,我现在只想过这样的生活。而且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想,在不久的将来,哪怕我没了爱情,我也会会拥有其他好多好多的东西,比如爱情,比如友情。” 见蓝衣神色凝重,妖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刚才是我把话说重了,对不起。但若是你真为我好,就由着我这样吧。没有人的人生是完美的,我经历了那么多,累得很,不想再去争夺什么东西了。跟萧南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忧心,我很确定,他会一辈子对我好。这样就够了。”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好了,别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了!”未等她说完,妖冶就大喇喇地露出一抹笑来打断了她,瞬间回到了她说的那种没心没肺的状态。 蓝衣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夜,银月高悬,寂寥无声。 偶有几声鸟叫蛙鸣划破这寂静的夜空,一袭蓝衣的女子在屋檐上飞身踏行,一盏茶之后,稳稳地落在一处庭院之内。 “蓝衣?”皓月惊呼,俊脸上满是诧异与不解,根本没有想到蓝衣会出现在此处,“你怎么来了?” 他还以为,他和帝王来西冷的事儿这里没有人知道。 “什么事?”负手伫立的白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 “皇上……”蓝衣沉重地唤了一声,顿了许久,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抿着唇道:“蓝衣此次前来只是想请您别再打扰她了。虽然蓝衣人微言轻,可还是希望皇上能够好好地考虑一下蓝衣的话。若是皇上做不到像西冷的皇帝这般,就放过她吧。” 男人面色一沉,危险地眯了眯眼,凤眸中突然闪过一丝骇人的光芒。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皓月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连对着蓝衣摇头打手势。 蓝衣慑于男人的威严,身形一晃,却强自镇定地抬起头来直视着他:“是皇上自己说的,蓝衣不再是皇上的人,蓝衣只要跟着她保护她便可。所以此时蓝衣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若是皇上可以好好地对她,蓝衣衷心祝福绝无二话,可是皇上给她的,除了伤害还是伤害,如今的她早已没了再承受一次的力气。” “是她让你来的?”听完蓝衣的话,男人的怒气瞬间偃旗息鼓,只余满身心的无力感,一双清湛湛的凤眸遥遥地望着漫天璀璨的星空,似是陷入了悠久渺渺的回忆之中。 “不,她不知道皇上来了西冷。”蓝衣摇头否认。 男人微微有些诧异:“那你是为何而来?因为她怀了南宫萧的孩子,所以你怕朕对她不利?”还不等蓝衣回到,他又苦笑一声,紧接着道:“也难怪你会这样认为,恐怕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从他微哑的声线中,蓝衣听出了深深的黯然与无奈,心下顿时生出一丝不忍。可一想到那个女人凄惨的境遇,还是止了将欲出口的安慰之语。 “皓月,回宫。”他忽然道。 “啊?”皓月一怔,像是没听懂一样诧异地望向白衣男子。 现在?这大半夜? 开玩笑的吧…… 就连蓝衣也是一诧:“皇上,不若休息一晚,明日再走吧?” 男人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没有接话,复又重新看向一脸呆愣的皓月,对上他询问的目光,男人颇为不耐地道:“没有听到朕的话吗?” 于是某个可怜的被迁怒的人火速进了房间,打包东西准备回东启。 “皇上,今夜是蓝衣大不敬,但蓝衣也是没有办法,望皇上恕罪!”说罢,也并未等男人真的说出什么恕罪的话来,她便作了一揖,恭敬道:“蓝衣告退!” 皓月也就收拾了一个包袱的时间,院中已不见蓝衣的身影。惯来戏谑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担忧,他微锁着双眉,迟疑地问道:“皇上,真的要走了吗?” “再不走,是要朕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么?”男人冷冷地道,阴鸷的凤眸中突然露出一种近乎决绝的目光。 今日走,并不代表他放弃,而是他突然意识到,即便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他与那个女人也不可能在一起,甚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与别的男人恩恩爱爱,看着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却什么都不能做。 其实,早该想到的。毕竟西冷的皇帝那么爱她,又夜夜留宿凤鸾殿,怎么可能没有碰过她?可今日之前,他都还可以自欺欺人地无视这件事,直到今日她怀孕的消息传出,让他还如何镇定自若地待在这皇宫里做一个与她相距甚远的神医? 所以,他必须回东启。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誓要将她夺回! “若是你愿意,朕不介意你留下来喝杯喜酒再走。”男人轻飘飘地扔下一句的话,却一下把皓月炸了个外焦里嫩,他打了个冷颤,尴尬地讪笑两声:“皇上莫开玩笑了,就算要喝喜酒也是喝皇上的,哪儿能是西冷的皇帝呢?” 男人这才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摆出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 二人一前一后,白色的袍角在夜风中翻飞飘荡,漾出层层叠叠的涟漪。可那翩跹的步伐中,却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寥。 翌日。 凤鸾殿。 “娘娘……咚咚咚……娘娘……”内殿门口敲门声急促,水汐的呼声自门外传来。 妖冶被人从睡梦中唤醒,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不耐地捶了捶床板。本不想理她,翻了个身打算再睡,可水汐那丫头却是不依不饶地又开始拍门。 “娘娘……” “什么事儿啊?”妖冶愤愤地掀了被褥翻身坐起。 “吱呀”一声,水汐推开门走了进来,似乎是知道自己吵醒了这个嗜睡如命的主子,她说话的时候始终垂着头:“回娘娘,太后她派了阿夜宣召娘娘前去风依宫。” 妖冶欲哭无泪:“怎么又找我……” 每次只要那老太太找她,就必定没好事…… 谁知道阿夜竟跟在水汐的身后走了进来,闻得此言,那张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竟出奇地显出一抹淡笑来,她神色温和地看着妖冶:“惜妃娘娘莫担心,太后只是听闻娘娘有了身孕,有些事情想要嘱咐娘娘,并无娘娘所想所惧的那些事。” 妖冶心里一个咯噔,只得讪讪地冲她咧着嘴。 这人怎么走路也不吱个声儿,害她又口不择言了! 万一告到太后那里去,她又得在雨里跪上一夜了! 不过说到这个,似乎她已经好久不曾见到云落了。自从上次给他泡了若梦,他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明明之前走的时候还说会再来品尝的,结果他倒好,害她白白等了那么久,到现在别说是喝茶了,大半个月来竟连个人影儿也没见着!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好好地将他痛打一顿! 好吧……想想罢了……在那种气场强大的男人面前,她不挨揍已经不错了…… 想到那个面冷心热的男子,她的嘴角忽然溢出一抹淡如云烟的笑来。 “惜妃娘娘?”阿夜不解地唤了一声,似是没想到她会在这当口出神。妖冶连忙应了声:“啊,我这就起来!阿夜你先回去回禀太后吧!” “无妨,阿夜就在这里等惜妃娘娘。太后说了,要奴婢好好照顾娘娘,不可让娘娘一人前去,路上没个照应,万一出了事儿可怎么好?” “呵呵……呵……是吗……”妖冶干笑两声。 她坚定不移地相信,除了太后找茬儿,她在这西冷皇宫还真不能出什么事儿了。 阿夜一时没听懂她话里的意味,迟疑地点了点头:“是……” 某人终于破功倒在床上,哈大笑。 风依宫。 南宫萧面色无常地坐在太后身边的榻上,心里却不如面上那般平静。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太后一眼,想了想,还是道:“母后,一会儿冶儿来了,母后可否与她好好说话?毕竟这是儿臣的第一个孩子,就算母后不喜欢冶儿,也该想想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第11章 千古妙招郡主出品 http://.biquxs.info/

直到那一盅鸡汤见了底,妖冶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扬着微微的笑意:“好了,你做正事儿吧。我在凤鸾殿等你,别忙得太晚,记得回来用晚膳。” “好。”他温柔地点头答应。待她的身影缓缓出了御书房的门,他才唤来小太监重新召回那些被他骂走的臣子。 一众大臣再度齐聚御书房,心中各有深思,只觉现在这气氛诡异非常。 帝王明明都已经强硬地将他们骂走了,作何又重新将他们召回?难道是突然想通了,觉得那惜妃却是祸国殃民打算将其打入冷宫?可若真是如此,帝王的面上为何还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呢?按照帝王对惜妃的宠爱,即便是答应了他们先前所说的事,也绝对会冷着一张脸对他们,恐怕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如此呢! 可是现在却…… 那既然帝王不答应,又作何将他们召回?难道是觉得先前骂他们骂得还不够,所以特地将他们重新找回来好好地再骂一顿?可帝王以前也不是这种人啊! 果然是帝王心,最难测! 这个原本一心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娶了惜妃之后,他们就已经完全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了。要说他荒淫无道吧,也不是,因为他的政绩是一如以往。可说他没有被那女人迷了心眼的话就更不对了,毕竟他这么长的时间里都专宠惜妃一人!古往今来,哪有这样的皇帝啊! 南宫萧故意等了半天也没开口,就是想在心理上折磨折磨他的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臣子。此时见他们一个个地头上都开始冒汗,心里也不由好笑起来,捉弄的心思也淡了去,只想快些解决那西南大水一事。 “对于治水一事,朕有了新的想法。” 原来如此! 底下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丞相官职最高,自然也是最先开口,他伛偻着身子恭敬地问道:“不知皇上有何妙计?” “不必修建堤坝,开造沟渠将那大水引入潍海之中。” 啊! 众人又是一惊。 这这这……这方法他们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可是似乎,这方法确实要比修建堤坝好得多。不必消耗大量材料不说,还比堤坝之法更为切实有效! 丞相满脸激动地跪了下去,老态龙钟的身躯颤颤巍巍地磕了个头:“皇上果然非同凡人,此法确实高效可行!微臣这就八百里加急送行去西南一带,让他们开造沟渠,将大水引入潍海。微臣自己也即刻动身,前去西南赈灾。” 众臣齐齐跪下高呼:“皇上英明!” 南宫萧突然勾了勾唇,嘴角的笑意似是温和似是嘲讽:“这方法可不是朕想出来的……” 闻言,跪在下方的众人又是一愕。 这种千古妙招竟不是帝王的作品? “不知出主意的那位,是何方高人?”吏部尚书探寻地问道。 “她啊……”想起那个女子,南宫萧的眼神瞬间变得温和,“就在宫中。” 丞相心中激动,紧接着道:“此般高人竟不在朝中为官,真是可惜啊可惜!不知皇上可否告知微臣此人到底是谁,好让微臣劝其入朝为官,为西冷的江山社稷作出一份贡献!” “你确定?”南宫萧挑了挑眉,表情似笑非笑。 不知他为何会有此一问,底下的人都微微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而他也不吝啬,嘴角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朕的惜妃。” 嘶…… 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皇上就算想要袒护惜妃,也不必……”丞相想了半天措辞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另起了话茬,神色凝重地道:“臣等虽然一心想要皇上废黜妖妃,可是皇上不是已经将臣等骂了回去吗?此刻实在没有必要将皇上自己的心血也加诸到惜妃的身上。若说惜妃一个深宫中的女子,怎么可能……” 不得等他说完,南宫萧就紧锁着双眉冷冷打断:“朕是那种为了袒护一人而胡言乱语的人吗?若这真是朕的主意,朕为何适才不说,非要等到此刻重新将你们召回?” 了解帝王的脾性,众臣开始信了他的话。 的确,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同样的,帝王想要袒护一个人,又何必骗他们这些做臣子的? 或许,这个治水之法真的是惜妃娘娘所想…… “惜妃娘娘确实高招,若是此举有效,臣等也不会再任由那污蔑娘娘的言论再度出现!”丞相年老事高,后宫之中也没有他的女儿,此刻他身为众臣表率,自然而然地站出来首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只要惜妃的方法对治水有效,那他便不会再对惜妃有何不满! 月妃的父亲此刻还想说些什么,却碍于帝王与丞相两人的面子,只好一脸铁青地暂时作罢。 “丞相能有此觉悟,朕很高兴。”南宫萧对这种现状颇为满意,顿了顿,他还不忘加重语气添了一句:“朕不希望在外面再听到什么有关妖妃祸国之说。否则的话,朕绝不宽恕!” 众臣齐声高呼:“臣等谨遵圣谕!” 一个月后。 “惜妃”这个称呼已经成了西冷人人知晓的神话一般的存在,非但集帝王的万千宠爱于一身,还成为后宫第一个怀上龙嗣的妃子,最厉害的是,她开创了“疏导”的治水之法,成了一位名垂青史的后妃! 特别是在西南一带的百姓,只要提起这个惜妃,便是人人称颂。以往的治水虽说也是尽心尽力,可没有一次能像这次这般如此高效且尽量将伤害减小到最少的! 而且当今圣上贤明,倾举国之力重塑西南一带,让百姓很快就回到了以往那种富足安乐的生活之中。那么帝王所爱之人,便也是他们西冷的百姓所敬爱之人! 御花园中,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男子站在红衣女子身后,在温和的浅金色光晕笼罩之下,两个艳色却不失儒雅风味的身影如胶似漆地粘在一起。此刻,南宫萧动作轻柔地环着妖冶已经显形从而变得有些丰腴的腰肢,在她的耳边轻轻调侃道:“我现在都快比不上你这位惜妃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了。” “真的吗?那千古一帝之说又从何而来?”妖冶娇嗔着瞪了她一眼,“得了便宜卖乖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了吧?”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男人晶亮的黑眸中闪着委屈的光芒。她不由嘴角微微抽搐,像哄孩子一样低声诱哄着道:“你是名副其实的好皇帝,真的!” 男人轻笑出声。 如此有心爱之人长伴左右的生活,真的好幸福,幸福得让他甚至有些不敢置信,生怕这幸福来得太容易,便会从指缝间不知不觉地偷偷溜走。 “怎么这样看着我?”妖冶诧异地挑了挑眉梢,一时间,周遭百花全数黯然失色,天地间仿佛只剩这一袭唯一的红衣,带着万千的风华流转,潋滟生姿。 “我怕你会离开。”他看着如梦似幻的她,不由脱口而出。 说完他就有些后悔。 这种话,心里想想就够了,明明知道不可能成真,又为何要说出来? 或者是,他也在怕?他怕这话一旦说出来,就会变成真的? 妖冶心里大惊。 他或许不知道,她最近也总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总觉得和他相处的日子会越来越少,所以她才越来越舍不得这样美好平淡的幸福。她想要牢牢地抓住,可这简单的幸福就像握在手中的流沙一般,越是握得紧,便越是流逝得快。 可是表面上,她却不能将自己这种担忧说出来。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多紧张她,她不能因为这种空穴来风的第六感就去让他担心。她努力地绽出一抹自认为极亮丽的笑容,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想什么呢傻瓜,你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要离开?除非有一天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那我才会一声不吭地离开呢!” “冶儿,我永远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所以,你也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他竟像个孩子似的,一再地想要确认,她是真的不会离开。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却在心里补上一句: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她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那抹艳丽无比的笑容看在他的眼中,却是魅惑至极的诱惑。他尝试着轻轻靠近了她,却在她阖上眼帘之后只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嘴角,没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因为那一瞬,他看到了她几不可见的眸色一闪,他看到了她一闪而过的勉强。 他不会强迫她,永远都不会。若是可以,他会用一生的时间去守候陪伴。 东启,龙吟宫。 “皇兄,你不会又想走了吧?”百里容止欲哭无泪地看着龙椅上那个面沉如水的男人。 自从这男人上次当了个甩手掌柜离开东启去了西冷之后,他就彻底地怕了他。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倒好,为了一个女人直接将整个东启抛下了,混进西冷的皇宫做起了什么劳什子的神医!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为了那个女人,他同样愿意做到这般。 可是他从未想过眼前这位皇兄竟也会有一天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 他一直以为,皇兄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东西便是东启的皇位与江山社稷,他一直以为,皇兄是一个冷心无情之人。就在那个女人出嫁的时候,他甚至还在怪皇兄为了东启却将那个可怜的女人牺牲了。可皇兄追出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是真的输了,因为皇兄同样可以要美人不要江山,甚至这位素来以深沉如水著称的皇兄竟也能做出抛下东启的朝政去到西冷追妻的事儿来! 所以现在,他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第二次面对皇兄的“不负责任”了。他可不想整日被朝中那群老匹夫念叨“皇上的病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好?”甚至还有人将他当成了软禁皇帝意图篡位的乱臣贼子呢! “朕不会再去西冷!”百里云开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但若是你喜欢,朕把奏章都给你批也并无不可。” 百里容止一吓,赶紧道:“皇兄还是饶了臣弟吧!” 男人突然敛了笑容,神色平静地问了一句:“你说,若是朕在此时出兵西冷,你有何感想?” 这可比让他批阅奏章还要恐怖啊!这可比皇兄不声不响跑到西冷当神医还要可怕啊! 百里容止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向来潇洒的气质不复存在,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他满目愕然地看着那一身明黄的男人,连干笑都忘了:“皇兄,你是开玩笑的吧?” “你看朕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么?”男人云淡风轻地答道。 那模样,活像是他们现在正在商讨的事是今天的晚饭吃什么,而不是去攻打一个邻国那样! 第12章 别再出岔子 http://.biquxs.info/

百里凌越淡淡地负手站在百里柔的身旁,目光时不时划过妖冶的脸,瞳眸一片深邃。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找了那么久也不见那个女人的身影,而百里云开明明去的最晚,却是最先将她找到并带回的。 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吗?自己与那女人,果真是有缘无分吗? 百里凌风半倚在身后的营帐上,似笑非笑的目光不停地在那一白一红之间徘徊。 就算真的有命数这种事,他也一定会倒转命运,将她抢过来! 百里容止嘴角微扬,淡然的笑容中藏着一抹不为人知的悲凉,身侧的叶书黎瞥了他一眼,一抹伤痛划过她的眼底。 也许没有人会知道她有多爱这个男人,早在太后指婚之前,她便深深地爱着这个潇洒自在、淡泊名利的逍遥王爷。可是,任她满腔爱意,他不过付诸一笑,凉薄拒绝。 才女、美女,他都不屑一顾!而他拒绝的理由竟是他们彼此并不了解。最讽刺的是,她知道,那日在赐婚宴上,他看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便已动心——不需要任何了解! 这让她如何能不嫉妒、不埋怨? 昭景帝斜瞥了一眼众人的颜色,忽然看向百里云开,问道:“你是在哪儿找到冶儿的?” “回父皇的话,儿臣在一个树林里发现了郡主。想来,她是在里面迷了路吧。”百里云开一边说,一边淡淡地睇了她一眼,眉梢轻挑,那眼神仿佛是在说,既然闯了祸,就自己收拾去! 妖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下又有事儿找上门了! 果然,下一秒昭景帝就疑惑地看向了她。 妖冶心里不断地腹诽,该死的百里云开,她总不能说自己去散步的吧? “皇上,冶儿也不知道为何会身处树林,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四周空无一人,多亏六皇子及时出现,否则冶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诺诺地垂着头,眼睑微敛,看不见其中神色。 汝南王浓眉紧蹙,犀利的眼中划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到底是谁,总是想害冶儿!” 妖冶一怔,眸光微闪。 她倒是完全把父王这厢给忘了。上次宫里那茬儿他还计较着呢,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儿,父王肯定更加不满了。若是被他查到这一切都是她和百里云开还有太后在自导自演,指不定会杀了她泄愤吧? 轻叹了一口气,妖冶偷偷地向南宫菲然递了个求助的眼神。 眼神交汇的瞬间,南宫菲然会意地敛了敛眸,轻轻拉了拉汝南王的手,“王爷,既然冶儿回来了,就先别计较这么多了吧?这些事情,可以留待以后慢慢查。此刻,还是让冶儿好好休息比较好。” 汝南王眉心紧拧,还未待他开口,便听身旁的女人又继续道:“这次冶儿平安无事,真是多亏了六皇子!” 淡淡的嗓音,透着一丝柔和与郑重。 百里云开朝她微微颔首示意,“王妃不必客气,这是本王应该做的。” 汝南王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昭景帝略一沉吟,便打断了他,“行了,今日你们也都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朕要接见边塞塔罗王和他的一双儿女,到时候,可别再给朕出什么岔子!” 说罢,他淡淡地扫过在场的众人,威严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 “是!”众人齐声应答,表情不一。 翌日一早,太监与侍女们便早早地为边塞王的到来准备起来。 妖冶醒来的时候,眉宇中透着一丝轻微的疲惫,她起身梳洗,披上了一件亮丽的红衫,朝着帐外走去。 “怎么起那么早?”一出帐门就遇到了百里云开,妖冶微微一诧,他们俩也太有缘了吧?扬着明媚的笑意回道:“想来看看热闹。” 两人话还没说上几句,远处就隐隐可闻声势浩大的马队“哒哒”前来。 妖冶挑眉看向身旁的男人,“来了?” 百里云开点了点头。 “皇上驾到!”太监尖锐的嗓音长长地唱诺着。 昭景帝和皇后在一众太监侍女的簇拥下款款而来。象征身份的明黄龙袍加身,彰显着属于他的威压,同样也是在向边塞王表明东启的威严。 须臾,马队渐行渐近。 前方开路的马队缓缓地让出一条道来,后面是一辆八匹战马拉着的金色马车,镶金淬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连车帘上垂着的,也都是罕见的南海珍珠与翡翠玛瑙。 如此阵势! 看来不止是昭景帝想要展现自己的威仪,这边塞王也是个不容小觑的啊! 妖冶缓缓一勾唇角,半侧首看向身旁的男人,只见他仍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由撇了撇嘴回过头。 马车一旁的侍从拉开车帘,里面款款走出两男一女。 较年长的男人虎目圆瞪,张扬狂佞。年轻的那个,剑眉朗目,脸部轮廓棱角分明,俊朗不凡。 而那女子…… 妖冶倒吸一口冷气。 黛眉纤长,大眼迷蒙,发丝高束,迎风飘扬。多种颜色拼凑而成的衣服,却不见丝毫的累赘。紧致的上身包裹出她玲珑有致的身形,繁复堆砌的花纹将她牢牢锁住,腰间一条金色腰带在日光的映衬下熠熠闪光。而下裤是亮丽的橙色。这么多的颜色,在她身上非但没有突兀之感,反而将一张白皙的小脸衬得更加白皙透明。 虽然衣着换了,扮相变了,可是……可是那分明就是小月啊! 顺着她的视线,小月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侧首朝她看来,视线交错的瞬间,对方也是一愣,然后大喇喇地扬起笑容,明目中带着璀璨的亮光。 当她看到一旁的百里云开时,嘴角的笑容勾得愈发明显。 不知道她在边塞王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那边塞王也是略一沉眉,而后打量地朝着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但,也只是淡淡的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缓缓地朝着昭景帝的方向走去。 “东启皇帝!”边塞王朝着昭景帝行了个他们边塞特有的礼仪,身后的小月与另一男子也同样躬身福礼。 “边塞王,多年不见,你还是风采一如当年啊!”昭景帝大笑着朝他招呼,一众皇子公主全数站到了昭景帝的身后。 “哈哈,皇上又何尝不是更胜当年啊!” 两人寒暄了几句,宴席就开始了。 一阵歌舞升平。 虽说是在宫外,可那些珍馐佳肴是一点不差,看得妖冶不禁咂舌。 “皇上,此次前来,本王除了进献兵马皮草之外,还有一事要说与皇帝陛下听。”酒过三巡,边塞王朗笑着开口。 昭景帝点了点头,“朕在此谢过边塞王!不知,边塞王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小女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本王一直都想为她选个好夫婿,无奈她怎么都不愿意。只是适才见到皇上的某位皇子,她便……” 边塞王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他的言下之意大家都懂了。 和亲! 妖冶微愣着朝她看去,只见她面目含春地半垂着脑袋,只是眼角的余光总是瞟向一个人,而那个人竟是……百里云开! 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向妖冶袭去。 与此同时,百里云开也半眯着凤眸,漆黑的瞳孔中是如何也抹不开的墨迹。 “哦?”昭景帝来了兴趣,若是可以和亲,他也是相当满意的,“不知月格格看上了朕的哪位皇子?” 小月这回倒是不再拘泥,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手朝着帐中某个方向一指,“我要他!” 话一出口,众人皆是大惊。 边塞王要求和亲,本来是件天大的喜事,更加有利于东启与边塞的邦交,昭景帝本该欣然接受的。可是这和亲的对象,竟然是六皇子百里云开! 明明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一时间竟成了抢手的香饽饽。非但有太后懿旨赐婚,现在还被边塞的月格格一眼相中? 此次和亲若是成了,那六皇子在朝中的地位可是大增啊!非但有了汝南王府的荫佑,又有边塞作为其坚强的后盾,那必然是如日中天! 只是不知,到时候郡主和这个边塞格格,谁大谁小? “皇上迟迟不答,莫非是不愿意?”小月见昭景帝沉吟半响却不做声,不由急了。 “小月,不得无礼!”边塞往大声斥道,随即又转头看向昭景帝,“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和亲一事,朕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只是……”昭景帝拧了拧眉,眉宇中闪过一丝迟疑,“朕这六皇儿,前些日子已经与汝南王府的郡主定了亲,如今恐怕……不如月格格换一位皇子?朕的皇儿可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啊!” 小月闻言,立刻就急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不,我就要他!皇上不答应,难道是觉得我配不上皇上这位儿子吗?” “小月!”边塞往见女儿这般沉不住气,不由面带薄怒,“皇上,既然六皇子已经有了……” 话未出口,小月就喘着粗气、语带哭腔地打断了他,“父王,你骗人!明明说了这件事由小月自己做主的,难道现在想反悔吗?” 这一出闹剧把在场的人都震住了。 不过见了一面,怎的这边塞格格就对六皇子如此上心,还非卿不嫁了? 妖冶的眼皮狂跳了几下,抬眸扫了百里云开一眼,发现他的脸似乎比刚才更冷峻了几分。 不愿吗?不愿就好!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她不由吓了一跳。 呃,不是因为太后指婚不得已才嫁给他吗?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 边塞往为难地看了一眼昭景帝,作为一个父亲,他自然想满足女儿的要求,可是人家已经有了未婚妻子,难道真的要他…… “皇上,不如……” 他真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只是看到小月通红的双眸中,祈求的目光朝他看来,心下一软,便硬着头皮道:“皇上,既是定亲,那……” 虽然他没脸说完这句话,可在场的那都是些什么人啊!一听就明白了他未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个个表情复杂。 汝南王微拧着眉头,对这件事不置可否。 虽然他很不想让冶儿嫁给六皇子,可是因为这般原因被退婚,让他颜面何存? 但……这又恰恰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 反复衡量之后,他掀了袍角站起身来,面朝昭景帝和边塞往的方向,“皇上,既然月格格对六皇子这般死心塌地,那冶儿也不会夺人所好。所以冶儿与六皇子的婚事,不如……” 百里云开的身形突地一僵。 “父王!”同时刻,一道略显尖利的嗓音响起。 只是这一回,声音的主人换成了刚才一直抿着唇不开口的妖冶。 她委屈地看了汝南王一眼,“父王一心想着成人之美,难道忘了冶儿与六皇子是太后赐婚了吗?” 小月陡然睁大了双眼。 怎么是她! 竟然是她! 她不是说,和那男人只是朋友吗?怎么却成了他的未婚妻子? 汝南王脸色变得很难看,几乎是青白交错。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他怎么也想不到冶儿会当场驳了他的面子! 第13章 此处也有月饼? http://.biquxs.info/

“这是将军在墓碑上留给圣女的最后一段话。这才是圣女制月噬蛊的真正原因——她是给自己下了这蛊,前两次皆不服解药,以此来提醒自己心痛的感觉,每到三次期满,她才会以此偷生,却是为了让那位将军心安……” 妖冶垂下了眼睑。 此刻的她静默得毫无存在感,浓密的睫毛在眼眶下投下一片阴影,下敛的眼皮让人看不清眸中的神色。 半响,她才恍若呢喃地道:“或许,她并不是想提醒自己心痛的感觉……” 男人蹙了蹙眉,抬起头来看着她,不出声询问,却安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因为心痛的感觉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分毫,更别会提遗忘。那种痛彻心扉让她每日每夜都饱受煎熬,或许只有当月噬蛊发作的时候,她的心,才能得到真正的舒缓。可她又想惩罚自己,所以不允许自己半途死去,或是少痛分毫,所以才选择了这种最决绝的方式。” 百里云开眸色一痛,在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心猛地抽了抽,怔忪地凝了她半响。 妖冶却忽然敛了眉宇之中的黯然,勾唇一笑,尽管那笑比哭还难看。 “所以风无涯,你给我下这种蛊难道就不怕我是个无情之人,不会受此羁绊?” 虽然她早已情根深种。 男人身形一顿。 “即便无情,三次期满也会发作,只不过前两次不会有什么心痛之感罢了。” 妖冶点了点头,惨淡一笑,却也不想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 “沐清风快回来了,你走吧。” 妖冶盯着手中的白玉瓷瓶怔怔出神,半响,又恨恨道:“我迟早会离那混蛋远远的!” “离哪个混蛋远远的?”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妖冶一跳,连忙把把手中的小瓶顺着袖口滑了进去,动作虽快,却仍是被沐清风看在眼里,不过见她这般,便也没去戳破。 “公子,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妖冶定了定心神,娇嗔着笑了笑,殊不知这故作的淡定在旁人看起来有多僵硬。 “我叫了你两声,是你神游太虚没有听见吧?”沐清风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妖冶正寻思着如何回答他的问题,他却话锋一转,与她岔开了话题:“待会儿带你去尝尝最近市面上新出来的月饼,据说是要在月圆之夜吃的,当是感谢你的蛋糕。”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有些郝然地别过了头,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 妖冶却不曾发现,因为她的注意力早就被“月饼”二字吸走了。 “月饼?” 她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沐清风也只当她是对那月饼感兴趣,点了点头:“待会儿带你去尝尝就知道了。” 妖冶的心狂跳着随他走到了厅里,看到那所谓月饼的时候,却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似的,一颗心凉了个透。 原来,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沐清风有些诧异:“怎么了?” “我的家乡也有一种叫月饼的东西。” 妖冶看了他一眼,苦笑了一下:“还以为,又有个像我一样找不到家的人了呢。” 满脸的忧色让沐清风的心陡然一颤。 “那就尝尝你家乡的味道吧。”他指了指桌上的月饼,“既然回不去了,就当是缅怀一番也好。” 妖冶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这可不是她家乡的味道,除了名字一样,根本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晚饭期间,妖冶一直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沐清风问她出了什么事,她总是摇着头,可回神没多久又会神游天外。以至于沐清风的视线几次在她身上流连她也丝毫未觉。 “冶儿?” 询问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妖冶猛地一惊,身体一颤,手中的碗就没握住,清脆的声音骤然在这敞亮的厅里响起。 她慌慌张张地想要去收拾,却被沐清风一把抓住,仿佛是惊觉这样的动作不合适,他犹豫了一会儿,又将她放开,眉头一拧,仍是阻止她继续拾弄地上的东西。 “别收了,我让丫鬟来……冶儿,你这两天是怎么了?想家?” 妖冶的眼神总是在躲闪,无论他怎么说,就是不肯看着他的眼睛。 沐清风无奈地只好放弃,正欲说点什么,就听她呓语一般的声音悠悠吐出:“月圆了?月圆了……清风,我不吃了,先回房了。” 说完也不待沐清风作何反应,就急急忙忙地跑了。 转身的瞬间,妖冶抿了抿唇,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冶儿……” 屋子里已然没有她的身影,沐清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跨步朝着她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要让我对你失望……” 妖冶一开始跑得很快,却在离开了沐清风的视线之后,缓缓放下了步速。直到行至自己的房门口,她才有些闷闷地停下,胸口突然的一阵抽痛让她心里一震。 这是要发作了? 情有多深,就有多痛。所以……前两次不是不会痛的吗? 妖冶无力地趴在门沿上,似乎是想推门,却突然俯着身体开始急促地大喘气:“咳咳……咳咳咳……” 就在她推开房门又郁闷地关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吃解药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了出现在走廊拐角处的一道视线。 妖冶瞬间就松了一口气,身体慢慢随着门沿下滑,最后虚弱地倒在地上。 心,猛地一跳。 情越深,痛愈甚…… 她对萧南只是好感,对百里凌越只是愧疚,对沐清风只是不怀好意…… 看来,那个最最该死的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远比她以为的重要。 角落里的那个身影似是想要上前,却在跨出一步之后又堪堪收回。直到看到地上那个女子痛得蜷缩成一团,他才懊恼地跑了过去。 “冶儿,冶儿,你怎么了?” 沐清风晃了晃她的身子,却不见她有什么反应,只好托着她的头,一把将她抱起,抬脚踹开了房门就紧张地往里冲,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又仔细地为她盖好被子。 “来人,来人呐!”他急促地大喝道,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颤抖。 “快去找个大夫来!” 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样子,他又是着急又是自责:“冶儿,都是我不好……” 妖冶面无惨白,柔弱的模样让人看着就疼到了心里,却仍是虚弱地抬起手想要安慰眼前这个紧张的男人。 “冶儿,别动……”看出她的意图,沐清风立刻紧张地抓着她的手,又为她掖了掖被角,“大夫马上就来了,不用怕。” 妖冶很想说,她不怕,只要他快些走了,她就能吃解药了…… 听着她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沐清风还以为她是痛得实在没办法了,索性抬起她的头想把自己的手伸进去:“冶儿,不要折腾自己了,要是实在疼得不行,就咬我吧。” 咬你妹啊! 妖冶在心里气得破口大骂大骂。 “清风……你快走吧,我……我这是从小的顽疾了,你让我一个人待着就好……过了月圆之夜就会好的……” 不知是为了营造感人的气氛还是真的痛得没法,妖冶还硬是挤了两滴眼泪出来。 可她越是这样,沐清风又哪儿可能会走? “冶儿,别说傻话了,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你。你放心,大夫很快就来了!” 一想到她这几天的反常行为只是因为怕这月圆之夜的到来,而自己却还误会她是谁派来的奸细,他的心中又是一阵自责,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丫鬟急切的呼喊。 “大人,大人……大夫来了……” 沐清风皱了皱眉,立刻起身去迎大夫。 妖冶自知大夫是无用的,现下只想赶快赶走这一房间的人。果然,那个妖冶眼中的无知大夫只是给她把了个脉,随便扯了个心肝脾肺肾哪儿哪儿都没病,只是气血太虚,需要进补,然后乱七八糟地开了一通补药,说是每天要服用……气得妖冶差点没忍着病痛从床上爬起来把他打一顿。 一想到在自己任务完成以前,沐清风都一定会逼着自己喝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妖冶的小心脏就没来由得颤了一下。 “大夫,真是太感谢你了。”她咬牙切齿。 那大夫看这美丽的姑娘都痛成这样了还这么有礼貌,心下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老朽这儿还有一帖祖传的方子,姑娘若是服了,定能早日药到病除!” 那满是皱纹的脸笑得“花枝乱颤”,妖冶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忍不住起来撕了他的脸。 “小翠,送大夫!” 沐清风看这大夫说妖冶能康复,不由心下一喜,一贯清冷的眸中带着几许温柔。 “冶儿,听到了吗?你会好起来的,不用担心了。” 妖冶扯了个难看的笑容给他。 她真的不担心! 忍着剧烈的疼痛,妖冶面带微笑,手却是放在被子里紧紧握住:“清风,我好像好些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她心里七上八下地捣鼓着,要是这男人再不走,她就真的要痛死在这儿了! “恩……”沐清风点了点,紧张的样子让妖冶恨不得立刻爬起来跳两下跟他展示自己已经没事了,他关门之前还是不忘嘱咐一句,“你好好休息。” 沐清风刚一走,妖冶立刻忍着痛从床上翻了下来,正准备去柜子里掏那个白玉瓷瓶,身后一紧,就被人拎住了衣领,本就疼痛难耐的她瞬间感觉呼吸都困难。 虽然看不清后面那人到底是谁,却仍是从他蛮横的力道和手法猜出了几分。 “你发什么神经!”她怒声道。 “你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以身试法?”百里云开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妖冶挣扎了几下,又哑着嗓子喊了声:“放开我,疼!” 她的话无疑让男人的怒火一下子窜得更高,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你还知道疼?” 妖冶停止挣扎,粗喘了几口之后,猛地往后方挥了一拳,听到对方闷哼一声,身后的枷锁也轻了几许,她慌忙摆脱他的桎梏,向前踉跄了好几步。 “风无涯,为了帮你做事,我差点儿小命儿都搭上了!你大晚上来找我就是发神经来的?” 男人显然没料到她在这种情况下还会攻击他,心下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同时还掺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心疼,他顶开手中小瓶上的盖子,一手钳起她的下颚,一手强硬地往她嘴里塞了颗药,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粗暴。 “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不吃药,那你以后就再也不用吃了!” 被他强喂了药之后,妖冶缓了一阵,终于好了不少。 然,她却怒目瞪着男人:“别说得你有多关心我似的,这蛊还不是你给我下的?真是婊子立牌坊……我要睡了,楼主随意。” 说完她也不去管身后的男人,径直走到床边掀了被子,外衣也不脱就倒在了床上,阖上眼背朝着他。 听到男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推门离开,她才又缓缓睁开了眼,嘴角扬起一丝苦笑。 第14章 皇儿身世 http://.biquxs.info/

“百里云开,你过来……”床上的女人虚弱无力地叫了他一声。百里云开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孩子的问题,立刻冲到了她面前:“冶儿,辛苦你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话等你休息好了再与我说,可好?” “不……”妖冶固执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挂着一丝柔和的笑意,“我现在就想告诉你。” “好,好……你说,你说……” “你过来……”她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凑到自己的耳边,待到他俯下身,她紧贴着他的耳根,郑重道:“百里云开,这是你的儿子和女儿,你高兴吗?” 百里云开狠狠一震,差点没将怀中的孩子摔在地上。 什么叫……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 他的确是说过要将这两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可是她眼下说的这话显然不可能是为了强调这一点,那么她说的必定就是…… “冶儿,你……你在……说什么……” 妖冶展颜一笑,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闪着熠熠星光的眸中却带着化不开的温柔缱绻:“我说,你有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你高兴吗?” “我……我……” 他惊得说不出话来,完全说不出话来,嘴唇不停地颤动着,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说,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要问,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们先下去吧……”妖冶对着屋里的一众宫女和产婆吩咐道,紧接着又跟了一句,“把小皇子和小公主也都抱出去吧……” 众人得令,只当是帝妃二人很是欣喜,要好好地说说话,便都识趣儿地退了出去。 此刻,妖冶一瞬不瞬地看着百里云开,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一般:“百里云开,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高兴吗?” “我高兴!”他本能地回答,可脑中纷繁的思维还是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来。 “你刚刚说,那是……那是我的孩子?” “对,是你的!”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对所有人都说,这孩子是在我嫁去西冷以前就有的,可是为何,你自己却不信?” “什么?”百里云开呼吸一滞,潋滟的凤眸中写满了愕然,“在你嫁去西冷之前?什么时候?” 为何他一点都不知道?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好像要浮出水面…… 到底是什么…… 妖冶听他这么一说,神色也带上了一丝惊讶:“你真的不记得了?” 见他仍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她气急,想要爬起来将这个狠心的男人狠狠地揍一顿,可是无奈现在全身没有一点力气,撑着与他说这些已经是她的极限,眼眶却蓦地红了:“你竟然不记得了……百里云开……那日假山后……在你娶张如月之前……你竟然真的不记得了……” “你是说……”百里云开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都被一股颓然的阴鸷所笼罩,“你是说在我要你嫁去西冷的前一夜?” “是!”妖冶冷声应道。 百里云开浑身一颤。 怪不得…… 怪不得! 怪不得他会觉得那种感觉如此熟悉,怪不得他会觉得是他的冶儿!可是他后来去问月儿的时候,她为何不否认?为了她的不否认,自己与冶儿错过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怪不得冶儿会那般决绝地划伤自己的脸,怪不得出嫁那日即便自己去阻拦冶儿也不愿跟自己回来,怪不得即便回来之后也无论如何都不肯原谅自己,原来竟是这样! “你可知道那一夜之后的我有多痛?你竟然为了巩固你的皇位,将自己的女人当做礼物送给别国的皇帝……你可知道我有多痛,在我成了你的女人之后,你却在三日后娶了张如月!你可知道我有多痛,就在你娶张如月的那个晚上,墨兰死了,蓝衣断了一条手臂……你可知道我是如何才能撑到现在……” 明明已经原谅了他,可现在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却还是痛得不能自已。 百里云开的心里像是被无数根密密麻麻的细针扎了一般,连呼吸都困难。他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声音却还是在颤抖:“冶儿……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我伤害了你,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一夜,月儿给我下了药,而我醒来的时候,你又不见了踪影,身边只有一块月儿的帕子,所以我以为……但是我当时明明记得是你,所以我去问她,我问她……没想到,她却没有否认……所以我才会娶她……我并不是故意要伤害你,我只是觉得我欠了她太多太多,若是在那种事之后还不能对她负责,我真的……所以,我只好娶了她……而当时你又不肯原谅我,所以我一气之下,才会要你嫁给西冷的皇帝……” 妖冶一愕。 竟是这样! 她以为,他根本不愿对她负责。 没想到,这个笨男人竟然连自己到底是和哪个女人滚床单也没搞清楚! “可是后来我很后悔,我甚至不顾花嫁的队伍已经离开了京城,我去追你……可是,你却再不愿与我回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竟将你伤得这么深……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我真的很感谢你愿意原谅我,以后,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对不起,冶儿……” 妖冶强行将泪水憋回了眼睛里,虚弱地冲他扬起一抹笑:“好了,别说了……既然我已经原谅你了,这些事就不提了……” 误会已经造成,且造成这误会也不是只有他一人,若是她当日能够相信他、好好地问问他,也许他们之间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伤害。 这件事,并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你为什么今日才告诉我……若不是奶娘说那孩子像我,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告诉我了?”他沉痛地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嗓音哽塞低哑。 妖冶扁了扁嘴:“本想好好地惩罚你,等以后我什么时候想通了才要告诉你。可刚才我看你抱着孩子的时候露出的那种神情,我知道你是真心疼爱那个孩子,哪怕你以为那不是你的孩子。我想,我不能这么自私,不能不让孩子认他的父皇,所以我决定,在孩子出生的这一日,真正地原谅你,就当是给我们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好……重新开始……重新开始……” 等她这一句重新开始,他等得度日如年。 两个孩子是他的,她也是他的,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再能抵得过他们母子。 到头来,他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冶儿,谢谢你……” 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待他抬头才发现,她已经昏睡过去。他深深地凝视着她,潋滟的凤眸中是化不开的温柔缱绻,那一份宠溺似乎是要滴出水来一样。 翌日。 妖妃诞下一对龙凤胎,帝王龙颜大悦,下诏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大皇子起名百里修笙,册封为东启太子,长公主起名百里暖,册封长乐公主。这在东启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皇子与公主出生的时候便有封号,且还不是一般的封号,那可是一朝太子——将来的帝王啊!而长公主的名字,也是别有寓意,暖暖,足见这位帝王究竟有多开心,有多爱妖妃。 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人怀疑这两个孩子的身份,因为帝王已经用他的行动向天下人做了最好的证明。试问,就算帝王真的为了一个女人接受了一个不属于他的孩子,又怎会让那个孩子成为他的继承人? 整个东启的皇宫都洋溢在一股其乐融融的范围之中,普天同庆,吟霄宫内,张如月却几乎气得七窍生烟。 百里云开,他竟然这样对她!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娶了她之后,她曾以为,至少待在他的身边就是好的,至少那样就会有机会。谁知道到头来,嫁给他之后,她却没有一天是得到幸福的。他心心念念都想着那个女人,他的心里只有百里冶一个人,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娶自己呢! 是因为负责吗? 从头到尾,哪怕是他爱上百里冶之前,他对自己也只有责任! 这辈子,她最讨厌的就是他那颗所谓的责任心。若是不爱,一开始干脆就不要给她任何希望,可是偏偏,他一而再地给她希望,让她以为只要自己斗垮了百里冶,她就能够得到他的心。可是到头来,那个女人都已经嫁给了别人,都已经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就算是这样,他依旧不肯放弃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 事到如今,他终于确认了这是他的孩子吗? 百里冶的运气总是这么好!一生就是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若是自己也有了孩子该有多好?可是没有……他将百里冶的孩子封为了太子和公主,他给了百里冶无上的荣耀,那么是不是再过不久,他就会把皇后之位也给百里冶呢? 不可以! 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连皇后之位也让给那个该死的女人! 张如月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吟霄宫,象征着她贵妃身份的华贵宫装随着她婀娜的步伐轻轻荡出层层的涟漪,金步摇摇摇晃晃,就像她的人生那般,永远都在跌宕,却从未浮起。 也不知是太过巧合还是怎么,明明她也没想做什么,偏偏她进来的时候,帝王和那个女人都不在,也就是这么巧,太子和长公主都由宫女抱着在院中的荷花池畔纳凉。 原本门口的宫人是打算拦着她的,毕竟帝王不在,而这个女人虽说是这后宫地位最高的贵妃,可谁人不知,这贵妃之位不过是空有其名,帝王真正宠爱的还是妖妃?若是就这么放她进去,颇有种让其登堂入室的感觉,帝妃二人都不在,他们怎么敢? “放肆,本宫只是想去看看太子与小公主,你们竟敢拦着本宫,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吗?”张如月脸色铁青地怒喝。 侍卫却是执意如此:“如贵妃请不要为难属下,属下只是奉命行事,皇上和娘娘都不在,属下怎能让不相干的人进入龙吟宫?” 毕竟龙吟宫是帝王的寝宫,就算是贵妃,也不是想进就能进去的!平日里若是少了通报,哪怕是贵为皇后也休想入内半步。只是帝王对妖妃的宠爱实在太盛,这才有了龙吟宫准许一个女子入住的先例!可是他们这些人却看得分明,这个先例也只为妖妃而开,眼前这位贵妃娘娘恐怕是…… “若是本宫非要进去呢?”她冷声威胁。 侍卫为难地蹙了蹙眉:“娘娘……” “罢了!”张如月语气一转,突然妥协,“你让那宫女将太子与小公主抱过来给本宫瞧瞧,本宫瞧两眼就好……” “这……” “怎么,难道连这么点小小的要求你也敢拒绝本宫?”张如月双眼凌厉地眯起,阴鸷的脸上满是威胁之色,“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怕本宫加害太子与小公主不成?” “属下不敢!”侍卫疾呼,“属下这就去让她们将太子与小公主抱来!” 张如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15章 恃宠而骄 http://.biquxs.info/

倒是张全这个“被害者”被汝南王毒打了一顿关在了柴房,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 期间妖冶倒是偷偷地去看过他,给他喂了些水。 张全可不能死,她可是许诺过他,要让他娶到王爷的女儿呢! 汝南王和安清水为找了京城最好的媒婆去为百里玉说媒,倒是有不少好人家做出了反响,这还是让安清水欣慰了好一阵的,只是心里又难免暗暗担心新婚当晚被婆家发现百里玉并非完璧的事情。现在只希望她教百里玉的那招能用——把人灌醉之后割破自己的手指,应该就不会被发现了吧? 安清水就如这般抱着侥幸心里安慰着汝南王。 “但愿如此……” 汝南王自从那天撞破百里玉的事之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原本到了中年都不见有几根白发的头上出现了两鬓泛白的情况,南宫菲然只是一个人在房里为他的这种变化暗暗抹泪。 “母妃,别担心了。”妖冶无奈地垂着头。到了这当口,母妃还是放不下父王…… “可是你父王,他……”南宫菲然倒不担心百里玉的下场,她只是不想伤害了一个父亲的心。她还不曾说完,妖冶就有些急促地打断,“母妃难道不觉得百里玉是罪有应得?” 南宫菲然张了张嘴,又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冶儿,这件事,是不是你……” 妖冶垂下眼帘,淡笑了一声,“母妃糊涂了吗?大姐自己毫无羞耻之心,就连大夫也说她没有中任何的媚药,这件事根本是她咎由自取。”她顿了顿,又抬起了头,“母妃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不是想骗南宫菲然,只是不想让她背负太多。这种事,她一个人背着就够了。对于自己想保护的人,不是该让她知道自己为她做了多少,而是要让她安心。 “哎……”南宫菲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自己也有些乱了,不知道女儿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但是唯有一点,她知道女儿做的事都是为了她好。 “母妃最近身体好些了吗?”妖冶不忍心她再为这些事烦心,故意扯开了话题。 “挺好的。”南宫菲然一手抚上妖冶的发丝,轻柔地理了理,眼神之中满是温柔与宠爱。 妖冶被那温柔恍惚了双眼。在现代,她小学的时候,父母就出车祸死了。没想到到了这古代,老天还了一个母亲给她。在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为了这份温暖的亲情,让她付出什么她都愿意。 “母妃,冶儿要听真话。若是母亲身体不好,那便是女儿的不孝。所以母妃,这种事情不要瞒着冶儿,好吗?”南宫菲然扑哧一声笑了,“冶儿看母妃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其实若是妖冶再敏感一些,就该发现南宫菲然从未这样笑过。这样有些孩子气的笑容,不过是为了掩饰心中的紧张。也许,是她也在害怕,所以自欺欺人了。 她蹭了蹭南宫菲然的手,满眼都是依赖,“那就好。母妃是要陪着冶儿一辈子的。” “说什么傻话呢?冶儿难道不嫁六皇子了?”南宫菲然这回是真被她给逗笑了。 “呵呵,不理母妃了……”妖冶跺了一下脚转过身子,“冶儿回去看看大姐的婚事如何了。”她小跑着出了冷香院,转身的瞬间,满脸的天真笑容就已敛去。 当她亦步亦趋走到主院书房的时候,就看到汝南王满脸怒火地坐在书桌前,而安清水则站在汝南王身侧一边抹泪一边骂着跪了一地的下人。 “父王,这是怎么了?”妖冶心底跟明镜儿似的,面上却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要你猫哭耗子!”安清水扬起一只手,恨恨地指着她骂道。明明当时吩咐了下人不准将那件事宣扬出去,就连大夫也是派人看着的,谅他们也没那个胆量!可是才一天功夫,京城上下就都知道了玉儿的事!这里面恐怕都是她的功劳吧! “闭嘴!”汝南王拧着眉大喝一声,转过头对着妖冶的时候,又恢复了略带苦涩无奈的神情,“玉儿的事外面都传开了,本来说好的亲事也吹了。现在这京城根本没人愿意娶她。” “父王也别太担心了。”妖冶缓缓地走上前去,“姐姐眼下这个情况,能嫁个清白的好人家就已经很好了。”她在潜移默化中渗透着自己的意思。 “你说的话父王不是不知道,可现在清白人家又哪里愿意娶她?”汝南王叹了口气。 “怎么会这样呢?虽然大姐做了这种事,可她毕竟也是王府的大小姐啊,就算看在这份上也不至于没人肯娶她啊。”妖冶惊讶地呼了一声,心底却暗暗赞扬了墨兰一把。这丫头办事效率真高! “可现在外面所有的人都在说,娶了玉儿就是贪慕虚荣,为了钱连被人在婚前戴绿帽子都不管不顾。这种风气一出,根本就没有哪个清白人家愿意犯了众怒来娶玉儿啊!” 秀眉轻蹙,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担忧之韵,妖冶在房里缓缓踱步,似是犹豫了很久地开口道:“父王,冶儿还有一法,只是不知道父王是否愿意。” “你又想出什么鬼主意害玉儿!”安清水紧张地尖叫,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被汝南王怒目一瞪,立马噤了声。 妖冶挑衅地冲她扬了扬眉,眼波一转,又垂眸道:“冶儿是想,虽说张全是个马夫,可他好歹也是个身家清白之人。且姐姐本来就是他的人,他应该是愿意负责的,只要父王将他的卖身契还了他便好。”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玉儿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想让她嫁个马夫?”安清水再也忍不住,从汝南王的身侧走到了妖冶的旁边推了她一把,妖冶一时不察,脚下一个趔趄,竟差点摔倒在地,汝南王连忙扶住她,恶狠狠地瞪了安清水一眼,“在本王面前你还敢放肆!” 他顿了顿,蹙着眉想了半天,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点了点头,“就按冶儿说的办。” “王爷,玉儿是我们的宝贝啊!你怎么可以让玉儿嫁给一个马夫!”安清水难以置信地大叫,完全没了一点风范。 汝南王冷笑一声,“她不知廉耻做出这等荒淫之事,你以为还会有旁人愿意娶她吗?” “难道汝南王府还养不起玉儿吗?”安清水不死心地继续纠缠道。 “她丢得起这个人,本王丢不起!”汝南王不想再跟安清水废话,宽大的袖袍一挥,就决定了百里玉的下半生。他沉声道:“管家,去准备大小姐出嫁事宜,两日后嫁给张全!记得,花轿从侧门出!” “是。”管家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安清水仅剩的一丝希望在这一刻全数磨灭,她满脸的灰败,让汝南王心生不忍,可是一想到她们母女做的那些事,一口气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吊在喉头,最后怒得拂袖离开。 安清水死死地瞪着妖冶,眼中的寒霜几乎可以冻结她。 妖冶带着极为璀璨的笑容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现在出了事倒会怪她了,当初要她的命、要她的清白时,怎么就不想想这种事若是发生在她的身上又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噩梦呢?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两日后,百里玉就穿着嫁衣坐进了花轿。汝南王还特意吩咐,王府内不准挂红绸,不得招摇,没有任何的仪式可言。虽然给她备了充足的钱财当嫁妆,可说的难听些,就是把她赶出了王府,让她自生自灭去。 百里玉死活不肯离开王府,却被人绑着上了花轿。安清水在一旁不停地抹泪,却只能目送她离开。百里柔甚至都没有来送她一程。 妖冶不禁感慨人情冷暖。想当初,百里玉可是为了她百里柔才派人追杀自己的,可以说,百里玉有今天的遭遇,也脱不了对这个妹妹的关心。可是百里玉出事这么多天,却连百里柔的影子也没见到过。看来,也是怕牵连到她太子侧妃的身份吧…… “郡主,就让她这么平静地嫁人了吗?”送走百里玉,回到倚栏阁之后,墨兰撅着小嘴,愤愤不平地抱怨着。 “你这丫头的心怎么比我还狠?堂堂王府大小姐嫁给马夫还不够吗?”妖冶失笑地看着她。这丫头以前不是个老好人吗? “哼,她这么欺负郡主,就算要她的命也不为过!”墨兰死死揪着手中的帕子,简直把它当成了百里玉一样蹂躏。 妖冶心中涌出一股暖流。 “放心吧墨兰。首先,作为王府大小姐,她从侧门出嫁给一个马夫的屈辱不是你能想象的。其次,你以为你家郡主我会这么简单地放过张全?恐怕,那天是百里玉唯一一次享受男人的滋润了呢!” 真看不出,风无涯那厮给她的竟是那种药? 妖冶笑得高深莫测,就连一心要百里玉死的墨兰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这是墨兰从自家郡主身上得出的深刻结论。 安清水因为百里玉下嫁马夫一事耿耿于怀,每次见到汝南王都哭哭啼啼地怪他狠心,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偏偏她不识好歹、恃宠而骄,到最后汝南王也受不了她这脾气,干脆跑去了南宫菲然的院里过夜。 王府内个个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侧妃终于下台,对于他们这些下人来说也是个福音。谁叫侧妃平时为人不堪,总欺凌下人,落得现在这种下场也算她罪有应得,下人们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个个拍手叫好。 夜已深,王府的花园中站着一个娇俏的人儿,仰头望着天空。 淡淡的月色笼罩在她的周身,一袭红袍的衣襟上绣着金色花纹,在这流转的月光下熠熠生辉。腰际的流苏随风飞舞,摇曳生姿,一圈圈地漾在人心头。惊为天人的眉宇之中是掩不去的妖冶冷傲,目光如水如画,清冷得隔绝尘世间的一切。 墨兰攥着手中的披风站在远处,却迟迟不敢靠近,生怕击碎了这美轮美奂的一幕。 “墨兰,怎么了?”感觉到她的出现却不见其开口,妖冶转过头去看着她问道。 墨兰这才急忙小跑过去,将手中的披风给她披了上去,“郡主,夜里凉,披上披风吧。” 本想说都快入夏了哪儿还会冷,可是看着墨兰一脸殷切的模样,妖冶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便由着她去了,“日后谁要是娶了我们家墨兰,定是极有福气的!” 墨兰耷拉了脑袋,扁了扁嘴,“郡主,你又笑话奴婢!” “墨兰不想嫁个好人家吗?”妖冶的眼中虽有一丝调笑的意味,可更多的是真心实意。 墨兰知她是来真的,急忙推拒,换上比她更为认真的脸色,摇着头说道:“奴婢不想嫁人,只想一辈子陪着郡主。” “丫头,你傻呀。我又不可能陪着你一辈子,你若是不嫁人,将来成了老姑娘可就没人要了。” 墨兰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就算郡主嫁人了,奴婢也会一直守着郡主的!” 第16章 脸不红心不跳 http://.biquxs.info/

墨兰抢在妖冶前面走上前去,猛地一脚踹向了他,怒声道:“你这狗奴才活腻了是不是!竟敢染指郡主,你……你简直……”她对着张全拳打脚踢,可是仍觉不解恨,最后自己还红了眼眶,连带着声音也呜咽起来。 妖冶走到她身边拉过她,和煦地朝她一笑,安慰道:“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这么打他也只是疼了自己的手罢了。” “郡主!”墨兰这才嚎啕大哭了起来,当下也顾不得主仆之分,抱着妖冶就是一通情绪的肆意流洒。 百里云开半眯着凤眸打量着这主仆二人,高深莫测的脸上露出一丝迷惑。 妖冶轻抚着墨兰的肩,尽量将声音放轻,早知道就不吓这丫头了…… “没事的,真的没事了……墨兰不用担心,既然百里玉这么喜欢男人,咱们就将张全送给她,可好?” 墨兰闻言,朦胧着双眼看向妖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妖冶朝她眯着眼一笑,眉眼弯成了美丽的月牙形,转身时,已是充满冰冷的另外一个人,“张全,要我绕过你也不是不行。你不是很想做汝南王府的女婿吗?本郡主就满足你这个要求。只要你将想对本郡主做的事对百里玉也做一遍,本郡主就饶你不死,且保证让你抱得美人归!” 她的周身围绕着一股摄人的寒气,说出的话是那么不容拒绝,吓得张全一时愣在原地忘了思考。 “你从是不从!”她冷声质问道。 张全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连忙磕头,“郡主,真不是小人不从啊,但是大小姐的院子可不是任奴才来去自如的地方啊!” “张全。”妖冶忽然就笑了,可她这笑容却让人觉得比冬日的寒芒还要冷然,“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我刚才给你下了毒。” 张全的嘴微微一张,却再也合不上了。他惊得忘记了言语,甚至忘记了求饶。 “顺便再告诉你一声儿,这毒只有我能解哦。”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就像个邻家小妹妹一般纯洁可人,丝毫没有捏着一个人的生死之时那种决然的杀意。 百里云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这出好戏。 果真是会演!明明只有他能解,她却说成只有她能解。这女人,当着他的面也好意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 “郡主……”半响之后,张全终于拉回思绪,他朝着妖冶哀嚎起来。 “我会让人带你进去的。”只要等青衣回来,就会有人带你去了。 “可是只要大小姐大声喊叫,院里就会有人听见的呀!”张全还是心有不安,企图说服妖冶让他去冒这种险。 妖冶诡异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你大可放心,本郡主自有办法。” 门外屋檐上传来一声轻响,妖冶嘴角的笑容更胜。外面的人还未进来,她侧首瞟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恍若喃喃地赞了一句:“银楼的人果真是名副其实。” 青衣女子将一个香囊交到妖冶的手上,妖冶给了一旁的墨兰,墨兰会意地退了出去。 “今日之事多谢姑娘了。”妖冶淡淡地道了句,冲她点了点头就踏出了房门。 青衣女子走之前朝着屋子里回了一礼。 烟雨阁。 “大小姐,琉璃在门外求见。”百合恭敬地朝百里玉躬身福礼。 “这个死丫头还有脸来见我?”百里玉闻言用力地一拍桌子,从圆凳上弹了起来,可想想还是觉得不好,又接着开口,“让她进来!” “是,大小姐。”百合低眉顺眼地应完久小跑着出了房间,去宣琉璃进来。 琉璃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百里玉阴恻恻地对着她笑的样子。她心里一惊,面上却还是尽量维持着镇定的样子。 “奴婢可否单独与大小姐说这件事?”琉璃面色平静地问道。 百合的脸色却因为她这句话立马变了。这臭丫头竟然避讳她不让她听?不过是安插在倚栏阁的一个小丫头罢了,竟敢与她这个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叫起板来了? 百里玉眉头轻皱,但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琉璃的要求,转头对着百合道:“你出去吧。” “大小姐!”百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百里玉的眉头皱得更深,“我说出去你没听到吗?”她声音已经带着不耐烦,就像一颗即将爆炸的不定时炸弹。百合只好不甘地瞪了琉璃一眼,悻悻地退了出去。 “你说,百里冶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百里玉恨恨地问道。 琉璃淡笑,“这件事大小姐还是问问当事人比较好。” “你什么意思?”百里玉放下手中的茶盏,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 琉璃依旧神色淡淡,“奴婢已经按照吩咐,将药倒入了郡主的洗澡水中。可是接下来的事,就是张全负责的了,所以奴婢也不知。若是大小姐想知道的话,何不传唤张全来问话?” “琉璃,你不会背叛我的对吧?”百里玉突然起身,右手食指抬起琉璃的下颚,一脸阴狠地威胁着。 “奴婢哪里会置父母的死活于不顾?”她没有正面回答百里玉的问题,只是皱着眉反问了一句。 百里玉自然而然地觉得这就是她要的答案。可惜她还不知道,琉璃的父母早已不在她的手中。她冷声下令:“让张全来见我。” “奴婢已经找他过来了。他此刻正在院外候着。”琉璃说罢,没等百里玉开口,就自觉地转身去传唤张全了。 百里玉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可她说不清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看到张全东张西望的走进来,她一时就把这种感觉压了下去,只觉一股无名的怒火窜了起来,“狗奴才,你给我办的什么事儿!”张全一走到她面前,就被她狠狠踹了一脚。 张全点头哈腰地赔着笑脸,亦步亦趋地靠了过去。百里玉拧着眉瞪着她,“谁允许你站起来了?给我跪下!” 张全仍是满脸谄媚的笑容,但那笑意之中却渐渐透出一种奸诈的阴狠。 “你想干什么?”百里玉心中一惊,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给我跪下!”她怒吼着。 “大小姐……”张全一个箭步跨了上去,嘴角带着鄙夷的笑容,右手钳住她的脖子,百里玉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你你……你想干嘛?”她强忍着喉间的窒息感问道。 任是她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花重金去请的下人会背叛自己,而且就在自己的闺房中对自己行凶! “我想干嘛不是已经明摆着了吗?大小姐就不要明知故问了。”张全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背叛我?”百里玉呼吸困难,可还是不死心地追问着,“我给你们的好处……还不够多吗?你们……到底为什么背叛我!” “大小姐,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蠢,还偏去学人家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现在这样的结果,完全就是你自找的。郡主说了,你的厚礼她已经收到,这份是她给你的回礼。” 这是琉璃进了烟雨阁之后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她本就不赞成百里玉对一个女子下媚药的卑鄙行为,可是他们竟然用她的父母来威胁她!幸亏郡主把二老给救了出来…… 张全冷声打断了两个女人之间的较劲:“大小姐,现在让你院子里的人都给我退下,否则就等着他们给你收尸吧!”若不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威胁他,他也不会人下毒! “你……那你怎么保证我让他们退下之后你不会伤害我?”百里玉的心一直悬着,就怕自己的在大好年华时候命丧黄泉。 “哦,这个嘛,只要大小姐相信我,我就一定不会害你性命!否则的话,你现在就是个死!”说完他冷硬地别过头不去看她楚楚可怜的表情,“自己看着办吧!” “好,我答应!”百里玉花容失色地惊叫着。 琉璃万分鄙夷地扫了她一眼,给张全使了个颜色就退了出去。 背后被张全用刀抵着,百里玉只好半打开房门,将百合唤了出来,并吩咐她让院子里所有的人都退下。 待烟雨阁的大门缓缓合上时,张全从袖中掏出一根银针,按照妖冶的吩咐扎入了百里玉的后脑勺,随后也不知自己扎的到底是否精准,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百里玉先是一愣,随即傻傻地笑了起来。 张全这才稍稍放心了一点,但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直到百里玉突然狂笑着手舞足蹈了起来,他这才完全松懈下来。 还好没有扎歪!不然他可就小命不保了! 百里玉的情绪进入了极度亢奋的状态,被刺穴之后的效用也开始一点点地产生。那个穴位,相当于给她下了极重的媚药,她怎么可能抗拒得了? 从小腹处一股股窜腾上去的热流让她浑身袭来一种瘫软的无力感,不由自主地就将外袍解了,想要寻求些凉爽。柔嫩的小手一边揉搓着自己凝脂般的脖颈与锁骨,一边将身上的衣物一一除尽,顿时就春光外泄,可她就像没有知觉一般,只是逗弄着自己的身体,将自己扭成了水蛇一般的造型。 张全咽了口口水,喉结滚动,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虽然他讨厌这个女人,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女人不愧是王府的小姐,身材这般白皙嫩滑,让他光是看看就忍不住想要了她!看来郡主给他的差事,也不是那么差! “唔……恩……”满身的热意让百里玉不由自主地往房中唯一的男性那里靠去。破碎的呢喃声不断从嘴中逸出,身体也渐渐变得绯红起来。 张全再也忍不住,三下五除二地扯了自己的裤子,连衣袍都没来得及脱,就冲她吻了上去。 长着厚茧的大掌抚在她身上,让她舒服地呻吟连连。 身下的热流涌出,她越发欲求不满起来。迷蒙的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匍匐在身上却还没有满足她的男人,一只小手直接抓上了那昂扬的挺立。 张全暗啐一口,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撩袍子,跻身就进入了那幽谷之中,快速地动了起来。 妖冶打开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香艳得让人喷鼻血的画面,可她只是愣了愣,抬袖轻掩着鼻尖,紧接着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径直走到两人身旁,抬手拔下了百里玉头上那根银针。 墨兰尖叫了一声就死死捂住双眼,连偷看都不敢。 “姐姐,好好享受吧。”她抿唇轻笑了一声,踩着轻快的步子出了房门,走了几步似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跟墨兰嘱咐了一句,“别关门。” 墨兰伸在半空的手悻悻地垂下,一路跟着她的步子出了烟雨阁。 妖冶的到来并没有让张全停下身下的动作,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若非妖冶亲自下了指使要他停下,他就算看到王爷亲临也不准停下!否则的话,他就小命难保! 第17章 先行告辞 http://.biquxs.info/

他凝神望了她片刻,凤眸深邃无底,让她无法看懂那复杂的意味,可其中又分明透着一丝惨淡的哀伤与浓重的不舍。红润的薄唇微微一抿,他低声道:“你只要记着,曾经有这么一个人,永远愿意在你危急的时刻出现便好。” “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忘记的!”她半开玩笑半郑重地道,“累了一晚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要是熬坏了,我可赔不起一个神医给太后。” “你先走,我看着你走。”他轻轻地眯着眼,眉宇之间有一股化不开的忧愁,顿了顿,他似乎是怕她尴尬,又添了一句:“免得你在路上又出了什么事,我这一晚上的劳累岂不又是白费?”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为了不让云神医做无用功,我就不客气地先行告辞啦!” 说罢,她转过身子,移着莲步朝凤鸾殿的方向而去。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的瞬间,男人轻轻晃动的身影以及那极度不舍的眼神,几乎强烈克制才没有夺步上前将她拢在怀中。 他渴望她发现,又怕她发现。矛盾复杂的心情连他自己也看不懂,只知道他必须付出十分的艰辛,才能在每次见她时都保持着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才能抑制住将她紧紧锁在怀里的冲动。 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让她发现,因为她还没有原谅他。她的决绝他是见过的,所以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尽一切办法将他赶走。可强烈妒忌的心理也不能容忍她与任何一个男人有任何接触,哪怕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他也能横吃飞醋。他终究是败在了她的手里,哪怕他赢了全天下,终究是败给了她。二十几年的隐忍到了她的面前总是这般溃不成军。 可是,不管忍不忍得住,他只能拼劲全力去忍。 凤鸾殿殿门口,蓝衣面容憔悴地站在那里,一看就是彻夜未眠的结果。 妖冶疾步过去,眉头紧锁,薄责道:“你还当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么?两个月前受的伤还没有痊愈,你就敢这么站一夜?” “谁说我站了一夜?”蓝衣立刻反驳。 “我自己不会看么?” 蓝衣扁了扁嘴:“我去风依宫探了探消息,太后根本没有宣你前去。你莫名其妙的一夜未归,难道我不会担心么?换了是我突然不见了,你能睡得着?” 妖冶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我的好蓝衣,都是我不好,又让你担心了。赶紧去歇着,等你醒来我再与你说,好不好?” “不好!你这样吊着我胃口我哪里睡得着?”蓝衣嗔怒地瞪了她一眼,忽然眼波一转,嘴角流露出一抹暧昧的笑容,“我说,该不会又是那个神医把你救回来的吧?” 她故意无视蓝衣言辞中的深意,点了点头:“是啊,昨夜那小太监是月妃的人,她让人将我引入禁地,今日好找太后治我个私闯皇宫禁地之罪。” “那女人……”蓝衣愤愤地跺了跺脚。 “行了,我都说完了,你能去休息了吗?”怕她还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妖冶赶紧提前打了预防针:“如果你还有别的问题,等休息完了再来找我,行吧?”虽是问句,可哪里对方她选择的机会。话音刚落,她就施施然地打了个哈欠,翩然入殿,还不忘冲身后的人摆了摆手:“我困了,得睡会儿。” 蓝衣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自己就是想知道她跟那神医的事儿好不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私心里总不希望她与西冷的皇帝真的好上,而对那神医却又种莫名的亲切感,或许是因为他的气场与自家主子有些像的缘故吧。 所以……所以……哪怕那女人和这个新来的神医修成正果也成啊! 房间里的某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又继续安睡。 这一觉,她睡得很安稳,从天蒙蒙亮一直到日晒三杆,她都没有爬起来。 很奇怪,梦里面,她似乎又见到了百里云开,又回到了出嫁前的那几个夜晚。他温柔地抚着她的脸上的疤痕,替她涂上清玉,每当这时,她总是很清醒,可今日,梦境如此熟悉,她却好像怎么也醒不过来。 “百……” 她想质问他,为什么突然娶了张如月,为什么又要将她远嫁? 她想质问他,为什么要在打了她一巴掌之后又给她一颗糖吃,真的当她是小孩子那么好哄吗? 她想质问他,曾经对他的种种爱与包容都是假的不成,怎么如此经不起波澜,西冷皇帝的一封国书就足以打破他们之间的信任吗? 她有好多好多的问题要问他,可是为什么,她醒不过来? 也许,她根本就不适合问这种问题吧。 她一直都活得那么骄傲,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低声下气地去祈求一份爱情? 寂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既然他娶了张如月,无论他有没有将她嫁到西冷,他们之间都不可能回到过去那般。 男人静静地凝着她的睡颜,修长如玉的手缓缓覆上她阖起的双眸,停留了片刻,又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每一寸眉眼,滑过她脸颊的轮廓。 这样的动作,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熟悉的沁香入鼻,他俯在她的脖颈处,用力地吸尽属于她的气息。只有这片刻的时光,只有她睡着的时候,他才能如斯放肆、才能毫无忌惮地靠近她,所以他无比珍惜地想要将她的模样永远刻在心底,贪婪地想要将她的气味牢牢锁住。 他想,他一定是魔障了。 夜,皓月高悬当空,繁星熠熠闪烁,两者相映成辉,照亮了整片大地。 “喂,醒醒,快醒醒……”蓝衣拼命摇晃床上睡得跟猪似的那个女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直到被她在胳膊上扭了一下,妖冶才幽幽转醒,胳膊上的剧烈疼痛让她古怪又茫然地紧拧着眉心:“你是不是打我了?” 满是无辜的眼神让蓝衣一下子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只好哭笑不得地斥责道:“谁让你睡得跟猪似的,我怎么喊都不醒!” “我也觉得奇怪啊……”妖冶挠了挠自己微乱的头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可你为什么要急着叫醒我?” 蓝衣的神情颇有些凝重,她抿了抿唇,问:“你知不知道,月妃死了?” 瞌睡虫一下子被惊走,妖冶愕然地睁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被她这突然转变的情绪愉悦到,蓝衣换了个表情,有些好笑地理了理她的头发:“我再说一百遍都成,月妃今天下午的时候被发现吊死在房梁上,初步推测是自缢身亡。” 某人还是没有从这个劲爆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双眼怔怔地看着前方,却没有半点焦距。 如果她没有记错,云落在禁地的时候对她说,今日之后,月妃便再也没有办法对她做什么。到底是他料事如神,还是…… 就算是巧合,他也不可能那般笃定。难道月妃的死,与他有关? 为了她,他杀了月妃? 被自己这诡异的猜想吓了一大跳,她急声到:“蓝衣,我出去一下!” 话音未落,她猛地掀了被褥,从屏风上抓起一件外袍就跑了出去,丝毫不顾自己此刻的形象凌乱的发丝有多颠覆众人心中那个女神的形象,便慌不择路地冲了出去。 蓝衣古怪地盯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个女人,越来越奇怪了,还越来越风风火火了。可是,她好像再一次在她的身上看到了生机,那是西冷皇帝在的时候,她也不曾看到过的东西。 不得不承认,西冷的皇帝对那女人的确是好,好得让人都有些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可偏偏那个女人表面上高高兴兴地接受一切,实际上却是没心没肺,那双沉淀的眸中始终挥不去那一丝寂寥与看透世事的荒芜与苍凉。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神医的关系,她重新在这女人身上看到了曾经的影子,不知道是好是坏,因为带来这个影响的并不是自家皇上,只是另一个与之相似的男人。 妖冶跑出了凤鸾殿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云落,上一次想要找他也正巧是他出现在离凤鸾殿不远处的地方,可今日,让她去哪里找他? 原来她对他的了解,不过是“云落”这个名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那个男人却仿佛对她了若指掌的模样,甚至每每都在她危急的时刻出现,一次次帮她救她,甚至最后…… 难道真的像传闻的那般,他喜欢自己吗? 可是那样冷情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对一个陌生女子上了心、交了心呢? 不知不觉中,她竟走到了乐喜宫,也就是那死去的月妃生前所住的宫殿。 宫里除非是帝后或是太后亡故,都是不许挂白绸的。因而乐喜宫的宫门口一如往常,只是进进出出的多了些宫女太监,估计是在处理月妃的后事,可平日里与月妃多有交往的那些后妃却没有一个前来吊丧的,人都死了,即便是那些想要巴结人家的,又有谁想来沾那晦气? 后宫之中,女子更迭不穷,过几年,或许连曾经有这么个“月妃”的存在也没人知晓了。 妖冶不同情她,她的同情心还没有泛滥到一个一而再再而三想要找茬儿的女人身上,可她却无端地为这帝王的后宫扼腕而叹。可惜了这一个个妙龄少女,不谙世事之时入宫,却不得不步步为营才能活在这红墙高瓦之下。 表面的浮华一生,实际的苍茫一世。 “你傻站在这儿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和月妃的死有关系么?”身后一道冷硬的声音传入耳中,妖冶恍然地眨了眨眼,回过头去看他。 凌乱的发丝落在男人的眼中却又是一股说不清的风情,他皱了皱眉,暗自醒神,对面的女子却呢喃出声:“云落,你说为什么男人总要三妻四妾,一辈子与心爱之人相携相守不好吗?” 他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有此感慨,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女子似乎也没想要得到答案,垂着眼帘,薄唇一翕一阖:“就连寻常百姓家都是这般,更何况是帝王,你说是不是?三宫六院,荒芜了多少女人的一生。每夜换一个女人,丝竹淫靡乱耳,这样过一辈子便是一个帝王对美好事物的追求与梦想么?” “你怎么突然……”他皱了皱眉,想伸手去拂她耳鬓的垂落的一丝乱发,却被她侧身避过,笑着打断了他的话:“瞧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这个时代的人,或许没人能理解这种想法吧。”顿了顿,她又突然严肃了神色,紧接着问道:“云落,月妃的死与你有关么?” 他还沉浸在那一句“这个时代的人”那句话里没有回过神来。难道,这种新奇的思维,也是她那个时代独有的吗?男人不该三妻四妾,帝王不该三宫六院,是吗? 没有接话,便是变相地承认。 妖冶叹了口气:“即便你有炙热的温度,也捂不热一颗死去的心。” 第18章 真相 http://.biquxs.info/

可是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失常的地方,只是在他的脸上,她再也没有看到过第二种表情。他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器械,永远都在处理朝政,除此之外,任何事都没有办法吊起他的兴趣。太后很紧张,让自己去劝劝他,可是太后却也猜得到,无论是谁,都已经救不回她的儿子了。她甚至有些后悔那时候将那个女人赶走,她想,若是那时候就好好地让他们在一起,或许他的儿子就不会那么苦。 后来,突然有一天,她知道了郡主姐姐没有死的消息,那个时候她的第一感觉竟然不是害怕郡主姐姐再次夺走那个男人,而是想,那个男人终于有救了。可是出宫见了郡主姐姐之后,郡主姐姐却让她不可将这件事告诉他。那个时候,她竟出现了一丝庆幸,原来她也是那么卑劣,她其实也会怕失去那个从未爱过她的男人。 半年来,她每夜都会饱受着冰火两重的煎熬,她不忍心看着那个男人那副模样,她一直想告诉他郡主姐姐还活着,甚至想就此成全他们。可是同时,她又不能违背对郡主姐姐的承诺,或者说,她的心里其实也在害怕最后连他这个人也一并失去了,所以忍了半年,她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可是郡主姐姐今日就要走了,这是最后的一丝机会。若是今日她还什么都不说,那个男人便会永远和他的爱情失之交臂。虽然她害怕,但她不得不如此,因为比起看着他整日郁郁寡欢,她宁可自己一个人窝在角落里舔舐伤口。这一切,她早在选择嫁给他的时候就该想到了,不是吗? 她不能这么自私,唯有看他快乐了,她才会快乐。 身边的丫头都快哭出来:“娘娘,您对皇上这么好,皇上却还是不肯接受您……奴婢为您感到不值啊……” “别说这种话,哪怕只是与他做一对名义上的夫妻,看着他过得好,我就很开心了。” “卿水……” 男人低沉的嗓音传入耳中,百里卿水猛地一惊。 这声音,在她的梦里回荡萦绕了千百遍,此刻,他竟如同梦中一般唤着她的名字。 还是说,现在就是一个梦? 若是一个梦,那么她祈求这个梦永远不会醒来。 “卿水……” 男人又唤了一声,百里卿水这才悠悠地转过头去看他,眼神微微闪烁着,害怕他会就这么从自己的眼底流失。 “皇上,郡主姐姐呢……” 她以为,他会把郡主姐姐带回来的。可是现在,他却如同去的时候那般,孤身一人回来了。 “朕见过她了。” 明显是答非所问。 “皇上没有带她回来吗?” 或许是将她安排在凤鸾殿住下了? “她不愿与朕回来……”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难掩的落寞与苍凉,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朕早就猜到了。去之前,朕就猜到了。” 百里卿水一时竟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安慰的话,他一定是听不进去的,而她,也确实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宁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疗伤,也不愿郡主姐姐以外的女人来安慰他。 “卿水……” 很奇怪,这是他今日第三次叫她的名字。 她以为,他只是正巧在御花园看到了她,所以同她打个招呼罢了。若是平日里,这当然也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今日,她告诉了他郡主姐姐没有死的消息,所以他也许会心怀感激,不是吗? 可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么回事。他似乎有什么话要与她说的样子。 “皇上有什么事吗?”她疑惑地问。 一旁的丫头早就识趣地退下,如今御花园只剩他们两个人,静静地站立。 南宫萧朝她走了几步,缓缓的伸出手,悬在她面前,在她愕然惊异的目光中,悠悠一笑。 “卿水,我已经见过她了。知道她没有死,我此生无憾了。可是我也知道,我永远不可能走进她的心里,而我的心,同样也没有人能走进去了。可是我答应了她,我会好好地照顾你。如此,你可原与我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就像寻常百姓那样的夫妻?” 百里卿水顿时泪如泉涌。 愿意啊! 怎么会不愿意! 与他做一对平凡的夫妻,这是她一生最大的愿望啊! “好……好……”她颤抖地递上自己的小手,被他温暖的大掌牢牢握住,她缓缓地勾唇,笑容艳艳。 哪怕永远走不进他的心,能够陪着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妖冶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骑着马远行也不是很方便,因而进了东启的国界,也没有走多久,就买了一处小院落住了下来。 百里容止给了她很多钱,原本她还以为他说的“一些钱”真的是一些钱呢,心想着这辈子总算也得靠自己的双收挣钱养家吃饭了,没想到那“一些钱”根本就够她几辈子吃穿用度了!那厮倒也不怕她在路上遭人抢劫么…… 现在可好,她又成了个大米虫,整日除了发呆就是发呆,一天到晚无所事事,不知所谓。先前在西冷的时候,还有卿水常常来陪她下棋喝茶,现在回了东启,倒是真的又成了孤家寡人。 不过这样也好,她就是这么个命。 幸好再过不久,她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她想,到了那时,她总算是可以好好地尽个娘亲的责任了,也不会像暖暖和苼儿那般,再也没有娘亲…… “哎……” 想起那两个孩子,她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她自己自幼丧父丧母,却还是狠心让她的孩子也从小没了娘亲,也不知道他们以后的生活会怎么样。不过东启从此“六宫无妃”,想来那皇宫里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他们这两个小祖宗了吧? 而那个男人,也着实是可笑。她在的时候不知道好好地讨好她,她“死”了以后倒是又封皇后又遣散后宫的,难道真当她会在天上看着不成? “咚咚咚……”院外的一阵敲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有人吗……” 妖冶皱了皱眉,她才刚搬来这里没多久,怎么会有人来找她? 而且那个声音…… 不会吧? 怀着几分忐忑、几分不安,她惴惴地走到门口,没有直接将门打开,抿了抿唇问道:“是谁?” “冶儿,是你吗?” 妖冶一震,真的是他……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门外,站着一袭银灰色衣袍的男人,面容还是与以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那双深沉的眸子却是沉淀了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记忆中,他从不曾穿过这个颜色的衣服。 “百里凌越,你怎么会知道我还活着?”她惊讶。 “我只是先找到了你……”他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妖冶奇怪地皱了皱眉,一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你……要进来坐坐吗?” “不了,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想确认你还活着。” 妖冶抿了抿唇,眼神有些闪烁,半响,她才轻声道:“曾经,是我对不起你。” “没关系,从你在刑场上跟他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现在还能或者见到你,我已经很高兴了。” “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她眼帘轻轻一扇,垂下了眸子。 对面的男人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眼波轻轻流转,落寞掩去了万千光华:“他以为你不在了,所以才将我放了出来。原来他也会怕,他怕你身边的每一个男人。因为他知道自己对你不够好,所以他将你身边的每一个男人都当做是情敌,哪怕你的心里只有他一人,他也还是会怕。可是你都不在了,他大约是觉得再幽着我也没什么意思,就将我从银楼放了出来。” 他还记得自己问那个男人,就不怕他图谋不轨再去夺他的皇位么,那个男人却说,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感到害怕的只有眼前这个女人。 “冶儿,不要怪他了,回去吧。” 妖冶一怔。 完全不意他会说出这种话,这个世界上,最恨那男人的,难道不该是他吗? “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幸福。”他伸手,似乎是想像以往那样,摸摸她的头,可是这一次,伸到一半,他的手却就这么顿在了半空。他似乎,已经失去这个资格了。“冷宫的那一场大火,是你自己设计的吧?张如月已经如你所愿被斩首了,东启的后宫也再没有嫔妃,如此,你还是不肯原谅他吗?” “我原谅他的次数还少吗?”妖冶笑了,笑容中满是嘲弄。 一次次,连她自己都数不清了,她总是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原谅他,可是他给她的结果是什么?每一次,都是更深的伤害。 如今,她累了。 “可是这一次,你误会他了。” 妖冶一愣,静静地抬眸看他。 “你知道他有多爱你么,爱到宁可被你误会,也要立张如月为后。” “你什么意思?” 好像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曾经她试图给他机会问过他,可是那个男人却选择了隐瞒。 百里凌越叹了口气,眸中所有的光华都胶结在她脸上:“你还记得那个国师吗?在国师出现以后,他才立了张如月为后,不是吗?” “所以你想说,他是为了东启的江山社稷才不得不立张如月?”妖冶冷冷一笑。 “不,他是为了你。”见她的眸中清楚地映着一丝愕然,百里凌越温柔地笑了:“你那段时间身体很不好,是吗?”她点了点头,他方才继续道:“国师确乃世外高人,他配出来的东西,连皓月都解不了。” 妖冶瞳孔一缩,身躯猛地震了震。 饶是她想过千百种的可能,也没有想到这一种。到头来,那个男人竟是为了她,才立了张如月? 不! 不会是这样! “既然你说国师是世外高人,他为何会突然出山帮着张如月?”她定了定心神,嗤道:“你该不是来帮百里云开做说客的吧?” 百里凌越的眸中闪过一抹痛色,妖冶见状,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眼。脱口而出的话让她想要解释也不能,就算是无心的,她也确实误会了他。 “世外高人,却也是个人。既然是人,都是有弱点的。国师他如今已经上百岁,可是曾经,他也是一个不得已的年轻人。在张如月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国师曾受过张家老太爷的恩惠,并答应了老太爷,若是日后张家后人有所要求,国师必定会为其达成心愿。张如月就是借着这个承诺,逼着国师出山。而他,因为不忍让你被病痛折磨,宁可冒着被你误会的危险,宁可自己一个人承受痛苦,还是立了张如月为后。可是在你假死以后,国师悔不当初,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你,便去找他说出了真相,可他,却因为这一次貌似为你着想的伤害,连祈求你原谅的资格都没有了。” 妖冶扶着门框,指甲深深地嵌在了木头中,青筋暴露、指节突出,绯红的唇瓣微微颤抖,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冶儿,你真的……” 第19章 丞相大人逞英雄 http://.biquxs.info/

小红点了点头,也唏嘘了一声:“好是好啊,听说宰相大人至今都不曾碰过夫人呢!可女人活一辈子,不就是图个好男人、好名分吗?花姨娘如今只是个妾,宰相大人就算对她再好,又如何能补偿?” 妖冶一怔。 那宰相竟还不曾碰过他的夫人? 看来他对花娇,果然是真爱! “小红姐姐,睡吧。” 妖冶把镯子往小红手上一套,翻了个身打算睡觉,却被小红拉住:“你怎么回事儿啊?我还没讲完呢你怎么就睡了?” “啊?”妖冶一噎。 她的问题已经问完了,这女人还打算讲什么? “你觉得我怎么样?”小红挤眉弄眼地朝她笑了笑。 妖冶眨了眨眼:“什么怎么样?” “当然是长得啦!”小红嫌恶地白了她一眼。 “你倒是说呀!” “漂亮!” “喂,你好敷衍啊!” “没有啊!小红姐姐,我真的觉得你很漂亮!你看看我,你站在我身边儿,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 “说什么呢你!别拿你自己跟我比好吗?多降我身价呀!” 妖冶翻了个白眼。 丫的,她就该直接去问翠屏的! “你觉得我跟宰相大人有希望吗?” “咳……”妖冶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女人绝对是疯了吧! “反正宰相大人对夫人一点好感都没有,花姨娘又经常为了夫人与大人置气,你说我是不是可以趁虚而入使出我的美人计?” 妖冶直接掰开她的手,翻了个身,用被子堵住耳朵。 严冬来得太快,以至于妖冶还没有准备,入冬的第一场雪就已经覆盖了整个东启。 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一片。 宰相府的花园中,小湖也已结冰。 花娇有个奇怪的癖好,就是在冬日里脱了鞋袜,用脚感受那冰曾的感觉。此刻,她正裹着狐裘,坐在河边的碎石上,玉足暴露在空气中,触及那小湖的冰层,白得几乎透明。 妖冶远远地看去,女子素雅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 明明已为人妇,三千青丝却并不挽髻,直直地如同瀑布一般垂在,任由它们在北风中轻轻舞动。黛眉长入鬓发,秀鼻高挺。不施粉黛的素颜,如同那双玉足一般,白得透明,小脸上唯有那红唇的颜色娇艳欲滴。一身白衣更是与这茫茫白雪融为一体。 寡淡,素净,甚至是清冷,孤傲。 幽谷之兰也无法形容这个女子,她就似乎是那冰山之上的雪莲,不染尘埃,高洁美好。 怪不得那宰相会如此把她捧在手心里。 这般的女子,恐怕是个男人都会好好疼惜吧? 妖冶正待移步,却看到另一个富态的紫衣女人款款而来,便又往假山后移了移。 “一个妇人在外面裸着双足,成何体统!” 一见面就开骂,这女人,还真是够泼的! 妖冶不禁咂舌。 原以为花娇会受到惊吓,谁知她却像没有听到一般,什么反应也没有,就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北辰燕身旁的丫头冲她摇了摇头:“夫人,别与这种痴傻的女人置气了!除了大人以外,你见她理过人吗?” 妖冶一怔。 这花娇,竟是不曾与人开口说过话的? “本夫人今天还偏偏就要她理我!”北辰燕似乎是被激怒了,秀眉紧拧,语气极其暴躁。 凭什么! 这两年,她好人也做了,恶妇也做了,可那个男人却连碰都不曾碰她一下。 她也想过好好与这个女人相处,可是这女人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明明就是个市井小民,非要装成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这是做给谁看! 偏偏那个男人就是吃这套,这女人越是不理人、越是与他置气,他就越是对她呵护备至! 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北辰燕突地冲了过去,身旁的丫头想拉也已经来不及。 “腾”的一声,是花娇被她推倒在了冰面上! 北辰燕恶狠狠地瞪着花娇。 这女人不是不说话吗,那自己倒是要看看,她会不会找那个男人告状! “咔嚓”一声。 妖冶呼吸一滞,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可,还是太迟。 冰面已经碎裂。 白衣女子缓缓地沉到了水里,既不呼救,也不挣扎,就这么任由自己下沉。 这回北辰燕倒是急了,要是这女人死了,相爷恐怕是这辈子也不会原谅她的呀! 连忙拽着身旁的丫鬟:“你快下去救她啊!” “奴婢……奴婢不会游泳啊!”那丫鬟也急,可偏偏只能在原地打转,不知如何是好。 妖冶这厢也不知是怎么了,都忘了自己不会游泳,冲那两个罪魁祸首喊了句“快去找人来啊!”就“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不知怎的,她就是喜欢花娇。 大概也如同宰相那般,见不得她受伤害吧。 这种女子,原就是该好好保护着的。 拖着女子并不算沉的身体,妖冶“咕咚咕咚”地猛地喝了几口水,却还挣扎着想要讲话:“花……娇,你……撑住啊!” 想要抓住周围的冰块,可只要一碰,那冰就碎得更厉害,让人措手不及。 不知道撑了多久,也不知灌了多少水,妖冶眼前一黑,终于撑不下去,可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揽着花娇的腰。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将她带上了岸,似乎听到谁轻叹一声:“不会水还非要逞英雄。” 待她醒来,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微微一怔。 这是哪里? 妖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直到触及脖颈处那极小的变化,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太冲动,就这么跳了下去,不会水不说,要是弄掉了这张皮可怎么好! “你醒了?”嗓音清亮,如同黄鹂。 这房里还有人? 妖冶循声望去,竟是那位除了她男人以外不曾对任何人说过话的女子! “花姨娘?”因为适才呛了水,她的嗓子有些哑。 花娇很明显地皱了皱眉:“你刚刚在水里叫我什么,你可还记得?” 或许就是因为那声“花娇”,或许是因为她明明不会水还奋不顾身跳下来救她的模样,让她动容了。所以最后一刻,她将这丫头救了起来,甚至还与她说了话。 妖冶一怔。 “花……”见女子似乎有些紧张,又似乎是期待的模样,话到嘴边,妖冶立刻又改了口,“花娇!” 花娇似乎被她愉悦到了,竟是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容,如同雪莲初绽那般,华彩夺目。 妖冶不由看呆了去。 她好像知道了。 是因为自己直呼其名、所以她很高兴吗? 刚才,是她救得自己!那句话,也是她对自己说的! 不会水还非要逞英雄吗? “奴婢只是看不过去。” “什么?”花娇一诧,为她这突如其来又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妖冶抿了抿唇,垂下眼睑:“因为奴婢的母亲,也是落水而死。” “你……” “奴婢的母亲与父亲青梅竹马,可偏偏,父亲被县里那狗官的女儿相中、硬是要嫁,父亲无法,为了母亲与我,只好娶了那女人。母亲就这么变成了妾室……”妖冶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本就干哑的嗓子更是透着一丝哽咽,“可最后……母亲却被那女人推下了水……父亲恨极,一怒之下将那女人杀了,自己也含恨自尽……” 花娇呼吸一滞。 妖冶抽泣了几声,突然颤抖着抬头,目光躲闪:“是奴婢多嘴了!让您听奴婢唠叨家里的事,奴婢真是罪该万死!” “无妨。”花娇拧着眉在床边坐下,想了想,又握住她的手,目光直直地凝着她,却一言不发。 妖冶扇了扇眼睫:“花娇?” “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花娇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该怎么说,可话音未落,男人焦急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伴随着的,还有衣袍被风鼓起的声音。 “花娇……” 妖冶一惊。 花娇侧首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被吓到的模样,伸手安慰地拍了拍她:“没事的。” “花娇!”冷寂落“砰”地一声打开了房门,视线快速在房内搜寻着心上人的身影,见她安然坐在床边,这才稍稍安了心。眸光触及她拉着床上那人的手,瞳孔微微一缩。 妖冶用余光瞥了男人一眼。 黑发拢于脑后,剑眉不浓不淡恰到好处,鼻梁高挺,双唇不薄不厚温润如玉。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儒雅的俊逸感。 确是好看! “大人!”此刻她正坐在床上,又被花娇拉着手,只好耷拉着脑袋对男人行了个简单的礼。 冷寂落点了点头,复又问道:“是你救了花娇?” 妖冶面露郝然。 这哪儿是她救的花娇呀,人家根本就会游泳好不好! 她才真的是被救的那个! “谢谢你。” 妖冶一怔。 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对一个丫鬟说谢谢。 只是因为她救了他爱的女人吗?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更何况……奴婢也没有真的救到……花姨娘。” 想了想,妖冶还是改了口。 这毕竟是在人家丈夫面前,她一个丫鬟,总不能直呼主子的名字吧? “你又忘了!”花娇突然侧过身,气鼓鼓地看着她。 妖冶嘴角抽了抽。 冷寂落却是一惊。 原来,她非但主动拉着这丫头的手,还与她说话了! 虽然不知道她说这丫头又忘了什么,可看这模样,她与这丫头似乎还很是亲昵! “你叫什么名字?”正好在妖冶不知道如何回答花娇的时候,冷寂落开口了。 “奴婢小芸。” 可花娇却仍是不依不饶地看着她,盯得她浑身难受。 “花……” 花娇突然站起身来,妖冶不解地睁大了眼睛,只听女子很是激动地叫了一声:“叫我花娇!” 冷寂落诧异地看着她,眸色一痛,就想上前拥住她。可花娇哪里肯依,见他过来,便猛地后退一步,全身的刺似乎都竖了起来,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你别过来!” 冷寂落身形一顿,心,更是狠狠地一抽。 两年了,一直都是这样。 她始终不肯原谅他,望向他的眼神中也只剩冷漠与抗拒。 妖冶在旁看得愕然。 外人都道花姨娘只与宰相大人一人说话,可又有谁知,她说的尽是些拒绝的话? 原来,还是她太低估了这女子倔强的性情。 此刻,花娇看男人的眼神竟是如同受到了巨大的惊吓那般。想来,这也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事。那么,恐怕这两年,他们的相处模式便都是这般了吧? 明明深爱这个男人,却因为第三者插足,女子的心中筑起了严严实实的心防。 男人每日出门便要面对朝堂之事、回来还要面对自己的正妻的哭诉,可他心里真正想讨好的,却只有这一个女人而已! 何其可悲! 适才女子落水……她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 恐怕,若不是她跳下去,若不是她情急之下喊了一声“花娇”,这女人是真不想活了吧? “花娇,我……”冷寂落话说一半,想起房里还有其他人在,蹙了蹙眉,“我们出去说,好不好?” 第20章 先小人后君子 http://.biquxs.info/

先小人后君子,她知道,冷寂落一定会尽力的。 对花娇,她并没有用强的,甚至没有暴露自己。所以在花娇的心里,她仍是那个一心一意为她出主意的丫头小芸。 不能说毫无愧疚,但起码,从头到尾,她想拉拢冷寂落是真的,可把花娇当做朋友也并非出自假意。 让那女子离开相府,一方面确是为了威胁冷寂落,可同时,谁又能说这不是让冷寂落把自己的感情看得更清楚? 他以为他为了花娇的性命娶北辰燕就是为花娇好吗? 花娇要的,绝不是如此。 要说欺骗,她对花娇唯一的欺骗就是,当初答应,若是冷寂落同意休妻,便把花娇的去向告诉他,而现在没有做到。其他的,包括劝那女子离开一段日子,又有哪一点是在骗人? 从书房出去以后,妖冶就离开了相府,什么也没有带。 她不怕会被人跟踪,因为她知道,冷寂落不会这么做。 冬日的夜风冰凉刺骨,别说是行人了,就连一只猫也不曾看见。 女子快步走着,缩了缩脖子,待走近汝南王府的门口时,扬手撕了自己脸上那张皮。 平淡无奇的面皮之下,竟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 妖冶正想推门,身体却突然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冷吗?” 或许是男人的动作太过突然,以至于她都忘了反抗;或许是男人的话惊到了她,她就这么愣愣的被他抱着,脸部表情僵硬。 女子轻叹了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百里云开不语,就这么抱着她。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自从她走了以后,他每夜都会来这里等她回家。 “先进去吧。”妖冶见她不说话,也没强求,扯了扯他的袖袍,示意男人放开她。 虽然被他抱着很温暖,可她并不想贪恋这罂粟般的诱惑。 百里云开“恩”了一声,一手拥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带着她直接飞入了倚兰阁。 屋内的温度比外边儿高了不少,妖冶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舒了一口气。 终于,她完成了任务,回到了家里。 “你是如何说服他的?” 妖冶走到桌边倒水,闻言,斜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与相爷说,六皇子就是银楼楼主,若是他不听命于六皇子,便先将他杀了,再将他的女人杀了。” “冷寂落会因为一个女人改变自己的初衷?”男人好笑地扬起眉梢,显然是不信她说的话。 若是可以用威胁,他自己难道不会?又何必这女人跑去人家府里? 妖冶垂眸盯着手中茶盏,转来转去不停地把玩着。 “人都是有软肋的。金银珠宝他可能没有兴趣,甚至身家性命他也可以舍弃,可是,花娇比这些都重要。” 男人闻言,狭长的凤眸突然眯了起来,唇角一抿,抬手夺过妖冶手中的茶盏,妖冶一怔,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男人就着她喝过的地方也抿了一口。 “轰”的一声,那张小脸顿时羞得绯红一片。 这该死的男人,要不要脸啊! 有杯子有水的,干嘛非要喝她那杯!喝她那杯也就罢了,还非要…… 丫的,这厮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可是到底为什么她的脸会那么烫啊! 亲都亲过了,还在意什么间接接吻,还害羞个毛线啊! 百里云开似乎是被她瞬息万变的表情愉悦到了,唇角敛开一丝潋滟的弧度,水光艳艳的薄唇,透着诱人的色彩,就如同那致命的罂粟一般。 妖冶看着他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心里发憷,可她的双腿就像是被桩子定在了原地那般,根本动不了。 “那么,你愿意成为本王的软肋吗?”百里云开走到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凤眸深深,目光灼灼。 妖冶觉得自己好像要被那双深邃如星辰的眼给吸进去了,任凭她如何挣扎,也逃不过男人一步一步为她设下的诱惑。 来硬的她不怕,最怕的就是这男人貌似深情款款的模样。 对!是貌似! 他的一颗心都在张如月的身上,如何留半分给她? “不愿意。”清脆如佩环的声音落下,掷地有声。 说完,两人都是一怔。 妖冶是为自己先前的吃醋而怔,男人却是因为她语气中浓浓的嫌弃。 他无奈地扬了扬唇:“不愿意也没关系……” 话音刚落,妖冶就再次充满嫌弃地斜了他一眼。 不愿意也没关系? 那还问她做什么?寻她开心吗? 熟料,男人又向前跨了一步,伸手拥住她,温柔备至。 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钻入鼻间,妖冶阖起眼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也不知是怎么了,今天两次,她都没有睁开他的怀抱。 难道真的是寂寞了太久、冰冷了太久? 良久,男人才叹了口气,哑声开口:“就算你不愿意,也已经是了。” 妖冶一愣。 什么叫“不愿意也已经是了”? 眼波一转,她才反应过来男人说的是什么。 讲话这么大喘气,谁知道他在说什么啊! 这般想着,女子埋在男人胸膛的脸上,红唇却笼着一层淡淡的弧度。 两人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的氛围,有多融洽、有多温馨。 门外的飞雪依旧不停,伴随着咧咧呼啸的北风,洋洋洒洒地飘落。 然,屋内的温度却仿佛升到了初春,暖意融融。 御书房。 百里凌越身形笔直地跪在地上,皇后微蹙着双眉,一脸焦急地看着身旁的昭景帝:“皇上,既然越儿这般喜欢冶儿,您就成全了他们吧。” 昭景帝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不曾侧首看她一眼,犀利的视线一刻都没有从地上跪着的儿子身上移开过。 “父皇,儿臣与冶儿两情相悦,求父皇成全!”说罢,他重重地叩了一个头。响声震着御书房的地板,“咚”的一声,直直地撞入了皇后的心。 昭景帝一拂袖袍转身,缓步走到龙椅旁,坐下。 “朕不管你是不是与她两情相悦,单是进过青楼这一点,就算她真是为了相助沐清风找证据,朕不予责备,可你觉得她还有资格当太子妃吗?” 声音沉沉,不见丝毫情绪。 皇后的心又悬了起来。 虽说那日百里冶的辩驳可以让人信以为真,可到底是进过青楼的,皇上不让她当太子妃也是情有可原。可越儿这般喜欢她,若是阻止,恐怕会适得其反……更何况。汝南王府的势力,是无论如何也要争取过来的…… “父皇,冶儿她本是汝南王府的郡主,为了相助朝廷查案才甘愿身入青楼,这份勇气与气魄,是多少女子比得的?” 百里凌越目光灼灼,口气坚定,一看就是是铁了心的要抗争到底。 昭景帝敛下眉目,深邃的眼中出现片刻的迟疑。 皇后一见事情出现转折,正想开口说几句好话,却不想,百里凌越又是重重地朝着昭景帝的方向一叩首。 “父皇,莫说冶儿洁身自好一身清白,哪怕她真的做过什么,儿臣也非卿不娶!” 皇后身形一颤,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儿子。 第一次,她觉得她好像从未认识过这个儿子。 从前只道他心思单纯,不如风儿那般有谋略,可起码,他对他的父皇是从来言听计从、不敢忤逆半句的。但如今为了一个女人,他非但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他的父皇,甚至说出“就算她真的做过什么”也非卿不娶的话来! 这是不是说,他就连一个失贞的百里冶也能接受? 帝王之家本无爱,身为一朝太子,对一个女子这般用情至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昭景帝狠狠地瞪着他,目露凶光,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再给朕说一遍!” “儿臣……” “皇上!” 皇后一瞧形势不对,连忙上前一步,走到昭景帝的身旁,替他顺了顺气,还不往瞪了百里凌越一眼,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越儿他并非故意冲撞皇上,只是心里对冶儿的爱实在割舍不下,这才……若是皇上认为冶儿不能为太子妃,可越儿的心思又是这般坚定,不若就让冶儿当个侧妃吧?” 小心翼翼地说完这席话,她偷偷地朝百里凌越摇了摇头。 可百里凌越哪里肯依。 侧妃? 他怎么可能让他最爱的女人当一个妾? “母后,冶儿她……” 昭景帝略一沉吟,也不听百里凌越把话说完,双眉紧锁,侧首看向皇后。 “让汝南王的两个女儿都做小,恐怕汝南王不会乐意吧?” 倚兰阁。 冬日的正午,日头正盛,晶棱状的雪花正在一点一点地消融。院中的兰花已全部枯萎,枝丫横亘原本是该难看的,可白茫茫一片厚度参差、大小不一,看起来便像千树万树的梨花,簇拥成群,煞是美好。 妖冶裹着毛绒绒的的狐裘,一边攒作着墨兰跑动跑西的烧水,一边笑呵呵地逗着怀中的火儿。 墨兰看着贵妃榻上的一人一狐,眼中透着欣喜,但还是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郡主,你可不能再跑了!否则火儿都该不认识你了!” 妖冶被火儿挠得咯咯直笑,听了墨兰的话,撇了撇嘴,白她一眼:“你这丫头就知道胡说,火儿是我的孩子,难不成娘出去了几日,回来孩子便不认得了?” 火儿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妖冶的话,原本被她抱在半空的小巧身子往前一跃,把她吓了一跳,还以为它是要做什么,没想到,火儿竟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哈哈!”妖冶愣了几秒,突然发出一阵爆笑,“墨兰啊墨兰,你看看,我们家孩子多懂事儿!” 墨兰嘴角抽搐了几下,白了那小东西一眼。 臭家伙,好歹她也带了它那么久,郡主一回来,它就把她给忘了!还尽拆她的台! “呀,墨兰,快点快点,水开了!” 墨兰一听,连忙转身,去把郡主要她烧的水给泡了。 真是搞不懂,郡主这大冬天的不在屋子里好好休息,怎么就喜欢待在院子里吹冷风呢! 妖冶笑着将火儿放在自己腿上,抬袖取过那水壶,就直接往茶盏中倒了下去。 墨兰一诧。 “郡主今日不用先将那沸水凉一凉吗?” 妖冶摇了摇头:“今日这茶不是雪山之芽,没那么多规矩。” 一股清淡雅致的香味随着烟雾弥漫而上,墨兰似懂非懂地凝着那茶盏,点了点头。 “那今日这是什么茶?” 妖冶诧异地抬起了头,果然看到百里凌越含笑朝她走了过来,一身墨色锦袍,雪白的狐裘披在肩上,玉树临风,长身玉立。 正要开口跟他打个招呼,却在看到他身旁的女子时,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百里柔怎么会来这里? “冶儿,太子问你话呢。”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懂规矩了! 妖冶半眯着眼朝她看去,唇角微微一勾:“柔侧妃急什么?本郡主这不是想着如何回答太子呢吗?再说了,太子还没说话,哪儿轮得到柔侧妃像只……” 说到这里,妖冶顿住了,然她眼中的戏谑却是怎么也掩不去。 第21章 防火防盗防妖孽 http://.biquxs.info/

他今天来就是找了几百种理由来解释昨日之事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看出来了! 可为什么她不是以为那只是他掩藏的性格?这些年从未被发现过的秘密,为什么会被一个只认识几天的人看出来? 说起来,这都要怪那个人! 真不知道他昨日发了什么疯,明明以前从来不会捣乱,就算到了月初也月末的时候会出来,可也从未做出过此等荒诞之事! 妖冶见他又是愕然又是纠结的表情,最终还是决定出声稳住他:“公子放心,救命之恩妖冶不敢忘,所以妖冶绝对不会出卖公子的。” 沐清风僵硬地站在那里,犀利的眼神直直射向妖冶:“你想要什么?”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虽然觉得她品貌不凡,却也没放在心上,只把她当做一般的青楼女子。即便是那次山上的相救,他也只认为是个巧合。可她为何要这般处心积虑地进状元府? 妖冶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顿时有些郝然地垂了头,羞涩地偷瞄了他两眼,发现他的视线始终紧盯着她,只好支支吾吾地道:“妖冶什么也不想要……只是……只是对公子……一见钟情……” 虽然她脸皮很厚,但是让她这么当面跟一个男人告白还是让她觉得羞愧不已。 尽管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可她为此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男人的神色顿时一僵。 清冷脸上的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他右手握拳,虚掩着嘴轻咳了一声,想要掩饰此时的尴尬,却半响挤不出一句话。 此间,妖冶又偷偷地看了他好几眼,当她发现这男人尴尬窘迫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连带着忘了自己刚才说那话的羞怯,满面笑容地抬起头来,打量的视线毫不客气地落到对面那个男人身上。 原来并不是冰山男,而是个容易脸红害羞的小纯情啊! 意识到她灼热的视线,沐清风干脆半别过身子,只留给妖冶一个侧脸,他沉声道:“姑娘若是近日没地方去,便在状元府休息些时日吧……” 说罢,他不管妖冶的反应,一挥袖袍甩手而去,身形之快让妖冶立刻联想到了“落荒而逃”四个字。 她愣愣站在原地一阵失笑。 这下不用愁了,非但光明正大地留了下来,还不用担心昨日那个妖孽突然冒出来! 从今天的情况来看,这个沐清风才是这个身体的主导者。只有在某些特定时刻,那个人才会出现吧。若不是她今日道破了他们的秘密,恐怕会被扫地出门吧? 想到这儿,妖冶还是一阵后怕,当下就决定趁着明日沐清风早朝的时候,去他的书房一探究竟。 去书房的路上,从不穿黑衣的她一改常态,只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虽然她知道晚上行事或许更方便,却也不利于她寻找名单。更何况,若是有人来了,看到书房里有烛光,那她这个半点武功也不懂的人要怎么逃跑? 所以权衡利弊之后,她果断选择了白天。 就算被人发现了,她也可以说自己是在替“未来相公”打扫书房。 就算这借口有点烂,可也不至于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妖冶左顾右盼地打量着书房四周的情况,直到确保没有人之后,才轻手轻脚却又十分迅速地跑了过去,打开门迅速窜入,再次确定外面没有人之后,她才关上门。 静穆的书房里一时间只有妖冶哗哗翻动纸张的声音,桌上没有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毕竟这样机密的东西是不太可能暴露在外的,若不是本着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这一点,她也不会翻得那么仔细。 妖冶再次凝神静听了一下门外是否有动静,然后才起身仔细观察起了这件书房。 一般来说,书房里都会有暗格之类的东西吧? 如小鼠一般锃亮的眼睛不错过房里的每一寸土地,边看,她还边用手咚咚地敲打墙壁,并不时地留意书房内的各种摆设。 手下的声音陡然一轻。 妖冶顿时像只捕到了猎物的老鹰,眼中尽是志在必得。 她仔细地研究起了四周可能会开启暗格的机关,一方砚台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一个青花瓷旁。 桌案上已经有一个了,这里怎么会还有一个? 就在她伸手准备开启机关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丫鬟嬉笑的声音。她慌乱地扫了一圈,几番确认了这里没有地方供她躲避之后,果断掏出一方丝绢,“装模作样”地擦起了桌子,心却是扑通扑通地狂跳。 两个丫鬟推门进来看到她的时候,脸上都是一怔。 其中一个在看到她手上的动作时,惊慌着朝她小跑了过去,怯生道:“夫人,这些事交给我们这些丫鬟做就好啦!” 妖冶牵了牵嘴角:“反正我也没事做,只是想为公子尽些心。既然你们来了,就交给你们吧。” 她迈着步子款款从她们身边走过,直到淡出了她们的视线,她才惊魂未定地捶了捶胸。 “夫人对大人真是好呢。” “那可不是,咱们家大人可是文武双全,还生得这么一张俊颜,换了谁都会动心的!” “你这死丫头莫不是也对大人芳心暗许了?” “说什么呢!大人虽然和善,却也从未将女子放在心上。恐怕这世上除了夫人这样的美人,大人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子了吧……” 书房里的窃窃私语不时传入妖冶的耳朵里,她这才放心地轻踩着步子离去。 看来过两天,她还得找机会再来一次…… 自从上次书房一探之后,妖冶一直在寻找再次进入的机会。 可是最近,不知为何,菲兰总是跟着她。若不是自信掩藏得很好,她都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沐清风指使的了。 还是说,是那两个丫头把上次在书房看到她的事捅了出来,惹沐清风怀疑了? 妖冶皱了皱眉,决定将这件事缓一缓。 反正风无涯也没有急催着自己要那份名单,还是趁着这些日子好好博取沐清风的信任,这才是在这里生存的关键之道。 否则若是暗格里什么都没有,她就真的竹篮打水了! 有了这想法,她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既然当初入府时说过,她能做别人不会的,那她当然得用现代化的手法来讨好他! 状元府厨房。 当妖冶再一次险些炸了这状元府的时候,一旁的大厨终于忍不住出声哀嚎出声。 “夫人,您就放过我们吧。若是您再不出去,大人回来看到您这样就该杀了我们了!” 妖冶有些无奈又有些气呼呼地看着那个圆滚滚的大叔,抹了一把脸还是换上一脸媚笑:“我其实真的会……” 好吧,估计是不会有人信了。 但是天地良心,她只是没试过灶台这种东西而已!要说她以前做的饼干蛋糕小点心,那可都是人间美食啊! “夫人……”转眼间,一屋子的人都跟着那个大厨苦哈地看着妖冶,弄得她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一双水眸眨得像是受尽了委屈,“再让我试一次吧,我再试一次就好了……” 尽管发丝凌乱,红色华服之上还沾了点黑炭色的不明物,可美人就是美人,无论在怎么样的情况下,撒个娇的威慑力可不比一支军队差。 那大厨眼冒繁星,频频点头:“好吧,夫人。您就再试最后一次吧……” 终于,妖冶手忙脚乱地在众人的期盼与焦急等待中完成了她在古代的第一次饼干制作工艺。 那大厨本来也就是看在她是这府里未来女主人的份上才决定最后退让一次,没想到还真被她做出来了。特别是看到那盘子里形状精美可爱的不明物体时,满心澎湃地想跟妖冶探讨一下关于她这道“点心”。 “可以啊,你要先尝尝吗?” 大厨受宠若惊地接过妖冶递来的一块饼干,奶香味在饼干入嘴前便已充斥鼻间,当他细嚼慢咽地品尝之后,两眼金光顿现。 竟是他小看了这位夫人! 妖冶手里捧着自制饼干,满心欢喜地带着厨房众人的祝福与赞美小跑着到了花园,见沐清风坐在那天两人对弈的凉亭之中,便捧着饼干献宝似的递到了他面前,半垂着脑袋道:“公子饿了吗,尝尝这点心吧?” 沐清风的视线在那小熊饼干上停顿了一会儿,妖冶明显地注意到了他眼中的流光。 其实两人在那天莫名的不欢而散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便碰到也只是点头示意一下。妖冶对于这种的状况有点忐忑,毕竟她现在是借住在别人府上,要是主人哪天一个心情不好把她赶出去就完了! “你做的?” 沐清风左手捋着袖袍,伸出右手拿了一块饼干,优雅地送入口中。 这男人怎么可以把这么简单的动作也做得这么好看呢! 妖冶忙不迭地点头:“是啊是啊,味道怎么样?” “很好。”沐清风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妖冶膨胀的自信心一下就被他毁了个遍,就在她默默地将盘子放在白玉桌上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沐清风伸手又拿了一块,她的心情才转晴了些。 应该是本性如此吧…… “他在月初和月末两天才会出现。” 妖冶恍然抬头,微怔着问道:“谁?” “带你回府的人。” 语罢,沐清风已经重拾了妖冶刚来时的那本书,仿佛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一般。 妖冶刚想说不就是你带我回来的吗,嘴唇刚一张开就知道沐清风口中的他是谁了。 可是他竟然主动对她坦白?这算不算是今天这小熊饼干的报酬? 妖冶冲他笑了笑,最后还不忘保证:“公子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沐清风一怔,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他微皱了皱眉:“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害怕。” “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 妖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公子,其实这只是一种很正常的病症。” 沐清风的眼中突然透出一种与他清冷的气质极为不符的期待光芒,妖冶以为他是对于怎么治病感兴趣,张了张嘴却又被他打断:“算了,就算他只有两天的时间,我也不该去剥夺他存在的权利。” 这倒是出乎妖冶的意料。 她还以为,古人肯定不能接受这样两个灵魂共用一具身体的事,一旦有了解决办法就会毫不犹豫地除掉与自己抢身体的那个人。 “以前从来没有人发现过……”沐清风垂着眼帘,似是在喃喃自语,“你是大夫吗?” 妖冶摇了摇头:“不是,只是见过这种病症。” 或许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也不错。 沐清风的脸上露出明显的疑惑,他重新抬起头看着妖冶:“我派人调查了很多年,没有人见过这种情况。” “恩,是在我家乡看到的。但是我的家乡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我自己都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妖冶看着白玉桌上的玲珑棋盘,眼神放空而悠远。 沐清风的呼吸突然一滞,顿了顿身形,他道:“既然回不去,那便不回去了吧。” 第22章 心头刺,早晚除! http://.biquxs.info/

那女人就算是没得到百里凌越这个人,好歹也当上太子妃了呀!怎么这么不识大体这么没脑子,竟然会与昭景帝禀告这种事!她就不怕老皇帝一怒之下端了她丈夫的脑袋吗? 百里凌越急忙走到妖冶身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时也顾不上手中玉碗,就这么搁在了地上。 “儿臣知错!”声音沉沉,面色急切。 “知错?”昭景帝眉梢一挑,犀利的视线在地上的两人之间不断徘徊,冷笑,“你有什么错?恐怕你心里想着,都是朕的错吧?是朕非要棒打鸳鸯,是朕不分青红皂白、不明事理,朕说的可对?” 百里凌越眼波一闪。 “儿臣不敢!” “皇上,太子他只是……” “朕让你说话了吗?” 妖冶的话刚一出口,就被昭景帝冷声打断,威严的龙仪带着不屑,百里凌越蹙了蹙眉,担忧地朝身旁的女子投去一眼。 “你说……”昭景帝指着百里凌越,一脸的肃穆,语气却平静了不少,“这个女子,除了长得比平常人貌美些,还有哪一点,值得你为他这般?” 百里凌越一怔。 顿了几秒,他苦笑。 “父皇可还记得芳菲?” 殿中剩下的两人俱是一震。 妖冶满脸不可置信地朝他投去一眼,仿佛是不敢相信他在这种关头竟敢提起皇帝心头的那根刺。 芳菲是谁她当然知道。 曾经太后未死的时候,就与她提起过,百里云开的生母,皇帝最爱的女人,最后在冷宫抑郁猝死的可怜女人。 “父皇有多爱芳菲,儿臣便有多爱冶儿……”说到这里,男人深情地望了一眼身旁女子,突然又似想到什么,眸光一敛,摇头,“不,儿臣比父皇的爱更多,多一千倍,一万倍!” 昭景帝仿佛是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连责备的话也忘了,就这么看着他。 “起初的时候,儿臣也以为自己只是爱上了这倾世的容颜,毕竟这般绝色,谁人不爱?可随着后来一点一滴的接触,儿臣方知,哪怕冶儿没了这脸,儿臣照样爱她一辈子!甚至,曾经赵王刺杀之时,冶儿为儿臣挡剑,即便最后她平安无事,儿臣也希望当时中剑的是儿臣自己!因为,儿臣舍不得她受一星半点的伤害,儿臣只愿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通通捧到她的面前!” 妖冶静静地听完,一颗心,纷乱如麻。 她不敢再抬头,不敢再接触到那个男人饱含情意的眸光,她怕。 昭景帝微眯着眼打量着地上两人,一颗盛怒的心在听完了百里凌越的话后,竟出奇地平静下来。 或许这个儿子以为他不懂,以为他的爱并没有那么多。 但是他觉得,他懂。 若不是发生了曾经那件事,芳菲便是他这一生最爱最爱的女人,一辈子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同样的,他只愿把自己所有最好的东西全部给她!就连皇后之位,他也曾想,等他将朝中势力一点一点地收回,他便会给那女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背叛自己? 他是皇帝啊! 他到底有哪里比不上她那个一无是处的表哥? 这些年来,他用各色女人麻痹自己,却换不来内心的一丝平静。 因为深爱,所以无法忘怀。 “都起来吧!” 昭景帝扬了扬手,疲惫地阖起眼帘。 妖冶是惊讶的。 她以为百里凌越说完那些,昭景帝必然大怒。毕竟有哪个人会承认自己的爱不够多?又有哪个人会希望自己的儿子为一个女人做到这般? 更何况眼前之人是个帝王! 他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的太子把一个女人的感受放在最前面,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的太子一个女人的生死看得比自己的还重? “冶儿……” 妖冶被唤到,惊于昭景帝此刻的平静与祥和,微微上前一步:“臣女在……” “你也受委屈了,将这莲子羹喝了吧。”昭景帝的脸色如常,看不出喜怒,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百里凌越身形一晃,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父皇,这是儿臣特意为父皇准备的。冶儿身为小辈,怎么敢……” 话未说完,就被昭景帝打断:“这是朕赏赐的,有什么不敢?” 沉吟片刻,他又添了一句:“更何况,太子不是心疼她吗?朕现在对她好点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妖冶眼睫一颤,唇角弯弯。 看来今日这莲子羹,她不喝是不行了。 谁让她本来就是来阻止百里凌越的呢,早该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不想让这男人背负的太多,不想让他以弑君篡位的罪名被百里云开拉下台,所以来了。 既然都来了,那就喝吧。但凡是个毒,都是有解药的吧,她有什么好怕的? “多谢皇上赏赐。” 女子唇角带笑,躬身一鞠,大度从容。 正准备伸手,百里凌越眼神一闪,慌忙挡在她身前,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女子羽睫一扇,眼波流转之间,扫到昭景帝紧盯着这边的视线,不由轻叹一声,从男人身边挤过。 “冶儿……”百里凌越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昭景帝两眼一眯,意味不明地“恩”了一声。妖冶一惊,连忙笑着扯了扯百里凌越的袖袍:“太子,没事的,皇上都赏我了,必然是接受了我,以后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男人抿了抿唇。 妖冶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取过玉碗,自始至终带着笑意。 玉碗一点一点地靠近女子唇边,男人敛了呼吸,喉结滚动,凤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红唇一抿,触碰玉碗的瞬间,男人身形一闪。 “砰”的一声,是玉碗碎裂的声音。 妖冶猛地一惊,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着他。 男人喘着粗气,定定地回望过来,俊眉紧拢,眼睛一眨不眨。 “哼!”昭景帝拍案而起,语气威压更甚从前,“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朕上次的东西,她还喝不得了!” 百里凌越眸色一闪。 “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昭景帝突然冷笑一声,缓步朝着二人踱来,“这莲子羹里,恐怕是下了东西吧?” 百里凌越身形一晃。 妖冶扬了几次唇,却最终无力地垂下,尴尬地半扯着脸:“皇上别误会,太子绝对不可能做那种事的!” “不可能吗?”昭景帝面色铁青,指着盅里剩下的莲子羹,“你可要再试一次?” “皇上,太子他真的不是!臣女愿意再试一次!” “不必了!”妖冶的话音刚落,就被身侧的百里凌越沉声打断,男人凤眸逆光,看不清其中神色,突然,他一撩袍角,重重跪下,缓缓朝昭景帝叩头,“莲子羹里,儿臣确实下了东西!” 昭景帝猛地一晃:“你……你……” 枉费他白白相信了这个儿子! 冷寂落一早便与他禀告过太子有心谋朝篡位一事,可他却不信!他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一直以为,太子虽然不满自己插手他与百里冶之间的感情,可对于自己这个父亲、这个皇帝,他还是极为敬重的! 没想到啊,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过于自信了! 就在适才听他口气殷殷地讲述他与百里冶之间的感情之时,自己还想过,是不是自己真的不该插手他们之间的感情。甚至,自己还想到了芳菲,想就此成全他们! 结果呢结果呢! 结果就是看到了这个儿子准备下毒害自己! 可真真是他的好儿子,东启的好太子啊! “来人!”昭景帝一拂袖袍,怒声道。 妖冶神色一凛,连忙在百里凌越身侧跪下,哀求地看着他:“皇上,太子他只是……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他不是故意要……不是……” 话说出口,她才发觉此刻言语有多苍白。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最忌讳的事莫过于有人想要谋夺他的皇位。无论是任何一个臣子、或是他的皇子,古往今来,哪个皇帝会放过这样的乱臣贼子?今日太子做的事,若是没有被发现也就罢了,可偏偏被抓了个现行,帝王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难道说一句“他只是无心之失”,难道说他不是故意的,这件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恐怕她现在的解释,根本就是无用之功。 张德通俯首站在殿内,看到几人神色紧凝,气氛尴尬,心中顿觉不好。 还好,还好他已经让底下人去请了皇后! “张德通,让张侍卫进来,带太子去宗人府。” 昭景帝的口气已经沉稳下来,语气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仿佛就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却把张德通听得一颗心差点跳出喉口,满目愕然地看着昭景帝。 他没有听错的话,帝王是让他去喊张侍卫,然后让张侍卫带着太子去宗人府? 为什么太子要去宗人府? 原本太子去宗人府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可奇怪的是,为什么要由张侍卫带着太子去宗人府? 难道是太子做错了什么事? 可从前帝王不是一向很纵着太子的吗,到底是发生了多大的事,才会让他一怒之下将太子……打入宗人府? “张德通!”昭景帝又是一怒,“朕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还是你也不把朕的话当话了?” 张德通一吓,连忙跪下:“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帝王这说的是哪里话啊! 他一个奴才,哪儿敢无视帝王所说的话呢? 只不过……他一下子真的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知错了还不赶紧去!” “皇上……” 昭景帝狠狠瞪了妖冶一眼。 “你也知道?” 妖冶一怔。 她这算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百里凌越并没有事先告诉她,若不是她偶然听到张辅与人的谈话,她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可若说她不知道,也并不完全正确,因为她今日确确实实就是来阻止百里凌越的! “父皇,此事与冶儿绝无关系!”百里凌越一改原本的沉稳,突地抬起头来,一脸哀求地看着昭景帝,“都是儿臣一人所为,冶儿事前根本就不知情!” 妖冶眼睫一颤。 “不知情?”昭景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是!”说罢,男人似乎还嫌不够,抿了抿唇,又补了一句,“绝不知情!” 就在这个时候,张侍卫走了进来,扫了一眼殿中众人,朝着昭景帝跪下:“参见皇上!” “将太子给朕押入宗人府!” 张侍卫一愣。 以为是自己没挺清楚,他抬头看了昭景帝一眼:“皇上?” “还愣着干什么!”昭景帝怒吼。 今天这一个两个的,都无视他的话了是不是? 都是他纵的! “吱呀”一声,龙吟宫的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打开。 “皇上……” 众人循声望去,是一脸急切的皇后匆匆而来,金步摇随着她快速的挪动不停地摇晃着。 昭景帝面色一冷,状似无意地扫了张德通一眼。 张德通倏地低下了头。 帝王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将龙吟宫的事透露给皇后…… “皇上这是怎么了?”皇后强扯出一抹笑容,一步一步地朝昭景帝走去。 第23章 千金买一宵 http://.biquxs.info/

“王员外说的没错,既然花满楼故弄玄虚的目的已经达到,现下还不揭开妖冶姑娘的面纱是何意啊?”这道轻佻的声音在下方响起,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妖冶毫不例外地瞟了他一眼,羽睫一扇,嘴角凉凉地勾起,“这位公子还真说错了。妖冶这可不是在故弄玄虚,要想见妖冶,可以。但由谁先见妖冶的第一眼,却是有待商榷的。” 妖冶抢在蝶夕之前,突然改变了主意。 蝶夕一愣。 混惯风月场的人自然是一听就知道妖冶的意思,一时间都摩拳擦掌地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不一会儿,花满楼内就是迭起的拍卖声。 “一百两。” 场上的第一声就让人有些望而却步。这可是普通人家将近一年的生活花费啊! 妖冶挑了挑眉,这些个青楼,果然都是销金窝。 “三百两。”王员外面露喜色,仿佛是在为自己殷实的家底骄傲。 “一千两!”刚才那个言语轻佻的男人此刻正满眼淫邪地盯着妖冶,语气中充满了势在必得!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还是那个让人讨厌的男人,妖冶半敛着笑意朝他看去,只见他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眼中的挑衅神色仿佛是在对其他人说“有种你再喊啊!” 妖冶嫌恶地别开视线。 真是多看他一眼都嫌恶心! 花满楼内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所有人的情绪都涨到了顶端。 妖冶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冷眼旁观,没有对那些天价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兴趣。 这些,她并不感兴趣。 若不是刚才那个恶心的贱男惹到了她,她也不至于做到这一步。 “五千两。” 一道磁性冷傲的声音从二楼的一个雅间传来,所有人都惊异地抬头望向这声音的发源地。 妖冶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若是她没有听错,这男人是…… 花满楼早已因为这个男人的喊价炸开了锅,喧闹的声音甚至不亚于妖冶出场的那一刻。 五千两——那可不只是个财主啊! 为了见个女人这般一掷千金,那手笔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妖冶仍是出水芙蓉一般不染尘埃地站在那里,但平静的表面之下微皱的黛眉,早已出卖了她想要强装淡定的心。 “五千两第一次,五千两第二次,五千两第三次!”蝶夕的裁定声在场上响起,“雅间的那位爷,恭喜您可以见到妖冶姑娘第一眼。”这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颤抖。 那个男人的声音,听着好像…… 蝶夕猛地一摇头,咬了咬牙,在心底暗念:“不可能!” 与方才的喧嚣不同,此时的花满楼一片静穆,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雅间内缓步而出的男子。 虽是满身的黑,却丝毫掩盖不了来人身上那种气质,反而为他增添了几许神秘与狂狷霸气之感。墨色长发随意束起,慵懒之中不失犀利。一双墨色的丹凤眼,如星辰般璀璨,又像极了那浩瀚星海的幽深不可窥探。似刚似柔的下巴曲线堪称完美。菲薄的唇畔那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更是不知迷倒了花满楼多少姑娘。 唯有妖冶噙着一抹冷然的笑意,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是声音呢喃了一句:“风无涯,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蝶夕从男人走出的那一刻起,就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神似痴似怨。 真的是他! 他知道了,而且他还来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低调的,今日,竟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青楼! 妖冶诧异地瞟了她一眼,蝶夕这才惊魂未定地收回自己的视线,扫了一眼周围众人,发现只有妖冶注意到她的异常,松了口气似的长吁一声。 “这位公子可是要来揭下妖冶面纱的?”清脆悦耳的声音悠悠响起。妖冶抛下心中那丝意味不明的恼恨,假装不认识这个人一般,缓缓地道。 长睫轻抬,百里云开的视线飘落到她脸上,神色复杂地凝了她一会儿,他好脾气地点了点头。 妖冶正欲再开口,蝶夕略带急切的声音抢在她之前:“这位公子,现在就由您来摘下妖冶姑娘的面纱吧。” 她有些期待地看着男人,却在等了半响之后也不见他有片刻回眸,终是落寞地垂下了头。 是啊,他怎么可能会看她? 一直都只是她在痴心妄想罢了…… 妖冶被蝶夕打断之后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在百里云开伸手过来的时候,她侧了侧身,没有让他“得逞”。 “姑娘这是何意?”他半冷着声音道。 眉梢一扬,妖冶毫不客气地回讽过去:“公子,既是要揭下妖冶的面纱,你还戴着面具,恐怕有些不妥吧?” “是啊,公子,你何不将面具拿下来让大伙一睹真容?”花满楼中,不知哪位姑娘附和了一句。 这个看着就让人流口水的公子,她们也满满的都是兴趣啊! “哦?姑娘倒是说说,哪里不妥?”他没去理会那道不知哪里传出的声音,只是向前跨了一步,离妖冶更近了一些,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妖冶一愣。 原本只是想在众人面前糗他一糗,或是干脆让他摘下这面具来,便不经思考说了个“不妥”,但真要说起来,她还真说不出哪里不妥来! 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便是真要说不知道也不好意思了,只好胡搅蛮缠扬起下巴道:“公子难道不觉得……这样……很没礼貌吗!” 她似乎有些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早已不是王府那个呼风唤雨的郡主了,而是一个青楼女子。 生如落花,死如流水,飘如陌尘,凌若浮萍。 即便再没有尊严,即便再想反抗,命运就是命运,总也无法摆脱被人玩虐戏弄的人生,这便是青楼女子。毕竟以色事人,能有几时好? 所以此时妖冶这无心的一句“没有礼貌”让众人都有些诡异地看着她——这女人莫不是疯了? 对面的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带着一丝凉薄。 “姑娘当时的意思是不是说,价高者可见姑娘第一眼?” “是。” “在下不才,是在场出价最高的,是也不是?” “是。” “那便是了。在下并没有要对姑娘无礼的意思,只是姑娘一开始并没有规定这价高者的身份或是打扮,现下再来提条件,未免太迟了些吧?” 台上的他,风姿绰约,满眼傲视苍穹的霸气。出口的话尽管语气温和,却有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凌然威武之感。 妖冶知道刚才他的一个个问题都是在将她引入套中,可是偏偏她又无从反驳,只能眼见着自己陷入沼泽之中。 她刚欲开口,蝶夕就上前一步拉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冶儿,好了,是我们没有提前说好,现在也不能怪这位公子。你就……从了人家吧。” “咳咳咳……”妖冶差点儿没被蝶夕的话吓得呛死。 从了人家? 夕娘可真是会用词啊! 她回握了一下蝶夕的手,冲她眨了眨眼睛,复又转头看着风无涯。 “公子说笑了。妖冶也不是蛮不讲理之辈,既然公子不愿揭下面具,想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衷,妖冶就不强求了。” 这不是明摆着说人家面具下的脸丑陋不堪吗! 蝶夕紧张地看了男子一眼,见他眼中闪过一抹冷色,心里猛地一惊,强硬掰过妖冶的身体指责道:“冶儿,怎么这么不懂事?”转过身,她又对着百里云开抱歉一笑,“公子请不要放在心上,冶儿刚来不懂事,无意冒犯公子,望公子不要怪罪。” 妖冶眼睛轻眯了一下。 夕娘明明就不是个会曲意逢迎的女子,为什么到了这个男人的面前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百里云开嘴角一扬,淡笑出声。 “无妨,妖冶姑娘真性情,在下又怎么会怪责?” 蝶夕刚松了一口气,妖冶紧接着就冷哼一声,“当然不能怪责。妖冶说的句句在情在理,有什么好让人怪责的?这位公子不能摘下面具,妖冶也已体谅他的难处,不就是长得丑不能见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没嫌弃他……” 蝶夕的心脏差点儿没被妖冶吓得跳出来,连忙不顾形象地冲过去捂住她的嘴。 “公子!夕娘代冶儿向您道歉,您千万莫要与她计较。” 对面的男人恍若未闻,晶亮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妖冶,复杂的探究转瞬即逝,转而是淡淡的笑容,带着一丝轻嘲。 “姑娘这激将法未免也太拙劣了吧?在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姑娘为何如此执着于在下的相貌呢?” 去你妹的执着! 百思不解你个头啊! “呵呵,激将法都被公子看出来了,公子果然非常人啊!” 妖冶冷冷地笑着讽刺道:“见公子如此倾国倾城脸蛋上戴着一副面具,妖冶当然忍不住想要一睹风采,这才有了那拙劣的激将法!” 说到最后,妖冶几乎无法忍住掐死这个男人的冲动。 “多谢姑娘夸奖。”百里云开眉眼弯弯,就像没听懂她的话一般。 他的笑容,似春风、似秋雨,细细密密地渗入人心,晕开片片柔软,就连妖冶也没来由看得一愣。 蝶夕一如开场那般痴迷地望着他。 这样的笑容,他从未施舍给自己。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好羡慕妖冶。 不管他们到底有没有关系,妖冶都是第一个让可以让他称其为“娘子”的人,就连那个女子,也不曾有此殊荣…… 就在此时,男子的手向着妖冶伸了过去,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轻纱便已从她脸上退离。 正巧那红缨一般的唇瓣因为怔忪而微张着,众人看到的便是一个绝世佳人因为出神而呆萌的模样,撩得人心里奇痒无比。 若说蝶夕已是一个绝色美人,可那毕竟只是凡尘之中的美,而妖冶却美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在场很多男人都忍不住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恍若置身梦中一般。 世界上竟还有长得这样美的女子? 只可远观、不敢亵玩! 对于众人的痴迷妖冶已是见怪不怪,可对面的男人眼中那抹惊艳转瞬即逝,嘴角的笑意更是冷了几分,白玉面具后的剑眉早已蹙起,心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眸色一敛,他撇开了那丝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感觉。 “妖冶姑娘果然倾国倾城。” 妖冶闻言,忽的一笑。 又不是没见过,装得还真像。 “承蒙公子厚爱用了五千两银子只为揭下妖冶的面纱,要是长得抱歉岂不是污了公子的眼又扫了大伙儿的兴?” 百里云开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顿了顿也是回以一句带着玩笑意味的话:“是啊,姑娘的容貌让在下一点都不后悔为姑娘一掷千金。”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让众人无比惊羡却又没有任何理由打断,因为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天作之合一般闪耀夺目,却非常人可以碰触。 蝶夕的眼中流露出一种似不舍、似茫然的神情,可她又总是在意识到自己的灼热的视线之后之后紧张地将注意力收回。 第24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http://.biquxs.info/

“你……”未等安清水开口,“啪”的一声,妖冶挥手打掉了安清水指向自己的手指,“懂规矩的安侧妃,提醒你一句,以手指人是一件很没礼貌的事。并且,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事。” 下人个个面面相觑,有的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都知道这母女俩可不是省油的灯,有的却是一脸好笑,侧妃和大小姐平时对下人一向苛刻,眼下见她们吃瘪,怎么不让人高兴…… 安清水和百里玉面色瞬间铁青起来,“你……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讲话?不过就是个捡来的郡主,还真当自己是主子啦!”被妖冶抢白的无地自容的安清水心下一急,顾不得思虑就脱口而出。 “本郡主不是主子,难道你是不成?”妖冶嗤笑一声,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就算本郡主的母妃不受宠,那起码也是个王妃啊!是这王府的正室,当家嫡母!”妖冶的语气冷漠森然,“既然安侧妃这么本事,吹了这么多年的枕边风,怎么也没见你把王妃之位吹到手呢?” 安清水的脸被妖冶特意咬重的侧妃两字,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的,藏在袖袍中的手颤颤巍巍地半抬着,却又碍于刚才一幕,迟迟未敢举起,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你……你你……” 冷冷的扫了一眼傻了眼的下人们,妖冶倏地板起面容,“我警告你们,母妃再不受宠,她也是父王的正妃,只要一天没被废,她就是你们所有人的主子!不要因为她性子好,你们就骑到她头上去。母妃不计较,不代表本郡主也不会计较!还有,就算母妃被废了,她还是西冷的公主!以后要是让本郡主发现有人对她不敬,我想,跟东启与西冷的邦交比起来,在场的任何人都是可以牺牲的!”她的声音不大,但一句句都是掷地有声。 所有人的心里都升起一丝寒气。这些年,安侧妃横行霸道,王妃与世无争的习惯,让他们几乎都忘了王妃还是个主子,甚至忘了她和亲公主的身份。 现下骤然被提起,个个都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百里玉顿时恼怒的跺脚,气急败坏地对着众人大吼:“你们别听她的!” “不过母妃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所以以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以后怎么办,我相信你们都是懂得。不要被某些心胸狭隘的人利用了都不知道。父王追究起来,死的可只会是奴才。”妖冶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百里玉这只猪,还真是能帮她不少忙。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了声音,只能偶尔听到两声唏嘘的叹息。 安清水满脸的不可置信。她一直被汝南王宠着,被奴才捧着,现在这是怎么了…… “送客”,妖冶挑挑眉看了眼一个失魂落魄一个恼羞成怒的母女脸,转身径直进了屋子,留下满院怔楞的人。 不错,这个结果,她妖冶还算是满意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听完影月的禀报,皓月微眯着桃花眼,邪魅的俊颜上绽开亮丽的笑容,喃喃地将那句话复述了一遍,眼神中透着一丝猎奇的兴趣,“这个女人,真是有意思。” 繁星撇了撇嘴角,可爱童真的脸蛋仿佛孩童那般不谙世事,略带不屑地看着皓月,“你确定不是变态?” “我知道,你就喜欢你青衣姐姐那样的是吧?真不知道为什么,青衣只有对着你的时候才会发扬她母性的光辉。”皓月见他以变态来形容被自己夸赞的女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讽刺他两句。 座上的男人嘴角微扬,细细地回味着那句话,修长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面,静谧的房中仅有这一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房里。他的眼中透出一股兴味的光芒,熠熠的眸色就像一只看到心仪猎物的豹子。 果然,任由她进王府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可是,她明明不是百里冶,为什么会对王妃那么好? 芜星没有错过百里云开的表情,故意拿皓月开涮,调笑了一句,“这就帮着她了,你是打算对她出手了吗?” 皓月张了张嘴正待解释,百里云开就堵住了他想说的话:“皓月,去南疆那边查查,有没有能让非亲之人血液相溶的药物。” “为什么是我!”皓月大嚎,“而且为什么要去南疆这么远?说不定是西冷,说不定是边塞呢?” “你觉得除了你,还有谁合适?”百里云开抚了抚下巴,冷冷开口。 芜星瞄了一眼风无涯,恐怕是因为南疆最远吧? 他奸计得逞地笑了笑。 估计皓月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这头看似温和的狐狸给算计了。 第25章 躺好等大夫 http://.biquxs.info/

妖冶自他上朝起就一直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走,现在看到他回来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却是在看到他身上的伤时又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这是……皇上罚的?” 身形一晃,她的言语中也带着浓浓的颤音。 “没事的。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原本沐清风的心中还忐忑不安,倒也不是怕皇帝会要了他的命,只是觉得愧对皇上。现如今一切都说明了,反而是件好事,就算因此挨了板子,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大夫啊!”妖冶对着旁边呆立着的下人就是一阵怒意。 对皇帝,她敢怒不敢言,所以这气也只能胡乱的撒。 “是!” 下人本来看得怔楞,闻言,立刻一阵小跑地出了府。 “快,我扶你回房休息。” 妖冶的脸上毫不掩饰的紧张与担忧让沐清风不由笑着调侃了句:“冶儿如此紧张作甚?这不是没死吗?” 妖冶一怒之下在他背上受伤的地方狠狠捶了一下:“看来你很想死啊!” 沐清风吃痛地闷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也扭曲起来。 妖冶却是不管不顾地将他拖回了房间:“快躺好,等着大夫来!” 尽管面上凶残无比,手下的动作却轻柔起来,不忍再伤了这个男人分毫。 “冶儿,我被罢官了。” 本想瞒着,但是转念一想,她迟早会知道的,所以他还是选择了如实交代。 妖冶一怔,手下的动作顿住。 他明明……没有错。 从头到尾,他都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臣子。可是为什么,皇帝连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也不愿意? 这一次,他完全是被自己利用。 难道就这样毁了他的一生吗? “冶儿可会嫌弃这样一无是处的我?”沐清风出声打断了妖冶的胡思乱想。 “不要胡说!你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我。若是我嫌弃你,岂不是猪狗不如?” 妖冶严肃的语气听得沐清风咧嘴一笑。 妖冶狠狠白了他一眼:“你笑成这样干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脑子被打傻了呢!” 沐清风却突然敛了笑容,一脸正经地看着妖冶:“冶儿,我不打算住在京城了,你可愿……与我浪迹天涯?” 妖冶一愣,怔怔地呆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 沐清风还等着她的答案,门外就传来下人的喊声:“大人,姑娘,大夫来了!” 妖冶忽地就松了一口气。 细微的神情却是被沐清风尽览眼底,心,不免沉了几分。 “清风,快让大夫好好帮你看看,我就先回去了。”毕竟男女有别…… “恩。”沐清风含笑点了点头。 妖冶逃也似的出了他的房间,这才深呼了一口气。 浪迹天涯吗? 若是她没有中蛊毒,那么浪迹天涯必是现在的她最希望拥有的生活。 可是现实不允许她这样。 无论是身上的蛊,还是内心的情。 对于沐清风,她是感激的、内疚的、喜欢的,却惟独没有爱。 现在更是发生了这种事情,让她怎么可能还有颜面与他相依相伴? 从头到尾都是利用。 一场没有爱情的利用。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他所设的温柔陷阱,等着他一步步沉沦,等着他心甘情愿地为她豁出命去…… 可是,她无以为报。 “对不起,沐清风,我不能。”她漠然地垂下眼帘,掩去眸中哀思。 三日后,妖冶看着稀稀落落拿着包袱走出状元府的下人,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沐清风那日回府之后便让书童把他被罢官的事在府中宣布了,并且遣散府里所有的人。 开始的时候,府中的下人还会感念沐清风的品行想要留下,可是沐清风却说自己不久后也会离开京城,让他们不必如此。 所以现在,状元府除了妖冶、沐晚晴和沐清风本人之外,也就剩从小跟着他的书童了。 以往的沐府虽然肃穆,却也不曾这般冷清乃至萧瑟。 可如今,却是人去楼空。 妖冶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那谢了一地的枯叶,长叹了一口气。 “表哥发生这样的事情,跟你有关吧?” 沐晚晴的声音在妖冶背后响起。 可是这一次,她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从前的尖酸刻薄、也不似前两日的冷漠,有的好像只是一颗止水之心。 “是。”妖冶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沐晚晴已经不再是那个头脑简单的白痴了。现在骗她,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她能提出这样的质疑,那就表明她一定看出了什么。 “你打算怎么办?” “你打算让我怎么办?”妖冶回头冲她笑了一下,笑容之中甚至略带讽刺,“你是觉得我做了这样伤害他的事,就不该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了,然后你好取而代之是吗?” “妖冶姑娘,你想多了。表哥对你的情意我看的一清二楚……”她顿了顿,又继续道,“恐怕以表哥的性子,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了。所以我只希望……在表哥为你付出这么多以后,你可以好好地对他,不要辜负了他为你付出的这些情。” 沐晚晴的眼神悠远而茫然,这一次,她是真的在为她那份年少执着的爱情说再见了。 妖冶的心骤然一紧。 沐晚晴说的这些她又如何不知? 可是知晓与做起来又是两码事。 莫说她不爱沐清风,就算她爱,她也是个身中蛊毒之人,根本无法陪他完成什么浪迹天涯的梦想。 “对于沐小姐说的事,我很抱歉,无法给你什么承诺。” 妖冶一脸平静的样子立刻就让沐晚晴来了火气:“你这女人怎可如此忘恩负义?表哥是为了救你才被罢官,你怎么能在他如此失意的当口再离开他?” 平静、淡漠,都不过是她的掩饰。 她的内心也在为她的表哥着急、担忧。 可是她知道,她的表哥要的不是她的这份心意,而是妖冶。 所以她只能若无其事地嘱托妖冶好好照顾自己的表哥。 可是,这个女人竟然说出这种话? “你表哥都没有指责我,你有什么立场?沐小姐,慢走不送。”妖冶马上就冷着脸下了逐客令。 直到沐晚晴忿忿甩袖离开,她紧绷的脸上才呈现了一丝恍然的情绪。 “沐清风,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她缓步踱到书桌前,犹豫了半响终是提起笔来,娟秀的字体一比一划写得极其用力,墨汁甚至浸透了纸张染到桌上。 “也许这样的结果,最好。” 夜深人静之时,房中原本平静的烛火突然摇曳起来。 转头一看,却是窗户开了。 她起身欲去关窗,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臂,这才惊觉百里云开已然站在她的身后。 烛火中,他的面容愈加模糊。 妖冶用力地甩开他的手,仍是执着地走到窗边去将那窗户关好。 “这又是闹什么脾气呢?” 妖冶凛了心神,嘲讽地扬了扬嘴角。 这个男人果然是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过,那日种种,还不断在眼前回放,他却可以若无其事地站在自己面前,甚至以一种宠溺得让人误会的口吻与她对话吗? 可是偏偏就是因为他的态度,让她什么也不能说。 因为她没有资格。 或许对于他来说,这次的脾气的确是发的莫名其妙了。当初决定要来套取沐清风口中的名单便该预料到今日会发生的一切。既然当时已经在自己命和沐清风带来的感动之间做出选择,那么现在这副别扭的样子又是装给谁看?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不想再做什么“婊子立牌坊”的事情。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 “带我离开这里。” “什么时候?”男人一拂袍角,随意地在长椅上坐下,忽略心中那丝异样的感觉,恍若不经意地问道。 “现在。” 妖冶答得果断,言语之中不再有任何情绪。 既然她不可能跟沐清风走,那么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她悄无声息地离开。 男人平静的脸色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不跟他告别了吗?” 妖冶斜了他一眼,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丝不耐。 百里云开被她这一眼看得眸光一闪,竟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 眼前场景一晃,妖冶不一会儿就出了状元府。 翌日上午。 沐清风犹豫许久之后,终是忍不住去了妖冶的院子。 他抬手敲了敲门,却没人应他。 以为是自己敲得太轻,屋内的人没有听见,他便又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冶儿,你在吗?冶儿?冶儿?” 他叫了好几声,屋内却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这一下,沐清风有些慌了。 顾不得男女之别,他急不可耐地推门而入。 如他所料的那般,屋内,已不见她的踪迹。 他定了定心神,告诉自己不会的,冶儿不会就这样离开的,于是他又将这沐府找了个遍,就差没有挖地三尺。 可是结果,却还是这样让人失望。 他不由又跑回她的房间,想要找出一些她还未曾离开的蛛丝马迹,可是除了那床整齐的被褥、除了那空空的柜子,房内没再留下任何她的东西。 沐清风颓然地握紧了双手,再一次将这个有她气息的地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眼眸一闪,这才发现了书桌上的那个信封,又立马急匆匆地将它拆开。 “清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恐怕已经不在沐府了。很抱歉就这样不辞而别,但是我没有办法继续面对你了。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我是太子的人……最初的接近,不过是一场阴谋。昔日种种,皆乃镜花水月。若是没有任何羁绊,那我一定随你携手江湖,浪迹天涯。可是现下的我,只是太子府的一颗棋子,绝不能自私地留在你的身边拖累你……” 看到这里,沐清风拿着纸张的手已有些颤抖,身体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前段时间的伤还没有好全而有些站不稳。 “看遍千山万水是妖冶这辈子所望,但恐怕也是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梦了。清风,好好地活着,娶一个美丽的妻子、有一个可爱的孩子,这便是妖冶对你的祝福。愿你能够代妖冶看尽这世间繁华。” 沐清风奋力揉捏着手中的信纸,大吼了一声将它扔在地上,却又在下一秒缓缓将它拾起,轻柔缓慢地将它舒展开来压平,又仔细地折好才放入怀中。 这般动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那个花一样的女子,终是离开了他的生命吗?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是青楼的花魁,他只是个普通的客人。他也只是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惊艳了一番便再无其他。因为他绝不会因为容貌而对一个人动情。可是她却好巧不巧地倒在他的身边,让他不得不伸出援助之手扶了她一把。 随后,种种的巧合便发生在他们之间。 老套的英雄救美、为奴为婢的报答,都是他不喜见的场景。 却偏偏就是在看到她黯然离去时他有些怔然了。 没想到,最后竟是自己身体内的另一具灵魂,为了另一个女人,将她带回。 第26章 娘娘要跑路 http://.biquxs.info/

如同上一次芳菲殿着火的时候一样,大片大片的宫人在冷宫之外扑水救火,可是如此大的火势,便是真的扑灭了,里面的人也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了。关键还是他们来得太迟,只是谁能想到这冷宫会着火?若不是看到那个被贬入冷宫的女人像个疯子一样地跑出来,谁会知道那宫闱深处的冷宫竟被烧了? 一大桶一大桶的水浇在那熊熊的大火上,几乎是没有一点用处。直至冷宫内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几乎都被燃烧殆尽,这场烈火才终于止了下来。 百里云开艰难地挪动着步子,每走一步,似乎都要耗尽他身上所剩无几的力气,走到那扇早已不存在的宫门口,他顿住了脚步,再也没敢踏进去。而身后的宫人又不好越过他,只好这么干巴巴地看着那一片焦黑的废墟,两眼怔怔。 他想,或许他不进去,她会从别的地方出来呢? 上一次不也是这样吗? 他进去了,可她却不在里面,不是吗? 视线缓缓下移,落在门口那块没有被烧毁的铜锁上,瞳孔骤然一缩。 锁。 锁了冷宫的宫门。 这样,她还如何能出得来? “冶儿,你不在这里面,对不对?”百里云开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薄唇缓缓地翕合,喃喃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小安子听得此言,连忙吩咐侍卫与宫人:“快,在宫里寻找娘娘,不可放过一寸土地。” 百里云开犹自不信,他深吸了一口气,迈出第一步,跨过那道早已形同虚设的门槛,走进了还在冒着兹兹热气的冷宫。 他静静地站在院中,四周,是没有遮挡的空气,夹杂着热气冷气,钻进他的体内,就如同他现在的心一样,冰火两重天。 不远处,一片与周围其他的物事不太一样的烧毁物映入眼帘,百里云开缓缓地走了过去,拾起,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焦黑的印记下,似乎还隐隐显现着一抹亮红的色彩。 时间,在这一秒停止。 心跳,在这一秒静驻。 一个时辰之后。 男人依旧保持着刚才那个动作,小安子心下不忍,想要过去说些什么,恰在此时,方才派去寻找娘娘的人一批批地回来了。他忙问道:“怎么样?” 百里云开这时才有了点反应,一双幽潭般深寂的眸子缓缓地望了过来,显然也是在等那个结果。 可是仿佛就在意料之中,所有人皆是摇头。 “奴才等找遍了御花园,没有找到娘娘的踪迹……” “属下等已将四房六宫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娘娘的踪迹……” “属下等去宫门口问过,娘娘没有出宫……” 所有的希望在这一瞬间陨落,百里云开呼吸一滞,这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死了。 他面色惨白,突然“噗”地喷出一口血来。 “皇上……” 小安子大惊,飞也似的冲过去扶着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别碰朕。” “皇上,虽然他们将皇宫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娘娘,可那也不代表娘娘就在这里啊!皇上您看,这里并没有人被烧以后的痕迹不是吗?皇上,您要相信,娘娘一定还在……” 百里云开艰难地摇了摇头:“把张如月带上来。” 他一声令下,满头发丝散乱的女人便被几个侍卫提了上来,如今她只是戴罪之身,又是个从冷宫跑出去的人,自然无需对他客气。 “皇上……” 张如月原本委屈的哭诉在撞上他那一双冰冷彻骨的凤眸时全都止了下来,似乎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融进他的眼中,她不敢再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因为此刻的他,可以让她毫不犹豫的相信,只要自己再哭喊一声,他就会毫不留情地让自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火是你放的?” “不是!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怎么会放火……求皇上明察……” “不是?”男人冷冷一笑,“难道你想说,这火是自己烧起来的?” 张如月拼命摇头:“皇上,不是……是她,是她自己放的火!她想要臣妾死……她要臣妾死……” “她要你死?”百里云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一般,“她为何要你死?若是她要你死,为何最后你没死,她却……”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皇上,臣妾没有说谎,真的!这是真的!她说她要跟臣妾同归于尽,她拉着臣妾的手不让臣妾走,她好可怕……好可怕……” 同归于尽! 百里云开的身躯狠狠一震。 到底是恨到什么样的地步,才会要与她同归于尽? 他不说话,张如月以为他是不肯信,咬了咬牙,终于坦白:“她说要为墨兰报仇,所以她要臣妾死……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说谎,是她要臣妾死,这一次,臣妾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啊……求皇上……” 话未说完,就被男人冷声打断:“为墨兰报仇?”他双眼一眯,冰冷的脸上闪过一道凌厉的锋芒,“这么说,那一晚的刺杀,也是你?” 那一晚,他与张如月大婚,她却遭人刺杀。 那一晚,刺杀她的人,竟是与他大婚的女人。 这一切,她到底是如何受过来的? 张如月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语无伦次地道:“是,那次的确是臣妾,可是这次真的不是臣妾……皇上,那次臣妾并没有成功啊,求皇上看在臣妾对皇上一片痴心的份上饶了臣妾吧……这次不是,这次不是臣妾……皇上……” “呵……”男人的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难怪啊……难怪她会恨你至此……” 只是,她从未与他说过那晚的事。或许,他真的是伤她太多、太深,让她没了信任的勇气。也许在她眼中,即便她说了,他也不会信的吧…… 也许,事实就是如此。 因为她曾说,是紫衣杀了墨兰,他却质疑地问她,证据在哪里。 原来他们之间的沟壑已经那么深,深得再也无法挽回。 “张如月,这一次,真的不是你吗?”百里云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是为了最后的确认一般。 “不是,不是……”张如月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一般,想尽办法解释,“皇上,您相信臣妾,这次真的不是臣妾……臣妾就算要她死,也不会在这里啊,皇上,求您相信臣妾……” 男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为何,她看到你跑了,却不抓着你?为何,朕来的时候,看到冷宫的门被人从外面上了锁?你敢说,这一切不是你做的?” 张如月心里一个咯噔,嘴唇颤抖不止,刹那间面如金纸。 “皇上,是她陷害……她刻意陷害臣妾啊……”她吼不出声,声调也在哆嗦。 “所以,她用她的命陷害你?” 张如月也顾不得其他,猛地点头:“是,就是这样!” “那朕如何能放过你?”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挤出一句,“朕如何舍得连她最后的愿望也不替她实现?朕如何舍得再让她失望一次?” 张如月瞳孔骤然一缩,还未来得及再次开口求情,百里云开明黄的广袖一挥:“罪人张如月谋杀皇后,明日午时,斩立决。” 嘶…… 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谋杀皇后? 这皇后不就是张如月吗?虽说她被帝王打入冷宫,可是帝王却没有废去她的封号啊!如今看来,果然龙吟宫的那位才是帝王心目中真正的皇后啊!只是如此,帝王也不像是个会被朝中百官摆弄的主儿啊,怎么会甘心立了张如月为后呢? 好生奇怪! 张如月被侍卫拖了下去,沙哑的嗓子还不忘歇斯底里地大吼:“皇上……臣妾冤枉……求皇上饶命啊……皇上……” 小安子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也是一点一点看着她与皇上走来的,虽说以前他就不喜这位“月姑娘”,可是那时候皇上待她不薄,哪怕是皇上发现自己深爱的女人是妖妃的时候,如贵妃也依旧是如贵妃。若是她本分一些,后半生虽然不会得到皇上的宠爱,可是荣华富贵地过完一生却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她实在太过狠毒,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置妖妃于死地,这样的女人,皇上怎么可能放过? “小安子……”男人低低地唤了一声,他连忙疾步过去:“皇上有何吩咐?” “准备……追封大典,封汝南王之女百里冶为仁德皇后……葬礼……以皇后之礼……” 短短的一句话,却被他说得断断续续,像是难以一次将这完整的一句话表达出来一般。小安子痛心地看着他,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皇上,娘娘的遗体也没有找到,或许……或许……” “不必找了。” 她早就说过,若是再惹她生气一次,她必不原谅,她连百里冶的身体都不会留给他。 所以如今,她哪里还有什么遗体? 原本还晴好的天色竟突然被那漫天的白云遮了阳光,不过一瞬的时间,天空中便飘落大片大片的皑皑白雪,如同羽毛落在心头,带着刻骨的柔软却冰寒,缱绻与决绝并存。 官道上,一辆华丽的马车停下。 莹白的小手从里面伸出,车帘从里面被人缓缓撩开,最后定格在一张清冷如玉的小脸上。 “谢谢你,就送到这里吧。”珠玉般清润的字句落下,说的却是最伤人的话语。 百里容止的目光胶结在她的脸上,似乎永远看不够一样,深深地凝着她。 半响,才开口问道:“你打算去哪里?” “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反正他以为我死了,便不会再来追了。我也不用每日提心吊胆地活着。所以,你尽可放心。” 他不放心,她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让他怎么能放心! 可是除了“放心”,他还能做什么?若是跟她一起走了,才是带给她真正的灾难。就算那个男人一日不发现,两日不发现,可他总有一天会发现自己不见了,那他也会知道自己与这个女人一起合谋骗了他,弥天大谎——一个足以让他痛彻心扉的弥天大谎。 “你一定要保重。” “百里容止,谢谢你帮我。”妖冶长如蝶翅的眼睫微微一闪,双眸低低地垂着,“你明明知道我这种人没心没肺,却还是帮了我,真的很谢谢你。” “可是你也该知道,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真的不值。何必苦了你自己,也苦了你的王妃?人生多不容易才能找到一个深爱着自己的人,你千万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她凤眸深深,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在一片雪色中,他如玉的面庞显得更加惨白。 半响,他无奈地答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她都要走了,他不能再让她担心。 “你每次都这么说,我知道这件事做起来很难,所以你首先要对你的王妃敞开心扉,若总是想着我这么个人,你便永远也不可能真的接受她。其实想开了就好了,她才是你生命中该有的习惯,而我,连个过客也不是。” 第27章 太子之心人尽皆知 http://.biquxs.info/

女子蹙了蹙眉:“既然如此,太子又为何执着于她呢?” “若是本王知道,就好了……”男人刚刚说罢,便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百里柔盯着他阖眼沉睡的模样,皱起眉头,伸手抚了抚男人紧锁的眉目。 若是可以,她多么想直接掐死了这男人! 若是她下得了手的话…… 翌日一早。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声惊天的怒吼。 百里凌越双目赤红地看着床上的女子,剑眉紧锁,双拳紧紧地握着。 女子原本背对着他在梳妆,闻言,手下突然一颤,耳环扎破了手指,她却恍若未觉地勾着唇角,笑得娇媚。 “太子这话柔儿就不懂了,什么叫我怎么会在这里?” “不要给本王装傻!”男人妖冶切齿地道。 百里柔笑得更欢,双肩直颤,她放下手中的梳子,一步一步地朝男人走去。 “太子难道忘了,昨日是柔儿与太子的大婚之喜,而听风院,本就是属于太子妃的居所。请问太子,柔儿为何不该在这里?” 男人一怔,正要发怒,就听女子痴痴一笑,继续道:“还是说,太子希望在这里看到的是百里冶?那可要让他太子失望了呢!因为以后,百里冶再也不可能出现在这听风院中……哈哈哈……” “你给本王闭嘴!” 百里凌越腾地一下翻身而起,不管自己身上只着一件中衣,也不顾屋外北风呼啸的寒冬飘雪,套上靴子就往外冲。 门甫一打开,凛冽的寒风灌进衣袍,将宽大的袖袍吹鼓了起来,百里柔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男人的背影那般惊慌失措,就仿佛她是洪水猛兽一般。 百里凌越一路跑到自己的书房,张辅偶然在路上看到他只着中衣的模样,不由吓了一跳,连忙跟在男人的身后跑了过去。 “太子……太子……” 百里凌越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一路向前。他前脚刚一进了书房,张辅后脚就跟了进去,顺手带上书房的门。 看着男人窸窸窣窣地穿戴整齐,却始终臭着一张脸,张辅站在一旁摇着头直叹气。 “张辅,你为何叹气?” 终于还是百里凌越忍不住出声询问。 “太子爷,奴才是为您而叹啊!”张辅敛着眉目,声音沉沉。 “为本王?”百里凌越一怔,片刻之后又扬了扬唇,苦笑一声,“本王有什么可叹的?” 张辅抿了抿唇,眼中看不出情绪:“如此腊月,太子爷又因何在那雪地里奔跑呢?” 百里凌越被他问得懵住。 他如何能告诉张辅,他是因为今早醒来的时候看到百里柔而逃也似的出了房间? 明明知道冶儿不可能出现在听风院,他昨天到底是怎么了,就去了那里呢?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他明明说过不会再碰百里柔,竟然还是与她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是因为早先好像看到了冶儿,便以为她会留下来,便以为回到了日前她还在太子府的日子吧…… 张辅注意观察着男人的神色变化,见他眉目紧锁,眼含凄色,皱了皱眉道:“若是奴才猜的没错,太子是在想郡主吧?” 百里凌越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喃喃地问了一句:“张辅,本王昨天好像看到她了,你信吗?” 张辅一愣。 “太子说的是昨日大婚喜宴上吗?” 男人摇了摇头:“不是。” 张辅张了张唇刚想说那是什么时候,百里凌越便接着说了下去:“昨天夜里,拜堂过后,宾客都走了,本王好像看到了她。” “太子许是……” 张辅噎住,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若是他说,太子爷许是思忆成狂看错了,这男人恐怕会受不了吧? “许是喝醉了,看错了,对吗?” 张辅又是一怔。 “本王明明知道她不会出现,却还是以为她在,为何?为何?” 哑着嗓子连续问了两遍,百里凌越似乎也没打算让张辅回答,一个人苦笑摇头。 “太子!”张辅一撩袍角,朝着男人跪下,语气郑重,“到了这个时候,您还下不了决心吗?” 男人呼吸一滞。 “奴才知道,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怂恿太子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奴才简直罪该万死!可是奴才真的不忍心看到太子这样下去啊!”张辅眸色沉痛地磕了一个头,“太子爷,您心里念着皇上,可皇上他可曾想过您的感受?但凡他对您有一星半点的顾惜,也断不会棒打鸳鸯,逼您娶一个您完全不爱的女子啊!” 一口气咄咄地说完,张辅抬起头,直直地注视着男人。 百里凌越抿了抿唇,一句话也说不出。 张辅说的没错,但凡父皇对他有一星半点的顾惜,也不会这般强硬地要拆散他跟冶儿! “可……父皇他最终同意将冶儿嫁给本王了……” 张辅忽的一笑:“太子爷,说句不好听的话,那恐怕是皇上顾忌皇后娘娘她娘家的势力吧?” “张辅,你大胆!”百里凌越拍案而起。 “奴才该死!”张辅朝着男人又是一阵磕头,“可太子有没有想过,既然皇上同意郡主嫁给您,为何不让郡主为正妃?” 百里凌越刚想开口说那是因为冶儿进过青楼的事,可张辅就像是知道他会这么回答一般,直接反问:“除了皇上、皇后,还有三皇子、六皇子,剩下的,便只有太子您和太子妃知道郡主进青楼一事吧!” “张辅,你到底想说什么?”百里凌越叹了口气,伸手不停地揉着疼痛的太阳穴。 “奴才只是想说,皇上不愿郡主嫁给太子为正妃,完全是因为顾及六皇子的心情!” 百里凌越猛地一震。 这个可能性,他不是没有想过,但也仅是想想而已,毕竟这些年父皇对百里云开的态度他是看在眼里的,从来都是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可以说,就在昨日之前,他还敢信誓旦旦地保证,父皇绝对不是如同张辅所说的那般。可昨日大婚宴上,父皇却将他手中兵部的权利交了出去,那样一来,他倒是真的不确定了…… “太子,请听奴才一言,反了吧!” 龙吟宫。 龙涎香的味道馥郁而不刺激,殿中各个角落都布满了香薰之气。 “太子,此次东南海盗猖行一事你有何看法?”昭景帝不急不缓地声音自龙椅处传来。 百里凌越猛一回神,眼神微闪:“回父皇,儿臣认为,对海盗应采取严打的方式,同时还应安抚流民。” 昭景帝沉吟片刻,又问:“那么海盗应如何严打,流民应如何安抚呢?” 蹙眉沉默良久,百里凌越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昭景帝冷冷一笑。 “行了,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百里凌福身施了一礼。 昭景帝伸手揉了揉疼痛不已的太阳穴,嘴里发出一声梦呓似的呢喃。 同样的问题,他问过几个人,唯一一个令他满意的回答,竟是那个多年来默默无闻甚至被他遗忘的六子提出的。 何其可笑。 “吱呀”一声,再次传来门开的声音。 昭景帝循声望去,竟是去而复返的百里凌越,微微一诧:“还有何事?” 百里凌越笑了笑,朝书案的方向大步而来:“儿臣见父皇太累,便让御膳房准备了父皇喜爱的银耳莲子羹,父皇尝尝吧。” 昭景帝脸上表情一僵,眼神微闪。 不过片刻,他便恢复了初时从容的模样,指了指书案一角,道:“搁那儿吧,朕看完奏章就喝。” “凉了就不好喝了……”百里凌越忙道,语气中似乎透着一股急切,“儿臣替父皇盛一碗。” 昭景帝面色一沉,微微有些不悦:“太子……” 百里凌越始终垂着眼帘,专心致志地盛着手中的莲子羹,也不知是没有注意到昭景帝的神色,还是太过专注以至于忘了反应。 “太子!”昭景帝“啪”的一声拍在案上,腾地站了起来,浓眉紧锁,面沉如水。 百里凌越手中一抖,玉碗中的莲子羹洒了几滴在那月白的袍子上,他却恍若未觉,剑眉一拢,慌忙跪下:“儿臣知错!” “哼!”昭景帝冷哼一声,唇角凉薄地勾起,目光犀利地看着他,“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里?” 百里凌越睡着眸子,抿了抿唇:“父皇不喝,儿臣不该强迫父皇喝。” “哦?”昭景帝意味不明地发了一声,复又一撩袍角,缓缓坐下,“就这样?” 百里凌越一怔。 什么叫就这样? 那还有哪样? 难道…… 思及此,百里凌越神色不定地抬头看了昭景帝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龙椅上,心下也有些急,但转念一想,若是真的被发现了,自己怎么可能还这么好好地跪在这儿呢? 还未等百里凌越回答,昭景帝轻叹了一声,朝他扬手示意:“罢了,你起来吧。” 百里凌越眼神飘忽了几下,缓缓站起。 “莲子羹呢?” 昭景帝的声音传来,百里凌越半响未从他跳跃性的思维中转过弯儿来,怔怔地看着他,直到他不满地一眼瞪来,百里凌越才慌忙拿过玉碗:“洒了,让儿臣再为父皇添些吧。” 仿佛是不意昭景帝的转变会这么突然,他的眉梢都带上了点点笑意。 “太子的孝心,朕真的……” 闻言,百里凌越的手又是一抖,可当他抬眼望去,昭景帝已经止了接下来的话,阖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父皇,可以喝了。” 当握着玉碗的手伸出去时,百里凌越有那么一刹那的后悔。 毕竟,这是他的父皇…… 可事到如今,也没了再退的余地! 昭景帝掀开眼帘,凝神看了他一会儿,正准备接过,门外小太监的声音传来:“皇上,汝南王郡主求见。” 殿内的两人皆是一诧。 百里凌越双眉紧锁,眸色沉沉。 这个时候,她来干什么? 惊疑不定地朝上座的男人投去一眼,发现他似乎也有些诧异,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些。 “让她进来。”昭景帝沉声道。 妖冶推门而入的时候,殿内的两个男人,一个坐在龙椅上,面沉如水地看着她;一个站在一旁,长身玉立,双眸情绪复杂,却不掩情思。 她敛了敛眸色吗,款款上前,跪下。 “臣女见过皇上,见过太子!” 一直等着昭景帝开口让她起身,可昭景帝却像是忘了她一样,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始终没有开口。 百里凌越站在一旁,手中还端着那个盛有莲子羹的玉碗,心里急切,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妖冶额前的发丝挡住了半边小脸,她动了动眼皮,偷偷朝百里凌越看去。当视线接触到那只玉碗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 “太子……”昭景帝低沉的声音传来,妖冶连忙收回视线,垂下眼睑,静静地听他继续道,“朕听说,婚前你与她保证,他日,你若为皇,她必为后?” 两人的呼吸俱是一滞。 妖冶眼神一闪,心里早就把百里柔骂了千百遍。 第28章 痴心妄想 http://.biquxs.info/

现场的氛围又是一阵尴尬的寂静,百里柔双目如炬地等着妖冶,却要不来对方的一个侧首,唯有委屈地看向自己身旁的男人,谁知他的视线却始终落在那袭红衣之上,连一个回眸也不曾给她。 “今日之事,是本王的错,府里出了奸细,还连累六弟受伤,本王实在过意不去。六弟日后若是有何难处,本王一定倾囊相助!” “多谢太子。”百里云开淡淡颔首,仿佛根本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一场席宴最终因为那场爆炸不欢而散,还连累六皇子受了伤,众人离开的时候都有些兴致怏怏。 入夜,一轮秋月高悬空中,借着半掩的窗户悄然倾洒进屋内,银灰色的光晕淡淡地笼罩,仿佛要将这一室旖旎的风情包裹起来。 摇曳的烛火映衬着一袭红衣似火,黛眉如丝,红唇似樱,端坐于妆台前的女子分明就是在等人到来,挂着一丝纯然的笑意,静静地等着。 他会来吗? 不知道…… 莫名其妙地就想坐在这儿等他。 这是她第一次刻意地去等他,以前,总是他在不经意间闯入。 带着一丝隐隐的期待,她坐在了这儿。 若是他真的来了,那便告诉他,告诉他自己内心的想法…… 是!若是他来了,就告诉他!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妖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带着满腔的喜悦,忽的转过头去,一脸的笑意却瞬间凝滞。 白袍冠玉,面色斐然,深邃的眸色中不知是映着跳跃的烛火,还是原本的那份炙热在舞动,淡淡的昏黄下,依稀可见温和的笑意洋溢在他的脸上。 可是……不是他…… “太子,你怎么来了?” 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可妖冶不敢让他发现什么端倪,微酸的嘴角只好一直扬着,可袖袍中紧攥的小手分明昭示着她的紧张与失落。 是啊,那个男人怎么会来呢? 白日里才被人误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若是现在来了,被人看到,又该说不清了。以他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来找自己呢? 妖冶啊妖冶,你又痴心妄想了不是? “怎么,我不能来吗?” 百里凌越站在门口,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门半掩,衣袂微扬,傲然的身子飘然若仙。 “白日里你受了惊吓,我只是来看看你还有没有事。” 妖冶轻笑着抬起脚步,朝着他的方向缓缓挪去。 “能有什么事呢?反正太子当时也只顾着救姐姐,就算有什么事又怎么样呢?” 似娇似嗔的语气让百里凌越的心没来由得一紧,凤眸微垂,眼波闪烁。 她在乎吗? “冶儿,对不起,当时……” 妖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跟你开玩笑呢太子!当时姐姐就在你身边,若是你不救她才说不过去呢!” 百里凌越抿了抿唇,面上掠过一丝郝然。 “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妖冶点了点头,似又想到什么,伸手拽住了他的袖袍。 等了半响也未见她开口,男人有些奇怪,却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凝着她。 妖冶舔了舔干涩的唇,终于开口。 “太子,你不会也觉得我与六皇子有什么吧?” 百里凌越一怔。 他不曾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直接得就好像真的什么也没有那样。 轻轻地皱了皱眉,却什么也说不出。 完全信任,是不可能的。毕竟前些日子还听到她在梦中喊那个男人的名字。 可她现在这样子,又好像真的是他误会。 白日里那些动作虽有过火,可她说得也没错,人家是为了她才伤成那样,若是刻意避讳,反而显得心里有鬼。更何况,要真有什么,她还会那般明目张胆吗? 或者,她那日会在梦中叫那个男人的名字,只是习惯? “你不会真的这么觉得吧?”见他凝着她不说话,妖冶不可置信地扬了声调。 视线相撞的瞬间,百里凌越有些尴尬地别开了眼。 妖冶微微一愣。 看来她今日的所作所为,真的太过了。 忽略心中那丝意味不明的感觉,她浅笑着扬起头:“太子多虑了,是冶儿强拉着六皇子,他总不能甩开一个女子吧?至于以前的事……太子不信冶儿吗?” 百里凌越眼中突然一亮,嘴角渐渐敛开一丝和煦的笑意。 她这是在解释? 她既愿意解释,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男人摇了摇头:“恩,没事了,我信你。以后,我也再不会放开你的手。” 似是承诺、似是保证的话语却让妖冶的眼帘倏地一闪,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她讪笑着垂着眸:“回去吧。” “你好好休息。” 目送着他一路远去,直到那袭白袍消失在月色中,她才淡淡收回视线,轻轻掩上门,一回头,却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 心,猛地狂跳起来。 “你好像很舍不得的样子。” 又是这种不咸不淡的口气! 妖冶翻了个白眼,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敛不去。 “是啊,我的确是舍不得。” 百里云开瞪了她一眼。 “那你怎么不将他留下?” “我怕某人吃醋啊!”妖冶俏皮地眨了眨眼,厚颜无耻的口气再无一丝拘束。 他来了!他竟然来了!他真的来了! “百……”刚一开口,就被男人一个幽怨的眼神吓蒙了,她嘴角抽搐了几下,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 “帮我擦药……” 略带撒娇的口气让妖冶又是三条黑线。 百里云开从怀里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白玉瓷瓶,红玛瑙瓶,绿翡翠…… 这男人,是有钱没处花了是不是! “皓月是手残了还是脑残了!”妖冶没好气地讽刺了一句。 她心心念念等着这个男人来,他竟然把她当丫头使了! 明明银楼有这么多人,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非要特地跑来让她给他上药啊? 百里云开不说话,潋滟的凤眸中竟带着一丝委屈,薄唇轻抿,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被人欺负了! 卧槽! 妖冶的心里有无数只草泥马飞奔而过,还顺带这咆哮几声,她狠狠地咬了咬牙,抓起桌上的白纱又放回,用蛮力扯过男人的手,却在触及的那一刹那放缓了手中劲道,专注的视线落在那个扎成蝴蝶结的锦帕上,唇角微微一扬。 “你该不是不好意思让你的属下发现你受伤的模样吧?” 百里云开但笑不语。 那几个家伙看到之后虽然想笑,可又哪儿敢笑? 虽然他们耸动的肩膀的确让他有一种挫败的感觉,可是真正让他来这里的原因……皓月都已经准备好要为他包扎了,掀起袖袍看到这个古怪的结,却笑了好一阵,也就是那一瞬间,他挥开了皓月的手。 莫名的,不想让人碰。 然后,莫名的,就来了这儿…… 如此不理智的举动,竟是他做出来的。 凤眸中蕴藏着旖旎的水汽,闪烁的微光中似有华光溢彩泫然流泻,一缕发丝松松垂落在额前,温润之中平添了几许媚然的风情,唇畔那丝暧昧的笑意让妖冶不敢直视,只得一心一意包扎着手中的伤口。 “疼吗?” 她眨了眨眼,有些明知故问,其实只是想缓解一下这略显尴尬的氛围。 “疼。”流光熠熠的眼中闪着戏谑的光芒。 妖冶彻底被他打败。 真是疯了才会问他这种问题! 明明人家言情剧的男主都会说不疼的好不好!好歹也不该让人家女主内疚啊! 算了……她才不是他的女主角,他又凭什么为了她…… 注意到她突变的脸色,百里云开微微一怔,立马改了口:“不疼!” 妖冶一愣,下一秒,她有些好笑地扬了扬眉梢。 “真的不疼?” 虽然觉得她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百里云开还是踌躇着点了点头。 “嘶……”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他刚说完不疼,她就往手中使了劲儿! 妖冶颇有种奸计得逞的快感,一抬头,撞上他委屈的目光,她又觉得自己有些过了。 “对不起啊,是不是真的很疼?我给你松松……”说着,她又将自己刚刚才打好的结给拆了,松了松那些白纱,重新轻柔地打了个蝴蝶结。 “妖冶……”男人突然叫了她一声。 她茫然地抬头,见他直直地注视着自己,以为他还是疼,眸光一闪。 “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揉揉……” 话音未落,她已抬起手轻轻地抚上那层白纱,白皙的指节在昏黄的烛火下有些辨识不清,手指僵硬了许久,也不见她动作,百里云开似乎是叹了口气。 “妖冶。” 她还是不动。 正当百里云开想再次开口的时候,妖冶猛地抬头,氤氲的凤眸中带着一种坚定的意味,动了动嘴唇,却又不说话。 “我真的不疼。”百里云开突然笑了,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心底闪过一丝怪异的触动,白日里,看到那个男人抚上她发丝的时候…… “你什么时候来的?”妖冶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百里云开有些错愕,这女人的思维会不会跳得太快了些? 还未及他回答,她又道:“你刚才不是问我是不是舍不得吗?” 意识到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一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她自顾自地继续道:“其实我当时在想,为什么来的不是你。” 对上男人略显错愕的眸光,他微愣的模样让她瞬间心情大好。 “因为今晚,我从一开始就是在等你。” 流转的潋滟眸光恍若一道清澈的小溪,叮叮咚咚地砸在了他的心湖,掀起了阵阵涟漪。含笑的眉眼中是掩不去的万千风华,在他的神思反应过来之前,手已触上她纤长微拧的黛眉。 “等我做什么?”心中似乎有什么在悸动,有什么要破蛹而出。 妖冶眨了眨眼,长长的羽睫扇了好几下,她微微一笑。 “我有话要跟你说。” “好……你说。”这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怪异的哽塞。 妖冶一愣。 他猜到了是不是? 他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吗? 所以他在犹豫,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如此艰涩,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拒绝自己吗? 她忽然就着蹲地的姿势缓缓环上了男人精瘦的腰,闻着熟悉的龙涎香,感受着他略微紧绷的身体,心情有些莫名。 “我不想说了。” 百里云开皱了皱眉。 “妖冶。”他拍了拍怀中的女子,妖冶有些茫然地抬头,抿着唇的模样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你怎么了?” 她放开环住他的手,敛着眼睑站了起来,男人在同时刻也站起,妖冶的眼闪烁了几下,突然扑到了他身上。 “百里云开……风无涯……” 软软糯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他伸手想要环住她的时候,妖冶突然又放开了,缓缓踮起脚尖,左手勾上他的脖颈,借着他的肩膀支撑自己的身体,右手抚上他的眉眼,一点一点地划过眉线,带着一丝微凉的指尖在他如玉的脸上流连忘返,薄唇轻启:“多漂亮的脸啊,为什么总带着面具呢?” 第29章 要你管? http://.biquxs.info/

见她一副“要你管”的样子,他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若是有一天她知道自己就是她口中的小六,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淡淡地移开视线,他轻咳了一声,声音清冷地道:“快把衣服穿上吧。”妖冶不紧不慢地从床上下来,旁若无人地拾起床上凌散的衣服穿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都没了话语,屋子里显得太过安静。熏香的气味若有似无地钻入鼻间,带着温暖的兰花香在两人的心中都掀起了不大不小的褶皱。 妖冶仍是背对着百里云开,悠闲地穿着衣裳。百里云开却是盯着她的背影发了会儿呆,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就这么放过他了?”最终,还是他打破了这份沉默。 “可能吗?”妖冶哂笑了一声,面上的森然与戏谑并存,“既然有胆子染指我,就得承受相应的代价。” 百里云开微蹙着眉头。可妖冶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抬起脚步,径直走到衣橱边,拿出又一件红色的衣裳来穿好。 他敛了敛眼,“你想怎么样?” 妖冶突然粲然一笑,眨巴着凤眸看向百里云开,带着讨好又诡异的笑容,道:“本来嘛,我恐怕得靠着自残才能解了这媚药了,然后又得伤人才能保住自己的清白。至于对付幕后黑手,更是要花我好大的力气呢!”妖冶挑眉,清纯中洋溢着危险的笑容让百里云开没来由得感到一阵恶寒,隐隐有种被她阴了一道的感觉,“不过现在,好像有了免费的劳力,这些都省了哦。” 百里云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突然,他的唇边扬起一抹摄人的笑意——让他做免费劳力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杀人?” “杀人”二字就如吃饭喝茶一般随意地从他口中说出。 没了先前的拘束感,他撩起袍角,也从床上下来,倒了杯茶自顾自地喝起来,俨然把自己当这儿的主人了。妖冶还没从他的那声“冶儿”中习惯过来,就被他这番举动弄得哭笑不得。 她清了清嗓子,“也没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百里云开差点没把嘴里的水给喷出来,最终还是呛了几声才恢复正常,“你要我去把那女人?” 他怪异的眼神然让妖冶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看来风公子那方面的生活真是不怎样,到底是有隐疾呢还是性欲过强,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上女人?” 百里云开的脸上划过一阵青白交错。可妖冶就像故意的一样,越来越猖狂,丝毫不给他留面子,到最后竟然笑得前俯后仰起来。 百里云开的脸色也很成功地被她气得黑成了一块炭。 过了许久,妖冶才停止了恶意的玩笑,她转头看着那个面色不善的男人,脸上还是带着一丝明媚的笑意,“有药吗?” 百里云开刚想问她什么药,但话还没出口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女人,当真是是个天生的游戏操纵者!“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随身带这种药吗?” 其实妖冶那话出口就后悔了,谁知还真被风无涯逮了个正着揪着她不放了。小气的男人! 眸光一转,她的眼中便带上了戏谑的笑意,“我有随身带这药吗?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莫不是公子对我的身体比我自己还熟悉?” 明知他不是这个意思,妖冶却故意曲解他。 百里云开嘲弄地扯了扯嘴角,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没有就算了,那还真是要麻烦风公子碰她一下了。”她的字里行间充满着暧昧的调笑。 百里云开对于她的“不拘小节”已经见怪不怪了,反而打趣道:“我碰了她,冶儿不吃醋?” 吃你妹的醋!“我只是让你点她的穴罢了,公子又想哪儿去了?”妖冶皮笑肉不笑地应道。 眼光流转,熠熠生辉。他嘴角挂的依旧是那抹云淡风轻的戏谑,“哦?那这么说,冶儿还是会吃醋咯?” 妖冶捏紧了拳头,头上划过三根黑线,对上百里云开暧昧的眼神,她只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无赖,嘴里一字一顿地迸了三个字出来:“想太多!” 百里云开没再接话,拿起茶盏轻啄了一口。看到她这般愤愤却无言反驳的样子,他的心情莫名的就非常好。 不过须臾的光阴,妖冶突然不执着于药物了,毕竟那种东西是可能被查出来的。她忆起在医书上看到过的一种穴位法…… 两人都沉默了半响,还是妖冶先低眉顺眼地看向百里云开,“她快来了,你帮我把张全藏起来吧?” 百里云开耸了耸肩,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悠悠地将视线落于房梁之上。 妖冶瞪了他一眼,“你到底帮不帮我!” 直到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她才收回自己怒视的目光。 “大鱼来了!”妖冶才刚喊出口,百里云开已经不见了人影。她皱着看向张全原来躺着的地方,发现那里也是空无一人,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房间的门在一声尖利的声响中被人推开。 “妹妹,我来看看你啦。”百里玉的人还没出现,声音倒是先蹦进了妖冶的耳朵里。 妖冶冷笑一声。找个借口来看看她,其实是想捉奸在床吧?她不露声色,笑靥如花地迎了上去,“姐姐不是很不待见妹妹的吗?怎么今日竟有空来看妹妹呢?” 不是要装吗?她就要看看谁能装得过谁! 明显的讽刺把百里玉气得脸都白了,视线扫了一圈却是不见她想见的人的身影。她拧起眉头,心下暗惊,明明已经安排好一切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现在好像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难道是那个张全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说他们完事得太快,以至于已经收拾好一切? 种种疑问盘旋在心头得不到解答,百里玉的脸色自然也的越来越差,跟在她身后的百合紧张地攥了攥小手,脸上煞白一片。 琉璃的面色更是难看得紧。这件事对于大小姐来说只是一次小小的失败而已,可对她来说,却是一次两面不是人的背叛啊! 正巧这时,妖冶一道凌厉的目光朝她射了过来,琉璃的心猛地就瑟缩了一下。 好可怕! 百里玉暗暗让自己冷静,双手垂于两侧,眼帘往上一挑,“哟,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呢?姐姐什么时候不待见你了?明明连见面礼都送了,妹妹莫非这么快就忘了?还是说,妹妹收了礼就不认我这个姐姐了?” “恩,被你说中了。”妖冶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她留。 那些礼是忘了,可是上次的刺杀和这次的媚药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的!百里玉,你就等着“美好”的下场吧! 百里玉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两眼愤恨地瞪着她,知道今日之事已没了希望,她再留在这儿也是惘然,索性就甩了袖子,“哼,嚣张个什么劲儿!” “慢走不送。”她轻佻地回了一句,换来的是百里玉临走前狠狠剜她的一眼。 她并不在意这些,嗤笑了一声,视线就落在了琉璃的身上,琉璃这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眼见百里玉和百合已经走远,琉璃的步子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 妖冶缓缓上前把门关好,这才回头对着剩下的这丫头挑眉一笑,“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把你留下来的原因你应该知道吧?” 她这般轻松的态度反而让琉璃紧张了起来。 其实这么久以来,虽然这个郡主从来没有近距离与她们这些小丫头相处过,单是看她面对王妃时的温情与面对侧妃和大小姐时的临危不乱,还有她与生俱来的威严,已经足以让她们心悦诚服。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从一开始,她就是侧妃安插进倚栏阁的奸细啊!她的父母都在安侧妃的手中,她有什么资格说不? “郡主,奴婢自知罪该万死,请郡主降罪!”琉璃扑通一声朝妖冶跪了下去。她不想求饶,因为她知道面前这个女子的智慧,也见过她的狠厉,可最重要的是,她的温情只属于那些对她好的人。像自己这种差点毁她清白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妖冶只是眯着眼打量着她,一言不发。良久,她才轻吐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要害我?” 看了琉璃这么久,她还是觉得她的眼神不像是个坏人。所以她不觉得这样一个人会因为钱财来陷害自己。对于害她的人,她一向不会放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如此得执着于原因。 琉璃心里一个咯噔,猛地抬起头来,“郡主……”可是过了很久,她也没再继续下去。 “不想说?”妖冶挑眉,她很少这么有耐心,竟然还被浪费了。 “求郡主赐奴婢一死!”琉璃将头垂得很低,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一心求死,心中却是无比的平静。若是她死了,也算死得其所吧?那安侧妃就会放过她的父母了吧? 妖冶抚着额,轻叹了一口气,“你先下去。” 琉璃诧异地看着她,嘴唇抿了抿,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下来吧。”仰头看了一眼房梁,妖冶微眯着眼睛道。 “你就这么放过她了?”随手将张全扔在了地上,百里云开走到桌旁坐了下来。妖冶走过去,在他旁边的一张圆凳上坐下,“是啊,留着让她将功赎罪。” “这可不像你啊。” “那怎么样才像我?”妖冶顿了顿,复又继续问道,“不问缘由地杀了她?”执起茶壶,她倒了一杯水,径自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她不满地瞥了身侧的男人一眼,“这样你还喝的下?” 若不是看他喝得那么自然,她也不会想要来一杯啊!谁知这茶早就凉透了。 “不一样是茶吗?有什么区别?”他不在意地浅笑一下,执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真是不懂享受生活。”她轻嗤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柜子旁拿起一盒茶叶在手中扬了扬,“今日你有口福了!” 他无奈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又被她强行带到院子里去。 出门之前,妖冶扫了一眼地上的张全,“他什么时候会醒啊?” “看他造化。”百里云开高深莫测的笑容让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她遂不去管张全,反正有高手在这儿,她还慌什么? 忙活了半天,她才将水煮沸。 期间两人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她管她烧水,他则看着她烧水。一开始只是觉得好玩,百里云开才会眯着眼打量她认真烧水、摆放茶叶的样子,可一直到她完成所有的工序,他都无法将眼移开。 是因为正午时刻的阳光有些刺眼吗,为什么他竟觉得这样的她让人心生恍惚?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不把水直接烧到这个温度,而是煮沸之后再行冷却吗?”妖冶优雅地端起一杯泡好的雪山之芽送到他的面前。 第30章 皇上请自便 http://.biquxs.info/

妖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依旧是白茫茫一片的雪树啊,哪里值得他这般大惊小怪?可是下一秒,她的眼中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采,仿佛是一只被困扰被冰封了千百年的小兽,看到了一丝属于外界的光亮,终于可以挣脱束缚,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雪树! 不,她看到的不只是雪树! 还有雪花啊! 那是雪树开出的花朵,多么璀璨,与雪树完全相同的色彩,却与雪树的叶子长着完全不同的模样,那分明是花儿啊!以往只见过娇艳欲滴的红花、黄花,哪里见过这么纯洁无暇几近透明的花骨朵儿呢! “冶儿,雪树开花了!雪树竟然开花了!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啊!” 眼前,是一片夺目般闪着光辉的洁白,耳边,是他兴奋呼喊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地,她露出了回宫以来第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堪比那当空而照的灿烂日晖。 “是啊,雪树竟然开花了……” 这一刻,天地间仿佛只有她和他,再没有过去那些纷纷扰扰,再没有曾经的勾心斗角、迫不得已、裂痕伤害。这一刻,她是真的很高兴,与他比肩同看天地,共赏这盛世繁华中最为纯洁的一幕奇景。 他激动地冲过来,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熟悉的炙热胸膛将她裹着,她却像是突然间置身冰窖,回到了这个现实的世界中来,依旧充满了勾心斗角、依旧灰暗的世界! “皇上,雪树也看过了,雪树的花儿也赏过了,是不是该回宫了?” 她不咸不淡的声音,如此普通的一声询问,换了是谁他都不会有太大的感受,可为什么,偏偏是她?这般冷清的神色,这般恭敬的话语,为何会出自她的口中?她是他心中最最与众不同的存在啊! “冶儿,我已经将母后的陵墓迁回了皇陵。”他哑着嗓子低语。 妖冶一震。 曾经,他说他的母后不会原谅父皇,他说母后不会愿意回到那个冰冷的皇陵中,所以哪怕最后他的父皇为救他而死、哪怕他的父皇在最后弥留之际还在恳求他母后的原谅,他依旧没有将陵墓迁回去。如今,是什么让他有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隐隐地,有些知道,却又不愿细想。 可他哪里会让她如愿? “我一直以为,无论父皇做什么也无法弥补他的过错,可直到最近我才明白,父皇的确是错了,可只有待在母后的身边,他才能恕罪。哪怕母后永远都不原谅他,父皇也一定会因为母后在身边而感到高兴。” 妖冶渐渐有些不耐:“皇上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浅浅的笑容中竟是掩不去的落寞,“起风了,虽是夏日,似乎还是有些冷。你和孩子都不能吹风,我们还是回宫吧。” “好。”她没有丝毫留恋地同意了。其实说没有丝毫留恋也不太对,毕竟这千年的奇景确确实实在她的心中留下了震撼的一笔,甚至,若是她的意志没有那么坚定,她或许真的就在这妙不可言的震撼中原谅了面前这个温柔的男人。可是所有的伤害都还印刻在脑海中,这么短的时间,她真的难以忘怀。 马车上,他勿需强硬,她已乖乖地靠在他的怀里,美其名曰“闭目养神”,实则只是她不想看到他罢了。他满含情意的大掌在她的发丝间婉转流连,她阖着眼睛也不是没有感觉的,自然不会忽略这份爱抚中包含着他多少的情意,可是直到回宫,她才刚刚睁开眼睛,如梦初醒。 百里云开无奈地笑了,依旧是率先下了马车,将她抱了个满怀。只是同去的时候不一样的是,这一回,他没有再将她放下来,轻轻地在她耳边道了声:“累了就好好地睡着吧,我会带你回家的。” 这一回,妖冶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一个“家”,甚至比方才雪树给她的震撼还要大。在这个朝代,兴许倚兰阁能算上是她一个安生立命之所,可真正能算得上家的时候也不是很多,因为那里虽有父王母妃,百里冶却依旧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像是偷抢了别人的东西一样,她只能做一个偷了百里冶的父爱母爱的小偷。 可就在刚才,这个男人说要带她回家。 芳菲殿,她也曾以为那是她的家啊! 可现在,还算是吗? 遍布着墨兰的鲜血的地方,真的能算是她的家吗? 躺在他坚实有力地臂弯里,妖冶只能环着他的脖颈稳住自己的身形。也就是刚才那片刻的震惊与晃神,让她失了最好的拒绝的机会。试想,都被抱着走了那么一段路了,才挣扎着说什么“放开我,我要下来”之类的,也实在是有些矫情了。 其实在她的内心里,还有那么点邪恶地希望现在能够碰上张如月! 那位如贵妃,纵使她见惯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宠爱,不知道面对他抱着自己“穿街走巷”的模样又会是个什么反应? 说曹操曹操到,说的大抵就是如此了! 前面不远处那个带着一帮子宫女瞎晃的不是张如月又是谁! 妖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银铃般的笑声咯咯地传入了张如月的耳中,闻声转头,只看到日光之下,一身明黄的龙袍的男人横抱着一个红衣女子,隐隐给人一种天人一般的郎才女貌之感。 百里云开诧异于怀中的人儿竟会笑成这样,这是今日她第二次这般真心实意地笑,甚至比方才有些迷茫的笑意更为璀璨。恍惚中,他仿佛回到了他们不曾争吵的那个时候,她也是这般整日都带着脆生生的笑靥。此时此刻,就连他也不由被她的笑容感染,薄唇微微地勾起,弧度优雅,凤眸深处写满了对她的纵容与宠溺。 “臣妾参见皇上……” 一声低柔的参拜声将他从对曾经的美好回忆中拉回现实,那一瞬间,他本能地低头去看怀中的女子,他一直都知道什么才是他们之间矛盾的源泉,所以此时此刻竟有些心虚的感觉。但见她依旧笑得满面春色,白嫩的颊上还染着一抹绯色,总算是松了口气,心底又隐隐有些不安。 “不必多礼。” 原本见到贵妃,按照妖冶的地位是该问候请安的,可帝王却没有丝毫要将她放下来的意思。他抱着女子一路向前,说完那句话之后,竟再也没有看过张如月一眼。妖冶嘴角的笑意是无论如何都把持不住了,特别是经过张如月身边的时候,她弯着唇角挑了挑眉梢,风情流转的同时,又不失那抹挑衅的意味在其中。那模样就像是在对张如月说:“我非但回来了,还深得帝宠,即便是见到你这贵妃不行礼,你又能耐我何?” 张如月气得深深地握着自己的双手,指甲掐在自己的肉里,都已经弯得不见了原来的形状,几乎折断。 快半年了,她成为那个男人的妃子已经快半年了!何曾见过他那样对自己笑?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百里冶这么好! 她没有想到,那一次西冷的皇帝出使东启竟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她以为人家好歹带着诚意而来,就算百里冶曾威胁自己恐吓自己说她一定会回来,自己也抱着那么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帝王能够为东启的江山社稷着想,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误国!可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可笑! 胸口的那道疤痕似乎又在隐隐作痛,可再痛,也比不上心间的半丝疼痛! 那伤口,是那个男人下令要自己还给百里冶的,可最大的耻辱还是百里冶亲自动手在自己的身上添了这道疤痕!每日沐浴时必定看见这丑陋得像蜈蚣一样的东西,仿佛就是在提醒自己受了多大的屈辱,一定要讨回来! 该死的女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既然如此,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百里云开脚下步子生风,妖冶惊悚地敛了笑容,他跑这么快做什么?难道是怕被张如月看见?既然如此,干嘛非要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自己,去抱张如月那个女人不就好了!不过能刺激张如月一把,心头还真是格外的爽啊,这无疑是她很长一段时间的人生中都引以为最快乐的事儿! “皇上,您跑什么?怕被如贵妃看到?”妖冶嫌弃地哼笑一声,如今不在张如月面前,她已经肆无忌惮了,就算他现在将自己扔下来又怎样,反正张如月也看不到! “不是。”他皱了皱眉,答得一本正经。妖冶本以为他好歹还会有后续的话语,没想到他这么一否认之后竟然就一声不吭了! 还说不是,分明就是! 甫一到芳菲殿,百里云开将她放了下来,她便扑回了自己久别的大床,再也不理身后的男人。 “冶儿,起来用晚膳。” “皇上去冷宫与韵妃一起用吧!” 她不是嫉妒,绝对不是,单纯地不想跟他吃饭罢了! “你觉得堂堂帝王去冷宫用膳,合适吗?” “那皇上去吟霄宫吧,臣妾觉得方才如贵妃见到皇上的时候那种恨不得吃了皇上的眼神,估摸着是能好好伺候皇上的!” 看看! 这才是重点吧! 不过“吃了”自己? 也真亏她想得出来! “快起来,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芳菲殿,以后都在这芳菲殿陪着你,每一顿膳食都会跟你一起用!”他凤眸晶亮,含笑而视,语气却强硬得不容置喙,“若是你因为我在这里就不用膳的话,饿着了可不能怪我!” 无赖! 还说关心她,竟然用这么卑鄙无耻的方法逼她就范! 妖冶腾地一下翻坐起来,恨恨地瞪着他:“皇上,臣妾这座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有你的地方,再小也没关系。”妖冶正要反驳他,他却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连忙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你愿意,搬去龙吟宫也行。” 靠…… 还搬去龙吟宫呢!她可不想哪天被他赶出来! “既然皇上那么喜欢这儿,臣妾也不能赶皇上走不是?皇上自便吧……”她施施然地撇了撇嘴,又重新倒回了床上。 食物都诱惑不了她? 百里云开略感奇怪地皱了皱眉。 “小安子,传膳……” 床上的人立刻就愤愤地咬牙了。 这厮难道真的忍心这么饿着她也不肯走?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陆陆续续的有人进进出出,伴随而来的,还有那飘香四溢的食物的味道,就算是没有看到那满汉全席的情景,鲜美的气味也足够将人肚子里的馋虫全都引出来。碗筷摆放整齐之后,所有宫人都退了下去。临走前,小安子满是同情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果然没有人是这位腹黑帝王的对手…… 妖冶背对着那一桌精美的晚膳,可越是看不见,脑子里就越是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幻想,竟不自主地吞了口口水。安静的内殿中突兀地传出这么一道声音,百里云开强忍住嘴角的笑意,施施然地坐了下来。满桌的食物突然看起来是这般诱人,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第31章 一朝穿越三观毁 http://.biquxs.info/

“这就是证据。”百里云开轻蔑的瞥了一眼为首的打手,顺势把姚曳又往怀里拉了拉。 “我呸!”为首的打手显然是被气炸了,“就这么亲了一下你就是她男人了?他娘的,你看看在场的这些姑娘,哪个不是每天要被亲几百次的?” “就是啊这位公子,你就算当着咱哥几个的面儿上了她,那也不能证明你就是她男人啊哈哈!” 卧槽……古代人……竟然……这么没有节操下限,顶着一张大红脸的姚曳再一次在青楼被刷新了三观。 “你来亲一个试试,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 大堂中一下子静了下来。数十双目光见鬼般的刷刷扫射而来。 “这都是怎么了?” 姚曳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一个白衣美人正移着莲步款款而来。 一双晶亮的丹凤眼狭长惑人,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投落一阵阴影。细长的双眉画得恰到好处,雪白莹润的肌肤配上两颊微淡的腮红增添了她的妩媚,额头中央那一方花佃更是衬得她清冷孤傲。 迎上美人盯着自己的目光,姚曳微微眯起眼,这女人纤长的睫毛……似乎还轻颤了一下。 天不亡我啊! “夕娘,这儿有人闹事。”朱三的手下恶人先告状,冲着夕娘谄媚地笑笑。 被唤作夕娘的女人微蹙了秀眉,淡淡的打量起姚曳。 “你的人劫了我的娘子,现在不愿放我们离去。”百里云开揽紧姚曳纤弱的肩膀,微蹙着双眉,狭长的凤眸一眯,声音冰冷且带着明显的不悦。 也就是那么一瞬,姚曳恍惚看见眼前个清冷的女子身体颤了颤,红唇微抿,脸色似乎也白了几分。 “这位公子,真是抱歉,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这么轻易的就把人放手,朱三的手下一时间都愣在原地。 “夕娘,这……”为首的人才往前跨了一步,不解地开口,就被夕娘的一记冷眸给噎了回去。 就这么轻易的让他们走了?姚曳一时间傻在原地,这也太容易了吧……是这老鸨太讲道理了呢,还是看上了她身侧的大帅哥? 百里云开扫过一脸错愕的姚曳,唇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原本搂着她肩膀的手缓缓下滑,猛的扣住她纤细的腰肢,轻轻一带,轻易的就把姚曳横抱起来。 姚曳的手条件反射般地一扬,攀在他脖颈处,百里云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额头,带着一股清淡的青竹香,让姚曳的脸再次红到耳后根,窘迫的下手推了推他硬实的胸膛,“喂……” 百里云开好像毫无察觉般,将手紧了紧,视线朝外飘去,下一秒,两人已经离开地面,只留下花满楼满室的惊愕。 天空中挂着一个巨大的金色火球,周遭闪着夺目的光芒,一束束穿透云层直直地遍洒大在地上,春日的百花盎然开放,清风中还夹在着一丝桃花的气味。 百里云开的足尖在屋檐上轻点,宽厚的大掌搂着姚曳不盈一握的纤腰,微风拂过两人的脸庞,轻扬的发丝交缠在一起。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来到了郊外一处草坪。 斑斓的色彩映入眼帘,姚曳的心中仿佛也开出了七彩的花儿。 太好了!终于从那个污秽的肥猪手中逃脱了! “姑娘真是好眼力,莫不是随便在大街上找个人都能错认为相公?”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对上百里云开打量的目光,姚曳倏地把手从他身上锁了回来,愕然地张了张嘴,眉角跳了好几下,脸上的绯红又强烈了几分。 这男人怎么说变就变啊!搁到现代妥妥的演技派啊!明明刚才还装着柔情似水的相公,这一转眼就能翻脸不认人? 翻脸又怎样,反正自己已经脱离虎口自由了。 “呀!公子自己不也说了,小女子今天是忘记喝药了吗?”姚曳一脸纯然得不能再纯然的笑容,不谙世事一般的盯着百里云开。 百里云开面容一僵,冷冷地别过头,“那请姑娘下次出门前务必记得喝药。” 这男人还真是阴晴不定啊……算了,看在他帮了自己的份儿上,还是不计较了! “咳,那个……“姚曳拼命在脑子里快速搜索古人的讲话方式,敛了敛眼睑,“想必公子也看出来了,小女子刚才被一帮禽兽追堵,迫不得已才会那样说,得罪之处还望公子见谅。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小女子定当结草衔环相报今日之恩。” 这些狗血脑残剧里的台词也不知道用的对不对,反正她自己已经被瘆得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变果然让百里云开嘴角一抽,怪异地瞟了一眼姚曳,如峰的眉梢轻轻一挑,星眸中带着一丝探究。 第32章 王爷闹别扭 http://.biquxs.info/

明明都已经想好了摇等他,今日却还是气急。但这又岂能怪她? 若是他明着说,怎知她就不会帮? 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为什么要给她下蛊?她就如此不可信任吗? 距离十五已经两日过去,妖冶深刻地记得,自从她月噬蛊发作之后,沐清风对她的态度真的更好了,再也没了前些日子的怀疑与抗拒,生生将她当成心尖儿上的人物。 而那份名单,她已经找了好些日子。所以她知道,要想自己找到那份名单基本没有希望。于是,她便想换种方式——比如,直接从沐清风的口中套出来。 可是,这人平时看着无心无情,可对于朝堂之上的事却是一丝都马虎不得!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皇帝才会那么信任他,把这种机密的名单都交给了他吧。 若是普通的诱惑或套话,对沐清风来说必定是不起作用的。 那么,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把名单交出来呢? 妖冶皱着眉坐在院子里,一计涌上心头,却让她的眉头拧得更深,就连有人靠近她的身后,她也没有发现。 “最近怎么总是发愣?” 沐清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撩起袍角坐在她的对面,眉宇间已不见初见时的冷冽抗拒。 “公子……” 妖冶才叫出口,沐清风就蹙着眉打断了她:“以后直接唤我名字吧,总是叫公子,太生分了些。” “呃……”妖冶的脸颊上迅速爬上一抹红晕。 稍稍别了别头,妖冶按照心中拟定的心思与他套起了近乎:“我想学点儿功夫防身,你能不能教教我?” 沐清风一愣。 她怎么心血来潮想起学这个了? 妖冶只当他是不愿意,心里犯了句嘀咕,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失落”了一番:“不行也没关系……我只是想着总是这么不出门也不是回事儿,躲在这里就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儿。下次再碰上有人要我命的话,若有些功夫还可以自保,也不至于……” 沐清风被她这番抢白弄得哭笑不得。 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她就当他拒绝了吗? “你没有武功底子,若是实在想学,就先跟菲兰学些基础的。等过两日,我再来教你可好?” 女子微垂的眼帘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精光,她垂下眼睑抬起头,笑容满面。 “好。” 带着点点期待的星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沐清风,直到他轻咳了一声别过头去,妖冶才好笑地收了视线。 接下来的两天,她一直克勤克俭地跟着菲兰学沐清风所谓的基础功夫,深秋之际累得汗流浃背也在所不惜,只为了能跟沐清风学武,好与他更亲近些,将来骗取名单也方便些。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的最终得利者竟然会来破坏她的计划! “你干什么啊!” 妖冶睡眼惺忪地班眯着眼,周身却是一股暴躁的气息。 她本来就有起床气,现在被人从被窝里像拎小鸡一样地拎出来,哪儿还会有好脸色? “起来!” 男人的语气同样冰冷。 妖冶被他这一吼也算是清醒了,肚子里的火气却是半点不减。 她睡得好好的招他惹他了? 这男人每次看到她都要这么撒泼耍横一番才舒服嘛! “你一大早跑来发什么疯啊!” “起来!”百里云开语气更冷地重复了一遍,周身散发的寒气几乎能把人冻结。 妖冶没骨气地缩了缩脑袋:“那你一边儿去,我要穿衣服!” 说完,她就翻身下床,也不管自己房间里还有个男人,自顾自地就开始换衣服,倒是背后的男人有些僵硬地转过了身子。 胸闷地穿戴整齐之后,妖冶仍是怒气不减:“楼主大人,您一大早到访到底是有何贵干?” 百里云开不答,二话不说就强硬地把她拽了出去。 妖冶腰间突然一紧,男人足尖轻点,用轻功带着她,很快就到了郊外那处熟悉的地儿。 被他这么突兀地来了一手,妖冶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一开始太过震惊还吃了两口风,差点儿就被噎死。 她小脸通红地瞪着眼前这个男人,而罪魁祸首却完全没有自觉意识地负手站在她身旁。 妖冶张了张嘴刚想问他发什么神经,腰间突然又是一股力道。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这次紧抿着双唇,直到自己被带上了一棵树。 男人的手还在她的腰际,妖冶挣了睁,却在瞟见自己身处的高度时放弃了挣扎,任他这么搂着。 可他就像是故意的那般,轻轻地凑到她的耳边:“怕吗?” 妖冶侧目瞪了他一眼:“怕的是小狗!” 男人轻笑一声。 “武学种类繁复,我现在就先传你一套剑法,名唤虚灵剑法。讲求一个空字。” 妖冶还在愕然中没有反应过来,百里云开把她摆了摆正,身子一斜就飞到了树下。 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男人硬是把自己从被窝里劫持出来就是为了教武功? “看好了!” 百里云开的一声轻喝拉回了她的思绪,闪烁的眸光立刻朝他的方向落去。 今天的他并不像平日里大多数那般穿着黑衣,灿烂的日光下,白衣身影周围遍洒淡淡的金色光晕,看得妖冶有些眼花。记忆里,他总是穿黑色多过白色。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想,若是能亲手将他的面具摘下…… 男人今日出门并没有带剑,他手持一根竹竿,舞动的身影却是比那些剑客更让妖冶着迷。 剑指天地,神采英拔,白衣飞扬。 风一般快速移动的身影让妖冶不由看得眼花缭乱。 多少年后,妖冶还是会回想起今日百里云开教她舞剑的样子。 如果可以,她宁愿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哪怕她永远见不到他的真颜。 “你可都看清楚了?” 当男人重新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还是那副呆楞的模样。 答案很显然,她只看到了他。她的眼中只有他,哪儿还有什么剑法? 妖冶扁了扁嘴,有些郝然又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我放慢动作再来一次,这一次,你一定要看仔细。” 百里云开一怔。 面对妖冶好不容易露出的迷糊劲儿,他只好放低声音对她说道。 “好。” 她笑得一脸灿烂,在这阳光下不知是恍了谁的眼。 男人舞剑的身姿还是美得一尘不染,即便放慢了动作,即便妖冶强迫自己去注意他手中的那根竹竿,她也不幸失败了…… 果然,绕是百里云开下定决心要忍着这个笨女人,还是被她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气得把她摔下了树。 “喂,喂,我不过是没看懂啊!你有必要把我摔……啊……”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就飞身而下接住了她。 妖冶微眯着眼,待她知道自己已经落地之后猛地一把推开了他。 “笨女人。”百里云开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鄙视与无奈。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第一次学,看不懂有什么打紧儿的?更何况,是我求着你来教我的吗?”妖冶不屑地冷嗤了一声,对于只会说风凉话的人,她向来没什么好脾气。 熟悉的青竹的气息突然向她靠近,妖冶猛地后退了一步:“你又想干嘛!” 双手突然被男人抓住,她的脸倏地红了个透。 这可不是在树上,也不用担心掉下去啊! 反应过来之后,妖冶猛烈地挣扎起来。 “别动!”头顶传来一阵恼怒的呵斥,“你不是看不懂吗?这样总能把你教会了吧?” “呃……” 或许是她太轻,他能轻而易举地把她带动起来。 金色的光晕下,一对和谐的身影迎风舞动,飘扬的衣角让两人都有种飘然欲仙的感觉。 乍一看,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就这样呈现在眼前。 妖冶愣愣地任由他强硬的力道带着自己熟悉剑法的诀窍,仿佛这身体根本不是她的,一时间心中没有任何杂念,依靠着他的力量翩然飞舞。 “会了吗?” 动作停下,男人的唇畔带上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似乎是被她愉悦到了。 “恩?大概,会了吧……”一想到自己只让他示范了两次他就心生不耐,妖冶当下就口不择言地承了下来。 “那你自己来一次吧。” 百里云开不染风尘地站在那里,平稳的声音随着风声传到了妖冶的耳朵里,她腿一软差点就没倒地。 他要是早点说,打死她也不逞英雄啊! 无奈现在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僵硬的身体刚一蠕动,男人不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手中剑指天,你指着那树干什么!” 妖冶深吸一口气,站定了身形,凝神摒除一切杂念,努力地回忆着适才的动作。 裙边飞起,身随心动。 百里云开的眼中渐渐透出一抹欣赏的神情,语气却仍是波澜不惊:“把力都凝聚在剑尖上,否则会造成头重脚轻,下盘不稳。” 妖冶照着他的要求一点点地改正那些不足之处,直到天快黑的时候她已经是累得连站都站不稳,像只软脚虾一样吊在一棵树上无力地瞪着他,因为刚才的动作额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脸颊也泛上了红晕,此刻杏目圆瞪的样子看不出恼意,反而带着丝丝娇嗔的意味。 百里云开顿时有些心猿意马,轻咳一声转过了头。再看向她的时候面色早已平静如水,眼中一片清明。 妖冶喘了几口之后定定地看着他:“你干嘛突然要教我学武?” 男人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却不曾回答。 “我送你回去吧。” 这一次,他没有用轻功将她带回去,只是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后随她走了回去。 一直到了状元府后门口的巷子处,他才停了下来。妖冶正待继续往前,却突然被他拉住了袖口。 她一怔,疑惑地看向他。 男人似乎是觉得尴尬,视线移开,语气却不容置疑:“记住,不许让他教你武功。” 妖冶一怔,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就发现他早已不见了人影。 别扭的男人…… 这般想着,她的嘴角却是止不住地扬起…… “吱呀”一声推开门,妖冶蹙了蹙眉。 即便进入的是后门,她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沐府与往日不同的“诡异”氛围。 虽然她并不想被人逮个正着,可本该人最多的后院儿为什么连个人影也不见? 揣着一颗警惕的心,她小步向前堂走去,却在路上看到丫鬟们都忙忙碌碌地不知在干什么。 随手拦下一个丫鬟,妖冶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回姑娘的话,奴婢也不是特别清楚,听小菊说,好像是表小姐来了,所以现在正在收拾些东西。” 表小姐?沐清风的表妹? 她来干什么? 妖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美丽的容颜带上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一般表妹不是都喜欢自己的表哥吗?更何况是沐清风这样的翩翩佳公子…… 看来,她通往成功的道路上又多了个有趣的“绊脚石”呢。 妖冶走到前院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马上就认出那是沐清风的表妹。 姣好的面容略施粉黛,古灵精怪的样子让人看着就喜欢。 第33章 亲情从天降 http://.biquxs.info/

看到那玉的刹那,林景财的脸色瞬间由好奇变成巨大的惊愣,连连倒退几步,直到右手撑在一方红木椅背上才堪堪站稳,说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姑娘……这……这玉是从何而来啊?” 看到他剧烈的反应,妖冶心中浮起一丝不安。 这玉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别是什么杀人凶手丢下的,那她可有理也说不清啦! 可万一是因为它太过珍贵,这掌柜故意作出此番动静来诓自己呢? 她是该说这玉是她捡来的,还是一口咬定这是她自己的? 林景财坐在妖冶对面,打量着她紧蹙着眉头,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时而面露惑色,时而又似了然,自己心里也没了主意,只得转身对着小二耳语了几句。 看到小二匆匆的走了出去,妖冶心里闪过一丝不安,“敢问林掌柜,这玉可是有什么问题?” “姑娘不知道这玉的来历吗?京城中人尽皆知,汝南王寻了这块玉十年啊!”迎上林景财打量的眼神,妖冶心里一顿。 这玉怎么还跟王爷有关系?扯上皇室,事情可大条了!若是林景财口中的王爷与这玉的主人有什么血海深仇,那自己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姑娘,实不相瞒,这玉是汝南王失踪多年的小郡主所有。王爷非常疼爱小郡主,在她刚出生的时候,便命人打造了这独一无二的玉,可没想到,哎……”林景财悠悠地叹了口气,浑浊的眼中露出一丝扼腕的同情,“小郡主七岁的时候,竟被歹人劫走了!” “咳咳……”原想喝口水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听他这么一说,妖冶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劲儿来。 合着这玉是寻亲用的?那她岂不是成了破坏人家合家团圆的罪魁祸首了?这还好说,万一那个小郡主已经死了,自己被治个行凶杀人冒名顶替的大罪,那可就惨了…… “姑娘,你还好吧?” 这姑娘莫非是太激动了?林景财刚想出声安抚,就听到妖冶略带尖利的嗓音:“我没事……掌柜,这玉我不卖了!” 话音未落,就看到妖冶身形一闪,人已经到了门口,三十六计还是跑为上! 林景财心里一急,忙上前扯住她的袖袍,顿时又觉不妥,忙放开手,屈身挡在门前,“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看着妖冶一脸的惊慌失措,林景财心里也没底起来,你就是卖我也不会收啊,现在你跑也不行了。 妖冶瞪了一眼满是探究的林景财,侧身想要越过去。 当然是逃跑啦! 难不成还等着被抓吗? 抬脚想往外冲,就听到马的嘶鸣,门口停下一辆华丽的马车,威武的马儿踱着蹄子,仿佛是在彰显着车内主人的贵气,佩环叮鸣渐渐停下,金色的垂帘被车夫恭敬得撩起。 林景财顿时松了口气。 马车上下来一对中年夫妇,身旁还跟着几个下人,最后面跟着的,便是妖冶刚进枫林苑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小二。 女人看起来三十几岁,却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一袭水红色衣袍上绣着高贵的牡丹,她的手半悬空着,头上的金步摇也随着她激动的动作晃动不已。 而她身边的男人长得很威猛,留着络腮胡子,四爪金龙绣在黑色的衣袍上让他更显霸气。他虽没有身旁的女人那么激动,可眼中也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被这两人激动的神情吓了一跳,妖冶一阵心虚,这女人手指的不是自己吧? 这不会……就是汝南王百里风和他的王妃南宫菲然了吧? 看他们这么开心的样子,不会不是治罪,而是说她是失踪多年的郡主吧。 妖冶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恼怒地转头瞪着林景财,凶狠的模样让林景财瑟缩了一下,慌张的低下头。 治罪不好,认郡主你好不到哪儿去好嘛,万一真的还活着,她可怎么办啊,到头还是死…… 还真是够背的,她来古代也就这么半天的时间,怎么什么麻烦事儿都要来找她呢?她才死完,不想继续死了啊! “草民参见王爷,参见王妃!”林景财诺诺的上前,朝着两人缓缓跪下,磕头施礼。 “起来吧。”汝南王扬了扬手,脸上还挂着笑,迈开步子朝着妖冶走来。 妖冶的身体有些僵硬,知道躲不开了,沉吟了片刻,也学着林景财的样子朝前迈了一小步,刚想跪下施礼,身子就被人拖住,南宫菲然握着她双臂的手有些颤抖,待妖冶站直之后,她的手又渐渐凑近了妖冶的脸颊,却又迟迟不敢碰触:“冶儿?”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妖冶震惊的抬头,望向南宫菲然。 第34章 臭男人一个德行! http://.biquxs.info/

她今天这是怎么了?刚才是辱骂太子,现在又挑衅太子? “呵呵……”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她连忙憨笑着补救,“其实吧,我还想说,太子是领先这时代一万年的圣人!” 百里凌越眼中的笑意愈发深沉,他放开手中黑马的缰绳,递给了妖冶。 “这马叫追风,你可以试试驾驭它。” 妖冶似不满似疑惑地看着他:“可我喜欢白色的呀……” “白马是我的。” 妖冶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这男人刚刚问她喜欢哪一匹难道是在逗她不成? “既然我是皇子,今日又骑着这白马,是不是能算冶儿的白马王子了?” 百里凌越戏谑的声音出现在她耳畔的时候,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脸一红,她倏地低下头,任由青丝垂落。 故意无视他的那句话,妖冶紧盯着眼前这匹几乎高出自己的马,心里不断寻思着自己要怎么爬上去。 啊! 身体一轻,眼前景物骤然升高,妖冶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坐于马背之上,鼻尖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百里家的男人怎么都一个臭德行! 没等妖冶开口,百里凌越嘱咐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可别还没学会起码就妄想策马狂奔,先适应一下,我替你牵着缰绳。” 手中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气,适才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让他心头一缩,眼下却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与她扯些有的没的,百里凌越不由好笑地弯了弯唇。 妖冶本来满怀着新奇与学习“新技能”的决心,可是没一会儿,她的屁股就被马背颠得生疼,却还是只能由百里凌越牵着,不由怏怏地道:“太子,我们这到底是在散步还是在骑马啊?有你这么教的么……” 最后一句她已经说得格外小声,几乎是说给自己听的,却还是被百里凌越敏锐地捕捉了去,他不由起了戏弄的心思,清了清嗓子道:“既然这样,那便由我来带你试试骑马的感觉吧!” 妖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耳畔传来一声“抓紧了”。 话音一落,他双脚一夹马腹便向前奔去。 “啊……” 妖冶倒吸了一口冷气,本还想问他抓紧是抓哪儿啊,可是还没等她问出口,他就策马奔腾了,只好伸手去寻找最近的依托点,死死抓着他宽大的袖袍不肯放手。 身后的男人低低一笑。 “冶儿乖,放开我,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温润的嗓音就像有魔力一般在耳畔响起,妖冶抿了抿唇,松开了他的袖袍。 “很美……” 薄唇轻启,妖冶轻声呢喃:“真的很美……” 山花烂漫,璀璨生辉。 不像某个男人曾经做的那样,明明是光秃秃一片荒芜,却对她说,风景很漂亮,骗她睁开眼。 可很奇怪,她再也没了那种悸动的感觉。 “想自己试试吗?” 身后柔和的嗓音再次响起,妖冶敛了敛眸,回头轻轻一笑,“好。”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可是现在百里凌越却不得不勒了缰绳,翻身下马,小心地放开缰绳交到妖冶手中,还时不时地嘱咐她两句骑马要诀和注意事项,让她切不可操之过急。 当嫣红的衣袂飞驰而出,百里凌越嘴角的笑容淡去,俊眉微蹙。 本来只是想吓吓那女人,她竟还真的答应了。 怀中一空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妖冶自然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小心翼翼地按照男人的教导学了起来。 百里凌越一开始还不放心,紧跟在她身后,见她安安稳稳地坐在马上,似乎已经掌握了一些技巧,便也翻身一跃上了那匹白马。 许是太过得意忘形,妖冶从一开始的“亦步亦趋”变成后来的“小步奔腾”,还高兴地朝百里凌越大笑:“你看,我这不是学会了吗?” 尾音上扬,一句话还未说完便是“啊……”的一声惊呼! 竟是她手脱了缰绳,要被追风甩下身去! 百里凌越那句“小心”还没说出口,妖冶整个人像是失了重心一般向后倒去,他猛地一惊,脚尖用力一点,飞身而去,迅速上前接住她划过的身子。 感受到自己安然落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妖冶惊魂未定地急喘了几口气,还以为这次肯定要摔个骨折了,还好命大! 一抬头,对上一双同样惊慌的眼眸,她眼神微颤。 墨发金冠,英姿勃发,锦袍加身更是衬得他器宇轩昂。 可眼前之人仍旧不是百里云开。 第二次了,第一次她摔下马的时候,那个男人在场,救的却不是她。 这一次,那个男人不在场。 可每一次,她都无比希望自己睁眼的时候可以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妖冶扬唇,想笑,因为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百里凌越脸色微变,一向温润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薄怒。 妖冶一愣,连带着自己的情绪也忘了,还以为是她看错。 这个男人何曾对她发过火? 直到看到他紧抿的双唇似乎在隐忍些什么的时候,她才意识到男人是真的生气了,不由干笑了两声:“那个……” 她是哪里惹到了他? 总不见得他知道她心里在想另一个男人吧? 没道理啊,明明掉下来的是她…… 妖冶被男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她不知道如何开口,而男人是不愿开口,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不已。 正当她准备豁出去打破这个僵局的时候,空气中骤然出现一种诡异的气流,似乎连枯叶的沙沙声也不见,只余一片寂静。 百里凌越呼吸一滞,急忙放下妖冶,将她牢牢护在自己身后。 妖冶一时愕然,傻傻地站在原地。 树林里同样有十几个黑衣人翻身跃出,随着一声“护驾”划过耳畔,妖冶才从自己的怔楞中回过神来。 他们遇到了什么? 行刺? 是……风无涯吗? 同为黑衣,妖冶若不是紧盯着己方那些人的身形,根本就敌友难分。 隐卫的功夫都很高,可是对方胜在人多,隐卫双拳难敌四手,匆忙之中竟也有几柄长剑趁着隐卫无法抵挡的间隙朝百里凌越刺来。 百里凌越本欲护着妖冶,但越来越多的人朝他这边过来,若是他再不出手,恐怕也会伤了她。凤眸冷冽一眯,他放开她飞身出去迎战。隐卫之中有人见太子亲身出手,忙朝他丢了一柄长剑,百里凌越伸手接过。以一敌四,却未见有任何处于下风的迹象,妖冶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下。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她又是一怔。 她刚才竟用了“放心”这个词? 若是人真是风无涯派来的,她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吗?毕竟她拖了这么久难以下手的任务不用她自己动手解决了啊……就算人不是风无涯派来的,起码对方也算替她动了手啊…… “妖冶,你到底是怎么了!”她狠狠地对自己斥道。 所有人都集中在战斗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女人此刻薄唇紧抿,眼神闪烁不定。 没有一个黑衣人对她动手,他们……一定是风无涯派来的! 那个男人,是真的不相信她了,他果真派了别人来。 可是为什么……他明明一开始就可以用这种办法,为什么非要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去刺杀太子? 心乱如麻。 金黄的草地上已染上斑驳的红点,空气中到处弥散着一股血腥味。不少的黑衣人都已倒地不起,妖冶已经分不清他们到底是哪一边的人了。若是风无涯的,那还好,今日太子一定可以脱离危险。 可若倒地的都是太子隐卫呢? 她不敢想…… 呼吸渐沉,眸光深邃,她紧紧盯着场上那抹纤长的身影。 今日,他是为她的任性出来的,只希望他不要出事才好…… 突然,气流静止,画面仿佛定格在了一瞬间。 妖冶眼见身旁一道暗黑闪过,第五个人影向她紧凝的身影飞掠而去,阳光中刺眼夺目的,似乎还有一柄长剑…… “不……”瞳孔骤然一缩,妖冶疾声呼喊。 不可以! 可那黑衣人哪会去管她在喊什么,长剑直直地指向场中某个方向。百里凌越在妖冶的惊呼中注意到了向自己刺来的长剑,可是以一敌四,他现在根本分身无暇…… “嘶……”的一声,是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 “冶儿——!” 疼!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妖冶绵软无力地倒下,眼看就要着地,下一瞬,身子却被一双有力的臂弯紧紧扣住。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有爆发力,跑得比那黑衣人还快。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人的潜能? 妖冶苦笑着阖了阖眼。 真是自作自受!没事学什么骑马,现在无端把自己搭上了…… 只希望风无涯不要牵连到母妃身上才好…… 百里凌越猩红了双眸,一剑劈死那个正愕然于剑身竟没有插进对手身体的黑衣人。 随着他狠厉动作,他的周身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寒气,此刻就像个地狱修罗一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百里凌越一手搂着妖冶柔弱无骨的身躯,一手握着剑柄奋力厮杀。 他不能等,他的冶儿更不能等! 天知道他看到那抹鲜红的身影飞身前来帮他挡剑的时候,他的心中有多复杂。 惊愕她竟会为他做到如此这般,幸福于她终于对自己回以了相同的爱意,可是更多的,还是愤怒与着急! 若是要用她的命来换他的,他宁可不要! 即便他身为太子,即便他知道自己遭遇危险意味着什么,可他还是不能接受眼前这个女子为他而死! 这个傻女人,她不是不喜欢自己的吗? 蔓延的痛苦与爱意让他几乎不能承受,唯有加快手中的动作他才能快点去救他的冶儿! 隐卫见太子身处险境,手下的动作愈发凌厉,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般,杀红了眼。 妖冶被他抱在怀里,背上的伤口疼痛不已,可神智却格外清醒。此时此刻,其实她更希望自己痛晕过去,也好过承受这么剧烈的痛感。 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么重的伤?就算穿越到了这里,她也是王府养尊处优的郡主,连一点擦伤都不曾有过,却突然要受这么重的伤吗?这算不算是对她背叛风无涯的惩罚? 其实她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明明今天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只要她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只要她可以置身事外,那她以后就再也不用为百里凌越的事情烦恼了。 可是为什么,她竟鬼使神差地豁出命去救他? 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因为今天他是为了她才遭遇这场刺杀,所以她不能放着他不管,所以她才会救他…… 可若是连冷眼旁观也做不到,又让她如何亲手杀他? 倚在他的怀里,妖冶微阖双目,感受着他心脏的律动,深吸了一口气。 牙齿因为疼痛磨得咯咯作响,可她却恍若未觉地盯着他刀削的下巴,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这一次,就当她是还他这么多日来的照顾之情,舍身救他一命。 他日,这条命她一定会亲自取回! 良久的厮杀过后,方才成批的黑衣人仿佛都逐个倒了下去,妖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去。 第35章 贱人,杀了你! http://.biquxs.info/

南宫菲然回头看了妖冶一眼,蹙了蹙眉,跟着汝南王离开了。 一旁的侍卫已经将钱沉押走,轮到安清水的时候,妖冶缓步上前,示意他等一等,然后含着戏谑的笑意看向安清水,凑近她的耳边,呵气如兰,说出的话却让安清水心头一震。 “安侧妃,这,才叫捉奸!” “百里冶,是你这个贱人!”安清水突然了悟了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的阴谋,她歇斯底里地怒骂道,“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我诅咒你!难怪连六皇子都不要你,你这个心狠手辣的贱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一定要告诉王爷,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贱人……” 骂着骂着,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喷涌而出。 妖冶拧着眉看着她疯、看着她闹,被她那句“怪不得会被退婚”牵扯得太阳穴猛地一跳,再没了跟她继续纠缠的兴致。 待她被下人扣了起来不再挣扎之后,妖冶凉薄地开口:“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然后,她扬起唇角,笑得倾国倾城。 是!她就是一个恶毒的女人! 若是只有“恶毒”可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那她甘之如饴! “郡主,郡主……”妖冶正欲离去,夏荷就气喘吁吁地从清水院外重新跑了进来,妖冶一惊,“是不是母妃又出事了?” “启禀郡主,王妃刚才在回去的路上……又……又晕倒了……”夏荷支支吾吾地回禀着,语气又是担忧又是紧张。 又晕倒了? 先前的晕倒是她让母妃故意为之的,可是这次…… “墨兰……墨兰!”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妖冶猛地一把推开夏荷,正欲起步跑出清水院,安清水就在后面疯狂地大笑,“哈哈哈哈。” 尖锐刺耳的笑声让本就心情不佳的妖冶厌恶地皱起了眉,冷眼扫过她,“你笑什么!” “我笑你费了这么多功夫却只是做了无用功!”安清水不似方才的疯狂,嘴角微微扬着,心情好像突然变得很好,“想治好南宫菲然吗?哈哈……妄想!” 她缓缓地凑近妖冶耳畔,轻声说道:“这么多年的慢性毒,就连大夫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以为还有可能医治吗?” 妖冶心里一个咯噔,突然闪过一丝了然。 怪不得,怪不得母妃多年来一直没能根治这病,原来这根本不是病,而是安清水有意害之! 她握紧双拳,一步步地朝安清水走过去,一字一顿地说:“是你害我母妃?” “哈……”安清水正欲回以一阵狂笑,却在刚咧开嘴角的那一刹那就被妖冶奋力打了一巴掌。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对安清水动手,尽管再不理智,她也动手了,她不后悔! “解、药!”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不怕告诉你,此毒无解。”安清水突然释然地笑了。她得不到的,自然也不会让南宫菲然那个女人得到! 手不自觉地再次扬起,“啪”的一声,又是一个巴掌,“安清水,要是我母妃有什么好歹,我一定要你拿命来偿!”她忿忿地甩下这句话,匆匆离开,往冷香院的方向跑去。 刚踏进院子,就听到汝南王疾声嘶吼的声音传来,“庸医,你们这群庸医!要是治不好王妃,本王一定让你们全都人头落地!” 妖冶的脚步缓了下来,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她没有丝毫的感动,只有满目苍凉的讽刺。 “父王又何必与这些大夫置气,要说母妃变成这样的原因,别人不清楚,难道父王还不清楚么?”悠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大夫们闻言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惊恐,这郡主求情的原因怎么偏就这么“与众不同”呢!且不论会不会害死他们,单是她自己恐怕也会受牵连吧? 可是汝南王这回却不似众人预料的那般生气,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两鬓之间添了许多白发。眼眸不复往昔的神采,只余一片浑浊。嘴唇张开又合上,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妖冶不管他是真的知错了还是一时有感,现在没工夫去搭理他,转头看向跪在最前面的大夫,问道:“大夫,我母妃怎么样了?” 大夫颤颤巍巍地抬起袖子,往额头上抹了抹,话也说不利索:“启禀郡主,王妃……王妃这是多年的宿疾……草民也……无法……无法根治……” “大夫,难道你看不出我母妃是中了毒吗?”妖冶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问道。 跪在地上的一众大夫都是一惊,倏地抬起头看着她,为首的那个率先开口问道:“郡主此话何意啊?” “庸医!”汝南王听罢妖冶的话,自然知道南宫菲然是中了毒。可是这群人竟然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简直枉为医者!他愤怒地从床边站起,正欲再次发飙,大掌却被一双柔软抓住,“王爷,不要这样……臣妾的病,自己心里有数。” “母妃,你醒啦!”见说话的是南宫菲然,妖冶脸上涌起一丝欣喜,朝她奔过去,颤着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菲然……”汝南王哽咽了一声,“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他转过身子,似乎是想重新坐回她身边,却被妖冶身形一闪挡在了前面,“父王若是真觉得对母妃有愧,那就拿出些实际行动来。否则的话,就算在这儿掉再多的眼泪也换不来母妃的痊愈。” “冶儿!”南宫菲然凛着眉拉了拉她的手,也不知是担心她还是在怪她的无礼,微蹙的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满。 “母妃,冶儿难道说错了吗?”这一回,她不愿再妥协,转头看向汝南王道,“冶儿也知道父王是偏爱安侧妃的,可是母妃都被她害成这样了,父王难道还想偏私吗?” 南宫菲然握着她的手突然一顿,颓然地垂落在床沿。 汝南王身形一怔,蹙着眉开口问道:“冶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冶儿是什么意思父王还不明白吗?”她轻轻地哼了一声,“母妃以前身体怎么样,冶儿相信父王应该很清楚。可是为什么这些年来母妃的情况在一点点变糟,父王没有想过吗?若是父王还念及与母妃的一丝旧情,就请父王去问问安侧妃,到底是如何害了我的母妃!冶儿自知母妃福薄,无缘得到父王的厚爱,但也求父王还母妃一个公道!冶儿只求母妃能够健健康康地活着……”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如一下下的闷雷打在汝南王的心头,只觉喉中一阵苦涩。 根本就无暇去责问她怎可如此逾矩,就连最后是怎么出了冷香院他也不知道,夏夜的风非但没有带来丝毫的凉意,反而在湿意中撩拨着他的心,让他的心就像在被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难受。 其实从冶儿回来开始,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自己的发妻有多么忽视,可是常年以来对安清水的宠爱让他暂时放下了这一切,就连在安清水犯了那样的错误之后,他也一次次地原谅,他一直以为,那便是爱。 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个带着一丝哀然的女子一天天变差的身子,可是他故意选择了忽视。 为什么? 一直在想,她定是不会离开他的。就算他这些年对她这般,她也一定不会离开的。可是真的看到她一次次地晕倒在自己面前,看到她脸色苍白的样子,他好像感觉心中一阵揪着痛。 再联想到他之前对于安清水的那份宠爱,那到底算什么?他不断地问自己,是不是两个女人都是他的心头肉,可是他发现,好像又不是这样。因为他可以对安清水下狠手,可是若同样背叛的事情发生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他连打她也下不去手! 若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那他这几十年就是白活了! 爱吗? 对安清水,或许是在他逃避那个女人之后的一种抚慰吧。可是对那个女人,却是真真实实的结发之情,永远忘不了的牵绊。不知道那算不算是爱,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她。一定要治好她! “冶儿,为何要这样与你的父王说话呢?”南宫菲然叹了口气,“母妃这样子,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你是母妃唯一的牵挂了,可是你现在这样,让母妃怎么放心得下呢?咳咳……母妃曾以为,你找到了属于自己幸福,没想到……哎……只希望日后你可以寻到一个好夫婿,不要像母妃一样……” 若是一开始还以为她的不满是对于自己无礼之举的斥责,那么此刻妖冶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不舍,不忍,放不下自己……她怕她走了之后,自己会被父王怪罪。 可是这样类似临终遗言的话,她再也不想听到了! 上次太后说完,便真的去了……她真的不能忍受母妃也这么去了!绝不能! “母妃,既然如此,你就不要离开冶儿啊……只要你好好的,冶儿以后一定会很乖,绝对不会再做出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来……冶儿不争了,好不好?只要母妃陪着冶儿,冶儿便不再与安侧妃争了,好不好?” 灯光下,一张美丽的笑脸哭得带雨梨花。 “冶儿,如果母妃走了,你一定不要怪你的父王,好吗?” “母妃,你胡说,你还要陪着冶儿几十年呢……”她握着那双无力垂下的手,轻声呢喃道,“冶儿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你要相信冶儿……”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蛇虫鼠蚁四处乱窜,发出吱吱的叫声。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发霉的干草味,在这空气不流通的地方越发难闻起来。牢内一片黑暗,仅有的一丝烛火还是在入口处的一方木桌上,星星点点的让人害怕它虽是会熄灭。 一袭单薄的身影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她从来没有在这里地方待过,可是眼下,她已经待了将近一个晚上。诡异的叫声让她忍不住捂起耳朵,说她掩耳盗铃也好,说她胆小如鼠也罢,她就是不敢去听让人发疯的声音。 现在的她,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个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 还记得父亲让她嫁给那人做小的时候,她是百般的不愿,可是为了家族利益,父亲又哪里会管她的感情?于是她就这么被嫁入了王府中。可没想到的是,见到那人的第一眼起,她就深深地爱上了他。 棱角分明的脸庞,豪迈不羁的笑容,英俊挺拔的身姿,都让她泥足深陷。 可是彼时,他有他最爱的王妃。除了新婚当晚,他便再也没有在她的房中留宿过。幸好她的肚子争气,竟然比他的正妃更先怀上。可是为什么,就连她怀孕了,他的眼里也从未有过她的出现?为何他始终都陪在那个女人的身边极尽宠爱? 从那时候起,她就每日被疯狂的嫉妒折磨,她要赢过那个女人,她要博得他的宠爱,不管用什么手段。于是她甚至不惜杀头的罪名,也让那个女人唯一的孩子消失在这人世间! 买凶杀人,她竟然杀人!可是,她不后悔……为了那个男人,她始终没有后悔过。 第36章 神医大人难沟通 http://.biquxs.info/

所幸那人像是知道她会去找他一样,背对着她站定在离凤鸾殿不远的一树垂柳下。月白色的袍子被浅金色的日光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朦胧与疏离之感,以血凤簪拢于脑后的长发半披散在肩头,飘逸出尘。颀长挺拔的身姿与记忆中的那道人影完全重叠。 在诡异的好奇心的趋势下,她极缓极轻地踩着碎步踏了过去,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而那人似乎也在怔怔地出神,什么都没有听到,直到她的手伸到他刀削般棱角分明的颊侧时,他依旧一动不动。可在半空中顿了一会儿,她又悻悻地缩了回去。 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让她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惜妃打算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对我做什么?” 妖冶“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本就嫣红的小脸顿时涨成猪肝色。 “我打虫子呢,你少臭美了!”她悻悻地辩解。 他面无表情地“恩”了一声,没有半点纠缠的样子反而让她更加心虚,只好干笑着扯开话题:“那个……昨天的事谢谢你啊……” “没什么可谢的,我只是怕太后因你破坏了与皇上的关系,到时身体更加虚弱,那倒霉的还不是我。” 她就知道! 妖冶扁了扁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再次言谢:“不管怎么样,终归是因为你我才没跪死在那儿,说声谢谢还是要的。” “只有一声谢谢么?”他忽然转了语气,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眼梢眼角顿时有万千风情流露,“好歹我对你也算救命之恩,你一声谢谢就算了?” “不是你说没什么可谢的嘛!”妖冶惊得目瞪口呆。 “不是你非要谢的么?”男人面不改色地反问。 卧槽…… 妖冶心里顿时有千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可嘴里却连一个脏字儿都骂不出来。 她想,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又碰到克星了吧。 所幸这个时候枫溪远远地走了过来,男人也没再与她纠缠那谢不谢的问题,倒是枫溪一脸不爽地斜睨着她:“亏得皇上放心不下你特地让我来看看,结果你倒好,他才一走,你又耐不住寂寞去勾引别的男人了么?” 妖冶张了张嘴正要辩解,身旁那男人原本侧对着枫溪的身体蓦地一转,站在一旁的某人瞬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低气压笼罩在他的周身。 只听他不咸不淡地道:“枫大人哪只眼睛看到惜妃勾引男人了?皇上究竟是让你回来看看她的呢还是让你回来看着她的?若是前者,那么此刻我与惜妃规规矩矩,不过是偶遇之下聊起太后的病情,枫大人适才一言便是大不敬之罪。若是后者,那么你可以回去转告你的皇上,让他放心,因为惜妃昨夜才被太后雨中罚跪,此刻还高烧未退,并没有时间去做枫大人口中那种事!” 妖冶顿时目瞪口呆。 这厮……这这这……是在帮她说话? 亏她还一直以为这男人只有对着她才会时不时腹黑顶两句,没想到他那么竟那么会讲道理,她还没开口呢,就把那枫溪说得一愣一愣的! 枫溪的脸色一直很不好,可自从男人说到雨中罚跪一事起,他铁青的面色上便隐隐闪过一丝担忧,一直到最后,紧皱的双眉再也没有舒展过。 也不知是因为自知理亏还是注意力真的被成功转移,他的视线一直锁在妖冶身上,待男人说罢,他才朝前迈了一步,神色复杂:“你被罚跪了?原因呢?” 妖冶微微一怔,转而又是莞尔一笑:“太后要罚,还需要原因?一个莫须有的借口,便可置我于死地。若不是神医求情,恐怕我此刻我还在风依宫门口跪着呢。” 意思就是“你丫来迟了还敢叫嚣,若不是人家神医,你还有脸回去见你的皇帝么!” 枫溪垂下眼帘,凝神片刻,道:“既然太后昨夜已经放过你,想必短期内也不会太为难你。皇上让我留在京城,若是有事,你可差人来枫府找我。但你最近最好安分一些,别去招惹后宫那些女人,她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现在皇上远在千里之外,你出了事也没人能护得了你。” “有枫大人在,我怕什么?”妖冶暧昧地冲他扬了扬唇,“真没想到,枫大人竟如此关心我,也不知这是不是叫爱……” “闭嘴!”枫溪憋着一口气咬牙切齿地打断。 妖冶无辜地笑了笑,却蓦地感觉到身旁一道凌厉灼热的目光注视着她,气势陡然就降了下来,撇了撇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若是太后知道你回来了,铁定又要牵扯到我这红颜祸水身上来了。” 枫溪拂袖转身,走之前还不往狠狠剜了她一眼。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蜿蜒曲折的花海中,妖冶才恨恨地转过去看身旁的男人:“你刚才是不是瞪我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少自作多情了”。 “你刚才肯定瞪我了!” 亏她还觉得这男人肯帮她说话,以后她就不去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他斤斤计较的性格了,可她刚下了决定呢,这男人就让她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天真无邪!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这厮好好地怎么会帮她说话呢! 绝对是因为他自己被牵连其中,所以才气不过要将枫溪讽刺得说不出话来! “我适才不过看了你一眼,你心虚什么?那我现在看着你,你觉得我瞪你了吗?” 妖冶争不过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适才看我干什么!” 女子红唇微撅的娇俏模样让他心中一软,可一想到她刚才对着枫溪没有说出口的那半句话,神色又是一冷。 她果真是对着每个男人都能那样说话么。 爱…… 除了西冷的皇帝,就连那个叫枫溪的也爱她吗? 可是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比他更爱她! 思及此,他冷冷一哼,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我只是在想,惜妃莫不是对着每个男人都能轻言爱那个字么?” “什么爱?”妖冶茫然,眼波一转,忽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璀璨的星眸微微眯起,“你是说……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 男人眼神一闪,神色古怪地看瞟了她一眼。 “哈哈……”妖冶突然爆笑出声,眉宇之间尽是调侃与戏谑,口气忽然变得轻佻无比,薄唇轻启,“神医大人,你该不是真的如宫里所传的那般,喜欢上我了吧?” 虽是调侃的话语,可意识到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时,她也僵了。 不会真的被她说中了吧? “惜妃的自我意识实在有些过剩吧!”男人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咬了出来,颊上哪里还有那所谓的红晕,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某个自我意识过剩的人的错觉罢了。 妖冶干笑两声:“我……开玩笑哈……开玩笑……别当真啊……”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又有些微妙。她不敢擅自开口,又实在受不了这种古怪的气氛,见男人没有一星半点要开口的意思,她咬咬牙,忽然莫名其妙地搭讪:“认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神医的名字呢!” “有多久?”他嗤笑一声,“就连太后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只称呼我为神医。惜妃这么搞特殊,难道不怕宫里的流言蜚语了?” “……”她很怨念,“神医大人,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你了,你嘴能不这么缺德么?” 他一怔,仿佛是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 “其实我对别人也不这样,只有看到你的时候才会忍不住这么缺德……”他忽然暧昧地勾了勾唇,缓缓靠近她的耳边,呵气如兰,“也许宫里那些人传得也没错,我真的是喜欢上你了吧。” 卧槽…… 妖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一张小脸顿时涨得通红,却不是羞得,而是呛得。 “只有对着你才会忍不住这么缺德”,原来这叫喜欢? 她上辈子到底是杀他全家了还是抄他满门了,能有幸得他“垂青”,让他对着她的时候总这么“忍不住”啊! “神医大人,我……” “你可以叫我云落。”他忽然道。 没有她的日子里,他世界里的云朵再也不曾盛开,久久地垂落不起。 妖冶一愣。 “云落?”她喃喃地念了一句,忽然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难道我这辈子注定死在这个云字上了?” 但凡名字里有个“云”的,就必定是她的克星! “你说什么?” “没……”妖冶连连摆手,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说!” 他没去追究她到底说了什么,轻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虽然我不知道后宫那些女人怎么惹你了,可皇上对你……还算不错,你又何必直接动手呢?脏了自己的手不说,还无端与整个朝廷为敌。枫溪说得对,现在皇上不在,你千万别那么冲动了,到时候没人能护得了你。” “什么叫还算不错?”妖冶诡异地看了他一眼。 好就好,不好就不好,什么叫还算不错? 要是南宫那只能叫不错,天底下还有谁是对她好的? 况且他就连说“不错”都是那种心不甘情不愿的眼神又是几个意思?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他怒斥。 “哦,有有有……你放心,我最近一定安分守己地待在凤鸾殿,绝不给云神医惹麻烦!” 某人一脸沉痛地抚额。 无法沟通,无法交流…… 树影横斜,日薄西山,傍晚的春风中带着一丝潮湿的凉意。 某些人依照自己的保证很自觉地坐在凤鸾殿中一步不出,可无奈天有不测风云,太后那老太太竟出乎意料地又派人来找她了! 妖冶倒是第一时间想到了枫溪,可想想又觉得那厮来了说不定更坏事儿。一来,他从边关回来的事没多少人知道;二来,他虽是朝中重臣,又与南宫关系甚笃,可那老太太买不买他的帐还是个问题呢。所以到最后,在跟小太监出门之前,她借着换衣服的当口,竟鬼使神差地让蓝衣去告诉云落一声,就说她又被太后请走了。 七拐八拐地跟在小太监身后,她还在回想蓝衣刚才那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加上那句半是玩味半是戏谑的话:“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这宫中可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啊。”让她的心跳久久没能平复下来。 她不断告诉自己,蓝衣绝对是想多了,那厮对她的特别完全只是“忍不住的缺德”! 前面带路的小太监越走越快,妖冶仔细地看了看周遭景物,猛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去风依宫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冷冷一斥。 第37章 恩赐?无福消受! http://.biquxs.info/

见墨兰也跟了上来,她厌恶地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反正她瞧这死丫头不顺眼也很久了,大不了就让这死丫头一起下地府! 妖冶知道,这个女人八成安排了什么精彩的好戏等着她呢!但她也不打算揭穿,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她今天不跟百里玉出来,日后也一定会被她阴一道。与其如此,还不如看看她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更何况这女人说的也没错,自己一来这个时代,就进了王府,对京城一点都不熟悉,这可不是件好事情! 上次寻当铺的时候,倒是看到了不少好玩的东西,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好好逛逛就被带进了王府。不如干脆就趁着这次机会,把京城逛个遍! 百里玉见她一副陶醉稀奇的乡巴佬模样,心底的傲然自尊心作祟,极度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假意讨好地笑了笑,“妹妹,有什么喜欢的吗?” “怎么,姐姐要送我见面礼?”妖冶干脆地问道,清亮的眸子和微微激动的语气都透着某种依稀可见的期待。 百里玉这下子即使想说“不是”也不行,只好抽搐着嘴角点了点头。 妖冶勾唇,“那妹妹我可要好好选选。”怎么着也得宰得让你几年不想出门!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进了一家装潢高档的首饰店。 百里玉甫一掀眼帘,立马就铁青了一张脸。 这个女人,真的没有来过京城吗?为什么随便一走就正好进了这家京城最贵的首饰店? 看到来人气度非凡,那眼尖的掌柜立马迎了上来,笑得一脸谄媚,讨好地问道:“两位姑娘要点什么?” 妖冶促狭地瞄了一眼百里玉,此刻她就像一头待宰的羔羊,从她黑如焦炭的表情就不难看出,她的心里指不定怎么滴血呢! 想笑又不好意思,生怕这大金主不高兴了就拂袖而去,妖冶忍得有些痛苦,只好干巴巴地咳了两声,“掌柜的,你们这儿都有些什么好东西啊?” 掌柜喜上眉梢,立刻狗腿地为妖冶一一介绍起了店里的珍藏,血红的玛瑙手镯,碧绿剔透的翡翠玉簪,熏着檀香的上好木坠……一样样的珍藏看得人眼花缭乱。 “好了好了,你不用说了,我头都晕了。”妖冶蹙着眉着打断了使劲儿献殷勤的掌柜,又回头睇了百里玉一眼。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厌烦了这些首饰,百里玉当然是高兴的,虽说这女人就算选了也无福消受这些东西吧,可让她为这个女人买东西多多少少让她心里觉得不痛快,此刻看对方一脸厌弃的模样,她无疑是喜闻乐见的。 而那掌柜却是一个劲儿地纳闷儿自己是哪儿说的不好,得罪了这位小姐,明明一开始还是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怎么经自己一介绍就成了这幅厌弃的模样? 熟料下一秒,妖冶却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眼波一转,缓缓伸出手指着那琳琅满目的首饰,道:“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些……我都要了,麻烦掌柜帮我包起来。” 掌柜的脸色霎时又由阴转晴。眼前这金主随便的一指,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墨兰又是震惊又是好笑地看着这个“贪得无厌”的郡主。她怎么也想不到郡主竟会这么明目张胆地痛宰大小姐啊! 百里玉的脸上划过一阵青白交错,她今天带这女人出来根本是另有目的的,却被她这般痛宰一顿,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况且她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带这么多钱,让她上哪儿找银子付钱去!难不成要她堂堂一个王爷的女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吗? “咳。”妖冶似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很“好心”地站出来替她解围,“掌柜的,你带着这些东西去汝南王府找大小姐要钱就行了。” 掌柜闻言,眼神突地一亮,原来是王府的小姐,怪不得生得如此美艳动人,花起银子来也是“气势磅礴”,心下更加兴奋,若是能长期攀上这门生意,他们这店定是能更上一层楼啊! “是是是,小人眼拙,竟然没有看出二位是王府的小姐,真是该死!”说着,他还像模像样地弓着身子探出脸去,自己甩了两个巴掌。 妖冶挑了挑眉无视了他的动作,这势力小人在想什么才与她无关呢,相较之下,还是百里玉一副咬牙切齿却只能和血吞的表情才算真的可爱啊! “姐姐,我们走吧。去别的地方逛逛。”妖冶说着还真虚扶了一下百里玉的手,花了人家那么多钱不是?总得表表善意吧! 百里玉现下也不好发作,只好任由她动作,只是整张脸一直都臭着。 掌柜点头哈腰地送走了这俩财主,直到两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他才转身回到店铺,还不断地乐呵着。 看着百里玉一脸的阴郁,妖冶觉得,恐怕这女人现在将她千刀万剐都不能解心头之恨吧? 像是嫌百里玉还不够闹心,她娇嗔着道:“姐姐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冶儿买得太多,让你破费了?”阴阳怪气的语气在百里玉的心上又狠狠捅了一刀,还不见血! 墨兰笑得都快岔气儿了。 “死丫头,你笑什么!”不好直接对妖冶发作,百里玉只能迁怒无辜的墨兰,墨兰听得自己被点名,吓得两肩一顿,身形顿时僵了,“奴婢知错,奴婢只是在笑那天上飞过的大雁,并不是在笑大小姐啊!大小姐恕罪!” 妖冶立刻三滴冷汗。这死丫头撒谎也不会聪明点?这一片蔚蓝的天空哪儿来的什么大雁啊! 可她哪儿会容忍百里玉这泼妇在她面前如此放肆,还欺负到她的丫鬟头上,立刻就板起了脸,嘲讽地道:“姐姐何必迁怒一个丫头呢?若是不愿送妹妹这些见面礼,也无需假意迎合。这点钱妹妹还是出得起的,回府之后妹妹定会悉数还来!” 见她面目冰冷,百里玉恨得身子都在发抖。这主仆二人分明就是在欺她辱她,还不许她说了!可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她只能在心里不断呐喊着“冷静!冷静!这个该死的女人很快就会去见阎王了!” “妹妹说的哪里话,姐姐只是被这秀丽的风景所迷,一时难以自拔而已,并非妹妹说的脸色不好。”百里玉咬牙切齿地堆起笑容,整张脸一片狰狞。 “哦,那是妹妹看错了。”妖冶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分明是已经把注意力都集中到那些新鲜玩意儿上去了。 眼见自己又一次被无视,百里玉本想多留妖冶一会儿的想法也被磨灭,“妹妹,那边儿还有更好玩的呢!快跟姐姐去看看。” 百里玉脸颊绯红,带着两个小梨涡的笑容活像个纯情小女生,若不是了解她这个人,妖冶还真要被她的样子给骗了! 现在想让她去看看?看什么?八成是好戏要开场了! 不过看在她演的那么认真的份上,她就暂且配合一番,也免得辜负了人家费尽心机为她花的那些血肉钱。 “好啊。”眼梢一挑,妖冶笑得极为妩媚,绝代风华的眸中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光芒。 墨兰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连这春日的暖风也变冷了…… 百里玉左拐右拐地带着妖冶主仆二人走进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妖冶立刻心生警惕,本不想继续跟着,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丢了命那可就真的玩儿完了,可就在她顿步之时,眼角无意地一瞥,竟发现墙角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会在这儿? 顿时她就改变了原先的想法,侧首对着墨兰道:“墨兰,你先回去吧。” 百里玉皱了皱眉,不满的眸色中带着些许警惕,“妹妹这是何意?” “姐姐急什么?妹妹只是想起院里还煮着茶呢,可不想浪费了那上好的雪山之芽,所以才想让墨兰回去看着点儿……”妖冶满脸诚恳的样子,转身拍了拍墨兰的肩,低喝一声,“还不快回去。” 百里玉冷冷一牵嘴角。小命都快不保了,竟然还想着喝茶,果真是有闲情雅致!既然你这么喜欢喝茶,等你到了地府,姐姐一定烧给你! 墨兰紧张地摇了摇头,就算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什么,可现在还看不出大小姐的阴谋她就完全是个蠢货了!郡主这是想保护自己,可她怎么能把郡主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受罪呢? 她死死地拽着妖冶的衣袖,坚定地摇头,“郡主,奴婢不走,奴婢要待在郡主身边。” “放肆!”这是妖冶第一次对她发火,也是第一次摆出郡主的姿态来教训她,“本郡主平日把你宠得没边了是不是?你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郡主……”墨兰扁着嘴,清亮的眸中带着委屈,可倔强如她,忠诚如她,偏就是说什么都不肯放开妖冶的袖口。 百里玉眼见如此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有人来了就不好了。她本想让这两人一起去见阎王,可眼下看来,只能百里冶孤身上路了。 而这个丫鬟,她只能回府再去买通了! 或者……假装自己也被袭了? 相信父王也不会如此绝情,失了一个女儿还想失一个…… 存着这种心思,她恰到好处地装了回好人,对着墨兰堆起满面的娇笑,“墨兰,你慌什么呀?我只是带妹妹去看些有趣的玩意儿,你还怕我吃了她不成?更何况,我们俩在一起相互照应,也不会弄丢了她呀!” 墨兰垂着脑袋,心里狠狠地把她臭骂了一顿——就是有你这个悍妇在我才怕啊! 妖冶猛地把袖袍从墨兰的手中抽出,敲了敲她的脑袋,“死丫头,你若再不回去,我今日回去就喝不上雪山之芽了!”她板着一张脸,语气严肃而凶恶,可背对着百里玉的身子却对墨兰狡黠地眨了眨眼,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墨兰愣了愣,立刻便反应过来,郡主一定是想到办法对付这个女人了!对着妖冶福了一礼,她道:“是,奴婢这就回去泡好雪山之芽等郡主回来。”说完,她便小跑着离开了。 看着妖冶主仆二人道别的模样,百里玉心中冷笑连连。 还想等她回去?去阴曹地府等着吧! 等到墨兰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妖冶才一脸纯然地转头,“姐姐,你要带妹妹看什么有趣的东西呀?” 带你去见阎王!“妹妹跟着来不就知道了?” 百里玉巧笑倩兮,走路的步伐愈却加快了起来。妖冶一开始还紧跟着她,到了后来看到她明显是在跟自己绕弯儿,索性就放慢了速度,任由她“丢了”自己。 果然,百里玉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儿。 “姐姐?姐姐?”妖冶故作惊慌地大喊了两声。 暗处,百里玉击了击掌,突然从屋顶上跃下了三个黑衣人,恭敬地对她躬身福礼,“大小姐。” “那贱蹄子就赏你们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就算先奸后杀也由着你们去。只需记得一点,做得干净些。若是让人找到她的尸体,你们就都等着死吧!”百里玉冷声下令。 第38章 人尽皆知的丑事 http://.biquxs.info/

妖冶脚下的步子飞快,朝着前厅走去。当她在园中看到百里凌越也坐在前厅的时候,整颗心都雀跃了。本来还想着要怎么将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现在简直是天助她啊!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顿了顿脚步,本来扬着的唇瓣敛了下去,眼中顷刻就泛着泪水,没了以往的翩翩风度,不等下人通报就往里面冲。 “父王!”她故作悲戚地大喊了一声,然后就像是刚刚看到太子一般,惊愣得半响没反应过来,双眼水汽氤氲的模样迷蒙得如同一只刚睡醒的小猫,我见犹怜的表情惹人怜爱备至。百里凌越一下就看愣了眼。还是汝南王率先开了口开了口,问道:“冶儿今日怎么这般莽撞?没看到父王在与太子殿下议事吗?” 那语气中略带不满,还是百里凌越开口说了声“无事”他的脸色才好了点。 “冶儿这是有什么急事吗?”百里凌越好脾气地朝妖冶笑了笑,温暖和煦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妖冶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低低地抽泣着,“父王,姐姐……姐姐她……她不知怎么了,竟在房中……” 她断断续续地不把话讲清楚,倒是把在场两个男人的胃口都吊了起来。 “冶儿莫慌,到底是怎么了?你慢慢说。”百里凌越拧了拧眉,淡笑着安慰她。 妖冶垂下眼帘,绞着手中的帕子低声道:“冶儿刚刚想去看看姐姐,没想到竟然看到姐姐没穿衣服躺在地上,而且房中有个男人……好像……好像是王府的马夫……他们……” 她羞得满脸通红,再也说不下去。但她相信,她所说的内容已经足够他们遐想了! 汝南王脸色一变,浓眉顿时拧起,宽大的袖袍猛的一挥,踩着大步就朝烟雨阁走去。百里凌越也很吃惊地跟了上去。妖冶自然走在最后,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她小跑着跟上两人的步伐。 当这一行人来到烟雨阁的时候,烟雨阁不知何故,已从先前妖冶去时的“了无人烟”变成了现在的热闹非凡,整个院子围满了下人。 他们一见到汝南王和百里凌越的出现,吓得立刻跪成一片。汝南王正在气头上,把横在眼前的人狠狠拨开,甚至忘了让他们先行回避。还没等他们站定,那未曾闭合的房门内便传出声声娇喘。 这下更是把汝南王气得脸色铁青,一脚踹开了半虚掩的房门。 原本看得不真切的下人这回也是一饱眼福,屋内上演的一出活春宫惊了所有人的心。 百里玉身上不着寸缕,面色绯红地与她身上的张全调着情。张全的舌尖还停留在那一朵傲雪红梅之上,惹得身下的人儿软成一滩春水,娇喘连连。可那柔嫩无骨的小手却不死心地握着那…… “贱人!你们在做什么!”汝南王厉喝一声,掌下凝聚成风,一掌挥出,张全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顿时口吐鲜血,惶恐地看着他。 妖冶垂首平静地站在原地,心里估摸着时辰也快到了。这会儿,百里玉也该清醒过来了。而那根银针已经被她拔掉,没有人可以查出什么端倪来。 果然,百里玉被汝南王这么一呵斥,原本迷离的眼神中渐现清明。看着门外一院子的下人,先是有些恍惚。当她意识到自己淫秽的模样时,整颗心狂跳了起来,一边尖叫一边连忙抓起地上零碎的衣物遮羞。 她诚惶诚恐地爬到汝南王眼前,朝他一个劲儿地磕着头,“父王,你误会了。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女儿什么都没有做啊!” 汝南王刚欲言语,就看到她刚才待过的地上、留下一滩刺目的红,他好不容易捡回的一丝理智再次消失殆尽,反手就给了她两巴掌,“你当本王是瞎子不成!” 百里玉被抽得嘴角溢出血来,却不曾退却,她还是一味地磕头解释:“父王,听玉儿解释啊!玉儿是被人陷害的啊!” 她疯狂地摇着头,突然,她阴狠地看向了人群中那抹清丽到无悲无喜的人影,疯了一般地冲过去。但百里凌越比她更快一步地挡在妖冶的身前,一手钳住了她挥舞的拳头,眼神示意身旁的侍卫架住她。 百里玉恨恨地挣扎着,眼神死死盯着妖冶说道:“父王,玉儿怎么可能与一个狗奴才行苟且之事呢?是她啊!这个心怀不轨的贱人,是她陷害玉儿的呀!她不知道给玉儿下了什么药,才会让玉儿适才失控做出淫荡之事!” 上着精致妆容的小脸早已哭花,扭曲的表情已让她不见了原本的样貌,只剩下皱成一团的丑陋嘴脸。此刻的她狼狈不已,却还忘不了要将妖冶打下十八层地狱。 她知道自己刚才肯定是不清醒的,所以她想当然地以为妖冶让张全那个狗奴才给自己下了什么药,可她不知道,此举又是落在了妖冶的算计之中。 妖冶宠辱不惊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着汝南王接下来的举动。 果然,他听了百里玉的话,又是一阵怒极攻心,扬手又给了她一巴掌,“你这贱人简直一派胡言!冶儿一心为你着想,适才还为你伤心哭泣,你竟然这般冤枉她?果然与你那淫荡的娘一样,自己做了这种败坏伦理之事,还想冤枉冶儿!她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们了,值得你们这样费尽心机地除掉她?” 妖冶注意到百里凌越投来的关切目光,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而后缓缓走到汝南王的跟前,福了福身子,方才开口,“父王,冶儿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姐姐,让她连这种事都要怪在我身上。以前冶儿让着她,是因为她是大姐,也因为自己私心想要抢走她十几年的父爱。”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字一顿清晰地说着,“可是父王,今日之事,冶儿再不想就这么算了。既然大姐认定了是冶儿使手段,那么请父王去请大夫来看看,冶儿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药!若是没有,还请父王一定要还冶儿一个公道!” 两行清泪垂落脸庞,可妖冶的眼睛一眨不眨,倔强得愈发让人心疼。 “不必了!”汝南王大手一挥,坚定地看着妖冶,“本王相信冶儿!” 可妖冶却是不依不饶,“不,求父王去请大夫来。就算父王相信,可难免姐姐对冶儿有所怨言。若是今日不能证明冶儿的清白,以后一定会落得许多闲言碎语,说冶儿藉着自己的郡主身份害人!” 说完,她安静地站在一旁。垂下的眼帘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只有眸中的流光昭示着她不错的心情。 姑且不论这件事是不是她做的,在场的认识百里玉的人都知道那个女人的坏心眼,自然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更何况,她刚才这么一来,更显得坦荡。而百里玉……只要大夫一来,她就死定了! “去请大夫。”百里凌越淡淡地扫了一眼身旁的侍卫,轻声说道。 连太子都开口了,汝南王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百里玉一眼。可怜她还是沉浸在自己即将沉冤得雪的美梦之中。 妖冶看也不看百里玉一眼,朝着张全走了过去,却是对着汝南王开口道:“父王,若是要证明姐姐的清白,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哦?说来听听?”汝南王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尽管百里玉做出此等龌龊之事让他很是不齿,可若是没有办法证明她不是自愿的,那汝南王府的名声可就臭了!所以眼下听妖冶这么一说,他心头又涌上一线希望。 “让张全老实交代即可!”妖冶回头对着汝南王说道,又很快转过身来看着张全,“张全,你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大姐的房里,还与她做出这种事情?” 她背对着众人,所以没有人看到她对张全露出的那抹诡异笑容。 张全垂下头,一脸懊恼地说:“郡主,求你为小人做主啊!小人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大小姐……大小姐她说,她寂寞难耐,一定要与奴才……若是奴才不从的话,她就要奴才的命啊!” 是,她就是故意的!这番话与当初安清水设计陷害母妃的时候编的那段一模一样,为的就是要让她们尝尝什么叫作茧自缚!可惜安清水那女人太笨,只晓得让人躺在一起,根本没想过,做戏要做全套! 妖冶站直了身子,回头看向众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话?” “你这个狗奴才,你胡说八道!”百里玉疯狂地大叫着,“你明明就是百里冶的人!你是她派来陷害我的人!” “大小姐,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拖人下水吗?”张全一脸坚定地朝汝南王和太子的方向用力磕了个头,方才继续,“太子,王爷,奴才不敢有任何期满。相信大家进来的时候也都看到了大小姐的表情。试问一个被奸污的女子,有哪个不是哭哭啼啼?又怎会露出这般欣喜的样子?” 他的一席话敲在众人心上,又掀起一阵波澜。 汝南王心中的那点希冀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也偃旗息鼓。他连质问都懒得开口,任由他跪在那里一下下地磕着头,也任由百里玉疯狂地嘶吼说她是被冤枉的。 安清水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百里玉被下人扣着双手狼狈不堪的样子,她大声喝道:“你们这群狗奴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这般对大小姐?” 谁知那二人丝毫不理会她的呵斥,倒是百里凌越回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她心里一惊,只好哭诉般得看向汝南王:“王爷,别人不了解玉儿,你还不了解吗?王府礼教甚好,她怎么可能做出此等自毁身份之事啊?王爷可千万别被这表面现象蒙蔽了双眼啊!这让玉儿以后怎么办,让妾身以后怎么办啊!我看……我看我还是死了算了!” 说着,安清水就看准了一根木桩,小跑着想要撞上去,却被妖冶一个闪身挡在她身前,嘲讽地笑道:“侧妃这是做什么?以死明志?这样的速度可死不了人。” 汝南王本来被安清水这么一来牵起的一丝不忍随着妖冶这句话的出口瞬间消失殆尽。 苦肉计! 妖冶媚笑着对安清水说道:“侧妃别急嘛,全京城最好的大夫马上就要来了。若是侧妃实在想用这招,好歹也等结果出来再说啊。”她话中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安清水被她气得留下两行清泪,可怜巴巴地望向汝南王。 汝南王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眸色一变,板起了脸,低声吼了句,“冶儿!”他语气中的不满不言而喻,妖冶勾了勾唇角,笑得潋滟。 父王,你当真是明知道安清水使了苦肉计还要维护她吗? “父王,冶儿也是适才被大姐冤枉了,一时郁结于心才会如此。求父王恕罪。”妖冶垂眸,羽睫微扇,轻拧的眉头间似乎有一抹淡淡的哀戚。 百里凌越眸色一闪。 第39章 千里追亲 http://.biquxs.info/

两国联姻,这可是大事,帝王竟没有亲自来送! 底下百姓哗然不少。 看来帝王对郡主真真是无情,这人都要走了,竟都不舍得来送一送! 可也有人说,帝王正是因为不舍,这才没来送嫁。若是心中没有牵挂,又何妨一送? “冶儿啊,是父王与母妃对不住你。此番父王想要求情,可抵不住朝堂之中幽幽众口,父王实在是……实在是无言面对你啊!” 红盖之下,妖冶微垂着眼帘,入目皆是一片艳丽的颜色,入耳尽是敲锣打鼓的声音。 “父王不要说这种话,是女儿无法长伴父王与母妃的身边尽孝道,愧疚万分。只愿父王与母妃恩恩爱爱,相携相伴。” “孩子……”南宫菲然颤着身子去握妖冶的手。 “王妃,时辰已到,请让长乐公主上轿吧。”西冷的使者对南宫菲然态度尊重,毕竟曾经是他们的公主,自然怠慢不得。 妖冶看不见众人的表情,也不知道哪些人来了哪些人没来,可零零落落的闲碎议论声入耳,有一点她听得清楚,那个男人没有来。 真没想到,最后一面他都懒得来送。 “父王,母妃,冶儿要走了,你们好好保重……” 御书房。 “皇兄明明自己心里也舍不得,为什么要将她嫁给西冷的皇帝!” “朕……” “皇兄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眼前月白色的身影兀然一闪,空气中漾起一抹淡淡的龙涎香,待百里容止转身去看时,只有御书房那扇大开的门。 而殿中另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却是愣愣地盯着帝王消失的方向出神。 只希望,皇上可以将那女子带回。这样,他的蓝衣才会回来。 不是没有想过挽留,可他大抵知道挽留之后的结果。那日蓝衣把话说的那么绝,即便他挽留了,也不见得会有丝毫的效果。又何苦去平添了她冷眼怨怼呢? 白马扬起沙尘,模糊中的烟影中,白衣男子循着鼓乐之声踏马追去。 “吁……” 男人勒马停在迎亲队伍之前,傲然的身姿端坐在白马之上,即便风尘仆仆地赶路而来,却也没有丝毫的狼狈,反而更为潇洒俊逸,只有那张急切的面容上还带着一丝生气。 花轿被迫停下,轿中的女子原本阖着眼帘,闻声轻轻一掀。 西冷的使臣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皇上追赶而来有何要事?” 男人直接无视了他的话,两眼直直地看着那红色的花轿,只觉扎眼刺目。 “妖冶!” 花娇中的女子手心一颤。 本以为她听错了,原来,他还真的来了。 “皇上有何事不如同下官说,长乐公主此番已入轿,便没有再……” 还未等那使臣说完,花轿的红帘被一只莹白的玉手缓缓掀开,露出里面一身红衣的女子。 使臣皆是大惊。 这这这……长乐公主竟自己将这红盖揭了下来! 百里云开动了动唇,刚要开口,女子含笑的声音却忽的在前方响起。 “皇上,臣女为你唱首歌可好?”珠玉般清脆的声响在男人本就涟漪阵阵的心湖上砸下了大大小小的动静,紧得他全身绷直。 不待男人开口回答,朱红的薄唇一翕一阖,悠悠扬扬婉婉转转的唱词缓缓流泻而出。 “我嫁衣如火灼伤了天涯,从此残阳烙我心上如朱砂。都说你眼中开倾世桃花,却如何一夕桃花雨下。” 对面的马背上的白色身影明显一晃,妖冶微微挑起了眉梢,轻笑间万千风情流转,惊煞了这一路的迎亲之人,刺痛了那个万般不舍一路追来的帝王。 “问谁能借我回眸一眼,去逆流回溯遥迢的流年?循着我为你轻咏的《上邪》,再去见你一面。在那远去的旧年,我笑你轻许了姻缘……” 尾音徐徐上扬,音调缓缓拔高,一袭火红的嫁衣似是在嘲讽那些美好的过往,嘲讽那段错付的情痴。 “是我用尽一生吟咏《上邪》,而你转身轻负我如花美眷。那一年的长安飞花漫天,我听见塞外春风泣血。” 男人的眉宇间是抹不平的褶皱阑珊,流光千万的墨瞳之中溢满了旁人读不懂的情思,他纵身一跃下了白马,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女子走去。 “敌不过的哪是似水流年,江山早为你我说定了永别。于是我把名字刻入史笺,换你把我刻在你心间。飞花又散落在这个季节,而我嫁衣比飞花还要艳烈,我启唇似又要咏遍《上邪》,说的却是我愿与君绝。” 抵不过的确不是似水流年,他的江山是他不能摈弃的责任。 一朝成为和亲公主,日后是否能回还是未知之数,“长乐公主”之名将载入青史之中,可她与这男人之间的纠纷却再不会被人忆起。兴许一年,兴许两年,终有一日,所有爱恨情仇皆归于尘土,被人抛却于脑海之外。 幸得她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也不会有什思乡之情。否则任她一女子飘零在外,他又如何舍得?又或者,是因为她曾告诉过他自己只是一个异世之魂,所以他才这般没有顾虑地将她送走? 再不咏《上邪》,我愿与君绝。 所有人皆是又痴又愣的看着轿中的女子,低哑凄绝的唱词与曲调是听者流泪闻者伤心。 颀长的白色身影在女子唱罢之时恰恰行至花娇之前,绵长的迎亲队伍只能看到那一红一白的强烈对比竟是那般和谐夺目。 男人大手一扬,所有人都后退到十步以外。 本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浅金色的余晖打在男人俊逸挺拔的身姿之上,璀璨得好比那夜间闪耀的琉璃之火,如墨如瀑的长发慵懒地披散在肩头,却为男人的背影染上了一层孤寂的凄苦。甚至那空气中竟洋洋洒洒地落下了银白的雪花,未触地面便已消融。 或许这就是艳阳之雪的悲哀。 指节分明、白净如玉的手掌缓缓地朝花娇中的女子伸了出去,男人的脸上还带着没有从那凄绝的歌声中回过神来的悲戚哀恸。 一曲罢,妖冶一改适才的艳丽哀戚,清隽消减的倾世容颜之上带着一丝决绝的淡漠,无视了那双曾经给予她无数温暖的大掌,薄唇缓缓张开:“皇上,您来干什么?难道是担心臣女逃跑吗?” 见男人紧锁着双眉正要解释的模样,她转而又是吃吃一笑,呵气如兰:“皇上放心好了,臣女是不会逃跑的。能逃离皇上您,乃臣女毕生之幸。至于嫁给其他的人,臣女并无所谓。” 月白的身影几不可见地一晃,男人修长的手依旧顿在妖冶的面前,心里是一阵揪着一阵的疼。 悔,已经远不足以说明他此刻的心境。 “冶儿,随我回去。” 我? 为什么不用朕呢。 妖冶长如蝶翅的睫毛微微一颤,眸中熠熠星光流转,最后却化作幽幽一声轻笑:“皇上莫与臣女开这种玩笑了。虽说还未嫁给西冷的国君,可既已出了宫门,臣女便已算是西冷的后妃了。” 男人的脸色瞬息万变,一双潋滟的凤眸却是狠狠瞪着她:“妖冶,你果然是知道怎样剐我的心!” 怎么剐? 妖冶浅浅地弯了弯唇。 其实她不知道。 从头到尾,她不过是想剐了她自己。 “皇上别在这里耽搁了,免得臣女还没嫁给去,就惹来了一身的闲言碎语。臣女可还想好好地与西冷的国君共度一生呢……” “好!”男人的脸色成功地在妖冶的一再挑衅之下变成铁青,深邃得如同一团抹不开的泼墨的凤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朕很庆幸你有这种觉悟!没有逃跑,还共度一生……很好……” 男人僵直着背影转身离开,脚下步子几近蹒跚,身后是一片山呼万岁的恭维之声。 飞身上马,策马狂奔,绝尘而去。 妖冶盯着他的背影怔怔地出神了半响,缓缓地放下红色的帘幔,将那花娇重新遮挡起来,复又替自己盖上那红色的盖头,眼角似乎有什么咸湿的晶莹滑落。 看来那个赌,输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 若是有朝一日,她能再回到东启,那她必定会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而后宫的那个罪魁祸首,就等着死吧! 蓝衣幽幽地长叹一声,回到了花轿旁,隔着一层轿帘与里面的女子开口说话:“皇上已经为了你放弃了这场联姻,你为何不愿跟他回去?” “他放弃了,所以我就该感激涕零地跟他回去吗?”妖冶冷笑着反问。 即便回去,也绝不在这当口。 代表着高贵与喜悦的悠扬号角声锣鼓声又起,一望无际的迎亲队伍再次浩浩汤汤地出发,随着花娇的一路颠簸,轿中人的心里却是平静得再不起一丝波澜。 下个不停的雪终于不见了踪迹,只余空中那一轮闪耀的红日,略淡的光晕模模糊糊地将它圈了起来,消融了所有的雪花与寒气,似乎前些日子,根本就没有下过雪一样。 妖冶这厢正靠着身后的软榻假寐,轿外便传来蓝衣的声音:“吃点东西吧。” 话音刚落,一旁的帘子就被略略掀起,一直小巧的手拿着些干粮递了进来。 妖冶原本也没有什么腹肌的感觉,只是不想拒了蓝衣的好意,便从她手中接了过来。 “蓝衣,还有多久才到西冷?” 走了三日,她已经被颠得不行了。 “你就这么急着嫁人?”蓝衣不满地咕哝了一句。 妖冶觉得无奈,又有些好笑:“我不嫁人难不成还跟你厮守终生?” 轿外久久没有再传来声音,就在妖冶以为自己的问题得不到解答的时候,蓝衣干干地道了句:“已经到西冷境内了,大概傍晚时分就能进宫。” 果然如蓝衣所说,迎亲的队伍傍晚就到了宫门口。 虽然妖冶隔着喜帕看不真切路边的光景,可模模糊糊地影子都重叠在了一起,而且单听那议论声,就知道两旁定是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原本都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挺平静,却不想此刻到了宫门口,心里还是稍稍紧张了起来。虽然她一再告诫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没有感情的婚礼,可好歹是她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嫁人,总归免不了落了俗套。 “参见皇上……”震耳欲聋的跪拜声透过轿帘,传到了花娇中的人耳朵里。 后妃入宫,虽是别国公主,却也并非真的嫁给了皇帝,只需礼部官员送到宫门口即可。此刻这西冷的皇帝却亲自相迎,妖冶诧异的同时不免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必多礼,朕还要多谢诸位爱卿替朕迎来东启的长乐公主。” 清润温柔的嗓音就像是有安抚作用的一样,让妖冶奇迹般得舒了一口气,缓缓平和下来。 还不及她反应过来,一阵凉凉的风随着轿帘被掀开钻进了四肢百骸,让她冷得一个瑟缩。透过红盖,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花娇之外。 “是不是觉得冷?”对方也许是注意到了她的反应,低低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担忧。 第40章 母妃受辱誓报仇 http://.biquxs.info/

见汝南王到嘴边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一旁的百里玉小脸涨得通红,把筷子摔在桌子上,“你以为你是谁,你说不行就不行!” “我是谁?”妖冶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依旧保持着有些错愕的平静面容,心里却一阵扶额汗颜,这百里玉的智商还真是让人捉急的可以,说她蠢都是谬赞她。 跟她计较,是不是太拉低自己的水平线了。 果然,一屋子的下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静的连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 “玉儿,不得无礼!”汝南王脸色沉了下来,但看向白里玉的目光却是少许责怪,大部分皆是失望与无奈,“冶儿是你三妹,是这个王府的郡主!” 妖冶唇角荡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单从王爷口中说出的郡主二字,就足够压制百里玉了。 从小受尽宠爱的百里玉哪里受过这样的斥责,眼圈一红,心下又愤又悲,银牙紧咬,死死地瞪着妖冶。 郡主!好一个郡主!失踪了十年,死了多好,还回来干什么! 十年里,她自以为受尽父王的宠爱,可妖冶一回来就轻而易举把她拥有的“父爱”都夺走了。甚至她期盼了多年的倚栏阁和郡主之尊,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拥有。 而她百里玉,到头来也只能听人家叫一声大小姐。 这就是庶出和嫡女的差别吗? 安清水紧张的顺着汝南王不满的目光看去,只见自己的女儿正满脸仇视,咬牙切齿地瞪着妖冶,心里一阵暗恼,“玉儿,快坐到娘亲身边来……” 触及汝南王不悦的目光,百里玉心里一瑟,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本王明日要随皇上出巡,七日后才会回来。清水啊,你帮我好好看着这个家,知道吗?”刚放下碗筷准备起身回去的妖冶听到汝南王的话,不由得身形一顿。 “王爷放心,妾身定会替王爷好好守着王府的。”原本没精打采的安清水瞬间扬起一抹受宠若惊的笑容。 南宫菲然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妖冶心中一凛,紧紧的握住南宫菲然冰冷的手,隐约间,还能感觉到她身体在微微颤抖。 这个该千刀万剐的王爷知不知道这样宠妾灭妻的行为,是给南宫菲然多大的难堪。不要说什么当年的情分,就是基本的尊重都没有给。 如果南宫菲然不是和亲公主,恐怕现在王府的正妃就是安清水那个贱人了吧! 妖冶压制着内心的怒意,她知道现在不能发作,深吸一口气,无视安清水视线里赤裸裸的讽刺,妖冶淡淡的站起身,预祝父王一路平安。冶儿先送母妃回房了。”妖冶也懒得跟这些人再耗下去。 “去吧。”汝南王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平静无恙的妖冶,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探究。 距离汝南王回府的日子越来越近,近日安清水安分的让妖冶有种不安的预感。 斜倚在卧榻上的身子因为种种烦人的事情不安地扭动着,直到门外传来墨兰焦急的声音,她才支着头坐了起来。 “郡主,郡主!你快去救救王妃啊……”墨兰连门都没有敲,慌张的冲了进来,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母妃怎么了?”妖冶心里一沉,起身就跟墨兰赶了过去。 南宫菲然的面容在妖冶的脑海里如胶片般来回闪现,宠爱她的,温柔的,憧憬的,无奈的,还有那天晚上,那样浓浓的悲哀…… “母妃到底出了什么事!”想到她哀伤的神情,妖冶心里一痛,藏在袖口里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奴婢也不清楚啊。侧妃娘娘说“王妃与人……与人……”墨兰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妖冶一记冷眸扫过去,“那个贱人说什么! 墨兰惊得一缩,怯怯的开口,声若蚊蝇,“说王妃与人通奸……” 妖冶脚下的步子先是一顿,随即直接撩起裙角小跑起来。 通奸…… 通你妹的奸! 通你大爷的奸! 安清水这个贱人,居然这样陷害她!“她还说什么了!“ 紧随着妖冶的步子的墨兰,微微喘了口气,“安侧妃还说,她要将王妃杖刑伺候!” 杖刑? 堂堂一国公主,王府正妃,如何受得了这般苦楚的折辱! 妖冶怒火中烧,顾不得许多,干脆在王府里狂奔了起来。 南宫菲然是她在这个异世里,给她第一份温暖的人,是她真的当成母亲爱戴保护的人。安清水这个贱人怎么敢? 冲进小院门口,血红的里衣让妖冶瞬间猩红了双眼。呼吸一痛,心骤然紧缩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跑得再快一点…… “住手!”眼见那一杖又要落下,妖冶歇斯底里地大喊,“母妃……” 第41章 举步维艰 http://.biquxs.info/

以前曾听宫人说起过一个叫芳菲的妃子,说那是父皇的挚爱,后来却因为淫乱后宫被处以死刑。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父皇日渐沉迷于各色美人,对朝政之事也是一天比一天不放在心上。恐怕不会有人相信,自己这辈子最羡慕的人会是那个女人。只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得到过父皇的爱的人。 可偏偏,她的儿子又是如此悲哀,承受了父皇所有的恨。 百里凌越扬手揉了揉眉心,菲薄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俊眉微蹙,眸色沉沉,仿佛是在做一个无比重大的决定…… 银楼。 男人一身黑色锦袍,负手立于一颗高大的银杏之下。黑发未束,以明月珠拢于脑后。白玉面具依旧璀璨,却在那棱角分明的脸上笼着一层淡淡的阴影。 她与那人并肩而立的身影,她与那人深情拥抱的画面,她与那人相倚进入太子府的情景,他都看在眼里。 一点一滴,再难忘怀。 这些年,他一直都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从不曾越雷池半步。因为他知道,在他手里的掌握的命运,不是只有他自己的,还有他手下的成千上万人。 他的母妃,死得不明不白,死后还落得个“淫乱后宫”的罪名。他怎么可能能让他的母妃平白蒙受了这般冤屈! 后来,更是相关太后——那个护了他十几年的老人,最终竟在他分身乏术的时候被人害死!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决心利用那个女人。因为生育之恩,养育之恩,种种的包袱都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他不能随心所欲! 可是……为何还是如此不舍? 从前举步维艰,也从未觉得,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艰辛。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行为总会因为那个女人而改变,他的性情总会因为那个女人而难以控制。可在他做着荒谬之事的同时,却又感觉到了淡淡的幸福——那是他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感受。 那个傻女人,只要事关他的,她便全部倾心以待。 冰室出来后她言语中的维护,塞外狩猎时她不惜伤了自己来帮他,哪怕是最后,他要求退婚,她也毫无怨言地接受! 以为是因为她不够爱,却原来,是爱得太深,不忍苛责、不敢追问。 花满楼那夜,她在他怀中哭了那么久,他才知道,她竟是承受了那么多。 可他,却仍是狠心地给她下了蛊。 在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以前,他一直都很怕,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会作何反应。 没想到那日太子府会爆炸,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他宁可暴露自己,也必须救她! 然后她说,她知道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竟连一句责怪的话也没有,更别提问他要月噬蛊的解药。或许那时候她要了,他便给了。 可是,为什么会对她如此上心呢? 也许早在初见时,她便以她的特别吸引了他的注意,以至于宫宴之上,竟真没有拒绝太后的赐婚。 那时候他还可以骗太后、甚至骗自己,说那是因为他想看看那女人的反应才没有出言拒绝。可是太后说得没错,若真是那般,他为何又会在那冰室中不惜暴露自己也不忍让她受了那严寒之苦? 月儿说得对,是他看不清自己的心,而且越来越看不清。 对月儿,他从来都是珍惜,因为当年那个小女孩,在所有人都对他避而远之的时候,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勇气。 可,那不是爱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才是爱情。 也许在一个月以前,也许在那场爆炸之后,他还能信誓旦旦地说,那个女人爱得是他。那么到了现在,他自己也不确定了。一个沐清风,一个百里凌越,一个百里凌风,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就会有那么多男人愿意围着她转! 可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他先放了手,是他将她推出去,是他把她送到那些人的面前。若是他没有退婚,一切都不会发生。 到了最后,他不负天下、不负月儿,却独独负了她。 所以哪怕她现在告诉他,她爱上了太子,恐怕他也是最没资格怪她的那个吧? “爷。”背后,女子温柔的呼唤。 百里云开顿了几秒,敛下眼睑,才淡淡转身。 “月儿,有事吗?” 张如月微微一怔。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她与这个男人的关系变成了这般。 “没事就不能找爷了吗?”女子精致的妆容下,掩着浓浓的哀思。仿佛是在撒娇责怪,又似是自艾自怜。 男人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是本王对不起你。” 早在他没有拒绝太后赐婚的时候,他便已经有悖当初的承诺了。 “爷!月儿不要听对不起!”张如月鼻尖一酸,眼泪便溢满了眼眶,“爷现在待月儿已经很好,月儿也不求别的,只希望爷以后……就算与郡主在一起了,也依旧可以待月儿像如今这般,那月儿便心满意足了……” 她忍着心中的怒意与酸意,强迫自己说出与意愿完全相反的话来。因为她知道,若是再无理取闹,她便真的再也留不住这个男人了。 手指紧紧地攥起,用力之狠,让那纤弱的指甲也断了。 可,都抵不上心中的一分痛。 不是没有见识过这个男人的狠,只是她从来不知道,这份狠心竟有一日会落到她的头上。 不知道为何,从那么小的时候起,她便喜欢这个男人。她真的很庆幸,她在那个时候便认识了他,否则,他怎么可能会看她一眼? 可也只是那样。 他对她,从来都很好。她要的,他全部都给,除了他的心。 “月儿,不要这样。本王说了,这都是本王的错。你要的,本王都会补偿给你。” “不!月儿只要爷!若是爷不要月儿了,就让月儿为奴为婢待在爷的身边吧!求爷不要赶月儿走……” 眼中的泪终于忍不住,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张如月咬了咬唇,突然朝着男人跪了下来:“爷若是不答应,月儿便长跪于此!” “月儿!” 百里云开一慌,连忙将她扶起,那股自责再次涌上心头:“本王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 “那……那以后呢……”张如月颤着下唇,抽抽搭搭地问道。 男人蹙了蹙眉:“本王说过,本王的承诺不会变!” 天色青蓝,艳阳高照,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欢愉喜气的氛围之中。 因为今日,是昭景帝的四十大寿。 “小李子,你还不快点,若是耽搁了皇上的寿宴,仔细你的脑袋!” “还有你,翠儿,当心着点儿!这花瓶儿要是砸了,你再活一百年也赔不起啊!” “哎哎哎,干什么呢!咱家一不住意,你们就偷懒是不是?” 御书房的主事太监张德通尖着嗓子,手中拂尘颤颤巍巍地指着身旁的宫女太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皇后在侍女的搀扶下,远远地看着此处,有些好笑。凤冠上的金垂线嵌着小而精致的珍珠,在她走动时不断摇晃,金色的艳阳下,直恍人眼。 “张德通。”沉稳高雅的声音缓缓而出。 “哟!”张德通一个激灵,连忙转身,袖袍一拂,屈身跪下,“奴才叩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谢娘娘!” “寿宴上要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妥当了?”皇后在丫鬟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朝着张德通的方向走去。 张德通立刻点了点头:“回娘娘的话,都已准备妥当!” “恩,不错。等寿宴一过,本宫定会禀报皇上,好好嘉奖你一番。” “多谢娘娘!”张德通面上一喜,但略一沉吟,又急忙补充道:“但奴才这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哪儿敢要什么赏赐呢?” 皇后淡淡地朝他瞥去一眼,眸中含笑,也不曾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夜幕降临,银月高悬。 琉璃灯火处处,霓裳彩带遍布。 正和殿中,更是一派喜气。 与上次的宫宴不同,这一次,主位之上只剩两个人的席位——一个皇帝,一个皇后。那个深邃而慈祥的妇人,早已在几个月前长眠地下。 皇子重臣接踵而至,金冠玉束,锦衣华服,一个个都满面堆笑,笑逐颜开。 汝南王携王妃前来之时,众人的眼光状似无意地朝他们瞥去,却都愕然满面。 郡主竟不曾前来? 难道是几个月前被六皇子退了婚,觉得无颜面对众人? 想到这里,不少人又淡淡地朝那件事的另一个主角投去淡淡一瞥,见他仍是面无表情地安坐于席位之上,不由低声一叹。 真是可惜了,那个花儿一般的女子…… 南宫菲然不是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眼光,她微微攥着手中锦帕,眉宇中闪过一丝担忧。 汝南王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并无一丝不快,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没过多久,七皇子百里容止与三皇子百里凌风也依次入席。 一个浅蓝色锦袍加身,携着王妃,郎才女貌,如同神仙眷侣,飘然于尘世中。 一个身着绛紫色华服,玉冠束起墨黑发丝,眼神不复以往的笑意,甚至带着一丝冷冽,可那股阴柔的气质却平添了几分魅惑。 百里云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视线相触的瞬间,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浓浓的火药味。可两人却又像是约好的一般,很快别开了眼。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随着门口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一身明黄的帝王与端庄优雅的皇后款款步入正和殿中。 “臣等参见皇上!” “儿臣参见父皇!” 正和殿中所有人恭敬起身,对着帝王行礼。 昭景帝的视线缓缓扫过众人,环视一圈之后,原本面带微笑的脸色微微一变,却仍是不动声色地走到上首坐下。 皇后的脸色自从进殿以后就一直很不好,与百里凌风眼神交汇的一瞬,见他蹙着眉摇了摇头,更是一脸阴郁。 刚刚坐定,昭景帝犀利的目光就朝着汝南王府的方向射去,嘴角含笑,眸色中却分明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殿中的气氛有些冷凝。 汝南王一凛,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这道视线。 然,昭景帝又哪儿肯放过他? “汝南王,今日,怎不见你那女儿啊?” 众人一愣。 你那女儿? 这称呼,还真是……有够生疏。 太后还在的时候,帝王分明与太后一同亲昵地称呼郡主为“冶儿”。如今太后一走,郡主的地位竟是如此一落千丈? 还是说,这其中又有别的牵扯? 比如……与六皇子退婚一事有关? 南宫菲然满脸忧色地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只见他长袍下的双腿动了动,似乎也是坐立难安。 沉吟片刻,汝南王恭敬起身,朝着昭景帝躬身一鞠:“回皇上的话,小女……” 话未说完,就被殿门口小太监那尖细的嗓音打断:“太子殿下到,汝南王郡主到……” 啊! 殿中的人皆是一愕。 这太子殿下怎会与郡主一同来到? 是巧合还是要早有安排? 第42章 难测帝王心 http://.biquxs.info/

“百里冶,你怎么对得起我的越儿?”女子咬牙切齿,声音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破碎如铜铃,“越儿他为了你,毒害他的父皇,深陷牢狱,你却与另一个男人卿卿我我,陷害他的母后?你可真是对得起他!” 妖冶眸色一闪。 百里云开蓦地挡在她的身前,一手拢于身后,握住她微微发颤的手,冷冷地看着皇后:“比起你当年对我母妃做的,这些报在你儿子头上,算什么?” 皇后身形一晃。 “百里冶,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等了半响也不见妖冶说话,皇后又不死心地追问一句:“若是你现在识趣点,本宫会当做今日没有见过你!你还是越儿的女人,是未来的皇后!” 妖冶抿了抿唇,低垂着眉眼:“皇后娘娘,我的确对不起太子,我愧疚、我会尽我所能去救他。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这么在乎皇后的位置。我此生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爱我的、我也爱他的男人。现在,我已经找到了这么一个人。所以,就算你将皇位放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眨一下眼。” 声音不高,却倏地占满了身前那个男人的心。 甚至没有指名道姓地说爱他,却让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感觉。 百里云开唇边渐渐敛出一抹笑意,手下一紧,捏了捏女子的手。 昭景帝愣愣的看着他们。 曾几何时,他的芳菲也对他说过,她这一生,有他爱着,足矣。 可是,他毁了那一切。 还好,他与芳菲,他们的儿子,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没有阴谋、无关地位,只有一个爱字!如此纯粹的感情,他真的很高兴。 皇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今日就别怪本宫手下无情了!” 妖冶动了动,示意男人放开她的手,男人依言,她便越过殿中的几人,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口而去。 皇后想动,却被昭景帝挡在了身前,一时间就这么看着妖冶的背影没了动作。 反正就凭她一个女子,也做不出什么来! “吱呀”一声,龙吟宫的门被女子从里面打开。 禁卫军看到女子脸的刹那,俱是一怔。 这不是太子的人吗? 难道也是被皇上抓来的? 妖冶勾了勾唇,缓缓地从袖中取出银楼的信号,抛到空中。 宫内的四人见此动作,神色不一。 百里云开从她适才的那番话,到她现在的动作,唇角自始至终都扬着,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 昭景帝点了点头,算作欣赏。 说实话,这个女子他开始的时候并不喜欢,特别是当她被太后赐给云开的时候,他甚至是讨厌这个女子的。 归根结底,他还是因为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芳菲的影子,所以才对她这么抗拒。 可是现在,他却很高兴。因为他的儿子没有母爱,却有了这么一个像他母妃的好女人,好好地相爱。 皇后登时就想冲过去,身形刚一晃动,却被昭景帝紧紧地抓着:“怎么?知道怕了?” “你们快杀进来!”皇后发了疯似的冲外面的人大喊,“快杀进来!” 门外的人仿佛这才反应过来,可他们领头的人才刚一动作,还未来得及下令,就被空中一支骤然飞来的冷箭射中脑门中央,直挺挺地倒下。 妖冶勾了勾唇,关上门。 剩下的事,就看银楼那些人的了。 “你们……你们……”皇后粗嘎了呼吸,不过一个瞬间,她突然退了昭景帝一把,趁着帝王不备,一把从他手中将剑抢了过来。 妖冶愕然地眨了眨眼。 难道是百里云开那厮给昭景帝下的药量太重了? 怎么连一个深宫里的女人也抢不过啊…… “啊……”皇后猛地尖叫一声。 妖冶嘴角的笑意瞬间凝滞,瞳孔骤然一缩:“百里……” 她刚想让男人小心,话未出口,却听到“刺”的一声,是剑入皮肉的声音。 “百里云开……” “父皇……” 两人同时惊呼。 妖冶这才意识到,竟是昭景帝替男人挡了剑! 百里云开目光冷冽得如同腊月飞雪,一手托着昭景帝的身体,另一手掌力凝聚,打向皇后的头颅,皇后刹那暴毙。 “云开,是父皇对不起你母妃,对不起你……”昭景帝的声音听起来虚弱不已。 “父皇,你不会有事的。”百里云开不知是内疚还是情由心生,声音竟有些发颤。 昭景帝却摇了摇头:“这才是父皇最想要的结果。能下去陪你的母妃,求得她的原谅,这是父皇这辈子唯一仅剩的心愿了!” “那么我呢?”百里云开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双目赤红,“父皇就不想求得我的原谅吗?” 昭景帝一怔。 片刻之后,扬起一抹微微的苦笑:“父皇这辈子欠你们母子的,早已还不清。原谅父皇死前最后再自私一次、任性一次,父皇真的真的……好想你的母妃。” 男人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堪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若是父皇就这么走了,母妃是一定不会原谅父皇的!” “云开啊……”昭景帝呼吸渐沉,重重地叹了一声,“是父皇的错。可是父皇真的不想再这么一个人活着了……好累……好累……” 随着他每说一句话,阖着眼的时间就比前一次长,百里云开的薄唇越抿越紧。 妖冶原本还顿在原地,见状,连忙走过去,握住昭景帝的另一只手:“皇上放心地去找娘娘吧,以后,我会好好地照顾六皇子。” 身侧的男人猛地一眼扫向了她,她却恍若未觉。 她知道,这个时候,昭景帝是如论如何也不想活了。为他与芳菲的儿子挡剑,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后一件最令他满意的事了。也许这样,他在九泉之下找到芳菲的时候,才能求得她的原谅,才能让她重新再接受他、再爱他一次。 昭景帝笑了笑。 “芳菲……” 有气无力的一声轻喃之后,一介帝王最终阖上了眼,再也没有睁开。 妖冶轻轻地走到百里云开身后,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将头倚在他的背上。 “你父皇,真的很爱你母妃。或许以前,他做错了很多,可是现在,就让他安心地去吧……” 男人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句:“恩……” 回过头,抱着她。 当银楼众人破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帝后二人横尸躺在地上,而殿内活着的两个,仿佛两只受了重创的兽,相依相偎,互相汲取对方给予的最后一丝温暖。 帝后二人殁了的消息在京城的百姓中不胫而走,幸亏还有个事件的见证者张德通,虽然本是皇后的人,可皇后一死,便把事情的真相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的芳妃并不是真的淫乱宫闱! 原来这一切,都是皇后的陷害! 哦不,应该说,是前皇后!毕竟昭景帝临死前还特地废了她,追封了芳妃为后! 皇后的儿子太子也因为毒害皇帝意图篡位被关进了大牢,择日处斩呢! 而那个最不受宠的六皇子,竟然一举成了皇位的继承人! 果然是帝王心,最难测。 当然,最振奋人心让人八卦的消息,还是这次皇后一家的叛乱竟是由银楼中人平定的! 银楼不是向来不管朝廷中事的吗?怎么这回…… 看来那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六皇子,还真是深藏不露! 三日后,御书房。 “百里云开,你怎么能这样呢!”妖冶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急急地冲他大吼,“当初明明说好了,只要你登上帝位,就会放了太子的呀!” 男人轻哼一声,斜了她一眼:“父皇已经将他废了。” 妖冶一怔。 “你这话什么意思?” 问完,她才觉得自己傻。 这个男人最喜欢玩的就是文字游戏,每每都与她咬文嚼字,月噬蛊那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 因为昭景帝废了太子,百里凌越不再是太子,所以他就不用放人了是不是? “所以你不打算放他,是吗?”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你要将他斩了,是吗?” 百里云开转过头来,原本晶亮的凤眸漆黑一片,浓得如同一团化不开的墨迹,任妖冶如何努力,也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吗?”男人突然开口问道。 妖冶总是被他跳跃性的思维闹得反应不过来,这次依旧,还未及她答话,男人就兀自摇了摇头,唇角一勾:“你走吧。” “不……”妖冶眸中水莹莹一片,满脸祈求,向来讨厌示弱的她却频频跟这个男人低头,只希望可以唤起他内心深处一星半点的同情,“你放过……百里凌越吧。” 她没有再叫百里凌越为太子,她知道,这个男人会不高兴。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妖冶正想说哪个不懂事的丫鬟太监竟敢不敲门就进来,转头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张如月! 她一怔。 这些日子忙着这些事儿,怎么把这女人给忘了? 明明这才是横亘在她与百里云开之间最大的问题,她竟给忘了? “当然不行!” 妖冶诧异地看她一眼。 什么不行? 眼波一转,她这才反应过来张如月口中说的不行是什么。 不能放过百里凌越?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怒瞪着张如月,语气不善。 百里云开顿时冷了脸色,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视线相触的瞬间,妖冶又是一怔。 他一直没有与她发火,现在就因为她用这个语气跟他的“月姑娘”讲话,他就生气了吗? “这跟我的确是没有关系……”张如月低垂着眉眼,仿佛一头受了惊的小鹿,怯怯诺诺地继续道,“但若是放了百里凌越,岂不是对爷相当不利?违抗先帝的圣旨不说,还给自己留下了后患,这怎么可以?” 妖冶冷笑一声,一步步地朝她走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想违抗先帝的旨意,是我要给百里云开留下后患,是我居心不良?” “郡主,我没有这么说……”张如月眸色一闪,往后退了好几步,仿佛是被妖冶吓到了。 妖冶又是一声冷嗤:“那你是什么意思?” “妖冶,你不要这么咄咄逼人。”男人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冷冽、冰冻三尺,没有起伏。 妖冶忽的就笑了,眉眼弯弯。 还不等张如月回答呢,倒是他坐不住了? 她咄咄逼人吗?是她的错吗? 当初是谁答应了会放过百里凌越的?难道他的承诺就是狗屁吗? 百里云开被她笑得很不舒服,每次她这样一笑,就一定会离他越来越远,他知道。正准备开口,女子却忽的转过头来,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底深处。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肯不肯放了百里凌越?” 男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这种语气,他很讨厌。 “不放!”口气咄咄,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妖冶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平复下自己的情绪。 这个男人,前几日还一副爱她爱惨了的模样,一转头,他就可以翻脸不认人。 第43章 先下手为强 http://.biquxs.info/

“告诉我,是谁威胁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妖冶微拧着眉。 她知道,那人就算是用春花的性命威胁,春花也绝不会对那人妥协! 可是春花孤身一人,她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筹码能让春花摇摆不定至此。 “碧荷……是碧荷,她……她偷了我爹的尸首……”春花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泛滥成灾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掉落,“她不是人!她……她怎么可以……我爹都已经,已经入土为安了……她怎么可以……” 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妖冶将事情了解了个大概。眸色一冷,她勾起凉薄的唇,眼中的狠厉迅速闪过。 那女人竟然连个死去的人也不放过,还拿人家的尸首做文章,简直死不足惜! “没事了,春花不哭,不哭。我一定帮你把你父亲的尸首要回来,放心……”妖冶抱着春花,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任她趴在自己的肩头嚎啕大哭。 可妖冶怎么都没想到,她还没有出手,碧荷那女人倒是先下手了! 翌日一早,她放心不下春花,去她房中看她,却只能看到一个昏睡在床上脸色惨白的人儿! 春花没有一丝生气地躺在床上,明明已是秋天,她的额上却沁出层层薄汗,紧抿的双唇似在昭示主人现在承受的痛苦。黛眉紧蹙,仿佛是置身于噩梦之中难以苏醒一般。白色的被褥上竟还染着暗红色的血迹。 妖冶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一步都不敢上前。 这样的场景,何曾熟悉! 几个月前,母妃不也是这样被打得染红了一身白衣吗? “春花……”她难以置信地拼命摇头,每跨一步,都要承受无比巨大的压力,就怕床上的人儿伤重不治。 “春花……春花……”妖冶轻声呼唤着睡梦中的春花,一声声都饱含着无限的温柔与小心翼翼,可却执拗地一定要把她叫醒。 床上的人儿终于微抬了沉重的眼皮,带着一丝迷茫地看着她:“姑……娘……”嘶哑的嗓音根本就不像是她的,颤动的双唇让人看着就从心底里疼了起来。 才一个晚上,她竟然成了这样! 妖冶恨,恨她自己总是会牵连身边的人受伤。 可是她更恨,那些不敢光明正大来对付她,却要去害她身边的人的杂种! “痛……春花好痛……”春花呼痛的声音生生将她的思绪扯回,让她脑中更是愤恨。在这嘶哑的声音中,她不难想象春花被打的时候,是叫得怎样惨烈的一副光景! “春花,告诉我,你怎么了,哪里痛?”妖冶一边说,一边皱着眉轻轻掀开了春花的被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形容的大概就是她此刻的心情。 一如当日在王府的时候那般,白色的里衣被鲜血染红,只是人物从她母妃换成了春花…… 意识到身旁有人,春花涣散的瞳孔骤然一缩,身体猛的僵直:“不要……不要打春花,求求你们不要打了……痛……好痛……” 妖冶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心头一颤,“我知道……我知道很痛,春花,你先忍忍,我去给你找大夫。” “痛……痛……”迷茫惊惧的眼神再也不复往昔的神采,妖冶一惊,颤着手抚上春花的脸颊,“春花?春花?” 春花眼中的厌恶与恐惧充斥在妖冶的心头,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妖冶尽量软着声调,生怕吓着了她:“春花,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 可春花没等她说完,又哇地尖叫起来:“啊!痛……不要碰春花……痛!” 妖冶只觉双腿一阵发软,心像是被谁揪住了一般呼吸不过来。疯狂地跑出春花的房间,她身形不稳地跑向最好的医馆,不管大夫还在替人抓药,更不顾男女有别,就拉着那大夫跑了。 被她拉着的大夫心下一片愕然,这么美的姑娘,竟然主动拉着他跑! 医馆中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这年头的姑娘也太开放了吧? “大夫,你快……快给她看看!”指着床上灰败的人儿,妖冶气喘吁吁地说道。 那大夫也是累的直喘,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这美人连休息都不让他休息一下,就要他做事。 他粗喘了两声,上前,查看了春花的伤势之后,满眼不可置信地叹了一声。 “到底是谁,竟把一个柔弱的姑娘打成这样!” “大夫,她到底怎么样了?”妖冶急得要死,暗恨这大夫还在说些有的没的。 大夫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而是翻开春花的眼皮检查了一番,又盯着她仔细观察力许久,然后才沉沉地叹了口气:“这姑娘的双腿已经断裂,尾椎骨和多处肋骨也都受了严重的伤,恐是难以复原……而且……” “而且什么!”妖冶紧攥着拳头,语气急促地问道。 大夫垂着头,眼中是显而易见的同情之色,他声音沉沉地说:“而且目前看来,这位姑娘已经疯了……” 妖冶身形一晃,摇着头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住,满眼苦涩地拧着眉,嘴里不断呢喃着:“都是我……都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 “大夫,你能……治好她吗?”妖冶揣着一丝侥幸,抱着期待的眼神死死盯着大夫,仿佛只要大夫说出一个否定的答案来,她就会全盘崩溃一般。 大夫面对这样的眼神,哪里还有什么思考的间隙?明明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却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凤眸登时一亮,妖冶瞬间恢复了一丝神采。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她治啊!” 大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似乎答应了不可能完成的事啊…… 他无奈又苦涩地看了妖冶一眼,被她半推着坐在了春花的床畔,抬手又为她诊了一次脉,复又让妖冶撩起春花的衣袖,自己则从药箱中掏出几根银针来,扎入她的穴位之中。 其实他这样做并不会有什么显著的效果,最多只能让春花减缓一些疼痛罢了。内心挣扎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跟妖冶说实话,可是每次话到嘴边,他又总是开不了口,生怕看到眼前的美人儿失望的神情。 行完针之后,春花累得睡了过去,大夫走到桌边,给妖冶开了张药方递给她:“按照这药贴抓药,每日一副即可。” 妖冶接过药贴,点了点头,抬眸看向大夫,“大夫,她要多久才能好?” “这……这……”大夫犹犹豫豫的,半天也没挤出一句话来。 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妖冶心一横,顿时想到了她最不能接受的答案,但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大夫尽管说,多久我都能等。” 大夫沉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苦笑道:“恐怕,是好不了了!” “你说什么?”妖冶紧蹙着眉头,眼神飘忽涣散,下一刻又镇定下来,定定地看着大夫,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你不是说你能治好她吗?” “我……”大夫支支吾吾地还是说不出话来。 看到妖冶冷冽摄人的目光,他又哪里还敢说他刚才是不想看美人质疑失望的目光,这才逞了英雄接过发现自己还是不行呢? “庸医!给我滚!” 妖冶猩红着眸子大吼,满眼都是被欺骗以后震怒的火光。 大夫被她吓得连诊金都忘了,急匆匆地去拎着药箱,逃也似的出了花满楼。 原来美人发起火来比正常人还要恐怖! 妖冶缓缓移步到春花的身侧,抬起手想抚上她的额头,手悬在半空中却再也放不下去。嘴唇一张一合,她哑着嗓子说道:“春花,当初你若没有留下来,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事,你后悔吗?” “虽然一开始我为你存着那种心思怪过你,怨你怎么能辜负我的一番信任,可是当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爹才那样之后,我就不怪你了。” “所以春花,你不要有事好不好?” “如果你有事的话,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似是想起了什么,妖冶的眼中突然迸出一丝光亮,嘴角轻扬,急促地地对着床上昏睡的人说道:“春花,我想到办法了!我一定可以救你的!” 她火急火燎地迈开脚步,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一般向蝶夕的房里冲过去。 偏偏冤家路窄,在路上还碰到了碧荷! “跑这么快,你作死啊!”碧荷故意挡在她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妖冶急于救春花,不欲与她多做纠缠,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让开!” 碧荷还因为春花的事心里憋屈着呢,现下看到妖冶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心里又是一阵怒气。 春花那个死丫头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魔障了,竟然要帮妖冶?就连自己用她爹的尸骨威胁,那死丫头竟然也没有对妖冶下手? 一个两个都这样!凭什么! 这个女人除了长得漂亮点之外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那样追捧的! 越想,她的心里就越是愤愤不平,挑衅地朝妖冶走了一步,在她耳边说道:“怎么,你让我让开我就要让开啊?” “滚开!”妖冶若不是心里急着找人,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但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她扭头转了个方向,越过碧荷而去。 碧荷愣了愣,立即探手抓住妖冶的衣袖,不让她继续前行。 妖冶怒从心头起,一个反手将碧荷抓着她的手拗了过去,就听碧荷“啊……”的一声惨叫,她狠狠将碧荷推到在地。 “本姑娘现在没空陪你玩儿,迟早有你受的时候!” 碧荷跌坐在地上,一脸的狼狈,隽秀的面容此刻扭曲至极,几乎要把一口银牙咬碎般狠厉地颤动着嘴唇,双手死死握成拳头。 “妖冶,你这个贱人!你给我去死!” 妖冶陡然回头,冷箭一般寒彻心骨的视线向她扫来,让她周身的温度瞬间低了几十度。碧荷因她这突然的回眸竟吓得心里一缩,眼神一忽就垂下了眸,没敢直视她的眼睛。 “碧荷,惹到我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你也一样!”鬼魅般引人发虚的声音一字字地吐出更为瘆人的字句,如同修罗一般判了碧荷的死刑。 妖冶转身,大步朝蝶夕房里迈去。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见风无涯。” 蝶夕愣了片刻,而后嘴角微微一扬。 “冶儿说笑了吧?要见风公子,冶儿找我做什么?” “夕娘,你不用瞒着,风无涯都已经告诉我了。现在,我要见他!”妖冶不想跟她多说废话,只想快点见到风无涯。 她知道夕娘一定可以联络到那个男人。上次她看到风无涯使用过那种联络信号,所以她知道,夕娘一定也可以! 蝶夕的身子微颤了一下,心头涌上一阵苦涩。他们才见了几次,他竟然连这个都告诉她了? 可是,他的心……不是早就给了那个人吗? “冶儿,就算楼主告诉你他的身份又怎样?他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人。”蝶夕垂下眼帘,一手掐在自己的腰间,强自镇定,语气淡淡。 “夕娘……”妖冶腿一软几乎就要摔倒,“我求求你……” 蝶夕眼眸微闪,还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冶儿……” 第44章 逗弄郡主小萌宠 http://.biquxs.info/

“她人呢?”男人扬了扬眉,似笑非笑。 “回皇上,小叶子就在后山的凉亭那儿。” 男人皱了皱眉,脸色一沉,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这么冷的天,她跑那儿去做什么?” 小安子想了想刚才女子说的话,答道:“似乎是去摘什么叶子了……” “叶子?”男人瞥了他一眼,有些好笑,“这大冬天的,她摘的什么叶子?” 问完,男人也没想让他回答,一撩袍角站起身来,换了个问题:“她吃过了吗?” “还没有。” “拿上食盒,跟朕去后山。” 小安子稍稍一愣,明黄的身影已经走出了房门,他连忙收了食盒跟上去。 两人来到后山的时候,就看到白茫茫一片中,一个小太监打扮的人正踮脚想要摘那枯树上端为数不多的绿叶,宽大的太监帽几乎掩住那张白皙的巴掌大的小脸,此刻,她正侧对着两人,露出一个削尖的下巴。 妖冶快被那该死的叶子气得哭出来,长得再高点让她断了念想也就罢了,偏偏要生在那不高不低的地方,让她好像能摘到可实际又摘不到。 好不容易看到了若梦的材料啊,难道就要这么放弃了么…… 眼前蓦地一道明黄闪过,树端上的叶子全都没了踪影,妖冶愕然地回头,就看到男人一脸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自己就是小叶子,还去摘那些叶子,也难怪你摘不到。” 妖冶嘴角抽搐了几下,又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决定无视他的话。 “你怎么来了?” “某些人说去找吃的,可找了半天也没回来,朕来看看她是不是一个人偷吃去了。” 这话说的…… 她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偷吃的样子么! 妖冶撇了撇嘴,嘴里碎碎念:“东西不是都让小安子给你送去了么……” “明明一天到晚喊着饿的人,怎么什么都没吃就出来了?”男人敛了嘴角那抹不算笑容的弧度,正色道,“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好好待在房里,还成天往外跑。” 妖冶哪儿好意思说她是不想跟这男人待在一个房间,讪笑着指了指他手里的叶子:“昨日游这后山的时候看到了这个,就想摘了再回去。” 男人摊开手,努了努嘴:“就这些?” “你别看它数量不多,可这一片叶子能配比好几壶若梦呢!”妖冶以为他是嫌少,连忙解释,“你不是最喜欢若梦吗,我之前问过蓝衣,她说宫里没这东西。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当然得弄回去啦!” 男人一怔。 是因为他最喜欢,所以她才这么急着来采? 忽略心头的那丝悸动,男人还是板着一张脸,抬手唤了一声:“小安子!” 小安子闻声急急跑来,等了一会儿没见帝王开口,想想现在他的作用肯定只剩下手中的东西,便识趣地退到凉亭之中,将食盒中早已准备好的早膳摆放在石桌上。 妖冶虽然不知道男人这莫名其妙的臭脸是因何而来,可想到他先前关心的话,眼睫一扇,便好脾气地拉过他的手,笑容溢满了整张小脸,星眸之中似有万千光华流转。 “我的好皇上,快去用早膳吧,小叶子快饿死了!” 男人“哼”了一声,却没有推拒她手中的动作,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走进了凉亭。 妖冶对他这傲娇的模样早已是见怪不怪,甫一坐定,便回头招来了小安子。 “小安子,这里有黑森吗?” 黑森是一种味道甘甜的茶叶,由于每年的产量不是很多,一般只作皇室之用。可在现代,种植技术先进,这黑森也就不是什么稀奇货了。幸好小安子这次出来祭祖的时候也带了,点了点头,挣扎了一会儿该怎么称呼她,最后决定直接省略:“现在要吗?” 妖冶盯着手中的馒头眯了眯眼,破有股审视的味道,撅着嘴点头:“再拿壶开水来。” “是,奴才这就去。”小安子恭敬地退下。 “怎么,吃不惯?”男人淡淡地从小安子身上撤回视线,看着女子手中依旧没动的馒头。 妖冶摇了摇头:“我在想,为什么过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馒头都长一个样儿。” “你们那边也是这样?” “对啊!”妖冶眨了眨眼,一口咬下那包子汁香便溢满了整张嘴,她颇为享受地眯了眯眼,突然抬头看着男人,“说起来,你比我大了几千岁啊!” 纯然无辜的小眼神看得男人的脸蓦地黑了。 “你嫌朕老?” 某人不要命地点了点头:“不是嫌,是你本来就很老啊……啊……” 一声惊呼,妖冶被男人一把拽进了怀里。 “朕很老,恩?”男人黑着一张脸,挑了挑眉梢,反问。 妖冶苦着一张脸,纠结地食指对食指画圈圈:“虽然你是皇帝,可你怎么能剥夺人家说真话的权利呢……”一边说,她还一边偷偷地打量着男人,眼见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黑,她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知不知道,成熟腹黑的老男人,最符合本郡主的口味了!” 百里云开虽然没有听懂她的前半句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那句最符合她的口味他还是懂的,心情当下就好了些,却也没去理她,哼了一声别开视线。 这傲娇腹黑的男人…… 妖冶翻了个白眼,用手捅了捅男人的肩胛:“喂,你真的不跟我说话?那我的若梦,你是不是也不喝了?” 男人瞥了她一眼:“朕是给你面子,不然你当朕愿意喝?” “哟呵……”妖冶挑起眉梢斜睨着男人,“你还真是……” “郡主……郡主……”小安子走得急,一下子就把称呼也给忘了,“黑森来了……”说罢,还献宝似的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摆在了桌上。 妖冶那一半未出口的话被打断,男人的视线还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只要她敢继续,就把她拆骨入腹一般,她只好憋屈地把自己原本要说的吞了回去。 算了,还是那句,她大人不计小人过! 妖冶从刚才摘的叶子里取了半片儿,寻思了半天也没找到捣鼓的东西,只好勉强地洗了洗就把它扔在了原本的黑森茶中。 女子的长睫微翘着,眼神专注地盯着茶壶中逐渐晕开浅薄荷色的叶子,嘴角扬起一抹甚为满意的笑容。撩着袖子为自己倒了一杯,咂巴着小嘴品了一小口。 “味道相差无几,若是再有些槐树蜂蜜和牡丹香粉就好了。” 说罢,她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你要不要?”妖冶倒了一杯,扬手递给男人。 男人接过抿了一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的确是不如上次的。” “反正我都把我的独门秘技传授给你了,回宫之后按照我说的方法再让人去泡就好啦!” “你来。” “什么我来?”妖冶一诧,一时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可问出口的瞬间,她就反应过来男人说的是什么。 让她泡若梦给他?她都把方法说出来了,还要她亲自动手?这男人宫里那么多免费劳动力都是吃白饭的? 不苛刻剥削她会死啊! 可是……心里那一丝名为悸动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男人勾了勾唇,见她一脸愤愤的模样,便看出来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意思。 “百里云开,我这大好青春年华可不是用来给你泡茶的!”她故作不满地哼哼道。 “是谁曾答应朕以后都要泡茶给朕,若是忘了,朕不介意提醒你一下,花满楼中那个跟朕说成交的又是谁?” “……”她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一开始只是答应给他泡茶,后来因为自己那尴尬的身份被这男人威胁,又指定自己要泡若梦给他……看来她这辈子,是农奴翻身无望了…… 妖冶故作绝望地望天,哀叹连连。身旁的男人却满脸兴味地勾着唇角,凤眸氤氲潋滟,璀璨生光。 下午的时候,男人就带着妖冶回了宫。 天色阴沉沉的一片,看样子是要下暴雨的模样。 芳菲殿。 妖冶看着那诡异的天色,对这冬日的雨水表示很不满。 “本来就冷得够讨厌了,竟然还下雨,这潮湿一片的,让人难受得慌。” “哎……”蓝衣叹了口气,若有所指地看着她,眉梢却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可惜的是,同人不同命。皇上命好,就可以在这潮湿的鬼天气中穿上郡主亲手缝制的新衣,而我们这些福薄的,就只能成天穿着褴褛的衣衫到处晃咯……” 这语气中浓浓的酸味哟…… 妖冶猛翻了好几个白眼。 “我只是拿他当个试验品你懂吗?这么上好的料子,万一做坏了,如果不是说做给他的,他又该要我赔了!” 想起那个腹黑的男人她就一阵气闷。 竟然在回来的路上要她去学女红! 她当下就信誓旦旦地与他保证,自己的女红哪里是需要学的,那分明就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绝顶手艺好么! 结果……就是她这苦命悲催的女人被皇帝任命为御用裁缝…… “你下次说谎能有点水准吗?” “谁说谎啦!”妖冶愤愤地瞪着蓝衣,等她瞪得眼珠子都酸的时候,决定改用怀柔政策,苦哈地拉过一旁的墨兰,“墨兰,你看她老欺负我……你一定是相信你家郡主的,对吧?” 晶亮的眸中闪着水莹莹的光芒,看起来就像只被遗弃的可怜小动物。 墨兰满怀同情的点了点头,视线幽幽投向殿中的蓝衣女子:“蓝衣,下次你就别把真话说出来了,好歹给郡主留点面子啊……” 妖冶气得一针扎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哎哟……”沁出的那滴血珠让她更加委屈,“哇”的大喊了一声,“你们这两个混蛋,联合起来欺负我……” 墨兰也被她吓坏了,顿时捧着她的手就是一通查看,从怀中取出帕子,包了上去。 “郡主,你不会就别逞强了……” “……” “墨兰,你不懂,她这叫为爱奉献。” “……” 半个时辰之后…… 墨兰一脸纠结:“郡主,你这缝的是什么呀……” 蓝衣嘲笑不断:“你还是消停会儿吧……” 一个时辰之后…… 墨兰表示对某个男人十分同情:“郡主,你却确定这衣服能给皇上穿么……” 蓝衣翻了个白眼:“你还是放弃吧……” 两个时辰之后…… “哈哈……”芳菲殿内传出一针爆笑,“让你们看不起我,本郡主现在大功告成了好吗?” “你确定皇上会穿?”蓝衣撇了撇嘴,满脸嫌弃。 墨兰闭了嘴,决定不说话。 这粗陋的针脚,这诡异的剪裁…… 龙吟宫。 “皇上,这是西冷派人送来的国书。”小安子鞠了一礼,恭敬地递上那明黄的国书。 男人皱了皱眉,接过。 西冷与东启向来相安无事,也并无太多的交集,此番让人送来国书,却是为何? 小安子站在一旁,眼见着男人打开国书,视线缓缓下移,脸色却是越来越差,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这西冷的国书让皇上这般生气,该不是要开战了吧? 可开战又怎么会送国书呢…… 第45章 别跟本王装蒜 http://.biquxs.info/

说到底,这些事似乎都是发生在太子被关以后的,那帝王到底是被太子一事刺激得日日夜夜流连花丛呢,还是因为流连花丛才导致了精神不济、错误地将太子殿下关了起来呢? 许多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看向汝南王,探究的、遗憾的、幸灾乐祸的,应有尽有。 汝南王眉头一拧,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太子被关进宗人府的事他明明是与他们同时知道的,看他做什么!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太监尖锐的嗓音唱诺罢,众大臣缓缓出了金銮殿的殿门。 “汝南王……汝南王……” 身后传来户部尚书的声音,汝南王的眉头几不可见地拢了拢,转身:“王大人有什么事吗?” “下官是想问问,王爷有没有听说太子被……” 话未说完,就被汝南王冷声打断:“这件事朝堂上下谁人不知?” “那……” “王大人若是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就去问皇上!”汝南王重重一哼,袖袍一拂,愤愤转身,“本王一概不知!” 吏部尚书两次被打断,心里的怒火一下子窜了起来,可碍于对方是王爷,一时也不好发作,只得愤愤地盯着他的背影,嘴里骂骂咧咧:“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真以为傍上太子这棵大树了?还不是下了狱!” 倚兰阁。 “郡主,你走来走去的干嘛呢?”红衣女子一直在倚兰阁的院中不停地转来转去,看得墨兰头都晕了,只好满脸无奈地别开了眼。 “冶儿!” 妖冶一怔。 循声望去,竟是匆匆而来的汝南王。 “父王,你怎么来了?”她的笑容有些尴尬,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汝南王眉目紧锁,神色一凛:“你跟父王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妖冶呼吸一滞,嘴角的笑容更加勉强:“什么怎么想的?父王这话什么意思?” “别跟本王装蒜!”汝南王重重地一拂袖袍,脸色登时难看起来,“你真当本王什么都不知道?” 墨兰尴尬地看了两人一眼,识趣地退下。 妖冶心里大呼那个小叛徒,竟然就这么留下她一个人跑了! 抿了抿唇,她呵呵地直笑:“父王,冶儿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 满目纯然,懵懂无知! 汝南王气得吹胡子瞪眼,扬袖指着她,手指微微发颤:“你……你……” “哎呀,父王你别生气呀!”妖冶蹙了蹙眉,连忙拉着他走到一旁的石凳边,将他按了下去,又是捶腿又是捏背的,“到底是什么事,冶儿真的不知道,你就直接跟冶儿说吧!” “太子被关宗人府一事你敢说与你无关?” “啊?” 妖冶一愣。 这都过去这么久了,父王怎么这时候想起兴师问罪啊? 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妖冶抿了抿唇:“父王,你别与女儿开玩笑了……太子被关,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皇上最近上朝的时候精神不济,也与你无关?” “呃……”妖冶羽睫一扇,很是纠结地看着汝南王,“父王觉得女儿整日在王府里,怎么会与这事有关?就算女儿真的想做些什么,那深宫大院,高墙阻隔,父王觉得女儿要如何做?” 虽说这些事与她多多少少都有那么点关系吧,可她最多也就算是个知情不报。说到底,坏事都是那百里云开一个人做的好不好! 所以她真的没有骗父王哦…… “真的没有?”汝南王显然还是不信,挑了挑眉梢,白她一眼。 妖冶的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真的没有!” “哼……”汝南王冷哼一声,眸光犀利地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心里发毛,“就算与你无关,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知道?” 妖冶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不愧是父王啊!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父女连心呢? 怎么她想什么父王都知道啊! “我……” 看她一副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模样,汝南王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沉声道:“你知道是不是?” “父王……” 妖冶为难地看了他一眼,可对方显然是不得到答案不会罢休了,她只好点头。 “你……”汝南王腾地一下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拉长着一张脸,双眉紧锁,“冶儿,汝南王府向来是不参与皇权之事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人忌惮王府的实力,皇上却始终没有对王府下手的原因!你怎么……怎么这么糊涂啊!” 妖冶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一时不知道该什么解释,瑟缩着拉了拉他的袖袍:“父王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连累汝南王府的!” “你这孩子……”汝南王长叹一声,无奈地抚额,“父王哪里是怕你连累,父王是担心你啊!” “请王爷放心,无论结果如何,本王定不会牵连汝南王府,更不会牵连冶儿!” 低醇的嗓音缓缓流泻,院子里原本的两人皆是一震。 男子一袭绛紫色锦袍,长身玉立,龙章凤姿。 “六皇子?”汝南王诧异地看了一眼,随即又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脸色登时大变,“冶儿,你……”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从一开始他就想撮合冶儿和太子,可她从未同意过,反而对这个六皇子情有独钟!虽然她不肯承认,可是作为父王,他又怎么可能连这点都看不出呢! 怪不得无论他当初怎么劝,她都要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原来他们真的…… 恐怕后来若不是这个男人要求退婚,冶儿是绝对不会主动退婚的,更别提后来与太子在一起了! 可是既然已经退婚了,那现在这两人又是什么情况? 还是说……他们根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思及此,汝南王呼吸猛地一滞。 若真是如此,那与太子在一起,以及现在的一切,岂不是都在他们的设计之内? “父王……”妖冶没想到百里云开会突然出现在此,更没想到他会堂而皇之地在她父王面前现身,现在这两人都一言不发,她一下子也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紧蹙着黛眉,表情僵硬地想要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说来说去,言语已经苍白无力。 “罢罢罢!”汝南王沉重地呼了一口气,双眸中突然露出一丝疲色,“不管本王想的哪样,你的事情,本王是管不了了!” 听他这么一说,妖冶哪里还站得住,急得险些要哭出来:“父王……” 本欲上前拉住汝南王,却没想到,身侧的男人快她一步,身形一闪,就到了汝南王的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妖冶一愕。 “百里云开,你干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她,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汝南王定定地看着他。 两人男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无言的抗争。 良久,就在妖冶终于看不下去的时候,百里云开突然开了口。 “王爷,请你相信,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冶儿,不会让她发生任何意外!” 口气殷殷,掷地有声。 妖冶惊异地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以这个身份出现的时候,没有用“本王”,而是说了“我”。 汝南王两眼一眯,眉头拧紧,视线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六皇子,你最好记得你说过的话!” 说罢,他袖袍用力一拂,越过了百里云开,继续向前,出了倚兰阁的门。 妖冶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眼波流转,凤眸划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你说,父王他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不会!”男人搂过她的肩,斩钉截铁地答道,“没有哪对父母会真的生儿女的气!” 说罢,他又觉得不对,起码他的父皇就不是这般。 妖冶似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在他掌心轻轻一捏:“听父王说,皇上最近上朝的时候,已经有了神志不清恍恍惚惚的时候,是不是到时候了?” “再等两日吧……”男人说罢,轻笑一声,又转过头凝着她,凤眸中潋滟生姿,“放心,本王会处理好的。” 妖冶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脸颊红了红,不自在地别开脸,继续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男人唇边笑容更甚,却陡然一冷,视线凌厉,双眉紧锁,薄唇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该轮到皇后一家了。” 是夜,无月无星。 凤栖宫。 “母后,汝南王还是不肯帮忙吗?”百里凌风紧锁着眉头。 皇后“啪”的一掌拍在了风榻上,声音阴冷:“那个老匹夫,当初看来是站在我们这边,可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他的女儿能嫁给太子?现在太子一入狱,他就没了动静!别说是帮忙了,本宫现在就连找他的人也找不到!” “母后息怒,汝南王说不定只是……” “你还要帮他说话?”百里凌风话未说完,就被皇后森冷打断,阴恻恻地横了他一眼,“你真当他们父女俩是什么好货色?你瞧瞧,现在这当口,那百里冶可还出现过?” “母后,她不是那种人!” 这一次,百里凌风扬高了声调,口气咄咄。 皇后一怔。 反应过来之后,是滔天的怒意:“混账东西,这个时候你还要帮她说话!你被一个女人迷了心智了是不是?你太子哥哥还在宗人府关着呢!”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百里凌风抿了抿唇,眼神闪烁,“儿臣只是觉得母后不该妄下定论,毕竟她的确是帮不上忙。” “帮不上忙?你扪心自问,若是她真心为你太子哥哥,就算是帮不上忙,会一天到晚躲在汝南王府不出来吗?” “若是被父皇看到,再误会就不好了。” “哈哈,误会?误会谁?误会她与太子有牵扯、与本宫有牵扯?你可真是本宫养的好儿子!”皇后突然大笑,笑得双肩颤动,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却是一片冷色,粗喘了几口,她冷冷地道,“百里冶到底喂你们吃了什么迷魂药了,一个是这样,两个还是这样!若不是为了她,你太子哥哥还是好好地当着他的太子,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百里凌风垂着眉眼,声音沉沉:“那是太子哥哥自己的选择。” 若是他有那个机会,必然也会选择心中所爱。 可惜,他没有。 “啪”的一声,百里凌风被打得偏过脸去。 “你给本宫滚!”怒气冲天,无处发泄,皇后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 百里凌风躬身一鞠,微拢着眉眼:“儿臣告退!” 待那白衣翩颇的身影笔直而去,皇后狭长的凤眸猛地一眯,阴狠毕现。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翠儿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皇后嫌恶地别开视线,皱了皱眉:“死丫头,你懂不懂规矩!”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翠儿一吓,连声告罪。 “何事?” “回娘娘,是皇上……皇上他传召娘娘过去龙吟宫……” 皇后一愣。 皇上传召? 那个男人有多久没有传召过她了? 这一次,是为了越儿的事吗? “翠儿,你不必跟着本宫。若是本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没有出来,你就去通知将军,告诉他,计划可以开始了。” 第46章 绝不放过你 http://.biquxs.info/

“皇兄,万万不可啊!”反应过来之后,百里容止神色凝重地差点没给他跪下来,“东启与西冷向来和睦安乐,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没让那些小国有甚可趁之机。若是皇兄为了一个女子大动干戈,非但西冷师出有名,就连东启的百姓也不会说皇兄一声好的啊!” 百里云开但笑不语。 他当然知道,百姓何止是不会说他一声好,恐怕一定会说他是个被女人迷得没了脑子的昏君吧? 可是现在的他,别无选择。 他不可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她与南宫萧的消息无动于衷。自从西冷回来之后,他没有一夜能够好好地睡,只能不断地借酒消愁,只能夜夜坐在芳菲殿中回忆与她的一切往事。甚至有时,他还会卑劣地潜入汝南王府,因为那里,也有他们的回忆。 没有她的日子,他不知道该怎么活。 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平淡地接受了她离开的事实,因为他白日里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因为他还是众人眼中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因为他始终坐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可是他的苦,又有谁懂? 每每收到关于她的消息,他都会怀着极为矛盾复杂的心情去听。因为他想了解她如今在做什么,想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可是,他又怕听到她和南宫萧两人恩爱的场景。他知道南宫萧自从与她大婚以来就不曾留宿过凤鸾殿以外的宫殿,他知道她为了南宫萧想出了绝妙的治水之法,他知道她和南宫萧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这些,都让他畏惧至极。他真的好怕他会彻底从那个女人的记忆中消失。 所以他必须趁着现在赶紧将她带回自己的身边! “皇兄,还有没有别的办法?”百里容止犹豫许久,还是心怀忐忑地开口问道。 他当然也希望皇兄得到幸福、希望那个女人得到幸福,可是,他同样不能让皇兄做出这般荒唐之举。 “朕不会拿东启开玩笑。”帝王紧锁着双眉,声音沉沉,凤眸之中却是一片掠夺的坚定之色,“若是没有必胜的把握,朕不可能将百姓和士兵至于险境。” “可是……” 还不等百里容止开口,他就冷着声调打断了他的:“没有可是!现如今西冷大水刚过,虽然南宫萧治理有方,可他为了西南那边的百姓,国库定是被掏空了。所以此刻,是朕出兵的最好时机。” 百里容止还是不安,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劝诫:“可是皇兄,我们如此趁人之危,会遭天下诟病的!” 然,百里云开根本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见他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出兵西冷,百里容止自知再劝下去也是没有用。他这个皇兄,下了决定的事向来没有人能够改变,除了他自己和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现在不在,而他自己又断断不可能收回成命,只好叹了口气道:“那不知皇兄打算派谁领兵?” 男人忽的一笑,冶丽至极:“所以朕才说,若是你喜欢,奏章还是交由你来批。”顿了顿,他又接了一句:“就算不喜欢,你也逃不掉。” 他答非所问,百里容止却忽的明白了他的话,诧异地合不拢嘴:“皇兄竟是要御驾亲征?” “还不到时候。”他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西冷,御书房。 南宫萧一脸阴沉地盯着龙案上的那封国书,犀利的视线几乎要把那明黄的国书射出一个洞来。 好一个“归还朕之心爱”! 若是心爱,当初为何不强留,让她怀了孩子却还狠心地将她送来西冷? “萧南,你怎么了?谁惹你了?”红衣女子突然的出现让原本满腔怒火的男人瞬间熄了气,努力地想要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来,冲她摆了摆手:“没事。”顿了顿,他嘴角化开一抹温和的笑容:“身子不方便,怎么还到处乱跑?” 他方才铁青着脸色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妖冶又哪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人?可见他不想说,她虽然担心,却也没再纠缠下去。 笑了笑,她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顺带将自己带来的甜汤舀了一碗出来,递给他面前:“我现在才三个月,若是这样就不方便了,你是打算让我在床上躺上十个月么?” “也并无不可。”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反正也有人照顾,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喂!”妖冶手一抖,差点没把那甜汤泼了出来,“你是打算把我闷出病来吗?” “若是可以,我倒是想将你永远藏起来。”他带着万年不变的笑意,可妖冶分明从那双深邃地如同泼墨的凤眸中看出了不止一丝的落寞。但只以为那是他的多愁善感,她也没当回事,见他过了许久也没将甜汤接过去,索性就舀了一勺凑到他的嘴边。 “张嘴!”她不自然地道。 这般亲密的动作,以前倒是没做过,现在做起来,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但是以后都该习惯的,索性就趁着现在让他安安心吧。 南宫萧一愣,半天没张开嘴。 “张嘴!”妖冶故作不耐地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他这才迟疑地张开了嘴,目光中竟还露出一丝委屈的光芒。妖冶本能地翻了个白眼,丫的到底是谁比较委屈啊!明明是她奴性不改地开始伺候人,他委屈什么? 含了一口在嘴里,他似是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惹得妖冶吃吃地笑。 他不合时宜地阖了阖眼帘,久久不曾睁开。半响,当他再度掀开眼帘之时,面目温和地笑道:“果然冶儿喂得甜汤更甜了。” “看来以后的甜汤不必浪费糖了,只要我来喂就好。”某人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好啊。”他勾着唇角,眉梢眼梢间尽是宠溺的笑意。 可不知为何,妖冶总觉得今日的他有些不同,周身莫名地环绕着一丝酸楚的意味。 “南宫,你到底怎么了?”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他似是考虑了片刻,凝神道:“朝中有些事,明日又得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 妖冶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下。 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原来只是因为他又要出去,舍不得她,这才会有今日这般奇怪的表现。 她两手抚上他光滑如玉的脸颊,四目相对,眼梢含笑:“若是舍不得我,便将我一起带去吧。” 男人一怔,不意她会如此。 犹记得上一次他去边关巡视的时候说要带她去,她却以母后会怪责为由拒绝了他。而这一次她主动要求,他却不能将她一起带去…… “冶儿,你有了身孕,不宜奔波劳累。放心吧,我会很快回来的。” 妖冶不由失笑:“我哪儿有那么娇弱?不就是怀个孩子吗,你怎么把我当成个高位截瘫的病人了?” 男人皱着眉摇头:“总之我是不会带你去的!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地待在宫里养着我们的孩子,知道吗?” “是……臣妾遵旨……”她故意一脸正经地看着他,微微扬起的音调中却满是戏谑。 翌日一早。 妖冶本想去送送那个即将离开的男人,可他明明说好的辰时离开,现在才卯时,却已不见了人影。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联系到他昨日怪异的举止,眉心突突地跳了几下,那种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甚。 就在她打算追出去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抹亮红色的身影,她的嘴角倏地就松开了些许。 “枫溪,他人呢?” 枫溪当然知道她问的“他”是谁,尽管早就告诉自己不要冲动,在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为南宫生出一些怨怼的情绪来,他语气微微有些不善地道:“你可知道他要去哪里?” 妖冶垂了眼帘,有些局促地道:“他跟我说,朝中有些事,所以……” “你信?”枫溪挑了挑眉梢,嘴角那抹弧度中带着浅浅的讽刺。 “可是我见他不愿说,便也没问。” 枫溪冷笑了两声:“你这是在为对他的不关心找借口吗?” 妖冶一怔。 的确,也难怪枫溪会觉得这是借口。 虽然她认为她不该去问萧南不详告诉她的事,可偏偏就是这样无意识的礼貌成为了她与萧南之间最大的隔阂。因为无论如何,她都没有跨出朋友以外的那一步。她一直说,她会努力地接受萧南,可是到头来,就连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她都没有做到。 凭心而论,若今日换了以前她与百里云开还较好的时候,他若说有事要出去,她是一定会追根究底的。并不是一定要探知他的行踪,只是本能地想要去关心,本能地想知道他要去哪里。就算他不肯说,她也一定会撒泼撒娇用尽一切办法去探知,而不是像昨日那般,萧南不说,她就不问,保留着朋友之间那一丝所谓的“隐私”。 “枫溪,我知道是我不好,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她难得的祈求的神色倒是把枫溪吓了一跳,脸色也没先前那么难看,撇了撇嘴,道:“他要去东启。” 妖冶身形一晃。 东启? 萧南去东启做什么!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枫溪板着脸愤愤道:“你可知道,那东启的皇帝有多言而无信?明明已经将你嫁了过来,昨日竟然发了国书来,说要南宫将你送回去!南宫怎么可能会同意?但若是一个多月前还好说,可西冷经过此次大水,恐怕与东启打起来并无胜算。他身为西冷的帝王,只能亲自出使东启,希望能够与你们那皇帝言和。” 妖冶早已怔愣地站在原地,只看到枫溪的嘴唇缓缓地一翕一阖,却完全没听到他后面的话。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句“要南宫将你送回去!” 最开始嫁来西冷的时候,她以为她还能回去,以为她还能为墨兰报仇。可是慢慢地平静下来她才意识到,她已经回不去了,冷静无情如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为了她一个女人而挑起两国争端?为什么要在她已经放弃的时候,为什么在她已经打算接受萧南的时候,他又要来捣乱?他就这么见不得她好么! “我一直没有问你,你跟你们那个皇帝到底是什么关系?”枫溪见她出神,脸色有些难看。 妖冶嘴唇微微发颤,她只好将下唇瓣紧紧咬住,这才能稍稍抑制自己内心的颤抖:“没有关系。”说完,似是不甘心一般,她重新又郑重地添了一句:“一点关系也没有。” 枫溪显然不会相信她的话,冷冷地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没有关系他会不惜破坏两国多年来的交情也要将你讨回去?” “我说了,我们没有关系!”妖冶急声道。 尖锐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明显的颤抖。 枫溪漠然地看着她激动的模样,向来顽劣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不常见的正经之色,他微眯着双眸威胁道:“不要以为南宫纵容你,我也会纵容你。若是你做出什么伤害南宫的事情来,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第47章 后宫独一妃 http://.biquxs.info/

或许,东启只有一妃也并无不可。 可就在此时,后宫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可这件事引起的反响却是有点“轩然大波”的味道。 妖妃病了! 且不知是什么病,似乎不是中毒,也不是身体问题,只是单纯地“病”了!就连神医皓月也无法诊治出其中玄机…… 百里云开慌了,惊了。 他猛地想到那日国师与他说的话…… 妖妃非但不能为后,且后宫必须有一皇后镇之,否则,非但妖妃身体会日渐虚弱,就连东启的江山也会岌岌可危。 他并不是一个信命的人,所以起初,他并不相信东启的江山会出现什么问题。可以说,东启已经是如今大陆最强的国家,而冶儿的身体又一直有皓月看着,更是无病无痛。只是没想到,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冶儿竟得了这怪病! 难道,预言真的要成真? 可是那样,冶儿会原谅他吗? 他怕…… 三日后,百里云开在朝堂宣布立后。 众人虽是有些疑惑,却一致认为后位非妖妃莫属,即便是立后,也无伤大雅,因为后宫本来就只有那一个女人! 龙吟宫内的消息却几乎是全封闭,因为帝王吩咐了不准将立后一事告知娘娘。众人皆是欣然同意,因为他们都以为帝王此次立后立的便是此刻龙吟宫的这位,不告诉她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顺便给她冲冲喜,也好去了这许久的霉运,让她的身体能够快些好起来。于是宫人皆是喜庆地将龙吟宫上上下下地收拾了个遍。 这一日,妖冶卧在院中的美人榻上晒太阳,脸色有些苍白。那个时常照顾她的小丫头总是带着一脸暧昧的笑意偷偷地打量她,还真当她看不到? “阿玉,你总盯着我笑什么?” 阿玉很喜欢这位说话没有架子的娘娘,朝她挤眉弄眼:“奴婢只是替娘娘高兴,皇上这么爱娘娘,娘娘可真是幸福呢!” “怎的突然提到他?”妖冶弯了弯唇。 阿玉似是想到什么,赶紧摇了摇头。妖冶却像是发现了她的小秘密一般,双眸微微一眯,就像一只狡诈的狐狸一样:“快老实交代,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娘娘,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阿玉一脸无辜。 妖冶哪里会信她? “这些日子,我总想着要将龙吟宫的小宫女们嫁出去。看在阿玉你伺候得我这么好的份上,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你择个好些的……” “娘娘!”阿玉惊呼着打断了她,“奴婢说还不成吗?”她扁了扁嘴,神情委屈,“但是这件事皇上吩咐了奴婢们都要保密,所以娘娘便是知道了,也要假装不知道,可以吗?”得了妖冶点头的保证,她才放心地道:“其实是皇上是打算给娘娘一个惊喜,两日后就要立娘娘为后了!” 妖冶一怔。 立后? 他未与她说过啊…… 虽然月前他曾表露过这个想法,可后来也不知怎的就不了了之了。反正她对那个虚位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他不提,她便也从未提起过。只是这回,他竟是真的要立她为后了? 可是她的身体……也不知是怎么了…… “放心吧小玉,我会装作不知道的。”妖冶耸了耸肩安,淡笑。 御花园。 凉亭中,一袭明黄龙袍的帝王盯着那玲珑棋盘怔怔而望,犹豫妖冶出嫁西冷的那些日子,他也时常在这个地方与芜星对弈,并且总是笼罩在一股淡淡的忧愁之中。 芜星看着他,有些不忍:“皇上何不直接告诉她?若是她知道了,也不会怪皇上的。” “朕不想再让她忧心这些事。她有多讨厌如贵妃,朕是知道的。此事若是被她知道,朕不敢想后果究竟会如何。或许,她宁愿自己一生被病痛折磨,也绝不愿意朕去娶别的女人。” “既然皇上知道,为何不从了她的心意?她看重的东西,只是皇上的情,那皇上又何必为了一些空穴来风的传言去伤她的心呢?” “空穴来风?”男人淡淡地勾了勾唇,抿出一丝苦涩,“若真是空穴来风,朕必是不会理会。可即便朕愿意放下这东启的江山社稷,也没有办法置她的身体于不顾!” 芜星叹了口气:“可那或许只是小小的病痛呢?” “连皓月都无法诊治的,也叫小小的病痛?”百里云开轻嗤一声,疲惫地阖了阖眸,恍若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哀恸满面,“朕可以拿任何东西来赌,唯有她不行。” 芜星一怔。 翌日,没有任何征兆地,张如月被放了出来,这一消息,在平静了一段时间的后宫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入了冷宫的妃子,竟然还能出来? 非但出来了,另一个重磅炸弹,便是她竟是即将成为皇后的那个女子! 所有宫人皆是大惊。 帝王日前宣布要立后,所有人都以为即将成为皇后的是龙吟宫的那位主儿啊!怎么事情突然之间又起了这么大的变化?就如同帝王刚刚登基那会儿,明明深爱此刻居在龙吟宫的那位,可到头来却是娶了别的女人还将她远嫁西冷!难道这一次,又会如同上一次那般? 所有的事,似乎都变得扑朔迷离。 帝王下令,立后之后,妖妃仍是居于龙吟宫,且宫里若是有人将立后一事泄露给娘娘知道,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阿玉大惊——因为,她已经泄露了! 可是预料中的罪名并没有降临,龙吟宫虽然被一股极为奇怪诡异的气氛笼罩着,可娘娘的面上却是看不出半点哀恸之色,笑靥依旧如花,甚至,整个人都比以往更加妖娆了。 阿玉这才稍稍放下了一颗心,她想,或许娘娘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吧…… 其实不然。 妖冶坐在龙吟宫的寝宫内,抱着百里修笙,睫毛淡淡地敛下,安安静静地盯着这个孩子。 她想,她可真是偏心。因为她很少抱自家的小女儿,却总该抱着这个儿子。相比之下,百里玉开就更喜欢暖暖那丫头。或许这便是人常说的异性相吸? “笙儿……” 为何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情自我解嘲呢? 或者说,心根本是已经死了? 其实张如月被立为皇后的事,她已经知道了。自从立后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了。犹记得那一晚,她很诧异,那个男人是不会拿立后的事来开玩笑的,不可能在朝堂宣布之后便没了风声啊,遂让蓝衣去打听打听消息。宫人们个个都是三缄其口,似乎生怕出了什么事就会扯到自己身上去,所以蓝衣没有从他们那里知道任何事。 可是,偏偏有些事是天注定,就是那么巧,蓝衣碰到了路过吟霄宫的时候,听到里边儿传来抚琴的声音,觉得奇怪,便溜进去一探究竟。也就是在那时候,蓝衣见到了张如月,一身凤袍的张如月! 呵…… 妖冶淡淡地勾了勾唇,或许是伤害太多,让她如今已经无力再去面对这些伤痕,更准确地说,让她在面对伤痕的时候可以淡定如斯,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冶儿,怎么还没休息?” 最近百里云开回来的都有些晚,因为他愧疚得不知如何面对她,即便根本没什么朝事要处理,他也害怕看到这个女人的脸孔,所以避之不及。可是今夜,她如何这么晚了还没有睡? 妖冶抬起头,晶亮着双眸,盈盈一笑:“我在等你啊……” 百里云开心里一个咯噔。 “难道立了皇后,你就将我忘了吗?”她有些自嘲地扬了扬唇,似乎是呢喃的撒娇,却听得他面色大变,她恍若未觉:“其实你回来得这么晚,与不回来也没什么差别。不过说到底,我还是很感谢你回来陪我。” 百里云开浑身一震,精致潋滟的凤眸愕然地瞪大,刹那间恍若置身冰窖,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空气与暖意,四肢百骸似乎都被浸入了一股冷彻之中。 是谁! 是哪个不要命的将这件事泄露出去的! 他明明下过诛九族的命令,到底是谁这么不怕死! “你这是怎么了?”妖冶惊讶地轻呼一声,“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这不是没说什么吗?” 就是这样才可怕! 若是她哭,她吵,她闹,哪怕她挥剑刺向他,他也不会这样怕! “冶儿,我……” “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妖冶弯了弯唇,干净的笑容没有一丝心机,不掺半点杂质,似乎她真的完全不怪他一般。 “我……”他想说,他有,他想点头,可是无论如何,他不能告诉她那件事!他不愿让她去背负那一切。他甚至害怕,她宁愿久病不治也不愿他娶了张如月! 百里云开眸光微微一敛,垂下浓而密的眼睫,在眼下那一片地方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好了,别说这个了。”妖冶将孩子放在床上,而后站起身来将他拢入怀中,拍了拍他的肩,像极了他以前安慰她时抱着她的模样,“我不介意,真的,我不介意。不管你有没有苦衷,不管你的苦衷是什么,你都不用告诉我。我不怪你,真的。”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她一次又一次地保证。 她不介意,真的! 因为她再也不想知道他究竟有何苦衷了…… 百里云开心口闪过一丝一丝的抽痛,细致得让他几乎找不到令他这般痛得不能呼吸的点再哪里,因而,也根本无法抑制这份疼痛。 翌日,吟霄宫。 张如月当皇后不过几日的功夫,且还是一个被禁足在吟霄宫的皇后,说真的,她自己都有些想笑。她多想站到百里冶面前去让她看看,看看自己现在有多风光。她生怕哪天有机会可以见到那个女人,所以她除了睡觉的时候,便从来不会脱下身上的凤袍! “娘娘,夜深了,您别等了……”掌事宫女小艺劝说道,“皇上他不会来了……” 说真的,她实在是看不懂帝王的心。帝王明明深爱的是龙吟宫的那位,却为何偏偏封了眼前这个女人作皇后?可最荒谬的是,帝王即便是封后当晚,也从未踏入过吟霄宫半步! 皇后原本是该住进凤栖宫的,可帝王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非但是凤栖宫不让皇后去住,就连吟霄宫的门也不许皇后踏出半步!虽说皇后是冷宫里出来的女人,可皇上不是已经将人放出来了吗,为何要赐予了皇后一个封号之后又将人禁足在吟霄宫不得踏出半步呢? 想到这里,小艺竟有些同情眼前这位皇后。 “本宫并不是在等他……”她当然知道他不会来,那个男人的心有多狠,她怎么可能到了如今还看不清? 其实那国师幼年时曾受她祖父一恩,交予了祖父一件信物,说待到他日,但凡张家有何要求,只要凭借信物,便可让他完成一件事。当日不过是祖父随手救的一个人,没想到却成了东启的国师,更没想到,她会有用得到那国师的一天! 第48章 别学长舌妇 http://.biquxs.info/

“你倒是了解他。”昭景帝的怒气平缓了些,不咸不淡地扔下这么一句,便不再言语。 这话说的…… 她是越儿的母后,她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还有谁了解? 皇后抬眸偷偷瞥了帝王一眼,却没了别的动作。就这么跪在地上,帝王没让她起身,她也不敢妄动,生怕再次惹怒了他。 百里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帝王这到底是什么反应,刚才看着还挺生气的,怎么这会儿又没了动静呢? “父皇……” 气氛尴尬地僵着,百里柔刚开了口准备说点什么,昭景帝扬起袖袍朝她一挥:“行了,你先回去吧!” 两个女人又是一愣。 什么就回去了? 这样就没了? 刚才帝王还那么生气,还以为他会处罚太子,没想到,非但没有处罚,甚至连把人叫来训斥也不曾有? 昭景帝冷着脸朝百里柔又是一瞥:“你以后也注意着点儿,明日就要成为太子妃的人了,怎么还学着那些长舌妇来搬弄是非?” 百里柔一怔,眼波一转,连忙开口解释:“父皇,柔儿没有……” 话未说完,就被昭景帝冷冷地打断:“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好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成为未来的一国之母?” 一国之母! 百里柔愕然地瞪大了双眸。 腊月十八,东启太子百里凌越迎娶汝南王府庶女百里柔为太子妃,整个京城都弥漫在一股喜庆的氛围之中。 然而,欢呼之余,更多的是惊讶。 一来,百里柔本就是太子侧妃,虽说今日乃其扶正之日,可举行这般空前绝后的盛大典礼,也不由让人心中讶然;二来,据说当今太子百里凌越深爱汝南王府郡主百里冶,却不知为何娶的却是郡主的庶姐;三来,便是这太子妃的身份——身为庶女,哪怕是汝南王府的女儿,又如何能担当太子正妃之位? 果然帝王之家,最难探测! 红绸遍地,彩灯高悬,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将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紧紧地吸引在太子大婚之喜上,不知羡煞了多少官家小姐! 太子府内,更是处处是喜,高朋满座。文武百官,乃至当今帝后都前来观礼主持。 迎亲队伍浩浩汤汤,排场远比上一次百里容止娶妃时大得多。百姓们围在道路两排,一个个地都伸长了脖子,眼中透着不一的光芒,兴奋的、好奇的、艳羡的,应有尽有。 百里柔一身正红,头上是昭景帝钦赐的凤冠,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红盖与流苏同时遮住了视线,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的景象,可轿子外的,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唢呐号子的喜乐之声不断钻入耳中,心里被扰得纷乱不已。 多么可笑,第一次嫁给百里凌越,虽然没有朱红的嫁衣,却以为拥有了一份真心;二嫁那个男人,却是得了正位失了真心。 不过也好,反正当日也是痴心错付,如今收回,岂不更好? 不知颠簸了多久,花轿终于往下一沉。 百里柔坐在娇中,虽说已经嫁过一次,可一颗心还是没来由得狂跳了起来,扑通扑通。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迎,倒是百姓们细碎的议论透过轿帘直直地撞入她的耳中。 “太子爷呢……” “不知道啊……” “听说这太子爱的是汝南王府的郡主啊,怎么就娶了郡主的姐姐呢……” “皇家的事,谁说的准……” “太子该不会是被逼的吧……” “谁能逼得了太子啊……” “那为什么这么久也不见太子出来迎新娘子……” 耳边尽是嗡嗡的声音,百里柔整个人一懵,却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百里凌越没有来,是吗? 大婚之日,她成为太子妃的第一天,那个男人就是这样给她下马威的吗? 她想过,今晚那个男人可能不会碰她,或者压根儿不会留在她的房中过夜。可现在这个场景,却仍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他竟是连迎亲也省了? 正欲伸手揭下盖头,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醇的嗓音:“臣弟奉太子之命,特在此恭迎太子妃。” 百里柔一怔。 竟是百里凌风? 奉太子之命恭迎她?那么那个男人呢?他去了哪里?为何要让他的弟弟来? 一连串的问题还来不及想出个所以然来,就闻百里凌风又道:“太子说,太子妃先前已经嫁过太子一次,所以这一次,太子便不亲自来迎了。” 百里柔呼吸一滞,一口气憋在了胸腔之中,差点提不上来。 好一个嫁过一次! 好一个不亲自来迎! 只是一瞬间,眼眶就红了。 那个男人也真是本事,每每在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硬如坚石、再也不会受伤的时候,便又给她补上一刀。就好像是为了告诉她,她仍是太天真,只要他想伤害,随便的一句话便能将她伤得丢盔弃甲,遍体鳞伤! 莫说是轿中的女子,就连轿外所有的百姓也都愣在了原地。 就算不爱,太子也不用这般不给太子妃面子吧? 好歹是人家成为太子妃的第一天,太子竟用“迎过一次”为借口,说是不出来迎接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谁都知道前一次说好听点是迎娶,说难听点那根本是纳妾啊! 百里柔勾了勾唇,自己掀开了轿帘,左脚先踏下轿子,右脚随后跟上,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这座熟悉的府邸迈去。每走一步,都要耗尽一份力气。真怕走到最后,她会倒在喜堂之上…… 当一袭红衣的太子妃出现在喜堂之上,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昭景帝,包括他身旁的皇后。 汝南王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没有发作。 百里柔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众人眼中的一个小丑,成婚之日,竟没有丈夫在旁。 妖冶本可以不来今日的喜宴,却在今日一早莫名其妙地被百里云开拎了来。 真不知道那男人想干嘛! 此刻,看到百里柔一人缓步向着喜堂走来,可环顾四周也没见到百里凌越,不由眼睫一颤,心下一抖。 他去了哪里? 抬眸的瞬间,对上百里云开看过来的视线,原本如黑曜石般晶亮的凤眸此刻却漆黑一片,深邃得如同不见一颗星星的浩瀚星辰。 妖冶赶紧敛下了眼帘,生怕再多看一眼,就会被那个男人吸进去。 昭景帝冷着一张脸,犀利的眼神在场中搜寻着百里凌越的身影,可一圈下来,哪里有百里凌越的身影? 就在他欲开口让人去寻的时候,一身喜服的百里凌越姗姗来迟。 喜服之上,四爪金龙腾空欲飞,金丝勾边,祥云垫下。男人面目俊朗,脸部轮廓清晰、棱角分明,可大喜之日却没有给人半点喜悦的感觉,从始至终,一步步地向喜堂走来,都是拧着眉、抿着唇。 直到视线划过喜堂之中除了新娘之外的另一抹红影,薄唇才微微溢出一丝笑容,却又含着无尽的苦涩。 她到底是来了。 让她看着自己娶另一个女人,她会怎么想?他又怎么做得出! 昭景帝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眉目一锁,沉声问道:“太子,大喜之日,你不去门口迎娶太子妃,却让她一人进门,是何道理?” 皇后心头一紧,不动声色瞥了百里凌越一眼。 虽然自从昨日之事以后,她也不喜欢百里柔,这女子太过小家子气,分不清事情之轻重缓急。可是无论如何,今日大喜,越儿也不该弃这女子于不顾啊!这不是摆明了撂他父皇的面子吗? 百里柔微微苦笑。 她倒是也想听听,这男人当着帝王的面,是不是还会说出“已经迎过一次”的话来。 “回父皇的话,儿臣忙于朝事,一时忘了时辰。待到回想过来,已是来不及出去迎太子妃。” 百里柔气得差点就没掀了红盖头。 一时忘了时辰? 亏这个男人说得出口! 就算他是真忘了时辰,身为太子,难道大喜之日会没有人在旁提醒吗? 若是忘了时辰,他会特意让百里凌风刚才对她说出那些话来吗? 这么拙劣的谎言,他倒真是敢当着他父皇的面说出来! 妖冶抿了抿唇,心里不免为百里凌越着急。 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冲动,做事之前怎么就不知道想想后果呢? “就算朝事再忙,难道太子就不会妥善安排时间吗?”昭景帝冷笑一声,“还是说,朕的太子没有这个能力?” 堂下众人皆是一惊。 太子没有能力? 这话说的…… 难道…… 所有人都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还未及众人有所反应,也不等百里凌越回答,昭景帝又紧接着道:“看来,是朕给太子的任务太过繁重了。以后,兵部的事,就交给云开吧。” 语气不急不缓,平稳得就仿佛是在说今晚吃什么。 这一回,真的是所有人都吓得浑身一抖,皇后差点儿没拂袖而起。就连百里云开也满目愕然地看着帝王,眸色复杂。 百里凌越微微一怔,苦笑着朝帝王跪了下去:“儿臣遵旨。” 喜堂中的氛围顿时冷了大半,礼部的司仪见众人都冷着一张脸不说话,本碍于昭景帝的面子也不敢站出来,无奈皇后不停地朝他使眼色,只好怯怯地上前几步,见帝王没有要发火的样子,这才清了清嗓子,扬着声唱诺道:“吉时已到,拜天地!” 百里凌越起身,接过喜娘手中的红绸,走到百里柔身旁。 “一拜天地……” “二拜帝后……” “夫妻对拜……” 男人的身形顿住,过了好半响也没有要弯腰的意思。正好他面对的是妖冶的方向,眸色微闪地朝她望去,却见女子敛着眉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百里柔握着红绸的手都在发抖,脚下一软,差点就站不住。 司仪尴尬地看了皇后一眼,只好又是一声:“夫妻对拜……” 就在百里柔以为他仍是不会弯腰的时候,男人却勾了勾唇,弯下腰去。 司仪倏地松了一口气。 “结发为夫妻,恩爱永不离……” 司仪刻意加的一句话在此情此景就像个笑话一般,百里柔死死地咬着下唇,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红唇上渗出殷殷血珠,她却如同没有知觉的一般,丝毫未觉。 适才夫妻对拜之时,男人弯腰的瞬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这辈子,本王与你再无可能是夫妻。” 想来也真是可笑,从前不能算他名义上的妻子之时,他们有了夫妻之实;如今终于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却对她说了这么一句。 “礼成……送入洞房……” 在夕娘的搀扶下,百里柔一步步地离开了喜堂。 帝后二人随后也回了宫。 整个晚宴,百里凌越都没有拒绝众人劝酒。无论是谁,只要给他酒,他便会喝。 开始的时候,众人看太子心情不好,也不敢上前敬酒。可来了那么一两个胆大的上了,众人便发现太子的酒也并不是那么难劝,陆陆续续地,大伙儿就都上了。可越到后来便越觉得不对劲,因为无论是谁上前,太子都不会拒绝,却也不是高兴地接受,而是直接夺了人家的酒壶就朝嘴里灌! 第49章 她只是替身 http://.biquxs.info/

新婚之夜,哪儿能让太子如此啊! 于是没有人再去敬酒,一个个默默地喝了起来,也不敢起哄,更不敢说要去闹洞房之类的话。 “还有没有人!酒呢!”百里凌越红着眼,朝着宴上众人大吼。 众人几时见过太子这般模样? 向来都是温润如玉的太子,娶妃之日,却喝得酩酊大醉,这传出去…… 识趣的、不识趣的,一个个都起身告退,打道回府了。 眼看喜堂中只剩下几位皇子公主,百里凌越也不再管他们,伸手拎了一壶酒,就摇摇晃晃地朝外走去。 北风拂面,整个人顿时清醒了大半,心里的苦却一点一点地涌了上来。 “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带着无尽的涩意,笑着笑着,竟笑出了眼泪。 女子站在他身后几米处,见状,无奈地轻叹一声,移着莲步缓缓上前。 “太子……” 百里凌越一怔,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半响不敢回头。 他怕,他怕一回头,就会发现身后什么也没有。 所以他宁愿永远身处梦中,起码他能听到女子的唤声。 妖冶幽幽地叹了口气。 “太子……”这一回,她怕男人还是不理她,便犹豫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 熟料,还未来得及收回手,就猛地被男人抓着,用力之大,几乎要将她的手骨捏碎。 妖冶疼得直冒出冷汗,黛眉紧蹙:“太子,你弄疼我了……” 百里凌越似乎到了此刻才相信眼前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他一急,连忙放开自己的手,表情焦躁:“对不起,冶儿,我以为……” 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彩灯之下,一片柔和的光晕打在男人的脸上。 妖冶惊异地发现,男人双眉紧锁,而他的眼角下,竟是点点湿意! “太子,你怎么……” 话说一半,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问他怎么哭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今日他的表现她都是看在眼里的,若是到了此刻还要装不知道,也未免太假了。 可除此之外,她又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冶儿,我还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 “太子何处此言?”妖冶一脸惊疑地看着他,“太子与太子妃大婚之事,我不是前些日子便知道了吗?那日没有生气,今日又怎么会因此生气呢?” “可是今日喜宴之上,你一直低着头,我还以为……”百里凌风垂着眼睑,说到这里,顿住,偷偷瞟了她一眼。 妖冶顿时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一个大男人,一朝太子,竟像个孩子一般小心翼翼,与她撒娇,生怕惹了她不高兴。 “不要胡说,我不生气。”她浅笑着摇了摇头。 男人面上一喜,眼波流转,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她:“那你能不能……” 话说一半,妖冶正在好奇,百里凌越却忽然朝她一笑:“快回去吧,别让汝南王担心了。” 妖冶一怔。 这还是第一次,这个男人主动赶她走。 不过也难怪,好歹今天是人家的大婚之夜,哪儿在外边儿吹冷风的道理。 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不妥,妖冶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男人怔怔地盯着她的背影许久,执起酒壶,又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 适才,他险些就想说,让她留在这里陪他。 可是,怎么可以…… 今日是他与另一个女人的大婚之夜,她不生气已是难得,他怎么还能自私地要留她下来陪他? 他有什么资格? 一壶接着一壶,寒冬的风,原来也并不是这般冷。 倚兰阁。 男人一脸冷色地睨着刚刚才回来的女子。 妖冶被他瞪得莫名,也就没理他。可男人又站在她的房门口,若要进门,只能越过他,她只好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语。 终于还是男人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问了一句:“你是去找他了?” 妖冶翻了个白眼。 这男人到底哪儿来那么多醋啊? “百里云开,你上辈子是不是被醋淹死的呀?” 半是调笑半是嘲讽的话成功地让男人的脸色又黑了三分。 “他今日的表现,让你很开心、很骄傲是不是?” 妖冶一怔,敛了笑意,神色严肃道:“你别无理取闹行吗?” “难道本王说的不对吗?”男人冷冷一笑,凤眸逆光,看不清其中深邃,“他为了你,随口扯了个借口就不去接他的太子妃,你很骄傲是不是?” “那么,他为了我,丢了兵部的权利,你很高兴,是不是?” 男人一怔,不意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妖冶勾了勾唇,眼睫轻颤,“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现在你都成功了,为何还要在这里咄咄逼人?” 百里云开终于从她的话里反应过来,剑眉拧起,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你就是这么看本王的?” “那我该如何看你?在我面前,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说罢,她也不待男人反应,径直从他的身边越过。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身形却顿了一秒。 她以为,男人会拉住她,像以前那般拉着她跟她解释,或是很生气地骂她,说她什么都不懂。可是没有,他就这么任由了走进了房间,任由她缓缓地关上了房门,始终背对着她,没有转身。 妖冶靠在门背后,身体缓缓地下滑,直到挨到地面,她才放松地坐了下来,将头埋在自己的膝盖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果然,只要那个男人对她好一点,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适才竟然还生了让他留住自己的想法,简直是疯子! “腾”的一下,妖冶被撞翻在门边,满脸愕然地看着那个破门而入的罪魁祸首。 男人看到她半趴在地上的模样,同样是一脸的震惊。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半响,男人才走到她的身边,朝她伸出一只手。 五指纤长,骨节分明。 妖冶满脸委屈地瞪着他:“你进来之前不会先敲个门吗?” 许是觉得自己这样看着他讲话难受,她“啪”的一声拍开了男人的手,一手撑着地面准备自己起来。可男人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伸手一把将她捞了起来。 妖冶只觉得自己眼前一晃,就被男人打横抱在了怀里,因为怕摔下去,她还条件反射地将手挂在了男人的脖颈上。 “因为本王没想到,某些人会可怜巴巴地坐在门背后。” 妖冶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谁说我坐在门背后了!我是正好路过,而你又没敲门,这才将我弹开了去!” 男人似乎是被她的话愉悦到了,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也不反驳,只是点了点头,轻轻“恩”了一声。 这回轮到妖冶不依不饶了。 “你恩是什么意思?我跟你说,我就是……” “你这女人怎么那么啰嗦?” 不等她说完,男人就开口打断了她。潋滟的凤眸中哪里还有刚才的冰冷,分明是一片熠熠的光芒,灿若星辰! “你放我下来。”妖冶恶狠狠地瞪着他。 “不放。”男人浅笑。 “你放我下来!” 百里云开这回直接无视了她,径直将她抱到床边,把妖冶完全吓懵了。 “你要干什么……”她一脸警惕地看着男人,一手从他的颈上移下,捂在自己的胸前。 男人低低一笑。 “你猜本王想干什么?” “我……我……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啊!”妖冶没骨气地舌头打结了。 当男人将她慢慢放上床的时候,妖冶两只眼睛都闭了起来,黛眉紧紧地蹙着,一副紧张万分的模样。 百里云开深深地凝了她几秒,潋滟的凤眸中情愫漫漫,唇角缓缓扬起。 伸手替她抖开被子,将她盖了个严实。 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刚才他进来之前,一定是坐在地上了吧? 这腊月的天,她也真敢。 “你是在期待些什么?” 当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妖冶一颤,刷得一下睁开了眼。两人原本的距离就不过咫尺,此刻她这一动,男人的唇瓣就直直地擦过了她的脸。 轰的一下,那整张脸顿时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 百里云开大笑着凑近了她,一手拢住她的后脑:“看来,你很迫不及待啊。” 妖冶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她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个该死的男人觉得她迫不及待了? 明明是他无缘无故做出一些莫名其妙让人误会的事情来好不好! 再说了,凑她这么近,她又是闭着眼的,怎么可能知道睁眼的时候一动就会擦到这男人的唇瓣啊! “妖冶……”男人突然敛了笑容,一脸正色地喊她的名字,妖冶虽然愤愤,却仍是诧异地抬眸看着他,只听男人继续道:“以后大冬天的,别坐地上。” 男人的凤眸中闪着熠熠的光华,唇角扬得优雅随性。 这厮竟然又耍她! 妖冶恨恨地瞪着他,一字一句地从牙缝儿里挤出来:“都说了我没有坐地上!” 男人无奈地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 “听话。” 太子府。 百里凌越喝得酩酊大醉,恍恍惚惚间,似乎又看到那个满身绯红的女子对着他温柔地笑。 “冶儿……” 一步一步地追随着那幻想而去,走着走着,竟来到了听风院的门前。 男人微微一怔。 好像就是这里。没错,他的冶儿就住在这里! 来不及用推的,男人直接一脚踹开了院门,脚步蹒跚,急匆匆地朝着主屋而去。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他笑得满足幸福。 “冶儿……” 百里凌越直直地冲着床边的女子而去。 百里柔遣退了所有的丫鬟,可一身凤冠霞帔却没有换下,因为她在等,等这个男人唯一的一丝不忍。适才房门打开的时候,她以为她等到了,可当男人含糊不清地叫出那声“冶儿”的时候,她便知道,已经绝望的那颗心真正地死透了。 “冶儿……”百里凌越紧紧地抱着她,声线中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 满身的酒气扑洒而来,百里柔蹙了蹙眉,伸手揭下自己的红盖头,而后,是那顶凤冠。 百里凌越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捧起她的脸,极尽温柔地吻上、含住。 “冶儿……” 百里柔苦笑一声。 她可以拒绝一次,却无法拒绝第二次。 适才摘下凤冠,就是为了让这个男人看清,她不是他的“冶儿”!可是,他喝得迷糊,根本认不出她到底是谁,此刻,这般温柔缱绻的吻,让她有何力量去推拒? 百里柔慢慢地回应起来,加深了这个吻。 唇舌交缠,相濡以沫。 男人的大掌一点一点地抚上那具玲珑有致的身形,却也就是一瞬间,男人腾地一下将她推开,双目赤红地瞪了过去。 “你不是她!你为什么要冒充她!” 百里柔勾了勾唇,讽刺地看着男人:“臣妾本就不是百里冶,也从未冒充过她,是太子自己认错。” “你不是她……她不会这般对本王……她从未吻过本王……她从未对本王主动过……”男人垂着眸子,听了百里柔的话也不生气,只是喃喃地说着话,也不知是在和百里柔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第50章 楼主也犯怵 http://.biquxs.info/

“恩,想好了?”百里云开似是早就猜到她的答案一般,扬眉问道。 “救我母妃。”妖冶定定地望着他。 百里云开既没有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只是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玉瓷瓶,妖冶以为是解药,忙欢喜地接过,谁知他的下一句话却把她打入万年冰窖之中。 “吃了它。” “什、么?”她一愣,眼神微闪,连带着话也说不利索。 “月噬蛊,每月十五发作。只要我每月给你解药,就不会有事。否则便会全身痉挛抽痛,生不如死。若是连续三次没有服药,便会气绝身亡。”他淡淡地说道。 妖冶呆楞了片刻,周身萦绕着彻骨的寒意。转而是笑,癫狂地笑。 下蛊?“你要对我下蛊?哈……风无涯,你竟然要对我下蛊……” 他似是讥诮地笑了,言语相激:“若是不服,那么就一步步地踩着别人上位,我等着你来报复我。” 妖冶一震,突然就敛了笑意,垂下的眼帘倏地扬起,极尽妩媚地看了他一眼,傲然道:“那就拭目以待吧!”她仰头,没有片刻的犹豫,将瓶中药水一饮而尽,“明日,我就要看到皓月来为我母妃诊治。” 百里云开皱了皱眉,轻抿的薄唇似乎动了动,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妖冶微挑着眉梢,凝了他半响,“风无涯,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谁,竟然可以让皓月听你的。” 她之所以那么快答应这个男人,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父王告诉她,根本寻不到皓月。不要说他的行踪飘忽,就算他站在你面前,只要不是他心甘情愿真面目相见,谁又能认出他的模样?所以风无涯能够这么笃定地让皓月为母妃诊治,他与皓月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皓月是银楼的人,自然是听我的。”撩起一缕她的发丝在手中静静把玩,他云淡风轻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妖冶厌恶地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所以你不会要告诉我你是银楼的楼主吧?” “为何不会?”似是没感受到她的排斥一般,百里云开手下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 妖冶眼眸沉了沉。虽然她早就想过,这个人不简单。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就是墨兰口中那个无所不能的银楼楼主。怪不得那天会觉得青衣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原来,他就是青衣的主子…… “既如此,无所不能的银楼为何需要我这样一个普通人?”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百里云开站在她身前,负手而立。黑衣如墨般深邃,长发扬而不乱地披散着,刀削斧凿的下巴带着一丝冷峻与邪魅,剑眉朗目,无一不是那个在青楼救她,说着“她是我娘子”的男人。可是…… 呵呵,连婚约都可以弃之如敝屣,她又怎么能指望这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男人的一句戏言? 妖冶牵了牵嘴角,美眸轻眨了几下,忽闪忽闪的羽睫如同展翅欲飞的蝴蝶一般,“你要我做什么?” 百里云开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眼帘微阖,“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风无涯,那就等你有需要的时候,再通知我一声。现在,恕不远送了。”说完这句话,她也不去管男人的反应,扭头就往房内走去。 翌日清晨,天空透漏着微光,金闪闪的日头从云层中缓缓探出的模样让妖冶顿有一种守得云开的感觉,妖冶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到冷香院,刚一开院门,就看到汝南王在院中踱步。 她轻移着莲步上前,看向汝南王,问道:“父王怎么不进去?” 汝南王见她来了,满眼笑意地与她分享好消息,“冶儿,你知道吗?神医皓月来了!他听说你母妃病了,竟然自己主动来到王府,说要为她看病!这回你母妃有救了!真是上天垂怜啊!” 妖冶面上挂着欣喜的笑容,心里却是腹诽不断。要是真垂怜,就不会让她中了那种恶心的蛊啊! “父王说得对,母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父王可不能再立什么小妾了!” “你这孩子……”汝南王被她说得老脸一红。哪儿有孩子这么跟父亲说话的! 眼前的男人已不复她初见时的神色清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的鬓角已经添了许多华发。她突然有些心疼这样的他,鼻子一酸,喊了一声:“父王……” 汝南王以为她是在怪自己没答应,忙出声安慰,“父王以后只有你母妃和你,再不会有别的女人了!” “噗……”妖冶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涌起的一丝伤感就这么被他给破坏了! 被她一笑,汝南王更是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幸好这时候房间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面容姣好的翩翩少年。 白皙的肤色让他看起来有些羸弱,脸部轮廓立体鲜明,流畅的剑眉下,是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俊眉的薄唇,无一不将他塑造成一个绝世的妖魅美男。蓝色锦带将柔顺的墨色长发束于脑后,飘扬的样子更显他俊逸出尘。 妖冶心内不禁感慨着他这绝世容颜。若是她猜得不错,这便是他的真容了吧?难怪会这么白,想是经常戴着人皮面具的缘故吧。 “神医,王妃的身体如何了?”汝南王见他出来,立马带着笑意款步上前问道。 “有本神医出马,自然是不用担心了。”皓月眼波流转,似是对他质疑自己的医术颇为不满,“王妃身上的夺魂此刻已经全解了,只需再修养一段时日,便可好全。” “多谢神医!”汝南王欣喜地眉开眼笑,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许多,“神医不但医术超群,心地善良,生得也是如此俊美无双,定是天下女子的梦中情人啊!” 他真心的夸赞听在妖冶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只觉格外刺耳。明明是她牺牲了自己才让风无涯派了此人来,怎么就成这个人心地善良了? “父王不是说神医是易容高手吗?这容貌说不定就是他易出来的,父王怎就轻下结论说他生得俊美了呢?若是神医天生丑陋无比,那父王这番话听在他耳朵里可不是褒奖,而是赤裸裸的讽刺哦。”妖冶俏皮地笑着,故作天真地说道,纯然的眼眸中是一片波涛汹涌。 汝南王心里一个咯噔,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明明平日里进退得宜识大体的女儿,今日这是怎么了! “神医莫怪,冶儿她年纪尚小,还不懂事。”虽然他的身份让他并不需要这般说话,可面对自己发妻的救命恩人,他还是调笑着为自己女儿的无礼道歉。 皓月不怒反笑,眉间尽是暧昧之色,“那若这便是我的真颜,郡主是不是也觉得我俊美非凡啊?” “身为一个男人,还要以美色惑人,真不知道神医有什么可得意的。”妖冶不屑白了他一眼。 汝南王忙上前拉住她,皱着眉略带不满地开口斥责道:“冶儿,不得无礼!” “无妨,无妨。”皓月嘴角大幅度上扬着,笑得活像只奸计得逞的狐狸,妖冶心中又是一阵气结,不由甩袖朝房间内走去。 皓月的表情汝南王都是看在眼里的,虽不知女儿为何对他如此不善,可相比之下,还是皓月的包容更加让他疑惑。这个神医,与传闻中的性格“怪异”完全搭不上边,主动来为他的王妃治病不说,还怎么看怎么温顺!难道,也是被冶儿的美色所迷吗? 妖冶走到床边的时候,南宫菲然已经累得睡着,妖冶也不好嘘寒问暖,在她身旁坐了一会儿便出了房门,却看到皓月坐在院中等着她出来。 “我父王呢?” “走了。”他轻巧地说道。执起手中的茶盏轻抿了一口,似是享受地微眯着眼。 “那你怎么还没走?”她皱着眉,似乎有些不满在这里看到他。 “冶儿,你就这么过河拆桥了?可真是伤我的心啊。”眨巴着那双狭长的凤眸,他的眼中满是星星点点的可怜之色。 “哼。”妖冶冷笑了一声,“若是你把我身上的月噬蛊也解了,我便好好与你说话,怎么样?” 皓月闻言,嘴角的笑意迅速敛去,双眼陡然一睁,直直地望着她,“你中了月噬蛊?” “哼,现在给我装好人?”妖冶不知道风无涯有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但他是银楼的人,这一点就足够让她讨厌了。 “我不是……” “你想说你不知道我中了月噬蛊的事?”妖冶莞尔一笑,弯弯的眉眼为她平添了几份媚态,飞扬的的长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种邪肆之感,“所以我应该感谢你吗?” 皓月轻皱眉头,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瞬间就遮住了妖冶前方的日光,他抿唇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母妃中毒是你告诉风无涯的吧?那就说明你上次为母妃诊治的时候就知道她中了夺魂,可你上次为何不解?风无涯给我下了月噬蛊固然可恨,可你又好到哪里去?所以别再这里给我装什么好人!”妖冶的眼神没有丝毫闪烁,直直地回望过去。 每次都是话说一半就被她打断,而且她的长篇大论根本就打得他措手不及,皓月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虽然我当时没有害你的心思,可这件事归根究底是因为我,所以我跟你道歉。” “道歉有用?”妖冶轻哼了一声,“既然我母妃的毒已经解了,你可以走了。”她冷声下着逐客令。 皓月本想再说什么,最终却只留给了她一声叹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汝南王为此还念叨了好些天,说是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他,妖冶每次都只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不过皓月的医术当真是决定,才一个月的时间,南宫菲然的身体已见大好。妖冶心里总算有点安慰,没有白费了她将自己卖出去! 人吧,总是不能闲着,一闲下来就会想些有的没的。这是妖冶在汝南王身上得出的莫大结论。这才与百里云开退婚没多久,他就非要让她嫁人了,这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撺作着南宫菲然一起当说客,弄得妖冶现在一个头两个大,成天就想躲着他们。 “冶儿啊,你父王说的也没错,你这个年纪,确实要寻个好人家了。”南宫菲然早就成功被汝南王收买了,现下一见到妖冶,说的就全是要让她嫁人的话。 “母妃,就让冶儿陪着你和父王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冶儿嫁人呢?”妖冶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更何况,冶儿不想再遇上一个负心汉了……” 半真半假的口气让南宫菲然的心猛地一颤。 她就是怕冶儿放不下,才会这般致力于为她找个夫家啊…… “母妃现在身体好了,唯一要操心的也就是这件事了。难道母妃的这点心愿你也不愿意满足吗?”南宫菲然抚上妖冶的小手,温柔地道。 妖冶欲哭无泪。 “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她拼命摇着头,“母妃,求你了,只有这件事,让冶儿自己做主好不好?” 第51章 来自前世的我 http://.biquxs.info/

妖冶在对上南宫菲然欣喜若狂的表情的一瞬间,陡然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冶儿”并不是自己。 妈蛋!原来那郡主也叫“冶儿”? 怪不得那玉佩上会有个“冶”字! 看着王妃的眼神儿,瞬间更确定了啊!!姚曳啊姚曳,叫你嘴贱…… “真的是你吗?冶儿,母妃终于找到你了!”南宫菲然全然不管妖冶的震惊疑惑,抚上妖冶的脸颊,顷刻泪水就蓄满了她的双眼。 汝南王也在这时大步上前,嘴唇微颤,却终是未发一言。 这王爷和王妃该不会这样就觉得自己是那失踪多年的郡主了吧? 别这么草率啊喂! 妖冶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紧蹙着眉头,摆出一脸的纠结,“那个……王爷,王妃,其实我叫妖冶……我不是你们的女儿啊……” 南宫菲然眼中的泪水倾泻而下,“冶儿,是母妃的错,你怪我们也是应该的……可是,当时我与你父王在家中摆宴,怎么也不会想到你就这么被人劫走了!” 啊?妖冶惊讶的抬起头,一阵无语,他们这是,这是觉得自己在怪他们?看着南宫菲然满是泪水的脸,妖冶突然想到自己前世的妈妈,心里不由的一酸……“我……” 未等她开口,林景财连忙上前横插一杠:“郡主,您就不要与王爷王妃开这种玩笑了。看您的大眼睛长得多像王爷啊,那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妖冶的脑门上划过一丝黑线。合着现在说实话,这些人还当她开玩笑呢? 妖冶鄙夷的瞥了狗腿的林景财一眼,“你说谎话不打草稿啊!你的眼睛还大呢,你怎么不说你是王爷他儿子!” 林景财一下子愣在那里吃了个鳖。虽然他没听懂前半句话的意思,可后半句“你是王爷的儿子”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还真是搞不懂了,旁人想破脑袋也想跟皇亲国戚攀上点关系,可放在这郡主这儿,怎么就只想着逃跑呢? 倒是汝南王被她这一席话说得哭笑不得,却又因为林景财的话,越看她越觉得与小时候娇俏的模样相像,“本王问你,你年方几何?” 年方几何?妖冶愣了一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大概十六吧。” “那家住何方,双亲何在?”看着南宫菲然梨花带雨的一张脸,妖冶一头的黑线。 家住何方,她对这朝代根本一无所知,她知道该怎么回答啊……还有父母?她怎么知道这具身体的父母…… 还真是麻烦。 “父母都已经不在了。”选择直接无视第二个问题,纠结良久的妖冶终于讪讪的开了口。 南宫菲然眉梢露出一丝喜色:“冶儿,你可不就是我们的女儿吗?” “我……”对上汝南王夫妇的一脸凄然,妖冶话到嘴边又生生的顿住,尤其是王妃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这就是有母亲的感觉啊,在前世母亲去世很久的妖冶,不由的心里难过起来…… “冶儿,母妃知道你心里还有埋怨,可是你要相信,以后我与你父王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今儿个,你就跟我们回家吧?” 回家?回家这个词真好,不由自主的摸摸有些饿过头的肚子,看着近在眼前的爹娘,“这块玉,是我从小带到大的,所以,你们真的是我爹娘?” 宫菲然的手终于贴上了妖冶的脸颊,汝南王百里风也在这时冲了过来,剑眉朗目之中一派熠熠生光的神采,欣喜与期待夹杂着出现在他的眼中,“你真的是从小戴着这玉的?” 妖冶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是啊,我的养父养母说,他们将我捡起的时候就看到我戴着这玉佩,还让我好好收着,说这可能是我父母在我出生时给我的。” 虽然冒充郡主是死罪,但是,有爹有娘还有家回的感觉真好。所以,对不起,小郡主,先借借你的爹娘,他们真好……突然好舍不得伤他们的心…… “冶儿……我苦命的孩子……”南宫菲然眼中的泪水终于瞬间倾泻而出,顺着脸颊如同巨浪一般流淌不止,暗哑的嗓子中带着一丝因为激动而带来的尖锐,“母妃终于找到你了……” 被南宫菲然紧紧的抱在怀里,妖冶呼吸一滞,眼眶倏地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也跟着滚出了眼眶,轻轻抚了抚南宫菲然的背,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前世母亲的怀里,那么亲切温暖…… 汝南王的呼吸渐沉,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母女,虽没有落泪,声音却也有些艰涩,“菲然啊,别哭了。既然找到了冶儿,我们就带她回家吧,我们回家……” 第52章 做我的皇后,可好? http://.biquxs.info/

“你可知道这半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他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每天上了朝就是抱着暖暖待在龙吟宫,一坐就是一整天,从来不许任何人打扰,身体早就垮了。若不是太子如今尚且年幼,我们毫不怀疑,皇上会就这么随你而去。” “的确,你是可怜,皇上是对不起你,可是再大的过错,这般折磨也够了吧?更何况皇上他当时也是为了你啊!也许你觉得他昨夜是故意弄病自己的身子来博取你的同情,可是你知不知道,当他知道还没有死的那一刻,他有多欣喜?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垂死的病人,突然又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重新振作起来。所以在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离开你?哪怕是病得再重,他又怎么可能离开这个有你的地方?” 妖冶颤了颤:“你不要再说了……” 皓月却不理,沉痛的话语还在继续:“他该有多怕啊,你这样吓他,有没有想过他也许就这么一病不起了?没有人能懂他心里的苦,他多怕他一离开这个地方,你又不见了……这辈子,这样的痛,他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了。” “我叫你不要再说了!”她两眼猩红,恨声打断。 “好,我不说。”皓月缓缓地别开了眼,声音沉沉,“我现在出去买药,就当是麻烦你,照顾皇上一会儿,可以吗?” 妖冶抿了抿唇,只做默认,可对方却像是非要得到她一个肯定的回答才肯安心似的,死活不肯罢休,她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皓月离开以后,他像是故意的一样,突然闷哼了一声,而后是接连不断的咳嗽。妖冶有些心惊,她从未想到,这个男人也会有这样憔悴的一面。 “皇上……皇上……”她想将他叫醒,那样或许会对他这样不停咳嗽的症状有所缓解。 昏迷中的他就像一个柔弱的孩子一般,没有给她任何反应,本就因烧热而呈现一抹病态之红的脸色此刻更是涨得通红。长而密的羽睫还是一如以往的卷翘,他紧紧的阖着眼,像是在经历什么噩梦一样,蝶翅般长睫颤抖不止。 突然,他的手猛的在空中一挥,而下一秒,妖冶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滚烫的炉子烘烤了一般,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冶儿……水……”他却紧紧地攥着,就是不肯放手。这一会儿又是“冶儿”又是“水”的,妖冶被他气得哭笑不得,只好起身想去帮他倒水,无奈他实在抓得太紧,她用力挣了几下都挣脱不开,无奈地对着他的手扇了几下。 可这个男人就像是铜墙铁壁一样,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没有办法逃离他的束缚。她不由恼了,恨恨地咬牙:“百里云开,你不是要水吗,我去帮你倒水,你快点放开我!” “冶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你放开我!” “不要……走……” 对付这么个粘人的牛皮糖,妖冶真的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最主要这人还是个神志不清的主儿,她只好俯下身,像哄孩子一样地诱哄道:“我不走……你先放开我,我只是去帮你倒水,好不好……” “不要走……” 卧槽! 妖冶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帮你倒水啊!” “不要水……我只要你,冶儿……” 妖冶一怔,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直击心脏一样,一道怪异的电流流过全身,一下将她的心防击倒。甚至在她自己的心里有所反应之前,她的手已经覆上他紧蹙的双眉,轻轻柔柔的动作,或许是想要让他舒缓一下。 床上,是一大一小的父女,眉眼出奇得相似。 妖冶垂着眼帘,半响,才闷闷道了一句:“不要怕了,我不走。” “冶儿……” “我在这里。” 她告诉自己,他是东启的皇帝,他是苼儿和暖暖的父亲,所以,她一定要照顾他,无可厚非。 等了半天都没见皓月回来,妖冶不禁疑惑,虽然她找的院子比较偏,可是不至于找个医馆还这么麻烦得半天不回来吧? 床上的男人还是跟个孩子似的抓着她的手,她又不好乱动,正思索着该如何是好,那人却突然悠悠地睁了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俱是一震。 他眸色深深,绞着刻骨的疼痛与思念,她神色紧张,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东西。 妖冶慌忙抽了自己的手,面色又恢复了疏远冷淡:“你不要误会,皓月托我照顾你一下,而你适才神志不清抓着我的手,我挣不开,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男人悻悻地缩回自己的手,苦涩地弯了弯唇:“你放心,我没有误会。” 他当然知道没有原因的情况下,她是不可能就这么由他握着的。原来,是他强迫了。 “对不起。” 妖冶眼神微微一闪:“没事,你是病人。”完全是一幅面对陌生人的态度。 他眸色一痛,她却趁着这当口起了身:“我去看看皓月,说不定那家伙迷路了。” 只是甫一打开房间的门,她就知道那家伙根本不是找不到医馆,也不是因为路途遥远才耽搁了回来的时辰,而是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门口的地上,还放着几袋药。 难不成那厮还打算让她这个大肚婆继续伺候屋里的男人? “皓月,别让我再看到你!”她握了握拳,恨恨道。 里面的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这边的动静,不由动了动想要起身,妖冶连忙回头制止:“你躺着别动,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行不行?” 口气太过生硬,男人心口一抽,重新又躺了回去。妖冶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了,可又不想解释,僵立了几秒,她便想蹲下身子去拾那药包,只是还未来得及动作,面前白衣一晃,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将地上的药包拾了起来。 妖冶一怔。 “不是叫你别动吗?”她蹙了蹙眉。 男人眸色微闪。 “对不起,我只是看你不太方便。反正我也没事了,我……” “既然没事了,你什么时候离开?”妖冶冷声打断。 百里云开脚下一软,险些跌倒。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语气沉痛:“妖冶,这辈子,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哪怕是你深恶痛绝,哪怕你要杀了我,我也绝不会再离开你身边。” “百里云开,话说的倒是好听,可这种话你也不是第一次对我说了,你当我还会再傻得信你一次吗?”妖冶再也听不得他说这样深情的话来,不由怒声一斥,两只眼睛却蓦地有些发红,“我每次都信你,我信了你多少次啊!是不是我的信任和原谅来得太过容易,所以你从来不会珍惜?”停顿下来,她又觉得自己的哭闹有些小家子气,搞得就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忙噤了声,再无言语。 可他却仿佛因为她先前的怒骂而高兴,哪怕心中绞痛,可听得她这般将所有的苦水都倒出来,他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是,都是我的错,我都听着……你说,你继续说……你要怎么骂都可以……” “谁要骂你!” “冶儿,我……咳咳咳……”起伏太大太过激动的情绪又让他不禁猛地咳嗽起来。 妖冶面色微微一变,皱了皱眉,走到桌边去给他倒了杯水。 他接过茶盏,眼中透着一丝喜色:“冶儿,这次的事……” 未等他说完,她便沉声打断:“这次的事,你为何不告诉我?你凭什么背着我偷偷地做了决定?你觉得你这样很伟大是么,你觉得瞒着我为我付出、而你一个人难受,这样很伟大是吗?” “我……” “百里云开,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以为是?难道这就是我要的吗?”妖冶抿了抿唇,眸中神色凉凉,“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女人?或者说,你明知道我宁死也不愿让你娶别的女人,你却为了成全自己心里的那些自私,偏偏要让我如此苟且偷生?”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能让你离开我……” 妖冶冷冷地勾了勾唇:“难道我死了,我就不爱你了吗?可若是你娶了别的女人,你以为我还会爱你吗?” “冶儿,我知道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可若是再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不会拿你的性命来开玩笑。哪怕我此生注定失去你,我也绝不要你死。” 他眸色殷殷,口气咄咄。 妖冶身形一晃,竟不知道怎么反驳他。 其实他错了么? 在百里凌越告诉她,这一次的伤害并不是他有心,而是因为他顾惜着她的性命时,她便心软了。只是那时,她还恨、恨这个男人为何不愿将事实真相告诉她,为何不肯让她与他共同承担这一切。难道他不知道,她就算是死,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他与别的女人好吗? 可是如今听得他一句不悔,她却也茫然了。 也许,他没有错呢? 易地而处,若是自己知道这个男人命不久矣,而换得他继续活下去的条件便是让自己与别的男人在一起,她会同意吗? 她想,答案是肯定的。 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去死呢? 他是她最爱的人啊! 只要他可以活着,便比什么都重要,哪怕要她的命,她也是心甘情愿,更何况只是让她嫁给别的男人呢? 见她神色有几分动容,百里云开怯怯地伸手拉了拉她:“冶儿,半年了……半年没有见过苼儿,你一点都不想他吗?” “还有暖暖,她只与她的母后处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你忍心让她从此以后又没了母后吗?” “还有……” “还有什么!”妖冶愤愤地白了他一眼。 男人眯了眯眼,双眼的视线游弋到她隆起的腹部上来:“还有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你忍心让他一出生就没了父皇吗?” 妖冶再次语塞。 这些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的,她知道他自己有多狠心,只是当时的她太恨、恨这个男人的绝情,可是当她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她哪里还狠得下心因为自己的那卑微可怜的自尊心而让这三个孩子受苦?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故作不知。 百里云开眼中陡然一亮,没有想到她的态度会软化得这么快,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张了几次嘴,喉口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哽塞难言。就连他捏着手中茶盏的那只手也青筋暴露,骨节突出,似乎正在经受巨大的心里挣扎。配上他面上那道还未褪去的不正常的红,又是憔悴又是紧张,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滑稽。 “要是没话说的话,你就走吧。我看你好的也差不多了,皓月一定在外面等着呢。我就不……” “不送了”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完,男人便突然吼出声来:“冶儿,跟我回宫,做我的皇后,可好?” 妖冶挑了挑眉,终于说了? “可我不想做皇后,怎么办?”她弯了弯唇,分明是故意刁难。 第53章 让她做小?做梦! http://.biquxs.info/

昭景帝本来也在想太后赐婚一事,此刻被妖冶一提起,心里更是难以权衡。 “我不管,我就是要他!就算让我做小,我也要他!” 死一般的寂静。 边塞王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若是让她一个边塞格格做小,边塞的面子往哪里放!可是这女儿的性子,早已被他宠坏,这种话一旦出口,哪里是能劝得听的? 昭景帝神色复杂地扫了一眼百里云开,淡淡地道:“云开,你看如何?” 妖冶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敛着呼吸,一脸紧张地等着他的答案。 他会怎么选择?小月这么漂亮,就算他选她也不为过吧?更何况,人家都自愿做小了,他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有些透不过气来? 不知是不是看错,她仿佛看到百里云开的视线淡淡地扫过她,嘴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 “父皇,边塞格格这般尊贵的身份,怎能做小?” 满座震惊。 这话说的含糊,六皇子到底是不愿娶月格格呢,还是打算娶她却不想让她做小呢? 妖冶的一颗心却是如坠冰谷。 他说小月不能做小,意思是他要让自己做小?还是他干脆打算违抗太后的懿旨? 昭景帝蹙着眉心,点了点头。 “不,我不介意的!只要能够嫁给你,做小我也不介意!”在众人都沉默的时刻,小月急切地想要跟他表明心迹,百里云开那句话的意思她也不是全懂,所以此刻只希望再为自己争取一下,哪怕他刚才那句话是不愿娶她,也希望那个男人看在自己这么诚心的份上,可以改变决定! 妖冶忽然弯唇,笑了。 这样的女子,大度、宽容,有谁不爱?恐怕这个时代只有她这种笨蛋才会奢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吧? 半分苦涩、半分自嘲的笑容映在对面那个男人的眼中,眸色忽的一痛,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急切,对高座上的昭景帝道:“父皇,儿臣暂时没有纳妾的打算。所以边塞格格的好意,儿臣只能说心领了。” 妖冶一怔,眸光微闪地朝他看去。 漆黑狭长的凤眸依旧深不可测,只是那中间分明带着一丝宠溺与无奈,一如昨日找到她的时候那般。 他竟然……拒绝了! 这个男人,她果然没有选错! 昭景帝眯了眯眼,小月几乎要哭出来,一双水眸早已通红,边塞王早已无话可说,只是那位边塞王子见妹妹此番是动了真心,不由叹了口气道:“既然六皇子不愿纳妾,那便不纳妾!既然东启的丞相可有左右之分,想必王妃亦然吧?” 妖冶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这个男人,瞎了她的狗眼才会觉得他好看! “左右王妃”?这是什么狗屁言论啊!他是从哪儿听来王妃有左右之分的啊! 百里云开正欲拒绝,就见小月点着头附和,“皇上,请您答应小月的请求吧!” 妹的! 妖冶暗暗地唾弃一声,早知道当初就不救这女人了!明明看起来挺柔弱的一姑娘,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呢?人家都明着拒绝她了,竟然还好死不死地贴上来? 百里凌风好整以暇地转了转手中的酒盏,眉梢微挑。 那女人恐怕不会乐意什么左右王妃的要求吧? 趁此机会让那女人与百里云开撇清关系也好,虽然会就此增大他的势力,却也值得! “皇上!”妖冶突然朝着高座跪了下去,眼睑微垂,额前一缕发丝挡着,让人更加看不清她眸中神色,“臣女深知配不上六皇子,既然月格格非要嫁,那便请皇上取消臣女与六皇子的婚约吧!” 好一招以退为进! 百里云开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太后赐婚,岂是说取消便可取消的? “好了!”昭景帝摆了摆手,眉宇的不满一闪而过,“既然那日皇子选妃是让众家千金比试才艺,那此番月格格就与冶儿一较高下吧!若是胜了,月格格便与冶儿同为云开的正妃,若是败了,那此事不必再提。不知边塞王意下如何?” 边塞王此刻哪儿还能说不好?特别是看到小月期许的眸光,又深知她从小才艺双全,便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就依皇上所言!” “不知郡主想要比什么?”小月神采斐然地朝妖冶看过来。 妖冶蹙着眉从地上站起,微微扫了一眼百里云开,见他嘴角挂着一丝促狭的笑容,顿时心情大好。 她知道,那不是取笑,而是信任。 虽然从不知道她到底会些什么,可他就是没来由地相信她吧? “月格格拿主意就好。”妖冶嗤笑着道。既然要装作不认识,那就装到底吧! 琴棋书画,虽然她输了琴艺,可别的还是能拿出手的。只要小月没有指定比琴,那她就不会输! 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皆是志在必得的傲然! “好,那就比射箭吧!” 什么?妖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啊?射箭这种东西,她是草原上长大的女子,当然精通啦!可对自己来说,那根本是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啊! 此刻,妖冶有种咬断自己舌头的冲动。早知道她是绝对不会让这女人拿主意的呀! 妖冶啊妖冶,叫你嘴贱叫你装! “格格,射箭这种东西看多了,早已没了新意,不如咱们玩点儿新鲜的?” “什么?”小月狐疑地睇了她一眼,“要是你说一个本格格不会的怎么办?” 你倒也知道怕!妖冶暗暗唾弃了她一番。“放心吧格格,这和射箭差不多,只是比射箭更有趣、更方便。” 小月的眼神还是有些狐疑,甚至带着一丝谨小慎微,只是昭景帝在听到的时候,眉梢一挑,顿时来了兴趣。 本以为只是两个女子的争风吃醋,没想到今日这汝南王的郡主又有新花样!看来这场比拼,一定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面对众人或询问、或兴致盎然的神色,妖冶垂眸一笑,朗声道:“这个游戏很简单,名为投壶。” 投壶?这是什么东西? 众人皆是一疑。 但是一想到妖冶那日在宫宴时表演的名为魔术的东西,便对她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见怪不怪了。 “你这不是耍赖吗?”小月愤愤地撅起嘴瞪了她一眼,“什么投壶!本格格听都没听说过!” “那月格格要比射箭不也是耍赖?谁不知道月格格是在马背上长大的,竟与我一个半点马术也不会的人比试射箭,难道不也有失偏颇吗?”妖冶唇角微扬,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 百里云开垂下潋滟的星眸,嘴角却挂着一丝几不可见的淡笑。 小月蹙了蹙眉,刚欲开口辩解,妖冶又调笑着道:“放心吧月格格,本郡主是不会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的。” 说罢,妖冶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潋滟的凤眸中,却带着一股子欠揍的精光! 小月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抿唇不语。 有失身份的事?那不就是说自己吗?说自己仗着自己会箭术,所以故意刁难她是吗? 可她又何尝不是在刁难自己呢!明明自己一个格格都愿意委屈做小了,她为何就是不愿让自己嫁给六皇子呢! 更何况,那日在贼窝中自己问她的时候,她只说和六皇子是朋友,又何曾说过他们是有婚约的! 无视了小月复杂的眸光,妖冶冲着高座上的明黄身影道:“皇上,请皇上容许臣女详述一下这投壶的规则,好向月格格证明臣女没有耍赖!” “准了!”昭景帝扬起宽大的袖袍,淡淡地瞥了小月一眼。 “投壶,顾名思义,就是将箭支投入壶中。但这壶却也是有要求的,腹长五寸,颈长七寸,全高一尺二寸,壶口直径二寸半。而这箭,是无箭矢的,粗细约为周圆八分,长二尺八寸。投壶者站在离壶两箭半的距离投射即可。三局两胜。” 妖冶半抬着手,将这投壶的规矩娓娓道来,只是未免繁琐,故意把那些箭支的不同计分方式给漏掉了。 其实想到比这个,也多亏了现代时候的射击老师,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找她玩儿投壶。没想到到了最后那老师倒只是个投壶的半吊子,她却成了个专业人士。 此刻的她,半敛着眼睑,狭长的凤眸中透着半认真、半欣然的璀璨,黛眉微弯,瞳色深深,嘴角扬着一个好看的弧度,整张脸都透着一股让人移不开眼的旖旎风情。 就连小月,也不由一时看呆了去。 “月格格,如何?”她抿唇一笑,在众人看不到的死角,冲着小月挑衅地扬了扬眉,那眼神就像是在问她,你敢不敢! 小月被她一激,骨子里的冲动细胞一股脑儿地全涌了出来。 投壶的规则如此简单,与射箭比起来也不过尔尔,就算自己迎战,谁输谁赢也还不一定呢! 抱着如是想法,小月傲然地扬起下巴,转身对着昭景帝躬身一礼,“皇上,就按郡主说得办吧!” 在昭景帝的吩咐下,太监很快就取来了投壶所需的器具,而那箭支上的箭矢也已被拔去,妖冶看得不禁咂舌,这办事效率,放在现代那可是老板的宠儿啊! “月格格,鉴于你之前从未接触过投壶,不妨先试试手艺。”妖冶指着地上的一个空壶道。 小月本想说不用了,但转念一想此事关乎她的幸福,当下也不含糊,点了点头就走到规定的步数之外。 纤长的睫毛微闪了几下,她的眼睛盯着壶口一瞬不瞬,许久,就连众人都忍不住为她捏了把汗的时候,就听“咚”的一声,投矢稳稳地落入壶中,甚至进入的瞬间,连壶口边缘也不曾碰到! 妖冶怔了怔。 这女人还真是不错啊!第一次投就那么准,想当年她可是钻研了好久这门技术啊! 若不是她有绝招,还真要担心输给这女人了呢! 百里云开似乎专注地倒着手中的酒盏,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将酒洒出来。 那模样,分明是心不在焉! “月格格真是天资聪颖,一学就会!”妖冶眯眼笑了笑,狗腿地夸了她两句。 这样,她一定会同意比投壶吧? 果然,小月经这一投便更有信心,下巴几乎要扬到天上去。 边塞王脸上的欣喜依稀可见,昭景帝却是微沉着眉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比这个!”娇柔的女声中带着万丈豪情。她相信,过了今日,她便可以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了! “弓矢既具,有司请射……”昭景帝身旁的太监收到他的眼神示意,尖声唱诺道。 百里凌风的紧张地看着营帐中央的情况,眉宇间带着一丝复杂。 他承认,他想看到那个女人风华万千的一面,那样的她,炫目得让人移不开眼。可是今日,他却宁愿她输。因为只有她输了,她才可以与百里云开彻底脱离关系! 第54章 恨铁不成钢 http://.biquxs.info/

被自己丈夫狠狠扫了一眼,南宫菲然却没有丝毫愧疚地耸了耸肩,轻扯他袖袍的手依旧没有放开,试探地拉了他一把:“王爷,不如我们先出去吧……” “哼!” “王爷……” 汝南王恨铁不成钢地瞪向她,可触及她可怜兮兮的柔弱眼神时,僵硬的嘴角再度变得柔和,虽然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却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推门走出了房间。 百里云开没想到那件事会对妖冶的打击那么大,大得她足足昏迷两天都不愿醒来。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可看到她整张脸没有一丝血色地躺在床上时,心跳还是不免漏了好几拍。 她就这么喜欢那个男人吗? 喜欢到人家一死,她就也不愿意醒来了吗? 百里云开缓缓地俯下身,看上去像是要亲她,却在唇瓣即将贴到女子脸庞的时候,微微调转了方向,贴着她的耳根处,咬牙道:“妖冶,真想把你的心剜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做的!” 昏迷中的女子似乎被他这一动作弄得很不舒服,原本舒展的黛眉蹙了蹙,又像是突然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脸上表情急促狰狞。 “怎么了?”百里云开拧起双眉,握上她胡乱挥舞的小手。 原本一贯冰凉的小手此刻却高温不降,男人在她手上拍了拍,希望她能平静下来。见她小嘴呢喃着似乎在呓语些什么,可又听得不真切,他凑上去想要仔细地分辨。 “我的错……百里凌越……是我对不起你……” 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 来来回回地,女子嘴里念叨的始终只有这么一句。 百里玉开沉着眉目叹了口气,一手握住她,一手将她额前的发丝拨到而后。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即将登基,朝中事物繁忙,可他却丢下手上所有的事来看她。 其实她这样睡着也好,起码可以安静地握着她的手,好好地陪她待一会儿,不用面对她的冷言冷语。 陪着她坐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时间不知不觉地在指缝间溜走,可他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就好像回到了小的时候,母妃拉着他的手陪他哄他睡觉一样,现在,换他陪着自己心爱的女子。 睡梦中,妖冶总感觉有东西束缚着她,让她动也动不了。可身上灼热的温度又本能地想要寻找一丝令人舒适的温度,所以即便那是束缚,她也不愿挣扎、不想放开。 迷迷糊糊中,好像还有人在她的耳边低语,如同古琴弦那般低沉的嗓音却是极致撩人的魅惑。说的什么她没有听清,可是觉得很舒服,很喜欢有人这样跟她讲话的模样。 醒来的时候,是南宫菲然拉着她的手坐在身旁,知道她此刻心里一定还在埋怨六皇子,也就没提人家在这儿守了她一夜的事,而妖冶也自然而然地把昨晚那份温暖归到了是母妃带给她的。 除夕。 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股浓重的喜悦之中,非但是因为迎新的气氛,还因为新帝要登基了登基之日就定在大年初一那天。 正和殿。 奢侈的水晶明珠直接串成环状悬在正和殿的上方,优雅地泛着亮堂堂的光晕,不同于前几次的霓裳彩带和琉璃佩环,这一次,整个大殿中都是喜庆的红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走进了谁家的新房。 芜星看着这一片正红的正和殿,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微微一叹。 就算所有的东西事无巨细都按照那个女人的喜好来又怎么样? 依着那个女人的性子,只要误会没有解除,就算是爷强行要求,她也是决计不会来的。 更何况,爷又怎么可能在这当口还去强迫于她? 前几日爷从汝南王府回宫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他知道,因为没有第二次的借口再让爷去找那个女人了。就算有,只要那女人醒了,她一定不会见爷。 退一万步讲,就算见了又能怎样? 还不是针尖对麦芒,最后两败俱伤。 那两人的感情是他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有些怀念从前的爷。虽然无心无情,却不会为了任何事情乱了方寸,更不会改变自己的原则。 幽深的墨瞳中划过一丝光芒,芜星拾步转身,翩颇而去。 有些事,爷不说,就由他来说。 倚兰阁。 妖冶神思悠远地盯着一株兰花,素面朝天,却清新娟丽,如同深谷幽兰般绝尘优雅。 芜星没有经过门口的侍卫,直接提了轻功飞身入院,妖冶却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芜星皱了皱眉:“有人闯入你还这么平静,就不怕是有图谋不轨之人将你劫走吗?” 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看到这女人这副模样。 他知道,爷最不想面对的,也正是这样的她——就好像看破红尘了一样,没有任何事能够入她的眼,没有任何人能够走进她的心。 “若是真有,我再慌再乱又能如何?”女子幽幽地收回视线,却也没有看芜星,兀自垂下眼睫,盯着自己的葱葱玉指。 芜星缓缓走到她身前:“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吗?” 女子嗤笑一声,眉梢半挑。 “他让你来的?” “不!”芜星摇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添了一句,“我是瞒着爷来的。” “所以呢?”妖冶嘴角的弧度充满戏谑,凤眸中却是无悲无喜,看不出任何情绪,“你是来做说客的,还是劝我去参加今日宫宴的?” “都不是。”芜星敛了眸色,还是摇头。 妖冶这回终于恩赐般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总不见得是来跟我聊天的吧?” 芜星站定在她身前,垂于两侧的双手渐渐握紧成拳,对于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来说,这时难得的一次暴躁:“你就不关心爷吗?为了你,他都快把自己弄疯了!” “我逼他了吗?”女子冷笑着反问。 “你不就是恨他做的那些事么,可你自己又做了什么?”芜星沉痛着眸子,“今日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一向自以为什么都知道的你究竟有多愚钝!” 几句话终于成功挑起妖冶的怒气,她腾地一下从榻上站了起来,由于身高的差距,她比面前的男人矮了那么一截,可气势上却是半点不输,目光凌厉地瞪了回去:“好啊,我倒是很想听听,我的愚钝究竟是因为爱他呢还是因为太相信他!” “你信他?”芜星看着她,想来想去都觉得好笑,“从头到尾,你只相信你自己眼睛看到的,从未信过他。” 妖冶气得笑了出来,挑了挑眉:“那好,你说啊,我听着。” “火儿的事,你恨他吧?就算最后火儿没死,你还是不肯原谅他吧?可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去问过,他跟月姑娘究竟是什么关系?” “有必要么?”女子凉薄地勾起了唇,“青梅竹马的恋人?刻骨铭心的爱人?” “那是他的恩人!” 妖冶一震。 芜星的话还在继续:“爷从小就没了母妃,虽然得太后抚养照顾,可是谁又能保证那言语间的侮辱与欺负?当他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所有人都欺负他,所有人都说他只是个没娘的野种,那个时候只有月姑娘陪在他的身边。若是没有月姑娘,那时候的那个孩子说不定就成了一个日日颓废的浪荡公子,哪里还会有今天的爷?” “你只道他要抢走你的火儿去救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心里又是饱受了多大的煎熬?一边是他心爱的女子,一边是他的恩人,你让他怎么办?就算寻找火狐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他却仍是没有放弃那一星半点的希望,因为他不能让月姑娘死,却也见不得你难过。” 妖冶抿了抿唇,眸光闪烁:“可他那时候并没有告诉我……” “那是因为他不想给了你希望又让你失望!” 妖冶抿着唇后退了两步,无力地坐在榻上,一手支着头,一手紧握成拳。 “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 “百里凌越没有死。” 说完这句话,芜星明显地看到女子的身形猛地一晃,满目愕然地抬起头,一时间连男女授受不亲也忘了,抓着他的袖子拼命晃:“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百里凌越没有死!”芜星目光灼灼,没有半分欺骗。 妖冶呼吸一滞,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下颚哆嗦得厉害,几乎说不出话来:“他……那他在哪里……” 芜星摇了摇头:“这一点,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妖冶愤愤地瞪他。 “我为什么要骗你?”芜星扬起唇角,眉梢间掠过一丝嘲讽,“爷连真相都不愿意告诉你,你觉得我会用这种事骗你吗?” “为什么……” 女子轻声的呢喃也不知道问的是为什么那个男人不肯把真相告诉她,还是百里凌越究竟为什么没有死。 “你可还记得那日宗人府的事?”见她终于放开了自己的袖袍,芜星轻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因为你私自放了百里凌越,也不可能会有后面那么多的事。” “虽然爷打心底里不愿意放了百里凌越,可还是见不得你伤心难过,也不想真的失信于你,便决定放过他。可最后,是你自己毁了爷对你的信任与疼惜。天牢中,你口口声声说你什么也不要了,你可以放下一切跟他走,那个时候,你有没有考虑过爷的感受?” 妖冶的心跳仿佛漏了几拍,只觉得喉间哽塞的厉害,好像下一秒就会喘不上气来。 为什么,那个时候百里云开在天牢中? “可就算是那样,爷依旧没有打算杀了他,可是,他却不想再让你知道百里凌越可以活下去的事实。因为他怕,你会跟百里凌越走。” 妖冶怔怔地看着芜星,嘴唇一翕一阖,却已经说不出一句话。 “午门的刑台是有机关的。午时三刻,只需强光照射在行刑之人的刀剑上,再趁机制造混乱挡住某些围观之人的视线,刑台地下的人便会用机关将另一个死囚送上来顶替百里凌越。若是没有百里凌风劫囚,那日百里凌越也根本不会死。” “可你记不记得,你做了什么?”话到此处,芜星冷冷地勾了勾唇,似轻蔑似沉痛地看了妖冶一眼,“你对百里凌越说你爱他,你说你那一身红色的是为他而穿的嫁衣。” 妖冶心口堵得厉害,呼吸愈发急促。 “即便到了那个时候,爷依旧心疼你。他怕你无法接受他安排的假百里凌越的死状,特意在皓月给你的药丸上涂了迷药,让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为的就是不让你去刑场,不让你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 “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他直接告诉我他不会杀百里凌越不就好了吗?”女子的话说得有些艰难,隐隐带着几丝低声的抽噎。 第55章 挖心解毒 http://.biquxs.info/

“到了现在你还不承认?”紫衣一脸阴鸷地看着她,“明明就是你那日纵狐行凶!” 妖冶不断地摇头:“可这几日我都没有见过她,我如何下毒?” “宁阙是慢性毒,潜伏几日才会毒发!”百里云开垂着眸子,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妖冶呼吸一滞。 “六皇子,认识我这么久,难道你不知道,人不害我,我不害人吗?”她紧抿着唇,缓缓地抬头看着男人,“你觉得我有什么动机对她下毒?” “记不记得第一次你求本王放了百里凌越的时候?” 话到此处,便止住了。 可尽管他没有往下说,妖冶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日她求这个男人放过百里凌越,是张如月出来搞破坏了是吗? 所以她就怀恨在心要对她下毒了是吗? 原来,他就是这么看她的。 一次一次,每当她以为自己已经不能对他更失望的,他就以事实告诉她,其实他能做的,远不止这些。 触及她眸中的一闪而过的痛色,百里云开心口一抽,他多想过去拥住她说他相信不是她做的。 可那日月儿的确是被火儿咬伤的,而火儿只听这个女人的。 还有这种种的证据,统统地明摆着告诉众人,只有她,有动机、有时间、有办法下毒! “六皇子……”妖冶突然勾了勾唇,没了方才那种愕然与急欲辩解的模样,“所以你已经认定是我下的毒了,是吗?” 她似乎并没有想得到男人的答案,垂着眼帘继续道:“那么,你想怎么处置我呢?” “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个!”蓝衣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再次出声打断,“还是先解了月姑娘的毒再说吧。” 妖冶本想说早处置晚处置不都是一个样么,再说她又没办法解毒,神医还站在那儿呢,把她叫来不就是为了兴师问罪吗?但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没必要矫情地与他们纠结这些问题,解毒是迟早的事,随便他们怎么样好了。 蓝衣话音刚落,就连方才一直低着头的芜星也抬头朝妖冶看去。 “都看着我干什么?”她一愣。 死一般的沉默。 皓月深吸了一口气,尴尬地扯着嘴角看向女子:“宁阙的唯一解药,是火狐心。” 妖冶脚下一软,顿时一个趔趄。 就像是没有听懂皓月的话一样,她喃喃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他说要解宁阙的毒就要宰了你那只臭狐狸,再把它的心挖出来!”紫衣咬着牙恨恨道,脸上却充斥着一股阴狠的快意。 怪不得方才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肯跟她说宁阙到底怎么解! 原来是这样! 蓝衣也是满脸的惊愕,要知道,她刚才说先找那解毒之法只是为了替那女子解围,根本就没想过要…… “不!”妖冶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警惕万分地看着屋内所有的人,连连后退,“我不同意,我绝不同意!” 紫衣轻嗤一声,仿佛是在嘲笑她的愚钝:“还由得你不同意?” “闭嘴!”百里云开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凤眸中掠着警告之色。 紫衣愤愤地别过了头,嘴角却仍是带着狠列的笑意。 “百里云开……”妖冶突然朝百里云开冲了过去,拽着他的袖袍低声哀求,“不要……不可以……火儿是你送给我的,你还记不记得?求求你不要杀了它,不要……” 男人眸色一痛,动了动手,却是将她抓着他袖袍的手拂下。 “你不能杀了火儿,我只剩下火儿了,你不可以杀了它……”女子拼命地摇头。 这几天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把她弄得憔悴不已,若是连火儿都死了,她要怎么办? “冶儿,你听本王说……”男人用手捏住她的肩胛,强迫她冷静下来。 妖冶殷殷地看着他,点头不止:“你说……只要你不杀火儿,你说什么我都听!” “虽然……你与火儿感情甚笃,可毕竟,现在月儿这是一条人命,所以……” 还未等他说完,妖冶就猛地一把推开了他:“百里云开,你混蛋!我不要听你说,我再也不要听你说了!” “你这女人怎么那么不可理喻!”紫衣怨怼地瞪着她,目光嫌弃,“一只畜生难道还能跟一个人比不成?” “滚!”百里云开用比刚才更冷的眸光掠了紫衣一眼,“现在就给本王滚出去!” 紫衣又是委屈又是不满,可慑于男人的威严,最后只得瞪了妖冶一眼就匆匆地退了出去。 “百里云开,张如月是你的命,火儿也是我的命啊!”妖冶扑通一声朝他跪了下来,不断地淌泪,声音嘶哑哽塞,“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啊?” 男人身形一晃,快步上前将她抱起,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也许他该庆幸,这个女人第一次跪他不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而是为了火儿。 可他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因为他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月儿死。 火儿的确是重要,可取舍之下,他是一定会选月儿的! 殿中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同样是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一时间,吟霄宫便只剩下女子低声的抽噎和男人无奈的叹息。 “爷,时间不多了,若是三个时辰之内还找不到第二只火狐的话,就只能……” 接下来的话芜星没有再说,可妖冶又怎么会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三个时辰是吗? 没有办法救百里凌越她已经够内疚的了,绝不能把火儿也搭了进去! 用力地一把推开男人,妖冶一声不吭地转身,疯了似的跑出去。 百里云开不意她会如此,瞳孔一敛,下一秒就猜到了她想干什么,沉着眉目,转头对皓月道:“去追!” 被指名的某人狠狠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拼命地摇头后退。 芜星抿了抿唇:“爷,此事皓月去是不可能解决的,还是要爷亲自出马才行。” 他当然知道男人想的是什么,不想亲自去,不想与那女子当面对质是吗? 可除了男人自己,依照那女子的秉性,又还有谁能治得了? 恐怕到最后等人死了也没能将火狐带回来吧? 百里云开紧紧地握住了拳,额上青筋暴露,身形一闪,月白的袍子荡出圈圈褶皱涟漪。 倚兰阁。 “墨兰,墨兰……”妖冶急声大吼。 墨兰匆匆地赶出来,诧异地看着她:“郡主,这是怎么了?” 妖冶连忙抓着墨兰的手,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火儿呢?火儿在哪里?” 墨兰何曾见过女子这副模样,当下也急了,大声喊着:“火儿,火儿……” 赤色的狐狸撞入眼帘的片刻,妖冶鼻头一酸,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 “火儿,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我要将你抱进宫,为什么要把你牵扯进去……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仿佛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悲哀,火儿一动不动地躺在她怀里,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你这个混球,你为什么要去咬那个死女人……现在怎么办……” 没想到当日一句戏言,今日竟成了真。 墨兰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大约是火儿闯了祸,现在出事了。可是能让郡主哭成这样的,也必定不是小事! 还未来得及发问,妖冶就一把将火儿扔进了她怀里,眼神闪烁:“墨兰,抱着火儿从侧门走!无论碰上谁,都不要停下来!记住,千万不要停!” “是!”墨兰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连忙急匆匆地依言跑了。 而妖冶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索性就去了汝南王府的大门口。 她知道,那个男人一定会来的。 骏马疾驰。 来得还真快! “火儿呢?” “送走了!” 男人拧了拧眉:“妖冶,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本王知道火儿对你来说很重要,可与一条人命相比,你真的忍心吗?” “我为什么不忍心!”妖冶一脸愤色地扬起头,眸中晶莹说不清是气的还是委屈的,“第一,她的毒不是我下的;第二,我与她素无交情,她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用我火儿的命来换她的?” 男人眸色一痛,紧紧地抿住了唇:“本王一直觉得你很善良,你竟……” “我竟什么?”妖冶冷冷地勾起唇角,双眉紧蹙,“我善良吗?难道六皇子不知道我是这个世上最恶毒的女子吗?” “我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难道六皇子忘了吗?” 连续两个反问将男人问得怔住。 他知道,她不是这样的。 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男人神色冷淡地道:“你今日,必须将火儿交出来!” “若我不呢?”女子毫无畏惧地看着他。 男人凤眸一眯,转头掠了她一眼:“难道你想让汝南王府上下几十口人命为火儿陪葬吗?” 妖冶忽的笑了。 “你会吗?”她逼视着男人,口气咄咄地问。 她知道,这男人不会。 不说他本身想不想,就算他真想这么做,自古以来,也没有拿一个王府为一个女人的死殉葬的道理。这些,他这种深谋远虑的人不会不懂。 可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这几十条命威胁她。 如此无情无意。 “六皇子,人已经抓住!” 侍卫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妖冶的思绪拉了回来,可话中的内容,却让她猛地一怔。 墨兰? “郡主,奴婢该死!” 熟悉的声音钻入耳膜,妖冶的身体猛地一晃。 一人一狐,就这么被侍卫扣在了那儿。 “不……不可以!” 或许火儿对他们所有人来说不过是一只狐狸,充其量也不过是只珍贵的狐狸,可对她来说,那却是她的朋友、她的家人啊! “回宫!” 男人冷冷沉沉的声音传来,侍卫强硬地从墨兰手中抢过火儿。妖冶想冲过去,却被侍卫拦住,她睁大眼睛使劲地看着火儿,火儿也似通灵地朝她看来。 四目相对,勿需言语。 “火儿……” 妖冶就这么跟在了男人的马后,一路奔跑,不顾发髻散落,不顾衣衫凌乱,脑子里只剩下拼命地奔跑。 男人也不拦她,下了马,就径直朝着吟霄宫的方向而去。当他的步伐迈入,吟霄宫的宫门却猛地被关起。 妖冶就这么被阻隔在了宫门之外。 “开门……你们不可以这样对火儿……开门……” 她拼命拍打着那扇高高立起的门,却没有人理她。 身形渐软,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抽干了一样,较弱绯红的身躯软软地滑下,如同失了魂一样地靠在那朱红的吟霄宫宫门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远的时间,宫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出来的是一个小宫女,手里端着一个盆,上面还盖着一块布帛,隐约露出其中红色的毛发。 泪,猛地就一刻不停地往下掉。 “火儿……”凄厉的声音却嘶哑得再也喊不出来,到最后,竟成了幽幽一声低喃。 妖冶一把从宫女怀中抢过那个盆,急速地奔跑,留下原地满目怔然的小宫女。 皓月推门出来的时候,眸光触及那仍旧傻愣愣的宫女,眼皮倏地一跳。 第56章 老娘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http://.biquxs.info/

视线触及妆台上的剪子,顿时恶向胆边生。 她的眼波一转,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你这色中饿鬼既然这么不要脸地染指本姑娘,那就等着变真鬼吧…… 她故意放慢步速朝着妆台方向挪去,拧眉的娇俏模样看上去就像在思考逃出去的方法。男人腾地一下跑到了她身边,一脸奸计得逞的笑着对她说:“怎么样啊美人儿,我就说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吧!哈哈哈……” 姚曳故意对着这堆恶臭的肉球连踢带踹了几下,却不能撼动对方分毫,这让她不由挫败了一番——就算是装模作样,好歹也让她得些便宜啊! 男人的身体往前一拱,她假装为了稳住身形,朝后倒去,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双纤长的玉指朝着剪子摸去。 姚曳敛了敛眸色,撑着妆台直起身子,再次抬眼时,她笑得风情万种,轻轻一推眼前的男人,呵气如兰:“你,真的想要我?” “嘿嘿,只要你乖乖听话,开了苞之后,大爷一定让你爽翻天!”男人见姚曳主动示好,不由摩拳擦掌地往前凑了凑,脑中已经开始幻想那些淫靡的画面。 开苞……是破处的意思么? 强忍住心底的好笑与恶心,姚曳故作无辜地眨眨眼:“那你以后会不会对我好?” “那是自然的啊……”男人吞咽一口口水,淫笑地看着媚眼如丝的姚曳伸出嫩白的手指,朝着他勾了勾,媚声道:“过来……” “好,好……”被这一勾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不由心中一喜,笑容猥琐地搓着手贴近她。 强忍着窜入鼻间的恶臭,姚曳迅速抬起抓着剪子的那双手,朝着男人的胸前刺去…… “啊……”剪刀马上要刺入男人身体的那一刹那,意识到事态不对劲的男人猛地推开了她。 走偏的剪刀只划破了男人的衣衫,而未伤他分毫,姚曳心里一个咯噔。 完了! “你这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登时大怒,扬起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姚曳仗着自己身材小巧灵活,趁着这当口迅速起身朝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奔去。 老娘拼了!死就死吧! 男人只是慢了一步,就被她窜了出去。 “来人啊!给我把刚刚从这儿跑出去的小贱人抓回来!要是抓不到,你们也给我等着死吧!”男人站在门口,狠狠地啐了一口,将手下几个打手也迁怒了个遍。 眼见后面追赶的人已经要抓到她的衣角,姚曳使出吃奶的劲儿在花满楼的大堂里左逃右窜的冲撞着挡路的人。 酒气汗味儿、胭脂味儿不断地钻入姚曳鼻间,她难耐地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抬手揉揉被摧残的鼻子,就稳稳撞进一个陌生的怀抱。 “对……咕……”清淡的青竹香气冲淡了之前的恶心不适,吞了口口水,姚曳花痴的怔在了抬头的瞬间。 白衣墨发,棱角分明的下巴,摄人心魄的桃花眼……尽管戴着半张白玉面具,但是这货也绝对是个身材好,卖相好的,极品美男! 淡漠的扫了一眼怀里几乎要口水泛滥,怔怔发呆的女人,百里云开不悦的皱了皱眉,刚要把她推开,就听到几步外突如其来的叫喊,“她在那里!” “天!”被拉回现实的姚曳瞬间想起自己还在逃命,条件反射般的搂住眼前美男精实有力的腰将他与自己对调了个方向,一头扎回他怀里,把头埋在他胸口,“帮我……” 胸口因为她喷出的气息而变得温热,百里云开微微皱眉,一把从腰间拽下姚曳的双手,用力推开。 被他眼中那抹冷色吓得一怔,姚曳心知他这是不愿帮自己…… 可是……难道自己真的要在那肥猪手里失身? 一想到刚才与那肥猪的“对垒”,姚曳倏地打了个寒颤,羽睫一扇,下一秒已经挽上男人的胳膊,眼神期期艾艾,大声哭喊:“相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被狐狸精迷了眼休妻也就罢了,可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你怎么忍心听那狐狸精的话把我扔在青楼?难道……难道你对我就连一点点的恩情都没了吗?” 虽说背弃发妻的戏码从来都是不间断在青楼里上演,但什么也不阻止不了人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尤其是这么一个貌若谪仙的公子和一个绝色美人…… 果然,彩灯高悬,纱幔飞扬的花满楼里满溢的丝竹之声霎时停止,只有些许在房中不知人间几何的娇呼若隐若现的传来……暧昧诱惑的不觉让人红了脸…… “啧,小娘子,你长得如此美艳,你相公不要你,就跟爷回家吧。爷定会好好待你的。” “脸蛋不错,这身段,看起来也软的很呢……” 第57章 幸福指日可待 http://.biquxs.info/

看来这父王,也不是完全没心没肺嘛!至少母妃在他的心中,也不是地位全无的!相信只要除了安清水这女人,幸福还是指日可待的! 一阵突兀的马蹄声打断了妖冶的遐思,妖冶抬头望去,便看到太后身边侍奉的太监骑马而来。 “王爷王妃,咱家是奉太后之命,前来宣郡主进宫觐见的!”略带尖锐的嗓音响起,黄公公手中拂尘一甩,下马对着对着汝南王恭敬地拘礼。 “公公可知太后找冶儿有何事?”汝南王沉声问道。 不止妖冶惊讶,就连他也是微微一怔,这人才刚回来,什么事这么着急,还不等人进门就宣进宫了? “哎哟,王爷,这咱家哪儿知道呀!可能是太后许久没见郡主,有些思念,这才这么急着召郡主入宫吧!” 虽然黄公公的话没什么确切的意思,却让汝南王的心稍稍安定了些。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那就没什么,大约真的只是太后想念冶儿了吧。 “多谢公公!”妖冶浅笑盈盈。 “郡主说的哪里话,咱家怎么担当得起郡主一个谢字呢!”黄公公受宠若惊地摇了摇头,眉眼间尽是笑容,“郡主快随咱家去吧,让太后等急了可不好。” “好。”妖冶点了点头,随即侧首对着身旁的人说道,“父王母妃,冶儿先随公公去了。” 将火儿交到南宫菲然的手中,她转身随着黄公公离去。 从头到尾,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甩给安清水,把安清水气得直咬牙,心里恨得直颤。 天空微微有些暗沉,日头似乎躲到了乌黑的云层之后,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 凤鸣宫中,熏香撩人,带着一丝旖旎的气味,偷偷地钻入鼻息之间。 太后闭目躺在美人榻上,几日不见,竟已添了许多白发,额角的皱纹愈加分明。 妖冶心生不忍,踱步到她的身旁,轻轻地喊了声:“太后。” 狭长的凤眸微微动了动,太后缓缓睁开眼,嘴角带上一丝笑意,“冶儿来啦!”她左手支着身子,似乎是想要起身,妖冶连忙上前扶她。 “来,坐在哀家旁边!”美人榻很大,太后干脆就着妖冶扶她的手,将她按在自己的身边。 “谢太后!” “哀家老了,看这样子,也不一定能撑到你与小六大婚了……” 声音淡淡,带着一丝看尽红尘的沧桑,眼神悠远,似乎经历了世间种种。 “太后!”妖冶连忙打断了她,一时间,也顾不得自己这模样尊卑不分,急声道,“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丫头啊,你不必安慰哀家,哀家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有数。今日宣你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人老了,心里便总记挂着儿孙们,只是几日未见,便有些想你了!”顿了顿,她似乎轻轻地叹息一声,“只希望,哀家日后不在了,你能替哀家好好地照顾小六!” 妖冶的眼睛有些干涩,声音微哑着应道:“太后放心吧!” 此时此刻,她找不出比这更合适的回答了。 “你怨哀家吗?” 妖冶一怔。 半响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赐婚一事,摇了摇头,道:“不,一点都不!冶儿还要多谢太后,为冶儿指了一门好亲事!” 如果说刚刚听闻赐婚的时候,她心里是埋怨的,埋怨太后为了一己之私,将她强加给自己不喜欢的人,那么经过那晚百里云开在冰室救她之后,她便看开了,反正嫁谁不是嫁,既然一定要嫁给一个皇室的男人,那么百里云开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直到此次围猎之后,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心境的变化。 他浅笑着将火儿送给她的模样,他浴血奋战与狼群殊死搏斗只为救她的模样,他如神祗一般出现在山寨找到她的模样……种种的回忆,都已镌刻在她的心中,无法磨灭。 太后对她的答案有些诧异,更多的还是满意,疲惫的眉眼中含着暖人笑意,“那就好!” 沉吟许久,两人都无话,太后蹙着眉,似乎一直在思考什么,半响,她终是淡淡地开口,“还记得哀家送你那镯子吗?” 妖冶点了点头,掀起自己宽大的袖袍,凝脂般洁白的手腕上赫然是一只血凤玉镯。 “知道它的来历吗?”太后抬手轻轻抚上血凤玉镯,眼神突然陷入了一股淡淡的忧伤,似乎也没打算让妖冶回答,她自顾自地道,“这是小六的生母,也就是当年的芳妃留下的。” 妖冶点了点头,眼帘下垂,“六皇子与冶儿提起过。” 太后微微挑眉,凤眸中闪过一丝诧色,似乎是没想到百里云开连这个都跟她说,眼神似有安慰与庆幸。 随即,她又继续道:“这也算是件宫廷丑闻了。其实当年芳妃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小六也是皇帝最爱的儿子!只是没多久,芳妃就被皇帝以淫乱宫闱的罪名处死,自那以后,皇帝便再也没管过小六!” 妖冶的身子明显地颤了颤,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抬眸看着太后。 这种事在宫里一向都是被禁止议论的,太后今日竟将此事说与她听,这又是为何?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诧异,太后解释道:“哀家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多了解小六一些。这些年来,哀家之所以这般照顾他,一来是觉得他可怜,二来,也是因为知道芳妃不会做出那种事!当年的事,是皇帝亏欠了他们母子俩的!” “那孩子,从那件事之后就一直沉默寡言,将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就连哀家,也对他不甚了解。只希望你的出现,可以让他有所改变。” “太后!”妖冶的嗓子有些哽咽,紧了紧太后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太后放心,冶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六皇子的!” 那个男人,看起来是多么深不可测,又仿佛对什么都毫不在意。却没想到,他的童年是这般凄惨,让人连同情都不忍,只想将他抱在怀中,轻轻地安慰一番。 “那便好,那便好!如此,哀家这辈子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尾指微翘,以手抚额,太后沉着眉,长叹一声,“哀家今日实在是累了,你先回去吧!” 妖冶点了点头,扶着她躺下,“冶儿告退!” 推开门,屋外已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轻柔的雨丝砸在身上完全没有感觉,只是轻微的凉意从皮肤一寸一寸地侵入妖冶的心里。 真没想到,春天,竟也会有这般阴沉的一面。 见过太后之后,她整个人都有些压抑,细碎的步子缓缓地踏过皇宫的每一寸土地,只觉得这个地方把人的心揪得很不舒服。 那个男人,虽然她还不甚了解,但她却很肯定,他绝不会像表面上那般,甘于当一个被众人忽视的皇子。就算他不在意权势名利,当年芳妃显然是被人陷害的,他也不可能任由她受一辈子的冤屈! 所以这皇宫,自己恐怕也是逃离不了了…… 雨丝打在布满莲叶的湖面上,漾起阵阵轻柔的涟漪。 妖冶正想得出神,双腿忽的一麻,一股钝痛从膝盖处袭来,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便朝前栽去。 “啊……”她惊呼一声,秀眉紧蹙,双眼倏地阖上。 妹的,她不会游泳啊! 伴随着“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救命……啊!救命……” 冰凉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她猛地被灌了几口水,想要咳嗽,却又不敢张口,仿佛只要她不屏住呼吸,湖水就会立刻将她淹没似的。 绯红的身影在湖面上一起一伏,一沉一降。 湖畔的假山后,一个紫衣女子半靠着身后突起的山石,双眼微眯,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眸中危险的光芒一闪而过。 一根银针罢了,那女人可真是不中用!真不知道楼主看上她哪点! 这次的事,权当一个教训! “救……命……” 湖中呼喊的声音已经有些模糊不清,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有人在喊叫。 妖冶觉得自己已经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意识逐渐逐渐的模糊,若是再没有人来救她,明天恐怕就会有人发现汝南王府的郡主死在这湖中了! 可她适才在这附近根本没有看到有人经过,加上现在阴雨绵绵的,说不定真的就…… 她该怎么办? 咕咚咕咚地狂喝了几口水,妖冶挣扎扑腾的手渐渐软了下去,涟漪阵阵的水面似乎又恢复了平静,细雨,还是那般轻柔地飘摇着。 百里云开……你在哪里…… “太子,不要啊……” 模糊中,是谁在焦急地大喊,又是谁,不顾一切地跳下了水? 是谁的手臂如此强硬有力,牢牢地将她箍住,是谁的胸膛如此暖意洋洋,借她依傍? 密布的乌云不减分毫,潮湿的空气中带着几分阴冷的感觉,雨,渐渐地大了起来,淅淅沥沥的下着,整个东宫都笼罩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你,快去请太医!你们,快给她换件衣服!” 百里凌越刚跨进东宫的时候,里头的宫女太监都有些傻眼,毕竟太子成年之后就在宫外有了太子府,很少再回东宫,如今不但回来了,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子! 她的身体都已经湿透了,朱红色的外裳连带着里衣都紧紧地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包裹起来,乌黑的发丝黏在额头,显得凌乱无比。双眸紧闭,薄唇死抿,脸色一片苍白! 看太子紧张成这样,就知道这女子在他的心中的地位不容小觑,可这女子又恰恰不是别人,而是未来的六皇子妃啊! 百里凌越见他们不动,怒气冲冲地转头瞪了他们一眼,朝着身侧的几个宫女大吼一声:“聋了还是哑了,还愣着干什么!” 宫女们立刻回过神来,个个吓得连忙取衣服的取衣服,请太医的请太医,生炉火的生炉火,只待他把妖冶放下,便要替她换衣。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放下怀中女子的架势,东宫的太监管事在众人眼神的示意下,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讪讪地道:“太子,您的衣服也都湿了,快将郡主放下,您自己也去换件衣服吧?” 百里凌越瞪了他一眼,面上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又看向自己怀中的人儿,见她一双薄唇似乎还在微颤着,这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她放到了床榻上,动作小心翼翼,温柔备至。 若不是怕她病了,他一定不会放手!能够像这样安静地抱着她,享受她依靠自己的感觉,只是湿了件衣服算什么! 薄唇紧抿着准过身子,他缓缓跨出了那道门槛,如他们所说,换衣! 再次回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儿湿透的红衫已经被宫女脱下,换上的是一套浅绿色的宫装。 太医没一会儿就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俊眉微蹙的百里云开。 第58章 都给你 http://.biquxs.info/

“没有冷哥哥,我只有碧玉簪了……” 男人呼吸一滞,眸色沉痛不已。 “不许胡说!”声音哽塞,带着一丝艰难的音节,男人紧紧拥着她,把头深埋在她的颈窝,“冷哥哥一直都在,永远都在。” 女子怔了怔,缓缓亦扬起手臂,回抱了男人。 冷寂落又是一颤。 多么久违的温暖! 她非但没有推开他,竟还主动拥抱了他! 可女子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的心狠狠一抽。 “冷哥哥不是不要我了吗?” 冷寂落缓缓抬起头,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眉头紧锁,双目赤红。 “花娇……”他颤抖着叫了一声,声线嘶哑,“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 “冷哥哥,去帮我把碧玉簪捡回来,好不好?” 男人拼命地点头。 “好,好,好!” 一声声都包含着无尽的激动与深恋的情思。 尽管不舍这久违的怀抱,冷寂落还是将女子缓缓放开,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向门外大步而去。 女子凝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 冷寂落三步并作两步,就差没有在院子里跑起来,因为这一次,她在等他。 人还没到花娇适才晕倒的地方,远远地便看到北辰燕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保持着刚才他离开时的那个姿势,双眼没有聚焦。 他皱了皱眉,在原地顿了几秒,还是大步走了过去。 北辰燕见他折返,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眉间一喜,又是委屈又是怔忪地看向他。 可男人就像没有看到一样,眼睑下垂,聚精会神地盯着那片茫茫白雪,似乎是在地上寻找什么。 “相爷……”北辰燕幽幽地叫了一声。 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仍旧埋头找寻。 许是今日这场雪太大,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已经将那碧玉簪湮没在底下。冷寂落找了许久也不见碧玉簪的踪迹,索性一撩袍角系在腰间,蹲下身去,用手刨起了雪。 北辰燕双眸含泪,上前一步:“相爷,你在找什么?” 男人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眼神都不曾闪一下,可双眉却紧紧地锁着,似乎那埋在雪里的东西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北辰燕垂了垂眸,竟也蹲下身来,就在男人的旁边,用手刨雪。 冷寂落一怔。 “北辰燕,本相说过很多次,此生只爱花娇一人。到底是两年时间太短,没有说服力;还是本相平日里做人太失败,没有可信度?” 男人语气平缓,声音也不复以往的冷冽,可说出的话,却比这腊月飞雪更能刺痛人的心。北辰燕在雪里站了那么久,也未曾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冷意,可男人刚一说完,她整个人都如同置身冰窖,寒彻刺骨。 她没有接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什么也不说。与男人一样,在雪地里找寻那不知为何物的东西。 冷寂落见她非要如此,也不再强求,继续找寻碧玉簪的踪迹。 须臾,北辰燕的手似乎触及到了什么,双眼一亮,刚想说她找到了,可话到嘴边,却在视线扫到那“物”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噎了回去。 他冒着这般的大雪出来找的,竟是那个女人适才头上戴的碧玉簪——被她一个耳光打落的碧玉簪。 以为他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还傻乎乎地陪着他一起找,却不想,只是给自己找难堪! “冷寂落,你苦苦追着她两年,可这两年来,她有没有理过你半分?” 男人半点没有被人戳中痛处的尴尬,依旧是一脸的沉静如水:“本相说过,与你无关。” 北辰燕死死咬着下唇,满是不甘地瞪着他。 “我到底是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她,竟让你如此忽视我的爱?你说,你说啊!” 男人终于抬起眼帘,可漆黑的眸深不见底,让人完全看不透。 “你没有哪里不好,可即便你再好,我的心里也容不下除花娇以外的第二个女人。” 北辰燕一颤,连忙用手撑着雪地才堪堪稳住身形。 她勾了勾唇,笑得凄绝。 宽大的袖袍正好遮去了男人的视线,袖下小手一动,碧玉簪滑入袖中。 “冷寂落,你可真狠。” 她缓缓地起身,再不去看男人的反应,一步一步地离开。 心头仿佛压着千斤重担,让她喘不过气来。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两年前不择手段地要嫁给他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她以为,只要她真心爱护、悉心守候,就一定能赢得他的心。可到现在她才知道当时的自己有多傻——爱情不是你想要就会有的。有时候即便付出所有,也换不来心上人一个回眸。 就像她现在这样,苦苦哀求,男人却连正眼都不愿看她一眼。可那个女人,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让这男人冒着这般天寒地冻到这雪地里来,只为找一根簪子! 花娇房中。 妖冶看着女子失神的模样,轻声一叹。 “花娇,他爱你,你看到了吗?” “我一直都知道。” “那么你呢,你还愿意回到过去那样吗?” “回得去吗?还回得去吗?” “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 说罢,不待女子反应,她就转了身,匆匆离去。 冷寂落直到入夜才回来,想要推门的时候,又犹豫了半响,蹙眉不动。 “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男人一愕,手还悬在半空。 “花娇……” 他尴尬地别开了眼,讪讪地将手收回。 “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我……” “外面冷,进来再说吧。” 说着,女子将房门拉大,侧过身让男人进去。 男人刚一踏入,就将女子拥了个满怀,顿了几秒,右边袖袍一扬,“砰”的一声将身后的门掩上。 “花娇……” “碧玉簪呢?” 两人同时开口。 男人呼吸一滞。 “在。”说罢,他放开女子,从袖中取出一根簪子,色碧柔和,通透晶莹。 花娇蹙了蹙眉,伸手接过碧玉簪,拿在手里端详了片刻,忽的弯了弯唇。 她戴了这么多年的东西,怎么可能不知道长什么样? 找不到就罢了,何必拿一根假的来骗她呢,就算像,也不是原来那支。 冷寂落紧缩双眉盯着她,仔仔细细,生怕错过了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这支簪子是假的,是他刚才去玉器店买的,不知道她是不是能看出来。 不知为何,碧玉簪明明就该是掉在雪地里的,却找不到了。 不想骗她,可犹豫了许久,他还是拿出来了。 因为他怕,他怕看不到碧玉簪,他们好不容易恢复一些的关系又会变回以前那样。 “冷哥哥……”女子将碧玉簪收进了袖中,羽睫一扇,笑容莞尔地抬起头来。 冷寂落忽的松了一口气,凤眸深深地凝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可女子就这么盯着他,不说话,就只是笑。 就在男人张了张嘴打算开口的时候,女子突然踮起脚尖,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送上自己柔软的唇瓣。 芬芳在鼻尖肆虐,男人身躯一震,愕然地呆立在原地,完全忘了反应,就这么任由女子动作。 花娇仿佛是不满他的表现,轻哼一声,在他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她根本不会接吻,好不容易自己送上门去,这男人还跟个死人似的,一动不动! 让她接下来怎么收场啊! 男人闷哼一声,也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搂过女子娇小的身躯,以自己臂弯的力量将她带起,凤眸阖起,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先是一阵轻轻的诱惑舔舐,转而是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猛烈的掠夺侵略,就像是要将她口中所有的芬芳与空气全都汲取过去。 女子终于不用费力地自己吊在他脖颈上,可被他吻住却是比方才更加脱力,不由“恩”的一声嘤咛出声。 “轰”的一声,男人的脑子里仿佛是炸开了锅,最后仅存的一丝理智也消失殆尽。 拦腰将女子一把抱起,嘴上还不肯放开,高难度的姿势让女子不舒服得直哼哼,可男人早已不管这么许多,在她的口中又是一阵肆虐。 走到床边,轻轻地将女子放下,还未及她反应过来,男人高大的身躯早已压了下去。 这一回,不再满足于唇舌的交缠,他温热湿润的唇转战于女子的敏感的耳鬓、脸颊以及那细嫩白皙的脖颈,那双大掌在女子身上不断地游移,抚弄。 “冷哥哥……”女子突然叫了一声,魅惑欲滴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勾引。 男人顿了顿,手下动作不停,头却抬了起来。 凤眸微眯,炙热如火。 “花娇,给我,给我好吗?” 女子眼帘一颤,眸光流转,不曾答应也不曾拒绝。 男人抿了抿唇,似乎是想到什么,黯然地垂下眸,大掌正待移走,却被女子突然握住,一点一点地往自己的身上带,先是那垂柳细腰,而后慢慢上移,在那饱满之上停住。 “冷哥哥。” 给你。 都给你。 花娇深深地望着他,水眸之中情愫满溢。 男人眼神一黯,猛地一下扑了下去,如同一只饿极的雄狮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猎物,疯狂地啃食撕咬。女子的衣帛缠绕,久褪不下,男人恼怒地吼了一声,“嘶”的一声,直接将她的衣服撕了个遍。 他以为,这辈子,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甚至还想过,这一辈子,就与她这么僵着吧。但即便僵着,他也绝不会放她离开。 没想到,竟会有这么一天,她愿意原谅,甚至主动地交出自己…… “花娇,谢谢你。” 谢谢你还愿意接受这样的我。 翌日清晨,男人睁开眼的刹那,嘴角还敛着一丝幸福的笑意。 动了动手,翻过身正准备看看身边的人儿,却哪里还有女子的踪影! 冰凉的床铺仿佛不曾有人睡过那般。 还这么早,她会去哪里? 昨日就觉得她不对劲,该不会…… 思及此,冷寂落双眉紧锁,猛地掀开被子。 也不顾现在天寒地冻,穿上鞋履,只着一件中衣,就打开了门。 北风呼呼地刮了进来,屋内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个八度,可男人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 正欲提步向前,女子略带紧张关切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冷哥哥,你干什么?” 冷寂落循声望去,女子一袭白衣,面露诧色地看着他。 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下。 “花娇,这么早,你去哪儿了?”男人一边说,一边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花娇蹙了蹙眉,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可走路的姿势却着实诡异。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穿衣服就跑出来了?快回屋去!” 她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只是勒令男人回房。可男人这厢已经注意到了她手中拖着的食盘,紧锁的眉宇终于舒展开来。 摸了摸自己鼻梁,冷寂落乖乖地转身。待女子也进来之后,他迅速地关上了门,转身接过她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伸手去揉搓她冻红的双手。 “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你身体还没好痊愈,怎么不好好休息?” 花娇尴尬地别开了视线。 他倒也知道她身子还没痊愈? 那昨晚是哪个混蛋不顾她的哀求,一次又一次? 第59章 千万别爱我 http://.biquxs.info/

她轻轻地揉捏着他的肩膀,仿佛是轻松了不少。可她口中说出的话,却如同千斤重担一般,压在了他的心头,让他喘息不过来。 所有人都可以与他说这话,他也可以冷言冷语地面对他们,可是,她怎么能这么说? “你知不知道,为了你,皇位我也可以不要?”他嘶哑着嗓子喃喃地道。 “萧南,我只是……” 话未出口,就被他沉声打断:“你怎么忍心对我说出这样的话!”说着,他一把拉过她,她一时不察竟险些摔倒在地,他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眼睛,痛惜不已:“你不是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吗?为什么你又反悔了,为什么你又想走了?” “萧南,我只是不想看你整日为了这些事情忧心!”她倔强地抬着下巴,眼中满是心疼。 他呼吸一滞,眼中的厉色猛地转为柔软的疼惜,轻轻地将她扶起,让她靠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轻轻地叹息:“对不起,我不该凶你,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其实你也不想走的,对不对?我只是……害怕……冶儿……不要走……” 这一次,她却没有再点头,不似以往那般,即使不确定,也总会安慰他说自己不会走。 翌日。 当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中,一袭红衣的女子款款地搁下了手中的狼毫,扭头看着这个从窗里进来的男人。 窗外杨柳纷飞,落英缤纷,缠缠绵绵的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哀伤。明明是百花齐放的春季,明明该是所有人团聚的温馨季节,可偏偏就连拂面的春风中也带着一丝离别的愁绪。 “你来了。”她声色皆很平静,周身的气质柔和而恬淡。 “你决定了吗?”枫溪静静地看着她,一贯嬉皮笑脸的脸上的却带着一丝与其气质不符的凝重,“如果这次走了,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妖冶淡淡地扯出一抹笑意来,神色一如方才的平静:“如果我说,这个孩子不是南宫的,你还会希望我留下么?” 她说出的话却无疑是平地惊雷,在枫溪的脑海中“砰”的一声炸开了锅。 “他竟然……对你……”枫溪怔怔地出了好久的神,半响,才怪异地皱了皱眉,“其实这样,我就更不想让你走了。他那么爱你,连一个别人的孩子都可以接受,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若是你就这么走了,让他一个人怎么办?” “我知道,你只是不想,但你不得不这么做,对吗?”妖冶冲他扬了扬眉梢,却没了以往那种俏皮活泼的容颜,只剩下一片惨淡的凄冷,“因为你是真心为他着想,所以你不会任由他因一个女人而误国,因一个女人而背下千古骂名,对吗?” “你很聪明。” “千万别喜欢上我。” “……” 枫溪这人虽然嘴贱了些,可不可否认,他还是很会为人着想。起码过了那么久,他也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来,而且每当她需要的时候,他会出现帮忙。就算到了现在,西冷所有的人都说她是祸国殃民的祸水,可枫溪还是“劳民伤财”地特地为她准备了一辆马车。 “将我送去边关就好。到了那里,会有人带我回去的。” 枫溪掠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能受得住么?” “没事,我身强体壮的,有什么受不住!”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那家伙却毫不领情地打量了她一会儿,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确实挺强壮的。” 卧槽…… 妖冶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她那叫谦虚……谦虚好么! 她这么窈窕的身姿,上哪儿去找第二个!死枫溪,竟然敢嘲笑她胖! 车夫赶车的速度并不快,也许是因为枫溪特意嘱咐过。妖冶靠着身后腰间的软垫,看枫溪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你那么讨厌我,为何不干脆将我卖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要将你卖了?” “你跟我一个朋友好像。”想起皓月,她神色不由暖了几分,“两人都是这么爱炸毛的性格,都是刀子嘴豆腐心,都那么讨人喜欢!”她呵呵地笑出声来。。 枫溪原本阖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此刻听她这么一说,便倏地睁开了眼,嘴角勾着一抹奇异的笑容:“那你喜欢我么?” 妖冶想了想,“恩”了一声:“大概是喜欢的吧。”顿了顿,她又像是怕他误会一样,补充了一句:“所有的朋友我都喜欢。” 枫溪还是笑,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掩于袖中的大掌却微微一动。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一样,他扯开话题道:“蓝衣怎么办?你准备将她留给南宫当纪念?” “纪念你……”妹! 她干笑两声,幸亏她及时止住了…… “她现在不是在你府上么?”妖冶撇了撇嘴,“你记得告诉她,不要来边关找我,回宫等我就好。”顿了顿,她像是不放心,又恨恨地补充了一句,咬牙切齿地道:“别忘了嘱咐她,要是有人欺负她,千万记得欺负回去,没人敢拿她怎么样!就算出了天大的事,也有我顶着!” 枫溪嘴角抽搐了两下:“你怎么像个山大王似的。” 她不以为意地嗤了一声:“我已经害得她这样了,当然得霸气些,省的身边的人总被欺负了去。” “就你这样的,还有人敢欺负你身边的人?就不怕被你踹下莲花池,或是拳打脚踢一顿?” 话是这么说,枫溪看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疼惜。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受了多少苦,才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种话来。 “所以现在才没人敢欺负我啊!以前的我就是太蠢了,简直弱爆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记得回了东启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欺负了去。”妖冶眯了眯眼,一脸暧昧地看着他,他方才悻悻地吼道:“好歹是我把你送回去的,要是你被欺负了,我多没面子啊!” 马车就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停息,她心里突然生出万般的无奈来:“枫溪,我到了。” 枫溪闷闷地“恩”了一声,张开双手:“可以抱抱你吗?” “我能说不可以么?”妖冶白了他一眼。 这厮手都伸开了,还容得她拒绝? 妖冶抱着他,在他肩上重重地拍了拍:“我希望你和南宫都能好好的。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恩。” 过了许久,久到妖冶觉得奇怪,差点忍不住推开他的时候,他终于将她放开:“你也要保重。” 妖冶一跃下了马车,他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地失了神。 凤鸾殿。 南宫萧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可他本心里不愿去相信,所以他久久地驻足在了凤鸾殿的殿门口,等着那个女子对他说“来了怎么不进来?” 可是这一天,他等了好久好久,始终没有见到女子的踪影。 长身玉立,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孤寂与苦涩,他抬头又看了一眼“凤鸾殿”那三个字。她也许不会知道,这是他亲笔所提,是专门为了她而提。 西冷的皇宫不似别的地方,只有三个地方是有“凤”字的,一个是太后的风依宫,一个是皇后的凤仪宫,还有就是这个凤鸾殿。原本想直接让她住进皇后的宫殿,可想了想还是没有那么做,因为不想在她刚刚嫁来的时候便给她树敌,所以打算过一两年再将她册封为后。 他记得曾经在花满楼的时候她对他说过,若是没有办法做到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那么她就不可能跟她在一起。所以自她入宫以来,他再也没有在别的宫殿里留宿过,哪怕始终只能睡着榻,他也觉得,在她的身边,他很安心、很幸福。 可是现在,他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有为她做,她就这么走了吗? 站在殿门口,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始终没敢迈出那一步。或许在进去之前,他还可以骗自己,她只是在休息,她只是正巧没看到他。可若是进去了,他不知道亲眼所见那熟悉的宫殿中再也没有她的身影时,他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吱呀”一声,内殿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水汐缓缓地走了出来。 “皇上?”她微微有些诧异,“娘娘似乎不在凤鸾殿,兴许是去了御花园,皇上可去御花园寻一寻。” “不必了……”男人哀然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还是抬步踏进了那间熟悉的屋子。 四个多月的陪伴终究是到了头。哪怕他掩耳盗铃,哪怕他不进去,她也终究是不见了。不可能因为他不愿相信,她就突然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屋子里每一寸的布置都融入了他的心血,目光一寸一寸地掠过,最终定格在那张书案之上。 一封白色的信件映入眼帘。 他抿了抿唇,缓缓地走过去,抖开信纸。 每一个字,他都细细地研读,仿佛那是他唯一仅剩的珍宝一般。 多么希望她说,她还会回来。 可是,她却只说,她走了。 她说,与其祸乱西冷,不如回去祸乱东启,更何况她还有大仇未报。 她说,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其实在哪里都没有关系,只要她关心的人好就好。 她说,反正她的父王母妃也在东启,让他不必担心她,因为她一定会好好的。 她说……对不起,她不会再回来了,让他不要等。 可是,她怎么可以这么说……她明明答应过,说她不会离开他的。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怎么可以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让他见到,怎么可以没有都没有好好地跟他告个别? 今日一别,恐怕此生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她怎么忍心什么都不留下,让他一个人对着这间空空如也却充满了回忆的屋子去挽留他们的过往? 其实他一直知道,无论他怎么努力,无论她对他再好,也始终没有那么爱情的感觉。似乎他们永远都是介于亲情和友情之间徘徊不进。而在一个月前去了东启之后,他就知道,她尽管嘴上说着恨、说着不会原谅,可她看那个男人的眼神就是不一样的,哪怕她极力想要掩饰,也改变不了她仍是深爱那个男人的事实。 “冶儿……我那么相信你……你怎么可以骗我……”他脚下一软,跌坐在书案后的红木椅上,满目颓然。 边关,军营。 妖冶在距离营帐很远的地方站了许久,都迟迟没有过去。 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该以什么姿态去面对那一切,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忘记一切重新回到那个冰冷得葬送了墨兰一生的宫殿之中。 想起那个从来不会对她发脾气的男人,想起他每每在她面前露出憔悴害怕的神情去挽留的模样,想起他说“不要离开我”时的语气,她的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她答应过他不会离开,终究还是食言了。 第60章 众目睽睽下药 http://.biquxs.info/

未等汝南王开口,妖冶就上前一步,眼神似有闪烁,“安侧妃觉得冶儿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你下药吗?” 安清水闻言先是一怔,可当她看到妖冶抿唇的动作之后,立刻大笑了起来。这小贱人紧张了!她一定是在心虚! “是与不是,一验便知!”她一字一顿地说道。眼见妖冶的脸色越来越差,她的笑容绽放得越来越大,“求王爷相信妾身一次吧,只要找个大夫来就好了!” 毕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汝南王一见她的这幅模样,心口就松动了。 百里凌风神色怪异地瞟了妖冶一眼,抬步走到汝南王的面前,敛了敛眸,道:“王爷,依本王看,这酒就不用验了吧?本王适才是亲眼看着郡主将酒倒入酒盏之中的,郡主有没有做手脚,难道本王还会看不出吗?” 妖冶的眼皮跳了跳。这厮尽添乱!眼看安清水一脸要带雨梨花的模样,她垂着眸,羽睫忽闪了几下,对着百里凌风道:“多谢三皇子好意,但是有些事还是要当场说清楚比较好,也免得日后冶儿受了非议。”说罢,她转头看向汝南王,“父王,就依了安侧妃吧?” 汝南王还在犹豫,妖冶又转头,似笑非笑地睨了安清水一眼,“若是大夫什么都验不出呢?不知到时候,侧妃又当如何自处?” “任凭王爷处置!”安清水言之凿凿。她是料定了妖冶心虚才会问这个问题,好让她退缩,好让她就此认下了这宗罪! 可是显然,她低估了妖冶。 “去请大夫!”不等汝南王下令,妖冶就朗声对着门外的侍卫下令,同时刻,她的眼中带上琉璃般璀璨的笑容。 安清水心口一缩,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侵袭了她。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陷入了另一个阴谋! 当大夫匆匆赶到之时,妖冶大度地将酒杯拿起来递给了他。 可是结果,却让安清水提着的心顿时掉入谷底——无论是银针测验,还是大夫细细观察、触摸、甚至是伸出舌尖去品尝,也未见有任何异样! “侧妃娘娘,这结果,你可还满意?”妖冶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满脸惨白的女人。 这酒,她确是下了药的。只可惜,失心草的药性太过特殊,非但遇水即溶,且遇酒之后,不会让“肇事者”留下一丝证据,所以成了宫廷之中女人斗法的秘药,只是近几年失传了罢了。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会这么不怕死地当着众人的面让大夫来检验这酒杯的原因,普通的大夫根本不可能看得出其中猫腻! “贱人!”伴随着这声怒吼,安清水又被一脚踹出老远。 “父王!”百里柔这时终于按耐不住地冲了出来,温柔贤惠的脸上也带上了一抹急切,“娘亲也是一时糊涂啊!她一定不是故意冤枉冶儿的,只是她适才可能犯了混,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以为是冶儿对她下了药。可是娘亲她一定是无心的呀!” 妖冶笑了。 罂粟般绝美绽放的笑容有着致命的诱惑,让许多宾客的眼再也无法移走。下一秒,她也跪了下来。 “冶儿这是干什么!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汝南王蹙着眉,伸手想要去扶她。 “不,父王,冶儿不是这个意思!”她神情淡然,字字清冷,“冶儿是希望父王放过安侧妃这次。毕竟她也是太爱着父王,才会这般急着表现自己,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汝南王心头的火被她这话浇得灭了又起,起了又灭。 “冶儿作甚这么懂事?这贱人刚才还想拉你下水,你竟然还站出来帮她求情!”他冷冷地睨着安清水,冰冷地视线让匍匐在地的女人心中一片惨淡。 妖冶满眼希冀地怔怔望着汝南王,溢彩生光的丹凤长眸中似乎带着一丝隐忍的善意与怜悯,红彤彤的小脸上还依稀可见方才的泪痕,几缕鬓发垂下,遮住了亮如繁星的半边眼帘,同时隐去的,还有那丝狡黠的笑意。 “父王,就如二姐所说那般,安侧妃也是一时情急才会想找个替罪羔羊。她也不是故意诬陷冶儿的。” 百里柔眉目一凛。她几时这么说过了?她说的明明是母亲误会了百里冶,可百里冶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母亲是故意陷害! 安清水却很没骨气地扬声附和起来,“是啊王爷,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求王爷饶了妾身这次吧!” 在场看好戏的官员都凝神听着这一家子的对话,可没一个敢抬头的。毕竟这是皇家的事情,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他们对安清水的态度已经从一开始的尊敬变成了不齿。今日发生的事让他们不禁联想到了这些日子以来街上流传的那些“故事”,心底都不由同情起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 而这个回来不久的美人郡主则在他们的心里留下了极好的印象——聪明又心善,竟然帮着陷害她的人求情。只可惜啊,竟然许给了那个被人遗忘的六皇子! “父王……”妖冶又娇滴滴地唤了一声,与此同时,还不死心地拽了拽他的袖袍,想要征得他的同意。 天地良心,她是真不希望安清水今日有出什么状况的,毕竟今日之事,只是给她准备的开胃菜!好戏好在后头呢! 百里凌越见妖冶的样子不像是假意博得众人的欢心,而是真心实意地求情,心下对她的好感愈甚,不由开口帮衬,“王爷,依本王看来,这事还是有蹊跷的。就算侧妃真有淫秽想法,也不至于在众人面前让王爷下不来台,更让自己下不来台啊。既然安侧妃已经知道错了,那就绕过她这次吧。让她知道王爷的大度,以后也好对王爷更为忠心。” 汝南王本来还在犹豫,虽说安清水今日做了让他不齿的事情,可她毕竟也是他这么多年捧着护着的女人,让他杀了还真是舍不得。现下这么多人为她求情,最后连太子都站了出来,刚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让他可以顺着众人的意思绕她一次。 “既然太子都帮你求情了,本王就放过你这回!若有下次,定严惩不贷!”他瞪了安清水一眼,冷冷地开口道。 妖冶浅浅地笑开,羽睫之下一片扑朔迷离,星眸中带着璀璨依稀的光辉,亮得人移不开眼。嘴角若有似无的笑容似乎是在为安清水感到高兴,可轻抿的薄唇中又分明带着一丝嘲弄与戏谑。 安清水,你以为自己有幸躲过一劫了吗? 下次,一定让你不能翻身! “大夫,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安侧妃好好看看,要是出了事,你可担待不起!”璀璨的墨瞳紧盯着在一旁垂首的大夫,妖冶轻轻呵斥道,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森冷的嘲弄。 一旁的丫鬟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安清水扶了起来,引着大夫去了清水院。 郡主回归的宴会被安清水这么一搅局,众人哪儿还有闲情逸致去给汝南王添堵,最后也弄得不欢而散了。 末了,待众人都走后,汝南王还歉疚地对着妖冶说:“冶儿,这次实在是委屈你了。” “父王,冶儿不委屈,只希望父王别再委屈了母妃才好。”她一本正经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只是微微撒娇的语气让人根本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经过刚才一事,她相信这个父王已经联想到了那些画像。所以这些日子,恐怕安清水的日子不会那么好过了。那么母妃的机会就来了! 汝南王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面上有些尴尬,但还是微微颔首。 “那冶儿就告退了。”转身,莲步轻移,缓缓地步入花园,朝着倚栏阁的方向走去。 “你这女人真是厉害啊!” 一道妖孽的男声传入耳际,妖冶眼皮一阵猛跳,阖了阖眼,转过身去,“见过三皇子!不知三皇子在这里做什么?”其实她想说,所有人都走了,你怎么还没走? “本王当然是特地来找你的!”那妖孽摊了摊手,完全是一副“这还用说”的模样。 妖冶嘴角一抽,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不知三皇子找臣女有何事?” 百里凌风缓缓上前,墨瞳盯着她一闪不闪,嘴角微扬,对着她的鬓发吹了一口气,“本王喜欢你,你喜欢本王吗?” 妖冶脚一软,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 “三皇子莫与臣女开玩笑了,臣女与六皇子已有婚约,又……” “本王才不管这些!”妖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冷声打断,没错,就是冷声! 百里凌风唇角的弧度早已不见,周身凛着一股寒气,嗤道:“就算你们已有婚约又如何?就凭他,也想跟本王抢女人?” 妖冶被他一噎,差点没破口大骂。抢你妹啊!本郡主是太后赐婚,你还想抗旨不成! 而且什么叫就凭他!人家百里云开比你好得多了好不好! 良久的对视。死一般的寂静。 “三皇子,你怎么在这儿呀!”还是百里玉的娇呼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妖冶抬眸看去,就见她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看到百里凌风的娇羞变成了愤愤地瞪着自己,顿时眼角一抽。 原来这女人喜欢的是这个妖孽……可是关她什么事啊,那女人瞪着她是个啥情况?啧,这帮人追不到男人老怪到她头上是几个意思啊! “你怎么在这里!”百里玉恨恨地白了妖冶一眼,百里凌风眸光森冷地回瞪过去,“本王与郡主在这儿聊天,还需要经过你的批准不成?” 妖冶三条黑线,无语地瞟了一眼百里玉。果然,这该死的男人又给她拉仇恨了……百里玉现在完全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好不好! “那个……你们慢聊,我先走了……”风一般地飘走。 还好还好,还好百里玉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来了!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甩掉那恼人的妖孽!那个该死的男人,没事跟她开什么国际玩笑,玩女人竟然玩到她妖冶头上来了,简直是找死! 回到倚栏阁的时候,妖冶发现南宫菲然竟坐在院内等她。 “母妃,你怎么来了?累了一天为何不好好休息?”迈着轻巧的步子,她走到女人身旁坐下。 “郡主,你可回来了,王妃等你好久了!”墨兰嘟着小嘴咕哝道。 “恩,我知道了。墨兰,你去厨房帮我准备些点心来。” “郡主刚才没吃饱?”墨兰惊讶地轻呼了一声。刚才宴会上明明见郡主吃了东西的呀! 南宫菲然打量着妖冶,适时地替她解围道:“墨兰,是我饿了,你快去吧。” “是,奴婢这就去。”墨兰见两位主子都提出了要求,赶忙向厨房跑去。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内,妖冶才将视线转向南宫菲然,眼神似有闪烁,但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问道:“母妃,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南宫菲然凝了她许久,嘴唇翕动,微叹了一口气:“冶儿,何苦呢?” 第61章 不计后果宠溺你! http://.biquxs.info/

百里云开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却把妖冶听得一阵脸红心跳加气喘,点了点头,一抹红色的倩影如一只翩然起飞的蝶,快速地跑开了。 凝着她离开的背影许久,百里云开陷入了沉思。 日头正盛,凤栖宫的牌匾在金色的阳光笼罩下现出闪闪的亮色。寝宫内,皇后身着明黄华丽衣裙,蹙着眉头看着房中负手而立的男子。 “母后,照您这么说,六弟岂不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人物?内功高深到这个地步,竟然还伺伏隐忍这么多年,不显山不露水,此人心机之深,真的是……” 百里凌风俊眉微拢,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与愤然。太后宠那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把他看上的女人也指给那人?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有一个想要握在手里的女人,难道就要这么生生被夺走吗? 皇后眯着凤眸,脸上的表情似是阴狠,“是本宫疏忽了!原以为他不过是靠着太后的庇佑才有今日,没想到,他自己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母后放心,如今他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皇后点了点头,复又看向他,“这件事先别跟你二哥说了,他这人沉不住气,本宫怕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是!” 凤鸣宫此刻的气氛却远比凤栖宫更为诡异,祖孙二人久久地对视,却又一言不发。 最终,还是太后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小六,哀家已经说过了,哀家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所以太后便逼孙儿做自己最不愿做的事吗?”这是百里云开第一次以这般语气跟太后说话,冰冷、犀利。 太后忽然从风榻上坐起,眯了眯眼,锐光划过晶亮的瞳眸,“既然不愿,哀家为何从来没听你拒绝过?” 百里云开一噎。 第一次在夜宴上的赐婚,他只是想看看那女人的反应与抗拒。第二次,却是为了她那句“六皇子又有什么错”。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让他平静多年的心湖起了一丝涟漪,以至于到最后,连他自己也答不上来,为什么不拒绝…… “就当你是不愿拂了哀家的面子,那在冰室中,又为何暴露你会武功的事?”未及他开口,太后又是一记重磅炸弹扔了过去。 百里云开这回是彻底愣住。 是啊,为什么呢?藏了这么多年,却在看到她缩成一团的时候,想也没想,就把她搂进了怀里,竟是如此不计一切后果。 “行了小六,既然你对她并非无意,这件事就先这么定了吧!”太后冲他摆了摆手,微阖着凤眸,“哀家被他们搅得一宿没睡,这会儿得去休息休息了,你先回吧。” “是,孙儿告退。”百里云开带着极为复杂的心情,离开皇宫,回到了六王府。 当芜星听说他一夜未归的结果是与妖冶有了婚约,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乐不可支的劲儿。一向淡然如斯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可这份改变却让百里云开极为不爽! “芜星,本王从未见你那么笑过啊。看来婚姻大事对你来说的确是非常值得高兴的……”百里云开微微一顿,芜星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后退了三步,男人幽幽的声音还是缓缓传入了他的耳中,“既然如此,那本王便把蓝衣许给你可好?” 芜星苦笑着垂下头,摸了摸下巴。 主子可真会利用别人的死穴。明知道他这么多年最怕的是什么,还非要跟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这次也算是收获颇丰!起码主子要娶王妃的事儿值得银楼的那些家伙高兴好一阵儿了…… 汝南王府花园中,一个带着冰冻三尺寒意的人直直矗立在那里,下人们一个个都不敢靠近他,不知道王爷今天是怎么了,昨夜还满面春光地入宫,怎么今早一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父王……” 一步,两步,三步…… 妖冶缓缓地靠近汝南王,最终,在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才从冰室中出来,可不想再靠近一团冰了…… 汝南王狠狠白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地道:“你说,怎么会这样!” “父王……”妖冶硬着头皮走过去,晃了晃他的臂弯,撒娇着道,“冶儿也是被歹人劫走的呀,这件事怎么能怪冶儿呢?” “那你为六皇子求情一事又是怎么回事!”汝南王恨铁不成钢地大吼一声。 “冶儿也只是说事实啊,难道就让六皇子平白无故地被皇上冤枉吗?好歹他也救了冶儿一命,父王总不能让冶儿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袖手旁观吧?” “所、以、你、就、把、你、自、己、搭、进、去、了?”一字一顿,分明是怒极! 妖冶尴尬地讪笑两声,“父王,太后下令,冶儿难道还能拒绝第二次吗?”没办法,她只能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再说本来也没她什么事儿啊!都是那太后,为了要她嫁给六皇子,竟然设计于她!可是这种话让她怎么跟别人说啊?更何况,没证没据的,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汝南王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瞪了她一眼,心里十分不悦,拂了袖袍,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墨兰小跑着到了她的面前,神色慌张,“郡主,奴婢听说……” “郡主你要嫁给六皇子了?” “恩,没错,就是你听说的那样。”妖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郡主……”墨兰撇了撇嘴,鼻子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太后怎么能这样呢?郡主这么好,怎么……” “胡说什么呢死丫头!”妖冶连忙打断了她,伸出食指猛戳她的脑袋,嘴里念念有词,“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还编排起太后来了?” “郡主!”墨兰梗着脖子跺了跺脚,“奴婢是替郡主不值啊!谁人不知那六皇子是个无权无势、最不受宠的皇子啊?要奴婢说,郡主就算嫁给太子也是绰绰有余啊!” 妖冶乐了,“嘿,我说你这丫头怎么那么势力啊!” “奴婢不是……奴婢只是觉得委屈了郡主……” “不委屈不委屈,若是一定要嫁,六皇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妖冶睇了墨兰一眼,观察着她的神色从哀戚转为迷惑不解,继续道,“长得好,对我好,这就够了!计较那么多做什么?难道你希望我像母妃一样,嫁给一个权势滔天,却对她不闻不问十年的男人吗?” 墨兰一怔,明显反映慢了半拍,“六皇子他……” 妖冶点了点头,好像知道墨兰想问什么一样,“他很好,以后不要再说今天这样的话了。” 想起那个男人,妖冶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伸手抚了抚腕上的血凤玉镯,眼底含着一丝笑意。 不管太后指的是谁,若是有一天她真的逃不过皇室联姻的命运,那百里云开或许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的那句“没有爱,如何娶”与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正是不谋而合吗? 既如此,哪怕只有一面之缘,嫁给他也未尝不可…… “哎哟,这不是冶儿吗?真是恭喜恭喜啊,才入宫那么一个晚上,就有了这么好一门亲事呀!” 妖冶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一道尖锐的嗓音划破寂静的空气,直直窜入她的耳膜。 安清水打扮的花枝招展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不怀好意地笑出声来。扭着水蛇腰,踩着青莲步,手中织锦丝绢儿往空气中那么一挥,一股扑鼻的诡异香味钻入鼻间。 妖冶难耐地蹙了蹙眉,抬眸扫她一眼,心里冷哼不断,面上却微微一笑,道:“的确是挺好的,起码太后还记挂着本郡主,不像某些人,表现了半天,也没见太后施舍给她一个眼神啊!” 说罢,她还状似无意地瞟了百里玉一眼,见对方脸上的笑容根本挂不住,她笑得更欢。 “本小姐才不稀罕这样的赐婚!”百里玉愤愤地咬着牙,眼角一抽一抽地吼道。 “哦?”妖冶挑了挑眉梢,幽黑的瞳眸深处透出一股狡黠的冷芒,“你信不信本郡主去太后面前告你一状,说你对她颇为不屑啊?” “你……”百里玉瞪大双眼,玉手扬起,一脸要吃了她的表情。 安清水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妖冶展颜,笑容愈发灿烂,拉着墨兰继续往前走,理也不理身后的人。 刚一进倚兰阁,就见南宫菲然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神色悄怆,妖冶顿了顿脚步。 又来一个……真是妈蛋! 敛了敛眼睑,再次抬起,妖冶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朝她走去。 “母妃,你怎么在这儿啊?” 南宫菲然一见妖冶回来,脸上的表情更加夸张,黛眉下耷,扬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 “冶儿……让你受委屈了……” 妖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怎么又是这反应…… 那男人也真是够可以的,竟然让所有人都这么嫌弃他…… “母妃,冶儿不觉得委屈啊。六皇子长得好看,对冶儿又好……”妖冶忽闪了一下眼睫,为了让南宫菲然安心,又补充了一句,“冶儿也喜欢他的,嫁给这样的男人,冶儿还有什么委屈的?” 南宫菲然一愣,“你喜欢他?” 妖冶窘迫地点了点头,小脸噌的就红了。 “可你们不是才见过一面吗?”南宫菲然惊呼,表情有些诡异,更多的还是怀疑。 妖冶咽了口唾沫,双手负于伸手,一个劲儿地打着圈圈,“一见钟情!” 天地可鉴,她是胡说的!她真的只是为了让母妃安心啊! 可是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啊…… 银楼花园,繁花似锦,微风拂面,一排排整齐有致的青竹遮挡了几个窃窃私语的八卦爱好者。 “楼主竟然要成亲了!” “这不还没成呢吗?” “可是月姑娘怎么解决?” “这似乎不归你管吧?楼主自有主意……” 影月依旧是满面寒霜,刀刻雕削的五官棱角分明,却没有一丝表情,右手执剑环保胸前,背靠着一支翠绿青竹,双唇紧抿,深邃的眸中不带任何情绪。 他对这个消息除了一开始听到时的愕然,根本一点都没有八卦的欲望,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为什么非要把他拉到这里! 芜星略带玩味地站在他的身旁,好整以暇地看着那里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两人。 “你们在干什么!” 某人一脸寒芒地出现,虽然戴着白玉面具,微眯的凤眸与似笑非笑的表情依旧能看出他此刻的不悦。 四人皆是一惊,立刻齐刷刷地站直了身体。 “都很闲是不是?”黑色织锦缎迎风飘扬,对立的白色笼罩面庞,百里云开一改方才的表情,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声音却带着不怒而威的寒星。 影月半垂着头,眼睑微敛,他很想说,这关他什么事,明明他也是被强拉过来的好不好! 皓月和繁星对视一眼,顿时面面相觑。 芜星依旧是那副恬淡的表情,仿佛天塌下来也是泰山压顶不改色一般,百里云开的视线淡淡扫过面前四人,眼梢一挑。 第62章 皇上您没戏 http://.biquxs.info/

“蓝衣,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一个人傻站在外面?”妖冶放开男人的手,薄责着去推蓝衣进屋。 南宫萧猛地攥紧了手,生怕那丝沁凉的触感从指缝间悄悄溜走。殊不知,温热的大掌一旦紧握,那冰凉却会消失得更快。 蓝衣撇了撇嘴。 “还不是怕你又跑出去欺负人了。” 这话说的……妖冶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人?”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妖冶回头看了一眼那一袭浅青色锦袍的男人,浅笑盈盈:“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如果要来用晚膳,记得让人来告诉我一声。” 艳阳下,红衣女子明媚动人的一笑与日同晖,闪耀的金光将她层层叠叠地包裹。 蓝衣此刻的心境可谓是百转千回。 好不容易看到妖冶这样的笑容,自己自然是为这女人高兴的。可是来西冷之前,自己从未想过这女人还会爱上除了皇上以外的其他男人,以至于自己甚至觉得有朝一日她还是会回到皇上的身边。 但现在的事实却也不容置喙。 这女人似乎早就与西冷的国君相识,否则以她的个性,又怎么可能短短一日与人交心。 甫一坐定,妖冶就被蓝衣探究的目光射的千疮百孔,她无奈地举双手投降:“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啊,能不能别这样看着我?” “你喜欢西冷的皇帝吗?”蓝衣很是直接地问道。 “你觉得我喜欢西冷的皇帝吗?”妖冶挑了挑眉梢,含笑反问。 “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蓝衣决定采取迂回战术。 “我们看起来很熟吗?”妖冶依旧是反问,没有给出具体答案。 蓝衣气得猛翻白眼,恨恨地指着她:“你这女人不是说好了然我问的吗,现在又把问题全丢给我是什么意思!” 妖冶右眼一眨,朝她抛了个媚眼,唇角缓缓勾起,似笑非笑地道:“我说了让你问,我有说会回答你么?” 蓝衣愤愤地转身就走,刚刚行至门口,就被眼前那个五颜六色的女人惊回了殿中,重新走到妖冶身旁。妖冶不动声色地以袖掩鼻,古怪的脂粉味让她有种回到了花满楼的错觉。 “哟,惜妃妹妹这凤鸾宫果然不是寻常的宫殿能比的呀。瞧瞧这奢华劲儿,皇上对妹妹的疼爱可见一斑啊!” 妖冶的眉心连跳了好几下,她扶着额角,眼看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女人堂而皇之地走到了她的身边。 “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蓝衣一脸惊悚地看着她,仿佛是不敢相信“姐姐”二字竟会从她的嘴里蹦出来。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爱情的力量吧? 让这个这么认死理的女人连一女多夫都可以接受了? “本宫是镇远大将军的女儿,也是皇上亲封的月妃。”说到这里,女子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估摸着因是将军府生出来的女子,所以那眉宇之间少不了有几分飒爽英姿。 看到妖冶的倾世容颜,她本是一脸嫉妒愤恨,可仔细一看才发现妖冶的脸上竟有一道伤疤,虽然很是浅淡,却还是让她心里平衡了不少。 妖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她想,若是她现在在喝水,一定会喷出来。 果然这种事是一报还一报啊,刚才她才在太后的风依宫里揶揄了南宫差点导致人家没了形象,现在就轮到她被女人气得笑出来。 “不愧是镇远将军家的女儿,对得起月妃二字!”妖冶点了点头,猛夸。 月妃,岳飞。 南宫那厮该不是穿越来的吧? 这话乍一听是在夸人,可似乎又有几分怪异的感觉,月妃奇怪地看着妖冶,原本是来撒泼骂人的,可人家这么一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接什么了。 “不知月妃娘娘前来凤鸾宫有何贵干?”秉持着不给南宫惹麻烦的前提,妖冶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 毕竟南宫管吃管住还对她那么好,为了她不惜与他母后翻脸,她不能再给他制造事端了。 月妃才不管她心里在想什么,好不容易这女人接了话,该找的茬儿她当然得一样不少的找来:“妹妹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没有贵干本宫就不能来了吗?本宫来看看你不行吗?” “……” “行不行啊?”月妃不满她面瘫又无视的表情,咄咄地逼问。 “行!”妖冶连连点头。 蓝衣原本还有些听不下去,可难得见到妖冶这般乖顺的模样,索性就好整以暇地待在旁边看起了好戏。 谁知道这女人麻烦找到她头上来了,一脸不善地瞥着她,充满轻视:“你这丫头怎么那么不懂事啊?主子在这儿说话你不知道去泡壶茶来吗?” 妖冶原本还笑眯眯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她可以忍,不代表可以任由这女人欺负她的蓝衣。 谁知这女人根本没意识到她突变的神色,还非要去触她的逆鳞,指着蓝衣就是一阵嫌弃的骂骂咧咧:“竟是还是个独臂的,我说妹妹你这挑宫女的眼光也太差了吧……” 蓝衣脸色一白,妖冶腾地一下从檀木椅上站了起来,全然不见了方才和善谦卑的笑意,凌厉的眼风刮向月妃:“本宫挑人的眼光,还不容你来置喙。若是你无事,便回自己的宫里自己泡茶喝去。本宫怕这凤鸾宫的茶太好了,你这种粗鄙之人无福消受!” 月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仿佛是不敢相信适才还唯唯诺诺的一个女人会变得这么凶恶,最气人的是,她非但找不到话去反驳,甚至还被这女人的气场威慑住,根本不敢有反驳。 “怎么,还不走?是要本宫请皇上来赶你走吗?” 月妃的脸色刷得就比蓝衣更白:“你给本宫等着!” 她只能甩下这么一句,恶狠狠地跺着脚离开。 妖冶扭头去看蓝衣,对方却无所谓地朝她耸了耸肩,仿佛刚才那瞬间惨白的脸色不是她的一样:“既然都决定忍了,何必为了我去找不痛快呢?她也只是逞逞口舌之快罢了,下次别同她们斤斤计较了。” “蓝衣,我说过,绝不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一分一毫。” 突如其来的郑重让蓝衣怔愣了片刻,大概是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她笑眯眯地在妖冶肩头轻轻锤了一拳:“干嘛那么严肃,若是受了欺负我自己也能讨回来。放心吧,下次若是她再敢这么说,我就把她嘴巴用针缝起来,行了吧?” 妖冶嗤了她一声。 晚膳的时间,南宫没有找人来通报,妖冶估摸着他大概是到了别的妃子那里去,便也没在意。倒是蓝衣一脸幸灾乐祸地嘲讽不断:“你看看,才刚刚嫁人就失宠了,以后在西冷的日子还怎么混下去?” “你这死丫头给我滚一边儿去!”她愤愤道。 “你恼羞成怒了吧?我就说自古帝王多薄幸……”幽幽地扬起尾音,蓝衣又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可现在改口,又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其实她只想拆拆西冷这位的台而已,没想拆自家皇上的台啊…… “皇上驾到……” 嬉闹的两人皆是一怔。 妖冶眯了眯眼,得瑟地朝蓝衣眨眼一笑:“你看看,本宫还未失宠吧?” 她特意咬重了“本宫”二字,为的就是气气这死丫头。 蓝衣悻悻地撇了撇嘴,自觉退到殿外,她还没有大度地可以看着妖冶跟别的男人好。 妖冶朝门口走进的男人招了招手,微微一笑:“不是说好让人来通报一声吗?你看我都没等你。” 男人走到她身旁坐下,带着堪比四月春风的暖意笑容抚上她的额头,动作自然得仿佛二人本就该这般一样:“没事,近日有些繁忙,不想让你干等着。” “还好我还没吃,否则等我吃完,你就什么都不剩了。” “原来我的冶儿是只小猪啊……”男人挑了挑眉,戏谑地瞅她一眼,看得她两颊发烫,熏醉在他的笑容之下无法自拔,根本无暇去分辨猪不猪的问题。 妖冶决定还是专心扒饭,不能中了他的美男计。 丫的沐清风和百里家那几个,哪个不是顶顶出色的美男啊,她怎么能醉倒在南宫的龙袍之下呢! “头都要扎进碗里去了。”男人轻笑一声。 用过晚膳还是那民生最根本的睡觉问题,妖冶表示她不想再留南宫住在这凤鸾殿里。 “你真的不必担心我,后宫那么多的妃子,你随便歇哪儿都行。” “你赶我?”这个男人从不与她置气,哪怕是妖冶做了什么了不得事,他也只会这般几分黯然几分委屈地看着她,再没有别的实质性动作。 妖冶无奈地摇头否认,纤长的黛眉紧紧拧起,却又别有一番风情:“你可是皇帝啊,怎么能夜夜睡在那榻上?你都不会觉得半夜醒来脖子疼吗?” 对面的男人沉吟半响,忽然点了点头:“其实冶儿若是邀我睡床……也并无不可。” 丫的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你这样搞专宠真的没事么?” 男人笑着将她圈进怀里,带着幽莲清香的温热气息扑散在她敏感的耳根处:“若是冶儿愿意,我愿一生只专宠你一人。” 虽是含笑而语,可凤眸中那份真挚浓郁的感情却是作不得半分假。 无奈妖冶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当他玩笑,气得在他背上锤了一拳:“我说正经的呢!” 男人放开了她,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微微弯起的眼底尽是宠溺:“前朝与后宫势力向来盘根错节,若是夜夜待在你这里,也好过专宠其他妃子。” “原来你是拿我当靶呢?” 男人脸色一变,妖冶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开玩笑的呀,你别生气啊……” “我没有生气,只是……”顿了顿,男人不再在她额上轻轻敲了一记,“睡吧。” 只是难过,只是害怕。 哪怕所有人都误解,也不想她误解。 琉璃灯火下,依旧是一人睡床,一人卧榻。 翌日,御花园。 西冷的冬花不似东启那般姹紫嫣红,几乎只有淡粉和皓白两种颜色,却不会给人丝毫孤寂的感觉,暖融融的粉色和着素洁的白色相映成辉,反倒是添了一股悠然的世外之息。 妖冶原本是不想出门的,可蓝衣非拉着她说出去透透气。她也不知道这丫头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只好随她一并出去。 “蓝衣,你不会就是特意把我拉来吹冷风的吧?” “我这不是拖你来赏御花园的冬景吗?”蓝衣摘了朵粉色小花拿在手里转悠,“以前在东启的皇宫也没见着这么优雅的冬景,所以好奇想看看。”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无论是东启还是皇上,都是这个女人的逆鳞,不能乱触。 谁知妖冶这次却难得地没有变脸,反而冲她一笑:“也不急于这一时啊,我们在西冷的日子还长着……还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听她说完这些话,蓝衣的第一反应是完了。 第二反应是皇上完了。 他似乎真的没戏了。 第63章 爷不是土肥圆! http://.biquxs.info/

南宫菲然本就是个心软的人,被她这样一说险些就失守了。可就在妖冶以为自己说服她的时候,汝南王那个“瘟神”又出现了,“冶儿,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哪里容得你自己做主!简直是胡闹!” 虽说现在与妖冶的父女关系愈发好起来,可是这种传统观念在他脑中早已根深蒂固,又哪里是妖冶一句两句话可以改变的?更何况,那个母仪天下的卦象…… 想到这个,他声音也放轻了些,“冶儿,你觉得太子如何?” “王爷?”南宫菲然诧异地抬头凝着他。难道王爷还想着让冶儿嫁入皇家吗? “父王是想让女儿与姐姐共侍一夫?”妖冶毫不客气地说出了南宫菲然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冶儿。”汝南王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太子的正妃与侧妃自是不同的!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可若你能嫁给太子,那便是母仪天下之尊!” 妖冶心底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父王觉得女儿会稀罕?” 虽然南宫菲然觉得自己丈夫说的也没错,但是她不相让这父女俩继续剑拔弩张下去,只好在其中充当了和事老,谁也不偏帮,“这件事也不急,过段时间再说吧。”她笑着握住两人的手,柔声道,“我今日做了些小点心,我让夏荷拿来给你们尝尝可好?” 妖冶也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由放缓了语气,“好啊,都听母妃的。” 汝南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了一个多月,转眼便已入了秋。 百里柔没少来找妖冶,她知道,现在父王对这个女儿基本是言听计从,所以她为了自己的娘亲,放下身段。可是妖冶最后被她烦得没边儿了,给她的答案,却又在她受创的心上撒了一把盐!“没把她做成人彘已经够对得起她了!” 安清水秋斩的那一天,百里柔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去观刑。 本不欲看着娘亲人头落地的样子,可是一想到那是能见她的最后一面,她还是没忍住,让下人带着食盒随她去了法场。 安清水泛白的发丝与脏乱不堪的衣物让她瞬间红了眼。最可气的是,一众百姓都朝着她扔臭鸡蛋和菜叶子! 不用说,这一定又是那个贱人的杰作! “娘亲……对不起,柔儿无能,没有办法救你……”她哭哭啼啼地蹲在安清水的身侧,可是那个女人却理也不理她,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她不由又喊了两声,“娘?娘亲?” 疯了! 娘疯了! “娘亲……”百里柔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串串地滑落下来,“柔儿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妖冶坐在不远处的茶楼里,看着这“温情”的一幕,心里止不住地发笑,“这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 秋日的风吹在脸上微泛凉意,倚栏阁内的兰花开得已不若刚进王府时那般好了。偶然飘零的落叶让人有种物是人非事之感。 明明是将所有的事解决了,为何心中还是有些烦躁? 一双白嫩的小手轻轻捻动着桌上的雪山之芽,一点点地撒入茶壶之中,却没有品茶的兴致。院落门口的脚步声让妖冶心中陡升一股堵塞之感,“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盏倒扣在了桌上,她缓缓抬眸看向来人:“父王,最近朝中真的很闲是不是?” 汝南王又岂会听不出她的话里的意思,不就是怪他每日与她念叨太子一事吗? 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忙着王府中的事,冶儿被退婚的事也一直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冶儿心中的结也不知有没有解开……如果能让太子占据她心中那个位置,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他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冶儿,父王这都是为你好啊!” “我知道。”妖冶垂下眼睑,淡淡地应道,“可父王难道忘了,女儿只是一个被皇室退婚的人吗?”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她又怎么会看不出真心与假意? 若说父王最开始想让她嫁与太子的目的不纯,可到了现在他还这般执着,又哪里能说他不是真的为了她着想呢? 但是经过了百里云开一事,她真的不想再跟皇室的男人有任何牵扯了! “冶儿,太子对你是真心的!”顿了顿,汝南王又不死心地补充了一句,“他不会在意这种事!” 妖冶无奈地扬了扬唇,眼中含着讥诮,“太子不在意,难道皇上和皇后也不会在意吗?” 汝南王的眉宇间划过一丝冷凝。 退婚一事的确令冶儿声名受损,可那件事完全是六皇子的错,怎么能怪在冶儿的头上? “这件事你不需要操心!”他冷声开口。 “父王……”妖冶刚一开口,汝南王便连声打断了她,“冶儿,太子他一表人才,将来又是帝王之尊,若是你嫁给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妖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时代不同,有些道理果然是讲不通的! 翌日晌午。 天清气爽,艳阳高悬。汝南王府却整个笼罩在一股阴郁的氛围之中。 “呜呜呜,这是怎么了,冶儿为什么又不见了?”南宫菲然趴在汝南王的怀里嘤嘤低泣,“难道是……到底是谁!为什么又要带走我的冶儿……” 汝南王紧皱眉头,拍着她的肩却不知如何安慰。 “王爷,王妃……郡主、郡主她留下信了!”墨兰手中扬着一封信,一边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一边大喊。一张小脸不知是因为急速的奔跑还是因为心里的紧张而涨得通红。 汝南王连忙抢也似的接了过来,将信抖开,南宫菲然抽泣着凑了过去。 原本愁容满面的两张脸顿时露出诡异的神情,墨兰在一旁踌躇不解,却也不敢发问。 “这孩子竟然……为了这种事离家出走!”汝南王吹胡子瞪眼地扬着手中的信,全身颤抖。 明明是为了她好,到最后她反倒怪起了他们! 南宫菲然心里不停打着鼓,其实对于冶儿和太子之间的事她原本就是持中立态度的,若不是汝南王这么坚持,她也不会那般劝女儿。毕竟她看得清清楚楚,冶儿的心里头,有着另一个人…… 现在可好,女儿就这么被他们劝走了! 犹豫了半响要不要开口,玉指最终是抚上了他紧拧的眉头:“王爷,既然……既然冶儿还不想嫁人,要不……这件事……还是过两年再说吧?” 说话的时候,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神飘忽。 汝南王冷冷地哼了一声。 “本王看她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过两年,过两年!过两年她若还是这样你又打算怎么办?难道就由着她终身不嫁了吗?真是被我们惯坏了!” “王爷!”他的激愤让南宫菲然的心酸往事陡然涌了上来,狭长的黛眉一下子拧了起来,“冶儿失踪了这么多年,难道我们多爱她一些有错吗?就算把她宠上天,也弥补不了这些年她受的委屈啊……更何况,前段时间她又被六皇子退婚,心里不好受也是正常的呀!” 她可以事事顺着汝南王,可冶儿却是她心头永远的至宝,冶儿的苦难便是她心头永久的刺,扎得她难受至极! 听着爱妻的抱怨,汝南王也知道她心里难受,只好软下声音,赔笑着说道:“是是是,本王说错了。本王这就派人去将冶儿找回来……” 秋风拂面,却不见凉意,日光微醺,甚至还带着一点暖洋洋的感觉。 王府这厢因为妖冶的出走乱做了一团,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却悠闲自得地在大街上游荡着。 她不想回去,不想面对他们逼婚的模样。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嫁人,更何况是嫁给太子! 既然母妃的病已经好了,既然父王与母妃一惊恩爱如初,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暂且在外面待一段时间好了…… 突然,不远处一具土肥圆似的的身躯引起了她的注意。 妖冶一惊。 这头猪,分明就是她刚刚穿来的时候,花满楼对她意图不轨的那个啊! 踩着细碎的步子,妖冶在人流中快速地穿梭着,最后找了个“好位置”,隐在人群之中看起了面前的“热闹”。 一个十五岁左右的丫头跪在地上,而她的前方还摊着一方卖身葬父的布告。 “你这死丫头,本大爷既然有钱买你,你还装什么清高!”男人啐了一口,双手负于身后,恶狠狠地说道。 “大爷,奴家虽是卖身葬父,可是奴家不能进青楼。父亲若是在世,他也一定不愿看到我这样的。” 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姑娘虽然柔弱,说话的语气却格外坚定。 “呸!今天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大爷,光天化日之下,你怎么能强抢民女呢!”那小姑娘瞪大了双眼,惊呼出声。 “大爷我今日还就是抢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吧!”男人的眼神扫过他身后的几个打手,跪在地上的那个女孩就被这一行人强行按在怀里带走了。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不卖,我不卖!” 声嘶力竭地哭喊,悲怆欲泣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只希望有人可以出来救她。 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不少人在暗中咒骂着那头猪、甚至对他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说一句话的。 妖冶抬眸的时候,那个女孩的视线正好扫过,正期期艾艾地望着她,嘴里还不停喊着“救我”。 她轻皱了一下眉头,最终还是漠然地垂下了眼帘。 人单力薄,她自然不会去做这种傻事儿。 但是这头猪……她要了! 嘴角咧开一个优雅的弧度,眼波流转之间是深沉诡异的光芒。 妖冶迈着小步亦步亦趋地跟在那群人的身后,不一会儿就到了花满楼。 三个闪着金光的大字横亘在二楼中央,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辉,夺人眼球。 “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青楼。” 妖冶进去的时候,已是掩着一方丝巾,不顾众人讶然的眼球,她径直走向一个闲着的姑娘,掏出一锭金子来,“带我去见你们老鸨。” 依稀记得,那个老鸨很漂亮…… 被她唤住的女子惊得嘴都合不拢,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接下那锭金子,放在嘴里咬了咬,顿时面露喜色,连对方是谁也没问,就带着她朝着后院儿走去。 在那女子进去通传的时候,妖冶四下打量着老鸨住的后院。 入了秋,这里却没有任何萧条之感。虽无富丽堂皇的牡丹芙蓉,也无袅袅生姿的依依杨柳,只是满院生香的菊香让她如若置身花海。 “进来吧。”房中传出一道清冽却让人舒畅的声音。 引她前来的女子从房内出来,走过她身旁的时候,还谄媚地冲她笑了笑。 “是姑娘找我?”嘴角挂着一丝淡然的微笑,说话的间隙,蝶夕缓缓抬眸,却在看到妖冶的瞬间,嘴角的笑容猛地一僵,晶亮的凤眸中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光芒。 是她!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却足以让自己铭记永生的女子! 第64章 疤好了没 http://.biquxs.info/

蓝衣狠狠剜了她一眼,恶狠狠地骂道:“你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蓝衣,你再凶我我就嫁不出去!”她委屈地扁了扁嘴。 “哼……”蓝衣冷笑一声,丝毫不为她的威胁所俱,“那就不嫁了!能够凶你一辈子也算是我今生做的最大的一件好事了!” “啊……好痛啊……” 蓝衣眉心一跳,连忙探着她的额头急道:“喂,你怎么了?我马上去找太医,你再忍忍啊!” 某个心理有鬼的人当然不肯,怯生生地伸手去抓她:“蓝衣,你别凶我我就不痛了,快陪我坐会儿。” “你骗我?”蓝衣危险地眯了眯眼,“是不是太久没被人揍了,皮痒了?” “……”妖冶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站着的女子。 为什么她总觉得在自己身边放一个这样的人就是她存在给自己找罪受呢?偏偏她还甘之如饴地不想放手。这到底是什么心态?难道是自虐上瘾了? “我是真的不舒服,只是没那么严重,你也不用太担心。”顿了顿,她又敛了笑容,一脸正经地道:“但是现在,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问你。” “什么?”蓝衣往后退了一步,狐疑地看着她。 妖冶一把将她扯了回来,无奈:“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躲什么?” 蓝衣诧异地看着她的手死死抓着自己的,索性也不甩了,干脆道:“我只是觉得,每次你这种表情加上这种语气,就绝对没好事。” “……” “行了,我不说了,你问吧。”蓝衣终于大发慈悲地决定不再取笑她。 妖冶点着头“恩”了一声,眼睫忽闪了几下:“你有没有发现,我脸上的疤好像没了?” 果然,那白皙的颊上原本不太和谐的一道疤痕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恢复了初时空灵绝丽的倾世容颜。 面前的女子几不可见的一晃,她敛了敛眸色,不动声色地挑眉看向妖冶的脸,故作诧异道:“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好像是真的没了!” 妖冶眯了眯眼:“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假呢?”就在蓝衣心口猛跳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的时候,她却又紧接着问了一句:“你老实说,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藏了清玉?” “你想太多了吧,我怎么会有那东西?”蓝衣松了口气,白她一眼。 “那总不见得清玉的效果得两三个月才能显现吧?最近我明明都没有用过那玩意儿,怎么可能这疤痕就莫名其妙的褪了?”蓝衣张了张嘴正要回答,妖冶却像是知道她会说什么一样,急声打断:“你可别告诉我是什么时间久了自然会淡去啊!” 蓝衣给了她一副纯然的眼神,点了点头:“被你猜对了,我正想这么说。” “蓝衣,就算你真藏了我也不会说什么,干嘛藏着掖着?” 大约是被她惹恼了,蓝衣不耐地吼道:“我真没藏,你要我怎么承认?” “没藏就没藏,你凶什么……”妖冶悻悻地撇了撇嘴。 “因为你实在太烦了!”蓝衣暴躁地留下这么一句,甩袖出了门。 “喂,你去哪儿?”妖冶有气无力地看着她的背影,扁了扁嘴,“我还病着呢,你就这么抛下我呀……” “请太医!”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望着她的背影,妖冶嗤了一声:“请什么太医呀,都说了不是很严重……” 一缕金色的光芒透过纱制的窗子照了进来,柔和的光束并不会刺痛眼球,反而将人包裹在这淡淡的温暖之中,恍若置身软和的层层水波之中,旖旎的波纹荡漾在周身,舒适恬静。 垫着白色丝毯的美人榻上,墨色的长发四散,如同流泻的瀑布一般,光泽四溢。红衣女子安然沉睡,日晖的映射下,纤长浓密的羽睫在眼帘下方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饱满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透着果冻一般诱人的光泽与弧度,似乎是在待人品味。 水汐跟着帝王与太医缓缓踏进内殿,见女子在美人榻上熟睡,本不忍打扰,可奈何帝王在侧,她身为凤鸾殿的大宫女不能如此无礼,只得快步走进去将女子唤醒。 “娘娘……”她轻轻推了推榻上的女子,身后的帝王却突然行至跟前:“水汐,让她睡吧,不碍事。”温润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水汐的脸上微微闪过一抹绯色,转瞬即逝。她皱了皱眉仿佛还想说什么,可帝王却已转身面对着太医:“睡着的时候可否诊脉?” 太医恭敬地答道:“回皇上,虽然人在睡着的时候脉象会比苏醒的时候微弱一些,但只是寻常的诊脉,并不碍事。” “那你给惜妃看看,到底是怎么了。她最近似乎吃睡都不安稳。”男人的眉宇间闪过一抹忧色。 “是,微臣这就替娘娘看看。”太医说着便走到美人榻前,恭敬地将右手搭在女子的腕上,原本颤颤巍巍生怕把出什么不治之症的太医却在诊出“病症”的瞬间面露喜色,老态龙钟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他连忙起身行礼,低沉的声音中也带着明显的喜悦:“微臣恭贺皇上、贺喜皇上,惜妃娘娘已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也难怪他这般欣喜若狂,西冷后宫中那么多的妃子,这惜妃虽是最晚嫁来西冷,却也是第一个怀上龙嗣的女子啊! 美人榻上,妖冶的右手中指几不可见地一颤。 南宫萧喉间微微一哽,神色变幻不定。太医等了许久也不见帝王开口说话,原以为帝王也是太过欣喜,可抬眼瞥见帝王的神色又似乎有些古怪,刚想开口询问,帝王却顷刻间恢复如常,嘴角甚至牵出一抹笑来,让人以为刚才那一瞬的失常不过是自己眼花罢了。 “陈太医自去内务府领赏,朕要昭告天下,朕如今已有了皇儿!”低沉温润的嗓音带着些许的颤抖,殿中的两人皆以为他是高兴坏了才会这般。 “是,微臣多谢皇上隆恩!”陈太医微微作了一揖,躬身退下。 南宫萧怔怔地凝了榻上的女子半响,水汐只当他是柔情蜜意无处诉,正尴尬地不知该走还是该留的时候,帝王朝她摆了摆手:“水汐,你也下去吧。晚些替朕赏了这凤鸾殿所有的宫人。” “是,奴婢遵旨。” 待所有人的走光之后,榻上的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瞳孔没有焦距地盯着屋顶。 男人不意她会突然醒来,牵强地微微一笑:“冶儿……” “我都听到了。”妖冶紧紧咬着下唇瓣,适才他离开时还神采奕奕的星眸中早已黯淡无光,她强行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萧南,事到如今,我无话可说。无论你要打掉我的孩子,还是将我逐出宫去,甚至判我死刑,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是我对不起你……” “说什么傻话……”他皱着眉轻斥出声,走到她身前抚着她柔软的发根,动作一如往昔得温柔,“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为何要对你那样?若是你不信我,刚才我与陈太医说的话你总听见了吧?明日我便会昭告天下,给孩子一个名分。” 一口气咄咄地说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生怕是半途中被人打断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与他一贯温文儒雅的形象颇有些偏差。妖冶听得半响没有应声,靠在他精细的腰间出神了好一会儿,方才抬起头,闪着晶莹的星眸有些微微的潮红,她轻喃出声:“你不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傻瓜,我不就是孩子的父亲吗?” 妖冶一怔。 突然,她神色一变,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开口道:“萧南,以后,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好不好?”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靠着的身躯一晃。 好,怎会不好? 这是他认识她以来最大的愿望,这也是他此后一生都要为之努力的追求。她在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便实现了这一切,怎么会不好? 可是,他要的不是她的歉疚,也不是她的感激。他只想有朝一日可以得到她的心。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冶儿,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不必如此。” “我这么说并不是感激你,而是我知道,我此生再也遇不到像你对我这么好的人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可以去把握自己的幸福?”她眼神真挚,言之凿凿。 他轻笑出声,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这么微笑地看着她。不同于刚才的是,那张俊脸总算不再是一片僵硬,而是带上了阵阵温和的暖意。妖冶站起身来与他并肩而立,垂落的发丝微微有些凌乱,却丝毫不影响那份朦胧出尘的美感。似乎是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一样,她紧紧锁住他的双眼不让他有丝毫的逃离。他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狭长的凤眸中带着星星点点的宠溺之色。 “你真好,萧南。”她笑得眉眼弯弯,说话的语气却是无比郑重。 夕阳垂落,半边红日般的彩霞晕染了原本那蔚蓝的天空。女子清湛湛的笑容定格在了这完满的一瞬。 送走了这个男人,妖冶如同被人抽空了浑身的力气一般绵软无力地倒在榻上,娇小的身体紧紧地蜷成一团,就像一只饱受欺凌的小兽那般微微颤抖。 她本是异世之魂,来到这个世界,无论是父王还是母妃,都是百里冶的,而不是她妖冶的。只有这个孩子,真真实实地只属于她一个人,与百里冶毫无关系,让她怎么舍得放手?虽然刚才话说出口容易,可本心里,她却无比地想要保护这个孩子,哪怕孩子的父亲是她这辈子噩梦一般的存在。 可……混淆西冷的皇室血脉,她该多对不起萧南! 而那个男人竟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出这是他的孩子,这该是多么强烈与包容的爱! 没有办法,她除了自己,什么也不剩了,所以她只能用自己去报答他。哪怕她曾说,自己早就没有心了,可现在,她决定最后骗他一次,假装自己可以真正地对他好。可实际上,除了感激与愧疚,除了友情与关心,她对他,真的没有一丝男女之情。 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孩子有个爹爹,只要萧南可以开心,她怎样都好。哪怕她原本还存了要回东启的心思,哪怕她还想着要为墨兰报仇,可这个突然降临的孩子,就像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一样,温暖她的同时还警醒了她,让她不要再痴心妄想。既然那个男人曾经狠心地将她远嫁,如今又怎么可能将她带回东启? “咚咚咚……” 纷乱的思绪被一阵短促急切的敲门声打断,妖冶皱了皱眉,沉声:“谁?” “是我……” 蓝衣的声音。 妖冶嘲讽一笑:“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敲门了?” 门外的女子顿了顿,没了动静。等了许久也没见她进来,妖冶才诧异地挑了挑眉,走到门口将门推开,果见蓝衣一声不吭地垂首而立。 “你怎么不进来?” “你不是没让我进来?”轻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委屈。 第65章 丫头死哪儿去! http://.biquxs.info/

“母妃受得了她,冶儿受不了!看到母妃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的时候,母妃可知道冶儿当时差点没当场杀了那女人?”就算你不是我的亲娘,我也已经把你当成了自己的母亲来看待。我又如何舍得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暴躁,她深吸了一口气,“母妃,你以为你不争,她就会跟你和平相处了吗?” “可你这如花的年纪,母妃怎么舍得你去掺和这些事呢?”南宫菲然垂下了眼帘,几缕发丝半遮着眼帘,掩去了几抹神色,可那哀容却是弥散在她周围,挥之不去。 “既然你喜欢六皇子,就早日与他完婚吧!母妃希望你可以好好的,生活无忧,一生幸福……”妖冶心头一热,原来母妃是在担心她! 她淡淡地笑开,双手攀上南宫菲然的肩头,蹲下身子去与她对视,“冶儿的事可以日后再议,可是母妃的事却是一日都等不得!今日之事,母妃不觉得是安清水咎由自取吗?” “她陷害母妃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冶儿不过为求自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所以母妃不必担心冶儿,能够保护母妃,冶儿觉得很幸福。”如阳光下的波光一般粼粼闪烁的双眸震撼了石凳上的女人。 她想,她或许能够理解冶儿所说的幸福。嫁入王府之前,这些皇宫的明争暗斗她见得又少吗?只是她以为,她嫁了个好男人,一个一心对她好的男人,所以她不必牵扯进这些女人之间的争斗,可没想到,她还是躲不过。 但是她的心死了,所以她一直在逃避,甚至怪她的女儿,不该去招惹安清水那个女人。直到此刻,她真的是看清了。有些东西,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只希望,她的女儿,是真的找到了良人,可以比她幸福…… 动了动身子,刚想开口,便听到妖冶大喝一声:“谁!”两人急急忙忙地跑向院门口,打开门却是空无一人。 “冶儿,怎么了?”南宫菲然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今日的对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又要掀起一番风浪了! 妖冶凝神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事,是冶儿看错了。” 见她不愿说,南宫菲然也不再强求,“恩,你也好好休息吧。母妃先回去了。你说的那些话,母妃懂。以后无论你做什么,母妃都不会再阻止。但是冶儿,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母妃最在乎的还是你!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妖冶展颜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恩!” 等到南宫菲然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敛了笑容,转过身的时候,秀眉微蹙。刚才她分明听见了声音才出去的,可是那人跑得太快,她一出去就不见人影了。 本来还以为是自己多心,那土上的脚印也不是很明显,可石阶上却沾了少许的土。这是她回来之前还不曾看到的,所以她很肯定,倚栏阁混进了内奸。 清水院外,一道娇俏的影子左顾右盼,直到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才跑了进去。床榻上还躺着脸色苍白的女人,百里玉坐在床边安抚着她。 看到来人,百里玉眉头一凛,语气不善地道:“你来干什么?”眼前这丫头分明就是妖冶的人,来这里肯定没有好事! “玉儿,琉璃是我的人。”床上的女人虚弱地开口。当日妖冶住进倚栏阁的时候,她就将琉璃这个“奸细”塞了进去,因为她不能对一个刚进来就住进倚栏阁的女人掉以轻心。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她轻轻地动了动身子,便感觉全身抽疼,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今天汝南王的那几脚和那一摔可都是使了力气的!当时她太紧张还不觉得什么,可回到房里被大夫看过之后,她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现在更是连动都不敢动! 想到这儿,她又悲从中来——那男人下手也太狠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竟然抵不过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女儿…… 百里玉闻言,微微诧异了一下,看着琉璃问道:“有什么事吗?”琉璃面无表情地答道:“侧妃娘娘,大小姐,奴婢已经确定了今日之事是郡主所为。” 床上的两人身子不约而同地震了震。虽然她们早就猜到,可被琉璃证实之后,心中还是涌上一股后怕。那个女人,比她们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沉默了半响,安清水让百里玉扶着自己坐了起来,靠在她的身上,“你是如何知道的?” “奴婢在倚栏阁外偷听郡主与王妃的对话,郡主说……” “说什么?”见琉璃欲言又止的样子,百里玉急不可耐地追问。 “郡主说,当初侧妃娘娘冤枉王妃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她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琉璃的语气很急促,听得出来,她在害怕、在紧张。虽然这话她只是转述,可毕竟说的是见不得光的事,她的眼神时不时地瞄向床上的两人,担心自己被迁怒。 可安清水的反应却是很奇怪,她先是静默了一会儿,随即又低低地笑了起来,最后越笑越大声。百里玉看她这副受了刺激的样子,心里对妖冶恨得咬牙切齿,眸中掠过一丝寒光。 “果然是她!果然是她!”安清水合上眼摇了摇头,“玉儿,娘累了,你赏赐琉璃一些东西,然后与她一起出去吧。”琉璃面露一种诡异的神色,却还是磕头谢恩,“谢侧妃娘娘,谢大小姐!” 出了房门,百里玉叫住了正往外走去的琉璃,问道:“她有没有说她是怎么做到的?”琉璃一怔,没明白她在说什么。半响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郡主如何让大夫检查不出酒杯中被下了药。 “大小姐恕罪,奴婢不知。”琉璃慌忙低了头。“不知?那养你这细作有何用?”百里玉冷哼着睇了她一眼,眼中透着冷凝。 “大小姐!”琉璃惊呼一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百里玉咧嘴一笑,“放心,我还留着你有用呢!” 她凑得离琉璃更近了一些,轻声细语地对她吩咐了一件事。 琉璃倏地抬头,瞪大眼睛看着她,“大小姐,若是被查出来,奴婢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是你做的!”百里玉不满地斜了琉璃一眼,眼中寒芒毕现,她原本就看百里冶不顺眼,经过近日娘亲的事,更是如此!再加上三皇子竟然和那女人在花园中相谈甚欢,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那贱人明明就已经和六皇子有了婚约,竟然还妄图勾引三皇子,简直是不要脸到了极点!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再也没有机会勾引男人好了! 琉璃不说话,在夜色中颤着身子,百里玉一记凌厉的眼风扫了过去,夜色中唯见她的森森白牙,“别以为我像娘亲这么好应付。清水院的狗,可不是白养的!” 夜风,带着冷意,拂过。 墨兰回到倚栏阁的时候没见着南宫菲然的身影,只看到妖冶一个人站在斑驳的树影下,月光透着或稀疏或密集的枝头洒落,银色的光晕笼罩在她的周身,红与白的极致魅惑,是她在与月争辉。墨兰端着手中的点心盘缓缓走了过去,长睫忽闪了一下,刚想开口就看到妖冶转过来定定地看着她。 “墨兰是不是觉得我和母妃故意支走你?” “奴婢不敢!主子议事自是要驱走下人是无可厚非的。”鼻子一酸,墨兰轻轻地抽了抽气,屏住呼吸。 主子的事情没有必要一一跟下人汇报,这一点她当然知道,她也没有权利要求郡主这样对她。只是不知为何,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的心底就是堵得慌,感觉自己是一个不被信任的外人。 “真不敢?那就算了。本来还想教你如何跳艳舞的来着!”妖冶笑着揶揄道。 “郡主!”墨兰惊呼一声,又紧张地左顾右盼,小声地呢喃了一句,“当心被人听了去。” 妖冶倏地灿烂一笑,“不怕。既然本郡主做了,就不怕被安清水知道。反正她也没证据。” “郡主!”墨兰突然抬头,闪着晶亮的眸子看向妖冶。 郡主这是跟她承认了今日之事?那是不是说,郡主相信她? 她莞尔一笑,心里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填得满满当当。 “墨兰,明日出府去帮我查查倚栏阁内所有丫鬟的身家。” “是,郡主!”明明是被派出去做事,她却高兴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妖冶无奈一笑。接下来,又是一场不见血的战争。 “妖冶……妖冶……” 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妖冶在里面不停地走,不停地走,却什么也看不见。突然间好像踩到了一个巨大的陷阱,脚步一个没收住,她就掉了进去。 “啊……”她惊惧地大叫起来,伴随着身子的下跌,她浑身的骨头就像要被风吹散了一般。 身体瑟缩了一下,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原来是梦…… “墨兰。”妖冶轻唤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哑了。掀开被子,起身想要倒杯水喝,又发现茶壶里什么都没有。 不是吧……这么背…… “墨兰……墨兰……”她又不死心地唤了两声,可就是不见人来。那丫头死哪儿去了? 很快就有一个长相水灵的小丫鬟推门进来,她恭敬地福了一礼,“郡主有何吩咐?” 一看不是墨兰,妖冶蹙了蹙眉,强压住喉中的不适,问道:“墨兰呢?” “墨兰姐姐走的时候说,郡主若是找她,就告诉郡主,她出府了。” “哦……”她这才反应过来,那丫头原来是一大早就为自己办事去了。 看了看眼前的丫头,妖冶突然抚额,有点无奈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么些日子下来,她也就跟墨兰亲近些,对于其他的丫头,她是一概不知。一方面是她自己的性格问题,另一方面,她又怕发生昨天那种事。毕竟这个院子里的奸细还没找出来。 “回郡主的话,奴婢名唤琉璃。”那丫头低着头恭敬地回答着妖冶的问题。妖冶略略打量了她一会儿,“你先去帮我倒壶水来。” 待琉璃倒水回来的时候,妖冶已经将那根用来试探的银簪取出来藏好了。 “再去帮我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她又道。 那丫头先是一怔,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大约是意识到自己这样颇为不妥,很快又敛了笑容随便扯了个问题,“郡主怎么大清早的沐浴呢?” “对身体好。”其实她想说,她可能要感冒了,所以洗个澡活个血,说不定就不药而愈了。可是这么一长串的话说起来她又嫌烦,干脆就说了那四个字。 她不是没有意识到琉璃一闪而过的笑容,可面对那种澄澈的笑脸时,任谁也不会往不好的方向去想。琉璃听了她的理由还微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退了出去。很快她就将一切准备妥当,恭顺地道:“郡主,水已经准备好了。花瓣奴婢也撒好了。” 第66章 乱点鸳鸯谱 http://.biquxs.info/

而日后的事当然是日后再说,太后说不定到时候就把她给忘了,总比现在马上就要嫁人来得好啊! 太后的嘴唇张了又阖,阖了又张,在她还未开口的时候便听下方一道淡然的男声传来,“太后,既然郡主不愿,那便不要勉强她了吧?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卧槽! 妖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那混蛋能不能再不要脸一点?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出来添乱!妹啊! 殊不知,她气呼呼的模样看在对方的眼里就是一出好戏,百里云开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她的反应,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漆黑的墨瞳中却是一片致命的深邃。 太后敛了敛眉目,昭景帝却在这时开口帮衬,挂着一丝笑容道:“母后,冶儿都说了,她并没有别的想法,日后还是全凭母后做主的,只是她才刚回来不久,还想多陪汝南王夫妇一些时日,母后难道连她这点孝心都不允吗?” 妖冶殷殷地眨着眼望着太后,是啊是啊,皇帝都发话了,太后您老人家就允了我吧! 未待太后发话,百里凌风又马上接口:“太后刚才不是问冶儿的意见吗?现在冶儿都说了,太后自然是不会勉强于她的……”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他朝着妖冶眨了眨眼,长睫一闪一闪的,妖冶的眼角顿时抽了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拒绝,太后板了板脸,有些不满,“行了,冶儿的事暂且搁搁,不过……”沉吟了一会儿,一双犀利的眸突然扫过身旁的张如月,笑容又挂满了她的脸,慈爱地看向百里凌风,“风儿这些年也没个正经儿,如今是不是也该定下来了?” 百里凌风的笑容顿时一僵,嘴角迅速垮了下来,哀怨地朝妖冶望了过去。 妖冶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垂下头拼命忍着,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不厚道,毕竟人家刚刚还帮她说话来着……可再一抬头对上他脸的刹那,她还是情不自禁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百里凌风瞬间就从深情款款的注视变成了怒视。 这该死的女人,刚才就不该帮她说话! “如月陪了哀家这么多年,也该找个好归宿了!”太后突然哀叹一声。 张如月的身体猛的一颤,连带着被太后拉着的手也微微动了动。 妖冶抬眸,只见她的脸色似乎又白了几分,一丝血色也不见,发髻上的流苏摇摇晃晃,彰显着主人凌乱的心情,眼睫一个劲儿地颤着,薄唇死抿,全身僵直。 天啊,这太后又乱点的鸳鸯谱了…… 百里云开眸光一敛,再次举起面前的琉璃酒盏,一饮而尽。 “太后,风儿这不是还小吗?”百里凌风目光凄楚地看向太后,一转头,对上妖冶的目光,微微挑了挑眉。 这些年,他的确是一直流连于花街柳巷,可今天看到她的刹那,他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或许,只是一个淡淡的回首,却让他一眼沦陷。 “不要用这种借口来搪塞哀家!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这还小呢?”太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皇后的身子动了动,连忙附和道,“是啊风儿,你这年纪也的确是该娶个王妃定下来了。” “太后,可否容如月说两句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曾开口的张如月忽然柔声道。 太后睇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如月的母亲去的早,多亏了太后这些年一直把如月带在身边,如月感激不尽。虽然如月笨手笨脚的,可如月还是想多伺候太后几年,求太后成全!” 话音未落,她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太后蹙眉眉赶紧去扶她,嗔怒道:“你这孩子,哪儿能为了哀家这老婆子耽误了你的婚姻大事呢!” “太后……”张如月楚楚可怜地望着她,眼神却是无比坚定,“如月只是想再晚些日子罢了……太后莫不是嫌弃如月了?” 未等太后发话,百里凌风又紧接着笑道:“是啊太后,就让张小姐多陪陪您吧!” 太后又是一记凌厉的眼风扫了过去,百里凌风有些讪讪地垂下了头,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 “婚事可以暂且搁置,可你与如月的婚约,必须定下来!”太后一声厉喝,语气颇为不满,百里凌风似是还想说什么,张如月抿了抿唇,太后又紧接着斥道,“难道你们想忤逆哀家?” 昭景帝见她面色不悦,连忙瞪着百里凌风,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复又转头看向太后,“母后,您别生气了,风儿和如月这不是没拒绝吗?” 太后点着头长叹一声,摆了摆袖袍,她站起身来,长指抚额,神情疲倦,“哀家有些累了,就先走了。” “恭送母后!” “恭送太后!” 太子忽的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拒绝了太后的赐婚,还好这些弟弟们把太后惹怒了,否则他真不敢想,轮到他的时候又该怎么拒绝!因为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太子妃的人选! 百里玉愤愤扯着手中的丝帕,眼神怨毒。 明明自己也到了该成婚的年龄,怎么就不见太后给自己指婚呢!一个大活人儿坐在她面前,她还能看不见不成!分明就是瞧不起她这个庶女,分明就是! 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汝南王转头,蹙眉瞪了她一眼。他已经够乱的了,这丫头可别再给他找事儿了! 走到殿门口的太后忽然顿住脚步,转过头来,众人循着她的实现望去,便看到妖冶半抬着头,神情有些茫然,却有着一份无措的可爱。 呃,她怎么又被这老人家盯上了? “冶儿,哀家十年不见你,甚是挂念,你来陪陪哀家可好?” 我能说不好吗?妖冶抽了抽眼角,无奈地扬起一抹璀璨笑容,“当然好啊!” 夜色深深,却被那清明的皓月照得亮堂一片,洁白清澈的月色投影下来,虽没有正和殿的敞亮,却也带着一分光明的意味。天空中闪烁着点点繁星,迎着春日的夜风,与月争辉。 扶着太后一边的手,妖冶心里有些胆颤。自己刚刚才拒绝了她的赐婚,她不会是来找茬儿的吧? “如月,去把哀家妆台上的血凤玉镯拿来,哀家要送给冶儿当见面礼。”太后突然出声,张如月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是。” 湖蓝色的轻纱衣裙飘然而去,妖冶盯着自己的脚尖,心,砰砰地跳。 批斗大会要开始了吗? “冶儿回来这些的时日,可还习惯?” 咦,怎么不是? 妖冶微微一笑,“多谢太后记挂,父王母妃都待冶儿极好。” 她刚准备再说点什么表示表示,就被太后的下一句话噎住了。 “安侧妃呢?” 什么叫安侧妃呢?这是问安清水对她好不好呢还是问他有没有欺负那女人呢? 妖冶摸不清太后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一时间说什么也不是,只好半垂着脑袋。太后似乎也没打算让她回答,自顾自地继续道:“女人多了,是非总也会跟着多起来。” 咳……妖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太后,您老人家能不能不拐弯抹角啊! “小六至今连个姬妾都不曾有,哀家曾劝过他,你可知他说了什么?” 果然,步入正题了! 月色下,太后似笑非笑的眸光缓缓掠过妖冶的脸,妖冶抿了抿唇,她哪儿知道那男人说过什么啊!刚摇了摇头,就听太后道:“他说,没有爱,如何娶?” 呃?妖冶有些诧异,面上划过一丝恍惚。没有爱,如何娶? 古代的男人,而且是皇室的男人,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对上太后打量的视线,妖冶尴尬地垂下了眼帘,讪笑两声,“六皇子果然与众不同。” “能够嫁给小六的女人,必定是幸运的。”太后淡淡地笑着,远处,一袭湖蓝色再次映入眼帘,太后不再言语,等着张如月缓缓走近,从她的手中接过那个血凤镯子,套在了妖冶的凝脂细腕上。 妖冶这才知道这血凤玉镯的名字从何而来,晶莹剔透的血红中分明有一尾栩栩如生的凤凰投射出来! “哀家送你的见面礼,你可要好好保存着。”语气中带着一丝嘱托的郑重,末了,又嘱咐一句,“没事就别拿下来了。” 妖冶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么好的东西,她当然得好好保存着,既然戴着她也没损失,那就如了这太后的意吧!勾唇一笑,“太后送的东西,冶儿自当好好保存。” “恩,你回去吧,哀家先回宫了。”太后任由张如月搀扶着,威严挺立,身后跟着一众宫娥太监,一行人缓缓而去。 妖冶转身,按着记忆中来时的路走,想要回到正和殿,可这皇宫的地形实在恼人,乱七八糟的岔路一大堆,走错一条便是另一个地方,妖冶绕了半天,早已不知身在何方。 就在她心烦意乱之际,一阵悠扬的箫声缓缓流泻而出,时而清脆如溪水流淌,时而高昂如大海汹涌,带着蛊惑人心的音色与音调,牵引着妖冶的身与心,一步一步地向着一个未知的地方走去…… 优美柔和的曲调传到了正和殿,高座上的昭景帝微微一愣,突然哈又一笑:“这么晚了,也不知是谁在吹箫,还吹得这么好听!” 席间大多附和之声,皇后却有些不悦,不知道又是哪个狐媚子想要勾引皇帝了! 只有一人,俊眉紧蹙,幽深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靡音萧!宫中竟然出现了靡音萧!传说这种箫声可以摄人心智,被吹箫之人牵着走,可他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刚才听到也只是觉得熟悉,直到昭景帝提到,他细细一想,才发现那音律与书上所记完全吻合! 那么今夜……这靡音萧想要控制的是谁? 百里云开呼吸微沉,脑中忽然划过一个红色的身影,微敛的凤眸倏地一眯,难道是她? 酒,越喝越多,根本停不下来。 担忧,却愈演愈甚。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可是从听到那箫声开始,他的心里就一直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萦绕着,挥之不去。那种感觉不好,很不好! 宴席结束,百里云开匆匆地往外赶,夜风中,飞扬的衣袂似是在阐释着主人的焦急。三步并作两步,终于在一盏茶的功夫里赶到了太后的寝殿凤鸣宫。摇曳的烛火中,映着一张高贵的脸。 “太后,是您吗?”他直接了当地开口,没有多余的心思与她盘旋兜转。 风榻上的妇人微微睁眼,“小六……” 这语气!那就是默认了? 百里云开皱着眉头,抿唇不语。 “哀家也是为了你好啊!”太后轻叹了一口气。 “太后……” “哀家知道你不争,可是哀家老了,无法保护你多长时间了。将来有一天,哀家去了……哎,哀家真的放心不下你啊!若是你能娶了汝南王的郡主,哀家相信,你的父皇和兄弟们爷不会太过为难与你。” 第67章 跪了一地 http://.biquxs.info/

昏暗的夜色中,男人一袭白色的袍子,衣发翻飞,如玉的面容仿佛融进了这片凄冷的月色。 龙吟宫。 太医们手忙脚乱,乱得团团转。他们个个都是太医院的老人了,可这么多年过去,服侍了两代帝王,也没见过龙吟宫乱成这副模样。分明只是个小小的昏迷罢了,虽说床上那位确实是动了胎气,可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个怀孕的女人需要调理身子罢了,哪里值得他们这帮老家伙如此兴师动众啊! 可帝王分明就把妖妃此次情绪过激导致的晕倒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容不得半分闪失。无奈之下,他们只好一个个地聚在一起讨论到底该如何对症下药,如何安胎保养度过这最后的几个月,好让孩子顺利地生下来。 “王太医,老夫认为,当归不适宜用在这贴安胎药中……” “上好的补药,怎么就不适宜了?”对面的老头冷冷一哼。 “虽说大补,可娘娘气虚体弱,哪里经得起这般强劲得安胎之效?老夫以为,普通温和的安胎药最适合娘娘现在的身体。” “难道老夫就会害娘娘不成?正是因为气虚体弱,才需要好好进补!你这老头懂什么!” “你……” “别吵了!”帝王冷冷地剜了他们一眼,这种当口,他们竟然还能为此等小事吵起来?“连如何安胎都要争执这么久,朕真是白养你们这群庸医了!若不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皓月,朕现在就将你们这群庸医全部踢出太医院!” “皇上恕罪……”齐刷刷地跪成一片。 床上的女子不安地皱了皱眉,片刻之后,终于在一片希冀的眼神中缓缓睁开了眼。下方跪着的那些太医顿时大喜过望,娘娘这一醒,帝王可就没工夫来治他们的罪啦! “冶儿……”百里云开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明明没事,他却弄得她适才好像刚刚经历过生死一线似的,晶亮的凤眸中溢满了星星点点的喜悦与欣慰。 妖冶抬眼看了他几秒,面前的男人仍是适才她晕倒前的那般模样无二,发丝凌乱,凤眸中掺着根根血丝,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与被火烧黑的痕迹,她突然就红了眼。百里云开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别哭……冶儿,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他急忙回头大喝:“你们快来替娘娘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 底下的人原本皆是怔然,他们只知道外界传闻帝王与妖妃二人感情深厚,帝王对她的宠爱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亲眼所见与传闻毕竟又是不同,只当是宫人以讹传讹传得那般神奇。如今看到帝王在娘娘面前没有丝毫架子,甚至说话的时候用的是一个“我”字,明明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反而对娘娘的照顾是小心翼翼,呵护备注。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这位主儿实实在在是帝王心尖儿上的人物啊! 看来以后这后宫所有的风水,都要围着这位娘娘转了…… 此刻被帝王这一声急声的大喝拉回神思,跪在最前面的那位太医立刻快步朝床边走了过去,覆了一方丝帕在妖冶手上,正要探上手去看看她的情况,那双白皙如玉的小手却突然缩了回去。 太医一怔:“娘娘……” “不用了,我没事……”妖冶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艰涩的哽咽,她狠狠吸了口气,平顺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百里云开本想让她好好休息会儿,可知道这女人执意要做的事儿是谁也劝阻不了的,便只好无奈地伸手去扶她:“小心些……” 太医站在那里有些不尴不尬,帝王没有出声儿,他们谁也不敢乱动。 妖冶指了指床边的太医:“你留下,其余的人都退下吧。” 众人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帝王的意思,见他没有反对似是默认,只说了一句:“回去以后好好地开一帖安胎药来!”众人便缩着脖子庆幸地退了下去,留下床边的那一个更是紧张不已。 “太医,你快些替皇上处理一下伤口。”妖冶吸了吸鼻子。 “微臣遵旨。” 百里云开挑了挑眉,也不反驳,任由那太医拿了些上好的金疮药来替自己处理包扎了伤口。此时此刻,他根本就忘了什么清玉,忘了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狼狈,一心一意沉浸在她对太医说的那句话中。 因为,那是她在关心他! 绕是妖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他脱下衣袍时那些触目惊心的烫伤,还是狠狠地吓了一跳。因为过了太久没有处理,那伤口甚至还紧贴在他的龙袍上,明黄的布帛扯都扯不下来,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么重的伤,恐怕他这辈子都不曾受过吧! 为了她…… 都是为了她! “皇上,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只要小心不要碰着水就不会有大碍。以后微臣每日都会定是来为皇上换药。”太医小心翼翼地嘱咐。 百里云开“恩”了一声,朝他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太医躬身作了一揖,退了出去。随之退下的还有龙吟宫内那帮有眼色的宫人,小安子最后一个出去,临走前还不往细心地为殿中二人关上了门。 妖冶扁了扁嘴,一个没忍住,就扑到了他怀里去。所幸她还没忘记男人此刻还受着伤,虽然是挂在他身上,动作却是极为小心地没有碰倒她刚才看到的那些伤口。 “百里云开,你这傻瓜。为什么要进去救我?这么多的宫人和侍卫,你随便派一队人进去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以身犯险呢?找不到我为什么还要在里面待那么久,快些出来不行吗?是不是我不回来不喊你,你就待在里面不打算出来了?” “没有找到你,我怎么敢出来?”男人对自己的伤口却显得那么不在意,久违的拥抱让他再也忍不住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长叹一声,带着一丝依恋与浓浓的宠溺,嗓子或许是在火种待得太久而显得有些沙哑,“跑出去也不知道跟宫里的人说一声,我哪里知道你已经出去了,只当你这傻女人被火困在了某个地方。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放弃找你、怎么可能独自一人出去?” “反正你就是傻!”妖冶愤愤地白了他一眼,顾着腮帮嘟囔了一句,“就算我在里面又怎么样?你是皇帝,没了我这么个女人还可以有千千万万个女人,何必救我?说什么不能放弃找我,我看你根本就是一时头脑发热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后千万别再这样了知道么,不管是为了谁,都不可以拿自己去开玩笑!你一个皇帝,关系着东启千千万万的百姓,可不是我一个妖妃的命能赔得起的!” 妖冶越说越不对,直觉龙吟宫的气氛诡异得有些吓人,不由抬头怔怔地看了男人一眼,才发现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纯黑,适才潋滟的凤眸中透着一股冷色。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她无辜地吞了口口水,一脸茫然。 “什么叫还能有千千万万个女人?”百里云开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什么叫头脑发热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算我用自己的命来向你证明,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妖冶动了动嘴唇,眼中透着一股不安,他却不等她开口,冷冷一笑:“妖冶,我还以为经过此事你总会明白,原来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的人,是我。” 落寞的严重透着一股苍凉,他并不后悔为她这般舍命的行为,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找她。可是,原来他的这些行为在她眼中竟是头脑发热?这一刻他方才明白,世上最无力的事不是她不爱自己,而是自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却依旧不相信她是自己所爱的人。 “不是……”妖冶本能地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她只是不想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不是他想的那样!“百里云开,不是这样……我不是不相信你,真的……我知道,我现在都知道了……我只是……只是你不该……不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可他却终于从她语无伦次的话中听出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原来她不是不信,而是担心自己? “好了,我明白了……”虽然很喜欢她这般为自己着急的模样,可他终究还是不舍得让她这般纠结矛盾,伸手再度将她揽住,他安慰道:“但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知道吗?没有千千万万的女人,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人……哪怕是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哪怕是受更重的伤,我也绝不会放着你一个人不管的。” 妖冶频频点头,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会放她一个人的,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不会放她一个人的! 这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情话。 “可是我也不舍得你受伤啊……”良久,她才哽出一句,“你以后别这么让我担心了,知不知道?” 百里云开狠狠怔住。 他突然好感谢这场大火,感谢得连这场大火的元凶也不想去追查。 真的,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希望了。 她总是那么冷淡,哪怕在他以为自己已经重新得到了她的原谅之后,哪怕在她哭诉了这么久以来的委屈甚至委身于他之后,她依旧若即若离,似乎永远也抓不住一样。这不是从前的她,从前的她虽然脾气坏了些,但从来不会像现在这般让他看也看不懂。直到今夜的这场大火之后,她终于真正的原谅了他。让他怎么能不感谢这场拯救了她的心的大火? “只要你好,就好。” “不……我们都要好……” 妖冶捧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倾身吻上,带着数不尽的温柔缱绻与蜜意柔情,丝毫不在意他此刻的狼狈。他为她至此,这一瞬间,什么仇恨、什么怨怼,哪怕是他将她嫁给别人又怎样,哪怕是他娶了张如月又怎样,所有的一切,在生命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她愿意相信,那一切的一切,他还是有苦衷,虽然她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那苦衷究竟是什么,可是她愿意再信他最后一次! 若是不爱,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若是不爱,他就不会为她奋不顾身。大火中出来的那一刻,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脸上欣喜若狂的表情,哪怕是伤得那样重,哪怕是发现他自己做得根本就是无用功,他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怼,反而露出了那般孩童般纯净欣喜的笑颜。 是爱吧…… 是爱啊! 百里云开茫然地承受着她的细细密密的吻,这一刻,甚至连闭上眼都忘了。 “冶儿,以后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再也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好,再也不吵了。”她软声道。 一场大火,烧了一座华美的宫殿,却换来一段失而复得的爱,实在是值! 第68章 免费劳力随意用 http://.biquxs.info/

百里云开不动声色地敛了敛凤眸,唇角微勾,“你这样的女人我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又何必吃你的醋?” 妖冶心头突然窜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什么叫她这样的女人?她是哪样的女人?她这种天姿国色、性格纯良的穿越女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好吗! “不是说,得不到的才最想要么?” 男人却摇了摇头,轻笑了两声,道:“我若想得到你,岂会得不到?” “即便得到了人,也得不到心。”她立马反唇相讥,想要证明他的想法是多么可笑而错误。 可他却再次给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我不稀罕人心,行尸走肉又有何妨?” 妖冶看着他,陡然觉得这个男人再一次刷新了节操下限…… 她一直以为,他虽然冷心无情,可决计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即便是他利用母妃的伤威胁她服下月噬蛊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他这般陌生。因为当时的她,的确是心甘情愿地与他做了个交易罢了。他想得到一个可以帮他做事的人,而她,想要救她的母妃,无关乎谁欠了谁。 然后,是他陪她过的那个生日。虽然最后不欢而散,可她在古代的第一个生日是他陪着的,她竟然莫名的不觉孤单。原来有人陪着的感觉,是那么好。他随手送出的礼物,他不知道,她一直好好地保存着。因为这是她来古代以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她总觉得,他没有看起来那么坏。 在他面前,她甚至第一次流露了被退婚、被抛弃以后的情绪,可以哭、可以放肆地宣泄。 而他后来也让皓月来为春花诊治了。虽然她没说什么,但其实她的心里是感激的。感激他温柔的安抚、感激他突然的“大发慈悲”。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这个男人虽然很别扭,却是嘴硬心软,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口是心非。 可是……原来一切不过是以她个人意志为基础的揣度罢了。 他,仍是那个无心无情、无欲无求,一心只想达成自己目的的他。 一直以来,他对她只是利用,无关其他,更别提她以为的“交情”。 他想得到一个人的方法何其多,又怎么会傻到想要留住一个人的心? 撞上她眼中陌生的情绪,百里云开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其实他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过的。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不能相信任何人,所以他不稀罕人心。可是现在这个女人盯着他的神情为什么让他没来由得一虚? “你看着我做什么?”百里云开终于忍不住出声,同时还淡淡地别过头去,总觉得被她看得极为不自然。 意识到他的尴尬,妖冶忽然莞尔一笑。 这个男人如何,与她何干? 扬着眉梢,咧着嘴角,晶亮的黑眸朝石桌上的茶壶瞅了一眼,淡声问道:“喝茶吗?” 可是这次,男人却并不接受她突然的好意,他颇为嫌弃地瞥了那茶壶一眼,道:“茶都凉了。” 妖冶心里把他咒骂了一番,只好无奈地起身,“那我去添些热水。” 百里云开还是不领情,在她的动作做出之前抢先道:“不用了!” 他的声音中带了一丝莫名的孩子气,这让妖冶好笑不已。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别扭什么,但是这样的他,还真是……搞笑! 男人微显尴尬地别过了头,若不是月色昏沉,若不是戴着白玉面具,恐怕脸上那抹可疑的红晕早已被妖冶看出。他遮掩着道:“我只爱雪山之芽。” 妖冶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举手投足之间媚态尽显,她揶揄道:“看不出你还是个专一的人啊。” 男人仍旧没有扭头,看着那抹月华,他的心中早已恢复了云淡风轻。 “是你眼拙了。” 妖冶对自己和他之间一会儿吵架一会儿调笑的氛围已经见怪不怪了,被他噎得无声,她只好开口缓解这尴尬的气氛:“那你要喝雪山之芽么?” “改日吧。” 妖冶状似疑惑地瞟了他一眼,“真看不出,你还有放着免费劳力不用的时候。” 他却并不在意,突然问道:“你屋里都有些什么茶?” “大红袍、浮生,若梦,雨前龙井。剩余的那些雪山之芽还是之前从王府出来的时候偷带的呢。” 看着他一副怔楞的样子,她不免再次笑出声来:“就知道你个乡巴佬没听说过!这些可都是本姑娘精心研制的新品呢!” 百里云开蹙了蹙眉。 虽然他并不知道“乡巴佬”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话中的鄙视意味这么显而易见…… 冷嗤一声,还是有些疑惑地道:“茶叶还可以自己研制的?” “那是,只要加点香草之类的东西,味道就会改变。若是配上某些花的花瓣,说不定还能成花茶呢!不过这我还没试过。” “你哪儿来这么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百里云开挑着眉梢,探究的视线好不掩饰地落在她精致白皙的脸上。 刚认识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的想法不是一个寻常女子该有的,甚至越是深入地了解,就越发现自己看不透她。 妖冶但笑不语。 其实这些,都是在现代的时候沈青雨教她的。虽然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来教她这些东西,但是现在她把他的那种行为归结为“他定是自己想喝又懒得泡,就教了我,还顺便博得一个心灵手巧的美名。” 见她眼神一阵放空,仿佛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身侧的男人轻咳了一声,试图拉回她的思绪。 眼眸一闪,妖冶弯了弯唇,抛开心头的不快,大喇喇地笑着道:“你要试试吗?” 其实有人赏识自己的劳动成果真是件不错的事情。 “你不打算睡觉了?”男人挑眉问道。 她笑意不减,甚至带着一丝俏皮,“你真的不试试?”话音未落,她又状似惋惜地轻轻叹息了一口,“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你要去哪里?”男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急切。 她要离开了吗? 月噬蛊的解药呢?她不要了吗? “我要去哪里?”妖冶愕然地眨了眨眼,羽睫忽闪了几下,她从男人的心思中反应过来,不由低低一笑,“我只是想说,我自己研制的东西可不会随便给你品尝。若是我没心情,即便你再怎么威胁我,我也绝不理你!” 仿佛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她极快地抢白:“贡献出我自己的研究成果可不算在我为你做事的范畴里哦。” 百里云开舒了一口气,扬起唇角,心头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轻松,“看来今日是却之不恭了。” “等着!”妖冶兴冲冲地留下满眼笑意的男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房间,然后抱着一堆“战利品”走了出来。 “这么多?”百里云开的眼角抽了抽,这女人是要喝死他吗? 她呵呵一笑,道:“你来给我鉴赏一下,看看哪个好。” “妖冶。”百里云开突然敛了笑意,漆黑深邃的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弄得妖冶浑身不自在,尴尬地问道:“干什么?” “没事,你继续。” 他本来想说,这女人是被鬼附身了吗?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 妖冶狐疑地瞟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忙到一半,忽听男人问了一句:“这壶是什么?” 妖冶别过头,看到他指着她给萧南泡的那壶,手下的动作仍在继续,“大红袍。” “不要这个。” 捣鼓了半响,妖冶终于满意地抬起头来,把石桌上那些横七竖八的茶壶摆成一条直线,又在每个茶壶前分别放上一个茶盏,然后满是笑容地看着他。 “你要先试哪个?” 问完她又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男人眼下看起来怎么就那么像小白鼠呢? 百里云开总觉得她的笑容中不怀好意,但也没多与她纠缠,指着眼前那一壶问道:“这是什么?” 这茶的香气比另外几壶都来得浓郁,所以他首先便注意到了它。 前调清香四溢,后调浓郁幽深。 “浮生……”妖冶含笑答道,“你要先试这个吗?” “恩。” 妖冶缓缓执起茶壶,为他沏了一杯,递到他眼前,他伸手接过,又闻了一番,缓缓举杯轻啄一口,墨瞳已深,问道:“为何是甜的?” “不好喝吗?” “只是没有喝过甜的茶。” 妖冶垂下眼帘,若有若无地扯了扯嘴角,道:“我就最喜欢这个。”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为了某个人,我最喜欢喝这个…… 可现在想起沈青雨,竟已不再有那种心痛的感觉。反而是那个要求退婚的男人,给她的心里又添了一道新的伤痕…… “为什么叫它浮生?” 妖冶抬起眼帘,“浮屠三生,黄粱一梦。前调与后调完全不同,只是因为人生在世,未能在年少时分便参透无常世事。” 百里云开点了点头,复又指向第二个茶壶,“这是若梦?” “恩。” 若梦的香气淡雅得让人舒适,亘古绵长不惜。适才是因为浮生的浓烈掩盖了它,直到妖冶将它送到风无涯面前,他才闻到了这不一样的味道。以为入口也会是清淡适宜,却不想入口满是馥郁的滋味,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只道是喝了一口还想喝第二口。从来没有一种茶能这样摄人心魂…… 他倏地抬起眼,幽黑深邃的眼神似是不经意地瞟了妖冶一眼:“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罂粟,你信吗?”妖冶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无奈地垂下头,“就说你是个乡巴佬……”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若梦会是这种味道,为什么会让她一次次欲罢不能。 若不是当初为了迎合沈青雨,若梦才是她的最爱! “你身上好像有很多故事……”话锋一转,他轻笑道,“你为什么要救汝南王妃?” 妖冶惊疑不定地抬头看着他,咽了口气,若无其事地说道,“她是我母妃,我不救她救谁?”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没有人会知道南宫菲然不是她的亲娘,就连风无涯也不例外,因为真正的百里冶已死。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 “你真的是汝南王府的郡主?”男人突然放下手中的茶盏,凑近到她的眼前,仿佛能够穿透一切的眸光定定地与她对视,像是要望到她心坎儿里去一样。 “废话……”妖冶眼眸一闪,然后同样坚定地回望他,“因为安清水的挑拨,我父王可是当场与我滴血认亲的!” “你这父王叫得还真顺溜……”百里云开嗤笑道,“捡了我的玉佩,不还给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拿着它去招摇撞骗?” 妖冶猛的颤了一下,浑身上下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从头到脚凉了个透。 玉佩……她捡来的那块玉佩,原来是他的? 她和父王的血不是能相溶的吗? 可若是这个男人将这件事告诉了父王,说他才是那玉佩的主人,父王和母妃不就知道她当初是骗他们的吗? 妖冶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后后退了两步,呢喃道:“你想怎么样?” 第69章 恶趣味的臭男人 http://.biquxs.info/

男人呼吸一滞。 她的言下之意,他懂。 可是为何,心里那么那么地痛? 她这样说,他不是该高兴才是么?毕竟这样的她,便是西冷的皇帝也走不进她的心。 可是他呢,他还能吗?他自己都不确定,或者说,他是不敢去确认。因为他好怕,他对她的伤害太深,他怕一经确认,就会永远失去她,所以他宁可这么远远地看着她,默默地守着她。 就在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时候,女子的表情蓦地又是一变,纯然的笑容中,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愣着干什么,为了谢谢你救我一命,也谢谢你……”顿了顿,她没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说那种乱七八糟的话,生怕隔墙有耳,便直接道:“总之为了表达我的感谢,请你喝我泡的茶,你愿意赏脸吗?” 男人狭长的凤眸中掠过一丝光亮的璀璨,星光点点,潋滟绚丽,他极力掩饰却抹不去嘴角那一丝翘起的弧度。 “好。”磁性好听的声音中,也带着微微的笑意。似是想到什么,他凝神片刻,率先迈开了步子,道:“一会儿你自己先进去,不能让人看到我们在一起,我随后就到。” 妖冶“恩”了一声,颊上却是突兀的发热,颇有种背着别人与面前这男人偷情的心虚感。 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她的脸皮貌似越来越薄了!前些日子,就算是当众跟南宫搂搂抱抱,她也没有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可怎么轮到这男人身上,每每都会有一种少女怀春的乱七八糟的感觉呢! 胡思乱想地回到凤鸾殿,男人却已经坐在她的房里。 妖冶瞪了他一眼,喃喃地嘀咕:“不是说你随后才到么,明明比我先进来。” “你太慢了。”他不冷不热地抛下一句。 没办法,他总不能说,因为他太激动,所以抑制不住地想要早一些见到她吧? “你就不怕我给你下毒么!” “你忘了么,我是神医。”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凤眸中满是戏谑,完全忘记了那个被他强行带来又莫名其妙藏起来的真正神医。 妖冶翻了个白眼,故意把茶盏磕磕碰碰的动静弄得很大,本想借此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没想到,竟惹得男人低笑出声,似乎她生气的模样让他非常愉悦。 “有什么好笑的!”她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恶趣味的臭男人! 当然,每当面对强势的一方时,她的奴性光辉总能发扬得一丝不苟。所以这种时候,她自然是不敢将后半句话骂出口来。 清香的茶味四溢,熟悉的气味钻入鼻间,竟让男人的心口猛地一缩。 若梦! 他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再尝一次她亲手泡的若梦。 “这茶……好香……是什么茶?”他喉中哽咽,声音低哑。蓦地发现,他竟不知该如何表达。 妖冶摇了摇那茶壶,倒了一杯递给他,似乎极力想要做出一副得瑟的模样,可微微翘起的嘴角中分明带着一丝苦涩与黯然。 “若梦!”她答得响响当当,声线却是几不可闻地颤了颤。 男人接过她手中的茶盏,阖上眼帘,放在鼻尖处轻嗅几口,忍不住长叹一声:“真的很香。”而后他又放在唇边抿了抿,一双凤眸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曾经的美好记忆随着熟悉的味道入喉,缓缓地滑入心间,和着淌血的疼痛,刺得他心口一抽一抽。 “难喝你也别勉强啊……”妖冶推了推他的肩,觉得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扭曲。虽然她从没想到竟会有人这么讨厌若梦的,可个人喜好摆在那里也没办法啊!“不如我换一壶,你别喝这个了吧?” “不!”男人蓦地睁开眼,带着一丝猩红的凤眸把她吓了一跳,但仅仅一瞬他又敛了自己的情绪,道:“若梦很好,只是我想到了一些往事。” 什么样的往事,能将一个如此情不外露的男人逼成这幅模样? 妖冶又执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他身边的圆凳上,轻啄一口:“既是往事,又何必再想?” 男人苦笑:“若是能控制自己的思维与情感,我又何尝愿意去想?” “……” 也是,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如何能去劝说别人? “若梦的配方,可否告知于我?”他突然开口问道。 妖冶一怔,既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突兀地笑开:“曾经,我也将这配方告诉过一个人,只是我告诉他的时候,少说了一味东西。” 狭长的凤眸微微闪烁,他强压着心口的跳动:“为何?” “因为我以为,我有一生的机会为他泡茶。虽然我总说可以将这配方告知他,让其他人为他按着相同的方法照做就是,可私心里,我却始终认为,若梦不该假手他人。可没想到,当我将那缺了一味的配方告知他之后,我们便再也没了以后。” 男人呼吸一滞,只觉喉口哽塞得厉害。 她却低低一笑:“所以很抱歉,这配方,我再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袖中的大掌早已紧握成拳,青筋暴露,颤抖不已。 “没关……系。” 不知是幸或不幸,无论他是风无涯还是云落的时候,都可以毫无阻碍地得到她的真心相待,甚至成为她偶尔无意之间的倾诉对象。可每当她露出这般类似绝望凄然的表情,却又还是因为他自己——百里云开! “你是不是很恨他?”他询问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颤抖的期待。 “怎么会这样说?”她微微一笑,眉梢风情刹那流露,一时间恍若千树万树的百花齐放,璀璨生姿,“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罢了,我为何要恨他?” 她如是说。 他心口一颤,仿佛被无数根细细密密的丝线紧紧勒起,痛得不能自已,却找不到一处可以解脱的发泄口。 “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品你的若梦。”话一出口,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妖冶神色古怪地盯着他的背影,啜了一口手中的杯盏。 很奇怪,她怎么又开始跟人碎碎念了。明明最是抗拒将自己的心毫无保留地剖析在别人面前,可对着这个叫云落的,怎么就…… 大约是云落也觉得她很奇怪,整整半个月,她都没有再见过他。 半个月后,南宫萧回宫。天气已经逐渐转暖,艳阳高照,没了那种冬天的瑟骨之冷,一袭红衣的女子暖融融地包裹在淡金色的光芒之中,带着璀璨夺目的光环,迎接那个对她万般宠溺的男子。在她的周遭还站了整个后宫的女子,难得能见帝王一眼,她们又怎会错过这绝佳的机会。 “恭迎皇上回宫!”众人齐呼。 那个骑着骏马踱来的男子慢悠悠地止了马儿的步伐,停在众人面前,在众人艳羡乃至嫉妒的目光之中,朝着那百花丛中的一袭绯色而去,缓缓地驻足在她面前,温润熟悉的眉目含着一如往昔的笑意:“冶儿,我回来了。” 不是“朕”,只是“我”。 “欢迎回来。”她宛若水中精灵般无暇如玉的俏脸上绽出一抹绝丽的笑容。 男人缓缓张开双臂,妖冶垂着眼睑想了片刻,还是靠了进去。 “冶儿,我好想你。”他恍若无人地在她耳边低声轻喃。 四周是一片死寂,有些识相的已经默默退下,剩下那些不识相的,还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双眸楚楚地盯着怀中正抱着另一个女人的帝王。 然,他却恍若未觉地半搂着妖冶姣好的身躯朝着凤鸾殿的方向而去。 妖冶埋在他臂弯间低低地笑:“你有没有看到,刚才丽妃的眼神快把我烤焦了!” 他故作哀愁地叹了一口气:“是啊,也就你这没心没肺的,连抱我一下都要犹豫这么半天。” “你是不是跟枫溪待得太久,怎么尽学了他的无耻回来?”妖冶嗔怒地白了他一眼。 “其实我跟你待得时间也不短。” “……你什么意思?”她眼角尴尬地抽了抽。 他却不再接话,似是被她这噎住的模样愉悦到了,低声笑了起来。 一路行至凤鸾殿,妖冶忽的眼前一黑,便是一个趔趄,幸好被身边的男人及时拥住。他一脸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见她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不由担忧道:“冶儿,你怎么了?” 妖冶故作镇定地一笑:“我没事啊,可能是知道你今日回来,所以太高兴了,昨夜没有睡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最近总是忽然之间出现头晕眼花的症状。 以前她明明也不会贫血啊! “真的?”他显然还不是很相信她的说辞。 “真的!”妖冶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晶莹闪亮的星眸中满是真诚,“你也知道我这人的,怎么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是不是?” 他仍是不放心地接了一句:“若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恩,知道啦知道啦,才半个多月没见,你怎么越来越罗嗦了!”妖冶打趣道。她的语气带着趣味的揶揄,可他却是无比地认真,温润如玉的俊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你这么不让人省心,若是不罗嗦些,将你养坏了可怎么好?” 呃…… 她又不是什么花花草草,哪儿那么容易就养坏了? 胎本这么好,估计就算把她扔去森林里放养,也绝不会出什么问题。 “皇上舟车劳顿了那么久,还是莫说话了,快进去好好歇着吧。”她撇了撇嘴。 南宫萧哈大笑,一副心情颇佳的模样。妖冶却愤愤地在暗地里瞪了他一眼,故意放慢脚步跟在他的身后,不想去看他那张满是兴味的脸。 不想进了大殿之后却见阿夜毕恭毕敬地站在里面,看到来人,她先是福了一礼,而后走到帝王身前:“皇上,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母后倒是了解朕。”他挑了挑眉,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感慨。 妖冶一脸愧色地抚额。 南宫说得没错,太后还真是了解她这个儿子,知道他一回来肯定会和自己回凤鸾殿,索性直接让阿夜来这里逮人,也给了自己和南宫这一路叙旧的机会。 看来现在,这老太太也没那么针对自己了嘛…… “冶儿,我现在先去母后那儿,一会儿再回来与你用晚膳。”南宫萧拍着她的肩道。 她善解人意地颔首,还辅以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快去吧,别让太后等急了。” 待那二人的身影出了凤鸾殿的宫门,妖冶才死咬着下唇倒在那张红木椅上,额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似乎是腹痛难忍的模样。 蓝衣刚一走入,就看到她脸色苍白的模样,不由急道:“喂,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妖冶无辜地眨了眨眼,一脸虚弱的病态。在蓝衣面前,她也没强装无事的模样,老实交代道:“这两天总是时不时头晕或是脚软,今日大概是出去的时候跑太急,竟还腹痛了。”见蓝衣紧皱着双眉跑到她身边来,她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你别担心,我坐一会儿就会没事的。” 第70章 有理说不清 http://.biquxs.info/

张全的手不安分地开始撕扯妖冶的衣服。本就穿得不牢的外袍被他一扯便轻易滑落了肩头。湿淋淋的青丝略有凌乱地垂散在肩胛两侧,眼见她的胴体只剩薄薄的一层纱,张全顺势将手抚上了她柔弱纤细的腰肢。 尽管这该死的身体实在不靠谱地承认了她此刻需要男人的事实,妖冶还是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屈辱的声音。她可以假装,但是她不允许自己的假装超过了底线! 牙齿被她磨得咯咯响,她一手抵着在自己的胸前,不让他与自己直接碰触到,另一手垂在一侧,随时准备动手。 只片刻光景,张全就完全沉浸了! 正当妖冶觉得时机成熟,想伸手拔下发髻上的簪子时,那扇一直紧闭的门竟然被人踹开。 妖冶一惊。 百里玉这么快就来了? 怎么办?她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被人看了去,有理也说不清了! 就在她苦思冥想对策之时,门口身影一晃,她的身体被一双大掌扳住,而张全就腾地被摔在几米之外。 妖冶这才惊愣地看向了来人。 是他? 风无涯! 光辉之下,他的白玉面具璀璨生光。黑亮如瀑布的长发此刻看来竟有些妖娆,垂于额前的几缕发丝为他添了一抹潇洒不羁。一袭黑袍,无任何阴翳之感,反而更显深沉内敛,只让她觉得心有所依。 这一刻,她竟然有些想哭。就算差点被玷污,她也从未想过掉眼泪。可是这一刻,她竟然想哭…… 张了张嘴唇,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倒在地上的张全根本想不到这个时候竟然会有人出来坏事。可是来人的武学造诣根本不是他能企及的,所以他立刻认清了形势,拍了拍袍角站了起来,再不敢去碰近在咫尺的妖冶。 趁着这个瞬间,妖冶蹭一下闪身来到了百里云开的背后。虽然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但他现在完全就是自己的庇护者啊! 百里云开薄唇轻抿,潋滟的眸中是她看不懂的怒火与紧张,还有一抹更为复杂的光芒。瞥了她一眼,他冷眸射向张全。不过须臾,他已上前掐住了对面那个男人的脖子。 张全刚刚站定,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掐住了咽喉。知道抗争无效,他干脆不做任何挣扎,忍着喉间的窒息感求起饶来:“这位大爷,小人错了,都是小人的错!小人不该染指郡主!可小人也只是受人指使呀!您就放过小人吧!” 他一口一个“小人”听得妖冶冷笑连连,也不管百里云开还在一旁,忍着身体上强烈的欲望就媚态百生地走上前去,“这下不敢了?刚才是谁亲我亲得那么热乎?是谁说我要什么便给什么的?” “郡主!小人真的知道错了!您就放过小人吧!”张全此时的样子在妖冶看来就连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都不如! 她扫了百里云开一眼就将视线移回他的身上,突然浅笑起来,“想让我放过你?” 见对方连连点头,她沉吟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指向百里云开,“你若能杀了他,我便绕过你这回,可好?” 身旁的男人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这个该死的女人,果然是只白眼狼!他是来救她的,她竟然想让人杀了自己? 张全内心惶恐不已,尖细的眉眼拧成了一条直线,“郡主,您就别开小人的玩笑了。小人哪儿是这位大爷的对手啊!” “恩,知道就好。所以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妖冶很无耻地冲他咧嘴一笑,那样子要多欠扁就有多欠扁。 百里云开嘴角抽了抽,手中动作一紧,就被妖冶慌忙地扯住了他的手,“别杀他!留着还有用呢!” 擒着前颈的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拐到张全的后颈,腾地一下就将其打晕。 “为什么不杀他?”若是寻常女子,经过这种事情定是哭哭啼啼闹自杀,她却冷静得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最重要的是,她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这个想要玷污她的男人? 探究的视线朝她身上落去,骤然间,他瞳孔一缩,眸光一深,有些不自在地将目光收了回来。刚才的状况容不得他多想,现在再看她的样子,竟是如此不忍直视…… “留着有用。”妖冶言简意赅,丝毫没有发现面前男子的异样感。 直到百里云开右手虚掩着嘴轻咳了一声,妖冶仍是毫无知觉。他不由尴尬起来,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虽然现下已是春天,但还是比较凉爽的!” “凉你妹啊!明明就……”话说了一半,小腹处就涌来一股热流,妖冶才发现自己现在是衣不蔽体,这才明白了男人话中的深意。 起身欲往屏风处拿衣服,可才跨了一步,便是一个踉跄,一阵眩晕感朝她袭来。 妖冶无语,这该死的百里玉! 心念一动,她迅速扬手拔下髻上的簪子,在自己左手腕上划了一下,鲜血喷涌而出。 刚才连意识都混沌了,怕是若不这样,她已经无法保持清醒了吧?万一扑上去把风无涯给“吃”了可就出大事了! 思及此,她迅速向屏风冲了去,趁着自己清醒的这片刻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外袍适才已经被张全扯坏,现在她只能庆幸古代女人穿衣繁多,不至于让她身无遮蔽之物。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人是抓住了,可媚药呢?以前总看男人以冷水淋湿自己解了自己的欲望,不知道此法是否可行? 若是不可行,她又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清白不保?妖冶胡乱地往身上套着衣服,黛眉紧蹙,薄唇死抿,手中的动作又是急切又是凌乱,潮红的小脸皱成一团。 百里云开拧着眉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从进到这个房间开始,他就闻到了房中的诡异香味。他很清楚,那是皓月的媚骨香,由皮肤渗入体内,专用于男女情事,能让人欲仙欲死。繁星还曾调笑过皓月,说他有了这香,即可男女通吃了。 可是皓月从未将媚骨香用以买卖,何以会落入汝南王府?唯一的解释,就是银楼出了内奸…… 看着她羞愤欲死的模样,他轻叹了一口气,一个箭步冲上去,拉着她就往床边拖。 妖冶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死命地挣扎。 这个男人救了她这么多回,难道现在要跟张全一样,对她行苟且之事?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野生动物!”她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可气愤的话语在媚药作用下却是变得柔媚蚀骨,带着一丝灼热的气息与刻骨的幽香钻入了对面男子的鼻间,他的身体瞬间紧绷。 “别动!”百里云开怒瞪了她一眼,这个女人总是这么不识好人心! 可妖冶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还是不停地挣扎,隔着衣物的摩擦让她体内的药效愈发明显,就连百里云开的身体也起了一丝诡异的变化,无奈之下他只能出声解释道:“我帮你把药逼出来。” 这声音已不似方才的清明,而是带了丝丝暗哑,带着属于他的青竹香气,撩拨得她神志不清。 如玉的藕臂环上男人的脖颈,妖冶踮起脚尖,倚在他的肩上,呵气如兰。靠近他的身体好像让她的热量散发不少,她本能地搂得他更紧,在他身上蹭了蹭,想要汲取更多的清凉。 “恩……” 百里云开倒吸了一口冷气,紧蹙着眉将她扒了下来,心中又把自己现在受得罪算到那个远在川州的男人身上。 “别走……唔……”意识到清凉的源泉好像在离她远去,她不满地呢喃一声,双手却死死抓着他的臂膀不放。 无奈之下,他一手按上她方才用簪子刺伤的地方,另一手钳起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妖冶,看清楚我是谁。现在我要帮你将媚毒逼出来,恩?” 迷蒙的双眼凝了他一会儿,好似恢复了一丝清明,妖冶这才顺从地任由他把自己向床边带去。 百里云开将她轻放在床上,两人盘膝对面而坐,妖冶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要被烤焦了一般炙热难耐。百里云开抿着唇,将她适才穿好的衣服又除了去,只留一件薄薄的里衣。随即一手拉起她的柔夷,一手缓缓抵上她的锁骨处。稍稍一用劲,妖冶便感觉到一股更为让她发热的气息在她的体内涌动。 她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嘴里迸出破碎的呜咽声,男人的脸又黑了三分。 虽然他知道她是中了媚药才会如此。可这女人的动作为什么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勾引他? 良久,妖冶感觉到体内那股让她躁动的灼热感终于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适的凉意,她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想要抬头跟他说声谢谢,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现在又回到了衣不蔽体的样子。她刚刚才恢复一点的脸色又变回了绯红模样。每次都是他,只要自己有什么危险,每次都是他救的自己…… 看到她欲言又止的脸红模样,百里云开好笑地扬起了嘴角,微眯着凤眸,眉峰一挑,身体就往前倾去。温热的呼吸就这么肆意扑洒在妖冶的脸颊上,可怜妖冶好不容易凉下来的身体又因他这突然的靠近又变得滚烫起来。 “你……你干什么?”妖冶结巴了,瑟缩着往床的角落处挪了一下身体,下一秒却被他的双手禁锢住。 “冶儿觉得我想干什么?”这突然转变的称呼让妖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绕是她再冷静,面对一个救过她的美男这般挑逗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啊! “我……我我……怎么知道你想干嘛!”此刻,她真恨不得咬断自己那不听话的该死的舌头! 每次最窘迫的时候都能碰上他,真是撞邪了! “唔,刚才为你解毒须得褪下你的衣裳……”他一动不动地凝着她雪白的脖颈,黑曜石般摄人的眼中闪着戏谑的光芒,“我就是想问问,就这么被我看光了,冶儿要我负责吗?” 妖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去你妈的负责啊! 她学着他的样子,佯装调笑的模样,“若是我说要呢?你打算怎么负责?” 看着她娇媚可人的样子,眼见她薄薄的里衣之下若隐若现的胴体,百里云开竟然感觉自己小腹一紧,这才不由暗骂自己玩过头了。 妖冶见他一直不说话,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摆了摆手,无谓地道:“放心吧风公子,若说你看了,那马夫还看了呢。我总不能让你跟那马夫一起对我负责吧?更何况,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男人轻嗤一声,嘴角挂着嘲弄的笑意,“若是你的六皇子看到你今日这模样,你说他还会不会要你?” “哼,我们家小六才不像你这么肤浅呢!”妖冶愤愤一眼白过去。真不知道这男人吃错什么药了,每次开口都没好话! 百里云开嘴角抽搐,“你们家小六?你害不害臊啊,还没成亲呢,就成你们家的了?” “关你什么事儿!” 第71章 一见倾心 http://.biquxs.info/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两人互相倾心如胶似漆,就在昨夜,眼前这个女子还兴致勃勃地在为皇上缝衣服,可到了今天,皇上就突然说要封另一个女人为妃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会是这么平静的反应,平静地接受、平静地问皇上要娶的是谁,就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一般。 仅仅一夜,怎么好像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突然得让人措手不及。 “郡主……”墨兰声线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你都知道了……” “傻丫头,皱着眉的样子多难看……”妖冶不在意地笑笑,伸手欲去抚平她紧锁的眉头,却不想手才伸了一半,那丫头就转身跑了。 空寂的院中只剩下妖冶和蓝衣两个人,蓝衣心里也不好受,半天才挤出一句:“其实我觉得,皇上他……应该是有苦衷的……” “他是皇帝,还有谁能强迫得了他?即便有,那也该是我汝南王府,而非张如月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爹吧?”妖冶说着说着,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嗤笑一声,又冷静了下来,突兀地问了一句,“蓝衣,为什么你要跟着我?” 蓝衣一怔。 没等她回答,妖冶又问:“皇上让你保护我?” 想了想,蓝衣点了点头。 “那以后你也不必再跟着我了,我不需要人保护。” 她知道,蓝衣喜欢芜星,她也知道,自己也许会远嫁西冷。 所以,她不想连蓝衣的幸福也要夺走。 “什么意思?”蓝衣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气急败坏地拉着她的手,“我问你什么意思?你现在要赶我走?” “我没有赶你……”妖冶无奈地抚额,“我只是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要知道,跟在我身边,你可能会失去很多东西。” 蓝衣什么也没说,只拧着眉固执地摇了摇头:“我是个从一而终的人,哪怕你有些讨厌,可既然皇上说,以后我的职责就是待在你身边,那我就是你的人了。”顿了顿,她又目光灼灼地补充了一句:“就连皇上的人也不是了。” 妖冶知道她的性子,当下也不跟她多说什么,她想,若是哪天蓝衣要走,她也不会拦着。 “我知道了。” 接连三日,雪飞扬,风不止。 妖冶看了三日的雪,作了三日的画,却没有等到那个该来的人。 他还欠她一个解释。他还没有告诉她,为什么要娶张如月。当初明明说过,张如月进宫只是“暂住”,为什么要骗她? 可是她也知道,他不会来了。 今日,就是他与张如月的大喜之日。 这三天,他该是都在忙他的封妃大典吧?毕竟张如月是他的第一个妃子,也不能太含糊了不是? “郡主,你就别折腾自己了,奴婢看着心疼。”墨兰一边磨墨,一边掉眼泪。 “我只是画了几幅画罢了,怎么就折腾自己了?”妖冶无奈地勾了勾唇,眼中透出一股莫名的荒芜,“你这丫头还不许我找些事儿来打发时间?” 蓝衣实在看不下去,扬手就夺了她的画笔,愤懑道:“你这哪儿是画了几幅啊,整个芳菲殿都要被你的红梅挂满了!” “好好好,我不画了,被你们俩这样一来,我也没心思画了。”妖冶捋了捋袖袍,轻叹一口,眼波流转:“那总得找点事儿来做吧?把我的琴拿来。” “你就不能好好地歇一会儿吗?”蓝衣脸色一沉。 妖冶嫌弃地撇了撇嘴:“琴棋书画能修身养性陶冶情操你懂吗?难不成你让我整天躺在床上装死么?” 等了半天这两人也没个动作,她只好耸着肩自行起身取琴,走了一半,蓝衣刚要去拉她,那红色的身影就顿住了脚步:“你们是不是忘了告诉我,张如月封的是个什么封号来着?” 蓝衣和墨兰俱是一震。 “如……妃。”最终还是蓝衣率先反应过来。 “哦……”妖冶点了点头,似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不是喊她月儿么,怎么没封月妃?虽然听着怪了点儿,可也比如妃最后可没个好下场的好啊。” 两人没听懂她到底在说什么,只当她是诅咒张如月,墨兰愤愤地接了一句:“抢了郡主的男人,郡主自然不会让她有什么好下场!” 前边儿绯红的人影轻笑一声,似银铃般清脆悦耳,悠悠扬扬地传来,却分明含了三分凄楚。 宫乐奏响。 好歹也是帝王的第一个妃子,虽不似娶皇后那般隆重得需要与帝王拜堂成亲,可那排场却也是声势浩大,体面不凡。 龙吟宫。 明黄的身影站在龙案之前,身姿是一如既往的挺拔颀长,背影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孤寂。 悠悠扬扬的乐声传入耳中,男侧过头,凤眸中的流光微微闪烁:“小安子,可有听到琴声?” “回皇上,那是为封妃而奏的宫乐。”小安子垂着脑袋不敢抬起。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帝王的心头之人是郡主,怎的今日突然就要娶张府的小姐了。 而帝王现在分明又没有半分纳妃该有的喜悦。 君心难测,说的大抵就是如此了罢。 “呵……”男人轻笑一声,唇角的弧度三分苦涩三分自嘲,“喜庆的宫乐怎么可能奏出这般凄楚的曲子来。” 似是在与小安子说话,又似是自言自语。 小安子一凛,以为帝王是嫌那乐师不好,连忙作了一揖,慌张地道:“皇上恕罪,奴才这就去撤了那乐师!” “罢了,你是找不到她的。” 芳菲殿离得虽近,可小安子哪儿会想到这奏乐之人在芳菲殿中呢? 这般琴音……她,也该是舍不得的吧? 雪纷纷扬扬不停歇,如同洁白的羽毛一般轻盈地降落在人的心头,仿佛是不会掀起丝毫涟漪,却不想,那冰寒刺骨的温度已足以让人的心整颗冰冻起来。 吟霄宫。 百里云开推开那扇点着琉璃灯火的大门,没等宫人们那所谓的伺候,便将他们如数摈退。 房中,张如月一身艳色的红,将素净的小脸衬得更加白皙剔透,云髻轻挽,簪着繁复的金步摇与蝴蝶流苏,黛眉斜飞入鬂,嫣然一笑,唇红齿白。 美不胜收。 男人静静地站在门口凝着床边的女子,脑子里却无数次得浮现另一个女子着红衣的模样,仿佛她生来就该是那般艳色倾城,也唯有她,能将那般夺人眼球的色彩穿得空灵又璀璨,一如她的名字妖冶似火,无人能比。 “皇上……”张如月娇弱无骨地唤了一声,却不见男人有半分动作,正欲再叫,却见明黄的身影后面,小安子抱着一沓的东西走了进来,恭敬地朝男人作了一揖:“皇上,您要的奏章已经拿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彻底击碎了张如月心中的梦。 看着小安子走到桌案旁放下那沓奏折,女子十指颤得发白,却轻移着莲步,走到男人的身侧,不等他发话,便朝小安子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本宫会伺候好皇上的。” 小安子征询地看了男人一眼,见他没有反驳地点了点头,便躬身退了下去。 “皇上,臣妾伺候您安歇吧……”张如月故意无视了小安子抱来的那些东西。 柔弱的皓腕缠上男人的手臂,男人的身体不期然地僵了僵,眉头几不可见地一拧,而后转了个身,不动声色地拂去那双手:“月儿,朕近来国事繁忙,今夜怕是要连夜将那些奏章看完了。” 在男人即将触手不及的时候,张如月动作先于脑子里反应地拉住了他:“皇上是嫌弃臣妾吗?” 缓缓转身,望着她一脸玉碎般的凄凉,男人深邃无尽的眼波中晕开一丝无奈与晦暗。 “月儿,别想太多了,朕只是国事繁忙。” “皇上繁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吗?”张如月难得地反驳了他的话,身子微微发颤,红唇咬得死紧,“过了今夜,皇上就再也不会来了,臣妾都知道。可是就连今夜,皇上也要如此敷衍臣妾吗?虽然对于皇上来说,不过是纳了个妃子,可对于臣妾来说,今夜是臣妾实现十几年来唯一梦想的日子、是臣妾嫁与自己心爱之人的大喜之日啊!”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早已没有尊严,哪怕是这般低声下气的哀求,她也只希望能换来这男人的一个回首、一眼睥睨。 “朕不想再重复一遍,国事为重。” 张如月苦涩地扬起了唇角,笑容艳艳:“那臣妾先去就寝了,皇上也别太辛苦,早些歇着吧。吟霄宫地方虽小,皇上也请将就一晚,明日再回龙吟宫吧……” 今日,若是这个男人碰了她,就会知道她不是那晚与他在一起的女人。可即便知道,如今她已经封妃,这男人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也不会将她如何。 可惜他没有。 所以他与那个女人,只能错过。 缓缓转身,张如月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的光。 芳菲殿。 乐声悠悠,香薰袅袅。 “郡主,奴婢求你不要再弹了!”墨兰看着那琴弦之上染上的刺目的红,心里一阵揪疼,“要是郡主不高兴,随便怎么发泄都好,只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妖冶“啪”的一声盖住琴弦,以诡异的声调结束了几个时辰的弹奏,余音经久不歇。 “墨兰,倘若影月有朝一日娶了别的女子,你可还愿嫁他?” 墨兰眼神一闪,抿了抿唇角:“郡主,皇上他是九五之尊……” 剩下的话,无论如何墨兰也说不出来了。 可即便她不说,妖冶又怎么会不懂。 “放心吧墨兰,我真的没事。如果你还不放心,那我们就进屋去吧……”妖冶拉过墨兰的手捏了捏,眼角染上一丝浅笑,“过段时间,墨兰就嫁了影月吧。别看他平时冷酷无情的模样,那样的人,一旦动了心,就一定会死心塌地。所以你这丫头尽可放心,即便旁人不说,他也一定会只对你一个人好的。” 墨兰停在了原地,眼眶红红的,怔怔地看着妖冶。 不知道郡主为什么会和她说这些,就好像马上要离开了一样,让她心慌。 “小心……”蓝衣尖锐的喊叫刺破耳膜,紧接着大喊一声,“来人啊,抓刺客……” 妖冶本能地抬头,就看到璀璨的琉璃灯火下,一柄闪着幽色寒光的银色长剑迎面而来。 她不会武功,除了百里云开教她的那一招半式,其余的什么也不会。可眼下面对这杀手,她赤手空拳,哪里还能抵挡,只得拉着墨兰拼命朝屋子里跑。 对方哪里会让她得逞,她跑得快,人家用轻功比她跑得更快,蓝衣要来救她,可屋顶上突然又跳下了一大群的黑衣人截住蓝衣,哪怕是宫门大开,侍卫纷纷涌入救援,也挡不住近在咫尺的那束寒芒。 眼看剑柄就要没入身体,妖冶瞳孔一缩,“刺……”的一声,皮肉被划开的声音,几滴血还溅在了她的红衣之上,却没入衣裳的料子里,没了踪迹。 可是为什么,没有预料中的疼痛? 第72章 哑巴吃黄连 http://.biquxs.info/

半天也没人搭理,她还以为百里玉是没回来。正打算败兴而归的时候,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妖冶转身,百里玉抬头,两人的神情一个似笑非笑,一个震惊愕然。 那张脸还沉浸在她未死的魔障中,所以还未来得及青白交错吧?妖冶不说话,笑眯眯地任由对方打量着自己。 “你你你……你怎么回来了?”百里玉确定了妖冶没死的事实之后,再也装不出那温婉可人的样子来。疑惑、恼怒、怨毒……种种怪异的表情叠加在她的脸上,整个人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妖冶估摸着自己选的那些东西是拿不到了,撇了撇嘴,压下心中的不快调笑道:“姐姐当时走太快了,妹妹没跟上,就自己回来了。原来姐姐已经回府了呀!” 她故意一惊一乍的叫嚷让百里玉恨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这个女人现在还会在这里?而且以她现在的态度来看,根本就不像遭遇过劫杀的。难道是那三个人拿了钱却不办事,直接跑了? 该死的!最好别被她抓到,否则一定把他们千刀万剐! 百里玉抽着眼梢,僵硬地扯起嘴角,“呵呵,妹妹,姐姐当时也是一回身发现你不见了,想着你找不到姐姐应该就会回府,所以想先回来看看你在不在。” 哟!还装呢! 妖冶心头一热,既然她要装,那就让她装到底好了! 向前挪了两步,妖冶媚笑着道:“对了姐姐,你买给妹妹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百里玉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瞧姐姐这记性!”妖冶娇嗔了一声,还装模作样地取出绣帕往百里玉的身上挥了一下。 百里玉一下子还真没反应过来,不过这一来一去的,她也想起了妖冶说的“送她的东西”是什么了,一口气就这么憋在了喉咙口,“噌”地一下甩袖进了房间,不一会儿又噌噌噌地跑了出来。 还以为这个小贱人已经命丧黄泉,她还高兴地在房里欣赏起了这些首饰!虽把钱花了,却也得了不少好东西。谁想到人家现在好端端地回来了,而她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现在还得巴巴地奉上这些心爱之物。让她怎能不恨! “给你!”她气呼呼地将包裹往妖冶怀里一扔。 妖冶眉开眼笑地接好,也就不打算继续和她纠缠下去,“姐姐的今日见面礼,妹妹会记着的!他日一定相报!” 在场的人都以为她说的是这些首饰,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说的是那三个杀手。 死并不可怕,若是她要百里玉的命,那实在是太容易不过的事。不就是买凶杀人吗?当她没钱吗?她要的,是这对母女身败名裂!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百里玉却只能愤愤站在原地撕扯手中的帕子。 “郡主,大小姐一定是另有图谋的,你可别被她骗了呀!”墨兰看着妖冶喜笑颜开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 妖冶却毫不在意,“我当然知道啦,但是这些东西不要白不要啊!” 她才不缺钱,但是一想到这些东西是从百里玉那里宰来的,心情就莫名地舒畅啊! 一回到倚栏阁,还没来得及坐下,妖冶就急不可耐地将手中的包裹往石桌上一放,噼里啪啦地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哗啦啦地惊飞了一群鸟儿,“墨兰,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你!” “郡主!这怎么使得!”墨兰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虽然没有一个女人看到这些东西能不动心,可那哪儿是她一个丫头可以肖想的呀!这里面随便的一件首饰,可就是平常百姓家一年的花费用度啊! “干嘛不要?”妖冶在石凳上坐定之后,眼皮往上翻了翻,“不够吗?那这个也给你!”她不由分说地往墨兰手上套了个镯子。 “郡主!”墨兰急了,她明明就不是这个意思,郡主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就非要曲解她呢! “那你是哪个意思?”妖冶继续鼓捣着手中的东西,“是打算以后都不听我的话吗?” “如果不是的话,就给我好好收着这些东西。反正这都是从百里玉那儿搜刮来的,你就纯当是捡的。” 墨兰的眼睛红红的。这辈子,除了王妃,郡主就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谢谢郡主。”她不敢看妖冶的眼睛,只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不客气,墨兰是该攒点儿嫁妆了。” “郡主又取笑奴婢!”墨兰好不容易涌上的一点眼泪也被她打趣没了,跺了跺脚羞红了一张小脸。 妖冶高举着的一支红色玛瑙簪子,透过阳光仔细端详着它。上面刻着一朵玉兰花,本该纯洁似雪的白色却愣是被那设计者改成了如血的玛瑙红,可这种大胆的改变非但没有坏了这玉兰的气质,反而为其染上一种别样的风采,简单大方,妍丽风华,透过它看到的阳光,好像也变得血红妖冶。 墨兰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迷蒙的眼中带着好不掩饰的惊艳。这样的郡主,好美好美。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满院娇柔的兰花虽然漂亮,却并不是最适合郡主的花。也许火红的曼珠沙华才能衬得这妖冶似火的女子吧…… 王府的另一角,此时却散着刻骨的冷意。 “混帐!”看到摆开在桌上的那幅“春宫”,汝南王气得拍案而起,一张檀木桌竟就这么生生被震碎。 画轴落地,缓缓滑开。 十几种姿势,种种撩人。这画工更是比平日里卖的那些精细上太多。最让人气愤的是,这上面画着的人分明就是安清水和钱沉! 身为皇家的人,他一直是极会隐忍的,可眼下这档子事儿,却让他没了多年的淡定沉稳。 管家在一旁干着急,但也只好将自己听到的事情如数报来,“王爷,现在京城各大茶楼都在说这事儿。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这说的分明就是侧妃娘娘和她的表哥钱沉啊!” “本王一直在府中,怎么没有发现过这事儿?纯粹是一派胡言!”汝南王本想喝口水润润喉,却越说越气愤,最后干脆喝了一口就将茶盏用了甩了出去。 管家抬起宽大的袖子,紧绷的脸上分明带着一丝紧张,擦了擦额上沁出的汗,“王爷,虽说奴才也相信娘娘的清白,但是毕竟无风不起浪啊。” 这么多年,安清水和王妃的争夺战他不曾参与过,只因为他尽忠的人只有王爷一个,但他的心却一直是偏向那个不受宠的王妃的。虽说王妃的性子软,可她毕竟温婉高贵,且是西冷的公主,又哪儿是安清水那种成天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女人可比的? 所以眼下出现这个情况,无论是什么缘由引起的,他还是本能地站在了王妃的那边。 汝南王心头一凛,刚想开口骂人,却发现管家说的也不无道理。 “去,给我查。这些东西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散播出去的!” “是,老奴告退。”管家弯腰福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屋里的男人来回地踱了许久。 这些年,他偏宠安清水也是不无道理的。虽说她没有南宫菲然那么雄厚的背景,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她小女人的一面,而他则可以做他的大男人。虽说他以前也是皇子,可在南宫菲然面前,他总会有种拘束的感觉,也许,是她实在太过完美…… 刚成婚那些年还好,他一直都是对她疼爱有加,而她,是一如既往的温婉贤惠。就算为了应酬朝堂上那些事儿,不得已娶了安清水,他也只是偶尔留宿在清水院,尽管安清水先为他添了两个女儿,可大多数的日子里,他都是专宠正妃,两人之间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可在冶儿失踪之后,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变了。说不清是哪里,许是她长时间的以泪洗面让他厌烦;许是安清水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使出浑身解数来勾引。 但无论是因为什么,他终究是变了。安清水,成了他心尖儿上的那个人物,不一定有爱,却被他捧在手心里宠了十年之久。而那个曾经荣宠一时的女人,终究是终日不出冷香院,甚至被他遗忘在记忆中。 若不是冶儿此次回来,他恐怕都快忘记那个女人了吧? 冶儿……母仪天下……可如今…… 长叹了一口气,他踩着沉重的步伐向倚栏阁走去。 妖冶刚藏好那些宝贝,走近了美人榻准备躺一会儿,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不算熟悉的脚步声。她竖起耳朵一听,发现那沉沉的声音不像是女人的,心中一凛,连忙直了直身子,小跑着到院门口去迎接。 “冶儿……”汝南王还未踏入倚栏阁的院子,妖冶就从里面将院门打开了,他心下一喜,骄傲更甚。这个女儿虽然回来不久,却是他最为中意的一个。倒真不是因为那个术士所说的母仪天下之命,而是一种打心眼儿里的喜欢。她的聪明、坚强、识大体都让他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可是……一想到太后将她许给了六皇子,他的心里又是一股无名的怒火!那太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就算不是太子,他的女儿又怎么可能配给六皇子那种无权无势的! “父王。”妖冶见他神色古怪,忙半垂着头恭顺有礼地喊了一声,飘扬的发丝掩住了她的眸中神色。 “参见王爷。”墨兰站在她的身后同时福了一礼。 “免礼。”他拉回思绪,低沉着声音地对墨兰摆了摆手,引着妖冶往院里走去,“冶儿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倚栏阁很好,冶儿住得十分舒服。”面上带着娇俏的笑意,心里却冷笑了三声。若是真的关心她,就不会过了那么久才来问她习不习惯了。 “喜欢就好。”汝南王掩着嘴轻咳一声,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尴尬地不知该如何跟女儿对话。他沉默了良久,大概是在思衬如何开口,妖冶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刚想缓解一下这份尴尬,就听身旁的人道:“冶儿失踪了那么多年,眼下找到了,父王理应摆宴为你庆祝一番!” “恩……恩?”妖冶下垂的眼帘猛地掀起,震惊地看着汝南王,眉头微微蹙着,紧抿的双唇分明透露着她的不乐意。 太后不是已经特地为她设宴庆祝过了吗?父王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疑问,汝南王拍了拍她的肩,道:“本王原本就有此意,只是没想到太后竟快本王一步,但是本王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既然先前都已经准备了,那便举行一场小型宴会吧。” 妖冶眨了眨眼,眉心微拧。 “此次宴会太子与三皇子也会到,届时,你要好好打扮一番。” 汝南王此话一出,妖冶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终于知道这父王想干嘛了! 第73章 惩罚,你懂的 http://.biquxs.info/

说不愧疚是假的,可是即便愧疚,她也没有办法用这唯一的一份感情去回报他们什么。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想,若是她爱的不是百里云开,该有多好。无论是萧南还是沐清风,或是百里凌越甚至百里凌风,如果她爱的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一定都会比爱现在这个男人省心得多。 他的世界太过复杂,有他的深思熟虑,有他的隐忍退让,有他的青梅竹马,那么她,就算被他爱着,又到底排在他心里的哪一个位置? 冰冷纤长的指尖抚上古琴的末弦,低音诉诉,婉约不惜。 她的琴技完全是萧南教的,所以到现在,她也就弹过那一曲,现在不过是跟着自己心底的感觉走,想到什么就弹什么。 突然忆及花满楼的厢房中,某个男人抚琴的模样,手下不自觉地便拨动了琴弦。 艾艾凄凄,低低靡靡。 芳菲殿的门前,月白色的身影来回地徘徊踱步,直到院中传来熟悉的琴音,他才止了脚步,顿住身形。 这首曲子,他记得。 是花满楼中,他高价买了她的第一次之后,她唱给他听的那首。 可是,她什么时候学会了弹琴? 推门步入殿中,女子也不知是弹得太过投入没有听见,还是不曾想到他会来,专注着手下动作,不曾回头。 琴音时而低缓沉着,如同浩瀚深邃的大海,时而清脆急淌,如同山涧之间奔流的小溪。悠扬的曲声仿佛诉说着心中难解的情愫,女子低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在月色的照拂下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掩去了那张瘦弱的小脸上所有的情绪。 直到男人走到她的跟前,女子才缓缓抬起了头。 “皇上,您怎么来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弹琴……”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皆是一怔。 她叫他“皇上”,用了敬称。 从他登基开始,她就从未这么唤过他,从来都是直接用“你”,直接喊他的名字。 男人对她那个不算问题的问题并没有给出答案的意思,也不想去纠正她此刻怒气下的称呼,而是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的问话:“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弹琴?” “皇上问这个做什么?” “直接回答朕的问题!” 妖冶勾了勾唇,笑得艳绝:“花满楼的恩客教的。” 男人的怒火成功被她挑起,借着月色,再一仔细地看那架古琴,突然想起了花满楼中,她的确是收过一个男人的礼物,正是眼前这架琴! “你竟然还带在身边!”男人冷笑。 “为什么不带着?”妖冶挑着眉梢,“朋友送的东西,谁规定不可以随身带着吗?” “只是朋友吗?”男人扬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朕怎么记得,那日他走的时候,你还依依不舍的样子。” 妖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有些舍不得,也确实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早就说过,她是萧南的救命恩人。 “你……”男人恶狠狠地瞪着她,虽然知道她现在说的大抵是气话,可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发怒,凤眸刷得一眯,咬牙切齿地道,“很好,如果你想让朕生气,那么你成功了。” “皇上未免也太……”顿了顿,妖冶还是把“自作多情”四个字咽了下去,大晚上的,她可不想跟这个男人在这里纠缠,索性随便换了个问题,“皇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芳菲殿门口的侍卫撤了?” “等你不再想着离开的时候!” 意料之中的答案。 妖冶撇了撇嘴:“夜深了,皇上回去休息吧。” 男人冷哼一声,甩着袖袍转过了身,脚步翩跹地离开,白色的袍角在夜风中轻荡。 翌日一早。 妖冶惺忪着睡眼,被蓝衣掀了被褥硬拉了起来。她一脸愤愤地瞪着对方:“你知不知道,我有起床气!” “没办法,皇上吩咐的。”蓝衣耸了耸肩,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手下的动作还在继续。 妖冶猛翻了几个白眼:“那么请问,你的皇上让我起来干什么?” “不知道。” “那你现在给我换的这件,又是什么意思?”妖冶一脸嫌恶地盯着她手里的小太监服饰。 那个臭男人该不是报复她昨夜的那番话吧? 竟然让她穿小太监的衣服! “不知道。” “你到底有什么知道的?” 蓝衣一边倒腾着女子的发丝,努力地将它们盘成一个髻,然后塞进那个太监帽里边儿,一边轻瞥了她一眼:“你去了不就知道了,真啰嗦!” 妖冶已经习惯了蓝衣这种说话方式,也不恼,心里对某个男人的怨怼却更深了。 一大早把她从被窝里刨出来不算,还莫名其妙不说原因就把她弄成这副奇怪的模样。 最好别让再她见到那个该死的臭男人! 此刻的碎碎念直接导致了马车里这诡异的一幕:清秀的小太监一脸愤愤地瞪着一身龙袍的男人,男人却阖着双眼一言不发。 “百里云开,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刷得一下睁开了眼,凤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终于舍得叫朕的名字了?” “回答我的问题!”妖冶怒气咆哮。 说完,她才觉得这句话莫名的熟悉。 好像昨天夜里,这个男人也这么吼过她…… “龙腾寺祭祖。”男人言简意赅,嘴角却带上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妖冶一脸的愕然,扬手指着他,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祭祖你把我弄成这幅模样带去干什么!” “朕要在龙腾寺住一个晚上。” “那关我什么事啊?”妖冶更加茫然。 男人毫不吝啬地朝她投去同情的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也太笨了”。 “朕怕你跑了。” 妖冶顿时哭笑不得。 她到底什么时候跟这个男人和好了? 明明昨天白天还吵架了,昨天夜里还继续吵架了,怎么现在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呢? “过来……”男人朝她招了招手。 妖冶翻了个白眼,只当没看到。 见她故意别过脸去的模样,男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沉着声音道:“让朕重复第二遍,后果自负。” 某些人骨子里的奴性又被激发了,万分憋屈地挤了过去,还满脸不甘地瞪着他:“如果我不过来,你想怎么样?” 男人在她的嘴角轻啄了一口,流连许久,又似不满足地重重一吮:“你该知道的。” 这话说的…… 能别这么暧昧么…… 妖冶眼角抽搐了几下,没骨气地再次脸红了…… 丫的这厮就是个臭流氓! 她有朝一日一定要在全天下人面前揭露他的真面目! 马车不知道行驶了多久,颠得妖冶直觉自己越来越饿,却又不好意思开口问男人要吃的,只好忍着腹饥的感觉黑着脸坐在一旁。 臭男人! 一大早把她拉起来也不知道给她准备点吃的! 天不遂人愿,妖冶越是不想说,肚子就越是不给力,“咕噜”一声叫了出来。 “饿了?”男人轻笑一声,弯弯的眉眼间尽是愉悦,“朕倒是忘了,你还没用早膳。” 卧槽…… 您这样子像是忘了的吗? 分明就是故意的! 妖冶憋屈地咽了口口水,腆着笑脸点头:“我好像真的饿了!” “先忍着吧,朕忘了带吃的。” “……”某人的心里委屈地淌血了。 这种事情难道是该一个皇帝记着的吗? 怎么在她的记忆里,皇帝出行的时候,宫人都会在他的马车里放上一堆吃的呢? 她现在也不奢求什么山珍海味,给她个芝麻烧饼就成啊! 就在她不停地画圈圈诅咒全天下的时候,埋头看奏章的男人终于大发慈悲地抬起了他高贵的头。 “小安子,将吃的拿进来。” 妖冶的眼中刹那闪过一道兴奋的流光,可下一秒,立刻就换成了恶狠狠地怨怼。 “百里云开,你个混蛋,存心要饿死我啊!” 明明就有东西,还假装“忘带了”? 混蛋! 恶趣味! 小安子掀开车帘的时候,恰巧撞上某人直呼皇帝大名还辱骂皇帝的那个瞬间,搁下食盒,连摆放都忘了,刺溜一下就钻了出去。 妖冶伸手正要去拿,却被男人长袖掠过,一脸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下次还敢不敢动不动就跟朕吵架了?” 唔……这绝对不是装清高的时候! 可又不想那么简单就认错了…… 妖冶眼波一转,立刻把满脸黑沉沉的郁结换成谄媚的笑颜:“嘿嘿嘿……” 男人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微眯的凤眸看起来就像只狡猾的狐狸。 妖冶也知道这回自己是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了,羽睫一扇,犹犹豫豫地挽上男人的手臂:“那你下次别欺负我,我就不跟你吵了……” 这种时候还不忘谈条件。 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她那瘦弱的小身板儿也心疼,亲自动手打开了食盒,一道一道地摆在那张檀木桌上。 “快吃吧……” 妖冶顾不得再跟他说话,点了点头就开始埋头吃。 男人慵懒地半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时不时朝她投去一眼,看到她不太优雅的吃相,心里却是无比的满足。 走了大半天,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妖冶率先跳下了马车,身后却传来男人带着揶揄的一声冷嘲:“小安子,这是哪儿来的小太监,也太不懂事了吧?” 小安子心里一个咯噔,眼角尴尬地抽搐了几下。 这不是皇上您亲自带来的“小太监”吗? 这不是皇上您最爱的“小太监”嘛! 生怕这两人之间的火势蔓延到自己身上,小安子期期艾艾地朝芜星投去一眼,想找个人帮自己一把。可同样不想卷入这场战火的某人却不动声色地别过了头,只作没看见。 妖冶翻了个白眼,走到马车旁,扬起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皇上,奴才扶着您,您快下来吧!” 由于是背对着众人,她情不自禁地撇了撇嘴,却正好被男人捕捉到这个小动作。 “你似乎对朕不太满意啊?”男人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看得身后的侍卫个个提心吊胆,男人却突然勾了勾唇,“这几日你就跟着朕吧,好好地与朕说说,你是哪里不满意。” 众人皆是一惊。 这帝王也太好说话了吧! 非但没有对这小太监的大不敬做出任何的惩罚,反而将他留在了身边,还让他指出不满之处? 果真是与众不同啊! 出于对帝王的崇敬与钦佩,众人看向妖冶的眼神也显得有些嗤之以鼻。 哪儿来的不懂事的小太监,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能被帝王选中! 妖冶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扯下自己的帽子告诉不长眼的,他们的帝王有多道貌岸然! 偷偷带着个女人打扮成小太监模样不说,还做戏做得让所有人对他的行为深表敬佩! “咳……”一身明黄的男人轻咳了一声,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一脸纯黑的女子,“小叶子,好好跟在朕的身后,可别走丢了。” 妖冶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小叶子? 这是在叫她? 那也是小冶子好不好! 呸呸呸……她才不是小叶子,也不是小冶子!她才不是小太监! 第74章 自作自受 http://.biquxs.info/

“那你想要什么?”妖冶无奈地看着他,想了想,眼波一转,赶紧又接了一句,“不能太贵哦!” 男人这厢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脱口而出:“亲一下。” “什么?”妖冶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定是听错了…… “亲一下!”男人只当她是故意的,没好气地又重复了一遍。 妖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亲一下? 这叫什么礼物啊!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穷啦……如果你想要什么贵一点的,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你真的……不用这么替我省钱……” 简单的一句话,妖冶说得支支吾吾,颠三倒四。 男人好笑地眯了眯眼,摇头:“可本王就是想让你亲一下。”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好脾气地将同一句话重复了三遍。 妖冶只觉自己心头千千万万只草泥马飞奔而过。 “啵”的一下,她趁着男人不备,踮脚在他脸颊上撞了一下。 百里云开差点被她气得笑出来。 “亲嘴!” 妖冶又如法炮制,踮起脚尖,死命在他的薄唇上撞了一下。 百里云开被她撞得往后一仰,气极,板着脸摇头:“不算!” 妖冶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目光楚楚地看着他:“这样还不算,那哪样才算啊!你这个剥削阶级地主,就知道欺负我这种小老百姓!” 虽然没完全听懂她话里的那些词汇,可大致意思他还是懂了的,不就是说他欺负她吗? 不过若是这样也算欺负的话,以后还有得她受呢! 男人低了头,催促道:“快点,本王耐心有限。” 妖冶直接被雷了个外焦里嫩,又是一个白眼翻过去。 丫的,以前都是这男人亲她好不好!现在让她主动,她哪儿好意思啊…… 既然那么想亲,他自己来不就好了! 犹犹豫豫地再次踮脚,妖冶顿在半空中,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这个男人说“算”,便一直维持着诡异的姿势盯着他的薄唇看。 眼眸含水,柔光熠熠。 百里云开好不容易才强压下直接一把扯过她强吻一番的动作,女子温软的唇瓣终于覆了上来。 “轰”的一声,百里云开的脑中好像是炸开了锅。 搂着女子的一只手改为扣着她的后脑,指缝间是她柔软冰凉的发丝,让他忍不住将手指摩挲着穿插进去,感受更深层的温度。 两具身体紧贴着彼此,还能感受到彼此微微起伏的胸膛与抑制不住的激动与喘息。 起初还只是温柔缱绻的唇瓣间的摩挲,后来,男人终于忍不住轻轻地啃噬起了女子的唇瓣,仿佛在尝那甜美的果冻一般,不断吸吮,偶尔还发出两声“啧啧”的淫靡之声。 火热的长舌终于忍不住又探进去几分,在牙关处刮了一阵,感受着女子姣好的口腔内壁。好像里面比那柔软的唇瓣更为甜美,男人终于忍不住放开了动作,肆意蛮横地在那唇舌间掠夺,卷起女子小巧的舌与他共舞妖娆。 一寸寸的深入卷得妖冶舌根酸麻,偏偏男人还不知餍足地拼命吸吮,就是不肯将她放开。 “恩……” 女子的一声嘤咛,让男人更加把持不住,索性就一边继续深吻,一边带动着她像不远处的凉亭走去。甜蜜兴奋的纠缠之中,两人的步速都快不起来,半响才终于走到凉亭。 妖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大脑中已经一片空白,任由着男人自己在石凳上坐下,又将她抱起,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没了之前踮着脚的疲累,两人动作起来就更加得方便,更加得放开。 紧扣着女子后脑的手大掌已经放开,一寸寸地下滑。妖冶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却不想就此结束,放纵地勾着男人的脖颈,与他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火热的大手穿过狐裘、透过红色的冬装,一寸寸地往里,在女子的身上肩上摩挲揉捏。 “恩……呃……” 温柔的爱抚让那具敏感的躯体止不住地颤抖与喘息,动情的深吻还未停歇,就连那火热的掌移到那一双饱满之前,妖冶的脑子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直到感受到身下的男人起了某些变化,而她自己又抵到某些坚硬如铁的东西时,她才倏地清醒过来,刷得一下睁开了一眼,一脸的尴尬。 长睫扫过男人的眼帘,男人粗嘎了呼吸,嘴角的笑意显得有些无奈。 温香软玉在怀,他却只能做个柳下惠。 不过……好像都是他自作自受…… “好了,别动……”他拍了拍女子的肩,温柔地将她搂紧,“让本王抱一会儿……” 妖冶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就听到男人一声隐忍的闷哼,于是她脸上的神情就更加尴尬了。 一个吻而已,哪里想到会弄成这般擦枪走火的模样? 身为一个现代女人,她当然知道身下这男人的反应代表什么。其实她早说了自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既然是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既然他都没有开口,那就让他忍着吧!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感动…… “你确定你要这么抱着我么?”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虽然没经验,但常识还是有的。 这种时候,男人不是应该独自一人才能消火吗? 抱着她不会更那个什么吗? 男人咬牙切齿地捏了捏她的肩,声音低哑:“再敢多说一句话,后果自负!” 呃…… 妖冶只好默了。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 好无聊啊…… 这身下的动静显然是一点没消下去啊…… 五只羊,六只羊,七只羊……一百零三只羊……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叹气…… 百里云开横抱着怀中的女子走在寂静的宫道上,一脸的无奈,眼底深处却是掩不去的宠溺。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竟然就这么放着他一个人自己睡着了! 偶尔碰到几个守夜巡逻的宫女侍卫,男人都会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行礼,生怕吵醒了怀中熟睡的人儿。 好不容易抱着她到了龙吟宫,百里云开刚一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褥,就冲出去浇了自己几盆冷水,而后恶狠狠地鄙视了一番自己的定力。 怎么二十几年的修为,每次到了她面前都会形同虚设呢? 行至龙吟宫门口,男人放轻了步伐,可当他来到床边的时候,却已不见了女子的身影。 心里陡然窜起一股似失望似害怕的情绪。 若不是被褥是被这般凌乱的模样,他甚至都要怀疑,今晚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再次推门出去,问了门口守夜的小太监,才知道她就在院中,说若是他回来了就让他一起过去,只是他刚刚进去得太急,小太监还没来得告诉他。 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拾步走到院子里,四处寻觅那道红色的身影,却不想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你在找我吗?” “怎么那么快醒了?”男人的脸色有些不好,“也不知道说一声就一个人跑出来。” 妖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是让门口的小太监告诉你了吗?” “没有!”某人继续连气都不喘一下地睁着眼睛说瞎话。 妖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只是出来勘测一下地形,看看哪里比较舒服,我们得一起守岁啊!” 毕竟这是她来古代过得第一个除夕,哪儿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睡过去啊! 听到她又是“我们”又是“一起”的,男人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那你找到了吗?” “我发现,在哪儿都一样!”妖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要我说,你这龙吟宫处处是风水宝地啊!” 男人勾唇笑了笑,走过去拥住她,凑到她耳边用几近魅惑的声音呢喃:“你喜欢?” “傻子才不喜欢呢!” 喜欢就好,以后可以分一半给你住。 这句话,男人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以为,他有很长的时间和很多的机会可以做给她看。 “冷吗?” “不冷。” 话是这么说,妖冶还是被这冬日的夜风浸得哆嗦了一下,赶紧又往暖炉的怀抱里缩了缩。 当子时的烟火绚烂绽放在宁静的夜空,妖冶猛地旋身挂在男人的身上,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男人的嘴角敛着一丝优雅的弧度,嗓音磁性低迷,带着掩不去的笑意。 良久,当妖冶只觉得自己的眼皮都在打颤的时候,抬起头迷糊地看着男人:“好了,我要回家了!” “不回去了。” 半昏睡的脑子又因为男人的这句话顿时清醒了过来,妖冶诧异地看着他,羽睫一扇:“父王和母妃要担心了。” “这么晚了,他们一定睡了。”男人固执地摇头。 妖冶顿时哭笑不得:“你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唔,这句话,好熟悉……好像这个男人也用来说过她…… “先住母妃生前住的宫殿吧。” 当男人平静的一句话抛下,妖冶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认真的,微微一愣:“那个……你认真的啊?” “本王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百里云开皱了皱眉,脸上并无其他表情,“今晚你先凑合着睡一晚,明日本王会让人将桌椅床榻都换一遍,若是你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跟小安子说,他会办好的。” 好吧,这回真的是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 妖冶无奈地抚额:“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这男人还真是会得寸进尺啊! 恐怕今晚之前,他就连见她一面都不敢吧? 结果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又成了农奴了?指挥权又回到这男人手中了? 男人的表情因为她这一句话瞬间就变了。 “你不答应吗?” 落寞、苦涩、哀愁…… 这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儿模样到底是闹哪样啊! 半个时辰之后。 某人心满意足地躺在龙吟宫的大床上,被褥之间仿佛还残留着女子发丝之间的芬芳。 自从她今晚出现以后,男人的眼底就再没有过欣喜以外的情绪。 也许,她就是他今生的劫,可他甘之如饴。 芳菲殿。 妖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翻滚,却怎么都睡不着。 按理说,她也没有认床的习惯啊,明明刚才还很困的,怎么现在就是睡不着呢? 都怪那个臭男人,没事让她住到宫里来…… 想到这里,妖冶的脸上又是一阵滚烫,索性就翻身下床,点亮了桌上的烛火,摇摇曳曳得,让人心里也好生飘忽。 随意拿起桌边的一本书,想着不如就这么翻到天亮吧,可真拿在了手里,才发现自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表面上,好像所有的事都解决了,所有的人都有了圆满的结局,可是她心里清楚得很,横亘在她和百里云开之间的问题远不止此。 单是一个张如月,就够她烦得了。 哪怕张如月真的只是百里云开的恩人,可谁又能保证这么多年没有日久生情呢? 就算那个男人没有,可张如月对她的敌意和对那个男人的情意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上一次火儿的事,想来也是那个女人自己搞出来的吧? 有了第一次,就难保不会有第二次…… 第75章 做戏过头 http://.biquxs.info/

他知道,或许是他来得及时,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冰凉的身体,和依旧完好的肚兜都足以说明这一点。可是,只消别的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一星半点的痕迹就足以让他抓狂! 他走,只是不想让百里柔以为用她就能威胁他。只有当人质无用的时候,才不会受到伤害。可他忘了,人质无用的时候,也许不仅可能被丢弃,还有可能会直接被毁灭。 “有意思么?”妖冶粗喘了几口,定定地看着他,“每次都这样,有意思么?” 一次是这样,两次是这样。 她若是再上当,就算死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没有!”男人眸色一痛,急声道,“你以为本王愿意这样吗?” 妖冶深吸了一口气,潮红自小脸上褪去:“记不记得,你曾经问我,愿不愿意成为你的软肋?” 男人一愕。 女子的话还在继续:“那个时候我说,不愿意,因为成为一个人的软肋太可怕,更何况是你。可是你说,即便我不愿意,也已经是了。虽然我那时说不信,可其实,我信了。” 男人紧紧地拥住她,满脸的沉痛:“不要说了!” 可女子就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偏就是不依不饶了,被他箍得几乎窒息,她却恍若未觉,唇角笑意不减:“但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是我太傻,傻得总是去错信一些不属于我的东西。” “不是这样……” “就当我求你,放过我吧……我也是人,我也会累,我真的不想再……” “不!”话未说完,就被男人沉声打断,“这辈子,你都别想!” 仿佛是怕她再说什么拒绝的话,百里云开立马放开了她,可下一秒,女子竟直直地倒了下去。 也就是到了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似乎根本不能动弹! 怪不得刚才就连他吻她她也没有任何的挣扎! “你怎么了?”他一惊。 女子微微一笑,轻声道:“为了把戏做得更像,我服了软筋散。” 男人眸色一痛,抿了抿唇,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牢牢裹住:“是本王不好。” 这是妖冶第二次穿他的衣服,却没了第一次冰室中的温柔悸动,只剩下满口的苦涩。 “是百里凌风,是不是?”男人突然问道。 妖冶眼睫一颤,矢口否认:“不是。” 男人却扯着嘴角哼了一声,漆黑的凤眸中冷色昭然:“这么急着否认,你怕什么?” 妖冶斜了他一眼,嗤笑出声:“我怕什么?我为什么要怕?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的的确确就是我跟百里柔串通起来骗你的。所以无论是谁,我都不想追究,也请你不要再问。” 男人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抿着唇一声不吭地看着她,良久,沉重地叹息一声:“本王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说罢,不等女子回答,他掀起被褥将她紧紧裹住,打横抱起。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只有女子微微露出的一颗脑袋,脸颊还是朝着男人的胸膛的,别说本来就遮得严实看不清形容,就算看得清,谁又敢盯着未来帝王怀中的女人看? 况且还是这副模样被抱出来的…… 芜星眸光微微一敛,嘴角轻扬。 所有的宫人都亲眼看着未来的帝王抱着一个女子回来,那神情、那动作,简直就是心头至宝啊! 不知道那幸运的女子到底是谁? 有人说,那是六皇子青梅竹马的恋人,也有人说,那其实是汝南王府的郡主! 可六皇子与郡主不是已经退婚了吗? 而且,郡主不是太子的人吗? 难道是六皇子又想通了,想与郡主重修旧好? 也难怪,毕竟郡主那般美人,谁人不爱! 宫人们众说纷纭,猜测不断。 龙吟宫。 皓月正要为妖冶诊脉,看着被褥中露出的一小截凝滞皓腕,他无奈地看向男人:“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样?” 触及男人冷冷的眸光,皓月憋屈地咽了口口水,无奈地伸手探了探女子的脉象。 “没事,喝了药就好了。”他耸了耸肩。 说罢,他才想起上次在银楼的时候,女子不喜欢喝药,还特地为她制了药丸的事。 正要开口,却听见男人无波无澜的声音传来:“她不喜喝药,想别的办法。” “没事,让人去煎药吧。”妖冶的声音比男人的更平静,听不出一丝喜怒。 屋内的两人皆是一怔。 百里云开率先反应过来,抿了抿唇,冷冷地看着皓月:“想别的办法!” 皓月看看男人,又看看床上的女子,直想撕了自己那嘴。 明明就有别的办法,他干嘛非说喝药呢! 不过这两人之间的硝烟为什么老扯上他啊! 原以为女子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固执己见,却不想她眼波一转,道了声:“随你吧。” 皓月无奈地撇了撇嘴,取出金针,在她的阴回穴上扎了一针,又缓缓拔出,继而又相继在手上其余几个穴道上一扎,就看到女子的手指动了动,百里云开眸中一喜,看向皓月:“她这样就好了是不是?” “恩……”皓月点了点头,只想快些退出这个是非之地,“那……” “走吧!”还不等他开口,男人就先他一步点了点头。 皓月乐得自在,收回金针,款款地出了门。 一时间,房中又只剩下两个人。 还有床上那一叠整齐的衣物,红色的,是男人特意吩咐宫人准备的,因为他知道,她喜欢红色。 良久的沉默。 就在男人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女子轻声道:“可以请六皇子出去一下吗?”仿佛是生怕男人不同意似的,她又特地补充了一句:“我想穿衣服。” 等了等,不见男人答话,她侧了首朝男人望去。对上他深深凝视的眸子,她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这种眼神,她不想再看到。 手下的知觉已经恢复,妖冶知道自己可以动了,见男人没有半点要出去的意思,她也懒得矫情,反正又不是没看过,他要留在这里,就留着吧。 伸手掀开被褥的瞬间,倒是男人有了片刻的愣神。 “妖冶,到底要本王怎么做,你才能好好地跟本王说话?” “不知六皇子觉得我哪句话不中听了?”女子翻身坐起,缓缓地下了床榻,伸手取过一件衣物,抖开,“我改就是了。” 正要穿上,男人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视线落在她脖颈处的红痕,眸色一痛:“先帮你擦药。” 说着,男人自袖中取出清露,妖冶却趁着这当口后退一步,一脸的警惕:“这点小伤,就不牢六皇子费心了。” “你不是要改吗?”百里云开紧拧着眉,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那就从这一点开始改!” 妖冶大约直到他说的是要帮她擦药这件事,却又不确定他话中的“这一点”到底是哪一点,只好微蹙着眉站在原地,没了动作。 男人仿佛是对她的表现颇为满意,眉梢终于舒展开来,缓缓地靠近她,倒出清露,以拇指轻轻帮她擦拭。 “疼吗?” 又是这种温柔关怀的语气。 这一回,妖冶都懒得再理他,也不想跟他说什么别再用这种语气的话了。反正他也不会听,以后就随他去好了,只要她自己心里的那杆秤别再偏移就好。 得不到回答也是预料中的事,男人也不恼,手下的动作依旧温柔,仿佛是在对待心爱的至宝一般。 涂抹完毕,男人从她手中接过那白色的中衣,想为她穿上,又怕她拒绝,只好用一种命令的语气道:“抬手!” 女子乖顺地依言照做了。 两人配合得就好像每日都会做这些事的平常夫妻,可只有他们自己的心里知道,看似亲密无间的表象下,是多么宽的一道鸿沟。 刚系好中衣的带子,门口就传来小安子慌乱的声音:“爷,不好了。月姑娘在宫里昏倒了。” 男人倏地蹙起了眉,身形一动,就要离开。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行至一半,尴尬地回头看了女子一眼。 “去吧。”妖冶冲他笑。 男人呼吸一滞,开口欲解释:“本王去看看月儿就来。” 妖冶点了点头,唇边笑意不减:“月姑娘身体重要。” 男人这才放心的离开,背影翩颇,脚步匆匆。 一点一点地敛了笑意,妖冶轻轻地眯起了眼,脸上再无一丝表情。 他要这样的她,那就给他一个这样的她。 皇明难违,虽说他还不是,可也快了不是吗? 不喜欢她反抗,那就不反抗。想让她听话,那就听话。无论他说什么,做就是了。反正对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一件一件地将衣裳穿好,看着满身艳丽的色彩,妖冶浅浅地勾了勾唇。 很漂亮,是她喜欢的模样。 若是从前,她一定又感动得稀里哗啦。 “郡主,郡主……”陌生的小太监的声音,在门口不停地敲门,“六皇子让你去一趟吟霄宫。” 妖冶一怔。 应该是张如月在那儿吧,要她去做什么? 推开门看着那小太监:“你带路吧。” 跟着小太监的步伐匆匆来到吟霄宫的门口,妖冶的心里愈发觉得不对劲。 这张如月昏倒,跟她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那女人又想了什么阴招儿来找她的茬儿? 不会连这次昏倒也跟她有关系吧? 推门进去的时候,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屋内的几人纷纷循声望来。 紫衣,蓝衣,皓月,芜星,还有百里云开,全都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害月姑娘!”最先开口的是紫衣,然她声音中的愤怒与话语中的内容都不免让妖冶一怔。 反应过来之后,她哭笑不得地看着对方:“我怎么害她了?” 还真被她猜对了,这昏倒果然又跟她“有关系”! “你还狡辩?”紫衣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满脸的狰狞之色,“月姑娘中的是宁阙毒!” 妖冶刚想说她连宁阙毒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去下毒了,就见蓝衣就蹙着眉对紫衣道:“紫衣,事情还没有确定,你不要妄下定论!” “这还不够确定吗?火狐如此珍贵的东西,难道是随处可见的不成?” 百里云开紧锁着眉目,淡淡地将视线移到了妖冶身上。 妖冶又是一惊。 火狐? 这毒莫非还跟火儿有关系? 可那日火儿不就咬了这女人一口吗?难道被火儿咬了会中毒? “火狐的唾液,配上紫藤花的花粉,就是剧毒宁阙。”百里云开声音沉沉地道,也不知是在解释她的疑惑,还是在判定她的罪行。 妖冶愕然地睁大了双眼:“可我根本不知道这种毒啊!” “还记得失心草吗?”男人缓缓地道。 妖冶眸色一闪,心中顿时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那本医术上,有对宁阙的详细介绍。” “所以你们就觉得是我下了毒?”妖冶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 她知道,她没有任何立场要求在场的这些人相信她。 可是,她真的没有。 就算她讨厌一个人,可只要那人没有招惹她,她是不会主动去害人的。 第76章 除夕夜 http://.biquxs.info/

芜星低头,发现她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语气不禁软了下来:“因为他也是人,他也会怕。所以他自私地不想让你知道百里凌越还活着,生怕你离开他跟百里凌越走了,再也不回来。” “我……” “他为你做的,你永远看不到。可能是从小的环境养成了他现在什么都藏在心里的性格,所以他什么都不说,而最后你给他的,只有一个巴掌。” 说完,芜星就转身离开,留给妖冶的只有一个颀长挺拔的背影。 妖冶怔怔地看着方才那棵枯萎的兰花,泪流满面。 芜星说,百里凌越没有死。 芜星说,百里云开爱的是她,对张如月,他只是感激。 过多的信息量让她几乎消化不了,时而天上时而地下的感觉也让她如同置身梦中。 她一直以为自己历经两世,可以看清这尘世间种种。可原来,她还是只会自艾自怜,只能看到自己的爱与付出,却从来看不到那个男人为她做了些什么。 是这样吗? 正和殿。 宾朋满座,乐声四起,整个大殿都沉浸在一股欢愉的氛围之中。 百里云开坐在上方正中央的那个位置,接受着众人的恭贺与瞩目,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始终冷着一张脸,与这大殿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知道妖冶是不会来的,可为什么还是没忍住什么都按照她的喜好来布置呢? 他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一丝卑微的渴望在期盼着她会来,祈求着她会突然改变主意。 芜星坐在下方,顺着男人的视线望到汝南王府的那一桌,只看到汝南王与王妃两个人,眸光不由微微一敛。 都说成那样了,那女人还不来? 说不诧异是假的,但他敢肯定,就算那女人今日不来,她跟爷的关系也绝不会再像前些日子那么不伦不类了。 张如月自始至终都紧盯着大殿上方那张俊逸的冷脸,心里止不住的失望,因为从头到尾,男人都没有看过她一眼。除了最开始朝汝南王府那桌投去的那一眼,他就再也没有正眼瞧过旁人,更别说有什么好脸色了。 众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未来帝王的心情不太好,殿中喜气洋洋的气氛也缓缓地沉降下来,变得有些诡异。 “汝南王,今日除夕,怎不见郡主呢?” 人多了,总会有那么一个两个好事的。此刻,户部尚书看着汝南王不停地灌酒又不说话,不由好奇地问道。 因为殿中本来就已安静下来,被他酒后大声的这一问,气氛瞬间就凝滞了,就连坐在大殿上方的男人也似有意似无意地往这边瞟了一眼。 知道个中缘由的,说郡主是因为前太子的死而伤心难过,以致不愿出门。不知道缘由的,又说郡主是没脸来见曾经退了她婚如今又当上皇帝的六皇子。 所有人都咽了口口水,专注地看着自己桌上的珍馐佳肴,安静地等待汝南王的答案。 然,汝南王只回了四个字。 “身体不适。” 有些人失望地吁了口气,有些人偷偷地看了眼上座的那个男人。 乐声逐渐高昂,殿中的舞蹈也进入了高潮。舞姬们一个个媚态百生地旋转在大殿中央,将那霓裳彩带绕殿飞舞。百里云开一脸漠然地看着她们,眼前浮现的全是那个喜欢穿红衣的女子的身影,脸上的神色渐渐柔和幽深。 关西侯眯了眯眼,啜了一口杯中醇香的美酒,道:“六皇子至今不曾娶妃,可这马上就要登基了,若是后宫迟迟没有女人,似乎不太好吧?” 刷的一下,场中的人齐齐地将视线射了过去。 一片哗然。 谁人不知这关西侯的家里藏了个千娇百媚的女儿,难道这回,是想直接入主东宫了? 可上头那位,据说心里已经有人了呀…… 张如月的脸色顷刻变得很难看,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父亲。 她倒是忘了,除了那个百里冶,她的敌人还有成千上万呢! 这朝中的,哪个不想把女儿嫁到宫里来? 而她,不过是个侍郎的女儿。 这个爹也真是够窝囊的,在官场上混迹那么多年,竟还只是个小小的侍郎!这让她以后怎么跟别的女人争! 幸亏……幸亏她跟那个男人从小情意甚笃。现在除了百里冶,她就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了!只要除了百里冶,她一定是那后位的不二人选! 百里云开墨黑一片的凤眸闪了闪,冷冽漠然的扫了他一眼:“关西侯是闲得慌么?” 凉飕飕的一句近乎嘲讽的话飘了下来,将所有人轰了个外焦里嫩。 关西侯的面上顿时挂不住了,僵硬着笑容:“六皇子说笑了,下官只是关心一下六皇子的个人生活罢了。毕竟以后这就不只是六皇子一个人的事了,而是关系国家命运的大事!” 芜星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淡淡的扬着眉梢,一边抿酒一般静候那个男人的回答。 解决了那个女人的事儿,好像看什么都变得顺眼起来。就算是此刻这个唧唧歪歪不停的老头儿,看着也无比的可爱。 “关西侯莫不是想嫁女儿想疯了?六皇子摆明了现在不想跟你探讨这个问题,你怎么就不知道见好就收还非揪着不放呢?” 清亮的女声自正和殿外传来,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登时滑稽起来。 不认识的,个个都把那突兀的女声当成是哪个大胆不要命的女人爱慕六皇子又不好直言,此刻争风吃醋着呢! 可熟悉那声音的,便是暗暗好笑起来,人家这六皇子心头的正主儿来了,你关西侯还不得靠边儿站? 张如月的脸从听到那声音的刹那开始就变得阴沉无比,袖中的玉手紧攥成拳。 汝南王夫妇愕然地面面相觑,完全想不通前些日子还要死要活的女儿怎么会生龙活虎地出现在那个“仇人”的面前。 芜星只是微微一愣,而后就心安理得地扬起了唇,眼角处的笑意潋滟璀璨。 百里云开从一开始的愕然、不可置信,变成现在的激动、欣喜若狂,冠玉般俊朗的脸上神色千变万化,根本按耐不住自己的此刻膨胀到了极致的心境,缓缓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当那袭红衣款款踏进殿门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直了身体、屏住了呼吸。 黛眉狭长,眼若春水,秀鼻高挺,朱唇嫣红,一袭正红的收腰长裙只及脚踝处,外边儿披着一件厚重的红色冬装。 浓妆艳抹,却没有给人任何繁复堆砌的感觉,反而衬得那张莹白的小脸更加出尘绝丽。 妖冶缓缓地朝大殿上方走去,在台阶下首五步左右的地方停住。 入眼是男人一袭白袍,长身玉立的身影,凤眸中镶嵌着如同黑曜石般晶莹璀璨的星光点点,薄唇微微抿着,似是难以置信,又像是激动万分。 这男人…… 除夕之夜也不知道穿得鲜艳些。 该不是因为她说他穿白袍的模样最好看吧? 妖冶微微勾着唇角,颔首:“臣女……给六皇子请安。” 话到一半还停顿了一会儿,因为男人这尴尬的身份,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与她问安。 百里云开似是这才反应过来,身形一闪,白袍轻荡,匆匆地下了高台的台阶,哪儿还有半点先前的漠然与深沉,根本就像是个得了糖果的孩子,高兴得不能自已。 他抬着女子的手将她扶起,双手紧紧地抓着她的小臂,妖冶甚至能感受到他动作中微微的颤抖。 “不用……不用客气……” 啊! 殿中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什么回答呀! 哪儿有帝王这般与臣子说话的? 虽说这六皇子还未登基吧,可这礼回的,也太小心翼翼了吧? 众人皆是恍然大惊。 看来这六皇子并非冷清淡漠,只是他心爱的女子还未出现罢了! 此刻这郡主一来,不就连该有的持重沉稳都忘了? 张如月一脸愤恨地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狭长的眸中流露出一丝与其淡雅的气质极为不符的阴狠毒辣,那视线仿佛要将两人射出一个洞来才肯罢休。 芜星嘴角抽搐地看着男人激动的模样,暗悔自己是不是该提前跟他通个气儿的来着? 关西侯脸色阴沉得可怕,嘴里的话也是毫不留情地讽刺:“郡主这般插话,莫不是自己看上了六皇子,还是汝南王府的家教本来就是这样?” 这女人刚才进殿前插嘴的那一句,他哪里还下得来台? 不过就是个郡主罢了,他好歹也是个侯爷,凭什么就得忍着让着? 妖冶本被男人拽得有些尴尬,又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下像只猴子一般,此刻关西侯这一句话立刻让她的火噌了起来。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原本一直不动声色的汝南王突然就冷冷一哼,似笑非笑的目光淡淡地朝关西侯扫去:“本王的家教如何,好像还不容关西侯置喙吧!” 果然是权高的压死人。虽然关西侯的地位本就很高,可与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汝南王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么凉飕飕一句,立刻让关西侯没了声响,脸色铁青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妖冶不由心里得瑟地给汝南王竖起了两个大拇指,晶亮的双眸朝着自己的父王母妃看去,只见汝南王冷冷地白了她一眼,她立刻憋屈地咽了口口水,还好一旁的南宫菲然温柔地朝她笑了笑,化解了她心里那一点点的小纠结。 不过……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人家都骂到家门口来了,她又怎么好这么简单地放过? “汝南王府的家教自然是不能与关西侯府比,臣女这叫路见不平、有事儿说事儿,哪儿比得过某些明明自己春心荡漾还非躲在父亲背后要父亲开口撑腰将她许配人家的女子?” 这话说的…… 也不知道跟侯爷的女儿到底有没有关系,她就直接将人家一杆子打翻了…… 众人不由好笑。 看来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位姑奶奶——人家非但有个位高权重的老爹,还有新帝撑腰,更何况人家自己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哪儿是吃得一点亏的主儿? 百里云开黑眸晶亮,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好像就连她这副凶悍的模样,他也爱不释手。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妖冶,他还一边沉着声音道:“关西侯,今晚你的话太多了吧。” 妖冶赞扬地冲他挑了挑眉,被他抓紧的手稍微动了动,示意他放开自己。 百里云开犹豫了一会儿,似是不舍似是后怕,却拗不过妖冶的坚持,只好将她放开。直到她款款地在汝南王府的席位上入座,男人才转身走上高台,嘴角那抹潋滟的弧度却是怎么也敛不下去。 所有人都看得出,郡主一来,男人的心情立刻就由阴转晴了! 看来这后位……是非郡主莫属了! 众人议论纷纷,调笑不断,正和殿的氛围再次热闹起来。 这厢妖冶却被汝南王这一眼一眼幽怨的眼神瞪得好生后悔,她今晚是不是不该来? 第77章 后宫闹鬼 http://.biquxs.info/

敛了敛眸色,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而后踩着沉稳的步子,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不管他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夫妻的情分早已没有,她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她的儿子。所以,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伤害他们,就算是她的丈夫,也不可以! 若是有人对她的儿子动了不该有的念头,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去龙吟宫的路上,无雪无风,却冷的出奇,仿佛今夜就是这个冬日最冷的一个夜晚了。 皇后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呼了一口气,一股白色的烟雾随着空气渐渐消弭。 不成功,便成仁。 身后的小太监都被阻在了半路上,说是皇上只让皇后一人前去。皇后的一颗心悬得愈发得高,总觉得有什么阴谋诡异等着她似的。 甫一踏入龙吟宫,就发现里面漆黑一片,不曾点灯。 宫门就“吱呀”一声关了起来,连带着那些窗户也都被人锁上了。 皇后神色一凛。 “是谁?是谁在里面?”她心里咯噔一下,抿了抿唇,惊疑不定地问道,“皇上,是你吗?” “怎么会是皇上呢,是我啊,皇后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芳菲啊……” 女子幽幽的声音传来,仿佛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哭泣,皇后猛地一震:“你……你到底是谁!别跟本宫装神弄鬼!本宫才不吃你这一套!” “皇后姐姐,我真的是芳菲啊……你忘了吗,是你亲手杀了我的呀……” “你胡说!明明是你自己道德败坏,淫乱宫闱,最终死在冷宫里,与本宫有什么关系!”皇后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本宫不管你是谁,都别再跟本宫装神弄鬼了!” 四周的灯火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烛火的映衬下,白衣女子惨白的容颜渐渐清晰,长发披散,两眼红肿。 而四周布景,竟是那芳菲殿! 皇后的身体止不住地发起颤来,嘴唇哆嗦得厉害:“本宫……本宫去的明明……是龙吟宫,为什么会在这里?” “皇后姐姐,莫不是你太想我了,走错了地方?”白衣女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让人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全身一凛。 “你不要找本宫!”皇后这才怕了起来,不停地摇头后退,头上的金步摇噌的一下掉在了地上,她也恍若未觉,“不关本宫的事,你不要找本宫……” “皇后姐姐,你当真忘了吗?”女子掩面抽泣了几声,“当初明明是你设计陷害我的,怎么就说与你无关了呢?” 帘布后,那道明黄的身影猛地一震。 “什么设计陷害!”皇后还是不肯承认,别开视线,摇头,“本宫没有……本宫没有!” “没有吗?”白衣女子的身形仿佛是往前飘了一些,皇后吓得猛地摔倒在地,幽幽低喃的声音却还在继续,“我与皇上是真心相爱,又怎么可能与表哥有什么瓜葛?若不是皇后姐姐好心地将我那狼心狗肺的表哥带进宫来,污蔑我陷害我,我又怎会被皇上误会,最终惨死冷宫?事到如今,皇后姐姐却说这不关你的事吗?” “那都是皇上的错!”皇后把狐裘挡在自己身前,不敢去看女子的脸,怯着声道,“是你们的爱情不坚定,与本宫有什么关系?” “说的没错,所以,下辈子,我也不会原谅皇上的……”女子的嗓音有些沙哑,低声抽泣了几声,又继续,“可是害我的罪魁祸首,是皇后姐姐你啊!我又怎么会留你一人在这世上独享皇后之尊,而我成了孤魂野鬼飘零于尘世间,我的儿子又屡次差点被你害死呢?” 昭景帝呼吸一滞。 虽然,那不是他的芳菲,可是那一句“下辈子也不会原谅皇上的”却如同一把无形的匕首,插在他的内心深处,痛彻心扉,让他久久地不能呼吸。 “那是你们活该!”皇后突然就想发了狂一样站了起来,发髻散落,模样比那白衣女子还要恐怖,“明明本宫才是他的发妻,明明本宫才是皇后,凭什么他对你这么好?你知不知道,自从你出现,他就一直存了废黜本宫的心,你说本宫怎么能忍?本宫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就得被你踩在脚底下!” 说到最后,皇后已经是厉声疾呼了。 她也曾兢兢业业,她也曾想过做一个好皇后,可是凭什么,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那个男人就是不愿意分给她一星半点的爱! 泪,如同掉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滑落。 “那我又做错了什么,让你害死了我,还不肯放过我的孩子?”白衣女子垂着眼睑,痛心疾首。 皇后哈一笑,胸膛随着她剧烈的喘息不断起伏:“错就错在你是芳菲,错就错在你是皇帝最爱的女人!” “那么太后呢?她又哪里做错了?”白衣女子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连一个古稀老人也不愿放过?” 明黄的身影又是一震。 难道,就连母后…… “哈哈哈……”皇后猛地大笑,笑声可怖,眼神阴狠,“那个老太婆,她早就该死了!这么多年来,她这么维护你的儿子,处处与本宫作对,她难道不该死吗?甚至,她还将本宫的儿子看上的女人许给了你的儿子,凭什么!明明你都已经死了,明明皇帝都不要你不要你的孩子了,她凭什么多管闲事!” 白衣女子不断地摇头,后退几步:“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皇后冷冷一哼,目光犀利地看着她:“本宫就是丧心病狂,可你这个孤魂野鬼又能拿本宫怎么样?” “我要带你下地狱!”女子厉声道。 皇后勾了勾唇,目光森冷阴寒:“你真当本宫是傻子吗?从你问到太后的时候,本宫就知道你是人不是鬼了。” 白衣女子呼吸一滞:“那你……” “哈哈哈……”皇后只是笑,却不答话。 妖冶眼波流转,微微抿了抿唇。 “你这个贱人!”昭景帝终于忍不住冲出层层帘幔,厉声疾呼。 妖冶让人撤了帘布,龙吟宫终于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白衣女子撕下面皮,竟只是一个普通的丫鬟。 “皇上都听到了?”皇后吃吃一笑,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你……你……”昭景帝扬起一手指着她,怒不可遏,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是他的错! 芳菲这么爱他,他却被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冲昏了头脑,仅仅因为这个贱人的设计,他就怀疑芳菲,甚至狠心地将她打入冷宫,任由她自生自灭、抑郁而终。 曾经,他那么爱她,他们之间的相处是那么和谐美好,他怎么忍心! 几次徘徊于冷宫外,为什么就是没有踏出那一步? 为了那该死的自尊心,为了一个皇帝的脸面,他就让芳菲成了牺牲品! 就连母后也相信芳菲,就连一个局外人都看得比他清楚,为何他就是不肯多给芳菲一点点的信任? 甚至,他与芳菲的孩子,他的六儿,这么多年来,他没有正眼瞧过一眼,只因为那是芳菲所生!若是没有太后的庇佑,恐怕这个儿子早就被后宫中那些丧心病狂的女人害死了吧? 他怎么对得起芳菲,怎么对得起那个穷其一生都在爱他的女人! “怎么,皇上是不是后悔了?”皇后阴阴大笑,笑得双肩颤动,泪流满面,“可是后悔,也太迟了吧?那个女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尸骨无存,皇上就算后悔,也只能抱着她的骨头哭了啊!哈哈哈……” “啪”的一声,皇后结结实实挨了昭景帝一个巴掌,她却恍若未觉地继续笑个不停。 “皇上现在打我还有用吗?你的芳菲会复活吗?皇上还不若下去给芳菲请罪来得更为实际呢!” 昭景帝被她气得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就算朕要去请罪,也一定先杀了你这个女人祭奠芳菲!让她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杀了我有用吗?”皇后挑了挑眉,仿佛一切在她的眼中都已经无所畏惧,“就算杀了我,芳菲也绝不会原谅皇上的!” 昭景帝猛地一脚踹向了皇后,那道身影便直直地飞了出去,“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上裹着的雪白狐裘,然,她的脸上却带着艳丽绝伦的笑容。 “怎么?皇上恼羞成怒了?” 语气急喘。 昭景帝侧过身,仿佛是在寻什么。 突然,他朝着某个方向大步而去,众人皆是一怔,视线跟着他的身影而去,他竟拿了一柄剑回来! 宝剑出鞘,被烛火照得光芒凌厉,冷冽骇人。 皇后瞳孔一缩。 妖冶敛了敛眸,想拦,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当剑尖朝着皇后而去的时候,百里云开骤然出声:“父皇现在这样有用吗?” 昭景帝一怔。 “云开,是父皇对不起你!父皇这就为你的母妃报仇!” 百里云开眉梢扬起,冷冷一笑:“若是父皇要报仇,最该死的难道是她吗?” 妖冶呼吸一滞,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这当口,这男人,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昭景帝的表情突然痛苦起来,眼看着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妖冶忙拉了拉身旁的男人,可他却恍若未觉,根本没再看昭景帝一眼。 “没有任何罪名,父皇就这样杀了她,让她的娘家怎么想?” 昭景帝皱了皱眉,手却缩了回来,垂下眼睑。 “张德通!”昭景帝厉声喊人,待人匆匆赶进来,他又继续道,“传朕旨意,皇后品德不全,谋害芳妃与太后,废黜皇后之位,处以极刑!太子试图加害皇帝、谋朝篡位,判处斩立决!” 顿了顿,他看了百里云开一眼,眸色一闪,又继续道:“芳妃被陷害入冷宫,此次平反,实为不易。朕之所爱,特追封为芳德皇后!” 张德通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没有听错吧? 若是真的,那这几日的发生的变故也太大了些吧! “还不快去!”昭景帝怒吼。 “是!”张德通鞠了一礼,急急告退。 百里云开凤眸深深,漆黑一片,敛下的眼帘让人看不清其中神色。 然,昭景帝话音刚落,张德通才出了龙吟宫的门,门外便传来震天的脚步声与呐喊声。 “放了皇后,放了皇后……” 昭景帝神色一凛,狠狠地瞪向皇后,咬牙切齿:“是你?” “皇上以为呢?”皇后呵呵一笑,妆花了,髻散了,整个人凌乱憔悴,却气势不减,直直地朝昭景帝回望过去,“若是没有准备,臣妾怎么敢一个人前来龙吟宫?” 昭景帝眸色一闪,满脸愧疚地看向百里云开,复又咬牙切齿地走到皇后面前:“你就不怕朕现在就杀了你?” “既然来了,臣妾自是不怕的,大不了就鱼死网破!”皇后的眼中突然露出一种奇异的兴奋,“但是,皇位还是属于我的皇儿的!” 就在几人沉默的时候,皇后犀利怨毒的眸陡然射向妖冶。 妖冶被她看得一愣。 第78章 荒唐的滴血认亲 http://.biquxs.info/

果不其然,感觉到南宫菲然被自己扶着的身子轻颤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持重端庄,“难为妹妹费心了,王爷跟我出去是为了冶儿,你瞧,这就是冶儿。”南宫菲然紧紧握着妖冶的手,柔和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骄傲。 她的冶儿,终于回来了,还出落的这么出众。 “是啊,冶儿回来了。”汝南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笑着看向妖冶“现在好了,我们可以一家团聚了!” 迎上妖冶微微含笑的眼光,刚刚还神采飞扬的安清水脸色一僵…… 这个绝色美人是百里冶?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当初明明找人把她…… 挂在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安清水敛了敛眼帘,低低一笑,柔和的声音出夹杂着一丝狐疑,:“王爷,要说她是冶儿,可有什么证据吗?” 汝南王指指妖冶佩戴的玉佩,嘴角噙着笑意,“这是冶儿从小戴在身上的玉佩。” “王爷这是在戏弄妾身吗?”安清水似是松了一口气,埋怨地瞪了汝南王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就凭一块玉佩就承认她的身份?若是心怀不轨的人偷了冶儿的玉佩又当如何?” 汝南王的脸色一僵,南宫菲然颤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这个问题,他们倒真的没有想过。 他们找了冶儿十年,好不容易见到,又有玉佩,心里只顾着高兴了,哪里还想得到这么多。 果然是个麻烦的女人!妖冶心里闪过万般厌恶与不屑。 不过,想她妖冶前世商场浮沉,什么没见过,这点小手段就想挑拨离间,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掩了掩眸中的不快,妖冶垂下眼睑,神情哀伤,“当日被贼人掳走也就罢了,现在好不容易回了家……” “冶儿……”南宫菲然拉住妖冶的手,这是她的女儿,已经亏待了她十年,她怎么还质疑她…… “姐姐……”未等南宫菲然把话说完,安清水美眸一眨,闪过一丝得意,“姐姐宅心仁厚,但是混淆皇室血统的大事,还是弄清楚的好……” “所以,安侧妃……是觉得,我是那心怀不轨之人?”妖冶依旧声音柔婉,却将侧妃两字咬的极重,语气中加杂着隐隐的不屑。 安清水心中气结,眸色一沉,继而转身靠向汝南王,一双玉手在他臂弯间摩挲了几下,“其实妾身倒是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可以证明她到底是不是冶儿。” 汝南王深沉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动容,侧目扫了安清水一眼,墨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微微蹙眉,“你是说滴血认亲?” 南宫菲然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又不是我哭着喊着要来的!凭什么要我滴血认亲?”妖冶冷哼一声,侧了侧身,扶住身形不稳的南宫菲然,斜睨着安清水,“若是不信我,便将我赶出去好了!” 安清水嗤笑了一声,眼波流转,上前拍了拍妖冶的肩:“哎哟,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冶儿若是心里没鬼,这便只是个形式而已,又怕什么?” 妖冶藏于袖中的一拳紧握,盯着眼前这母女俩一脸看好戏的神态,强忍着冲上去给她们两巴掌的冲动,太阳穴欢快地跳了几下。 看来她不滴这血,这些人是不会放自己走了。 若是验了,还有几分胜算,看来今天不拼一拼是不行了。 “母妃,冶儿不怕。既然安侧妃如此王府血脉着想,那就验吧……不过……”扫过始终未发一言的汝南王,对上安清水危险的笑眼,妖冶的语气骤然冷了几分,“不过,若冶儿真是郡主,为防以后他人再生事端,安侧妃是不是该恭敬的迎本郡主和母妃进府,且当着府内上下道歉!” 既然已经非验不可,那不如赌注大一点!真当她妖冶是好欺负的么! 叫她们道歉?安清水和百里玉闻言一震,这丫头还真是胆大包天。看妖冶这么肯定,安清水心里也犹豫了几分,难道当年的事儿出了纰漏? 锁住安清水闪过的迟疑,妖冶心下一惊,这样的神色,莫非小郡主的失踪…… “冶儿,别胡闹!你安姨娘也是为了封住悠悠众口,是为你好,你怎么能这么跟她说话呢!”汝南王神色一凛,眉峰间竟透出一股凌厉的气势,这样的严肃,到现在,妖冶还是第一次见。 “呵呵……”妖冶微微勾起唇角,果然是个厉害的女人,把这王爷的魂儿都勾没了。这偏袒的也未免过于明显了。 “冶儿错了,请父王命人去准备吧。”触及到南宫菲然担忧是神情,妖冶眼波一转,倏地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所有的神色,脸上只余乖巧与平静。 但愿这次福大命大,躲过此劫。 第79章 混账东西! http://.biquxs.info/

这么漂亮的妞,他交出去的时候心里可不舍了!要不是当初抢她们来的时候有那么多人看着,他好歹得自己先享用一次啊! 一想到眼前这俩美人都要成为寨主的人,他的心可劲儿得疼着呢! 妖冶将二虎的讨好和他低头之后一闪而过的憋屈尽收眼底,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唇角半敛着,委屈地道:“二虎哥哥,咱们当初不是说好等你当上寨主,我就是你的人吗?怎么你就要将我送人了呢?” 说完,她明显地感觉到小月的身子颤了颤,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笑得。 “你这女人胡说什么啊!” 屋子里霎时静成一片,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那寨主眯着眼扫了二虎一眼,全身冷意尽泛。 二虎心惊胆战地连连摆手,眼中还带着惶恐,“寨主,不是啊!小人怎么敢这么想呢!这都是这女人胡说八道啊!” 说着,他还不死心地指了指在场的几个人,“不信的话,寨主可以问他们!这女人当初还将小人臭骂了一顿呢,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奸情啊!” 人群中,似乎有人点了点头。 “二虎哥哥,你果然是骗人家的!”妖冶瞥了一眼那寨主略有松动的眼神,立刻好死不死地火上浇油了一把,“当初是你说要做那场戏,否则会惹人怀疑的呀!” 她抿了抿唇,一双水眸几乎掉下泪来,微弯的眼梢中却含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谁让这该死的男人没事儿强抢良家妇女的!虽然这狗屁寨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带她和小月回来的到底是这个叫二虎的!既然不能痛扁他一顿,那干脆污蔑他一通让他受点罚也是好的! “你你你……”二虎一手指着妖冶,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姐姐,原来二虎哥哥也是这么跟你说的呀?”小月眼波一转,立刻惊呼着打断了他,秀眉微拧,眼帘下垂,“他当初还说要让我做寨主夫人呢,可现在看来,大概也是骗我的吧……” 咳!妖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惊疑不定地转头看了小月一眼,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都隐约见到对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而后是一种相知相惜的了然。 “你们两个贱人,别想着污蔑我!”二虎的嘴皮子直打颤,哀求可怜的眼神转向高台上的男人,“寨主英明神武,一定不会相信她们的鬼话吧?” “我们原本又不认识,怎么会一同来诬陷你呢?二虎哥哥,你说这话可真是太让我伤心了……”妖冶抬起袖子,半掩着面,羽睫忽闪了几下。 这回那寨主真火了,腾地一声拍案而起,恨恨地指着二虎,“混账东西,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寨主,不是啊……”二虎现在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一张脸皱得跟个包子似的,又是紧张又是焦虑地左顾右盼,希望能有个人站出来帮他说说话! 虽然他真的挺喜欢这俩女人的,可寨主武功这么高,他怎么敢这么想啊! “小人真的没有啊……寨主……” 男人就像没听到他的狡辩之词一般,大手一扬,沉声道:“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重打二十个板子!” “寨主!”二虎惊呼,“放过小人吧!小人真的没有啊……” 随着那一声令下,妖冶整个人都雀跃了,甚至忘了自己现在还在狼窝,就差仰天大笑了。 “哎呀,二虎哥哥……”她假装心疼地惊呼了一声。 看到她满脸无辜地冲自己眨眼时,二虎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两巴掌。 小月在她手背上轻轻地捏了捏,妖冶侧首看去,见她的表情似乎是想问她接下来怎么办。 妖冶无奈地耸了耸肩。要是她知道就好了! “你,过来!”那寨主指着小月道。 妖冶一愣。 她以为自己会先被叫到的来着……转头看到小月惊慌失措的小脸,她紧蹙着双眉,抚了抚小月的手背,自己冲着那寨主的方向走了过去。 所有人都是一愣。 随着妖冶一步步地靠近高座,小月一颗心已经悬到了嗓子口,扑通扑通地狂跳着,呼吸早已屏住,双唇紧抿。 虽然她怕,可是她也不愿这个刚刚认识的朋友因为她而……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那寨主自然也不会拒绝,大手一伸,想将她一把捞进怀里。 可他的手刚刚扬起,还未触及妖冶的衣角,一块碧绿的玉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飞了过去,重重地打在他的身上,“啊……”这一下痛得他惊呼一声,掩住胸口。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袭白袍的男子站在门口,长身玉立。 夕阳半投,映在他修长的身上,恍若神祗! 百里云开抬起银色长靴,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面色冷凝,不过须臾,他高大的身躯就站在了妖冶的身旁。 一红一白的交相映衬,竟是如此的般配! 小月遥遥地看着,一颗心放下的同时,却又再次扑通扑通地狂跳了几下。这个临危而至的男人,谪仙般得牵动了她的心! “哪儿来的狗崽子,竟然坏人好事!”那寨主反应过来之后,恶狠狠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百里云开淡漠地扫了他一眼,犀利的眼神却如腊月飞雪,冰冷得几乎将人冻住,薄唇缓缓地张开。 “小五,把他的舌头给本王割了,然后把这山寨烧了!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好狂傲的口气! 小月呆呆地望着他,倾慕、迷恋…… “你说什么呢!嘴巴放干净点儿!” “你你你……” “臭小子你找死啊!” 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和着颤颤发抖的惊吓声。 “是!”芜星淡淡地应答,嘴角始终都挂着一丝轻微的笑意。 百里云开不顾众人诧异愤恨的眼光,狠狠地抓过妖冶的手臂,身后,是一片打斗与呼痛的声音。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朝着来时的路返回。 路过小月的时候,妖冶停住了脚步,“小月,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下山之后,你就自己回家。” “好!”小月点了点头,面含羞怯地看向百里云开,“这位公子是?” 妖冶不免好笑。 果然帅男人走哪儿都有人眼馋啊! “我的……朋友。”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她跟百里云开之间的关系,只好含糊其辞地一语带过。 小月眼底透着显而易见的兴奋。 下山路上,百里云开始终都抓着妖冶的手,一言不发,妖冶见他这副模样,也不敢开口,生怕触了这厮的逆鳞。小月时不时惊疑不定地瞥他们几眼,可在这诡异的氛围中,只好一声不吭地小跑着跟上他们的脚步。 终于熬到了山脚处,小月呼了一口气,望向百里云开的眼神有些依依不舍,心底深处却隐隐透着一股志在必得! 这男人处处都透着一股贵气,样貌又如此器宇轩昂,而自己适才在那山寨还听到他自称“本王”,要找一个这样的人,应该不难吧? 冲他们挥了挥手,小月扬起唇角,“多谢公子与姑娘救命之恩!就此别过!” 妖冶的右手被男人抓着,只好尴尬地扬起左臂挥了挥,目送小月一路远去。 百里云开的马就栓在一旁,妖冶动了动想走过去,身侧的男人却静立着一动不动,抓着她的手也不曾放开,妖冶不由狐疑地侧首望了他一眼,“怎么了?” “你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会有危险?” “啊?” 她一脸迷茫的样子让百里云开萌生一种挫败感,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掌甫一用力,将她一把拉过,右手扬起,拂了拂她前额凌乱的发丝,“以后不要这样了……” 妖冶先是一愣,然后带着笑意摆了摆手。 “放心吧,让我做我也不做了!本来以为只是出来恍一圈儿,谁知道会被那些山贼抓去。真是不敢想,若是你没有来,我该怎么办呢……” 百里云开睇了她一眼,薄唇缓缓张开,无情地吐出两个字。 “活该。” 妖冶深吸一口气,太阳穴欢快地跳动了几下。 她活该?她这么做是为了谁啊!她是为了哪个混蛋才会被山贼劫走的啊!结果到头来这该死的男人不但不领情,还说她是活该? “百、里、云、开!”妖冶咬切齿地瞪视着他,见他一言不发,便越想越委屈,用力地推了他一把,“你混蛋!” 她气呼呼地背过身去,迈开步子呼哧呼哧地走开了去。 以为自己会被拉住,好歹也该跟她道个歉说些什么,就算安慰她几句也好啊! 可是没有。 显然是她想多了,百里云开什么都没有做。 她忽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就是一个倒贴是傻冒!幼稚、可笑! 妖冶突然顿住脚步,正准备回头大骂几句,就看到身后两步之遥站着一个白色锦袍的男人,此刻那双潋滟深邃的凤眸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似是宠溺,似是无奈。 这男人怎么走路没声儿啊!她还以为他没有跟过来呢! “过来。”百里云开朝她招了招手。 妖冶愤愤地白了他一眼。 又是“过来”?她又不是火儿!哪儿有他这么喊人的啊! 满腔地怨怼,她却仍是一脸恨恨地朝他走了过去。 “干嘛!”她没好气地道。 男人好看的唇角半扬着,待她走进,突然张开双手,宽大的袖袍将她紧紧地裹住。 妖冶猛地颤了颤。 两人的身形,如胶似漆。 松柏耸立,阴影重重。阳光洒着金辉,透着层层叠叠的枝丫,打在两人的身上,为这美好的相依相偎镀上一层美丽的光晕。 妖冶的头埋在他宽厚的胸膛,淡淡的龙涎香钻入鼻息之间,整颗心都溢出了一种名为幸福的感觉。 原来,他可以什么都不用说。一个拥抱就让她满足到了这个地步,仿佛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 “以后若是再做这种事,本王一定不会来救你!”百里云开冷冷地道。 知道她想听什么,可他就是不愿说。且不论那种话他本来就说不出口,单是他今日若是安慰她,谁知道这女人以后还会做出什么更为荒唐的事儿来! “哼,那就试试你会不会来救我好了!”妖冶窝在他的胸口哼哼了两声,嘴角却洋溢着无比璀璨的笑容。 “咚”的一声。百里云开伸手在她额头狠狠地弹了一下。 “嘶……”妖冶呼痛,“你干什么啊!”她愤愤地扬起下巴,双眼簇着小火苗瞪着他。 简直莫名其妙!刚刚还温柔似水呢,一转眼又凶神恶煞了!到底是谁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这男人才是真正的变脸天才好不好! 百里云开不理她,直接掉头朝着马儿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妖冶一个劲儿地踩着他的影子跟了上去。 男人回头的瞬间,正好看到她收势不及的动作,眼底深处划过一丝诧异。 “真幼稚!” 夜幕降临,广袤的天空垂着星星点点的亮光,一轮皎洁皓月高悬当空。 昭景帝眼见百里云开安全地将妖冶带回,便也不再为之前让妖冶受伤的事苛责于他,就当是将功补过了。 第80章 对她没兴趣? http://.biquxs.info/

座上的男人始终微阖着眼帘,本就深不可测的面容平静得不带一起一丝波澜,只有那轻扬的嘴角稍稍泄露了他的情绪。良久,他直了直身子,掀开眸子,墨黑的瞳孔中闪过一道精光,从案上取出一沓纸来递给了影月,“不用盯着她了。这些人,是你接下来的任务。” “是!”影月接过名单退了出去。 “楼主,你对她没兴趣了?” 百里云开缓缓侧首,似笑非笑的视线径直落在了那个一脸无辜的男人身上。 芜星抽了抽嘴角。这个家伙,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竟敢编排起楼主来了…… 感受到一触即发的战火,抱着“繁星若是也走了就无人让自己取乐”的心态,他只好无奈地轻咳了一声,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你不想去陪皓月就少说几句吧。” 繁星吞咽了几下,满脸的讪笑,“呃……那个,其实是我对那个女人有兴趣。” 百里云开余光瞥向门缘边,俊逸的眉梢一挑,嘴角邪肆地勾起,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你刚刚说,你对哪个女人有兴趣?” “妖冶啊,是我对她有兴趣!”繁星满脸的诚恳。 百里云开仿佛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繁星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他视线扫向那扇紧闭的房门,道:“青衣,有什么事?” 门外一个清秀冷艳的女子推门而入,躬身一掬,“楼主要的东西属下已经找到。” “恩,按照原计划给她送去。”百里云开修长的手指极富节奏感地叩击着桌面,只是比平时略快的节奏彰显了他此刻不错的心情。 “是。”由始至终,青衣都没有看屋内其余的人一眼。 芜星满脸同情地拍了拍繁星的肩,话到嘴边却语塞了。 而那受害者繁星从座上的男人叫出“青衣”二字开始,就一直维持着呆愣的模样,保持着那个诡异的姿势一动不动。 茫然地眨了眨眼,他抬起头看着芜星,“刚才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好像失去意识了一会儿?” 可是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他好像这才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他很想狠狠地瞪一眼那个始作俑者,但是他知道,若是那样的话,他恐怕真的要去陪皓月了,更别提追回他的女人!只好退而求其次,瞪了芜星一眼就追着青衣的步伐跑了出去,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跟青衣解释这件事啊……楼主,你可真是害惨我了! 芜星莫名其妙地抚了抚下巴,眼神中透着无奈。明明不关他的事啊…… 翌日天未亮的时候,汝南王府的某个歪七扭八的狗洞里钻出一个清秀小童。 墨兰拍了拍自己提心吊胆的小心脏,快步向主街奔了去。还好她聪明,知道要从狗洞里爬出来。若是走正门或偏门,万一被发现可就糟了! 此刻的天还是灰蒙蒙一片,月亮虽然高高地悬于空中,却偏生暗淡无光。本该热闹非凡的酒楼还不曾有人进去,平日里说书讲段子的茶楼也寥寥无几人。 墨兰在附近徘徊了一会儿,环顾四周,直到确保没人看到之后,才恍作不经意地扔下一幅画。每到一个酒楼或是茶馆,她就重复这些动作。直到藏在怀里的画都撒完了,她才匆匆地回到王府的狗洞旁钻了进去。 三日后,日丽风和,晴空万里,空气中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高大繁茂的银杏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一个静谧的哲人,日光透过繁茂的枝叶缝隙肆意挥洒而下,金色的光晕淡淡地洒在一袭红衣之上。 墨兰跑得有些急,气喘吁吁地冲到了妖冶面前,一张小脸涨得通红,“郡主,郡主!王爷适才说,太后十年未见郡主,甚为挂念,此番听说郡主回来,便特意在宫中摆宴,就是为了庆祝郡主认祖归宗啊!” 看得出,她很高兴,妖冶却提不起什么兴致来,淡淡的一愣之后,无趣地摆了摆手,“哦”了一声,整个人仍是慵懒地卧在榻上,不见半点动静。 “郡主,你怎么不高兴呀?”墨兰惊呼一声,两只眼睛瞪着跟铜铃似的。 “唔?”妖冶撇着嘴斜了她一眼,眼波一转,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我好高兴呀!” 墨兰顿时满头的黑线,郡主大人,您骗人也有点儿诚意成不! “那……奴婢伺候你梳妆打扮一番吧?” “我这样不就行了?”妖冶侧卧着指了指自己的身体。 “郡主……”墨兰蹙紧了眉头,嘴唇高高翘起,这么重要的事,郡主怎么就一点心思也不放在上面呢! 妖冶最怕见这小丫头撒娇的模样,被她这么一嘟嘴,整颗心又软了下来,腾地一下从卧榻上坐起,胡乱在墨兰的发丝上揉了一通,咬牙道:“行了行了,墨兰爱怎么摆弄便怎么摆弄我吧!” 墨兰这才喜笑颜开地将她推到了妆台前,一双巧手在妖冶的头上一个劲儿的折腾着。 六王府,清雅俊逸的竹香几乎遍布了整个王府,繁花似锦的春日,却不见王府内有甚姹紫嫣红,除了那片青色,便是带着洁白馥郁芬芳的兰。 芜星一袭白衣锦袍,带着平和的浅笑,问道:“爷,今日的夜宴,去是不去?” 在银楼,他是风无涯的堂主,在六王府,他便是百里云开的管家。 “为何不去?”百里云开微微一笑,狭长的眉峰似扬非扬,绛紫色华服上绣着浅金流云,本就面如冠玉的俊颜在一支琉璃簪之下更为飘逸出尘,此刻他正斜卧在榻,凤眸慵懒地半眯着,“有了那个女人,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芜星垂眸微一思衬,道:“爷这么久没有进宫,恐怕皇上看到爷,也会大吃一惊。” 半阖的凤眸倏地睁开,一道犀利的光芒直射那袭白袍,半响,百里云开冷哼一声,淡淡地收回视线,“大吃一惊?本王再不出现,他恐怕连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都忘了吧。” “爷为的不就是这般吗?” “呵……”确是如此。 这些年来,若不是太后护孙心切,恐怕他那狠心的父皇已经任由他自生自灭了吧? 夜,银月高悬,繁星闪烁。 此刻的皇宫一派喜气,一颗颗硕大的南海夜明珠以金丝线串起,悬于紫檀横梁之上,将这千盏琉璃灯中闪耀的正和殿照得更为璀璨亮堂,恍若白昼,汉白玉柱上皆是霓裳彩带,带着斑斓的色彩庆贺着郡主无恙归来,汝南王府的地位可见一斑。 正和殿的正中央高台上设有一方金色席位,那是皇帝的专属,两侧分别是两张铺着绛紫色软垫的贵妃榻,赫然是皇后与太后的座位。下方一眼扫过,皆是张张红木雕栏桌椅,繁复精致的纹路细细晕染着皇室的奢华。 大殿下首,昭景帝的一众子女已然安坐于殿内,公主们千娇百媚,皇子们龙章凤姿,各有千秋。后妃更是个个锦衣华服,盛装出场,生怕不能在这难得见到皇帝的日子里勾住皇帝的心。再往下,便是朝中大臣的女儿了,小家碧玉同样不逊风骚。 妖冶微垂着脑袋粗略地扫了一圈,便不禁咂舌,这皇家的孩子还真是得天独厚啊!要不要每个都长得这么好看啊喂! 视线触及一抹绛紫,她微微一怔,一种怪异的感觉萦绕心头。 这个男人的眼睛,为何这般熟悉? 就在她愣神之际,殿门口的太监尖着嗓子喊了一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一袭明黄的龙袍携着同样盛装打扮的皇后的皇后款款而来,五爪金龙,九天凤鸟,并肩而行的两人,一步步都透着威严与肃穆。 殿中的气氛顿时寂静下来,原本洋溢着阵阵笑声的大臣和女眷都微微敛了呼吸,带着几分恭敬看向了殿中缓缓而上的两人。 “参见父皇,参见母后!”一众皇子公主纷纷躬身行礼。 “臣等参见皇上皇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平身吧!”高座上的昭景帝面目柔和,带着一脸慈祥的笑容,声音中却仍是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今日,汝南王爱女得归,朕与诸位爱卿同乐!”视线扫过在场众人,却在瞥见那袭绛紫的长身玉立时,瞳孔微微一缩。 他也来了? 众人堪堪坐定,就听殿门口的太监又是一声唱诺:“太后娘娘驾到。” 妖冶刚搁下一半的心又悬到了嗓子口,扑通扑通地跳跃着,晶亮的双眼哧溜一下就转到了殿门口的中年妇人身上,虽已鬓发见白,却无老态之感。墨色凌云缎上是金色的丝绣点缀成的凤凰,象征着无上的权利与尊崇,头戴流云火凤冠,在夜色明珠中熠熠生光,黛眉被画得微微勾起,在那略略苍老的脸上添了几分犀利,可威严之中又偏偏不失那星星点点的慈眉。 而她身旁搀扶着她的“宫女”却又委实不像宫女。凝脂之肤,柳月弯眉,秀鼻小巧,朱唇菲薄,流苏横云簪斜插在飞仙髻上,丝丝点点地垂落鬓角,柔美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浅笑,却动人至极。湖蓝色的丝云缎将她衬得更为柔弱似水。 妖冶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啧,到底是谁说古代女子长得不好看的!怎么轮到她穿越的时候碰上的一个个都是大美人儿呢! “参见太后!”众人齐声高呼。 “母后!”高座上的两人同样恭敬地致意。 “都起了吧。哀家今日设宴的目的相信你们也都知道。”太后缓缓抬了抬手,眼梢微抬,带着一丝淡笑的视线扫过妖冶,“冶儿失踪十年,此次能够无恙归来,哀家心里甚是欣慰啊!” 殿中的视线齐刷刷地转移到了到妖冶的身上。 如画中走出的人儿,明明穿着最为妍丽的正红,却不见丝毫矫揉造作,不宽不窄的裙摆正好将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包裹得当,白皙的颊上泛着丝丝微红,忽闪的羽睫下是一双俏皮的眼,偏偏如此纯净无暇的精致五官配合在一起,又是极致的魅人心魄,这到底是仙,还是妖? “多谢太后记挂……”妖冶扯着尴尬的笑容微微施了一礼,眼波微闪,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当场中的焦点啊! 可这些人又哪儿肯放过她? “多年不见,郡主真是出落得愈发可人了!”一道揶揄的男声缓缓而出,妖冶循声望去,只见一袭白袍的男子手中握着酒盏,狭长的剑眉斜飞入鬂,眼角上挑,一双莹亮的黑眸闪着璀璨的光辉,嘴角挂着一丝邪气的笑容,虽然外表出众,可总给人一种……怪异的阴柔美! 未待妖冶出声,便见太后一眼瞪去,“风儿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虽是责备的话语,语气中却不带一丝怒气,“冶儿失踪的时候你才多大?被你这油嘴滑舌的一说,倒成多年不见了!” 第81章 妖妃就是我! http://.biquxs.info/

果然,她呵呵笑道:“既然一般女子入宫为妃的时候都是在名字里取一个字作为封号的,那我也就不搞什么特殊了……”这句话,她也曾对萧南说过,只是那时那话只是一句玩笑之言,此时此刻,她却是认真:“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是百里冶么?我叫妖冶。可那冶字分不清我与百里冶到底谁是谁,所以……”她眯了眯眼,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却丝毫没有玩笑之意,“我比较喜欢妖妃这个称呼。” 百里云开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 “这……不太好吧?”他扶了扶额角,有些汗颜。 就算她不说,也已经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妖妃了。此刻再这么一册封,真不知道这天下的百姓会将她传成什么样…… “不同意就不同意,有什么好不好的?”她翻了个白眼,怒吼,“既然做不到又何必答应我,早说你不同意我也不必费尽心机地去想什么狗屁封号了!” 吼完她就后悔了。 这行为倒颇有几分她过去胡搅蛮缠撒娇的意味在里面,实在是甚为不妥! 嘴皮子稍稍一动,刚要开口说“那就随便吧”,男人却抿了抿唇,沉着眉目道:“既然你喜欢,那便妖妃吧。” 反正为了她,他开创的先例已经多得数不过来了,又何惧人言? 这回,倒是轮到妖冶微微诧异了。 她以为起码得说上好半天的功夫这男人才会同意,但后来她根本就已经放弃了这种想法,没再打算与他说下去,却不想他竟这么简单地同意了。 “你确定?妖妃?”她犹是不敢置信。 男人低低一笑:“怎么,你怕了?” “我为什么要怕?”妖冶顿时拔高了音调,冷嗤一声,“妖妃就妖妃,我觉得挺好的!” “我也觉得挺好……”他仍是笑,笑得意味不明,直让她心里发毛,“既如此,册封仪式就定于两日后吧。” 妖冶点了点头,眸色微闪:“不必太麻烦,随便弄一弄就好了。若是可以的话,仪式什么也都免了吧,我已经嫁过一次人了,不在乎这些虚礼。” 男人的脸色却是蓦地一沉,原本还晶亮的闪现熠熠光芒的凤眸中此刻却泛着幽冷的气息,薄唇凉飕飕地勾了起来,让人见之胆寒。 “我、在、乎。”他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这句话挤了出来。 她嫁过一次人,嫁的却不是他。他真的很怀疑她就是故意说这话来气他的! 不在乎这些虚礼么?恐怕是怕被南宫萧知道吧? 那么,他还偏偏就要弄得天下皆知! 妖冶用那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睨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那随便你吧。” 拂了拂裙裾,她悠悠然地起了身,袖袍轻轻一摆,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是极致的魅惑。转身的瞬间,那瓣红唇轻轻一勾,顷刻间绽出一抹风华万千的笑靥来。 虚礼嘛,就是做给人看的。 若是曾经的她也就罢了,可现在的她,又怎会不在乎? 她就是要让张如月好好地看看,她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地位。她就是要让那个女人疯狂地嫉妒,然后忍不住对她出手。哪怕那个男人给的一切宠爱不过是只宠不爱,她也不在乎,只要张如月信了就够了。 两日后,封妃大典。 说是封妃大典,实际的排场却说是封后也不为过,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有人都知道帝王是宠着郡主的,因为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她从西冷夺回,可究竟宠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到了此刻他们才算是真正看清。 一个二嫁的女子,没有办法成为皇后,帝王便用空前绝后的盛大婚礼补偿了这一份缺陷。按照常理,封妃的时候帝王是不用出席的,只需晚上留宿在那个妃子的寝宫即可。可今日封妃之时,帝王却特命众人为他二人准备了天地之礼,那是独属于皇后的荣耀,那是即便郡主嫁去西冷的时候也不曾行过的礼节! 所有人皆被帝王这种行为吓到。 朝中臣子不是没有劝过,可劝了也是无济于事。他们现在也算是认清了,只要在郡主事情上,无论他们怎么劝,帝王始终都是一意孤行从不纳谏! 声势浩大的宫乐奏响,长长的红毯一路从宫门口铺到芳菲殿前,所有的宫人与朝中大臣皆来观礼,而汝南王夫妇则是站在百官的最前端。 帝王今日竟是连龙袍也不曾穿,只一件大红的喜服,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两条腾云驾雾的飞龙,龙章凤姿,气势非凡,金色的日光更是为他镀上了一层神圣不可侵犯的光辉。本就是出了名的俊美无俦之人,只是平素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总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距离感,而今日,冠玉般的俊颜上带着星星点点的璀璨笑意,一双晶亮的凤眸潋滟生姿。 远处的宫门口,当一袭凤冠霞帔的女子出现的刹那,帝王嘴角的笑意更深,好比漫天星辰同时绽放,刹那间风华流转,天地失色。 女子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而来。今日是她第二次嫁人,心中本不该有任何紧张或是别的情绪,可不可控制得,她仍是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微微的颤抖。尤其是当她的视线撞上那一双黑曜石般晶亮的凤眸时,就连身旁扶着她的宫女也感觉到了她刹那的僵硬。 同样是一袭红色的喜服,与她平素最爱的颜色一般无二,只是那喜服之上竟绣着皇后才能驾驭的金凤,与对面那个男人身上的金龙相映成辉。 有那么一刹那,她恍惚地以为自己真的是面前那个男人心中的珍爱。 原本凭着女子的心情才决定要不要上妆的无暇容颜,今日由宫女画上了浓浓的艳色,却非但没能夺去她原本的清理绝尘,反而将她衬得更为似火妖娆,一如她的名字那般妖冶。凤袍宽大,完全遮住了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让人一时间遗忘了她此刻身怀六甲之事,只讲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如花雪颜之上。 众人不由惊叹,不愧是帝王的心头之人,恐怕也只有这般倾国倾城且气质非凡之人才能俘获两朝帝王心吧! 三步,两步,一步,她稳稳当当地停在他的面前。 眼前,不是只有他一人。 而他身后的那一众宫人中,妃子那列也不止是张如月一人,在张如月的身后,还站着几个她从未见过的宫装女子。 想来,这些都是他新纳的妃子吧? 只是奇怪,不见了当日出嫁前她在御花园看到的那个南疆圣女。 她嘲弄地勾了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原来这便是他所谓的爱么? 这便是芜星所谓的自她走后,他日日思念不减,夜夜借酒消愁么? 恐怕是日日笙歌不减,夜夜春宵帐暖吧! 小安子手中握着一道明黄的圣旨,欣慰地笑开了颜。 郡主回来,帝王便不会再夜夜借酒消愁,他的日子,也该不会那么难过了吧? 抖开手中那道册封的圣旨,他高声念出那圣旨上的一字一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汝南王郡主百里冶才貌双全、性格温和,与朕情意甚笃,乃朕心爱之人,特封……妖妃。钦赐……” 读完圣旨,小安子却险些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在“妖妃”那个封号前顿了许久,直到帝王的一记冷眸扫过来,他才惊觉自己没有看错,声音怪异地念出了那两个字。 妖妃? 竟真的是妖妃! 惊的又何止他一人,所有人都被那道圣旨吓得风中凌乱。 那一句“朕心爱之人”也就罢了,虽说自古以来帝王封妃从不会加上这么一句,帝王之家也并无真爱,可帝王对郡主的情谊他们却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也确确实实当得上一个“爱”字。 可那“妖妃”二字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们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吧……可帝王也不能摆在明面儿上将这作为封号啊!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张如月本就不太高兴,听到这里,一张妆容精致的小脸上更是划过一阵青白交错。 不用想也知道,这定然又是那个女人想出来的吧?他要宠那女人也就罢了,为什么非要在这种事上也非要屡次开创先例呢?甚至,他还不知道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却甘愿为了那个女人混淆皇室血脉,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那是他的龙嗣。 难道一定要弄得全天下都知道他究竟有多爱那女人才够么! 妖冶原本看到后宫的那些女人还觉得心里莫名地有些堵,可瞥见张如月这张“精彩纷呈”的脸蛋时,心情却是大好。连面前的男人朝她伸出那双直接分明的大掌时,她也毫不犹豫地递上了自己的小手,顺带还附送了一枚她自认为非常真心的笑容。 男人不意她会这般对自己笑,握着她的大掌几不可察地紧了紧。温热的触感裹在她的手背上, “冶儿,我很高兴。” 高兴就高兴,犯得着说出来么! 妖冶撇了撇嘴,偷偷白了他一眼,只是看到他俊逸的侧脸上嘴角那抹温和恬静的笑容时,她神色微僵。许是因为他背光而立,日晖直直地射进了她的眼中,她忽觉有些刺眼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表情有些不自然。 帝王搀着新妃,沿着红色的长毯,一步一步地走向芳菲殿。 至此,封妃大典算是结束,臣子与宫人纷纷退场,可帝妃二人的婚礼,却还在继续。 许是太久没有牵她的手,也或许是他知道她讨厌自己的碰触,这一段路明明没有那么长,他却像是要走出千山万水来一样,走得极为缓,极为庄重。就就连被他牵着的女子也有种自己会与他就这么天长地久地走下去的错觉。 直到行至殿中,男人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的手,从喜婆手中接过红绸的两端,将一端握在自己手里,一端递给身边的女子。 妖冶迟疑了片刻,方才从他手中接过那红绸。 说不诧异是假的,她只道他甘愿为了她以超越帝后的旷世之礼迎娶,却不想,这个男人真正做的却远不止这些。无论是册封之时听到“妖妃”那一刹那的动容,还是此刻看到这寻常的拜天地之礼时的愕然,都是她始料未及的。 早先便知自己的封号会是妖妃,可真正听到的瞬间,她还是微微晃了神。若说那还不算什么,那么此情此景却是远远地超乎了她的预料范围。 在进殿之前,她都不知道这男人安排了这么一出。 其实帝王即便是封后的时候,也是不用拜天地的。可眼前这个男人,却甘冒天下之大不违,给了她一个真正的婚礼。 一拜天地……”礼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妖冶的心中颇有些复杂,还带着些许的烦闷。也就是这片刻的迟疑,让男人轻轻皱起了眉:“冶儿……”他轻唤一声,以为她是不愿与自己拜天地,心底深处立刻滋生了一种无形的压抑感。妖冶没有看他,他那声叫唤已足以将她的思绪拉回,躬身,同他对着那方金色的天空拜下盈盈一礼。 第82章 七皇子够仗义 http://.biquxs.info/

妖冶轻嘲地嗤了一声,微眯的星眸中闪过不屑。 “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一点没变,只可惜本郡主也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说说,本郡主好歹也是个皇家的郡主,难道会怕她这个小小的妃子不成?若真是有本事,如妃便去皇上那儿吹吹枕边风,治本郡主一个藐视上位之罪啊!” 浩瀚深邃的眸中雾色茫茫,让人探不尽那幽径深处究竟是何,女子的眸光微微一转,扫了面前脸色铁青的二人一眼:“更何况,如妃还没开口呢,岂容得你这小小的宫女插话?本郡主觉得,若是如妃不能好好地管教自己身边的宫女,本郡主倒是可去奏明皇上,替如妃管教一番。” 语罢,她扬了扬唇,悠然一笑,然那笑容之中的寒意却是如同腊月飞霜般冰寒刺骨,仿佛要将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张如月阴阴一笑,毫不畏惧地看着她的眼睛,五指却已深深嵌入掌心。 “本宫的人,本宫自会管教,就不牢郡主费心了。郡主若是真得了空,还是好好地与皇上说说话罢,也免得真如紫衣所言,有朝一日被皇上赶出了宫,让人唏嘘。” “啊……”一旁小宫女的一声尖叫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拉了过去,唯有妖冶一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定定地站着,独身玉立,面无表情。 “怎么回事……”张如月刚要呵斥,一转头就看到紫衣的半边脸成了可怖的黑紫色,心头也是一惊,“紫衣,你……” 紫衣见众人都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盯着她,又是茫然又是惶恐地开口问道:“娘娘,怎么了?”众人皆是摇头不语,纷纷后退着像是要远离她的模样,紫衣瞳孔一缩,恰逢一旁有潭小池,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了过去。 倒映下,女子的半边脸成了可怖的黑紫交错,还隐隐透着几根血红的筋络,突突地跳跃。 一阵风吹过,潭中波澜又起,吹散了那张鬼一样的面貌。 “啊……”紫衣大惊,凄厉地尖叫一声,“这是谁……这是谁……不是我……” 女子的面容本就如同性命一般珍贵,而紫衣原本也是个清丽可人的貌美之人,哪儿容得自己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癫狂地哭喊了片刻,在所有人的惊愣之中,紫衣发了狂似的冲到妖冶面前,猛地揪起她胸前的衣襟:“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这歹毒的女人,你说……是不是你!” “我这歹毒的女人?”妖冶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大笑,珠玉般的声音缓缓落地,“若我这样就是歹毒的女人,那么你呢?” “我要杀了你……”紫衣怒吼。 “紫衣……”张如月惊呼,急切地想要喝止她。 这女人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可不是赔一个紫衣的性命就能了事的呀! 可,已经来不及。 眼看紫衣的手就要落在妖冶的天灵盖上,妖冶认命般地阖上了那双洞彻世事的美眸,嘴角溢出一丝浅浅的笑来。 若是她没死,紫衣就一定会死。 若是她死了,紫衣也绝对难逃一死,只可惜没有办法弄死那张如月了。 掌风已触发丝,却听得紫衣闷哼一声,而她却蓦地撞入一个清香纯净的怀抱中。来人紧紧地拥着她,仿佛是怕她受到任何的伤害一般,拥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妖冶一怔,抬头便撞进一双温润包容的眸中,微微一怔之后,她弯了弯唇:“多谢七皇子仗义相救。” 出乎意料地,她没有挣开男人的怀抱。而百里容止也却是不舍,拥着她半响,凝着她半响,根本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这大庭广众之下,七皇子与郡主拉拉扯扯实为不妥吧?”张如月原本差点被紫衣那死丫头吓死,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就看到面前两人相拥而立的模样,免不了开口讽刺几句。 妖冶眼睫一闪,不动声色地推开了百里容止。 无论如何,还是不能将他牵扯进来。 怀中陡然的缺失让男人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陡然生怒:“本王不过是见不得人光天化日之下有人伤人罢了,难道会比如妃娘娘纵容下人行凶更为不妥吗?” 温润如玉的男子发起火来却比常人更为恐怖,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森森的寒气。 所有人都是一惊。 原以为七皇子纵情山水、不问世事,哪怕是娶王妃也是淡薄如水、夫妻二人不过相敬如宾,不曾想,他竟是也将郡主护得这般紧! 原来有些人并非无情淡薄,只是心头之人未曾出现罢了! 大片的脚步声渐渐而来,众人循声望去,明黄的身影映入眼帘,众人心头意味不明,缓缓参拜:“皇上吉祥。” “臣妾拜见皇上……”张如月盈盈揖了一礼,男人抬了抬手,她便款款朝他走去。 “皇兄。” 百里容止与他也不拘泥那些虚礼,见男人一步一步地走近,他扫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可半天也不见她反应,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今日她的举止虽与以往没有什么差别,可神态之间的苍凉却是以往不曾有过的。就连她与皇兄的关系也变得这般不伦不类,视而不见?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男人的声音清润无常,视线却始终紧紧地粘在那袭红衣之上。 怕张如月她们恶人先告状,百里容止抢先一步开口:“臣弟进宫路过这御花园,就看到紫衣欲对郡主下杀手,便从她手中救下了郡主。” 男人的脸色骤然一愣,凤眸微眯着扫向紫衣。此刻紫衣正垂着头,一鬓发丝掩住半边脸,是以脸上的诡异之处也让人看不真切。 “皇上,不是这样的!”还不等紫衣开口辩解,张如月就率先哭喊出声,“是郡主先打了紫衣一巴掌,毁了紫衣的容啊!” 男人一怔。 紫衣缓缓抬起头来,露出那可怖的半边脸颊,眼眶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的模样,可她却又不说话,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让人不由生怜。 “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在问谁,男人的视线却还是胶在妖冶的身上。 “皇上,紫衣也是一时冲动,请皇上莫要怪罪啊!”张如月急急地拉着男人的袖袍,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声线哽咽沙哑,“若不是郡主对她一介女子下此狠手,紫衣又怎么可能会狠下杀手?” 妖冶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百里容止想开口为她申诉,可他又是后来才来的,没了解事先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明黄的身影蓦地一闪,百里容止心里一惊,就看到男人已经走到妖冶身前,伸手就拉住了她,一言不发地拽着她往龙吟宫的方向走去。 看着两人怪异的姿势与背影,百里容止的心里却是没来由的叹息与羡慕。 原本以为那日在汝南王府说放下之后他便能真的放下,可到头来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心头空想。若是这么容易就将一个人从心里剔除,恐怕那也不叫爱了。 思及适才那个馨香的怀抱,百里容止微微苦笑。 哪怕此生唯有一次,也于愿足矣。 龙吟宫。 “你为何要对紫衣下毒?”男人双眉紧锁。 妖冶安静地站在他面前,眼帘微微下垂,视线落在那玉瓷的地面上,似乎并没有要回答男人那个问题的打算。 男人扣着她的双肩,讨厌她无视自己的眼神,一手改抬她的下颚,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看着朕!” 妖冶顺从地掀起眼帘,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可漆黑的星眸中却是死寂一片。 男人眸色一痛:“回答朕的问题,为什么要对紫衣下毒!” “皇上,紫衣杀了墨兰,我为何不能毁她一张脸?”轻飘飘的语气让人错觉她只是在说一件极为普通寻常的事,可珠玉般清润的声音下却掩着玉碎的凄凉。 “证据呢?你不能因为……”不等男人说完,妖冶轻扯出一抹笑容,缓缓抬手拂去下颚上轻扣着自己的指节:“皇上,只是我以为罢了……” 既然不信,纵使解释又如何?既然不信,即便她是亲眼所见又如何? “只是你以为你就……”责备的话刚说了一半,男人瞳孔猛地一缩,满脸错愕地看着她扬在半空中缓缓下垂的手。 妖冶眯了眯眼,冷笑不断,先前掩藏的怒意再也抑制不住:“既然皇上心疼,那便去给她治啊!不过皇上最好是杀了我,否则的话,即便皇上治好了,我也会一次一次地找机会毁了她那张脸!” 鼻尖一疼,男人猛地抱住了她,让她狠狠地撞在那坚硬的胸膛之上。不似方才百里容止那清淡的味道,这男人的身上是龙涎香漫布的极致诱惑。 可这诱惑却如罂粟一般,她知道,不能再碰,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 “冶儿,朕心疼的是你……”男人沉着声音在她耳边呢喃,低哑的声线微微颤抖,“你怎么可以为了伤害别人,拿自己来开玩笑。皓月不在,若是朕治不好,你该怎么办?又让朕怎么办?” “没有解药,我又怎么可能给自己下毒?”妖冶呵呵一笑,笑声魅惑勾人,好比那茫茫沧海之中一棵浮木般引人瞩目,薄唇轻启,她在男人的耳边呵气如兰,“还是那句话,既是孤身一人,我自然会好好地珍惜自己的小命。因为除了自己,便没有别人再会心疼了。而皇上的心太宽太广,无论是真是假,妖冶都承受不起,也不想去受。” 绯色的身影缓缓转身,明明一步之遥的距离,却无论男人怎么伸手都抓不到。 妖冶回了芳菲殿,直奔蓝衣的房里。 “成了?”床上的女子抬头看她,右手自怀中取出一个碧色的小瓶,薄责的语气中又分明带着些许的心疼,“为何不直接将解药带在身上?若是来不及赶回来,你这手也不想要了?” 她并不赞成这女人用这种疯狂的方式去报仇,可她也同样没有办法阻止。她知道这女人心里的痛也知道那份无力回天的悔,若是只有这种方式可以发泄,那么她不会去干涉。 “我怕被人搜了去,那我这手岂不是白遭罪了?”妖冶勾着唇盈盈浅笑,也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调侃别人。 蓝衣抿了抿唇,再三看她,又神色复杂地将视线下移到她的掌心:“皇上知道了吗?” “怎会不知?依着张如月的性子,就算他没有路过,张如月也一定会哭着喊着跑去龙吟宫告状。”话是这么说,可她却仍是一脸的无所谓:“如今这样反倒好,起码省了那女人搬弄是非的麻烦。” “那皇上怎么说?” “他当然是不信我的!”妖冶耸了耸肩,将解药涂抹在自己的掌心中,清凉的触感就像是清玉当初给她的感觉,带着几不可闻的芬芳,她浅浅一勾唇,带着些许的苦涩,“就算我说是紫衣杀了墨兰,他也是不信的。” 第83章 郡主的绝顶坏事 http://.biquxs.info/

“没有煮开就是生水,沸过的水自是不同的。”他从从容容地拿起茶盏,先闻了一番那个味道,开口赞道,“确实很香。” 妖冶闻言,微怔着笑了笑。 这么浅显的道理,她竟然还拿出来考人家。看来的确是墨兰那丫头太笨了,连带着她的智商也下降了。 茶入口中,先是一阵淡淡的苦涩,而伴随着的,是浓郁的茶香,可回味起来,这茶却又是无比的甘甜。 “好茶。”百里云开抿唇一笑。妖冶愣了愣。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般温和舒畅的笑容。以前,他好像总是带着什么目的,或者嗤笑,或是调笑。其余时候,基本是不见他笑的。可是现在,他竟然这般发自内心地笑了…… 低头一看他的茶盏,她无奈地嗔了一句:“知道是好茶你还敢这般牛饮!”嘴上是这么说,她还是执起茶壶将空掉的茶盏添满香茶。 “对了,你身上有什么难解的毒药吗?”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妖冶回瞪过去。他那眼神怎么就像她要做什么绝顶坏事一样啊! 他皱着眉,凝神看了她半响,才幽幽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咦,这小瓶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妖冶眼睛一亮,目光紧锁着那个白色玉瓶。 她不经意地提了一句,百里云开却是心中一怔,眼神瞟向远处的繁花,清冷地回道,“这种小瓷瓶随处可见。” “哦……”见他不愿说,她也没再追问。可这分明就是上好的白玉瓷,一般人怎么可能用它来装毒? 之前到底是在哪儿见过…… “郡主……郡主!” 妖冶皱着眉看向急匆匆赶回来的墨兰,吐了口浊气,道:“墨兰,别总是这么沉不住气啊!” “是,郡主……”墨兰垂下头,委曲地应了一声。 百里云开修长的指节一下下极有节奏地敲着石桌,嘴角微扬的样子昭示着他现在不错的心情。 “啊……”注意到自家郡主的身边还有个男人,墨兰又把刚刚应承下的话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郡主,这儿……这儿怎么有个男人啊?” 妖冶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忽然有些好笑地扬起了唇角,“你家郡主我豢养的男宠!” 百里云开的手顿了顿,轻笑了一声,又继续起了手中的动作。 墨兰的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郡郡郡……郡主……” “帅吧?”妖冶哈一笑,看到墨兰仿佛脱臼的下巴,她无奈地扬手抬起她的下颚,好心地帮她合上。 “郡主,你不是……喜欢……六皇子吗?”墨兰话也讲不利索,结结巴巴地道。 妖冶差点没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百里云开的动作又是一顿,修长的手指再也敲不下去,身形僵在了那儿。 妖冶偷偷地瞟了他一眼,面上闪过一丝郝然,蹙着眉瞪了墨兰一眼,直接无视她的问题,问道:“查得怎么样了?” 她执起茶盏,又倒了一杯水,递给墨兰。 墨兰有些惶恐地接过,“郡主,奴婢今日一早就去找了那个将丫鬟卖入王府的嬷嬷,她告诉奴婢,除了琉璃之外,其余几人都是没有家人的。” “恩。”妖冶垂下眼睑,淡淡地应道,“她家中还有何人?” “父母都还健在呢!”墨兰的眼中透着一丝艳羡的流光。 “果然如此……”掀起眼睑,妖冶缓缓地走到一株白兰旁,“墨兰,你说怎么样才能让她对本郡主死心塌地呢?” 墨兰凝视了她许久,白色的兰花配上耀眼红装的人儿丝毫不显突兀,反而在满院白色的衬托中更显红色的夺目璀璨。 “郡主,这似乎……不太可能吧?”她怯怯地垂下头。 “因为她的父母在安清水的手里?”妖冶啪的一声折下一支兰花,阖上眼帘,放在鼻翼前轻嗅了一口,“不错嘛丫头,这都被你查到了。” 墨兰惊叹于她将此番折枝的动作竟也做得这般优雅,就连百里云开也不禁侧目扫了她一眼。未待墨兰开口,妖冶轻笑了一声,道:“既然安清水以此要挟她,我们何不帮她个忙,让她对我们感恩戴德呢?” “可是郡主,这哪儿那么容易啊!就凭奴婢一个人,是决计无法将人救出的呀!”墨兰颤抖的声线诉说着她的无限紧张。 “谁让你去了?”妖冶白了她一眼,心中计较了一番,还是开口问道,“难道有钱还有办不成的事儿?东启的最好的杀手组织是什么?” 墨兰的嘴巴张得老大,为什么郡主总是会有这么惊世骇俗的想法啊! “我又不杀人,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妖冶不满地又瞪了她一眼,“难道杀手组织就只能杀人?” “呃……郡主,要说最好的杀手组织当然是非银楼莫属啦!而且银楼不仅杀人厉害,就连打听情报也是天下无双的!还有还有,据说银楼的资产富可敌国呢!就连朝廷也不敢与银楼之人正面交锋啊!”墨兰紧攥着两只小拳头,满脸都是陶醉的样子。 妖冶双手抱于胸前,扬起眉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墨兰,说实话,你是银楼安插在王府的奸细吧?” 百里云开原本落在她们身上的视线淡淡地撤离,自顾自地将空掉的茶盏添满。 “没有没有,郡主你误会了!奴婢真的不是奸细!”墨兰连连摆手,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妖冶轻笑一声,这丫头还真是不经逗。每次与她开个玩笑她便吓成这样……收起那抹玩味的笑容,她问道:“有什么办法找到银楼的人吗?” “这个……奴婢不知……”墨兰不敢抬头看妖冶,两眼忽闪忽闪的,视线始终落于自己的足尖。 “那外面要找他们杀人的人又是如何找到他们的?” “应该是有特殊的联系方式吧!”墨兰说完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大抵是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妖冶瞬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那为什么你不知道!” 墨兰委屈地偷看了她一眼,紧跟着碎碎念了一句:“奴婢又不要杀人……” “死丫头!”妖冶气急败坏地把手里的花砸了过去。百里云开眉梢一挑,满脸的无奈。这女人还真是……复杂的矛盾体。 他淡笑着开口问道:“你是要找银楼帮你救出琉璃的父母?” “是啊!”妖冶一开始就不打算瞒他,否则也不会在他面前说这些话,听他问了,便转身看着他点了点头。 百里云开凝眉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青色的圆形物体,妖冶盯着看了许久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将其一抛,就听见空中传来砰的一声,随之产生的还有青色的烟雾效应。 “哇……”墨兰惊呼一声。 这是,联络信号? 没多久,屋顶上就传来瓦砾作响的声音,妖冶刚准备抬头,就看到一个青衣少女降落在自己眼前。 “属……”青衣女子刚一开口,百里云开冷眼一扫,她的身子顿了顿,往后退了一步立刻噤声。见妖冶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他才开口道:“这便是银楼的人,你想让她做什么,开口吩咐即可。” “你怎么会有银楼之人的联系方式?”妖冶蹙眉好奇地问道。 “恐怕只有你家丫头没有吧?”他轻轻瞟了一眼墨兰,反问。 那女子听他的言下之意便知道他并未挑明身份,于是看向妖冶,“是你要找银楼的人?” “帮我救两个人。”妖冶边说边朝着墨兰示意了一下,墨兰眼一眨就往屋里跑去,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捧了个大大的匣子。她恭敬地将匣子打开,奉到那青衣女子的面前,“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请姑娘笑纳。” 青衣女子不客气地收下了那个盒子,这回她倒是没再去看百里云开的脸色,生怕被在场另外两人看出。向墨兰打听了她们要救的人之后,青衣便施展轻功,消失在汝南王府的上方。 妖冶眼神复杂地看了百里云开一眼,却久久未曾开口。刚才她还未曾多想,可青衣出现之后,她就越发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了。单是他救了自己这么多次,她就觉得很莫名。为什么她每次出事,这个男人都会刚好出现? 第一次和第二次也就罢了,那好歹是在大街上,偶然碰上还能说得过去。可是这次呢?这次是在她的闺房!一个大男人没事怎么会到一个女子的闺房来? 还有刚才青衣女子刚开始的反应,分明两人是早就认识的。甚至那女子的眼中带着一丝恭敬的意味……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的接近,又到底是带有什么目的? 倒是百里云开被她看得不自在,回望了她一眼,揶揄道:“冶儿,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可要误会你被我迷倒了。” “若是你将面具摘下,说不定我真会被你迷倒呢。”浓密的羽睫忽闪了一下,妖冶的眼中噙满笑意,似樱的红唇一张一合。 既然他不愿说,她也不去问。即便问了,也不会有结果。起码至今为止,他还没有做什么伤害到她的事情,甚至几次三番地帮了她。这样的人,暂且留在身边也未尝不可。 百里云开错愕地怔了怔,随即尴尬地别过头去。 他竟然被调戏了! 妖冶敛了笑容,眉眼淡淡地说道:“好了风公子,没事的话,可以先回去了。” 他双手负于身后,墨如黑曜石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妖冶,“冶儿就是这样过河拆桥的?见他的表情中带着一丝暧昧与幽怨的委屈,妖冶的眼角尴尬地抽了抽,“若是你实在闲得慌,留下来看热闹也未尝不可。” 说罢,她也不去管他的反应,水袖一甩,就起身往屋内走去。墨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百里云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迈着大步缓缓跟上。 “墨兰,喂他吃下去。”她拿出百里云开给的那个白玉瓷瓶,往墨兰的手中一扔。墨兰看到郡主的房中还躺着个男人,心下震惊不已,就差没像刚才见到百里云开那般叫出来了! 妖冶扫了她一眼,突然笑了,支着脑袋委屈地看着墨兰,“这狗奴才想毁了你家郡主的清白,所以现在本郡主要让你给他喂毒,你说可好?” 声线完全没有任何起伏,只带着一抹纯洁的笑意,却听得墨兰心惊胆战。可她怕的,不是郡主所说的喂毒,而是郡主说她差点被这男人给…… 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墨兰什么也没问,只是瞪着眼快步上前,一手擒住张全的下颚,一手拿着白玉瓷瓶,以大拇指拨开瓶盖,便扬手将药丸往张全口中倒了进去。随即阖上他的嘴,用力一抬手,那药便顺着咽喉滚落下去。 这番动作做得没有丝毫迟疑,就连妖冶也不由诧异了一下。一想到这丫头的用心,心中便升起一丝暖意。她抬步走到桌旁,拿起那早已冷掉的茶水,又走回张全的面前,朝着他的脸就浇了下去。 张全就是从这凉透的水中醒过来的。 他睁开眼愣了几秒,立刻就想到了自己今天所发生的事,连忙朝着妖冶跪下,“郡主饶命啊,奴才知错了!” 第84章 楼主大人也吃醋 http://.biquxs.info/

因为他的温柔、因为不想自己染着鲜血的手去污了他的眼吗? 她不知道。 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被他看到刚才那一幕。好像在他面前,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该被掩盖起来,因为这些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人纯洁的世界里。他就像五月的阳光一般温暖照耀,让她只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示在他的面前。 萧南停在一颗大树下,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让她一时没敢上前,生怕惊得了此刻的宁静。 他却缓缓地转过身来,迈着极小的步子朝她挪了过去:“你……叫妖冶吗?” “啊?”妖冶抬头愣愣地看着他,一时没从他的问话中反应过来。 他现在不是应该质问她刚才为什么那样对碧荷那个女人吗? 他难道不觉得她太过血腥所以不想跟她靠近吗? 问她的名字算是怎么回事儿? “我上次来的时候,你好像不在,所以一直没找到你。今天来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你叫妖冶,说你就在那间屋子里,所以,我就进去找你了。没有敲门真是抱歉……” 萧南温和地扬着嘴角,笑容潋滟亮丽,虽是深秋,他的眉宇间却尽是温暖的春色。 妖冶因他这番对话愈发不安起来,神色古怪地看着他,“萧南,你……” “恩?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 他笑。 “萧南!”妖冶大声地朝他吼了一句,恨恨地白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知道你刚才都看到了,不用假惺惺地说这些,想骂你就骂吧!正常人看到那样的情景都会那种反应的!别给我半死不活地装腔作势!” “冶儿……”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眼含宠溺,“你觉得我该说什么?” 妖冶被他那声春风化雨的“冶儿”叫得神经一软,太阳穴欢快地跳动了几下,眼帘微垂,连带着说话的口气也软了下来。 “骂我蛇蝎心肠,说我阴狠毒辣……” 萧南浅笑着回道:“不是……虽然只见过你一次,可是我觉得你是个善良的女子。” 看到她猛然抬起的头,眼见她惊愕不已的眸色,他嘴角的笑意更浓,语气温和,“从你救了素不相识的我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虽然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无缘无故那样做的。以你的性格,根本不屑去做那些事,除非那个女人对你做了什么……所以你那样,无可厚非。” 他承认,初见地上倒在血泊里的那个女人,他是疑惑的。因为他没能从妖冶这般嗜血的姿态中反应过来。但是他转身的片刻便已想通,那样善良地照顾了他一夜的女子,那样嘴硬心软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地上的那个女人一定是做了什么难以原谅的事! 上次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好不在,让他差点以为找不到她了,毕竟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会是青楼中人?不过还好,他这次找到她了…… 萧南不知道,他这番话触动了妖冶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有一个人懂她。 倒也不是她自认有多善良,而是他说对了一点,别人不来招惹她,她是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的。可若是别人触及了她的底线,那她便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坏女人! “萧南,她把我朋友的脚打断了……还有……身上几处骨头断裂……”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跟他解释。 也许,因为她视他为朋友、知己。 他笑得光彩夺目,浑身上下笼罩着神祗一般的光辉,因为他很开心,虽不知她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像她这么嘴硬的人,竟然跟他解释……单是这个认知就足以他高兴上好一阵了! “恩……”萧南轻轻点了点头。 突然觉得这氛围有些诡异,妖冶略显尴尬地别过了头,松散的刘海遮住了半边脸颊,她轻声道:“那天为何不告而别?” “我……” 她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不知为何,她不想去窥觊这件事,道:“算了……你的伤好了吗?” “恩……”他点头微笑。 其实他并不是故意不告而别,只是不想连累她。虽然那些人不敢再去她房里搜查,可若是被他们发现了,后果也是不堪设想。恰好那天他的人联系了他,他就被他们带去治伤。不是故意不告而别,只是不想吵醒她…… 伤一好,他就立刻赶着来找她。虽然不知为何这么想见她…… “去看大夫了?”她扬眉重新望着他。 “恩……”他仍是点头。 “没被那些人发现吗?” “我的人找到了我,他们便不能拿我怎么样。” “恩,真好……坐下来喝杯茶?” “好……”虽然还是一个字,可终于不再是“恩”,妖冶满意地笑了笑。 带他走到自己的院中,石桌上放着她自备的茶壶。 被晚霞染红的晴空中,万里无云,只余点点璀璨的夕晖。院里金黄的落叶非但不显灰败,而是给人一种温暖的舒适感,就像眼前这个男人一般,温暖如春。 妖冶深吸了一口气,自然而然地张开双臂,想要环抱这美不胜收的景致。 “冶儿喜欢秋天?”萧南站在她身后,淡笑着问了句。 她眯着双眼,勾着唇角,满脸的惬意,缓缓道:“不知道……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季节。不过刚好是在秋天生日,所以对秋天有一些特别的感情。” “什么时候的事?” 妖冶随意地瞥了他一眼,放下双手去为他泡茶。 “已经过了。” 她不说,他也就没再追问。他坚信,总有一天会让她心甘情愿地告诉自己。 秋日的风,不似春风般煦暖和曦,而是带着一丝淡淡的萧瑟入骨。院子里明媚的夜华下,是和着清淡雅致桂花香的淡淡月色。妖冶身置一片静雅却略带寒意的风中,心里却有着些微柔软温和。 她并非不想告诉萧南自己的生辰,只是不知为何,不想在这个时候告诉他。总希望,能够很凑巧地向那一天对着风无涯一般,迎着日光,轻轻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然后,不必他费心准备,只随意地取出一件他的贴身物品,说:“这是给你的礼物。” 这就是她对朋友的定义。 “冶儿。”静谧了许久之后,一道低醇优雅的男声从她身侧传来,妖冶闪着亮晶晶地眸子抬头看向他,应了一声:“恩?” 华服男子静坐于枯树败叶之中,却没有任何萧条之感,衣袂偏偏,墨发飞扬,晶亮的黑眸深不见底,却闪着溢彩流光。 只见他抿了抿唇,有些失神地看了妖冶一会儿,妖冶被她看得有些尴尬,正欲低头就闻他道:“我该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妖冶冲他轻轻点了点头,目送他翩然的身姿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树下很久,她都没有收回视线。 也许,不是在看他,只是在这种送人离开的场景中失了神? 还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是这么送沈青雨离开的,再见时,却是他搂着她的朋友,耳鬓厮磨、甜言蜜语。而她,却惨兮兮地被他们害得车祸身亡,魂魄穿回古代…… 然后,是她送着百里云开离开,他背影匆匆地去见太后最后一面。而她,却换来他为她着想的“退婚”二字! 正缅怀间,屋顶传来几声刻意加重的冷笑。 妖冶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循声朝他望去。那一袭墨衣如同谪仙般悄然出尘地立在房顶之上,被月华衬得更加潇洒孤傲。若不是此刻他的嘴角扬着一抹嘲讽的弧度,定是更符合他的飘扬风度。 “既然这么依依不舍,你何不留下他,或者干脆跟他走了得了?”讥诮鄙夷的话语从他嘴里缓缓吐出,妖冶就像没听到一样,垂眸盯着自己的足尖。 过了一会儿,见他仍是执着地等着自己的答案,她便大度地施舍了一个:“月噬蛊未解,我怎能离开楼主大人的身旁?” “所以你的意思是,若是你身上的月噬蛊解了,你便会义无反顾地跟他走?”他一字一顿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两人都没有意识到愤怒。 妖冶忽然抬起了眸子,眉眼含笑地望着他,魅惑地说道:“那倒也不一定,但是一定会离你远远的就是了。”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妖冶未答,正当他有几分不自知的欣喜时,她突然开口:“我还以为我掩藏的很好呢。” 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这个女人! 做的这么明显,竟然还敢说她掩藏的很好! “真没想到,堂堂汝南王郡主,竟然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勾得失魂落魄,简直是不知廉耻。”百里云开的身影从屋顶一路向下,边施展轻功,边讽刺地说道。 一个百里凌风还不够吗?现在又从哪儿冒了个这么气度不凡的男人出来? 她身边的男人还真是络绎不绝! 妖冶一阵气闷,她知不知廉耻与他何干? 她翻了个白眼,从容不迫地走到石桌旁,“嘿嘿”一笑:“那是汝南王府教女无方,不劳楼主费心。” 他慢慢地朝她走去,却没有在她身旁坐下,只是安静地站在树下,道:“妖冶,你求我救春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算是又一次过河拆桥吗?” 被他这么一扯,妖冶有些庆幸终于不用跟他继续纠缠萧南的那个问题,她大喇喇地扬着嘴角反问道:“反正河已经过了,还留着桥做什么?” 可百里云开却别有深意地理解了她的这番话,凤眸一眯,沉声道:“所以你是承认了和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关系匪浅吗?” 为什么又被他扯回去了? 妖冶无奈地心道,为什么他们的谈话总是跟着这个男人的节奏走? 闷了闷,她轻笑一声,道:“是啊,我们还真是关系匪浅。”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样的关系,的确不浅吧? 百里云开闻言,双眼立刻窜出显而易见的怒火,皱着眉说道:“私自从王府出逃跻身青楼也就罢了,竟然还把青楼女子那种流里流气、勾引男人的招数学了去,你倒真是长本事了!” “风无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男人了?”妖冶不怒反笑,缓缓地站起身来,一步步朝他走近,媚眼如丝地笑着凑到他的耳畔,对他轻吹了一口气,温热的呼吸在这片寒意中更为肆虐地扑洒在他敏感的耳边。 百里云开一愕,刀削的下颚绷得有些紧。 妖冶却忽然低低一笑,揶揄道:“这才叫勾引,知道吗?” 被摄去的心神陡然回到自己的胸腔内,男人周身散发着剧烈的寒意,大手一扬,一把拂开了她,冷声道:“你就是这么勾引他的?” 妖冶挑眉一笑。 “楼主大人,你可别告诉我,你这是在吃醋。” 在这深秋之中,她唇边却绽开了一抹与这凉意决然不符的春色,比这淡月更为耀眼地照亮了他的眼眸。 他一愣。 吃醋吗? 可这样的词藻早已不适用于他们之间! 他一向是一个自控能力很好的人,这一次,亦然! 第85章 折煞臣妾 http://.biquxs.info/

“不好不好!你滚开,滚开……” 一下下用尽全力的拳头落在他身上,他却像没有感觉的一样,无论是紧蹙的双眉还是情绪满溢的凤眸中都只有对她的愧疚与心疼,怕她情绪太激动伤了孩子,他甚至伸手护着她的腹部,任她狠狠地打自己。 “冶儿……冶儿……” 她赤红着双眼,嗓音尖锐:“滚开……百里云开,你这个混蛋,伪君子,小人……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你怎么狠得下这个心!你竟然……竟然还娶了张如月……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娶了张如月,墨兰才会死……墨兰就是被你和我一起害死的……都是你……你要我怎么原谅你……” 渐渐地,她没了力气,一下下的捶打更是形同虚设,只是嘴里还语无伦次地念念有词,像是失了魂一般:“墨兰她什么都不懂,她才刚刚和影月在一起,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为了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要是我死了该有多好……墨兰就可以永远跟影月在一起,蓝衣也不会断了一条手臂,就连你和张如月也可以在一起!你们所有人都会好,只要我死了……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百里云开的心里像是被人切了五脏六腑一样难受至极。 她怎么可以死? 错的都是自己,她凭什么要为自己的罪过付出代价? “不是……是我害了她们,是我害了你……不会跟张如月在一起,我只要你,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会好……你不许这么说……” 只要一想到她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要一想到她来得如此蹊跷,他就好怕好怕,若是她哪一天也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该怎么办?他要怎么办?一时间,他竟连自己对张如月一贯的称呼也忘了,只跟着她一声一声的“张如月”这么叫着。 狂躁的内心与强烈的不安化作缠绵悱恻的长吻,一下子封住了她哭喊的樱唇,只知道不能再让她说下去,她不能再说下去,其他的,他什么也知道了。一点点吻干她脸上的泪水,彼此火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燃烧的是两具垂死挣扎的灵魂,像是要在这最后的火热里得到救赎一般,双方都是用尽了全力。 开始的时候,妖冶还会挣扎会反抗,可是渐渐地,就连她自己也迷失在这一次如梦似幻的狂热之中,好像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带着青竹香气的梦。只有在梦中,她才能这么放纵自己,她才可以无所畏惧地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顺从自己内心最本真的渴望。 唇舌交缠,火热的掠夺,糜乱的银丝缠连在两人的嘴边,不停地吞咽属于对方的津液。当他火热的大掌触上她同样热量高度集中的娇躯,她浑身一颤,带着一丝惧意,双眼朦胧地看着他,迷茫而较弱。 “冶儿,不要怕……” 不要怕…… 多么熟悉的话语。 曾经的假山后,他也对她说,不要怕。 可是然后呢?然后他娶了别的女人,她嫁了别的男人,她怎能不怕? “不……我怕……” 这一刻,她什么都忘了,忘了那些仇恨,忘了那些虚伪的嘴脸,她的眼中只有面前这个男人的倒影。 他温柔地褪了她身上的衣裙,好好地护着她的肚子,他在她的耳边温声软语、耳鬓厮磨。月白色的袍子被好好地放在一边,其他的衣服全都是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甚至还有些被撕碎了边边角角。 莹白的胴体展现在自己的面前,因为怀孕而变得丰润的身子却有种诡异的熟悉感。似乎他们早就已经在一起,早就这般赤呈相对过。百里云开幽暗了双眼,粗粝的大掌在她的腹部轻轻摩挲,带着数不尽的柔情蜜意,化不开的缱绻温柔。 “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 妖冶浑身一震,眼中的狂热褪去几分,也不知他此刻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以后,我们还会有好多好多的孩子……” 原来,他终究是不知道的。 羽毛一般轻柔的吻落在脖颈之间,缓缓地下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就如同一摆飘摇的小舟,随着风雨飘荡不止,却什么也不用做,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与救赎。 他一举贯穿,她仰着脖子颤抖不已。 “冶儿,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他数不尽的情话没有得到她丝毫的回应,却也不恼不馁,只要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她就好。 “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我都只爱你一个人。你记住了没有?” 是吗? 真的是这样吗? 那为何要娶张如月呢? 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明明知道这样会伤害自己,为何还是要娶别的女人? “往后,再也不许将我推给别的女人,知道吗?” 不想的,当然不想的…… 只是情非得已…… “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百里云开的动作很轻很轻,无论怎样都好好地保护着那个孩子。即便是在最热情似火的时候,也依旧不忘那放缓自己的动作,生怕让她难受,却生生地让她更是难受,又不好开口说出,慢动作带来的空虚化作不满的嘤嘤哭泣。他却高兴地笑了,在她耳边喘息着笑了,咬着她的耳根,偷偷地告诉她,从始至终,他都只爱过她一个人。 鸟叫蝉鸣的早晨,金銮殿中,东启帝王宣布立后一事。 众人皆惊。 帝王虽没有明说立后要立的究竟是谁,可照着帝王那张春风得意的面庞,加上最近一众大臣明里劝暗里劝都不惯用的结果,帝王此次要立的后,除了芳菲殿的那位主儿,还能有谁? 看来帝王这回真是打定主意要如此了!非但不接受众人充盈后宫的提议,反而要立那妖女为后!长此以往,别说是充盈后宫了,恐怕连后宫仅剩的那几个女人也成了摆设的花瓶吧! 众人的眼神愤愤落在文官之首的冷寂落身上。可今日这位宰相大人却一反常态,眼神闪烁,没有半句劝谏之言。原本宰相与帝王的意见总不会有什么出落,除了在妖妃一事上多有反对之外,其余之事二人皆可谓一拍即合。可如今,宰相竟连这件事也准备撒手不管了吗? 怀疑探究的眼神又缓缓地落在汝南王的身上,可这位更好,目不斜视,眼神都没有甩阿他们一个! 其实他的心里却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母仪天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虽说当时他一度想让自己的女儿母仪天下这才千辛万苦找了她十年,可到头来真正尝到了亲情的温暖的他却根本已经不在那上面费任何心思。即便当时知道她要跟太子在一起,也只是淡淡的喜悦和欣慰。后来得知她弃太子而选六皇子,虽然有些不满却还是尊重了她自己的决定。没想到最后这条预言竟还是成了真,他的女儿,真的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了! 可是一个被全天下诟病的皇后,真的会幸福吗? 众人心思各异,一个个都被这个强硬的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只有帝王一人心情大好。 金色的日晖洒下,龙袍边角轻荡,百里云开身后跟着一众宫人,浩浩荡荡地朝芳菲殿的方向走去。那小猪猡一般的女人一定还在睡,他推门进去的时候特意放轻了动作。走到床榻边,看着记忆中熟悉的脸庞此刻睡颜安详的模样,心里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本想脱了龙袍搂着她再睡一会儿,却没想到这么轻声的动作还是将她吵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皇上?” 又是皇上! 百里云开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嘴角强扯出一抹笑来:“要不要再睡会儿?若是不睡了就起来洗漱一下用早膳吧。” 她“哦”了一声,掀开被褥看到自己身上干净的里衣,心里不可抑止地涌过一丝暖意。 待遇这么好,果然是和上回不同了。 想到这儿,眼底的笑意又淡了几分,化作点点冰冷。 昨夜,是她疯了。 “浅瑟,伺候本宫洗漱。” 浅瑟打了盆水走进屋里,见妖冶只穿着一身里衣,连忙放下水盆去替她更衣。趁着这当口,百里云开从床边走了两步,停在水盆前,撩了龙袍的袖子去拧那白色的洗脸巾。浅瑟一吓,连自己还在为娘娘更衣也顾不得,惊呼:“皇上,您放着,奴婢来就好了。”妖冶被她一惊一乍地吓了一跳,淡淡地转过脸去,那张俊逸的侧脸上只能看到专注的神情,他扬着笑意抬起头来:“不妨事儿。” 浅瑟更是暗骂自己失职:“皇上您……” “朕来伺候娘娘梳洗,你下去吧。” 伺候? 浅瑟差点没被帝王的别出心裁吓死! 原来并非帝王之家无真爱,只是不曾出现让他们真爱的人罢了。看先皇与皇上,两人不都是只对一个女人情真意切吗? “是……”她福了一礼,只得告退。 妖冶从浅瑟身上收回自己的视线,转向身边的男人:“臣妾自己来吧。” 似是征询,又不完全是征询。因为说这话的时候,她已伸出手要去接百里云开手中的洗脸巾。可男人哪里肯给,摇了摇头,口气强硬:“我来。” “皇上快别折煞臣妾了!”她惊呼着站了起来。 百里云开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到,一时不察,手中的洗脸巾也被她夺了去,随意在脸上抹了两下就丢在了适才那个水盆里。 “你的记性似乎不太好。” “恩?”妖冶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百里云开气得笑出来,咬牙切齿:“仅仅半夜的时间,你就将昨夜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女子水莹莹的眸光中透着懵懂:“皇上指的是什么?” 指的是什么! 很好! 昨夜所有的话都是他在说,从头到尾,除了最开始她的埋怨,她哪里还说过什么别的话!原来她根本就是早有预谋,她根本就没有打算原谅自己!那昨夜的温存算什么,昨夜的接受算什么?难道是她随意玩弄测试一下自己对她的感情吗? “妖冶……” 生气了! 自从他承认喜欢自己以来,但凡他连名带姓地叫自己的名字,就代表他生气了! 可是自己又做错什么了?恭顺有礼不好吗? “臣妾在……” 百里云开却不再开口,生怕她再说一句话就能将自己气死,索性闷头从衣橱里随便扯了套裙装出来,走到她面前:“抬手!”妖冶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身置雷区,绝对不能再忤逆这厮,便完完全全地听从他的指挥,他要自己怎样就怎样。只是他……真的会穿女人的衣服吗?那件里衣也就算了,算他本事大没把她吵醒就能替她穿好,可是现在这宫装他似乎不太能驾驭的样子。强忍着心里的好笑,妖冶淡淡地开口:“皇上,要不还是臣妾自己来吧?” “不准!”他就不信自己连服侍自己的女人穿衣服都不行! 第86章 斩断前生梦 http://.biquxs.info/

一袭红色华服,三千青丝只是简单地用发带随意挽着,迎风飘扬。纤腰上系着金丝缎带,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曲线。 虽然刚才遭受轻薄,略显凌乱的衣服却丝毫没让她看起来有狼狈之感。雪杨柳在她身后轻轻舞动,她就宛如九天仙女一般空灵夺目。 黑曜石一般闪亮的黑眸定定的望着姚曳略带局促的墨瞳,良久,百里云开才别开视线,“风无涯。” 嘿,他没提报答!姚曳狡黠地笑了笑。 现在她自己都是一穷二白,报答两个字不过是客气客气而已。 “那就谢谢你啦!”心情大好的姚曳摆摆手,“我叫……”本能的顿了顿,眼神微闪了一下,“我叫……妖冶。” 既然真的像那些小说里的主人公一样穿越了,那就干脆改头换面,重新来过吧! 春日的阳光很柔和,洒在脸上有股淡淡的舒适感。 妖冶转身,朝向那清澈的河流,眯起眼来享受着眼前的这一切。 以前,她总是很忙,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享受生活,或者说,她的人生除了公司,便是那个叫沈青雨的男人——那个背叛了她,最后还害得她车祸穿越的男人…… 她自嘲地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努力地把这些事当做是前生一场梦,手臂也不由自主地张开。 微风拂来,发丝飞舞,有种淡淡的、痒痒的感觉。 天上的云朵也随风而舞,恍若是为眼前这一幕和谐的景象跳跃着欢呼。 百里云开的视线落在清澈的河流中,那个美丽绝伦的倒影此刻正张着双臂。半晌,百里云开脸上浮出一抹笑意,负着手,踏着稳健的步伐缓缓离去…… “诶?”姚曳转身看见他走远的背影,知道他会走,心里却隐隐些空落,这个人,想是有很多秘密吧…… “啊!”想着俯身准备洗脸的妖冶,看到水中的倒影,差点没掉进水里。 粼粼的水波中倒映着她的模样,虽然在刺目的光辉中看得并不十分清楚,但是足够辨认五官。肤如凝脂,秋水双眸。柳眉娇柔,红唇似樱。这是绝对的倾国倾城,举世无双啊! 可这……这这哪里是她? 难怪那头猪会叫自己美人儿!难怪她发生车祸,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 原来……原来这是魂穿! 妖冶有些瘫软地倒在草地上,用手背盖住自己的眼睛,脑子里混乱的思绪把她折腾得够呛。 “没事……我没事……”长吁一口气,直到突然听到咕隆的一声响,脸上顿时有些郝然。 她的肚子竟然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现代那个精明干练的多金总裁。在这里,她简直就是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废物,一时间让她怎么养活自己? 想着往后一仰,“哎哟……”妖冶腰间被硌的一痛,“什么东西……” 一块安然躺在草地上的碧玉映入眼眸,碧绿通透,色泽晶莹,光线甚至可以穿透它在草地上投下十足的绿波。 这……是一块玉佩? “哈……果然是天不亡我啊!”妖冶高兴的捡起玉佩仔细打量,果然是块宝玉,上面竟还用金镶刻了个“冶”字,难不成专门为自己而来? 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反正她总得想法子活下去。 “伙计,让你们掌柜的出来!”妖冶款款踏入枫林苑的大门,心里盘算着玉佩的身价,为了货比三家,她一路打听过来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换了银子做点什么好呢?还是开店好了! 现代人在古代开店,就算随便卖点新鲜玩意儿,也能发达的吧?更何况是她这么有生意头脑的人! 想到自己以后的丰功伟业,妖冶的嘴角勾勒出一抹亮丽的笑意。 小二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到妖冶的刹那,一双精明的小眼睛倏地一亮,立刻小跑到她跟前,朝她福了一礼,“姑娘请坐。您稍等,小的这就去请掌柜。” “是姑娘要见鄙人吗?”林景财看到妖冶的瞬间,着实被她的美貌惊艳了一番,瞳孔一缩,但不过一瞬,他就敛下眼皮,收了自己的心神。 妖冶自然没有错过他的小动作,心下起了一番计较——这个掌柜在短短一瞬间就能控制好自己的心神,看来也不似表面那般憨厚。国字脸配上一脸诚恳的笑容,想来不了解情况的人被他卖了还得帮他数钱呢吧? 阖了阖眼帘,妖冶狡黠地扬起唇角,潋滟的眸光中闪过一丝精光,自己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冲头,他别打错了算盘才好! “是啊掌柜,我今天来是想当点好东西,还望掌柜的好好看看,别错估了价。”说着,妖冶缓缓将手张开,露出掌心的那块通透的碧玉。 第87章 别靠近! http://.biquxs.info/

“不好!”花娇果断地摇头,眼看男人又想靠近,她忙再次后退几步,“我没什么要跟你说的。” 冷寂落眼神一黯,抿了抿唇。 妖冶被这两人尴尬的相处模式憋得难受,索性一掀被子下了床:“还是奴婢先行告退!” 说罢,也不等花娇的阻挠,逃也似的出了房门。 笑话!她现在可只是个丫鬟,哪儿有主子说话还要出门回避她的道理? 房中,花娇依旧紧蹙双眉看着男人。 冷寂落看她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猫,心中一痛,再也顾不得她的抗拒,身形一闪,就冲到了她面前,紧紧将她裹住。 花娇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是拼了命的扑腾挣扎。 “你干什么!你不要碰我,不准碰我!” 男人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用尽全力箍着她,将脸深深地埋在她的发间,汲取那久违的温暖。 都快忘了上一次抱她是什么感觉。 两年来,他从不敢越雷池半步,生怕惹了她不高兴,就再也不理他。 可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许是觉得再坏也坏不过现在这样,他真的忍不住想要抱抱她;又或许,是听到她掉入冰湖的消息,他急疯了! 多怕她就这样离他而去! 他知道,她是会水的,可听下人说,若不是那个叫小芸的丫头不会水还非要跳下去救她,她就真的不愿上来了! 她就真的这么舍得? “冷寂落!”花娇终于停止了挣扎。 男人一怔。 这是两年来,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自从他娶了北辰燕,她就再也没有主动叫过他。每次对他说的话也莫过于“你别过来”和“你不要靠近我”。 他终于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灰暗的凤眸中起了熠熠的神采,薄唇还轻轻抿着。 花娇侧了侧脑袋。 她知道,抿唇是男人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 “我嫌脏。” 男人呼吸一滞,似乎是没有听懂她的话。 细细回想,她说,冷寂落,我嫌脏。 他脏? “花娇……”男人双眉紧蹙,潋滟的眸中一片痛色。 须臾,他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你究竟有没有心?” 话音未落,那如同铁圈一般箍着女子肩膀的的双手终于放开,却在垂下时紧握成拳。 他怕,再不放开,他会忍不住掐死这个女人。 花娇身形一颤,眼神忽闪了几下,忽然低低一笑:“我早就没有心了。早在你娶别的女人时,我的心就死了。” 冷寂落一噎,为她的话,为她沉痛的眸。 “我说过,我从未碰过她,娶她也只是无奈之举。从始至终,我爱的只有你一个人,这还不够吗?” “不够!”花娇定定地看着他,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定,“你说我小气也好,善妒也罢,就算只是名义上,我也不愿与另一个女人分享我的丈夫!” 掷地有声。 冷寂落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两年以前,她只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小女孩,与他两情相悦,情定终生。 皇上赐婚之后,她哭过闹过,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 可当他真的娶了北辰燕之后,她便再也不曾在他面前哭过一次、闹过一次,仿佛是看破红尘了一般,再不愿与他多说一句话。 他怕了。 所以他强娶了她——无视她冷漠的神情与冰冷的抗拒。可就连洞房之夜,他也不曾碰她。她恐惧的模样,让他心痛不已,不敢再雪上加霜。 “花娇……”冷寂落挫败地叹了一声,双眉紧锁,眉宇间是抹不去的忧愁,“皇上赐婚,你想让我如何?” 花娇弯了弯唇,轻笑。 “那我当初求你跟我走的时候,你为何不走?” 男人张了张唇,还未来得及开口,女子又接着道:“是想坐享齐人之福,还是放不下你宰相的权利?” 冷寂落忽的一笑:“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若不是定北侯府以她性命相挟,他怎么会不愿与她笑傲江湖? 可是这些,他又如何能说? 如果告诉了她,恐怕她宁愿死也不会让他娶别的女人吧? 可没想到,到了最后,她竟是如此想他的。 或许是被男人眸色中漆黑的深邃刺痛,花娇终于软了语气,可出口的话仍是咄咄逼人:“那你要我如何看?” 冷寂落没有接话,怔忪地凝着她半响,勾了勾唇。 笑容满是苦涩,孤寂凄凉。 水墨色的袍角舞起,男人缓缓转身,朝门口迈开了步子。 脊背挺得笔直,却僵硬得让人心疼。 身后,女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扬起,可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瞳孔一缩,愕然地睁大了双眸。 抬起头来,哪里还有男人的影子? 妖冶一直等在门外不远处,见冷寂落脸色难看地出了房门,立刻小跑着走进了房内。 推门而入的时候,花娇正怔忪地坐在一方圆凳上,形容憔悴,仿佛失了魂一般。 花娇病了。 落水之后没有好好地修养,加上心力交瘁,病得很严重。 可男人不曾来看她一眼,就如她原先希望的那般,男人再也没有靠近她、缠着她。莫说是靠近,就连走过她身旁时,男人也不会驻足半秒。 花娇愣愣地站在雪地里,男人一如前几日那般从她身边走过,目不斜视,就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 花娇心里一痛,弯下腰猛咳了几声,咳着咳着,眼睛就红了。 男人脚步一顿。 可当花娇抬头的时候,却只看到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花娇?”妖冶小跑着过来,轻轻拍了拍女子的肩,“你还好吗?” “小芸……”女子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眶红红,双唇不停地颤抖,“我真的不想那样……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冷哥哥他,他一定讨厌死我了……可是,就是他的错……他凭什么不……理我……” 断断续续地带着抽噎的声音让人听得模糊,妖冶想了想,才算知道女子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对冷寂落既是抗拒又是深爱,不能原谅却也怕他离开。 就是这样矛盾又复杂的感情,让他们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花娇,你的冷哥哥不会讨厌的你的,他爱你,他只爱你。” 妖冶蹲下身去与女子平视,目光灼灼,异常坚定。 虽然她不知道冷寂落的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刚才,她看得真切,男人的眸中分明是满含着痛色与不舍。 花娇一怔。 “可……” 话未说完,就被妖冶打断:“若是你愿意,奴婢有一法子……” 翌日。 冬日的风,还是一如既往得寒入骨髓。鹅毛大雪随风而扬,仿佛是这冬日的祭歌,唱奏着悲彻的人生几何。雪地是一片纯洁的色彩,无论是高大的枝丫、还是那花园里萎败的花草,无论是亭台楼阁、还是小桥流水,皆覆上了厚厚的一层白。 放眼望去,再不见其他的颜色。 北辰燕步履匆匆,边走,边诧异地对妖冶道:“你确定是她找我?她亲口跟你说的?” “是,确是如此。”妖冶点了点头。 北辰燕愈加不解,秀眉一拧:“她找我做什么?她不是非要装清高、从来不愿与我说话的吗?” 回答她的,却只有一阵沉默。 不解地回头一看,妖冶的身形竟如同一只翩然起飞的蝶,快速地奔跑着。 北辰燕刚想让身侧的丫鬟去拉住她,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花娇出现了。 “你找我做什么?” 对面的女子垂着眼睑,抿了抿唇,不语。 北辰燕的火气腾地一下上来了:“你不说话把我叫来做什么?大冬天的,你又发什么疯?” 花娇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眸中神色复杂,悄怆悲哀、痛恨同情、厌恶不解……不该同时出现的矛盾情绪偏偏同时出现在了那双潋滟深邃的眸中,可女子却仍是不语。 “啪”的一声脆响。 花娇被打得偏过了头,髻上唯一的一支碧玉簪掉在了雪地里,发丝便就这么松了开,满头黑发随着北风咧咧地扬起,将本就看不真切的小脸遮得更加严实。 北辰燕怒气冲冲地瞪着她,龇牙咧嘴。 “别以为本夫人真不敢对你怎么样!你以为相爷还会一如既往地待你好吗?两年了,是块冰也该化了,可你偏偏不识好歹!你也不想想,相爷最近可曾还理过你半分?” 一口气说完,咄咄逼人。 花娇眸色微闪,眼前一黑,直直地栽倒在雪地里。 倒下的瞬间,听到一声惊恐的吼声:“花娇……” 北辰燕愕然地睁大了双眸,还未来得及回头,“啪”的一声,又是一个巴掌。 可这一回,挨打的却是她。 男人的身形不曾在她身旁停留半秒,直直地朝着地上的女子而去。一手将她托起,一手解了自己的披风给她盖上,将她捂了个严实,而后,才轻轻地将她抱起,生怕弄疼了她。 动作完,他仿佛是想起什么,突然抬起头,凤眸微眯,直直地看着北辰燕:“别说是两年,就算是一辈子,本相也定会融化了这块冰!可这一切,都与你无关!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说罢,也不等她反应,男人抱着怀中的女子大步流星,径直离开。 北辰燕怔怔地站在原地,在男人的话里失了神。 就算是一辈子,他也不会放弃。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注意身份? 她是什么身份? 她难道不是他冷寂落冷宰相的发妻吗? 冷寂落抱着女子,脚下的步子越走越急,双眉紧锁,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自责,内疚。 明明知道她这些日子身体不好,却因为一时赌气,不曾与她说过半句话,更别说是提醒她喝药休息! 亲眼见着她被打了一巴掌,明明可以立即出去,却因为北辰燕的那句话,他停顿了,让她晕倒在雪地里。 他想听听,女子会如何回答那些质问的话语。 不想,答案没听到,却看到她晕倒的模样。 早知如此,他便什么也不要听了! 明明了解她的无奈,怎么可以因为自己心里的苦,让她更苦? 一脚踹开房门,冷寂落紧紧地裹着女子,快步走到床边,缓缓地将她放下。 扯了被子想要给她盖上,却不想,女子的眼睫颤了颤,醒了。 女子就这么看着他,直愣愣的。 想到自己的一只手还在她的背后,冷寂落呼吸一滞,连忙抽了出来,紧接着后退三步。 他知道,她不喜欢自己碰她。 更何况,他适才打了北辰燕一个巴掌,手上可能有那女人的味道,她一定更不喜欢了。 “你要做什么?” 眼见她硬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似乎还要下床的模样,男人顾不得许多,忙上前一步,挡在她的身前。 花娇眨了眨眼,沉默片刻,又抬起头看着男人:“簪子掉了。” “什么簪子?”冷寂落诧异地看着她。 说完,他想起适才女子被打那一巴掌的时候,的确是掉了一根簪子。 也就是因为这样,女子现在墨发四散着,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可怜的劲儿。 “是冷哥哥送我的碧玉簪。” 男人愕然地睁大了眼。 冷哥哥——多么久违的称呼! 碧玉簪——是他当年送她的定情之物啊! “花娇,我……” 第88章 萌宝出世 http://.biquxs.info/

芳菲殿的主殿被烧,修葺起来十分麻烦,加上百里云开舍不得他母后生前的那些东西,虽说都只是身外之物,可还是尽量去找人还原了,耗时就更久了。于是乎,妖冶理所当然地住进了龙吟宫,理所当然地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妖妃。 朝中大臣无一不是震惊愕然。 就算再得宠的后妃,哪有住到龙吟宫的道理? 那可是帝王居所啊! 旁的不说,单是龙吟宫旁的御书房,那就是帝王处理政务的地方,哪儿有让后宫的嫔妃出入的道理?若是被一个女人探知了朝中事物,那可如何了得?从古至今,但凡哪朝哪代有了牝鸡司晨的事儿发生,那朝代必定灭在女人的手里。难道他们堂堂东启大国,竟要被这么一个妖妃祸及? 一时间,朝廷内外的反对之声一浪接一浪,就连汝南王也不由暗暗心惊,上书帝王要求另赐宫殿给他的女儿居住,可所有的反对意见都被帝王以雷霆手段压了下去,容不得半点置喙。 秋高气爽,金色的落叶片片,云卷云舒,满院沁香。 一转眼,气候已入晚秋。妖冶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眼看着就要临盆。而她平日的作息也越来越懒,成天不是躺在床上睡觉,就是叫人摆了张美人榻缩在龙吟宫的院子里。原本龙吟宫的宫人还担心这位主儿心高气傲难伺候,却不想她除了吃睡,对他们便再也没有旁的要求,甚至向来都是和颜悦色,从未有过恃宠而骄的现象,也从未对他们发过半点的火。 要说唯一能够让她娇纵耍横的,便是他们的帝王了。怀了孕的女人脾气总是格外的差,这一点,这位妖妃却真的只在帝王一个人面前表现出来过。她时不时总爱与帝王耍耍小脾气,抑或是故意去惹他生气,可帝王却从来都是让着她,从未与她生过气。哪怕是她再无理取闹,帝王也总笑得包容满足,活像是就希望她与自己这般娇纵那样。 说实话,帝王登基这么久以来,他们从来看不透他的心思,因为他的脸上总是没有什么表情,更严重的,他常常是冷着一张脸让人望而生畏。可是自从娘娘入宫以后,帝王脸上的冷痕便淡了许多,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却有了一丝人的气息。直至娘娘住进龙吟宫,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能明显看出帝妃二人的感情定是有了一层新的突破。娘娘总是对帝王呼来喝去,帝王却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笑容。他本就生得极为俊美,这一笑,更是迷煞了宫里不知道多少的女人。可他们也知道,帝王的笑容,只会在妖妃面前露出。 这一日,天气晴好,秋风凉爽。 妖冶睡眼惺忪的躺在美人榻上,越是靠近生产的日期,她就越是觉得全身乏力,整个人都困得很。而百里云开就坐在她的身旁,除了早朝的时间,几乎是日日夜夜不离她的身旁,就连批阅奏章也总让人在院中摆张几案,好时时刻刻能够见到她。 柔和的光线淡淡地将她笼罩起来,隆起的腹部给她添了几抹闲适的温和与恬淡。百里云开扬着唇角笑了笑:“冶儿,起来走走。太医不是说了,总这么躺着不利于生产吗?” “就这么躺着我还嫌累呢,不信你顶个大肚子走走看!”妖冶瞪了他一眼,这厮分明就是看人挑担不吃力! 几个月了,距离他冲进芳菲殿的大火去救她已经过了几个月了,她依旧没有告诉他这个孩子就是他的。他也像是根本不在意一样,只当这是他自己的孩子。她也说不上来不告诉他的理由是什么,或许是为了小小地惩罚他一下,不过她想,待到以后,总有一天她会告诉他的。都已经原谅他了,这样不让他认回自己的孩子算什么? 小安子强忍着笑意,娘娘这话说的,皇上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怀孕呢!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甚至将头垂到得连脸都看不见了,然那微微颤动的肩膀依旧是出卖了他。 百里云开哭笑不得:“我是没办法顶着个大肚子了,要不我扶着你这大肚子走走?” “不走不走!”妖冶一脸无赖相,“我就要躺着!” “再躺下去你就成小猪了,瞧瞧你这几个月长出的肉。” 妖冶恨恨地白了他一眼,脸色涨得通红:“好你个百里云开,竟然敢嫌弃我?我还没怎么样呢你就嫌弃我,不过就是长了几两肉罢了,要是我老了长了皱纹,你还指不定怎么抛弃我这糟糠呢!” 她究竟哪里胖了?不过是最近吃得好又走动得少,这才看起来圆润了那么一丁点儿,这厮竟敢说她是猪?明明最大的就是这肚子了,那还不是他的孩子搞得鬼! “我几时说嫌弃你了?”还糟糠?这女人就会胡搅蛮缠……他连忙搁下手中的奏章,走到她身边,连哄带骗地将她揽进怀里,无奈地笑,“我就喜欢你胖的模样,都长些肉才好呢,不会膈手!再说你老了我不是也老了,哪儿有资格嫌弃你?” 龙吟宫的宫人对这位娘娘直呼帝王姓名的事儿早就已经见怪不怪,而帝王没节操没下限更是已经持续了这么久却还是一再刷新他们的三观,心里都免不了羡慕一番,帝王对娘娘可真是万千恩宠啊! “所以你是嫌弃我以前膈你的手了?”妖冶眯了眯眼,根本就是无理取闹。 百里云开这回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然,他的确也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妖冶就忽的一声惊叫:“痛……” “怎么了?哪里痛?”百里云开大惊,“来人,传太医……不!是产婆……快,还有皓月……把皓月也给朕叫来!” 适才还温馨带笑的龙吟宫宫人瞬间忙成了一团,这难道……娘娘难道是要生了? 众人顿时心惊胆战。 这可是早产啊! 他们一个个请产婆的请产婆,找皓月的找皓月,还有去打热水的宫女,甚至连帝王奶娘众人都给找了来!每个人都恨不得自己此刻长了四条腿四双手!百里云开极度懊恼,他就该让那些太医每天呆在龙吟宫前候着! “皇上,产房带血污秽,恐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移驾!”太医院的接生女官在众人的明示暗示的眼神中硬着头皮开口道。 “朕就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百里云开硬声道。 妖冶已经有些有气无力,深秋的天气里,她却出了满头的汗。“你快出去……”见他还是一脸不为所动的模样,她恨恨道:“你难道忘了我们事先怎么说好的吗……快出去……”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肯定也和那些穿越剧的男主似的非要赖在这里看她生孩子,所以早就给他打好了预防针,生怕这群老古板腻在了要将他赶出去的事情上,忘了给她接生的事儿。谁知道这男人现在又开始耍起了诬赖,还非要她这累得一丝力气都没有的女人去提醒他! “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不好吗?冶儿,就让我在这里陪着你吧……” “不要……你快出去……不然我就不生了!”无奈之下,她只好放了狠话。 百里云开彻底败在她手里:“好好好,我这就出去……”他转身离开,临出门前,他还不忘恐吓了这一屋子的接生婆:“你们都给朕小心着些!” “皇上放心,奴婢们定当尽力保娘娘母子平安!”一屋子的人急声道。 百里云开终于还是退了出去,可就在他关上门的一刹那,房中又是凄厉的一声惨叫,若不是皓月拉着,他险些又冲了进去。 “皇上,我不会说什么产房污秽所以皇上不能进去之类的事,只是皇上若是进去了,非但帮不上任何的忙,反而会让里边儿的接生婆和娘娘心里紧张,如此,不是更不利于娘娘生产?”他赶在男人撞门前赶紧说完了这番话。 百里云开一怔。 是啊,他进去的确是帮不了什么忙。 可是难道就要他干巴巴地待在这里等吗?她一个人在里边儿痛哭着,他却要站在这里干等吗? “依照娘娘的性子,绝不会顾忌什么古训,所以皇上放心,若是她需要皇上,就会大声地叫皇上,皇上不必为此忧心。” “好吧……”百里云开长叹一声。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让她受任何伤害了,没想到今时今日还是让她痛成这幅模样!此刻,他恨不得将南宫萧剐了!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声,他整颗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皓月,她……孩子还不足月,她会不会……会不会……” 皓月从未见过他如此慌乱又语无伦次的模样,不由安抚:“皇上放心吧,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龙吟宫的气氛诡异惊人。屋内,是一个女人的惨叫声与一群女人为其接生的嘈杂声,屋外的人,反而静得离谱。一袭明黄龙袍的男人来来回回地踱步,众人皆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等着里边儿的消息,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帝王会突然惊怒。 终于,“吱呀”一声传来,帝王原本还在院子中央的声音,却瞬间移到了屋门口。出来的是一个通传消息的宫女,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劫后余生的感觉与阵阵欣喜。 百里云开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又惊又喜地看着她:“里面情况如何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宫女气喘吁吁,“娘娘为皇上诞下一位小皇子和一位小公主,龙凤呈祥。” “好,好,好……赏……” 他根本顾不得说什么别的话,身形一闪,忽的就进到了房中。哪知还未来得及见到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女人,他的奶娘便抱着一个孩子跻身到他面前,带着欣慰的笑容:“皇上您看哪……小皇子长得与您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啊……” 这一瞬间,百里云开突觉说不出的讽刺。 孩子……怎么可能与他像? 那是床上那个女人,和南宫萧的孩子啊! 他不过是捡了一个便宜父皇当罢了…… 奶娘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只当他是高兴坏了,兴冲冲地将孩子抱到他怀中:“皇上您快抱抱小皇子啊,奶娘将您小时候的模样记得清清楚楚呢,小皇子真的是与幼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百里云开勉强将他接过,挤出一抹笑容。 没关系,就算这不是他的孩子,这也是冶儿的孩子! 从今往后,他会好好地待他们。 抱着这种想法,他接过那孩子,低下头去看他。然视线对上那双晶亮的小眼睛时,心里像是有一根弦似是被诡异地触动了,那一瞬间,真的像是父子连心一般。 “孩子……” 怀中的孩子“咯咯咯”地朝他笑了。 很奇妙的感觉…… 真的好像,这就是他的孩子一般。 难道,是因为爱屋及乌吗? 不!好像不是! 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好喜欢! 哪怕这不是他的孩子,他也愿意用他的一生来守护这个孩子…… 第89章 你,由我亲自照料 http://.biquxs.info/

手下的动作还是有些僵硬,可凭借着他本身的智慧,果然这个当初妖冶研究了许久的女子穿衣法还是很快被他掌握了技巧,小心地不碰到她的腹部,大掌在她身上各处游走的时候也尽量放轻动作,别扭却又温情。 妖冶叹了口气,没想到他学得还挺快。可自己以后的衣服不会都要他帮着穿了吧?看来以后得在他下朝回来之前起来了! “别打什么鬼主意!在你生下孩子以前,你的起居都由我亲自照料!”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什么,他不甘地补充了一句:“就算你生了孩子以后,还是由我亲自照料!” 霸道! 蛮横! “皇上要怎样都行……” 妖冶露出一抹自认艳丽至极的笑容,在男人看来却是又一次的没心没肺,他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却在为她系上最后一根腰带的时候颇为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背,在她鼓起的肚皮上抚了抚。 用早膳的时候,妖冶突然“啊”了一声,手中的玉筷也跌落在桌上。百里云开一惊,连忙冲到她身边,紧张兮兮地看着她双眉紧紧拧起的模样,一颗心悬到了嗓子口。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御医……御医……” “不不不,别叫,别叫……”妖冶连声打断了他,摇了摇头,“没事,我没事……” “没事怎么会突然腹痛?”他仍是不相信。 说来妖冶自己也觉得神奇,刚刚那一下与其说是腹痛,不如说是肚子里抽了抽,似乎是那个不安分的小东西踢了她一脚。这么些时间,原来那个小家伙已经成形了,非但成形了,还长了双手双脚!十月怀胎孕育一个小生命多么神奇的一件事啊! 她一时有些激动,有些语无伦次:“皇上,他踢我……是孩子刚刚在踢我……” “他踢你?他会动了?”百里云开显然比妖冶这个怀孕的人更为兴奋,一时间连那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这件事也被他忘了个彻底,激动的笑颜爬了满脸,他甚至附耳过去,贴在她的腹部,静静地听着里面的胎动。“怎么没有?为什么我听不到啊?” “可能是他现在又不在动了……”妖冶尴尬地抽了抽嘴角。这要她怎么回答啊,胎动本来就是一阵一阵的事情,总不能你是皇帝就有权力命令那孩子一天到晚在那儿乱动吧? 百里云开却显然不这么想,他一脸无辜地抬了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妖冶一怔。 “他一定是不喜欢我……我从他父亲手里抢走了他母亲,他一定是不喜欢我……” “皇上,孩子小,什么都不懂,您别说这样的话。”妖冶皱了皱眉,本能地不想听到他这样说话,甚至他这一脸惨兮兮的样子也是她不愿见到的。这是东启的帝王啊,这是孩子的父亲啊,竟然因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为孩子喜不喜欢他的问题纠缠了那么久,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他现在只是累了,等他下次动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皇上好不好?” 百里云开眨着双眼,那双漂亮的凤眸中晶亮晶亮的,像是有万千星光汇聚而成:“真的吗?他不是不喜欢我?” “真的,他不会不喜欢皇上的。” 这话她绝对不是瞎说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他的父亲呢? “那你说,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这叫她怎么知道?人都说酸儿辣女,可有没有事实依据暂且不说,单说她本人吧,成天是酸的也吃辣的也是,口味重的吓死人,难不成她的孩子是个女汉子? “这一点,皇上再过几个月就知道了。” “可是我现在就想知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妖冶恼了,凉飕飕瞪了他一眼,“难不成还要臣妾现在剖开给皇上看看不成?” “说什么傻话呢!”这回轮到她被狠狠剜了一眼,“皓月是神医,你说皓月能不能看出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皇上这么急做什么?再过几个月不就看到了?难道怀着一种期待的心情去迎接一个新生命不好吗?”妖冶泼了他一盆冷水,他却丝毫不以为意:“我就是好奇,难道你不好奇吗?对于你自己的孩子,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呢?” 这倒是成了她的错了! 妖冶撇了撇嘴,义正言辞地道:“皇上,那是因为不管是男是女臣妾都喜欢,所以并不在乎孩子的性别!” “这话就不对了,是男是女我也都喜欢,可我就是想快些知道这孩子的性别!这难道不是为人父母者该有的好奇心吗?” 现在他倒是跟她摆起父亲的谱儿了! 当初不是还让她落了这孩子吗! “那皇上就继续好奇吧,反正臣妾无论如何就是不想知道孩子是男是女!所以绝对不会接受皓月看诊!”虽然她确实有些好奇,可是看着这男人急于求知的模样,她却忽然觉得自己忍几个月也没什么,反正有个比她还急的呢。吊着他的胃口可比满足自己的求知欲有趣儿多了…… 百里云开果然急红了脸:“等孩子出生了,我一定告诉他你这母后有多恶劣!还有,你一点都不爱他!” 妖冶狠狠一愣。 母后! 这……难道是他的口误? “有他父皇爱他就够了。” 她调笑着掩饰了自己一闪而逝的震惊,连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以至于等她反应过来之后,连后悔收回的权利也没有了。男人的脸上晕开了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意,似乎认识他这么久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难道这就是父爱的伟大之处? 争争吵吵中,一切的裂痕似乎在不知不觉地被修复,冰封已久的心跳似乎再一次“扑通扑通”地传出了声音。 入夜,星辰寥寥,月色萧萧,似乎一切都在昭示着今夜的不平静。 淑玉殿传来消息,淑妃娘娘身中奇毒,恐怕熬不过今夜。得到消息的时候,百里云开还在芳菲殿中与妖冶共用晚膳,妖冶这回并没有丝毫介怀的意思,真心实意的没有。说实话,除了张如月那个女人以外,对别的女人,不管她们是玩手段想要争宠也好,还是真的身体虚弱需要帝王一探也罢,她全都不会放在心上。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或者说是不在乎,总之她就是怎么都无所谓。所以此刻听得宫人来报,她非但没有拦阻,反而让饭桌上的男人赶紧去看看。 “让皓月去不就行了?”男人显然对于她的驱赶很是不满。 喂,人家都身中奇毒快死了啊! 妖冶甩了甩袖子:“皇上还是去看看比较好,否则若是淑妃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就该死不瞑目了。” 男人一脸不爽地走了,留下妖冶哭笑不得地继续吃着她的饭。蓝衣满是不解:“如果是以前也就算了,可现在你跟皇上不是已经和好了吗,为什么还总是将他往别人那里推呢?” 妖冶挑了挑眉,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首先,虽然我不清楚淑妃究竟是不是想要争宠,可我看刚才那宫女真的是急哭了,没有半分作假的成分在里面。若是她演技真的好到这个地步,那我也认栽。其次,进宫这么久淑妃也没什么动作,虽然我只见过她一面,可那张清冷的小脸不像是有任何诡计之人。最后一点,我并没有如你想象中的跟你的皇上和好。所以他去哪里,我都无所谓,更别提阻拦。” “知人知面不知心!”蓝衣愤愤。 “说的也是……可我是真的无所谓……”妖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突然莫名其妙地一抽,她愕然地瞪大了眼,把蓝衣吓了一跳:“喂,你怎么了?” 妖冶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平复下来,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是刚刚突然有一瞬间觉得心口疼,好像要出什么事儿一样。” “我就说你舍不得皇上!” “你别瞎说!” 到底是怎么了? 为何自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蓝衣,跟我一起去找他!”妖冶急声大喊,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只知道自己应该要找到他。不是嫉妒,不是不许他见别人,只是现在很想很想见到他! “你不是刚刚才说舍得吗?”话是这么说,可蓝衣还是跟在她身后连忙走了出去。并没有其他原因,只是觉得她这模样实在有些奇怪,一点都不像是反悔了不想让皇上见到其他人,只是一种没来由得连自己也说不清的担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妖冶连连摇头。她自己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心慌,一阵阵地慌…… 挺着个大肚子的女人在御花园横冲直撞,蓝衣想扶着她让她慢些走她却根本不听劝,只好跟她一起加快脚下步伐。 可还没等她们走到淑玉殿,远处的阵阵红光就夺走了她们的眼球。妖冶心里一惊,飞快转头看了蓝衣一眼,但见蓝衣也是满脸愕然地转过头来看着她。二人面面相觑,竟是同时开口:“这是哪里……” 这方向,明明就是芳菲殿啊! “啊……”妖冶腹中又是一抽,蓝衣紧张地忙去扶着她,惊呼:“你怎么了?怎么了?” “蓝衣,痛……” “痛?痛……哪里……是不是孩子……你别紧张……我去……去找人”蓝衣已经语无伦次。 妖冶摇头:“不要,走不动……你别走……陪我坐一会儿……我过一会儿就好了……” 苍白的面色在暗淡的月色映照下竟沁出了一颗颗细密的汗珠,形容憔悴,嘴唇苍白。蓝衣始终不放心,还是想去找御医,妖冶却像发了疯似的拦住她:“不要……不要走……”她很怕,她也说不清自己在怕什么,可是这个时候,她真的不想一个人!“我真的马上就会好的……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好好好,我不走,你别说话了……别说话了……”蓝衣将她扶到凉亭中坐了一会儿,她才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元气,心里的不安却没有丝毫减退:“蓝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里是芳菲殿……怎么好像……” 蓝衣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芳菲殿。” 芳菲殿失火! “不行,蓝衣,你快扶我回去!” “你现在这样子行吗?” “我总得回去吧?也不能在这儿坐一夜啊。你放心吧,我已经好多了,真的。” 见她面色较之刚才确实好了不少,蓝衣这才同意她的说法:“那好吧……你走慢些……”可情急之下的妖冶哪里肯走得慢些,右手被蓝衣扶着,左手托着自己的肚子,步伐凌乱着急,这一连串的事情都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淑妃为什么会突然中毒,芳菲殿为什么会突然失火,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不平凡,难道是那淑妃也看她不顺眼想借此机会除了她?可是这么明显地把戏难道不会被人拆穿吗? 还是说,这一切根本就是另有人在幕后操纵? 第90章 火场救人 http://.biquxs.info/

绕是她知道芳菲殿失火的事,目睹这漫天的猩红还是把她吓了一跳,险些脚下就站不稳踉跄了去。她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座宫殿,可现在的火势却是大得惊人,从中间的主殿开始满眼开来,如同一只长了眼睛的麒麟兽,似要将所有人都一并吞没。宫人灭火的大吼声,还有不知是谁的哭喊声,房屋倒塌的声音……一阵阵都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撕碎。 “皇上,您快出来啊……” 小安子的声音! 妖冶心口一抽,刷得一下甩开了蓝衣扶着她的手,双目赤红地冲到小安子声音:“皇上呢?皇上不是在淑玉殿吗?” 不会的! 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 小安子大惊:“娘娘……皇上……娘娘怎么会在这里……皇上进去救您了呀……” 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浇灭,妖冶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百里云开……百里云开……”她歇斯底里地大吼,眼睛也不知道是被这缭绕的大火熏得还是怎的,竟是被泪水满溢得视线朦胧,什么也看不见。模模糊糊中,只有那一片热气在周身环绕,还有那一片快要倒塌的楼阁。 “百里云开,我在这里……你快出来啊……”她强撑着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往里面冲去。这下小安子和蓝衣已经反应过来,哪里可能会然她得逞。她一个孕妇的力道自然是抵不过这两人,在原地又哭又闹,拼命挥舞双手想要挣脱两人的桎梏。“百里云开……百里云开……” “娘娘,您别这样……皇上他一定会没事的,皇上他看到您不在里边儿一定马上就出来了……若是您现在再进去出了什么意外,您让奴才怎么跟皇上交代啊……” “你放开我……你为什么要让他进去!他是皇上……他是皇上啊……你们怎么能让他以身犯险……你们这群混账……为什么不拦着他……” 小安子欲哭无泪:“娘娘,皇上对您的感情您是知道的,奴才们哪里拦得住啊……” 是她! 都是她!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空了一样,她再也不挣扎,身体一下就软了下来,两眼无神地盯着那火势弥漫的主殿。宫人们还在拼了命地灭火,因为他们的帝王还在里面!一拨一拨的侍卫紧接着进去找他,心中都在想,若是找到了,就告诉帝王,他要找的人安然无恙就在外面好好地待着。 可是,他们找到了吗? 妖冶心痛,痛到了嗓子眼儿。 自己有什么值得他这样的! 一个红颜祸水,一个怀了别人的孩子的妖妃,有什么值得他一个帝王以身犯险的! 不是不爱,是失了爱的力气。以为拒绝一切就可以不再受伤,到头来却不过是自欺欺人。原来他在自己的心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重要,只是自己总强迫着自己不去想不去感受,刻意忽略他的爱,伤人又伤己。 若是今天她没有出去该有多好!什么该死的不安,什么该死的预感,若是她没有离开芳菲殿该有多好!现在在里面的该是她自己,而不是他一届帝王! “皇上……”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妖冶浑身一颤,竟连抬头去看的勇气也没有。 她一寸一寸地抬起头来,这一次,小安子和蓝衣总算没有再将她牢牢束缚,二人皆是喜极而泣。妖冶怔怔地看着火光中走出的那道颀长的身影,一如既往地挺拔俊逸。只是从未见过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发丝凌乱,手臂上和腰间似乎都被火烧着,本该亮丽的色泽变成了焦黑的一块快,甚至那明黄的龙袍上竟冒着一丝丝的热气,惨得让人不敢直视。可是在她的眼中,这一刻的他却是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最英俊的时刻,恍若从天而降的神祗,带着满身的烈焰来到她的身边。 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飞也似的冲了出去,这一秒,就像是一根离弦的箭,直直地向他冲了过去。顾不得腹部的疼痛,顾不得曾经的伤害,只要他好好的就好了! 是啊,他现在好好的,多好啊! 耳边依旧是宫人灭火的声音,可是眼前,却真真实实地是他。 就在宫门口,她紧紧地抱着他,一个劲地哭,疯狂地哭,像是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所有怨气都哭出来。一时间竟连他是不是受了伤也顾不得,只知道抱着他哭。 “百里云开……你这个白痴,笨蛋……我都已经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要救我……你自己受伤了怎么办,你出了事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她不顾形象地大喊,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她不正常,反而为这对帝妃的感情深深动容。 男人紧紧地拥着她,嘴角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凤眸中非但没有丝毫的怪责与怨怼,反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怜爱与宠溺。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是没事吗?” 他温柔的大掌在她的发丝上轻轻滑过,怀中的人儿终于渐渐地安定下来,大声的哭喊转为小声的啜泣:“你这个笨蛋……我再也没有见过你这么笨的人了……” “你没事就好了……” 怀中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所有的哭喊都在一瞬间停止。 百里云开大惊:“传太医……快传太医……” 月落半空,入秋的风儿微凉,空气中夹杂的露水浸透在每一个毛孔,都让人忍不住瑟缩。 蓝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御花园来的,只知道芳菲殿被烧了,她也不知道该回哪里去,好像所有的地方都不属于她,她永远都是一个人。现在皇上跟妖冶已经和好了,她也不用再成天去唠叨他们了;青衣跟繁星走了;黄衣喜欢影月,所以恐怕是不会再出现了;连她身边唯一一个可以说话的墨兰也永远离开了。以后,她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蓝衣……” 背后熟悉的嗓音响起,蓝衣浑身一震。 半响,她才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朝男人微微一笑:“有事?” “自从你回宫以来,我们就没有单独见过面。” “……”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 见他一脸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蓝衣只好摇了摇头:“不知道。” “因为娘娘告诉我,你已经找到了心爱之人。” 蓝衣一诧。 那个女人,就会给她惹事儿…… “不是这样的,对吗?你根本没有什么心爱之人,对吗?”芜星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急促的情绪,他甚至大步上前,在离蓝衣不过半寸的地方停下,“你不会爱上别人的,对吗?” “不对。”她斩钉截铁地道:“为什么我不会爱上别人?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那为何你回宫这么久也从来没去见过你所谓的心爱之人!” 难不成这厮自从她回宫以来就一直盯着她? “相见不如不见!”她恨恨地别过头。 “你胡说!你一直没有去见他,是因为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我喜欢人家,难道人家就一定要喜欢我吗?”蓝衣冷笑一声,他凭什么这么质问自己?他有什么资格对自己这么大呼小叫?“单恋的感情我又不是没试过,我一厢情愿怎么了,人家不喜欢我难道不行吗?” 芜星身形一晃,嘴里比吃了黄连的感觉还要苦,苦得发涩:“蓝衣……” 她怎么可以这样…… 她怎么能在他发现自己再也离不开她之后这般绝情地对他…… “你不要喜欢他好不好?既然他不喜欢你,你不要喜欢他好不好?” “我做不到可怎么办呢?”蓝衣像是故意要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一样,邪邪一笑,“我这人就是犯贱,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去追……要不曾经怎么会喜欢你那么久呢?现在好了,我也不烦你了,你该乐在其中才是,为什么一直对我纠缠不休呢?” “蓝衣,我不能没有你……”他粗鲁地一把将她拽进怀中,也不管她如何挣扎,这一次,他都不会再放手了,“以前都是我不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走……不要走……” “你为何一定要纠缠于我!”蓝衣火了,怒了,怨了,恨了,所有的委屈在这一瞬间喷涌而出,像是突如其来的洪水一样,根本止不住,“你滚开!骗子,混蛋,给我滚开……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你都不要我,凭什么在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时候又来撩拨我!你给我滚……” “蓝衣,我的蓝衣……”他不死心地紧紧地拥着她。 “不要脸!谁是你的……你滚……”女子的力气本就没有男人大,更何况蓝衣现在只剩一只手,根本抗拒不了他蛮横粗鲁的拥抱。 “你就是我的,以后都是我一个人的……” 口气咄咄,一往情深。 “滚!” “无论如何都不,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蓝衣觉得自己都快哭出来,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要脸?明明过去是个无心无情的,明明过去是个淡漠清心的,明明他对自己的爱一向是不屑一顾的! “好,我原谅你!以前发生的所有的事,我都不怪你了。无论我付诸东流的感情,还是你这么多年的冷漠以对,我统统都原谅你,不怪你!” 芜星一喜,凤眸中迸出难以抑制的光亮,蓝衣觉得,她这辈子从未见过芜星如此开心的模样,那双深深吸引了她的眸子此刻闪耀得几乎花了她的眼。他动了动唇,正想说点什么,蓝衣却顺了顺呼吸,一脸平心静气地看着他。芜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想阻止她说出接下来的话,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她无情的话语已经从那诱人的薄唇中蹦了出来。 “可是,正是因为没有爱,所以才没有了恨。我的确不怪你,那是因为你已经从我心里消失了,我不必在为你浪费一丝一毫的感情。你也不必再内疚,更勿需再来挽回什么。你可以继续潇洒地走完这一生,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清净的生活。” 芜星彻底愣住,全身僵硬。 “蓝……” “呵呵……”蓝衣打断了他,带着一抹凄艳的笑容,“就这样吧……芜星,就这样吧……” 她转身走了,背影孤寂而清冷,迎着苍穹星月,恍若不染凡尘的九天之仙,却将自己与她的距离拉得更远。 芜星看着她,伸出手去,却不敢抓。 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失败过,哪怕是在他人生最落魄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失败过。初恋的感觉确实让人觉得难忘,可失去人生挚爱的感觉,更是让人痛得不能自已。 他早就明白了自己对蓝衣的爱,可蓝衣已经不愿等他,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真的是这样吗? 不……就算是这样,她也只能属于他! 暖风吹过,带起了一阵心中瑟骨的冷意与寒气。 朦胧黯淡的月光,在几不可见的云层中放着柔和而染满光晕光芒,稀稀寥寥的星辰微弱得让人担心下一秒它就会熄灭那般。 第91章 混蛋,放手! http://.biquxs.info/

她久久不语的样子看在男人眼中却是已经得到了答案,眼中闪耀的光芒一点点地黯淡下去,在他几乎就要放弃的时候,她却开口了:“太子听真话还是假话?” 一闪而过的光亮再次消失,百里凌越几近抓狂,她这话问了跟没问有什么区别? 还不就是他一厢情愿了…… “不听了吗?”妖冶掠去了那丝紧张,发现这样的他实在有些好笑,眼眸深深,直直地撞进那黑曜石深处。 “即便你不是太子,我依然会救。” 因为,你是为了我才会有此遭际…… 百里凌越鼻头倏地一酸,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泽,呼吸渐沉,握着妖冶的手更紧了几分。 妖冶愈发不能动弹,男人却在此刻倾身过来,妖冶惊恐地以为他要亲她,脑中竟倏地闪过一张白玉面具。 就在此刻,百里凌越的吻如羽毛一般轻轻地落在她的额头。 她松了一口气,却还是被他突然的吻弄得有些脸红。 “冶儿,我喜欢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妖冶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这就是她的计划,为何真的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却带着浓浓的负罪感? “太子……”妖冶想说话,却被他一根手指覆住了嘴唇,她微颤了一下,男人却轻笑出声,“让我说完好吗?” 他不管妖冶有没有点头,自顾自地继续下去。 “其实,当你一袭红衣出现在宫宴的时候,就已经深深地吸引了我的目光。但是那个时候,我一直觉得那是出于对貌美女子的本能追求,即便痴迷,我也分得清楚,你只是个女人,根本不需要我花费功夫。” 妖冶垂下眼睫,淡笑。 她知道,所以她才这般费尽心思接近他。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在太后赐婚的时候,也许是你为了六弟与那边塞公主比试之时,也许是你为了躲避婚姻逃出王府的时候,也许更早……我已爱上了你……” 妖冶抿了抿唇,唇瓣微微张开,似是想说什么。 可不等她开口,男人又继续道:“好像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跟个未尝情事的毛头小子似的手忙脚乱,可是那样的自己,我很喜欢。因为生在皇家,我从未享受过这样的温情,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做真正的自己……冶儿,你知道吗?当你飞身为我挡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再也不能没有你。因为我宁可当时中剑的是我自己。” 温柔缱绻的眸光深深凝视着她,妖冶几乎被看得透不过气来。 “太子,其实我……”妖冶正纠结着如何开口,秀眉微蹙,薄唇紧紧抿着着。 百里凌越的大掌却忽然松开了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极尽温柔缠绵,他笑着道:“冶儿,谢谢你在我身边,有你真好。” 清了清嗓子,妖冶不死心地继续喊了声“太子”,可百里凌越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蛮横地打断。 “冶儿,你放心,你一定是我的太子妃!” “咳咳……”妖冶差点没被他吓得呛死,牵动了背上的伤口,她疼得龇牙咧嘴,百里凌越慌忙给她顺了顺气。 终于缓了口气,妖冶急促地开口婉拒:“太子,不要跟我开玩笑了,虽然我是王府郡主,可我也是一个被皇家退婚的女子啊,而且还进过青楼,哪儿有资格做什么太子妃呢?” “我说你可以,你一定可以。” 百里凌越目光灼灼,语气坚定。 妖冶心里七上八下的,急忙继续找借口搪塞:“可是皇上一定不会同意的……我不想太子为了这件事跟皇上起什么冲突,也不愿太子丢了脸面……” 百里凌越眸中一痛,心里的想法却更加不可动摇。 她竟然这种时候还在为他着想,而他却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不能为了这种事与父皇争执……他哑着嗓子开口安慰道:“冶儿,苦了你了,但是你要相信我,他日,我若为皇,你必为后!” 妖冶的身子僵了僵,敛下眼帘。 “太子,何苦呢,我……不值得的……” “不,你值得!”百里凌越握住她的手,熠熠闪烁的凤眸中,是坚定不移的许诺。 妖冶无奈地苦笑,她终于理解何谓自作自受的无力感了。 只是随着他靠得她越来越近,她真的还能下得了手吗? 就算无爱,是个人总会有感情的吧? 妖冶轻叹了一声,抬眸冲他咧嘴一笑,月色的光华晕开了整张小脸。 “太子,我已经没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百里凌越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温柔而宠溺。 “好,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男人的脚步声响起,门随即又被关上。 龙涎香的味道渐渐淡去,妖冶沉沉地趴在枕头上,眼皮正慢慢地阖上,却在下一秒,门又被打开。 她惊讶地抬眸,以为是百里凌越又了折回来,却在看到来人的身影时,满目愕然。 月华之下,他的身影愈发清冷孤傲。 一袭黑色锦袍在月光的照射下竟闪现粼粼光芒,金色丝线织成的流云图案越发璀璨夺目。头束金冠,墨发轻扬,面带白玉,熠熠生辉。 “你怎么来了?” 话一出口妖冶就后悔了,他怎么不能来? 不就是来找她算账的吗?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百里云开在想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当他听到影月这个女人为了百里凌越挡了一剑的时候,他根本就是想杀人!所以知道皓月要来看她的时候,他立刻将怒意往皓月身上牵扯过去,关了他一个月的禁闭。 本不想理这女人的死活,可是为什么,还是没忍住来了? 她明明是他的人,明明就是带着他的命令来杀了百里凌越的,可她竟然连命都不要了,也要去救那个男人? 百里凌越有什么好,值得她这样? 她是不是……爱上那个那人了? 一连串的问题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百里云开眸色愈加深沉。 床上的人儿只着白色里衣,单薄的不像话,发丝微乱,红唇颤抖,因为受伤而略显苍白的小脸此时有些慌乱。 或许,是因为他的到来? 她在怕他?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更加激发了男人心中的怒意。 大手藏于袖袍之中,手中紧握着的白玉瓷瓶此刻却差点被他捏碎,可真到使力的时候,却又下不了手。 广袖一扬,他阖上了门,大步向妖冶走去,潋滟的凤眸中闪过一丝讥诮,微抿的唇角透着一股子凉薄的气息。 “你就是这样办事的?” 妖冶动了动唇。 是啊,他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她到底在期待个什么劲儿? 故意不去想心中那份异样的感觉,妖冶敛着眼皮不去看他。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的确,她没有按照他的吩咐杀了太子,非但如此,她竟还豁出命去救了人家,这让眼前的男人怎能不来兴师问罪? 以为她嘴角的讽刺是针对他,百里云开只觉一口气憋着无法舒缓,气闷地上前钳住她的下巴,狠厉地道:“真以为勾搭上了太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他能帮你解了月噬蛊的毒?还是说,你为了坐上太子妃的位置,连命都不要了?” 下巴被他钳得生疼,妖冶挣扎了几下却没能动他分毫,她挫败地抬头看着他,目光却仍是凛然一片:“风无涯,你少自以为是了!告诉你,太子妃的位置我不屑!” 风无涯手下劲道一松,妖冶立马想别过头去,却在下一秒又被他紧紧钳住,他嘲讽地勾起唇角:“是啊,太子妃的位置你不屑,因为你要的是皇后的位置!” 妖冶呼吸一滞,紧紧地盯着他,犀利眸光似乎要将他射穿。 他就是这么看她的吗? 她在他的心里,就这么不堪吗? 冰凉刺骨的话语一字一句地刺痛着妖冶的心,她却恍若未觉,眼波流转,唇角微扬。 她笑,笑得双肩颤动。 “风无涯,你猜错了。” 男人冷冷地哼了一声,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别过头去,不想泄露了眼底流出的一丝期待。 妖冶强忍着背后的痛感,支起身子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若是我说……我爱上太子了呢?” 男人倏地转过头,脸颊擦过她的唇瓣,妖冶慌忙后仰,他却恍若未觉。 她眼中满含的温柔缱绻深深刺痛了他的眼,冰冷的话语一字一顿地吐出。 “你、再、说、一、遍!” 妖冶的唇角扬得更高,笑容却不达眼底。 “我说,若是我爱上太子了呢?” 掌心拢起,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凌厉的掌风就带起了她额前的秀发,她满目讥讽地看着他:“你要打我?” 百里云开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大掌颓然地垂下,他并没有…… 下一秒,她却再次感受到了他的蛮横,但这一回,却远比他要对她动手这个认知更让她来得害怕…… 因为,这个男人正在蛮横的撕扯她的衣服! “风无涯,你干什么!” 妖冶惊呼出声,小手急急地想要翻身遏制他的举动,却不小心牵动了悲伤的伤口,痛得她泪眼朦胧。 百里云开却像没看到一样,眼带嘲讽地道:“你不是很行的吗?还知道疼?” 几近无奈地抓狂,妖冶强忍着悲伤的疼痛,用力地想要将他推开,却不曾撼动他分毫。 男人手下的动作未停,却是温柔了不少,妖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是男人略显无奈地开口:“别动……” 他突然柔和下来的语气真的就让妖冶愣了愣。 也就是趁着这间隙,男人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待妖冶反应过来之时,已是背上一凉。 衣衫尽褪。 虽然她是个现代人,对这些所谓名节并没有那么在乎,可她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啊!这厮……这厮现在扒了她的衣服是想干什么? “喂……你……” 话未说完,妖冶就感觉到背上传来一股清凉入肤的舒适感,伴随着丝丝凉凉的粉末撒下,似乎还有他滚烫的指腹上传来的轻柔碾压,让她冰凉的身体猛的一个激灵,浑身上下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爬过一般,痒得难受。 原来,这男人扯了她的衣服竟是想帮她擦药吗? 可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风无涯……我擦过药了……” 怯怯的没有底气的声音幽幽吐出,妖冶垂着头不敢去看他。 或许吵架还能让他们的相处更和谐一些,他突然而至的温柔总是让她猝不及防,没来由得尴尬。 这个男人越是平静,就越是让她害怕。 毕竟她今天的确是犯了无法饶恕的错误,现在这样的状况莫不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想到这儿,她没骨气地缩了缩脖子。 “清玉的恢复效果很好,非但能让你少受很多痛苦,还能祛了这疤。”就在妖冶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低沉中透着无奈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两人的距离实在很近,他这一开口又是一阵热气的扑洒,妖冶登时就脸红了。 感受到她的无措,男人似乎很高兴。 第92章 吓一跳 http://.biquxs.info/

妖冶像是故意吓她一样,伸手取了她髻上的一根簪子,在她紧绷的身形中扬起簪子在她面前比划了几下:“我可是会武功的,你别乱动哦……你知道么,出嫁前,我曾用一根簪子划伤过自己的脸,只可惜清玉的效果太好,你亲爱的皇上又每夜来给我上药,我就是不想痊愈也不成啊……”说到这里,她不由吃吃地笑开,带着一股解恨的快意,眼底深处却又掩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如月,薄唇轻启:“只是不知道,若是你的脸也被划了,他是会亲自为你上药呢,还是会像对待紫衣那样,对你听之任之呢?” “百里冶!”张如月气急败坏地尖声叫道。 “急什么?”妖冶不满地扁了扁嘴,不满地鄙弃了她一声:“我这不是还没划呢吗?” 张如月气得胸膛一起一伏,剧烈喘息着却不敢乱动,生怕这胡乱挥舞的簪子真的就一不小心划在了她的脸上,让她成了紫衣那般整日戴着面纱行动的人。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眯了眯眼,狠声道:“紫衣是不是你杀的?” “当然不是!”她挑了挑眉,似是怕张如月不信,又恶劣地补充了一句:“我就算会武功,也只能对付对付你这种软脚虾,怎么可能打得过紫衣那种自幼习武的人?恐怕是你们坏事做得太多,想要找你们报仇的人也太多,她在某夜月黑风高的晚上就被人咔嚓一刀解决了吧?”顿了顿,她像是故意吓人一样,扮了个鬼脸:“像你这种作恶多端的,最好也多找些会武功的人将你保护起来,否则的话,若是哪天像紫衣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恐怕你的皇上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你呢……” “你闭嘴!”张如月狠狠地握着手掌,掌心已被修长的指甲深深地嵌了进去。 “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妖冶不满地白了她一眼,“你看,你打手势让我跟你出来我就真的跟你出来了,那你是不是也该听我的话帮我做一件事?” 张如月呼吸一滞。 她后悔,极度地后悔! 她怎么就会无缘无故想要找这个女人出来呢!现在没欺负人不算,反倒还被这女人欺负了去! “你想怎么样?” “其实我也不想怎么样,就想让你好好地保存着你的小命。”在张如月微微疑惑的眼神中,她魅惑得如同绽放到极致的罂粟一般的冶丽笑容刹那间展开,星眸微微地眯起,带着一丝决然的笑意,一字一句地道:“因为终有一天,我就会亲自取了你的小命。” 诡异的夜风拂过,水蓝色的身影猛地一晃,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绯色的身影愈行愈远。 这一次,她深刻地感觉到,这个女人变了。 以往的百里冶,从来不会这么恐怖。哪怕是再凌厉的手段,也从未让她如此害怕过。 金銮殿中,南宫萧的心提了越来越高,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 他不断地安慰自己,却没有任何效果,最终还是放弃了今夜的游说:“皇上,朕的惜妃出去许久也没有回来,朕怕她迷了路,请皇上允许朕出去一寻。” 迷了路…… 席间的大臣皆是好笑。 郡主在御花园横行的时候这西冷的皇帝恐怕还不知道吧?这也算是郡主的半个家了,哪儿来迷路一说呢! 可龙椅上的男人却皱了皱眉,仿佛根本没有发现他言语中的漏洞一般,点了点头:“西冷陛下对东启并不熟悉,朕与你一起去。” 果然处于爱情中的男人都是没有脑子的…… 大臣哀叹。 明黄的龙袍大步流星地走了下来,待他走到大殿门口,又顿住脚步,回头道了一句:“所有人都速去寻人!” 说罢,他明明说与西冷皇帝一起去,却根本不等人家,一个人左拐右拐得不见了踪迹。 在那熟悉的凉亭前,一袭红衣的女子靠坐在廊柱后,几乎将她瘦弱的身体全部遮挡起来。幸好还有那一角拖曳在地的红色衣裙告知他这里还有一个人。 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百里玉开不受控制地走到她面前,将她拥入怀中。 女子却猛地一把推开了他:“皇上请自重!” “自重?”明明是极度地关心,明明是长久的思念,嘴里却不可抑止地因为嫉妒而冒出一些伤人的话来:“若是你知道自重二字怎么写,又怎么会与南宫萧在金銮殿上卿卿我我?” 妖冶冷笑出声:“皇上这话就不对了,我与自己的夫君无论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恐怕都不能算是不自重吧?反而皇上对着一个有夫之妇做出这般动作,才是为人君者之大不该吧!” 夫君…… 百里云开冷冷地勾了勾唇。 她竟然叫另一个男人“夫君”! 脑子里“轰”的一下被炸开,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想去管,只剩下这两个钻心的字眼不断在脑中徘徊,只剩下她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的姿态不断在眼前回放。一时间,他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只想在她的身上刻上自己的名字,让她再也不能去想别的男人! 他的确是这么做了。 不顾虚弱无力的反抗,他紧紧地钳着她的肩胛,粗暴地吻上那红润饱满的薄唇,熟悉的气息与记忆钻入脑海,他的心中只剩下强烈的占有与温存。 妖冶奋力地在他胸膛捶打,只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根本不能撼动他半分。所有的拳头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打在他的身上完全没有半点效果。甚至她用力地咬住他的唇,他也就是不肯放手。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向她侵袭而来,她索性就停止了一切挣扎,像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对他予取予求。 他却突然停下所有动作,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受伤了?” 手掌中温热的触感像是一把把尖刀扎在他的心口,让他痛得不能呼吸。 适才夜色太浓,即便有琉璃灯与月色照明,可她本就穿着一身的红衣,他根本没有看到她胸口竟然留着汨汨的血色。若不是此刻强行抱着她,强行吻了她,若不是手掌正好触及她的伤口,他怎么会知道,她竟受了伤! 她不答,他却半点都不生气,心疼地搂着她的背部,薄唇轻轻地颤抖:“怎么会这样?” 妖冶勾了勾唇,恍然地一笑:“是我自己刺的。” “怎么可能!”男人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怒气,却不是因为被她气到,而是不敢相信她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与他逞强。 她到底是有多恨他! “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紧紧地捂着她的胸口。妖冶呵呵地笑出声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除了我自己,还有谁会刺伤我?” 这个男人,真的很可笑。 曾经她说,是紫衣杀了墨兰,他不信。现在她说,是她自己刺伤自己,他还是不信。 每次她说的真话,他全都不信。 男人却恍惚间明白过来,凤眸凌厉地一眯:“是月儿?” 这簪子,是月儿刚才戴的。而大殿上,也是月儿与这女人同时不见的! 妖冶不置可否地再度勾唇。 月儿…… 多么亲昵的称呼。 “皇上误会了,此事与如贵妃毫无干系。”她如是道。 男人像是没有听懂她的话一样,沉声问道:“真的是她?” 妖冶心里顿时千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 丫的,她已经否认无数遍了他还非要说是,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虽然她一开始的确是自己刺了自己想要诬陷张如月,可刚刚被这男人强吻之后她就瞬间不想说了。没想到这男人自己非要说是张如月伤了她,既然如此,亲都亲了,不找张如月拿点利息还真是对不起自己…… 看来以后要想再陷害谁,她就得往相反的方向说! “就算真的是如贵妃,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呢?若是没有任何处置,皇上又作何要追根究底呢?给了我一个虚假的希望,再让我狠狠地失望一次么?”她低垂着眉眼,微微蹙起的黛眉间划过一丝憔悴的失落,让男人看得心里一揪,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她却突然勾了勾唇,星眸晶亮地抬起眼帘,刹那间媚态横生:“不过幸好,现在无论皇上怎么做,我都不会再失望了呢。” 明明是极致伤人的话,她却说得无比平静,剜得他心中一寸一寸地滴着血。 周遭的夜色一下子亮了起来,大队的脚步声匆匆朝着这个方向而来。妖冶视线一侧,急忙去挣开他抱着自己的手:“皇上,请放开我。” 他凌厉地眯了眯眼,凤眸中划过一道危险的光芒:“你怕他看到?” 被人说中心事,妖冶却没有丝毫郝然,反而白了他一眼:“虽然我问心无愧,可被人看到我与夫君以外的男人这样,就算夫君不会误会,我也会觉得对不起夫君。” 她一口一个“夫君”,就像是故意刺激他一样,将他好不容易平复的怒气又挑了起来:“你非要这么说话么?” 同样的话,他曾经也问过她。可那一次,她事后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于是她彻彻底底地将自己的心交了出去。可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被伤得更深。所以这一次,她绝不会再相信他所谓的“心痛”。 她想,或许他这一生从未尝试过求而不得,所以才会对她这般放不了手。 人声已越来越近,妖冶这回是真的有些紧张,她不愿再在那些人面前上演这样与多个男人牵扯不清的戏码,更不想再去伤害萧南的心,不由急道:“皇上,他们真的来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以后?”男人嘲讽地笑了笑,“还会有以后么?” 话是这般说,他还是没有再强迫她,忍着心中强烈的不甘,缓缓撤走了她背上他的手。 当熟悉的浅青色身影映入眼帘,妖冶心口一疼,朝他扑了过去。她知道自己受伤的事一定会被知道,索性没有故意掩藏,抽抽搭搭地看着他,又像是在为自己方才不告而别开脱:“萧南,我错了。” 她认错认得这么快倒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本知道她和那个危险的女人一起出来,他心里担心得不得了,可他没想到最后看到的竟不是她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而是和东启的皇帝站在一起!心里好不容易抑制下去的那股嫉妒又蠢蠢欲动地涌了上来。可此刻被她这么委屈地一撇嘴,所有的不安都瞬间偃旗息鼓。 面色虽还有些不悦,可他的面容却带着一丝明显的担忧,在一旁众人的灯火照映下,那温润的脸庞显得格外亲切。 “你还好吗?”他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 妖冶心里不爽,对刚才见到张如月时的不爽,对刚才被强吻的不爽都让她愤愤地咬了咬牙:“不好!” 南宫萧嘴角一抽:“怎么了?” 她撅着嘴靠进他怀里,完全无视了身后那个脸色铁青的男人:“萧南,他们全都欺负我。” 周遭所有人脸色皆是一变。 欺负? 第93章 神医从天降 http://.biquxs.info/

妖冶的眼角尴尬的一抽。 这大夫怎么看着就那么奇怪呢?非但没有唯唯诺诺的百姓之态,反而像只……狐狸! 他的的容貌最是寻常不过,放在人群中绝对是会被遗漏的那种。可是这样一个人偏偏长了一双墨黑晶亮的漂亮眼睛,如幽壑一般深邃不见底,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似的。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个人的气质无比出尘,根本不像个平凡的大夫! 妖冶的眼皮跳了跳,“敢问大夫高姓大名?” “皓月。”他微挑着眉梢,大步跨出了房间的门,背影翩然若仙,白色的衣袂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轻轻飘动,直至出了王府,宽大的袖袍扬起,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出现在他的手中,邪魅俊逸的脸与刚才分明是天壤之别! 妖冶皱着眉将手中白色的玉瓶收好,唤了南宫菲然的贴身丫鬟夏荷,让她打了盆水来。随即又按照那大夫的嘱托,滴了两滴进去,顿时一阵清香溢满房间。拧了帕子,妖冶动作轻柔地敷上南宫菲然的伤处。 看到那红肿的伤痕,她鼻尖有些发酸,浅浅地叹了口气,“母妃,是冶儿连累了你。” 若不是她突然入府,若不是她太过盛气凌人,恐怕安清水不会这么急着对母妃下手吧?十年来,虽然母妃过得并不好,可何曾受过这等伤害? 都是她……都是因为她…… 微醺的日光遍地而洒,暖意袭入人心。可银楼的书房中,此刻正泛着一股与这天气格格不入的凉意。 慵懒倚在座上的百里云开正淡淡地看着眼前满脸委屈的男人,漆黑的瞳眸深不见底,唇角扬起,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笑容却不达眼底,周身散发着一股冷然的气息。 “楼主,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地对我……”皓月可怜兮兮地撅起嘴来,配上他邪魅俊逸的脸蛋,说不出的活色生香、仪态万千,此刻却活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一样眼眸含水。 本来他都打算出发了,却因为影月突然的回禀,楼主便让他去汝南王府给人看伤,竟然还只是被打了几个板子的外伤!他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千金难求的妙手神医啊! 现在伤看完了,他就立马被踹去南疆,这让他情何以堪?楼主也太会翻脸不认人了吧! “不要让我再重复一次。”百里云开这回干脆连看也懒得再看他一眼,神情专注地端详着手中的茶盏,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与气势。 芜星这个始作俑者都不由同情起了皓月,其实那日他不过是故意套出皓月一句“对那个女人很有兴趣”,楼主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直接把这家伙发配南疆了,轻叹了口气,芜星只好开口安慰这个被自己整惨了的人,“皓月,其实南疆也挺好的,适合你的研究。” 皓月本就憋屈的脸被他一说,整个就变成了苦瓜,“我现在要研究妖冶那个女人!” “咚”的一声。 百里云开手中的茶盏被轻轻地搁在书案上,却在这个原本安静能听到细针掉落的书房里激起了不大不小的声音。他的唇瓣扬得更高,后仰的身子突然前倾,微一挑眉,空气中的温度瞬间降到了零下。 皓月倏地打了个寒颤,咧嘴大喊:“其实我觉得南疆是个不错的地方!” 风卷残云一般的,书房里就不见了那个白衣的身影。 “至于跑成这样吗?”繁星眼角狠狠地一抽,鄙视地咕哝了一句。 芜星垂着眼睫一言不发,所有人的反应都在预料之中。他微微一笑。没想到,那个泰山压倒也能面不改色的楼主会有这种表情,算是个进步…… 圆月当空,繁星烁烁。春日的清风拂过脸颊,带给人丝丝凉意。 倚栏阁中,依旧是红衣似火。可她的面上不再是淡漠如水,眉宇之中都带上了些微的忧愁。 这两天,她一直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彻底洗清母妃红杏出墙的罪名。 那天随着安清水进去的下人都亲眼看到了床上衣衫不整的两人,所以要想推翻这种言论,关键还是在那个护卫的身上。可是无论她如何威逼利诱,甚至差点杀了他,那个护卫也不肯松口,死活说是和王妃暗通曲款已久,所以此次又趁着王爷不在的时候偷情。 可若是真的暗通曲款,又怎么可能这么诚实地招人,还软硬不吃? 所以这件事一定有问题! “墨兰,墨兰……”喊了两声都没有人回答,这丫头一定是又跑去看母妃了,妖冶不禁撩起裙摆,起身往冷香院的方向走去。途经花园的假山时,却听到里面传来男女的嬉笑声。 假山之中怎么会有人?难道是偷情的丫鬟和侍卫? 脚步一顿,她正思衬着那两人的身份,里面的女子就传出了声音。 “表哥,你能确保这次真的没问题吗?” 妖冶一愣。这声音……是安清水那女人? “放心吧清水,表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徐林那奴才的家人可都在我手上。若是他不知好歹,死的可不止他一个人!”男人的声音听着有些淫邪,但其中阴狠的味道同样不难辨别。 妖冶眼眸一沉,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件事是安清水搞得鬼,可没想到竟然还有帮手…… “恩,我就知道表哥最好了。”安清水的声音完全不似往常的尖刻刁钻,隐隐透出一股子媚劲儿。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青楼女子呢!妖冶喃喃自语着鄙视了她一顿,怪不得把父王的魂儿都勾没了! “呵呵,清水,那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表哥的事啊。”男人的声音中笑意越发明显,显然是得了天大的好处。 妖冶挑了挑眉,墨黑的瞳孔深处中闪过一丝了悟,还隐约掺着些玩味。 原来是这样!无论安清水和她的表哥之间有什么利益关系,明面儿上摆着的就是,安清水才是真正红杏出墙的那个女人! 这些个表哥表妹的混在一块儿,果然没好事…… 脚下突然传来一阵簌簌的声音,妖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这么背吧? 可事实就是,她的确这么背! 甫一低头,就看到一条绿色的小蛇丝丝地朝她吐着信子,昂扬的脑袋仿佛在嘲笑她的胆小怯懦一般,红色的细舌时而蜷曲时而伸展,好像下一秒就会咬上来。 蛇君,要咬你也去咬假山内的那对奸夫淫妇啊! 妖冶欲哭无泪,死命地捂住自己的嘴才能不迸出一个音节,头皮一阵发麻,她好像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倒在这个鬼地方被安清水发现,然后埋尸荒野的惨痛未来…… 缓缓缠绕上腿的冰凉而滑腻的触感让她的手不禁抖了一下,这玩意儿是她最怕的生物了!比恐龙还可怕!来到这古代还真他妈多灾多难啊! 这也太倒霉了吧!她可不想这么年轻就命丧黄泉! 她深吸了一口气,幽亮的瞳眸中闪出一丝颤抖与发狠并存的光芒,妖冶啐了一口,鼓足勇气想要拎起那条该死的蛇,可是那个该死的蛇好想知道她怕它一样,闪着嗜血的眸子恶狠狠的看着妖治然后,猛地回过头来就要向妖治的雪白的小腿上咬去…… 第94章 玩的就是心跳 http://.biquxs.info/

她想,那位正气凛然的国师定是极不屑于她这个张家后人的,甚至对她是鄙夷的,可是没有办法,谁让她有信物在手呢,所以国师只能答应她的条件——预言百里冶那个女人不可为后,且后宫必须有一位母仪天下之人,否则百里冶便会病痛折磨致死,东启也会走向衰亡。 她还怕那个男人不信这种东西,专门让国师对百里冶动了手脚。虽然国师只见过那女人一面,可那一面,已经足够这个得道高人对那女人下手了!即便是神医,即便是皓月,也没有办法查出百里冶身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说真的,那位国师可不是徒有虚名之辈!虽然皓月医术高明,可是跟他比起来,或许还差了些火候。 如今,她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皇后,却没想到那个男人会那般狠,狠得让她久居吟霄宫且不得踏出半步,狠得让她堂堂一个皇后不可接受任何人的惨败,狠得即便是在大婚当晚也不曾来看她一眼,狠得让她成了一个仅仅是徒有虚名的皇后! 所以,她怎会是在等他?怎会在遭受了这样的对待之后,还幻想那个男人会来看她? “小艺,你下去吧,让本宫一个人待会儿……” 张如月冷冽的眸光中带了一丝玉碎的凄凉,其实她也不知道她这么争夺是为了什么,这么久以来,她害了多少人,造了多少孽,可最终,她却还是输给了百里冶,输的一败涂地,只得了一个皇后的虚名。 确实,她不想让百里冶得到这个位置。因为到头来,百里冶已经拥有了那个男人全部的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还会让那女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即便是自己得到了这个位置又能怎样? 还不是换了一个冷宫孤独终老罢了! “吱呀”一声,门被人打开,张如月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小艺,皱了皱眉正待开口,眼角的余光却是瞥到了一双霜青色软靴——一双绣着繁复龙纹的软靴!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当那一袭月白色锦袍撞入眼帘的瞬间,她狠狠一震:“皇……上……”她的声音甚至都带着丝丝的颤抖,这个男人的到来,让她以为自己现在是身在梦中一般! “皇上……”她又苦涩地唤了一声,喉间哽塞的厉害,“您怎么会来这里?” “朕来看看你,不行吗?”男人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眯,带着一丝暧昧惹火的挑逗,还有一丝他从未对她展现过的温柔缱绻! 张如月狠狠在自己腰间掐了一把,好痛! “这……皇上……您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男人似乎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月儿,朕难得来看你,你为何是这种反应?” 张如月这才反应过来,满脸欣喜的笑容中溢着一丝颤抖与动容:“对不起,皇上,臣妾……臣妾只是太高兴了,臣妾不是故意冒犯皇上……求皇上恕罪……” “行了,你不用这样……”男人淡淡地道,语气像极了平日里淡漠如水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却不再有那丝厌恶与不耐,“月儿,朕知道,是朕对不起你。”他顿了顿,似是在思考要如何开这个口,半响,在张如月一脸期待的眼神中,他才继续道:“其实朕想了很久,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有些东西没有得到的时候是那么无法抵御,可一旦得到之后,新鲜感过了,便会发现还是过去的情感和人比较美好……” 张如月呼吸一滞,心跳险些就停止了! 他……他这是在说什么? “皇上,您……” “月儿,是朕委屈了你。”男人叹了口气,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淡淡的龙涎香钻入鼻间,张如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也止不住,男人安抚的话语还在继续:“没有人比你对朕更好了,也没有人会像你这也,陪在朕的身边十几年。你是朕的青梅竹马,也是朕此生最为珍惜的女人。而那百里冶,不过是朕生命中的昙花一现,如今朕发现,她仗着朕的宠爱越发骄纵蛮横了,若不是看在她为朕添了一儿一女的份上,也许朕早就该让她尝尝冷宫的滋味了……” 张如月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上,您是说真的吗?您真的舍得吗?”她红着眼眶看着男人。 男人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神情似是十分郑重:“月儿,若是朕心中没有你,在知道你欺君之后,又怎会容你至今?” 张如月脸色一白。 “假山后……” “是……是臣妾该死……”她连忙想要跪下。男人却扶住了她:“月儿,朕若是要降罪,早就那么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心里有她? 这个认知让张如月高兴得几乎发疯,同样也让她心生委屈与抱怨:“皇上,可是您即便是封了月儿为后,也从未碰过月儿,甚至还将月儿禁足在这吟霄宫。” “月儿,暂时先委屈你在这吟霄宫在禁足一阵子,好不好?” “为什么?难道月儿就这般见不得光吗?”张如月不满。 “不,只是汝南王在朝中的地位不是朕一时半会儿可以动的,此番立你为后朝中已有许多反对的声音,朕要将他们一一扫清,许你一个清明的后宫!但是朕也答应你,一旦你有了朕的孩子,朕就会将百里冶那个女人送入冷宫,且这一生都只有你一个女人,可好?”晶亮的凤眸中带着熠熠闪耀的神采,似乎是漫天星辰烁烁。 张如月早就迷失在他的温柔陷阱里,哪里还会说不好? “当然是好的!皇上,只要您心里有臣妾,臣妾又怎么会说不好?只是皇上到时候可别反悔舍不得了才好……”她似娇似嗔地道。 男人低低一笑,垂首吻上她红艳的唇瓣:“月儿放心,自然不会……” 馥郁的熏香味缭绕了整个宫殿,带着一丝火热的缠绵,室内,一夜旖旎。 自此以后两个月,吟萧宮夜夜火热缠绵,龙吟宫同样激情不减。 妖冶细细端详着眼前男人的脸,没想到冬日的阳光竟也会这般刺眼,让她不得不微眯起眼睛去打量这个正在俯首批阅奏章的男人。月白色的袍子一如既往的俊雅,他还是这么喜欢月白色,每日上朝回来都会将龙袍换下,穿上这个颜色的袍子,只因为她当初说的一句喜欢。 她想,他或许还是爱她的吧,否则怎么会如此呢? 立了张如月却从未碰过那个女人,或许他的确是有苦衷的呢? 可是无论什么样的苦衷,都再也不能动摇她的心。 男人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注视,缓缓抬起头来,一缕墨发自肩上垂落至胸前,如此平常的一个景象,却让妖冶看得几乎痴迷,这温柔若流风拂身的感觉儒雅出尘,这个世上恐怕除了他百里云开便再无第二个人能够演绎出了。男人狭长美丽的凤眸中闪着熠熠的光芒,宠溺与恋爱并含,恰若那夜晚的繁星一般,难掩万种流淌的风情。可是她却分明在他的眼底深处读出了一丝悲哀与凄楚,还有……一点点的害怕。 或许他是该怕的,因为她当日说过,只要他再对不起她一次,她就会决绝地转身,再不会回首。 “冶儿,怎么这么看着我?” 就连被她看着,他也是害怕的,微微颤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 “你好看啊……”妖冶咧了咧唇角,绽放出一抹极致冶丽的笑容,恍若极寒的三尺冰封中炫然炸开的倾世红莲业火,焚烧了一切,“百里云开,你怎么生得这么好看呢?” 她不吝夸赞,男人仿佛也很高兴地朝她招了招手:“来,叶儿,过来……” “你怎么总当我是小狗呢,呼来喝去的……”妖冶不满地嘟了嘟嘴,明明是极度委屈的表情,却恁是让她做出了倾世的魅惑与悠然。 百里云开宠溺一笑,只好自己起身走了过来,月白色的衣袍边角在轻风中浮荡,漾出层层叠叠的柔和弧度。及至走到她的身边,他长臂一捞,将她拢入怀中:“你才不是小狗,就算你是,你也是我最爱的小狗。” “你这话让我想到一个词……”妖冶抿了抿唇角,百里云开听她如是说,不由好奇地低头看怀中的人儿:“什么词?”她突然嘿嘿一笑,极是恶趣味:“狗男女。” 男人大手一扬,险些就落了一记暴栗在她头上,可在碰到她那柔软如墨的发丝的瞬间,手中的力道却顿时收了去,改为轻轻抚着她的后脑:“真想拆开你这脑袋看看,这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哪儿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有你这么个皇帝陪着,我也不亏啊!”妖冶哼哼了一声,靠在他怀中的头也随之蹭了蹭。 百里云开只觉心间有一股化不开的柔软在轻轻地漾开,让他暖到了骨子里,却也痛到了骨子里。他其实很怕这样的她,她明明就该生气的不是吗?按照她的性子,就算是知道了他有苦衷,也绝对不会这么好说话地就放过了他,明明她应该几日不理他与他大肆争吵一番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她甚至连半句怪责的话都没有? 他怕了! 如此不寻常的她,让他很怕! 他宁愿她不理他,宁愿她像以往那般甩他一个巴掌,也不希望她像现在这样,明明靠得很近很近,却总感觉抓不住她,甚至,他有一种想都不敢想的念头——她似乎会离开,她要离开……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中生了根,便怎么也除不去,疯狂地蚕食着他的所有理智,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烧没了。 “冶儿,你不可以离开我,知不知道?我陪着你,做什么都陪着你……你千万千万不可以离开我,知不知道?” 妖冶一怔。 她没想到,她都对他这般千依百顺了,她甚至连一点点的不满都没有表现出来,他竟然还是会觉得她要走。那么别的呢,他知道吗? 百里云开执拗地要非要得到她的回答不可:“冶儿,你听到了吗?你答应我,好不好?” “你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啰嗦?”妖冶故作娇嗔地在他胸口拍了一下,“这个问题我们之前不是早就讨论过了吗,你怎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呢!” 就是因为讨论过,就是因为她的那个答案,才让他如斯害怕! “不,我要你再说一次!你说,你不会离开我的……好不好?” 妖冶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缓缓的抬头看着他,视线一瞬不瞬,晶亮的星眸变得深不可测:“承诺算什么?若是我非要离开,难道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承诺而留下吗?”意识到他瞬间惨白的脸色,妖冶吃吃一笑:“所以,我做给你看不就好了?” 最终,他也没有得到她的承诺,可他至少以为,她的最后一句话所包含的意思是她会一直陪着他,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她的确不会离开。 门口,小安子压低了嗓音:“皇上……” “何事?” 外头的声音顿了一顿,才缓缓说道:“吟萧宮的小艺求见。” 第95章 送入洞房 http://.biquxs.info/

“二拜先皇……”再度福身,妖冶的脸上已是一片肃然的平静。 “夫妻对拜……”礼官用的是“夫妻”二字,尽管他知道只有皇后方可称作帝王的妻,可迫于帝王的命令,他只好这么唱诺。 帝妃二人皆是缓缓侧身,帝王带着温柔得仿佛能化开千年寒冰的笑容,那双向来静若深潭的凤眸中此刻也是难掩的喜色,而他对面的红衣女子微微地抿着薄唇,眼帘低垂,从躬身到起身的整个过程都没有抬过眼,仿佛她根本就不关心与此刻与自己拜堂的人到底是谁一样,这一点还是让百里云开的心中闪过一丝挫败。 但他还是觉得很幸福,因为起码从此以后,再没有人能将她从他的身边抢走。他想,也许用上几个月或是几年的时间,他总能去挽回这个女人的心,哪怕是耗尽了这一辈子,他也甘之如饴。 “礼成,送入洞房……”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按照古代的寻常婚礼来办,或许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身旁这个男人是最最尊贵的帝王。妖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只生出了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裂缝,不若以往那般固若金汤。 按照喜婆的指引,妖冶不情不愿地举起了手中酒杯,与身旁坐着的男人喝了交杯酒,平静无澜的小脸上却没有丝毫这种洞房之时该有的娇羞或是喜悦。 喜婆只觉得这个妃子是她这一生见过最奇怪的妃子,封号奇怪不说,就连性格也这么奇怪。明明已经得到了人人艳羡的帝王盛宠,她却好像根本不在这个世界中,事不关己,没有半点动容之色。 “都退下吧。”帝王的难得清润的声音落下,屋里的众人皆是躬了躬身,缓缓离开。 一时间,内殿中就只剩两个身着红色喜服的人,红得那般艳烈,红得那般夺目。 她低低地垂着头,却始终能感觉到两道炙热的目光徘徊在她身上,久久不去。心里虽然烦闷,她却还是强忍着不吭声,就这么神情淡漠地坐着。到后来僵持得她觉得自己的腰身都有些直了,干脆就往后一靠,倚在了床栏之上。 “冶儿,你该不是打算与我这么坐一夜吧?”男人说话的语气颇带几分无奈。 妖冶心里本就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此刻被他一问,立刻没好气地接道:“新婚之夜,若是皇上不留在这里,未免难看了些。但若是皇上心中实在记挂如贵妃,臣妾也不介意皇上现在就去吟霄宫。” 男人原本还含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若是臣妾再说一遍皇上就走的话,那么臣妾再重复一遍又有何妨?”被他阴恻恻的目光盯着发憷,她却像是故意的一样,就是要挑战他的底线,“臣妾真的不介意皇上现在就去吟霄宫。” “好,朕这就如你所愿!”许是被她气急,他一时又用回了那个疏离的自称。话音刚落,他愤愤地拂袖,带着一股风扬起了红色的纱帐,撩得人心烦意乱。 直到“砰”的一声重重的摔门声传来,妖冶才反应过来他真的是出去了,心里莫名有些委屈。 她如此肆无忌惮,不过就是因着他一再的纵容。可他凭什么就这么走了?这就是他口口声声的爱吗?虽然早知道那是假的,可这么赤裸裸地将事实摆在她眼前还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毕竟今日是她的新婚之夜,若是那个该死的男人去了张如月那里,她岂不是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还谈什么为墨兰报仇! 胡乱地将身上的喜服扯开,只脱了最外层她便往床上一缩。累了一天本就精疲力尽,现在被那个该死的男人这么一气,她整个人的快被火烧着了。重重地阖上眼,她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想做的事情难道还有做不到的么?可翻了好几个身,也没见她真的就无所谓地睡着了,只能烦躁地将身子对着里侧,紧闭着双眼。 “吱呀”一声,门开的声音。 妖冶不自觉地敛了呼吸,一颗心不可抑止地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轻缓的脚步声带着一股安稳的气息缓缓靠近,她故意忽略了心口漏跳的那一拍。一阵衣服簌簌的声音之后,男人轻轻地上了床。妖冶不可抑止地紧张了一把。这不是她第一次和这个男人同床共枕,早在龙腾寺的时候,二人便亲密无间;而那一次假山后,更是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可惟独这一次,在她成了他真正的妻子之后,在她怀了他的孩子之后,第一次与他睡在了一张床上,心情无疑是不一样的。 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只隐隐觉得,大约是从前有多甜蜜幸福,现在就有多心如死灰。 “冶儿,你睡了吗?”他突然开了口。 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冷漠纤弱的背影。 他静静地看着她尚未完全脱完的喜服以及那还没来得及散下的凤冠,心里又是无奈又是疼痛,右手不由自主地伸到了她侧其的身子上。感受到手下的身子几不可察地一颤,他仿佛被人在心间闷闷地掐了一记,又唤了一声:“冶儿,我知道你没有睡着,对吗?” 她还是不答,他抿了抿唇,突然将她的身子掰了过来面对着自己,温柔的动作中带着一丝明显的强硬。她也没有故意作对,只是紧紧阖着眼帘,也许正是因为闭得太紧,浓密纤长的羽睫轻轻地颤抖着,仿佛她很害怕自己一样。意识到这一点,他又忍不住出了声:“冶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可好?” 妖冶刷得一下就睁开了眼。 不意她这次会这么好说话,也没料到她睁眼的动作会这么迅速得不带一丝迟缓,他愕然的同时微微有些尴尬,以至于那双素来如幽潭一般沉寂的凤眸中残留着一丝尚未褪去的狼狈之色。 妖冶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快意,一双晶亮的黑眸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狠狠地凿穿,好看看他里面究竟是什么做的一样。 然,百里云开就是百里云开,即便是狼狈,也只是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适才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睡觉的时候怎么也不知道将头上的东西摘下来,不会隔得脖子疼吗?” 他一边说,一边在她的注视下伸出手去,温柔地抬起她的头替她取下那顶碍事的凤冠,以及一旁围绕的珠翠金饰。片刻之后,三千青丝如瀑地披散在充满喜色的红床之上,将她白皙得脸蛋衬得更加娇小透润。 许是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些不便,他干脆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时间,如同一团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妖冶的上方,整颗心突然就带上了一丝压抑的沉重感。只是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地温柔,仿佛适才夺门而去的人不是他。 “先起来,脱了衣服再睡好不好?” 口气中倒是带着一丝征询,可下一秒就已经滑到了身上的手又哪里有半分征询之意? 柔若无骨的娇躯就这么被他抱在了怀里,一点一点地替她除去那层层枷锁。温柔的动作落在身上,妖冶的颊上闪过一丝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绯色,让她恼恨的同时又不得不心惊。 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 从进来到现在就一直是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自说自话!看似一直在征询她的意见,可哪里又是真的在征询? 问她有没有睡着,她不答,他竟将她这么翻了过去,就算睡着了也被他吵醒了好不好! 脱了衣服再睡好不好?不好!不好!可是哪里容她有半分置喙,这男人分明就已经动手了! 心里仿佛有一头挠人的小兽在不停地窜来窜去,妖冶一时间根本理不清自己心里的想法,但直觉地想要拒绝他的这些温柔陷阱,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取悦她罢了,但凡她哪里惹了他不高兴,或是他哪天没了耐心,他就会像刚才那样拂袖而去,甚至更为严重的,直接将她再送给了别人。 “皇上……”她皱了皱眉。 “恩?”百里云开双眸晶亮地看着她,难得见她主动与自己说话,潋滟璀璨的凤眸中不掩期待之色。 妖冶挣扎中从他怀里坐了起来,神色有片刻的凝滞,半响,她眸色一敛,淡淡地道:“累了,睡吧。” 满腔的喜悦仿佛被她这般冷淡的模样扼杀在摇篮里,他嘴角的笑意微微有些僵硬,却仍是挤出了一个“好”字。 妖冶也不去看他的反应,身上的东西都被他脱干净了,更加方便她卷起被褥就钻了进去。 身后的男人一直没有动静,妖冶甚至连呼吸也不敢大声,小心翼翼地缩在被褥中,从未有哪一刻这么希望自己是个透明的人。 他不动,她的心便也一直悬着不曾放下,生怕他这种即便不转头也能感受到的炙热视线将自己射穿,又怕他突然之间又有什么吓死人的举动出现,只好绷着身体静静地感受着身后的动静。 “不要怕,若是你不愿意,我什么都不会做。” 温柔缱绻的话语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先前还提心吊胆的某人立刻松了一口气,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男人说完这句话以后,她紧绷的身体真的慢慢地松懈了下来。明明打定主意不再信他,可这句话,却终是让她没来由得放松了心中的警备。 可下一秒,身边的床褥一陷,那软软糯糯的身子立刻就被人环进了怀里。带着那股独属于他的青竹香气与龙涎香的结合体,她竟在晃神之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幽莲香。 不! 绝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是当初那个云落? 心口一凛,被抱了个满怀的身子陡然一挣,带着一丝气急败坏冲他吼道:“皇上不是说什么都不会做的吗?” “我做了什么?”耳边,是他轻笑着反问的声音。 不要脸! “你抱我!” 心里一急,连之前强装的淡定也失了踪迹,甚至连她谨守的“皇上”与“臣妾”之称也早就丢在了脑后。 “恩,我抱着呢。” “不是!”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还故意曲解,这男人总是这样!妖冶怒从心头起,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小兽一样翻转了身子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脸上咬牙的表情显然是恨极,“你不是说什么都不会做的吗,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男人下垂的眼睑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灰暗与挫败,低沉嗓音微微发苦:“我只是想抱着你,如此也不行吗?” 妖冶一怔。 怒气偃旗息鼓,剩下的也不知是什么。 彷徨无奈,还是无所适从? 他这么低声下气的哀求,要她怎么承受得起? “既然皇上喜欢,那便抱着吧。” 平静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喜怒,仿佛被他抱着是一件极为痛苦却又让她觉得很无所谓的事。 第96章 死无对证 http://.biquxs.info/

“哀家不喜欢说笑!”适才还似笑非笑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太后黑着一张脸瞪她:“一个半月前你做过些什么可还记得?” “臣妾脑子不好,已经忘了。” “大胆!”太后没有预料到她到了这个时候还这么死鸭子嘴硬,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既然你忘了,哀家就勉为其难提醒你一下,当时你与这一屋子的妃子全都动了手,可还记得?”显然是不需要她回答的问题,妖冶索性也懒得开口,听着她继续兴师问罪道:“从现在开始,你给哀家跪在凤仪宫外,没有哀家的命令,不准起身!” “是。” 比起她刚才设想的那些扒皮抽筋或是干脆来个死无对证,这区区雨中罚跪算得了什么!看来太后也不想跟她的儿子闹得太僵,是以也没想要自己的小命。 出了风依宫的宫门,妖冶顿时觉得浑身通畅。哪怕是要罚跪,她也兴奋得不能自已。“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溅起点点水花,她却笑得如释重负。 出来混的,欠下的总是要还的,何况她又不亏。上次将那么多女人推到莲花池里,而且还是在那种严寒的天气里,现在她不过淋个雨又怕什么。 如此这般自我安慰着,她的心境越来越好,颇有种阿q精神在里面。 可她没想到,那老太太竟然恶毒如斯,跪得她头皮发麻全身僵直了也没有丝毫要让她起来的意思。 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的夜空显得那般寂寥空冷,雨点重重地打在红衣女子的身上,已经将她的衣裳从里到外浇了个透,在这初春之中冻得她瑟瑟发抖。琉璃灯火的映衬下,本就白皙的小脸显得愈加透明,薄唇之上早已没有一丝血色,长而卷翘的眼睫上不断有雨点滴落,形同泪珠。 风依宫里一个接一个的妃子走出来,路过跪在地上的女子身侧时倒也没敢太过放肆,但那一双双晶亮的眸中分明掺杂着数不尽的喜色。唯有玉贵妃,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神色讳莫如深,让她有些难以捉摸。末了,玉贵妃低低一笑:“惜妃,你真是幸福。可惜风水轮流转,好运气不会永远都只眷顾你一个人。” 妖冶扬着脖子,任雨水沿着弧度优美的脖颈滑落,她却挺直了身姿。虽然跪着,气势丝毫不减:“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唯一的好运便是得到帝王的青眼。可依我看,这好运气似乎永远也眷顾不到玉贵妃的头上来。” 夜色正浓,她看不清面前这个背对灯火站立的女人的神色,只有那双充斥着怒色的眸似乎在诉说这人此刻的情绪,不用想也知道,那张脸现在定是铁青一片。 本以为这女人至少会再讽刺两句,可没想到她竟自嘲地笑了一声:“这一点,本宫早就知道。”说罢,她理也不理妖冶,径直由人撑着油纸伞离开。 妖冶欲哭无泪。 那帮女人一个个全走光了,这回是连个吵架的人也没了。 瓢泼大雨渐渐迷了她的眼,乱了她的心。灰暗的夜色中,她竟恍惚看到那抹月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近,带着无尽的酸楚与苦涩,她伸手想去抓住些什么,可最终不过虚晃一场。眼皮越来越沉,视线越来越迷糊,脑袋昏昏沉沉一片,似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倒退,回到了最初她还只是汝南王府刚刚捡回来的郡主的那个时候。 那时墨兰还在她的身边,那时她还不认识所有不该认识的人,多么幸福…… 若是时光可以倒退,她决不去参加那劳什子的宫宴。 疲软的红色身影渐渐瘫倒在地,扑通一声溅起稀稀落落的水花。 一袭白袍的男人在她耳边叹了口气,试了几次也没将她扯着自己袖袍的小手攥下来,又不舍得对她用蛮力,只好撕了自己的袖袍站起身来,脚下匆匆地踏入风依宫中。 尽管太监已先行通报,可太后看到他的时候还是明显一惊:“神医怎的这么晚来找哀家?” “适才正好路过风依宫,看到惜妃跪在雨中,所以来请太后免了对惜妃的责罚。” “你说什么?”太后脸色一变,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难不成你也被那惜妃迷惑了心智?” 男人面不改色:“我与惜妃并无交集,此番请求是为太后着想。” “哦?此话怎讲?”太后挑了挑眉。 “皇上虽然不在宫里,可他……”男人微微一顿,垂下眼帘方才继续道,“可他那么爱惜妃,难保不会留几个耳目下来保护惜妃。所以太后此刻罚跪惜妃的事一定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如此一来,非但破坏了皇上与太后之间的母子关系,甚至可能会影响皇上此次的边关巡视。若是皇上一急之下直接回了宫,那太后岂不是得不偿失?此番雨中罚跪小惩大诫,相信惜妃以后也不敢再对太后有所不敬。” “神医说得的确很有道理。”太后点了点头,复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认识神医这么些日子,哀家倒是第一次听神医说这么多话。起初的时候,神医似乎没有这么爱管闲事啊?” 男人袖中的大掌骤然一握,脸上的神色却依旧平静无澜:“若是太后与皇上的关系不好,自然会影响太后的心情,从而影响太后的身体健康。是以,我并不是多管闲事,只是不想这些日子以来的成果白白浪费。” 见他没有丝毫说谎的样子,与那惜妃也不可能认识,太后终于松了口风,低叹一声:“罢了,你找人将惜妃带回凤鸾殿吧。免得真如你所说,皇上从边关赶回来与哀家算账。” 男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风依宫的宫门随着他的踏出缓缓阖上,只余门口那两盏琉璃灯火依旧闪着稀弱的光芒。 走到红衣女子身旁,他没有像太后所说的那般随便去找个人将这女人带回去,而是自己伸手到她颈下将她横抱起。两人都是浑身湿透,是以身躯紧紧相贴的时候他还能感受到她呼吸间胸膛的起伏。 熟悉的青竹香钻入鼻息之间,即便是昏昏沉沉的人儿也有所知觉。太过温柔的怀抱与这似曾相识的诡异感都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撑开眼皮,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双眼就像是压了千斤重鼎一般根本打不开。 “百……里……”破碎的呢喃蹦出樱唇,被凄风苦雨彻底打散,消失得无影无踪。以为她是冷了或者哪里不舒服,他又紧了紧自己的怀抱,可她似乎来来回回一直在重复那几个字,他只好皱着眉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诱哄:“你说什么?” “百……里……” 这一回,他才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愕然、欣喜、激动、千般形容无法描述他此刻的心境。 在这个时候,她叫的是他,而不是南宫萧,这短短的两个字已足以抹平他入宫以来所有的怨怼! 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与她相提并论,哪怕是皇位也不行。 翌日中午。 妖冶是被渴醒的,喉咙里火烧火燎得疼,估摸着是昨天跪在雨里着了凉所以发烧了。蓝衣原本一夜没睡守在她床边,见她有了动静,立马倒了杯水给她,温润的清水入喉,她这才好受了些。 “再来一杯!”她哑着嗓子急切道,紧接着又诧异地看了蓝衣一眼,“我是怎么回来的?” 难道是太后见了昏了过去于心不忍所以派人将她送回来了? 蓝衣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立马摇了摇头:“你想多了。” 妖冶一惊,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 “那我是怎么回来的?” “妖冶,我以前倒是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有本事!”蓝衣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将刚倒好的第二杯水递了过去,叹道:“就连那个传说中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神医都被你收服了!” “啊?”某人狐疑地被水呛到,连着咳了好几声,才问道:“关他什么事?” “你不是问我你怎么回来的吗?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整理宫里都传遍了,说是太后趁着皇上不在借机罚跪惜妃,甚至打着处死惜妃的主意,幸得神医求情,这才免了惜妃的死罪。” “这么严重?”妖冶忍不住惊叹,那老太婆竟然还打算处死她?“不过他为什么要为我求情?我好像跟他也不是很熟啊……”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那神医似乎还对她很有意见的模样! “所以那个传闻还有后半段呢!”蓝衣神秘莫测地笑了笑,眉梢一挑,方才继续道:“如此清冷孤傲又性格古怪的神医为何会为惜妃娘娘求情呢?当然是因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啦!那位神医定是被惜妃娘娘的万种风情所迷,是以……”她扬了扬声调,故意省略了后半句,一脸暧昧地看着妖冶。 妖冶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嘴角抽搐:“你确定他不是怕我死了之后没了娱乐的对象么?” “哈?”蓝衣狐疑。 妖冶懒得去跟她解释这几天那神医的古怪举止,兀自撇了撇嘴。 反正说那神医喜欢她她是决计不信的! 蓝衣拍了拍她的肩,一脸郑重:“你可别不信啊,昨夜还是那神医亲自将你抱回来的呢!而且他为你诊治时看你那眼神,分明包裹着赤裸裸的爱意啊!你说他要是不喜欢你,干嘛不直接找几个小太监小宫女把你带回来得了?” “送佛送到西你不懂?”妖冶白了她一眼。 蓝衣不满地回嗤她:“凭我纵横情场多年的经验,他绝对喜欢你!否则依他的性子,这尊佛他才不会去请,更别提送了!” 妖冶却“哈”一笑:“咱先不说他到底喜不喜欢我的问题,请问你纵横情场多年是几个意思?” 接过杯子正准备倒第三杯水的某人一听这话,直接将整个茶壶扔进她怀里:“灌水去吧你!”说罢,她愤愤地转身拾步就走,身后是一阵狂笑。 妖冶抱着个茶壶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想了想,虽觉奇怪,还是掀了被褥翻身下床,准备去谢谢那个神医。 认识他以来,她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只隐约感觉那人对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在里边儿。说他喜欢她吧,可分明初见时他就对着她发了场邪火,莫名其妙;说他讨厌她吧,可他又总盯着她看,被抓个正着还义正言辞地说她好看!这次更是离谱,竟然为了她这个没有半点交情人去求太后,就不怕太后误会他俩之间的关系把他逐出皇宫或是直接砍了么? “吱呀”一声推开门去,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那神医,又不敢问那些宫女太监,生怕这皇宫里的无聊之人将他们传得更加不堪,只好一个人在御花园闲闲地踱来踱去。 第97章 动他的女人?死! http://.biquxs.info/

还好……还好她真的救到这个男人了。 眼皮越来越重,呼吸逐渐无力,妖冶靠在那个充满龙涎香的怀抱里,感觉尤为熟悉。 “百里……”云开。 男人没有听到后面的两个字,只当她是在喊他,忙应声:“冶儿,我在这儿!你不许睡!听到了吗?不许睡!” 满含着沉痛与着急的声音在妖冶耳边厉声嘶吼着,她何曾见过这男人这么凶她?背上的疼痛愈甚,心中的委屈也冒了起来,她睁开红红的眼,双眸凄楚地看向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你凶什么?现在我拿命还你了,你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百里凌越呼吸一滞,这傻女人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难道以为他是为了她从马上摔下来的事生气吗? 就算生气,也都是在担心她紧张她啊! “一派胡言!谁要你拿命来还了!” 男人的语气仍是狂躁之中不减怒意,却在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与死抿的双唇时,拧了眉,轻声诱哄。 “冶儿乖,是我不好,我这带你回去,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妖冶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明明是深秋,她却痛得冷汗直流:“恩,那我先睡会儿,到了记得叫我……” 百里凌越抱着她的手骤然一紧,痛得她闷哼一声,他却恍若未觉地道:“睡吧……” 妖冶腰间被他那么一捏,差点想扬手打他,若不是她现在全身无力,她一定要讨回来! 真怀疑这厮根本就是故意为了不让她闭眼而狠掐了她一把。 “太子,属下无能,没有问出幕后之人。唯一的活口也已咬破毒囊自尽了!”隐卫跪在地上,皱着眉。 “一定要给本王查出来!” 男人说着,袖袍一挥,抱起了妖冶,准备回府。 敢动他的女人,一定要死! 隐卫起身,上前一步,作势要接过妖冶:“太子,让属下来吧。” 百里凌越突然一个冷眸扫了过去,狠绝地骂了声:“滚--!”吓得隐卫慌忙低头,衣袂飞扬间,男人已带着怀中宝贝似的人儿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为了不让她受这颠簸之苦,他本想让隐卫去弄辆马车来,可是怀中的女子不能等了,他只好托着她轻若翩鸿的身子,让她尽量舒服些。 妖冶虽紧闭着双眼,意识却仍旧清醒,感受着他心脏快速地跳动,她勾了勾唇。 也许以后的某一天动起手来会更方便。 “太子……”她突然轻唤了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疼得厉害?” 百里凌越出声应答,她却久久不再作声,让百里凌越直以为那声呼喊是他的幻觉。 过了一会儿,却又听到一声“太子……”,百里凌越以为她是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忙道:“冶儿,别说话,等你好了再说。” 可她却像不死心地又喊了一声,他只好将耳朵凑近她的嘴边,温热清甜的气息随着她的一字一句一起吐出,喷洒在他的耳边、心头,他的血液就像倒流了一般,浑身发热。 她说,能救了他,真好…… 可他却从未像现在那么后悔过! 后悔为什么曾经没有看出她对自己的爱,后悔为什么一直小心翼翼地讨好却从来不懂她,更后悔今日为什么没有抢先她一步挡在剑身前,而让她受了这么重的伤! 太子府就在眼前,百里凌越从未这么激动过,即便是初见这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也没让他这么开心过! 就像一个在沙漠中找到了水源的人,他抱着妖冶大步走了进去,路过守门的护卫时,在他们一片愕然的眼神中大吼了一声:“快去给本王找大夫!” 在守卫的一片愕然中,男人大步流星地继续向前,朝着听风院的方向而去。 “冶儿,你好好躺一会儿,大夫马上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百里凌越嘶哑着喉咙,在妖冶的耳边温柔呢喃。 妖冶疼得龇牙咧嘴,却顾不得那么许多,心念一动,倏地伸手抓住了他,百里凌越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忙屈身向前:“怎么了?是不是很痛?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妖冶气得差点骂娘。 “把我翻过来!” 秀眉蹙得死紧,她语气不善地龇牙咧嘴。 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伤在背部啊? 竟然还敢把她这么平放在床上,那简直是要了她的命啊! 百里凌越微愣之后,有些无措地将她翻了过来让她趴在床上,丝毫没有在乎她语气中的不敬。 “这样好了吗?还痛吗?” 轻声的询问中透着浓浓的关心与疼惜,妖冶却根本不想理他。 刚才那一吼已经让她没了力气,现下只想静静地趴着,面部朝内得背对着男人。 百里凌越轻叹了一声,妖冶只觉得床榻一边一沉,是他坐了下来。 她渐渐陷入昏迷,他却一直静静地凝视着她,仿佛永远都看不够一般,深情地凝视…… 银楼之中,男子凤眸微眯,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珠,唇角微扬:“是谁的人?” “应该是五皇子。” 良久的静谧让室内的某些人如同心头被蚂蚁啃咬一样,麻痒难耐。 繁星忍不住多嘴说了句:“竟然被他逃了!那女人呢?她怎么样了?” 影月蓦地一皱眉。 “她替太子挡了一剑,应该……还活着。” 芜星一愣,似是想到什么,唇角微微勾了勾,探寻地目光猛地扫向百里云开,只见男人听完影月的话之后,周身温度瞬间降低。 芜星唇角的弧度扬得更高。 看来这个男人,真的是栽了……只是他还不知道而已。 “你说什么!”皓月本来不发一言,一听见妖冶受伤,整个人像只小兽一样跳了起来,紧张地盯着影月,“她为什么要替太子挡剑?她不就是去杀太子的吗?” 影月眼角一抽,他怎么会知道那女人怎么想的。 百里云开冷冷哼了一声,袖中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听完皓月的话,眸中寒芒四射。 皓月仿佛也意识到了这突然的变化,忙退后几步,秉持着远离这个男人的准则,心中却不由捣起鼓来,为什么一向冷傲淡定的楼主只要碰上妖冶的问题,就会失控? 难道是因为那女人曾经是他的未婚妻? 可他不是……退婚了吗? 还在他纠结男人的心思之际,冰冷的声音传来。 “皓月,七日之内不准出银楼一步。” 皓月一片愕然地抬眸,盯着男人冰冷的侧脸,白玉面具似乎还是那般璀璨。 皓月满眼都是无辜色彩,他怎么突然又被关禁闭了? 可怜巴巴地扁了扁嘴,他试图唤醒这男人心中的最后一丝同情心:“楼主大人,人家还要去出门看病人呢!” 芜星眼中透出兴味的光芒。 下一秒,百里云开语气更冷:“一个月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皓月整个人呆在了那儿。 活动范围更小了,时间更长了? 可是任他再委屈也不敢再次开口求情,生怕自己再说一句话,眼前这男人就直接让他一年不出门了! 广袖一挥,男人带着满身寒意大步迈了出去。 听风院。 百里凌越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一声声瓷器破裂的声音仿佛是在昭示他此刻抑郁的心情。 “混帐!你这大夫是怎么当的!” 惊天的怒吼,是百里凌越对于眼前跪成一片的大夫的不满。 他就不信了,明明只是剑伤,他们却说不能祛疤? 这让一个女子以后怎么办! “太子息怒啊,真不是草民没有尽力,而是这伤口本就淬毒,如今这毒性虽是解了,可伤口却由于流脓腐烂再也无法痊愈啊!即便是找来了宫中太医,草民也坚信定是这个结果!” 跪在最前方的大夫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满脸的无奈苦涩却是只能将实情道来,他们知道,欺骗的后果一定会更严重。 其实妖冶早就醒了,听了那些人的话却不由好笑起来,这场景怎么那么熟悉?好像不久之前是她的母妃躺在床上,她的父王对着一群大夫发火吧? “太子……”她幽幽地喊了一声,百里凌越身形一闪,立刻出现在她眼前,握住她的手郑重道,“对不起……冶儿,对不起……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妖冶却是微微一哂,丝毫不在意地道:“不就是个伤口吗?在背上又看不到,这么在意做什么?” 云淡风轻的口气让百里凌越明显一愣,竟有女子对这也不在乎的? 百里凌越还没从她的淡然中反应过来,她忽而望了望那些满眼希冀看着她的大夫,哀求道:“太子,让这些大夫都走吧,反正毒也清了……” 跪成一片的人猛地松了口气,百里凌越眉毛一凛刚想反驳,却被妖冶扯住了袖袍,她的祈求让他不忍拂了她的意,无奈一叹:“都滚吧!”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走之前还不忘合上门,一时间,房间里之余两个人呼吸的声音。 百里凌越起身端起药碗,缓缓走到她身旁,温柔地道:“冶儿,该喝药了。” 妖冶皱着眉嫌恶地扫了一眼那个药碗,却在下一秒,眼神一亮。 她忍着剧痛用手肘微支起身子,一把抢过药碗,假装不经意地手一抖,药碗就从指尖滑落。 “砰”的一声,是瓷碗应声而碎的声音。 她从小就讨厌喝药,以前她是宁可打针也不吃药的,可是今天,她却没有抗拒,而是直接砸碎了药碗,只因为她知道,若是不这样做,眼前这个男人一定会强制喂她! 百里凌越有些愕然地看着她的动作,一时竟忘了反应。 妖冶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有些尴尬,可又不能直接将头别过去,只好眼神飘忽不定地往房里乱扫。 他轻叹一声,只好吩咐了丫鬟再去煎药。 “冶儿……” 直觉告诉她,现在不能理他! 可百里凌越就像是早知道她的想法一般,温柔又强硬地掰过她的头,逼她与自己对视。 突然凑近放大的脸孔让妖冶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她红着一张脸想要挣脱他的手掌,却是一直在做无用功。 “冶儿……”他又开口唤了一声,语气似沉痛似无奈,最后化作一缕轻声的叹息,“为什么这么傻?” “恩?” 妖冶知道他是在说替他挡剑的事,可眼下她却只想装作一脸茫然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无奈男人的眼神太过炙热,眸光太过犀利,近在咫尺的俊脸将她逼得无所遁形。 “因为你是太子啊……”她只好诺诺地道。 男人一愣,眼中划过一丝受伤,轻声开口。 “因为我是太子,所以你便要舍命相救吗?” “难道不该吗?”妖冶讪笑了两声,眼神躲闪。 百里凌越却不肯就此放过她,脸又朝前移了几分,直直地盯着她。 “若我不是太子呢?” 他想听到这个答案,若他不是太子,她是不是就不会救他? 其实他在乎的并不是这个,或者说,他更希望她没有救他! 可是……他却在乎她救他的原因。 妖冶轻叹了一声。 第98章 威武霸气亲卫队 http://.biquxs.info/

男人举在半空的手分明顿了顿。 “啪嗒”一声,黑子落下。 还是不去吗? 芜星挑了挑眉。 自从这个男人要求退婚以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连他都几乎看不懂。 风扬起,微弱的烛光摇晃了一下。 座上哪里还有那抹绛紫的身影! 芜星微微一笑。 夜色中,一袭红衣的女子静静地站在院中,微凉的夜风拂过,她却恍若没有知觉一般,只是微微地抿着唇。 屋顶上的男人皱了皱眉。 一炷香的功夫,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百里云开脚尖一点,飞身而下。 对面的女子漆黑如墨的眼中立刻迸发出奇异的流光,炫丽夺目。 “风无涯!你终于来了!” “何事?”男人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喜怒,双手负于身后,遥立在她几步之外的地方。 妖冶一愣。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男人似乎在压抑着什么,而且应该还与她有关。 可她最近没惹这男人吧? “我……我有事拜托你。你能不能再让皓月帮我救一个人?” 对上她满怀期待的星眸,百里云开蹙了蹙眉。 还以为她有什么要紧事让夕娘来找他,没想到最终目的竟不是找他,而是让他当个中间人? “你不是很有本事吗?这点小事还需要找我?” 在他的大脑有所意识之前,心里的话已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愣了愣。 良久的沉默。 妖冶拧起了眉,眼中似有不解。 她还真惹到这男人了? 可是不对啊!上次见面是她生日那天,可那天最后也没发生什么啊…… 难道是在怪她走的时候没跟他打声招呼就跑了? 如果真是这样,这男人也太小气了吧…… “风无涯,上次的事是我不对,可是人命关天,我……” 男人诧异地掠了她一眼。 上次的事? 妖冶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真的在为那件事生气,连忙抓着他的袖袍,“我道歉好不好?我不该一个人跑了!可是能不能……” 百里云开眼梢一挑,示意她继续。 妖冶嘴唇动了半响也没发出声来,就在男人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她却垂了垂眼睫,郑重地道:“我求你了……求你救救春花……” 他愈发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明明骄傲的从不愿向他低头,却甘愿为了一个下人低声下气地求他吗?恐怕就算她自己只剩一口气躺在床上,也绝不会在他面前哼哼半声吧? “为什么?” 妖冶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什么为什么?” 百里云开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扯着他袖口的手上,嗓音低低,语调淡淡地问道:“为什么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求我?” “春花不是无关紧要的人!”妖冶扬着声调打断了他。 她知道在这些人的眼里,肯定都觉得她神经错乱,竟然为了一个丫头这么低声下气地去求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即便是在古代,她也从未把人分成过下人和上等人。在她心中,只有重视和不重视之分。 “那谁才是无关紧要之人?你的前未婚夫吗?” 脑中又不由自主地掠过他下午看到的场景。 她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说着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话。 妖冶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朝他望了过去,手下的劲道不由自主地松开。 男人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被她放开的手。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跟我提他?很好玩吗?”妖冶颤抖着薄唇,眼帘低低垂下,让人看不清眸中神色,“一次次揭我心里的伤疤很好玩吗?” 男人面具下的表情一僵。 “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我没有心,我不会难过?” “所以他可以这样轻易地就把我扔了……” 最后一句,她说的很小声,破碎的呢喃让人差点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百里云开心口一痛,手臂不由自主地张开,墨色的袖袍一扬,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天牢中,她决然而去的身影依旧清晰。 那时,她笑着说,“如此甚好。” 他以为,她是不在乎的,或者说,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在乎。 妖冶任由他抱在怀里,也不挣扎,淡淡的青竹香仿佛有愈合伤口的功效,温暖的怀抱将她千疮百孔的心填的满满当当。 多么熟悉的温柔。 曾经,那个男人也是这般霸道地拥她入怀。 可结果,越是温柔的男人,带来的伤痛也越是多。 “明日一早我就会让皓月过来。”男人淡淡地说道,眸中神色复杂。 翌日一早。 皓月匆匆地赶到了春花的房里,看到床上躺着一个沉睡的人,床边还坐着一个精神恍惚的。 “你昨晚干嘛了?” “你能治好她吗?” 视线交错的瞬间,两人同时出声,问的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的问题。 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皓月的嘴角立马换上傲然的笑意,得瑟地反问道:“这天下还有我治不好的人?” “但愿如此!”妖冶总被他这副欠扁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当下也不想跟他多做计较,“你快动手。” “救她可以,你怎么贿赂我?”他邪魅地凑到妖冶耳畔,对着她呵气如兰。 妖冶一掌推开了他,眸色嫌弃地扫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让风无涯贿赂你去!” 皓月的笑脸立马垮了下来,心中郁闷不已。 每次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楼主让他这个当世无双的神医去救一些乱七八糟的病人!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受的还都是些皮肉伤,简直是辱没他神医的才华啊! 可那人是楼主啊,他哪儿敢开口问他要什么狗屁贿赂? 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你就不怕我留一手,把她治得半死不活?”凤眸一眯,他邪邪地问道,心里暗暗腹诽,终于在这女人面前扳回一局! 妖冶却完全没有他意料中的害怕,反而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轻哼一声道:“那传出去坏的又不是我的名声。” “你就不怕这女人怪你?”皓月气急败坏地朝床上努了努嘴。 妖冶不怒反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春花会理解我的,毕竟我已经尽力了,连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神医都给她寻来了。只可惜神医浪得虚名,我又有什么办法?” 皓月冷冷地哼了一声,牙口磨得霍霍作响,心里早把这女人骂了千百遍。 恼怒地故意不去看她,他放重了步子踏到床边,一手蛮横地握上春花的手上,惹得妖冶惊呼一声:“你轻点儿!” 他却理都不理,用了力气在春花脸上拍得啪啪作响,然后又翻开春花的眼皮检查了一番,与那天妖冶口中那个庸医做的动作毫无两样,妖冶再也忍不下去,猛地一掌拍在他背上。 “你够啦!” 皓月吃痛得闷哼一声。 “你这女人怎么那么暴力!” “那也比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庸医好!” “哈……”皓月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狼心狗肺?庸医? 这该死的女人! “急什么!我这不是在看诊吗?这就给你治好她!”他恨恨地道。 妖冶横了他一眼,威胁道:“要是你治不好春花,我一定把你打得比这更惨!” 皓月直接无视了她,从身上取出一根金针,“行了,我要为她施针,你出去守着,别来打扰我。不然她真死了我可不负责。” 妖冶质疑地瞟了他一眼,他立马大吼道:“你知不知道我是神医!神医!” “我是想说,春花是女子,你合适吗?” 皓月微愣之后哈大笑,眼底闪过一抹戏谑的光芒,调笑道:“不然你来?” 妖冶一狠心,心想反正春花现在没有意识,也不会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而她又是现代人,才不会在乎这些繁文缛节,更不会对外宣扬。只要搞定了眼前这个男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正待她想说些什么警告的话,皓月已经抢在她前面告诉她,这些都是她杞人忧天,因为……“我又没说往她身上施针,你慌什么?” 妖冶突然有些尴尬,讪讪道:“你快施针吧……我出去了。” 皓月看着她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咧嘴一笑。 一丝清风划过耳际,垂落的发线随风飘扬。 飘香的丹桂溢满鼻间,妖冶垂着眸淡淡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下一秒,敛下的眼皮突然一抬,眸中寒光霎时涌现,直直地射向来人。 “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春花啊……呵呵……”碧荷披着一件马海毛小袍,吃吃地笑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活脱脱就把自己当做了春花的至交好友。 妖冶翻了个白眼。 “我替春花谢谢你了,但是她现在见不得毛茸茸的动物,拜托你立刻消失在这里。” 碧荷猛咳了两声。 动物?还毛茸茸的? 这女人凭什么这么跟自己说话! 就算她现在是花满楼的头牌又怎么样?还不就是一个妓女!哪儿能跟自己相提并论!自己现在可是三皇子的人,在不久的将来那好说也是个夫人!只要自己想,这个女人根本连站在这儿的命都没有! 最主要的是,她竟然还妄想去勾引三皇子? 她以为她仗着有几分姿色就能从自己手中抢走三皇子的宠爱了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三皇子对自己一向是宠爱有加,那天那一阵的晃神不过是因为男人看到美女时的正常生理反应,只要自己除掉她,三皇子绝对还是自己的人! 更何况,今天自己可是带了人来的! 想到这儿,碧荷眼中的喜色更甚,一脸挑衅地看着她:“哟,你这话说得可真嚣张。难道我在这花满楼连个占地儿的地方都没有了?” “随你站哪儿,只是别在我眼前碍眼!”妖冶往身后的门框上一倚,满脸不屑地说道。 碧荷心里恨得牙痒痒,怒气冲冲地道:“我还偏要去看春花了,你能耐我何?”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妖冶忽的一抬眼皮,潋滟的凤眸中流光熠熠,却凛冽得如同一支支冷箭,直直地射向碧荷。 碧荷眸色一闪,强自镇定地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她故意抬高了嗓音道:“来人啊,还不让她看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妖冶蹙了蹙眉,心里顿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碧荷身后突然涌出黑压压的一片人来,穿着铿锵作响的金色铠甲,手持亮闪闪的长剑,赫然是皇家亲卫队! 皇家? 妖冶蹙了蹙眉。碧荷这女人竟可以调动皇家亲卫队? 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些人对她并没有什么威慑作用,并不是她不怕死,而是她知道自己不会死!单说皓月还在里面,他就不会放着自己不管。可是她现在担心的是春花!万一到了关键时刻,皓月发现自己有了危险,放弃春花来救她,那该怎么办? 不管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只希望皓月快点施完针…… 碧荷的嘴角扬起巨大的弧度,看到妖冶微蹙的眉,她的心情就更好了几分,微眯着杏眼,声音尖细地说道:“你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第99章 咽不下这口气 http://.biquxs.info/

妖冶眼中闪亮不已,不是因为百里凌越的态度,而是她一直怕这女人在背地里对她或者母妃做出什么恶举来,此番既然到了太子府,非得把她的气焰给消了不可! 眸中含笑,薄唇轻启,妖冶轻声道:“姐姐既然这般喜欢妹妹,不若今晚就和妹妹住吧?咱们姐妹也好说说体己话啊……” 百里柔的眉头一皱,她早就知道这女人不安好心,没想到第一天入府就想藉着自己的关系和太子套近乎,好让太子进她的院子? 其实这回百里柔真的想错了,因为妖冶若是想留住百里凌越的人,根本不需要藉着这个女人。她只是看不惯百里柔的阴暗的嚣张,想要搓搓她的锐气罢了。 当下又转头对百里凌越柔笑着道:“太子,你说可好?” 百里柔的拳头握得死紧,就连抬步过来都做不到,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妖冶在她面前大秀百里凌越的宠爱。 领着她进入听风院的时候,百里柔痛得不能自已。 这是什么意思?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 这分明是给太子妃留的院子,竟然让妖冶住这里? 百里凌越,好,你真是好! “姐姐脸色这般苍白,莫不是病了吧?”妖冶挑眉一笑,关怀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完全变了味道。 百里柔一张小嘴都快咬出血来,瞪着她愤恨道:“你还装什么?现在太子不在这里!” 妖冶闻言,颇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这女人真的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 且不论百里凌越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可明显自己早已凌驾于百里柔这个名存实亡的侧妃头上了! “你觉得我在他面前需要装?” 百里柔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一贯维持的风度让她强忍住一掌拍死眼前这个女人的冲动,冷声道:“百里冶,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妖冶忽的一笑,“姐姐,你就睡隔壁那房间吧,妹妹晚上会来看你的。”她指了指主卧旁边那个房间,笑道。 明明说是让自己来陪着她睡觉,可到了这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这分明就是耀武扬威!她睡太子妃的房间,让自己去睡侧卧?果然是好主意! 百里柔的心里早就已怒火中烧,面上扯出了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淡淡地转身去了妖冶指着的那个房间。 这样都能忍? 这一瞬,妖冶突然觉得这女人似乎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的。 晚膳的时候,百里凌越特地为妖冶准备了接风宴,百里柔虽然眼红却是满面笑容,妖冶也不与她发作,反正来日方长!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百里凌越这条大鱼! 要怎么做,才可以悄无声息,然后完美地脱身? 其实妖冶本来打算嫁祸给百里柔,刚好除去这颗潜在的毒瘤,但是一想到谋杀太子这种事会株连到汝南王府,这个想法就被她扼杀在摇篮里。她可不想让整个王府给这女人陪葬! 妖冶的疏离与淡漠让百里凌越又是一阵挫败,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哄这个女子了。明明他就已经做了一切事情去讨她开心,可她为何就是不愿对他笑呢? “太子,你老盯着冶儿瞧什么?莫不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妖冶本想装作没看见的,可这太过炙热的视线让她食难下咽,而百里柔同样因为这男人不加掩饰的视线而敌视着自己,无奈之下她只好出声提醒。 百里凌越被她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失态了,他不好意思地夹了个菜给妖冶,妖冶看着碗里的菜,秀眉一挑又一皱:“我不喜欢吃这个。”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谁让百里柔老盯着她让她吃不下的来着,那她就让那个女人连睡觉都睡不着好了! 果然,百里柔脸色一变,开口斥道:“冶儿,不得对太子无礼!”言下之意,就是太子给你脸,你可别不要脸。太子夹的菜,你就算不喜欢也给我吞下去! 妖冶心底冷冷一笑,面上却是受了委屈的表情,一双筷子伸向碗中的狮子头,准备“英勇牺牲”一下,就闻百里凌越道:“不喜欢就别吃了。冶儿喜欢吃什么就跟柔儿说,本王明天让人好好准备一下。” 妖冶这才舒展了眉眼:“谢谢太子!” 说着,她还毫不留情地把那狮子头扔进了百里柔的碗里,水亮的眸子眨巴眨巴的,尽显小女孩的可爱狡黠,“姐姐喜欢的对不对?” 百里柔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 她这是在示威吗?竟然把她不要的东西扔给自己?还说自己会喜欢? “是啊……”百里柔咬牙切齿地咧开了嘴,“姐姐可喜欢了!” 妖冶不再理他们,自顾自地扒起了饭。 翌日中午,妖冶恹恹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总觉得自己和这太子府不对盘,否则怎么会才来了一夜就变成了个病秧子? 脚步虚浮地打开了门,却见百里凌越像是一早站在那里一样,她本想请安,却没那个力气,便也不再矫情,倚在门上等着他过来。 百里凌越见状立马朝她走了过去,语气充满了关切地问道:“冶儿,你病了?” “是啊,你这太子府克我。”妖冶这一病连带着头脑也不清醒,竟光明正大地嫌弃起太子府来了,放在平日,就算百里凌越再由着她,她也决计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但百里凌越这次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反而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指节分明的大掌抚上她的额头,触了一下之后脸色惊变:“你这到底是发热还是体寒?” 明明流汗不止,额头却凉得根冰块儿似的。绕是他饱读诗书,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啊! 妖冶白着一张脸,身体虚弱却还是很想骂人。 这男人就不能想先给她找个大夫来?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不想让我死在这儿就赶紧给我找个大夫来!” 百里凌越本想扶她回房,闻言,伸出的手就悻悻地收了回来。 这女人病糊涂了吧?哪儿还把他当太子啊,分明就以为他是汝南王府的下人了! 侧卧之内,百里柔的脸色一变再变。 就算她早知道太子对那个女人动了心,可是她从不知道他的宠溺已经到了那个份上,竟然可以任由那女人这般放肆地对他呼来喝去?他太子的威严往哪儿摆! 手中的帕子被她拧成一团,百里柔那张精致的小脸早已扭曲。 凭什么,百里冶抢走了她的父王,还要抢走她的丈夫!在百里冶没有出现之前,她一直以为那个男人是真的喜欢她的啊!可是到头来她才发现,那种表面的温柔与他现在对百里冶的宠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蛮儿,你说太子是不是真的爱上她了?”她恨,可是她也无力。幽幽的声音从她嘴里吐出,平添了几分萧索与疼痛。 被唤作蛮儿的丫头怔怔地看着自家主子,虽然百里柔平日对她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可是百里柔救了她的命啊,所以她愿意为百里柔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侧妃放心吧,太子爷只是一时被那女人的外表迷惑,过段时间厌烦了她,一定就能感受到侧妃的好,重新回到侧妃身边的!”蛮儿信誓旦旦地与百里柔保证着,说出的后半句话却让百里柔心里没来由的一颤,“更何况,谁知道那女人有没有命享受这天大的恩泽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百里柔倏地一眼扫了过去,蛮儿心虚地低了低头,“奴婢是在诅咒那女人呢!” 侧妃对她恩重如山,那件事绝不能让她知道,否则害了侧妃,自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蛮儿,她好像真的病了,咱们也去瞧瞧吧。” “侧妃去瞧她做什么?人家可不会领情!”蛮儿不满地撇了撇嘴,眼底深处尽显对妖冶的厌恶。 百里柔瞅了瞅蛮儿,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咱们住在一间院子里,难道还能视而不见吗?那才是给人留下口舌,说本妃没有容忍之量,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愿接受呢!” 蛮儿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献媚地看着百里柔,道:“还是侧妃说的有礼!” 当她们赶到妖冶房间的时候,百里凌越正在大发脾气。 冶儿竟然中毒了? 在他的太子府中毒了? 虽然那毒只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大夫一下子就解了,可妖冶在他眼皮底下受到了伤害,让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太子,妹妹已经没事了,放心吧。”百里柔柔声细语地安慰着。她刚才已经从大夫那里了解了状况,自然知道那女人此刻中了毒,可让人费解的是,她为什么会中毒?这个太子府除了自己,还会有谁想要她的命呢? 这么简单就能被解的毒,那下毒之人可真是个笨蛋! 百里柔脸色骤然一变,百里冶——你真够狠!竟然为了对付我,不惜对自己下毒吗? 一旁的蛮儿早已焦躁不安,早知道她就再加重些药性了,那女人福大命大竟然没死?这若是被查出来,可一定会连累侧妃的呀! 太子本不打算理百里柔,但是脑中飞快盘旋的一点线索让他的眼神冷冷扫向她,凤眸眯成一条缝,震慑的威光射出,百里柔身躯一顿,他果然在怀疑自己? “你可知道冶儿如何会中毒的?” “这……这妾身怎么会知道!”百里柔心里暗暗叫屈,说起话来也开始结结巴巴的,明明是害怕引起的颤抖,却让百里凌越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疑惑。 他狠声一吼:“你当真不知道?” “不知道!”被他这么一冤枉,百里柔反而定了心神,抬起头来直直地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心里却早已如同置身冰窖。 妖冶看她那样子就知道错不在她,否则她怎么可能摆出这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若是她的演技真的好到这个地步,那就不可能连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 可是谁,会要她的命? “太子,姐姐怎么会知道呢?”其实真不是妖冶想要开口帮她解围,这个女人如何她并不想管,只是她刚解了毒身子有些疲乏,想要好好地不被打搅地睡一觉!“我累了,能不能请你们都出去?” 百里凌越收回那冷冽的眸光,换上满眼的温柔看向妖冶:“那你好好休息吧。” 百里柔识趣地率先退了出去,行至自己的房门口却被百里凌越唤住:“你最好给本王安分一点,若是被本王知道你与这件事有任何关系,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还有,从现在开始,你搬出听风院!” 百里柔失神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一双水眸几乎泣出血来。 他几时这么对自己说过话? 就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怀疑,他骂自己、凶自己? 当初的那些狗屁诺言哪里去了,他百里凌越的那些山盟海誓哪里去了! 这一场仗还没有打,她就觉得自己败了。 为什么,败得这么惨,甚至连打的机会也不给她? 百里冶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这样? 第100章 无端挑衅 http://.biquxs.info/

沐晚晴闻言,一张上着精致妆容的小脸立刻扭曲,咬着银牙骂道:“哼,你这女人可真是能说会道,不愧是青楼里出来的娘们儿。可本小姐在自己家随便逛逛怎么了?倒是姑娘你就不一样了,在别人家里做客,你还敢这般放肆地乱晃!岂不是太没有教养了?” 妖冶轻笑着又往前走了一步,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吐:“小晴,难道你没有看出来,我这种长期居住在沐府的客人可不只是个客人这么简单吗?”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院子里的氛围格外诡异。 妖冶突然变了脸色,惊慌失措。 “沐小姐,对不起,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在屋里闷得慌,这才出来透透气。若是……若是你看我不顺眼,我这就回屋去。你不要不开心了……” 话音未落,她已催泪欲下,转身欲走。 沐晚晴还没有从她刚才“不只是客人”的话里反应过来,就被她这么哭哭啼啼地的景象惊得怔楞在原地。 小苓虽已反应过来,却是“抢救”不急,只好往后退了一步远离这场纷争。 “冶儿!” 一道焦急的声音突然划过耳际,妖冶满眼都是受到惊吓的样子,沐晚晴却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来人。 沐清风冷冷地扫了沐晚晴一眼,抬手牵起妖冶。 “没事,沐府就是你的家,你想在哪里都可以。” 沐晚晴在这么多下人的面前被自己的表哥驳了面子,还看到自己的表哥当众拉起妖冶的手,脸色不由一阵青一阵白的。 “表哥,不是你看到的这样!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在你面前装柔弱!刚才她在你没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刚刚还说……还说她在沐府根本就不是客人这么简单!你说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说出这样的话?” 妖冶心里好笑,面上却带着冷笑,抬起眼帘哀怨地看着她:“沐小姐,妖冶自知身份卑贱,又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一开始妖冶就好好地站在这儿,是你无端挑衅。后来更是说……” 妖冶顿了顿,不再往下说,可是后面的话越是不说出来就越是让人遐想万分。 “小晴,可有此事?”沐清风眯起眼危险地扫了沐晚晴一眼。 “表哥,你别只听她一个人说啊!你问问这些下人,我当时说她是青楼女子出来勾引男人的时候她有没有回嘴!这哪儿能怪我一个人呢!” 沐晚晴脑子一个短路就把妖冶省略的那些话暴露在了沐清风的面前,气得小苓发誓再也不要帮这个女人出任何主意,免得没有对妖冶造成任何影响还惹来一身臊。 妖冶抿着唇就快要笑出来可是又极尽要忍着的样子在沐清风看来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无处哭诉,他立即安抚地紧了紧自己的手。 阳光下,一白一红,两人恍如天作之合一般地牵手并肩而立,深深刺伤了沐晚晴的眼。 “小晴,表哥以前疼你,不只是因为你是我的表妹,还因为你的本性纯良、性格温和,没想到你竟然对着一个姑娘家说出这样的话。她是状元府的客人而非下人,当然可以不用忍受你这莫名其妙的邪火!” 沐晚晴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心中无数苦楚最终却只化为幽幽一声呢喃:“表哥……” “清风……”妖冶抿了抿唇,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苦笑,“我真的没有说过自己不只是客人这样的话……虽然之前……但那不是你,我知道的,所以我不会痴心妄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许,是沐小姐听错了……你也不要苛责于她了。” 妖冶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任由沐清风拉着,一动不动。缓缓道来的话语平静无澜,却一字一句刺在了沐清风的心上。 旁人不知懂她的意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省略的话语是在说什么? 之前明明说过她就是未来夫人,虽不是出自他口,却也是从沐清风这具身体的嘴里说出来的,现在,却任由她被自己的表妹欺凌吗? “妖冶!你装什么装!” 沐晚晴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转不过弯来,为什么这个女人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明明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她怎么就能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贼喊捉贼呢? 沐清风皱了皱眉,沉声道:“这里这么多人,有没有说过一问便知。” 说罢,他扬手随手指了一个丫鬟:“你说,你有没有听到?” 他的心里其实认定妖冶不会说这样的话,现在这样做,不过是想还她一个公道罢了,也好堵了这幽幽众口。 被点名的丫鬟脸上表情十分纠结,似是在犹豫到底该帮谁。 眼下的形式看起来是有利于那位姑娘的,可是表小姐又是大人的表妹,得罪了哪一个都不好啊! 感受到沐晚晴飞扫过来的凌厉视线,那丫鬟身子缩了缩,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回大人的话,奴婢站得离妖冶姑娘和表小姐有些远了,所以并未听清姑娘说这句话。” 抬头的时候正好接触到沐晚晴怨毒的视线,那丫头吓得赶紧又把头低了下去。 沐清风看了沐晚晴一眼,又指向了站在她身旁的小苓:“你,听到了吗?” 沐晚晴见他指的是小苓,心中立刻一喜。 这下终于有人帮着自己了! “回大人,奴婢站得……或许也有些远。所以也并未听清表小姐和妖冶姑娘之间的对话。” 小苓自认还是看得清形势的,大人这明显就是要袒护妖冶了,无论她说什么,大人都不会怪罪于妖冶,那她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得罪人呢? 沐晚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小苓,根本不相信前一刻还在帮她出谋划策的乖巧丫头变成了此刻这个翻脸不认人的样子。 “小苓,你……” 沐清风的脸色更加难看,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意。 “小晴,小苓离你最近,若是连她都没有听见,我想也不用再问别人了吧?” 沐晚晴简直都要哭出来:“表哥,不是这样……” 妖冶扬了扬眉,很是时候的在这时候站出来添了一把火。 “清风,你不要怪沐小姐了……是我不好,这里本就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她掀起眼帘,眼中仿佛有着万千情愫地看了沐清风一眼,可其中却又带着别离时的决绝与伤感。 “沐小姐也是太喜欢你了才会这样,我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明日,我就会搬出状元府。” “冶儿!”沐清风身形一顿,急切地把另一只手也腾出来握住她,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慌乱,“不要说这种胡话!” 话音未落,他似是又想到什么,立刻转头看向沐晚晴:“小晴,即便冶儿真的说了那种话又如何?” 当着一众下人们的面,沐清风郑重地举起妖冶手。 “若是冶儿愿意,她便是我沐清风唯一的夫人。” 沐晚晴愣在了那儿。 除了菲兰以外的所有下人也都愣在了那儿。 妖冶身形一顿,眸色复杂。 类似的话她不是没有听过,可那时候,却是另一个灵魂占据着主导地位,她也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觉得那人的接近过于奇怪。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感情,从清冷,甚至冷漠,变成了对她独有的温柔,她却是一点一滴看在眼里的……让她如何忍心…… 一时间,现场的氛围极为尴尬,周围的空气呈现一种诡异的宁静。 最终,还是沐晚晴最先打破了这份沉寂,她扁着嘴眼中含泪地瞪着面前牵手而立的两人,鼻尖一缩,泪便滑落。 “表哥!你是坏人!明明说过会好好照顾小晴的,可是你现在不要小晴了!” 妖冶看得有点头疼,她拧着眉,扯了扯沐清风的手示意他安慰一下。 沐清风一言不发地看了沐晚晴一眼,红肿的双眼让他不免有些心疼。可是一想到她被自己惯得骄纵蛮横,为了她以后的生活考虑,他还是没有将心中的话说出口。 沐晚晴被他这一眼看得更是委屈。 原来自己这么伤心难过表哥也不愿再安慰了吗?表哥真的厌烦自己了吗? 眼泪再也止不住成串下落。 “表哥……” “你好好想想吧。” 沐清风的眼中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愁色。 可是她知道,这个表哥,以后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表哥的心已经被眼前这个她不得不承认的绝世美人占据了。而自己,以后都只能好好地做他的表妹…… 沐清风扔下站了满院“看热闹”的下人,强硬地拽着妖冶就走。 妖冶无奈地叹了一声,这可不能怪她…… “冶儿,害你受委屈了……”送妖冶回了房间,沐清风满脸歉意地看着她,“都是我不好。” “别这样说……”妖冶垂着头,却不难看到她额前的发丝后掩藏的愁容,“能够留在状元府,妖冶已感三生有幸。更何况清风待我这么好,还有什么委屈的呢?今日之事,是我该说声抱歉,害得你们表兄妹如此不快。” “冶儿,是小晴不懂事,又怎么能怪你呢?”沐清风的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 妖冶的心微微一颤。 若说一开始自己可以那般“不留情面”、问心无愧地利用这个男人,那是为了活命,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所以她不觉得对他有什么抱歉。 可是眼下看着他一点点地对自己好,一点点地为自己付出,她还能无动于衷吗? 她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没心没肺的十恶不赦之辈。这样的温柔的他,她也不忍一次次地伤害。 也许,她该趁早抽身。 这个任务,是该抓紧完成了…… 一眨眼,一个月过去。 可名单的事还是毫无消息。 现在烦心的事一大堆,妖冶甚至没空去管太子知道她不听话偷偷进了状元府会有什么反应,当然,她最怕的还是他直接闯到汝南王府让父王和母妃一起过来把她领走…… “夫人,你在想什么?” 耳畔的热气让妖冶整个人都僵在了那儿,她愕然抬头,看到的便是一袭紫袍正冲着她邪笑的男人。 妖冶一愣,眼睛顿时瞪大。 她怎么就忘了,沐清风说过这人会在月初和月末两日出现。而今天,恰好是月末! 女子见了鬼一样的表情明显就让对面的男人登时不满了起来,虽然嘴角还是挂着笑,可微微凝眉的动作还是没有逃过妖冶的眼睛。 她皱着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道:“公子,你为什么会把我带回府?” 其实她还想问,那副画上的人,到底是谁? 可是眼下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私自进过书房,甚至懂了暗格的东西,所以只能一步步地逃出他的话…… 沐清风突然凑近她,在她耳边吹了口气:“因为对你一见钟情,你信吗?” “不信。” 妖冶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眼神定定地望着他。 这个答案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她都可能会相信,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怎么看都不像是对自己动了心的。 第101章 郡主好舞艺 http://.biquxs.info/

若是如此,她是不是刚才就不该说舞一曲,而是应该唱那首《紫钗奇缘》呢? 妖冶动了动,轻轻地从百里凌越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缓缓走上台去。 脚下恍若步步生莲,浑身上下有一股让人移不开眼的璀璨光芒。 水袖一挥,纤细的玉指微微凝起,旋转,跳跃,衣袂飞扬,发丝舞动,整个人就像一只扇着翅膀、翩翩飞舞的红色蝴蝶。 墨蓝色的广袖缓缓抬起,男人低垂着眉眼,轮廓分明的五官此刻绷直着,炙热的眸色中是跳动的星光,专注的视线移回。 乐声起,古老的旋律同这优美的舞蹈一起迷醉了所有人的眼和耳。 妖冶任由自己如同一只断翅的蝶那般,肆意放任自己的身体,仿佛带着宣泄的意味那位,狠狠地跳跃着。 “叮”的一声,一块龙形令牌掉在男人的身旁,却无人注意。 舞毕,妖冶轻喘着停下,发丝微乱却不显狼狈,红润的脸颊透着勃勃生气。 “啪啪啪。” “郡主果然好舞艺,就算是疏于练习,仍是人间奇景!” 直到百里凌风带头鼓掌,众人才收回了自己惊艳的目光。 场中的掌声经久不绝,只有百里柔粗喘着冷笑。 本来只是想找那个女人麻烦,竟让她这般长脸! 妖冶就像没看到她的冷脸一般,对着众人躬身一鞠。 “臣女献丑了。” 末了,又眯着眼看向百里云开,仿佛洞悉一切的笑容就这么落在他身上。 妖冶笑着添了一句:“六皇子果然琴艺高超,今日多谢了。” “郡主不必客气。” 男人起身坐回原本属于他的座位,只是在众人没有注意的刹那,弯腰,以广袖挡住众人的视线,将龙形令牌拾起。 妖冶噙着笑意坐回了百里凌越左手边的席位,不知是不是接触到了他明显的醋意,她主动拉起百里凌越的手,眸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下位的人。 百里凌越一愣,当下什么火也没了,温柔地回握她的手:“冶儿跳得真好。” 妖冶抿唇轻笑,就像是个被情人夸赞后娇羞的女人,只有微微瞟向别处的视线泄露了她一些奇异的心情:“其实,这舞是有典故的。” “哦?”百里凌越仿佛来了兴致,就连一旁的众位皇子也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这是一个美丽、凄婉的爱情故事。” “是什么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祝英台的女子,美丽聪颖,却女扮男装,外出求学。途中,邂逅了同样去求学的书生梁山伯,两人一见如故,义结金兰。” “然后呢?” “不到一日,二人就去到城中的万松书院,拜师入学。从此,寒窗苦读,相偎相依。三年后学成,英台早已深爱山伯,但山伯却始终不知她是女子,只念兄弟之情。英台的父亲思念女儿,故而催着她回家,英台无法,仓促回家。”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十八相送途中,英台不断借物抚意,暗示爱情。可山伯为人忠厚纯朴,始终没有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英台无奈,只得谎称家中有个妹妹,说愿替山伯作媒。” “那梁山伯去了祝英台家不就知道了?这不是挺美好的结局吗?怎么就凄婉了呢?”一个略显青涩稚嫩的嗓音自席间传来。 妖冶循声望去,发现是一个从未开过口的皇子。 一看他的模样就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妖冶便启唇对他微笑,像哄孩子一般地说道:“十三皇子莫着急,故事还没有说完。” “山伯家中贫寒,被琐事耽搁了相约时间。待他去祝家求亲时,英台的父亲已将英台许配给了太守之子马文才。山伯和英台二人的美满姻缘,在那时便已沧海桑田。几日后,两人在祝家附近的楼台相会,凄然话别。” “果然是令人唏嘘的爱情。”从头到尾一直未曾开口的百里容止忽然感慨了一声。 妖冶笑了笑:“唏嘘的又何止于此?” “难道还有后文?”百里凌越一愣。 妖冶点了点头,继续道:“临别时,梁山伯与祝英台立下誓言,即使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后来,梁山伯就被朝廷任命为县令,但他爱英台爱得忧郁成疾,没过多久,便重病身亡……英台听说这个噩耗以后,誓以身殉。被迫出嫁的那日,英台让人绕着道去梁山伯墓前祭奠,在她的哀恸感应下,风雨雷电大作,坟墓爆裂,英台翩然跃入坟中,墓碑再次合拢,而后风雨皆停,彩虹高悬。最后梁祝二人双双化为蝴蝶,蹁跹飞舞于人间。” 百里容止一怔,神色复杂,随后低头喃喃:“这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是啊,可惜死能同穴有时候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说这话的时候,妖冶有意无意地回过头看了百里凌越一眼。 接触到她的视线,男人连忙撇过头,面上不悦。 原来,她费尽心机跳舞讲故事,就是想告诉自己生于皇家,连与她死而同穴也做不到吗? “冶儿……” 百里凌越眸色深深,神情复杂地凝了她半响。 妖冶弯着唇与他对视,潋滟的瞳孔中带着歉疚与决绝,可面对他眼神中的坚定,最终还是妖冶败下阵来,尴尬地撇过了头。 她知道,这样对他来说不公平。 可是她能怎么样呢? 两人的相识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甚至是个阴谋! 难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指望她对他萌生感情吗? 但凡她现在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她就不该,也不能对他表现出任何情谊,否则只会让这个男人越陷越深,甚至,她就该离他远远的,不再伤他分毫。 可是一天两天能这样,长此以往,风无涯还会纵容她吗? 不提她身上的月噬蛊,只要那个男人把她的母妃搬出来,她就只能缴械投降…… 所以对于百里凌越,她只能说对不起…… “郡主这话就不对了,只要有心,哪怕万千阻隔,也无法阻挡两个人相爱的心。就像那梁山伯与祝英台,虽然最后双双赴死,可他们最后不也化作无忧无虑的蝴蝶偏颇飞舞了吗?” 妖冶一怔。 循声望去,只见那人眉眼中尽是潇洒与傲然。 妖冶眯起双眼,挑眉浅笑。 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就觉得他浑身散发着一种与这皇室格格不入的自在潇洒。也许这样的男人本不该生于皇家,那样的身份对于他来说非但没有像其他人那般的华贵富丽,反而如一层枷锁桎梏限制着他的一举一动。 或许,自由才是他最想要的东西吧? “还是七弟说的有理,只要心中有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百里凌越低声附和,视线却始终落在身旁之人的身上。 妖冶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可那前提是心中有爱。 像她这般心中无爱之人,又怎会如梁祝那般? “太子,柔儿却不这么认为。”百里柔忽然开口,清浅的的嗓音中似乎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 百里凌越蹙眉,转头斜睨着她,却也没有打断她的话。 “梁祝最后虽然在一起了,可他们放弃的是他们的命不是吗?为了一份未知结果的感情,放弃更为宝贵的东西,真的值得吗?所以柔儿认为,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强求的好。” 话落,她避开百里凌越的视线,缓缓转头看向妖冶。 妖冶淡笑,垂眸不语。 突然,地皮狂颤,一根悬梁轰然倒下,屋子突然开始猛烈地震动。 百里凌越起身想要裹住妖冶的手,却突然被一双纤柔的手死死按住。 “太子,柔儿害怕。” 男人的动作顿了几秒,却终是没有推开百里柔。 又一根悬梁坠下,他脸上的表情更加焦躁不安,大声叫着:“冶儿……” 剧烈的震动将四面的墙也震得轰然倒塌,墙灰四溢。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灰尘,迷蒙了众人的视线,不知道是谁在这时喊了一声:“这屋子快倒了,快跑!” 屋子里的人奔跑着,向各个可以逃生的窗口与那扇门涌去。 “冶儿,你在哪里?”百里凌越拉着百里柔的手,口中却仍是不死心地叫着妖冶的名字,甚至有那么一刻,她想要甩开这个碍眼的女人。 若是他的冶儿出了事,他该怎么办? 他今日就不该办这个宴席! 没事做什么试探?试探到最后,就算结果与他预料的无异,那又如何?他难道就能放下那个女人了吗? “冶儿……冶儿……你在哪里?”他喊得撕心裂肺,紧握住他的那双手耶不由一震,下一秒却握得更紧,仿佛是要抓着一样即将失去的心爱之物。 妖冶慌乱地跑着,眸光触及那扇透着一丝光亮的窗缝,仿佛就是她追逐的终极目标。 很奇怪,她明明抬头看到了头顶前方那根摇摇欲坠的横木,却突然如疯了一般地跑过去。 “砰……”的一声,横梁坠,激起阵阵浓灰。 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一再变换。 妖冶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但是她知道,她没有。 因为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扣住她的腰肢,让她几乎以为自己是珍宝一般被呵护在手心的人儿,不舍失去。 一股熟悉的龙涎香的气息包裹了她。 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胸口如初的温暖,妖冶本以缓缓抬起打算推拒的手又渐渐缩回。 她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一瞬间,哪怕只有一瞬间,让她这般能够骄纵着贪恋他温柔的怀抱也好。 只要有他在,就一定不会让自己死。 不知道这股莫名其妙的自信是哪里来的,明明他就不要她了。真是奇怪。 她勾唇,笑得艳绝。 男人抬头,看到的便是她发丝微乱,眉目中却满含万千风华的绝代妆容。 “谢谢你救了我,六皇子。”妖冶缓缓抬头,一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眸子紧紧凝视着男人的眼睛。 然,回应她的,只有一双微垂的眼帘,眼底之下波澜不惊。 她不在意地扬起眉梢,唇角上扬的弧度更高:“还是……我该叫你一声,楼、主、大、人?” 她一字一顿,却仍是没有收获意料中的表情,男人仍是不为所动,平静的脸上不起一丝波澜。 仍是安静地趴在他的怀里,妖冶又低下头,轻轻地蹭了一下他的胸膛,语带娇嗔:“你为什么要救我?不救我的话,你就不会暴露身份。” 她本以为,按照男人的性格,还是不会给她任何答案,却不想,男人低笑一声,下巴轻动,扫过她的发丝,沉稳低敛的嗓音自她头顶上不急不缓地传来。 “你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了,不是吗?” 她垂着头,看不到男人的表情,自然的,她也以为他仍是面无表情。 却不想,此刻男人正以一种复杂的眼神深深凝视着她,晦暗不明的眼眸深处是一片炙热跳动的火焰。 妖冶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轻呼了一口气,环住男人精细的腰身,如置身梦中一般闭上双眼:“的确,我曾经猜过银楼楼主是一个皇子,但是在今日之前,一直不知道是哪一个罢了。” “那你又是何时知道的?” 第102章 不惜伤害她 http://.biquxs.info/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暧昧…… 最要命的是,帝王还在她的身后呢,她说话之前就不会先好好考量考量么! 妖冶也不过是随便发泄发泄,见他脸色倏地一青,她连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只是……” 还不等她胡诌出自己到底怎么了,南宫萧瞳孔骤然一缩,紧紧盯着她胸口的那根簪子,咬牙切齿地道:“谁干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众人才意识到这个女子受了伤。理所当然的,他们将她适才所说的欺负归结到了这根簪子上去。 妖冶悻悻地撇了撇嘴:“萧南,我们回去吧。” 她本心里只是想让百里云开惩罚张如月,可没想将萧南扯进去。依着他的性子,万一一个弄不好把这件事上升到了两国矛盾,那她可是十条小命也赔不起啊! “谁干的?”他又问了一次,眼中泛着幽幽的冷色。 妖冶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当即也被他吓到,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在众人满心愕然地等着她的答案的时候,身后一身明黄的帝王抬步下了凉亭,走到他们面前,面沉如水:“这件事,朕会给西冷一个交代!” “皇上打算如何交代?”南宫萧冷冷地接下话茬。 在所有的事情上他都可以让步,哪怕是放下尊严来东启与这个男人求和也并无不可,可唯独在冶儿的事情上,他是半步也不愿退让的。他怎么可能放任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受了伤却不管不顾? 百里云开沉声道:“来人,将如贵妃带过来!” 啊! 众人皆是一愣。 难道郡主受伤的事,跟如贵妃有关?怪不得刚才大殿上,与郡主同时消失的还有如贵妃……原来竟是她伤了郡主! 可是如贵妃地位尊贵,怎么就一下没忍住去刺了一个西冷的皇妃呢?这般冲动的举止,实在是不像那个一贯端庄温婉的女人做出来的呀! 果然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妖冶心里邪恶的小人开始欢快地舞蹈,靠在南宫萧温暖的怀里,她捏了捏他骨节分明的大掌,偷偷朝他眨了眨眼。南宫萧登时一惊,险些没忍住栽倒在她身上,更是差点没把她拎起来狠狠地打一顿。 这个女人,竟然不惜伤害自己! 远处,张如月款款走来,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一众人,对于帝王忽然召她过来的事表示很不理解。可是当她缓缓走近,看到自己那根簪子插在某个女人胸前的时候,她的神色倏地一凛,大惊失色。 好一个百里冶! “皇上……”她不动声色地福了一礼。 百里云开转眸看向她,神色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如贵妃,适才你可是与惜妃在一起?” 张如月点了点头:“回皇上,是。” “所有人都在大殿之上,为何你要单独出来与她见面?”他冷声质问,显然就是已经定了她的罪。 她神情哀然地垂着头不语。 她想,无论她怎么说,这个男人也是不会信的。 这三个月来,她几乎没有单独见过他,因为她知道,他不愿见她,他在怪她。哪怕是御花园中偶然遇见,她也只能远远地看他一眼,不敢靠近。因为她试过,一旦她靠近,这个男人不是会转身离开就是会怒气陡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要遭遇他这样的对待。他升了她贵妃的位置,大约是想当做一直以来对她不理不睬的补偿。可是他不知道,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她爱他,真的爱,所以她要他的心! 可是,他竟然为了百里冶不惜在西冷大水之后出兵,只为夺回百里冶! 今日大殿之上,他更是不顾自己帝王之尊,从始至终都将视线牢牢地锁在那个不曾看他一眼的女人身上,让她怎么能忍? 可是,难道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找百里冶出来,只是因为她嫉妒那个女人,只是因为她不想让那个女人再缠着他么? 就算她真的这么说了,恐怕也没有任何说服力吧? 她好像突然间体会到了当初陷害百里冶时,百里冶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苦楚。 见她一声不吭的模样,百里云开心中更是认定了她的心虚,面色倏地转冷:“所以是你刺伤了惜妃?” “臣妾没有!”张如月抵死不认,就算没有人相信她,她也绝不承认,“明明是惜妃夺了臣妾的簪子,明明是惜妃自己刺伤自己,皇上为何要冤枉臣妾?” “这句话该我对如贵妃说吧?”妖冶冷冷一笑,“敢问如贵妃,我为何要冤枉你?哪儿有人冤枉人的时候还会用自己做赌注的?皇上如此宠爱你,即便是我真的受了伤,他也不见得会对你有什么处罚,我为何要在一件不可能赢的事情上下赌注?”顿了顿,似是怕众人还不相信,她苦涩地叹了口气:“更何况,我还怀了孩子,我这么做,难道就不怕伤了孩子么?” 百里云开心里一个咯噔。 那一句即便她真的受了伤,他也不会处罚月儿深深地刺痛了他。 她到现在还是不相信,他是真的爱她么? “小安子,找太医给惜妃验伤!”他冷冷地扫了张如月一眼,又神色复杂地看着妖冶,眼底深处那一汪如墨的深邃是谁也读不懂的意味,“一分不差地还给如贵妃!” 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分不差地还给如贵妃? 要知道,帝王对这青梅竹马的如贵妃向来都是宠爱有加啊!非但立了她为这东启后宫的第一位妃子,还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将她从“如妃”升为了“如贵妃”,这对于一个家世并不优渥的女子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恩宠啊! 可是再大的恩宠,也及不过帝王的真心所爱啊! 现如今郡主回来,帝王怎么可能让人再去欺负了她?这不,郡主刚一受到伤害,帝王连确凿的证据都没找到呢,就要以同等的伤害去处罚如贵妃了! 看来以后真正不能惹的人,是这位郡主啊…… “冶儿……”一道低沉雄厚的男音突然开了口,妖冶心里的笑意顿时一僵,怔怔地抬头望去,喃喃地低唤了一声:“父王……” 以往总是时时刻刻待在东启,哪怕是见不到父王与母妃,她也知道他们就在自己的身边。可那次出嫁,她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离别的哀愁与不舍。此刻再见,心中的情绪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汝南王双眼有些微微地泛红,语气慈祥:“你母妃有些想你,与父王回去见见你母妃可好?” 南宫萧皱了皱眉,心里还是不放心让她独自一人前去,现在到了西冷,他感觉这四周全是危机,只要一个不留心,他的冶儿就会出点意外,甚至再也不回到他的身边。所以哪怕是她的父王,他也不能完全放心…… “今日天色已晚,不若明日我与冶儿共同去王府拜访吧?” 妖冶却突然握了握他的手,安抚地一笑:“没事,你明日来接我的时候再见我母妃也并无不可。今日我先与父王回去见见母妃,可好?” 她都替他想好了,哪儿还容得他说不好? 南宫萧无奈地点了点头:“小心一些,伤口虽小,也要好好处理。” “放心吧……”她突然放开了他的手,一步步走到张如月身边,带着似笑非笑的眼神,颇为嘲讽地睨着她:“验伤就不必了,由我亲自还给如贵妃即可。”说罢,还不等众人从她的“亲自还给”中反应过来,她已倏地将自己胸口的簪子拔了出来,又“刺”得一下刺进了张如月胸口,带着宛若春风般温暖的笑意,嘴里却吐着狠绝的话语:“如贵妃,有些人不是你想欺便能欺的。做了错事,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才是。就像命,也得用命来偿,都是一个道理。” 最后一句她说的很轻,张如月却听得清清楚楚,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连胸口的刺痛也顾不上,脸色发白,薄唇颤抖不已。 众人皆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懵了,眼神不断地在她与帝王之间游移,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帝王却一言不发,没有丝毫要处罚的意思,哪怕是这个女人违逆了他,他也百般容忍。 “汝南王……”他忽然转头看向汝南王。而汝南王不意自己在这个时候会突然被点名,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臣在……” 他严肃地开口,言语中却不乏关切与担忧:“带个太医回去,处理伤口的时候小心一些。朕会让太医带着清玉过来。” 说罢,在众人眼珠子掉了一地的愕然中,他拂袖而去,没有留下半句对那位如贵妃的安慰或是处理,单单只这般关心着别人的妃子…… 妖冶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的背影,忽然冷艳地勾起唇角,满脸不屑地扫了张如月一眼,眼中闪耀的光芒似是在嘲讽她的弱小与孤立一般。最后,妖冶冲南宫萧挥了挥手,笑道:“别忘了来接我。”直到看到男人点头,她才安心地跟在汝南王的身后,由两个宫女扶着走出那高墙朱瓦。 一路上,汝南王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马车颠簸得妖冶有些难受,加上坏了孕又受了伤,那本就白皙的脸色此刻更是难看。刚才一度强撑下来,可不代表她真的就没事,这么一簪刺下去,那可不是一般的痛啊…… “父王,你不想女儿吗?怎么都不跟女儿说话?”妖冶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 她当然看出来此刻她这父王是在生气,虽然她还没有搞清楚他生的到底是哪门子的气。 “你倒是还知道叫本王一声父王!”汝南王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那凶恶的眼神却是把她吓了一大跳。妖冶这回是真的愣住了:“父王这话从何说起啊,虽说女儿不能时时陪在父王与母妃的身边,可女儿怎么可能忘了父王呢!” 汝南王冷冷地白了她一眼,哼笑一声:“若是你还认本王这个父王,那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谁允许你在本王的眼皮底下,且没有经过本王的允许就伤害自己的?” 妖冶心里一个咯噔。 这都被看出来了? 怎么她还以为她的演技很好呢! 她尴尬地讪笑两声:“父王,你怎么知道?”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你当本王是傻子么?就算本王一开始没有看出来,可你冲动得自己去刺伤如贵妃的时候,本王怎么可能还看不出?”他斜了她一眼。 “父王真是聪明!”妖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很是狗腿。 汝南王却丝毫不领情,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所以本王才会生出你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 这话说的…… 妖冶真是快呕死了。她这么标准的美女加才女,怎么到了父王口中就成“这种东西”了呢? “父王别生气,不然女儿一会儿一定与母妃告状,说父王欺负我!” “那本王就告诉你母妃,你捅了自己一刀!” 哎哟……她捅的哪里是一刀啊! 果然她是斗不过这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了! 第103章 忍气吞声?没门! http://.biquxs.info/

也许现下最重要的事并不是能携她出去游玩,而是好好整顿整顿这个太子府的后院儿了! 妖冶点了点头,留下满院的下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听百里凌越怒意盎然地呵斥道:“若是冶儿再在这太子府出了什么问题,本王要你们全都给她陪葬!” 阴翳的眸光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坚定的语气让人毫不怀疑他一定会说到做到,就算本来有些心怀不轨的也在这一刹那决定暂时敛了那份心思。 妖冶在房中自然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与他相处了没几天,可是害他的那份心思却是越来越浅,她真的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只要他对她有那么一点点不轨的心思,只要他少那么一分温柔呵护,她就可以说服自己,因为她是为了母妃,所以她可以杀了他! 可是现在……事与愿违! “风无涯,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大的难题……”房间里静得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自然,这一声呢喃也在妖冶自己的耳畔久久萦绕,成了她挥不去的梦魇。带着沉沉的疲倦感,她拉开被子,解了外衣,屈身躺下。 柔和的月色下,一袭紫色蟒袍悄无声息地潜入。 银光素裹的人儿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雪白的脖颈,性感的红唇,细嫩的鼻梁,长长的羽睫,无一不让床边的男人喉头一阵紧瑟。 什么时候,他连想得到一个女人都要这般低声下气、这般隐忍了? 想要伸出手去,却又怕惊动了安稳沉睡的她,只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甚至站得久了,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他仍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轻手轻脚地搬了个凳子过来,坐在上面静静地欣赏她的睡颜。 “冶儿……”略显嘶哑又轻声的呼唤中带着浓浓的眷恋,仿佛是沉寂了一辈子的爱恋在苏醒的刹那柔情万丈。被子里的小手倏地颤动,妖冶此刻不得不庆幸她的手没有放在外面,否则一定会被他注意到。 倚着床栏安静地看着她,好像这就是他作为太子的身份忙碌一天之后的甘泉,汨汨滋润着疲倦的他。 良久的静谧之后,呼吸声渐渐沉重平缓起来,妖冶这才缓缓睁开了眼,清冽的眸中哪儿有一丝刚睡醒的迷糊。知道他这是睡着了,她大着胆子细细打量起了他。 无疑,他生得十分俊美。睡着之后的他更是没了平时对待旁人的凛冽,只有那份专属于她的温情。真不知道是福是祸,为何要让她碰上这样一个痴情的男人?身为太子,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对她苦苦纠缠、倾心以待? 妖冶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趁黑摸到梳妆盒旁,拿出一支金簪来,锋利的刃口竟闪着寒芒,仿佛是知道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一般。 她沉着步子走到百里凌越身旁,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她知道,若是现在要了他的命,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因为没有人会料到太子深更半夜来到了听风院,只要将他的尸体搬离这个房间,她就可以安然脱身…… 她犹豫着伸出手,却瑟瑟地收回。 若是没有成功怎么办? 若是被他发现怎么办? 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不断叫嚣,妖冶,根本不是这样,这簪子如此锋利,只要你能狠下心来割了他的大动脉,他必定命丧黄泉!找这么多借口根本是你不忍心! 妖冶颤着手伸出、缩回,伸出、又缩回。 这艰难的抉择几乎要了她的命! 放过他这一次吧,风无涯不会知道的。就当是感谢他这些日子以来对你的照顾,放过他这一次吧! 妖冶挣扎地闷哼了一声,却也就是这一声,吵醒了美梦中酣睡的人。 百里凌越有些尴尬地看着坐在床沿的人,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坐在这里也能睡着!现在被人抓了个现行,要怎么解释她才不会怀疑他要意图不轨? “冶儿……我只是……”他咽了口口水,“我只是不放心你,来看看……”紧张惊愕之余他根本忽略了妖冶紧攥在手中的金簪。 “没关系,太子只是累了。既然醒了,就请回吧……”她没有丝毫表情地对他下了逐客令。 这厢百里凌越更加认定她是生气了,舌头有些打结地解释,“冶儿,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是……” “太子!”妖冶当然知道他没有歪心思,否则怎么可能坐在这里睡觉?可是现在她真的不想看到这个人,所以急声打断了他,“我已经说了,太子只是太累了,我并没有误解,所以太子请回吧……另外,既然太子请我回来是做舞姬的,那么明天便开始排舞吧。” 百里凌越皱了皱眉,以为她还是不相信自己,心下一寒,“冶儿,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要做什么。至于排舞的事,若是你想,那便开始吧。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妖冶才缓缓地舒了口气,沉着眉目,郑重地与自己保证:“下一次,我一定不会手软……” 可是她内心的这份挣扎彷徨却只有她自己明了,旁人看来那便真的是她不愿杀太子的借口了。特别是她之前对此如此抵抗,若是再不动手,风无涯一定会怀疑她的忠诚度了…… 汝南王府。 “混帐!”汝南王的胡子都快气得吹到天上去了,她的好女儿!堂堂一个郡主,竟然为了逃婚逃到了青楼去? 怪不得他之前派了那么多人都找不到她,他们怎么可能想到她会是那名动京城的青楼花魁! “不过郡主现在又……又不知所踪了……”管家低眉顺眼地匍匐在一旁,生怕王爷的怒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汝南王瞪圆了双眼,怒极地一掌拍在桌上:“你说什么!” 管家缩了缩脖子,忙着讪笑道:“呵呵,王爷,不知所踪不就说明郡主已经离开青楼了吗?那不是正合王爷的心意嘛?” 汝南王长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安慰还是忧虑,最后只说了句:“继续找,找到了务必给本王带回来!”便不再作声。 再过几日便又是月圆,妖冶手上月噬蛊的解药已经没了,她在等着风无涯给她送解药来。 他说的倒真没错,按时服用解药,这蛊下在身上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深秋之后,就连月光照在身上都有种冰冷的寒意,可这与男人周身散发的冷冽气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妖冶低着头,垂下眼帘的她让人根本看不清表情。静谧良久之后,她确信了她不开口这男人是不会开口的了,只好舔着自己的胆问道:“给我送解药来的?” “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动手的机会?”男人直接无视了她的问题,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耐,他冷声反问着她。 他就不信了,以太子对她的偏爱和她的聪明劲儿会找不到机会下手,这根本是她不愿意! 妖冶抿着唇故意忽略了他言语之中的讽刺,皱眉道:“没有……” “没有?”百里云开笑了,可这笑容中却满含彻骨的冰寒,凤眸一眯,他暧昧地问道:“前夜他在你房里那么久,也没有机会?”轻佻的语气中夹杂着丝丝怒意。 可妖冶无暇分辨他此刻的心情是什么,她猛地抬头,瞪大双眼看着他,不可置信地踉跄一步,道:“你监视我?” “你觉得没有必要吗?”被她质问的语气弄得没来由一阵烦躁,但很快百里云开就敛了心神,笑得艳绝。 知道这件事是她理亏,妖冶也不欲与他多做争辩,她深吸一口气收了收眸中蕴含的火气,今日的解药还没到手,她还不想就此命丧黄泉,所以眼下她能做的,唯有忍! “我失手了……”她轻声道。 “失手还是失守,我想你心里很清楚吧?”眼前的男人薄唇紧抿,微眯的凤眸之中是一片冰冷的寒芒,“这么久不动手,你该不是对他动心了吧?” 妖冶一反初衷,反正他也不信,她又何苦一再忍气吞声? 难道这件事做错的是她吗?若不是他一再威胁逼迫,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进退两难吗? “动心如何,不动心又如何?”她冷声反问。 男人的手猛地钳住她的下巴,声音阴翳而沉缓地道:“动心?你有这个资格吗?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月噬蛊的毒,别忘了你现在的痛苦,这都是我给予的,你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奉劝你一句,不要痴心妄想地以为待在太子身边就能报复得了我!” “用太子报复你?哈,风无涯,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吧?”若说一开始的时候妖冶还在为自己前两日的心软担忧,那么她此刻却是丝毫不畏他的怒意,反而想把他扔在地上踩两脚! 就像专门要刺激他一般,她看着对面这个男人的眼神中除了不屑还是不屑。 良久,妖冶缓缓地别过视线,一声不吭地等着这个男人的惩罚。虽然他从未真正地罚过她,可是她知道,这一次,不一样了…… 尽管没有看他,可她却能感到自己身上两道灼热到可以烧死她的视线久久盘旋不去。 温热的气息逼近,妖冶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蓦地失去平衡,空气一滞,竟是樱唇被人狠命地堵住了。 温软的唇瓣此时粗鲁地碰撞着,妖冶只感到肺部的空气都被吸光了一般,脑袋瞬间空白,所有的反应都当机了,就连眼睛都忘了要怎样眨,她只能惊愕地瞪大双眼。 专属于他的青竹气息严重干扰着她的思绪,冰冷的白玉面具硌得她的脸生生的疼,唇瓣上的撕咬和喉间的压力迫使她紧咬着牙口去抵御他的入侵。 妖冶用力地推着他的胸膛,可是这个人根本像座山一样,任她怎么推都撼动不了他分毫。 见她一味地逃离,男人的胸腔内憋着一口气,莫名涌上一股邪火,扣着她手腕的左掌倏地改扣着她的脑袋,修长的指尖穿插进柔软的发丝中,灵巧的舌尖沿著口腔内壁不断向更深处探入,大手用了蛮力钳住妖冶的下颚让她松口,让他的进入更为方便,恣肆品味着她口中的甘甜。 妖冶的拳头一次次落在他的胸膛,没有丝毫扭捏,用尽了全身力气在与他抗争,可且不论百里云开是个功力深厚的高手,单单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力气就比妖冶大了不知多少倍,她这无疑是蚍蜉撼大树。 原本惩罚性的吻却早已失了控,不知迷失的到底是谁。狂风暴雨一样的深吻向妖冶席卷而来,他的啃咬吸吮,亦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一般。 心下一片颤栗,情急之下,妖冶对准他的唇瓣狠狠地咬了下,交缠的唇齿间顿时弥散着血腥之气。他闷哼一声,趁着这间隙,妖冶猛地推开了他,“啪”的一声,她扬手就是一个巴掌,冷硬的白玉面具划过她白皙纤长的柔夷,一点嫣红渗出。 第104章 刀枪不入 http://.biquxs.info/

剑眉朗目,面如冠玉。 带着面具的时候,那棱角分明的刀削下巴已经深深刻入她的心,如今摘了面具,狭长的凤眸比原本更为潋滟旖旎。带着一丝温柔的眷恋,如火的炙热从她的水眸中迸出,仿佛下一秒就会不受控制一般。 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不需要任何回答,百里云开被她今晚的怪异行为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蹙了蹙眉刚欲开口,就被她捂住了嘴。 “风无涯……以后我就叫你风无涯!” 男人微愣。 视线中的脸正在缓缓靠近,一双眼中带着饱含的情意,下一秒,她竟倾身吻住了他的唇瓣。 如同白日里那般温柔缱绻,却不带任何的试探,只是尽心尽力地想要吻他,却只能一点点地描绘他的唇形。 “风无涯……” “恩……” “风无涯……” “恩……” 我喜欢你。 “太子,你就放心吧。冶儿这么聪明,一定会成功的!”妖冶双目灼灼地看着他,熠熠晶亮的眸中,是止不住的期待。 “不行!唯独这件事,无论你怎么说都不行!” “太子……” 看着对面这个执拗的就是不愿松口的丫头,百里凌越深感无奈。 想骂骂不得,想打打不得,若是可以,她的要求他自是都会答应。可唯独这件事,绝对不行! 现在的他别提有多后悔了,怎么就会在她面前说朝堂中事呢!现在可好,她竟是要去帮他偷那份名单? 这种危险的事他又怎么可能放心她去! 可一想着她做这些都是为了自己,到了嘴边的训斥又无奈的化为一声轻叹。 “冶儿,别胡闹了,若是你实在闷得慌,等过两天空了,我再陪你出去逛逛好吗?” “不好!”妖冶想也不想就拒绝。 笑话! 她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借口光明正大地去找那份名单,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风无涯让她去找名单的时候,她还在思衬着怎么跟面前这男人提离开太子府的事儿呢,没想到机会马上就来了不是! 他竟也想要那份名单,还好死不死地被她知道了!那不是天助她也是什么? “冶儿!” 百里凌越的眉峰已紧紧拧起,他的女人,是跟他享福的,而不是去做这种细作该做的危险之事的! “这件事没得商量!” 妖冶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嘟着嘴道:“哼,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连我的自由都要限制,有你这么爱我的吗?” 心中无数匹草泥马飞奔而过。 天啊,原谅她吧,说出这种连她自己都要被肉麻死的话来,她实在逼不得已啊! 袖中的小手此刻因为极力忍笑一颤一颤的,有些狰狞又有些可笑。 百里凌越见她生气了,忙不迭地诱哄:“冶儿,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唯有这件事,你就别为难我了。” 妖冶一愣。 这男人还刀枪不入了? 薄唇蠕动,最终化为凉薄疏远的一句:“我要离开太子府。” “冶儿!”百里凌越脸色骤然一变,大掌紧紧箍住她纤弱的肩,“我不同意!” 妖冶被他突然的动作吓蒙了,眼神一闪,放低了声音。 “我要回汝南王府。” 百里凌越眼神中满透着狐疑与不信任,眼帘一扇,他质疑地问道:“你真的是回汝南王府?” “你不信我?”妖冶挑眉,语气渐冷。 百里凌越一慌,连忙抱住她孱弱的身体。 “我信,我信……冶儿,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所以你千万不要去做这种危险的事,好吗?” 妖冶被他略显蛮横的力道抱得脸上充血,虽然他已经表明心意,可就这么被他抱在怀里的亲密举动还是让她一时难以适应。她轻咳一声,不无尴尬地说道:“那个……太子,你弄疼我了。” 百里凌越这才放轻了手中的力道,却仍是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将下巴搁在妖冶的肩头,满足地喟叹一声:“冶儿,你可知,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并非生来即为太子,而是认识了你。” 妖冶的身躯明显一颤,就连百里凌越也感觉到了她的僵硬。 长叹了一口气,她垂在两侧的手缓缓抬起,却又在半空中停滞,感受到他不安的样子,她终是无奈地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就像在哄一个受惊的孩子那般,让他安心。 感受到怀中的人儿的安抚,百里凌越面上一喜,却在放开她之前,恶劣地在她耳边狠狠警告:“冶儿,一定不要试图离开我!” 妖冶心里狠狠一揪,可待到她反应过来,空气中龙涎香的味道早已淡去。 听风院的花萎了。 听风院的树枯了。 听风院的人儿,没了。 当妖冶再次盛装出现在花满楼的时候,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不在欢呼雀跃。 这个“病了”许久的女子终于出现了! 倾城的舞姿惊现,这是她昨天回到花满楼之后闲来无事研究的新品。彼时,她还不知道沐清风是个不近女色之人,所以当她从夕娘口中得知沐清风今日会来的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声势浩大地利用她身为女人的资本! 坐在角落里的御史顿时眉开眼笑,赘肉横生的脸被他这一挤弄,就像是一只褶皱不堪的包子,恶心难忍。 “这几天没来,没想到一来就见到了这病娇美人!状元郎,今儿可真是托了您的洪福啊!” 沐清风客气而疏离地回以一笑,视线却始终落在手中的茶壶上,并未向台上瞟一眼。 若不是皇上让他查出眼前这个御史与丞相贪赃枉法的证据,他是决计不会为了接近他而随他来青楼这种地方的。 “状元郎,怎么样?那美人不错吧?” 王御史仿佛是没有意识到沐清风的心不在焉,仍是一脸媚笑地冲他介绍着台上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儿,眼中的贪婪垂涎之色显而易见。 沐清风的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可为了避免他起疑,仍是顺着王御史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在看到台上那抹倩影的时候,微微一怔,随即是一声轻叹。 那样的女子……真是可惜了。 从站上台开始,妖冶的视线就始终没有离开过沐清风所在的那个角落,就一旁的连王御史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阴鸷的眸光中不乏嫉妒。 一舞毕,妖冶凤眸一眯,更是大大方方地打量起了她的猎物。 沐清风,俊朗的外表之下掩着一颗超脱凡尘的心,举止之间也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果然是不错的猎物! 王御史一边紧盯着美人的一举一动,一边却是略带不满地轻嘲:“我说状元郎果然是俊逸非凡,走哪儿都是惹人注目的角色。就连那样高傲的美人也总是将视线锁在你身上啊。” 酸溜溜的语气让沐清风不无尴尬。 “御史大人说笑了,不过是碰巧而已。” 话是这么说,可沐清风也明确地感觉到了那道火热目光的追随,只是碍于目前和王御史的关系,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妖冶眼中打量的兴味愈发明显,她可没有遗漏沐清风眼中那抹转瞬即逝的惊艳,可现在这个男人却是对她火热的目光视而不见。 很好! 难得能找到一个可以抵抗她的男人,对于风无涯给她找的这个猎物,她很满意! 唇角大幅度上扬,妖冶捋了捋袖袍,轻移莲步,朝着沐清风的方向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过去。 啊! 台下一片惊愕。 无人不是讶然地张大了嘴,不少人更是嚷嚷着起哄。 这可是妖冶姑娘第一次主动向宾客席走去啊! 王御史意识到她的步伐是朝着自己这桌而来,兴奋的同时又满怀抑郁,因为他知道,让她走来的对象并不是自己! 沐清风自然也知道她的来意,可不经意的一瞥之后,他就像个没事人一般自顾自地喝着盏中茶水,在满室的嫉妒中泰然自若,遗世独立。 妖冶眼底的笑意更深。 不受诱惑吗? 本郡主倒是要看看你的功力到底有多深! 眼波流转,衣袂轻舞。 走到沐清风手边的时候,妖冶故意踩了裙角的边缘,惊呼一声,沐清风果然不负所望地接了她一把。 满室哗然。 妖冶抬头,慌乱的眸光掩去了眼底深处那片光彩璀然。 她“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心脏处,急喘了几声之后较弱开口:“多谢这位公子。” 粉润白皙的脸上闪过一片娇美的红霞,她抬手轻掩唇边那抹羞涩的笑意。 在王御史的垂涎欲滴中,沐清风冷漠地将手中的人儿摆正,面无表情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姑娘下次还是小心些,真摔了可不好。” 妖冶嘴角的笑意有了片刻的凝滞,下一秒却扬得更高。 一旁的王御史见状,直以为是沐清风跟她甜言蜜语地说了什么,这才惹得美人如此欢快,心中的醋意不由更甚。 明明是自己先看上的女人,明明是自己带着他来的,凭什么他一来就可抱得美人归? 满腔的怒意无处发泄,他当下就一挥袖袍准备离席。 妖冶知道沐清风是跟这肚满肠肥的男人一起来的,眼下他既已知道自己是故意的,那这猪一走,他必然也会走。思及此,她立刻巧笑嫣然地上前一步:“这位官人可是与这位公子一起来的?” 王御史没想到自己竟会被点名,当下就忙不迭地点头,心花怒放地看着妖冶,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妖冶的眉宇中闪过一丝厌恶,却还是好脾气地笑道:“不知妖冶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两位喝杯茶?” 知道沐清风一定会拒绝自己,所以她这个问题根本就是直接对着王御史问的。 可她却没想到沐清风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在王御史爽快答应之后竟摆了摆手:“姑娘与王大人一叙即可,我还有事。” 闻言,王御史邪笑不止,一扫方才对沐清风的怨怼,阴霾全无。 妖冶一愣。 似是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她笑意不减,却不达眼底,虚福一礼便道:“既如此,妖冶也不勉强,还是来日再聚吧。”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微怔的沐清风和满目愕然的王御史站在原地被人指指点点。 妖冶在卧房之中静坐了很久,一手支着头,一手端着茶盏,始终想不通为什么沐清风对她不敢兴趣。 这天底下还真有柳下惠吗?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也不要? 重重地搁下茶盏,妖冶灵光一闪,款步走到窗口,从怀中掏出风无涯给的联络信号,放在手心端详了一会儿之后猛地抛出,原本静谧的空气中闪过几丝流光。 就在妖冶以为风无涯会出现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你有事吗?” 妖冶身形一顿,脸上的表情微僵。 不是风无涯? 缓缓转过身去,就看到一个长得几分俏皮、几分可爱的蓝裳女子。 “你是银楼的人?”虽是问句,她的语气中却是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 蓝裳女子信步朝她踱来,眯着眼打量了她一会儿,道:“我叫蓝衣。” 这算是默认了吧? 还顺带着把名字也介绍了,真不错。 第105章 不出我所料 http://.biquxs.info/

“算了,此事容后再议吧。”妖冶摆了摆手,指着上空的一只白鸽颇为疑惑地问,“这是王府的信鸽吗?” 近两日,她一直能看到信鸽在王府飞来飞去。今日实在忍不住便出来看了看,想要证实一下这信鸽的来历。 墨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点了点头道:“是啊,这信鸽都是王府养的,平日里王爷有什么消息,都是用信鸽来通传手下人的。” “墨兰,你觉得最近父王有什么好联络的消息呢?帮大姐寻亲吗?”妖冶轻笑了一声。 “呃……”墨兰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回她什么。按说这几天应该没什么消息往来才对,再要紧的事也不敢在大小姐出了这种事的当口来触王爷的霉头啊…… “走了,我们睡觉去。”见墨兰无言以对,妖冶笑了笑就转身离开。墨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投影下来的月色将两人的身影斜斜地拉长。一地的落英飞卷,漾起一波美丽绝伦的花潮。 第二天一早,妖冶用过早膳就往王府后院的马厩去。在马厩的一旁,放着几个信鸽笼子,妖冶看到它们的时候,两眼中闪着熠熠神采。 墨兰不解地问道:“郡主很喜欢鸽子吗?” “鸽子汤的味道不错。”妖冶扬起嘴角,说出一句让墨兰舌头打结的话来。 郡主爱喝鸽子汤这事儿本来也没什么,可郡主的眼神怎么就像要吃她一样呢? 墨兰讪笑着倒退了两步。 妖冶别过头继续去研究那些鸽子,当看到其中一只鸽子的脚上帮着信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她刚一伸手,墨兰就拉住了她:“郡主,那个……偷看王爷的信件,不太好吧?” 妖冶“啪”的一声拍掉了她的手,“墨兰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她假装嗔怒道。 墨兰惶恐地瑟了瑟:“不是的郡主,奴婢只是怕王爷惩罚郡主,并不是想管郡主的事啊!” 看她满脸紧张的样子,妖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傻丫头,我对父王那些信才没兴趣。这是安清水的!” 看出妖冶又戏耍了她一回,墨兰缩了缩脖子,挠着头又退了两步,“郡主继续,呵呵……” 妖冶四下瞟了瞟,见没人来这儿,便快速打开鸽笼,将那只脚上有信的鸽子抓了出来。打开一看,果然不出她所料,是安清水写给钱沉的信。 这其中的内容大多是安清水在和钱沉诉苦,说自己怎么怎么委屈,说百里玉受了冤枉,当然,这其中还少不了骂她妖冶的话。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在抱怨汝南王最近频繁出入冷香院的事。其实这本来也不算什么,可这字里行间的暧昧却让妖冶的身子一阵发麻。 她笑着将信函叠好,又放了回去,然后携着墨兰回到了倚栏阁。 “郡主,这信里都是些什么呀?你看了之后竟然这么开心?” “好东西。”妖冶挑了挑眉,这回她可是什么“坏事”都不用做了,因为安清水红杏出墙已是事实。既然那女人这么喜欢撩拨男人,却又不让人家吃到嘴里,她就做个好人,帮帮那个钱沉好了! 墨兰看她不愿说,也就没再追问。反正看见郡主开心,她就很开心了。 妖冶突然转过头对着墨兰道:“墨兰,明儿个去给我找几张安清水的字来。” “郡主要那东西干什么?”墨兰面带疑惑,眼睛不停地眨巴着。 妖冶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袋,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过了一会儿,似是又想到什么,她开口问道:“母妃最近怎么样?” “王妃很好啊……”墨兰垂着头,眼神飘忽了几下。 她本就不是个会骗人的人,紧张之下根本不敢看妖冶的眼睛。而她这细小的神态变化又哪儿逃得过妖冶的眼睛? 妖冶拧了拧眉:“墨兰,病了就该看大夫。你可知道你若是瞒着我,母妃的病会越来越严重?” “奴婢不敢!”墨兰腿一哆嗦,差点就跪了下来。妖冶及时伸手拉住了她,她才继续道:“奴婢不是不愿告诉郡主,只是王妃说,那是多年的老毛病了,大夫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更别提治愈的方法了。与其说出来让郡主担心,还不如随它去……” 妖冶心里一震,秀眉微蹙,抿着嘴唇,脸色白了几分。 她知道母妃刻意隐瞒了自己的病,可她不知道,这病已经这么严重了。而且还是大夫看不出的病症…… 墨兰见她这样,忙出声安慰:“郡主也不必过于担心!王爷这两日一直陪着王妃,王妃心情一好,连带着身体也好了许多!” “恩。”妖冶淡淡地应了一句,独自一人推门进了房间,留下墨兰一个人傻在院子里。 她胡乱地将自己的衣服剥了,掀开被子倒头就睡。可辗转反侧却依旧无法入眠。 母亲——这个对她来说极为遥远的词,在这个时代,她却真真切切地拥有了一份母爱。所以,她不想失去,更不能失去…… 月明星稀,一夜无眠。 墨兰办事倒也利索,翌日清晨,妖冶刚起床就拿到了安清水的笔迹。她让墨兰在一旁研墨,自己拿出几张宣纸,毛笔上是漆黑的墨汁,她又扬手在纸上划了几笔,过了许久,又换了一张纸,开始临摹安清水的字。 墨兰瞠目结舌地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字帖,不禁张嘴问道:“郡主,你好厉害啊!可是你描安侧妃的字做什么?”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妖冶神秘兮兮地说道。 说完,她又换了一张纸,依旧是安清水的笔记,写的东西却与之那张完全不同。 “郡主,冷香院夏荷求见。”门外响起了一阵叩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清澈的女声。 “进来。”妖冶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看向来人,“是母妃出什么事了吗?”她有些紧张地问道。 夏荷弓着身子道:“郡主放心,王妃没事。只是过几日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皇家围猎日,汝南王府也会出席,所以王妃让奴婢来告诉郡主一声。” “围猎?”妖冶颇有兴趣地看了夏荷一眼。 “去边塞的那种?” “是啊!”夏荷点了点头,眉眼中染上一片笑意,“往年王爷都是带着安侧妃去的,但是今年,王爷决定带王妃去了呢!” 妖冶眉梢一挑,瞬间就笑弯了眉眼。 这算不算是一家三口出去郊游?太他妈爽了呀! 只是安清水…… “对了郡主,这是王妃为郡主做的红茶糕,让奴婢顺道拿来给郡主。”说着,夏荷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过去。 妖冶被她拉回思绪,这才注意到她手中还拿着东西,点了点头,“替我谢谢母妃。” 夏荷福了福身子,道:“奴婢会替郡主转告的,奴婢告退。” “恩,下去吧。”妖冶挥了挥手。 待夏荷走了之后,墨兰有些惊羡地说道:“郡主,王妃可真疼你。” “废话,那是我母妃!”妖冶有些骄傲地扬了扬脖子,眉宇之中尽是幸福的笑意。 一手拿着红茶糕,一手攥着适才写好的字条,她微微蹙了蹙眉。 看来安清水那女人,还得留一段日子,等自己回来才能把她彻底根除呢!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四月二十八,皇家围猎的日子。 骄阳似火,片片金黄直直地洒落大地,明晃晃地照得人睁不开眼。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京城,往边塞交界处而去。 六王府的马车内,男人一身儒雅淡然的白,鎏金丝线勾勒出朵朵祥云,将他衬得愈发出尘。此刻,他正阖着眼假寐于一方柔软的锦缎垫上,狭长的剑眉斜飞入鬂,长密的眼睫在凤眸下方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爷,真的不用将皓月召回吗?” 说话的是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就连声音,也属于最平凡的那种,只是粗布麻衫丝毫掩盖不了他身上的悠然气质,嘴角那丝若有似无的淡笑更是诱惑无比。 百里云开缓缓睁开眼,瞳眸幽黑深邃,一抹精光如同流星划过,“不必。本王不会允许任何意外出现。” 芜星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丛林,越走越深。 入目都是苍劲的梧桐青竹,浓密繁茂的枝干整齐地立在道路两旁,恍若一排排阅队的士兵,威严肃穆。 到达边塞的时候,又已几日过去。 昭景帝口谕,就地扎营。侍卫都有条不紊地动作起来,而那些皇族们在昭景帝的高座下手站成整齐的几排。 “往年狩猎都是三人一组,玩了那么多年,朕都觉得有些无趣了!” 高台之上,一袭明黄龙袍的昭景帝身姿笔挺地坐着,沉吟片刻,他摆了摆袖袍,又缓缓地道:“今年,朕打算换个玩法!” 他身旁的皇后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眼含笑意地侧首过去,问道:“不知皇上今年想要如何玩?” “哈,今年咱们就来试试男女一组!” 昭景帝龙颜大悦,突然站起身来,豪迈地道:“身为一个男人,要做的可不只是会骑马狩猎这么简单,还要学会保护自己身后的女人!” 妖冶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有种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感觉。 下一秒,昭景帝就开口对着身旁的太监道:“你来宣读一下今年的分组名单。” “是,皇上!”太监躬身福礼,尖着嗓子开始唱诺。 “第一组,汝南王与南宫王妃,第二组,太子与柔侧妃,第三组,六皇子与郡主,第四组,三皇子与如月姑娘,第五组,七皇子与七皇子妃。” 早在听到太监那尖锐的嗓音报出第一组名单的时候,妖冶就猜到了她会与百里云开一组,所以面上也无多大变化。 百里倾水一听分组名单中没有她的名字,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委屈地高声喊道:“父皇您偏心,各位哥哥嫂嫂都可以玩,为什么不让倾水玩!” 昭景帝蹙了蹙眉,无奈地抚额,视线缓缓下移,转到了她的身上,“你一个女孩子家凑什么热闹!” 虽是训斥的话,语气却并无不悦。 百里倾水却根本不买账,激动地道:“那郡主姐姐不也是女孩子?嫂嫂和婶婶们不也都是女子?如月姑娘不也是女子?” 接连三个反问把昭景帝气得吹胡子瞪眼。 “胡闹!这怎么能一样?朕安排的分组都是两人一骑,若是你也跟去了,你倒说说谁来保护你?” “父皇,人家才不需要保护呢!人家也是跟师傅学过骑马射箭,学过功夫的呀!”百里倾水撅着小嘴又是撒娇又是撒泼,昭景帝越发地无奈,干脆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去看她。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皇上……”妖冶看了两人一眼,忍不住悠悠开口。 她本不是个多管闲事之人,却偏偏败给了百里倾水那种委屈幽怨的眼神,反正百里云开那厮功夫不错,保护她们两人不成问题吧? “既然公主一定要去,不如就让她与六皇子还有臣女一组吧?” 昭景帝犀利的眼神缓缓朝她扫来。 第106章 超强自控力 http://.biquxs.info/

这么快?妖冶不由喜欢起了这个动作麻利的小丫头。 “不用你伺候了,出去吧。”虽然来到了古代,她还是不太习惯让人伺候自己洗澡。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一直盯着自己的身体看,才不能让别人看了去呢!女人也不行! “是。”琉璃关上门退了出去。可是她走之前的那个怪异的眼神还是让妖冶不舒服了一番,就好像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可是究其根本,却又让妖冶抓不住那丝令人茫然的线索。 看来这个琉璃得好好查一查…… 轻解罗裳,垂挂于屏风之上。旖旎氤氲的水汽不知迷蒙了谁的眼,乱了谁的心。 白玉般光华细嫩的小手伸到腰间,将那金色丝线打成的结解开,华丽的外袍在她繁琐的动作中终于脱下。解到只有一件红色肚兜的时候,妖冶将手探进了水里试了试水温。 真是不错,温而不凉。 好像穿越到这里之后,她也过得顺风顺水。之前在青楼醒来的时候还抱怨别的穿越女三千美男,不过现在她完全都不稀罕。因为她发现,这里的帅哥还真不少。至于她那未来相公,更是帅得天地失色啊! 要说她自己,随便地就拐了个郡主身份,虽说王府里明争暗斗不少,可凭着她的聪明才智,也算是游刃有余。最重要的是,她有了南宫菲然这个母亲,有了墨兰这个朋友。至于汝南王……姑且算他半个父亲吧——若是他没有利用自己的企图的话。 红唇微微勾起,不难看出她现在心情很不错。红色的缎带被解开,她的身上已然空无一物。雪白的胴体在缭绕的雾气之中更显美轮美奂。缓缓跨入浴桶之中,水上铺着的那层玫瑰犹散着芬芳的香气,让人有种欲罢不能之感。 白皙纤长的手臂扬起,本该是个完美的入水动作,却被她扑通一声溅起的水花乱了气氛。 “咳咳……咳咳咳。”她凌乱地被水呛到了。 对于此次洗澡唯一不满的地方,就是这个“容器”。窝在一个小破木桶里洗澡,让她难受的紧。好吧,虽然她也承认,这个木桶都可以装下好几个她了,但是总觉得跟现代家里的那个浴池比起来差了不是一点点! 就在她微微不爽地抱怨之时,身体突然起了一丝怪异的反应。 “不是吧……洗个澡还能自嗨?” 可没道理啊……怎么可能连洗个澡都发情? 额前垂下几缕发丝,遮住她光洁的额头。背后的长发没入水中,已经湿了个透。身体一丝丝地变热,她难耐地扭动了一下,红透的脸蛋媚得可以滴出水来。 为毛现在这情况怎么看都像是……中了媚药? 靠啊!她终于理解了琉璃出去之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是什么意思了!可那个看起来如此干净无害的小丫头竟然会这样设计于她?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一报还一报的,还真进入死循环了……晃了晃微乱的脑袋,她开始寻找那媚药的来源。 刚才喝了水,那媚药是下在水中?可是媚药也属毒,为什么银针没有变黑?想到这点,妖冶倏地从浴桶中爬了出来——是洗澡水!媚药是从肌肤渗入的! 怪不得琉璃刚刚听到自己要洗澡的时候会露出那么欣喜的表情!原来是早有预谋! 既然如此,这件事绝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她们应该还体贴入微地帮自己找了个男人吧? 妖冶匆匆地披上一件衣服,连肚兜都来不及穿,就怕有人突然闯进来看到这香艳的场面。只是一个瞬间的事,就传来“吱呀”一声推门的声音。她浑身一震,立马又从屏风上胡乱扯了件衣服披在身上,这才抬头看向了闯进来的那个人。 四目相对,一方是厌恶到了极致,一方是惊艳到了骨子里。 妖冶暗啐了一口,这男人长得也太淫邪丑陋了吧?好吧,她承认她刚才有幻想过他们给她送来的美男…… 她强自镇定着,声音中只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你是谁?到本郡主房里来做什么?” 男人一怔。不是说中了媚药吗,怎么还这么……冷静? “小人叫张全,是王府后院养马的。”男人摩拳擦掌地朝她靠近。 其实出于男人的自尊心,特别是在如此绝色面前,他一点都不想告诉她自己是王府的马夫。可是无奈,那位吩咐了,一定要让郡主知道她被谁上了。 妖冶粗喘了一口气,无语望天,“你好大的胆子!王府的马夫也敢跑本郡主的房里来?不要命了是吗?” “郡主说的哪里话?小人可马上要成为郡主的男人了,郡主舍得让小人丢了性命?”张全立刻不要脸的反驳起来。 眼见她的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他看出来,她这是动了杀机! “你真的想死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妖冶质问的话语如同寒冰一样朝着对面的男人砸去。 张全眼神一闪,显然是被她吓到了。这个女人为何中了媚药还能如此冷静自持? 可若是今天不上她,他照样是死!那还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就算真死在了牡丹花下,也不枉为人一场了! 于是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嘲弄地笑道:“郡主,你就别摆谱儿了!实话告诉你,这倚栏阁所有的下人此刻都不在院中了。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所以郡主还是留着力气来与我共赴巫山吧!” 事到如今,他直接用起了“你”和“我”,显然已经是无后顾之忧了! 妖冶听了他的话,顿时恼恨不已。若不是她轻敌,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是现在怎么办?难道她的清白真的要毁在这个马奴手中?虽说她不是什么保守的古代女人,可是让她把自己交给一个这样淫邪的男人,她是宁死都不愿的! 小腹上传来的异样感已经让妖冶有些保持不住这般泰然自若的样子,眼中开始出现迷蒙的水雾,她只能死命抠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清醒。可是绯红的脸蛋已经透露着她此时忍得有多辛苦。 再这样下去,不用这个男人动手,她自己就要贴上去了! “你真的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还是你怕今日就算得不到我,也会被杀?若是如此,你尽管放心,本郡主一定保你一生无忧!但你今天若敢动本郡主一根寒毛,本郡主一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就不信了,她的美色有这么大的诱惑力,让这个男人情愿死都要上她。他之所以这么坚持,肯定也是被人威胁着,那她何不就同样以此威胁? “郡主大人,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啊?”张全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嘴角露出一抹淫秽的笑容,“就算我今日就这么走了,你也不可能放过一个对你有此企图的男人吧?更何况,我若被人追杀,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拿什么来保我一生无忧?” 妖冶彻底呆住。这马夫这么聪明? 见她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张全关了身后的门又朝她踱步而来。他每走一步,妖冶的心就慌乱一分。 “大胆狗奴才,你再敢上前一步试试!” 这个男人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威胁利诱都没用! 妈的!“你再敢走近一步,本郡主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哟,郡主还真是个辣性子!”张全非但不反感,反而啧啧称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办法也想了,撒泼也撒了,妖冶此刻真的是平静下来了。若不是小腹处的难耐,她现在一定与正常时候无异。 “是安清水派你来的?”她抿了抿唇,袖中的小手紧了又放,放了又紧,“然后怎么办?等人来捉奸在床,说本郡主寂寞难耐、与下人苟合,再把本郡主以婚前失贞的名义从王府扔出去?” 被她瞬息万变的表情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张全瞅了她一会儿,随即点了点头,又摇头。 妖冶蹙眉紧紧凝着他,手指深深嵌入掌心。 “是大小姐。”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张全没再隐瞒。 妖冶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百里玉,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眼波流转,眸光熠熠。她忽而抿唇一笑,柔媚的表情与方才的冷然完全相反,“张全,你愿意入赘汝南王府吗?” 张全一下子没从她突如其来的变化中反应过来,就见她媚眼如丝地朝他而来。扭动着柔若无骨的腰肢,她缓缓向前,步步生莲。 美人这般投怀送抱,张全哪里还忍得住?更何况她的条件让他这么心动不已!郡马——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位啊!更何况还是这么个美人郡主的夫君!可是郡主不是已经有夫家了吗? 而且郡主的态度变化这么快,还是有古怪,这郡主决计不是个好对付的货色!张全扫了一圈这房里有没有什么凶器,直到确定没有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地看向妖冶。 “郡主若是相得中张全,张全自是愿意成为你的郡马。”她的妥协让张全的语气好了起来,开口闭口又是郡主。 本来百里玉差他来办事,他还抱着豁出命的危险,谁知这么容易捕获了郡主的芳心,那他的下半辈子还有什么愁的?就算郡主与六皇子早有婚约,可没了贞洁的女子也不能再嫁入皇家了吧?想到这儿,他眼中尽是酣畅的笑容,看向妖冶的眼神已经从赤裸裸的淫色变成了温柔的注视。 妖冶强忍住呕吐的欲望,笑得愈发娇媚。 她只说入赘汝南王府,可没说让他来做她的郡主,这男人想得倒是真真的好! “全哥哥,你真的想要本郡主吗?” 呕…… “自然,自然!”张全扬眉一笑,眼中的情色愈发浓烈,“郡主有什么想要的,只要张全力所能及,一定拼了命去为你得到!嫁与我之后,一定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的!” 他一脸豪情万丈地向妖冶允诺着,那讲话的气势就像个睥睨天下的王者一般。 色字当头,还有什么是不能给的? 可张全越是这样,就越让妖冶觉得恶心。这个男人凭什么这么大口气? 小腹又是一阵紧涨,她难耐地皱了皱眉,同时加快了脚步向张全走过去。事到如今,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百里玉那个女人,她是绝不会放过的!既然这么喜欢马夫,那就让她也尝尝个中滋味好了! “全哥哥对我真好。”她柔媚一笑。 那张嫣红的小脸让张全浑身一紧,讨好又急不可耐地朝着她吻了下去。 妖冶只好闪躲着不让他亲到自己的嘴。现在的她只能一边保持着不让自己意乱情迷,一边时刻准备着——等他情到深处的时候就拔下头上的簪子! 可是解决了他之后,如果等不到解药,她就发情得难以自控了怎么办?若这是一种强烈得让女人得不到欢爱就会死的媚药又该怎么办? 但是考虑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先解决了这个该死的狗奴才!若不能从他的魔爪之下逃脱,那么一切都是空谈! 第107章 生生世世,天长地久 http://.biquxs.info/

男人以为她是不愿,两眼怔怔地看了她几秒,忽然反应过来,潋滟的双眸中是化不开的柔情。 “不做皇后,做我一辈子的妖妃,这样可好?” 可好? 一辈子的妖妃,可好? 妖冶沉默了几秒,慢慢朝他走了几步,在他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声的时候,她薄唇轻启。 “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子能走吗?” 男人一怔,下一秒,他的眉梢和眼梢都透着一股乐不可支的喜悦,灿若琉璃。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答应了是吗? 她这是答应了他啊! 她要与他回宫了! 他粗喘了几口,摇头,拼命地摇头:“不,我现在能走!”像是为了展示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好一样,他特意扬起双臂冲她笑了笑,“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很好?冶儿,我真的可以,绝对可以!” 妖冶想说她又不会反悔,这厮用得着这样么? “还是再休息两天吧。” 这人却像是铁了心一样,再次摇着头强调:“不,冶儿,我真的没事!” 只要一天没有将她拴在自己的身边,只要一天没有把她带回宫里,他就一天不会安心!他怎么可能再放任她在这荒郊野外住上两天?万一她又跑了怎么办? 妖冶无奈白了他一眼,却只得答应:“若是你死在半路上,苼儿又那么小,你可别怪我一个人把持朝政,到时候可就真应了国师那句祸国殃民、东启大乱!” 男人噎了噎:“不会的,我还有几十年的时间要与你在一起,我怎么会死?” 回宫路上,三人同坐一辆马车,皓月抱着暖暖,却差点没被妖冶犀利的眼神射死。 他一个劲儿地朝某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男人发出求助的信号,可那人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装作没看见,害得他饱受摧残,不由在心中怒骂,若是以后这两人再有什么吵架之类的事,他绝对绝对死都不要去做那个狗屁和事佬! “皓月,你身为一个大夫,还什么狗屁神医,难道你不知道孕妇是不能胡乱弯腰的吗?” “嘿嘿……嘿嘿嘿……”他一个劲儿地傻笑,脸色却十分尴尬,“话虽如此,可适当的锻炼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是么,你觉得那个锻炼很适当?让一个孕妇照顾一个病人,也真亏你想得出来。”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俩的终身幸福吗?”某人悻悻地撇了撇嘴。 妖冶凉飕飕地眯了眯眼,百里云开立刻古怪地“恩”了一声:“皓月,你再敢顶嘴,我就让小贝收拾你!到时候加上她肚子里那个小小贝,看你怎么办!” “……” “小贝?还有小小贝?”妖冶凤眸一跳,总觉得她错过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儿。虽然她早就知道皓月成了亲,可是那对象她却是到现在都没有见过。 说起这个,百里云开的脸色又有些不太好。 好半天,见妖冶一幅不知道真相誓不罢休的模样,他才堪堪挤出一句:“其实你是见过的。” “我见过?”妖冶这下就更茫然了。 若是她见过,她却为何一点印象也没有? 男人点了点头,“恩”了一声:“在你嫁去西冷之前,御花园里……”见她似乎还不是很懂的样子,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南疆圣女贝里穆。” 南疆圣女! 就是那个跟她一样喜欢穿红色衣服的姑娘! 当时她以为那是百里云开的新欢,以为那是来和亲的圣女,还记恨了好一阵子,甚至在今日之前,她还以为那女人是后妃中的某一位。在宫里的时候她还经常想,为何不见那个红女女子,明明是个极为活泼娇俏的姑娘,怎么就没能获得帝王心。原来,那竟是皓月的妻子? 现在想来,当时的确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贝里穆只说了一个“婚期”,自己便以为那是她和百里云开的婚期,还有什么“故意输给她”之类的话,更是只当百里云开宠极了那个女子,却怎么也想不到他是在为皓月赐婚! 乱了,乱了!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妖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你当时看到我了是不是?看到我了你还故意装出那副样子,你还什么都不说,你是什么意思?” 男人心里一个咯噔。 其实当时的误会太多,他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而后来她再次回宫之后,又因为事情一多,根本将这件事给忘了。若不是今日提起,他定是不会想到这茬儿了。 皓月却是一脸茫然,“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在这一茬儿上,两人竟是难得的和谐。 兜兜转转地走了许久,马车终于回到宫里。当妖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见了鬼,因为百里云开之前没有将她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宫人,只是让暗卫私下里去调查,所有现在这一个个见了她惊得跟什么似的。 “娘娘……” “娘娘,您回来啦……” 一声声宫女太监的呼喊让妖冶心里有种回家的温暖感,毕竟是真心以待的人,那些宫人只消化了没多久的时间,便一个个地围了过来,也不问她那件事到底是这么回事,全都乐呵呵地围着她打转,最后还是小安子说了一句:“娘娘,您回来就好了,快去看看小太子吧。” 众人这才让开一条道儿来,只是见到苼儿的时候,妖冶却不巧地得知了一个消息,为此,罚了某个不厚道的男人今晚不准睡床! 竟敢不好好地对她的儿子? 就因为女儿长得与她像,所以整日抱着女儿,这半年来对儿子却是不闻不问? 这厮好大的胆子! “你果真没有死!”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身后一道清丽中带着哽塞的嗓音蓦地响起。 妖冶身形一顿,缓缓地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袭标志性的蓝色衣裙,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走的时候,蓝衣梳的还是个姑娘髻,而自己此次回来,这丫头却已经是个嫁了人的妇人了! 看来,在自己不在的这半年里,真的发生了很多事。这丫头已经彻底原谅了芜星,成了人家媳妇儿了! “你怎么一来就诅咒我死呢?半年没见还是一点没变,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妖冶笑容艳艳,在蓝衣面前,嘴里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调侃。 对面的人眼中一热,强忍着心里的酸涩,道:“好吧,你胖了。” “……”果然是不该对这丫头做任何期待的,“你难道看不出我只是又怀了个孩子吗?” 蓝衣点了点头,白痴似的问了一句:“哦,是谁的?” 妖冶本能地去看身旁的男人,但见他的脸色蓦地一黑,不由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想笑又不敢笑,只好硬憋着,双肩微微颤了颤。 而此时,正在丞相府中处理公务的男人却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似乎明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降临在他的头上。 翌日。 南宫菲然被宣召进宫,彼时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因为她真的想不出自己跟皇帝还有什么好说的。联系他们之间的唯一一丝纽带也没有了,还召见她做什么? 可当她看到那个大着肚子的红衣女子时,整个人都像触了电一般,浑身颤抖。 眉目如画,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透着万种风情。 眼前这个女子,分明就是她的冶儿! “冶……儿……” “母妃,我回来了。” 她的冶儿,竟然还活着? “母妃,对不起,让你和父王担心了。” 真的是她的冶儿! “母妃这不是在做梦吧?” 妖冶轻轻地环住她的肩膀,靠在她身上:“母妃,感受到冶儿的温度了吗?冶儿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母妃在做梦。那一次的大火,冶儿没有死。说来话长,改日再细细说给母妃听。害母妃和父王伤心了那么久,是冶儿不孝。” “不!冶儿,你……你……如今还活着,母妃开心……母妃好开心……这是上天对母妃最好的恩赐了!” 进宫的第一日,让所有该见到她的人全都见到了她,让所有担心她的人全都安了心。 夜晚,躺在熟悉的大床上,被熟悉的怀抱紧紧拥着,妖冶终于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容。 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拆散他们了吧? “冶儿,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对吗?” “那可……”话到嘴边,她却猛地噤了声。她知道他是怕了的,自从她说她是异世之魂、随时可能离开之后,他就一直都是害怕的,所以这次自己假死却没有尸体他才会这般深信不疑,他才会痛成这般模样。所以本想说“那可不一定”的她,现在却蓦地改了口。 “当然不会离开!”她咬牙道,“下一次若是你再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我可不犯傻再弄个假死什么的去伤害那些关心我的人了,我一定要你好看!” 男人松了口气,埋在她肩头闷闷一笑:“那你要如何让我好看?” “我……你要是做一件对不起我的事儿,就罚你一天不准睡床!要是两件事儿对不起我了,那就四天不准睡床,要是三件事儿,那可就是八天了!以此类推,你自己想吧!” “好,好!此法甚好!”只要她不离开,什么都好,“那今夜,就让我把你这半年来欠下的债全都讨回来吧……” “喂,你干什么!谁欠你债啦……” 夜,还很长。 他们今后的路,也很长。 唯一不变的,是他们一路走来矢志不渝的爱情。 往后,他们还会一起走下去,生生世世,直到永远…… 第108章 淡淡龙涎香 http://.biquxs.info/

“郡主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倾水最爱你了!”同时刻,还有一声声兴奋的娇呼声传入她的耳中。 噗……妖冶差点就破功了……艾玛,淑女真不是人装的! 百里倾水这厢又转头去缠昭景帝,“父皇父皇,你看郡主姐姐都同意了,倾水都有人收留了,您就让倾水去吧,啊?好嘛好嘛父皇……” 昭景帝淡淡地将视线从妖冶身上收回,浓眉微微一蹙,睇了那个苦苦哀求的人一眼,宽大的袖袍摆了摆,语气颇为无奈,“去吧去吧,否则朕就得被你烦死了!” “啊!谢父皇……”百里倾水的欢喜全摆在了脸上,听了昭景帝的话,她连跑带跳地冲到了妖冶面前,满面容光地咧着嘴角,“谢谢郡主姐姐,多亏你求情,不然父皇一定不让我去!” 妖冶与她也不是特别熟,除了微笑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百里云开似是看出她的窘迫,眉梢微调,凤眸潋滟地缓步踱到她身旁,视线凝向百里倾水,嘴角挂上了一抹戏谑的笑容,“倾水,你要是给本王惹事,本王会把你丢去喂马蜂。” 百里倾水憋屈地咽了口口水。六哥怎么还记得十年前这茬儿呢! 妖冶一怔,有些诧异地侧首看了他一眼。 原来,他并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会装的。起码在这个妹妹面前,他还是那个宠溺着她的兄长…… “郡主姐姐,你看六哥他笑话我们!”百里倾水嘟起小嘴,撒娇似的晃着妖冶的手,妖冶挑了挑眉梢,揶揄道:“六皇子笑话的好像只有倾水一个人吧?” “哼!倾水才不会惹祸呢!” 百里倾水没想到连这“郡主姐姐”也不帮她,不满地跺着脚哼了哼,撅起小嘴瞪向两人,眼神幽怨地嚷嚷道:“你们还没成亲呢,就已经联合起来欺负倾水了,真是讨厌!” 眼见百里倾水气呼呼地抱臂侧过身去,妖冶脸上的脸上顷刻闪过一丝红霞。 真是见鬼……她怎么就成了个动不动会害羞的女人呢! 身侧的男人笑弯了眉眼,黑眸晶亮,璀若闪烁的星辰,璨如皓月般亮彻,妖冶一下子不禁看呆了去,这男人可不可以不要连笑容都这么勾引人啊! “那为了表明本王的公正……”百里云开微微一顿,含笑的墨瞳掠过妖冶,百里倾水立刻睁大眼睛看过来,“若是郡主惹事,本王也把她扔去喂马蜂,这样总可以了吧?” 妖冶嘴角一抽,差点没一巴掌招呼上去。 百里倾水撑着腰哈大笑,“六哥你可真是公平,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话音未落,她水蓝色的身影已如一只翩然起飞的蝴蝶,蹦跳着跑了出去,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妖冶收回视线,愤愤瞪向身旁的男人,咬牙切齿,“若是马蜂真的来了,我一定不会放开你的手!” 百里云开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眉梢一挑,突然凑近了她,潋滟艳绝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妖冶一惊,本能地想要后退两步,肩胛却被他有力的双手牢牢禁锢,她无措地仰着头,心里突然有些不自在,淡淡的龙涎香钻入鼻间,她脑中忽然划过那清香的青竹气息,脸上蓦的一热。 有没有搞错!根本是没有关系的两人,为什么见到那厮的时候总会想到眼前这男人,而在眼前这男人面前,又总会划过风无涯的影子? 真是疯了!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不专心,百里云开惩罚性地捏了捏她的肩,妖冶浑身一凛,眉眼都皱了起来,“疼!” 男人低低一笑,好像妖冶呼痛的模样愉悦了他一般。 “若是马蜂来了,本王也不会放开你的手。”言罢,他转身,恰好一丝微风拂面,吹起他墨黑的发丝,掠过妖冶的脸,柔柔的、软软的,让人心生恍惚。 而他那句话,也深深地、久久地刻在了她的心中。 她不苛求轰轰烈烈、天地失色的爱情,前生如此,今世亦然。她只要平平淡淡、相携相守地过完一生即可。也许,他的那句“不会放开你的手”已经足以让她泥足深陷。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如此…… 妖冶倏地笑开,眉眼弯弯,琉璃般璀璨的眼中尽是氤氲旖旎的笑意。 “傻丫头,你一个人傻笑什么呢?” 背后,一双柔软的手拍上妖冶的肩,带着温润的嗓音问道。 妖冶神色一慌,立刻尴尬地缩回自己的嘴角,“我没笑啊,母妃看错了吧……” 她哪儿还意思说她是一个人在这儿发春来着…… 南宫菲然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一双洞悉一切的凤眸又扫过不远处的白衣男子,“是吗?怎么母妃还以为是六皇子将我的宝贝女儿融化了呢?” 妖冶的脸倏地涨成了猪肝色。 “在母妃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南宫菲然微笑着拉过她的手,“你能找到自己的良人,母妃真是高兴。” “是不是良人还不一定呢!”妖冶嘟囔道。她才见这男人第二次好不好! “真的?” 妖冶忙不迭地点头。 “你这丫头!”南宫菲然拍了拍她的手,无奈地轻叹一声,“是谁说,幸福是要自己把握的?” 某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种话是拿来安慰人的好不好!用到自己身上当然会紧张,当然会娇羞啦! 见她不说话,南宫菲然又继续道:“冶儿,若是真的喜欢,便不必藏着掖着。母妃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时间并不是问题,虽然母妃只见过他一面,但母妃觉得他与传闻并非完全一样,起码母妃很喜欢他。更何况,你们早有婚约。” 妖冶的眼皮狂跳了几下。 时间不是问题……母妃您真不是穿越来的吗? 好吧,可她现在除了知道那个男人是东启六皇子,名为百里云开,武功很好之外,便对他一无所知啊!这样的感情,真的靠谱吗? 夜,暗无边际,本该璀璨的夜空不见一颗闪烁的星子。 虽是春日,夜风,却凛凛地刮个不停,吹得帐篷之中还能听到猎猎声响。 帐篷内,烛火摇曳。 妖冶靠在软榻上,手中的书,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蓦地,她将书一扔,睡觉! 微黯的烛火中,一袭绯红的身影在卧榻上辗转反侧。 睡不着……都是那该死的百里云开,没事总跑到她脑子里来“作怪”,搅得她不得安生! 用了地紧闭双眼阖眸,她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夜,越来越深,妖冶却越睡越清醒。 扑腾了几下,她终是愤愤地睁开眼,一双星眸晶亮如星辰,在黑夜中散着莹莹的光芒,此刻,她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雪白的帐顶,脑中纷乱。 突然,营帐外响起了侍卫大声的呼喊。 “抓刺客啦,抓刺客……” 妖冶刚一动作,想要翻身下床,就听到“咻”的一声,营帐内的烛火陡然熄灭。 她一惊,动作微顿。 满室黑暗。 死一般的寂静中,妖冶敛着呼吸,只能听到营帐中另一人微微粗喘的声音和帐外侍卫匆匆搜索刺客的呼喊声。 刺客?一想到这个词,妖冶的眼皮倏地狂跳了几下。找她帮忙是可以啦,但这人该不会杀人灭口吧? 借着帐外亮起的火把,妖冶微眯着眼朝他看去。男人一身黑色劲装,面上蒙着一块黑布,只有一双幽深不见底的墨瞳暴露在空气中,周身散发着一股冷冽的寒气,也不知是从外面露重更深中携来的,还是这男人自己散发出来的。 这刺客的身形……怎么那么像风无涯? “你……唔……”刚刚张开嘴巴就被人用力捂住,妖冶本能地想要挣扎,耳畔却骤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嘘,别出声……是本王。” 妖冶愣了愣,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扑腾的双手也安静地垂下。 这这这……是谁? 百里云开? 怎么可能!一定是她听错了! 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男人微凝了一下,终是放开她,熟料她转身的一刹那,一手猛地扬起。 男人潋滟的凤眸中蓦地敛起寒气,同一时刻,他的袖袍动了动,掌力凝聚成风,可下一秒,他猛地意识到她的意图,扬在半空的手顿了片刻,妖冶就趁着这片刻的光景抓起男人面上的黑巾,猛地扯了下来。 百里云开无奈地轻叹一声。 “怎么,还不信本王?” 两人靠得太近,以至于他说话的瞬间,薄唇扫过她光洁如丝的额头,带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让妖冶猛地窜红了脸。 “真的是你啊!”她低声惊呼。 彼此呼吸交融。 妖冶刚想问他怎么了,便听到帐外脚步匆匆,纷沓而过。 “大人,那边找过了,没有!” “快往这边追,他受了伤,跑不了多远的!” “是!” 妖冶刚放下的一颗心又倏地悬起。 他受伤了? 睁大眼睛往男人的身上四处打量,无奈光线太暗,他又穿着夜行衣,妖冶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嗅到空气中弥散的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蹙了蹙眉,她凝神敛吸,静静地听着帐外的动静。 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渐行渐远,妖冶松了一口气,这才疑惑地看向男人。 “你受伤了?”生怕那些人还会折回来,她说话的声音很小,问这话的时候,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事。”百里云开淡淡地答道。 没事会有血?妖冶刚想反驳,就听到帐外的脚步声再次逼近。 她猛地一惊。不是这么霉吧? 身旁的男人似乎也是一愣,微微蹙起了眉,菲薄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身形一闪,就已去到几步之外。 “哎你干嘛?”注意到他的动作,妖冶连忙诧异地拉过他的手,似乎听到男人闷哼一声,她立刻松了松手中的劲道,却仍是握着不放,“你受了伤,不会想就这么跑出去吧?” “有血腥味,他们会发现的。” 他的声线带着一丝暗哑,似乎是受伤不轻的模样,妖冶心里陡然毛躁起来,只是片刻的怔忪,便被他挣开了手。 “喂!你这么跑出去也会被他们抓着的呀!”妖冶顾不得再想那些伤,一个劲儿地劝着面前的男人,“他们又不一定会进来,你还是……” 话未说完,就被百里云开淡淡地睇了一眼,撞入他漆黑如墨的深邃凤眸,妖冶仿佛要被吸进去了一般,嘴里的话顿时噎在了喉口,怔怔地望着他。 只见他抿紧的唇缓缓张开,如珠玉般的字句缓缓吐出,“本王不想连累你。” 好霸道的口吻! 好温暖的话语! 妖冶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他说,他不想连累她!本以为,他只是怕被抓着才会想要出去,但他竟然说,他是因为不想连累她! 这个男人,自己白天的时候还觉得对他一无所知,晚上他就给她来了个大大的“惊喜”,直接成了被追捕的刺客!看来,他似乎并不只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六皇子,说不定,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她! 这样的男人,真的可以许她一世清明吗? 第109章 残酷游戏,适者生存 http://.biquxs.info/

“皓月,既然你刚从南疆回来就闲不住,干脆去把川州的瘟疫治了?” “楼主……”皓月几乎要哭出来,哪儿有这样的啊喂!他才回来一天啊!他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好吧虽然他议论的主题是楼主大人…… 这厢皓月还在哀戚痛陈,那厢百里云开冷冷的话语再次发出命令,“若是一个月之内无法彻底根除,你干脆也别回来了!” 某人一凛。 下一秒,他已经飞快地跑了出去。 一个月啊!天啊!一个月要他根治瘟疫,楼主可真是…… 剩下的三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芜星这次终于笑不出来了,一张俊脸紧绷着。 “繁星和影月分别半个月禁闭。”百里云开睨了两人一眼,见影月明显松了一口气,而繁星却满脸愁容的时候,似笑非笑地加了一句,“同一间暗室。” 影月一怔,嘴角抽了抽。 繁星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不能说话已经够痛苦的了,还要面对一座冰山…… 两人悻悻地走开,一时间只剩下一袭墨色,一袭白衫。 芜星挑了挑眉,右手抚上鼻尖,百里云开一记凌厉的眼风扫来,他只好冲对方扬了扬嘴角,“楼主,月姑娘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明显的扯开话题! 百里云开敛了敛眸色,却也不与他计较,“你说怎么办?” 又扔了回去!芜星顿时有种作茧自缚的无力感,耸了耸肩,道:“反正三皇子对月姑娘无意,这件事也不急在一时。” 漆黑的凤眸中兴味一时难掩,嘴角微扬,显然是心情不错的样子,百里云开看到他这副模样,颇为无奈,“你好像很想让月儿嫁给他?” 芜星眨了眨眼,不置一词。心里却不断腹诽,难道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 “还是说,你很想让我娶妖冶?”百里云开忽然抬步,墨色的衣袂渐渐靠近了那袭淡然儒雅的白衫,“为什么?” 芜星一怔,俊脸上的表情顿时从轻佻转为凝重,薄唇抿了抿,半响,才开口道:“楼主不觉得妖冶比月姑娘更适合你吗?” 这回轮到百里云开愣了,凤眸中明显闪过一丝诧色。芜星这么说,太后也这么说。就连他自己也觉得,那个女人的确实比月儿更适合在这场游戏中生存。 可是……无论如何,月儿绝不能嫁给百里凌风!那是他的承诺! “让月儿出宫吧。”他忽然淡淡地道。 芜星皱了皱眉,“可是太后已经对楼主有所怀疑,若是再让月姑娘在此时离宫,太后会不会……”他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懂了。 太后虽然知道楼主会武,却也做好了在冰室中接到两个病人的准备。可是结果……虽然太后最疼楼主,但楼主在人前表现出的弱势也正是太后护了他那么多年的原因吧?若是有一天太后觉得楼主的存在会危及皇位,恐怕…… 百里云开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可是…… “太后已经对她颇为不满,她不能再待在宫里了。我怕……”太后也会用对付妖冶的方法去对付她! 真到了那时,百里凌风一定不会对她有任何顾惜。那么,月儿就毁了…… 芜星点头点头,不再反驳。因为他知道,就算他再说,楼主也不会听。 这么多年,那女人始终是楼主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可是……脑海中忽然浮现一抹亮丽的红,他忽然弯唇一笑,也许,那个人会让楼主有所改变…… 日晒三竿,晴空万里,日光透过繁茂的枝叶缝隙肆意挥洒而下。倚栏阁内此刻正是烟雾缭绕,烟熏火燎的模样活像是失了火。 墨兰蹲在地上,一边扇着火,一边苦恼地看着妖冶,“郡主,快把衣服穿上吧!” 春末夏初的日头已经有些热了,妖冶让人搬了张美人榻放在院子里,整个人慵懒地斜倚着。因为只着一件里衣,她被身旁的丫头念叨了许久。 “你这丫头真是啰嗦,不过很有贤妻良母的本质啊!”无视了墨兰的“废话连篇”,妖冶反而浅笑着揶揄她,“是不是想嫁人了?要不要郡主我给你指个好人家?” “郡主!”墨兰一跺脚,本就蹲着的身子一个不稳就坐倒在了地上,她只好委屈地看着妖冶,眼中含着幽怨的撒娇意味。 “行啦,我的好墨兰,水开了哦。”妖冶跟她说着话,满是疑惑的视线却始终落在手中那本书上。到底是谁,把这本书放在她的桌上? 从宫里回来,就在桌案上看到了这本药理书。而这书又恰好翻在了失心草那一页,不但有外形与药理的介绍,甚至画上了它的样子。 据书上所写,这草是罕见的奇药,因为只能生长在石缝中,所以现在江湖上基本已经不见它的踪迹。若是搭配得当,此草可以延年益寿。可若是心智不清明的人服用之后,会做出一些失控之事。如若配上声乐,便会更加淫邪放荡。 最重要的是,书的旁边,放了一株失心草…… 妖冶敛下眼睑,眸色深深,心中纳闷不已。 到底是谁,能够知道她的想法,还这么帮她? 她起身将盖在身上的朱色华服穿好,便扬起袖袍把手中的书扔进了火里——这种东西,不能留下。 右手支起身子,她翻身下榻,袅袅婷婷地步入房中,在柜子里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那株失心草藏好,然后抱着她的宝贝茶盏和茶叶出了房门。 在现代的时候,她就很喜欢喝茶,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泡茶时放空一切的心境。 墨兰已经将开水准备好,可她却不急着动手。这茶是要八十度左右的水来泡的,而不能用沸水,所以眼下能做的只有等。 正当她和墨兰围着石桌百无聊赖地等待之时,空气中突然漫进了一股扑鼻的香味。 趣味自动找上门来了! “妹妹,你在忙什么啊?”百里玉一改嚣张跋扈的本性,脸上扬着明媚的笑容,可她这谄媚的样子却比原先的刁蛮任性更让人作呕。 吃错药了?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跟她一样穿越了? 妖冶眉梢一挑,心里冷笑不断——来者不善! 但她的脸上却是不带一丝表情,连起身都免了,坐在石凳上,左手支着脑袋,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茶盏,“哎哟,这是刮的什么风,把我们的大小姐吹来了?” 百里玉就像是没听出她语气中的不耐一般,笑得满面春光,“妹妹这话就见外了,姐姐就是来看看你。” “哦,是吗?大姐到底是有多喜欢倚栏阁啊?就连妹妹搬了进来,也还不忘觊觎这里吗?”说着她又半垂着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如蝶翅般的黑密长睫毛忽扇了几下,似是喃喃自语了一句,“照说这里也谈不上金碧辉煌啊,怎么大姐就喜欢往这儿跑呢?” 既然要装,我就看看你能装到哪个地步! 百里玉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脸上阴晴不定了一会儿,仍是咬了咬呀,狠下心忽略了妖冶言语中的讽刺。她莲步轻移,缓缓踱到了妖冶的面前,在她旁边那个石凳上坐了下来。而墨兰被她眼角一瞪,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不正常的女人是大小姐,吓得连忙站起来对她福了一礼。 妖冶不想看她,随意地将视线落在那棵银杏之上,又缓缓下移到下方的石凳上。待百里玉坐定之后,她拧眉强忍着笑意,假意慌张地微张了嘴:“大姐……” “恩?”百里玉疑惑地看着她。 “那个……我刚刚好想看到你压死了一只大虫……”妖冶的语气有些失措,墨兰却没有错过她眼中狡黠和欠扁,可怜她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垂着头站在一旁,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啊……”百里玉花容失色地尖叫一声,立刻从石凳上弹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她低头的时候只看到石凳上沾着些绿色的汁水,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若说刚才她还能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怒意,那么此时她的脸已经是纯黑了。 “嘿嘿。”妖冶吃吃一笑,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似的,眸色清澈得如同河流涧溪,婉约流淌,“我想说的时候,大姐你已经坐好了呀!” 百里玉紧紧握起藏于袖中的两只手,涂着红色蔻丹指甲已经深深嵌入掌心的肉里,而她的脸上明显地写着“鬼才信你!” 要不是她昨天无意中听到父王和管家的谈话,她才不会来和这个欠揍的女人套近乎! 父王平日里那么有见地的一个人,竟然相信一个江湖术士的话,说什么王府郡主一定能找回,且找到之后会有母仪天下之命! 也难怪父王宁可空置倚栏阁那么多年也不愿给自己住,原来是等着找回这个将来会母仪天下的百里冶,只因为那术士说倚栏阁的风水适合她!现在更是荒谬,明明这个女人已经许给了那个废物六皇子,父王竟还盘算着如何解除婚约,好让这女人嫁给太子!他怎么就不想想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已经嫁给了太子作侧妃? 不管是为了娘亲还是为了二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郡主——必须死! 一想到这点,百里玉把所有的憋屈劲儿都咽回了肚子里,扬起夺目的璀璨笑容,娇柔地喊了声:“妹妹……” 她还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这酥到骨子里的音调让妖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自己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墨兰的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姐姐也知道,自己从你入府以来对你的态度都不是很好,姐姐已经知道错了。但冶儿你也要体谅姐姐的心情,毕竟谁会乐意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抢了自己的父爱啊……”百里玉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握着妖冶的袖摆晃了半天,眉宇间尽是撒娇示好的意味。 妖冶被她晃得头都晕了,想把手抽出来,却被她大力地握住,只好无奈地看着她,“然后呢?” 她才不相信百里玉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已经知道错了。这次来,估计又是变着法儿来找她茬儿的! “然后……为了求得妹妹的原谅,姐姐想邀你一道去逛街。毕竟妹妹原先不住在京城,对这里也不是太熟悉,如今又许了六皇子,日后也没什么机会,所以姐姐藉着这次今日的机会与你联络联络感情。不知妹妹可否愿意?” 她努力装出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妖冶却一眼看出了她眼底深处的诡异光芒,一直没接话,只是略有所思地看了她半响。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百里玉的眼里几乎可以滴出水,面上的急切全部印在了妖冶的眼中,她刚欲开口再说点什么,妖冶就迈着大步从她身旁走过,嘴角绽出一抹极致的笑容,“好啊。” 她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百里玉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妖冶走了两步见她没跟上来,皱了皱眉侧首轻凝着她,“姐姐不是说要去逛街吗?还不走?” “哦……哦哦!”百里玉满脸的兴奋,带笑的眸中隐隐还掺杂着一丝狠厉。 第110章 天翻地覆 http://.biquxs.info/

待两个宫女将孩子抱来,张如月站在门口笔挺地站立着,姿态高贵优雅,故作淡然地瞟了一眼那两个孩子,出生不过三日,这两个孩子的眉眼已经出落得十分好看。百里修笙长得像他父皇,虽然还是一副孩子的模样,稚气未脱却是带着一股先天的王者之气。而那百里暖则与百里冶那个贱人长得一模一样,只一个晶亮的眼神就与那狐狸精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让本宫抱抱……”张如月淡笑着开了口,那两个丫鬟却是猛地一惊,差点手抖得都没将怀中的孩子抱稳,“娘娘……这……” “怎么,难道你们还真的怕本宫对太子与小公主不利?”张如月嘲讽地瞟了他们一眼。 丫鬟连连摇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娘娘身份高贵,且并无经验,哪里能做这种事?” 张如月面色一变,怒火窜起:“臭丫头,你这是在讽刺本宫没有生孩子?” 那丫鬟顿时大惊失色:“娘娘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啊!奴婢只是怕惊扰了娘娘凤体……” “闭嘴!”张如月冷冷地剜了她一眼,嘴角冷冷地勾起,“本宫再问你一次,究竟要不要把太子给本宫抱一抱?” 这语气,哪里还容得那丫鬟拒绝? 她只得颤颤巍巍地将百里修笙送入张如月的怀中,心想着,这确实是众目睽睽之下,娘娘也不至于蠢到这般就去加害太子,所以让娘娘抱抱也并无不可吧? 张如月其实真的是想掐死这孩子的心都有了,可是看到那张与百里云开如此相近的脸,她却是有些下不了手。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不敢。即便她很想很想要这孩子和他的母亲死,可是她不敢。 她不知道自己是怀中什么心态想要抱这孩子,张如月左手抱着孩子,如玉白皙的右手缓缓覆上他的脸颊,在他幼小的脸蛋上逗弄了几下,似是在与他玩耍。可天知道她此刻的内心有多挣扎,她甚至想不顾一切地杀了这孩子,她想试试看,若是她真的杀了那个男人的儿子,那个男人会如何处置她,还会不会顾及什么幼时的恩情。 可即便是手已覆上孩子的脖颈,她仍是胆怯了。 她还有很多很多的机会,她已经想好了主意,怎么能因为这么一个孩子就乱了方寸呢? 不行,她得冷静下来。 “将太子抱回去吧,好生照顾着,别让他出了什么事儿!”张如月略带嘲讽地道。 天知道她心里有多希望这孩子因为什么事故不幸夭折! 妖冶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切的场景,她神色如常地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但见他低头含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而张如月的身影已经渐渐远去,她便也没开口,可这时候,她的心里却已搅得天翻地覆。 她适才亲眼看到张如月掐着她儿子的脖子! 张如月……张如月!那个该死的毒妇,害死了墨兰还不够,害得蓝衣没了一条胳膊还不够,竟然还想要害她的儿子! 不!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让那个毒妇得逞! 她一定要那个该死的女人偿命! 妖冶猛地吞了口口水,男人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她摇了摇头。 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她绝对相信张如月能够对她的儿子狠下毒手!既然如此,为了保护两个孩子的安危,她再也不能维持现状了! 是夜。 妖冶与百里云开二人正准备就寝,门外却传来宫女惊呼的声音:“皇上,娘娘,不好了……太子他……太子他不知道是怎么了,刚才竟然咳血了……”那声音中,分明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 咳血!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百里云开大惊:“怎么会这样!”他连忙披上外衣,对着妖冶道:“你先睡,我去看看孩子。” 可这种时候,妖冶哪里肯依?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她不顾自己的身体,硬是也要一同前去。 孩子……笙儿…… 二人出了内室,就看到孩子脸色发黑地躺在一个宫女的怀里,而那宫女的脸色恰好与孩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惨白一片。因为她就是专门负责照顾太子的,如今太子出了事,她哪里能脱得了干系? “快去把皓月给朕找来……”百里云开怒吼。 相比之下,妖冶却是冷静得多。不,比起冷静,更准确地说,她是害怕到了极致,所以说不出话来。这一瞬间,她甚至有些后悔,她不该随便就拿这种事来赌。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刚出生才三日的孩子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妖冶怔怔地看着孩子,嘴里喃喃地发出声音,宫女以为她是要怪责自己,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出乎意料得,她没有。她只是将孩子一把夺了过去,紧紧地抱在怀里,颤着薄唇不断呢喃:“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的孩子怎么会这样……你们是不是不当心给他吃错了什么东西……怎么会这样……” 殿中,诡异的寂静,只有一室的呼吸声与女子偶尔的两声惊颤的呓语。 良久,皓月终于风尘仆仆地赶来。 诊断之后,发现孩子是中了赫毒——一种慢性毒。 众人皆是大惊。 中毒? 太子好好地待在龙吟宫里,这么小的孩子也不能吃什么东西,又怎么会中毒? “毒是由皮肤进入的。” 皓月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愕。 皮肤进入? 下毒之人也未免太狠,竟然对一个仅仅出生三日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快给他解药……皓月,快给他解药……”妖冶此刻已经手足无措,连追究是谁的责任都忘了,只希望皓月能够快些给她的孩子解毒,“快啊……” 皓月“恩”了一声,神色有些复杂:“孩子太小,若是用药我怕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所以我会用金针将他的毒逼出来。” 妖冶心里又是一个咯噔。 若是皓月不在,她该怎么办? “好……你快……” 细细长长的金针扎入孩子莲藕一般柔嫩的皮肤中,妖冶看得心惊胆战,却不敢落下一滴眼泪,生怕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就看不到她的儿子了。 百里云开紧紧地抱着她,眼神却是冷冷地看着那个宫女:“太子为何会中毒?若是你今日说不出一个能够令朕满意的结果,朕定会以谋害太子之名将你满门抄斩!” “皇上饶命啊……”丫鬟吓得扑通一下跌倒在地,她只是一个丫鬟,一个几乎人人羡慕的龙吟宫的丫鬟,还承蒙帝恩得意照顾刚出生的太子,又怎么会恩将仇报去害太子呢?况且这么可爱的孩子,谁会下得了手?“皇上,奴婢真的……奴婢尽心尽力照顾太子,奴婢怎么会谋害太子呢……”她全身颤抖,话也讲步利索,可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她疯狂地大吼:“皇上,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了!” 百里云开皱了皱眉:“你知道什么了?” “奴婢知道为何小太子会中毒了!”她急急忙忙地道,“今日如贵妃来过龙吟宫,非要进来,门口侍卫不让,她便让奴婢将太子与公主抱过去给她抱抱,奴婢一开始并不不让,可是如贵妃她好生气,她生气了……奴婢不敢不从,只好将小太子给她抱了一会儿……因为奴婢以为,众目睽睽之下,如贵妃是不会对小太子做什么不利的事情的……可是……可是现在想来,也只有如贵妃有这个动机和机会啊皇上……求皇上明察……” 屋内所有人皆是狠狠一震。 如贵妃? 张如月? 百里云开脸色顿时铁青,是月儿吗?他一再地原谅她,她却还是这般不知悔改吗?无论是她欺骗自己那日假山后的事骗自己娶了她,还是那日芳菲殿的一把火,他全都只作不知道。她却还是不肯满足?如今竟要来毒害自己的孩子!她什么时候变成了那样? 妖冶眼神微微一闪,这个小小的细节却恰好被蓝衣捕捉到,她又是苦涩又是无奈地扬了扬唇。 “如贵妃只是见过太子一面,你有什么证据说这件事是如贵妃所为?”百里云开冷冷地看着匍匐在地的宫女,语气中带着一股轻蔑与刻骨的寒意,似乎只要她敢说谎或是污蔑了如贵妃,他就一定会在下一秒将她碎尸万段一般。 然,这回开口的却不是那个宫女,准确的说,是妖冶在那个宫女想要开口之前抢先说了话:“这种事不是皇上该去查的吗?这丫头只是说出了她看到的实情,难道皇上还想灭口不成?” 语气冰冷,疏离,抗拒。 他知道,她又在生气。 可是这一次,他只是想弄清楚事实的真相,没有想要偏袒! 灭口? 更是无稽之谈! 这里有这么多的人,他哪里灭得了口? “冶儿,不要说气话,我只是想问清楚。”他皱了皱眉。 妖冶轻嗤一声:“好,我不说。若是你真的想搞清楚,那我便随你去吟霄宫走一趟如何?” “好!” 在皓月为他们的儿子解毒之后,二人便双双去了吟霄宫。可一路上,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准确地说,百里云开想说,可她却一脸不愿搭理的模样,让他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出。 到了吟霄宫门口,张如月听得宫人禀告帝王与那个女人同时来到,心中大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会一起来? “参见皇上……” “免礼……”明黄的龙袍袖子在眼前抬了抬,张如月起身,只听他声音淡淡地道:“如贵妃,你今日可曾去看过太子?” 如贵妃? 张如月冷冷一笑。 可是,他半夜三更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自己有没有去看过太子? “回皇上,臣妾白日里确是去看过太子。”她诧异地点了点头。 妖冶皱了皱眉,不耐地打断:“还跟她多罗嗦什么,直接进去搜不就好了?” 张如月大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在本宫这里搜什么?” “冶儿……”百里云开看了她一眼,她却冷冷一笑:“怎么?你不同意?” 张如月连忙将求助的目光转向男人,眼中透着无助与愕然:“皇上,她要干什么……她要在臣妾这里搜什么?” “太子中了慢性毒,幸亏皓月救治及时。”他微眯着凤眸瞟了她一眼,“若你是清白的,便是让人一搜也无妨。” 张如月心里一个咯噔。 太子中毒? 而他们要搜她的寝宫? 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确是,除了她之外,这个后宫所剩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她们根本没有能力同眼前这个女人抗衡,自然也不会傻到要去害太子。可是即便自己真的存了那份心,白日里她也什么都没有做啊! “你怕了?”妖冶嘲讽地斜了她一眼。 “本宫怎么会怕!”张如月底气十足,“本宫什么都没有做过,为何要怕?” “既然如此,为了证明你的清白……” “本宫是清白的,你凭什么要搜吟霄宫!”张如月大吼。 第111章 逼宫 http://.biquxs.info/

沐清风竟然主动上报给父皇说他泄露了名单,甚至为此被罢了官,可是父皇问他原因的时候,他却说是因为他的表妹? 那么那个男人为什么要为冶儿隐瞒? 他不敢想,可是他不得不想这个问题。 他的冶儿这么美好,若是为了他…… 意识到他怪异的表情,妖冶突然有些想笑。 难道这个男人以为名单是她“出卖身体”得来的? “我爬上了沐清风的床,他觉得愧对于我,所以把名单给了我……”妖冶饶有兴味地说着,她没有忽略百里凌越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好笑地向前跨了一小步,静静打量着他,末了还不忘坏心地补充了一句,“这样的答案,你可满意?” 不满意! 怎么可能满意! 百里凌越双目赤红,两手死死扣着妖冶的肩膀,妖冶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捏断了,张了张嘴刚想说她只是开玩笑的,却被百里凌越狂躁地倾身抱住,动作之重几乎要把她拆骨入腹,他声音哽咽着道:“冶儿,我不管!就算……就算你不是……我也不在乎!只要……只要……你是你就好……” 妖冶眼角一酸,忽然意识到自己开这种玩笑实在有些过分。 她伸手拍了拍这个浑身颤抖的男人的背:“太子,我跟你开玩笑的,真的,我好好的,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你不要担心……” 轻柔的带着诱哄的声音缓缓在耳畔响起,百里凌越怔怔地放开了怀中感动人儿,满腔的备份也在看到她的一刹那偃旗息鼓,他的眼中透出一股决然的涩意:“没关系……我真的……不介意……” 妖冶叹了口气,不自觉地抬起手抚上他的脸,眼中满含无奈。 “是冶儿不好,不该跟太子开这种玩笑,但是冶儿真的没事……不信的话……”她顿了顿,嘴角划过一丝促销,“太子找个人来给我验验身?” 百里凌越这才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她这样一来,他倒是忘了问妖冶是怎么拿到名单的了。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他再也不能让她去冒这种险…… “冶儿,就当是为了我……再也不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好吗?” 妖冶有些无奈。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又不是她想做的。 可是现在她能说什么?难道说她是被人胁迫了,不得已才要舍了安危去盗取名单?说她也不能保证下次不去冒险了? 沉默了半响,妖冶终是点了点头,朱唇微启,道了声:“好。” 百里凌越眸色沉了沉,有些迟疑地道:“冶儿,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不管你有没有……我都想娶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低着头的,所以没有看到妖冶惊变的表情,当他抬头的时候,妖冶已经敛了先前的神色,只是微蹙着眉头,薄唇轻抿。 又是这个问题。 上次她已经拒绝过了,可是这个男人,却还是不肯放过她…… 不过这也要怪自己——明明是自己做了那么多让人误会的事情,却要把责任推给他吗? 见她半响不说话,百里凌越又试探地问了句:“冶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秒静止了。 院子里安静地连一片树叶飘落的声音都可称作为噪音。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百里凌越的心悬得愈发高,跳得愈发快了。他紧攥着拳头,在这微凉的深秋,手心里竟然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就在他以为妖冶不会开口的时候,她却突然说话了,眼帘低垂,眸色平静:“太子,谢谢你的厚爱,但是……冶儿不能。” 说罢,她侧头,缓缓抬起手来,拂开了百里凌越搁在她肩上的手,转身,决绝地离开。 随着手掌一点点地垂落,百里凌越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地跌落谷底。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她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冒险帮他盗取名单,却始终不肯接受他? 一开始以为她不爱自己,所以才由着她一次次地拒绝。可是就算她那次为自己挡剑的时候还可以骗自己说那是因为自己是太子,那么这次盗取名单的事又怎么算? 若是全无爱意,她怎么会不好好地待在汝南王府享福,她怎么会再次回来太子府? 所以他坚信,他的冶儿也是爱着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不愿接受?难道自己的爱,就这么让她难以承受吗? 百里凌越的低气压整整持续了两天,也因此,他两天都没再去找妖冶。 一方面是不愿在见到她的时候想起她一次次拒绝了自己;另一方面,他怕自己会在盛怒之下做出一些伤害她的事情来。 百里柔自从妖冶回啦以后一直都很平静,似乎在努力扮演好太子的侧妃这个角色,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多不甘多愤恨,只是她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所以她还需要螫伏,所以趁着百里凌越这两天没有去见妖冶,她尽可能展现着自己温婉大方的一面,否则只怕妖冶还没有进门,她就要被赶出太子府了…… 而另一方面,百里凌越身边的人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太子,依奴才看来,郡主并不是不愿接受太子,而是不能接受。”张辅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以一种试探的口吻煽动着百里凌越心中的反意。 在他看来,太子殿下对皇上看起来敬仰万分,内心恐怕早已对他深感不屑,毕竟任谁看了自己的父亲抛却母亲做一些荒淫无道的事,也是绝不能容忍的,即便那个人是当今皇帝。 加上太子的性子本来就有些莽撞冲动,做事只凭着一股劲儿,就算在这深宫中游刃多年,也不曾真正深谙其中门道,所以自己这些年对他潜移默化的策反灌输,恐怕效果不浅。而此次郡主的事,正好是一个契机…… 百里凌越猛地回头,眼中透出一丝亮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恕奴才直言,其实郡主之所以一再婉拒您,一方面是觉得自己是曾堕入青楼;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曾被六皇子退过婚。这两者加起来,她定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您。另外,就算郡主愿意接受太子,为人父者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更何况太子的父亲还是当今圣上!郡主这样做也是不相让太子为难啊……” 说罢,张辅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为妖冶惋惜,又似乎是在为这段还未开始便要强行被结束的感情哀悼。 百里凌越眸色一沉,脸上的表情喜忧参半。 一想到张辅说的这些话,他的脑海中便闪过那张始终带着淡淡的忧虑却怎么也化不开的人儿…… 她,竟是一直在为此惆怅? 而自己,却一直在逼她? 张了张嘴,百里凌越的心忽的一阵抽痛,他喃喃地道:“可她并不是真正的青楼女子啊,当时那样做,不过是为了逃避汝南王安排的婚约,她真正的身份是郡主啊!而被六弟退婚,也不是她愿意的,她也是受害者啊!” “太子认为,皇上会因为郡主是郡主而忽略她进过青楼的事?皇上会因为退婚是六皇子提出的便不觉得郡主失了颜面?” 百里凌越双拳不自主地握了握,复又无力地松开。 “那就等本王将来荣登大统,到时候一定封冶儿为后!” 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信誓旦旦的样子,张辅的眼中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太子,恕奴才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若是等到皇上百年之后,郡主到时红颜已逝,届时太子又将有新欢,郡主怕是只能黯然销魂,又怎么可能再像现在这般全心全意不顾一切地爱着您?” “本王只会爱冶儿一人!” 百里凌越狠狠瞪了张辅一眼,他不允许有任何人怀疑他对冶儿的感情! 张辅挑了挑眉,促销地笑了:“这话奴才信,可郡主只是个女人,这样的保证对她来说根本只是虚无到漫无边际的东西,太子觉得郡主会信吗?” “那你要本王怎么办!”百里凌越此刻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全盘崩溃,他不顾形象地怒吼了一句,桌上的茶盏被他宽大的袖袍带过,房中只闻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之声。 张辅突然撩起袍角,缓缓地朝百里凌越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太子殿下,接下来奴才要说的话,可能是大不敬,甚至会为奴才招致杀生之祸,可奴才还是要说。” 百里凌越上前虚扶了他一把,可他却执拗地跪在地上,就是不愿起身,百里凌越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虽说张辅只是他身旁的一个奴才,可是他在自己身旁多少年了? 恐怕久得连自己都忘记了吧? 且不论他这些年忠心耿耿地为自己出谋划策,单说他这些年舍身为自己挡去的刺杀就不在少数,这样的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这般严肃地跪在自己面前? 隐隐地猜到他想说什么,可待百里凌越想要开口阻止已经来不及。 张辅紧蹙着眉,却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太子殿下,皇上这些年荒淫无道,后宫干政的事情屡见不鲜,虽然有您在前朝带领百官,皇后娘娘在竭力维持后宫秩序,可是长此以往,东启必定根基动荡,走向衰亡!所以奴才斗胆恳求太子,就算不是为了这天下百姓,就算只是为了郡主一人,也请太子趁早继位!” 百里凌越眉心一跳,双手抚上自己的太阳穴,拼命地按压着。 虽然他猜到,可被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让他有些无言以对。 虽然张辅说他这是死罪,可自己又怎么可能真因为这种事让他去死? “张辅,这种话以后不得再说!这次本王就权当没听见,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就是本王也保不了你,你明白吗?” 百里凌越的声音与方才的激动比起来略显沉冷,可尽管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什么感情起伏,张辅还是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纵容”。毕竟今日若是换了旁人来说这番话,恐怕早就死无全尸了。 可是……自己的命是银楼捡回来的,今生必定是要亏欠太子了…… 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张辅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今日这番话太子一定是听进去了的。 一时间,房里又只剩下百里凌越一个人。 他拼命抑制自己去想刚才张辅说的话,可越是压制,就越是会不可避免地想到。 张辅说的没错,父皇即便是对着自己这个太子,也已经多年未曾有过和颜悦色的时候了。小的时候,父皇还会偶尔流露一些对自己的关心,可是这些年,父皇的笑容从来都只施舍给他搜罗来的那些后宫佳丽。母后一个人在后宫苦苦支撑,靠的是她自己和娘家的力量,而不是父皇的宠爱,或者说,父皇从来都没有爱过她,一丝一毫都没有。 第112章 六皇子好天真 http://.biquxs.info/

现在的她和百里云开,多么像曾经的花椒和冷寂落。 哦不,有一点不同。 冷寂落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花娇,哪怕是平生做得最对不起花娇的一件事,也是为了要保全花娇的性命。 可眼前这个男人,她却完全搞不懂。 明明就已经得到了皇位,明明就已经有了心爱之人陪伴在侧,为什么非要不断地来招惹她?是不是觉得她这种铜墙铁壁,拿来娱乐生活很有趣? 可怜她两世修为在这个男人面前总是溃不成军。 趁她不备,男人忽的一下冲到了她面前,妖冶倏地一惊,紧锁的双眉与微眯的凤眸中满满的都是嫌恶。 “六皇子,您还想要什么,派人来通传一声不就好了?每次都劳烦您亲自前来,臣女深感愧疚。” 这般虚伪矫情的话,妖冶都不敢相信是自她口中说出来的。 但是说都说了,她也没打算收回,一脸冷色地看着男人,等着他的答案。 “我们不要这样,好吗?”男人心口一痛,连带着呼吸也不顺畅,唇角一抿,不顾女子可能会有的抗争,一把将她拢入怀中。 出乎意料的,妖冶没有挣扎。 百里云开一喜,激动地低头去看她的脸色,却在触及她那双无波无澜的墨瞳时,心里好像被千千万万根细密的银针扎了一般,不淌血,却疼得厉害。 “到底要本王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男人沉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热热痒痒地扑洒在女子的耳根处,心中却再没了当初那份悸动。 妖冶缓缓地勾起了唇,眼角微挑,定定地看着男人。 “六皇子不觉得这话很可笑吗?应该是臣女要问六皇子,怎么样才能让您满意吧?” 百里云开表情扭曲地瞪着她半响,才堪堪挤出一句:“本王要你变回原来那样!” “六皇子怎的如此天真?”女子轻笑,“随着时间的推移,人都是会变的。六皇子难道还能变回幼年时的模样不成?” “你知道本王指的是什么!”男人大吼。 妖冶的嘴角又扬得更高了,头却缓缓垂下,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翅一般轻扇了几下,尽数掩去眸中神色。 “恕臣女愚钝,不知六皇子所指何意。” 低眉顺眼。 “好……好……你不知道!” 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倚兰阁许久,妖冶也没有再抬起头来。 墨兰站在墙角处,偷偷地抹着泪。 她知道,郡主是喜欢六皇子的,很喜欢很喜欢,绝对比她能够想象的还要多。 可是她不明白,六皇子明明看起来也是喜欢郡主的,为什么要一次次地让郡主难过。 “你怎么哭了?” 当磁性的男音在耳畔响起,墨兰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果然见到那日那个奇怪的冰山美男正微拧着剑眉看着她。 “我……” 墨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仿佛见到他,所有的情绪都如同山洪暴发了一样,适才埋葬“火儿”时的委屈,看到郡主难过却帮不上忙的悲哀无力,一股脑儿全涌了上来,顷刻间泪水就溢满了眼眶,模糊了视线。 影月这厢倒不是没见过女人哭,只是从没有过安慰人的经验,一时也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幸好这个时候墨兰自己扑了过去,将小脑袋拱在他的胸口低声抽泣了起来,嘴里还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为什么六皇子总是欺负郡主……郡主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总是欺负郡主……” 低泣的指控让冰山的心一下子融了下来,用那双常年执剑的手轻轻地环住了墨兰瘦小的身形,不同于往常冰冷的触感,此刻,手中是一片绵软的温,让他那颗坚硬的心也晕开了阵阵涟漪。 “你怎么都不安慰我!” 在影月愕然地目光中,墨兰气呼呼地抬起头来瞪着他,两只眼睛因为哭泣肿得像核桃似的,小嘴一扁一扁,又是可爱又是让人好笑。 “我没有安慰过人。” 这话说的。 墨兰被他气得笑出声来。 这到底是冰山还是木头啊! “那你现在试试看安慰我!” 男人局促地站在那儿,在墨兰审视的目光下显得尤为可笑,但一贯的冷硬坚毅让他紧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刀削的五官立体鲜明,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的模样。 墨兰被他不说话的模样吓到了,以为他是在生气,又想到自己现在竟还环着他的腰,脸上又急又热,手一松刚要放开他,就被男人更紧地拥住。 还不等她反应,男人的手就穿插进她的发丝,扣住她的后脑。铺天盖地的吻就朝她席卷而来。严寒的冬季,男人的身体显得那般温暖,连唇舌也是炙热如火。趁着墨兰惊愕的片刻,灵巧的舌尖便倏地滑进她的口腔之中,翻滚搅和。 不同于旁人那种开头温润的舔舐,影月的吻,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要么保持着千年的冰封冷峻,一旦动情,就是足以炸毁整座冰山的狂热似火。 长驱直入的舌尖一再抵着墨兰的咽喉深处,仿佛是怕她喘息不过来,男人又轻轻地渡了口气给她,继而是更为激烈的席卷。长舌扫过她的每一颗牙和每一片牙龈,最后滑到她的上颚敏感地带,用尽全力汲取着她口中的津液与芬芳。 墨兰几乎站立不住,小手缓缓地抬起,勾上男人的脖颈,整个人都像无尾熊似的挂在他身上,全靠男人的双手托着她的腰才能保持这个姿势不动。 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那火热灵巧的舌就缠上了她的,不断地挑逗嬉戏,带着她共舞妖娆。 良久,就在墨兰的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而死的时候,影月才缓缓地放开了她,还意犹未尽地在她脸上舔舐啃咬,将那几根惹火的银丝尽数吮进嘴里。 也不知道还未从那窒息中缓过劲儿来,还是被男人这番动作又惊得羞怯万分,墨兰的整张脸直直地到耳根处都红得像只煮熟的虾球。 “你是要把头埋到地下去吗?” 男人戏谑调侃的声音让墨兰更加不知所措,更加不敢抬头。 “我会对你负责的!” 墨兰以为他又开她玩笑,抬头又羞又恼地瞪着他,却见他正垂着头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目光灼灼,仿佛宣誓一般的郑重。 腊月十七这一天,雪,就如同纷纷散落的鹅毛一般,大得惊人。 西街的街口,被围观的民众堵得水泄不通。因为这一天,是那个被废黜的太子百里凌越的斩首之日,而今日的监斩官,还是即将登基的皇帝本人——六皇子百里云开。 传闻六皇子自幼遭遇母妃惨死的变故,佯装碌碌无为,蛰伏多年,只为今日反击。 传闻六皇子俊美非凡,剑眉朗目,凤眸潋滟慑人,恍若下尘谪仙,气度非凡。 不管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看未来皇帝的,总之今日,这京城的民众几乎是全数出动,拥堵地塞满了街道两边,形成一尾长不见端的人龙。 妖冶早早地就站在最前端,在这里还空无一人的时候,她就来了,生怕迟了,就不能好好地看着他,好好地送他最后一程。 鲜艳的红色,也不知是不是在这白雪的衬托之下,显得尤为惹眼。白瓷般肌肤在那厚重的鲜红之中,显得更是透明莹润。原本不喜浓妆艳抹的她,今日却特地勾了狭长的黛眉,墨色的眼线妍丽不已。 “带人犯……” 一道粗犷的男音响起,妖冶眼睫微颤,抬头向左侧看去。 自那日宗人府天牢前的分别,她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知道百里云开一定不会再放她进去,她也懒得再求再闹,虽然心中万般不舍,却始终忍着没去看这个男人。 这苦寒严冬,百里凌越的身上却只着了一件白色的中衣,青色的胡渣盖满下颚,原本温润如玉的眼眸浑浊沧桑,嘴唇冻得发白,一丝血色也没有。 也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男人的眼皮动了动,朝着她这个方向望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妖冶险些落下泪来,男人却迅速地别开了眼,淡漠得好像不认识她一般。 此刻的监斩台上还只有几个普通的官员,趁着百里云开还没有来的这间隙,妖冶抬步挤到了百里凌越的正前方,可男人除了最初那一眼,偏就是连一个回眸也不曾给她。 “大人,可否让我与他说几句话?” 她没有说“他”是谁,这但凡在场的,又有谁听不懂? 有个官员本想开口说不行,可身旁另一官员却突然嘀咕了一句:“这不是汝南王的郡主吗?” 监斩台边的几个官员突然面面相觑。 按说此等重罪容不得任何闪失,可这开口之人又是汝南王的郡主,谁人不知她非但与太子关系非凡,就是与其他的众位皇子、甚至是未来的帝王也是牵连甚深啊! 就在那些官员纠结不已的时候,一直跪着不曾开口的男人突然冷声道:“我没话跟你说!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可能沦落至此?” 啊! 众人皆是一惊。 这前太子当日不是还无怨无悔地为郡主付出,甚至扬言立她为后的么,怎么今日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大呢? 不过也难怪,毕竟他失了太子一位与郡主或多或少也有点关系,怀恨在心也属正常。 妖冶却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目光仍旧落在那些官员身上:“大人,可以吗?” “我都说了不想跟你说话,你这女人怎么那么啰嗦!快给我滚,给我滚!”百里凌越突然赤红着眸中大吼大叫,把周围离得近的人都吓了一跳。 一旁押送人犯的侍卫一见,立刻在他背上踢了一脚:“老实点儿!” 妖冶的心猛地一抽,狠狠地剜了那人一眼。 一时间,她也顾不得那官员答不答应,反正她是这里身份地位最高的,反正百里云开还没有来,难道她还怕他们对她动粗不成? 心念一动,妖冶一手撑着台阶,一跃上了监斩台。在所有人满目的愕然中,款款朝男人走近。 众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一时就这么傻傻地看着台上两人,忘了动作。 “百里凌越,你真的不想见到我吗?真的想让我滚吗?” 女子幽幽的低喃拉回了男人的怔忪的思绪,他抿了抿唇,不去看女子凄绝的眸,硬声道:“没错,我不想看到你,我想让你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掷地有声的话语响得周围几圈的人都能听见。 百姓们愤愤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这不识好歹的! 郡主这般美人不顾身份前来看他,他还装起蒜来了! 明明当初就是他自己要为女人付出所有的,弄成现在这样能怪谁? 竟还当众迁怒一个女子,简直就是孙子! 唯独妖冶,仍旧微微地扬着唇,潋滟的星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可我很想你,怎么办?” 男人身形一晃。 别说是他了,就连一旁的众人听了这般露骨的话语也不由一惊。 第113章 小小年纪没了娘 http://.biquxs.info/

太后的眼中带着一丝悄然的悲哀,怜悯的目光久久地徘徊在眼前这个孙儿的身上。可怜的他,小小年纪就没了母妃,还是因为皇帝的误会而死,以至于这个孩子连父爱也一并失去。若不是她非常清楚芳菲的为人,恐怕她也会认为那女人做出了有乱宫闱之事吧? 这些年来,若不是她一心保护,这孩子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现在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可是这孩子,让她怎么放得下心! 宫用的美人香将这富丽华贵的内室熏得旖旎涟涟,和着一丝忧伤的气氛,静静地散发着属于它的气味。 良久的静谧之后,百里云开似乎听到太后又叹了一口气,他动了动眼皮,上前两步,“太后,孙儿知道您是为了孙儿好,可就这样牵扯一个无辜的人进来,不也有悖太后一向的良善之心吗?” 太后突然笑了一声,略带揶揄的声音从头上缓缓传来,“你以为哀家对她做了什么?” 百里云开一怔。 “罢了,既然你不领情,哀家也就不去当这个坏人了。她现在在冰室,你去找她吧。”太后摆了摆手,一脸的疲倦,玉手抚上眉梢,丝质锦缎的宽袖拢于额前,掩住了那一抹一闪而过的锐光。 百里云开敛着凤眸,神思不定,须臾,转身离开。 “等等……”太后突然又开口。 百里云开站定,半侧着头,未及转身,就听她道:“如月迟早是风儿的人,哀家不管你是不是还存着那份心思,都趁早给哀家打消!她与你,并不合适!” 语气严厉,没了一贯的宠溺与疼爱。 不曾回首,袍角扬起,是百里云开匆匆离开的身影。 夜,凉如水,静如风,淡如云。 闪烁的繁星似是被厚厚的云层掩盖,唯有高悬的那一轮皓月,依旧散发着圣洁的光。 妖冶回神之后,就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幽闭的空间之内,没有烛火,只有几颗用以照明的夜明珠泛着森冷的幽光,四周的墙壁竟都是玄铁制造,而这间幽室之内,处处都是有人这么大的冰块,泛着丝丝冷意,直直地袭进妖冶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一时半会儿还好,可若长久地待在这里,一定会被冻成一根冰棍儿啊! 妖冶拧着眉,双手环抱着自己,若是到了现在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她就是一头完完全全的蠢猪了! 刚才她分明是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她循着琴声而去,可是渐渐的,她好像是不由自主地就走到了这个地方。至于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竟一概不知!现在想来,当时的她分明是没了意识,被琴音牵引着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真没想到,这古代竟然也有如此高超的催眠术,还是以琴音慑人! 可是……到底是谁,要害她? 按理说,她入宫也不过一时半会儿的,应该不至于与人结仇吧? 而要说她在这古代,真的算得上有仇的也就安清水母女了,可是她们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力在这深宫之中兴风作浪呢? 算来算去,妖冶头都大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身体倒是越发的冷了,缩了缩身体,她继续打量着这间幽室,希望能够从里面找出一个出去的办法。 蓦然,室内唯一的那扇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妖冶一喜,又是一惊。 若是正好有人来取冰,那便正好可以放她出去。可若是害她的人来了,她该怎么办? 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那扇铁门,她的视线一瞬不瞬,直到一抹绛紫色的身影出现,她才忽的松了一口气。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妖冶愣了愣。 不过是一面之缘,这人是不是那个害她的人还未可知,她这么开心是为了什么? “你还好吧?” 百里云开大步朝着妖冶走去,步速极快,急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脸部紧绷,神色紧张地将她打量了一遍。 妖冶半悬的一颗心这时才完全放了下来。她就说嘛,这个男人不会是来害她的! 展颜露出一抹轻快的微笑,她点了点头,嘟着嘴道:“恩,我还好,就是有点儿冷。”话音未落,她又缩了缩脖子,薄唇轻颤了两下。 百里云开无奈地睇了她一眼,“快出……” 不等他说完,就听到砰的一声。 是铁门再次合上的声音。 妖冶猛地睁大了眼睛,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又恍然地回头,咽了口唾沫,看着百里云开。 “你看着本王干什么?冰室的门只有从外面才能打开,里面没有机关。”百里云开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却把妖冶雷了个外焦里嫩。 什么什么?只能从外面打开? 那这男人这么淡定是个毛状况?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困在这里面冻成冰棍儿吗? “六皇子,你是不是有别的办法打开那门?”妖冶不死心地问了一句,说完,她又是一个哆嗦,紧张地盯着男人,生怕错过了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百里云开原本拧着俊眉,深邃的眼中深思阵阵,听了妖冶的话,他双手环抱,促狭地转过头,嘴角微扬,轻嗤了一声,“你当本王是神不成?” 妖冶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被一阵凉意惊得弹了起来。 “我们……”她打了个寒颤,整个人抖了三抖,“我们不会一直要在这儿等人发现我们吧?” 百里云开蹙了蹙眉,垂下眼帘,凤眸之中漆黑深邃,如同一片抹不开的墨迹。 或许不用多久。大概明早就会有人来了吧? 太后这招真是高明,卸下他的心防让他来找人,没想到竟然还有后招。看来这婚约,他是不从也得从了吧? 见他不说话,妖冶以为他是记恨自己连累了他,忙道:“抱歉啊六皇子,害得你跟我一起待在这冰室……不过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百里云开抬眸睇了她一眼。红色的樱唇冻得一片煞白,原本白皙的小脸此刻已不见一丝血色,倒是鼻尖泛着红,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却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跟他道着歉。 明明是他连累了她!百里云开轻叹,“碰巧路过。” 这个解释,是个人都不会信吧?妖冶见他不愿说,也不强求,一个人默默地缩在一旁,兀自发着抖。 妹的,真是越来越冷了! “阿嚏……” 她缩了缩鼻子。 百里云开仿佛是叹了一口气,抬手解下绛紫的外袍,抖开,叠成两重,铺在地上,兀自坐了上去。见她不动,又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妖冶抽了抽眼角。 为什么这召唤这么像喊小狗…… 她可怜巴巴地走了过去,撅着嘴瞪着他,不知道他叫自己干什么。 这男人真是疯了,已经这么冷了,竟然还把衣服给脱了,就为了坐在地上!懒鬼! “坐下。”又是一阵不容抗拒的声音,他这回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妖冶气呼呼地翻了个白眼,却仍是没骨气地坐了下去。反正不是她的衣服,不坐白不坐! 外袍宽大,即便是叠成两重还是足够两个人坐,甚至两人的中间还隔着一道不大不小的距离。丝质的绸缎柔软滑人,似乎的确是抵御了那严寒的滋味,妖冶舒服地呼了口气,却又猛地被一阵严寒入侵,连忙蜷成一团,把脸埋在自己的膝弯中。 百里云开有些想笑,看到她这个模样,还真是难得。 “阿嚏……”这回连打喷嚏的声音都有些闷闷的,显然,她已经受了凉。 长臂一捞,妖冶缩成一团的娇躯猛地被人扳过,百里云开的左臂搂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带在怀中,右手的大掌裹着她两只小手,下颚顶着她的发丝。眼角瞥见她手上的血凤玉镯时,微微一怔。 淡淡的龙涎香随着男人的动作钻入妖冶的鼻息之间,刹那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已成咫尺,倚在他宽厚温热的胸膛上,甚至还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妖冶一惊,本能地想要挣扎推拒,却听到头上传来一道清冽的男声:“别动。” 靠近热源的感觉实在太好,以至于她的动作真的顿了顿。 可是……好吧,虽然她是个现代人,抱抱神马的根本无所谓,可这是古代啊,贞操观念如此深入人心,她这样窝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真的没事吗? 意识到这一点,她又动了动想要挣开他的怀抱,百里云开叹了口气,“想冷死你就继续动。” 妖冶偷偷地翻了个白眼,尼玛,好话不会好好说嘛! “六皇子,为什么你身上这么烫?难道是发烧了?” 妖冶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反正已经靠了,她也不会再矫揉造作,汲取更多的热源才是关键啊! 不等百里云开回答,她就自顾自地把他嫌弃了一番,“好歹你也是个男人啊,来这冰室这么一会儿,怎么就烧成这样了呢?” 百里云开强忍住一把推开她的冲动,太阳穴欢快地跳动了几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本王习的是纯阳的内功心法!” “这么厉害啊!”妖冶突然抬头,百里云开一时不察,被她撞在了下颚上,闷哼一声,双眼跳动着爆发前的怒火。 妖冶就这么对上了他漆黑如墨的眼,讪笑两声,“嘿嘿,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的头也好痛啊!” 羽睫颤动着,楚楚可怜的眼忽闪了几下,委屈的眼神直直地撞进百里云开的心里,他阖了阖眼帘,不再说话。 妖冶悻悻地低下了头,脑袋又往他身上缩了缩。 “你腕上的镯子……哪里来的?”他忽然开口。 妖冶动了动,露出一截凝脂玉肤,手腕上赫然是一只血红的玉镯,“太后给的啊……怎么了?” “没什么。”百里云开抿了抿唇。 “哦……”奇怪的男人!没什么你问毛啊! 良久,两人都没了声响。也不知是这气氛太过幽静,还是男人的胸膛太过温暖,妖冶竟就这么带着沉沉的睡意睡了过去。 听到她细细密密的呼吸声,闻着她发顶清幽的香气,百里云开心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凤眸微敛,垂下眼睫,专注地打量着她。 白皙如玉的脸上恢复了一丝红润,浓密黑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层淡淡的阴影。睡觉的时候还不安分,小嘴一翕一阖地抿动着,迷糊又俏丽中又带着摄人心魂的冶丽魅惑。 粗糙的指腹缓缓滑过她的脸,百里云开动了动身子,阖上眼帘。 夜,本该寂寥无声,却因汝南王郡主的失踪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宫人侍卫纷纷出动,为了找出那个好不容易才寻回的郡主。打着灯笼,阵阵的脚步声响彻整个御花园,乃至各宫各院都被惊动。 凤鸣宫内,灯火通明。 “哀家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太后的语气带着一丝浓浓的自责,让汝南王有些郝然,不该深夜来打搅太后的休息。 第114章 见不得她难过 http://.biquxs.info/

他知道,那女人一定已经…… 身形一闪,白色的袍角轻扬,男人的身影飞驰而去,可一转眼,他又掉过头来看着那宫女:“她去了哪里?” 还不等那宫女反应过来,男人眉目一凛:“我问你,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宫女吓得猛一瑟缩:“哦……哦……那……那边……” 待她回过神来,哪里还有男人的影子? 妖冶抱着怀中的铜盆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自己究竟跑到了哪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回倚兰阁——带火儿回家。 绯红的身影一路跌跌撞撞,不知流了多少泪,不知碰了多少人。 终于回到倚兰阁,就看到墨兰又急又愧地站在倚兰阁的门口,视线触及归来的妖冶,眼中一喜,却在看到她满脸泪水的刹那,倏地一惊。 “郡主……郡主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奴婢啊……” 小丫头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妖冶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两眼无神,怔怔地不知在看什么。 抱着那铜盆来到一株只剩败叶的兰花旁,妖冶缓缓地蹲下了身子,揭开布帛的瞬间,泪水完全模糊了视线。 就连墨兰,在看到怀中那只断了气的火狐之时,也不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早在郡主让她抱着火儿跑的时候她就知道,火儿一定是要出什么事了。可是她才跑了没多久,就被迅速赶来的官兵抓住。也许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当郡主哭着喊着求六皇子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完了,火儿一定是碰到麻烦了。 现在,果然。 活生生的火儿,再次回来,竟是满身鲜血的一具尸体,连模样都让人几乎认不出…… 妖冶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竟直接挽起了袖袍,以手刨土。覆在表层的积雪被她用手扫开,双手冻得通红,她却仿佛是没有知觉一样。墨兰见状,也忙跟着一起动作起来。主仆二人就这么泪眼斑驳地用那土来出气,用力之大,非但将那十指葱葱上沾满了泥土,甚至在指尖处渗出了殷殷的血色。 好不容易刨除一个坑来,妖冶却又舍不得,颤着双手将盆中火狐缓缓抱出,用力地揉在怀中,仿佛要嵌入骨髓一般。 “郡主……” 墨兰哭着推了推女子的身体,她却一个劲儿地摇头,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子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些,万分不舍地将怀中的火狐摆进了适才挖好的泥坑中。 “墨兰……” 女子幽幽地喊了一声,嗓音沙哑得根本就不像她,墨兰怔怔地看着她。 “如果不是我去招惹张如月,火儿就不会死。你说,火儿会不会很恨我?” “不!”墨兰拼命摇头,两眼通红地看着她,“不会!郡主不是说火儿是你的孩子吗?天底下哪有孩子会怨自己的父母呢?” “墨兰说的对!”喘着粗气的男音骤然响起,主仆二人皆是一惊。男人的话还在继续:“更何况,火儿根本就没有死,又何来的怨恨?” 原本蹲着的两人俱是一震,墨兰险些就没稳住身子坐到地上,妖冶却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瞪大了双眼看着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 说完,她才注意到男人手中抱着的那只火狐,原本就愕然的眸子瞪得更大,瞳孔一缩,身形猛地晃了晃。 “这是……” 男人微微一笑,接过她的问题:“你的火儿。” 说罢,他拾步朝着女子走去,缓缓地抬起手。 妖冶的手伸到一般就顿住了,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被他举高的绯色绒球,破碎地呢喃出声:“火儿……” 那绒球似乎是感知到了她的呼唤,从男人手中一跃跳上她的肩头,伴随着几声专属于它的叫唤,不断伸出小巧的舌舔舐女子的脸颊,将那透明的点点晶莹扫了个遍。 “火儿……”女子仿佛是这才反应过来,猛地一把将它从肩上揪了下来,按在怀中拼命地揉捏,紧紧箍住,若不是皓月调侃了一句“火儿要被你掐死了……”,恐怕她是不会舍得放手了。 墨兰欣喜地抽噎了几声,识趣地离开。 “瞧你激动的,芜星当时不是说了还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吗?”皓月嘴角溢出一丝温柔的浅笑,袖袍中的手动了动,又犹豫片刻,才缓缓地抬起,揉上女子凌乱的发丝,又将她眼角处的泪痕拭去,“哭得难看死了!” 妖冶红着眼瞪了他一眼:“又没让你看!” 男人没有如同从前那般气得跳脚,见她终于恢复了些,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火狐能解宁阙的事并不是他告诉那个男人的。 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同意。 所以宁可违背一个医者的心,他也瞒住了一切。 可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还是知道了,且还是让她伤心了、流泪了。 亲眼见着她跪在那里求那个男人,他却无能为力,他真的好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想出别的办法去救张如月!身为人人追捧的神医,他从未像那一刻那般质疑自己的医术! 明明她从来都很坚强,可是这一次,她却哭得像个孩子。也就是那一刻,他才真的知道火儿在她心目中究竟有多重要。 可那个男人也是爱她的不是吗?为什么要一次次地让她哭泣呢? 若是他,就绝对不会! 别人怎样关他何事?别人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只要这个女人开心,就算是摘下天上的星星,他也绝无二话! 幸好,那个男人在从她这里抢走火儿的时候还派人去寻其他的火狐了。也幸好,在最后一刻,被底下的人寻到了。不然,他真的不敢想,不敢想这女人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在吟霄宫替张如月诊治的时候,他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冲出来告诉这个女人,火儿没有死! 可是,他还是迟了一步。 不,是迟了好多步! 他还是让这女人亲眼看到了“火儿”的尸体,虽然那并不是真的,她却悲痛欲绝之下没有认出来。 一路问来,听侍卫宫女说郡主抱着个铜盆像是疯了一样,他的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恨他自己为什么没有更快一些,为什么没有追上这个女人。 天知道适才看到她憔悴失魂的模样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妖冶忽然抬起了头,纤长的黛眉微微拧着,薄唇微张,粉嫩的小舌伸出来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她轻声道:“皓月,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皓月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头,眼神微闪,“这火狐又不是我找来的,要谢还是去谢楼主吧。” 沉着声音说完,他却并不高兴。 因为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可是他知道,楼主在这个女人心里的位置有多重要。 那样的伤害若是无法弥补,苦的只会是她。 所以他只想尽可能地让她少一些恨、少一些怨。 然,妖冶听罢,眸色骤然变得冷冽起来,仿佛是极难平复自己心中的怒意,胸膛也随着微微地起伏不断。 “谢他冤枉我给他的女人下毒,还是谢他不顾我百般的请求夺走我的火儿去救他的女人,或者谢他用我汝南王府几十条人命威胁我交出火儿?” 一口气说完,女子的眼眶倏地又红了,甚至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中再次带上了颤抖的哭腔。 “好了,是我的错……”皓月皱了皱眉,自责地叹了口气,一时什么都没有想,就这么将女子拉入了怀中,“不要哭……” 妖冶一怔。 羽睫轻扇,敛下眸子,女子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 话音未落,她缓缓地将手抵上男人的胸膛,推开了他。身形微动,向后挪动了小小一步,不动声色。 可是他懂。 这是她表达拒绝的方式。 她看出了他的心,却不着痕迹地拒绝了。 男人轻笑了一声,嘴角的弧度又是那抹他惯用的戏谑与调侃:“要是冷的话就好好地抱着你的火儿,为它白流了这么多眼泪,这小东西也该乖乖当个免费手炉了。” 妖冶点了点头,眼睫一扇,还是没忍住又道了声:“谢谢。” 谢谢他在第一时间送回了她的火儿,谢谢他在这里安慰她。 她知道这两字的太过廉价,可是除了这个,别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御书房。 男人来回不停地踱着步,五官线条本就刚毅,此刻他绷直着一张脸,菲薄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周身的气势就更加冷冽严肃,仿佛是在等待什么,却又从始至终一言未发。 芜星微叹了一口气,眼中有些不赞同地看向男人。 “爷为何不自己去?” 男人一怔,而后一丝自嘲的苦笑溢出嘴角:“你觉得她会想看到本王吗?” “那就这么耗着?还是说,爷以后都不打算见她了?” 被人戳中痛处,男人的脸色倏地一冷,可下一秒,他身形一动,月白色的袍角荡出层层涟漪,从屋子里一闪而过。 芜星凝着他的背影,良久,也拾步出了御书房的门。 行至御花园,恰好碰上送火儿归来的皓月,对方冲他点头示意,擦肩而过的瞬间,他顿下了脚步,拉住对方的衣袖。 皓月一诧。 “怎么了?” “还记得我曾经在银楼对你说过的话吗?”芜星将头转向皓月,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直到对方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地偏开了眼,他才轻叹一声,继续道,“那个女人,你还是不要招惹得好。” 皓月愕然地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你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呢,还是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 被他这么直接地讽刺,皓月的脸色有些难看,顿了顿,他才皱着眉垂下了眼睑,小声咕哝:“我又没做什么。” “没有吗?”芜星咄咄逼人地反问,“那么今天呢?治疗刚一结束,你比爷更快地冲了出去又是什么意思?” 皓月呼吸一滞,抿了抿干涩的唇,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他承认,今天他的确是冲动了。 只是当时根本没有想到那么多,心念一动,就这么冲了出去。 见他久久地不说话,芜星当他是默认了自己的话,在他臂弯上重重一拍,严肃道:“就算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也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也别把感情浪费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身上。” 皓月听闻此言,竟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放心吧……” 就在芜星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却又紧接着加了一句:“我只是,见不得她难过的样子。” 说罢,他转了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微拢于脑后的发随着寒风扬起,颀长的背影俊挺而萧瑟。 倚兰阁。 妖冶一脸阴郁地看着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紧紧抱着怀中的火儿,浑身上下都竖起了坚硬的刺,仿佛只要这男人一靠近,就能将人扎死一般。 百里云开眸色一痛,刚上前一步,女子却又退了好几步。 仿佛是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妖冶微怔地站在了原地,眼神微闪。 第115章 一步三回头 http://.biquxs.info/

跟着百里柔的脚步,百里云开一步一步地朝着那虚掩着门的房间走去。 妖冶怔怔地望着床顶,眼睛一眨不眨,久久地失了神。 百里云开看到她那副模样的瞬间,眸色一痛,却不动声色地别开了视线。 “看到了吗?她就躺在这里!”百里柔放声大笑,指着床上的人儿恨恨道,“若是六皇子真的不要她了,那就让我替你处置了吧!” “哦?你想怎么处置?”男人似乎来了兴趣,挑衅地问道。 百里柔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她就不信了,这个男人真的这么无情无义! 自腰间拔出一柄匕首,百里柔刷的一下扔了刀鞘,露着森森寒光的匕首就这么直直地指着床上的人儿。 男人抿了抿唇,袖中大掌骤然紧握成拳。 百里柔一步一步地朝妖冶走去,直到匕首抵上那白皙的喉间,她才住了手,回过头看着男人:“怎么,六皇子可要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男人冷笑一声,满脸轻蔑地看着她,“难不成你真的敢动手?” 百里柔一气之下就用了力,手下女子白皙的脖颈顿时渗出了殷洪的鲜血。 妖冶却像没有知觉的一样,如初时那般,保持着那个动作、那个眼神,怔怔地盯着床顶。 百里云开瞳孔骤然一缩,却只一瞬,他就恢复了一脸的云淡风轻,轻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本王了吗?” 说罢,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待他的身影步出了房门,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妖冶忽的绽出一抹笑意,眼波转向百里柔:“怎么样?你满意了吗?我早就说过,你不会成功的。因为这一招,我早就试过了。” 带着艳丽笑容的容颜却显得那般绝望,就连百里柔也不由看得一愣。 “既然他都不要你了,那还留你有什么用!”反应过来之后,她倏地抬起匕首,刚想扎下,却被百里凌风猛地握住,劲道之大,几乎将她的手骨捏碎。 “你是怎么答应本王的?”男人恶狠狠地道。 目光触及她脖颈处那丝血红,百里凌风的眸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仿佛下一秒,就会将这女人杀了一般。 百里柔毫不畏惧地怒视过去:“你还要帮着她?” “与你无关!”百里凌风冷眼扫过她,口气冰冷,“你可以走了。救人的事,本王会再想办法。” 百里柔不甘地瞪着妖冶,却被百里凌风一把拽过:“本王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她这才一脸愤色地甩袖而去。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妖冶和百里凌风两个人,气氛静谧得诡异。 妖冶全身本就无力,此刻更是累得完全不想动,任凭男人犀利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转徘徊,她却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选择他,你后悔吗?” 女子轻轻一笑,嘴角的弧度似自嘲似洞彻:“已经发生的事情,后悔又如何?” 百里凌风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在床边坐下,可从头到尾,却都不见女子施舍一个眼神给他,他愤愤地抓起她的手:“到了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吗?” “那么你呢?”妖冶终于朝他投去一眼,目光相撞的瞬间,两人都为对方眼中的那抹神色怔了片刻。 男人痛苦不已,女子云淡风轻。 “你又为何到了现在还要执迷不悟?”妖冶深深地凝着他,“我到底有什么好,让你痴迷成这个样子?” 男人不意她会说出这种话,额头的青筋一根根暴露出来,脸上神色千变万化,痛苦的、愤怒的、怨怼的、自嘲的、苦涩的,应有尽有。 “痴迷吗?”男人恶狠狠地勾起一抹笑容,薄唇却紧紧地抿着,目露凶光,“那本王就让你好好看看,本王对你究竟有多痴迷!” 说罢,也不等妖冶反应,他就猛地凑了上去,在女子愕然的眼神中,含住了她的下颚。 妖冶也不知道是急得还是惊的,良久,都没了反应。 男人似乎是不满她的无动于衷,又张嘴咬住她的耳垂,直到听到女子倒抽冷气的声音,他才满意地勾了勾唇,放缓了节奏,温柔了动作。 “你可知道,本王爱你爱得有多惨?”问完,他停下所有动作,充满迷恋地看着女子,“可你为什么,从来都是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妖冶眼睫微颤,抿了抿唇,看向男人:“那么,骄傲的三皇子,你需要我的施舍吗?” 男人一怔。 女子的话还在继续:“我只是不想给你任何虚假的希望。既然不爱,远远地躲着不是更好?何必招惹了一个又一个?” 温柔的声调,犀利的言辞。 “那么你爱的是谁?”男人阴冷地眯了眯眼,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百里云开?” 妖冶摇了摇头,就在男人讶然地以为她会否认的时候,她却只是说:“这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百里凌风连声问道。 “重点是,我不爱你。” 男人呼吸一滞。 心头好不容易止下去的怒火如同添了枯草的火苗,腾地一下窜起,越烧越旺。 “你不爱本王?”男人哈大笑,笑得双肩颤动,双目赤红,“你以为你一句不爱就能一笔勾销了吗?今天,你是爱也得爱,不爱也得爱!” “刺啦”一声,百里凌风粗鲁地撕了女子的外衫。 妖冶只觉身上一凉,男人炙热如火的唇已经覆在她冰冷的锁骨上。 “百里凌风,你会后悔的。” 女子的声音轻轻柔柔,如同一片轻扬的羽毛落在心间,撩得人更加心痒难耐。随着她说话时的一吞一吐,馨香的气息漫在男人的耳根处,热热的,麻麻的。 后悔吗? 也许吧…… 可在她身上,他后悔的事早就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妖冶根本无法动弹,更别提反抗他粗暴的动作。细细密密的吻落在身上,她的身体却如同这严寒的天气一般,始终没有半分的温度。 长长地轻叹一声,她疲惫地阖上了眼。 第一次,是风无涯救了她。 第二次,是百里云开救了她。 可到头来,他们原是同一个人。 这一回,那个男人不会再来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百里柔挟持她、甚至伤害她,却都无动于衷。 百里凌风的动作一直未停,然,目光再次触及那抹刺眼的鲜红时,呼吸一滞,紧锁了双眉。当湿润的舌尖划过那疼痛的一角,妖冶的身体猛地一颤。 本以为他会继续动作,可他却始终停留在那一方被百里柔划伤的地方,温柔地舔舐。 滴答。 火热的触感烫伤了那具冰冷的身体,妖冶猛地睁开眼,一脸愕然地看着男人。 百里凌风像是有所知觉一般,缓缓抬起了头,双目赤红,狭长的凤眸中晶莹点点。 “百里凌风……”妖冶蹙了蹙眉。 不等她继续,男人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她别说话,轻叹了一口,自顾自地喃喃:“百里冶,你是不是吃准了本王会舍不得,所以连挣扎也省了?” 妖冶顿时哭笑不得。 她哪里是不想挣扎,可就算她想,也得有那力气啊。 “百里凌风,你这又是何苦呢?” “冷吗?”男人苦笑,却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妖冶想了想,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男人扯过床内侧的被褥,甩开,覆在她身上,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顿了动作。 妖冶狐疑地看着他,却见男人眼神闪烁,仿佛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说。 “抱抱我,好吗?”最终,他哑着喉咙开口。 妖冶抿了抿唇,眼中闪过迟疑。 男人以为她是不愿,眸中一痛,别开了眼。 “我动不了。”她无奈地叹道。 原本是想借此机会让这厮解了她身上的软筋散,却不想他一脸喜色地回过头来:“没关系,我帮你!” 怎么帮? 在妖冶满脸的愕然中,男人一手伸到她腰下,一手勾住她的脖颈,将她抱着坐了起来。而后拉起女子的手,环住自己精细的腰肢。像是大功告成了一般满意地喟叹一声,他伸手抱着女子。 良久,都不曾放开。 “若是可以这样抱你一辈子,该有多好。” 男人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大批整齐稳健的脚步声。 妖冶呼吸一滞:“好像有人来了。” 百里凌风勾了勾唇,点头。 他早就知道,那个男人会回来的。 “你快走吧!” 男人挑起眉梢,笑得艳绝:“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妖冶白了他一眼,“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要是被他知道你也参与了这件事,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百里凌风阖了阖眼,再次用力地箍紧了她,最后深深地凝了她一眼,将她放平在床上,盖上被褥。 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大步流星地从刚才那个密道退了出去。 门“砰”的一声被人大力踢开,妖冶不用转头也知道那是谁。 看到她身上盖着那被褥的刹那,百里云开瞳孔一缩,站定了脚步,挡在门前:“全都退后!” 话音未落,男人大手一扬,“砰”地一下又关上了门。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感受到男人一步步的靠近,妖冶的眼睫微微颤了颤。就在男人以为她会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时候,她深不见底的眸子却忽然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眼中神色复杂得他怎么也看不懂。 百里云开一怔。 “怎么又回来了?”妖冶眨了眨眼,勾唇一笑,“来替我收尸吗?” 男人眸色微闪,冷冷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你不是没事吗?” 许久也不见女子开口,他上前两步,猛地将女子身上的被褥揭开。 细细密密的红色吻痕。 男人的瞳孔骤然一缩。 “是谁!”百里云开怒声大吼,一把将女子拽起,双手紧紧地箍着她柔若无骨的肩胛,双眉紧锁,“是谁干的?” “哈哈……”妖冶无力地笑,笑着笑着,就险些掉下泪来,却被她强忍着咽了回去,“跟你有关系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平地惊雷,在男人心头猛地炸开了锅。 “怎么没有关系?”他咬牙切齿地反问。 “哦?有什么关系?”妖冶不冷不热地睨他一眼,嘴角敛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是我与百里柔串通起来欺骗你,是我费尽心机想要救百里凌越出来,是我自甘堕落……”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话未说完,就被男人狂躁地拽起,猛地用唇堵住。 她没有挣扎,却也没有回应,任由男人动作。 温柔缱绻的啃咬舔舐,却如何也撬不开女子紧咬的牙关,男人发了狠地在她腰间一掐,女子吃痛地闷哼一声,男人这才如愿地将灵巧的舌钻入她的口腔之内。 他进,她退。 男人一把扣住她的后脑,肆虐地攻城略地,妖冶阖了阖眼,连退也懒得,任由他肆意地动作,却就是不予回应。 冷淡无言的抗拒。 百里云开一脸挫败地放开了她。 第116章 不许走! http://.biquxs.info/

“没错,是我对不起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若是可以,我宁愿躺在这里面的是我……” 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广场上飘散开来,如同漫天的白雪一般,纷纷扬扬地落在众人心上。 众人皆是大惊! 帝王这叫什么话! 什么叫“宁愿躺在这里面的是我”? 难道他为了皇后,甘愿自己去死吗? 天啊! 这可如何是好! 就连南宫菲然也是一怔。 她哀怨地叹了口气,不停地掉着眼泪,口中喃喃自语:“造孽啊……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沉痛的哀乐奏了半响,帝王终于出声:“送皇后入皇陵。”顿了顿,就在众人忙着护送那口白玉棺的时候,帝王又悠悠地叹了一句:“从今往后,六宫无妃。原本的后妃皆乃清白之身,许出宫另行改嫁。朝中官员若是再有劝朕选秀者,立斩不赦。” 此言一出,恍若平地一声惊雷,“轰”地一声在众人脑中炸开了锅。 别说是旁人了,就连原本心怀怨恨的汝南王夫妇也皆是大惊。 从今往后,六宫无妃! 他们以为,女儿死了,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过的,可是原来,有一个人比他们承受得更多。他们怪他害死了他们的女儿,他却只能怪他自己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 这一瞬间,他们竟觉得他好可怜。 他要怎么才能撑下去? 半年后。 西冷的一间客栈里,两个绝色女子正在对弈。 忽然,橘色奢华衣裙的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郡主姐姐,你怎么也不知道让着我点儿。每次都是我输,你玩儿起来多没意思啊?” “若是要我让着你才能赢,难道你就觉得有意思了?”红衣女子挑眉反问。 “行吧行吧,反正我是永远辩不过郡主姐姐了,这个世界上也就皇帝哥哥能收得了你……” 话音刚落,百里卿水就意识到了不妙,她赶紧闭嘴去看对面的妖冶,见她神色无异,这才松了口气。 对面的女子却笑了:“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百里卿水仔细观察着她的笑靥,难道她真的已经无所谓了?那……“郡主姐姐……我那两个皇侄还在宫里等着你,还有你……你腹中的这个孩子也……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吗?” 她也不说是皇帝哥哥还在等她,因为即便半年过去,她依旧看不透郡主姐姐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当初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别说是东启,就连西冷也是举国震惊。可是造成那件事的罪魁祸首却是好好地在这客栈里住了大半年,无论外面闹得有多凶,她都是这样泰山压顶不改色,似乎所有的事都已经入不了她的眼。若是一定要说她和以前有哪里不一样了,那就是她身上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清冷气息,以往的她一直是个火一般的女子,即便是受了伤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对身边所有的人事物都漠不关心。 那个时候,自己还以为她给自己送信是因为她想回西冷,不可否认,那个时候自己有些慌,可后来自己才发现,郡主姐姐只是想见见自己。也许,她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看到自己安好她才能放心。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怎么会回去?”妖冶伸手去收桌上的棋盘,如玉的指节在那黑白分明的玉子之间游走,显得那么不真实,“卿水,如今看到你安好,我也就放心了。南宫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他这人,面冷心热,只要你用真心对他,终有一天,他会接受你的。” “郡主姐姐……” “我明日就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郡主姐姐!”百里卿水愕然地看着她,“你要去哪里?为什么要离开?” 妖冶笑了笑:“我来西冷只是怕被人认出,如今风头也过了,我也该走了。你这半年时常出宫来看我,若是被南宫发现了怎么办?”她叹了口气,垂下眼帘,有几分凄婉的感觉,“我这人啊……注定了只能一个人孤独,无论在哪里都是别人的拖累……” “郡主姐姐,你胡说什么!”百里卿水惊呼着打断,脸上满是心疼,“你不要走,卿水陪你,好不好?” “丫头,你该陪的是你的相公。” “可是……” “别可是了,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若是得了空,或许会给你写信。”妖冶见她还是一副不太情愿的模样,干脆就下了逐客令:“丫头,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那好吧,郡主姐姐自己保重,明日……明日……”百里卿水抿了抿唇,似乎是在考虑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眼神闪烁了几下,半响,她才郑重地道:“或许明日我就不来送姐姐了。” 妖冶点了点头,“恩”了一声:“知道你这丫头见不得离愁别绪的场面,不来也没关系,有缘终会再见的。” “郡主姐姐自己保重,无论发生什么事,卿水都会祝福姐姐的。” 夜。入秋了,晚风夹杂着一丝微凉的气息,吹在心头,总有一种凄清的感觉。 东启,龙吟宫。 月白色锦袍的男人抱着一个快九个月大的女娃娃,眉宇间显出了罕见的柔和与疼爱,嘴角却再没有半点笑意。 这半年来,他瘦了不少,原本就棱角分明的下巴此刻更是瘦削,一双狭长晶亮的凤眸中只剩下枯潭一般的深幽与死寂,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激起其中的片片涟漪。 父女俩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张张画工精致的女子图,还有窗边挂着的,墙上裱着的,所有的画上都是同一个女人,不同样式的红衣穿在她的身上都显得那般妖冶魅惑,有笑、有嗔,有哀怨、有欢喜,有泡茶、有跳舞,而那一笔一画的栩栩如生的眉眼更是昭示着作画者究竟有多宝贝这些画作。还有一张,是她坐在一个白衣男子的怀中,眉开眼笑,似乎在与那男人说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可是类似有两个人的画作却仅此一张,其余都是女子一人的千姿百态。 “暖暖,记住了吗,这是你的母后,是父皇这辈子最爱的人。” “父皇……父皇……” 怀中的孩子咯咯咯地笑着,年幼的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悲伤,笑得毫无城府,就如同曾经的她一样。精致的五官和眉宇间透出的娇俏无不像一个还未长开的她,就连眼神,都和她一样。 他每天处理完朝务就会抱着暖暖在这里看妖冶的画像,希望这孩子长大以后可以知道她有一个多好的母后,不要忘记她的母后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可是,他有时也会想,既然那个女人那么狠心地抛下了他们,他干脆就让她的孩子全都忘了她。可如斯想法只消一个瞬间,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他舍不得。 也因为,曾经的一切,都是他的错。就连立后一事,也是他的错。他以为这件事他都是为了她,却不想,就连国师也在骗他,受了张如月的命,骗他一定要立一个皇后。 若是连这唯一一件他以为自己是为了她才做的对不起她的事也根本是个荒谬的笑话,那么他到底还有什么资格去祈求她的原谅? “冶儿,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吗?” “若是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会选择抛下我吗?” “我们的孩子如今都这么大了,可你却未听过他们叫你一声母后,你何其忍心?” 翌日。 西冷,客栈。 百里卿水果然没有来送她,妖冶收拾了包袱,决定不再等,那丫头应该是不会来了吧? 她蒙上面纱,牵着马正准备离开,面前却突然出现一双藏青色软靴,顺着那绣着墨莲的浅青色衣袍缓缓向上看,一张温和的冠玉一般的面庞映入眼帘,憔悴的模样直击她的心口。 卿水! 原来她说她今日不会来,是因为这个! “冶儿,你还活着,真好。” 妖冶脚下一软,若不是她此刻一手还牵着马缰绳,险些就摔倒在地。 她以为,她此生都不会再见到这个男人了,却不想,他们还是见了,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萧南……” 他的嘴角恍然间露出一抹墨莲一般优雅璀璨的笑容,凤眸中闪着星光:“冶儿,你还记得我,真好。” “傻瓜,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妖冶扯下脸上的纱巾,直直地看着他,“是卿水让你来的?那丫头,还真是傻。明明知道,我们此生,还是不见为好。” “再傻也没有你傻。”面前的男人突然不由分说地箍住了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轻轻抚上她隆起的腹部,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声音颤抖又带着一丝哽咽,“就算千军万马,就算国破宫倾,你怎可弃我而去?” 妖冶狠狠一颤。 原来那件事给他的伤害,竟有这般深。她好像又一次理解了,她究竟错得有多离谱。 “萧南,所有的事都过去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如今,你已娶了卿水,就要好好对她,知道吗?” “冶儿……” 妖冶轻轻地推开他,嘴角还带着一丝刺眼的笑容:“萧南,我知道你懂我的,今日你也只是来送我,对吗?” 不对! 不对! 他不是来送她的,他是想将她留下的!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面对的她,他真的怎么也说不出与她相悖的话来! “对。”他几乎是从心口闷闷地将这个字挤了出来。 妖冶的笑容更深了几分:“那就好了。卿水是我的妹妹,你一定要好好地对她,哪怕你不爱她,也请你好好地珍惜她……” “好。” 西冷,御花园。 百里卿水从东启带来的陪嫁丫鬟唉声叹气地看着她,又不不解又是咬牙:“娘娘,明明您这么爱皇上,为何要让皇上出宫去见别的女人?” “可是他爱的不是我啊……”百里卿水炸了眨眼,硬是将眼泪挤了回去,“我哪里舍得他这么难过呢……” 自从得知郡主姐姐不在人世的消息,那个男人几乎是疯了一样。虽然她嫁给他之前就知道,他很爱很爱郡主姐姐,虽然她嫁给他之后,更是再也未曾见过他的笑容。他的人生,他所有的时间,还有他的心,似乎都在思念郡主姐姐中度过了。可这一切,都远不及他得知郡主姐姐的死讯之后凄惨。 那一天,她这一生都忘不了,他像是一个疯子,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不知道说了多少的胡话。她从未见过他那个模样,就像一个失去了全世界的人,就像是一个生无可恋的人,他有多痛,她就有多痛,她在缅怀他的逝去的爱情,她在祭奠她逝去的爱情。 第117章 嫌命长?成全你! http://.biquxs.info/

只闻他低低一笑,手下动作却仍未停下,而是更加轻柔地将那些药粉涂抹于她的伤口处,妖冶的心因这冰与火的极致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红透的小脸和耳根让身边的男人满怀的郁结降了不少,手下的身子滑嫩如玉,伴随着微微的颤栗,男人喉结滚动,呼吸渐沉。 他不断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却在再次瞟到那个伤口的时候,心中的尴尬烟消云散,只余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妖冶,你当自己有九条命吗?” 听着他压抑低哑的声音,妖冶垂眸苦笑一声。 看吧,他果然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长叹了一声,妖冶方幽幽地开口。 “风无涯……我真的不想欠他太多了……这份情,我已然还不起,为什么还要让我连他的命也夺走呢?” 她很久没有这么平心静气地跟他说话了,也不知为何,他今日难得的温柔竟让她有了最后再试一次的想法。 可是,他会同意吗? 百里云开听了她的话,心情无疑是复杂多变的。 就在刚才,他还说她是为了太子妃抑或皇后之位才会为百里凌越挡了这一剑,可她却生生告诉他,事实是她爱上了那个男人。 天知道他刚才听到那话时有多愤怒,可当他隐隐的意识到自己这份怒意来自何处时,又将它强压了下去。 他出言讽刺她,可看到她因为伤口疼痛而紧蹙的双眉时,他终是不忍,拿出本来就打算给她的伤药,亲自为她敷上。 以他二十几年的修为来说,他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已经太过了,他不能再放任自己这样下去。 当初退婚的时候他就清楚地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属于他了! 可为什么,听到她说“还不起那个男人的情”时,他的心里又冒出那么一丝丝的喜悦? 原来,她刚才说的不过是气话…… 原来,她并不喜欢那个男人吗? 心头一动,他差点就真的想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妖冶抬起头来,与他平视,眸中流光灼灼。 “今日破坏了你的计划我真的很抱歉,但他是因为我才出去的,我真的不能看着他死在那里而无动于衷……” 近乎哀求的目光凄婉地盯着他,只希望可以唤起他心底深处的一丝柔软。 “况且……若是你真的可以自己杀了他,为什么非要让我来?既然让我来了,又为什么忍不住自己动手了……” 说到最后,妖冶的声音已经低得几乎听不见,看着他没有丝毫起伏的面色,她眼中的希冀也一点点地消失,就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轻声嘟囔了一句:“算了,若是你要罚我,我也无话可说。” 百里云开定定地注视了她良久,直到她越来越没底气地垂下头去,他才终于有了点反应。 强硬地钳起她的下颚,不过这一回的动作却比上次轻了许多,虽然还是带着无法拒绝的意味,妖冶这次却并没有感觉到意料中的疼痛,她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等着他开口。 百里云开忽然没心没肺地扬了扬唇角,几乎把妖冶气得吐血。 敢情她说了半天的肺腑之言,他权当放屁了? 还是说她刚才的一番话有哪里好笑吗? 妖冶动了动嘴唇,刚想开口,却被男人抢先一步。 “若是我说,今日的事我不是我指使的,你信吗?” 妖冶一愣,为他这莫名其妙地解释,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 “信。”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男人僵直的肩膀倏地一松,潋滟的凤眸中闪着熠熠的光芒。 妖冶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既然说了不是他做的,那就必然不是他做的。这个男人虽然看似恶劣万分,还总是强迫她威胁她去做一些她不愿做的事,但还不至于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 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要太子的命? 风无涯放开了她的下颚,在她头上一按,妖冶本来用手肘支起的身体就顿时垮了下去,狼狈地趴在枕头上看着这个云淡风轻的始作俑者,似乎她这模样成功取悦了他,他低低一笑,眼中露出一抹柔和之色,用几近诱哄的声音道:“趴好。” 其实,他只是不想让她太累了。 可这语气听在妖冶耳朵里却是十足的欠扁! 趴好? 这男人当是在哄小狗吗? 妖冶张牙舞爪地准备再次支起身子,却被他猛地一按,这一次,他什么都没说,可看到他眼中那抹警告之色,妖冶没骨气地趴下了。 靠! 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狗腿了?看到强硬的就没骨气了! “是四皇子的人。”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在她的惊愕中,百里云开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太子府也有他的人,今日太子的行踪他很清楚,便想利用这次机会刺杀太子。” “可骑马一事是我临时起意的呀,他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妖冶不由惊讶,果然皇家的“孩子”都是这般无情狠厉,心计深沉吗? 男人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在皇位面前,若是不比别人快一步,又哪能笑到最后?” “那么你呢?”妖冶直直地看着他,“你又是为何,要杀太子?” 久久未见他说话,半响之后,却是他冷静沉稳的声音传来:“你逾矩了。” 羽睫一闪,妖冶突然勾了勾唇角,眼睫微垂。 是啊,她逾矩了,她越界了。 他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她来过问了? “杀太子一事以后再说,我现在要你去做另一件事。” 不知是不是看到她嘴角那丝若有似无的苦笑,他心生不忍,终究还是说出了这挣扎许久的话来。 或许他是真的见不得让她再受煎熬,或许是她今日挡剑的行为吓到了他,又或许……他在怕她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爱上太子? “什……么?” 不知是不是太过愕然,妖冶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竟然……做了让步? 以后再说……虽然只是以后再说,可这是不是表示,她起码有一段时间不用活在内疚挣扎之中了? 或许……或许他日后就改变主意,真的不要她去刺杀太子了呢? 想到这儿,妖冶眼中是止不住的喜色,唇角也大喇喇地扬起。 “做什么?” 看着她突然的好心情,他的唇角也几不可见地扬了扬,也许,他这个决定是对的。 “去状元府找一份名单。” “什么名单?” “我……”他突然恶劣地扬起唇角,朝她笑了笑,“没见过。” 妖冶的眼角顿时一抽。 这男人今天吃错药了吗?先是帮她上药,现在竟然还跟她开玩笑? “你没见过要我怎么找啊!”妖冶气得想哭爹骂娘。 难道要她将状元府所有带字的东西全都挖出来? 见她走神,百里云开斜了她一眼,轻咳一声:“是一份朝中官员贪污受贿的名单,皇帝只交给了沐清风一个人。” “风无涯……” 其实她想问他:“你要这东西干什么?”但是她终究没有问出口,及时吞了自己想说的话。 因为她知道,即便她问了,这个男人也不会告诉她。 那她也不会再去自讨没趣。 他说的对,她不该逾矩。 想归想,可是对于这男人的身份,妖冶却是愈加怀疑起来。 杀太子一事就已经够让她吃惊了,一个江湖中人为什么想要杀太子?而现在的名单更是让她对这男人的身份做了诸多揣测。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中生成……妖冶脸色微变。 百里云开蹙眉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不要去妄加揣度。” 这份名单对他来说很重要,其实他本来不想让她去,就是怕她因此怀疑自己的身份。可是她照这样下去,长期待在太子府也不是办法,只能让她去做些别的。 妖冶莞尔一笑,眼中清冽如初,郑重道:“我只是想说,名单这么小的东西,且不论我不知道他放在哪里,就算我知道了,或者我找到了,也无法辨别真伪啊。” “但凡你能见到的名单都给我找来!”男人毋庸置疑的语气让妖冶无奈不已,真当她是神了?潜入状元府已属不易,难道还要她去把状元府翻个底朝天? “你这想法是不错啊,可我要怎么接近他呢?”妖冶眉梢一挑,嘴角还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颇为好笑地问道。 “你不是很聪明的吗?”百里云开云淡风轻地抛下一句话,却如平地春雷一样,妖冶顿时炸毛,差点破口大骂,活了两世的修为每次都毁在他手里! 这男人简直就是她的克星啊!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恨恨道:“真是承蒙楼主大人看、得、起、了!” 男人的唇角敛开一丝笑容。 每次她抓狂的样子都他的心情莫名的好,这次也不无例外。 妖冶被他笑得发怵,本想讽刺两句,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个更好的主意,她勾唇道:“每次都是你来找我,若是我有事找你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样?”看着她不怀好意地笑容,男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大度地任她提要求。 妖冶颇有种诡计得逞的自豪感,眼中满是精光,唇畔的笑容更是让她像只精打细算的狐狸:“其实我也不想怎么样,不如,你给我一个联络你的方式?或是,联络不到你,别人也行啊!” 百里云开眉心一跳,轻叹了一声,突然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上次我送你的东西还在吗?” “什么东西?”妖冶愕然了一下,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龙形令牌,眉间闪过一丝欣喜,“那个可以用来找你?” “不是。”淡淡的语气就像是那金龙令不过是他信手拈来的一件玩物,让妖冶兴奋的嘴脸不由一垮。 百里云开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妖冶不曾见过的东西,“需要的时候往空中抛出即可。” 妖冶新奇地盯着它研究了半天,嘴中还喃喃道:“为什么每次见到的联络信号的都不一样呢?” “怎么出太子府,怎么进状元府,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妖冶的房里,速度之快让妖冶不由咂舌。 看来这伤受的,倒也值当,起码不用再每日每夜纠结地活着了…… 带着浅淡的笑容,妖冶沉沉地睡了过去。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妖冶蹙眉,直直地望着他,微凉的眸色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明明就计划的好好的,明明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她就可以走出这太子府了,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这档子事儿? “现在也不迟。” 男人凌越背对着她,语调淡然,没有往日的细声软语,只留给她一个凉薄的背影。 两人沉默良久,妖冶忽的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男人不仅仅是她舍身为其挡剑的那个,也不仅仅是前些日子深情款款地与她告白的那个。 他还是东启的太子! 他想做什么,根本不需与旁人商量,更何况只是让她在他的众皇弟面前露个面而已。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她会见到她最不愿意见的人? 第118章 整人有一套 http://.biquxs.info/

百里云开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可心里却提不起一星半点安慰的欲望,反而看着这张脸,总能想起临别时那张凄绝艳丽却不失倔强讽刺的容颜,似乎那早已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间,再难剔出。 “皇上若是不愿看到臣妾,臣妾走便是了。可走之前,臣妾还有一事想要向皇上禀告……”张如月苦涩地弯了弯唇,“臣妾已经多日不见紫衣的踪迹了,不知皇上能否帮臣妾寻一寻她?” 其余两人皆是皱眉。 芜星沉声问道:“紫衣一向都是待在娘娘身边,就算要出去也该与娘娘说一声才是,怎会突然之间就不见了?” 张如月点了点头:“所以本宫才担心她,才想让皇上帮臣妾寻一寻。”说罢,她又状似无意地补了一句,视线也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男人的狭长的凤眸:“说来也巧,紫衣失踪的那一日恰巧也是郡主出嫁的那一日。” 男人原本沉着眉目看着桌上的棋盘,不曾施舍给她一个眼神,然她话音未落,一记凌厉的冷眼便扫了过去:“你的意思是,紫衣被人藏在了迎亲队伍中?” 未等张如月回答,男人却低低一笑,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潭:“朕那日前去倒是不曾见到紫衣。茫茫平原,毫无藏身之地,你说,紫衣难道是藏在那花轿里不成?” 张如月愕然地瞪大了双眼。 茫茫平原? 她只道这男人万般神伤,是以在百里冶出嫁当日并未前去送嫁,可不曾想,他竟还追出去了? 既然去追了,那便绝无可能只是话别这么简单。看来只差那么一点点,那个女人就半路被追回来了。 纤长的眼睫轻轻一扇,张如月慌忙告罪:“是臣妾唐突,请皇上看在臣妾一心想要找回紫衣的份上,原谅臣妾这一次吧。” “朕知道了,你先回吟霄宫吧。” 张如月不甘地咬着下唇,眼中的泪水已垂垂欲落,她颤着声音躬身一揖:“多谢皇上,臣妾先行告退。” 离开的时候走得太急,险些撞上端着茶水而来的宫女,她却连妃子的架子都没有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小安子心惊胆战地盯着宫女手中的茶盏,这若梦要是碎了,十个脑袋也不够他砍的! “皇上,茶已按照皇上给的配方泡好了。”小安子一边说,一边从宫女手中接过茶托,刚刚放下,便想伸手为帝王斟茶。 “搁下吧,朕自己来。”男人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清淡的茶香似曾相识,男人的心忍不住扑通扑通地开始跳起来。 明明只是一壶茶,却让他像个得了糖果的孩童似的。 翻了两个茶盏,帝王亲手执壶倒茶。芜星也没跟他客气,端起眼前的茶盏放在鼻间轻嗅两口,芬芳而不浓郁的清香好像钻进了心窝一般,暖融融却又凉飕飕。轻轻一口吹散零落的茶叶与花瓣,一口温润的茶水随着喉结滚动滑下腹间,奇异得舒畅。 芜星张了嘴正想夸两句,然,就在此时,对面的男人“啪”的一声搁下了茶盏。 他诧异地挑眉看去,就见男人阴沉着一张脸怒责:“小安子,你确定是按照朕给你的配方去泡的吗?” 小安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皮一阵发麻:“皇上,奴才哪儿敢有丝毫疏忽啊!” 就是给他十条命也不敢在有关郡主的事情上面有一星半点的懈怠啊! 求救的眼光朝白衣男子传递过去,芜星只好硬着头皮开口:“皇上,即便是完全相同的材料,经由不同的人手也难以掌握火候与分量,泡出来的味道也定是有些许差异的。” 帝王的神色蓦地变得有些悄怆凄苦,不知是在和小安子生气还是在和自己生气,依旧阴沉着一张脸,眼底深处却已不再是对旁人的责备,更像是一种内疚与枉然的沉痛追悔。 “所以,她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告诉朕吗?”他苦涩地扯开一抹笑容,良久,又长长地叹息一声:“罢了,再像也不是她……” 芜星还没反应过来帝王说的那一点是哪一点,明黄的身影已缓缓离去,然则他的脚步已不再翩跹悠然,明明喝的是茶,却更像是喝了酒,紊乱苍凉。 西冷,凤依宫。 妖冶果不其然地碰到了一个坏心的老太太,现在她已经端着个茶站在这老太太面前一盏茶的功夫了,也没见她有接过去的意思! 丫的这人面兽心的老太婆…… 好吧要说这女人老那是顶顶不对的,毕竟人家这模样看起来连中年都还未到,长得又是一张祸水的绝佳容颜,且估计这后宫中人对保养皮肤都很有一套,所以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那双充满积淀的双眸中透着一股看透世事的锐光,让人望而生畏。 “母后,冶儿她……” “皇儿难得来看母后一次,怎的口中就都是自己的新媳妇儿了?”太后那双精明的凤眸微微上挑,此刻她正专心致志地把玩着自己尾指的金色指套,完全无视了仍旧半曲着身子与她行礼的妖冶,微微一嗤,“若不是皇儿特地来看母后,母后平日这时辰都该在午休了。” 妖冶心里无数匹草泥马飞奔而过。 老太太这般夹枪带棒的可不就是在指责她嘛! “太后,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为了早些见到皇上,连日赶来西冷,路上不曾有过片刻停歇,再加上昨夜是皇上与臣妾的新婚之夜……”话到此处,生生止了一下,妖冶欲语还休地瞟了一眼正在喝茶的南宫萧,两颊不施粉黛却嫣红一片,熠熠流光闪烁于星眸之间,“臣妾心里激动,是以今日起得晚了些。” 南宫萧差点没把嘴里的茶全都喷出来。 绕是从小温润如玉修养再好,乍一听她这话,他还是尴尬地脸色潮红。 别说昨夜里什么都没发生,这女人这般说谎不打草稿让他觉得好笑不已,就算昨夜真的发生了点什么,她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太后被她一噎,生生止住了接下来要责备的话。 “阿夜,这皇儿的新媳妇儿还端着茶站在那儿呢,你没看到吗?”她薄责着看向身边的大宫女,似乎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那丫头一眼,“这么多年哀家教你的礼仪全忘了是不是?” 妖冶连翻了几个白眼。 待阿夜接过手中茶盏,她终于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可双腿已经微微有些打颤儿。幸好南宫萧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见太后不再说话了,这就过来扶着妖冶去他身旁坐下。 太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皇儿对着媳妇儿倒是宝贝得紧啊!” “儿臣的妻子,儿臣若是不宝贝,难道还让旁人去宝贝不成?”话是用来回答太后的,可说这话的时候,那双温润得几乎可以沁出水来的眸子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妖冶,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生生将妖冶的脸熏了个通红。 太后呼吸一滞,只觉那“妻子”二字格外的刺耳。 她不是不知道这女子的身份是东启的郡主,此次嫁来西冷还被封了“长乐公主”,可即便如此,也抹煞不了这女子曾经在青楼待过一段时间的事实!就算那只是为了清除什么贪官污吏,她也从不觉得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该做的事。 可没想到,她这个向来性情淡薄的皇儿竟会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且不论这女子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就依皇儿送去东启的那封国书,里面写的可确确实实只是一个青楼女子妖冶!由此可见,皇儿对这女人上心的时候还并不知晓其真实身份! 哪怕她救过皇儿的命,那随便给些赏赐不就够了吗,为什么非要迎入后宫呢! 一朝帝王竟爱上了一个青楼花魁? 这传出去可是天大的笑话啊! 太后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的心情,索性就站了起来,狠狠地剜了南宫萧一眼:“母后虽然老了,可母后的记性并不差!母后怎么不记得皇儿有什么妻子?就算有,那也是皇儿还是太子的时候娶的那个太子妃,也就是现在的玉贵妃吧?” “母后明鉴,皇儿心中的妻子唯有冶儿一人。”南宫萧沉了声音,口气咄咄地道。 对于他的亲生母亲,对于一路伴他走来保护他的这个妇人,他不愿说谎。 妖冶皱了皱眉,偷偷地去拉他宽大的袖摆,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早在太后一怒站起的时候,她就觉得情况不妙了,这男人还非要火上浇油在这当口说出这种话来,那不是存心要气死他的母后嘛! 而且人家可是亲生母子,到头来倒霉的还不是她这个外人! 太后现在已经把她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若是这男人再说下去,她朕怕她今天都走不出这风依宫了。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太后凤颜大怒,颤着身子扬起手臂,恨恨地指着妖冶,就好像碰到了自己的灭门仇家一样,满眼的凌厉与冷色,“哀家就知道当初不该让你娶这女人!一朝帝王竟让一个青楼女子迷得晕头转向,你让哀家死了以后如何去跟你父皇交代!” “母后,冶儿她不是青楼女子!”南宫萧难得地发了火。 “怎么不是?你敢说她从未进过青楼?你敢说她在那所谓的调查中没有与那些朝廷官员勾勾搭搭?”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都没有和自己顶过嘴的儿子竟会为了这么个女人来驳自己的面子,太后只觉得心口压抑得更加难受,粗喘着红了眼,“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红颜祸水啊!” “母后,若是你一定要这般说话,冶儿以后不来这凤仪宫就是!” 语毕,他温热的大掌牢牢地握紧妖冶的小手,拉着她一路跌跌撞撞地朝外,直到踏出了凤仪宫的宫门,他才突然放缓了步子停了下来。妖冶一时不察,腾地一下撞在他的背上,鼻子疼得她龇牙咧嘴,就好像是一块冰生生被人敲碎了一样。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看着她眼眶红红的模样,南宫萧心疼一把搂过她的肩,一下一下地在她背上拍着,“我以为现在的我已经足以保护你,没想到还是会让你受此屈辱……” 妖冶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故作诧异地抬头去看他,恍然一笑:“我不过是在你背上撞了一下,有什么好屈辱的?” 男人一怔,看着她璀璨的笑意,也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心里却愈发得难受起来:“是我不好。” 害她受辱,却还要承她安慰。 “你不是说,我是你妻子吗?哪儿有丈夫一天到晚跟妻子道歉的?”妖冶轻轻地推开他,在男人怅然若失的时候,却拉起他的手紧紧抓住。那双温润的大掌就好比在大海中看到的浮木,是她这个溺水者最后的一丝温暖。 南宫萧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走了这如梦似幻的片刻似水柔情。 凤鸾殿殿门大开,独臂的蓝衣女子站在殿门口迎接二人归来。视线触及那两双交握的手,蓝衣眼神一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第119章 脸皮厚如墙 http://.biquxs.info/

枫溪早已在门外候着,见萧南出来,忙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了?” “她拒绝了。” 枫溪心下一喜,刚欲展露唇角,可是看到萧南萎靡不振的神情,心下又滋生一丝不忍,安慰道:“没事的,天下美女千万,以你的身份,还有什么得不到的。” “可是我要定她了……我只要她……”灼灼的目光中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坚定,枫溪不由为之一震,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妹妹,真不是哥哥不帮你,而是帮不了你。 妖冶在院内坐了很久很久,看着桌上那架檀木古琴怔怔发愣,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大树下那一袭白衣同样注视了她良久。 知道她现在这样子定是心里不顺畅,虽不知是为何,可今日来的目的他还是决定暂且搁置了。转身欲走的时候,她却淡淡出声:“来了那么久,难不成就是想我了来瞧瞧我的背影?” 妖冶也不出声,静等他的回答。 半响,男人迈开步子踱到她的面前,扫了一眼石桌上的凤尾琴,轻笑道:“哪个男人送的?” “恩客。”妖冶头都没有抬,目光在琴弦上不断徘徊。 百里云开见她反应冷淡,倒也不生气:“这恩客还真是大方,上好的凤尾说送人就拿来送人了。”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妖冶被他气得噎了一下,立马回讽道:“楼主大人不是同样为女人一掷千金?” 没料到她会提起那件事,他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那恩客莫不是看上你了?” “楼主大人莫不是也看上我了?” “我跟他的性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妖冶冷笑一声,“还不都是男人?是男人又哪儿能不一样?天下男人都是一路货色。” 百里云开皱了皱眉,这女人今日是吃炸药了? 半响,他才憋出一句:“你受什么刺激了?” 妖冶并不打算回答他这些无谓的问题,她的私生活可与他无关! “有感而发罢了。”她淡淡地道,突然心生怪异地瞟了他一眼,“我有任务了?” 男人沉默了片刻,幽深的黑眸中泛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流光,忽然轻笑一声,道:“真聪明。” 紧了紧手中的茶盏,妖冶薄唇轻抿:“你要我做什么?” 这么久没提这件事,她甚至都快忘了她是一个身中蛊毒的人。前些日子他的好,都快掩盖住了自己一开始对他的愤恨。 妖冶,你真是该擦亮眼好好看看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百里云开没有说话,食指在茶盏中蘸了些水,石桌上赫然出现四个俊挺的小字。 妖冶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猛然抬头去看他,发现他也在看自己,却是一脸云淡风轻,仿佛他要自己做的事就像是上街帮他买样东西那么简单。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要我杀人?” 她突然很想笑,可是干涩的嘴角扯了扯,却愕然发现根本扬不起来。 “他喜欢你。” “所以你让我利用这一点去杀人?” 妖冶心中一片寒芒,刺得她在这秋日便已感受到寒冬的凛冽,全身上下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就算我真的杀了他,你以为太子府那么多人都是吃白饭的?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因此丧命?” 撞上她质问的眼神,男人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敛下的凤眸中却闪过一丝不忍。 “你很聪明,一定能撇清干系。” “真是承蒙楼主大人看得起了!”妖冶干干地笑了两声,纤长的手指已陡然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就算她惩治了安清水母女,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因为她们本来就对不起母妃,因为她们本来就该死! 可是太子呢?他又做错了什么?竟让自己利用他对自己的喜欢去害他的命吗?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要去害他的命?就算她妖冶从不自认是个好人,可她也做不到这样丧心病狂啊! “我不要月噬蛊的解药了。”妖冶也不知自己是在赌气还是怎么,一句话完全不经大脑的思考就蹦了出来。 百里云开眉目一凛,周身散出一股巨大的怒气,她竟为了一个男人,连命也不要了? 可他突然又笑了,缓声道:“还记得当初我们的约定是什么吗?不记得没关系,我可以提醒你——你帮我做事,我替你母妃解毒。” 妖冶心下一震,一种不好的预感向她侵袭而来,紧盯着他凉薄的嘴唇缓缓吐出后半句话:“所以月噬蛊的解药我还是会给你,只当是我没有救过你母妃,让一切恢复原样。” “风无涯!”妖冶腾地从石凳上站起,望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杀父仇人一般充满了狠厉,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用母妃来威胁她?就算他给她下药的时候,她也从未觉得他这么卑鄙无耻过! “妖冶,这个世界上没有白白得来的东西。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去救你母妃?我已经对你很仁慈了,让你自己去选择,若是你不愿意杀人,我不勉强,但是你母妃的毒,就自己另想办法。” 波澜不惊的眼神中是洞悉世事的了然与深沉,白玉面具敛去的不只是他的上半张脸,还有他的心眼,妖冶忽然觉得这个人好可怕,可怕到她从来不曾探到过他内心的分毫。 她甚至不由自主地去揣度,只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才能说出这般明明无耻的要命,却听起来义正言辞的话吧? 可是他说的又有什么错呢? 那是她的母妃,又不是他的,他凭什么要帮自己救? 就算救了,因为她的反悔,现在人家也要反悔了,她又凭什么怪罪人家? “我……答、应你……”嘴唇艰难地蠕动着,妖冶心下一片死寂。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她不知道,原来代价竟然这么大…… 百里云开始终垂着眸子不去看她,刀削的下巴和俊逸的脸颊平添了几分凉薄:“你就这么回去会引他怀疑,他已从百里柔那里知晓你是为了躲他才离家出走,所以你不必回去,让他自己来找你。” 妖冶静静地看着他,他每说一句,她对他的恐惧就多一分。 本以为能和他斗,可是到头来才发现,这个人的城府与狠辣根本不是她能想象的。 就连对太子府,他都这般了若指掌…… 了若指掌? 妖冶突然一个激灵,拧着眉看向他,“风无涯,你到底是什么人?” “银楼楼主。”深沉的眸光中不起一丝波澜。 “银楼楼主会那么关心朝廷中事?银楼楼主会想刺杀……他?”秀眉紧蹙,一字一句吐出来丝毫不给他任何的反驳余地。 百里云开轻笑一声:“这与你的任务有关吗?” “你可以当我没有问过。”妖冶的面色突然平静下来,没来由得想起和他的那个赌注。 风无涯,你不是等着我一步步地上位吗?你不是等着我报复你吗? 那你就等着吧……这一天,一定不会远了! 看着她没有丝毫起伏的脸色,风无涯拧了拧眉,心底隐隐闪现着不安。 这样的她,太过让人看不透。可是当棋子不受控制的时候,下棋的人一定会更想牢牢地掌握住她的一举一动。 “我要怎样让他来找我?”妖冶挑眉一笑,恢复了原先那种清清冷冷的疏离模样,可是有些地方好像不同了。 百里云开说不清她的变化到底源自哪里,只觉得这样的她,虽带着一如往昔的笑意,却更让人难以接近。 心头一颤,他差点就想放弃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差点就想这么搂她入怀,差点就想放下所有…… 眼神一闪,他忽的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又岂是说放弃便可以放弃的? “太子府正在为皇帝寿宴招收舞姬,我会让人放出消息,花满楼妖冶姑娘舞技惊为天人,举世无双。你只要准备好明晚献舞就可以了,我自有办法让他前来。” “你见过我跳舞?”妖冶讽刺地问道。 说的跟真的一样,若非她就是当事人,她还真以为他见过呢! 百里云开淡淡地别开视线,“你不是说你会?” 哪怕她生气,只要她还有情绪,就好! 翌日晚间。 太子果然如百里云开所说的那般来到了花满楼。 妖冶在后台,对前边儿的景象一览无遗,震撼的同时对“银楼楼主”的身份更加怀疑了起来,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能如此随意地“支配”或者说了解太子的一举一动? 悠扬的曲调缓缓响起,落英缤纷间,一袭绯色吊在一根红绫上翩然飞出,演绎出绝美绰约的风姿。略施粉黛却无一丝一毫的脂粉气,将场中所有精心妆点的女子都比了下去。青丝未束,微微拢起;朱唇未点,早见绯红;眉目流转,顾盼生姿。 水袖轻摆,素白皓腕舞动中,露出手中那支嫣红的曼珠沙华,划出摄人心魂的点点花影。举手投足间,瀑布般的墨发倾泻流洒,在灯火通明更显溢彩流光。 不过台下再为惊艳的眼神,也不比雅间两道毫不掩饰的炙热来得浓烈。 妖冶勾唇,魅惑地扬起嘴角。 缓缓放开手中的红绫,她步履翩然,腰际如水蛇般地蜿蜒,一袭红衣飘散开来。台下的人看去,就像是一朵开在凡间的彼岸花,与她手中那朵红花相映生辉。绚烂的花海中,媚人心骨的娇颜如九天仙子一般,在馥郁旖旎的香气中,罪人心魄。急速的旋转、舞动,悠然得梧桐一只无拘无束的蝴蝶,裙角扬起,在人心中荡起阵阵涟漪。 薄唇扬得愈高,女子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娇柔到摄人心魄的迤逦笑容。 秋日的夜晚,朗月高悬,淡淡的月色倾泻而下,皎洁的白与花满楼的红互为衬托,却形成人世间最美艳不俗的风景。 所有人都被台上的人儿震撼了,从来只道妖冶姑娘歌声绕梁三日,让人为之悲泣,不知她的舞技更是风华绝代,人间仙姿。 许多年后,花满楼这一晚的旷世之舞仍是京城经久不衰的传奇。 百里云开已经没有办法安静地斜倚在卧榻之上,紧抿的薄唇早已泄露了他此刻激动的情绪。 他后悔了,后悔了! 这么美的她,这么美的舞姿,就连他都没有见过的舞姿,凭什么让那么多人看到! 此刻,他真恨不得挖了这些人仿佛要吃人的眼! 黑色纤长的身形一动,他已迈至门口,却早有一抹同样绝尘的身影先他一步走到台下,百里云开眸光微闪,终是垂下了手,回到卧榻之上静静欣赏着更为精彩的好戏,却怎么都掩不去心底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闷。 早在选择退婚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失去了拥有她的资格。 如今的他,早已没了退路…… 妖冶愕然地看着台下的人,蓝色锦袍的对襟长衫,腰际绣着更深一些的宝蓝色图纹,衬得那张本就棱角分明脸更为完美无瑕。头束金冠,一支白玉发簪穿插而入,整个人俊朗不凡,伟岸无比。 第120章 姑娘个个都出色 http://.biquxs.info/

不只是因为她倾国倾城的容颜,更是因为那一次,她就站在那个男人的身旁,而那个男人还口口声声地说,这是他的娘子! 妖冶将她眼中复杂的神色尽收眼底,心头涌上一丝疑惑。 这才是她们第二次见面,可这老鸨为何每次见她的时候,情绪都好像很激动? 她眯了眯眼,微微一笑。 “夕娘,我们之前也见过一次。今日我来,是想成为花满楼的一员。” 对面的女子一惊。 仿佛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要求,蝶夕的眉头不由蹙起,“你为什么要进青楼?” 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想要找个好人家嫁了简直易如反掌,而且从她的大手笔来看,也不是个会为了钱财而沦落风尘的女子。 那么,她的来意究竟是什么? 妖冶随意地摆了摆手,哂笑一声。 “没地方去了。” 蝶夕知她不愿多说,便也没再问下去,只是心里的思量更为复杂。 这个女人要进青楼,他知道吗? 如若他知道,会阻止吗?抱着一点私心,蝶夕蹙着眉点了点头。 “想进花满楼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你会什么?要知道,花满楼的姑娘可个个都是精通才艺。若是只靠你这脸的话,纵然你再漂亮,也只能沦落为最下等的接客姑娘。我说的这些,你可都懂?” 妖冶“恩”了一声。 “没有金刚钻,我也不会揽这瓷器活。才艺方面,夕娘尽可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那你说的才艺可否让我见识一番?”蝶夕扬眉看着她。 “那是当然。”妖冶含着笑意点头,“我会唱歌,吹笛,跳舞。现下也不方便,我就为夕娘唱一曲吧。” “好,依你。” 妖冶清了清嗓子,哼起《星月神话》的曲调,很快便开口吟唱。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 脑海中,渐渐浮出一个男人俊朗如刀刻的五官。温润随和,还是霸道冷敛,抑或深邃难懂? 与他在一起的时光,似乎的确是她来到这个时代以后最为快乐的日子…… “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却无法拥抱到你。” 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了吧? “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却如此难以忘记。” 明明才认识那么短的时间,明明只是最为平凡的故事,为何他却仿佛驻足在她的脑中,无法拂去? 以后,她的世界再也不会有他了吧? “如果当初勇敢的在一起,会不会不同结局?你会不会也有千言万语,埋在沉默的梦里……” 百里云开,你是不是也有千言万语想要告诉我,只是你也有你的苦衷? 可是无论如何,你选择了沉默,我选择了退缩,我们之间的结局,已经定了…… 凄美忧伤的调子,和着蝶夕听都没有听过的词,意境美得不像话,偏偏又是那么催人泪下。 “好、好、好啊。”一连叹了三声好,蝶夕欣然地接受了这个新人。 秋高气爽,金黄片片。 妖冶醒来,闻着房中飘散着折桂的芬芳香气,就知道是春花那丫头又给她换了新花儿来。 本以为那丫头会因为自己那天没有出手相救的事情心存怨怼,没想到她葬完父亲之后还回了花满楼,死活要报答自己,说是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待在青楼这种地方。 妖冶听得有些哭笑不得。 进青楼并不是她的一时冲动,多方思虑之下,她都觉得此举有益无害、一举三得。非但可以救下那个女孩,还可以用她自己的方法去惩治那只死猪。最重要的是,只要她进了这里,父王和母妃就再也不能强迫她嫁给太子!毕竟母仪天下之人位可不是一个“青楼女子”可以胜任的。 “姑娘,你这是在画什么呀?” 妖冶抬眸,见来人是春花,又在纸上快速划了两笔之后,放下毛笔吹了吹宣纸上的墨迹,然后伸手递给她。 “春花,拿着这图纸去京城最好的绸缎庄给我做件衣服。” “姑娘,这……这衣服……真的可以吗?”春花有些恍然地看着这件所谓的衣服,“姑娘,你不是东启国的人吗?” 妖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衣服的式样应该是她没见过的,点了点头道:“以前在别的地方住过一阵子。” “这衣服好漂亮啊!” 春花爱不释手地抚着那图纸,语气中满是兴奋与浓浓的崇拜,在妖冶催促的目光下,蹦跶着出了房门。 待她回来的时候,却已经不是一个人。 原来是这云绸山庄的主人花三娘死乞白赖地求着她带自己来见这衣服的设计者。 妖冶温和地对面前这个“圆润”的女人笑着,直视她打量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退缩。 良久,金三娘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抱歉地对妖冶笑了笑,“这位可就是设计这衣服的妖冶姑娘?” “是我。”妖冶礼貌地点了点头。 “我今天来,是想问问姑娘,可否把这衣服以后的制作权都让给我们云绸山庄?当然,我们会付给姑娘一笔钱当做酬谢。” 春花在一旁捂着嘴笑。 想不到姑娘非但人长得漂亮,绘画功底也是如此之高,竟能让京城第一制衣坊的主人亲自上门讨要这设计! “好啊,不过我不要这笔钱。”此话一出,金三娘的眼中闪闪发亮,就差没扑上去亲妖冶一口。 春花却是惊讶得张大了嘴,一脸的不解地看着她。 妖冶冷冷一笑,这可不是白送的! 要说这种衣服,她随手一画就是一大把,可她就是不愿白送给眼前这个明明是有求于她,却还摆出一副“这是你的荣幸”的胖女人! “以后这衣服每卖出一件,我都要收三成。这样,三娘可愿意?”金三娘听到她这么说,整张脸都绿了。 三成? 除去成本她们还能赚多少啊! 妖冶看到她脸色的转变,立马又接了一句:“三娘,这可是长久的生意。若是你今天给了我钱,但这衣服又卖不出去,你找谁哭去?还不如每卖出一件,就给我分红,那样的话,就算赚得少,也不会亏了你们的。我说的可对?” 金三娘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而且……”妖冶故意顿了顿,又引来金三娘的一阵好奇,“衣服我还可以设计很多。若是这件卖的好,那我很乐意与三娘长期合作。当然,以后,我只要两成。” 金三娘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一般盯着妖冶半响,最后才吁了口气道:“妖冶姑娘的手艺与智慧都让三娘佩服的紧。就如姑娘所言,三成。今日我回去之后就立刻实施起来,若是一个月之后盈利可观,我自会再次上门向姑娘讨教其他的设计。” 妖冶没去应她那句话,反而说出了一句更让金三娘咂舌的话来。 “以后这些钱都给夕娘就好。” 直到金三娘的身影消失很久,春花还在忿忿地跺着脚,试图让妖冶收回那句话。 “姑娘,这可都是你自己赚的钱啊!”她紧锁着眉头,两只小手在身前一揪一揪地抱怨着,“有了这些钱,姑娘就不用待在这青楼啦。” “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去应付那个三娘。”妖冶眉梢微挑,一脸促狭地看着春花,“还有,春花难道看不出我是自己要留在这儿的吗?” “可是姑娘……为什么啊?姑娘明明就是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又何苦委屈了自己呢?” “我不觉得委屈啊。” 见她还怡然自若地品着茶,春花撅着嘴,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 妖冶直接无视了她这些小动作,淡淡一笑。 “春花,帮我出去散播消息,就说花满楼来了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三日后登台。” 春花扁了扁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妖冶毋庸置疑的淡淡一眼扫过,一句话噎在了喉口,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应声道:“是……” 三日后,一袭白衣蒙面出现在花满楼的表演台上,原本因为拥挤而吵闹的花满楼刹那间鸦雀无声。 低胸设计的裙子即使在花满楼也是让人有些大跌眼镜得惊艳,袖子于手肘处变成宽大的百褶荷叶状,清新自然。上半身紧紧贴身凸显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的设计却在腰间急剧扩大,以一朵斜别着的大蝴蝶结作为分界点,腰以下部分本只是松垮垮的普通裙子样式,却因为外面包着的那层蕾丝以及裙摆处的花边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瀑布般的黑亮长发及腰,主人却并没有过多地打理它们,只是随意地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髻,配上一朵大红的玫瑰在发髻一侧,在这一身的白中挑亮了众人的眼球,简单而不失媚态。 偏又在如此美的身形装束下戴了一方轻薄的面纱,依稀可见那绝色的容颜。露出的那双丹凤眼更是勾人心魄,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让下方的男人口水都要流下来,忍不住立刻掀了她的面纱一睹芳容。 悠扬流转的曲调缓缓响起,妖冶吸了口气,薄唇轻启,轻纱微动。 仍是那首星月神话,却因为配了乐师的弹奏显得更为空灵美妙。即便是听过一回的蝶夕也不由再一次沉浸在这歌声中久久不能自拔,更何况那些初次听闻的。场中之人早已是沉醉在此曲营造的凄美意境之中忘了呼吸。 一场维持千年的爱恋,只希望你没有忘记过。但这般美轮美奂的爱恋、却是求而不得之物,让歌唱者也为之伤、为之痛。空灵悠扬的曲调让整个花满楼呈现一种仙境之美,闻所未闻的歌词更是让在场自诩风流的文人雅士自叹弗如。 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不绝。 过了许久,都没有人从这仙乐之中回过神来。直到有一个人带头鼓了个掌,台下终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夕娘,这新来的姑娘我要了!”颤抖、激动的嗓音。 这句突兀的话在台下响起时,引来一阵侧目。 说话这位的是京城中有名的阔少爷,可他的骄傲霸道却也让人极为不满。 这一声叫嚷瞬间就让花满楼静了下来,几秒之后爆出一片嘘声,立马就有人出声嘲讽起了他:“你以为这是你家那几十房姨太太啊?想要谁陪就要谁陪?” 如此绝色尤物,怎能配给这样一个男人? 台下的众人立马哄笑着嘲弄起了他。 幸亏蝶夕懂得察言观色,见他脸色不好似要发作,立马向前走了两步,给众人赔着笑脸。 “各位爷,你们也别争了,不就是看上了咱们家妖冶姑娘吗?但夕娘也早就说过,妖冶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若是大家忘了,夕娘就再给各位爷提个醒儿。” 什么? 卖艺不卖身! 台下一阵遗憾的轻呼。 见众人情绪低落,夕娘顿了顿,又道:“难道各位爷都不想见见我们家妖冶姑娘的真面目?” “哟呵,那自然是想的啦!” 虽然无缘与美人共赴巫山,可赏心悦目一番也是极好的! “是啊妖冶姑娘,快把那面纱揭了吧!大家都等急了呢!” 第121章 帝王心难揣摩 http://.biquxs.info/

蓝衣单手用劲撑了起来,微拧着眉:“你这又是何必?皇上他再不是,他也……” “那芜星呢?”妖冶笑着打断,虽然在笑,可语气中的淡然却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你倒是会说我,可芜星呢?我看他那日走的时候,失魂落魄的模样可不像是以往那个无心无情的芜星。” “我说你呢,你扯上我干什么!”蓝衣恼怒地瞪她。 “推己及人。” 蓝衣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妖冶却忽的一笑,明媚到极致的艳丽中透着一股决绝的冷彻:“若是我嫁人了,你可要跟着?还是继续留在这宫里?”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蓝衣目瞪口呆。 什么叫嫁人? 皇上会允许这女人嫁人吗? “我告诉你啊,你别又弄出些什么事儿来。都经历了那么多,别还像个孩子似的。墨兰的仇是要报,可那也是找张如月和紫衣,你别迁怒在皇上身上啊。” 妖冶看了她一眼,没再反驳。 还没有定论的事,何必去徒增蓝衣的烦恼。 夜凉如水。 龙吟宫。 馥郁的龙涎香氤氲飘散,溢满了整个内殿。寂静沉闷的空气中只偶尔有几声毫无章法的叩击之声,男人修长如玉的指节一下一下地敲在面前的龙案之上,拇指上的血玉扳指晶莹得如同凤凰泣血一般。 心,乱作一团。 紫衣的事他听之任之,即便知道宫里已经传成了什么样,他也不想管。因为那个女人向来说到做到,他怕她真的罔顾自己的身体去做一些伤害紫衣的事,所以他宁可下令整个太医院不准给紫衣看诊也不想冒险去伤害她。 “皇上,夜凉了,您不睡也披件裘衣吧?”小安子恭敬地递上一件银白的裘衣。 男人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却也就是搁在了手中,没了剩余的动作。 小安子看着不忍,可思衬了半响,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帝王心,无法揣摩。 若说皇上爱郡主吧,可他却封了月姑娘为妃,而郡主那边企却迟迟没有动静。可若说他不爱郡主吧,好像也不对。前段日子那种宠溺的疼爱自己是看在眼里的,就算最近几日不见面,帝王的心里还是念着郡主啊,否则怎么会日日夜夜这般愁眉苦脸呢? 龙椅上,男人的手顿在龙案的半当中,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伸。 第二封国书就在眼前,早朝时大臣的劝谏还犹在耳边徘徊,可是,他真的能将她送走吗? 眼下东启刚灭了前皇后一家,不止朝中势力动荡,就连边关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而西冷那边又催得紧,根本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大有他不将那个女子送去和亲,西冷便会举兵的态势。 大臣们都说,他不能为了一个女子置东启的百姓于不顾。他怒斥,堂堂东启又何须一个女人来固国! 但话是这么说,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可是,让他放手,如何舍得? 烛火亮了一夜,蜡炬成灰泪始干。 翌日。 妖冶本打算回汝南王府一趟,可冤家路窄,刚走了一半,就碰到面掩轻纱而来的紫衣。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紫衣这次却难得没有红了眼,反而一脸得意地扬着下巴,看着妖冶的眼神更是蔑视:“我告诉你,你嚣张不了多久了!皇上马上就要把你送到西冷去和亲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妖冶还是猛地一颤,心口仿佛是被人揪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困难。 她硬撑着扯出一抹笑来,定定地直视过去,眼中的犀利锐光分毫不减:“无论我在哪里,你都一样只有死路一条。” “你说什么!” 紫衣的怒火成功被她挑起,情急之下伸手推了她一把,一手还死死揪着她的袖袍。 妖冶玉手一扬,拂过的微风扬落了紫衣面上的那方丝帕,一张极致丑恶恐怖的面容登时露了出来。她却哈一笑,凤眸凌厉地一眯,眼中杀意涌现:“我说谁都救不了你!否则这脸怎么就好好地毁了却没人给你治?可见若是有朝一日你莫名其妙地死在宫里,也不见得有人给你收尸啊……” 上扬的尾音让紫衣没来由得胆寒。明明只是威胁的话,却让紫衣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会死在这宫里一样,顿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愤愤地拂袖离去。 妖冶却像是突然被人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扬,脚下一软,几乎跌坐在地。 终究,那个男人还是要将她送走了。 本以为心已经不会再痛,可到底是刻骨铭心地爱了,如何能不痛? 没了再去汝南王府的心情,妖冶一步一顿地回到了芳菲殿,却在殿中看到了那久违的月白色身影。 眼前是恍然的叠加,以往的记忆纷至沓来。无论是那种种的误会,还是美好的岁月,露水年华终究抵不过青梅竹马。 这个男人,现在是来通知她即将嫁人的消息吗? 嫣红的朱唇缓缓张开,百里云开的眼神闪了几下,却终是没有动作。 “皇……上……”千言万语,最终化作幽幽一身轻唤。 男人几次欲开口,最终却只是抿了抿唇,自衣襟处取出一个白玉瓶来,递到她的面前。 妖冶没有接,反倒是看着他漆黑一片的凤眸深处,一瞬不瞬:“是什么?” “月噬蛊的解药。”男人缓缓地错开那道与她相交的视线,应声作答。 眼睫一颤,女子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轻声问道:“皇上终于要放我走了吗?” 没有否认,便是变相地承认。 妖冶再不似初闻这个消息时那般流露自己悲伤绝望的心境,她伸手接过解药,拨开瓶塞,仰头,药丸滑落。一连串的动作做得没有丝毫迟疑和停顿,待她服下解药,竟是璀然一笑:“百里云开,我输了,输的好彻底。” 还不等男人从她那句“输了”里面反应过来,“刺”的一声,竟是她扬手拔下了髻中的琉璃簪,原本白璧如玉的颊上添了一道血淋淋的伤疤。 男人的瞳孔骤然一缩,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刺眼的红色便已入目。 “你疯啦!”虽是呵斥,可言语中那颤抖的音调却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与惶然。 妖冶却像感受不到痛楚的一般,扬起唇角,依旧是风华绝代的笑容。这一道血色丝毫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丝毫的可怖,反倒是增添了一抹凄绝的艳丽。 “那个赌,我输的好彻底。既然输了,要这脸还有什么意义?”如玉的指尖缓缓地抚上渗血的伤口,星眸中蕴藏的点点光芒也不知是自嘲还是释然,“我的确是疯了,竟会同一个没有心的人打这种赌。” 血,一滴两滴地往下掉。 百里云开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被人剜了几道口子,生生地在滴血。 这女人总是在他以为能够承受的时候让他措手不及一番。 眼见男人伸手过来要拉自己,妖冶猛地挡开,轻喝一声:“干什么!” “朕给你上药,好不好?”言语之中,竟已带上了祈求的意味。 “不牢皇上费心。臣女早说过,这脸要了也没用,又何必去上药徒增烦恼呢?” 男人不死心地又往前走了两步,可女子却一个劲儿地往后退,一脸倔强地瞪着他:“皇上若是不想抬着一具尸体去西冷,就不要再出现在臣女面前!” 男人呼吸一滞。 他好像隐隐地知道,这一次,他们真的完了,还是以这般惨烈的结局收场。 “好,朕不过来,你自己去让丫鬟上药可好?” 回答他的,是一个凄然决绝的背影。 蓝衣怔怔地看着推门而入的女子,满脸的未干的泪痕隐隐闪着光,见到她的刹那,水眸却仍是愕然地瞪大。 即便从那两人的对话中,她已经听出这女人对自己的脸做了什么蠢事,可这一见,却还是让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有人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你都听到了?”妖冶背过身关了门,一步一步地朝床边走去。 蓝衣连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了自己颤抖的心,喉中却仍是疼得厉害,千言万语,最终只剩一声无力的叹息:“你怎么那么傻?” “我怎么傻了?”妖冶兀自挤了水盆中的帕子,对着铜镜去擦自己脸上的血迹,神色平静地就好像毁容的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为紫衣的死再来烦我。” “紫衣死了?”蓝衣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妖冶却摇了摇头,似乎是牵痛了脸上的伤口,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纤长的黛眉微微蹙起:“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妖冶,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好可怕……” 妖冶停下手中的动作,似乎是对她这个话题起了兴趣,缓缓朝她踱了过去:“你指什么?可怕得用自己去做筹码?还是任性妄为、草菅人命?” “都不是……”蓝衣摇头,眼底深处的哀痛与怜悯并存,“我只是在想,你怎么可以将自己的感情掩藏得那么好,好得我几乎什么也看不出来。若不是你那抹笑容实在是太过苦涩,也许我就真的被你骗了,真的会以为你是为了要杀自己才故意毁了自己的脸。” 一步步走近的身影猛地顿住步子,嘴角不自然地扬了扬:“难道不是吗?” 蓝衣掀了被褥走了过去,一步步靠近,仅剩一只右手紧紧地揽着她:“明明很难过,为什么要一个人独自硬撑?若不是绝望到了极致,你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为了一个紫衣,哪怕再加上一个张如月,以往的你也绝不会这么做。” 妖冶偎着蓝衣的肩,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你分析得倒还挺有道理,可人总是会变得。即便这一次你猜对了,可也难保我以后不会用自己的命去换张如月的命。” “说什么傻话!”蓝衣冷斥一声,“若是你真的这么做了,我一定将你鞭尸以后扔到乱葬岗去!” 阴恻恻的威胁中却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颤抖与害怕。 妖冶拍了拍她的肩:“为了我的尸体着想,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活着要她们死。” 昭德元年,汝南王府郡主百里冶特封长乐公主,远嫁西冷和亲。 原本西冷的使臣也在纳闷儿,他们要的只是一个青楼女子,怎么突然成了汝南王府的郡主了?经过东启帝王的解释,他们才知道这位郡主原来是巾帼不让须眉,曾入青楼帮皇帝惩治贪污腐败之人! 这下子他们的心里倒是好受了不少,毕竟西冷这样声势浩大地前来迎娶一个青楼女子,也不是脸上有光的事儿,现如今对方成了郡主,他们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于是乎,长乐公主百里冶即将远嫁西冷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皇宫乃至京城的百姓都笼罩在一股浓郁的八卦氛围之中。 “喂你说,郡主不是与咱们皇上情投意合吗,怎么突然就要远嫁西冷了?” “这谁知道呢?不过依我看啊,皇上对郡主也不像之前说的那么情深意重啊,否则怎么会忍心把郡主送走?” 第122章 烧皇宫上瘾 http://.biquxs.info/

妖冶心里一个咯噔。 有喜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会有喜了?甚至,她打算离开了,为何会有喜了? 太医院的老臣们个个都是舒了一口气,完全没有看出这位怀孕的主儿怪异的神色,接二连三地向她道喜。 “娘娘不必担心,胎象很稳定,娘娘只需安心养胎即可。” “恭喜娘娘,皇上必定龙颜大悦……” “娘娘大喜……” 妖冶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这件事,先不要禀告皇上,本宫要给皇上一个惊喜。” “臣等遵旨……” 妖冶这回真的是靠在春花身上,恍恍惚惚地走出了太医院,整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并不是那么受欢迎。 为什么每一次,上天都在她最该下定决心的时候,给她一个孩子? “娘娘,您已经怀了皇上的孩子,皇上又对您宠爱如斯,您就不要冒险……” 话未说完,就被妖冶沉声打断:“春花,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 “可是娘娘,皇后已经身在冷宫,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呀!您这样,若是……若是……” 她想说,若是被人发现了,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呀! 可是她却不明白,其实眼前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娘娘并不是想杀人。 妖冶深吸了一口气,却连站也站不稳,全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空了一样,眼中一片荒芜。沉吟了许久,妖冶还是狠下心摇了摇头:“春花,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说。我怀孕的这件事,你就当做不知道。而我之前与你说的事,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不要背叛我,知道吗?” 春花眸色一痛,为这个可怜的女子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悲哀。 可是,她不会背叛。 “娘娘放心……奴婢知道了。” 这一日,冬日高照,难得的一个艳阳天,可奇怪的是,北风却咧咧地刮着,吹得人的脸都生疼。百里云开出去上朝的时候,妖冶挑了件正红色的宫装,富丽堂皇,还特意给自己画了一个精致艳丽的妆容,她很少化这样的妆,看得一群宫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而后,在一大群宫人的簇拥之下,她步履优雅地向冷宫的方向走去。 可是走到半路上,她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喝停宫人:“你们先回去吧,她定是不愿看到那么多人的。万一发起狂来,本宫就问不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了。” “娘娘,那人是个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奴婢不放心您一个人去。” “是啊娘娘,要不就让奴婢二人跟着您,其他人在此等候吧?” 龙吟宫的两个贴身宫女在耳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妖冶却挥了挥手:“不必了,你们也回去吧。在皇宫里,难道她还敢做出什么对本宫不利的举动不成?” “是,娘娘。但是娘娘自己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本宫去去就回。” 幸亏今日出来之前特地将蓝衣支开,否则若是有那丫头在,她就不好这么快脱身了。 如此想着,妖冶勾了勾唇,独自一人快步朝着冷宫的方向走去。 顾名思义,冷宫必然是个恐怖阴冷的存在,只是不想,这东启的皇帝是不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就连这冷宫也没有什么破败萧条之感,只是比起其余豪华奢靡的宫殿来说,显得平凡了许多。 妖冶冷冷一笑:“百里云开,这就是你为她安排的冷宫?” 冷宫里很少有人走动,妖冶进去之后,愣是连个人影儿也没看到。似乎在这个地方,她才能感受到一些属于这个季节的萧瑟与冰冷。 张如月原本在房里不知道干什么,听得人声,便“吱呀”一声推门走了出来,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这个害她至此的女人,短短一瞬的怔愣之后,便是陡然的暴怒。 “你怎么在这里?” “本宫怎么不能在这里?”妖冶妩媚一笑,加上今日是盛装而来,更为她增添了几许春光正好的如鱼得水,让张如月的眼一下子就红了。这些原本都是属于她的东西,凭什么要被这个女人夺走。这个该死的女人,不仅夺走了那个男人的爱,还夺走了她的荣华富贵,让她一生都只能待在这冷宫之中! 她不甘心! 妖冶却像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故意刺激她:“本宫当然是来看你笑话的了。得知如贵妃……哦不,是你这女人被关在这里,我怎能不来幸灾乐祸一下?” 张如月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大吼着朝她冲了过来:“是你,一切都是你……是你找了个男人假扮皇上,是你害我沦落在这冷宫……都是你……” “就是我!”妖冶硬气地扬了扬下巴,眼中露出一抹不屑于挑衅,“可就算是我,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就算你去告诉皇上,你以为他会信你吗?就算他信了你,你以为他会为了你而对我怎么样嘛?”她顿了顿,双眼微微眯起,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与得逞,“张如月,我告诉你,你输了,输的很惨呢。他那么聪明的人,所有人都能发现疑点的事,那你以为他会不知道?可是,哪怕他知道你是被诬陷的,他也还是爱我,他也还是离不开我呢……只好委屈你在这冷宫过完你的下半辈子了……” “你这贱人……”张如月歇斯底里地怒吼,再也没有半点矜持与端庄。 妖冶哈大笑:“张如月,初见时,你是那么的高贵淡雅,我看着你一步一步变得极端、变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究竟有什么值得的?为了一个没有爱过你的男人,你倒是真能豁出去。你以为,爱情是你用尽手段就能得到的吗?” “那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一开始就是因为你出现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原本,就算他不爱我,他也会好好地照顾我,只要他当上皇帝,我必为后。哪怕这一世都不能拥有他的爱,可我却能得他一世的独宠。如今,这一切都被你破坏了,都是你这贱人!我怎么能不恨!” 妖冶双眉紧锁:“所以你就想杀我?你派紫衣来杀我?你要了墨兰的命,断了蓝衣的手,她们何其无辜,为了你那虚无缥缈的爱情,你就打算杀尽天下?” “谁让她们护着你的!”张如月愤愤地咬了咬牙,面色阴鸷,“都是她们活该!” 妖冶觉得跟这个疯子根本就说不通,阴测测一笑:“好,如此甚好。既然你一直想要我死,既然你上次纵火未遂,我就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今日,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张如月被她的话吓到,脸色一白:“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要我死吗?我便陪着你死,我们一起死。” “你疯啦!” “我没有疯,你瞧我现在的样子像是开玩笑吗?”妖冶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嘴角笑靥依旧如花:“你看,若是我将它扔了,一把火,这冷宫就会化为灰烬。到时候,你也能够如愿,因为我的骨灰在这里,说不定他会连你一起好好地安葬呢?又或者,他将你错认了我,对着你的尸体痛哭流涕呢?那不就刚好可以成全了你的梦想吗?” 张如月猛地后退了几步,一脸不可置信:“你真的疯了,你绝对疯了……” 妖冶伸手拽着她,紧紧地拽着不肯放手:“我们一起死吧,张如月……我要你为墨兰偿命……”说罢,她不等张如月反应,将手中的火折子猛地向后一抛,只听“呲”的一声,火势起,没一会儿,冷宫之中陡然被一股熊熊的火焰所包围。 这一刻,冷宫不再那么冷,恍然给人几分温暖如春的错觉。 张如月目瞪口呆,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会!火势怎么会突然这么大! 这怎么可能! “哈哈……张如月,你不用挣扎了……哈哈,我早就在这里倒了蜡烛的灯油,这火,是扑不灭了……” 声如鬼魅! “要死你一个人死,我不会陪你的,你这疯子……”她用力地去甩紧紧握着自己的那双手,而这一次,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她竟然就成功了。一瞬间的诧异之后,她猛地撒腿就跑,不顾一切地往冷宫外面冲了出去。 妖冶盯着她的背影,双眼微微眯起,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身后,是冲天的火焰,随着呼啸的北风一路而来,似乎下一秒,就会烧到她身上一般。可她却像没有知觉似的,在这一片火热的空气中纹丝不动。 “张如月,火折子是配给冷宫的,灯油烧了就没了……这一回,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抵赖……” “快走。”身后陡然一道男音响起。 妖冶眉心跳了跳,猛地回神,转头冲他看去,露出一抹凄绝的笑容:“百里容止,谢谢你能来。” 百里容止的面色似是压抑着极大的怒火,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连男女授受不亲也顾不得,揽着她纤弱无骨的腰肢飞身而起,却在来到屋顶上的时候被她制止了动作:“等一下。” 说罢,她脱下自己的外袍,往那屋中一甩。 似火冶丽的红衣就这么飞入那一片红莲般的业火之中,如同舍去了最后的一丝缱绻眷恋,她轻轻地勾起了唇角,笑得云淡风轻。 百里容止眸色一痛,那张本该淡然若水的俊颜上闪过一丝悲哀的气息。 “可以走了吗?”他哽着喉咙问道。 妖冶点了点头,“恩”了一声:“先带我下去。” “这里危险,若是你还想出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这件事我一定要做。” 百里容止无法,听得渐渐跑来的大部队的人声,他连忙抱着她飞身而下。甫一站定,妖冶就冲到了冷宫的门前,烟熏火燎的滋味熏得她极是难受,她只好皱着眉头,取出怀中的锁,迅速将那扇冷宫的大门从外面上了锁。 做完这些,她才跑回百里容止身边,担忧地看了一眼已经隐约可见的人影:“快走。” 百里容止本想拽着她跑,可是见她脸色苍白,满头是汗的模样,终究还是没忍住,将她抱在怀中,用了轻功飞快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皇宫,又一次失火。 当百里云开听得宫人回报冷宫失火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觉得奇怪,第二反应幸亏失火的不是龙吟宫,幸亏她没事,第三反应才是里面有没有人受伤。 可是当他听完那一句“娘娘今晨去了冷宫”的瞬间,心中陡然有一根弦崩断。下一秒,明黄的身影闪动,那宫人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知道他眨眼的刹那,帝王便不见了踪影…… 当那一片火红的光芒映入眼帘,百里云开脚下一软,几乎跌倒在地。 小安子瑟缩着站在他身旁,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知道帝王此刻需要的不是任何人的安慰,只有一个娘娘,若是娘娘没了,便是再好的东西,帝王也不屑要了。 第123章 郡主快跑 http://.biquxs.info/

“墨兰……” 是谁? 是谁在叫墨兰? 为何叫得那么凄厉,震得她耳膜都疼。 肩上陡然一重,妖冶连呼吸都在颤抖,不愿去看身前的那个人。 “郡主……你快……跑……” 妖冶承受不住那重量,软着身子跌坐在地上,连带着怀中的人儿一起,如瀑的长发溢满手心,可紧贴着那背上温温热热的粘稠是什么? 眼看着一剑未中,一剑又来,妖冶却连躲的力气都没有,颤着双手看着手心里那刺目的红。 “墨兰……墨兰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墨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滑落,掉在墨兰的脸上,嘀嘀嗒嗒的苦涩。 蓝衣眼中赤红一片,飞身前来震开了那柄沾满墨兰鲜血的剑。 不断有刺客向妖冶这个目标人物涌来,可她却像失了魂一样看着怀里的女子。 “墨兰,我以后都会听你的话好不好……你不想我画画、不想我弹琴,我就不画了不弹了好不好?只是你别这么吓我啊……” “郡……主……”墨兰艰涩地开了口,极力想要扬起一抹笑,最终还是无力地放弃。妖冶连忙握住她的手,眼中总算浮出一丝光亮来:“墨兰,你要说什么?不,你先别说话好不好?你……” 手忙脚乱的胡言乱语被怀中女子轻轻的摇头打断:“郡主……墨兰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不许胡说!”妖冶急声打断。 “郡主,谢谢你对墨兰这么好……谢谢你,从来都不嫌弃墨兰是个丫鬟……墨兰觉得好幸福……希望……希望郡主……可以替墨兰向影月转达一句话……” 妖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你有话要跟他说,你就自己去说……” 墨兰阖了阖眼,虚弱得几乎睁不开:“墨兰怕是……没有机会了……求郡主告诉他,让他……好好地娶个妻子……是墨兰没有福分……不能嫁给……他……” “墨兰,你不要胡说啊……”妖冶哭得肝肠寸断,差点就连气也喘不上来,大声的哭诉已经逐渐变成了低声的呜咽,“你这个傻丫头,你明明那么怕痛,为什么要替我挡剑……你看不出他们只是想杀我吗……傻丫头,你起来啊……” “郡主……没事就好……” 染血的玉手缓缓抬起,吃力地想要抚上妖冶的脸,给她最后一丝慰藉,可刚刚扬了一点点的距离,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再也没有抬起。 “墨兰……” 歇斯底里的哭喊让蓝衣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不顾一切地杀红了眼。 她没有妖冶与墨兰那样深厚的感情,甚至她与墨兰认识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可即便如此,那个纯真得有些犯傻的丫头也是她认定的朋友啊…… 身上的伤她就像感知不到的一样,蓝色的衣襟上沾满了红色的血迹,也不知是她的还是别人的。肆意地挥舞刀剑,不记得什么剑式,只一个劲儿地想要杀人。 “啊……” 蓝衣的眉毛几乎拧到一起去,身体的左边生生被人切了一部分,痛得难以言喻,趁着对方的剑还未扬起的最后一刻,她一剑挑开了对方面上的黑巾。 妖冶被那痛苦的叫声拉回了神智,颤着薄唇抬眼望去,就看到蓝衣满身是血地站在那里,而她的对面…… 紫衣! “撤……”紫衣眼神一闪,瞬间从袖上扯下一片黑巾再次掩面,飞身跃上暗色的屋檐。 妖冶轻手轻脚地让墨兰靠在一根廊柱上,步履趔趄地冲到蓝衣面前。 已经失去一个,她不能再失去一个。 “蓝……衣……” 一个名字,她都叫得这般吃力。 “放心。”蓝衣想对她笑,可最后扯开的嘴角却比哭还难看。刚刚说完这两个字,眼前一黑,她就晕了过去。 “传太医……太医……”妖冶一边喊,一边试图将蓝衣抱回房去。底下的宫女太监想过来帮她都被她一一挡开,就连有人要去动墨兰,也遭她大喝:“谁准你碰墨兰的!” 墨兰最怕疼了,如果被他们弄疼了,一定会怪她的…… 好不容易把蓝衣抱到床上,妖冶又一路小跑着去抱墨兰回屋。大寒的天里,额角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墨兰,冷吗?”妖冶拧了帕子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与血渍,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样易碎的至宝,吸了吸鼻子,继续道,“从前都是你替我挽髻,今天就由我为你挽吧。” 擦完了脸,就是手,再到身体,从头到尾,妖冶没有让一个人帮忙。 这是她能为墨兰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你这丫头还说跟着我幸福,明明是遭罪吧……从前跟着母妃的时候,起码还有娘亲一样的人来疼着你,可自从跟了我,你就只有挨骂的份儿了吧。” “你说我拿你当姐妹,可哪儿有姐姐这样对自己妹妹的,眼看着剑来了也不知道躲,还害得妹妹因此殒命……” 温柔的凝视陡然变得阴冷,口中的话郑重非常:“墨兰,你放心,害你的人,我绝对不会姑息。我一定要她付出百倍的代价来偿你这一命!” 天还没有完全亮,早朝归来的男人几乎是奔着冲进了芳菲殿。 一袭明黄的龙袍随着“吱呀”一声的开门声传来,妖冶却始终没有抬头。 也许她知道是谁,也许不知道,但她并不关心。 “冶儿……”男人沉痛地低喊一声,凤眸中倒映出的不再是昔日风华绝代的红影,而是一个染遍了鲜红的落寞女子。 带着一抹极淡的笑,遥远得好像再也抓不住一般。 妖冶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垂眸为那具冰冷的身体抹上最艳丽的浓妆,戴上最隆重的凤冠,穿上最美丽的霞帔。 她知道,墨兰虽然嘴上说着让影月娶别人,可心里一定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而影月,哪怕将这个早已没有气息的女子带回身边,也绝不愿再染指其他的女子。 阴影一步一步地靠近,直到撞入一个洋溢着淡淡龙涎香的怀抱,女子依旧不挣不扎。 “冶儿,是朕不好……”低哑地哽塞出声,男人细细地将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直到确认她没有事,才松了一口气,“是朕不好……” 以为她一定会抗拒他的怀抱,甚至做好了再挨她一个巴掌的准备,可她出人意料的平静却在他心上扎下了一针又一针。百里云开轻柔地抬起她的下颚,用龙袍的袖子为她拭去脸上的血迹,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的手颤个不停。 未干的泪痕和着鲜艳的血色,越擦越脏。 “冶儿,你与朕说句话可好?” 他宁愿她打他骂他,也不想看到她这样折磨自己。 他知道,他又错了。 无论是三天来一语未发便娶了别的女人,还是放她一个人在这里险些遇刺,全都是他的错。 可是他也知道,这一次,她不会再那么容易原谅他了。 因为墨兰死了。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终于将妖冶空洞的视线拉回,看着门口风尘仆仆的黑影,她的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影月,我将我的妹妹墨兰许配给你,可好?” 门口的黑影终于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视线便再也没有离开过红木椅上的那个女子,就连一身明黄的帝王也被他彻底无视。 “好……”简单的一个字,却几乎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闻言,妖冶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那你可要好好地对她,好好地爱她,一辈子不离不弃,眼中永远只有她一个人。这样,你能做到吗?” “影月这一辈子,眼中只会有墨兰一人,好好地对她,好好地爱她,永远不离不弃。待到下辈子,一定早早地找到她,早早地娶了她,与她再续今生之缘。” 一口气说完,那个铁骨铮铮的冷血男子竟淌下了生平第一滴泪。 “好,我相信你。” 妖冶点了点头,将墨兰的手交到影月手中,任由他双膝颤抖地抱起墨兰,扬长而去。 直到那一红一黑的背影消失许久,她才淡淡地收回视线,无视了身边一脸沉痛的男人,径直走进蓝衣的房里。 “太医,蓝衣怎么样了?”妖冶坐在床边,不敢去看那缺了的半边。 “回郡主的话,蓝衣姑娘身上受了多处剑伤,再加上断了一臂,失血过多,所以昏迷得久了一些。但是郡主请放心,微臣已经让医女上过药了,相信不日便会醒来。” “那你先下去吧。” 太医作了一揖:“是,微臣告退。” 妖冶遣走了太医,又摈退了那些宫门,一时间房里只剩她与蓝衣两个人。 痛到极致,竟是连眼泪也掉不下来。 她稍稍往后一靠,倚在床栏上,静静地看着蓝衣。 “你们一个为我而死,一个为我断臂,让我怎么办才好?” “你不是总说我又作又矫情么,为什么那时候不走,为什么要留下来救我?” 等了许久也不见床上的女子有任何动静,妖冶轻叹一声,喉头哽塞得厉害:“现在墨兰走了,我只剩下你了,你为什么还不醒来?” “你这女人怎么那么吵,我想好好地睡个觉也不得安生。” 床边突兀沙哑的女声打断了妖冶的碎碎念,她呼吸一滞,一眼望去,果然看到蓝衣正斜眼睨着她。 “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手是不是很痛?肚子饿么,要不要吃东西?” 蓝衣无奈地阖上眼帘:“这么多问题,你问完我都不记得你问了什么。”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回答,蓝衣终于又睁开眼,蓦地撞进一双痛色分明的眸中。 “蓝衣,对不起。” 蓝衣眼神一闪,无所谓地笑了笑:“又不是你砍了我的手,有什么对不起的。”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就不会搞成这样……紫衣,还有张如月,都是冲着我来的……” “我这手,断了就断了……”蓝衣眼睫微闪,不过一瞬,又沉寂下来,“只是墨兰的仇,一定要报。”顿了顿,似是又想到什么,她抬眼看着妖冶,嘴角微微抿起:“这件事,你告诉皇上了吗?” “告诉他?”妖冶硬是挤出一抹比哭更难看的笑来,眼中锐光不减,“没有证据的事,他会相信吗?就算是勉强信了,你觉得他会如何处置他的如妃?” “难道就这么算了?”蓝衣痛呼。 妖冶双眼一眯,配上她满脸的血迹,狠烈乍现:“要一个人死太容易,可我要的,是她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来偿还墨兰。” 吟霄宫。 “紫衣办事不利,请娘娘责罚。” 张如月依旧一身白衣似雪,高高梳起了飞天髻,斜插着数支羊脂白玉簪,从女子变成女人,清丽不减。可那双水眸中却闪着与她这一身气质极为不符的阴狠光芒。 “你何止是办事不利?”她冷冷地剜了紫衣一眼,涂着血红丹寇的指甲在紫衣脸上缓缓划过,“让她们看到了你的脸,简直是罪该万死!若是还有旁人见了,你觉得本宫是直接将你处死以证清白呢,还是事不关己地将你交出去好呢?” 紫衣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第124章 爱到深处 http://.biquxs.info/

赶到城门口的时候,看到百里凌风一身绛紫色锦袍,优雅地冲着她笑,妖娆的模样一如初见。也许唯一不一样的,是他没再给她那种阴柔狠毒的感觉,也就没了那种讨厌的心理。 “本王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妖冶摇了摇头,淡笑:“三皇子特地在这里等着我,要是不来送送朋友,岂不是说不过去?” “朋友?”男人的眉梢挑了挑,似乎在细究她的话语中的用词,半响,勾了勾唇,点头,“能当你的朋友,也不错。” “封地在哪儿?远吗?”妖冶的语气很平静,仿佛真的是在叮嘱一个多年的老朋友,“若是不远的话,可以常回来看看。要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也记得一并带上。” 百里凌风恩了一声,眼睑垂下,却依旧掩不去眼角处的那抹哀伤:“在繁城,挺远的,大约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吧……” 妖冶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她以为男人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却突然抬了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饱含情意的视线仿佛要把她射出一个洞来。 “本王没有舍不下的东西,只有一个舍不下的人。”半响,他沉着嗓音似笑非笑地道。 妖冶眼神微闪,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男人轻笑一声,突然问道:“你可恨本王?” 妖冶一诧,垂下的眼睫刷得抬起:“为什么要恨你?” “恨本王那日在城郊院子里对你做的事。” 他没有想到,百里云开竟是会因为这件事让他离开。 还记得那日劫囚的事暴露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那个男人竟然提都没有提一句劫囚的事,只问他,那日在城郊的事跟他有没有关系。他当然知道那个男人所指的事是什么,当下他也没有否认,就点了头。谁知那男人却突然发了狂似的与他打了起来。可最后却也只是打了一场,再无其他。 最后他没忍住问了句“为什么”,而那个男人也只回了一句,说他不想让这个女人难过。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知道了为什么这个女人会选那个男人。因为易地而处,他就一定不会做到那么大度。 “那你恨我吗?”妖冶反问,“若不是我,你们也许就不会这样。你恨我吗?” 男人不意她会用一模一样的问题来问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说恨,怎么可能不恨。可是再恨,也比不过心里的爱,爱到不忍心对她做出任何伤害的事来。 妖冶笑了笑:“爱恨情仇,也许并没有那么重要。恨过、爱过,不枉人世走一场。以后到了繁城,你会有你的新生活,也许你会再找到一个让你心动的女子,平静地过你的下半生,这样不是很好吗?” 男人也不反驳,虽然心里想着也许终其一生再也找不到一个这样让他爱着的女子了,可他也不想再增加她心里的负担,也就没再纠结那个话题,笑了笑问道:“那你的后半生,是准备在这宫里度过了吗?”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说不定哪天我就从这个囚笼里逃出来,去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的地方。”妖冶耸了耸肩,理所当然地道。 “哈哈……”男人仿佛是被她愉悦到了,大笑,“那等你逃出来,记得去繁城找本王。” 目送着蔚蓝色的马车一路远去,妖冶的心里却还盘旋着刚才百里凌风问她的那个问题。 她的后半生,都要在宫里度过了吗? 不知道。 只是按照现在的情形,她只是想跟百里云开在一起,没有想那么多。可是刻意忽略的问题,并不代表不存在。 以后,他的后宫会不会有别的女人?历代帝王都有,他也不会例外吧?就算他自己不想,朝中大臣又会怎么说?为了平衡前朝势力,充盈后宫也是必要的吧? 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又该怎么办?就算一天两天她能忍受,可一年两年呢?难道要她整日活在勾心斗角之中吗? 她怕自己会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毒妇。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芳菲殿的门口。 妖冶盯着宫门口的牌匾看了很久,才缓缓地踏了进去。 船到桥头自然直,虽然她一直觉得这种想法过于理想主义,可是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进院子的时候没有看到墨兰,妖冶以为那丫头还在外面,可没想到,竟看到她在屋里擦桌子。 “墨兰,这些事儿交给底下人做就好了,你……” 妖冶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背对着她的那具身影急匆匆地在脸上抹了两把,心里一诧,她忙上前掰过墨兰的肩,果然就看到一双红彤彤的眼。 心疼地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肩头,妖冶小声问道:“墨兰怎么了?可是影月欺负你了?” 墨兰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你要是不说,我就直接找他去了。”妖冶撂下狠话。 “郡主……”小丫头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抽抽搭搭地道,“不关他的事,是墨兰身份卑微……” “他嫌弃你?”妖冶愕然大呼。 墨兰连连摇头,细长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不是不是,他才不是那种人……可是墨兰只是一个丫头,自知身份卑微,哪里能配得上他……” “谁说的!”妖冶不由为这丫头的前半句话好笑,在她脸上捏了两把,故作气呼呼地道,“墨兰可是本郡主的妹妹,谁敢说你是个丫头?” 门口传来男人带着揶揄的轻笑声:“谁欺负墨兰了?” “还不是你的臭影月!”妖冶气呼呼地道。 墨兰连忙摆手,一张小脸顿时皱成了包子:“不是不是不是……郡主,他才没有欺负墨兰……是墨兰自己……哎呀郡主……” 百里云开看她急得又要哭出来的模样,斜了妖冶一眼:“你就别逗她了。” “我才没有……”妖冶满是无辜地耸了耸肩,冲墨兰暧昧一笑,轻佻地威胁道,“要是你不愿意嫁给影月,本郡主就把这芳菲殿所有的宫女都许配给他!”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朝百里云开招了招手:“你会同意的,对吧?” 男人无奈地点了点头。 墨兰气得差点吐血,这郡主拿她开玩笑也就罢了,现在又多了个皇上! “郡主,你总欺负墨兰!墨兰不要理你了……”小丫头愤愤地跑了出去。 妖冶一屁股坐在了圆凳上,笑得双肩颤动:“你看她,明明就喜欢嘛,还装什么……要是不给她点刺激,估计影月那冰块脸是追不到这丫头了。” 半响,也不见男人给她点反应。 “你怎么了?”她伸手在男人跟前晃了晃。 男人轻哼一声别过了头:“你刚才做什么去了?” 妖冶舔了舔唇角,一脸的纯然:“我做什么去了?没有啊……” “你还敢狡辩!”男人咬牙切齿地瞪她,“明明去了城门口!” “哦,你知道还问?”妖冶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拍了拍裙边站起身来,扬手在男人的胸口猛戳了几下,念念有词地道,“别那么小气嘛,他今天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我不过是去送个朋友啊。” 见男人一脸无动于衷,妖冶只好认命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样好了吧?” “不好!” 话音未落,百里云开倏地捧住她的脸,在她的嘴唇上重重地啃咬起来。就连长驱直入的舌也没有半分留情与前戏,直接将她搅得酸痛不已。末了,还似有不甘地在她的舌尖上轻咬了一下,惹得女子闷哼一声。 口腔中的气息完全被他吸尽,妖冶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等男人好不容易放开她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是云里雾里,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看你下次还敢背着朕去见野男人!” 妖冶粗喘着瞪他,氤氲的双眸差点又让男人没把持住。 “谁背着你啦!要是背着你,你现在可能知道吗?”她愤恨不已地揪着自己的手指头,“下次我就偷偷地找个隐蔽的地儿,免得到处都是你的眼线!” 本以为又得被他狠狠地教训一番了,没想到男人这次却难得的没有生气,握住她的小手,皱了皱眉:“别这么折腾自己的手指头,它跟你又没仇。” “那跟我有仇的我又不敢折腾!”妖冶气苦,若有所指地斜了他一眼。 男人却暧昧地笑出声来,慢悠悠地凑到她耳边:“那你想如何折腾朕?” 妖冶小脸一红,一把将他推开。 “你个流氓!”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男人这么不要脸呢? 男人被她骂了却没有半点自觉意识,反而学着她的模样一脸纯然地看着她:“朕怎么流氓了?”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朕只是想说,你要是实在对朕不满,就折腾朕的手指头吧。你想哪儿去了?” 什么叫颠倒黑白妖冶现在算是明白了。 以前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可每次到了这男人面前,却只有她一个人被欺负的份儿! 眼波一转,妖冶突然抓起男人的手,发了狠地在他的手背上咬了一口。男人一时不察她会有此动作,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他皱了皱眉。 待妖冶终于肯放手的时候,男人的手背上已经嵌出了一道深深的牙印。 “我好像没掌握好力道……”妖冶蹙眉看着他的手,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说不清是愧疚还是不满,盯着那伤口研究了一会儿,她才抬头看向男人,“你痛吗?” 百里云开被她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拧着眉还没答话,妖冶又一把抓过了他的手。以为她是还嫌不够,又想咬一口,男人差点被她气得笑出来。 这女人真够狠得,那一口咬的,竟然还不够。 不想她这次却轻轻地亲了一口,兀自呢喃:“其实我本来是想给你留个印,好证明你是我的所属物,可是咬了一半还是没忍心。更何况,你有清玉,又怎么可能留下印痕呢……” 男人心口一颤。 那一声所属物非但没有让他有丝毫的排斥感,反而在心底滋生了一股淡淡的喜悦。 晚膳的时候,小安子万分不解地盯着男人的手看了半响,想问又不敢问,生怕触及了帝王的隐私。可踌躇了半响,还是觉得安全为上,支支吾吾地道:“皇上……这个……您手上的牙印……” “小狗咬的。”不等小安子说完,男人就出了声。 妖冶正好吞了一口饭,闻言,差点没把嘴里的饭全喷出来,反观身旁的男人,却是一脸气定神闲,她这一口气呛得便更加不上不下。 男人放下碗筷,似笑非笑地在她背上拍了几下,替她顺气:“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 妖冶翻了个清脆响亮的白眼。 这厮果然要是搁去现代,绝对是个影帝! 小安子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等了会儿,见妖冶好得差不多了,继续问道:“那皇上是否要宣太医来看看?被狗咬了可不是小事,若是没处理好,留下伤口不算,还会残存毒液的。” 第125章 尖嘴大耳可爱样 http://.biquxs.info/

尖嘴大耳的模样着实可爱,一双眼睛咕溜溜地圆,灿若星子,配上一条毛茸茸的粗尾,摇啊摇啊的。最特别的,还是它满身红艳的毛发,与一般的火狐不同,完全就是一团真正的火焰! 瞅着她激动的模样,百里云开蹙了蹙眉,她竟然会知道火狐?就连他,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 可对方笑得一片纯然,满眼只有欣喜与讶然,让他一句话噎在了喉口。 “喜欢吗?” “当然啊!”妖冶捧着那团火焰又亲又抱,不停地逗弄着它,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干什么,你要送我吗?”她贼笑着揶揄道。 男人点头。 呃……妖冶愣住了,她只是随便说说,这玩意儿可贵了!好吧,就算这男人不在乎钱,可这么可爱的东西,他竟然送她了? 被她焦灼的目光凝得不自在,百里云开轻咳了一声别过头去,“就当是谢谢你昨夜没有把本王扔出去。” 妖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不客气不客气,既然送我了,我可以给它起名字吧?” 还不等男人回答,她又兀自喃喃道:“这红红的模样……就叫火儿好不好?火儿,火儿……”她刺溜一声站了起来,抱着火儿又蹦又跳,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而火儿竟也像个通人性的,一双大眼眨巴眨巴地盯着妖冶,还时不时伸出舌头舔她两下。 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的模样着实可爱。 百里云开侧过头静静地凝视着她,笑容溢满眼角。 日头渐渐地下落。 百里云开拢了拢袍角站起身来,抬眸望了一眼渐黑的天空,“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听到男人的话,妖冶头也没有抬,一边逗弄着怀中的火儿,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不等倾水了吗?” 百里云开的脸蓦地黑了。 难道他连一只狐狸都比不上?这女人就连跟他讲话的时候视线也不舍得离开那只狐狸? “回去的路只有一条,我们走得慢,那丫头会自己追上来的。”他声线冷硬,一字一句地道。 妖冶怯怯地眨了眨眼,“哦……” 不知道是不是她听错了,这男人说话的口气为什么这么不善? 难道是在怪她拖慢了速度? 可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身体陡然一轻,眼前景象倏地一变,妖冶整个人都懵了。 百里云开根本没有提前打招呼,直接拎起她就往马背上一扔,把她吓了个半死,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袖袍,粗喘了几口。 “你干嘛呀!”妖冶愤愤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恨恨道。 他这才无意识地扬了扬嘴角。 马儿一步一步地走着,和着轻轻的草动声,夕阳半投,洒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风,似乎在呜咽,似乎在呼啸。可是春天的风,怎会这般古怪? 百里云开漆黑的眸子似乎深了几分,看向妖冶的眼神已经有了担忧,“我们遇上狼群了,本王试着赶在他们之前出林。” 妖冶错愕地看着他,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是看到他认真的眼神与紧蹙的俊眉,心里不由一颤。 狼群?不是这么霉吧?怎么什么事都能找上她呢? 阴鸷得让人心惊的嘶鸣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妖冶这才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还真这么霉啊! 低泣的嘶鸣中,一片绿油油的眼缓缓出现在眼前,露出森森白牙,赫然是把他们当成了盘中餐! 数道箭雨从妖冶的身后发出,她动也不敢动一下,一颗心越悬越高,最后差点跳出了嗓子眼。 百里云开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武器,身上只有那些箭支,若是用完了怎么办?难道他们今天要葬身狼口了? 妖冶的眼皮狂跳了几下。 浓重的血腥味,呜咽的嘶吼声,还有男人纵身跃下马匹的身影。 下马前,他说,“我来引开它们。” 于是他一人屈身上前,将所有的狼群隔绝在了离妖冶十步以外的地方。 但凡有想要越过他朝后而来的狼,就会遭受到更为猛烈的攻击,所以那些狼都像意识的一般,齐齐地向男人攻去。 妖冶紧紧抱着怀中的火儿,黛眉紧蹙,呼吸急促,脸色微微发白。 他身上的伤怎么办?他昨日才受的伤呀!伤口才刚结痂,若是又裂开了,若是…… 怎么办?她不敢想! “百里云开,你快回来,你自己闯出去,不要管我!” 妖冶冲着他奋力与狼群厮杀的身影大声嘶喊,一时间竟忘了称他“六皇子”。男人的身形似乎微微一顿,而后更加奋力地徒手与狼群搏斗。 “你的伤会受不了的呀!”妖冶几乎要哭出来,嘴唇上一丝血色也不见。 他那么高的武功,若是自己独身一人,是可以闯出去的吧? 她不要他护着!尤其不要他用自己的安危来换她的! 视线逐渐被什么东西模糊,她恼怒地抹了抹眼,“百里云开!你给我回来!” 突然有一匹狼倏地地改变了方向,以一种近乎诡异的方式越过百里云开墨蓝色的身影,朝着妖冶的方向奔去,而后,是越来越多的狼群……马儿察觉到情况的危急,突然嘶鸣一声,前掌猛地蹬起。 “啊……”妖冶本就不会骑马,此刻更是无法控制失控的马儿,顿时就被甩落! 她猛地闭上眼,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一个坚硬的胸膛抵着她的背。 “百里云开!” 惊喜、激动在看到男人样貌的瞬间,化为震惊、愕然、失望,还有一丝……抵触! 挣了挣身子,发现百里凌风抱着她不肯松手,她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多谢三皇子,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百里凌风冷笑一声。 远处马背上的女子眸光微微一敛,不过片刻,她的视线又回到场上那个奋力与狼群搏杀的男人身上。 他在流血!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竟然还在徒手对抗狼群!而他所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不,不可以! 他是她的,绝不允许任何人夺走! 百里凌风护着妖冶,完全忽略了那袭黛青色的较弱身影。张如月起身下马,缓缓地朝着妖冶的方向走去。 “三皇子,我没事,你快去帮帮他,我真的没事!”妖冶近乎哀求地看着他,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 越过百里云开跑到妖冶身边的狼本就不多,所以此刻百里凌风稍一动手,那几头狼就被解决干净。 妖冶见他不动,又紧张地推了推他。 丫的! “三皇子,你不会到了这种时候还要见死不救吧!” 她语气中透着的冷凝让百里凌风不悦地皱起眉头,第一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还是他喜欢的女人,而这女人却又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哼。”他冷哼一声别过视线,嘴角微僵,眼底深处透着一种自嘲,“就算本王见死不救,你能拿本王怎么样?” 是啊,她能怎么样? 妖冶收起自己所有的情绪,面目冷然,“我不能怎么样,三皇子爱救不救!只是最好别让我活着回去,否则,我一定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就算皇上再不喜欢六皇子,他也是皇上的儿子!” 百里凌风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这女人真是没心没肺!” 话音未落,他白衣上染着红梅的身姿已经与百里云开一起加入了与狼群的搏斗。 有了助力,狼群倒下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只剩下没几头狼还在拼死顽抗。 张如月神色复杂地站在妖冶背后,薄唇轻抿,一袭黛青色在夕阳的映衬下竟显得有几分阴鸷。 “小心……” “小心!” 是谁?是谁在喊小心? 妖冶抬眸望去,绿眸烁烁,近在咫尺! 本能地将火儿抱入怀中,似乎看到身旁有墨蓝色骑装闪过,她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因为他来了,他会救她! 可是为什么……臂上还是这么痛? “冶儿……” 这一次,又是谁,喊得那般痛彻心扉? 百里凌风一掌劈开那头狼,倾身接过她几乎坠地的身体,好轻,轻得仿佛没有重量! “冶儿。”低哑的男声再次响起,妖冶微垂着眼帘,在一丝缝隙中看到他的脸,原来,是百里凌风…… 眼皮好沉…… 不过是被咬了一口,怎么就要疼得昏过去了呢? 火儿静静地窝在她的怀里,似乎有所感知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胸口,双目楚楚可怜地看着她。 昏迷前的最后一秒,她似乎看到一袭黛青、映衬着一袭墨蓝,在夕阳的余晖下,两人看起来竟是如此得般配…… 百里云开僵直着身子,一步步地朝前走去,想要从百里凌风的手中将她接过,却被对面的男人双目赤红地瞪着。 一白一蓝,良久的对峙。 “三哥。”百里云开的手一直扬在半空,语气微凉。 百里凌风人语气凛然,一字一顿地道:“你有什么资格?” 刚才那瞬间,这男人明明可以救她,却在最后关头选择了另一个女人!这样的男人,有什么资格从自己的怀中抢走她? “三哥,本王才是她的未婚夫,若是本王没有资格,难道三哥有?”百里云开淡淡开口,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声线在颤抖。 张如月缓缓走到百里凌风的面前,蹙着眉拉了拉他的袖袍,薄唇微抿,“三皇子,让六皇子带郡主走吧……” 百里凌风犀利的视线猛地扫向她,若不是这个女人,他的冶儿就不会受伤! 可最后,他还是愤愤不甘地将妖冶交到了百里云开的手中。因为他,名不正、言不顺! 将火儿从她即便昏迷了还是紧拥的怀中抽出,百里云开另一只手接过她的身体,尽管身上不断地流着血,他却像没有知觉一样,一双凤眸始终凝着怀中的人儿。 上马,飞奔回营。 夜,凄廖,寂静。 只有营帐前的空地上,跪着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而他身前,站着一袭龙袍的昭景帝和满目愤然的汝南王,还有焦急万分的百里倾水。 “你说说,是怎么保护冶儿的!竟然让她被毒狼咬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昭景帝面色铁青地质问着。 “父皇,六哥他也不是故意的呀!您看……” “是儿臣的错。”百里云开一句未辩,垂着眼睑打断了她。 百里凌风说的没错,他有什么资格?那个女人伤成这样,就是因为他。 “混账!”昭景帝扬着袖袍,想要骂人又一时找不到言语,瞥见他墨兰的锦袍上染满了鲜血,瞳孔一缩,不动声色地别过视线,浓眉紧蹙,“给朕在这儿跪上一夜,好好反省!天没亮不准起来!” “父皇!”百里倾水尖声疾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六哥身上还有这么严重的伤啊!若是不及时处理,万一伤口发炎怎么办?父皇怎么可以…… 昭景帝冷冷地睇了她一眼,将她想说的一席话噎在了喉口,脖子怯怯一缩,再也说不出话来。 “儿臣遵旨。”百里云开依旧神色平淡,甚至未曾看一眼那两个拂袖离去的身影。 第126章 亲手摧毁 http://.biquxs.info/

如今说什么都迟了。尽管结果还是这样,可他有了这份心思,对于他此时这句“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她却再也提不起半分类似感动的情绪。当初那份他不惜混淆皇室血脉的动容早已因了那份被打翻的赏赐烟消云散。 “吱呀”一声开了门,天空中金色的日晖照耀而下,怎的在这炎炎夏日,竟反而生出一种寒凉的感觉? 小安子愣愣地看着她出来,恭敬地福了一礼,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来皇上终究还是不忍心。 既然如此,又何苦多此一举,让这女人多恨他一点? 妖冶漠然地回到芳菲殿,在殿门口,竟看到蓝衣神色慌张地站在那里。 这人,怎么不管夏冬,都非要站在门口等她? 却不知此时,她心头的寒意却褪了不少,被一股渐渐升起的融融暖色所取代。 “这坏习惯怎么总是戒不掉?”这话说的不明不白,蓝衣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但见她神色如常,那肚子也依旧好好地在那儿,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稍稍放了下去,不由本能地反问:“什么坏习惯?” “站在门口等人的坏习惯。”妖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冲她眨了眨眼,暧昧地挑了挑眉,“不是早跟你说过,以后就算有事也可以坐着等么?” “你就那么走了,谁放心?”蓝衣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皇上到底怎么了,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再给你一碗安胎药?” 依她所见,那安胎药恐怕是大有文章。可是偏偏这女人现在又一点都不像有事的样子,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你猜的没错……”妖冶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眼梢微微眯起,“安胎药实为堕胎药。” 蓝衣一惊。 尽管猜到,可这种可怕的猜想被当事人亲口证实,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胆寒。 说话间,两人已行至院中,坐在那棵熟悉的树下,三人行如今却只剩两人。 “皇上他最终并没有……”并没有什么,她实在是说不出来了,只好含糊带过,“总之你现在没事就好了,也别太怪皇上,毕竟他最终还是顾着你的。” “蓝衣,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他的地方,不是他娶了张如月,也不是他将我嫁去西冷,而是他每每给了我巨大的希望,让我以为得到了世界上最大的幸福,最终却又狠心地亲手摧毁,让我知道自己那奇怪的信任有多可笑。” 蓝衣一怔。 她当然是没有想到的。 这女人和皇上的事她基本没有不知道的,可知道的却也是个表面,当事人的心理她却是难以揣摩,因为这女人从不会主动跟她提起些什么或是与她诉苦。没想到此刻,竟能听到这番言论! 可是尽管理解,还是免不了辩解:“皇上他虽然做了很多错事,可现如今他都一一地改了,尽可能地让你满意,甚至不惜为了你挑起战争,这对一个女人来说,虽是不幸,却也是足以刻骨铭心的爱呀!如今这个孩子的存在就更是如此,你不可能要求一个男人真的就毫无芥蒂地接受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那可是一辈子的绿帽子!就算他说服了天下人、骗尽了天下人,也骗不了他自己的心,可他却仍是在最后关头选择了你,选择留下了这个孩子,难道这些,你还不懂吗?” 蓝衣难得这么咄咄逼人,即便是曾经也有劝诫,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激动失态过。妖冶诧异地看着她,嘴唇蠕动,还未来得及开口,她便又抢先道:“在这个宫里,你只能靠皇上。不要再忤逆他了……” 原来,还是为了自己! 妖冶抿了抿唇,“恩”了一声:“蓝衣,我之所以会从西冷回来,一方面是因我不愿再拖累南宫,另一个原因,其实我是回来报仇的。为你,也为墨兰,我要她张如月血债血偿!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所以,我不会再为那个男人乱了心神,你放心,我也不会忤逆他。” 还是不对。 她还是误解了。 蓝衣苦笑一声,看来无论自己怎么说,她都无法理解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虽然劝她的时候只是告诉她认清形势,可这又何尝不是为了她跟皇上之间的关系?这么聪明的女人,为何偏偏在这件事上如此执着看不清? 她明明知道的,皇上已经后悔了!她明明知道的,皇上即便是面对一顶天大的绿帽子也心甘情愿地保护!可她究竟是有多恨,才会被其他事情蒙蔽了双眼,才会这般忽视皇上对她的感情? “妖冶,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是我不对。” 妖冶皱了皱眉,有些惊讶:“什么事?”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在西冷的时候问我,是不是偷藏了清玉吗?” 一股奇怪的感觉笼罩而来,妖冶屏着呼吸:“你想说什么?” 蓝衣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吐字清晰:“不是我,是皇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妖冶大吼,身子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 “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我想说什么了吧?”蓝衣浅浅地勾了勾唇,眼神越发犀利,像是要把她射出一个洞来。 妖冶深吸了一口气,紧咬着下唇许久,才平静了心气:“蓝衣,就算他让人送了清玉来又怎么样?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他?” “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蓝衣哼笑一声,双眸微微一眯,口气咄咄:“事到如今,你又何苦再自欺欺人?你可以随便去问一个人,在你嫁去西冷的期间,皇上是不是病了许久,那段时间,是不是七王爷代为处理朝政!” “蓝衣,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妖冶不断摇头,后退了几步靠到树上,头上的发簪随着她的摇晃一颤一颤,就像她此刻的心境一般无二。 “你怕了?”蓝衣偏偏不如她的意,放低了声音,嘴里的话却还在继续:“当初几次救你于危难的云落就是皇上,你真的一丝一毫都没有感觉到到么?” 妖冶彻底僵住。 “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 云落是她的朋友啊!云落怎么可能是那个男人!他是东启的帝王,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只身前去西冷的皇宫,甚至做了一个小小太医听人调遣?他的骄傲怎么会允许他这般! “到了现在你还不懂皇上的心吗?” “他的心……”妖冶不断地呢喃,许是情绪太过激动,腹部竟有一瞬间的疼痛,纤长的黛眉微微拧起,“他只是愧疚……只是愧疚……本来就是他的错……为什么我一定要原谅他才行?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一定要原谅他……我平平静静地待在西冷不就好了,凭什么他想怎样就怎样?他不要我了就可以把我送走,舍不得了又把我抢回来,他把我当什么?从始至终,他何曾问过我愿不愿意,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她冲进了房中,不顾蓝衣一脸的愕然,将自己独自一人封闭起来。盛夏的天里,将自己埋在被褥中,像只蜗牛一样,紧紧缩在自己的壳里。 她没有错!错的都是他! 当初的她也曾推心置腹,当初的她也是真正地爱着他,可是她得到的又是什么! 他娶了张如月,间接害死了墨兰!他亲手把她推给别的男人,让她怀着他的孩子嫁给别的男人!这一切的一切,要她怎么原谅? 凭什么他说声对不起,她就该彻底地原谅?换言之,她原谅他的次数还少吗? 曾经的一次一次,他退了她的婚,她原谅,只当他是还未爱上。他隐瞒身份给她下蛊,为了只是利用她去对付别的男人,她也原谅,因为他也有他的苦处。最后他翻脸不认人要杀太子,她无法原谅,可知道事实之后,她不管自己曾有多么难过,还是选择回到他的身边。 是不是原谅的太容易,所以他从未当一回事? 那些人只看到他现在对她有多好,可有谁看到过她曾经受的那些伤害!她从不曾对人提起,并不代表一切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难道她就不是人么,难道她就不会痛么?发生过的事情,难道可以被他现在这些似爱而非的举动弥补挽回么! 不可以! 绝不! “韵妃娘娘,我家娘娘正在休息,你不能进去。” 是芳菲殿的掌事宫女浅瑟的声音! “这大白天的休息什么休息!本宫看她是不欢迎本宫吧?” 韵妃娘娘?又是那个男人新纳的妃子? 瞧,多廉价的爱。 “韵妃娘娘!我们娘娘怀了孩子身子不好,请你不要打扰她休息!”浅瑟发了火,一时竟顾不得对方的身份。 床上的人停止了颤抖,悠悠然地掀开了被褥,理了理自己微乱的衣襟,穿上鞋履去开门。 随着“吱呀”一声门开的声音,门口的人停止了吵嚷,一个个都神色各异地盯着她。 还是浅瑟最先反应过来,垂着头有些一脸愧色地唤了声:“娘娘……” 韵妃原以为这女人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仗着她稍稍超越常人的外貌才得帝王那般恩宠,可见到本人的时候,除了被那惊为天人的容颜惊艳到,甚至连这女人本身所带的一种慵懒却高贵大气的气质震撼了片刻。 虽说帝王一直不许任何人去打扰这位新晋的妃子,可眼看着这个女人的父王都被撤了封号,猜想这女人也离失宠也不远了,自己若是不趁此机会好好地奚落她一番,又怎么对得起自己进宫这么久以来所受的窝囊气? 妖冶挑着眉梢看了她一眼,连个招呼也不曾打,似乎压根没把她当回事一样。最终还是韵妃忍不住先开了口:“妖妃娘娘总喜欢标新立异,就连自己宫里的人也不知道好好管教。见本宫来了,竟连通传也不知道通传一声,就将本宫拒之门外。难道这就是妖妃教导出来的宫女吗?” “何须通传?这原本就是本宫自己的意思。”妖冶勾了勾唇,微眯的星眸中竟带了些许轻蔑之意:“但凡这后宫里的女人,本宫是一个也不想看见。” 嘶…… 在场的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知道这位新来的娘娘性格有些奇怪,就连帝王也总让着她几分,却没想到她是个这么沉不住气的女子啊!虽说她受尽了帝王恩宠,但也没必要这般与人结仇吧?韵妃好歹也是齐乐侯的女儿,好歹也是这宫里数一数二的妃子,妖妃娘娘怎么就不知道避着点儿人家的风头呢! “这话说的倒也真是嚣张……”韵妃冷冷地笑了一声,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可眼中的恨色与狠厉却是愈演愈甚,语气中还夹杂着莫名的幸灾乐祸。 她入宫几个月却从未得到皇上的恩宠,甚至连见皇上一面都是难如登天,凭什么这个女人能够得到皇上的心,甚至不惜大动干戈最后还以皇后之礼娶了这妖妃? 她不甘心! 第127章 惹上我,不要命 http://.biquxs.info/

名为拜访,可实际上谁都知道,西冷的帝王是不想挑起两国争端,或者说,他是为了求和而来。毕竟西冷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水,虽说治理得好,可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再“迎接”东启的兵马呢? 是以,西冷帝王亲自出使东启。 金銮殿上,乐声袅袅扬扬,舞姬婀娜多姿。一身明黄龙袍的帝王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高台的龙椅之上,龙章凤姿,面如冠玉。他身旁的凤座上空无一人,镶嵌着闪烁彩钻的凤座在琉璃灯火的映射下熠熠地闪着璀璨的光芒,几尾展翅欲翔的凤凰栩栩如生,似乎是在等待着属于它的主人的到来。 稍稍下首的地方,添了一张较小的座椅,不似龙椅凤座那般气势逼人,而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小家碧玉之风。座椅上,一袭水蓝色锦衣的如贵妃含羞而坐,黛眉纤长,飞仙髻高挑出尘,一双狭长的凤眸总是时不时地瞟向她上首的帝王,眼中似有万千风情与情意流露,可那帝王却从始至终不曾施舍给她一个眼神。 底下的人面容上皆是含着笑意,可那一颗颗的心却都是扑通扑通地直跳。他们都知道,帝王这次对郡主是势在必得,可那西冷的帝王又哪里是那么欺负的?单看他这几个月来对郡主的宠爱就知道,他不可能就这么将郡主拱手相让啊! “西冷国君到……”随着小太监一声细长的唱诺,众人心里皆是一紧张,那一双双的眼神全都像是定格住了一样,死死地盯着大殿的入口。 当那一袭浅青色锦袍映入眼帘的瞬间,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啊! 原来这个世界上,竟还有长得这般温润如玉的男子。 一直以为他们都是见惯了英俊之人的,毕竟东启之前那一个个的皇子都是人中龙凤,朝中又有前状元郎沐清风与宰相冷寂落这般人物,可是这辈子,他们却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男人,而且这种温柔的感觉在他身上非但没有丝毫的女气与阴柔,反而将他包裹在一种出尘的光芒之中,闪耀得让人如沐春风,根本移不开眼。 可他的身旁…… 又是一阵吸气的声音。 不是只说西冷的帝王前来东启么,什么时候连郡主也掺和进去了? 那一袭红衣似火的妖娆他们已许久不曾见过,这般举世无双的倾国倾城早已深深地定格在他们的脑海之中,原以为随着她的出嫁,此生再不会见到这般倾世容颜,却不想,她竟又回来了! 两人并没有因一些虚礼一前一后地走着,反而双手紧握地并肩而行,被璀璨的琉璃灯火映衬着,那一对白玉般惹人眼球的人物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大殿中央而去,无比登对。 自从那两人出现开始,龙椅上的男人就再也没有移开过自己的视线。他想她,很想很想,所以他无法控制自己思念的心情,只能这么怔怔地看着她。可他却又不想看她,因为此时此刻,她与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起,她紧紧牵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她的眼里再也没有他的倒影。 停驻在大殿中央,南宫萧行了个国君之间的标准礼仪:“东启陛下安好。” 他不好! 只有把他的冶儿还给他,他才能安好! 百里云开龙袍中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青筋暴露,他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西冷国君安好。” 妖冶冷冷地看着上首的男人那种思念得如火如荼的眼神,星眸冷冷划过,却满是不屑地勾了勾唇。 再见他,竟已恍若隔世。 三个多月没有见过他,三个多月强迫自己没有想起他,除了那夜晚的恶梦中,她几乎就再也没有忆起过他的身影。 现在再见,竟也没了初时自己以为的那种强烈感情。 原来,忘记一个人竟是如此容易。 只要时间,她就可以遗忘……可以么? 是,她可以的! 长长的羽睫煽动,她瞥见了他下方那一道水蓝色宫装的影子,心中的冷笑与嘲讽更甚。原来许久不见,她已从如妃升为了如贵妃? 顷刻间,她笑靥如花,眼梢眉梢之间,万千风情刹那间流露无遗,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与挑逗,带着一丝刻意的魅惑与勾引,她朱唇轻启,清泉般撩人的嗓音缓缓流泻:“拜见东启陛下!” 百里云开光亮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 他本以为她会说什么,却没有想到,她与他之间,除了这般疏离的问候,已经没了其余的话说。 “不必多礼。”他听到自己如是说,“两位请入席。” 从始至终,他们交叠的双手都没有放开过。走到最前端的席位上,南宫萧温柔地替她理了理衣襟,微弯的眉眼间尽是宠溺的光芒。带着一丝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故意,他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抚了一下,理了理她耳鬓的发丝。 没错,他是存心的。他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小人之心,可适才她那抹倾世的笑容,却让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以为,她不会想看到那个男人,可是,她竟还能对那个男人露出这般艳绝的笑容。那是不是说明,她还有可能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虽然她一再地安慰自己说她不会走,可是,那到底是不是只是她的安慰? 他很怕,他没有安全感…… 虽然这般亲密温柔的巨洞他不是没有做过,可是此刻,妖冶却从他微颤的双手中感受到了一丝害怕与焦躁。她不由暗悔自己方才那抹笑容,她只是看到了张如月,只是忍不住想要刺激刺激她,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 “萧南……”她缓缓地凑到他耳边,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他颊上映下了轻轻一吻,而后小声地道:“你看到那个穿水蓝色宫装的女人了吗?我只是想气气她,因为她杀了我的妹妹……不要担心,我说过的话,不会反悔的。” 南宫萧身形一僵。 她是怎么以这般平静的口吻说出这种话来? 杀了她的妹妹?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到底受了多少苦! 而他,却还为了那小小的一个笑容就在心底里误会她,还要牵扯出她以前那些不美好的记忆。说爱她,却伤了她…… “对不起。”他几不可闻地道了声。 妖冶眯着眼笑了笑:“没事,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罢。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事,我便也没想说,但是现在觉得,有空的时候,与你说说也未尝不可。” 他不是不想问,他只是不敢问。 不敢提起她以前的记忆,不敢触痛她心间的伤痛。 “好。”他点了点头。 二人这般亲密的举动清清楚楚地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中,众人心里皆是七上八下,就连抬头看一眼帝王的神情也不敢。 他们都是知道的,帝王虽然表面上说要为东启讨回一个公道,可实际上,不就是为了郡主么!如今西冷的皇帝亲自前来,帝王恐怕是不会卖他这个面子的,但没想到,连郡主也来了……来了也就算了,郡主竟还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与西冷的皇帝做出这般亲密如斯的举动来,她是不是根本就是故意的? 故意刺激帝王,故意报复帝王曾经将她远嫁…… 可是看起来,似乎又不像。因为从她入席开始,便再也没有看过帝王一眼,神情之中更是没有一丝的怨怼,似乎两人根本就不认识一般。而她对着西冷的皇帝,却是那般柔情蜜意。难道,三个多月的时间,真的已经改变了郡主曾经对帝王的爱意吗? 不过也难怪,毕竟西冷的皇帝这般温柔似水的人物,对郡主又是倾尽天下的宠爱,这样的男人,有哪一个女人会不动心?更何况连孩子都有了,郡主就算是没心没肺也会为了孩子着想啊! 看来他们的帝王……这回是有得受了…… 百里云开紧紧握着手中的酒盏,灌了一杯又一杯。 这一次,就如同那次百里凌越求娶妖冶的时候一般,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二人如胶似漆却无能为力。 不,或许还有一些不同。 上一次,他知道这个女人没有对百里凌越动心,即便是动了心,他也终能将她的心抢回来。可是这一次,在他犯了那么多的错以后,他却没了当初的信心。甚至,她已经有了南宫萧的孩子,他不知道,她的心还有没有可能回到他的身上…… 在他的面前,她尚且与南宫萧如此恩爱,那么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他们到底是如何度过的那漫长如三生三世的三个月的? 他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嫉妒得快要疯了…… “不知西冷陛下此次前来东启,有何要事?”他明知故问,为的就是不想看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密举动。 南宫萧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来,即便是温润的面庞,却丝毫不乏一个帝王该有的气势,眼中分明写着“明知故问”,他笑道:“朕此番前来,是顾念西冷与东启几十年的友好关系。相信皇上还不知道,东启的将士最近有些蠢蠢欲动,骚扰我西冷的百姓。为了两国关系,还望皇上能够传令告诫他们一番。” 这话说的还真是客气,毕竟谁人不知帝王根本就是故意让边关将士“骚扰”西冷百姓的? 帝王没有直接答话,礼貌而疏离地勾了勾唇:“西冷陛下远道而来,朕且敬你一杯。” 南宫萧无法,只得拿起酒盏喝了这一杯。只是待他举杯饮尽,身边的人儿却顷刻间不见了踪影。他抬眼望去,才发现那一袭绯色已经出了金銮殿的殿门。 心里一惊,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看那龙椅上的人,见他还在,心里才稍稍安定了几分。但不过一瞬,他又忍不住暗骂自己,明明说了相信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这等小事怀疑她。可再一抬头,却发现适才她说的那个害死她妹妹的女子也已不再大殿之上! 怎么办? 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心里七上八下,他忍不住一杯又一杯地灌自己,一再告诫自己,绕是歹人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在这皇宫之内对她狠下杀手。 御花园。 张如月冷冷地瞅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的愤怒之中。 “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似是觉得好笑,妖冶亮丽地勾了勾唇,眉梢间流露出一抹讽刺的神情来:“我回不回来,与你何干?我好像不记得答应过你什么不再回来的事儿吧?” “百里冶,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张如月怒吼。 她发现在这个女人的面前,她永远无法维持自己一贯的端庄形象。只消这个女人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她就能顷刻间崩溃愤怒。 “我就是不要脸,你又能耐我何?”妖冶缓缓地朝她踱步过去,带着一丝痞意十足的笑容,“可你惹上了我,就是不要命,知道吗?” 张如月一骇。 第128章 倒了血霉 http://.biquxs.info/

轻叹了一口气,她缓缓地抬起步子,迎着大得不像存在于这个季节中的春风,衣角咧咧地飞扬,她仿佛奔赴刑场一般朝着那个营帐靠近过去。 “站住!”士兵提刀挡在她面前,一脸凶神恶煞地看着她。 虽说这女子貌美惊人,可军营重地,又岂是寻常人可闯的? 再说了,平日里也就罢了,可此刻帝王还在营帐之中,若是被这女子冒冒失失地闯了进去,他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妖冶冷冷一笑。 见惯了别人对她趋炎附势的模样,这个表情诡异故作淡定的士兵却让她心中原本就足以燎原的那把怒火烧得更旺,一下就把这几个月来心中所有的不快全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既然自己撞枪口上,那就怪不得她了! “百里云开……不是你要我来的吗?怎么我来了,你又不让我进去了……”她放开了声音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喊。 所有守营的士兵皆是一惊。 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竟敢直呼帝王名讳! 可是……她说是帝王要她来的? 难道帝王这一个月在这营帐中寂寞了,是以…… 还不等那些士兵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袭白衣的芜星撩起营帐的帘子走了出来,皱了皱眉,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微微侧首,红衣女子的身影撞入眼帘,他蓦地一愣。 适才在营帐中只听闻有人吵吵嚷嚷的声音,却不想,竟是她孤身前来! 一直以为,西冷的皇帝是不会放她走的,没想到……不过看她这模样,似乎是独自一人溜出来的? 果然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妖冶身前那个士兵陡然一吓,见芜星皱眉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只当他是不认识她,似乎还有些生气的模样,一下子口气更加不善:“你这女人可知营帐中住的是谁?别胆大包天地在这里乱吼,若是惊扰了圣驾,十个脑袋也不够你砍的!” “闭嘴!”芜星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对郡主出言不逊,自己下去领罚!”说罢,在众人眼珠子掉了一地的愕然中,他缓缓靠近红衣女子,微微一笑:“你回来了。” “是,我来了,什么时候退兵?”妖冶面沉如水。 “这个,你还是问皇上吧。”他永远都是这副模样,似是没有什么能够改变他的情绪,除了蓝衣断手的那一日他的情绪出现过一丝裂痕,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失态的模样。只听他继续道:“先跟我进去吧,皇上就在里面。” 妖冶没有拒绝,抬起步子跟着他大步往前,临走前却还不忘回头扫了刚才那士兵一眼,眼中流露出一抹森冷的笑容。 那士兵脚下一软,险些没栽倒在地。 他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大霉了,才会对郡主出言不逊啊? 这么漂亮的女人,又敢直呼帝王的名讳,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啊!他怎么就乱七八糟胡言乱语口不择言了呢!现在可好,让他下去领罚,要领什么罚才好啊? 帝王可是为了郡主兴兵罚西冷的,若是被帝王知道他今日阻拦郡主不让其进去甚至还出言侮辱,恐怕真的是要将他千刀万剐了吧? 周遭那一些见证了整个过程的士兵一个个都面露同情之色,一副“望君珍重”的严肃神情。 士兵欲哭无泪地领罚去了。 营帐中,一身金色盔甲的男人背对帐帘长身玉立,背影孤寂而凄冷。 听到动静,以为是芜星一人,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皇上背过身来看看就知道了。”芜星含着笑意的声音缓缓响起。 前方的帝王似乎微微一怔,不意芜星会如此,却也没有过多怪责,果然缓缓地转过身来。 可当他的视线触及这营帐中的第三人时,整个人恍若遭了雷击一般,不能动弹,愕然地张着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袭红衣的女子,凤眸中似有万千光华闪过,璀璨潋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抬了脚似是要走,却又顿住脚步,征询地看向芜星,大掌微微颤抖。 直到看到芜星含笑朝他点了点头,他才敢相信面前这个人真的是他魂牵梦萦的那一个。 她,真的回来了。 “冶儿……”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也不知是最近累的还是太过激动。 芜星识趣地撩开帐帘退了出去。 百里云开再也遏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冲到了她的面前,紧紧地将她锁进自己的怀里。熟悉的触感与馨香入怀,他的心再也不可抑止的狠狠一颤。 “你终于……回来了……” 妖冶勾了勾唇,却完全没有男人的激动,就连那抹笑意也显得那般凄冷无情。她伸手抵上男人的胸膛,缓慢而用力地将他推开,始终保持着那张不带感情的笑脸:“皇上,我来了,不知您什么时候可以退兵?” 男人眸色一痛,怔怔地盯了她半响:“你就没有别的话与我说吗?” 他那个“我”字成功地让她恍了恍神,却没了当初那份悸动的心情。 她有些想笑,或许,她现在真的是没心没肺了吧。 妖冶沉默了片刻,见他神情中似乎带上一丝喜色,她便也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说出的话更是不留丝毫情面:“不瞒皇上,还真的没有。” 百里云开脸色一变,阖了阖眼帘,才抑制住起伏不断的胸膛。 “既然你来了,我明日就会退兵。” 妖冶却无视了他阴沉的脸色,垂着眼帘点了点头:“希望皇上这一次能够言而有信。”说罢,她也不给男人反应的时间,撩起帐帘便走了出去。 营帐外不远处,芜星独自一人站着。听到动静,不由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妖冶勾了勾唇:“你是在等我?” 不意她会这般直接,芜星顿了顿,才点头:“是。” “你想跟我打听蓝衣的事?”她挑了挑眉。 此时此刻,他也不想跟她绕弯,仍是点了点头。 妖冶“哦”了一声,神色平静无澜:“那么在我告诉你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一件事?” “好,你说。” “我嫁去西冷的那日,你为何没有将蓝衣留下?” 芜星一怔。 妖冶却也不急,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等着他的答案。 半响,他才几不可闻地道了一声:“我不想勉强她。” “没有试过,你便知道是勉强?”她冷冷地勾了勾唇,眼中神色也不知是嘲讽还是了然,“我看是你不敢吧?你怕即便你留了她,她还是不愿留下,是吗?” 被她说中心事,他也不否认:“是。” “那么现如今,你又敢了?” “我……” “芜星,太迟了。”她似是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越说越兴奋,“若是当初也就罢了,说不定你留了她,她便真的会留下来,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是爱着你。可是现在,她心里已经有别人了。便是你如何懊悔,你也已经成了她不可挽回的过去。” 出乎她意料的,芜星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就在她以为他已经不在乎了的时候,他却苦涩地笑开:“没关系,只有四个月的感情,一定抵不上她等了我那么多年。只要我同样得等她那么多年,她就不会再怪我了。” “你是傻还是蠢?”妖冶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 “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我都习惯了,也将她的傻她的执着都学了来。”他眼角的弧线中带着一丝化不开的温柔。 妖冶一怔。 好半响,她才轻轻地“哦”了一声,转身欲走。 身后的男人却忽的出声:“那么你呢?” “什么我呢?”她明知故问。 “你要过多久,才能原谅皇上呢?” 妖冶嗤笑出声:“我发现你真的很热衷于劝我跟他和好这件事。每次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你就会充当他的说客。有这闲工夫,你为何不去劝劝你的皇上,让他放过我?” 芜星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没有办法,皇上实在太过倔强,根本劝不动。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你的眼里心里也只有他一个人,既然如此,我怎么能做拆人姻缘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呢?” “你去死吧!”妖冶被他戳中痛处,已经口不择言,愤愤地咬牙切齿:“你才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呢!你全家都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我看你喜欢的根本不是蓝衣,而是你的皇上!蓝衣只是你用来掩人耳目的罢了!” 芜星脸色一僵,白皙的俊脸上顿时闪过一阵青白交错的斑斓色彩。 妖冶却极为恶劣地笑了笑:“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要是喜欢他,你就直接告诉他啊!别总在我面前浪费时间!” 能把芜星气得说不出话来,妖冶心情大好,先前的阴郁一扫而空。 芜星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万般无奈,有苦难言…… 他还不都是为了这两个人! 这女人……真是白白浪费他一番苦心! 妖冶走了一段才发现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刚才从百里云开那里走得太过愤怒又太过嚣张,那厮根本没有给她安排住的地方呢还!而芜星那家伙被她这么一噎,恐怕会把她直接扔去伙房吧? 看来…… 面前一片莹莹发光的小河,湖面上隐隐约约地闪过几只萤火虫。明明不是夏日,竟有这种生物,妖冶大为诧异。夜风拂过,已接近夏日的季节再没了先前冷飕飕的感觉,反而带着一丝凉凉的舒适与温和。 看来她只能在这湖边将就一晚了! 妖冶大喇喇地横躺了下来,突然觉得,自己面对百里云开的时候还是不够从容淡定。这么激动反而显得她心里不够开明呢!也难怪芜星会说她喜欢那个臭男人!看来以后,她还有好些东西需要好好改改。 毕竟她都回来了不是?毕竟她还要为墨兰报仇的不是?那对着那尊大神,她就该好好地讨好供奉着不是? 下次一定努力地抑制自己的情绪…… “郡主……郡主……” 好像有很多人在叫她…… 妖冶睁开了眼,抬头看去,那一群士兵拿着火把匆匆地往河边而来。 难道真的是来找她的? “郡主在这里……”走在最前端的士兵大喊一声,面上还带着不曾掩去的笑意。 妖冶一怔:“找我干什么?” “郡主,皇上让属下等找到郡主之后带郡主回营帐休息。” 唔,还不算是狼心狗肺。 “走吧。”妖冶拍了拍自己的裙角,站了起来,随着带路的人大步朝着营帐的方向走去。 翌日。 主营中。 “皇上,属下昨日真的看到郡主在河边逗留了许久。若是皇上不信,可以问问其他人,所有前去寻找郡主的人全都看见了!” “皇上,说不定郡主回来根本就是个阴谋!否则为什么过了那么久那西冷的皇帝都没有放她回来,偏偏在皇上决定正式攻打西冷的前一天,郡主就回来了?” “皇上,请下旨捉拿郡主,让西冷的皇帝交出解药!” 众人齐声高呼:“请皇上下旨捉拿郡主,解救中毒士兵!” 第129章 姑娘个个都出色 http://.biquxs.info/

不只是因为她倾国倾城的容颜,更是因为那一次,她就站在那个男人的身旁,而那个男人还口口声声地说,这是他的娘子! 妖冶将她眼中复杂的神色尽收眼底,心头涌上一丝疑惑。 这才是她们第二次见面,可这老鸨为何每次见她的时候,情绪都好像很激动? 她眯了眯眼,微微一笑。 “夕娘,我们之前也见过一次。今日我来,是想成为花满楼的一员。” 对面的女子一惊。 仿佛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要求,蝶夕的眉头不由蹙起,“你为什么要进青楼?” 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想要找个好人家嫁了简直易如反掌,而且从她的大手笔来看,也不是个会为了钱财而沦落风尘的女子。 那么,她的来意究竟是什么? 妖冶随意地摆了摆手,哂笑一声。 “没地方去了。” 蝶夕知她不愿多说,便也没再问下去,只是心里的思量更为复杂。 这个女人要进青楼,他知道吗? 如若他知道,会阻止吗?抱着一点私心,蝶夕蹙着眉点了点头。 “想进花满楼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你会什么?要知道,花满楼的姑娘可个个都是精通才艺。若是只靠你这脸的话,纵然你再漂亮,也只能沦落为最下等的接客姑娘。我说的这些,你可都懂?” 妖冶“恩”了一声。 “没有金刚钻,我也不会揽这瓷器活。才艺方面,夕娘尽可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那你说的才艺可否让我见识一番?”蝶夕扬眉看着她。 “那是当然。”妖冶含着笑意点头,“我会唱歌,吹笛,跳舞。现下也不方便,我就为夕娘唱一曲吧。” “好,依你。” 妖冶清了清嗓子,哼起《星月神话》的曲调,很快便开口吟唱。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 脑海中,渐渐浮出一个男人俊朗如刀刻的五官。温润随和,还是霸道冷敛,抑或深邃难懂? 与他在一起的时光,似乎的确是她来到这个时代以后最为快乐的日子…… “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却无法拥抱到你。” 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了吧? “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却如此难以忘记。” 明明才认识那么短的时间,明明只是最为平凡的故事,为何他却仿佛驻足在她的脑中,无法拂去? 以后,她的世界再也不会有他了吧? “如果当初勇敢的在一起,会不会不同结局?你会不会也有千言万语,埋在沉默的梦里……” 百里云开,你是不是也有千言万语想要告诉我,只是你也有你的苦衷? 可是无论如何,你选择了沉默,我选择了退缩,我们之间的结局,已经定了…… 凄美忧伤的调子,和着蝶夕听都没有听过的词,意境美得不像话,偏偏又是那么催人泪下。 “好、好、好啊。”一连叹了三声好,蝶夕欣然地接受了这个新人。 秋高气爽,金黄片片。 妖冶醒来,闻着房中飘散着折桂的芬芳香气,就知道是春花那丫头又给她换了新花儿来。 本以为那丫头会因为自己那天没有出手相救的事情心存怨怼,没想到她葬完父亲之后还回了花满楼,死活要报答自己,说是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待在青楼这种地方。 妖冶听得有些哭笑不得。 进青楼并不是她的一时冲动,多方思虑之下,她都觉得此举有益无害、一举三得。非但可以救下那个女孩,还可以用她自己的方法去惩治那只死猪。最重要的是,只要她进了这里,父王和母妃就再也不能强迫她嫁给太子!毕竟母仪天下之人位可不是一个“青楼女子”可以胜任的。 “姑娘,你这是在画什么呀?” 妖冶抬眸,见来人是春花,又在纸上快速划了两笔之后,放下毛笔吹了吹宣纸上的墨迹,然后伸手递给她。 “春花,拿着这图纸去京城最好的绸缎庄给我做件衣服。” “姑娘,这……这衣服……真的可以吗?”春花有些恍然地看着这件所谓的衣服,“姑娘,你不是东启国的人吗?” 妖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衣服的式样应该是她没见过的,点了点头道:“以前在别的地方住过一阵子。” “这衣服好漂亮啊!” 春花爱不释手地抚着那图纸,语气中满是兴奋与浓浓的崇拜,在妖冶催促的目光下,蹦跶着出了房门。 待她回来的时候,却已经不是一个人。 原来是这云绸山庄的主人花三娘死乞白赖地求着她带自己来见这衣服的设计者。 妖冶温和地对面前这个“圆润”的女人笑着,直视她打量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退缩。 良久,金三娘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抱歉地对妖冶笑了笑,“这位可就是设计这衣服的妖冶姑娘?” “是我。”妖冶礼貌地点了点头。 “我今天来,是想问问姑娘,可否把这衣服以后的制作权都让给我们云绸山庄?当然,我们会付给姑娘一笔钱当做酬谢。” 春花在一旁捂着嘴笑。 想不到姑娘非但人长得漂亮,绘画功底也是如此之高,竟能让京城第一制衣坊的主人亲自上门讨要这设计! “好啊,不过我不要这笔钱。”此话一出,金三娘的眼中闪闪发亮,就差没扑上去亲妖冶一口。 春花却是惊讶得张大了嘴,一脸的不解地看着她。 妖冶冷冷一笑,这可不是白送的! 要说这种衣服,她随手一画就是一大把,可她就是不愿白送给眼前这个明明是有求于她,却还摆出一副“这是你的荣幸”的胖女人! “以后这衣服每卖出一件,我都要收三成。这样,三娘可愿意?”金三娘听到她这么说,整张脸都绿了。 三成? 除去成本她们还能赚多少啊! 妖冶看到她脸色的转变,立马又接了一句:“三娘,这可是长久的生意。若是你今天给了我钱,但这衣服又卖不出去,你找谁哭去?还不如每卖出一件,就给我分红,那样的话,就算赚得少,也不会亏了你们的。我说的可对?” 金三娘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而且……”妖冶故意顿了顿,又引来金三娘的一阵好奇,“衣服我还可以设计很多。若是这件卖的好,那我很乐意与三娘长期合作。当然,以后,我只要两成。” 金三娘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一般盯着妖冶半响,最后才吁了口气道:“妖冶姑娘的手艺与智慧都让三娘佩服的紧。就如姑娘所言,三成。今日我回去之后就立刻实施起来,若是一个月之后盈利可观,我自会再次上门向姑娘讨教其他的设计。” 妖冶没去应她那句话,反而说出了一句更让金三娘咂舌的话来。 “以后这些钱都给夕娘就好。” 直到金三娘的身影消失很久,春花还在忿忿地跺着脚,试图让妖冶收回那句话。 “姑娘,这可都是你自己赚的钱啊!”她紧锁着眉头,两只小手在身前一揪一揪地抱怨着,“有了这些钱,姑娘就不用待在这青楼啦。” “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去应付那个三娘。”妖冶眉梢微挑,一脸促狭地看着春花,“还有,春花难道看不出我是自己要留在这儿的吗?” “可是姑娘……为什么啊?姑娘明明就是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又何苦委屈了自己呢?” “我不觉得委屈啊。” 见她还怡然自若地品着茶,春花撅着嘴,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 妖冶直接无视了她这些小动作,淡淡一笑。 “春花,帮我出去散播消息,就说花满楼来了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三日后登台。” 春花扁了扁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妖冶毋庸置疑的淡淡一眼扫过,一句话噎在了喉口,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应声道:“是……” 三日后,一袭白衣蒙面出现在花满楼的表演台上,原本因为拥挤而吵闹的花满楼刹那间鸦雀无声。 低胸设计的裙子即使在花满楼也是让人有些大跌眼镜得惊艳,袖子于手肘处变成宽大的百褶荷叶状,清新自然。上半身紧紧贴身凸显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的设计却在腰间急剧扩大,以一朵斜别着的大蝴蝶结作为分界点,腰以下部分本只是松垮垮的普通裙子样式,却因为外面包着的那层蕾丝以及裙摆处的花边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瀑布般的黑亮长发及腰,主人却并没有过多地打理它们,只是随意地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髻,配上一朵大红的玫瑰在发髻一侧,在这一身的白中挑亮了众人的眼球,简单而不失媚态。 偏又在如此美的身形装束下戴了一方轻薄的面纱,依稀可见那绝色的容颜。露出的那双丹凤眼更是勾人心魄,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让下方的男人口水都要流下来,忍不住立刻掀了她的面纱一睹芳容。 悠扬流转的曲调缓缓响起,妖冶吸了口气,薄唇轻启,轻纱微动。 仍是那首星月神话,却因为配了乐师的弹奏显得更为空灵美妙。即便是听过一回的蝶夕也不由再一次沉浸在这歌声中久久不能自拔,更何况那些初次听闻的。场中之人早已是沉醉在此曲营造的凄美意境之中忘了呼吸。 一场维持千年的爱恋,只希望你没有忘记过。但这般美轮美奂的爱恋、却是求而不得之物,让歌唱者也为之伤、为之痛。空灵悠扬的曲调让整个花满楼呈现一种仙境之美,闻所未闻的歌词更是让在场自诩风流的文人雅士自叹弗如。 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不绝。 过了许久,都没有人从这仙乐之中回过神来。直到有一个人带头鼓了个掌,台下终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夕娘,这新来的姑娘我要了!”颤抖、激动的嗓音。 这句突兀的话在台下响起时,引来一阵侧目。 说话这位的是京城中有名的阔少爷,可他的骄傲霸道却也让人极为不满。 这一声叫嚷瞬间就让花满楼静了下来,几秒之后爆出一片嘘声,立马就有人出声嘲讽起了他:“你以为这是你家那几十房姨太太啊?想要谁陪就要谁陪?” 如此绝色尤物,怎能配给这样一个男人? 台下的众人立马哄笑着嘲弄起了他。 幸亏蝶夕懂得察言观色,见他脸色不好似要发作,立马向前走了两步,给众人赔着笑脸。 “各位爷,你们也别争了,不就是看上了咱们家妖冶姑娘吗?但夕娘也早就说过,妖冶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若是大家忘了,夕娘就再给各位爷提个醒儿。” 什么? 卖艺不卖身! 台下一阵遗憾的轻呼。 见众人情绪低落,夕娘顿了顿,又道:“难道各位爷都不想见见我们家妖冶姑娘的真面目?” “哟呵,那自然是想的啦!” 虽然无缘与美人共赴巫山,可赏心悦目一番也是极好的! “是啊妖冶姑娘,快把那面纱揭了吧!大家都等急了呢!” 第130章 账,慢慢算! http://.biquxs.info/

“算了……”妖冶皱了皱眉,无趣地摆了摆手,这些个古人,一点儿都不经调戏! “你家主子应该告诉你了吧?” “是,不知姑娘有何吩咐?”李威低着头恭顺地问道。 碧荷原本还沉浸在对妖冶那句话的后怕中,可是现在,却被他们旁若无人地商量着怎么对付她的对话气得差点吐血,不由惊怒道:“你们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你们……你们要是敢对我做什么,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爷现在只是……只是一时糊涂……等爷想通了,他一定会弄死你们!” 妖冶看都没看她一眼,不咸不淡对着李威道:“先挑断她的手筋和脚筋,其他的容我再想想……” 李威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这个女人,为什么说出这种话就像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是在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啊? “我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吗?”妖冶皱了皱眉,不满地看着李威。 碧荷猛地打了个寒颤,疾声嘶吼:“你们……你们不准这样对我!啊……啊……” 李威手起刀落,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妖冶垂眸,瞧见碧荷手上脚上也不过几处小小的伤口,顿觉李威刀法过人,不过让这女人这么便宜的痛昏过去,还真是便宜她了! “你就不能慢慢来吗?这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你看上了你家主子的女人?”妖冶嫌弃地讽刺一声,吓得李威脸都白了,连连摇手,“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是姑娘自己没有提前吩咐……”说到最后,急于争辩的大喊已经变成了自言自语的咕哝。 妖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男人也太不经调戏了吧? 眉梢一挑,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长睫在李威的慌乱的注视中忽闪了几下,妖冶笑道:“算了,这次就放过你。等她醒了,你可要记得好好地对她!” 李威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微微放下,心里对她的莫名情绪愈甚。 他只道初见时这个女人的天姿国色迷乱了他的双眼,让他不愿对她动手。 到了今次被主子惩罚,他才真正地钦佩了这女人的勇气,就算为此挨了主子的一顿打,他的心里也毫无怨言。 适才听她要挑断碧荷的手筋和脚筋,他觉得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决定未免过于血腥,可不知为何,看到她璨若琉璃的笑脸时,这种浅浅的感觉便烟消云散,只觉是碧荷自己该死! 妖冶极有耐心地坐在一旁的圆凳上等着,甚至趁着这空余时间为自己泡了一壶茶,放下茶壶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又重新执起,添满了一个空茶盏,拿起来递给李威:“要吗?” 李威登时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妖冶嫌恶地把水又朝他面前伸了伸,“有点儿出息成吗?不就是杯水吗?” 在属下面前被她这样一数落,李威恼得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身为三皇子的亲卫,他何曾受过这种“讽刺”? 这女人倒好,每次见他必定数落他一回! 李威颇有些赌气地扬手接过她手中的茶盏,猛地仰头,一饮而尽,妖冶看得有些惊愕,下一秒唇角便泛起浅浅的笑容。 这愣头青当她这茶没有烟便是不烫了? 殊不知这是她自己研发的“静谧”,轻轻吹一口气才能让这茶叶疏散从而使这热水冒烟。看他这样子,恐怕是…… 李威的脸上立刻升起片片红意,若不是他扬手示意,他的属下就要把妖冶抓起来问她是不是下了什么药了! “啊……”破碎的呢喃声从地上躺着的那个女人嘴里迸出,妖冶的注意力立刻被她吸引了去,眼中射出奇异的光芒,看得李威一阵心惊。 “还愣着干什么,把她弄醒!”妖冶对着李威身后的侍卫喝道。 侍卫憋屈地看了看李威,直到他点头示意,那侍卫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过去踹了碧荷两脚,见她还不醒,又加重了脚下的力道,可碧荷那女人却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刚才的那声呢喃更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李威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妖冶,似是想问她怎么办,妖冶倏地轻笑一声,轻移莲步走到碧荷身旁,在众人的注释中缓缓蹲下身子,附到碧荷耳畔用仅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再装,我就让这里的男人轮奸你信不信?” 眼角扫到她的嘴唇轻颤了一下,却还是死犟着不肯睁眼,妖冶嘴角的笑意更深,大声说道:“看来你是不信了。” 碧荷的眼睛却在此时猛然睁开,气急败坏地吼道:“妖冶,你都已经把我弄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在场的人还没从她的突然转醒中反应过来,就被妖冶的下一句话吓得忘了去追究她刚才究竟对碧荷说了什么才把她弄醒。 “这个嘛,就要看我心情了。扒皮抽筋还是做成人彘呢?油炸红烧还是清真呢?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刑罚叫做蒸刑?”妖冶瞥了一眼碧荷煞白的脸色,见她嘴唇蠕动却无话,便笑眯眯地继续道,“看来你是不知道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好了。所谓蒸刑呢,顾名思义就是把人放在蒸笼里,像蒸包子那么蒸,就是不知道你能坚持到几时。”妖冶垂着眸子,最后一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碧荷被她这么一吓,已经是浑身颤抖,也不知是因为先前断手断脚的疼痛还是因为妖冶的一番话。别说是碧荷这个当事人了,就连那些见惯大场面的侍卫也都猛地一个激灵,心脏的跳动速度不禁快了许多。 “你想让我放过你也行……” 一句话瞬间燃气了碧荷求生的渴望,她泪眼模糊地恳求道:“妖冶,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随便你……随便你想怎样都行!” 妖冶扬着明媚的笑容,扭着细腰缓缓地走到她身前,低下头像看狗一样地看着她,薄唇轻启:“恩……只要你能在蒸笼里坚持一炷香以上。” “妖冶!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不是人!”碧荷不知疲倦地拼命重复这句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整个人就像疯了一般。 李威实在看不下去,正欲去点她的哑穴却被妖冶扬手阻止。 “你已经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了,我不在乎!”顿了顿,她转头然看了看李威,盈盈一笑,“放心吧,若是把她放在蒸笼里,恐怕我这辈子都不敢吃包子了!” 见她这时候还能想这种事,李威右侧站着的一个侍卫眼角顿时一抽,却正好被妖冶捕捉到。她指了指那人,示意他出来,“把她身上的骨头一根根打断,然后丢去喂狗!” 那人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这么细微的动作竟然都被发现了…… 看了碧荷许久,他颇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以前不是没动过手,可是让他把一个女人身上的骨头一根根打断,他一时还真下不去手啊! 妖冶吃吃一笑,看着他道:“莫非你很想让我成为不吃包子的理由?” 那人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咳了好几声才缓过劲儿来,眼神凄楚地瞟了她一眼,看得她一阵恶寒,忙别过脸道:“你再不动手我就真把你丢进蒸笼啦!” 那人如获大赦一般,早就把碧荷是个女人的事儿抛到天边儿去了,从身边另一人手中接过一根木棍,对着碧荷身上就是一阵扫射般的狂打。 “啊……妖冶!你……你不是人……啊……我诅咒你下地狱……你一定会……啊……下地狱的!” “就算我要下地狱,也一定会先把你踹下去!”妖冶恶劣地笑着,倾城的眉眼中散发着极致的魅惑与邪肆,就好像彼岸花那般璀璨现鲜艳,却是被血染红。 “你……妖冶……妖冶!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眼前这个女人却连骂人也不会,除了一边叫她的名字一边诅咒她去死,这女人还会干什么? 真不知道她是不是青楼女子! “你骂人能不能有点新意啊?”妖冶轻笑着接过话茬,心里突然有些想念百里玉那女人了。好歹她在自己的手下还能对骂上几个轮回,不至于惨败到一句话都说不出啊! 还是说现在的青楼女子都纯真的很? “其实吧,我非常欢迎你在地狱迎接我的到来。”妖冶极为邪恶地笑着,那一抹璀璨妍丽得颠倒众生,就连一旁的李威也不由一时看呆了去。 这个女人明明在说着极度邪恶的话语,脸上的表情却又极尽魅惑,让人明知她是带着毒的罂粟,却怎么也别不开眼。 碧荷被她气得脸上青白交错。想要骂人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明明心里对妖冶有着刻骨的恨意,可却像中了魔障一般,除了叫她的名字诅咒她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来! “哎……看来你是不会了。算了,本姑娘心情好,让你再恨我一些,说不定你能骂出写好听的呢?”妖冶像是在跟她开玩笑一般,随口说道。 她这根本是在一点点瓦解碧荷的心理承受极致! 除了身体上的折磨之外,她还要在心理上击垮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对春花做的,她都要一点点地讨回来! “姑娘,她又昏过去了。”动手打她的那人仿佛是打累了,喘气的声音也变粗了不少。妖冶看了一眼地上和着血躺着的人,眉间闪过一丝明显的厌恶,撇了撇嘴道:“这还用问我?” 那人握着木棍的手陡然一紧,走过去对着碧荷的脸就是啪啪几个巴掌,又把她打醒了过来,正欲继续手中的动作,妖冶却起身阻止了他。 她的嘴角已不见初时那抹戏谑的笑意,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眼中寒光四溢,死死地瞪着碧荷,“你当初就是这么打春花的吧?怎么样,滋味还不错吧?” 碧荷的脸上混着血泪,发髻因为挣扎早已散落,乌黑的青丝乱作一团,撒在血泊之中粘腻至极,恶心至极。 “妖冶,你就因为一个死丫头……你就这么对我吗?虽然,我的确一度想置你于死地,可是我从来没有得逞过啊!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吧……” “你还敢跟我提春花……”妖冶想说的话还在嘴边,门就被人用力地推开,萧南的眼中带着明显的困惑不解,眼角的余光扫到那个躺在血泊中的女人,薄唇一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直没有发话的李威看了妖冶一眼,仿佛只要她一声令下,就会马上会把门口的男人撂倒。 妖冶的眼皮猛地一跳,皱着眉站起身来,缓缓地向门口走去。 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 萧南不等她走近,敛了敛眸色,就转身大步离开。 妖冶急急地对着身后甩下一句“扔大街上去”,就火急火燎地跟着萧南的脚步小跑了上去。 她很不理解自己这种行为到底算是什么意思。 明明这个男人只是她随手救来的,为什么她好像很怕被他看到这样的自己? 第131章 敢动我母妃者杀 http://.biquxs.info/

“我看今天谁敢动我母妃!”妖冶轻蔑的扫一眼气得不轻的安清水,骤然提高声调,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单凭安侧妃一面之词就想定堂堂西凉公主,汝南王妃的罪,是不是过于草率了!等父王回来,我会自请父王去彻查,不过,一旦证实母妃是被冤枉的,你们这些人……”妖冶冷冷扫视过院中众人,“我一定会让你们死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郡主,郡主……大夫来了。” 这一来一回用的时间这么短,妖冶有些惊讶,无视了安清水铁青的脸色,她急忙侧头看向墨兰领来的大夫,“大夫,我母妃现在可以挪动吗?” 青年男子微勾着嘴角,一张脸平凡到让人过目即忘,偏偏长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黑白分明的眸中闪现着一丝奇异的光芒,此刻,他正略低着头凝视着蹲在地上的女子,侧着半张脸,白皙的肌肤宛若玉石雕成,黛眉斜飞入鬂,秀鼻挺立,朱唇小巧,一双明眸微微发红,黑亮的长发挽成了伴月髻,斜插着一支血红的玛瑙牡丹,一袭火红的似锦华服上满绣着金色的曼珠沙华,闪耀得让人移不开眼。 “大夫?”妖冶蹙眉。 大夫忙低下头,促狭一笑,流转的眸色中带着些许郝然,却未见丝毫愧色,“郡主,现在最好去找个担架将王妃抬回房里。否则,恐怕会碰到伤口,疼痛难忍。” 妖冶颔首,转头对着最近的两个侍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有听到大夫的话吗?” 安清水见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两眼都要喷出火来,下唇死死地咬着,就怕自己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给她两个巴掌。 可是她只能忍着!即便在那臭丫头当着自己的面打了玉儿的情况下,她还是只能忍着! 不甘,屈辱,羞愤……排山倒海的恨意频频涌现,偏偏她不能动那个罪魁祸首一根手指! 这个臭丫头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若是再坚持,一定会被王爷怪罪。但是让她就这么放过南宫菲然那个女人,她心里还是不甘得很!好不容易才趁着王爷不在,与表哥联合起来谋划了这一切,若是此番不能除了这个女人,以后就更难了! 两道阴毒的光芒从安清水微眯的双眼中迸出,带着毫不遮掩的凌厉射向了地上那个染血的人儿。 不过……哼,只要确保了那人不会叛变,就算百里冶再得王爷宠爱,就算这小贱人再想惩凶,自己也绝不可能让她得逞! 妖冶抬眸,撞上安清水带着浓烈恨意与杀伐果决的眸色,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女人一定又在谋划什么阴谋诡计,可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最重要的还是先救治母妃! 瞥见抬来担架的两个侍卫,妖冶敛了敛眼睑,小心翼翼地将南宫菲然扶了上去,动作极尽温柔,跟着就去了冷香院。经过安清水身旁的时候,她连一个侧目都没有,却可以感受到身边那阵熊熊燃烧的怒火。 云层疏散,雾霾退去,一道金光透过渐行渐远的云层射了出来,直照冷香院的院落。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蜿蜒而去,枝繁叶茂的兰花开得正盛,柔和的香气弥散进所有人的鼻息间。 “我来!”抬着担架进了主屋,妖冶狠狠地剜了一眼了想要把南宫菲然扶下来的侍卫。 再不受宠的王妃,又岂是他们可以碰触的! 大夫负手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嘴角却微微扬起,冷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的动作。 妖冶好不容易扶着南宫菲然在床上躺好,驱散了侍卫之后,转过头神色古怪地看着他,“大夫,都说医者父母心。面对一个弱势的病人,你还能笑成这样,不觉得愧对自己的身份吗?” 大夫上扬的嘴角几步可见地抽了抽,掩嘴轻咳了一声,“我来看看王妃。” 见他号了半响的脉也没什么动静,妖冶不由急了,声线有些颤抖着问道:“我母妃怎么样?” “郡主无需担心,王妃没事。”他从怀里取出两个玉瓶,一红一白,递给妖冶的同时告诉她,“红的滴入热水外敷于伤口处,每日一次,每次两滴。白的内服即刻。” 妖冶看了看那两个大小一样的玉瓶,颇有些不解地低喃:“大夫可是觉得汝南王府付不起诊金?” “郡主这是何意?”他恍作诚恳地看着妖冶,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这么小的瓶子,最多喝两次就没了!”妖冶无奈地他,只见他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一撮留海从鬓角处滑落,遮住了半边的眼,微垂着眼睫恍若是在认错,“是啊,本大夫忘了告诉郡主,白色的只需一次服完即可。” 第132章 置她于死地 http://.biquxs.info/

据他的王妃所说,今早太医才研制出解药,救醒了冶儿。可他苦命的女儿,刚一醒来,怎么又会失踪了呢? 到底是谁这么跟她过不去,想着要置她于死地! 百里凌越、百里凌风、百里容止都神情严肃地策马去寻妖冶了。 而百里云开得到昭景帝赦令,不必再跪,速去寻回郡主。只是临行前,被芜星悄悄地喊住,“爷,不必担心郡主,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拿到地图。” 百里云开错愕地回过头,“是你将她带出去的?你把她带去哪儿了?” “郡主是自愿的。”芜星声线平稳,完全没有一丝情感的起伏,“她现在在十里外的一座破庙中。” “你知不知道她中了毒!” 百里云开失去了一向的沉静冷静,情绪竟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控。 芜星眉梢半挑,眼中带着诧异。非但没有被教训之后该有的态度,反而带着一抹促狭的笑意。 想这个办法,一方面是为了助眼前这个男人趁乱拿到地图,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那个女人现在在爷的心中究竟是怎样的位置。 现在看来,结果真是不错…… “太子与三皇子皆已去寻郡主,营帐中的侍卫也有许多跟着他们而去,爷若是此刻去拿地图,必是再好不过。至于郡主,就由属下去带回吧。”他淡淡地分析着,从头到尾都是一脸的事不关己,云淡风轻。 百里云开紧蹙着眉峰扫了他一眼,最后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此法确实是好。 可是那个女人…… “爷……” “你去将她带回来!切记,务必赶在太子和三皇子一行人之前!”微眯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紧绷的声线竟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日灭狼群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他绝对不允许百里凌风再次在自己之前找到她! “是!” 风起,垂柳的絮儿飞扬,柔软地钻入人怀中,却又多得令人嫌恶。 妖冶百无聊赖地倚在破庙的佛像旁,手中晃着一根狗尾巴草,静静地等着六王府的那个叫“小五”的侍卫来接她。 只希望百里云开可以得偿所愿,拿到他想要的地图,也不枉她假意失踪了一场! 庙门口突然传来的一阵脚步声把妖冶吓了一跳,她连忙闪身往佛像后一躲,敛起呼吸凝神细听。 “没想到这次下山会拐到个这么漂亮的妞儿,也不算白跑这一趟啊!” “若是寨主看到这娘们儿,肯定得好好奖赏咱兄弟几个啊!” “哥们儿今天算是有福了!” 妖冶闻言,心里一个咯噔,偷偷地探出半个头去观望。 一个身着紧身红衣的女子正被几个粗狂的男人抗进庙来,一点声音也不曾有,不仔细看,还以为她是自愿的,可即便是昏迷状态,她的秀眉也是紧紧蹙着。 怎么办? 妖冶旋身回到佛像后,薄唇紧抿,眼睑下敛,静静地思考。 若是等到小五,说不定还是能救下这女子的。可若是等不到呢?难道就任由她一个清白的女子被这群山贼玷污?可就算想救人,以自己一介不会武功的女流之辈,又能如何? “啊……”脚下踩到一团软绵绵毛茸茸的东西…… 妖冶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怎么就叫出来了呢?不就是踩到了一只老鼠嘛! 在汝南王府遇蛇那次都没喊出声儿呢,这回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呀! 庙里的男人听到动静,立刻跑到佛像后,看到妖冶的刹那,嘴巴张得老大,“大大大……大哥……” “干什么呢!会不会说话!”那个被喊做大哥的人调笑着,“你小子该不是吃到苍蝇了吧?” “大哥……不是啊大哥……这儿,这儿有个……还要漂亮的妞儿啊!”这个山贼是注定要结巴了…… 妖冶此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被这些人发现,无疑是自己往刀口上送啊! 刚才还在纠结凭自己一己之力不能救那个女子,没想到这回倒不用纠结了,直接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那群山贼一听这人的话,立刻就一窝蜂地朝妖冶奔过来,妖冶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哎哟美人儿,要不你也跟爷回去?” 爷你妹!爷你奶奶啊!妖冶在心里嘶吼咆哮。 小五怎么还不来呀!不会真要她为了百里云开那厮的地图牺牲这么大吧…… 天啊,谁来救救她啊! 妖冶轻咳一声,假装淡定地道:“我看还是不了吧,我们家侍卫就在外边儿,本小姐还得回家呢!” “哟,还是个千金小姐?”那大哥朝着身后的人睇了个眼神,浑浊的眸中瞬间闪过一丝龌龊的光,嘴角挂着一丝淫荡的笑容,道:“寨主这回可得赏咱双倍了!” 身后人连连称是。 妖冶的头皮又是一阵发麻。 该死的小五,要是她的清白真被这帮子人毁了,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和他的主子的!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若是你们动了我,你信不信我们家侍卫把你们寨子一把火烧了!”她撂下狠话,一边想吓住他们,一边又想着拖延时间。 “既然如此,兄弟们,我们废话就别多说了,赶紧带着这俩妞走吧!也省得人家的侍卫回来找上我们,哈哈哈……” “哈哈,还是大哥说得对啊!” 不堪入耳的讽刺声让妖冶扭头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们几眼。 很好!她记住了! 不信她是吧?最好别让她被救回去!否则一定一把火烧光他们的寨子!然后再把他们一个个的舌头都割了! 最后妖冶还是屈于他们的淫威之下,憋屈地闭上了嘴。 她可不想像那个女子一样,被这些人扛着走! 正午的太阳最为火热,夹着一丝野花的香气,可这个破庙中却散发着刻骨的冷意。 百里云开犀利的视线掠过芜星,冷笑着开口道:“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有事?现在本王问你,她人呢?” 芜星蹙了蹙眉,凤眸中划过一丝疑惑与镇定。 那个女人不可能是自己跑掉的,那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但是这地方杳无人烟的,又会发生什么呢? 不过,就算是会发生什么,也不打紧。因为她的身上,还有他为了以防万一撒下的十里香! “爷……”他才开口,还未及说重点,就被百里云开冷声打断:“你最好祈祷她没事!” 芜星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潋滟的眸中星光点点。 看来这次的计划相当成功,非但助这男人拿到了地图,就连测试的效果,也是出乎意料得好……“爷放心吧,她身上有十里香,丢不了。” 他的云淡风轻让百里云开突然油生一种怪异的感觉。 二十几年来,自己何曾有过情绪的失控?可是自从遇见那个女人,似乎自己二十几年的修为全部化为虚有,从未发生过的事情都在他身上发生。 还真是……见鬼! 芜星从怀中取出专门用来识别十里香的识香蝶,由着它寻香而去,翩然而飞。而它的身后,是两个男人。一个神色紧张,如冷面修煞,一个满脸淡然的微笑,如春风拂面。 丛林,越走越深。 “醒醒,醒醒!” 妖冶和那红衣女子被扔在一间柴房中,那些山贼都顾着领功去了,虽然门外有人把守,可此刻无人顾及她们,所以她正努力地唤醒那女子,希望对方可以跟她一起想办法逃走。 那女子的脸已经红了一小片,妖冶尴尬地收了收手,看她动了动嘴唇似乎要醒的模样,心里一阵激动。 那女子紧蹙着秀眉睁开双眼,半眯着,“你是谁?”她眼含防备地往后挪了一步。 妖冶的眼角尴尬地抽了抽。 她看起来很像坏人吗? “我跟你一起被抓来的!” 那女子这才狐疑地打量了妖冶一会儿,“哦……” 呵,合着她还真长了一副坏人脸?这种大实话人家还半信半疑! 妖冶无奈地撇了撇嘴,摆手道:“姑娘,你先在这儿休息会儿,我去看看那边的窗口有没有人守着。” 她轻手轻脚地移着莲步来到了窗户前,伸出食指,学着小说里看来的模样,头往前一凑,往那挖出的洞里观察窗外的状况。 “扑哧……”身后的女子笑出声来,眼中终于没了一开始的防备,而是带着一丝好笑,“你这样怎么可能看到啊!” 那女子起身,朝着妖冶走来,轻轻将她拨开,“我叫小月!” “呃……”这女人的思维跳转会不会太快了?妖冶不禁咂舌,“我叫妖冶!” 话音刚落,小月立刻惊呼,“有人来了!” 妖冶一愣,连忙走到小月身旁,两个人紧紧挨着对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门。 须臾,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走进来的是一个满脸奸邪的中年男子,嘴角挂着邪恶的笑容,“两位美人儿,寨主要见你们,快跟着哥哥我走吧……” 呸!妖冶怒瞪了他一眼,狠狠地啐了一口,“你丫的随便拉个人儿就是你妹,你娘是跟多少男人厮混过啊!” 小月嘴角一抽,难以置信地扭头看着她,咽了口口水。 这……这女人真是“表里不一”啊…… 那男人似乎也被妖冶这模样惊到,恍了恍神儿,脸上的笑意立刻冷了下来,“看不出来,你这娘们儿还挺辣啊嘿!不过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不然待会儿见了寨主有你受的!” “呵呵!”妖冶冷笑两声,满脸不屑地看着他,“本小姐真是好怕怕哦!希望你们寨主有命抱得美人归!” 反正已经这样了,她索性就不装了! 这次可不像青楼那次,趁人不注意还能逃走。据她刚才在窗口看到的景象,若是小五不找来,她自己和小月是决计不可能靠忽悠人逃出去了!那又何必再委曲求伏低做小? “少废话!”男人似乎是看出自己争不过她,板了板脸道:“自觉点儿,跟我去见寨主!” 妖冶这回倒也老实,除了偷偷地白他一眼,什么也没做。倒是小月有些不安地看了她一眼,悄声道:“我们真的要跟他走吗?” 妖冶点了点头,宽慰地朝她笑了笑,可她自己的心里却同样紧张得直发颤。 认识百里云开之后,她也真够背的! 树叶在轻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妖冶一边研究着附近的地形,一边寻思着自己一会儿该怎么办。 走了一段,面前就出现了一间间白墙朱瓦的屋子。 妖冶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山贼住的都是茅草屋呢,原来他们还这么讲究? 甫一进屋,原本哈大笑的众人都齐刷刷地回头,两眼放光地盯着她和小月,一个劲儿地瞧着。 “嘿,我说二虎,你小子不错啊!这回带回来的妞果然够漂亮啊!单是看看……哈哈……”坐在最高处的男人嘴角几乎流下口水来,满脸淫笑地看着妖冶和小月。 妖冶嫌恶地撇了撇嘴角。 被称作二虎的就是先前妖冶她们遇到的那个大哥,此刻他正满脸讪笑地朝着寨主一鞠,讨好地道:“小人为寨主做这些事都是应该的!只希望寨主享受完之后,到时候可以赏那么一回给兄弟们!” 第133章 朕给你交代 http://.biquxs.info/

一撩鎏金龙袍边角,男人优雅地站起,丝毫没有因这一夜纵情有丝毫的狼狈。就在他起身之际,风情的眼角扫到地上垂落的一方白色丝帕,瞳孔蓦地一缩。 这是月儿的帕子…… 昨夜,是月儿给他下的药…… 男人呼吸一滞。 龙袍的边角荡出层层涟漪,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假山,背影僵直地朝着吟霄宫的方向而去。 甫一步入吟霄宫的宫门,紫衣正巧脚下匆匆地迎面而来,差点与男人急促的步伐撞上。 “紫衣该死!”她急声告饶。 男人理也没理,径直推开那虚掩的房门,“吱呀”一声,拉回白衣女子哀戚的思绪。 淡金色的阳光下,男人一袭龙袍风姿绰约,面如冠玉,长身玉立。就如初见时那般,即便面沉如水,却难掩万千风华。 “皇上?”张如月初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愕然地眨了眨眼,可下一秒,想到昨夜的事,嘴角便缓缓勾勒出一抹自嘲的弧度,“皇上是来治月儿的下药之罪的吗?” 也许今日以后,她便永远地失去了站在这个男人身边的机会。 她不甘,可是她无法。 “昨夜,是不是你?”男人抿了抿唇,微眯的凤眸中露出一抹痛色。 他明明记得,是他的冶儿…… 莫不是,竟在那种时候认错了人? 张如月一怔。 她都已经认了那下药之罪,什么叫是不是她? 男人僵直着身体,缓缓步入,每走一步,似都痛苦不已,待到走到她面前,他竟半蹲下身来,紧锁着双眉,声线暗哑:“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一瞬,张如月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虽然她想不通为什么他连这种事也会搞错,可既然是他自己认错的,那就怪不得她将计就计了! “皇上有什么对不起月儿的,月儿从来都是心甘情愿……”女子素白的脸上挂着抹不去的哀愁,长长的眼睫微微颤抖,薄唇轻轻一抿,“无论是当初的承诺,还是昨夜之事,皇上都不必放在心上。若是皇上觉得月儿碍眼,那么月儿定当尽早回家……” 话未说完,她就撞入了一个龙涎香淡淡的怀抱,鼻尖蓦地一酸,眼中溢满晶莹。 明明知道,这种事只要对峙即刻知晓真相,她却抱着最后一丝幻想与侥幸骗了这个男人。不是没有想过他知道真相以后的后果,可再差,又能差得过现在吗? “月儿,是朕对不起你,朕定当给你一个交代……” 男人语气沉缓,又一次给了她一个承诺。 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他别无选择,哪怕是错认,哪怕是她下药在先,发生过的事情也无法磨灭,他不能再对不起这个伴了他十几年的女子。 张如月听得有些想笑。 她感受得到男人说这句话时的压抑与艰涩,也感受得到男人此刻抱着她时微微的颤抖。 她知道,这些话都不是出于他的本意,只是这个男人就是这样,该负的责任,他绝对不会以任何借口逃避,哪怕他已经贵为天子,也不会以权压人。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这般为他所迷。 缓缓地抬手,张如月回抱了男人,久违的温暖让她贪恋得再也不想放手。 芳菲殿。 妖冶坐在宽大的木桶之中,氤氲的水汽迷了眼,垂眸看着身上的青青紫紫,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那日没在龙腾寺做完的事,竟还是赶在了他们婚前做。 只是她总觉得昨夜那个男人有些奇怪,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不知餍足地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总算洗完,扶着酸痛不已的腰肢,女子艰难地跨出浴桶。皓洁细长的小腿,凝霜玉腕勾起绯色的肚兜,素白的里衣,正红的裙裾,一件一件地缓缓套上。 刚刚走入外殿,还不等她唤人搬走那浴桶,一身龙袍的男人便带着屋外的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不知是不是她看错,这男人的表情竟比那冬日的皑皑白雪还要肃穆。 “你……怎么了?”妖冶诧异地走过去。 这才一夜的时间,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好像变了很多? 虽然还是这张脸,虽然还是一成不变的高大身形,可脸上的表情和凤眸深处的神思为何却让她有些看不懂? 甚至……害怕。 思及此,妖冶眼眸轻轻一闪,颊边染上了一层可疑的淡粉色。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视线专注到她根本未曾注意到女子今日略显怪异的走路姿势。 “妖冶,朕问你,你跟西冷的皇帝是如何认识的?” 他也想为她找借口,他也想说他们并不认识,可那国书之上,分明就写着要求娶花满楼的妖冶姑娘! 妖冶愕然地抬着眼,半响没从他的话里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以为她是妄图狡辩,男人今日沉如死水的面容上终于浮出一丝笑意来,可那勾起的嘴角却是冷彻刺骨:“怎么,还要狡辩?西冷的皇帝已经派了使者送来国书,要求求娶花满楼的妖冶姑娘。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否认,恩?” “你在说什么?”妖冶又问了一遍,却不是像第一次那般带着疑惑与惊讶,这一次,她的语气中是不可置信地颤抖与愤怒,紧攥的指节已微微发白。 她不知道他口中的西冷皇帝究竟是何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朝皇帝会要娶一个青楼女子。可是这个男人,却已经不分青红皂白地定了她的死罪? “呵呵……”男人低低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微眯的凤眸中冷色昭然,“难道你要告诉朕,你不认识西冷皇帝吗?难道西冷的皇帝会莫名其妙地要求娶一个素未谋面的青楼女子吗?” “百里云开……”妖冶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已归于死寂,只有红唇边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苦得发涩。 她没有想到,那春风一度的一夜过后,迎来的会是这样的一番质问。 她以为,他们会很幸福,在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之后。 可没想到到头来,他对她连最起码的信任也没有。 原来一切,不过是她以为。 男人被她嘴角的那丝笑意震得心里发慌,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沉冷的质问还在继续:“怎么,你打算如何跟朕解释这一切?” “有什么好解释的?”女子敛了长睫,微垂着眼睑,云淡风轻,“承蒙西冷皇帝看得起,为了两国邦交,牺牲一个青楼女子算什么?” “你再说一遍。”男人的凤眸凌厉的眯起。 “说什么?说妖冶是如何与西冷皇帝认识的?”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嘴角缓缓地绽开一抹弧度,不多时便笑靥如花,媚态横生,“这还用说么,不就是恩客与青楼女子之间常有的事儿?” 从一进来他就不是来问她的,而是来兴师问罪的,既然如此,她说什么还有用吗? 这男人认定的事,解释又能如何?还不是让他以为她在强词夺理? “咳……”喉间猝不及防的一紧,妖冶脸色顿时惨白,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双手。 一如既往的修长如玉,曾经温柔地将她抱在怀中的有力大掌,昨夜对她极尽爱抚挑逗的大掌,此刻,却掐在她的脖颈之间。 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妖冶却不哭不闹,甚至没有丝毫的挣扎,只是缓缓地抬起莹白的小手,覆上那青筋暴露的大掌。 明明冷得出奇,男人却像是被滚烫的温度触痛了一般,倏地收回了自己手,颤抖地举在半空,似乎也是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 “冶儿……” “皇上……”未等男人开口说完,妖冶咽了口气就打断了他想说的话,眉眼弯弯,水眸含笑,“既然西冷的国君这般看得起那青楼女子,甚至不在乎自身的名誉,声势浩大到特地派了使臣来东启求娶妖冶,东启岂有不应之礼?” 男人的瞳孔骤然一缩,额上跳起的青筋昭示着他此刻强烈的怒意,嘴角的笑意已经近乎森冷。 好半响,他才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 “如、你、所、愿!” 说罢,他再不去看女子的反应,一拂袖袍,转身大步离开。 妖冶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明黄的边角在空气中荡出一丝优雅的弧度,然她秀丽的眉毛却微微拧起。 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她万分淡定地说完了刚才那些话。 说她赌气也好,说她放弃也罢,早在张如月进宫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会越来越多,本打算一直坚持到她无法忍受的那一天,她便放弃一切。 只是没想到,张如月还没出手呢,他们之间就已经出了裂痕。 经历了这么多,原以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破坏两人之间的感情,可到头来才发现,其实,经历得越多,裂痕也就越多。到最后,竟连这么小小的一道缺口就足以颠覆她倾注的所有感情。 看来,缘浅不由人。 既如此,那她何不干脆潇洒地提前整理好自己的感情,也好过到头来争斗半生却依旧得不到心中所求要好得多。 故意忽略了心口那抹意味不明的疼痛,妖冶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僵硬地迈开步子,走到屋外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郡主……郡主……” 妖冶循声望去,就见墨兰脸色难看地一路小跑而来,身后蓝衣一脸郁色地追着她,两人似乎还起了什么争执。 “你们俩怎么了?”手中握着茶盏,女子云淡风轻地问道。 “郡……” “墨兰!”蓝衣急声打断。 “你为什么不让我说?难道我不说郡主就不会知道了吗?”墨兰甩开蓝衣拽着她的手,形容委屈,语气不善地愤然道,“我知道你是皇上的人,可本来就是皇上对不起我们郡主,到了现在你还要向着皇上吗?” 妖冶拧了拧眉,瞟了她一眼:“墨兰,这是在宫里,不许胡说。” “郡主,墨兰说的都是事实!你知不知道,皇上他马上就要娶别的女人了!” 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泼在皓腕之上,妖冶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敛了敛眸色,不动声色地拭去那方水渍,宽大的袖袍随后掩上。 “是么,他要娶谁?张如月?”语气平静,就好像在问今晚吃什么一样,不起一丝波澜。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原来,西冷的国书只是一个借口。 原来,他要娶别人才是真的。 是因为她横在了他和张如月之间阻碍了那两人的感情,所以要将她嫁去西冷吗? 他怎么可以那么狠? 腰疼,全身的骨头都在疼,可再疼也疼不过心里的伤。 墨兰仿佛是不意她会这么平静地问出这个问题,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蓝衣抿了抿唇,想要安慰两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件事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个平地惊雷。 第134章 新帝登基 http://.biquxs.info/

大年初一,黄道吉日,东启国新帝登基。 难得的一个艳阳日,融化了冰雪,温暖了众人。 明黄的布帛肆意扬洒在空气中,不知何故,时而还会出现几道红色的锦旗,虽然诧异,可众人没觉得丝毫的突兀,反而更加沉浸在这浓烈的喜气之中。 色彩奢华艳丽,排场浩大壮观。 当然,此次新帝登基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那登基的场所——竟不是在朝堂之中,而是选在了金銮殿外的空地之上,且最特别的是,允许各府女眷观礼。 妖冶站在汝南王的身侧,饱受他凌厉视线的千刀万剐,无奈地一个劲儿地翻着白眼。 “你说说你,一个女孩子,一天到晚不着家,你还想不想嫁人了?”汝南王恨铁不成钢地怒道。 妖冶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视线却一直盯着入口的方向:“父王,女儿这不是为了嫁人做准备才不回家的吗?” 汝南王成功地被她噎住,差点儿一口气没吊上来。 “你害不害臊啊!”他横眉冷眼道。 妖冶还是笑,眉眼弯弯,得瑟得鼻孔都扬到天上去了:“父王不是成天盼着女儿嫁人吗,现在女儿找了个这么让父王满意的夫家,父王怎么还总教训女儿呢?” “你……你……” “冶儿,你就少说两句吧……”南宫菲然一边拍着汝南王的肩替他顺气,一边责备地瞅了妖冶一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们父女俩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你看她这模样,哪儿是想跟本王好好说话的!” “父王这话就不对了,女儿哪里不想与父王好好说话了?”妖冶哼哼了两声,转过头拉着南宫菲然,一脸委屈,“母妃你来评评理,每次父王冷脸相对,女儿却还总是笑脸相迎,是不是?” “你这小兔崽子……”连粗口都爆出来了…… “都闭嘴!”南宫菲然终于忍不住暴怒,一改往日的温柔贤惠,气呼呼地瞪着他们爷俩儿,“要拌嘴都回家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汝南王哪儿见过她这副模样,赶紧就噤了声儿,假装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到了入口处。 妖冶扁了扁嘴,心里狠狠地将她这父王鄙视了一顿,这才也顺着望向了入口处。 终于等到巳时。 “皇上驾到……”小太监尖着嗓子的一声唱诺之后,金銮殿前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满脸肃穆地看着上方,再无声响。 待到那一袭明黄的身影出现时,众人齐刷刷地跪下,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耳欲聋。 男人从入口处出来,脚步翩跹,身姿优雅,沿着明黄的长毯蜿蜒而上。 妖冶偷偷地扫了一眼周围众人,发现一个个都是低着头肃穆而待的,便不由起了心思,偷偷地拿眼睛去瞄那龙毯之上的男人。 一袭明黄的龙袍上,金线绣制着五爪金龙,配上男人面如冠玉的相貌,威严中不失优雅,冷傲中不减俊美,挺拔纤长的身姿让人不禁看呆了去。 恰在此时,男人有意无意地侧首瞟了一眼这个方向。 妖冶一时没来得及低头,被他逮了个正着,四目相对,一个满眼愕然,一个戏谑含笑。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男人缓缓转过了头,沉稳的步伐踏上高台,一撩袍角坐下,犀利的目光扫过全场,扬袖:“平身吧……” 众人纷纷起身,谢恩的声音再一次要把妖冶的耳膜震破。 小太监念罢新帝登基明志,百官上表称贺,乐鼓声起,将军卷帘,拱卫司鸣鞭,众人行三跪九拜之礼。 至此礼成,登基大典结束。 妖冶站得昏沉沉,可每当目光触及那抹明黄之时,只觉得脑子里所有的烦躁都没有了,仿佛只要看着他,整个人就能平和下来。 终于等到散场的时间,高台上的男人最先离开,待到众人可以动的时候,妖冶只来得及跟身边的汝南王夫妇打了声招呼,就一路狂奔着去了龙吟宫。 结果去了才发现,男人还没回来,只好等在宫门口,喘得厉害。 远远地,百里云开就看到了她靠在龙吟宫门口气喘吁吁的模样,脚下步子不由加快,龙袍边角轻荡,转头吩咐了一声芜星:“都别跟着了,回吧。”而后朝着龙吟宫的宫门大步而去。 芜星微笑地看着前方两人,转身离开。 当明黄的颜色撞入眼帘的瞬间,妖冶高兴地弯起了眉眼:“你终于回来啦!”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说话间,男人扬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凤眸潋滟宠溺,嘴角笑容戏谑,“莫不是急着想见朕,一路跑着过来了?” 妖冶闻言,连忙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眼神闪烁着笑道:“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跑过来?你也太臭美了!” “有你这么跟皇帝说话的吗?”男人嗤了她一声,语气却没有半点的责怪,伸手裹住她瘦弱的肩,往龙吟宫里边儿带,“再说了,是不是朕臭美,你自己心里清楚。” 妖冶轻哼了一声别开视线,不语。 男人无奈地笑:“来了怎么不先进去?刚跑完就在外边儿吹风,不怕着凉吗?” “有神医皓月在,还怕什么着凉呀!” “要是被皓月听到,非被你气死不可!” 妖冶一脸的理所当然:“治病救人是大夫的本职工作,我这是帮他找事儿干呢,总好过他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到处闲逛啊!” “不怕喝药了?”男人戏谑地扬起眉梢,反问道。 “这说的什么话?”妖冶不满地哼哼,撅起小嘴,“我都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可能怕喝药?” 唔…… 她发现,她最近很鄙视“三岁小孩”这个称呼,总是时不时拿来做一下反例……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 男人话未说完,就被妖冶急声打断:“我只是不想,不想你知道吗?那药黑乎乎的,又臭又难看,哪里喝得下去?” “哦?原来是嫌它难看,不是怕啊……” “那当然啦!” 走进龙吟宫,屋内点着火炉,空气中的温度陡然高了起来,妖冶舒服地吁了口气。 半响,两人都没有说话。 女子一脸满足地坐在榻上,男人站在窗前,背对着她,平静的脸色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百里云开,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打的那个赌?”妖冶突然问道。 男人回神,半勾着唇角:“什么赌?” 没有任何的嫌隙,哪怕男人已经登基为帝,女子依旧直呼他的名字,男人也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应得自然无比。 “你真不记得啦?”女子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有些失望的模样,不过一瞬,她就恢复如常地重新笑了起来,“那个时候你逼我服下月噬蛊,我说,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报复你。等着看看我们谁先爱上谁,你还记得吗?” 男人挑了挑眉梢,不语。 “你到底记不记得啊!”妖冶急了,站起身来,踩着莲步走到他面前。 她都提醒到这份上了,难道还不记得? 这男人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啊! 男人终于笑出声来,朝她张开双臂,展露怀抱,妖冶就像只蝴蝶一般地扑了进去。 “要是朕不记得了,你怎么办?”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妖冶愤愤地哼唧两声,扁了扁嘴:“什么怎么办,难不成还因为你不记得一个赌约就杀了你吗?” “你舍得吗?” 这男人! 妖冶鄙夷地抬头白了他一眼。 明明她就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被他一说,每次这话就变得那么暧昧? “怎么可能不记得……”就在妖冶以为他不会回答那个问题的时候,男人突然开口,仿佛是嫌不够坚定似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又添了一句,“当然记得!” “那你说,我们谁赢了?” 妖冶抬起头,男人的高度让她只能扬着脖子看他,可又累得慌,只好双手勾着男人的脖子吊在他身上。 百里云开怕她这样还是累,索性就伸手托着她纤细的腰肢,几乎没有重量。 恩,该让她好好补补了…… 正要开口回答,女子略带不满的声音却抢了先:“算了,不问你了,那么显然的答案。” “哦?”男人挑起眉梢,等着她的下文。 “那肯定是我输啊!”妖冶愤愤地白他一眼,“我对你那么好,你还狠心退我的婚,狠心给我下蛊,狠心把我扔给别的男人……” 越说越委屈,妖冶忍不住就把右手从他脖颈处缩下来,一下一下地在他胸前猛插,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男人呼吸一滞,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至极。 “都是朕的错……是朕不好……” “本来就是你不好!”妖冶突然被他抱住,难受地在他背上捶打了两下,咬着牙道,“要是我变心了,看你怎么办!” 男人埋首在她的颈侧,阖着双眼,几不可闻地“恩……”了一声。 他也不敢想。 哪怕现在想起来,他还是怕。 万一她真的变心了,他该怎么办? “那你什么时候把月噬蛊的解药给我啊!”妖冶被他勒得快窒息了,脸上的表情却已恢复如常,甚至带着那么一点小得瑟。 男人一怔。 缓缓地放开她,脸色有些难看。 “干什么,你还用上瘾了?”妖冶诧异地惊呼,“你不会打算让我带着月噬蛊过一辈子吧?” 虽然这男人跟她说过,月噬蛊本身是没有毒性的,只有不服解药发作之时才会疼痛无比。可就算这样,也没理由要她一辈子都带着个蛊吧? “皓月已经去南疆找解药了……” 男人面无表情的一句彻底将妖冶的希望打碎了,反应过来之后,是巨声的怒吼:“百里云开,你混蛋!” “是是是,朕是混蛋……”男人拍着她的肩好言安抚,心里止不住地愧疚。 皓月那里明明有解药的,谁知道那么好巧不巧地就丢了…… “没解药你还敢喂我吃,是不是我死了你才开心啊!” “解药丢了……” 妖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皓月那家伙,这种东西他也敢丢,回来非弄死他不可! “妖冶。” “恩?”妖冶诧异地抬眸看他。 突然这么正经,让她有些不习惯啊…… “你为什么总跟人说你叫妖冶?是化名?” “这个啊……”妖冶敛了敛眸色,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他会不会把她当成妖魔鬼怪? 毕竟这里是古代…… “因为我就是妖冶啊……真正的百里冶,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可既然我与父王血液相溶,想必这就是她的身体,而她,大概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吧……” 男人皱着眉,仿佛是在思考她这糊里糊涂的话。 “简单来说,我只是一个孤魂野鬼,占用了她的身体。”妖冶最终还是决定以最简洁明了的话来跟他说明一切。 不管他会有什么反应,她也认了。 “孤魂野鬼?” 听出男人话中的愕然与不可置信,妖冶自嘲地勾了勾唇:“是啊……你怕吗?还是……觉得恶心恐怖?” 第135章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http://.biquxs.info/

他抱着她说她已经是他软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与他调笑关怀的场景还犹豫发生在昨日,现在,他怎么可以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讲话? 难道又像那次退婚前一样,她又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了吗? “这一次,你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女子笑问。 男人身躯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的人已经属于月噬蛊了,我的心也丢了,我身上的东西都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还不等他回答,女子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不一样的是,这次说得更为仔细。 百里云开呼吸一滞,凤眸逆光,看不清、探不尽。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所有的事情都该在掌控之内,可她却偏偏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永远出乎他的意料,永远不按照常理出牌。 他们之间又成了这副模样,这副他也看不懂的模样。 这种时候,他该认错,他知道,如若不然,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扶持与信任,又会毁于一旦。 可是前提是,她要他放了百里凌越。 其实月儿说的并不尽然,他并不怕,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怕过那个男人。 不,准确的说,他也怕。他怕看到这个女人总是将百里凌越放在他的前面,他讨厌这个女人为了百里凌越求他的模样,他讨厌看到这个女人为他牵肠挂肚的模样! 他自认从未输过,却在爱情的这场战役中,一败涂地。 张如月不断探寻着两人的神色,甫一见百里云开似乎要软下来的样子,她黛眉一拧,就忍不住开口:“郡主,你怎么能这么跟爷说话呢?” “你这女人烦不烦啊,我跟他的事儿关你什么事儿!”妖冶猛地扬高了声调,恨恨地白她一眼,一张小脸也不知是因为激动的还是因为气的,红得吓人。 张如月浑身一抖,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身形。她凄楚地看了妖冶一眼,又瑟缩着脖子看了一眼百里云开,见他微拢着眉看着妖冶,心中又是一股恨意涌现。 “让你不要用这种口气讲话,你听不懂吗?”男人声音不高,却冷得吓人。 妖冶抬头看着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这么盯着他。 忽的,她弯了弯唇,笑得艳绝。 “听懂了……”话音未落,她已垂下眸子,错过了男人凤眸中那一闪而逝的痛色,“臣女告退!” 说罢,她再也没有看殿中的任何一个人一眼,径直从张如月的身边走过,头也不回。 张如月用力地握紧双手,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她却恍若未觉地转过身,低眉顺眼地看着男人:“爷,月儿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本以为男人好歹会安慰两句,谁想到,他仿佛没有听到那个问题一般,冲她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百里云开背靠着身后的龙椅,一声长叹,满脸的疲色,完全没有半分登上帝位该有的高兴。 她走的时候竟对他用了一句“臣女告退”,她说,她懂了。可她什么都不懂,她从来看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她不知道他的害怕,她每一次都只会将他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对月儿,她也一定又误会了。明明几次跟她说过,他心里的那个人是她,可她却就是不愿相信。而他,本就对不起月儿,怎么可能容忍她用那种语气跟月儿说话? “咚咚咚……” 一阵短促有力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张如月,他轻叹了一声:“月儿,本王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爷,是我。” 芜星。 男人修长的指节在书案上叩击了几下,沉吟片刻,道:“进来。” 白色颀长的身影踏着沉键有力的步伐,一步步朝着龙案的方向靠近。 “爷!”芜星躬身一鞠。还不等百里云开问他有什么事,他就浅浅地勾了勾唇,眸中光芒似戏谑似无奈:“属下适才进宫的时候,看到郡主负气离去,这又是怎么了?” 男人斜了他一眼。 “你是太闲了是不是?” 芜星无辜地耸了耸肩,眉梢一挑,眼波流转,神情严肃起来:“到了这个时候,爷还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那个人到底是谁吗?” 男人无奈地苦笑。 哪里是他不愿承认,他都明示暗示多少回了,难道非要他亲口说出“爱”这个字,那个女人才能懂吗? 更何况,她稀罕吗? 每一次当他以为她是全力相爱的时候,她总会出其不意地给他当头一棒。就像这一次,明明三日前还在皇后的面前言之凿凿,说她不稀罕皇后之位,说她只要一个爱她的、她也爱的男人,可仅仅三日的时间,她就为了另一个男人与他吵得不可开交。 这就是她所谓的爱吗? 芜星微眯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见他如此,心里也不免一揪。 “爷……” 安慰的话还未出口,就被男人沉声打断:“她要本王放了百里凌越,你说呢?” 目光灼灼,不给他一丝一毫逃避的机会。 芜星的嘴角微微一抽。 他突然觉得,这几个人之间的浑水,关他什么事? 他吃饱了撑的,管什么闲事! 现在可好,把自己绕进去了。 “你也不知道吗?”男人凝着他良久,见他不答,突然收回视线,轻叹一声,“本王也不知道。” 芜星抿了抿唇,微微摇头。 这两人之间的事,旁人哪里还理得清。明明都深爱对方,却一次次地伤害。一个不愿解释,一个不敢相信,这样下去…… 轻叹了一声,芜星想起了今日拜托自己前来的那个甩手掌柜,不由更无奈地抚额。 “爷,属下来,是想代繁星禀告一件事……”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百里云开眉梢一挑,诧异地瞥了他一眼:“他自己人呢?” 芜星尴尬地眼角抽搐:“属下想禀告的就是此事。” 男人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繁星说,爷已经当上皇帝,他与青衣却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他得为自己打算打算,所以……他决定带着青衣出游一年再回来。” 迟疑地说完,芜星偷偷地抬眼看着男人。 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半响,百里云开突然勾了勾唇,冷笑一声:“他与青衣那还叫不冷不热?那本王这叫什么?” 芜星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爷这是……在嫉妒人家感情好? 看来繁星这回……是撞枪口上,在劫难逃了。 “不管他现在身在何方,你去告诉他,若是一年之后他回来的时候没能带一个小的,就等着断子绝孙吧!”咬牙切齿地说完,男人似乎还嫌不够,凤眸一眯,又紧接着补了一句,“就算带回来一个小的,也得让他做一辈子的苦力来补偿本王!” 芜星听得哭笑不得。 爷倒是成了繁星的高堂了,竟还非逼着人家小两口一年之内生一个出来!这种事又哪儿是能自由控制的?繁星自己还像个孩子呢! 生个孩子也就罢了,竟还见不得人好,回来之后得做一辈子苦力补偿? 补偿什么? 恐怕是补偿爷现在这种求而不得、羡慕嫉妒恨的心情吧? 虽然爷所指的苦力也并不是什么真的苦力,但是现在看来,可怜的繁星回来以后也只能一辈子为爷做牛做马了…… 见他表情古怪,半响不语,百里云开不满地一眼斜去:“你是想为他求情吗?” 芜星一怔。 反应过来之后,他连连摇头,一脸的无辜:“属下认为,爷的想法……非常好!” 开玩笑,爷摆明了就是一副胆敢求情就把你发配充军的模样,谁还敢不要命地往上撞? 这可不关他的事,才不能为了那家伙求情把自己搭进去了…… “还有事吗?”百里云开垂下了眼帘,沉声道。 赫然就是下了逐客令。 芜星暗暗好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躬身一鞠:“属下告退。” 优雅的狐狸,但凡事不关己,总是高高挂起。 倚栏杆。 墨兰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嘴唇半撅着,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的模样。 这男人,剑眉凌厉张扬,双眸亮如星辰,鼻梁高立挺拔,薄唇红润饱满。比她还要柔顺的黑发以发带拢于脑后,不羁狂傲。一袭黑袍非但没有任何阴鸷的感觉,反而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神秘感。整个人就像是一把隐藏于刀鞘中的锋利宝剑,光芒不显,却风华依旧。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帅得让她惊呆的陌生男人,适才竟然莫名其妙地跟她告白了? 这到底是天上掉馅饼下来正巧砸中了她呢,还是上天跟她开的一个玩笑、等她一觉醒来,就会发现是自己在做梦呢? “这位……” “我叫影月。”男人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次。 墨兰郝然地点了点头,又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影月公子……” “叫我影月。” “……” 墨兰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影月……那个……我们两个,好像并不认识吧?” “我知道你叫墨兰,你知道我叫影月,这样还不算是认识了吗?” 这大概是影月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还不是说给某个男人的! 若是被某人知道,指不定又该怎么惩处这个见色忘义的属下了。 墨兰眼角不停地抽搐着,小嘴张得大大的,仿佛再也合不拢似的。 天啊,谁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为什么今天郡主一走,这个男人就出现了? 原本还以为是坏人,刚要庆幸郡主走了,可他偏偏又莫名其妙地说喜欢自己? 深吸了几口起,墨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努力地平复情绪。 “我们以前见过吗?” 她就不信,这个看起来冷冷酷酷的男人真的会这么奇怪地突然闯入。要不就是受人指使,要不就是以前他们见过,只是她忘了。 “见过!”男人点了点头,向来冷漠的脸上添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眸中闪着熠熠的光芒,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吸进去了一样。末了,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见过很多次!” 自从第一次他被楼主派来监视那个女人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叫墨兰的小丫头。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她情有独钟。也许,爱情就是这么一件奇怪的事吧。 可是那个时候,他从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心迹。 也就是到了现在,所有的事都告一段落了,繁星也走了,他才敢去追求自己的感情。 他怕自己有朝一日会为自己的迟疑后悔,所以他来了。 墨兰猛地一惊,满眼的不可置信。 见过不算,还见过很多次? 她该不是失忆了吧? 为什么她对这个帅这么帅的大帅哥就没有任何的印象呢? 答案只有一个。 一定是她脑子坏掉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是什么时候见过的呢?”近乎诱哄的装纯,墨兰差点没被自己恶心地吐出来。 影月眸色一闪,含笑的俊脸上顿时出现一抹受伤的表情。 “原来你都不记得了吗?” 第136章 乱棍打死! http://.biquxs.info/

“来人,把这狗奴才拉下去乱棍打死!”没等妖冶开口,汝南王就满脸怒容地对着屋外的侍卫大吼一声,吓得一屋子的人瞬间没了声响,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众人急促的喘息声。 妖冶的唇角微微勾起,晶亮的眸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总算这个父王还不是太笨太没良心! 徐林惊恐地大喊:“王爷,为什么啊!奴才是忠心耿耿为王府做事的啊!此番若不是王妃勾引,奴才也不会……”汝南王脸色涨红,双腮抖动的络腮胡子充分彰显了他此刻的愤然,这个该死的狗奴才竟敢陷害他的王妃!他危险地眯着双眸,缓缓从床上站起,宽袖中的大掌已握成拳,凌然的气势把地上的徐林压得喘不过气来,突然,他猛地一脚把徐林踹出老远,厉喝一声,“狗奴才,本王就该把你五马分尸!” 徐林忙匍匐在地,连连磕头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到了这一刻他才认清,那个许他不死的侧妃根本不会管他的死活,而且她料定了自己不敢把事情抖出来!因为……自己不能置家人的安危于不顾! 汝南王的声音却是异常冷冽,“就凭你冤枉王妃这一点,就足以把你千刀万剐!”他对着徐林狠狠地又是一脚,怒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拖下去!” 徐林呼喊的声音还在耳畔萦绕,他转头狠狠睇了安清水一眼,“以后再碰到这种事,你先给本王搞搞清楚!别把这个王府搞得乌烟瘴气!”猩红得足以吃人的双眸把安清水吓得心里一惊,委屈地慌忙垂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其实她知道,他这样对自己已经够宽容了……可是,她还是不甘啊! 南宫菲然苦笑着垂下眼睫,嫌疑洗脱,她不会背上红杏出墙这种不堪的罪名了。可是为什么,心中还是那般难受?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安清水陷害,他却仍是要置若罔闻吗?甚至连一句责骂都不曾有…… 汝南王放柔了面上的厉色,有些歉疚地看着自己的王妃,“菲然,你好好休养身子。这次的事,是清水不对。” 他终是狠不下心去惩罚安清水,所以话到这里,便也结束了。 “王爷,臣妾没事。妹妹也只是秉公执法。”南宫菲然的语气很淡,淡得听不出丝毫不满,也许只有半敛的眸子透出了些许疲惫与哀伤,“臣妾累了,想必王爷舟车劳顿,也是极累的,先回去休息吧。” 末了,她强迫自己睁大了眼看向那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眼中再没有不甘,没有愤恨,有的只是平静如水。 这一刻,她的心死了。 汝南王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地上前一步,可见着她抗拒的模样,也只好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冶儿,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南宫菲然不似刚才的淡然,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柔,对于这个女儿,她真的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的。冶儿的聪明才智,出众长相,进退得宜,无一不是让她打心底里高兴和骄傲的。 “母妃,是多年不见所以生疏了吗?为何总是跟冶儿如此客套?”妖冶撅着小嘴,似娇似嗔的模样惹人怜爱。 那个端庄的女人笑了笑,不语,眼中满是宠溺。她的一生,总算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妖冶扶着她躺好,为她掖了被角,柔声说道:“母妃,睡吧。冶儿在这儿陪着你。” 含笑的温暖眸光缓缓阖上,细密均匀的呼吸声渐渐传来,妖冶伸手捋了捋南宫菲然的发。没有人知道她刚才听到夏荷说母妃为她缝衣时内心的震撼,她活了两辈子,还从来没有人为她缝过衣服…… “母妃,你是冶儿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冶儿发誓,这样的事,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晦暗不明的眼眸中一片平静,可她心中的盘算却是翻了天。这次不追究,只是为了下次将那个女人连根拔起! 从冷香院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半黑,了无星光的天际似是在昭示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妖冶不急着睡觉,唤来了墨兰为她磨墨。 “郡主,你今天真是太厉害了!哈,当时侧妃和大小姐的脸都绿了!”墨兰兴奋一进门就兴奋地直嚷嚷,“真没想到,郡主竟然这么聪明!” 妖冶皱了皱眉,视线落向那个欢腾的小丫头,“你的意思是,你原本觉得你家郡主我很笨?” 墨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她连连挥手,一脸紧张地看着妖冶:“不是不是,郡主,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啊。奴婢只是想说郡主很聪明,真的没有诋毁郡主啊……” “噗……”见她心慌意乱的样子,妖冶一下没忍住就破功了。 “好啊郡主……”她委屈地撇了撇小嘴,“你欺负墨兰。” “恩,就是欺负你了!”妖冶故意不去看她,但眼角还是注意到了她的神色变化,敲了敲她的脑袋,很正经地补充了一句,“喜欢你才欺负你呢!而且只有我能欺负你!” 墨兰的心一热,笑得春暖花开。 铺开书桌上的宣纸,妖冶对着她的脑袋又是一记爆栗,“死丫头,快来帮我磨墨!” 她只好揉着微痛的脑袋,蹑手蹑脚地凑近妖冶,心里还不断地腹诽着,郡主怎么会这么暴力…… 妖冶拿起书桌上的一支狼毫,蘸着墨兰磨了许久的墨汁,撩起右手宽大的袖摆,在宣纸上肆意挥舞起来,一边画还一边得意地哼起了小曲儿。幸亏她在现代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水墨画,虽说不能跟这些古代小姐的大作相比,但好歹也能让人看懂她在画什么。反正这次的目的又不是为了画着好看,只要别人知道这画上的人是谁就好! 墨兰看到她手中胡乱挥舞的狼毫和她眼中透着的狡黠光芒,不由捏了一把汗。 这个郡主,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了! 当妖冶笔下的人物渐渐成形,墨兰吓得把手中的砚台砸在了地上,猛地尖叫了起来:“啊啊……郡……主,你你……你这……啊……” 她实在是想不通,郡主为什么要画这种东西啊! 画上的一男一女死死纠缠,香艳至极。那十几种姿势,种种都是放荡撩人得她难以想象。郡主一个女儿家,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看着墨兰两手捂住眼睛,还时不时露出一条缝来偷看她的样子,妖冶诡异地扯出一抹笑容,俯下身,伸出手中的狼毫,在地上蘸了蘸,又开始继续她的大作,嘴里还念叨了一句:“真是浪费了这上好的砚台。” 墨兰尴尬地直哆嗦,紧抿着双唇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整整一夜,就在妖冶的肆意挥墨中度过了。只是苦了她,每次都要弯腰才能蘸到墨汁。最后,她只能勉强安慰自己,那是在锻炼身体,还能减肥! 瞟了一眼那个整晚上都保持着同一姿势的罪魁祸首,妖冶心下好笑不已,却故意想要逗弄她一番,“墨兰,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郡主,奴婢错了,奴婢不该打碎那个砚台。”墨兰站得脚都麻了,整个人又因为一晚没睡而昏昏沉沉,可她此刻只希望郡主不要生气,所以认错态度极为诚恳,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急切。 “哦?知错了啊?”妖冶唇角勾起一抹大大剌剌的弧度,轻咳了两声,“那你可愿意接受我的惩罚?” 墨兰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无论郡主想怎么罚奴婢,奴婢都愿意接受。只希望郡主罚完之后,不要再生奴婢的气才好……” “唔,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今天就让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实施惩罚好了。”妖冶揉着酸痛的肩膀,扭了扭身子伸了个懒腰。 “那……不知郡主要如何惩罚奴婢?”墨兰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 妖冶已经累得瘫倒在椅子上,但依旧璀璨如琉璃的眼眸中却闪着熠熠星光,“明天天亮前你出府一趟,把我画的这些东西找些人多的地方扔下,最好是有说书先生的地方。出去的时候如果可以,最好换成男装,让人瞧不出来才好。” “啊?郡主……”墨兰扁着嘴,小脸通红,委屈地说道,“不做行不行啊?” “不行!”妖冶不给她任何回旋的余地,完全就是没得商量的口吻。 墨兰被她这么一吼,突然想通了些事情。她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个笨蛋。郡主不会无缘无故让她做这些事,所以这些画……一定是有来头的! 她突然很想看看,画里面到底是什么…… “想看就看吧。”妖冶一眼就洞悉了她的想法,勾着嘴角怂恿道,“反正以后也是要学的。” 墨兰被她笑得一个激灵,什么叫以后也要学的!这个腹黑的郡主! 她颤颤巍巍地移动到那些画的边上,当她再次审视那画上的人之后,双目瞪得浑圆,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再看画上附着的那段文字,分明就是在教说书先生如何讲故事! “郡主……”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惊叹。 “怎么样?是不是又想说你家郡主很聪明?” 妖冶想了想,还是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刚才吩咐你的事能做好吗?若是能的话,就不要给我出任何差错。若是不能,我自己去也可以。” 墨兰这回却是无论如何也要做这件事了,甚至一时把尊卑之分都给忘了,抓着妖冶的胳膊认真地承诺:“郡主放心,奴婢一定会把事情做好的。” “恩,回去睡觉吧。”妖冶打着哈欠催促道。 “不,奴婢先伺候郡主用早膳吧。” “困死了,不吃了。我要睡觉!”折腾了那么久,她的力气也快耗尽了。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个回笼觉,所以推搡着把墨兰赶了出去,一回头掀了被子,倒头就睡。 摇曳殆尽的烛火被人轻轻一剪,恍然若梦的房中还是带着一丝熏香的气息,天际散着蒙蒙的微光。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人打开,墨兰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倚兰阁,屋子早已没了声响,只余细细浅浅的呼吸声。 门外的黑影守了一夜的灯火,此刻终于熄灭。纵身于屋顶之上,几个飞身,足尖在屋顶上轻轻点过,衣袂飞扬,回到了那个隐于暗处的组织。 “那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吧……”繁星愕然地听着影月的讲述,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女人就像个怪物一样…… 芜星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温润的脸上带着一丝与他气质不符的狡黠,微微勾唇,“我倒是觉得她很聪明,懂得利用舆论的压力。” 繁星又是跳脚又是炸毛,“一个女人画春宫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更何况,她她……她还未出阁啊!怎么会对这种东西这么了解?” “这算什么?暗卫查了那么久也查不出她的身份,肯定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话虽如此,他唇畔的笑容却咧得更大,幽深的眸中带着一丝浓厚的兴味。 第137章 皇上行行好 http://.biquxs.info/

“好了!”她沉声打断,“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我现在已经知道真相了。可你也不用劝我,我不会回去的。” 百里凌越一怔。 这个时候,她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为何还是不愿回去?难道这个真相,还不足以让她原谅那个男人吗? 半响,她终于恢复如初,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问他:“你真的不打算进来坐坐吗?” “我……冶儿……” 她别开了眼,显然是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百里凌越无奈,只得作罢:“我就不进去了,能够再见到你一次,已经很好了。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 妖冶忙摇头:“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的,只是我打算去南疆看看。也许,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这样也好。 “那你自己保重。” 最近,她似乎总是在送人离开,总在对他们说“保重”,也许,她正在与她曾经所有的生活一一告别。 男人颀长的身影淡出视线,她往后退了两步,合上了院门。 这个地方,兴许也不安全了。连百里凌越都知道她还活着,也许那个男人也已经知道了。那么,离他找到这里也不远了。只是她现在怀着孩子,不能再四处颠簸。只希望他能晚些找来,等她生下了这个孩子,再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着他。 可是她的这个想法,在第三天的时候,还是无条件宣告失败了。 那一日早晨,龙吟宫内的某人接到消息,说是娘娘找到了! 找到了! 他前些日子看到南宫萧的书信便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天知道他当时有多高兴。甚至,他险些就满世界的去找她了。可是他也知道,若是知道他在找,她一定会跑,所以他只能耐着性子,派人偷偷地去找。 他每日都抱着暖暖,每日都在想,若是可以早些找到她就好了,根本无暇去顾及什么她欺骗了他假死的事,只要她还活着,那就比什么都重要!他一定会将她带回身边,不顾一切地带回身边,哪怕是倾尽天下,他也绝不会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当下,他就抱着暖暖出了宫。 知道此行必定是前路坎坷,他临走之前还不忘宣召了百里容止:“着贤王暂理朝政。” 那一刻,百里容止就知道,他已经找到了那个女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大半年的时间,她没有半点消息,就连之前说好的书信也根本就无影无踪,可他又碍于身在东启,不敢派人去找,只好每日惴惴地等着她哪日会想起自己。他想,或许他还是高兴的,因为他以后可以再次见到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也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皇上放心地将娘娘找回来吧,臣弟一定会好好地替皇兄看着这里的一切。” 那一天早晨,金色的日晖直直地照射下来,根本就不像是秋日该有的璀璨温暖,像是在昭示着什么新事物的勃发或是一场美好的邂逅。 当院门打开的刹那,当那一袭月白色锦缎华绸映入眼帘,妖冶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形容枯槁,面色憔悴,她腹部微隆,白皙如玉。 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一般,像是隔了千年万年一般,这一瞬间,他们的眼中都清晰地倒影着彼此的身影,他们的爱恋横亘古今。 妖冶动了动唇,却半响没说出一句话。而对面的男人,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咽喉伸出僵硬地挤出一句:“冶儿……” 一个名字,却耗尽所有。 他扑在她的身上,轻轻地、害怕伤了她腹中的孩子,只是下一秒,他将她的肩胛箍得死紧死紧,几乎将她勒得喘不过气来。 那一瞬间,他嚎啕大哭,这辈子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宁愿你将我千刀万剐,可是你怎么可以用你的死来惩罚我……你好狠心,好狠心……” 一句句的控诉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剜在她的心口。 她皱了皱眉,本想将他推开,可坚硬如铁的胸膛根本无法推拒,而他们之间还夹着一个暖暖,也让她不敢用力地去推他,生怕伤了这个孩子。 “皇上,请您放开民女。” 皇上。 民女。 那一刻,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原来已经碎过几千次的心,还可以再碎一次。 他早就知道,他失去了祈求她原谅的资格。见到她的瞬间太过欣喜,以至于他忘记了所有的伤害与误会,可是现在,他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们之间那道深深的沟壑。 “冶儿,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解释什么?”妖冶缓缓地勾了勾唇,全然不似男人这般面容沉沉、绞着刻骨的疼痛与悲哀,她一脸的云淡风轻,与面前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解释立后的事,还是解释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放过她的事?” “若是立后的事,我知道了,是因为国师骗了你,你不想我受到伤害,所以你只能立别的女人做皇后,是吗?” 男人面色一变。 她清冷的话语还在继续:“若是你再三放过张如月的事,我也可以理解,那是因为你幼时承了她的恩,原本许诺会娶她,最终却把心给了我,所以你内疚你自责,所以你只能在别的事情上一再忍她,任她为所欲为,对吗?” 百里云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所有的言语到了她这般淡然的指控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她说的都对,她甚至说出了所有他想要解释的话。可是再多的解释却也只是借口,他伤害了她,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似乎永远都在为任何人考虑,永远都希望尽可能护全了所有人,唯独她,他每一次都似乎将她捧在心头,可每一次伤得最深的却也是她。 “冶儿,对不起。” 这一刻,除了道歉,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跟我道歉的话,好,那么我听到了。”她点了点头,面不改色地道:“我之所以会让你找到这个地方,是因为我不想瞒着你我还活着的事了。就当是我对你最后的原谅,我不怪你了,毕竟,最后一次的伤害,你也是为了我。如此,你满意了吗?” 不满意! 怎么可能满意? 百里云开像是魔障了一样,摇着头,可喉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哽塞了一般,根本挤不出半个字来。 “若是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妖冶说罢,竟就作势要关了院门。 百里云开眸色一痛,猛地伸手去挡,她一时收手不及,生生在他手上夹了一下。而她这一下的速度又快,可想而知,会有多痛。他却像没有知觉地一样,露出祈求一般的眼神:“冶儿,这是暖暖……” 妖冶咬了咬牙,狠心不去看那孩子,生怕自己所有的伪装都会顷刻间崩塌,只冷冷地勾了勾唇:“从我决定假死的那天起,我就只剩下一个孩子了。” 百里云开狠狠一震,随即苦涩地动了动唇。 “若是暖暖能听懂你的话,她该多难过……幸好她不懂……” “母后……” 一声软软糯糯的“母后”,一声毫无心机城府的“母后”,险些让妖冶泪如泉涌。 她的暖暖。 母后吗? 她认得自己吗? 自己走的时候,她不过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如今,她却如何识得自己? 百里云开显然也没想到暖暖会突然有这么一出,顿时大喜,颤着声音道:“或许是母女连心吧……” 是啊! 母女连心! 她如何舍得再一次抛下他的女儿! 那一次已经足够她痛彻心扉,她如何舍得近在眼前的女儿! “苼儿呢?” 还有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在哪里? “宫里。”百里云开抿了抿唇,又像是奸计得逞后的愉悦,又像是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孩子般怯懦,低垂着头,眼神微微闪烁,“我想……你若是……” 妖冶白了他一眼,这厮分明就是故意,故意只带着暖暖前来,故意留着一个孩子在宫里,就是让她觉得不舍好将她硬带回去是不是? 她伸手,百里云开会意,却又顿住动作:“你的肚子……” “无事……”她摇了摇头。 百里云开这才将暖暖送入她的怀中。 孩子似乎真的是认识她母后的,被她抱着不哭不闹,甚至对她眨巴了几下圆溜溜的大眼睛,吃吃一笑。妖冶深吸了一口气,抱着孩子的手都有些颤抖,在孩子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选择了离开,她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好母亲。 她再一次伸手关门,而这一次,百里云开再也没了阻挡的勇气和立场,只好眼看着院门一点一点的合上,而她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淡出视线。 他对自己说,没有关系,只要她还在就好了。 夜里,妖冶将暖暖抱在怀里,感受着那小小的软软的身体腻在自己的心间,整颗心都化了。 生下两个孩子之后,她还没有来得及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她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报复张如月上面,以至于唯一陪在这两个孩子身边的时间也少的那么可怜。如今相聚不过半日,眼看着又要分别,她心里怎能舍得? 几乎大半夜她都没有睡着,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的暖暖,直至天色快亮的时候,她才带着那么一点惺忪的睡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没多久她就醒了,是被院外的一阵拍门声拍醒的。 没错,是拍的! 她看了眼怀中的小人儿,给她掖了掖背角,一脸不耐地出了房门。甫一打开院子的大门,脸色纯黑,正想开口骂人,却看到皓月面色凝重地搀着那个男人,竟不等她反应,就扶着他登堂入室了! 妖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这两个人凭什么自说自话地就闯进她的家了? “喂,你……” “皇上病得很重,你就算行行好……” 妖冶一怔。 病得很重? 昨天不是还像个没事儿人似的黏在她身上么,怎么今日就病得很重了? 跟着皓月和那个男人进了屋子,妖冶这才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上此刻正隐着一抹不自然的红,嘴唇却是无比苍白,鲜明的对比让人一眼就看出他此时的病情确实不清。 “说什么病得很重,你该不是帮他用什么苦肉计吧?”妖冶凉飕飕地白了他们一眼。 皓月皱了皱眉,脸色微变:“皇上已经这样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怀疑他了?现在的他,绝对不会再骗你分毫。”顿了顿,他幽幽地抬头看了妖冶一眼,“你怀疑也是应该的,所以昨天夜里皇上才不让我告诉你,今早若不是他昏迷过去,他定是仍然不愿让你知道的,怕的就是你这一句苦肉计。” 妖冶眸色一闪,强行扯出一抹笑来:“既然身体不好,做什么在外面吹冷风,还不都是是他自找的吗?” “妖冶!” 皓月厉声一喝,妖冶不敢看他的眼睛,“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第138章 翻白眼 http://.biquxs.info/

“可你想听的话,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决那些老匹夫,你让我怎么办?我又没有女儿在这宫里做你的妃子,哪儿有立场在他们中间掺和一脚?”见男人脸色有些难看,他却像是故意的一样,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与嘲讽:“平日里那些人看着我都是毕恭毕敬讨好不及,可今日却是能避则避,见我过去简直像是避瘟神一样远远躲开。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我真有办法,你要我怎么与他们开口?” 南宫萧始终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待他说完,他沉了声音,面容严肃:“枫溪,连累你了……” “喂,我可不是要听你说这话!”枫溪大嚷,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大声嚷嚷与那副爱炸毛的模样,“虽然你不娶我妹妹是你最大的损失,可我也不能因此怪你不是?”男人被他跳跃的思维完全搞混,一时间只得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现在与我说这个做什么?该不是到了现在你还没死心吧?” “当然不会!”枫溪愤愤地翻了个白眼,“就算那死丫头还不肯放弃,我也绝不允许她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后宫那群女人实在太过可怕,不管那丫头最终是被她们陷害还是成了她们那副模样,都不是我想看到的。我想就算是你,也不愿看到自己从小到大都宠着的妹妹变成那样吧?所以即便你当初没有遇到那个女人,你也不愿娶我妹妹,不是吗?” “自然。你我二人情同手足,更何况那丫头是自幼与我们一起长大的,我也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怎么舍得让她进宫来受那苦?” “你倒是会说!我可没觉得你的惜妃受了什么苦!”枫溪突然变了语气。 南宫萧哭笑不得:“你今日是非要与我唱反调了是不是?” “皇上,微臣哪儿敢?”话是这么说,可那语气听着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幸好南宫萧也习惯了他这幅模样,面不改色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他兀自轻喃了一声,突然又扬高嗓音摩拳擦掌地道:“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将那女人废了,再把她打入冷宫!” 南宫萧突然眯起双眼,凤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连你也这么说?你该知道,我绝不可能允许任何人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来。”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无论是月妃的死还是西冷大水一事,全都是那个女人来了以后才发生的。更何况你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唯独只宠她一人,妖妃一说也算名副其实。只要有心之人稍稍煽动,百姓就会群起而攻之,你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真的置西冷的所有百姓于不顾吧?”枫溪激动地大吼。 “西冷的百姓,是我的责任。”南宫萧神色凝重地道,就在枫溪以为自己的劝说有了效果的时候,他却突然握紧了双拳,一字一句地将嘴里的话挤出来:“可她,却是我的命。” 枫溪一怔。 当他终于从那如同誓言一般的话语中醒悟过来时,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南宫,你真的是没救了。” 回答他的,只有一抹淡淡的却甘之如饴的笑容。南宫萧的脸上神色无比平静,不见了方才那种疲倦不适的感觉,周身洋溢着一种温润清湛的气息,将他紧紧包裹。那温暖的气息有着神奇的效果,仿佛再激动的人只要融入进去,就能很快地平复下来。枫溪眨了眨眼,愣愣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无奈一笑:“真是败给你了,谁让我们是朋友呢。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枫溪,你可真肉麻!” 御书房里明明只有两个人,可第三道声音却又分明传进了耳朵里,还带着一丝狡黠与俏皮,枫溪左顾右盼寻找那声音的来源,明黄的帘布后,却突然走出一个红衣女子,手中还端着一盅不知道什么东西。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枫溪满脸诧异地指着她,本以为身旁的帝王是知道的,可侧首看他的时候,却见他也是一脸惊讶,于是对那个女人的出现就更为愕然:“你从什么时候哪个地方混进来的?竟敢偷听我们说话,你你你……”威胁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碍于身旁那个男人在场,他却无论如何也挤不出半句来,硬是咽了回去。 妖冶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看着他一副憋屈得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顿时心情大好,走到南宫萧身边,乖乖认错:“我是从窗里爬进来的。因为太后让我给你带鸡汤来,我在窗外路过的时候又正好听到你们在说我,便没打扰你们……” 说到这里,她突然有些说不下去,只好站在原地尴尬地讪笑了两声。 “你还正好听到?我看你分明就是偷听!偷听人家说话很不道德你知道吗?还冠冕堂皇地说自己没打扰我们,你怎么不干脆……”枫溪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南宫萧一记冷眸扫了过去,沉声打断:“枫溪,够了。” 瞧瞧瞧,刚刚还与他哥俩好呢,现在这女人一出现,这男人立刻又把他抛之脑后了!重色轻友简直已经不能形容这男人的中毒程度了! 偏偏这时候某个不怕死的女人还在暗处冲他做了个鬼脸,气得他差点不顾南宫在场就把那女人就地正法了! “冶儿,你都听到了什么?”南宫萧有些紧张地问道。 看来他还是不够谨慎,若是她听到那“妖妃”之说,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我什么都听到了。”妖冶一脸平静,瞥了一眼神色愤愤的枫溪,她甚至微微扬起了唇角,安慰道:“可是你放心,我能承受的。这种话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就是他们自己得不到便嫉妒我罢了,只是连累了你,真是对不起。” “又说傻话了。”南宫萧手抬了一半,似是想拍拍她的脑袋,却像是突然想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场,不由顿了手中动作,尴尬地看了枫溪一眼。接触到他的目光,枫溪自觉翻了个白眼,嘴角微微一撇,道:“是,皇上,微臣这就告退!” 说罢,也不等男人让他起身,他就飞快地出了御书房的门。留下一脸看好戏的红衣女子和神色略有尴尬的帝王。 过了许久,气氛有些尴尬,南宫萧方才开口道:“冶儿,你别怪枫溪,他那人就是这样,嘴硬心软。” “唔……”某人故作沉思地想了一会儿,偷偷瞟见男人期待的目光,她才大声笑开,“放心吧,我就算骂他也不会真的怪他。我知道,无论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更何况,他还是自幼陪着你长大的朋友。既然如此,我还能说他什么?” 哪怕她总喜欢讽刺枫溪,可那不代表她讨厌枫溪。毕竟枫溪对这个男人的好,她都是看在眼里的。这种人,她怎么可能真的去怪? “你能这么想就好。”南宫萧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几不可闻地道了声:“冶儿,对不起。” “萧南,我们俩别再互相说对不起了好不好?成天这样,我都快累死了!”她再他怀里咕哝了一句,神色有些委屈,“更何况这件事哪里能怪你?是我一开始做的太过,我不该惹了你整个后宫的女人,现在他们的父亲为她们讨债也是应该的。你又有哪里对不起我?” 男人紧了紧那个怀抱,温暖的感觉一如往昔,他却有些害怕的颤抖:“我说过,我会好好保护你,现在却害得你被流言蜚语纷扰,这便是我的错之一。朝中大臣全都请命要我将你打入冷宫,我却只能以强势的手段镇压,没能从根本上断了他们的想法,这便是我的错之二。” “你够了!”妖冶用力在他胸口捶了一拳,愤愤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再说我真的生气啦!” 她一脸的急色让他忍不住低声诱哄,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大手中,他低低地笑道:“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这还差不多……”似是想起这次前来的本意,她突然出乎他意料地问道:“萧南,西南大水,你可有办法治?” 南宫萧蹙了蹙眉,虽然不知道她为何想要知道这件事,可还是照实以答:“每每大水都是修建堤坝,可西南那一块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这般天灾了,是以堤坝早就没了当初的强度,更遑论控制此次那种来势汹汹的洪水。现在的办法,恐怕只能后退几十里重新修建堤坝,而那些被大水冲走房屋的难民,也该经由朝廷出资重新修建新居,派发粮食,让他们暂时安定下来,等洪水过后再做进一步的修葺。” 妖冶点了点头,垂着眼脸若有所思。 似乎从古至今的治水方法都是如此,哪怕聪明如萧南,也只知道修建堤坝。原本她也只是抱着随便一问的态度,想着若是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疏通之法,她便也不必卖弄,可是眼下既然只能按照古法来治,那又何妨试试她这新法子? “对于难民的安抚方法确实只能如此……”她拉了他的手走到龙椅旁,将他按着坐了下去,知道他现在一定是累极,便伸手替他捏了捏肩胛处。“可对于治水,我却有一个新的想法。” “哦?”原本舒服地阖着双眼的男人突然来了兴趣,睁开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什么想法?” “堵,不如疏。与其将那些水堵在堤坝之后,不如开凿沟渠,将大水引入汪洋大海之中。也省的每每到了大水再度涨潮之时,又要加高堤坝的高度。这样非但对治水没有很大的助益,还劳民伤财,动用了大批人力物力。” 看着男人眼中越来越光亮的神采,她就知道自己此举是对的。虽然她对那个治水的确切方法记得不是很清楚,可她相信,只消一个“疏”字,就可让面前这个聪明过人的男子想出绝佳的办法来。 南宫萧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充斥着潋滟光泽的凤眸中是一片熠熠的星光,如同漫天星辰那般璀璨夺目。他仿佛是惊叹又仿佛是欣赏,激动地握住女子的双手:“冶儿,你到底是哪里想出来的这种方法?” “别夸我……”话是这么说,可某人却得瑟地把下巴扬到了天上去。 南宫萧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高高挺起的鼻梁:“能够娶到冶儿,我可真是三生有幸。” “知道就好!”妖冶得瑟地哼哼两声,从方才自己带来的食盒上取下那盅鸡汤递到他面前:“太后要我给你的。”见男人似乎是要拒绝的模样,她连忙赶在他之前出声:“不许拒绝!” “我先与他们商议治水一事,一会儿再喝好不好?” 妖冶想了想,就在男人以为她一定会同意的时候,她却固执地摇了摇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喝完再议!” 他只好认命地照做。谁让他这辈子就败在这个小女人手里了呢。 第139章 没有硝烟的战争 http://.biquxs.info/

傍晚的时分,夕阳半落,妖冶在墨兰的带领下来到前厅,听说,因为她回来,王妃才能到前厅用膳。 “冶儿来啦!”对上汝南王的满面笑容,妖冶的心里不由的泛起阵阵涟漪。 这样宠溺的笑容语气,是真的宠爱么?若是真的,为何只是给她好吃好穿,却不像母妃那般常来探望?还是像母妃说的那样,因为她不见了,父王才不愿见到母妃,所以她一回来,母妃就可以重获恩宠? 妖冶伸手揉了揉微酸眉心,叹了口气。 算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郡主可真是好大的架子,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安清水冷笑一声,不咸不淡的语气带着一抹尖锐与刻薄,南宫菲然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妖冶已经凑到汝南王身边,“父王,冶儿这几日身子不太好,晚上总是睡不着,刚才好不容易睡了会儿,墨兰那丫头竟然没忍心把冶儿叫起来,这才迟来了会儿……” 妖冶边说边扁着嘴,一双大眼眨巴眨巴地盯着汝南王,水晕的眸色中似带着歉疚与不安,柔弱的模样我见犹怜。 哼,就你安清水会这招,当其他人都是傻子吗? 不就是装绿茶婊吗? 她妖冶好歹也是个二十一世纪新新人才,见过的绿茶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现学现卖起来可比你安清水容易得多! 墨兰的嘴角尴尬地一抽,郡主竟然拿她来说事儿! “病了?请大夫看过了没有?”汝南王压根儿没把她晚到的事放在心上,听她病了,立刻紧张起来,脸上溢出一丝担忧的神情。 不过最让他惊讶的是她的改变,她竟然在跟他撒娇。还有她的自信,高傲,这些简直跟他记忆中的女儿判若两人。 妖冶别过头睇了安清水一眼,纯然的模样让人恨得牙痒痒,“父王放心吧,冶儿会去找大夫看看的。” 安清水愤愤地绞着手中的帕子,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妖冶,汝南王笑着拉住妖冶,“来,就坐父王身边坐。” 妖冶一眼将他们扫了个遍,看到安清水坐在汝南王的左侧,百里玉坐在她旁边,而他右边的位置还空着,想来是想让自己去坐的。她翻了个白眼,心底冷笑,可怜她的母妃身为正妃,地位还没一个妾室高。 “父王说笑了,您与母妃鹣鲽情深,这些年念着母妃身体不好,便特意为母妃安排了独居的院落,方便她休养,就连用膳也让人端到她的院子里,这么体贴入微的照顾实在让冶儿这个当女儿的自愧不如。如今母妃的身子好不容易好了些,既然母妃已经来前厅用膳,您右侧的位置自然是属于王妃的,怎么能让女儿逾矩呢?” 妖冶走过去推了推南宫菲然,一脸懵懂纯真的笑容,“母妃,快去坐啊。” 汝南王的眼皮一跳一跳的。 若不是妖冶此刻的表情纯真的一塌糊涂,满目崇拜与骄傲,他真要怀疑她是在讽刺自己了! 尤其是在说到“体贴入微”这四个字的时候,汝南王几乎觉得她是在咬牙切齿。 不由的把目光扫向南宫菲然,他确实很久没有仔细打量她了,今天她气色不错,着一件浅紫正装,腰间以金丝带绑起,只是淡妆却也让人为之侧目。 “冶儿让你坐你就坐。”看出南宫菲然的尴尬,汝南王索性顺了妖冶的心意。 这算什么态度?有他这么对老婆的吗?什么叫她叫坐就坐啊?在女儿面前尚且这样,那在人后,这狗屁父王到底是如何摧残她的母妃的? 看着汝南王淡淡的模样,妖冶双拳一紧,心底涌起一阵咒骂。 “王爷。”安清水娇滴滴的声音让妖冶一阵反胃,这女人一发春,肯定没好事儿…… “妾身看到冶儿把倚栏阁的兰花都搬去了冷香院呢!既如此,妾身也是眼馋了许久,不知能不能从王妃姐姐那儿挪两株来给妾身?” 果然,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行!”看到汝南王的对那个女人爱抚的样子,未等他开口,妖冶就抢先一步, “我这许多年也未曾送过母妃一份礼物,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尽尽孝心,母妃哪儿能再把那些兰花转送他人呢?” 眼光扫过安清水阴晴不定的脸,妖冶眉目一皱,语气里全然都是为王府着想的诚恳,“况且,若是传了出去,说安侧妃受薄待也就罢了,可要是人家说汝南王府连盆兰花都买不起,侧妃和王妃推来让去去,那可就……” 妖冶的声音低了下去,看似担忧的眼光在安清水看来,怎么都是嘲讽,侧妃,侧妃,这死丫头三句话不离侧妃两个字,早晚有一天她要撕烂这死丫头的嘴。 第140章 区区妾室何足挂齿 http://.biquxs.info/

一旁施刑的下人显然被妖冶疯狂的样子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僵硬的停了下来。 妖冶猛地扑过去,却不敢碰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她怕一触碰,这个被血染红的女人就会碎…… 这……还是她那个雍容华贵的母妃吗? 单薄的里衣已被鲜血染红,听到熟悉的声音,南宫菲然艰难地抬起头,满是泪痕的面庞定定地看着妖冶。半响,她才语不成句地喃喃,“冶儿,母妃真的……没有与人通奸……” 短短一句话,像是抽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话音未落,人就晕了过去…… “母……妃……”妖冶心抽搐的疼了起来,声音哽咽,又不敢去抱她,“墨兰,快去请大夫!” 呆立在一旁的墨兰,听到妖冶黯哑的声音,回过神来,抹了一把眼泪,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 她要快,快一分,王妃就能少痛一分。 “冶儿,虽然她是你的母妃,可本妃是在处置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你现在阻挠是什么意思?”得到消息的安清水才踏进院门就看到浑身是血的南宫菲然,顿觉心情一阵畅快, 前几日受的气仿佛也一下子散去。 “闭嘴!“妖冶紧紧捏着拳头,两边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双眼赤红,却不似刚才看到血染白衣时的悲痛,这一次,是嗜血的光芒。“红杏出墙?请问安侧妃有何证据证明我母妃红杏出墙?”冷冽的眼神直直地射向安清水,让人不由涌上一股惧意。 安清水被她的气势震住,心下闪过一丝慌乱。稳稳了身形,扫了一眼姚曳,转念一想,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还能掀起多大风浪。 “都已经捉奸在床了,还要什么证据?果然都是贱种,做出了这种事情还好意思跑出来质问!”不屑的扫过浑身是血的南宫菲然,百里玉迎上妖冶冷冷的眸子,语气里满是鄙夷。 对上百里玉一脸趾高气扬的得意,妖冶眨眼间就冲到她面前,未等众人反应,对准百里玉精致的小脸,左右开弓。 毫无防备的百里玉几乎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打懵,百里冶竟然,她竟然又打了自己? 伸手握住疼痛的脸庞,百里玉几乎怒不可遏,“百里冶,你欺人太甚!” 妖冶冷嗤一声,狠狠地瞪着百里玉瞬时肿胀起来的猪头脸,“说我是贱种,那你倒是说说我的卑贱是来自我的母妃还是父王?若说是母妃,那你就是在说西冷全是贱种!若你说的是父王,且不论你没大没小尊卑不分的罪过,单是你自己,就不是贱种吗?这两巴掌只是教育你尊卑之分,下次再敢出言不逊,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妖冶承认,她现在方寸大乱。她已经做不到冷冷旁观,做不到假装纯真扮委屈。因为躺在地上,遍体鳞伤的是她的母亲! “你……”百里玉恨恨的瞪着妖冶,硬是一句话都反驳不来。 堂而皇之的白了百里玉一眼,妖冶嫌弃的撇撇嘴,就知道这个脑残除了瞪眼炸毛没别的本事。 “百里冶,就算你是郡主之尊,好歹我也是王府的侧妃,也是你的长辈,玉儿也是你的姐姐,你这样就有尊卑之分了吗!”安清水镇定下来,顺了顺心神,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嘴脸。 “侧妃?尊卑?哈……“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妖冶笑的花枝乱颤。 安清水的脸色在妖冶的笑声里变了几变,“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哈哈……” 火红的衣物随风飘扬,把原本倾国倾城的容颜衬得越发魅惑,妖冶瞬间敛了笑容,两眼一眯,语气冷然,“笑你区区妾室,还妄想跟我争论尊卑!” 凛冽傲然的神情,像极了前来锁魂的妖女,“安清水,今天我母妃流的血,我定会要你十倍还来!” 没有人,可以在她的眼皮底下伤害她的母妃!谁都不行! 院中的下人个个瑟缩起来,虽然百里冶是郡主,但是这样不把安侧妃放在眼里,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真的有所依傍?这个王府,果然已经风起云涌…… 安清水的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用力绞着手中的锦帕,“百里冶,我告诉你,是王爷让我管理王府一切事宜,南宫菲然与人通奸,我没把她浸猪笼是为了顾全王府的颜面,难道你连王爷的命令都想违抗?” 第141章 瞎了眼看上他 http://.biquxs.info/

妖冶一慌,就怕他在这当口发神经,连忙在霓裳彩带的另一端扯了扯,悄悄摇了摇头。 “太子,你说呢?”昭景帝的声音仍是不咸不淡,却让人明显地听出了不悦。 百里凌越抿了抿唇,敛下的长睫倏地抬起。 “回父皇的话,不是!” 啊! 太子他竟然否认了! 众人皆是一愣。 虽然太子一开始出来的时候,大伙儿都已经猜到了他想干什么,可这三皇子都为他铺好了台阶,他怎么就不知道顺着下呢! 眼下这节骨眼儿,说他想说的那件事实在不合适吧! 不少人的眸光偷偷朝席间的另一个男人瞄去。 稳然不动! 百里云开说不清自己的感觉,这明明是他要的结果,可为何,心里这么堵得慌? 又不是真的要嫁,只是借着这个机会,让那个跪着的男人失势罢了。怎么他就这么难受,甚至忍不住想让那女人拒绝呢? 昭景帝冷冷地哼了一声。 “那你想干什么?” 百里凌越突然拉过妖冶的手,放在最最显眼的位置,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 她挣了挣,无奈男人的力气大得惊人,她根本挣不脱。 妖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搞毛线啊! 真是瞎了她的狗眼才会觉得百里凌越是个稳重的男人啊! 在这种节骨眼儿上,他就不知道避避风头吗? “儿臣想求父皇一件事!” 昭景帝突然站了起来,在大殿上方踱了几步,似乎是在想些什么。皇后的心也就随着他的站起悬了起来,一边儿偷偷注意着他的神色变化,一边儿狠狠地瞪了百里凌越一眼。 良久,昭景帝才又缓缓坐下,嘴角半扬着。 “今日是朕的寿宴,朕还没问你要东西呢,哪儿有你提要求的份儿?” 百里凌越一怔。 莫说是他,所有人皆是一怔。 果然,帝王还是宠着这太子的!甚至还亲自给他找了个台阶下! 妖冶忽的松了一口气。 百里凌越敛了敛眸,点头:“儿臣有罪!” “入席吧。” “是!” 这回轮到妖冶苦恼了。 她是该坐回汝南王府的位置呢,还是坐在百里凌越的旁边呢? 按说,她当然是要回去的。可某个男人现在正死死抓着她的手把她往太子席位那边带啊! 就在妖冶打算奋力抗争的时候,殿门口的小太监又扯着尖细的嗓子唱诺:“太子侧妃到……” 众人皆是一愣,包括百里凌越,包括上首的帝后二人。 她来干什么? 太子没有带她来,她却自己来了,这说明了什么? 不请自来,该不是砸场子的吧? 众人都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 不会不会,应该不至于吧……这毕竟是皇上的寿宴啊! 汝南王的脸色更是难看。 这一个个,没一个给他省心的!刚刚才解决一件事儿呢,这会儿子又来一个! 当百里柔一身红衣进殿的时候,妖冶的嘴角明显地抽搐了两下。 这女人是算准了今天自己不会穿红衣吗?怎么刚好每次自己红她就白、自己白她就红呢?还真是…… “参见父皇,参见母后!”百里柔跪在大殿中央,声音大大方方,不见丝毫拘泥。 “怎地来迟了?”皇后故作不知,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 百里柔一怔,唇角苦涩地扬了扬。 是她想来迟的吗? 是那个男人压根儿没想带她来吧? 若不是丫鬟提醒,恐怕她还傻傻地等在府中,傻傻地盼着他来接她吧? 不过,还多亏了张辅。 如果没有他的提示,她大概就真的认命地待在府里了吧? 但现在不同了!她不会再妥协! 她要让那个抢走她男人的女人名誉扫地,再也无法进入太子府! “回母后的话,柔儿来得路上突然晕倒,太子便让柔儿回府休息。可回去之后,柔儿左思右想,都觉得父皇的寿宴儿媳不能不出席,便还是赶来了。没想到,还是迟了……” 妖冶挑了挑眉。 这女人果然比百里玉聪明得多了! 突然晕倒,身体不适,便解了众人的疑惑,不会让人觉得她这太子侧妃做的憋屈,太子都不愿带她来参加皇帝的寿宴。 拖着病体前来更是让人喟叹,多么孝顺、多么懂事啊!都晕倒了,还不好好休息,果然是识大体的女人! 果然,昭景帝面带微笑,冲她点了点头,指着太子席位的方向:“入席吧。” 妖冶眼波一转,突地用力一挣,这回总算是挣开了百里凌越的手。 她优雅转身,踩着莲步,回到了汝南王府的席位。 如同上次那般,她就像个小三一般。正室出现,她就该滚了。 可每一次,她都可以优雅转身,让那所谓的“正室”看起来更像小三。 百里凌越望着她的背影,双眉紧蹙,狠狠瞪了身旁的女人一眼,一拂袖袍便转过身去,也不去拉她,径直回了自己的席位。 众人一吓。 这差别也太明显了吧! 哪里像是什么身子不适晕倒了,分明就是太子心仪郡主,才…… 百里柔身子一晃,却强自镇定地站住。双手紧攥,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可她就像不知疼痛一般,面带微笑,从容大度地坐到了男人身旁。 百里云开勾了勾唇,云淡风轻。 张辅真是聪明,亏他想得到。 可是…… 想到这里,他眼帘一闪,不由担忧地朝着妖冶的方向望去,却见她也正直直地看着他这边,嘴角溢着冷然的笑。 男人一愣,而后也笑了。 她就是这般,总是将他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真不知道他们俩是谁欠了谁的,竟会这般误会重重,牵扯不清。 接下来的时间,这宴席进行得还算顺利,无波无折,让那些想看好戏的人不免有些扫兴。 宴席结束的时候,众人纷纷告退,百里柔却留了下来。 不,准确地说,只有那些大臣回去了,剩下该在的都还在。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百里凌越站起,缓步走到大殿中央,一撩袍角,跪下。 他看得出,白日里,父皇只是不想让他在众人面前说出那件事。既然该走的都走了,那么此刻,他便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百里柔眼睫一闪,也从座椅上站起:“父皇,柔儿也有一事禀报。” 百里凌越面色一变,余光瞥了她一眼,直觉她想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今日这都是怎么了!”昭景帝面色不悦,冷冷地道,“非要折腾朕是不是!” “儿臣不敢!” “儿媳不敢!” 二人异口同声。 “好了好了!”皇后连忙堆着笑脸出来打圆场,“你们这样,你们父皇也没法儿听啊!一个一个慢慢说!越儿,你先说,你有什么事要求你父皇?” 她生得儿子,她自然看得出,他今日是非说那件事不可了。 既然如此,那便说罢。反正那女子也的确不错,而且汝南王府的势力也是她一直想拉拢的。若是皇上应了,那无疑是给他们添了一大助力啊! 可是柔儿……她要说什么? 思及此,皇后有些疑惑地看了百里柔一眼。 “回母后的话,儿臣想请父皇将冶儿赐给儿臣为妃。” 绕是早有心理准备,他开口的瞬间,百里云开的身躯还是止不住晃了一下。 百里凌风怔怔地看着大殿上的人,忽然觉得,他很多余,他不该留下。 “你说什么!”昭景帝双目一瞪。 众人皆是一愣。 若说他们早就料到了帝王不会同意,却也没料到,他会这般生气! “你知不知道,她曾经是你皇弟的女人!”说到最后,昭景帝的声音已经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了。 众人又是一惊。 虽然这说的是事实吧,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帝王会直接把这事儿拿出来说。 这汝南王还在呢,好歹也找个借口啊! 百里柔阴阴一笑。 她还没出招儿呢,那个女人就这么被嫌弃了。若是她说了……呵呵。 “父皇!”百里凌越皱了皱眉,有些想不通帝王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您也说了是曾经,既然六弟与冶儿已然退婚,那么如今的冶儿便是自由之身。她只是百里冶,只是汝南王府的郡主,只是儿臣心爱的女人!所以……还请父皇成全!” 说罢,他重重地朝着昭景帝一叩首。 昭景帝冷哼了一声,不语。 皇后臭着脸等着昭景帝的反应。 若说别人不知道他的怒火来自哪里,她还会不了解吗? 不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儿子吗?可当初,他不也不同意太后赐婚的吗?现在却想跑出来装慈父了? “不管是不是曾经,都曾经是过!”昭景帝一拂袖袍,冷冷地道。 汝南王脸色僵硬,紧握着拳,而南宫菲然又是担忧又是气苦。 妖冶却觉得好笑。 这皇帝,还玩儿起绕口令来了? 照他这么说,她这辈子不是只能嫁给百里云开一人了? “那父皇的意思是,冶儿这辈子都不能嫁人了?” 妖冶一愣。 她没想到,百里凌越会把她心里的话问出来。 可这话说的……也太直接了吧?更何况,对象还是当今帝王…… 担忧地朝百里凌越投去一眼,却发现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昭景帝,似乎只要昭景帝说出一个“是”,他就能冲上去找他拼命那般。 大殿中的气氛有些凝滞。 百里柔舔了舔嘴唇,款款站起,也走到男人的身旁跪下。 “父皇,请容许柔儿先行禀报一件事。” 昭景帝狠狠地瞪了百里凌越一眼,方才看向百里柔,冷言道:“说!” 身侧的男人警告地瞥了她一眼,百里柔不敢直视他犀利的眸光,眼神一闪,立刻别开了视线。 “儿媳不同意太子殿下娶郡主妹妹为妻!” 妖冶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倒不是她不知道百里柔想说什么,而是……这声“郡主妹妹”…… 环顾四周,见众人都是一脸正经,妖冶有些唾弃自己的思维,不由也朝百里柔看去。 视线收回的瞬间,却触到了斜前方那个男人深邃的眸光…… 百里云开似乎是瞪了她一眼,没等她回神,又别过头去。 妖冶眨了眨眼。 她又得罪这男人了? 莫名其妙。 “你倒是说说,为何不行?”昭景帝似乎对她的话很满意,语气也放轻了不少。 皇后皱着眉看了百里凌越一眼,见他摇了摇头,一颗心不由悬了起来。 “因为,郡主妹妹曾经是青楼的花魁!” 妖冶翻了个白眼。 她就知道这个没创意的女人一定会说这个。 虽说她心里也没想着要嫁给百里凌越吧,可这死女人用得着揭她老底吗? 再说了,她不就是去个青楼吗?别说她卖艺不卖身,当的是个“演员”,就算她卖身,她又碍着谁了? 她不偷不抢,怎么就见不得人、怎么就落人口实了! 百里凌越一震。 “你给本王闭嘴!”他咬牙切齿地道。 “太子……” 百里柔满眼凄苦,一口气就这么憋在了胸口,更是将全部恨意转嫁到了妖冶身上:“难道柔儿说错了吗?难道她不是花满楼那个妖冶姑娘吗?难道她不是京城中所有男人追捧的对象吗?难道她不是所有女人眼中的狐狸精吗?” 一连四个反问,将男人问懵了。 第142章 好戏在后头 http://.biquxs.info/

魔术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骗骗行外人,被看出来也是正常的。只是她没想到,看出来的竟是这个最默默无闻的六皇子! 妖冶再次垂首,拨弄起了几案的透明的茶盅。 还有惊喜! 众人敛了呼吸,闪着火焰的眸子全都紧盯着她,生怕错过了什么好戏! 只见妖冶的手不断地在几个茶盅只见来回滑动,带着蛊惑人心的嗓音,低声问道:“大家请看,这茶盅里边儿并没有任何东西,对吧?” “是啊……”鬼使神差的,众人的回答齐心一致。 滑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众人却连眨眼都不敢,生怕那一瞬间错过的便是最精彩的部分,可是无奈妖冶的速度实在太快,当他们再次回神的时候,透明的茶盅之中分明出现了几个琉璃球!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包括高座上的三人,包括下首的一众皇子,包括那些朝中大臣以及他们的女儿。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不知是谁先带头问了一句。 “对啊对啊,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呀!” “望郡主解惑啊……” 此起彼伏的声音钻入妖冶的耳中,她只是微微一笑,“稍安勿躁哟,好戏还在后头呢!” 话音未落,她的手又动作起来,这回倒是没有来回移动那些个茶盅,而是将它们并成一排,水袖一扬,那些琉璃珠竟然聚集到了同一个透明茶盅之中! 啊! 一众倒吸冷气的声音。 妖冶长吁了一口气,朝着高台上缓缓一鞠。 昭景帝蹙着眉,还在想着其中奥妙,太后满脸的兴趣,“冶儿,你这是如何做到的呀?” 妖冶却俏皮一笑,“太后娘娘,这玩意儿说出来就不灵了!您是想要冶儿以后继续给您表演呢,还是想听了今日这几个魔术的奥妙呢?” “魔术?”太后神情激动,见妖冶点了点头,她又似无奈似挣扎地挥了挥袖袍,“罢、罢、罢,哀家今日就不听这其中奥秘了!不过冶儿日后定要常入宫陪哀家解解闷儿啊!” 妖冶乖巧地颔首微笑,随即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殿中的各位大臣却是满含着遗憾地叹息。太后日后仍旧可以见到郡主的表演,可他们却是再也见不到了呀!此刻听不到郡主的魔术真谛,心里真是怪难受的!可是太后发话,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汝南王满面春风,百里玉的脸色却一片铁青,似乎是记恨妖冶抢了她的风头,妖冶便无耻地背对着众人冲她露出森森白牙,直到成功看到百里玉抖了三抖,她才得瑟地转过头去坐下。 哼,小样儿,跟我斗,再活几千年也不够! 谁知她才坐下,皇后接下来的话又将她的一颗心高高悬了起来。 “既然各位女眷的表演都已结束,接下来便也到了为众皇子选妃的时刻。”说罢,皇后侧首看向身侧的昭景帝。 昭景帝沉吟片刻,便转过头去,“母后,您看……”言下之意很明显,他把这做主的权利交给了太后! 太后狭长的凤眸微微一敛,面露微笑,“既然如此,那哀家就为哀家的孙儿们指些才貌双全的好姑娘。” 殿中的众人已经从妖冶的表演余韵中回过神来,这才是今日的重头戏啊!虽然郡主一人便已夺走所有风华,但是郡主毕竟只有一个,可皇子却有许多,那自己的女儿,应当还是有希望的吧? 妖冶自始至终都盯着自己面前的珍馐美酒,可早已没了吃的欲望。 啧,这帮人能让她这种吃货倒尽胃口,也真是够可以的! “哀家看叶家小姐书黎乖巧懂事,性子沉敛,与容止倒是极为匹配的。”太后含笑的目光掠过百里容止与叶书黎二人,妖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明显看到百里容止微微一怔,一双潋滟的凤眸急速敛下,而那叶书黎却是整张脸都瞬间苍白了。 难不成是心中早已有人?妖冶猜度,心中不免同情。生在皇家,世人都道他们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又有谁知他们的无奈?就连自己的婚姻都无法做主啊! “皇帝,你看如何?”太后沉敛的声音再次钻入耳膜。 昭景帝自是不会对太后的话有什么意见,点了点头。 二人的命运便因为太后的一句话而定下。 妖冶的一颗心悬得更高。 怎么办?万一太后也帮她指了人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自己嫁给一个她认都不认识的男人?这可比相亲还坑爹啊! 去他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妖冶不要!她是一个现代人,她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要的是婚姻自主啊! 就算真的要嫁人,也不能在这当口啊!她的母妃还身处虎穴狼窝,她怎么可以在这当口弃母妃而去?若是她走了,安清水指不定怎么对付母妃呢……她不敢再往下想…… 未待妖冶理出一些思绪来,太后不徐不疾的声音再度传来,“冶儿今年该有十六了吧?”。 妖冶抬头,对上太后殷殷的视线,直接被轰了个外焦里嫩。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敛了敛眸色,她低眉顺眼地答道:“回太后,正是十六。” “一眨眼,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太后突然绵长地叹了一声,妖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焦急地朝汝南王递了好几个求助的眼神,可他却恍若未见,妖冶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有没有搞错啊!连父王都不帮她! “太后也取笑冶儿!”妖冶娇呼一声,假装不解太后话中的意思,脸上泛起阵阵红晕,却不是羞的,而是给气的、急的! 事到如今,她只有靠自己了! 太后恍若未闻,犀利的眸光淡淡扫过在场的皇子,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眼角的余光又睨了昭景帝一眼,略一沉眸,道:“哀家的小六与你年岁相当,且家中连个姬妾也不曾有,哀家便替你们做主,定下婚约可好?”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皇帝震惊地凝着太后。皇后死拧着眉头,胸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而袖中的玉手早已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中。太子眸光微敛,身形僵直,一颗心不由自主地高高悬起。百里凌风手中的酒盏已经咔嚓一声碎成小片,只是他却浑然未觉。也幸亏众人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他的身上。张如月薄唇紧抿,黛眉耷着,敛下的眼脸中神色不定,本就莹润的脸上更是透着一股异样的白。汝南王双目瞪得有如铜铃,胸腔愤然起伏。只有百里冶一人想笑却又不得不忍着。 谁人不知,六皇子对于皇帝来说,根本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儿子?让汝南王府的郡主嫁给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太后她真的不是老糊涂了吗? 妖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神飘忽不定,心里不断腹诽,太后您老人家这哪儿是询问啊!这分明是强买强卖! 焦虑的视线对上对面那团漆黑如墨的深邃,妖冶一怔。 他也在愕然,也在不满吧?那他会不会就此提出拒绝?拜托了六皇子殿下,您快拒绝了吧! 可百里云开却在看到她祈求的眼神时,眉梢忽而一挑,淡淡敛了眼睑,不语,似是默认了太后的安排,微垂的眸中却尽是潋滟。 既然不愿,那便自己拒绝吧。 他淡淡一笑,妖冶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这厮不会就这么同意了吧? 好吧,虽然她也承认他长得确实很帅很符合她的夫君标准啦!可是……可是…… “太后,冶儿年岁尚小,微臣又刚刚寻回她不久,还想着享享天伦之乐呢,太后可别忙着替她找夫家啊!”汝南王微笑着,语气恭敬自然又带着一丝玩笑的意味,可说出的话摆明了就是不愿与六皇子联姻! 妖冶愕然,轻蹙的黛眉中流露出一丝诡异难以置信。她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呢,适才一直无动于衷的父王竟然发话了,难道是看出她的窘态了? 不,不可能!否则刚才太后一开口要为自己指婚他便会反驳了,绝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才站出来!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原因。他嫌弃人家六皇子没地位! 连妖冶都能猜到,在场的一个个都跟人精儿似的,又怎么会不知道汝南王的想法? 百里云开仍是淡淡地扬着嘴角,修长的指节一下下地敲着酒盏,百里凌风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太子端坐首席,脸上淡淡的不带一丝表情,菲薄的唇却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太后低垂着凤眸,依旧如玉的手指从袖中深处,微微拢了拢袖袍与衣襟,尾指上的金钻指甲在夜明珠的照射下闪过一丝慑人的光芒。 “汝南王急什么?哀家问的是冶儿,若是这俩小的彼此看上眼了,王爷还能棒打鸳鸯不成?” 众人一骇。 太后这是生气了! 虽然汝南王的措辞极为小心翼翼,还是触到了太后的逆鳞啊! 谁人不知,太后对那些孙儿孙女们都是极为疼爱的,但其中最甚者还要属这六皇子。单是看她对那些孙儿辈的称呼便知,称呼别人都是名字,唯独对这六皇子,她喊的是一声“小六”啊!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独独偏爱这个被皇帝讨厌的儿子,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位无权无势的皇子才能在这危险的宫中存活至今。 而今日,汝南王竟当众拂了太后的意,表面上只是拒绝了一门亲事,事实上却是对太后威严的挑衅啊! 昭景帝皱着眉头,皇后犀利的眸光直射百里云开。 妖冶抿着双唇,顿觉头皮发麻。 现在那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都盯上了她,带着不同的心境等着她的答案。可是这当口要她怎么说啊!父王才拒绝了太后,如果她也不要命地拒绝了,万一太后真生气可就死了! 可是不拒绝……不拒绝又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嫁给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紧抿着薄唇,妖冶的视线偷偷地移到对面那袭绛紫的身上,那厮竟然正悠闲地喝着酒! 靠啊!老天爷,你要不要这么耍她啊! 死就死吧!“太后,父王说的没错,冶儿刚刚回府不久,对于十年未见的父王母妃都是极为想念的,好不容易一家团聚,冶儿还想多陪陪他们,未曾考虑过婚姻大事。”妖冶边说边偷偷打量着太后的神色,见她虽然没有发作,可面色还是有些不太好,妖冶一颗心高高悬起,又紧接着道:“若是日后冶儿想嫁人了,必来求太后赐一门好姻缘!” 这承诺够意思了吧! 妹的,为了逃避这场指婚,她都把自己给卖了啊! 可她有什么办法,不这样说,恐怕这太后是不会放过她了!对面那个该死的男人竟然也不反驳,真是……够可以的! 以目前母妃在王府的状况来看,自己是绝对不能成婚的。安清水和百里玉那两个恐怖分子还没解决呢,母妃现在还处于危险阶段,自己怎么可以出王府呢? 第143章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http://.biquxs.info/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既然被他找到了,他就绝对不会放手! 碧荷瑟缩着身子被男人温柔地搂在怀里,心底,却是冰凉一片。 这个男人的喜怒无常都让她害怕,可偏偏俊朗的外表和优越高贵的身份都让她心甘情愿地飞蛾扑火!一边感受着他的“柔情似水”的怀抱,她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妖冶,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就这样,妖冶在浑然未觉中又被人盯上了。 其实络绎不绝的“恩客”对她来说根本可有可无。她最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不让父王继续逼她与太子在一起罢了。就算在花满楼混得风生水起,她也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她的久居之地。就算她不在乎名声,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她的母妃还在王府等她回去。 她可以闹别扭,可以离家出走,但是她不可能永远地离开她的“亲人”。她已经没有爱人了,若是连亲人也没有,她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 人就是这样,没有的时候也不觉得什么,可当你拥有之后,若是再失去,便会心痛得无以复加。 妖冶弯了弯唇,嘴角的笑容似有几分自嘲。现在这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她妖冶是花满楼的头牌,男人视她若珍若宝,女人对她讽刺辱骂,甚至说她是狐狸精转世。这些她都知道,可也从未放在心上过。 只是不知父王母后知道别人对她的这种评价之后会作何反应?恐怕父王一定气得跳脚,母妃是一边安慰他一边叹气吧? 妖冶有些邪恶地想,谁让你们非要我嫁人的!甩了甩头,她已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郊外的一片草地。 今天,是她的生日。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再也没有人会记得她的生日,连她自己都险些忘了。现在来这里,不过是想寻求片刻的安宁罢了。 “怎么,很想念这里?”低醇的男音缓缓响起,妖冶脚一软,差点就没磕了下巴。 “怎么我走到哪儿都能碰到你啊?”她不禁翻了个白眼,又是无奈又是郁闷,“或者说,你老跟着我干嘛? 男人双手环于胸前,满眼戏谑地看着她,“你来这里不就是想见我吗?” “你想太多了吧?”妖冶无奈地斜了他一眼。 这男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恋? “那你干嘛来这里?”被他这一问,妖冶才意识到,这个地方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救了她之后来的地方。 可是天地良心,她来这里不过是因为她只认识这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啊! 看着她哑口无言又满脸憋屈的样子,百里云开莫名地心情很好。能再看到这样的她,还真是不容易。 妖冶愤愤地瞪了他一眼,特别是瞥见男人嘴角那抹笑容的时候,她觉得特别扎眼,不由咬牙切齿地道:“我来这里莫非还要跟你通报?” 百里云开轻笑一声,仿佛是在嗤笑她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人。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哪儿随便乱跑?” 妖冶的面色迅速冷下来。 主人? 他还真当她是他的属下了?抑或是下人? 她冷笑着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我想你搞错了,我只是帮你做事,并不是你的人。” “有区别么?”男人薄唇微抿,心头掠过一丝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感觉。 “哈!”妖冶气闷地长吁了一口气,嘴角一撇,“区别可大了。” “愿闻其详。”剑眉微微上挑,他淡淡一笑。 “你的人,身心都属于你。就像夕娘和皓月那样的。”妖冶沉吟片刻,又继续道:“而我,只是为了保命才为你做事。只要让我逮着机会,我一定会反攻。换句话说,你就是养了一头狼在你身边。” 一头狼诶! 放过她,也放过他自己吧!免得她哪天真的一口咬上去啊! 百里云开岂会看不出她心里的这些小九九? 可是听她说她不属于他的时候,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虽然他知道,此刻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以她母妃性命威胁她的男人,可即便真正的自己站在她面前,她恐怕也不再属于他了吧? 曾经,她说绝不会放开他的手,她说他是她的男人! 可是如今呢?恐怕她宁愿对着自己的仇敌,也不想再看到“百里云开”这个人了吧?潋滟的凤眸中,落寞与苍凉一闪而过,不过瞬间,男人就恢复了云淡风轻的笑容。 “舒坦日子过久了,的确该放头狼在身边时刻警醒着自己。” “你就这么有自信,不怕哪天被狼给吃了?”妖冶皱着眉头挑衅道。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男人就不能大度一回吗? 银楼这么多人,用墨兰的话来说,那就是个神窝啊!用得着非找她这个连武功都不会的女人去帮他做事? “真要那样,也算是死得其所。” 跟他说了那么多却句句被反驳,就算妖冶再能忍,也不禁要骂娘了。 “你还真他妈牛脾气!” 百里云开拧了拧眉,这女人怎么那么粗鲁?“那你何不就定下性来好好为我做事?” 沟通困难! 妖冶这回干脆别过头不去看他,两眼凝着阳光下点点晶莹的湖面,轻声道:“成天提心吊胆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男人眸色一闪。 “可这既然已成定局,你就该学着接受。” 他开口的话已有些艰涩,只是妖冶沉浸在自己的感怀中,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说的也是……”浓密的长睫忽的垂下,妖冶淡淡一笑,“难道我这辈子都要活在月噬蛊的阴影中了吗?” 她像是在问他,又似自言自语。 可是这样的表情却让百里云开的心猛得一揪,他甚至就想就此放弃了! “不会很久的,我……迟早会帮你解了。” 妖冶眨了眨眼,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般,忽的笑开,“这句话算是我今天收到最好的礼物了。” “今天是你生辰?”百里云开一愣,面具后的眉梢微微挑起,黑曜石般晶亮的瞳眸中闪露着些微诧异,却又带着点点璀璨的星光。 妖冶转过头去一脸正色地看着他,突然朝他伸出手。 “礼物!” 含笑的眸中流露出的期待让男人尴尬地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视线,眼帘微闪。 “噗……”妖冶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一开始还强忍着,可她越笑越猖狂,到最后竟笑得两眼都闪着点点晶莹。 原来戏弄这男人是一件这么有趣的事情!看来以后的生活也不至于这么无聊嘛! 对上她眼中戏谑的光芒,百里云开眼角微微一抽。袖袍一扬,他突然从身上解下一枚小巧的金色令牌扔到妖冶的手里。 “这什么?” 妖冶拿起令牌细细地端详着,它只有一个茶盏那般大小,且不似寻常的令牌那般方方正正,而是一条龙的形状。闪着金光的龙眼就像真的要跃出一般,摄人心魂。 百里云开唇角一弯,“你不是很聪明吗?自己猜啊。” 一阵风吹过,妖冶顿时有些凌乱。 “该不是可以号令银楼众人的令牌吧?” 男人一愣。 “不用当真,我就随便说说。”妖冶摆了摆手,满脸的无谓。 打死她都不信这男人会那么大方对她那么好! 百里云开敛着眼睑,神情淡淡,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对她的猜测既没肯定,也没否认,只是一笑置之。 日头即将下落,绯红的晚霞晕染了大片天空。空旷无际的草地已不似初来时那般绿茵葱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尽染的枯色。片片金黄的落叶缓缓从树上垂落,无声地掉在地上。空气中泛着丝丝菊香与桂香,远处的色彩弥漫了这秋日的孤寂。 回去的时候,妖冶的脚步轻轻踩上那厚厚的一层落叶,悉悉索索的声音让她心底没来由得舒畅安定,嘴角溢出一抹淡雅的浅笑。 百里云开瞧着她这副孩子气的模样,不由淡笑出声:“这么大个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 “我不害臊。”妖冶吐了吐舌,回头看着他俏皮一笑。 羽睫忽闪忽闪的,像两只蝴蝶在飞舞,清润闪亮的眸子比任何时候都清丽可人,看得男人一阵恍惚。 暗恼自己的心神竟被她摄了去,百里云开反应过来之后故作平淡地别过了头,冷哼着嗤笑一声:“果真是没脸没皮!” 妖冶浑身的刺顿时又竖了起来。 “您老有脸有皮不就好了,管我作甚!”她没好气地顶了一句,好心情顿时被他整没了。 果然不能跟这男人在一起太久!不然肯定被气出病来! 他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 妖冶恨恨地白了他一眼,身形一闪,竟小跑着淡出了他的视线。 黑长的发丝在风中轻扬,绯红的身影如同一只翩然起舞的蝶。 百里云开神色复杂地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任清风拂起额前几缕发丝,邪肆不羁,深不可测。 花满楼。 妖冶推门而入,看到春花站在桌前不知在鼓捣着什么,微微一诧,“春花,你在干什么?” 背对着房门的身影突然一僵,春花手中的茶盏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碎落在地,她哆嗦着搁下右手拿着的茶壶,双腿打着颤,硬着头皮转过身去,紧张地话都说不利索,吞吞吐吐地道:“姑娘……我不是……” “你紧张什么?”妖冶走到她的身旁,黛眉微蹙,“瞧你吓的,不就是帮我倒个水么?” 说着,她又翻了一个茶盏,自顾自地执起春花适才拿着的那个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还真是渴了,春花可真贴心。” 春花惊得一时忘了言语,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在倒流,脑中一片空白。 她在做什么? 她怎么可以这样做? 眼前这个眉眼含笑的女子,是她的恩人啊! 眼见茶盏已经碰上妖冶的红唇,春花倏地惊呼出声:“不要!”她一手扬起打落了妖冶手中的毒茶。 “砰”的一声,又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妖冶嘴角一勾,淡淡地朝她投去一瞥。 她就知道,这丫头不会这样对她的。 其实刚才一进门她就看出了这丫头的不对劲,所以就算春花刚才没有出声打断她饮下那杯茶,她也不会真的去饮。只是,她会失去一个亲近的人罢了…… “春花,发生什么事了?” “姑娘……对不起,对不起……春花也不想这样做的……”春花一边摇头一边掉眼泪的样子让妖冶一下子揪了心,她当然知道这丫头不会平白无故地来害她,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不为她知的原因! “谁威胁你了?” “姑娘……”春花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眼中泪水四溢,咬着嘴唇凝着她,“你怎么会知道?” “这还用想吗?”妖冶从袖中取出丝帕来,轻轻地为她拭去眼泪,温和地道,“我当然知道我的春花不是这种忘恩负义之人。” 一句话再次牵动了春花心中那一片柔软,她泪眼模糊地看着妖冶,“可是姑娘,春花刚才……刚才……真的存了害你的心思啊!” 第144章 红颜祸水 http://.biquxs.info/

她入府,这般理所当然。他也只是把她当成一个需要避难的客人。却不曾想,这期间,她的种种孩子气、她的种种柔情、她变幻无常的性格都将他深深吸引。 这么多年没有尝过温暖的味道了。可偏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能有那么放松、那么开心的感觉。他恍然的意识到,自己这是动心了。 她在房门口倒下的那一刹那,他的心也跟着乱了。 那一次,她的隐忍、她的善解人意终是将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击垮。 他承认,他爱上了。 随着表妹的到来,她好像柔弱了许多。总能看见她被自己那个蛮横的表妹欺负的样子,不管不顾地,他就责备起自己的表妹来——即便那是自己从小到大都疼爱着舍不得有半句重话的表妹。 听到她说要走,他再也没能忍住地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可是老天却总是在作弄他。这么多年了,连一份干净的感情也不愿施舍于他。 她的到来,果然不是巧合那么简单,而是一场蓄意的阴谋。 “冶儿,我不可能觉得你会拖累我……只要有你,哪怕朝夕,我也愿意守着你。”沐清风握着手中留有她的温度的纸张,哽咽。 “即便这样,你也还是不愿给我这个机会吗……” 他没有再去找妖冶,既然她已经有了答案,那么他便不会再去逼她…… 城楼上,妖冶望着渐行渐远的马匹,望着那黯然离去却频频回头的背影,始终不能将视线收回。 即便到了最后,她也没有告诉他真相。 不是不愿,而是不忍…… 这样的结局,已经是在她可以控制的最好的范围之内。 “回去吧。”看着她怔怔出神的样子,身旁的男人忍不住提醒,“这里风大。” 妖冶没有看他一眼,仿佛是未曾听到任何话语一般,兀自转身,下了城楼。 繁华落尽,仅仅一月,她便将这备受荣宠的状元府毁了个尽。 果然是红颜祸水…… 手中的纸张已被她揉捏得皱皱巴巴,一遍遍地翻阅,尽管只有四个字,她却珍惜如至宝,每日随身携带着。 “冶儿,你就去与你父王说说好话吧,都回来两天了,还是这般模样,也难怪他要生气了……”南宫菲然拍了拍妖冶的肩,眉宇间尽是愁思,“哎,只要你服个软,你父王纵然有天大的脾气断不致此啊!” 妖冶无奈地苦笑。 真不是她不想好好说,一来她这两天还没从沐清风的事情中缓过劲儿来,二来,她的父王哪儿有那么好脾气,分明是见着她就必定冷哼两声,然后掉头就走! 虽然她早知道进青楼的后果很严重,可她还真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呢…… “母妃,你放心吧,冶儿得空了便会好好和父王说说的……” 妖冶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此刻的语气有多敷衍。 南宫菲然略略皱了皱眉,疑惑地道:“冶儿,你这些日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妖冶不自然地笑了笑,手中的纸张早已被她藏进宽大的袖袍,可那上面的仅有的四个字却如魔障一般将她困住。 沐清风唯一留给她的话,竟是“你要幸福”。 敛下精致的眼帘,在阳光的照耀下,浓黑细密的睫毛在她的眼角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她扬起嘴角,笑道:“母妃,我这么没心没肺的人,能有什么事儿啊?” 南宫菲然有些黯然地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这孩子,母妃知道你长大了,有些事必然不愿与母妃说……也怪母妃曾经的十年都没有陪在你身边……” 话未说完就被妖冶急急打断:“母妃又在胡说了,怎么就是不信冶儿呢?冶儿真的没什么事啊!” “是啊王妃,郡主现在平平安安地回了王府,能有什么事儿呢?” 墨兰见南宫菲然的眼中还存着一丝疑虑,连忙上前帮衬着妖冶,好说歹说才把这王妃哄了回去。 她这才有些担心地看向妖冶,怯怯开口:“郡主,你真的没事吗?奴婢也觉得……也觉得……” “也觉得什么?”见墨兰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妖冶干脆接了她的话茬,“也觉得我不正常?” 她挑眉一笑,那笑容却充满了苦涩的滋味。 墨兰一震。 她从未见过郡主这番模样…… 不!准确地说,她在郡主被退婚之后见过。但现在,似乎又多了些别的什么…… “郡主……” “傻丫头,我只是……太久没有回王府了,过两天就好了……” “是这样就好!” 突如其来的男声把院子里的主仆二人惊得皆是一愣,得亏墨兰之前是见过百里云开的,知道他救过自家郡主一命,一颗悬着的心便也放了下来,颤悠悠地跑去泡茶。 妖冶朝她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暗骂一声白眼儿狼,对于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她直接选择了视而不见。 “你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意见?” “没有,是楼主想多了。” 她只是认清了现实,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罢了…… “最好是这样!” 忽略掉心中那丝意味不明的气闷,百里云开余光瞥见远远而来的墨兰,在那之前飞快地扔下一句:“你可以回太子府了!” 妖冶一怔,他却早已施展轻功离开了倚栏阁。 她勾唇,了然一笑。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墨兰端着茶水一路小跑过来,当她气喘吁吁地站定之后,却已不见百里云开的身影。 妖冶挑着眉毛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墨兰,我让你做事的时候也没见你跑这么殷勤啊,该不是……喜欢上他了吧?” 墨兰的脸色倏地一红,慌忙放下手中茶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语无伦次地道:“不是不是……郡主……怎么可能呢……奴婢是看……是觉得他跟郡主……” 她还没有说完,妖冶就猜到了她想说什么,脸色立马就变了,拧着眉疾声打断了她:“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再去做那些无谓的事!” 墨兰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两只眼睛红红的,垂着头在一旁闷声不吭。 妖冶知道自己这脾气发得委实有些过了,想要说两句安慰的话,可张了张嘴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抚额轻叹了一口气,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迈着步子缓缓地朝王府的主人房——墨染院走了过去,毫不意外地在那里看到了南宫菲然。 她知道,自从安清水的事情解决以后,父王和母妃之间早已没了隔阂,所以现在自然不存在什么王妃还住在冷香院的事。 可是现在她要说的话,却也不想当着南宫菲然的面…… 妖冶堆砌着满脸的笑容,上前喊了声:“父王,母妃。” 南宫菲然面上一惊,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她这女儿终于是想通了,听了自己的话来与她父王言和了! 汝南王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只当没看到面前站着的人。 妖冶尴尬地笑了笑,默默走到南宫菲然身侧,附耳过去娇嗔道:“母妃,父王这是不好意思呢!能不能麻烦母妃去拿点父王爱吃的点心来,好让冶儿哄哄他开心?” 南宫菲然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应了一声就快步走了出去,心中还不断祈祷着自己最爱的这两人能够和好如初。 妖冶一点一点地挪了了汝南王身边,阖了阖眼,心下一狠就抓起他宽大的袖袍,一边晃一边撒娇道:“父王,冶儿知道错了……” 汝南王瞟了她一眼,还是不说话。 “冶儿真的知道错了……父王就原谅冶儿吧……” “你……”汝南王突然站了起来,妖冶一下子没从他这大幅度的动作中反应过来,身子一晃差点摔着。她敛了敛神色,干脆将计就计,“哎哟”一声,眼看就要倒在地上,汝南王淡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立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妖冶讪笑了两声,继续抓着他的袖袍:“父王这是原谅冶儿了吧?” 汝南王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宇中闪过一丝担忧:“你这丫头从小就不在本王身边,所以自你回来以后本王和你母妃对你都是疼爱有加,甚至将你纵容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你也太不懂事了,不想成婚也就罢了,怎么能跑去青楼那种地方?那是你一个郡主该去的地儿吗?” “是是是,父王教训的是,所以冶儿以后不会再跑去那种地方了!而且……”妖冶沉着眉想了想,还是把太子的事说了出来,“冶儿去花满楼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冶儿后来一直在太子府……” 说完,妖冶微微抬起眼帘偷偷观察着汝南王的表情,果然见他表情倏变,眼中俱是惊愕:“你……你跟太子……” “父王,没有你想的那种事……” 妖冶无奈地撇了撇嘴角,自己好歹也是个良家妇女啊,父王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见他还是有些怀疑,妖冶干脆就扯了个借口:“太子只是在准备皇上的生辰表演,因而让冶儿入府去教教那些舞姬罢了。” 汝南王这才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犹豫了半响,还是严肃地道:“哎,这些日子也是委屈你了……以后,你不想嫁……就随你吧。就像你说的,再过两年……过两年再议……” 妖冶愕然地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 疑惑,惊讶,感动,愧疚…… “父王……”她抿了抿唇,想到自己还要继续骗父王,甚至利用这位慈父对爱女的感情去杀太子,语气便有些艰涩哽咽,“其实……其实冶儿已经喜欢上太子了……” 汝南王一怔。 妖冶硬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继续道:“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太子对冶儿处处谦让爱护,让冶儿不得不动心……所以,恳请父王恩准冶儿再回太子府……” 汝南王瞪了她一眼:“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喜欢太子,那父王便替你做主,这就去向皇上请求赐婚,何必无名无份地再进一次太子府?” “额……”妖冶一时有些语塞,她支吾着道,“冶儿还想确定一下太子的心意。万一太子不喜欢我,那父王去请求赐婚岂不是为难了太子?” “本王的冶儿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汝南王斩钉截铁地道,语气中充满了骄傲,“更何况,从太子看你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他对你绝对有爱慕之意!” 妖冶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思量万千,最后终于想到了办法说服汝南王:“但是这样的话,便是女方主动提出成婚,若是太子甚至皇上觉得这是我们汝南王府想要攀附太子的权势又该如何?而且……而且前些日子,冶儿还被六皇子退了婚,如今贸然前去与皇上禀报此事,恐怕不太好吧?所以冶儿觉得,还是让太子主动提出这件事比较好。” 汝南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眼中不乏赞赏之色。 第145章 死性不改 http://.biquxs.info/

“好,好……回家。瞧母妃一高兴就忘记了。”南宫菲然取出帕子给妖冶擦了擦眼泪,脸上泪水与笑容并存,又紧紧握住妖冶的手,好像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这女儿又会不见掉,“冶儿,快跟父王和母妃回家。” 银楼中。 “楼主,属下已经查明,那玉佩确是被那个叫妖冶的女人捡到了。现下汝南王已经把她当成了郡主带回王府了。” 百里云开略一沉眸,挥了挥手示意暗卫退下。 “楼主大人,你不想去将那玉佩拿回来?”皓月身着一袭深紫色长衫,一颗硕大的珍珠簪将墨发松垮垮地束起,毫无图案修饰的锦缎配上金色丝线挽着的袖袍,穿在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妖魅俊朗。 此刻,他噙着笑意的桃花眼微微一眯,唇瓣绽开一抹潋滟的弧度,双手环抱于胸前,左手修长的指节轻轻抚着自己光洁的下颚。 “你看不出楼主并不想要回玉佩吗?否则他刚才就不会让暗卫退下了。”身侧一袭蓝袍的繁星轻哼了一声,童真可爱的脸上浮现一丝邀功似的表情,一瞬不顺地盯着百里云开,“主子,我说得对吗?” 皓月翻了个白眼,立刻反唇相讥:“你个笨蛋难道看不出我是故意这么说的吗?” “你个笨蛋难道看不出我是故意讽刺你的吗?” 芜星无奈地看了两人一眼,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反观座上的黑衣男子,此刻正纹丝不动地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茶盏,似乎丝毫没有受到那两个聒噪的属下的影响。 半响,百里云开微微抬头,墨黑的凤眸中一片潋滟,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漠然中带着兴味的话语缓缓流泻而出:“玉佩不必拿回,影月,从今日起,你去留意着那女人的一举一动,有何异动随时汇报。” “是!”影月听完命令,拿剑的手微微一拱,转身悄然离开,除此之外再无动静,惹得皓月在背后不停地咕哝:“这冰山怎么死性不改……” “那也比你这烦死人的苍蝇好……” 芜星微微一笑,温柔的脸上闪着异彩流光,俊朗飘逸的外表之下掩藏着一颗深不可测的心。对上百里云开的视线,芜星略一挑眉,唇畔的笑意更深。 楼主终于对一个除了张如月以外的女人感兴趣了…… 马车缓缓停下,一路上,南宫菲然始终没有放开妖冶的手,刚一下马车,她便又对着妖冶伸手,“冶儿,到了,我们下去吧。” 妖冶心中一暖,却没有马上递上自己的手,而是灵巧地跳下马车,改由自己扶着她。 汝南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这个女儿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个美人胚子了,现在更是光彩夺目,艳压群芳。 这么多年,他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这个女儿了,没想到在自己要放弃的时候,她这么神奇的出现了。 横梁之上,“汝南王府”几个大字在阳光下闪着熠熠金光,锃亮得恍若不沾一丝灰尘,红木的牌匾底部透着古老的高贵与低调的奢华,乍一眼看去,便是一派皇家的气息。 妖冶被南宫菲然拉着缓缓走近了王府,假山怪石嶙峋,花草纷繁,春天的气息洋溢在各个角落。 还未穿过正门的花圃,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娇媚的呼喊,“王爷,姐姐,你们回来啦?” 迎面走了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都是狭长的丹凤眼。不过较老的那个脸上的脂粉涂得更厚些。本来都是美人胚子,却偏要打扮的这么俗艳。 妖冶的眉头几不可见得皱了皱,这古人还真是…… 想到刚才王妃说,二姐百里柔已嫁作太子侧妃,不在府中。那这两个,八成就是狐媚子侧妃安清水和她的宝贝女儿百里玉了。 “清水啊,你还病着,怎么不好好休息呢?”汝南王很受用的拉过安清水的手,轻柔的抚了一下,眼神里满是关切。 安清水郝然垂眸,故作娇羞的抽回手:“王爷别这样,姐姐还在这儿呢。” 好似少女般娇俏柔美的嗔怪让妖冶浑身打了个冷颤,恶心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大把年纪还学人家娇羞,你当你是四十一枝花的西门小恨恨啊…… “父王,娘亲这还不是担心你吗?你出去了这么久没回来,娘亲哪儿能安心休息啊!”软糯的女声响起,看来确实是这母女俩不错了。 还真是一张巧嘴,既在王爷面前讨乖,又在下人面前炫耀了恩宠。 妖冶在心里翻了白眼,看来深宅大院果然没有真爱,这苦命的王妃在王府的地位,远不及外表的风光。 第146章 窝藏刺客 http://.biquxs.info/

这厢妖冶还在兀自出神,百里云开的身影离营帐已经只有几步之遥,她一慌神,猛地跑去拽住他的袖袍,“别走!” 身体的决定远比心快得多! 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话带着一丝暧昧的气息,妖冶红了红脸,但是看到对方蹙眉似要反驳的模样,她连忙紧接着道:“我想到办法了,你快跟我来!” 不由分说地将他往床边一推,百里云开竟有些身形不稳地趔趄一步,妖冶一惊,这男人到底是受了多重的伤,连她这么一推的力也受不住? 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本王没事。” 呃……她只是迟钝了半拍,这男人竟就看出她在想什么?读心专家吗这是? 妖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朝着床上一指,“你快去床上躺着!” 说罢,她快速向着营帐中的一方几案跑去,百里云开背对着她,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抬起脚步走到床边,再次转身面向她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你在干什么!” 微微嘶哑的声音,带着一阵急速的喘息。 “郡主……郡主睡了吗?” 营帐口陡然亮起的火光让两人的动作都是一滞。 “出了什么事吗?”妖冶一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着门口询问了一声,一边向着床边跑去。不顾男人抗拒的眼神与动作,强硬地把他塞进了被窝,自己也随之钻了进去,半侧半起的身子,恰好遮住了男人高大的身躯。 “回郡主,适才营帐内出现刺客,小人奉太子命令追查刺客踪迹。不知郡主这边可有发生什么诡异的情况?” 妖冶拧了拧眉,“本郡主已经睡了,并无发现不妥。” 帐帘处的倒影动了动,妖冶咽了口口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郡主,刚才似乎有人看到刺客往郡主的营帐方向来了……” “所以你是怀疑本郡主窝藏刺客?”门外的人话未说完,就被妖冶冷声打断。 “小人不敢!” 寂静无声。 “大人,郡主的营帐内……似乎有血腥味。” 门外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被百里云开听了去,他抿了抿唇,在妖冶的手心写下了几个字。 下一秒,妖冶干脆翻身坐起,为他拢了拢被子,似乎还嫌不够,又找来一方锦缎盖在上面,仔细地环顾了一圈,这才款款地向营帐的门帘处走去。 帐帘的突然掀起让帐外的人皆是一愣。“见过郡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妖冶面色不悦地斜了他们一眼,语气冷然,“大半夜的还吵个不停,害得本郡主适才磕了一下,现在还流着血呢!” 说着,她满面怒容地半抬起自己的手,嫣红的血滴顺着指尖缓缓流下。 众人一吓,慌忙跪下。 “小人知错!郡主恕罪!” 郡主这一磕得也真够厉害的,竟然还流血了!要是被汝南王知道,他们恐怕不死也半条命没了呀! 妖冶没好气地摆了摆手,愤愤道:“行了行了,本郡主这回就不告诉父王了,若是你们再吵着本郡主休息,本郡主定不放过你们!” “多谢郡主!”领头的侍卫连忙带着一帮属下逃也似的的奔走。 妖冶倏地松了一口气。 转身一进帐篷,璀璨烛光旁的几案前坐着一个人,看到此人,妖冶一愣。 男人面色不善地看着妖冶。 这又是哪儿惹到这位爷了?难不成刚才把他塞进被子的时候太用力,碰到他伤口了?想到这儿,她一急,“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 直到此刻,她才注意到男人黑色的夜行衣上皆是斑斑血迹!臂上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怪不得他刚才被她轻轻一推就会站不稳,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到底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妖冶急急忙忙地拿出备用的药箱,奔到他的面前,手忙脚乱地打开,“快把衣服脱了,我帮你上药。” 见男人不动,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差点亲自动手直接把人衣服给扒了。 百里云开敛了敛眉,猛地扬手,将她一把拽过,妖冶一时不察,身形不稳地向前倒去,冲着他扑了个满怀! 她猛地想要弹起,却被男人扣着腰肢,她一时也管不了这么多,将就着靠在他身上,星眸中燃着两簇小火苗,怒瞪着他,“你干什么!不知道自己受了伤吗?” 这男人身上的血是别人的吧?不然怎么还会有这么大力气! “你还知道教训本王?”百里云开丝毫不惧地回瞪过去,眼神比妖冶的更有威慑力,吓得妖冶没骨气地缩了缩脖子,“那样一刀下去,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会受多重的伤?” 呃……原来是在担心她! 也正是被他这么一说,妖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流血,似乎还有些隐隐作痛。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竟有些想笑?疯了不成? “恩,痛……”她抬起眼帘,潋滟的凤眸中带着氤氲的水光,在摇曳的烛火映衬下,更显楚楚可怜。那一丝微微撒娇的语气,让人顿时就没了脾气。 百里云开的脸色依旧不好,可语气已经放缓了不少,“知道痛就不会下手轻点儿?你跟自己有仇吗?” 妖冶悻悻地撇了撇嘴角,“我当时太急了,不小心……” 注意到男人似乎又在变臭的脸色,她识相地闭了嘴,任由他撩起她的袖袍,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看到那一道溢满血迹的红痕时,百里云开的手还是颤了颤,薄唇紧抿。 她尴尬地动了动手,“没事啦,其实也不是很痛……” 男人不理她,兀自专注于她手上的伤,打开药箱,翻出里边儿处理伤口的伤药,又扯开一截纱布。 昏黄的烛火跳跃,映着他修长如玉的指,妖冶一时看痴了去,竟忘记了手上的疼痛。 “六皇子,你今夜……怎么会被当成刺客?” 其实她本来想直接问,你是去干什么了,还是去偷什么了,可一想到自己与这男人似乎还没熟到可以分享这种秘密的阶段,便不由改了口。 “本王去找样东西。”他淡淡地回答,晶亮的瞳眸却始终凝着掌中的玉臂,轻柔地为她撒上金疮药,缠上纱布。 “找什么?” 说完妖冶就恨不得抽死自己欠扁的嘴,这种事情显然不是她该问的啊! 可男人似乎并不在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张地图。” 她一怔,忽的笑开,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矫情,便敛了敛眸色,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掩不住。 “偷到了吗?” “假的。”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静静响起,温热的呼吸淡淡滑过她的耳廓,妖冶垂下眼帘,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眼睫掩去了那双氤氲的凤眸,额前一缕墨发垂落,平添了几抹邪肆不羁。 听到他的话,她猛地一惊,“皇上早就知道有人会去偷吗?” “或许只是以防万一。” 说话间,百里云开终于完成了手中浩大的工程,紧绷的肩膀微微一松,轻叹了一口气,放下她卷起的袖袍,道:“好了。” 妖冶看着臂上缠着的纱布,怔忪了片刻,立刻作势要去扒他的衣服。 刚才被这男人带得忘记了最重要的事!他才是受伤严重的那个好不好! 百里云开眼中划过一丝诧色,本能地动了动身子,妖冶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坐在他的怀中,被他这一动,又一慌神,上身猛地向前倾去,她立刻伸出手趴在男人的肩膀上。 两人皆是一惊。 妖冶的脸上倏地闪过一丝红霞,百里云开不自在地撇开了眼。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了,怎么跟这男人在一起,她就总是状况百出呢? 真是见鬼! “我帮你上药,你别动了。”妖冶微蹙着眉,忙从他身上爬起,生怕自己又碰伤了他。 真不知道这男人是什么做的,明明流了那么多血,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还这么霸道! 黑色的劲装因为血迹的干涸微微沾上皮肉,妖冶只是稍微扯动了一下,男人的眉便轻轻一蹙,她一慌,“很疼是不是?” “没事。”他干脆地皱着眉头自己动手,将夜行衣扒下。要是被这女人这样脱下去,他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真的会被痛死! 他的动作很利索,不带一丝拖沓,却把妖冶看了个心惊胆战。 虽然早就知道他伤得很重,可这男人的胸口……这真的还是个人吗?横七竖八地伤口蜿蜒而过,一条条血渍顺着伤口流出,几乎遍布前襟!原本古铜色的健硕身材上已不见肌理,只能看到满目的猩红,隐约之中,似乎还依稀可见一些紫红的踪迹。 “你中毒了?”她愕然惊呼。 百里云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似乎不解她何以这般大惊小怪。 “没事,这点小毒还难不倒本王,本王已经服了解药。” 妖冶猛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连忙去面盆处拧了毛巾,沾着湿湿的水迹,将他胸口那些刺目的红轻轻抹去,生怕自己不注意碰到他的伤处,她几乎是屏着呼吸,两眼一眨不眨,颤着手一点点完成了这项艰辛的工程。 期间,百里云开始始终凝着她的脸,闷哼都不曾有一声,漆黑的凤眸愈发深沉,就如同一团抹不开的墨迹,只是隐约掺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愫。 妖冶替他擦完的时候,面盆中的水早已成了红色。 “怎么会伤得那么重呢?”她小声轻喃了一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百里云开敛眸不语,眼脸淡淡垂下。 若不是那份假的地图上淬着毒,他又怎么可能被一群侍卫困住? 妖冶似乎也没想让他回答,黛眉紧蹙,往他的伤处一点点地撒着药粉, “你这样,明天的狩猎怎么办?” “本王没事。” 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妖冶愕然地抬起头,“你还打算去?” “为何不去?那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本王就是今夜的刺客,受了重伤,所以连马都不能骑?”百里云开挑眉反问。 妖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可还是摇了摇头,抿着唇道:“伤口一个晚上肯定愈合不了,若是明天骑马的时候再裂开了怎么办?” 注意到她再次紧绷的身体,百里云开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清玉的疗伤效果很好,只需几个时辰,伤口便会结痂。” 妖冶很想说这荒郊野外的哪儿来的清玉,更何况清玉这种东西根本是千金难求好不好! 可她还未开口,营帐内忽然吹进一丝冷风,让她倏地打了个寒颤。 竟是门帘掀起,一个男人走进! 而那男人的样貌身形,分明就是又一个“百里云开”! 她彻底愣在了原地。 来人看到百里云开赤裸着身子的刹那,眸光似乎微微一敛,眉梢微挑,心下计较万千,须臾,他淡淡一笑,恭敬地朝着百里云开递过一个白玉瓷瓶,道:“爷,他们已经来过了。” 说着,又默默地放下一套银白色锦袍和一件白色的中衣。 妖冶被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弄得彻底凌乱了。 小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打量了来人半响,又转头去看自己身边的百里云开,而后她夸张地指着来人,“你你你……你是谁啊!” 第147章 耍赖?王妃不乖 http://.biquxs.info/

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妖冶抿唇掂了掂手中的箭支,忽然,朱红色的水袖往空气中猛地一扬,箭支抛出,稳稳地落入投壶中。 众人唏嘘。原来是故弄玄虚啊! 小月轻嗤了一声。 下一秒,他们眼睛却怎么也合不上了! 因为那箭支竟在投壶底部轻轻一弹,随即又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朝后飞去,稳稳地落回妖冶的手中! 箭支竟然去而复返! 妖冶无耻地得瑟了一番,看来这么久没练这“投矢而返”的技艺,并未生疏嘛! 再次扬起袖袍,箭支倏地一下飞出,又再次回到她的手中。这般动作总共重复了十二遍,直把众人看了个目瞪口呆!白皙纤长的手指从正红的妖艳色彩中脱颖而出,水袖一挥一扬,箭支一来一回。 直到妖冶喊了一声“十二”,众人的思绪才被拉回,可眼中的震惊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 这哪里是什么投壶比赛,这分明是她在表演啊! 妖冶满意一笑,撞上百里云开微诧中带着了然的眸光,她不自觉地扬了扬下巴,仿佛是在跟他炫耀讨赏一般,对面的男人垂下眼帘,唇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这分明是耍赖啊!”小月指着妖冶不满地嚷嚷,嫣红的薄唇高高嘟起。 妖冶无奈地摊了摊手,“月格格,咱们事先可没说好不能这样,怎么能说我耍赖呢?”略一沉吟,她又紧接着道:“若是月格格实在气不过,那便自己也试试,只要月格格能令一支箭去而复返,我便愿赌服输!” 好生无耻……妖冶不禁暗骂自己,心里却完全没有半点悔过的意思。 眼看小月就要被她气哭出来,她还不忘添油加醋一番,“相信月格格也不是输不起的人,既然做不到,嫁给六皇子的事儿,以后就免谈了吧?” 视线从小月的那儿缓缓移到昭景帝身上,妖冶恭敬地躬身道:“请皇上宣布比试结果!” 高座上的明黄身影看不清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无视边塞王恳切的目光,他沉声道:“投壶比赛,汝南王郡主获胜!” 一锤定音! 妖冶终于松了一口气。 临走之前,她似是想到些什么,微蹙着眉,回头扫了小月一眼,薄唇缓缓张开。 “月格格,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他,但是,你就此死心吧!”妖冶凉薄的唇一张一合,眸中闪着熠熠星光,“只要不是他自己点头,没有人可以从我的盘子里抢肉!” 小月的身子猛地颤了颤,死咬着下唇,眼神幽怨、双目赤红地瞪着妖冶。 妖冶觉得她嘴唇一翕一阖的,似乎要说话,便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可等了半响,末了,她竟然扬手指着妖冶,愤愤地喊了一句:“你这明明是耍赖!” 一阵风吹过,妖冶顿时有些凌乱。 这女人哭诉的点会不会有点太奇怪啊…… “不过既然本格格同意跟你赌,现在必然不会反悔!现在只当是吃一堑长一智,下一次若是再碰上,一定不会输给你!” 执拗,认真。 妖冶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丝毫的怨毒,心底忽然一松。 果然,她就是小月! 自己没有看错人! 这样一个率真的女子,喜欢,就会勇敢地讲出来,勇于靠自己去争取,绝不会以权压人!就算是得不到,也不会有任何害人的想法! “小月,我等着你下一次再来找我比试!”妖冶的唇畔溢出一丝笑意,缓缓地靠近她,眼神不复方才的紧绷防备,而是带着一种轻快的相惜之感。 若是可以,她很希望小月可以得到自己的幸福。她也相信,以后,小月一定会找到一个她喜欢、且喜欢她的男子。 妖冶微垂着眼帘,淡淡地笑着。只是那男人不能是百里云开! 小月嫌弃地轻哼一声,别过头去,闷声道:“本格格才不会来找你呢!” “行!”妖冶重重地点了点头,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若是有时间,我去找你行了吧?” 这女人得顺毛!话得捡好听的说!反正自己也没损失,就勉强装回好人吧! 小月的眼皮颤了颤,眸色微闪。 也许,自己真的比不上这个女子吧。她美丽、聪慧、善良,最重要的是,她得到了那个男人的青眼!若非如此,自己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其实早在山寨被掳的那次,自己就该看出来的。他们之间不需要任何的言语,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就是不一样的!只是自己不愿相信,宁愿相信她说的——他们只是朋友。 哪怕只是这两日的比试,那个深邃的男人、那个神祗一般的男人,眼神总是时不时地瞟向她。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输了、他的身体会紧绷,她赢了、他的嘴角会挂上一抹几不可见的松懈微笑。 “妖冶,今晚会有一场篝火晚会,你会来吧?” 她叫自己妖冶!而不是郡主!妖冶嘴角的笑意愈发明媚,璀璨得如同耀眼的红日,她没有失去这个朋友,虽然过程并不美好,可最终,她还是没有失去这个朋友! “当然会!”她笑得璀然亮丽,黑眸晶亮,带着熠熠的闪烁。 日头渐渐下落,转而是皓月缓缓地升起。 夜幕降临,星空中一闪一闪的光辉映衬着宽阔广袤的草地,篝火处处,又照亮着欢舞高歌的人群。 妖冶静静地站在那里,很奇怪,她一向喜欢红衣,今日却穿了一件纯白的衣衫,只是在这白色丝绸之上,又绣着一朵朵绽放的、盛开的牡丹,在晚风的吹拂下,仿佛是溢出了阵阵花香。 不少人看得眼都直了。 美丽妖艳的她,清纯俏丽的她,今夜,是清丽脱俗吗? 百里凌风负手而立,站在离她百米之外的地方,眼眸却始终注视着这一袭白衣,神色复杂。 今日,她赢了。这就是说,她是铁了心要嫁给百里云开了吗? 忽然,一阵激情澎湃的乐曲传入耳畔,带着极强的节奏感,声声震撼。鼓声、琴声、箫声,似乎有多种乐器混杂着在演奏,可是却没有丝毫的突兀感,反而很好地融合在一起。这铿锵有力的音乐并不像是东启的风范,而是带着一股野域的激情。 妖冶抬眸看去,果然看到小月手中拿着一根鼓棒,冲她挥了挥手,而小月的身旁,站着一个满身白衣锦缎的男人,衣角和领口处是繁复堆砌的墨兰,清亮高洁。他的凤眸潋滟晶亮,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也正朝着妖冶的方向看来。 可不就是百里云开! 他们俩怎么厮混到一块儿去了? 妖冶没有意识到自己脑袋中不爽的醋意,嘴角微扬,抬起脚步,冲着他们款款而去。 “妖冶!” 小月冲她咧嘴一笑,那模样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两人不过是在山寨分别之后的第一次相见。 妖冶带着一丝愕然、一丝怔忪,也朝她扬了扬嘴角。 “你们慢慢聊,我去王兄那边看看哦!”小月指了指不远处穿着绛紫色华服的男人,盈盈笑道。 “好!”妖冶应声,百里云开亦是淡笑着点了点头。 待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妖冶诧异地看向身侧的男人,疑惑地问道:“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恩。”百里云开挑了挑眉梢,却只答了这一个字。 妖冶不满地睇了他一眼,红唇半翘,黛眉微蹙,“没了?” “没了。” 妖冶抿着唇恨恨地在心底吐槽了一番。 她算是发现了,只要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就没有她好过的时候!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他什么了,明明别人都是被她忽悠得团团转,怎么偏偏到了他这里,她就成了弱势的一方呢?难道真的有命中注定的克星这一说? 百里云开眨了眨眼,脸上闪过一丝促狭。 他当然知道她想问什么。刚才小月来找他,说的话不外乎让他好好照顾面前这个总是出岔子的女人。而这些话,他并不认为有复述的必要。 百里云开沉吟片刻,突然开口问道:“她为什么叫你妖冶?” 妖冶眼角一抽,眸色微闪。 难道要告诉他自己是穿越人士?且不说这男人信不信吧,就算信了,也会当她是怪物吧? 见她半响没答话,百里云开脸上露出淡淡的不悦。 其实他是知道的,她叫妖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便说她叫妖冶,或许那时她的化名,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刚才问这个,也不过是想扯开话题,让她不要去纠结小月与他说了些什么。只是她现在的沉默算什么? 在自己是风无涯的时候,她甚至都愿意对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坦诚,却也不愿告诉自己吗? “恩,我叫妖冶!”就在男人以为她不会说话到时候,妖冶突然开口,带着五分凝重、五分认真。“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想告诉你,其实……” 妖冶敛了敛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述,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女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六皇子,郡主,你们在这里啊。适才皇上还在找你们呢!” 妖冶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一袭黛青色的身影翩然而至。 她面露诧色,问道:“皇上找我们做什么?” “只是看大家都在,唯独不见了你们二人,便顺口问了一句。”张如月垂眸答道,白皙的脸色在亮堂的篝火中,衬得红润饱满,风情旖旎,只是轻皱的眉宇间,带着一丝浅浅的哀愁。 远远的,就看到了他们,两道白色的身影在火光的映衬下,竟是如此地般配。所以莫名的,她就撒了谎,只为了找个借口介入他们中间…… 妖冶点了点头,“那我们过去吧。” 她侧首看着旁边的男人,却发现男人的目光悠远,那深沉的黑眸分明没有焦点,只是看着盯着远处的某个地方。 以为他是在想他与昭景帝的心结,妖冶轻轻地叹息一声,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他的身侧,小手缓缓拉过他温热的大掌,在他愕然的眼神中,牵着他向篝火晚宴的中央走去。 那袭黛青色的身影分明颤了颤,须臾,她也敛着眸色跟了上去,只是指甲早已深深嵌进肉里。 越靠近中央,火光越是明亮,甚至在这微凉的春夜中,显得有几分热意。 妖冶拉着男人的手一直没有放开,可她发现,自始至终,他都只是被动地被拉着而已,手中没有用一丝力道来回握她。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轻浮? 妖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对,就是用甩的! 百里云开显然为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了片刻,漆黑的双眸,不复晶亮的神采,似乎又恢复了那抹怎么也抹不去的墨迹。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一人垂首,一人遥望远方。 “六弟,你们都在这儿啊!”循声望去,远远地就看到百里容止潇洒俊逸的身姿款款而来。妖冶冲他点了点头,弯唇浅笑,“五皇子!” 百里云开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对这个根本没有交集的五哥,她倒是熟络殷勤! 第148章 斩草不除根,兴风又作浪 http://.biquxs.info/

“冶儿,不必难过,这……”话未说完,妖冶唇角的弧度扬得更高,笑着打断了他,“我为何要难过?更何况,父王不是一向对这门亲事颇为不满吗?如今合了父王的心意,父王不高兴吗?” 汝南王想要透过她深邃的眼眸看出点什么,但无论怎么看,也只能看到一片纯然。挫败地叹了口气,他拢了拢袖袍,“回去吧。” 妖冶不在意地笑了笑。 回到倚兰阁的时候,南宫菲然已经在那儿等着她了。妖冶淡笑着迎了上去,“母妃怎么不好好休息?” “冶儿,你……”南宫菲然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着她白得几乎透明的脸色,更是一句话哽在了喉口。 “母妃放心,冶儿没事。”妖冶垂着眼脸,淡淡地道,“冶儿最大的优点,就是随遇而安。就像当初接受赐婚这件事一样,退婚也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 她的嘴角还挂着一丝浅笑,南宫菲然眸色一痛,紧紧地拥住了她。 这怎么可能是一件小事?别人不了解,自己还不了解吗?冶儿分明就是动了真心的呀! 狩猎回来之后,汝南王就没踏进过清水院,一直留宿在冷香院,冷香院也因此焕然一新。王府里的下人都以为安清水这次是翻不了身了,可是某一晚,安清水的贴身丫鬟去跟汝南王说安侧妃身子不好,让汝南王去看看之后,他就再没回过冷香院。 往后的日子,又像回到了百里玉出事之前那般,安清水深得无限荣宠。 墨兰愤愤不平地念叨着这件事,妖冶却无比平静地接受了。 她知道,只要一天没把安清水斩草除根,那女人就一定会兴风作浪! 倚兰阁中的无限风华在那袭火红衣裙的衬托下竟黯然失色,黛眉轻挑,凤眸微阖,朱唇扬起——接下来的事儿,要抓紧办了! 夜,天色淡然,月明星稀。 趁着众人都已安睡,妖冶再次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后院的马厩,两手分别提着两侧的袍角,略显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特意寻来的黑裳,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果然还是红色比较适合她! 匆忙轻巧的脚步声没有惊动任何人,如流水般穿梭的身影有些滑稽,妖冶左探右寻,终于看到那只“特别”的信鸽,她从袖子里拿出那张早已备好的纸来,绑在鸽子腿上,又四下张望了几下,确定没有人发现她之后,她才放心地将鸽子放飞,然后拍了拍手,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倚栏阁。 将事情办妥,她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这件事结束,母妃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至于她自己……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绝不再轻易交出自己的真心! 接连几日,妖冶的生活都过得很清闲,安清水倒也没来找她的麻烦,估摸着是忙着留住汝南王的心,有些自顾不暇了。反观南宫菲然,倒是天天都做些点心给她送来,感动的同时,妖冶心里又有些不安。 难道是看她失恋了,所以才这么“特别”地关心她? 可为什么现在母妃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将死之人在完成一些最后的愿望…… 妖冶的眼皮狂跳了几下,心里浮起一丝怪异的焦虑,本想等安清水的事情结束之后再去找大夫给母妃看病,可最后还是没忍住,回头对着墨兰道:“墨兰,去给我在京中悬赏找大夫,若是有人能治好母妃的病,王府必定千金酬谢。” “郡主……”墨兰又是惊讶又是恍然,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眶倏地就红了,“王妃是不是……是不是……” “胡说!”妖冶大喝,连带着身子也有些颤抖。看到墨兰明显被她吓到的样子,她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让母妃有事的。” “奴婢这就去……”墨兰小跑着离开了,妖冶看到她转身的刹小手就抚上了脸颊。 是在偷偷抹眼泪吗? 她坐在院里的石凳上,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里涌起一丝悲凉。 老天分明是在跟她开玩笑,爱情,是骗人的。就连这个来之不易的母亲,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要夺走吗? “你不开心吗?”百里云开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 妖冶一惊,眼皮狂跳了几下。 这男人怎么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 诡异地盯了他一阵,传说中水墨那般流畅黑亮的发丝,在春风中微微飞扬,说不清俊逸还是邪肆,明明在笑,却好似一把隐藏于鞘中的宝剑,锋华尽掩,可内里的光芒却仍是无比吸引人,哪怕明知前方是杀意,也偏想要靠近。 百里云开一副任尔打量的模样,妖冶却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小嘴轻轻撇了撇,“风公子又是来讨茶喝的吗?” 百里云开走到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完全像个主人似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答非所问,“听说……你被退婚了?” “看你现在这模样,似乎是很难过……” “你看错了吧?”妖冶冷冷一笑,从他手中接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仿佛是要提醒自己什么一般,她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太后赐婚,我并不愿。现在这样的结果,正是我想要的。所以你说,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这句话是那个男人对她说的,现在,她就原封不动地拿来堵所有人的嘴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身旁的男人嘴角的笑容好像僵了僵,他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墨兰去给王妃找大夫了?” “恩。” “京城的大夫治不好她的。”他垂下眼帘,抿了抿唇,抬起手中的杯子,浅尝了一口。 妖冶腾地一下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你有办法?” “听说过神医皓月吗?” 妖冶蹙眉想了一会儿,总觉得那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但最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百里云开似是没想到她连这个都不知道,有些无奈地放下手中茶盏,开口跟她解释道:“只有他不想治的人,没有治不好的人。只要病患未死,他就能把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妖冶眼睛一亮,但眸光流转之后又有些为难,“这样的神医一般都有些古怪的规矩吧?他定是不愿无缘无故救我母妃的。” “所以你放弃了?”百里云开眉梢一挑,修长的指尖轻叩石桌。 “当然不是!”妖冶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生出一丝希冀,“你有办法找到他是不是?” “我还有办法让他为你母妃治病。”百里云开没有丝毫的掩饰。 妖冶心里一热,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两只手已经抓在人家袖袍上了,百里云开微蹙了蹙眉,看着她紧攥着自己衣袖的小手,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心中流淌。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当他听说这个女人去求昭景帝退婚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的感受。明明就是他要的结果,可心里为什么还是这么不舒服? “我……你帮我找他吧……”妖冶开始语无伦次。 百里云开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拂开了她的手,他抿了抿唇,道:“可以,以后你要为我做事。” 半是玩笑半是严肃的语气让妖冶微怔了一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直地凝了他半响,可他一脸的云淡风轻让人完全看不透,妖冶又垂眸看着自己被拂开的双手,突然笑了,“你要我做什么?” “你没有听懂我的话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卖了自己?”妖冶笑得更开,眉眼弯弯,凤眸之中却是一片漆黑,如同曾经她看那个男人的时候那般,深邃不见底。 以后都要为他做事,和帮他做些什么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她怎么会不懂? 可带着一丝希冀,希望是她想多了,她还是问了。 然而,话问出口才知道,他们是没有一点关系的人,他凭什么无缘无故地帮她? 恐怕就连前几次救她也是蓄意为之吧? 是她傻了。经过百里云开之后,她为什么还看不开——男人是没有真心的! “我不会为任何人做事!”妖冶突然镇定了下来,她就不信,没了他风无涯,她就没有别的办法救母妃!“慢走不送!” 百里云开扬了扬唇,仿佛是在嘲笑她的这份“坚定”,足尖轻轻一点,墨色衣裳带起了一阵微风,在空中几个闪身,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妖冶侧着头,盯着他消失的地方看了许久。 “郡主,奴婢已经让人去贴好了!”墨兰急匆匆地跑进倚栏阁,大约是有了希望,她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妖冶被她的出现拉回了思绪,眼眸微闪了几下,想到今晚的事,她嘱咐道:“墨兰,到厨房去给我找些油来……再给我拿个火把。” “郡主要油做什么?”墨兰看着她不解地问道。 “今晚你就知道了……”妖冶没打算回答她的问题,想了想她的布局,便又在墨兰的耳畔耳语了几句,墨兰虽然纳闷儿,但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得安慰自己道“反正今晚就知道了”。 夜色降临,汝南王本已在前往清水院的路上,却忽闻下人禀报听王妃昏迷一事,便立马折了方向赶往冷香院。安清水听丫鬟回禀之后,知他今夜不会来了,就早早地吹了灯。 清水院内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烛火在房中摇曳。依稀可见安清水在房内脱衣的身影,大约是准备就寝了。 “郡主,你来清水院干什么呀?”墨兰有些嫌弃地打量着这院子,打心底里排斥这里的一草一木。 “看好戏!”妖冶不怀好意地扯了扯嘴角。 “啊?看什么好戏?奴婢已经按照郡主的吩咐跟王妃说了,王妃虽然疑惑,却也照做了。现在王爷应该在冷香院陪着王妃呢,不会来这儿了。”墨兰小声的嘀咕着。 “你这笨丫头,我当然知道!”妖冶敲了敲她的脑门儿,打定主意不再理会她,专心致志地窥探着房中的一举一动。 妖冶突然用力一拽,墨兰差点惊呼出声,幸亏被她捂住了嘴才没发出声音。妖冶半拖着墨兰藏身到了更为隐蔽的树影之中,适才的说话声就像没有出现过一般。 “笨丫头,不许说话!”妖冶小声地警告着身旁还没回过神来的墨兰。 墨兰老实地自己捂住了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会出声,惹得妖冶一阵失笑。 “唔……”墨兰突然惊恐地睁大双眼,指着远处的人影看向妖冶,复又转过头去看那个人,然后又朝妖冶眨巴着眼睛无声地询问着。那人分明就是安侧妃的表哥钱沉啊! 这人在东启的官位不算高,墨兰之所以会认识他,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安清水的表哥,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钱沉在东启是出了名的断案公正,为官清廉不阿。 “怎么,有什么好惊讶的?哪个男人不偷腥?”妖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出的话却让墨兰又是一阵咂舌,她算是看出来了,郡主根本早就知道钱大人和安侧妃的关系,而且她就是故意的! 第149章 王爷高智商 http://.biquxs.info/

“然后放出百里凌越?” 妖冶这回也没打算与他装蒜,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嗯嗯嗯!” “你倒真是开得了这个口!”男人不咸不淡地甩下这么一句。 妖冶一怔。 “我说……”她怎么就开不了这个口了呢? 但转念一想,这男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只好放低了身段:“你当皇帝的好处这么多,把他放了就当是弥补我这段时间以来亏欠他的,好不好?” 近乎哀求的语气终于让男人的脸色不那么难看,却还是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 “然后呢?” 妖冶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什么然后呢?” 她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还真是永远跟不上这个男人的节奏。 就像此刻,她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本王成了皇帝,放了他,然后呢?” 妖冶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还是没懂。” 男人轻嗤一声:“你这个女人,平日里看着聪明伶俐、古灵精怪,怎么到了关键时刻,总是那么笨?” “那你就不能把话说明白点儿吗?”妖冶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每次都要我猜啊猜啊的,又嘲笑我笨,你当每个人都有你这种智商吗?” 说罢,她才觉得不对。 为什么要夸他? 夸他也就算了,这么说还明摆着贬低了自己的智商低啊! 怎么每次就都让他占了便宜呢? 男人心情大好,勾了勾唇,笑得艳绝:“确实不是每个人都有本王这种智商的!” 不要脸! 这厮简直太不要脸了! 当然,这话妖冶是打死也不敢说出口的,不然死的就是她了! 见女子一脸愤愤地瞪着他,百里云开敛了敛眸色,笑意不减,缓缓地将她拉进怀里:“不懂就算了。” 妖冶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无视了他那句话,迟疑地问道:“那你……” “到底肯不肯救他?”未等妖冶说完,百里云开就接过了话茬,道出了她的心声。 妖冶点了点头,一脸殷殷地看着他,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期待,生怕这男人哪根筋不对又不答应了。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药叫做宜欢散?”男人突然沉了语气,问道。 妖冶诧异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她不知道这药到底是什么,可听名字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五石散、合欢散什么的,她知道的多了,所以这宜欢散…… 男人似乎也没要她回答,自顾自地继续:“宜欢散,顾名思义,宜欢之用。夜夜笙歌,精力充沛……” “啊?”男人才说了一半,妖冶就“啊”的惊呼一声,满目愕然,“那不会死人吗?” 毕竟人的精力有限啊,哪儿能这么天天…… 见他半天没回答,妖冶又是一诧,抬头看他,却触及了他凤眸中满含的戏谑,顿时小脸一红,抽搐着嘴角别过了头。 丫的,就她嘴贱!没事装什么内行啊! 可怜她现在真的很想说,其实她也不是很懂啦…… “死人倒是不会,只是你说的也没错……”说到这里,男人的声调一扬,就算妖冶不看他,也知道这厮现在肯定是满脸的笑意,“服食时间久了,会肾亏体虚,精神恍惚,若是再往后,就会疯癫成狂,最终精力耗尽而死。” 妖冶抿了抿唇,微蹙着眉抬起头,凝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很残忍?”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的嘴角是勾着的,可妖冶却读出了他微敛的笑容中,那一丝的苦涩。 虽说生在皇家无情,可依着这男人的性子,哪怕他那父皇曾对他有过一星半点的疼爱,他也断不会做到这一步。 “不!”妖冶郑重地摇头,“二十几年来,他可曾尽过一点做父亲的责任?就因为他所谓的爱情,纵容他人害死你的母妃,他却不知悔改,将自己的亲生儿子视为无物。别说你没想要他的性命,哪怕你真下了那个手,又有谁敢说一句你的不是?” 末了,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补充了一句:“一点都不残忍!” 百里云开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突然轻叹了一声,紧紧将她裹在自己怀中。 说之前,他一直在犹豫,因为他怕,他怕这女人会因为他的丑恶面目嫌恶他。 若是别人,他自是无所谓,可他不想到头来连这个女人也背弃他。 幸好,她是懂他的。 雪停了。 夜,屋外寂寥得没有一丝声响。哦不,应该说,只能听到冰雪消融的声音。 妖冶盯着案上的烛火,久久地失了神。 突然,“吱呀”一声,门开的声音,随缝钻入的冷风,同时拉回了她的思绪。 墨兰已经睡了。 以为是百里云开又来了,可抬头的瞬间,却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百里容止。 男人白衣素裹,飘然出尘,眉宇中却带着一丝与其气质不符的焦急。 妖冶一怔。 她与这男人虽说平日里总是和和气气,可素无交情,这大半夜的,他来干什么? 摇曳的烛火映着下,女子愕然而视。 肤色莹白似雪、几近透明,凤眸扑朔潋滟、熠熠生辉,黛眉纤长入鬂、似柳妖娆。 百里容止险些看呆了去。 回神,他忙背过身去将门掩上,而后,大步地朝着几案的方向走去。 “跟我走吧。” 妖冶“轰”的一下被雷了个外焦里嫩,整个人更加茫然,微蹙着黛眉,就像完全听不懂他的话似的。 从他进门开始,两人一句话也没说过。 她刚准备开口问他想干嘛,结果这男人就给她来个平地惊雷啊! 什么叫“跟我走吧”? 他们很熟吗? 还是……她幻听了? 男人见她不语,以为她是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跟我走吧。” 妖冶终于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七皇子,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呀?” “太子入狱,此事牵连甚广,皇后正在想尽办法为太子脱罪,我怕她会将罪责都推到你的身上。而且汝南王府门口都有父皇的人,我担心……他们也会对你不利。” 女子羽睫一扇,认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百里容止说的这些她都知道,白日里百里云开也与她说过。 可是她并不认为有什么好担心的。 昭景帝派人在此只是为了看守,防止她逃跑。而皇后,就算她真的想尽办法要将一切推到自己的身上,莫说百里云开不会让她得逞,就算是百里凌越知道了,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吧? 说到底,她现在很安全。 反而她若是真的走了,那才是落人口实呢! 更何苦,这么大的一个汝南王府在这里,就算她走得了,这全府上下几十口人怎么办?难道让她不忠不孝地抛下父王母妃独自逃跑吗? “七皇子费心了……”妖冶抬头冲他一笑,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此事就不必劳烦七皇子了,臣女自己会解决的。” 百里容止皱了皱眉,敛下眼帘,默然低语了一句:“我们之间,需要这么客套吗?” 妖冶又是一愕。 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难道你看不出,从一开始,我就喜欢你吗?” 呃…… 女子的眼皮一颤。 天地良心,她真的是什么也没做啊! 她到底是哪里好了,值得这百里家的男人一个个的都为她要死要活的? “七皇子,其实我觉得吧……”妖冶顿了顿,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却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我觉得你可能是不太了解自己的感情。要知道,我们并不熟识,我有很多的缺点你也不知道,这么草率地就喜欢我,应该是……” “是什么?”百里容止的脸色忽然有些难看,急声打断了她的话,“你是想说,我只是因为被你的美色所迷,是吗?” 妖冶其实很想点头,可是看着男人那张臭脸,又不好意思直接这么说,只好尴尬地别开了视线。 “虽说汝南王郡主确实风华绝代,无人能及,可天下女人多得是,难道本王还怕找不到那么几个看得顺眼的吗?”许是太过急怒,男人今日第一次用了“本王”,原本温润如玉、潇洒恬淡的俊脸上,竟是掩不住的激动。 妖冶为难地抿了抿唇:“七皇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眸色一闪,俊眉拢起:“对不起,是我太激动。” “七皇子,你不用跟我道歉,我还要多谢你今日如此为我着想,但是很抱歉,我不能走……”妖冶一口气说完,又想到他方才类似告白的话语,劝慰道,“看得出,你的王妃很爱你。就算我真的愿意跟你走,可若是你走了,她怎么办?” 若是她第一次宫宴的时候还以为叶书黎不喜欢这个男人,那么就是她大错特错了。每一次,只要有这个男人在场,叶书黎的视线就从来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这样的感情,究竟是有多深,她也不知道。 “你愿意吗?” “恩?”妖冶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当她意识到男人是纠结在了那个奇怪的点上,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明明主要是为了说明她不能跟他走,明明是想让他好好对他的王妃来着,怎么又扯到她自己身上去了? “我不愿意。” 拒绝得没有一丝犹豫,男人的脸上一下子露出了受伤的表情。妖冶尽管不忍,可这种事拖得越久,受的伤害便越是深,她也没再解释什么。 “你爱太子吗?”百里容止突然问道,妖冶一愣,正犹豫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男人又继续道,“你不爱他吧?” “我……” 话刚一出口,就被百里容止打断:“你心里的那个人是六哥,对不对?” 妖冶的眼角尴尬地抽了抽。 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么…… “其实……” “不用说了,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死心地想要试一试……”男人勾了勾唇,温柔潇洒,云淡风轻,但只要用心看,就会发现他的笑容有些苦涩。 “你放心,今日以后,你不必有任何的困扰。我们只是朋友,可以吗?” 妖冶蹙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点头:“好!” 她知道,只要这个男人这么说了,哪怕他此刻还放不下,他也会努力地放下。 十日后。 金銮殿。 “皇上,沿海一带私盐买卖再次横行,臣恳请皇上派人带兵前往压制!” “压制若是有用,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那你说怎么办?” “这……” “哼,没有办法就别打岔!” 两个吏部官员争到了兴头上,一时竟忘了这是朝堂重地。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 若是换了以往,这帝王必定要大发雷霆了,今日却怎么一言不发? 偷偷地抬眼望去,竟发现昭景帝神情恍惚地看着他们,却好像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一般。 啊! 众人皆是一惊。 难道这传闻是真的? 据说皇上关押太子以后,整日流连后宫各位嫔妃之间,一夜换几个不说,甚至还因此害得某位可怜的妃子丧命! 第150章 殿前放肆 http://.biquxs.info/

整个正和殿都静了下来。 皇后看妖冶的眼神也不复方才的欣赏,甚至带了那么一点的……嫌弃。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宫殿中蓦地响起。 竟是男人侧身,反手给了百里柔一个巴掌! 昭景帝愣了一秒,别说是他,所有人都愣了。 汝南王亦是瞪圆了眼。 虽说冶儿是他女儿,可这跪着的也是他女儿啊! 昭景帝反应过来之后,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你放肆!在朕的面前,你尚且这般。那朕不在的时候,你到底是怎么对柔儿的!” “父皇!”百里凌越似乎也很激动,连带着对帝王说话的声音也高了几分,“儿臣只是在教训这个搬弄是非的毒妇!” “搬弄是非?”昭景帝冷笑一声,犀利的视线直直地射向妖冶,长袖一指:“你说,柔儿适才说的,究竟是搬弄是非,还是事实真相?” 妖冶呼吸一滞。 缓缓起身,缓缓迈开步子,而后,缓缓下跪。 “回皇上的话,柔侧妃所言,句句属实。” 清亮的声线,不加掩饰,掷地有声。 她没有叫姐姐,因为到了这个份上,她实在叫不出口。 再说,就算叫也假了。所以她索性就不装了。 百里云开看着她倔强依旧的模样,眸色一痛,突然觉得,张辅的计策也并不怎么样。 起码,他不该以这种方式,伤了这个女人。 皇后嫌恶地皱了皱眉,视线扫过百里凌风,似乎是在责怪他没有提前告诉她。 昭景帝冷冷一哼,瞪着百里凌越。 “你听听,她自己都承认了,你还敢说柔儿是搬弄是非?是不是朕不在这儿,你就打算颠倒黑白了?” 妖冶抿了抿唇,担忧地望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皇上,都是臣女的错。太子他并非包庇,也不是想颠倒黑白,他只是……不想污了臣女的名声。毕竟臣女前些日子被人退婚,已经臭名昭著,若是进青楼一事再传出来……所以,太子他只是不忍心让臣女受了天下的诟病。” 一口气说完,妖冶松了一口气。 她发现,每到最后关头,她都不忍心。 这个男人,每次都是为了她,这次亦然。 若不是她,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哪儿会在皇帝跟前一跪再跪?哪儿这般惹皇帝的嫌? 百里云开蹙眉看着她,凤眸逆光,唇角的弧度却是冷色昭然。 “你倒也知道!”昭景帝白了她一眼,汝南王心下一堵,差点就站起身来,却被身旁的南宫菲然拉住袖袍,朝他摇了摇头。 她也担心,她也不忍看到冶儿这般,可是王爷在这个节骨眼儿,却是无论如何不能出去…… 这厢昭景帝的话还在继续,明黄的龙袍直直地指着妖冶,浓眉紧蹙:“你说说你,一个女孩子家,没事不在府中弹琴绣花,跑去青楼那种地方做什么?” “父皇,冶儿她只是……” 百里凌越话音未落,就被昭景帝沉声打断:“只是什么?朕问你了吗?你插什么嘴?” 冷然,无情。 妖冶轻笑一声。 百里凌越一噎,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从小到大,昭景帝虽说对他并没有关怀备至,却也没有这样与他说过话。 更何况,以前的他,哪里敢顶嘴? 若不是为了冶儿,恐怕他这辈子也不会与他的父皇唱反调了。 “回皇上的话,臣女并非闲来无事跑去青楼的。”妖冶突然开口,看向上首的帝王,目光灼灼。 “那你说你是去干什么的?” “臣女无意间与沐清风沐状元相识,得知他正在查朝中官员贪污舞弊一事,便自请相助。沐大人一开始并不同意,但后来发现,有一位花满楼的常客涉及了贪污事件,经过臣女的劝说,便同意让臣女假扮青楼女子去接近那位……” 话到此处,便没了声音,可言下之意,却已昭然。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百里云开眸色沉沉,墨黑的瞳孔中尽是旁人读不懂的深邃。 百里柔呼吸一滞,甚至连掉眼泪都忘了,就这么傻傻地看着她。 妖冶敛下眉眼。 还好。 还好沐清风与她说过那日去花满楼的目的。 现下沐清风也没了踪影,昭景帝当然不可能特地派人去将他找回来当面对质,所以她便随口扯了谎。 一方面是为了帮身侧的男人,更多的,却是不想如了那个男人的意。 凭什么,凭什么每次都要牺牲她来达到他的目的? 真想不到,他竟会找来百里柔揭她老底,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说动那女人的。 但她知道,若不是有人怂恿,依着百里柔那性子,也绝不会这般冲动就进宫了。起码她还会顾及到百里凌越的立场,不会连她自己的男人一块儿伤害了。 妖冶勾了勾唇,苦涩一笑。 她爱他,他便可以如此不择手段地伤害她吗? 虽说她并不介意什么名声,可在这古代,对一个女子来说,名节有多重要,他不知道吗? “你认识沐清风?”昭景帝似是仍有怀疑,“你说的那位贪污官员,是谁?” “王御史。” 昭景帝一愣。 那个人,没错。 那人确实喜欢逛青楼,当初也是他让沐清风去查那个人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都对。 竟是这样。 皇后的脸色一变再变。 不知道这女子说的是真是假,但是看帝王的脸色,估摸着假不了。 不管她去青楼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能这般随机应变,倒也不失为太子妃的好人选…… “就算是这样,用得着你堂堂一个郡主出马吗?”昭景帝脸色稍霁,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不善,只是对于一个女子不在乎名节跑去青楼还是不能理解,“清风也真是的,就不能让其女子去吗?” “皇上吩咐的事都是重要的事,更何况还涉及了贪污一案,沐大人与臣女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妖冶目光灼灼,言之凿凿。 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 昭景帝眯着眼点了点头。 百里柔死咬着下唇,狠狠地揪着袖中的帕子。 又被她逃过了! 百里凌越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稍稍放下。 他试探地问道:“父皇,那儿臣之前所说之事……” 百里云开手下一紧,险些又把酒盏捏碎。 刚才那一次,他知道,昭景帝一定会拒绝。 可这一次,连他也不确定了。 视线紧紧地锁住那白色倩影,仿佛是对待挚爱的人那般,就怕一个没注意,她就真的从他的手心溜走。 专注认真。 就连昭景帝余光扫了他一眼,他也没有发现。 “此时容后再议。朕今日也累了,都先回去吧!” 百里凌越动了动唇,似是还想说什么,被皇后一个眼神制止了。 只一个晚上,却把所有人累个半死。 夜空,星星点点,月色昏暗。 凤栖宫,灯火通明。 “本宫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为了一个女人与你父皇顶嘴!真当你父皇不敢废了你是不是?”皇后气呼呼地看着百里凌越,一想到晚上他与昭景帝的那些对话,便忍不住想给他两巴掌。 “母后消消气,太子哥哥也只是……” 百里凌风笑眯眯地上前,想做个和事老,没想到被皇后冷眼一瞪,斥声打断:“本宫还没说你呢,你倒好意思开口!” “母后……” “别跟本宫来那套!本宫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越儿和百里冶的事?” 百里凌风迟疑地看了百里凌越一眼,半响,才点了点头。 “那你是不是连百里冶进过青楼的事也知道?”皇后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百里凌风又是一阵犹豫。 “是。” “好啊!你们真真是好啊!”皇后一下子气血不顺,只觉得眼前一黑,赶紧伸手撑着身后的凤椅,另一手扶额。 “现在翅膀硬了,什么都瞒着本宫了是不是?” “母后,不是你想的那样。” 百里凌越皱了皱眉,上前扶住她:“冶儿真的很好,无论是哪方面。进青楼也实非她所愿,你看今日父皇不也信了她的解释吗?” “好?的确是好!把你的魂儿都勾没了!” 百里凌越面上郝然,垂首不语。 百里凌风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凤眸逆光,黯然一片。 皇后眼波一转,轻叹一声:“你是一定要娶她了是不是?” “是!”百里凌越郑重地点了点头,似乎是觉得还不够,末了,又补充了一句,“非卿不娶!” “本宫知道了。” “母后……” “还有什么事?” “母后会帮儿臣在父皇那里说说好话的吧?” 皇后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视线又扫过屋内的另一个儿子,将他拉过,“你先回吧。风儿再陪本宫说会儿话。” “是!多谢母后!” 百里凌越前脚刚一踏出凤栖宫,皇后就拉着百里凌风坐在了身旁。 “母后有什么事要与儿臣说吗?” 皇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是担忧又是不忍。 “你也喜欢百里冶,是不是?” 百里凌风身形一晃,半响,才笑容僵硬地抬了头:“母后胡说什么呢?喜欢她的不是太子哥哥吗?” “本宫没说他,本宫问的是你!”皇后蹙眉看着他。 “母后……” “算了,你不说本宫也知道。都是本宫的儿子,你当本宫看不出吗?你与越儿看她的眼神都是一模一样……”皇后轻声一叹,“从小到大,你们俩都不曾有过争执。真没想到,到最后,你们竟会喜欢上同一个女子。” 百里凌风以为她是怕自己与太子不和,连忙道:“母后放心,只是儿臣一厢情愿罢了,儿臣绝不会与太子哥哥抢人的。” 皇后抬了抬眼帘。 “都是本宫的儿子,说什么抢不抢的?若是可以,本宫真想杀了那百里冶!” “母后!” 皇后轻笑一声:“你紧张什么?本宫只说若是可以。可现在这情势,你觉得可以吗?恐怕本宫还没动她,你和越儿就先寻死觅活了吧?” 男人撇了撇嘴。 “行了,你也回去吧。”皇后摆了摆手,轻叹一声:“天下好女人多的是,除了她,都可以。” 百里凌风微微一笑,告退,转身。 天下好女人也许很多,可除了她,他谁也不要。 踏入久别的倚兰阁,妖冶有些怔忪。 一路上,她的父王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怎地,竟不曾与她说一句话。 倒是母妃,在她耳边念叨了许久。 快入冬了,倚兰阁内静悄悄的。高悬的银月投下的光晕刚好够她看清那条熟悉的路。 枯枝败叶,兰落花萎。 物是人非。 墨兰那丫头,想是已经睡了吧。 卧房门口一闪一闪的,一对晶亮的眸,在这暗色的夜中,摄人心魄,璀璨潋滟。 “火儿!”妖冶高兴地跑了过去。 火儿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听她这么一喊,大约是记起了她,也迈开那短短的四肢,飞快地冲她跃了过来。 拥它入怀的瞬间,有种暖暖的感觉。 还好,总算还有什么是没有变的。 恍惚间,竟还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味。 妖冶一怔。 她又胡思乱想了不是? 那个男人,怎么可能来这儿。 真是疯了。 “吱呀”一声,妖冶推门进到自己的房间,怀里抱着火儿,有种淡淡的满足感。 第151章 求生本能 http://.biquxs.info/

熟料那小太监竟是个会武功的,在她颈间飞快一点,她顿时就不能动弹,就连嘴里也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只能愕然地瞪大双眸,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太监把她抬进了一片树林之中。她好不容易将来时的路紧紧记在脑海中,可那小太监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突然用布条遮住了她的眼睛,又带着她瞎晃了一会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小太监伸手揭了那布条,顺带还好心地将她的穴道也解了:“能不能走出去就看你运气了。” 本以为蒙了太久的眼睛会不适应光线,可没想到布条甫一揭开,就发现夜幕已经降临。她当然不会费力气去追那小太监,人家可是会武功的,她还没有妄想症!是以她只得眼巴巴地看着那小太监三两下消失在这树林之中。 难道是被带出宫了? 妖冶眯了眯眼,撑起身子沿着那小太监走时的路走了几步。 黑漆漆的树林中只偶尔有几只萤火虫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月色黯淡,树梢在地上投下一片片诡异的阴影,淡若清泉。伴随着一阵阵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可怖。 她脚下步子越来越快,心里有些害怕起来。 出宫不可能是往后宫深处走,再说那小太监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扛着她出宫吧? 现在应该还是在宫里…… 可是后宫之中怎会有这么一处树林?她以前似乎从未见过啊…… 借着微弱的月色,她晃了好半天,却没有找到出口在哪里,只觉得这树林像是个迷宫一样,无论她怎么走,似乎都是在原地打转。 到底是每颗树都长一个样呢,还是她真的走进了个五行八卦之中? 无奈之下,她只好不断地往自己的外衫上扯布条下来,系在树上,希望能有些用处。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当熟悉的红色布条再度映入眼帘,妖冶抓狂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丫的不找了!”她自暴自弃地吼道。 到底哪个杀千刀的把她扔在了这儿? 要是让她出去查出是谁干的,她一定弄死那女人! 可是干嘛要搞得那么麻烦呢,直接杀了她不就好了?起码那样还死得痛快些,不用在这儿锻炼她野外求生的本能啊! 就在她叹了无数口气之后,隐隐约约显现的光线让她心中一惊,敛了呼吸,她蓦地闪身躲在一颗大树之后。 她只是开玩笑啊,没真的想找人来杀自己啊! 某人欲哭无泪地怨念…… 可当那熟悉的身影提着灯笼一点一点地靠近,当那袭月白色撞入眼帘,妖冶心中的大石陡然落了地,所有的害怕与委屈齐齐涌了上来。即便不确信他能带自己出去,可是看到他,她觉得好安心…… 缓缓地踱着小步走了出去,她停在树前,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撕得凌乱不已。 “云落……”她心情复杂地喊了一声。 谁知那个向来淡定如斯的男人却蓦地冲到她身前,仔仔细细地将她打量了一遍,然后竟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动作粗鲁至极,还掐得她的肩胛生生的疼,可靠在他胸前,心里却奇异地安定了下来。 他好像……比她还要害怕…… 意识到这一点,她心中有些奇怪,却鬼使神差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背:“云落,我没事。” 抱着她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心里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她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道:“云落,我真没事啊,你该不是紧张得哭了吧?” 男人猛地一把推开了她,恶狠狠地盯着她:“是谁说会乖乖地待在凤鸾殿的,恩?” “我本来就……”妖冶委屈地扁了扁嘴,见他神色仍是一片冷冽,只好怯怯地解释道:“太后宣召,我总不能不去吧……” “谁跟你说是太后宣召了,你几时在太后宫里看到过那个小太监?我才离开那么一会儿你就出了事,这么大的人了,非要别人看着才能好好的是不是?” 本想顶他一句“谁要你担心了”!可这男人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让她瞬间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去。她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她只是因为感谢这男人特地跑来找她,这才不跟他一般见识的! “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么……我都这么可怜地被人扔树林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妖冶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这般似娇似嗔的模样仿佛回到了两个月前他们如胶似漆的那段时光,男人的神色蓦地柔和了几分:“下次小心些。若是我不在,你该怎么办?” “你要出宫?” 话一出口,妖冶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莫名其妙的不舍是几个意思啊! 所幸男人没有接话,她又紧接着扯开了话题:“你怎么找到我的?我好像从未在宫里见过这片树林啊。” “皇宫禁地,你怎么可能见过。” 妖冶一惊:“那你怎么会找到?” “你让蓝衣来找我之后,我就去了风依宫,可你并不在那里,我就知道出了事。我一路寻来,问了几个宫人,沿着他们指的方向,便离这禁地越来越近,恰巧又在入口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威胁之下,他就和盘托出了。” “云落,你简直就是我的神啊!”妖冶一脸崇拜,就差没从眼睛里冒几个桃心出来,“认识那么短的时间,你都救了我两次了!” 男人尴尬地别开了眼,掩嘴轻咳一声。 “你别不好意思啊!”她笑得眉眼弯弯,在灯火的映射下,凤眸中的光芒璀璨夺目,惹得人一阵眩晕却又移不开眼,“我决定了,从此以后我都会原谅你对我的缺德!毕竟能够得神赏识,也是我的荣幸不是?” 他却极破坏气氛地幽幽一叹,潋滟的凤眸中,一道精光转瞬即逝:“你别高兴的太早,我已经忘了出去的路。” 妖冶一愕。 “不是吧……” 原来神也有掉链子的时候…… “现在天色已晚,这树林又有些诡异,今夜肯定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只能等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再想办法。”他淡定地道。 “你不是有……”妖冶指着他手中那灯笼,可惜话才说了一半,一阵诡异的妖风吹来,那灯芯处的火焰扑闪扑闪了两下,像是在做垂死挣扎一样,最后仍是毫不给力地灭了! 妖冶顿时风中凌乱。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一脸无语地望天。 他微微一笑:“来了那么久也没碰到什么危险,可见在这里待一晚也并无不可。” 不知是不是她眼花,黯淡的月色中,那抹笑容竟比满天繁星更加璀璨潋滟。 她尴尬地讪笑两声:“可是你不觉得……很冷么?”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哪有女人主动跟男人说冷的,这不是明摆在额头上写着“大爷快来抱抱奴家么”! 男人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笑容让人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下一秒,他就蓦地将眼前的女子往前一拉:“没关系,这样就不冷了。” 奇异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诱惑,让她恍若回到了初见百里云开的那个夜晚,她误入冰室,那个男人也是这般温柔地拥着她,这般温柔地给予她温暖的感觉,让她误以为这份温暖可以维系一生。熟悉的温柔让她没了抵抗力,却更没有再一次的承受之力。她缓缓地推开男人的胸膛:“没事,我已经不冷了。” 低低软软的声音中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抗拒。 男人一怔,却也没有勉强,褪下自己的月白色的外袍披在她身上,见她又要推搡,他沉声道:“我不喜欢别人拒绝我。” 不容置喙。 妖冶只得妥协:“算了。”她淡定如斯地从背上将那袍子扯了下来,重新给男人穿上,在他半是威胁半是深邃的眼神中,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环上他精细的腰肢,靠在他的怀里。 他不是百里云开,她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妖冶,早已无心的人,怎么可能再被伤一次? 不意她会转变得这么快,男人伸手环住她的同时,眉头微微拧起。 他发现,他越来越不懂她。 明明表面上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却比谁都脆弱,但凡预料到危险的存在,便会毫不犹豫地竖起浑身的刺来抵抗,将自己的心冷冷冰封,让人无法靠近。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她,让他心疼如斯。 最终他们还是没有在那禁地之中逗留一整夜,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推了推怀中的人儿,语气轻柔:“我们快走吧。月妃既然将你扔在这里却又什么都不做,那一定是想趁机诬陷你私入宫中禁地,借太后之手对你不利。” 处于半梦半醒迷糊状态的某人,乍一听他这话,立刻就清醒了过来:“你说是月妃?她怎么那么阴魂不散啊!” 男人拍了拍她的肩:“别担心,今日之后,她再也不能对你做什么。” “啊?”妖冶茫然地从他怀里站了起来,只当他是在安慰她才说了这种话,也没去深究。环视四周一圈,她到:“那我们快些找出去的路吧。” 怀中陡然一空的感觉就像是在他心口生生抽走了一根血管,难以抑制的疼痛再次涌来。 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他都是在这般疼痛中度过,只有在重新见到她之后,他方能好好地睡上一觉,不再噩梦缠身。 带着她丝毫无阻地一路向前,妖冶诧异地盯着他的背影。 不是说忘了回去的路么,此刻怎么就走得那么顺风顺水,没有一丝阻碍? “此刻天亮了才看清,这树林似乎与五行八卦略有挂钩。也不知西冷的祖先缘何将这儿列为宫中禁地,莫非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妖冶径直忽略了他的后半句,只听得前面“这树林与五行八卦挂钩”,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她什么都会一些,偏偏这五行之术她是如何也学不来。现在他这么一说,让她就是想问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就算有秘密,也与我们无关吧?我对这种探知国家机密说不定还会被人灭口的事情毫无兴趣。” 他微微一顿,而后“恩”了一声,一时间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 妖冶对这个男人诡异的心情变化已经探究无能,也没有去仔细剖析别人心理的欲望,便没在这微妙的气氛中与他搭话。 一路无话,直至走到禁地入口的时候,她才拉了拉他的袖袍:“云落,我们现在出去,不会被逮个正着吗?” “她原本安排了人引你出来,可那些人此刻自身难保,而她不会料到你能自己走出来。现在时辰还早,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太后,以免日后落人话柄。”他一脸正色地道。 妖冶惊叹不已。 真不愧是她的神啊! 她再心底深处又给他的光辉形象添上了绚丽一笔。 “云落,真是谢谢你。每次我出事,都是靠你来救我。” 第152章 古代版生日蛋糕 http://.biquxs.info/

妖冶笑了笑:“恩,不回去了。”反正也回不去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本来沐清风就不喜与人说话,对于冷场这种事也是习以为常,妖冶却在一旁有些站不住,坐立不安的样子终于再次招致了沐清风的视线:“怎么了?” “过几天是公子的生辰是吗?”想了想她还是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 其实沐清风也并非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只是他单纯地不喜主动与人说话罢了。而且相比较之下,妖冶很确定他会更喜欢她直接点。 “菲兰告诉你的?”虽是问句,他的语气却很肯定,仿佛是料准了这件事除了那丫头不会再有人拿来跟妖冶献宝。 妖冶点了点头,那丫头当时红着脸来告诉她这件事无非就是让她以未来夫人的身份好好给眼前这主儿过个生日吧? 可天知道让她做夫人的可不是眼前这位,而是这具身体中沉睡的另一人啊! 沐清风本以为妖冶只是随口一问,毕竟她当时问完就再也没有过多的举动,可当他晚上被妖冶强硬地要求去庭中一聚时,那颗长久雪藏的心中好像被注入了一丝暖流,慢慢地,有什么东西在融化。 入眼的是满是彩色纸鹤的凉亭,在蜡烛摆成的灯光的映射下,更显迷幻朦胧。一串一串,都是被人用金丝丝线与水蓝色琉璃珠穿在了一起,偶然有风吹过,就像是一只只五彩的鸟儿迎着风扑扇着翅膀,正欲翱翔天际。 在飘忽烛火的映衬下,妖冶的脸上笼上一层淡淡的悠远之感,明明是触手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千万里。一如既往的红色华服,却因为这温暖的气氛染上不同的色彩,此刻的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闪闪发光的凤凰,高贵典雅。 沐清风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有生之年会有这样特别的一个生日,以至于在他今后的人生中,再也抹不去这样难忘却不得不忘的记忆。 “这个啊,名字很普通,就叫生日蛋糕。”因为沐清风的问题,妖冶捧起桌上的那个有些走形的蛋糕,耐心地跟他解释着。 因为没有奶油之类的东西,她只是简单地用水果和自制的酸奶点缀了一下这个蛋糕,却也是沐清风见所未见的稀奇玩意儿。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在沐清风还沉浸在“生日蛋糕”这个新鲜的词汇中的时候,妖冶就已经把蛋糕摆在凉亭中央的白玉桌上,打着节拍给他唱起了生日歌。 摇曳的烛火中,她的面容看起来那般不真实,他几乎就要伸出手去,只怕稍不留神,她就会消失不见。或者,她其实根本没有真正地出现过…… 沐清风笑了。 不比那个妖孽的沐清风,这样清冷的他,笑起来竟有一种让人恍若隔世的温暖之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让人可以亲近的光环。 “谢谢你,冶儿。”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如此特别的生辰,谢谢你能够出现在我的身边,谢谢你可以陪着我…… 妖冶一愣,为他的笑容,更为他的称呼。 “不客气!” 她笑得比男人更为璀璨夺目,拽着他的袖袍走到白玉桌前,头上的发钗随着她的步伐一起缓缓摆动摇曳,与漫天的繁星共同争辉。她指着那个蛋糕:“快闭上眼许愿吧,许了愿把蜡烛吹灭,愿望就会成真!” 她说的煞有介事,他也真的信了。 既然,会成真…… 红烛熄灭的那一刻,他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 妖冶静静地坐在凉亭中,一手支着头,一手在白玉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一眨眼,距离她进状元府已经十日有余。可那份名单却像是凭空失踪了一样,根本不存在于状元府的任何一个角落。 沐清风生日的后一天,她又去了一次书房,可打开那个暗格的瞬间,她整个人都僵了。 暗格之中非但没有她要的那份名单,反而放着一张她的画像! 不!准确地说,是放着与她相貌完全相同的另一个女子的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虽与她外貌无异,却是穿着一袭水绿色的纱裙。那是她从未穿过的颜色,那女子的神态更是与她判若两人——就好比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率真可人…… 难道,那是这身体以前的主人? 还有一点很奇怪的是,自从沐清风生日那晚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就变得很怪,明明眼眸之中掺杂着莫名的情愫,与她之间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却又好像在抗拒着什么。 若说是他嫌弃自己是青楼女子,那也不对啊! 虽然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她自认看得清楚,那个男人若是认定了一个人,绝不会去在意这些虚妄的东西。 所以,到底是为何? 秋日的阳光并不似夏日那般炎烈,洋洋地投影在红裳女子的身上,笼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柔和唯美。 百里云开静静地在她身后站了许久,突然掩嘴轻咳了一声,拉回了女子神游的思绪。 妖冶动了动眼皮,故意没有回头,装作未曾听到他刻意发出的声音一般。 直到男人抬步走到她的面前坐下,她才叹了口气,带着慵懒的笑意悠悠开口:“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家的院落里,楼主就不怕被发现么?还是最近太闲了实在没地方去?” 男人一袭黑色锦袍,莫名地添了几分肃杀凛然。 “你当是谁都像你这么闲,每天无所事事地做些婢女该做的事吗?” 妖冶一愣。 这个该死的男人,简直莫名其妙,一来就找茬! 明明她就是在帮他做事,现在搞得她好像成了个吃闲饭的似的! “呵呵,属下还真不知道什么是婢女该做的事。”她冷笑两声,刻意咬重了“婢女”二字,说到后来,已经是咬牙切齿。 她发现,两世修为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总是轻而易举地崩坏。 百里云开唇角微勾,斜睨的眼神中不乏嘲讽。 “住进人家里也就罢了,每天为人家做饭,连人家的生日都惦记着,你这不是百般讨好的婢女行为又是什么?” 想起前些日子听人禀告的结果,又想到沐清风生日那天,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亲自跑来观看他们浓情蜜意的场景,不由板起面孔,语气更加冷硬了几分。 妖冶先是一愣,随即莞尔一笑,戏谑而又不带感情地凝着他。 “风无涯,你这样我真的会以为你在吃醋。” 男人本来还毫无知觉,经她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听起来有多么像一个深闺怨妇的抱怨。 一抹绯红刹那间闪过耳根。 妖冶眼尖地捕捉到他的异样,不由好笑,唇角的弧度扬得更高:“楼主大人,妖冶不过是随便说说,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话音未落,她又朝前迈了两步,魅惑地看着身前的男人。 视线相撞的瞬间,百里云开尴尬地别开了眼。 “月噬蛊的解药你要是不要了?” 看似威胁的话听在妖冶的耳朵里却是不起半点效用,反而平添了几分他的心虚。 她不怒反笑:“难道我一直顶嘴下去楼主就不给我解药,放我自生自灭了?” 这男人,总是口是心非! 百里云开淡淡瞥了她一眼,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抛给了她,不再言语。 妖冶撇了撇嘴,满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却把那瓷瓶好好地揣进了兜里,兀自喃喃:“为什么总有些无聊之人去制这种恶心的蛊?” 百里云开捋了捋衣摆,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 “对你来说恶心的东西,对于苗疆之人来说可是毕生功业。” 妖冶一怔。 原来这个时代也有苗疆吗? 以为她是好奇于苗疆制蛊世家,百里云开难得很有耐心地为她普及起了知识。 “其实每制一个蛊都要耗费他们很多的心血,所以一般来说,每个世家的每一任家主能够研制出一种蛊毒已是一种殊荣。而且他们有一种特殊的癖好,就是每制一次蛊,都是循着别人内心解不开的枷锁而去,让人痛不欲生。” “什么叫解不开的枷锁?”妖冶瞪大了双眼。 “比如说贪欲,比如说亲情,又或者爱情。总之,中蛊之人的这种欲念越深,每次发作的时候就会越难以忍受。” “哦?这么说来,月噬蛊是个什么枷锁?”妖冶一愣。 她自认无欲无求,不知心中到底有没有何种枷锁绊住了她。 男人狭长的凤眸突然闪烁了一下。 “其实月噬蛊的由来有一个传说。” 听到有故事,妖冶立刻就来了劲儿。 “据苗疆那边的史料记载,月噬蛊是他们第二代圣女所制,流传至今已有几百年的历史。” 百里云开犹豫了片刻,又继续道:“据说那个时候,他们的圣女爱上了族中一位英姿飒爽的将军,两人情定三生。可彼时,苗疆与另一族域即将有一场大战,将军果断地放下儿女私情,圣女苦求无果。最终,圣女被作为和亲公主嫁给敌方,当将军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有她鲜红的花嫁队伍……甚至,最终是那位将军为她送嫁。” 妖冶的心头一颤,不知是不是这蛊中饱含了圣女的情思,让她也没来由得为那不曾见过的女人感到悲哀。 “所以圣女是伤心欲绝之下制了这月噬蛊?” “不。圣女本打算就此了却余生。却不想,将军为了她能够重归故里,始终未曾间断对敌方的攻打。可彼时,圣女的心中还在怨着他,所以就连将军苦苦哀求要见她一面,她也不愿。直到有一天,传来了将军战死的消息……” 男人顿了顿,白玉修长的手指在白玉桌上轻扣了几下,才道:“那个时候,圣女悲痛欲绝,悔不当初。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原谅将军,到最后连爱人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妖冶脑中有片刻的空白,怔忪良久,她诺诺道:“然后……圣女原谅了将军,去他的坟前祭拜了吗?” “作为敌对双方,她本是不能再回故里,可是族里看她实在可怜,便放她到将军坟前。”百里云开突然垂下眼睑,叩击桌面的动作始终未停,“结果圣女愕然发现,将军坟前竟只有两座衣冠冢……” “将军的尸体呢?而且,为什么是两座?” 男人的眼中透着遗憾。 “尸体早已在战火中毁得彻底。至于第二座衣冠冢,是那位圣女的。” 妖冶拿着水杯的手颤了一下,眼见一方水渍将那艳红的衣袍染成深红色,她却恍若未觉。 她知道,那位将军并不是在诅咒那个圣女…… 可是她不解:“为什么不将衣冠冢合并?” “如火嫁衣不知倾灼谁心,若能回眸三生,我定许你天下为聘。是我执着的转身负了你如花美眷,世俗皆称我大局为重,我却宁可儿女情长伴你今生。我本无意再痴缠纠葛,怎奈心中羁绊早已漫天泣血。无颜与你合葬一穴,只愿黄泉奈何再不离汝身侧……” 第153章 让她做小?做梦! http://.biquxs.info/

昭景帝本来也在想太后赐婚一事,此刻被妖冶一提起,心里更是难以权衡。 “我不管,我就是要他!就算让我做小,我也要他!” 死一般的寂静。 边塞王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若是让她一个边塞格格做小,边塞的面子往哪里放!可是这女儿的性子,早已被他宠坏,这种话一旦出口,哪里是能劝得听的? 昭景帝神色复杂地扫了一眼百里云开,淡淡地道:“云开,你看如何?” 妖冶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敛着呼吸,一脸紧张地等着他的答案。 他会怎么选择?小月这么漂亮,就算他选她也不为过吧?更何况,人家都自愿做小了,他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有些透不过气来? 不知是不是看错,她仿佛看到百里云开的视线淡淡地扫过她,嘴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 “父皇,边塞格格这般尊贵的身份,怎能做小?” 满座震惊。 这话说的含糊,六皇子到底是不愿娶月格格呢,还是打算娶她却不想让她做小呢? 妖冶的一颗心却是如坠冰谷。 他说小月不能做小,意思是他要让自己做小?还是他干脆打算违抗太后的懿旨? 昭景帝蹙着眉心,点了点头。 “不,我不介意的!只要能够嫁给你,做小我也不介意!”在众人都沉默的时刻,小月急切地想要跟他表明心迹,百里云开那句话的意思她也不是全懂,所以此刻只希望再为自己争取一下,哪怕他刚才那句话是不愿娶她,也希望那个男人看在自己这么诚心的份上,可以改变决定! 妖冶忽然弯唇,笑了。 这样的女子,大度、宽容,有谁不爱?恐怕这个时代只有她这种笨蛋才会奢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吧? 半分苦涩、半分自嘲的笑容映在对面那个男人的眼中,眸色忽的一痛,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急切,对高座上的昭景帝道:“父皇,儿臣暂时没有纳妾的打算。所以边塞格格的好意,儿臣只能说心领了。” 妖冶一怔,眸光微闪地朝他看去。 漆黑狭长的凤眸依旧深不可测,只是那中间分明带着一丝宠溺与无奈,一如昨日找到她的时候那般。 他竟然……拒绝了! 这个男人,她果然没有选错! 昭景帝眯了眯眼,小月几乎要哭出来,一双水眸早已通红,边塞王早已无话可说,只是那位边塞王子见妹妹此番是动了真心,不由叹了口气道:“既然六皇子不愿纳妾,那便不纳妾!既然东启的丞相可有左右之分,想必王妃亦然吧?” 妖冶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这个男人,瞎了她的狗眼才会觉得他好看! “左右王妃”?这是什么狗屁言论啊!他是从哪儿听来王妃有左右之分的啊! 百里云开正欲拒绝,就见小月点着头附和,“皇上,请您答应小月的请求吧!” 妹的! 妖冶暗暗地唾弃一声,早知道当初就不救这女人了!明明看起来挺柔弱的一姑娘,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呢?人家都明着拒绝她了,竟然还好死不死地贴上来? 百里凌风好整以暇地转了转手中的酒盏,眉梢微挑。 那女人恐怕不会乐意什么左右王妃的要求吧? 趁此机会让那女人与百里云开撇清关系也好,虽然会就此增大他的势力,却也值得! “皇上!”妖冶突然朝着高座跪了下去,眼睑微垂,额前一缕发丝挡着,让人更加看不清她眸中神色,“臣女深知配不上六皇子,既然月格格非要嫁,那便请皇上取消臣女与六皇子的婚约吧!” 好一招以退为进! 百里云开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太后赐婚,岂是说取消便可取消的? “好了!”昭景帝摆了摆手,眉宇的不满一闪而过,“既然那日皇子选妃是让众家千金比试才艺,那此番月格格就与冶儿一较高下吧!若是胜了,月格格便与冶儿同为云开的正妃,若是败了,那此事不必再提。不知边塞王意下如何?” 边塞王此刻哪儿还能说不好?特别是看到小月期许的眸光,又深知她从小才艺双全,便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就依皇上所言!” “不知郡主想要比什么?”小月神采斐然地朝妖冶看过来。 妖冶蹙着眉从地上站起,微微扫了一眼百里云开,见他嘴角挂着一丝促狭的笑容,顿时心情大好。 她知道,那不是取笑,而是信任。 虽然从不知道她到底会些什么,可他就是没来由地相信她吧? “月格格拿主意就好。”妖冶嗤笑着道。既然要装作不认识,那就装到底吧! 琴棋书画,虽然她输了琴艺,可别的还是能拿出手的。只要小月没有指定比琴,那她就不会输! 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皆是志在必得的傲然! “好,那就比射箭吧!” 什么?妖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啊?射箭这种东西,她是草原上长大的女子,当然精通啦!可对自己来说,那根本是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啊! 此刻,妖冶有种咬断自己舌头的冲动。早知道她是绝对不会让这女人拿主意的呀! 妖冶啊妖冶,叫你嘴贱叫你装! “格格,射箭这种东西看多了,早已没了新意,不如咱们玩点儿新鲜的?” “什么?”小月狐疑地睇了她一眼,“要是你说一个本格格不会的怎么办?” 你倒也知道怕!妖冶暗暗唾弃了她一番。“放心吧格格,这和射箭差不多,只是比射箭更有趣、更方便。” 小月的眼神还是有些狐疑,甚至带着一丝谨小慎微,只是昭景帝在听到的时候,眉梢一挑,顿时来了兴趣。 本以为只是两个女子的争风吃醋,没想到今日这汝南王的郡主又有新花样!看来这场比拼,一定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面对众人或询问、或兴致盎然的神色,妖冶垂眸一笑,朗声道:“这个游戏很简单,名为投壶。” 投壶?这是什么东西? 众人皆是一疑。 但是一想到妖冶那日在宫宴时表演的名为魔术的东西,便对她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见怪不怪了。 “你这不是耍赖吗?”小月愤愤地撅起嘴瞪了她一眼,“什么投壶!本格格听都没听说过!” “那月格格要比射箭不也是耍赖?谁不知道月格格是在马背上长大的,竟与我一个半点马术也不会的人比试射箭,难道不也有失偏颇吗?”妖冶唇角微扬,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 百里云开垂下潋滟的星眸,嘴角却挂着一丝几不可见的淡笑。 小月蹙了蹙眉,刚欲开口辩解,妖冶又调笑着道:“放心吧月格格,本郡主是不会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的。” 说罢,妖冶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潋滟的凤眸中,却带着一股子欠揍的精光! 小月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抿唇不语。 有失身份的事?那不就是说自己吗?说自己仗着自己会箭术,所以故意刁难她是吗? 可她又何尝不是在刁难自己呢!明明自己一个格格都愿意委屈做小了,她为何就是不愿让自己嫁给六皇子呢! 更何况,那日在贼窝中自己问她的时候,她只说和六皇子是朋友,又何曾说过他们是有婚约的! 无视了小月复杂的眸光,妖冶冲着高座上的明黄身影道:“皇上,请皇上容许臣女详述一下这投壶的规则,好向月格格证明臣女没有耍赖!” “准了!”昭景帝扬起宽大的袖袍,淡淡地瞥了小月一眼。 “投壶,顾名思义,就是将箭支投入壶中。但这壶却也是有要求的,腹长五寸,颈长七寸,全高一尺二寸,壶口直径二寸半。而这箭,是无箭矢的,粗细约为周圆八分,长二尺八寸。投壶者站在离壶两箭半的距离投射即可。三局两胜。” 妖冶半抬着手,将这投壶的规矩娓娓道来,只是未免繁琐,故意把那些箭支的不同计分方式给漏掉了。 其实想到比这个,也多亏了现代时候的射击老师,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找她玩儿投壶。没想到到了最后那老师倒只是个投壶的半吊子,她却成了个专业人士。 此刻的她,半敛着眼睑,狭长的凤眸中透着半认真、半欣然的璀璨,黛眉微弯,瞳色深深,嘴角扬着一个好看的弧度,整张脸都透着一股让人移不开眼的旖旎风情。 就连小月,也不由一时看呆了去。 “月格格,如何?”她抿唇一笑,在众人看不到的死角,冲着小月挑衅地扬了扬眉,那眼神就像是在问她,你敢不敢! 小月被她一激,骨子里的冲动细胞一股脑儿地全涌了出来。 投壶的规则如此简单,与射箭比起来也不过尔尔,就算自己迎战,谁输谁赢也还不一定呢! 抱着如是想法,小月傲然地扬起下巴,转身对着昭景帝躬身一礼,“皇上,就按郡主说得办吧!” 在昭景帝的吩咐下,太监很快就取来了投壶所需的器具,而那箭支上的箭矢也已被拔去,妖冶看得不禁咂舌,这办事效率,放在现代那可是老板的宠儿啊! “月格格,鉴于你之前从未接触过投壶,不妨先试试手艺。”妖冶指着地上的一个空壶道。 小月本想说不用了,但转念一想此事关乎她的幸福,当下也不含糊,点了点头就走到规定的步数之外。 纤长的睫毛微闪了几下,她的眼睛盯着壶口一瞬不瞬,许久,就连众人都忍不住为她捏了把汗的时候,就听“咚”的一声,投矢稳稳地落入壶中,甚至进入的瞬间,连壶口边缘也不曾碰到! 妖冶怔了怔。 这女人还真是不错啊!第一次投就那么准,想当年她可是钻研了好久这门技术啊! 若不是她有绝招,还真要担心输给这女人了呢! 百里云开似乎专注地倒着手中的酒盏,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将酒洒出来。 那模样,分明是心不在焉! “月格格真是天资聪颖,一学就会!”妖冶眯眼笑了笑,狗腿地夸了她两句。 这样,她一定会同意比投壶吧? 果然,小月经这一投便更有信心,下巴几乎要扬到天上去。 边塞王脸上的欣喜依稀可见,昭景帝却是微沉着眉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比这个!”娇柔的女声中带着万丈豪情。她相信,过了今日,她便可以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了! “弓矢既具,有司请射……”昭景帝身旁的太监收到他的眼神示意,尖声唱诺道。 百里凌风的紧张地看着营帐中央的情况,眉宇间带着一丝复杂。 他承认,他想看到那个女人风华万千的一面,那样的她,炫目得让人移不开眼。可是今日,他却宁愿她输。因为只有她输了,她才可以与百里云开彻底脱离关系! 第154章 闹个鸡犬不宁 http://.biquxs.info/

“啧,真脏……”妖冶蹙眉,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手,“墨兰,咱们走……” 郡主的身份还真不错,起码对付这种疯狗的时候就尤其有效! 被扔在地上的百里玉脸部狰狞得一抽一抽的,却半句话也说不出口,直到妖冶的身影淡出视线,几乎要把银牙咬碎,“百里冶,我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 “郡主,你好厉害啊!大小姐被你说得一愣一愣的,恐怕现在还没缓过气来呢!可真真是为王妃出了一口恶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的墨兰,快步跟在妖冶左右,顾不得脸上的疼,心里兴奋又紧张。 “哦?”想到刚才墨兰死活不让她去母妃那里,妖冶索性假装严肃地板起脸,“墨兰,带我去母妃的院子。” “郡主!”墨兰苦着脸,郡主怎么还没把这茬儿给忘了呢! “为什么不让我去?”虽然她已经猜到了答案,可她还是想听墨兰亲口说出。 吞吞吐吐的犹豫了好半天,墨兰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开了口:“郡主,是王妃不让你去的,因为冷香院实在是不堪入目……其实你没回来的时候,王府里所有人都欺负王妃。现在郡主回来就好,只希望郡主可以为王妃争得一席之地。” “母妃不是西冷的和亲公主吗?他们敢这样对她?”饶是妖冶已经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堂堂一国公主,王府的当家主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什么叫所有人都欺负她? 这个母妃混得也太凄惨了吧? “王妃天生就是好脾气。别人欺负她,也从不跟王爷告状。而且就算说了,也不一定有用,王爷那么宠安侧妃……”墨兰没再继续说下去,妖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垂眸半响,妖冶抬头,“墨兰,你觉得母妃漂亮还是安侧妃漂亮?” “那自然是王妃漂亮啊!而且王妃端庄贤惠,有大家之气。哪儿像那安侧妃,只不过把脸画成一只花猫罢了。也不知道王爷看上她哪点!”墨兰撇了撇嘴,对汝南王的审美表示很不满。 “噗……”这小丫头不错,竟然把安清水比成花猫……不过真是辱没了猫科动物!妖冶强忍住笑容,“墨兰,以后这些话只能跟我说,现在带我去冷香院……” “墨兰以后只跟郡主说没问题,只是这冷香院……”见墨兰眼中的犹豫,妖冶忙拽过她的手安慰,“放心吧我的好墨兰,母妃若是问起来,我一定会说是我硬拉着你去的!” 初听冷香院这个名字的时候,妖冶就猜到这个地方肯定偏僻又冷清。可现在亲眼看到,还是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她果然把那安清水想得太好了! 这哪里是给人住的地方? 明明是春天,满院却只有绿色的杂草,连一株花也见不到,萧条败落的堪比荒郊野外。这……还是王府的地方么? “墨兰,母妃很讨厌花吗?”这话问得心虚又牵强,尽管心底早有答案,妖冶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有些自欺欺人地看着墨兰。 想到那个满眼泪水,对自己满是宠溺的王妃,妖冶心里没由来的涌过一阵酸涩。 “郡主,是安侧妃吩咐的,冷香院不准栽花。”墨兰想起这些年侧妃对王妃的迫害,眼角一酸,眼看就要落下泪来。 “不准哭!”妖冶突然的厉声一喝,生生把墨兰的眼泪吓了回去,“郡主……” 看着墨兰又是委屈又不解目光,妖冶微微叹了口气,“墨兰,不要在母妃面前掉眼泪。只会让自己所爱的人心疼的眼泪,是最不值钱的!找几个人去将倚兰阁的兰花都搬来,母妃一定会喜欢的。” 墨兰怯怯地站着不动,支有些支吾吾:“可是……” “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妖冶自然知道墨兰在顾虑什么,王妃好歹也是当家主母且没有过错,她安清水下这种命令,妖冶不去收拾她也就罢了,她还敢说不么? 被妖冶气势震慑住了的墨兰,心底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郡主回来了,王妃就有好日子过了,“奴婢这就去!” 听到门外的动静,南宫菲然打开门向外张望,迎面对上妖冶,吃惊的怔在原地,带着几分无措。 “母妃。”妖冶像没看到她的失态一般,笑吟吟地走了过去,拉起南宫菲然的手,将她带往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冶儿来看看你。” “你怎么来的,是不是墨兰那丫头……”南宫菲然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 妖冶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母妃,不怪墨兰。是冶儿一定要来的,墨兰又怎么能阻止呢?” 第155章 父王也恶趣味 http://.biquxs.info/

“父王,女儿知错了……”妖冶眨巴着她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汝南王,却还是只换来汝南王连瞟都没瞟她一眼的一声冷哼。 接受到妖冶求助的眼神,南宫菲然尴尬地笑了笑,轻轻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袖子,却再次被无视,最终只好耸了耸肩看向妖冶,表示她也无能为力,你自求多福吧。 妖冶只好再次软下声音:“父王,女儿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威严冷淡的声音。 错哪儿了? 妖冶一愣。 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呃…… 只是刚刚莫名其妙被无视又被瞪,她只是本能地感觉父王在生气,然后本能地认错啊…… 汝南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好好想!” 还以为这丫头有多坚决地再也不想见六皇子了,害他真铁了心无论如何要对抗到底了! 结果在他屡次拒绝人家登门拜访又冷脸相向之后这丫头又上赶着回来了? 弄得他倒是里外不是人了! “新年拜礼时间到……”小安子一声尖锐的唱诺打断了众人的遐想纷纷。 妖冶惊讶地环视了一圈。 什么叫拜礼时间到? 汝南王瞥了她一眼,嘲讽一笑:“你说你不来,本王倒是忘了告诉你,这里所有人都得准备一份礼物送给六皇子。” “所有人?”妖冶直接忽略了他那种故意看好戏的模样,心里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讪讪问道,“父王送了不就好了吗?” “你没听懂吗?本王说的是所有人。” 妖冶顿时头皮发麻,一个头两个大。 “父王……父王……”她不停地晃着汝南王的袖袍,楚楚可怜,“分女儿一些吧……女儿可什么都没准备呀……父王总不忍心看着女儿出丑吧……” 汝南王突然笑得高兴:“本王很想看。” 卧槽! 妖冶愕然地张大了嘴。 这是他的父王吗?这真的不是百里云开那厮附身吗?为什么父王也会变得这么恶趣味啊! 还是说……百里家的男人都是这个德行啊! “户部侍郎,玲珑七窍珠一颗……” “工部尚书,红玛瑙如意一对……” “吏部尚书,东海夜明珠一颗……” “……” 一个个的名字在耳中过了一遍,妖冶的心里越发惴惴,可这回就连南宫菲然也是一脸无奈爱莫能助的模样,妖冶都快急哭了。 她今天果然是不该来的! 终于轮到汝南王。 一张前朝的古画,幽幽山水,美人如玉,无价之宝。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就连南宫菲然也送礼回来了…… 可这厢妖冶还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难道就仗着百里云开对她的好,搞个特殊不送了?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啦……只是毕竟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以这般身份参加这拜礼,她要是什么表示都没有,会不会不太好? 更何况那张如月都含情脉脉地送了,凭什么她不送! “汝南王郡主……” 妖冶撇了撇嘴,无辜地走上台。 众人看着她两手空空的模样,不由疑惑:似乎这郡主来的时候也确实没带什么东西,难道是个小件儿藏在袖子里了? 百里云开好笑地扬着唇,也不开口,就等着看她如何应对。 其实刚才他就注意到了这女人听到“拜礼”时的反应,这还是她回王府以后过的第一个除夕,恐怕连什么叫拜礼都不知道吧? “六皇子,臣女的东西需要等到宴席散了才能准备好,不知现在可否以一曲代替以当赔罪?” 宴席散了才能备好? 百里云开挑了挑眉梢,凤眸中流光熠熠,嘴角依旧敛着淡淡好笑的弧度。 这女人现在说谎说的,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不过…… 其实她今天能来,已经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众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妖冶,到底是什么神秘又重要的东西,竟然没有提前准备好? 不过听郡主一曲可比看她送礼物好多了!毕竟曲子是大家欣赏,东西可只有六皇子一个人能收! “可以。” 得到男人的首肯,妖冶高兴地眯了眯眼:“不用奏乐,臣女清唱即可。”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妖冶沉着嗓音,加上与生俱来的傲然之气,宛若傲雪红梅独立于大殿中央,气势磅礴,巾帼不让须眉。 百里云开晶亮的凤眸中闪着抑制不住的熠熠流光,从女子开口的刹那,便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潋滟的眼中再无其他。 正和殿的众人一下子情绪高涨起来,却不再是先前谈资论调时的无聊八卦,而是一种保家卫国的勇猛之气。一个个肃然起敬地看着大殿中央如同神祗一般的女子,激动不已。尤其是那些常年在边关军营之中的武将,更是感同身受,眼中含着点点晶莹,有些人的眼角都湿润了。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东启要让四方……来贺……” 由于两段歌词几乎是重复的,妖冶只唱了一段,没想到等她一曲毕,却没得到任何人的回应,个个都傻愣愣地看着她。 “啪啪啪……” 还是大殿上方的百里云开最先反应过来,直接站起身来鼓掌,一下一下的节奏就好像打在了妖冶的心口,与她的心率保持了一样的频率。撞上他黑曜石般深邃迷人的眼,她再也没有别开视线,虽觉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定定地回望过去,眉眼弯弯,嘴角含笑。 这一刹那,仿佛大殿中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一般,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 “这一曲《精忠报国》就当是臣女为了恭贺六皇子明日登基之喜。”妖冶笑道。 男人没有回答,亦笑。 江西统领激动地一撩袍角大步走到殿中央,声音中是还未消散的激动:“六皇子,不知可否请郡主写下这曲中之词,好让下官传播于军中,振奋士气之用?” 妖冶瞪他一眼。 这是她的歌,虽说是盗用现代的吧,可这瞎了眼的竟然去问百里云开那厮。 百里云开只消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不由好笑,抬起右手掩于唇边,轻咳一声:“这既是从未听过的曲子,想来是郡主所作。李将军还是直接征求郡主的意见吧。” 那姓李的将领也是个莽夫,听他这么说也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话有什么问题,只转了个头对妖冶笑道:“下官冒昧,可否请郡主将这曲中之词写下?” 妖冶无法,面对这种心直口快的人她是讨厌不起来的,只好扯出一抹笑意对他点了点头。 回座的时候,妖冶得瑟地朝汝南王吐了吐舌头,好像就在说“就算你不帮我,我也照样能行”似的,汝南王见了她这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呕血,幸亏南宫菲然及时将他拉住才慢慢平息了他的怒火。 接下来这宴席就进行得更为热闹了,有了妖冶那么一出,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浑身亢奋。 一直到宴席结束,众人还依依不舍地相互告别,结伴出宫。 妖冶自是没有走的。 她还有话要说,还有“东西”要在宴席结束之后送呢。 可众人还在的时候她又不好意思直接留在那儿等百里云开,只好一个人先走到御花园去瞎晃。 在咧咧的北风中,心情却格外的好。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全身都被一股莫名的暖意包围着。 不过……万一百里云开找不到她怎么办? 正这么想着,肩上突然被人盖上一件狐裘,带着隐隐还未消散的龙涎香,妖冶满足地喟叹一声。 转过头去,果然看到男人温柔地站在她的身后,两手还没来得及放下。 “你怎么来了?” 妖冶一愣。 不意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问的竟是这个,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怎么不能来?”她只好将问题抛回去。 百里云开勾了勾唇,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仍在女子肩上的两手缓缓将她掰过,温柔地纳入怀中。 “本王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想见到本王了。” 妖冶点了点头。 的确,若不是芜星白日里来找她,她的确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了。 一次次的伤害,她已无力消受,不想再去管他那什么所谓的“软肋”。那些话,听过就算了,哪儿当得真? 可是知道一切之后,她怎么可能还放得下? 这个男人默默地付出却什么都不跟她说,害怕她离开,便宁愿让她恨着也不肯告诉她实情。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还不相信他? “告诉本王,是不是芜星去找你了?”男人在她的耳根处低低地问。 他的声音就像有魔力的一般,妖冶险些就不由自主地点头了,幸好及时反应过来,诧异地抬眸:“他找我干什么?” 男人白她一眼:“那你为何突然会来?” 他想不出任何其他的理由可以让她突然改变主意,除非是她已经知道了真相。 “我想你了,不行么?”妖冶像个无赖一样地趴在他身上,又觉得不舒服,索性就扬起两手挂在他的脖子上,脸贴着他温暖的胸膛,低低地呢喃,“我不想再因为其他的人或其他的事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来了。” 关于百里凌越,她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好。 哪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也没有关系,只要他还活在这世界的某个地方,她就心满意足了。 男人将她搂得更紧。 不管她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既然她这么说了,他也不想再追究,就当是揭过了这一章,开始新的生活。 “你说有东西要在宴席之后送给本王,东西呢?” 戏谑的声音自发顶响起,妖冶愤愤地抬头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都不知道提前跟我说一声拜礼的事儿,害我我差点儿就出丑了!” 百里云开勾着浅浅的笑容:“所以你是打算反悔了?” “什么呀!”妖冶委屈地瞪他,水眸楚楚的模样看起来的确是有几分凄惨可怜,“你明明都收了那么多珍宝了,还不够?我这么穷,你怎么好意思还来搜刮我?” “他们送的怎么一样?”男人的眉梢不由挑起。 妖冶眼波一转,带着试探的语气轻声问了一句:“那你的意思是……他们送的那些你都看不上眼?” 男人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 “看上了什么,你自己去跟小安子说。” “我才不是呢!”妖冶脸上一红,急着辩解。 男人睨着她不说话,半响才嗤笑出声:“就你那点小心思,本王还看不出?” 妖冶本想顶他一句“你不了解的心思可多了”,可想了想还是没在这种时候说这种破坏气氛的话,轻轻地揪了他一把。 “本王的礼物呢?”百里云开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妖冶哭笑不得地翻了个白眼。 这男人…… 看来今天她不送这礼,这厮是不会放过她了? 第156章 可笑 http://.biquxs.info/

收到百里云开的一个眼神示意,来人伸手揭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妖冶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假扮百里云开的是他从六王府带出来的人! 而刚才她想问男人的问题也瞬间有了答案——怪不得他不回去,却不用担心侍卫问到他营帐的时候发现没有人。 这个男人的心机,果然是深沉如海! “参见郡主!”芜星躬身一鞠。 妖冶冲他微微颔首,“刚才他们去过了?说了什么?” “他们只是强行要求见爷,见到真人,自然也就走了。”只是他们临走前那吃瘪愕然的表情,现在想到还是觉得可笑。 敛了敛眸色,芜星很识相地决定退出这个充满暧昧气息的地方,“爷,属下告退。” 百里云开点了点头。 一时间,营帐内便又只剩下妖冶和他两个人。 妖冶一言不发,直接伸手拿过男人手中的白玉瓷瓶,一边朝他身上撒着清香的粉末,一边扯起嘴角揶揄道:“六皇子,碌碌无为,不得圣宠,看来这外界的传闻委实不符嘛。” “那也未必。”百里云开挑了挑眉梢,嘴角一勾,接过话茬,“起码后半句还是很符合实情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同样的调笑,妖冶却还是听出了那微微的落寞与自嘲,她不禁暗骂自己脑残,总是提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惹人烦! 颊上一热,她取过纱布,踮起脚尖,轻轻地为男人裹上。 一层一层,她的动作极慢,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专注,让人心生暖意。 “为何要帮本王,你不怕被连累吗?” 妖冶的眼皮颤了颤。 为何? 她也不知道。 只是看到是他的那瞬间,什么都没想,只想要帮他。侍卫来的时候,更是不惜伤害自己,只为他的安全。可做这些事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考虑是为什么,仿佛根本就不需要迟疑一般,只因是他,她便一定要这么做! “因为你是本郡主的未来相公。”她顿了顿,晶亮如星辰的黑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百里云开,嘴角潋滟一扬,“这样的答案,六皇子满意否?” 百里云开的眼角抽了抽。 可明明只是她的一句玩笑话,他的心中为何会有如此怪异的感觉,似奔腾、似汹涌? 大手一扬,银白色锦袍入怀,下一瞬,他已白衣缺缺,飘然出尘。 “本王走了。” 门帘掀起,微凉的空气中,似乎还弥散着他临走前那一句几不可闻的“谢谢。” 翌日清晨,天清气朗,微风夹杂着野花香,在金色的晨曦之下,指定的空地上聚集了一片长身玉立的人群,男女交错。 妖冶穿了一套红色骑马装,还是南宫菲然特意为她准备的,衬得她愈加肤如凝脂,娇俏妩媚。抬眼望去,恰好看到百里云开款款而来的身影,儒雅的墨蓝色,却因修身而完美勾勒出他英气飒爽的身姿,繁复堆砌的银色暗纹映在骑射装上,隐隐的,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撞上妖冶的视线,他微微一笑,凤眸潋滟,顾盼生姿。 妖冶一愣,差点儿就迷失在他漆黑深邃的瞳眸中。 啧啧啧,这男人怎么长得比她还好看? 绝对的妖孽啊! 弯了弯唇刚想和他打个招呼,却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炙热如火的视线刺得她浑身难受,妖冶一疑,蹙着眉转过头,不远处,百里凌风正双目如炬地凝着她,目光灼灼,风华中不失霸道。 是他? 眼波一转,注意到他的身旁,是一袭黛青色的张如月,眉目如画,温婉可人,只是黛眉微拧,薄唇紧抿,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拉回了妖冶的思绪。 昭景帝身着威武的明黄龙袍走在最前端,身后跟着六个严肃而行的带刀侍卫,牵着高头大马,缓缓而来。 昭景帝令,此次狩猎以数量与珍稀度为衡量标准,胜者可得昭景帝许一个愿望。 趁着这间隙,百里云开已经踱至妖冶身旁,接过侍卫手中马儿的缰绳与羽箭长弓。而那厢汝南王夫妇也已准备就绪,临上马前,南宫菲然顿了顿,面目含笑地望过来,嘱咐道:“六皇子,冶儿就麻烦你照顾了。” 妖冶身侧的男人淡淡点了点头。 “哼!”汝南王面色不悦地瞟了他们一眼,宽大的袖袍扬起,在风中猎猎拂过,抱过南宫菲然的身子,转身跨坐上马,他自己也随后跨上马匹,扬鞭一抽,马儿吃痛,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妖冶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 “六皇子,父王只是……”妖冶本想要跟他道歉,可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说父王这是无心的呢还是让他大人有大量,不要与父王计较呢?无论怎样,这个心结也是解得了一时,解不了一世吧。除非从根本上改变父王的想法…… 幸好这个时候百里倾水橙色的身影骑着一匹白马凑了过来,眉眼弯弯,朗笑道:“六哥,郡主姐姐,我们也快走吧!” 百里云开不语,轻轻拉过妖冶的手,妖冶微顿片刻,随即就放松身体,左脚跨上马镫,便被百里云开搂住了腰,待她反应过来,人早已在高高的马背上。 第一次起骑马,她有些紧张地绷着身体,直到男人也上了马,胸膛靠上她的背,她才有了一丝安全感,不由放任自己向后靠去。 “别怕,有本王在,不会有事的。”百里云开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在她耳边轻声安慰着她。 随着一阵风起,妖冶猛地闭上了眼,缩了缩脖子。 马蹄声哒哒,她只能感到身体在拼命震动,可是她看不到,因为她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百里云开原本是两只手勒着缰绳,见她这副模样,不免有些好笑。 这女人竟也有怕的事? 他的左手从缰绳上移到了她的腰际,妖冶猛地一颤。 “景色这么漂亮,你真的不看吗?”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意味。 妖冶迟疑了片刻,缓缓地将眼睛打开一条缝,顿时,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额角冒出三条黑线。 天蓝蓝,草青青,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连一朵野花儿也不曾出现! 说的好听点这叫碧草蓝天,说得难听点这根本是一片荒芜好不好! “这就是你说的很美?”妖冶霍霍地咬着牙揪紧了手中的袖袍。 这该死的男人,为了让她睁眼,竟然用这么低俗的办法? 百里云开低低一笑,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不知是风,还是他的呼吸,扑洒在她的耳际,麻麻的,痒痒的,让人心生恍惚。 “六哥,郡主姐姐,你们快点儿呀!”前方,百里倾水甜糯的大声呼喊传来,扬着灿比骄阳的明媚笑容,她激动地冲他们招着手。 “抓紧了!”百里云开猛地一蹬,马儿飞快地跑了出去。 风儿掠过,两人乌黑的发丝交缠在一起,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妖冶没骨气地缩了缩脖子,生怕这东摇西晃的马儿将她颠落下来,将手中男人的手抓得死紧,呼吸紧凝。 背后的男人无奈地放缓了速度,嘴角溢出一抹促销的笑容,“倾水,你慢点,有些人第一次骑马,不太习惯。” 妖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恨不得背过身去给那厮一拳。 还“有些人?” 这地方除了他和倾水就剩自己了,不是明摆着在说自己吗! 百里倾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勒紧缰绳放慢了马速,任由马儿在草地上踏着步。 “郡主姐姐,倾水还以为你会骑马呢!” 妖冶张了张嘴,想说自己难道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 背后的男人低笑出声,瞟了一眼自己身前的妖冶,眉眼弯弯,“倾水这是觉得她像男人吧?” 噗……妖冶倒吸一口凉气,愤愤地转过头去瞪着他,张牙舞爪地扬起粉拳,她哪里像男人了? “你丫的才像男人呢!” 百里云开眉梢微挑,星眸中流光熠熠,戏谑地道:“本王本来就是男人。” “噗……哈哈……”百里倾水在马上笑得前俯后仰,“郡主姐姐,其实倾水原本想说你这一身骑马装看着英姿飒爽,这才以为你学过了骑马,不过六哥的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似乎也很有道理哦!” 一阵风吹过,妖冶顿时有种凌乱的感觉。 她就说她哪有在除他以外的人面前表现过她彪悍的一面嘛!结果这男人倒好,把她好不容易塑造的淑女形象给毁了! “啊……小鹿!”百里倾水忽然大喊一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兴奋,“六哥,我去追小鹿了!” 百里云开这厢仍是一派悠闲地缓步而驾,妖冶扯了扯他的衣袖,“我们不去追倾水吗?”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他淡笑着道。以那丫头的武功,一只小鹿根本难不倒她。 他牵着缰绳一跃下马,站在下首望着妖冶,“下来吧。” “好。” 身侧不断有微风拂过,面颊仿佛置身在一片柔软之中,此处也不像方才那般什么都没有,野花簇簇,虽不比京城中的娇媚,却也别有一股清新的风味。 突然,百里云开眸光一敛,甩下一句“你在这儿等着本王”,还不等妖冶答话,便行色匆匆地驾马而去。 妖冶一怔。 他看到了什么,竟走得这么急? 缓缓地踱到一棵苍天松柏之下,妖冶靠着它席地而坐,等人的时间实在无聊,她不禁阖起了眼帘,闭目养神,没想到等着等着,竟真的睡了过去。 百里云开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大树下,一红衣美人倚树而寐,金色的光晕从枝丫间洒下,打在她的脸上,长睫之下笼着一片淡淡的阴影,娟丽的面庞,是蚀骨的魅惑风华。 下马,缓缓朝她靠近。 他没有叫醒她,反而一撩袍角坐在了她的身边,享受着春日的和风旭日,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良久,妖冶才半眯着眼醒了过来,看到百里云开坐在她的身侧,瞳眸深邃地看着前方,不禁挑了挑眉,“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男人不意她会突然醒来,侧首道:“看你睡得熟,反正也无事,就没叫你。” 妖冶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什么,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他,“无事?这么晚了,你还不去狩猎吗?” “呵……”男人突然低笑一声,眼帘微垂,半真半假地道:“本王觉得,父王还是更乐意看到一个一无是处的六皇子。” 妖冶撇了撇嘴,要说她昨晚之前还只是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那么经过昨夜的事,她算是认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了!那完全就是一个一肚子坏水的阴谋家啊! 突然想到些什么,她的视线又落回他俊魅的脸上,“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百里云开眉梢微挑,嘴角突然溢出一丝温和的浅笑,妖冶从未见他这般笑过,几乎就要迷失在他深邃如墨的眼中,他突然从手边捞起一样什么东西,妖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火狐!”她尖着嗓子大叫一声,眉眼中溢出浓烈的笑意,“你刚才是去抓火狐了?这个地方竟然会有火狐!” 第157章 多嘴?割舌! http://.biquxs.info/

心情会因为她而改变,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对于这样的人,本应杀之后快,可是……现在她还有用!没错,是因为她还有用,绝没有别的原因! 可是这样会影响到他的人,以后,一定要离她远一点! 气温早已伴随秋日的到来渐渐转凉,可艳阳高照,今日的天气还算不错,除了银楼某间房内低于零下的气温。 四个人闷声不响地立在那儿,在这关口,可没人敢去触楼主的眉头。要知道,虽然他们四个平时敢在他面前略微调笑一下,可那也是建立在他心情还算不错的基础上。现在如果有人敢去拨弄他的逆鳞,那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繁星不停地朝皓月使着眼色,皓月始终垂着头当没看见。他可不会上了这臭小子的当。 想让他当炮灰? 做梦! 繁星见他也不为所动,只好硬生生扯了个尴尬的笑容出来,挠着头上前一步。 “楼主……” 百里云开蹙着眉抬起了头,繁星却猛地往后缩了一步,粲然一笑,道:“皓月找你有事儿!” 凛冽的眸光转了个方向,皓月的脸色突然一阵青一阵白。 他招谁惹谁了! 支吾着上前了一步,他赔着笑脸,凤眸委屈地转悠了几圈,“楼主,月姑娘说……说……她想搬来银楼住……” 说完他就有种咬舌的冲动,不,准确的说,他是想割了那张如月的舌! 果然,下一瞬,风无涯的面色就变得铁青一片。 芜星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好几下,忍着强烈的冰寒交迫,还是决定上前为那个正用迷死人的眼神向他求助的男人解个围。 “楼主,或许是月姑娘和家里的关系又紧张了吧?” 百里云开的脸色这才稍霁,可还是一言不发地端坐在那里,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都出去吧……”他敛了浑身上下散发的那股冷气,大掌抚上太阳穴,轻轻地揉了揉,却还是没来由地觉得疲惫。 众人默默地转身,却又一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待到其余三人都走了之后,才缓缓开口:“楼主可是在为郡主的事烦心?” 百里云开微一挑眉,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是不是……” “不是。”未待他说完,芜星就出声打断,“楼主本就没有义务去救王妃。就算楼主一开始是带着目的接近,可谁又能说楼主不是帮了她多次?就算是朋友,她也没有权利要求楼主不求回报地去救王妃。” 芜星平淡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安慰的成分。 若说他平时是个温柔的好好先生形象,那也只是对着他在乎的人。 其实,他人如其名——无心。 他从不认为天上会掉下馅饼,所以知道妖冶的反应之后,他只觉得那女人涉世未深。若是真正经历过风雨的人,就该明白这一点。爷帮了她多次也从未要过回报,她凭什么觉得爷应该一如既往地帮下去? 她的母妃,本该她自己来救。既然要求别人,那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哪怕她是他认定的夫人,是他觉得可以与爷比肩的女子。 “芜星,你还是放不下。”风无涯喟叹了一声,“其实……” “楼主,属下告退。”芜星躬身,淡淡地打断了风无涯。 他知道男人想说什么,可是他留下来是要开解别人的,并不是去寻求开解的。他从不认为自己还需要被安慰些什么,那些伤口,他记住了,绝不会再犯第二次,也绝不宽恕! 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桌面,发出一声声富有节奏感的声响,让这安静的房里莫名散发出一股瘆人的寒气。 或许,芜星说得对。 他不该为了一个作为棋子的女人乱了心神,那是他不该有的感情。 至于张如月——他的青梅竹马,不管她有什么要求,他都会尽力满足,一定会好好对她……哪怕,她要从此与张家决裂,他也会不惜用尽一切力量去保护她。 只因为,当年那一丝值得永生谨记的温暖…… “冶儿,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回去吗?” 妖冶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是百里凌越第几天缠着她问这个问题了? 她本以为他只是说着玩的,对于风无涯的那番话,她也更是敷衍居多,只希望百里凌越那天受了刺激之后可以不要再纠缠于她,可以就此对她死心,那么她以后就不用面对这个任务了…… 可是这个男人非但没有丝毫的退步,反而变本加厉。自从那天回去之后的第二天,他每日下朝之后必定要往花满楼跑一趟,直到天快黑了才会回去,她都忍不住感慨,莫非当太子是一件很闲的事情? “太子,你真的没事做吗?就算你没事做,我也很忙的……” “你忙什么?”百里凌越好笑地看着她,“你要忙的事情现在不正在忙吗?既然你不愿意和我回去,那我每日待在这里当你的入幕之宾也不错啊。” 妖冶发现这厮脸皮越发的厚了!为什么以前她没发现,她身边的男人一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你就不怕皇上发现你不务正业?”她只好不死心地以此威胁,一般就连朝中大员也不能乱喝花酒吧,更何况是当朝太子? 果然,百里凌越闻言脸色一变,但很快被他掩了下去,调笑着道:“冶儿,若是你担心我的话,就跟我回去吧?” 妖冶忽然抬眸淡淡地看着他,“你真的要我跟你回去吗?”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当百里凌越的眼中闪过点点灼热的光亮,妖冶就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了。 果然,他眉开眼笑地答道:“当然!只要冶儿愿意跟我回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包括……你的命吗?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白有多露骨,像个得了糖的孩子一般欢喜地憧憬着妖冶入府以后的生活。 妖冶轻叹了一口,有些怔忪地看着他:“你要我跟你回去做什么?” 这一下倒真是把百里凌越问住了。 他一开始的借口是想让她跟自己回去做舞娘的,可是真的是这样吗?舞娘随处可以找,就算她的舞技再好,他也没有必要为此纠缠不休,那根本就是他为了带她回去找的一个借口! 妖冶心下了然,话锋一转,突然道:“拜托太子不要告诉父王和母妃我在青楼的事。” “好!”只要她跟自己回去,这点小小的要求他又怎么可能不答应? 收拾了行装,妖冶淡淡地与蝶夕告了别,嘱咐她一定要好好照顾春花之后,便跟着百里凌越离开了这个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的避风港。 行至门口,仍是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三个一如初见的金色大字。或许,这个时代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 坐在马车里,她还能时不时感受到周围瞩目的眼光,毕竟这么豪华的马车不是谁都能坐的起的,哪怕这是京都也不例外。 百里凌越总觉得她不可捉摸,性格诡辩得实在太快,让他永远也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就像现在,他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神情一变再变,却始终没有看他一眼。明明那晚在青楼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俏皮可人的模样,为什么后来就变了,始终保持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若说她讨厌他,那么她一开始就不该露出那种表情啊! 其实作为东启太子,他根本不需如此低声下气地祈求,想要什么,说就是了,凭着父皇对他的宠爱,还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可是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就莫名的不想用强,这是当初初见百里柔的时候都不曾有的似水温柔。他早已习惯了众星捧月,可这女人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他不是白痴,自然知道这对于他来说不是一个好现象,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下马车的时候,下人很自觉地伏在地上任上面下来的人踩踏,妖冶皱了皱眉,纵身一跃就自己跳了下去。倒不是她矫情,就算能冷眼旁观这种事,让她自己去踩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她还是做不到。 太子府门口的侍卫早已看傻了眼,这女人明明生得如此媚态可人,脸上的表情却似天山雪莲那般清亮淡漠,而她做出的行为却又活像个市井泼皮……爷这回带回来的,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啊? 百里凌越眼含无奈,却又宠溺地笑了笑,也许这也是他喜欢她的一个原因吧?在她身上,他总能看到自己身边缺少的良善…… “吩咐下去,以后但凡太子府的马车出行的时候,带一方小凳供人踩踏。”清淡却掷地有声的声音一经响起,早已傻眼的侍卫更是惊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的太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开创了从未有过的先例? 原本伏身在地的下人就差没对妖冶千恩万谢了,虽然他早已习惯被主子踩着下马,可这个绝色美人的行为却让他心里没来由的一暖。 莲步轻移,映入眼帘的是府内一片金碧辉煌。 虽已入秋,可太子府内仍是一片五彩斑斓,香气馥郁,进门就是一派盎然的生机。走过前院,是一条长长的白玉通道,朱墙红瓦的幢幢楼阁,让人目不暇接。楼阁的门楣上都是红漆黑字,苍劲的笔风篆刻出的是一个个庭院的名字。 “太子……”柔若无骨的声音从白玉走廊里传来,妖冶这会儿才想起有这么个人儿,背对着百里凌越,她挑衅地朝走廊里的人儿拱了拱眉,只见那百里柔脸色瞬间变了三变。 “太子,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一时的冲动让她没经思考便把这句话问出了口,反应过来之后才惊觉自己这样有些失言,而后低眉顺眼地道,“妾身真是太惊讶了额……” “柔儿,冶儿来这儿你不高兴吗?”百里凌越没有错过她眉间一闪而过的厌恶,一想到她之前骗自己冶儿是因为他才离家出走的,心里的怒意更甚,“从今日起,冶儿就住在太子府了!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去汝南王府搬弄是非!” 百里柔怔在了原地,满眼的不可置信。 自从她嫁入太子府以来,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 当初太子看上了她,让她进了太子府,虽然因为庶出的关系,她也只能当个侧妃,可是太子对她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两人的关系就像真正的夫妻一般举案齐眉。可这一切都因为妖冶的出现而改变的! 都是她! 她不仅害得大姐下嫁马夫,更让母亲身首异处,现在竟然还要来抢她的太子?这让她怎么能忍! 强忍着心中的悲愤,百里柔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柔声道:“太子说笑了,柔儿怎么会不开心呢?在府里本就孤单,若能有妹妹相伴,自是再高兴不过的事了。” 听她这么一说,百里凌越的脸色才缓了缓,心道自己也许是误会了她,毕竟她这么多年来都是温婉可人,那消息说不定也只是道听途说而不是真的有意造假给他的。 “恩,这样就好。”百里凌越缓了声音道。 第158章 干笑 http://.biquxs.info/

太后似笑非笑地掠了他一眼:“哀家还没说她什么呢,你就这般护着了,也难怪她嫁进宫里的第一天你就敢为了她与哀家翻脸!” 他不自在地笑了笑:“也许母后永远无法理解儿臣的心,儿臣也不敢奢望母后能够如同对儿臣一般对她,只希望母后以后不要针对她就好。” “哀家何时针对她了?”她眯了眯眼,把玩着自己尾指上金色的长指甲,“虽说哀家一开始确实不喜她,可那也是因为你身为皇帝却为了她实在没个正经。但她如今既已身怀龙嗣,哀家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日后不会再像以往那般了。” “母后?”南宫萧双眸晶亮地抬了起来,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喜悦。让他最尊敬的母后接受他最爱的女子,该是多大的幸事! 太后终于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神色不复以往的犀利,甚至带上了一种淡淡的慈祥之气:“哀家知道你高兴,哀家也高兴。” 门口传来阵阵脚步声,阿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太后,惜妃娘娘到了。” “进来吧。” 红装女子尽量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遵守那老太太所说的宫中礼节,不让自己出现丝毫差错。因为刚刚起床还未来得及细细打理的长发此刻柔顺地披散在瘦弱的肩头,只微微挑了几缕聚在脑后形成一个小小的髻,以紫玉簪横插在环形的髻中,清新中不失柔媚的姿态。 “臣妾叩见太后,太后金安。”她恭敬地作了一揖。 “惜妃不必多礼,来……”太后冲她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自己身旁空余的位置,“过来哀家这里坐。” 被她突如其来的和蔼可亲吓了一大跳,妖冶嘴角一抽一抽地站在原地,愣是没反应过来。 “冶儿……”南宫萧出声提醒。 妖冶这才回过神来,见那老太太还一脸慈祥地对着自己笑,她努力地忽略自己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镇定地走到太后身边:“多谢太后。” “不必客气,如今你身子重,哀家多照顾些也是应该的……”说到这里,她还特意顿了顿,侧首看了一眼身旁的南宫萧,浅浅一笑,“否则哀家的皇儿又该怪哀家了。” 妖冶干笑两声:“太后说笑了,皇上他怎么会怪您呢?” “不会吗?”太后挑了挑眉,又是那抹似笑非笑的笑容,“适才你来之前,他可还在怪哀家以前责骂你一事呢!” 呃……这叫她怎么答…… 她只好一味地垂着头干笑。 幸亏南宫萧没在这种时候抛弃她,笑了笑道:“冶儿脸皮薄,母后别笑她了。” 他们母子这一唱一和的让妖冶更是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认命地坐在一旁听他们碎碎念。 “惜妃,现在有了孩子不必以往,以后要好好地保重自己的身体知道吗?”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一脸关切的模样让她还有些不习惯,想了想她点头恭敬地应承道:“是,臣妾遵旨。” “都是一家人,不必与哀家这么客气。”太后故意板起了脸。 妖冶抖了三抖,一脸尴尬:“是……” “惜妃,你可是还在怪哀家?” “太后说的哪里话,臣妾哪里敢怪太后?”她欲哭无泪。 她哪里敢怪啊! 这老太太无论是严肃苛责的模样还是现在和蔼可亲的模样,怎么都那么可怕呢…… “行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常来哀家这儿看看,好让哀家提前陪陪这孙儿。” 谁跟你说定了呀!妖冶心中怒吼,面上却不得不应下:“是,臣妾遵旨。” 看来以后的日子,还有得她受了…… 正哀叹间,风依宫外传来小太监急急忙忙的敲门声:“太后,皇上,众大臣在御书房外求见,请皇上速回……” 南宫萧皱了皱眉:“出了什么事?” 若是平时的事,不会让他身边的人急成这个样子,也不会让众大臣在这种时候齐上御书房求见。 “奴才不是很清楚,只是偶然听见王大人与张大人的对话,似乎是西南那块发大水了……” 话音未落,屋里三人神色皆是一变,妖冶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说话,可一晃神之间,屋里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只有那扇依旧摇动不止的房门提醒着方才有个人从这屋里走了出去。 浅青色的衣角在风中飞快飘荡,南宫萧脚步匆匆,急促地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刚走到门口,看到那一众齐齐跪在门口的朝中大臣,他的眉心突突地跳了几下,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来。 若只是西南大水,根本不必这些重臣齐聚于此请愿。 “进来。”他甩下一句话,由守在门口的小太监推开了门,引着众人快步走了进去。 走到龙椅前还未来得及转身,又是一阵“扑通”跪下的声音。南宫萧紧锁着双眉一撩袍角,在龙椅上坐下,看着底下俯首的众人:“众爱卿起来说。” “皇上,微臣以为,此次西南大水来得突然,定是天降妖妃,祸乱西冷!” 南宫萧眯了眯眼,眼中流过一股危险的光芒,气势陡然升了起来:“你说谁是妖妃?” 另一位臣子见情势不好,连忙重重地磕了个头:“皇上恕罪,齐大人是一心为西冷为皇上,并无对皇上不敬之意。只是那惜妃分明就是个妖女,来了西冷没多久,不仅将这后宫搅得乱七八糟,还害月妃死得不明不白。如今更是让西冷经历了几十年未曾经历过的天灾人祸!” “你也说了此次西南大水乃是天灾人祸,与惜妃有何干系?不要因为你们的私心,胡乱地想要针对朕的爱妃。朕若是信了你们,岂不才是真正的昏君?”南宫萧大怒,周身被一股凛冽的寒气所笼罩,如同腊月飞霜那般刺人心骨。 众人从未见过他此般模样,皆是一吓,可还是有胆大的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除了后宫那个心腹大患。礼部尚书想起那日迎亲之时的场景,不由大着胆子道:“皇上,惜妃她非但为祸西冷,而且行为举止皆不登大雅之堂。微臣两个月前去东启迎亲之时,听闻那里的百姓说惜妃与东启的皇帝情深意重,甚至与东启的前太子也有所牵扯。所以微臣认为,不论因何原因,皇上都该将惜妃打入冷宫,不能让此妖女乱了我西冷的国运!” 南宫萧心口一跳,忽的就联想到了那个孩子。 他一直不愿去想这件事,可不代表这件事就不存在。他心爱的女子有了孩子,可那孩子却不是他的,就算他再爱她,心里终究还是有个疙瘩。他想,不是他不够爱,反而是因为他太爱,爱到没有办法在他的爱情中容许一丝杂质的存在。可既然她如今已经在他的身边,他会倾尽一切努力去接受她的一切。因为无论如何,那都是她心爱的女子的孩子。 她曾经问他想不想知道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当时他说不想,因为他怕自己会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他也怕她会怪他。本以为他可以忘记这一切,可直到此刻这件事再被提起,他才发现自己并非圣人,他也会有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有的嫉妒心。 可是,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对冶儿有所质疑! 他冷冷地扫了一圈底下的人,狠声道:“简直一派胡言!一个女子如何就能为祸西冷?一切都是你们妄自揣度,难道让朕因为你们的胡言乱语去做一些会让朕后悔终生的事吗?” “皇上,臣恳请皇上为了西冷百姓着想,打掉孩子,废黜惜妃,将其打入冷宫!”月妃的父亲,也就是朝中大将军此刻跪在正前方高声请求。 南宫萧正要发火,众大臣却突然齐齐地叩了一个响头:“臣等恳请皇上废黜妖妃!” “明明是该商量治水一事的时候,你们却在这里为了私心要求朕杀害自己的孩子、废黜自己的妃子,你们居心何在?”止不住的怒气让他说话的时候连紧握的大掌也在微微颤抖,他咬牙切齿地道:“朕就在这里明确地告诉你们,孩子、朕绝对不会杀,惜妃、朕也绝对不会废黜,更遑论打入冷宫!朕还会好好地对她,而你们这些人的女儿,若是敢对她们母子做出任何伤害的事来,朕就以谋害龙嗣之罪将你们满门抄斩,绝对不会姑息!” 底下众人皆是一凛:“皇上……” “不必再言!现在以丞相为首,工部和吏部尚书为辅,速去商议治水一事。若是两日内不能给朕一个满意的交代,到时候就别怪朕不客气!” 微微怔愣之后,众臣还是只能俯首领命:“是,微臣领命!” 送走了这一群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身边那个女子的大臣,南宫萧整个人都有种脱力的感觉,似是浑身的支柱都被人抽空了一般没了精神。 这一生,他从未有过此般感觉。哪怕是当初西冷朝政不稳,皇子们意欲谋害他这个早前立下的太子,哪怕是后妃迷惑先皇,加害他母子二人,他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此时此刻,他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疲惫与无力。 他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也许对那个女子是无尽的宠爱,可同时也为她无端招来了那么多的祸端。哪怕他本是无意,可事实上,还是对她造成了这般伤害。面对朝中所有重臣的非议,他是可以顶着,可他不知道她行不行,他怕她一个女子还有她肚中的孩子会因为这些言论生不如死,他甚至怕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会对她有什么企图加害的举动。因而,他只能再度孤注一掷,以整个后宫的女人作威胁,去维系她的安全。 这昏君,为了她,他当得心甘情愿。 “南宫……” 一道担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男人微阖的双眸缓缓睁开,不过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的眼中已经生出了一根根红色的血丝。见来人是自己多年的好友,他不禁放低了戒备,再度阖上眼帘,轻轻地叹息一声,呢喃地喊道:“枫溪……” “治水一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必太过担忧。”枫溪走上前去,站定在龙椅旁,看着男人一身无力的模样,心里不可抑止地愈发忧心忡忡。 南宫萧点了点头,苦笑着睁开双眼,坐直了身子,站起身来与他并肩而立:“我知道,可你也该知道,我不是为此事烦心。” 枫溪皱了皱眉,一时间没想出来该如何作答,便伸手为他倒了杯水递过去。男人却盯着他就是不接,他这才尴尬地将茶盏搁在龙案上,撇了撇嘴:“我早跟你说了那个女人尽会惹事,你非要将她留下,现在果然是出问题了吧。” “我不是要听你说这个的。”男人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第159章 姐不是软面团! http://.biquxs.info/

妖冶是背对着众人的,所以没有人看到她嘴角扬起的那抹诡异弧度。 真当她是团软面,随意任人揉捏的吗? 现在她站起来不过是应了那句“郡主乃大家之风”。而百里柔,却永远只能落得个不得宠爱还斤斤计较的破败名声! 在属于她的座位上坐定之后,她才应了百里凌越的话:“太子有何吩咐?” 像吧?像一个受尽欺凌却进退得宜的大家闺秀吧? 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想笑,笑她的演技。 她可以为了某个男人有片刻的晃神,却不会纵容自己失了该有的分寸。 眼梢瞟到那一张张愕然的脸庞,妖冶扬了扬眉,可视线划过那抹墨蓝色锦袍的时候,却又是一愣。 这个从一开始就面无表情的男人竟然在笑? “你……快坐下吧。”百里凌越扬在半空的手终是缓缓垂下。 于情于理,百里柔都还是他的侧妃,是冶儿的姐姐,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拂了她的面子。 “今日叫众皇弟前来,就是想让大家看看本王为父皇生辰准备的献舞,若皇弟们有何建议,都可再一会儿见识了冶儿排的舞蹈之后提出来,也好让冶儿再做些改进。” 他搬出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面不改色。 百里柔缓缓地走到他身旁,优雅地坐定。 她这原本从容大度的动作,却不知为何,现在落在众人的眼中有种矫揉造作的感觉。 百里凌风这时也琢磨出了这妖冶的本意,不由好笑地扬了扬眉。可一想到竟在这太子府见到她,眸色又是一暗。 妖冶只作没看到,眼角扫到他的时候未做片刻停留。 百里柔不停地为身旁的男人倒酒布菜,百里凌越却只闷声不吭地埋头喝酒,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她。 原本宾主尽欢的一场宴席却因为百里柔的插足变得有些冷场,可当事人却毫无知觉地朝着百里凌越献媚。 “我看众皇弟也用得差不多了,不如现在就随本王去戏阁吧?” 身旁没有了心爱的人儿,百里凌越多待一秒都觉得如坐针毡,终于忍不住提出了这个要求。 下方一片附和之声。 他们也忍不住想要看看佳人的杰作! 百里凌越心念一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妖冶的身边,不顾百里柔还待在原地没动,牵过妖冶的手就朝太子府的戏阁走去。 身后的百里凌风眸色黯了黯,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过来,盈笑如初。 如果这是她的选择,如果是太子,他无话可说。 百里云开眯了眯眼,看着他们携手想离的背影,抿了抿唇,最终也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百里柔不甚在意地牵了牵嘴角。 对于这种冷待,她已经习惯了。 只是,她一定会让那个夺走自己一切的女人付出比她更惨痛的代价! 这一回,百里凌越没再放开妖冶的手,百里柔坐在他的右手边,他便安排妖冶坐在自己的左手边。 妖冶被她拽得难受,脑海中突然闪过“齐人之福”几个字,有些好笑地弯了弯唇。 这般孩子气的动作竟也是一朝太子做出来的。 乐声响起,舞蹈开场。 “太子,明明妹妹是那排舞之人,怎么不见她上场献舞呢?” 众人一愕。 百里柔摆明是有意要刁难,刚一坐定就不安生地提出这种问题! 这郡主又不是什么风月女子,哪儿能说献舞就献舞啊! 百里凌越眸色冷然地横了她一眼。 明知她是故意的,却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本来跳支舞也没什么,可被她这么一说,却总觉得有些愧对身边的女子。 再者,今日此宴本就让他和冶儿之间生了嫌隙,若是再强迫于她,恐怕会惹得她更不高兴吧? 蹙了蹙眉,百里凌越在心里随便扯了个借口,刚欲开口,就听百里凌风在这时故意插了一脚进来:“本王曾听说花满楼的妖冶姑娘一舞倾倒了整个京城的男人,不知她与郡主比起来如何啊?” “胡闹!”百里凌越狠狠瞪了他一眼,“冶儿今日身子不好,便不上场了。” 妖冶挑起眉梢,似笑非笑地朝那个挑衅之人望了过去。 花满楼的妖冶姑娘? 可不就是她嘛! 还“听说”? 百里凌风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不知三皇子真是听说呢,还是亲眼所见?”妖冶半勾着唇,视线垂于他如玉的面容上,略带讽刺地哼笑了一声。 未待有人开口,她又兀自低语了一句:“传闻三皇子风流成性,终日流连风月之所,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说罢,唇角的弧度扬得更高,妖冶安静地看着男人,等着他的回答。 百里凌越蹙了蹙眉。 众人眼角皆是一抽。 虽然这话说的没错,可……这也太直接了吧? “不错,本王以前确实风流成性!”百里凌风突然松了眉头,潋滟地笑开,妖魅惑众。 竟是如此坦荡地承认了! “但是……”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男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本王现已有心爱之人,故而早已收心,非卿不娶。” “冶儿,你没事吧?”百里凌越诧异地看着她,不,准确地说,是看着她手中的茶盏。 竟是洒了一大半。 妖冶眉角不停地抽搐着,尴尬不已。 真真是个该死的男人啊!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 就因为别人不知道他口中的“心爱之人”是谁是不是? 就吃准了她不敢当场跟他翻脸是不是? “既是心爱之人,非卿不娶,那为何还未娶?”妖冶抿唇一笑,“恐怕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吧?” 百里凌风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就在百里凌越以为他会拂袖离去或是开口骂人的时候,他却又缓缓坐了下去,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极淡,却又不容忽视。 “神女并非无心,只是神女的心,不在本王身上罢了。” 妖冶下颚一颤,眸色微闪。 “凌风……”百里凌越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来。 他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弟弟如此模样,恐怕这次,是真的栽了…… 然,话音未落,百里凌风又调笑着道:“太子哥哥把郡主保护得这么好作甚?臣弟也不过是想见识一下罢了。罢了罢了,今日不看,就留待父皇寿宴之时再行观赏吧。” 呃…… 众人皆是一愣,只觉脑门上几滴冷汗滑下。 这三皇子变脸变得也太快了些吧?还是说,刚才那些话只是他胡诌的? 这哪儿像一个受了情伤的人啊! 百里凌越又是一记凌厉的眼风扫了过去。 妖冶喝了口茶,闻言,差点儿没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看似妥协,实则以退为进。若她拒绝了,岂不落了个恃宠而骄的罪名? 看来今天她不跳这舞,恐怕是不得安生了。 妖冶浅浅地笑着。眼波流转,眉梢渐弯,顾盼生姿。 “三皇子说笑了,虽然臣女前两日确如太子所说,偶感风寒,但是调养了两日,也好得差不多了,此刻一舞也并无不可。只是皇上寿辰的舞蹈若是让各位皇子先看了去,恐怕难免有喧宾夺主之嫌吧?” 众人脸色大变。 “大胆!”百里柔大呼。 却在此时,妖冶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声音清冽地继续道:“若是众位皇子不嫌弃,臣女今日就试试别的吧,只是没有提前准备,若是技艺生疏,各位皇子不要笑话才好。” 百里凌越皱着眉,宽大的手掌轻轻握了握她的,眼神似是在劝她不要勉强。 妖冶耸了耸肩,回以无所谓的一笑。 “好啊!”百里凌风眸色一亮,面上的愉悦之态显而易见。 百里柔见自己再次被无视,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愤愤不甘地扯弄着自己手中的丝帕,含笑的脸上夹杂着几分扭曲的痛恨。 “但是臣女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太子能否满足?”妖冶回头,狡黠地冲身旁的男人笑了笑,眼中神色却是祈求中带了撒娇的意味。 百里凌越自然不会拒绝,点了点头,示意她说。 “好的舞蹈自然要配以精妙的声乐,虽说臣女略通一些,可并没有生得两双手来。” 敢情这是需要一个伴奏的呀? 百里凌越哈一笑:“来人,唤乐师来!” “不!”妖冶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百里凌越诧异, “早前听闻六皇子精通乐理,不知可否请六皇子屈尊,为臣女伴一曲?” 话音未落,妖冶就感觉一众人犀利的视线朝她射来,百里柔还配合地冷笑一声。 有必要么? 她不过是找了个人伴奏罢了。 虽然那精通乐理什么的根本就是她再扯淡,可她真的想试一试,哪怕此举冒险,她也想知道结果。哪怕会让在场所有人觉得她对那个男人余情未了,她还是忍不住要试! 因为,真的太像了。 百里凌越原本就有所怀疑,此刻,那个念头更是几乎占据了他整颗心,一股不知名的醋意逐渐蚕食着他的理智。 她竟对六弟如此上心,连跳个舞也要找他伴奏? 他与六弟兄弟这么多年,也从不知道他精通乐理,她又是何时听说的? 可终究,他也没有当众拂了妖冶的面子。 “六弟,你可愿意?” 语气淡淡,却听出了莫名的不善。 众人都垂头看着自己手边的物事,不敢抬头。 谁不知道太子今日的意思?不就是向众人表面郡主是他的女人吗? 可郡主竟在这种时候要求前未婚夫为她伴奏! 换了哪个男人都会受不了啊! 百里凌风垂着眸子,左手的手指轻叩桌面,右手举起桌上一酒盏,缓缓送至嘴边。仰头,一饮而尽。 脸上无波无澜。 倒是那个被指名的男人,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纹,可惜除了刚开始那一刹的愣神之后,他微眯的凤眸中漆黑一片,深不可测。 任谁也读不懂。 妖冶凝了他半响,既不见他点头答应,也不见他摇头推脱,刚想开口说算了,就见他转头对身旁的下人低语了几句,又重新回过头,直直地看着妖冶。 “本王并非如郡主所说精通乐理,只是粗略知晓罢了。虽然也怕拙劣的技艺污了郡主的舞蹈,但郡主盛情难却,本王自是不会推脱。” 平淡,生疏,有礼。却丝毫不见任何感情。 若不是知道二人曾有婚约,恐怕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曾经的关系吧? 男人话音未落,就见侍卫带了一架瑶琴过来。 百里云开让人重新在他的席位旁摆了一张桌子,缓缓起身,走到瑶琴前。 指尖轻轻拨动了几下,虽不成调、却依旧沁人的音符自他手下洋洋流泻而出。 果然是精通音律! 百里凌越的脸色更是难看。 百里云开不曾抬头,脸色平静,淡淡地道:“还请郡主先清舞一段,本王也好调试一番,找到节奏。” 妖冶一怔。 明明是毫无关系的话语,却又让她想到了那个男人。 当日在花满楼,她唱歌,他伴奏。 记得她还戏称他的人品不怎么样,琴艺却很高超。 而今日这个男人,也能凭什么几个动作跟上她的节奏吗? 第160章 作女去死去死 http://.biquxs.info/

“父王,不如让冶儿来为侧妃伴奏吧?”她的声音宛如黄莺般清丽脱俗,击打在人的心上,也让人舒畅不已。 所有人的脸上都泛起了浓厚的兴趣,有妖冶这个美人的伴奏,这场舞曲更是让他们期待不已。就连汝南王的脸上也是掩藏不住的激动,大笑一声,“好啊!” 他转头对着身旁的奴才说:“上古筝。” 话才出口就被妖冶柔声打断,“慢着!”盈盈的目光落到汝南王的身上,“父王,让人上萧吧,冶儿不会弹琴。” 汝南王微怔了一番,便点了点头,示侍女人下去拿萧。 百里玉冷嗤了一声,心里已经把妖冶当成了一个没修养没学识却还一味想着出头的蠢货。 “侧妃打算舞什么曲子?”妖冶心下思量万千,这古代的曲子她可不一定会,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不知本郡主即兴奏乐,安侧妃可能跟上?” 她知这女人的心性,只好用激将法逼她就范。果然,安清水不屑地看着她,挑了挑眉,冷声道:“自然可以!” 待到下人将萧拿来,妖冶看了一眼安清水,便把萧递到了嘴边。修长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按住长萧的洞孔,手指灵动地跳跃着,一曲悠扬的曲调便已成形。 曲调柔和却摄人心魂,悠扬舒缓,带着令人心暖的温柔与丝丝甜美的俏皮,就如同她给人的感觉一般,明明是媚到了骨子里,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点点的调皮与可爱。 妖冶敛下了双眸,没有人可以窥探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此时的大厅中央,一个媚眼如丝的美妇正在翩翩起舞。原本有些不情不愿的神情,顷刻变得柔情似水。一袭锦衣华服衬得她鲜活撩人。水袖轻摆,翩翩倩影,勾勒出摄人心魂的舞姿。 妖冶干脆阖起了双眸,更为动情地吹着萧,看起来就像是完全沉醉于自己的乐曲中一般。 汝南王见到安清水这撩人的模样,眼神始终紧跟着她。她的舞姿,还是一如往昔的美好,甚至更为动人了。 在这番情意绵绵中,他忽略了身旁始终紧盯着他的一道哀伤视线。 然而就在此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安清水的舞姿越发浪荡起来,那媚态万千的神情简直恨不得把在场的男人都吃了,嫣然勾起的唇角挑衅又魅惑地朝所有人绽放着最诱人笑容,飞舞的水袖抛向了离她最近的一名官员,似乎还嫌不够,她又飞快地冲对方抛了个媚眼,涟漪的眼中再无澄澈。 那官员被她这么一勾引,顿时魂儿都没了。可当他意识到有一束摄人的寒光朝他这个方向射来的时候,就赶紧抬头,发现那人是太子,他躁动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些。 可下一瞬他又觉得不对劲,再次抬头瞟了看汝南王。只见王爷也正看着他的这个方向,那神情中好像还带着满腔的怒意。他吓得慌忙垂首,兀自咽了一口唾沫,半响都不敢再抬起头。 女式长裙本身是有些保守的,可安清水却大力地动作着,最后直接扯掉了自己的腰带,顿时外面那层薄薄的纱衣就敞开了来,碧透的玉肌缓缓呈现在人前。随着她扭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大,堪堪遮下的春光也一点点得裸露出来。 众人惊愣地都忘了呼吸。那个高贵优雅的侧妃怎么变成了这样? 百里凌越的眼中透着一般讶然,一半兴味,百里玉和百里柔无不是吃惊地想要冲过来,而汝南王则是一脸的阴沉。 南宫菲然先是错愕地看着眼前不太对劲的安清水,又将视线落在了那个始终闭着眼的女儿身上,但很快她就敛下了眸,神思难辨。 妖冶仍是神色淡淡的模样,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心里却是极恶劣地嘲笑着安清水,毕竟她不是没有给过那个女人机会,谁让那女人自己放弃了第一杯酒的! 安清水似乎对众人的反应很是不满,紧跟着心情变化的是她的舞姿。一开始只是媚人的跳跃,现在直接成了诱人的房事动作,一招一式都跟妖冶那日画的活春宫堪堪吻合。 虽然没有朝着席间任何一个男人扑过去,可被她暗送秋波的人却是不在少数。她跳得如痴如醉,偶尔还发出阵阵让人小腹发紧的呻吟。 在场的男人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身上的欲火也渐渐被她撩起,可当着汝南王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好都垂首盯着自己桌前的茶盏发呆。 妖冶倏地睁开了眼,唇角微微一抿,缓缓流泻的音调猛地一转,原本如泣如诉的悠扬瞬间转为扬得极高的磅礴之气,铿锵的箫声弥散着,仿佛啃噬着安清水的最后一丝神智,原本就已凌乱不看的外衣已被她难耐地扯了下来,眉宇中透着一丝厌烦,甚至,还带着那么些欲求不满! 呻吟之声愈发猖獗,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将自己扒光一般。 汝南王的脸色已不能用铁青二字来形容,竟然使了十成的力气,一掌就将面前的桌子震碎。 妖冶的身体“一震”,放下了嘴边的萧,场中顿时就鸦雀无声了。 安清水从自己被控的幻觉中清醒过来,看到自己酥胸半露的淫秽模样,脸上的潮红瞬间褪去,变得惨白无比,清明的眼中再不见方才的靡乱。她惊慌失措地将自己的衣服拢好,两手护在胸前,噗通一声就朝汝南王跪了下去。 她咬着唇,苦涩凄楚地看着主位上的男人,不一会儿脸上就淌满了泪水,流泻不止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一串串地往下掉,她神色慌张地解释起来,“王爷,妾身……妾身不知刚才怎么会变成那样,但是……但妾身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王爷!求王爷一定要相信妾身!” 汝南王被这个女人害得颜面尽失,又哪里会去听她的解释,猛地一拂袖袍,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安清水刚欲伸手去拉他,就见他寒芒毕露的视线扫了过来,她吓得手一抖,下一秒,就被汝南王狠狠一脚踹在身上,“砰”的一声就飞出了几米远,一口血就这么卡在了喉间。 可汝南王哪里会就此消气,他恶狠狠地开口骂道:“你这荡妇,本王真是看错了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怎的就学了些青楼女子的风骚劲儿来!” 安清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委屈又讨好地看着离她几步远的男人,刚要开口,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可她只是撩起袖袍猛擦了几下,“不是啊王爷,真的不是这样的。妾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妾身真的就像失去了知觉一般,随着那乐声舞动起来!你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话音未落,她猛地就转过了头朝着妖冶的方向看去,愤恨怨毒的目光甚至可以冻结死人,涂着艳红丹蔻的手指颤抖着扬了起来,“王爷,是她!一定是她!这个贱蹄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妾身失了心志,这才会做出此等淫乱之事啊!” 妖冶茫然地眨了眨眼,小嘴一撇,顿时满脸委屈。 汝南王倏地移到了安清水的面前,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你这贱人还敢口出狂言?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竟然还想拖冶儿下水!看来本王今天是一定要家法伺候你了!” 安清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怎么下得去手? 两次了!这是今天他第二次打她,也是她嫁入王府之后,他第二次打她!他就这么相信他的女儿,连一丝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或者说,她解释了他也不信? 被她怔楞的眼神看得愈加烦闷,汝南王别过脸不去看她。 妖冶缓缓上前,流转的眼波中是楚楚可怜的晶莹,仿佛下一秒就要泣出水来,她轻轻缩了缩鼻子,扁着一张小嘴道:“安侧妃,你这就冤枉冶儿了吧。虽说冶儿入府以来,你一直看冶儿不顺眼,可也不能在此等大事上错怪冶儿啊……”。 她越说越委屈,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哽塞,紧抿着下唇转头看向汝南王,“父王也看到了,从头到尾,冶儿都在吹箫,又怎么对安侧妃做什么手脚呢?” 她丝毫没有因为安清水的恶言相向而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可越是这样的她,越是惹人怜爱。 太子蹙着眉,看向安清水的眼神中已经带着一丝不满。百里凌风犀利潋滟的凤眸中多了一丝探究的神色。 安清水气得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冲到妖冶的面前,“一定是你这个贱人!否则我怎么可能会那样……”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她眼睛一亮,“那酒!你一定是在酒里下了东西!” 说完,她就作势要去掐妖冶的脖子。 妖冶稍一侧身,眼神微闪,又假装没躲开,就这么被安清水制住了,妖冶的手猛地覆上掐着她脖子的那双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没用力,此刻,她的脸色涨红,仿佛一口气传不上来,就要这么被掐死了,漆黑的眸中,泪水已经顺着潮红的脸颊滑下。 百里凌风一怔,瞳孔骤然一缩,脚步已经抬起,只是在他之前,汝南王已经大步走过去,一手拎起安清水,狠狠一下将她摔倒了地上,“你这个疯子!竟敢在本王眼皮底下做出伤害冶儿的事,不要命了是不是!” “王爷!”安清水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却被妖冶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安侧妃,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妖冶其实根本没受什么伤害,可她还是捂住自己的脖颈使劲咳了两声,有气无力地道:“你说那酒有问题,可冶儿是一个个敬过来的,就连冶儿自己也喝了那么多,怎么都不见有事,只有侧妃中药了呢?” 虽然脸色有些发白,可她说的话却是字字珠玑,头头是道。 “你还有什么话说!”汝南王猩红了眸子,发了狠地咬牙切齿,恨不能将眼前这个女人的骨头拆了!“竟然还想拉着冶儿为你顶罪,简直不知死活!” 眼见着汝南王又要动手打人,百里玉急切地冲上前去,拉着他的手求情道:“父王,娘一定是太想在你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了,这才会乱了章法,父王就饶了娘这一回吧!” 妖冶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安清水刚好瞥见她嘲笑的面容,顿时又发起狂来,哀怨的眸中带着一丝依稀可见的期待,“王爷,妾身有证据了!妾身有办法证明是这小贱人下的药了!” “哼!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汝南王不屑地瞟了她一眼,似是觉得她又要想出些什么害人的招数。 “王爷,适才这小贱人敬酒的时候,都只是替别人斟酒。可轮到妾身的时候,她却是亲自端了酒杯,这其中一定有猫腻儿啊!只要王爷让人检查一下那酒杯,一定能查出问题来!”安清水灰败的脸上有了一抹神采,眼中流光熠熠。 第161章 泰山压顶面不改色 http://.biquxs.info/

若说是巧合,这也太巧了吧!两人不约而同地迟到,还一同进殿…… 可若说这不是巧合,那就只剩一种可能——太子与郡主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可……郡主不是与六皇子吗?虽说是退了婚没了关系,可毕竟也是与皇家有过婚约的人啊!现在怎么又与太子…… 大多数人默默地垂下了头,生怕这种宫闱秘事牵扯到自己的身上,也不乏几个胆子大的,用余光偷偷地打量着大殿上方的帝后二人。 皇后抿着唇,似乎是想平复自己的情绪,可那微蹙的眉宇却是如何也松散不开。昭景帝的周身更是一片冷色,眯着眼,目光直直地扫向款款进入的两人。 女子双眉入鬂,嫣红点朱唇,长发挽成了飞天髻,只簪一支白玉发髻。今日的她,一改往日满身艳丽的红,绣着祥云的月白色长裙加身,媚色不减,清丽更甚。 此刻,她正微垂着眉目,被身侧的男人牵着手,一步一步地朝着正和殿中央迈去。 当众人的目光扫到那两双牵在一起的手,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抬头。 她身旁的男人,似乎是为了与她衬托搭配,竟也穿了一身的月白,不同的是,男人的锦袍上用金丝线绣着四爪金龙,襟口处同样是以金丝过渡,长身玉立,眉目含笑。 “儿臣参见父皇!” “臣女参见皇上!” 两人终于放开了手,一同跪在大殿中央,那背影看去,竟是如此得和谐美好。 殿中的人面色各异,但无疑,没有人是开心的。 百里云开扬着嘴角,剑眉微挑,可潋滟的凤眸中冷色昭然。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掌中酒盏早已碎裂。 百里容止一个劲儿地给自己灌着酒,除了最开始看了那二人一眼,视线触及了那相互交缠的手,便再也没有抬过头。却不知,在他心情抑郁的时候,身旁的叶书黎正担忧地看着他,相劝又不知如何劝,清秀的脸上又是气苦又是无奈。 百里凌风微抿着唇,狭长的凤眸中尽是黯然。 大殿中央的两人跪了许久,也不见上首的帝王喊他们起身。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百里凌越蹙了蹙眉,忍不住要出声的时候,昭景帝不徐不疾的声音终于传来。 “平身吧。” “谢父皇!” “谢皇上!” 皇后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下,却仍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百里凌越一眼。 接触到她的视线,百里凌越先是一怔,但很快就再次拉过妖冶的手,似是在宣告他的主权一般。 妖冶被他拽得有些发痛,却没有半分挣扎。 额角的发丝微垂,挡住了半张小脸,也掩去了右边眸中的神色。她抬了抬眼皮,视线似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殿中之人,却只在掠过百里云开的时候顿了一秒,而后,嘴角牵起一抹微微的苦笑。 他还是那般,泰山压顶仍可面不改色。 哦不! 哪儿来的“泰山压顶”呢?她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就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而言,恐怕都不值得他施舍一眼的吧? 以前是她看不清,以为自己是他珍惜之人,见到张如月的时候方知,她真是误会得彻彻底底,自作多情得彻彻底底! 今日,她特地穿了月白色的裙装,因为曾见他穿过月白色,觉得好看。寻常女子也不会在裙装上绣祥云,她却这么做了,因为他便有那样一件锦袍。 可是,却连他一眼也换不来。 其实明明早就知道结果的,为什么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呢? 她不知道。 冲动是魔鬼,真没错。 身侧的男人见她脸色不好,捏了捏她的手心,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妖冶敛下眼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殊不知,这一幕看在众人的眼里,是多么的郎情妾意。 众人神色不一。 苦笑的有,黯然的有,惊讶的有,遗憾的也有…… 太子与郡主难道就这么在一起了? 那太子妃的位置…… 昭景帝神色更冷,犀利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朝着百里云开瞟去,见他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轻声一叹。 这个儿子,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或者说,他从未看懂过。 皇后循着他的视线望去,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还不快快入座。” 她声音平稳地对着大殿中央的两人道,但仔细听,就不难分辨其中极力压抑的某种情绪。 百里凌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询问似的看了妖冶一眼,见她点了点头,方才对着上首的昭景帝躬身一鞠。 “父皇,这些日子以来,冶儿一直在太子府中……” 话还未说完,众人皆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天! 郡主竟然已经入住了太子府! 这算不算是……登堂入室了? 果然,昭景帝眉头一凛,却听到百里凌越又继续道:“为了父皇的寿宴,儿臣特地请了冶儿去太子府教习编排舞蹈,效果甚佳,今日特地献给父皇,为父皇祝寿!” 众人呼吸一顺。 原来是这样! 郡主只是去教习的,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啊! 昭景帝的脸色这才稍霁,拧紧的眉头松开,不见情绪地点了点头。 皇后见状,立刻笑吟吟地补充了一句:“难为你有这份心了。” 汝南王被众人一会儿冷一会儿的热视线盯得煞是不自在,突然有些后悔了自己的决定。 他怎么就应允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进了太子府呢? 就算如冶儿所说的那般,自己去求皇上赐婚会遭质疑,可太子的立场明明那么明确地摆在那儿了,又哪里是像她说的“还不了解太子心中所想”呢! 自己果真是越老越糊涂了!竟被一个小女娃给糊弄了! 百里凌越独自一人走到太子的席位坐定,看着妖冶在皇后的点头下出门去准备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张辅说得没错,不止是父皇,恐怕这殿中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拿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们俩的关系的! 就算这些人表面上不敢,可难保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背地里又会是怎么说的! 百里凌越抿了抿唇,浓眉紧蹙,似乎是在下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 突然,几声低泣婉转的琴音响起,大殿内刹的静了下来,一个个都抬起了头。 一群羽衣舞姬鱼贯而入,在大殿中央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圈,旋转跳跃,翩颇起舞。 前奏刚过,琴声转而高亢激烈。若说适才是有如清涧溪流那般缓缓流淌、沁入人心,那么此刻便是那深海之波,张扬狂肆,将所有人的情绪都带动了起来。 激烈的琴声未歇,悠悠扬扬的箫声突然和上,可殿中并未有吹箫之人,众人的视线不由微微一转。 循声望去,箫声却戛然而止。转而是一条彩带霓裳飞入大殿,迷了所有人的眼。 未见其人,然那彩带却似有主控制的那般,如同一条斑斓的凤凰缠住殿内一根悬梁,牢牢钩挂。 未几,白衣女子终于出现,竟不是步入,而是与那“凤凰”共同飞入! 明明装扮未变,却不似方才的清理脱俗、空谷幽兰,一袭白裳在那片斑斓色彩的包围之中媚色倾城,摄人心魄。 所有人都看呆了眼,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百里凌越甚至掩不住炙热如火的眸,一个激动,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被皇后轻轻一瞥,方才又一拂袍角坐下。 百里云开的酒盏停在半空,想要送至嘴边,手却怎么也动不了。凤眸潋滟,墨如黑曜石般晶亮,藏着无尽的情绪,难以诉懂。 妖冶勾唇一笑,如同花满楼那次一样,她注意到了那个男人炙热的眸。 可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不会再自作多情。 借着男人那日教她的虚灵剑法,她将此次的舞蹈与之结合,这才有了这似轻功似舞蹈的动作。 白色的倩影借着霓裳彩带的力道,悬在正和殿的悬梁之上,如同天仙下凡。 琴声再次一转,由急而缓,高亢之中利落不减,却带着点点幽泣,缠绵悱恻。 泠泠乐声之中,妖冶顺着彩带缓缓滑落,素手一抬,纤指半露,云袖舞动。纤瘦的腰肢似是无骨,媚如水蛇;玉足轻点,原地旋转,彩带绕着她不断地盘旋。墨发疯狂肆意地飞扬,皓腕水袖动作不止,一黑一白的对比何其鲜明,说不出的惹眼,加之周身的色彩,更是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周围一圈尽是身着斑斓彩衣的舞姬,唯有中央那一道白,如同遗世流芳,傲然独立。时而清新若兰,时而灵动似童,时而魅惑如妖。 妖冶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身形一动,裙角扬起,右手指天,左手指地。 犹记得那一日,他在身后环着她,教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女人剑法,想必很是苦恼吧? 敛了敛眸色,女子侧首,旋转,跳跃,下腰。 英气逼人! 百里云开身形一晃,怔怔地看着那道白色的倩影。 衣袂飞扬,飘然若仙。 琴音袅袅而歇,余音绕梁,妖冶在那未消的乐声中完成了最后一个飞旋的动作。 许是彩带过长,竟在收回时偶然滑过两人男人的眼前。 百里云开心下一动,几乎就要抓住,却被对面的男人抢了先。 “臣女恭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妖冶朝着上首的昭景帝屈身跪下,带着一丝微喘的声音竟是说不出的妩媚。 “哈哈,好!”昭景帝似乎是被她这段舞愉悦到了,眉宇间带着朗笑,也忘了自己之前的态度,侧首对着身旁的张德通说了句:“赏!” “谢皇上!” 妖冶说罢,正欲起身,另一抹白色的身影却手持彩带,缓步踱来。 百里凌越对她笑了笑,示意她别动,嘴角的那抹笑容,竟是那般天地失色。 妖冶一怔,另一个男人亦是。 众人一下看愣了眼,一时间竟都忘了低头,直直地看着大殿中央的那两道身影。 如同方才进殿时那般,男人在女子的身旁跪下,可所有人都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大殿中顿时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见,所有人都敛了呼吸,偷偷地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 这一场宫宴办得……还真是惊心动魄、提心吊胆! “太子,你这是干什么?”昭景帝略带不悦的声音缓缓响起。 皇后一惊,连忙冲着百里凌越使眼色,可他却像没看见一样,直直开口:“父皇……” “父皇……”话未说完,百里凌风连忙笑着站了起来,连声打断了他的话,“太子哥哥这一定是为郡主讨赏来的!” 昭景帝蹙了蹙眉:“朕不是已经让张德通赏了吗?” 百里凌风摇了摇头,一笑:“父皇让张德通赏,那无非便是赏些金银珠宝,这些东西,汝南王府难道还少吗?想来,太子哥哥一定是想让父皇赏郡主些特别的东西。毕竟这人是他举荐的,他当然得尽了这讨赏的义务啦!” 说罢,他又朝跪着的那个男人望去:“太子哥哥,本王说的是也不是?” 所有人的心都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静静地等着他的答案。 第162章 授受不亲 http://.biquxs.info/

“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好熟悉。” 男人一震。 若是他不愿意,从来没有人看出来过…… 垂在身侧的两手动了动,犹豫了半响,他终是缓缓抬起,拢住她的后背。 这般相依相偎的姿势仿佛让妖冶很是高兴,她像个得了糖的孩子,满足地笑开:“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救我?” “我只是不想失去一颗尚算有用的棋子。” “哦?”妖冶挑眉,又了然地耸了耸肩。 “口是心非。” 男人轻叹了一口气,在她头上轻轻一拍,问道:“若是你猜错了怎么办?” 妖冶却在此时缓缓抬手,抵着他的胸膛,一点一点推开他的身体。 在他蹙眉不解的时刻,她娇俏地眨了眨眼,眸中含着潋滟的水光,迷蒙撩人,恍惚人心。 她忽然收起这份纯真的可人,换上一脸妖媚的笑容,踮起脚尖,猛地揽住他的脖子,倾身,缓缓送上了自己的唇。 没有深入地吻,只是一点点地描绘着他的唇线,浅尝辄止,男人站着不动,只是任由她动作。 每次都撩拨得他心头微震,却又从不肯加深这个吻,仿佛是极为享受这种扣人心弦的暧昧。吸吮,啃咬,时不时还发出啧啧的淫靡之声,却又只是纯净地舔舐着他的嘴角。 其实她不会接吻,只是凭着本能,就像幼时吃果冻那般,把男人的唇瓣当做是她最爱的东西。 男人的呼吸逐渐沉重,终于忍不住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柔韧的青丝,扣住她的后脑,用力地将她带向自己。 妖冶眉梢一弯,笑得风情万种。 下一秒,猛地推开他。 男人不意她会如此,一时不察,竟就这么被她推开了去。 只听她低低地笑着道:“现在,我可以确定是你了。” 话落,她翩然转身,朝着假山外面走去。 她知道,外面一定有很多人在找自己。这个时候出去,说不定还会引人怀疑。 可不知为何,她就是没忍住。今日见到他起,她就一直没忍住。 跳舞,以他送的生辰礼物做试探。适才爆炸时,又用自己的命做试探!一直到最后,竟用接吻这种荒唐的办法逼他承认。 就在今日之前,准确的说,在适才的爆炸之前,她还耿耿于怀这个男人曾经抛弃她的事实。可是为何,到了此时此刻,她却反而半分不在意了? 他给自己下蛊,他以母妃的生命威胁让她刺杀太子,他…… 可他纵容着让自己趴在他的怀中痛哭,在自己倾诉的时候温柔地安抚,在自己与别的男人亲近时会吃醋、还会吻她…… 最重要的是,关键时刻,他冒着被她察觉的危险,仍是救了她!这就够了! 也许是因为经历了生死一刻,她根本早没了计较,只想好好地听他说。 也许,他真的是有苦衷的呢? 不过,她不后悔。 直到妖冶的身影消失在假山后面,百里云开还是一瞬不瞬地站在原地。 指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嘴角,他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看着她一点点地走远,他若有所思。 为什么救她? 想救便救了。 他只知道那一瞬,他根本没了思考的余地。 看到她陷入危险,他哪里还有时间去想自己会暴露的事? 男人眸色深深,拾步向前。 “冶儿,你没事吧?” 妖冶刚一迈出嶙峋的假山,百里凌越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发丝微乱,俊逸的脸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担忧,浓黑的眉眼中是掩不去的后怕,仔仔细细地将妖冶打量了一遍,他紧绷的身体才有了一丝松动的痕迹,开口的语气却还是带着急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恩,是六皇子救了我。”妖冶点了点头,开口的同时上前握住了百里凌越的手,感觉到他明显的一颤,她恍若未觉地拉起他的手往前走去。 “真要好好谢谢六皇子,若是没有他,冶儿恐怕就死在那屋子里了。” 既然注定要被发现,何不化被动为主动,干脆坦然地承认了这件事? 否则的话,单是她一个弱质女流能够从那场地震中逃脱也有些说不过去。 既如此,她表现得越是坦荡,眼前的男人就越是不会怀疑。 百里柔哂笑一声,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百里凌风侧首睨了她一眼,一双凤眸仿佛洞悉一切,唇边还挂着一丝潋滟的笑意。 百里凌越蹙了蹙眉,却在对上妖冶清亮无暇的眼眸时,微微一怔。 其实六弟救她本就是天经地义,换了在场任何一个人,若是碰上了,又怎么可能不施以援手? 经过了刚才那场爆炸,他终于意识到,没有什么比她的安危更重要! 前些日子,她才为了救他而伤,今日,又是因为他的一意孤行让她暴露在危险之中,他怎么还能放任自己疑心重重? 百里凌越轻轻一声叹息。 “这件事,本王得好好谢谢六弟!” 百里凌越刚扬起手,妖冶就瞥见一抹墨蓝色从前方缓缓而来,眼神一闪,便感觉到一双温柔的大掌覆在自己的头顶,带着缱绻的疼惜,轻柔地抚着她的发丝,她的眼皮狂跳了一下。 须臾,男人已行至跟前。 “郡主没事就好了。” 百里云开微微一笑,温柔的笑意中只余平和,再不见一丝波澜。 百里凌越点头示意,不自觉地将手从妖冶的发顶移下,缓缓扣住她的细腰。 “这回真是多亏了六弟,若是冶儿有个三长两短,本王一定抱憾终生!” 未及百里云开开口,便有一道戏谑的声音如一颗石子投于平静的湖面。 “是啊,太子哥哥这回可真是得好好谢谢六弟了,方才那么紧急的情况,本王都自顾不暇了,六弟竟还能救得郡主,可真是好功夫、好心思啊!” 百里凌风的面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仿佛这话不过是随口开的一个小玩笑,殊不知此言一出,在众人的心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方才的情况有多危险是他们都亲身感受的,若说他们之中的确没有一个人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是因为自小练就一身功夫,就算如此,也还是被那突如其来的震荡吓了一跳,一个个都自顾不暇,又怎么可能顺手去救了其他人呢?所以这个六皇子,要不就是深藏不漏,没有在人前暴露过他的功夫,要不就是对郡主余情未了,以至于这么危急的关头都不忘去救她……可无论是哪种,恐怕都是太子不能容忍的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微微收敛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那个答案。 百里凌越的脸上带着一丝明显的紧绷,百里柔不屑地瞟了妖冶一眼,嘴角挂着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 妖冶不由自主地紧张了,垂着脑袋,羽睫忽闪了好几下,却不敢抬头去看百里云开的脸。 若不是因为她…… “呵。”男人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妖冶诧异地抬头,撞进他漆黑不见底的墨瞳,“郡主恰好在本王的身旁,不过是顺手罢了。难道三哥要本王见死不救吗?” 怪异的氛围被他四两拨千斤地带过,妖冶松了一口气,眼帘刚一垂下,一抹猩红刺入了她的瞳孔深处,心脏猛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 “啊……”她倏地惊呼出声。 他在流血,他竟然在流血! 刚才在假山后怎么没有发现!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百里云开墨蓝色的锦袍已经染上一层怪异的深色,似乎还带着那么一丝潮湿的黏腻,再一仔细看,赫然是触目惊心的血迹顺着他的指尖滑落! “滴答……” 静谧的空气中忽然插入一丝不合时宜的躁动,却是那血滴落地面的声音。 妖冶猛地上前两步,红唇微微颤抖。 “对不起,六皇子,都是臣女的错。若不是臣女适才慌乱之下拉住六皇子的衣袖,六皇子也不会为了救臣女而受伤!” 倒抽冷气的声音,哗然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 六皇子分明是受了伤,那就是说他并非深藏不漏!此刻郡主又说是因为她拉住了六皇子,六皇子才会救她,那就是说,六皇子对郡主也并非是有旁的感情,只是没有见死不救! 百里凌越眸光一敛,垂下长睫。 又误会她了!总是因为旁人的两三句挑破而误会她! 百里云开微微一怔,晦暗不明的眼中掠过一丝自嘲的笑意。 横梁倒下的那一刻,他唯一的想法竟是不能让她有事,情急之下竟只是本能地用手护住她,任由那断木砸在自己身上。可现在看来,她一定以为自己是故意弄伤的吧? 妖冶甫一抬眸,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笑容,心脏颤了颤。 顾不得众人的视线,她再次抬步,越过众人,走到他的跟前,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猛地拉过他的手,百里云开的眸光微闪了一下,想要抽出手,却被她紧紧抓住,幽深的星眸中划过一丝无奈,被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抓着,心底那丝不快却早已不见了踪迹。 他们都知道,他们冲动了。 可是此时此刻,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他们竟双双只想放任自己本能的情感。 百里凌越半蹙着眉,袖中的双拳青筋暴露,却终究一言不发。而他身旁的女子却正一脸愤恨地瞪着妖冶。 倒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百里凌风,此刻仍是一脸事不关己的笑容,只是一闪未闪的眸光却始终紧凝着妖冶的手,眼中跳动火焰似乎带着一股嫉妒之光。 “冶儿,虽说六皇子是你的救命恩人,可男女授受不亲的,你这样握着他的手成何体统?” 百里柔不咸不淡地嘲讽越过百里凌越的身侧,直直传入妖冶的耳中。 似乎感觉到手中的大掌又一次想要缩回,可妖冶仍是固执强硬地拉着不肯放手,有些恼怒地抬头瞪了他一眼。感受到他微僵的动作,她再次垂眸。 修长如玉的手掌,骨节分明、触感依稀,掌中带着一层薄薄的茧,想是长年练武执剑所致,此刻,掌心到腕间被一条狰狞的红色血线连接着,皮肉绽出的模样让人不忍直视,妖冶却始终盯着那道疤,一双水眸一动不动。 若是刚才她还以为那是他故意留下的伤,好让太子不会对他有所怀疑,那么见到这伤口的刹那,她便知道,这一定是横梁倒下的时候弄伤的。 怪不得,他刚才会露出那种表情…… 心中略感歉疚,她几乎就想抚上那道伤口。 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曾回头,平静地道:“姐姐这话就不对了,冶儿此刻面对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若是还顾及那些世俗伦常的眼光,而对六皇子因为冶儿所受的伤置若罔闻,那才是真的猪狗不如!” 一边说,她一边展开锦帕,绕过他的伤口,用锦帕将那些染血的痕迹包裹得严严实实,末了,还有些无聊地打了个蝴蝶结。 百里云开的眼角抽了抽。 第163章 管教之法 http://.biquxs.info/

女子小跑着离开的身影让床榻上的男人微微眯起了眼,凤眸中情绪复杂,难以诉懂。盯着她忙碌着替自己上药却一声不吭的背影良久,芜星轻叹了一声。 蓝衣将手包上就立马跑了回来,站在床边有些局促地不知该把手往哪里放。 “那个……你还痛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盯着她看。 蓝衣尴尬地笑了笑,郝然地别开视线:“你的旧疾……不是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吗?今天是怎么了?” 这一回,男人没有再说话,眼睑微颤着垂了下去,让人看不清眸中神色,更加读不懂他平静脸色下的那颗剧烈震荡的心。 就在蓝衣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却哑着嗓子轻声道了句:“谢谢。” “不用那么客气……” “你可以走了。”男人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 蓝衣一怔。 “我……我可以等你好了以后……” 话未说完,就被男人沉声打断:“我说你可以走了,你听不懂吗?” “我……”蓝衣倏地就红了眼眶,多年来的隐忍与委屈一下子全冒了上来,语气不善道,“芜星,你果真是没有心吗?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值得你每次都对我大呼小叫!” 男人低低一笑:“你既然知道我没有心,又何必对我苦苦痴缠?” “痴缠?”蓝衣自嘲地重复了一遍男人的话,嘴角不可抑止地上扬,可笑着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是我傻,是我笨,我以为这么多年的付出,你总能看见、总会感动,谁知道到头来,却只换来你的冷脸相对和痴缠二字。” “既然知道自己傻,又为何不放手?”男人冷嗤一声。 蓝衣紧紧地凝着他,直到看得男人转头,她也没有再移开视线,始终盯着他的眼睛,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却不管不顾:“若是可以,你以为我不想放手吗?这么多年,我早就精疲力尽,却仍是舍不得放手。我一直在等,等哪一天你将我对你的爱消耗殆尽,那便是我放手的那一天。” 说罢,她终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芜星却凝着她的背影失了神,良久,才疲惫地阖上眼帘,沉重地叹了一声。 他这一生,已经没有办法对谁交心。 与其给她虚假的希望,还不如早早地将她推离,也好让她能早日找到她自己的幸福。 宫门口。 一辆奢华而低调的马车缓缓行驶而出,垂帘是月白色丝绸制成,不会挡住外边儿的光线。 百里云开坐在正中央,妖冶倚在他身旁,可是一路上,她的局促愈发明显。一开始的时候,男人还想由着她去,直到后来他实在忍不住拉过她的手:“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好像有点心慌……” “你还会心慌?”男人无奈地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弯弯的凤眸中满是宠溺,“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怎么见朕的母后,让你慌到这个地步?” 妖冶“啪”的一下拍掉他的手,正色道:“我是认真的!我怕她会嫌弃我只是个魂魄,非但占用了百里冶的身体,还不知廉耻地勾引她的儿子……” 百里云开一怔。 他倒是没想到,她会因为这个…… 因为她是异世之魂,所以她信鬼神之说,所以她怕,是吗? “别怕……”男人伸手搂着她,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不是你勾引朕,是朕主动勾引你的。” “胡说什么呀!”妖冶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明明她这么认真,这厮还老跟她开玩笑! 男人的声音却还在继续,带着一丝魅惑的沙哑,在她耳边轻声道:“还记得那日你说,你先爱上了朕,所以你觉得自己输了那个赌约吗?” 不意他会突然提起这个,妖冶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告诉朕,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爱上朕的?” 妖冶脸上一热,白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正满脸认真地等着她的答案。 什么时候…… 这让她怎么说得清啊…… “可能,是在塞外狩猎之时,你将我隔绝在狼群之外,独自一人面对狼群,即便满身鲜血也不愿抛下我的时候;可能是你退婚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的心痛,觉得自己爱上了你;也可能,是当我发现百里云开和风无涯是同一个人的时候……不过,好像花满楼初遇的那一次,我便对你有了探究的心思,那是第一次,我那么想要了解一个陌生人……” 男人挑了挑眉,低低一笑:“那么,你知道朕是什么时候吗?” 妖冶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她说了那么久又说得那么露骨,自然也想知道这个男人的答案。 “刚才,你抢了朕的台词。” “什么?”妖冶一时没反应过来。 男人的凤眸中闪着晶亮熠熠的流光,潋滟璀璨,嘴角那丝弧度优雅淡然。 “朕想了很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你,一直觉得大概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可究竟有多早,朕自己也不清楚。也许是那次狩猎之时不管不顾一定不想让你受伤的时候,或者,是冰室中宁可暴露武功也要救你的时候;又或者,没有拒绝太后赐婚的时候,朕便该意识到了你在朕心目中的不同。” “可是直到最近朕才明白,好像从花满楼的第一次见面,朕就开始留意你。那是第一次,朕想要了解而不是有目的地娶查探一个陌生人。” 璀璨的笑意渐渐爬上女子的嘴角,眉眼弯弯,唇角盈盈。 “早说嘛,原来你那么早就看上我了!”妖冶得瑟地直哼哼,“那这样,我们算不算是双向的一见钟情?” 那概率得多小啊! 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这种事竟然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男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许是一眼万年,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我们的缘分。” 说罢,他无奈地钳着她的下颚,正色道:“所以现在你该明白了吧?那个赌,你并没有输。” “可这还是改变不了我是异世之魂的事实啊!”妖冶依旧哀叹。 男人哭笑不得地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怎么今日就这么喜欢钻牛角尖呢?” 妖冶张了张嘴正要开口,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外头小安子的声音传来:“皇上,到了。” 百里云开牵过妖冶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没事。到都到了,你怕有什么用?更何况,朕喜欢的,母后一定会喜欢。” 马车的帘子甫一掀开,入眼的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鲜活的色彩让人好像来到了春天。 妖冶惊讶地看着身旁的男人:“这是常春藤?” “这是你们那边的称呼?”男人挑了挑眉,下了马车,朝她伸出手,“在东启,它叫雪树。” “雪树?”妖冶又是一阵讶然,虽说常春藤是她唯一知道的万年长青的树木,所以她适才才会脱口而出,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冬天仍是绿色的树竟会叫雪树,“可它明明是绿树呀。” 男人抱着一跃而下的女子,无奈又好笑:“这树只有在冬天才会变成绿色,其余的季节,都是白色。” “白色的树?”妖冶今天可算是长知识了,激动地拽着男人的袖袍,眼中含着祈求之色,“等春天的时候,你一定要再带我来看看!” “好。”男人没有片刻的犹豫。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的一处墓穴映入眼帘,妖冶拉住了百里云开的手,停下:“为什么不把你母后的墓迁回皇陵?” “母后不会喜欢那样森冷的地方。” “可是……你的父皇在那里。” 男人没有再说话,妖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由他拉着继续向前。走到墓前,才发现石碑很简陋,简陋得只有“百里云开之母——芳菲”那么几个字,妖冶知道他心中的伤痛,反手握住了他。 “母后,儿臣带了自己心爱的女子来看看你。” 妖冶一怔,为他话中的“心爱”二字。 虽然他适才已经与她说过,可她没想到,他会在他的母后面前这么直言不讳地说出来。 “这丫头还担心母后不喜欢她……”男人浅浅地弯起了唇,凤眸中晶亮璀璨,“可儿臣喜欢的,母后也一定会喜欢,对吗?” 妖冶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这厮竟然把这种话也说出来…… “太后,臣女一定会好好……照顾皇上的,请太后放心。” 其实她本来想说好好管教的来着,可鉴于这还是在人家母亲的面前,还是不要太嚣张的好……免得夜里这太后就来找她探讨这“管教”之法了…… 一直到夕阳半落的时候,两人才回了宫。 百里云开去了龙吟宫处理朝中事物,而妖冶自己回了芳菲殿。 一进门,就看到墨兰那丫头一脸焦躁地在殿内踱来踱去,看到她的时候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墨兰,快从实招来!”妖冶心情好,连带着与她说话也开起了玩笑。 看得出,小丫头听完这话,心里更加纠结了,等了半天也没见她挤出一个字来。 妖冶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到底怎么了?” “郡主……那个……那个……三皇子好像要走了……” “走了?”妖冶诧异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什么叫走了?要去哪里?” 说起来,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百里凌风了。 别说是那日除夕之夜的宫宴了,就连百里云开登基大典的时候她也没有见到百里凌风的身影。可是她想,既然百里凌越最后都没事了,那个男人应该不至于迁怒百里凌风吧。更何况,外面也没传出什么三皇子劫狱被囚的事啊。所以她也就没敢问,免得某只醋坛子又被打翻了,反倒坏事。 可是,现在突然说要走了是什么意思? “听来传话的小太监说,三皇子要去自己的封地了。” “然后呢?”妖冶蹙了蹙眉,“是他让人来传话的?” 墨兰点了点头。 妖冶敛着眼睑的模样似乎是在犹豫,等了半响,她抿了抿唇:“他现在该走了吧?” “大概……还没走吧。”墨兰眼神闪烁。 她不敢说,三皇子还让小太监加了一句“不见不散”。要是被皇上知道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好不容易皇上和郡主终成眷属了,她才不想让别人来搞破坏呢。 妖冶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袖子,站起身来:“那就去看看吧。” “郡主……” “怎么,你都说了,还指望我别去?”妖冶勾唇一笑,眸中含着戏谑的光芒,“要是不想让我去,你下次就瞒得好些,别让我看出端倪来。” 墨兰撅着嘴跟她走了出去,可走到一半,碰到某个黑衣男人,一张小嘴顿时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妖冶的视线在那两人之间流转片刻,摆了摆手,笑得暧昧:“行了,墨兰你也别跟着我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也不给那丫头拒绝的机会,拾起步子就匆匆走出了宫门。 第164章 尝尝鞭子的滋味 http://.biquxs.info/

果然,一切就如她计划的那般。在那个女人的女儿失踪、而她又各种献媚之后,那个男人终于迷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她知道,那个女人不喜欢争权夺势,也许也正是因为这点,她在这王府的地位一日高过一日,甚至成为了王府实际上的女主人。可她还是不放心,她在怕,怕那个男人哪天又想起了那个女人,所以她去下毒,给那个女人下了慢性毒药——没有解药的毒。而且,没有人可以查出来,因为这毒的剂量若是把握得当,寻常大夫根本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的。 可是这一切,在那个失而复得的郡主回来之后就都变了! 一切都变了…… 那个男人把最好的倚栏阁给了她,甚至对她言听计从,还不惜在众人面前一次次地驳了自己的面子。他每一次动手打自己,都是因为那个早在十年前就该死去的贱人!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抢了这么多年,自以为拥有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真的得到过。那个男人的爱,她真的得到过吗? 牢门口传来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是有人来了吗? 她抬头看向来人,一时间没有适应的亮度让她不由眯起了眼。 是他! 她惊喜地呼出声:“王爷!”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 “贱人,你给菲然下了什么毒?”对面站着的那个男人冷声问道。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摄人的寒意几乎把她冻僵在这牢里。 他,竟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王爷,妾身不懂王爷在说什么……”她矢口否认,因为还想做垂死挣扎。 “你这贱人到了现在还敢给本王装傻?”他愤怒地嘶吼,转头对着一旁的狱卒道,“去给本王拿鞭子来!” 安清水身形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想干什么? “王爷……” 这一声饱含着太多的情感,有无奈、有苦涩、有不甘、有恨意、有挽留,还有……刻骨的爱…… “怎么,到现在你还想装可怜?”妖冶讽刺地说道。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地牢的身影,众人都没有太多的惊讶。仿佛是她一直在这里一般。 狱卒很快就拿来了鞭子,妖冶抢在汝南王之前执起了鞭子,汝南王愣了愣却什么也没说,更不见他阻止。安清水惊吓地后退两步,“你想干什么!你这贱人你想干什么!” 不顾她惊天的呼痛声,妖冶发泄似的一鞭鞭抽在她的身上,打得她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可是此时的她就像闪着血光的修罗一般媚骨嗜血。 一声比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徘徊在地牢内,让人毛骨悚然。可是妖冶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不管不顾,机械地执行着手中的动作。 凌乱的发丝和青紫交错的鞭痕让一旁看着的狱卒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倒不是他同情这个侧妃,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样美丽的一个女人,发起狠来竟然丝毫不比他这个常年与犯人打交道的人逊色,甚至高于他许多。 眼见安清水就要昏过去,汝南王上前抓住妖冶的手,“冶儿,够了。” “父王心疼了?”妖冶蹙着眉,眸中寒光点点,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汝南王看着她,一直不说话,他知道,这个女儿现在是在怨他…… 沉默半响之后,他冷冷对着安清水地道:“若是你现在交出解药,本王饶你不死!” “然后呢?王爷可还愿意留妾身在身旁侍奉?”她眼含凄苦。 汝南王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且不论你祸害王妃,破坏东启与西冷两国邦交一事已是死罪难逃,单单是红杏出墙也足以拉你去浸猪笼!” “父王说得真好,还希望父王能狠下心来,别被这女人一哭又忘记了母妃受的苦!”妖冶添油加醋地嘲讽道,然后咬牙切齿地看向安清水,“给我交出解药!” 其实本来她根本不屑来问安清水拿解药,可是她请来的那帮所谓的名医别说是对症下药了,根本连母妃中毒都看不出来,让她怎么放心把母妃交给他们? “呵呵,呵呵呵呵……”安清水温柔的双眼像是可以沁出水来,笑容却恐怖得让人头皮发麻,说出的话更是让人如同置身冰窖一般,“夺魂是没有解药的……” 妖冶不知道夺魂是什么东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从这个女人的话里,她唯一听出的内容就是“此毒无解。” 虽然妖冶不知,可汝南王却实实在在地知道夺魂的来历。这是一种见血封喉的毒,但若是控制剂量,长期服用,那这就是一种慢性毒药,短时间内不会要人的命,且那毒性是极难被发现的,没有几年光景,是根本没有任何征兆的。 最重要的是……此毒无解…… 他连连倒退了好几步,一手撑着身后的铁栅栏才堪堪稳住身形。一时间,竟连妖冶重新执鞭抽打那个女人,他也像没看见一样,失魂落魄地出了地牢。 “王爷!”安清水见他走了,把自己和妖冶两个人留在这里,这下真的是急死了,没有了他的庇护,自己该怎么办!当下就不顾一切地冲向妖冶,想扒她的皮,抽她的筋,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啊……”再次响起一阵痛呼,是她被狱卒踢飞在地的惨叫,惊飞了停落在地牢门口的一只黑鸦。 “百里冶!怪不得你会被退婚、会被抛弃!你这种人,就是该下十八层地狱!” 妖冶冷笑着扬鞭,落下,扬鞭,落下。最终,安清水体力不支地痛昏了过去。 “拿几桶盐水来,本郡主要叫醒安侧妃。”她阴沉着一张脸,对身旁的狱卒说道。 身旁的侍卫一个哆嗦,丝毫不敢怠慢,一盏茶的功夫就将她要的盐水拿来了。 “绑着她,免得她再乱动……”妖冶将手中鞭子往身旁狱卒的身上一扔,复又掏出袖中的帕子来递给他,“塞她嘴里。免得她再像疯狗一样乱吠!” 等狱卒将这一切都做完之后,妖冶冷笑着拿起桶中的木勺,轻轻一舀,就见水波荡漾。她提起勺子,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笑意,将手中的勺子微微倾倒,盐水便形成一股细流往安清水的身上涌去。 妖冶专门挑她皮开肉绽的地方下手,为的就是让她也尝一尝这痛彻心扉的滋味。果然,安清水极为不安地紧拧着眉,没多久就痛醒了过来。 她想撕心裂肺地叫出来排解身上的疼痛,可嘴却被堵着;她想挣扎着起身,却无奈身子被绑着!此刻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狱卒只看到她两个眼球都凸了出来,一下下地翻着白眼,就像随时会死过去一样。然后妖冶并不打算放过她,所以此刻的她非但面颊煞白,身体颤抖不已,连带着整张脸都因为那锥心的疼痛而呈现一种诡异的扭曲感。 妖冶忽然停了手,像是嫌她脏一样,用木勺挑起了她的下巴,“柔声”问道:“安侧妃,你想好了吗?夺魂真的没有解药吗?” 安清水心底冷笑,感情这贱人还以为她在骗人? “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你!”她竭力睁大了双眼瞪着妖冶,“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母妃去死吧!” 妖冶忽地站起身,眼中迸发着强烈的寒意与恨意,对着一旁的狱卒冷声道:“给我狠狠地打!只要她晕过去,就给我用盐水泼醒!若是我来的时候,发现你们偷懒了,那你们的下场,就会跟她一样惨!” “是!”所有人都摄于她眼中的威严,吓得不敢抬起头来。直到她的身影离去很远,众人都没有从方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 去冷香院的路上,妖冶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丝之前没有被她捕捉到的信息。听风无涯说神医皓月可以救母妃的时候,她一直觉得“皓月”这个名字很熟悉,可却又一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说过。 现在,她终于想起来了! 这个人竟然是母妃前一次受伤的时候为她诊治的那个大夫!可是如果真如自己所猜的那般,皓月的秉性如此怪异,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来为母妃看小小的外伤? 她忽然转身,改向前厅走去。脚下匆匆,正如她焦急的心理一般。或许父王亲自出马,那个皓月会愿意卖王府一个面子呢? 可是到前厅的时候,却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两个人。眼下这两人出现在这里,必定是来为那个该死的女人求情的。可是,她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若说她本来还可以放那个女人一条生路,那么在那个女人将母妃害成这个样子之后,她就再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地放过她了! “太子,姐姐。”她虚福了一礼。 百里柔有些怨恨地盯着她看了半响,不用说,她也知道,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在捣鬼。虽然大姐平时做事没脑子了一些,也不可能在出嫁前做出那种猪狗不如的事来。更别说她的母亲了,就算真的要行苟且之事,也断不可能这么巧就被父王给发现。 所以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在搞鬼! “妹妹不必多礼!”她一字一顿地回到,百里凌越不由侧目扫了她一眼。 “父王,不知太子与姐姐今日前来有什么事?”妖冶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将汝南王彻底无视,她记得,母妃跟她说过,不要怪父王……她会努力,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恼意,只要母妃可以好起来…… “冶儿,我已经听说了父王将娘亲关在地牢的事,也知道她现在受了伤。既然娘亲已经知道错了,我今日来就是希望父王能够放过娘亲这一次的……”百里柔虽是在对妖冶说话,言语之中的意思却直直地指向了汝南王。 妖冶眉梢一跳,讽刺地看了看汝南王。 倒不知她这父王今日会做怎样的选择? 是继续包庇那个包藏祸心的女人吗?刚好,连太子都来了,他是不是就可以为自己的原谅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冠冕堂皇的借口? 母妃中了毒,可能……所以他是不是会因此不愿再失去另一个女人? 一切的一切,她都看不懂了。她只是眼含冷笑盯着她的父王,等着他做出抉择。 百里凌越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内心是多么挣扎。若是他今日不为安清水求情,那么就算这一切本都是安清水的错,他也会背上“罔顾岳母死亡”的罪名;可若是他开口了,那么眼前这个女子,又会怎么看自己?好不容易才等到她与百里云开解除婚约,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让她讨厌自己? 犹豫了半响,他终是在百里柔说完那一袭话之后沉着声开口道:“是啊王爷,既然安侧妃已然知道自己的错误,就原谅了她这回吧。” 除了附和百里柔,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就连他自己,也找不出一丝为安清水求情的理由。 第165章 太子费心?不必! http://.biquxs.info/

未等汝南王开口,妖冶挑着眉梢转过头,嘴角微勾地望向他,“太子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她知道错了,就原谅她?难道父王原谅她原谅得还少吗?活春宫的事情京城闹得满城风雨,可父王因为顾惜与安侧妃的感情强行压了下来。 安侧妃又是如何回报父王的?她在王府宴席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那等淫秽的事情不止,还冤枉臣女害了她!可是那一回,臣女还是原谅了她,因为臣女知道父王心里挂着她。” 她没有再自称“冶儿”,因为她已经跟他站在了对立面上。一想到这个,他的心里就涌上一丝苦涩与疼痛。他多想说,去他的安清水,她是死是活与他何干?他一点都不想为那个女人求情! 刚欲启唇,又被她抢了话茬:“可是最后,她又做了什么?她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份与人私通!而且直到最后,她还是不忘冤枉臣女!臣女真的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安侧妃和大姐母女俩每次出了这种事,就要赖在臣女的头上?难道臣女有三头六臂不成,竟能蛊惑人心让她们做出此等罔顾道德之事?太子殿下,红杏出墙在东启可是死罪啊,难道仅凭太子的一句她已经知道错了,父王就要再原谅她一次吗?”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语气越来越不善,脸上原本挂着的那抹笑容也早已敛去,现下只余满脸的怒容。说不清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反正今日她是一定要抗争到底的!若是这些人非要放了安清水,那她宁可鱼死网破! “妹妹,太子也就说了一句,你何苦咄咄逼人至此?”百里柔的脸被她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如何反驳,最后只好不甘不愿地随便回顶了她一句。 “姐姐是想仗着太子的身份压妹妹么?”妖冶咬着下唇,苍白的笑脸已无一丝血色。 “好了!”汝南王皱起眉一掌拍在桌上,没用多少力气,只是想要缓和这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妖冶身子一晃,眼神微一忽闪,趔趄了几步到了一个小桌旁,一手撑着桌子才稳住了身形。 百里凌越见状,忙赶到她身边关心道:“冶儿这是怎么了?” 妖冶被他挡住了身影,估摸着另外两人都看不到她,便似娇似嗔地看了他一眼,薄怒道:“不劳太子费心!” 不是喜欢她吗?那她倒是想看看,自己在百里凌越的心里到底有几斤几两!只要他对自己存有一丝的不忍,那他就不该再继续跟自己争下去! 百里凌越满眼的苦涩,被她那一眼瞪得更想放弃今日的来意。 “冶儿,坐下吧……”汝南王沧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妖冶这才惊觉他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不必了父王,这样不合规矩。”妖冶垂着眼帘,嘴角轻抿,淡淡地说道。 汝南王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妖冶站直了身子,越过百里凌越,抬头看向百里柔,“姐姐,若是红杏出墙这个罪名还不够,那不知谋害王妃的罪名,还能不能让你们继续坚持己见地为安侧妃求情呢?”原本是该春风化雨的柔和声音,现在却让人没来由得心里一紧。 百里柔不可置信地看着汝南王,似有疑问地开口:“父王?” 说起这个,汝南王的心头又是一阵怒意,“你娘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对本王的王妃下毒!这么多年了,本王真是老糊涂了,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父王,那是因为娘亲太爱父王了呀!”百里柔一时之间无言以辩,每次都只能以这句话来带过安清水的罪过。 “难道我母妃就不爱父王吗?父王辜负了她这么多年,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安侧妃,这期间我母妃可曾有过一句抱怨?姐姐,就算我不说,我想你也知道安侧妃是如何刻薄我母妃的吧?她已经是这王府实际上的女主人了,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非要置我母妃于死地才肯罢休?”妖冶颤着身子,激动地说道。 百里凌越早在刚才听到安清水对南宫菲然下毒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他今日就不该来!若是他不来,就不会看到眼前的人儿如此憔悴的模样,就不会再次刺激于她。 “太子殿下难道真的要为了那个害人不浅的女人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吗?”她眼含嘲讽,斜着眼睨着百里凌越。 “妹妹,休得对太子无礼!”百里柔的这句话表面上是在为她着想,为她求情,实际上却是在推波助澜,生怕别人听不出妖冶言语之中的不敬之意。 “冶儿,你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汝南王自是听出了百里柔的意思,眼下他只好开口教训,才能平息太子的怒意。可他不知道的是,百里凌越根本没有一点点的生气。他只是觉得对不起眼前这个人,“无妨。” “所以父王到底打算如何处置安侧妃,就在这里给个准话吧。”妖冶一改平日的冷静淡然,今日的她一再咄咄逼人,只为了那个可怜的女人…… “父王……”百里柔殷切地看着他,不难看出她脸上祈求的意味。百里凌越这次什么也没有说,漆黑的眼中晦暗不明。 “太子,这是王府的家事,还希望太子殿下能够让本王自己处理。” 百里凌越什么都没有说,点了点头,拂袖站起,略一沉吟便离开了。 百里柔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的背影,自己求了他这么久他才愿意帮娘亲说话的,可是现在却因为百里冶的一席话就放弃了吗? 还有父王,他说,这是他的家事?难道她就不是这个王府的人吗? 妖冶松了口气,心中总算有了一丝安慰。父王这样说,是不是就代表他不会偏袒安清水那个女人?那母妃这些年受的罪,是不是终于可以还回去了? 母妃的毒…… 灰暗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璀璨如琉璃的神采,皓月!有了他,母妃一定可以治好的! “父王,母妃的毒……” 妖冶本想开口让他去寻皓月此人,却不想话未说完,就被他急急打断:“是本王对不起她……夺魂的毒,根本就没有解药……” 妖冶上前,冲他摇了摇头,“父王可知皓月此人?” “神医皓月?”汝南王两眼一眯,“冶儿想让他来救你母妃?” 妖冶以为他是在质疑皓月的能力,忙着反问道:“不是说没有他救不活的人吗?”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此人性格怪异,行踪飘忽,易容术又是巧夺天工,若非他自己愿意,根本没有人能找到他。”他轻叹了一口气,“若是他在,你的母妃,应当是有救的吧……” 妖冶一怔,没想到皓月果真是如此怪人。那他上次,又为何会来王府?而风无涯,又为何可以找到皓月,甚至让他为母妃治病?难道真的……要答应他的条件吗? “郡主……”一阵叩门声与夏荷的呼喊拉回了她神游的思绪,她敛了敛眸色,“有什么事吗?” “奴婢是来送东西的。”夏荷未经她的允许,并未推门而入,仍是站在门外恭敬地说道。 “进来。” 妖冶以为,夏荷又是来给她送母妃做的那些小点心的,可是母妃现在的身子还能做那些吗? 直到看到她手中的衣物,妖冶才明白过来,“母妃让人给我做的?”顿了顿她又似自言自语了一句,“刚进王府的时候父王已经命人做了很多给……” 没等她说完,夏荷就有些哽咽着接了她的话茬,“这几件衣服,都是王妃亲手做给郡主的……” 妖冶一愣,伸手接过那几件衣服,如至宝一般地蹑手蹑脚地抚摸着,“这是什么时候做的?” “郡主回府之后,王妃便一直在做这些。本想在郡主生辰的时候一起送给郡主……可是……王妃今儿个把奴婢叫过去,说是……说是她可能没机会等……到郡主的生辰了……便让奴婢今日给郡主送来……” 夏荷一直垂着头,可妖冶却还是看到了那一滴滴的晶莹落地。她哽了哽喉,“母妃还说了什么?” “王妃总说是她对不起郡主……若是能生在平凡人家,定是不会受这种罪的。虽然这些年没在郡主身边,可是王妃见郡主生得这般聪慧可人,心里是极欢喜的……” 妖冶点了点头,敛着呼吸摆了摆手,“恩……你下去吧……” “郡主……”夏荷突然扑通一声朝她跪了下去,冲着妖冶大喊,“求郡主救救王妃!” “我……”妖冶知她是不可能知道风无涯跟自己提的那个要求的,可是心下还是被她这句话说得烦躁不已,“夏荷,你起来……连大夫都没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郡主……奴婢知道郡主什么事情都能想出办法来……求郡主这次一定要救救王妃啊!”夏荷挣开她的手,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朝她磕头。妖冶心下满是无奈,要不是清楚那件事夏荷不知道,她还真要以为夏荷就是故意的呢! “我会想办法的……你先下去吧……” “是……”夏荷泪眼模糊地抬起头,最后还是又朝她福了福身,才退了出去。 妖冶心底更乱了,与其在房中坐立不安,她索性就去了冷香院。 南宫菲然见她来了,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妖冶心里一揪,忙上前按着她,“母妃还是躺着吧。”转头又对屋内的夏荷道:“你下去吧。” “哎,母妃老了,不中用了……”南宫菲然轻叹了一口气,可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冶儿,你也别太在意这些事。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母妃能在死前见到你好好的,已经觉得很幸福了,也不敢再奢求一直陪在你身边了……” “母妃说什么胡话!”妖冶忍不住轻声斥道,“就算母妃不想陪着我,难道就舍得这般放开父王的手吗?父王他爱你,若是没有了你,父王该怎么办?” 想到汝南王,她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得劝导着南宫菲然,只希望可以唤起她的一丝求生意志。 “你父王爱的又哪儿是我呢……”南宫菲然扯着嘴角,笑容中却只有苦涩与自嘲。 “胡说!本王的心里只有菲然!”门口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房中的两人都是一怔,“安清水秋后处斩!” 他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妖冶激动地握着南宫菲然的手,“母妃,你听到了吗?父王说了,他只爱你。冶儿知道你一定不会舍得抛下父王的对不对?” “王爷……”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浅浅的红晕,嘴角微扬,眼中却尽是无奈。 “父王,母妃,冶儿先走了。”妖冶自觉地将她的手交到汝南王的手中,然后起身离去。 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她已经决定了,只要风无涯再来,她就答应他。无论怎样都答应他! 回到倚栏阁,看到院中的人,她怔了怔,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没有多余的话语,也不像是在问他,她喃喃道:“你来啦。” 第166章 意外消失的初吻 http://.biquxs.info/

下流猥琐的调戏开始不绝于耳,如同闪着绿色眸光的豺狼,男人们一边拥着怀里的娇人,一边肆意的打量着百里云开怀里的姚曳。 百里云开心中闪过一丝惊愕,微微挑起眉,打量着可怜巴巴的姚曳,这个女人倒是有点意思。 “你倒是说句话啊!到底帮不帮我?”见他一言不发,姚曳秀眉紧蹙,偷偷抬头,对上百里云开打量的目光,心里一急,顾不得周围还围堵着打手,语气登时变得不善。 这个面瘫到无任何表情的男人,到底几个意思啊,会不会真的那么没风度,见死不救? 百里云开眸光扫过姚曳还攀在自己腕上的手,菲薄的唇邪魅地扬了扬,“娘子说笑了,哪儿来的什么狐狸精,为夫不过带你出来游玩,你便又乱跑了,真是不懂事……” 诶!他这是肯帮她了!姚曳才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百里云开的一只手已经抚上了她的发顶,轻叹了一口气,似无奈似心疼地喃喃,“难道今天又忘记喝药了吗?” 呃……啥?姚曳才咧开的笑容因为愕然十分诡异的僵在脸上,她不就是为了自保信口胡诌了一下他们的关系吗?要不要这么小气!有必要这么睚眦必报么! “这么气度不凡的公子竟然娶了个傻子啊!” “就是啊,就算那傻子长得再漂亮,也改变不了她是个傻子的事实啊!” “可不是,若是换了你这么个人模狗样的小崽子,必定是家里姬妾成群啊哈哈……” “哪里是游玩,我看就是想扔掉这个小傻子吧……” 去你妹的小傻子,去你全家的姬妾成群!听到周围的调笑声,姚曳的眼角狠狠地抽了两抽。 “奴家有乖乖喝药哦,相公奴家的冰糖葫芦呢……”姚曳将男人的袖袍攥得更紧了些,嘟起嘴,朝着百里云开眨眨眼,“你说好好喝药,就带奴家去买的。” 混蛋!等老娘逃出虎口,再跟你算账! 锁住姚曳眼中的那抹急切,百里云开扫过她瞬息万变的表情,深不见底的墨瞳中闪过一丝危险气息,嘴角微微扬了一下,“玩够了?这么快就要去买冰糖葫芦了?” 他生气了……姚曳心里咯噔一下,到底哪句话说错了? 一时没了主意的姚曳,只好讪讪地点了点头。 “姑娘还是随我们回去的好,朱爷还在等着呢!”见两人僵持下来,朱三派来的打手,终于按捺不住,冲着姚曳开了口。 姚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心虚的瞥了一眼来人,又朝百里云开身上靠了靠。 “哟,原来是朱爷看上的人哪!” “咦,她不是个傻子吗?怎么成了朱爷的人了?”说话的人被瞪了一眼,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在京城,谁不知道花满楼有朝廷几大重臣撑腰?逼良为娼的事虽然没有,可那位朱爷的手段也不是吹的!但凡他想要的人,管她是良家妇女还是有妇之夫,哪个到最后不是被抢了来? 姚曳绝望的看了一眼一副无动于衷样子的百里云开,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 既然这么低声下气他都不给面子,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拼一把,自己跑路…… “我的娘子,什么时候成了你们花满楼的人了?”百里云开突然拉住了姚曳恨恨甩开他袖袍的手,语气平和,甚至轻轻地扬了扬嘴角,可字里行间的警告意味却又是那么不容人忽视,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被拉住的姚曳一惊,听到他淡淡的声音,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了几下。 他肯帮她了!有救了! 不过这害羞的感觉是什么情况…… 朱三的手下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平常他们嚣张惯了,可不知为何,在这个人面前,他们的气焰好像一下子就被浇灭了,只得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你说她是你娘子她就是你娘子了吗?可有证据?” 本来才露喜色的姚曳脸色一下铁青起来,什么叫可有证据? 怎么才算证据?脱光衣服ooxx给你们看? 啧…… 古代人的下限看起来也不怎么高。 姚曳的眼色暗了暗,以一敌众,她可没有妄想症!自己跑不了不算,还搭进来一个…… 百里云开勾唇一笑,大手拉着姚曳的袖袍将她往自己身上一带,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拂过她的发顶,移到她的后脑,轻轻地往前压了压,俯身,盯着她的唇角,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唔……”姚曳的双眸陡然睁大,瞳孔却是骤然紧缩,一张小脸登时成了红彤彤的一片,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如蜻蜓点水的一吻,稍纵即逝,感觉却依然停留在唇角。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被亲了? 这是她的初吻……初吻啊! 第167章 麻烦找上门 http://.biquxs.info/

妖冶这才转过身子,冷冽的视线倏地射了过去,碧荷眼睫轻颤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我什么态度?”樱唇一张一合,轻讽的话语从妖冶嘴里迸出。 碧荷别过头不与她对视,强自镇定地说:“我比你先进这花满楼许多年,按理说也算是你的前辈,你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前辈叫住你的时候,你该停下来打个招呼吗?” 说完,碧荷还很无畏地扬了扬下巴,却不料妖冶很不给面子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前辈?青楼是什么地方,恐怕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吧?”她挑了挑眉,含笑睨着碧荷,“现在前辈你已是昨日黄花,而我——却是如日中天,知道吗?” “你……你……” 碧荷的脸上划过一阵清白交错,纤长的玉臂直直地指着妖冶,颤抖的食指与紧抿的薄唇无不昭示着她此刻的愤怒与尴尬。 妖冶这话说得不响,却一字一句,咬字清晰,足够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到。 “这碧荷也真该死,吵不过人家还非要凑上去挨顿骂,最后连累旁人也被殃及了!”站在旁边的一抹紫色身影揪着手中的帕子,恨恨地跺脚,朝身边的丫头抱怨着。 碧荷半天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妖冶,别仗着夕娘宠溺,你就无法无天了!惹恼了我,准没你的好日子过!” “若是我记的不错,是你惹得我吧?”妖冶直接无视了她的威胁,凤眸一眯,眼中尽是嘲讽。 其实她本来也不想闹这么大,惹上这些麻烦的女人,但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若不好好地回报一番,恐怕人家得当她是个软柿子随意揉捏呢! 今日这样一来,至少可以过两天清净日子了吧? 碧荷两只拳头握得死紧,指甲深深嵌入肉中,小脸憋得通红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得在心里咒骂道:“妖冶,你一定会后悔的!” 妖冶冷笑着转过身去,步履优雅,继续朝着自己的房中走去。 “你还真是到哪儿都不忘惹麻烦。”刚推开房门,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 妖冶蹙了蹙眉,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 “这你可说错了。并非我想去惹麻烦,是麻烦总爱找上我。” “你就不会找找自己的原因吗?”百里云开倒了杯水给她递了过去,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这儿的主人。 妖冶接过他手中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而后才缓缓地道:“大约是长得太美,太讨喜了。” 对面的男人神色古怪地斜了她一眼。 妖冶看清他眼中的嘲讽,不爽地扬起眉梢,“我只是实话实说。不信你瞧,找我麻烦的人里面可有一个是男人?” “那你怎么就不想想那些女人为什么找你麻烦呢?” “都说了是我出挑呗。” 百里云开轻笑了一声。 “那你又何必事事做的这般显山露水?有时候,让人被害了都不知道是被谁害的不是更好?” “难不成要我学你整天戴着面具生活?”妖冶斜了他一眼,语气充满讽刺,“你这是在跟我探讨你的作恶心得吗?” 男人垂下了眼睑,长睫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深沉得让人无法揣度。 妖冶只觉得心中某一根弦被牵动了一下,见他不说话就状似无意地开口:“我就是喜欢光明正大地害人,让人即便知道仇家是谁也无法报仇,这样不也很有成就感?” 男人点了点头,深邃的凤眸中划过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他淡淡地道:“也有道理。” 大约是凑得有些近,就连他身上的青竹香也丝丝钻入鼻尖,让她没来由得一颤,下意识地后退起身,与他拉开了距离。 “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别往我房间乱跑。” 如果可以,她再也不想跟这些深邃难懂的男人打交道。 “呵……”百里云开嘴里发出类似轻嗤嘲弄的笑声,他重重地搁下手中茶盏,瓷器与木头的撞击声清脆地响起,“这花满楼都是我的。” 妖冶气结,咬着牙道:“随你。” 真是有眼无珠,放着自家倚栏阁不住,竟然直接跑到老贼的窝里来了! 她愤愤地甩了甩宽大的袖袍,着实不想跟他待在一个空间,径直推门而出。 还没走到前厅,就“有幸”碰到了那个害她与风无涯纠缠不清的罪魁祸首! 还真是冤家路窄! 妖冶勾了勾唇。 若不是因为这头猪,她也不会这么倒霉被风无涯盯上! “站住!”妖冶喊住了他,嘴角的笑意艳绝绽开,“你明明看到了本姑娘,为何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想走?” 朱三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低着头躬了躬身,“妖冶姑娘……” 妖冶的唇畔扬得更高,“叫什么名字?” “小人朱三。”朱三满脸谄媚的笑容,心里却不停地打着鼓。 虽说在这花满楼他朱爷是横着走的,可是如今的妖冶已经不是当日那个任他揉捏的蚂蚁了,而是花满楼的摇钱树啊!若是不小心开罪了她,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哦?朱三啊?”妖冶心里泛起了嘀咕,倒真是个适合他的好姓氏。她巧笑嫣然着道:“你怎么自称小人呢?你不是爷吗?” “妖冶姑娘说笑了,在姑娘面前,小人哪儿敢称爷呢?”朱三的额头上已沁出薄薄的一层汗珠。 这个女人明明是笑着,却让人如同置身冰窖。 “是吗?当初是谁那么狂妄的来着?如今怎么又像个缩头乌龟了呢?”妖冶的笑意冷了几分,凤眸一眯,突然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他,“这风水轮流转,说得还真没错。当初的你,肯定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回来吧?” 朱三浑身打起了哆嗦,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这回可是你招惹了别人吧?”百里云开倚在二楼的围栏上,满眼戏谑地看着她。 妖冶身形顿了顿,回头看向他时早已扬起了粲然的笑容。 “大爷,这狗仗人势的奴才差点轻薄了我,爷可会为我讨回公道啊?” 百里云开笑容一僵。 妖冶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不由扬得更高。 脚尖轻点,他飞身前来,在她身旁缓缓落地。 “大爷,小人没有啊!小人什么都没做啊!”朱三整个吓成了一只软脚虾。 虽然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可那天这位主儿为妖冶一掷千金的场景他可是亲眼看见的! 此人必定非富即贵,惹上了他,那可是碰到煞星啊! “要不是我跑得快,你可就什么都做了。”妖冶无辜地眨了眨眼,眼底深处却满是戏谑。 “你想怎么样?”百里云开直接无视了朱三几乎哭出来的嘴脸,好笑地问向妖冶。 “妖冶姑娘饶命啊!”不等妖冶开口,朱三腿一软就朝她跪了下来,“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有眼无珠!都是小人的错,求姑娘开恩,求姑娘开恩啊!” 妖冶同样没理他,摆了摆手,淡淡地道:“既然他那么喜欢女人,就让他这辈子都只能看到吃不到好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妖冶不满地斜了百里云开一眼。 “你每次都只有这一招?” 妖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嫌弃,忙不迭嘲讽了一句:“那你说怎么办?” 她就不信他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让他看都看不到岂不是更好?”他笑着反问。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让朱三的脸一片煞白,额上的冒出的豆大的汗珠,求饶的话噎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妖冶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并不是她想装善良,只是捏死朱三就好比捏死一直蚂蚁,简单得让她兴致全无。 “别脏了你的手。”妖冶摆了摆手,转身背对着朱三,道:“既然你说自己有眼无珠,那就自毁双目。明天开始,别让我在京城看到你。” 朱三还沉浸在自己即将断子绝孙的悲痛中没反应过来,妖冶就已经走远,他连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百里云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凤眸眯起,定定地打量那抹远去的倩影。 那个女人,总是在他自以为很懂她的时候以各种方式让他觉得,她仍是一个谜。 他突然很想知道,若是有一天,这个女人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怨、还是恨、抑或淡漠得如同现在这般? 氤氲的水汽弥漫了整间房,白皙的人儿黑发披散,红衣华服,璎珞流苏,馥郁迷离,犹如盛开到极致的惑人罂粟,嘴里那抹华丽的笑容,冠绝天下。 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腰间的金丝带,双手覆上腰间,正当她抽动丝带之时,细嫩的脖颈陡然被人扣住,清冽的男声在耳畔响起。 “别出声……” 妖冶猛地一震。为这男人突然的出现,也为他的话。 曾几何时,也有这么一个男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营帐中,说“别出声,是本王”。 不知不觉中,他竟已这般渗透在她生活的细节中,每每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将他忘记的时候,他就会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提醒她一下吗? 意识到自己的胡思乱想,妖冶敛了敛眉,平静地点了点头。 “好。” 没有迟疑,也不问来人是谁,甚至连他的样貌都不曾见到,她就轻易答应了他的要求。 不是因为此刻性命被人威胁,只是没来由的想去帮他。 也许,是因为另一个男人。也许,是因为她注意到扣在脖间的那双手虽然是在以她的性命相挟,却没有用一分力气。 门口传来一阵狂躁的敲门声,妖冶动了动,示意他放开自己,身后的男人犹豫片刻,终是松了手中劲道。 妖冶回头瞥了身后的人一眼。 “去那里面藏着。”她指着自己准备沐浴的木桶,皱眉说道。 “还犹豫什么!要死我不拦着你!” 她抬起步子,不再理他,径直走到门口去把门打开。听到身后“扑通”一声,她的嘴角微微一扬。 幸好馥郁的花香暂时掩盖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何事?”门甫一开,就看到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提着亮晃晃的长刀站在那里,妖冶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声音冷冽。 为首的男人打量了她一会儿,眼神不时地向房中飘去,嘴里还不忘问道:“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受了伤的男人经过?” “我在房里正打算沐浴,又怎么会看到?”她语气微讽地看向说话的男人。 “可是他走到这里就没了身影!”那人身后一个持刀的男子气急败坏地吼道。 “所以呢?”妖冶挑了挑眉,眸中闪过一道锐光,冷冷地看着为首之人,“你们要进我的房间去搜查?” 为首的男人还是不断地打量着房内的动静,身后另一人急急地开口道:“的确……”话未说完,就被为首之人打断,“不必了!打扰到姑娘真是抱歉。”说完,就带着一众黑衣人离去。 走开没多远,那下属就不解地问道:“大人,我们为何不进屋搜查?” 第168章 小妞别发愣 http://.biquxs.info/

“小叶子,发什么愣啊,皇上都走了!”一袭白袍的芜星轻飘飘地甩下这么一句,就跟着帝王的步伐走上了台阶。 妖冶被他们气得险些呕血。 这一个两个的都拿她开涮是吧? 在身后一众人的催促下,她愤愤地踏上了青石板的台阶。 山间的空气清新隽永,即便是这寒冬之日,呼吸间仍混杂着漫漫的泥土清香。 龙腾寺的钟声由上而下,低沉绵长的撞击声奏响了最古老的旋律篇章,一声一声叩击在人的心房。 明黄的身影突然顿住了脚步,不曾回头,磁性的声音幽幽传来:“小叶子,这石阶结冰打滑,过来扶着朕。” 妖冶心中顿时有无数只草泥马飞奔而过。 一个习武之人竟然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扶着? 他也真是好意思! “是,皇上!”妖冶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快步走到男人的身边,递上自己冷得直哆嗦的手。 男人的大掌缓缓覆上。 两手相触的瞬间,妖冶心口一颤。 宽大的明黄袖袍遮盖下,温热有力的大手用力地裹着她的小手,源源不断的热量从那双手中传来,流走全身。 若是刚才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那么此刻她若是还不知道,她就是个傻子了。 说是要她扶着,其实是怕她摔了吧? 这么冷的天,被他拉着走,就再没了刚才那种寒意,全身的骨头都好像都松开了许多。 身后跟着的那一片侍卫与宫人时不时偷偷地瞄两眼帝王的身影,却在看到旁边那个娇小的太监时,觉得这两人相携的身影竟是莫名的和谐。 可下一秒,这种诡异的想法又被他们立马否定。 这帝王跟小太监……怎么可能! 胡思乱想什么呢! 果然天太冷,脑子都被冻坏了! 一路上去,妖冶都显得有点不在状态,浑浑噩噩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男人捏了捏她的手,她才反应过来。抬眼一看,竟是已经到了龙腾寺。 “舍不得朕放开?”男人揶揄道。 妖冶嗔了他一眼。 这不要脸的,也不怕被后面的人听见! 寺庙独有的香火味钻入鼻息,妖冶跟着男人的脚步亦步亦趋地跨进了龙腾寺的大殿门。 因为是皇家寺院,除了他们这些刚到的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倒也显得安静。钟声之下,大殿中的氛围更加肃穆庄严。 祭拜先祖,听主持讲经,游览后山,一天下来,妖冶累得连脚趾头都不想动了。 好不容易躺在了床上,某个男人却还是不肯放过她。 “你躺了朕的床,让朕怎么办?” “这床那么大,分我一半你会死啊!”妖冶有气无力地斥道。 男人的脸蓦地黑了,微眯着凤眸朝那个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的女人走去。 待他走到床边,只看到女子阖眼躺着,有些宽大的太监服将她小巧的身材衬得更加瘦弱,帽子几乎已经掉了,掩不住那三千青丝,松松散散地垂落出来。他索性将那碍眼的帽子取了下来,动作温柔备至。没了帽子的束缚,乌黑的发丝更是如瀑布一般倾洒在床,柔顺得让人忍不住埋首发间,轻嗅芬芳。 “小叶子,快醒醒……” 妖冶正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被男人低沉撩人的声音扫得脖间痒痒,不由一手抬起去拨他的脸,嘴里还模糊地吐出了一个单音节。 “恩……” “再不醒来,朕就不客气了……”男人一边说,一边动手脱了那碍眼的太监服。 白色的中衣下,女子的身材玲珑有致,可能是因为天冷的缘故,她蜷起四肢,本能地朝男人的怀里缩了缩,汲取热源。 男人眼神一暗,声音愈发得低哑魅惑:“这可是你自找的……” 妖冶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梦里好像有只不安分的爪子总在她身上挠啊挠的,可只要她一伸手去拍,那爪子就会激灵地变化方向。肚子上痒痒的,温热的大掌不断地抚弄撩拨,胸口闷闷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握住…… 蓦地,妖冶睁开了眼,水眸中含着点点星光。 为什么她的衣服都被扒光了……身上只剩下一个红色的肚兜,而那肚兜里边儿,还有一只魔爪在不停地揉捏她的饱满…… 小脸顿时涨得通红,妖冶哭笑不得地看向那罪魁祸首:“你在干什么?” 一开口,才发现那嗓音早已沙哑得魅惑撩人。 男人低低一笑:“朕在干什么,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妖冶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趁她睡着的时候这么吃她豆腐不说,在她醒来以后还这么厚颜无耻地“我就是在吃你豆腐,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语气是闹哪样啊? 妖冶动了动,想要把他的爪子拔出来,可还没等她抓着他的手,就被男人呵住:“别乱动!” 别乱动? 现在乱动的人到底是谁啊! “恩……”身上陡然遭遇的袭击让她止不住嘤咛出声,身体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妖娆水蛇般的身材让男人的凤眸更加深沉,一口咬上她的脖颈,待女子“嘶……”的倒吸一口冷气,他才恩赦般地将她放开,用那炙热如火的舌尖轻轻地扫过适才咬过的地方。 “呃……百里……” 暧昧的银丝连结着两人,男人掰过女子的脸,温柔地堵住她的唇。 炽热的身躯远比那衣衫更为温暖,所以即便身无遮蔽,妖冶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凉意。趁着脑子里还有最后一根弦没有崩断,她粗喘着喊:“不要……” 洪水打开了闸口,又哪儿是这欲拒还迎地推拒能抵抗得了的…… 滚烫的手掌覆上她的小腹,带着练武留下的薄茧滑过女子的娇躯,让她不由自主地挺身而动。 大掌缓缓下滑…… 男人的脸蓦地黑了。 妖冶也像是感知到什么一般,无力地睁开了眼,可怜巴巴地盯着他:“我刚才就说了不要的……” 男人的脸又黑了三分。 那种时候,那种语气,谁知道她不要什么! 大掌蓦地一扬,妖冶以为自己要挨打,刷得一下闭上了眼,却不想下一秒,厚重的被褥落在了身上。男人紧紧地搂住她:“睡!” 呃……怎么跟除夕那夜一样啊? “你确定这样你能睡得着?” 这坚硬如铁得滚烫,别说是他了,就连被抵着的她也睡不着啊…… 这种时候明明就应该把她放开,然后离她远远的去消火啊…… 男人的呼吸更沉,腾地一下翻过了身。 “睡!” 妖冶盯着他的背影,一个头两个大。有些幸灾乐祸,又好像有些不忍。 沉默了半响,她犹豫着伸出手推了男人一把,用细若蚊蝇的声音低语了一句:“那个……你……要不要……帮忙啊……” 良久,男人都没有动一下。 “你真不要?那我睡了啊……” 下巴突然被一股大力掰过,一张俊脸怒视着她,咬牙切齿:“你这女人……” “我这女人主动要求帮忙,不是你这男人故意不理吗?”妖冶理直气壮地接过话茬。 轻叹了一声,她仰头缓缓吻上男人的喉结,感受到男人呼吸突然一滞,她握了握拳,手却怎么也伸不下去。 “怎么,你想半途而废么?”男人的声音嘶哑得惊人。 妖冶瞪了他一眼,胡乱地去解他那繁琐的衣物,可解了半天,那腰带与绳结还是无动于衷地安好在那里,她不由挫败地在男人腰上掐了一把。 男人无奈地咬了咬牙,拉着她的手缓缓探入自己的裤腰之中。 明明还没有到,妖冶的手却像是已经被那滚烫的温度灼伤了一样,颤抖不已。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到达目的地的,冰凉的指尖触上那脉络清晰的烙铁时,她心里狠狠地一抖,头皮发麻。 男人抽出自己的手,捧过她的脸慢慢地亲吻。 “朕可没有强迫你。” 妖冶再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她就不该同情心泛滥,活该这男人被憋死! 像是发了狠地捏上那又粗又硬的玩意儿,只看到男人眼帘一阖,闷哼出声。 在她和它同时的颤抖中,手中的玩意儿又粗了几分。女子的小手本就无法包裹住它,此刻这一涨,更是握得艰难,可她却像是打定了注意非要将它环起来一样,仔细地揉捏。 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怒吼:“你到底会不会!” 专注的研究被人打断,妖冶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很好,用更高的音量吼了回去:“我又没试过,我怎么可能会啊!” 唔……虽然她的确是看到过……可那种没有实战经验的,不能算…… 男人叹了口气,埋首在她颈间,声音粗嘎:“慢慢来……” 妖冶决定不再胡乱地坑害他,把以前看过的小说和片子里学来的那些付诸实战…… 轻轻地、一点一点地由上而下,柔嫩的小手抚过蘑菇头的每一寸,由慢到快…… 男人的呼吸频率逐渐加快,那双小手也加快了频率,可是长时间的动作已经让那双小手酸得快不行了,男人这厢却还是没有动静。 “你快出来啊……”妖冶欲哭无泪,魅惑的声音中带上了浓浓的情欲之味。 男人手下的动作愈发粗暴,直将女子揉成了一汪春水,俯身咬住那颗隔着红肚兜的挺立樱红之时,终于一个挺身,闷哼出声。 长久地埋在女子的脖颈间,男人久久未语。 妖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好像在梦里,有个人悉心温柔地替她擦了手、穿了衣…… 翌日清早。 男人睁开眼的瞬间,目光触及了怀中那颗黑色的小脑袋,似乎还在他胸前拱了拱,他的嘴角顿时溢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想起来,却又贪恋这一刻的宁静与平和,只好无奈地将她搂紧。 偶尔一日,也并无不可。 也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大,怀中的女子幽幽醒来,两眼惺忪地抬头看着他。 “早安……”妖冶扬了扬唇,说得随意。 百里云开的心里却是澎湃激动,这般和谐得夫妻之间的呓语,竟是这般适用于他们之间…… “吵醒你了?要不要再睡会儿?” 妖冶摇了摇头,目光缓缓地扫过这房中摆设,还未完全清醒的脑子在看到桌上那铜盆的时候顿时一抽,昨夜的种种纷纷涌入大脑。 脸上倏地一红,她逃也似的爬下了床。 这榆木脑袋,一早醒来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现在再脸红有什么用,迟来的羞涩搞得跟故意装纯似的…… 男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怔,看着她红透的小脸,好像也想起了什么,嘴角潋滟的勾了勾:“饿了吗?” 妖冶点头如捣蒜:“你也饿了吧,我去找吃的!” 说罢,也不等男人反应,女子抓起桌上的太监帽扣在头上,一阵风似的出了房门。 “哈哈……”男人仿佛是被她的动作愉悦到了,一瞬间的怔愣之后,大笑不止。 起身后在房间里等了半响,也没有再等来女子的影子,倒是小安子提着个食盒匆匆地走了进来。 “皇上,这是……”小安子顿了顿,尴尬地挠了挠头,似乎是在想什么称呼比较合适,而后才缓缓道,“小叶子让奴才送来的。” 第169章 好一个贴身之物 http://.biquxs.info/

“为什么?”妖冶拧眉,定定地看着她。 其实那次在雅间的时候,她就已经从蝶夕看向风无涯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端倪。那种太过炽烈的爱意,即便再想掩饰,也根本掩不去…… “楼主只是把你……”蝶夕微皱着双眉,似是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略一沉吟,她才继续,“即便楼主将他的身份告知与你,也不代表他与你相熟,或者愿意见你。” 妖冶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我……我有他的贴身物品,可以证明他很相信我,他愿意见我。” 其实她也不确定那是不是风无涯的“贴身物品”,但是看他毫无准备就从身上取出来给她,应该也是经常带在身上的吧?现下不管如何,她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蝶夕心头一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贴身之物? 好一个贴身之物! 才认识多久,竟然连贴身之物也给她了吗? “给我看看……” 妖冶拿出那个龙形令牌的时候,蝶夕身子猛地一晃,死拧着眉头,不可置信地呢喃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这分明是象征银楼最高权力的令牌,整个银楼只此一块!见令牌如见楼主…… 贴身之物,果然是楼主的贴身之物! 难道楼主真的对她…… 妖冶不知道夕娘这句“不可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她的样子一定是认识这令牌的,立马问道:“我可以见他吗?” 自然是可以的…… 连金龙令都给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好!”蝶夕苦涩地扬了扬唇,走到柜子旁,从暗格里取出了一样东西,走到窗口奋力一甩,就看到空中一阵炫彩。 她回头对着妖冶淡淡道:“我已经通知楼主了,他若看到,就会来见你的。你先回去等着吧。” 妖冶扭头走了两步,最终还是回头看了看蝶夕,挤出一句:“谢谢。” 蝶夕在她走后,失神地盯着她离开的方向。 她一直以为,那人是心有所爱,所以从未对他有过什么非分之想。 可是为什么,原来只有她不可以? 妖冶步伐匆匆地回到房里,却发现房门只是半掩着,心头一怔,夕娘不是刚刚才放出信号吗,风无涯这么快就来了? 门甫一打开,桌前那道白色的身影却让她的眼皮猛地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 不等他回答,妖冶便转身去关门,却迟迟不再转过来。 百里凌风唇角一勾,眼神慑人得可怕,似乎压抑着极大的怒火一般,他一字一顿地道:“这句话应该本王问你吧?” 妖冶一愣。 这男人是在生气什么? 她来青楼关他屁事? 他以什么立场这般质问她? 想通了这些,她反而镇定了。莲步轻移,走到桌前,随手取过一个茶盏,妖冶径自给自己倒了杯水。 “三皇子似乎管太多了吧?” “砰”的一声,男人拍案而起! “百、里、冶!”三个字几乎是他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就这么爱他?爱到被他抛弃以后,自甘堕落来到这种地方?” 妖冶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平复自己躁动不安的情绪。 靠! 还是忍不住! “百里凌风!”她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对上他满目的愤怒,没有丝毫退却,甚至在气势上完全不亚于他,两眼燃着愤怒的小火苗,“你凭什么管我?我爱去哪里是我的自由吧?莫非你以为自己是皇帝的儿子就能管我的事了?告诉你,想太多!” 噼里啪啦的一通骂之后,妖冶非但没有爽感,心里反而更堵得慌。 凭什么这一个两个的都要来找她事儿?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好不容易想要把那个男人剔出她的心里,可是为什么,无论她怎么努力,总会在不经意间忆及或者被提起? 百里凌风被她骂得一愣,心里怒火更甚,薄唇一动,本想讽刺她两句,可瞥见她眼中淡淡的晶莹,话到嘴边却又噎住。 那个男人,果真对她如此重要吗? “你为何就不愿给本王一个机会?”他一把将她拽过,搂在怀中,汲取着她发间的芬芳。 妖冶整个人都懵了。 刚刚不是还趾高气扬骂人的吗? 难道被她骂了两句就悔悟了? 可也不要跟她告白、还这样抱着她啊喂! 她越是挣扎,圈住她的怀抱便越是用力,紧得让她几乎窒息。 “百里凌风,你干嘛!我快死了!”妖冶拼命捶打着男人坚实的胸膛。 谋杀啊! 男人箍住她的手这才略略松开了些,可依旧不依不饶地抱着她,就是不愿放开。 “百里冶,本王与你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百里凌风将头埋在她的肩胛处,声音闷闷地道。 妖冶挣扎了两下,仍是不死心地想要将他推开,“我又不是聋子,当然听到啦!” “那你愿意吗?” “本王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百里凌风,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么! 妖冶无力地垂下手,丫的你想抱就抱着吧,反正老娘又不会少块肉! 还不等他回答,她又突兀地笑出声来,“你不是说我自甘堕落吗?为何要喜欢一个这样的女人?” “本王不在乎!”顿了顿,他又似想到了什么,抿着唇补充了一句,“以后,也绝不再让你如此!” 妖冶嘴角的笑容一僵,心,猛地跳动了几下。 眼睫微闪,低低垂下,在她的脸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掩去眸中所有神色。 为何,连一个她如此讨厌的男人都对她这般好? 可那个她豁出命去爱的男人,却对她不屑一顾? 退婚?如她所愿吗?这借口烂得让她甚至不忍心揭穿! “三皇子……” 妖冶还未说什么,就被百里凌风沉着声打断:“叫本王的名字!” “百里凌风。”妖冶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我来青楼,只是因为父王母妃想要我嫁人,与六皇子没有半点关系。”顿了顿,她又继续道:“以后,我与他也不会有任何关系,能不能请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 斩钉截铁! “好!” 窗外一道剪影冷笑着离开,白玉面具被金色的阳光照得散出一阵慑人的光芒。 与他没有关系吗? 这么快就忍不住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吗? 很好! “还有你说的事……” 百里凌风的心突地悬了起来,静静地等着她接下来的内容。 妖冶皱了皱眉,感动,并不等于接受。“恕我不识好歹,不能答应。” 百里凌风手下一紧,妖冶痛得眉头紧拧,倒吸了一口凉气。 “为什么?”低沉嘶哑的嗓音仿佛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不等妖冶回答,他冷冷地在她耳边吐字,“你知不知道,本王想得到的女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妖冶眼眸一闪,又在他怀中拼命挣扎了起来,“放开我!” 百里凌风这回也没有为难她,依言将她放开,漆黑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射出一个洞来。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妖冶毫不回避地望了回去,视线相交的刹那,竟是他被她眸中那抹坚毅惊到。 “既然从未有过,那我便开创先例!” 百里凌风本想说他不是那个意思,闻言,心里又凉了几分。 “的确,本王还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苦笑一声,“你就仗着本王对你的喜欢,如此肆无忌惮地欺负本王吧!” 妖冶的眼角抽了抽,火气也降了下来。 来硬的她不怕,就算鱼死网破也可一拼到底!可人家的语气一软,她便再也狠不下心去……更何况,现在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一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模样啊! 到底如何修炼才能做到变脸变得这么快啊! “百里凌风,你别这样……我只是……” “只是什么?”男人突然自嘲地扬了扬嘴角,口气不咸不淡,听不出其中意味,“只是你不喜欢本王?” 妖冶动了动唇,却终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长痛不如短痛。 既然她不可能喜欢这个男人,便彻底绝了他的意! “你知不知道,本王这辈子从未如此无力过?只是在遇见你以后,似乎一切的事情都不在本王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妖冶话到嘴边又是一噎,抿了抿唇,眼睫淡淡地垂下。 “见到你的第一眼,本王便喜欢上你了。可是太后却把你指给了百里云开。那时本王就在想,无论如何都要将你抢过来!” 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 “可是千算万算,本王始终算不到自己竟会对你这般不忍,不忍逼你迫你、不忍看你难过,就连你拒绝了本王,本王也舍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 他苦涩的口吻、他求而不得的心理,她都懂! 同情、内疚,可是她不能接受…… “你不要说了……”妖冶眸色一痛,阖了阖眼帘又缓缓睁开,“百里凌风,这不是你!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心高气傲的男人,所以不要变得这样好不好?” 不要因为一个不可能喜欢你的女人,变成你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她宁愿他还是那个霸王狂妄、不可一世的坏男人!宁愿他还是那般一个劲儿地欺负她!起码那样,她还可以扬起锋利的刺去抵抗…… “呵……”男人低声一笑,凤眸潋滟,灿若星子,可绝代的风华背后,却是掩不去的凉意,“百里冶,你可有心?” 不等妖冶回答,他拂了袖袍,转身而去。 脊背高挺,步履优雅。 妖冶的眼皮猛地一跳。 可是忆及躺在病床上的春花,她再也顾不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飞快地跑了出去。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站在自己的院中。 可无论她怎么等,要等的人始终不曾出现! “风无涯,你在哪里?” 夜,静静地拉开序幕。 妖冶仍是失魂落魄地站在院中,连姿势都不曾换过。 六王府的书房中,烛火微弱,倒映着两个长身玉立的男人。 “爷真的不去吗?” 百里云开右手执黑,左手执白,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玲珑棋盘,专注地与自己对弈,对芜星的话置若罔闻。 只是那微闪的长睫早已出卖了他。 就在芜星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却忽的站了起来,绛紫的身形修长挺立。只是片刻之后,他又一掀袍角坐了下来。 芜星纳闷地眨了眨眼。 不知道这个男人和那个女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日里,夕娘发了信号,竟是那个女人要见他。当下,他就搁下了手中的一切事务去了。可是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脸色很差,与出去的时候分明是两个极端。 然后,便是他让自己去查看那个女人的状况。 得知她在院中等了他一下午,一直到自己回来的时候,她仍是站在院中,这个男人似乎又有些动容了。可他却还很奇怪地问了一句“有没有看到别人”。 什么叫“别人”? 难不成他刚才去的时候,是看到了那个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已经三更了,说不定,她还在等着爷!”芜星微微一笑,嘴角敛开一丝优雅的弧度。 第170章 彻查! http://.biquxs.info/

一旁的侍卫和丫鬟个个都垂着脑袋,生怕这场祸水殃及池鱼。心里却没一个同情安清水的,反而都在郡主打抱不平。 “太子,王爷,大夫来了。”刚才去请大夫的侍卫低头福了一礼,就见门外走进一个拎着医药箱的年迈大夫。 “草民张启,参见太子,参见王爷。”他恭敬地朝厅里权利最高的两人下跪磕头。 “起来吧。”百里凌越扬手示意,犀利的视线淡淡扫过百里玉,“去给大小姐瞧瞧,她是否中了什么毒。”说着,指了指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人。 “是,草民遵旨。”张启低眉顺眼。 “张启,本王警告你,你若是有半句虚言,本王抄你满门!”汝南王两眼一眯,眸间锋芒毕露。 张启被他一吓,脚下一个踉跄,忙道:“是,草民定当据实以报!” 妖冶神色淡淡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百里凌越皱着眉环视了一圈厅中的人,只是在她身上逗留的时间略长。 张启上前替百里玉把脉,开始的时候隔着一层轻纱,百里玉这回倒也老实,甚至眼带殷切地期待着大夫的答案。 把过脉之后张启似有些难以相信,他略一思衬,掀开了那方薄纱,再探,继而又打开医药箱,拔出一根银针,插进了百里玉的穴位中,轻捻几下之后拔出,拧着眉观测许久,最终轻叹一口气,“启禀王爷,大小姐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他将银针收好,恭敬地跪倒在地,双膝却在微微颤抖。 汝南王虎躯一震,连着倒退了两步。安清水嘴唇微张,脸色早已煞白,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百里玉发了疯似地摇头,头上的发髻早已散落,垂于耳鬓的发丝凌乱地挂在脸上,衣衫不整,妆容哭花,整个人狼狈不堪,嘴里还发出尖利的叫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定是你这个庸医诊断错误!不,你根本就是跟百里冶串通好的!” 妖冶皱了皱眉,复又舒展,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带着几分嘲弄,几分好笑。 “啪……” 一室的静谧。 汝南王愤愤地甩了百里玉一巴掌,络腮胡子微微抖动,“你这个贱人!自己作出此等淫秽之事竟然还总是想着赖在自己的妹妹头上!我们汝南王府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他已经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就连给她一巴掌都嫌脏了自己的手。对这个女儿,已经不是单纯的失望这么简单,那是一种从骨子里的看不起,摈弃! “王爷,玉儿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了冶儿啊。若是冶儿没有做过,玉儿又何苦非要让王爷请来大夫呢?还不是因为她坚信自己是被冤枉的吗?所以妾身求王爷一定要彻查这件事啊!” 安清水连忙抢白,虽然眉梢轻拧着,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镇定。她知道,若是这一次她还不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整件事,她的女儿,就彻底完了! “安侧妃说得真有道理。”妖冶一笑置之。 百里玉这回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是她派了琉璃和张全两人去倚栏阁,可谁会想到这两人双双背叛了她!现在她哪儿能承认自己想害人的心思?可若什么都不说,又有谁能证实她是被冤枉的呢? 百般纠结之下,百里玉还是决定道出琉璃的事。毕竟那只是监视,就算被父王知道,与淫秽一事相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父王,玉儿真的是冤枉的!是百里冶,她与琉璃串通起来陷害女儿啊!” 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等汝南王说话,妖冶就状作疑惑地看着她,一双水眸中除了讶然与伤感再无其他,“琉璃只是我院子里的一个小丫头,姐姐就算要诬陷,也该说是墨兰吧?” “百里冶,你别再装了!”百里玉冲着妖冶愤怒地嘶吼,一口银牙几乎咬碎,继而转过头去看着汝南王,“父王,玉儿承认,琉璃是我安插在倚栏阁的人。可是那又怎么样?那个小贱人还不是背叛了我!最后竟然还与她串通起来陷害我与人通奸!” 如玉般修长美好的手指指着妖冶,妖冶不怒反笑,“姐姐,既然是你安插在倚栏阁的人,又怎么会与我联合?” 汝南王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脑子里乱得嗡嗡叫,蹙眉大吼一声,“来人,带琉璃上来!” 他心里是偏向妖冶的,可他还是要堵住悠悠之口! “奴婢琉璃,见过太子,见过王爷。”琉璃恭敬地行礼,眉宇之中却无一丝谄媚之色。 “琉璃,本王问你,你是否是大小姐派去倚栏阁的?”汝南王极富威慑力的眸光扫向跪在地上的琉璃,琉璃不慌不忙地抬头,眼神不见丝毫闪烁,“是,的确如此。” 汝南王一手紧握成拳,指节分明,青筋暴露,骨骼被他捏得咯咯作响,“那你有没有帮着郡主害大小姐?” “王爷,奴婢冤枉!”琉璃重重地磕了个头,起身时额头已是一片红肿。她皱着眉,苦笑了一下,“只有大小姐想害郡主的份儿,郡主这样的好人,又怎么可能去陷害大小姐?” “贱人,你说什么!”百里玉在下人的手里死死挣扎,似乎是想要冲过来打人,却被侍卫紧紧抓住。汝南王看都没看她一眼,对着琉璃道:“你说大小姐想害郡主,那她想怎么害她?” “让张全毁了郡主的清白。” 一室哗然。 汝南王听到“毁了清白”几个字,双眼像要喷出火来一般,咬牙切齿地道:“既然你认为郡主是好人,为何还要帮着大小姐害人?” “奴婢也不想的,可是奴婢的父母在大小姐的手里啊……”琉璃生生挤出了几滴眼泪,博得了一众下人的同情。 早知道这大小姐刁蛮跋扈,谁知道她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安清水彻底呆住。琉璃的父母都在自己手里,她为什么现在又不怕自己对付她的父母了?难道是…… 思及此,安清水的脸又白了几分。 “胡说,胡说!你们……你们全是想要害我!”百里玉疯了一般对着架住她的侍卫拳打脚踢,大声哭诉,“父王,若是张全真的是我的人,为何百里冶现在还好好地站在那里啊!” “那是因为大小姐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奴才去做那苟且之事!”张全愤愤不平地瞪了百里玉一眼,炽热的眸中似乎跳动着怨怼的火焰,复又看向妖冶,带着一丝歉疚,“郡主,奴才知错!奴才为了保命,竟然对郡主起了那种该死的心思,请郡主责罚!” 那一刹那,百里玉面如死灰。 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她还有什么立场去抵赖?就算她真的是被冤枉的,眼下也不可能有人相信她了吧…… “既然事情还没有发生,本郡主就饶了你这次。只希望你日后好好做人,别再因为一己私欲害了不相干的人。”妖冶淡淡地拧着眉,却像没听到对方想对她做什么一样,宽容大度地原谅了他。 “冶儿……”汝南王喉头一哽,言语有些艰涩。这个女儿,到底还有多少面是他没有看到的? 一直以为她是聪明、强势的结合体,却不曾想,她还是一个这么善良的女孩…… 百里凌越看向妖冶的眼神带着复杂的探究,可唯一掩不去的是其中那抹欣赏的意味。心里也不由起了更为强烈的占有欲…… 王府大院中,一个挺拔俊逸的身影翩然离去,携着一抹戏谑的笑容,璀璨琉璃的墨瞳中是愈发浓厚的兴味。 “父王,为今之计还是快快把姐姐嫁了吧,否则……”妖冶拧着眉颇为痛惜地说道,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忍与自责。 “你这贱人!凭什么把我嫁人!你打的什么心思!”百里玉咆哮着打断了她。 “你再敢说一句本王就割了你的舌头!”汝南王彻底被百里玉的不知悔改激怒了,深吸了好几口气还是无法平复自己胸腔中的怒意,“本王真的想不通,你到底有什么脸面口口声声地在这里骂冶儿!明明是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竟然还是死性不改地迁怒他人!本王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铁青的脸上带着一丝上涌的血气,冷冷一眼朝安清水睇了过去,安清水呼吸猛地一滞。 “父王,别说了。姐姐发生这种事自然会心情不好……”妖冶拉着暴怒的汝南王,不让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给本王好好待在房里,哪儿也不许去!等着嫁人吧!”汝南王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百里玉,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想来想去还是不忍重罚,最后无奈地接受了妖冶的提议,“今日之事若是有人敢乱嚼舌根子,本王定会割了他的舌头!” 说罢,他一记冷眸扫向张启。 “是!”所有在场的下人齐齐应声,一个个都畏畏缩缩地垂着脑袋,不要命地才去宣扬这种皇家丑闻呢! 汝南王拂袖而去,安清水皱了皱眉还是追上了他的脚步,妖冶估摸着她是想去给百里玉求个好人家,有些好笑地挑了挑眉,自己则停在原地,等着所有人一个个地离开。 “冶儿怎么还不走?”百里凌越有些担心她,毕竟百里玉的野蛮他也是见识到的,现下又怎么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太子,冶儿想单独跟姐姐聊两句。”她的言下之意很明确——识相的你可以走了。 百里凌越敛眉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转身阔步离开。 见所有人都走了,百里玉的闺房里顿时之声两人,妖冶扬起一抹嘲弄的笑容,凑近了百里玉的耳畔,“姐姐,你怎么就是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呢?上次找人刺杀妹妹的事,妹妹还没跟你算呢,你倒是自己又送上门来了?” 百里玉本来就心郁难平,听她这么一说差点一口气喘上不来,水袖一扬就想给她两巴掌,孰料妖冶一把握住她的手,哈大笑着说道:“百里玉,你还真当自己能打我?告诉你,若不是我想让你动,你根本就碰不到我一根手指头!” “你……你……”百里玉“你”了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论口才,她本就不如妖冶,更何况是在这种被气疯的时候,更是完整的话都憋不出,整张脸涨得通红,如血的红唇半张着,妖冶的唇角扬得更高,带着一丝笑容。 “姐姐,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 对上百里玉的眼神,她抿唇一笑,一字一顿地缓缓吐出了四个字,“丧、家、之、犬。”红袖一拂,扬起一阵轻风,妖冶心情大好地离开,留下百里玉一脸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汝南王对于自己的女儿还算是爱护有加的,即便是百里玉做出了这种有违道德的事,即便是她损害了汝南王府的面子,他除了亲眼看到那淫靡场景的时候忍不住扇了她两巴掌,后来都没再处罚过她。 第171章 心潮澎湃止不住 http://.biquxs.info/

但她的惊讶却不是来源于此,而是这个人,竟然就这样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算是与民同乐? 微阖了眼帘,很快就巧笑倩兮地睁开,恍若没有看到他一般翩然退场,在雅间等着他的到来。 她知道,夕娘一定会做好安排,风无涯一定早有计划吧? 说起那个人,她就不由一阵好笑。 当她不知道吗? 竟然用那种灼热的眼神盯着她。 “风无涯,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哦……”唇角一勾,她笑得绝美。 门口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让她嘴角笑容一敛,缓缓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太子……”幽幽的一声,让百里凌越心中的震撼愈甚,凌厉的剑眉微微拧起,“冶儿……真的,是你吗?” 刚才在雅间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就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狂躁,想要跑到台下去将她拉下来。 那么多人看着她! 怎么可以有那么多人看到她这般美好的样子? 可是他知道,她不会愿意为他一舞,他在她的眼里,恐怕和场下的那些观众没有任何区别。所以他不敢贸然行动,虽然很多人看到,可是他也愿意成为众多观众中的一个,一心一意地欣赏她的舞姿。 一直都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女子,不但人生得好看,就连那古怪的性格,也是那么讨人喜欢。若说才艺,他并不是很在乎,但是她会吹箫还是让他很高兴,特别是发现她吹出的曲子竟是那么悠扬动听的时候,他的心里更是止不住的澎湃。 而今晚看到她的倾城一舞,他才发现,她似乎是一个永远探究不尽的谜团,让他永远可以挖掘出更多新鲜的东西出来。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只消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赴汤蹈火,就像是着了魔一般,被她深深吸引…… 可是……她为什么会来青楼? 真的如柔儿所说,她是为了逃避他,不惜躲到青楼来吗? 还是,她是为了那个男人…… 想到这儿,百里凌越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妖冶皱了皱眉,她自然知道这男人此刻剧烈变化的神情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也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冶儿……”百里凌越又喊了一声,见她半响不说话,只好自己率先开口,俊眉微蹙地看着她,“为何不回家?” “太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妖冶恍若不觉地回望过去,七分俏皮三份苦涩的笑容让百里凌越的心没来由得一揪。 “恐怕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了汝南王的郡主因为不满汝南王一心想把她嫁出去而离家出走了吧?”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可是她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让百里凌越愧怍地垂了头,抱歉地道:“冶儿,是本王不好,若不是本王……” “这与太子有什么关系?”妖冶状似惊愕地问道。 可百里凌越听她此言的时候,心下的讶然绝不比她少到哪里去,不过更多的还是惊喜与期待,他急急地开口:“冶儿,那你是为何离家?” 妖冶似娇似嗔地瞪了他一眼,仿佛是觉得他太笨了,嘟着嘴道:“不是说了吗?我不满父王一心想让我嫁人,所以离家出走啊。” “你不知道你父王想让你嫁给谁吗?”百里凌越心中的喜悦更甚。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冶儿不会那么讨厌他的! 更不会为了躲他而来到青楼这种污秽的地方! 妖冶“忿忿”地揪着手中的帕子,沉着声道:“政治联姻,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无论是谁,我都不要嫁给一个为了目的而来的夫婿!” 那你当初为何接受太后赐婚? 他很想问。但,终是没问出口。 他不想再去细究那件事,虽然他一直觉得她喜欢百里云开,但既然最后是她去求父皇退婚的,而且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也不想再耿耿于怀。 “若是……”百里凌越顿了顿,心里又开始犹豫另一个问题。 虽然听到她说不想政治联姻的时候,心内有些开心,他就知道他的冶儿永远都是那么特别,可是她还说,是谁又有什么区别? 他很想问,如果是他呢?是他的话,会不会有区别? 可是他不敢…… 百里凌越无奈地一笑,有些虚然地发现,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连这种问题都不敢问。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般畏首畏尾? 妖冶见他总是看着自己发呆,心里不满又无奈,要说什么就不能干脆点说出来吗?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男人真是惹人烦! “太子,你今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还是……来逛青楼的?”他不说话,妖冶只好自己上了,她满脸笑意地揶揄着他。 百里凌越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要说他是来找她的吗? 不是。 可是难道说他是来逛青楼的? 当然也不是! “冶儿,本王……父皇的生辰临近,本王正在寻找舞姬,这不是听说花满楼有个……所以我就来看看。” 百里凌越被她这一调笑,话都说不利索了,只觉得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 妖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事儿,就算是来喝花酒的也是人之常情嘛!我不会笑话太子的。” 顿了顿,她眼神一闪,忙说道:“不过太子可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百里凌越闻言,抬头看着她问道。 妖冶立马回答:“不能把我在这儿的事告诉我父王!” 红唇一启一阖,娇嗔的语气俏皮可人,让百里凌越的心头又是一紧。 “你不回去了?” “还不想回去。”妖冶顿时像只蔫了的茄子一样没了生气。 百里凌越看着她的样子,总觉得她和在王府里的时候不同了。那时的她,冷漠疏离难以亲近,可是今日,她却像个孩子一样,一次次地与他撒娇。 “跟本王回太子府吧?”他鬼使神差地开口道。 “太子府?”妖冶“愕然”地抬头看着他,探究的视线仿佛要把他射穿一般,百里凌越匆忙地别开了头,只觉自己不能面对这种眼神。 妖冶心里好笑不已,面上却带着一抹疑惑。 “冶儿,你愿意吗?”百里凌越就像个毛头孩子一样紧张地等着心上人的肯定答案,妖冶凝了眸子,羽睫一闪,心里的答案竟不由自主地蹦了出来,“不愿意。” 没想到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甚至连一丝犹豫的眼神都没有,百里凌越眼中满是阴翳。从小到大,他何曾这么被人忽视过?就算她是他喜欢的女人,难道就可以这般无视他的存在,甚至无视他太子的身份? 亏得他在这里见到她的时候还百般开心,亏得他帮汝南王一起各处寻她,亏得他一心一意地顾及她的想法,她竟说——不愿意? 哪怕她拒绝的时候有那么一丝的犹豫,他也不会这般气闷! “为什么不愿意,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花满楼吗?”心里有火,嘴里说出的话自然也有些冲。 突如其来的怒气却让妖冶神色瞬间变冷,虽然她必须去,可刚才她的下意识回答难道不是为了他的命吗?就算他不知道,他又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当真是想拿出他太子的身份来压她?而她的好心就这样被他当成驴肝肺了? 早知如此,她就不必为此烦恼了,活该他就这么牡丹花下死了! 妖冶身形一动,就往后退了两步,与他保持了一些距离,语气同样不善地道:“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哪儿有为什么?” “百里冶!”这是百里凌越见过她以来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妖冶猛然抬头看着他,原来男人的自尊心远比那些所谓的爱情来的真实吗? 其实想想也是,他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美貌而对自己有些好感罢了,她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妖冶挑了挑眉梢,唇角带着一丝笑容,眉宇间却是恭敬的疏离感。 百里凌越心头一紧,薄唇轻抿,面露悔色,“冶儿,对不起……” 妖冶虽然面色仍然平静,心里却骤然一缩。 身为东启太子,他竟然这般低声下气地与一个女人道歉? “太子殿下严重了,臣女哪儿当得起这三个字!” 见她似乎仍是不愿原谅自己,百里凌越懊恼地同时却也没有任何办法。从来都只有女人主动献身爬上他的床,还没有一个女人像妖冶这般对他冷淡疏离的,所以当下也不知道如何去哄一个生气的人儿,只好再次放低了姿态,轻声道:“冶儿……你再好好想想,我改日再来,可好?” “太子慢走。”妖冶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是为了起身替他开门。 百里凌越无奈地迈出了步子,一步三回头的小媳妇儿木有差点没让妖冶破功,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她才敛了眉眼,却没有转身。 “你又反悔了?” 妖冶眨了眨眼,跨了几步走到桌旁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这回倒是没搭理身后的男人,压根儿没有为他也倒一杯的意思。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为什么不跟他走?”百里云开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的眼睛上,仿佛要从她的细微表情中探出一丝端倪,可是妖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根本不给他一丝反应。 “若是我就这样跟他走了,首先会显得我轻浮,而且这么容易到手的东西他会珍惜吗?说不定还没等我动手呢,他就对我弃之如敝屣了。还不如好好吊吊他的胃口,反正来日方长。” 百里云开冷笑一声,抛开心中意味不明的情绪,道:“你倒是懂男人的心。” 妖冶品了口茶,仿佛是沉浸在这茶香之中,过了一会儿才道:“不敢……起码对于楼主大人,我就从未摸透过。” 不知为何,她这话的意思让他莫名想入非非。 她从未摸透过,是不是说,她有想过要去了解他在想什么? 虽是这么想着,嘴里的话却仍是毫不留情:“不要妄想揣度我的想法。” 凉薄的话说出来也不知是故意要去刺她一下还是为了掩盖自己心里的不确定。 妖冶却没有丝毫迟疑地点了点头。 “放心,我没有兴趣。” 男人蹙了蹙眉。 他最讨厌的便是她这个样子,每次和这样的她说话就特别费力,就连吵架也像是打在一团软棉花上,没有一点成就感——因为对方根本不屑! “妖冶!”他气闷得吼了一声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想说什么。 盯了他半响他却一言不发,妖冶火了! 今天都拿她的名字开涮是吧? “风无涯,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反正她又不是他的属下,凭什么看他的脸色办事? 他心情好不好关她什么事? 要是不高兴,干脆一掌拍死她好了! 男人晦暗不明的眼眸下是一片波涛汹涌,这个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这么跟他说话? 强忍住一只手捏死她的冲动,他负气离去。 第172章 送上门?不缺丫鬟! http://.biquxs.info/

妖冶敛了表情,慢声说道:“帮我做件事……” 翌日上午。 妖冶早早地梳妆打扮了一番,在沐清风常去的寺庙的必经之路侯着他。 就在她站得双腿无力,以为他今日不会来的时候,身后的蓝衣猛地推了她一把,随着一声“可以跑了”,她立刻提起裙摆用尽全力朝前方奔去,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喊“救命啊……” 跑了半天也不见沐清风的影子,若不是和蓝衣素昧平生,妖冶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耍自己了,身后的黑影仍是紧追不舍,无力的嘶喊仍在继续。 “救命啊!救命……啊……” 仅是这么一瞬,腰间一紧,已被人腾空抱起。 沐清风脚尖轻点,身形飞起,将她置于一棵参天大树之上。 白衣缺缺,衣袂飞扬,墨发随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舞若惊鸿,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把那几个黑衣人撂倒。 妖冶不禁看愣了眼。 之前就听说他的武功很厉害,现在一看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姑娘,你还好吧?” “我没事……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妖冶拍了拍胸脯,装出一副羞涩而又惊魂未定的模样,“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沐清风。” 好看的剑眉拢起,男子的心中涌出一丝疑惑,不由询问出声:“姑娘不必客气,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只是姑娘与银楼有何仇怨?为何会被他们的人追杀?” 一个平凡女子,又怎会惹到银楼? 妖冶一惊。 只是交了个手就能知道对方是银楼的人,看来这个沐清风真的不简单。 但她只是顺手找了他们假意追杀自己,让她如何去解释? 微蹙着秀眉,妖冶装着纯良惊疑的样子,轻呼道:“妖冶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竟然会被人追杀。不过沐公子如何会知道那是银楼的人?” “看武功路数,大约猜到了些……姑娘以后还是小心点比较好,银楼杀人一向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不过……”沐清风深沉的眸光中带着些许探究的意味,“不过姑娘怎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妖冶一愣。 不过片刻,眼中已蓄满泪水,她楚楚可怜地看着沐清风:“妖冶只是想去这山上的寺庙中拜佛,原本是带着丫鬟一起去的,没想到,竟和丫鬟走失,然后就差点儿被那些突然出现的人要了小命……这可怎么办呢?要说妖冶也没得罪什么人啊,怎么就如此命苦,摊上了这种事儿呢?” “姑娘也不必过于担心,今日行刺不成,他们定会想一个万全之策。所以这几日之内应该是不会乱来了。” 妖冶的嘴角很不配合地抽了抽,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这不摆明着告诉她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吗? 还好她不是真的被追杀,不然非被这男人这样一宽慰吓死不可! “是,无论如何,都要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才无德,不知该如何回报。若是公子不嫌弃的话……”妖冶哑着嗓子,几乎就要朝他跪下,“请让小女子为奴为婢来报答公子吧!” 这话若是换了别的男人听了,那一定是兴奋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啊!可偏偏这人是沐清风——一个对女人无感的柳下惠。 他敛了表情,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在下已经说过了,姑娘不必客气。身为朝廷命官,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所以姑娘无需言谢,更别提什么为奴为婢之事了。” 妖冶心里无数只草泥马飞奔而过。 “是……”她扯了扯嘴角,“妖冶知道了。” 花满楼厢房。 当蓝衣知道自己惊心安排的这场刺杀成功了,而妖冶的计谋却以失败告终的时候,满脸怒色地瞪了她半响,才堪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这笨蛋!” 额…… 妖冶有些发愣,她还以为蓝衣跟青衣一样,都是不苟言笑的人。现在看来,银楼中人的倒也是性格迥异。眼波一转,她突然敛了所有的神色,一脸媚笑地看向蓝衣:“我的联络信号用完了。” “咳……” 蓝衣差点没被这女人气死。 真不知道楼主看上她哪点了,听夕娘说,楼主竟还把金龙令给这女人了? 看出蓝衣眼中的不信任,妖冶满心无奈地抚额,什么时候起,她连让人信任的资本都没有了? “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混进去的!”她一脸正色地朝面前的女子保证着。 蓝衣眉梢一挑,明显就是一脸“我不信”的样子。 “若是你成功混进去了,我再来找你,到时候再把联络信号给你。” 反正这女人不知金龙令的意义,她才不怕这女人找楼主告状呢! 妖冶眨了眨眼,恍惚中好像从她身上看到了墨兰的影子,阖了阖眼帘,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 “随你。” 妖冶摆了摆手,不再理会站在那儿的蓝衣,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头也不回地迈出了房间,走到大街上。 一路上,她的心思百转千回。 风无涯果然是不浪费资源,要她做的事没一件简单的! 可按照沐清风那种刀枪不入的样子,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进状元府? 繁华的京城街道上喧嚣不止,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快速在街道上奔腾,路人纷纷绕道而行,偏偏妖冶想事情想得太过入神,待她转身时杏目陡然圆瞪,一匹骏马几乎要从她身上踩踏而过,就连围观的路人也不由为这花儿一般的女子捏了一把汗。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深紫突然从马车里飞跃而出,妖冶腰间一紧,身形便飞跃而起,一股无味而清爽的气息萦绕于鼻间,她猛地抬头看向这个救了自己的男人。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面容,却为何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邪肆张狂,媚色倾城。 明明用这样的词形容一个男子极度不合适,可妖冶却觉得这便是他。 才一个晚上,怎么可以连气质也完全改变? 还是说,这只是一个与沐清风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大人,还好您没事,吓死小人了!”底下的马夫见两人安全落地,立马跑上来,憨厚地笑道。 妖冶愣愣地站在原地,当她回过神来发现腰间那只手还没有撤去的时候,方才愕然地再次抬眸,却只见一双狐狸般狭长的双眼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怎么,才一日未见,姑娘就不认识我了?” 说话间,他菲薄的双唇凑近妖冶的耳边,温热的气息随着他暧昧的话语洋溢扑洒,似是仍不满足,白壁修长的手指优雅地伸出,挑逗似的勾起妖冶垂落的发丝,放在鼻尖轻轻一嗅,凤眸似满足地眯起,顿时天地失色。 一旁的车夫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这这这……这还是他们家大人吗? 大人不是不近女色的吗?大人不是清冷孤傲的吗? 妖冶更是愕然彷徨,红唇微张着,就连垂在身旁的小手也不自觉地颤了起来。 他说,一日不见,就不认识我了吗? “沐……公子?” 男人好笑地扬了扬眉。 他竟没有否认! 妖冶一时间呼吸不顺,到底哪个才是沐清风? 一个人就算再会伪装,可与生俱来的气质却是绝无办法掩藏的! 所以,要么这两人只是容貌完全相同,要么就是……人格分裂!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绷着身子故意忽略自己心中的忐忑,反正不管他到底是谁,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进入状元府! 思及此,妖冶扼住自己强烈的紧张,轻声道:“公子,昨夜妖冶想了很久,虽说做官的就应该为民做主,可是只要有一颗感恩之心的人就不该把这些事情看做是理所当然。恕妖冶说一句大不敬的话,现在许多为官之人根本不把我们这些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 沐清风邪魅地扬起了唇角,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视线却像是能够穿透人心一般,直直地射进妖冶的心窝里。 “所以姑娘的意思是?” 妖冶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哪儿还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觉得在他面前好像所有的阴谋都会无所遁形。 比起昨日那个沐清风,今天这个好像更加难对付啊! 她垂下眼睑,轻声道:“请公子允许妖冶侍候公子!” 沐清风轻笑一声。 “我府里不缺丫鬟。” 妖冶强忍住一掌拍死他的冲动,她总不能说,多一个不多吧?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窘迫,沐清风嘴角的笑意更浓,她却出其不意地抬起头来,笑得艳绝:“丫鬟会的我都会,丫鬟不会的我也会!反正公子你不亏啊!” “哦?你倒是说说,你都会些什么?”沐清风的眼中涌现一抹兴味的光芒。 妖冶张了张嘴刚欲开口,就被他再次打断:“无论弹琴还是吹箫,无论唱曲儿还是跳舞,本公子都能找到人来。所以本公子真的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去留下一个吃闲饭的人。” 这话说的! 难道她看起来很像个蹭饭吃的人? 妖冶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公子尽可放心,妖冶绝不是吃闲饭的人。若说她们会的我也会,可我会的,她们却一定不会。” 沐清风眉梢一挑,显然是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妖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深知这个沐清风的性格与之前那个完全不同,却也为她带来了莫名的方便…… “既然公子不信,不如我们比试比试如何?” 男人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眼倏地一眯,眸中闪着点点星光,紫色的衣袍将他衬得华美邪魅,一旁的车夫不由痴痴地望着他。 只听他爽朗地笑了一声,道:“好啊,比什么?” “下棋如何?” 闻言,沐清风的眼中顿时兴致缺缺。 还以为这女人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呢,没想到也不过是一个附庸风雅之人罢了。 妖冶自然知道他眼中黯淡下去的光芒意味着什么,但她也不戳破,只是静静地等着这个男人的答案。 既然他说要比,那就一定不会食言。这男人看上去比另一个沐清风城府深了许多,但也就是这样的他,才能让妖冶有机可趁。若是在那个冰山男手里,恐怕她是入府无望了。 沐清风一瞬不瞬地打量了她一会儿,突然勾起唇角,广袖一挥,便伸手揽过她的细腰,足尖轻点,衣袂飘扬,不过瞬间便进了马车里面。 妖冶从被他抱起时就开始心跳加速,而现在明明已经进了马车,可这人就是不放手,她却没骨气地根本不敢挣扎,一张不施粉黛的小脸染成绯红。 男人扬着眉似笑非笑地盯着妖冶,棱角分明的下巴突然搁上她的肩头,一时间,妖冶只能僵着身体听着耳畔沉稳的呼吸声。 “你喜欢我?” 妖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怎么会有人这么自恋?怎么可以那么自恋? 瞎了她的狗眼竟然觉得这厮比昨日那个沐清风好? 荒谬! 妖冶动了动,想让他放开自己,可无奈这妖孽还就是不依不饶了,满脸暧昧地继续在她耳畔作祟。 “不说话是表示默认吗?” 第173章 让你嚣张! http://.biquxs.info/

她都有婚约了,父王怎么还不死心啊!竟然还想让她跟太子和三皇子扯上点关系?一场名为庆祝她回来的宴会,却没有邀请她的未婚夫而请了太子,这也就罢了,毕竟人家太子是他女婿不是?可还请了百里凌风那厮又是怎么回事啊! 汝南王见她一直不答,面色有些不悦。 不得已,妖冶还要装乖女儿,只好咧着嘴朝他笑了笑,“这样啊,冶儿知道了,真是谢谢父王了!”最后一句话却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时间是本月十五。”汝南王站起身来,背对着妖冶负手而立。 妖冶点了点头,“哦……”原谅她真的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了…… “那父王就先走了。”也不知是看出了女儿不待见他,还是觉得他在这里气氛实在太过诡异,两人又默默无言地坐了一会儿,他就大步离开了。 “郡主。”墨兰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一个不留神儿就惹到了她,“你为什么不好好跟王爷说话呀?他为郡主大摆筵席,可是为郡主正名呢!” “墨兰,你觉得父王为什么喜欢我?”妖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跟她扯了一句看似不相关的话。 “郡主漂亮呗。”墨兰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所以是个男人都喜欢?” “呃……”墨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王爷是郡主的父王,哪儿能因为她漂亮而喜欢她呀…… 一阵暖风吹过,枝头一朵玉兰忽然晃了一下,妖冶盯着它看了半响,突然大喇喇一笑,朝着房间走去。 虽然她对着宴席无感,但是……看来做某些事的契机来了呢…… 拿出先前藏好的那株失心草搁于几案之上,她从院中找了个陶瓷块儿来,将其捣碎成粉末状,又仔细地放在一张纸上收好,拢于袖中。 五日之后,月圆之夜,汝南王府为刚寻到的郡主大摆筵席。前院被布置得焕然一新,院中的廊柱上挂满了象征着吉祥如意的正红灯笼,厅中的琉璃烛台之上摇曳着悠悠灯火,悬梁之上镶嵌着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将厅里照耀得亮如白昼。 汝南王的许多朝中好友聚集而来,甚至当今太子百里凌越也携着侧妃百里柔到此共庆,与之同行的还有三皇子百里凌风。 妖冶带着墨兰款款而至之时,前院儿里已经坐满了宾客,貌容姣好的侍女鱼贯而入,将各色美味佳肴奉了上来。 她一贯不喜装清纯,火热的正红才属于她。今日的她,身着雪白广袖裙,却在外边儿披了件朱红纱衣,白里透红的模样愈发夺人眼球。 狭长的黛眉斜飞入鬂,忽闪扑朔的睫浓而长,琉璃般璀璨的眼中同时透着媚色与纯然,秀鼻高挺,薄唇之上嫣红一点,三千青丝垂于腰间,她甚至未曾挽髻,只在背后松垮垮地用金丝线拢了拢发,斜插了那支血红的玛瑙兰花簪子。 明明最是简单的妆容,却透着一股子妖冶魅惑,一如她的名字。 她什么也不用做,一进门就夺取了所有人的眼球,虽然前些日子的宫宴上已然见识过她的美,但此刻,没有人的眼中不是带着刻骨的惊艳。 可是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太后怎么就将她许给了六皇子呢? 安清水和百里玉的脸已经黑成了炭。这个为了庆祝妖冶回归的宴席本就让她们恨得咬牙切齿,现在她的出现引起的轰动更是让让她们想冲上前撕烂她的嘴,让那些男人看看,这个女人的表皮下掩藏着怎样一副狡诈与阴险! 百里柔黛眉轻蹙,瞟了母亲一眼,示意她不要冲动。 “冶儿见过父王,见过母妃。”妖冶连忙上前,假装没看到太子和百里凌风,对着汝南王作揖。见南宫菲然站在安清水的身后,她的脸色变了变。 汝南王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扬起了宽大的袖袍,“冶儿,来,见过太子与三皇子。” 别人不知,百里玉哪儿能不知他的意思!那天他和管家的对话都被她听了去,她自然明白此刻父王这个行为到底意欲何为!藏在广袖中的手几乎能把帕子绞烂,还是安清水按住了她让她别冲动,深吸了一口气才把起伏的心情平静下来。 妖冶半抬的身子才重新又坐回了凳子上,顺着汝南王藏蓝色袖袍指去的方向,礼貌抬眸,但很快垂下了眼帘,带着恭顺的微笑,作了一揖,“臣女百里冶,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三皇子殿下。” 俊逸剑眉,丹凤美眸,高挺的鼻梁,菲薄的唇,五官近乎完美,脸部的线条有棱有角,黑亮的发丝用金色的冠玉高高束起,雪白的织锦缎子柔软如雪,胸前金黄傲然的四爪金龙彰显着无边的霸气。 身为一个女人,只一眼,妖冶就看出太子眼中那抹不加掩饰的炙热。真是要命,那天宫宴上人太多,以至于她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啊! 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不满,妖冶腹诽,再看就把你眼珠挖出来! “冶儿免礼。今日本王是以汝南王女婿的身份前来,你可唤本王一声姐夫。” 妖冶偷偷翻了个白眼,冶儿也是你叫的? 可人在江湖中,不得不装疯啊!“是,姐夫。”她乖巧应答。 眸光掠过百里凌风那厮,只见他正抱着拳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妖冶撇了撇嘴角,偷偷翻了个白眼。若不是为了安清水,她才不想理会这些人呢! 这时,不知是哪个官员大笑一声,端起了酒杯,朝着汝南王遥遥一敬,“恭喜王爷找回郡主,郡主国色天香,才艺双全,真是让下官佩服啊!” 这句话可说道汝南王心坎儿里去了,他豪饮完毕,乐得哈大笑,“今日本王的宝贝女儿能够回来,还要感谢皇恩浩荡!诸位大人,本王敬你们一杯!” 此话一出,安清水立马就一击掌。 乐声响起,打扮华丽的舞姬踩着轻快有节奏的步子款款而上。 汝南王特意请人放了三个主位,恭请太子和百里凌风坐上其中之二后,他自己也在另一位置上落座。安清水却在此时理所当然地迈向了一旁的女主人座。 妖冶冷冷地看着她的动作,直到她坐定之后,还是一脸不知所谓地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冶儿,怎么还不坐下?” 被汝南王这么一问,众人的视线又都集中在了妖冶的身上。 她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换上满脸的求知欲,“父王,冶儿初入王府,还有些规矩不太懂,适才有件事困扰了冶儿,冶儿便忘了入座。” 这表情,应该能懵懂到令人发指吧? “冶儿这是有何事不明?”汝南王很亲切地问道。 妖冶眨了眨眼,如蝶翅的羽睫忽闪了几下,幽幽的流光自黑眸中溢出,“父王,冶儿想问问,东启是否有母凭女贵一说?” “哦?冶儿何出此言?”汝南王刚欲开口,百里凌越的话就已出口,甚至带着那么一丝显而易见的急切,汝南王微愣了一下,浓眉一挑,须臾就满意地笑了。 百里柔唇畔的笑容僵了一秒,眼皮颤了颤,袖中的手掌紧握成拳,但脸上的笑容却溢得更开。 妖冶的余光扫到百里柔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好,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上这对夫妻! 尽管心里暗暗地鄙视了他们一番,面上却也只好恭敬地回答百里凌越的问题,“回太子姐夫的话,冶儿刚刚看到安侧妃坐上了王府女主人的座位,心中就在纳闷儿,是否是因为二姐百里柔嫁与太子的缘故,汝南王府侧妃的地位便高于了正妃。” 语罢,她俏皮地冲安清水眨了眨眼,这番模样看在别人眼中或许是一种或友好或懵懂的可爱,可看在安清水的眼中,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她铁青着一张脸,顿时如坐针毡。 刚才走向这个位置的时候,她根本不曾想那么多。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是坐在那里。如果说第一次的时候还会有人惊愕,那么到了现在,一切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可偏偏这个小贱人在这时候进来横插一杠,让她吃了个闷亏,还不能发作! 汝南王的脸色也有些尴尬。王妃不喜争权夺势,安清水一向是坐在女主人的位置的。虽说那次用膳的时候这个女儿就提过这个问题,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当着众人的面给安清水难堪,让他现在骑虎难下,整个人就这么坐在主位上没有了声响。 百里凌风嘴角的笑意愈加潋滟,可太子的笑脸却僵了僵,突然有些恼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多此一问,现在只能自食恶果! 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将头转向安清水,希望她能够主动站起来。 安清水本来还寄希望于自己这个女婿,可现下被他带着明显偏向的眼神一扫,立刻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站了起来,嘟囔着道:“王爷,这都是妾身的错。姐姐许久没有出席这些场面,妾身差点儿忘了她这次在呢,幸亏冶儿出声提醒!” 那“提醒”二字,她咬得特别重,只恨自己现在不能去扯了那百里冶的脸皮。自从南宫菲然失宠以来,她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可眼下那个小贱人一回来,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甚至将她打得没有还手之力,让她怎么咽下这口气? 妖冶挑眉一笑。这女人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呢! 说得倒好听——忘了?那么大一个人站在那儿会忘了? 不过这话同时也是反将了她一军,向她表明之前王府的宴席都是安清水坐在女主人位的。 很好!她倒是要看看,你这个过了气的“女主人”今天以后还怎么嚣张下去! 在场众人顿时都面面相觑。 谁人不知安侧妃这话的意思?汝南王专宠侧妃,先前王府有什么事,王妃都以身体抱恙为由不出席,所以她自然而然地成了这王府的女主人了。眼下郡主一回来就演了这一出,怕是王府以后都要热闹咯! “看来安侧妃的眼神不太好。”既然已经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妖冶也不在乎此刻再顶撞她些什么,于是她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眼见“战火”又要燃起,太子连忙打起了圆场,冲着南宫菲然微微一笑,“王妃,快来这边坐啊。” “母妃,我扶你过去。”妖冶的视线落向脸色有些发白的南宫菲然,快步走过去搀住她的身体。 靠近她之后,妖冶轻轻地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安慰了一句:“母妃别紧张,这才刚开始呢。女儿说过的话,一定都会实现的。”说完明显感觉到自己扶着的身子微微一怔。 也不知道妖冶是不是故意的,走到那座位旁的时候,还特地取出帕子来擦了擦才让南宫菲然坐下。被她这么一来,安清水的脸色更加难看。好不容易热络了一点的气氛又降到了冰点。 第174章 好心当成驴肝肺 http://.biquxs.info/

“怎么了?”尾音一样,昭景帝竟扬唇笑了,可笑容不达眼底,凌厉的双眸中冷色昭然,“问问你的好儿子!” “皇上,凌越这又是因为冶儿的事吧?”皇后的笑容很僵硬,毕竟刚才在殿门口的时候,她没有错过帝王要将太子打入宗人府的那段话,现在的笑容,也不过是强装出来的罢了。 可若是真的只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之事,真的有必要关到宗人府这么严重吗? 昭景帝的脸色很难看,却没有半点要回答她的意思。 皇后尴尬地看了一眼百里凌越,可百里凌越却始终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上,要不……” “你是打算让朕纵容一个妄图毒害朕的儿子,还是打算让朕纵容一个打算夺位的乱臣贼子?”昭景帝冷声打断。 皇后猛地一颤。 毒害…… 夺位…… 乱臣贼子…… 她满眼不可置信地朝百里凌越看去,却见他状似默认地跪在那里,身躯笔直,一动不动。 “皇上,越儿他……” “别叫朕!”昭景帝怒斥一声,冷冷一眼扫向跪在地上的张侍卫,“张侍卫,你是想陪太子一起去宗人府吗?” “微臣不敢!”张侍卫连忙站起,可走到了百里凌越的身边,却又无从下手,不知该如何“押”太子,只得轻轻地喊了声:“太子……” 百里凌越直起身来,一撩袍角,正准备起身,皇后去忽的冲了过去,一把推开张侍卫,直直地跪在昭景帝身前:“皇上……臣妾知道这次是太子错了,可是……可是说不定……这一定是个误会……求皇上……”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要说这是误会?”昭景帝怒极反笑,“是不是要等朕死了,这才不是误会啊?” “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觉得,太子他……他这么孝顺,一定不会有意加害皇上……”皇后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恨恨地指着妖冶,“是她,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攒动越儿做出这种事来!” 妖冶一愣,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又关她什么事儿啊? 这些宫里的人,别的不会,推脱责任倒是很在行啊! “母后,不是这样的!”百里凌越扬高声调,站起,“此事与冶儿毫无关系,是我擅动绮念,是我的错!母后不用再替我求情!” 说罢,男人转身,头也不回地跟着张侍卫走了。 妖冶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在他那句“与冶儿毫无关系”中久久地失了神。 倚兰阁。 冬日寒风依旧,咧咧得刮得人的脸生疼。天降鹅毛大雪,软软糯糯,莹白得几近肃穆。墨兰劝女子进房去,却不知她在等谁似的,固执地坐在院中,动也不动。 墨兰只好无奈地退下。 妖冶敛着眼睑,沉着眉目,视线专注地盯着怀中火红的狐,不知在想些什么。 红袍裹身,外边儿披了一件厚重的白色狐裘,可这天,却还是冷得出奇,冷到了心坎儿里。 “你是在等本王吗?” 男人低沉嘶哑的嗓音响起,女子的眼睛登时一亮,松了口气似的循声望去:“你来啦!” “怎么不去屋里等?”百里云开蹙着眉将她从榻上拽了起来,伸手拢了拢她的狐裘,似乎还嫌不够,又一只手搂着她,面沉如水,“冻着了怎么办?” “我……”女子面色有些郝然,但也没有挣扎,任由他动作,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抿着唇道,“我怕等不到你。” 男人似乎轻叹了一口气,拥着她缓缓朝屋里走去。 “既然怕等不到,为何不主动找本王?” 妖冶眸色一闪。 她怎么敢说她是为了百里凌越的事找他? 若是这个醋劲十足的男人知道了她找他的缘由,恐怕是怎么也不肯帮百里凌越了吧? 更何况,她主动找了,男人又该说她的心思全在别人身上了。 见她犹豫了这么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男人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大手一紧,妖冶吃痛地轻呼了一声,却不敢发作,只得小心翼翼地侧过头,仔细观察男人脸上的表情,想从他漆黑一片的凤眸中看出一丝端倪。 可惜,没有。 男人实在太会掩藏,一如既往。 若是他不想,在他的身上,她从来看不出任何该有的情绪。 想到这里,妖冶又有些委屈。 她凭什么要这么小心,这么委曲求全? 当初本来就说好了,她帮这男人夺得皇位,这男人就放过太子的!现在不过是取回她本该有的报酬、提起他们之间的协议,她为什么要怕? 轻哼了一声,妖冶愤愤地侧身,扒开男人的手。 男人一怔,不意她会如此,薄唇顿时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原本面无表情的俊脸上,冷色昭然。 “你干什么!”妖冶委屈地瞪他一眼,抱着怀中的火儿,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 他凭什么又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每次都搞得好像她做错了一样! 见她满脸的戒备,百里云开却忽的笑了,但那冰冷的笑容却比这寒冬更能刺得人心里发毛。 “你确定你要这样?” 咬牙切齿。 “我……”妖冶眼睫一颤,抿了抿唇,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我又哪里得罪你了?你干什么又这样看着我?” “你没有得罪本王……”男人笑意不减,“若是本王没有猜错,你刚刚犹豫的那会儿,是在想如何替百里凌越求情吧?” 妖冶被人说中心事,倒也不恼,只是眼神一闪,微微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 动了动唇瓣,妖冶终是没有挤出一个字来。 她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明明她就没有错啊,明明就是这男人无理取闹啊,可是现在无论怎么看,仿佛只要她点头说了个“是”,这男人就会把她千刀万剐一样。 良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终于,还是男人没有忍住,向前跨了一步,走到妖冶的跟前,一手强硬地扣住她的肩,另一只手端起她的下颚,钳住。 “妖冶,回答本王刚才的问题。” “百里云开,你是不是病了?” 妖冶诧异地问了一句,说罢,也不等男人反应,无视自己被钳住的下巴,右手抬起,拂过男人的额头,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黛眉微微一拢。 “你真的病了。” 第一次是疑问,这一次是肯定。 柔滑的丝绸扫过脸庞的刹那,男人一愣,不意她会突然有此转变,凤眸中的冷色逐渐化开,晶莹点点。 他的确是病了。 这两日可能是没有注意,也可能是忙坏了,总之他就是病了。 可百里凌越一关进去,他就忍不住来找她了。因为他知道,在这当口,她一定想找他,可她同时又是没有办法主动找他的,别说她不会武功,就算她会,恐怕汝南王府的门口也不知盯着多少双眼睛呢。所以只能他来。 但尽管知道,他却还是不能接受这女人每每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适才她犹豫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她的答案,一定是!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只是没忍住。 他在等,他在猜,他在赌,看她过多久才能发现他病了。他想,若是她今日看出来了,他就不怪她了,就算她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在这冰天雪地里等他,也不怪她了,起码说明她还是关心他的不是吗? 可是他说了好几句话,她都没有听出来。 答案已经很显然了。 她不可能看出来,或者说,她的一颗心全部都挂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不可能看出他病了这么小的事。 但是,就在他已经放弃的时候,她却发现了! “本王病没病自己还不知道吗?你重复两遍做什么?” “吃药了吗?” “过了那么久才听出来,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男人答非所问,妖冶却是啼笑皆非。 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刚才铁定又是在为她想百里凌越的事不高兴了吧? 可人家都关进大牢了,他一个大男人生个病罢了,还要跟人家吃醋? “那是因为我以为六皇子无所不能啊,怎么会生病呢?所以刚一想到,就立马被我否决了!”妖冶答得义正言辞。 说罢,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你这女人!” 百里云开的左手依旧扣着她的肩,只是手下力道早已放得轻柔,右手转而抬起,在她额头上重重一戳。 “我这女人怎么了?”妖冶轻哼了一声,不爽地别过头去,“我这女人关心你你也不领情,夸你你也不领情,你到底想怎样啊?” “谁说本王不领情了?” “那你说,你有没有吃药!”妖冶仿佛奸计得逞般地转过来,定定地看着他,似乎不得到个满意的答案,她是不会罢休了。 男人哭笑不得地摇头。 不过是小病,哪里就需要喝药了? “你看看,你看看!”妖冶哈一笑,奚落般得看着他,“我就说你肯定也讨厌喝药,上次在银楼竟还让人给我送那么苦的药喝!你绝对是故意的!” 还以为她是关心自己,没想到执着地问了那么多遍,却只是为了奚落自己? 男人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无奈抚额。 果然这女人的思维永远是与众不同的。 妖冶见他不说话,一边注意着他的脸色,一边试探地问了句:“那我煎药给你喝啊?” 男人眉梢一挑,凤眸深深地凝着她。 “你又想干什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等妖冶回答,他又继续,“要本王去救百里凌越?” 妖冶愤愤地在男人身上拍了一掌。 “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要就直说嘛,干嘛扯上别人!” 男人似乎是被她那句“别人”愉悦到了,唇角勾着一抹优雅的弧度,凤眸璀璨潋滟。 “你当真不要本王救他?” 妖冶又不想软下语气,只好假装不情不愿地看了他一眼:“你有办法?” 男人摇头:“没有。” 干脆利落。 妖冶翻了个白眼。 没有你丫说屁啊! 男人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拽着她继续向前:“进屋去。” 墨兰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自家郡主娇滴滴又羞愤瞪着男人的模样,顿时一张嘴长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为什么郡主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听话的小狗? 呸呸呸! 她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怎么能把郡主比作狗呢! 但是自己劝了半天也没见郡主进屋,六皇子只要随便说点什么,郡主就老老实实地跟着走了,果然还是美色诱惑比较有效啊! 墨兰眼冒桃心地看着二人默契和谐的模样,缓缓退下。 果然,郡主喜欢的还是六皇子。 自始至终,没有变过。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缓缓阖上,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妖冶。 妖冶被他盯得发毛,眼角顿时抽了抽:“你干嘛?” “想你了,看看你。” 妖冶还没从他陡然的肉麻中反应过来,男人就伸手拥住了她,用力之紧,几乎将她勒死。 为什么她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呢? “百里云开……你快做皇帝吧!” 陡然来了这么一句,温情的气氛瞬间就没了,男人身体一僵,缓缓放开怀中女子。 第175章 冲动挡剑 http://.biquxs.info/

“和之前预测的无异。” 妖冶一愕。 虽然这两个人的言辞简洁,她却从中得到了所有她想要的信息,可结果却与她期望的完全背道而驰。 非但百里凌越没有被救出来,那些劫囚的人也全都搭了进去。而且不知道是一个还是一群,其中还有人出卖了百里凌风,将他供了出来。偏偏这一切还都是在眼前这个男人的掌控之中、料想之内! 他早料到了今日百里凌风会来劫囚是吗? 那么为救她而受伤,是不是也在他的计划之内呢? 妖冶的眼睫颤了颤,抬眼时,撞入眼帘的是百里云开漆黑深邃的眸子,她微微一怔。 “爷,还有一事。” 百里云开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淡淡地看着前方某一处:“说。” “打斗过程中,人犯差点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妖冶心里一急,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手还被男人抓着,此刻这一动作,非但牵动了男人的伤口,让他闷哼出声,自己还被大力地一带,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然,男人却在此时放开了她的手。 手下一下子消失的温度让妖冶怔忪了片刻,她拍了拍裙边,狼狈地站了起来,眼角的余光偷偷扫了男人一眼,可他却神色如常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那双幽深的眸子泄露了他此刻荒芜的心。 芜星看着百里云开,见他没有说话就知道他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抿着唇道:“两方打斗时,刀剑无眼,险些杀了人犯。” 妖冶呼吸一滞。 芜星顿了顿又继续道:“最后是百里柔冲出来为他挡了一剑。” “那百里柔呢?”妖冶的声音仍是带着些急促。 榻上的男人眼睫颤了颤,本想讽刺她还会关心百里柔的生死么,可转念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幼稚,便也没了声音,静静地听着芜星继续。 “死了。” “死了?”妖冶一诧,尾音高高地扬起。 虽然她不喜欢百里柔甚至讨厌那个女人,可听说她为救百里凌越而死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颤了颤。她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百里柔还会舍命去救百里凌越。这一路走来,百里凌越对她有多好,伤那个女人就有多深。 可到了最后,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反倒是百里柔,又是挟持她威胁百里云开又是相助百里凌风劫法场,最后还为百里凌越而死。 “芜星,送她回去吧。”百里云开突然出声。 这个“她”没有明言是谁,但在场的就这么三个人,傻子也听得出他说的是妖冶。芜星的眸光缓缓看向妖冶,却见她微蹙着眉回头看着榻上的百里云开,然男人又像是故意的一样,视线不知凝着何处,就是不抬头。 妖冶眉心一跳,差点就忍不住想上前与他说句话,一句也好。 她知道她刚才听到百里凌越出事的时候那种过激的反应伤到了他,可乍一听一个自己关心的人出了意外都会是那种反应的吧?就算她有错,难道他就全对了吗?那日在龙吟宫还不是帮她穿衣服穿到一半就去吟霄宫找张如月了! 越想越窝火,妖冶索性就恨恨地别过脸去,冷声道:“不用送了,我又不是不认识出去的路!” 百里云开这才抬起头,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微微眯起了双眸。 “爷不是很想与她和好的么?” “和好了又怎样?百里凌越的事一日没解决,就始终是根刺横在我们之间。若是今日与她和好了,难保她不会求本王放过那兄弟二人。” “可爷不是本来就……” 话音未落,就被男人沉声打断:“本王从没打算告诉她!” 宫门口。 “郡主……郡主……” 妖冶诧异地回过头去,就看到小安子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的小太监。 “怎么了?” 难道是百里云开哪根筋不对又想让她回去了? 小安子气喘吁吁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瓶来递给妖冶:“神医说,郡主适才沾上了毒血,唯恐有恙,还是立刻将这药丸吃了比较好。” “就这事儿啊?”妖冶眉梢一挑,伸手接过他手中的小瓶,一边打开一边嘀咕,“小安子你现在派头可真不小啊,送个药还带着这么多的人出动……” 小安子笑得一脸尴尬,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紧紧地盯着她的动作,直到看到女子服下药丸的瞬间,他才微松了一口气。 “替我谢谢皓月。”女子摆了摆手,说罢就转身准备离开。 可拾步的瞬间,眼前一黑。红色的身影眼看就要倒下,小安子连忙上前,同时对着身后的众人吩咐:“快将郡主抬回龙吟宫!” 翌日。 妖冶昏昏沉沉地睁开眼,迷迷糊糊中,入眼的是四周金色的帘幔,伴随着殿内淡淡的龙涎香钻入鼻息间,身上还好好地盖着一床被褥。 龙吟宫? 她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不是被那个男人轰出宫了么? 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好像是小安子带着皓月给的药急急忙忙地来找她,然后是她服了药准备出宫,再后来…… 妖冶揉了揉自己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再后来的事她好像就没了印象,只记得自己突然昏了过去。 难道是小安子把她带回了这里? 掀开被褥,女子翻身下床,踩着自己的绣鞋匆匆步出,生怕自己再次撞见百里云开的时候,看到他那张冷脸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郡主,你醒啦……”守在门口的小丫头见她推门出来,毕恭毕敬地福了一礼,“需要奴婢传膳吗?” “传膳?”妖冶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这天还没黑呢,传什么膳?更何况,她为什么要留在这龙吟宫用膳? 总觉得哪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郡主的话,现在是未时。” “未时?”妖冶大惊,“六皇子与我回来的时候不就未时了吗?怎么现在还未时呢?” 小丫头愕然地抬头,仿佛是不解她突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眨巴着大眼看着她:“昨日六皇子与郡主回来确实是未时,可郡主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呀!” 妖冶身形一晃,脚下一个趔趄就撞在了门上。 “你说什么?”脑中那根紧绷的弦突然绷断,好像是浑身的力气被人抽尽一样,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门框,气息不顺,“什么叫昏睡了一天一夜?” “郡主昨日出宫的时候,不知何故,晕倒在宫门口。小安子便又将郡主抬了回来……” 小丫头话还没说完,妖冶就一把掠过她,疯了一样地冲出去。待她反应过来,眼前哪里还有女子的影子? 妖冶越跑越急,几次险些被冰块滑到,可她却恍若未觉,一路狂奔。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见百里凌越最后一眼。 好不容易跑到宫门口,那扇朱红的大门恰在这时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一袭月白色锦袍的百里云开,头束金冠,面如冠玉。此刻,他正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之上,英姿飒爽,俊逸出尘。而他的身后,还跟着芜星和一大群的侍卫。 四目相对的瞬间,百里云开勒住马脖子上的缰绳,翻身下马,款步朝她走来,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女子的身上移开,晶亮的凤眸中是层层荡开的涟漪波光。 妖冶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步一步朝他走去,每走一步,心口就要抽痛一下。 “啪”的一声脆响,打懵了在场所有的人。 啊! 这郡主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她到底知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是谁啊! 虽说六皇子还未登基,可他也已经是实际意义上的皇帝了呀! 打皇帝那可是要杀头的重罪啊! 难道真像外界传闻的那般,郡主是六皇子心头挚爱,之前的退婚不过是为了保护于她? 可就算如此,郡主也不能对六皇子这样啊! 古往今来,有哪个“妃子”敢这么大胆对皇帝动粗?更何况是在这么多侍卫的面前! 恐怕就连寻常百姓家也是没有这种事情的吧! 百里云开被打得偏过头去,轻轻地皱了皱眉。 他知道,这一巴掌,妖冶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恨不能直接将他打死。 红色的指印刻在俊逸的脸上,非但没有狼狈的感觉,反而为他增添了一丝邪魅的优雅。 “你醒了?”男人的声音如同深谷之乐,磁性低迷。 众人皆是大惊。 这是什么反应? 什么叫“你醒了”? 被打了一巴掌,非但没有一句责备,还用这么关怀的语气去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看来那传闻果然是真的! “百里云开,我恨你!”妖冶非但没有为他的不计较而有丝毫的感动,反而更加厌恶地拧紧了眉梢,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妖冶切齿地挤出这么一句,连头都没有再回一次,目不斜视地从男人身边跑过。 这虚伪的嘴脸,真是让她恶心! 假托皓月之名给她送药,结果却是让她昏迷了一天一夜! 不肯放过百里凌越也就罢了,甚至连那人的最后一面也不愿让她见吗? 北风呼啸,咧咧寒冬之中,妖冶跑得眼睛都疼,可干涩的眼中早没了可以浸润的泪水。用力地阖了阖眼缓解疼痛,睁开时险些有些脚步不稳。 可当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午门,留给她的只剩几个稀稀寥寥看完热闹而去的百姓,还有那一地触目惊心的血迹。 脚下一软,妖冶放任自己跪扑在地上。 寒风凛冽,却不及她心中冰冻三尺的冷意,甚至只有这瑟骨的风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整整两日,汝南王府笼罩在一股阴郁低沉的氛围之中。 因为两天前,郡主晕倒在午门刑台之前,到现在仍是高烧不退。 期间汝南王府大门紧闭,谢绝所有人的探望,包括宫里来人。 南宫菲然看看床上脸色潮红昏迷不醒的女儿,又瞅瞅身边一脸郁色双眉紧锁的丈夫,心中愁肠百结,抿着唇推了推他:“王爷,这样不让宫里的人进来,真的好吗?” “冶儿一定不想看到他们。” 汝南王只回了这么一句,就沉默下来。南宫菲然心知他不愿再说,也不强求,只是兀自长叹了一声。 她看得真切,冶儿爱的是六皇子,六皇子对冶儿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可太子的事,真的是一道鸿沟,就这么横在他们之间,恐怕穷其一生,也无法跨越了……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拉回了南宫菲然的思绪。 见来人是墨兰,她缓了脸色,问道:“怎么了?” “宫里又来人了?”还不等墨兰回答,汝南王沉冷的声音就先传来,“不见!” 墨兰犹豫地扒着门框,脸色为难,支支吾吾地道:“可是……可是这回来的……是六皇子……” 屋内的两人俱是一愣。 汝南王冷冷地哼了一声,脱口就想说“不见”,可话还没出口,南宫菲然就拉住了他,一边又对着外面的墨兰说:“让六皇子进来吧。” 第176章 剧毒难解 http://.biquxs.info/

“六哥,对不起,是倾水不好,如果倾水没有乱跑的话,郡主姐姐也不会那样!都是倾水的错……”百里倾水的声音中带着浓烈的哭腔,仿佛下一秒就要淌下泪来。 百里云开摇了摇头,“六哥很庆幸你不在。” “六哥……” “回去吧,六哥没事。” 灼人的火光中,依稀只剩下一袭墨蓝色的身影跪在营帐前,还有偶尔经过的几个巡夜的侍卫。 “爷……”芜星如昨夜那般,打扮成他的模样,站在一方营帐的后面,躲过巡夜侍卫的视线。 百里云开微微颔首,一闪身,两人动作飞快地交换了位置。 脚步匆匆,心下焦灼。 摇曳的烛火下,一个白得几乎透明的女子安静地躺着,没有一丝生气,百里云开眉梢紧锁,缓缓地朝她走去。 抬手把上她的脉搏,瞳孔猛地一缩,不可置信地又一次静探她的脉象,结果却无差! 她竟然中了狼烟笑! 本来这种毒对人根本不构成威胁,只是放在被狼咬过的人身上,那便是难解的剧毒!怪不得那里会突然有这么多的狼出现,怪不得只是被狼咬了一口,她就倒下了!怪不得太医治了那么久,她却还是昏迷不醒! 可狼烟笑需经由狼牙淬入皮肤才会见效,她……百里云开拧着眉,漆黑的眼中是一团抹不开的墨迹。 突然,他身形一凛,是衣服!毒是撒在衣服上,再经由狼牙淬入的! 百里云开用力地扯下她身上的红色骑马装,劲道之大,几乎要把衣服撕碎。 “六皇子?”门帘掀起,南宫菲然惊讶地轻呼一声。 她就出去了那么一会儿,哪儿会想到回来的时候竟看到这么诡异的画面! 而且,王爷不是说,六皇子在外罚跪吗? 百里云开顿了顿,手下动作却还是未曾停下,有些尴尬地解释道:“骑装裹得太紧,不利于毒性消逝,本王只是……” 南宫菲然点了点头,也不再计较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微蹙的眉宇间是抹不去的忧愁,她敛了敛眸色,薄唇紧抿,“太医说,冶儿中了狼烟笑,可是解毒方法,他们却是……却是束手无策……” “是本王的错!” “六皇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南宫菲然摇了摇头,眼帘微垂,淡淡地凝着那一豆烛火。 她当然知道这个男人不会故意让她的女儿受伤,他的身上也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被昭景帝罚跪,好不容易不知不觉地离开,却连药也不曾上便跑来这里看她的女儿,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是王爷口中那个没有尽力保护冶儿的人? “只是冶儿她……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她长叹了一口气。 百里云开抿着唇,声线紧绷,“王妃放心,本王不会让她出事的!” 话音未落,他拂袖朝着营帐外走去,走到门帘处的时候,脚步停下,回头,“这身骑装可是新做的?” 南宫菲然微愣,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冶儿身上那套骑装,点了点头,还未开口,便听他又道:“是王府中带来的丫鬟做的?” “这骑装有什么问题吗?”聪慧如她,一听便知道百里云开的意思,“是几个信得过的丫头做的,后来也是我亲自取来给冶儿的,应该不会……” “本王只是觉得这骑装手工精巧,随口一问,没有别的意思。” 南宫菲然有些错愕,仿佛是没想到他到了这个时候还会关注这种东西,但还是蹙着眉点了点头,在男人出帐前,又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今早碰上如月姑娘的时候,她好像也对这骑装爱不释手呢,研究了好一会儿,还说她回去也要找人赶制一件。” 微黯的烛火中,她似乎看到百里云开身形猛地一晃。 风扬起,明明该是柔和的春风,却无端添了几丝凌厉。 一袭黛青色的女子抬头,潋滟狭长的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欣喜,“爷!” 男人点了点头,眸光微闪,而后抬步走到她的身边,“今早,你是不是碰到过汝南王妃?” 张如月一怔,他来这儿,竟是来兴师问罪的? 轻嘲着扬了扬嘴角,她含笑凝着他,“是啊,月儿还与王妃聊了几句。” “你碰过她手中的骑装?上面的狼烟笑,是……” “爷怀疑我?”百里云开话未说完,就被女子冷声打断,温柔似水的墨瞳中掠过一丝受伤与痛苦,小脸一片惨白,“月儿不过是碰巧在路上遇到王妃,爷便怀疑月儿?” 百里云开动了动嘴唇,又被女子一通抢白:“若是月儿可以做什么手脚,那经过那件衣服的手何止月儿一个?爷就偏偏怀疑月儿一人?月儿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爷了……” “本王只是问问,你……”他淡淡地蹙着眉,撞上她幽怨的眼,只好不动声色地别过头去。 “爷!”张如月的声音有些尖锐,又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早在爷答应太后指婚的时候,月儿便知道,爷变了,却还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爷不过是不能违抗太后的命令、也不忍驳了太后的好意,现在月儿才知道,爷根本就是变心了……” 羽睫一扇,一滴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她却兀自自嘲地笑出声来,“若是再给爷一次选择的机会,爷会救百里冶吧?” 百里云开长睫一颤,匆匆走到她的身边,拍着她的肩安慰道:“月儿想多了,本王对月儿的承诺,不会变。” 张如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蓦地闯进他怀中,闷在他的胸口,双手环住他精瘦的腰肢,泪湿了他温暖的胸膛,而她的指甲却深深嵌入掌心的肉中,几欲折断。 承诺!她最恨的便是这“承诺”二字!若是没有那份承诺,他是不是就不会管她了,他是不是今日救得便是百里冶了? 是!今日的狼烟笑的确是她捏在手心中抹在那件骑装上!可是那又怎么样?谁让那女人妄图与她张如月抢男人!就算死了也是活该!可她没想到的是,这男人竟然会留下来保护那个女人!就算流了那么多血,他还是不管不顾地奋战着,只为将那女人与狼群隔绝! 最让她没想到的是,这男人竟然只因为她碰到过南宫菲然,便怀疑是她要害百里冶!从几何起,这个男人对她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 她伤、她痛、她恨、她怨! 宣泄的泪水肆意落下,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皓月身处川州两地交界处,离边塞并不远,从接到消息到赶来,只用了不到一夜的时间。 原本还在抱怨楼主总让他跑来跑去的,可老远瞅着芜星跪在那儿的身影,便不由心底暗爽。比起跪一夜,他还是更愿意连夜赶路…… “狼烟笑?” 皓月后悔了! 要知道楼主是让他配狼烟笑的解药,他还是宁愿在外边儿跪上一夜! 虽然这活计儿是难不倒他,可那千奇百怪的药草都臭烘烘的,熏坏了他这俊美的身姿可怎么办! 百里云开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记冷眸扫了过去,他便连忙讪讪地跑去配解药。 妖冶还是如同原先那般安静地躺着,一动也不曾动过。 一抹复杂的神色落在她娇俏苍白的面容上,良久,听到帐外传来的动静,那道视线才淡淡地撤离。 “配好了?” “是啊……”皓月满身的怪味,又委屈又愤愤地瞪着百里云开,最后还是在对方目光的胁迫下,心不甘情不愿地递上了解药。 “你可以回川州了。” 百里云开接过解药,头也没回一下,缓缓撩起妖冶的袖袍,也不管那药的异味,往手上倒了些,便朝妖冶的伤口处轻柔地抹了上去。 皓月差点没气得跳起来。 楼主可真是……物尽其用!川州到边塞这么一来一去的,还真把他当牛使了?就不能让他休息一晚再走嘛! 无视他眼神的抗议,百里云开一边轻轻地进行着手上的动作,一边挑着薄唇开口:“怎么,还要我送你?” 良久的僵持。 “属下告退!” 妖冶身上的毒解了,眼皮却还是沉得很,苍白的唇瓣动了动,双眸只挣睁开了一条窄缝。 “醒了?”男人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妖冶蹙了蹙眉,视线撞上他的刹那,羽睫一闪,淡淡地垂下眼帘。 “火儿呢?” 百里云开一怔。 他没想到,她醒来问的第一句话竟是关于火儿。他以为,她会质问、会愤怒、甚至赶他走,因为他当时就在她的身旁,却选择救了另一个女人。 出乎意料的,她没有。 看她的样子,似乎也没有要提那件事的意思。 “火儿呢?”妖冶抿着唇又问了一次。 她知道这男人在想什么,可是她不想问。说她自欺欺人也好,说她心地纯良也罢,她不想问。 百里凌风是三皇子,张如月是他的女人,而他为了救自己让他的女人身陷险境,百里云开不想欠他的,所以去救了他的女人。仅此而已。 她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不愿用最恶毒的思维去猜度这个拼了命救她的男人。就算最后他救的不是她,也掩盖不了他满身是血为她拼命的样子。那模样,恐怕这一生都会牢牢刻在她的心里了。 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 “在本王的营帐,明日本王就将它带来。”百里云开眉心始终锁着,漆黑的眸深不见底。 他拢起袍角,起身走到几案旁,给她倒了一杯水,又缓缓折回,似要将茶盏递给她,想了想又觉不好,索性伸手揽起她的身子,将水喂到她的嘴边。 妖冶阖了阖眼,就着茶盏的边缘喝了几口。 可等了很久,也不见男人将她放下,反而是搁下茶盏,侧首静凝着她。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交错在一起,都分不清是谁的。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妖冶打破了这份沉默,“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生死与共了?” 说完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辈子她的脑残症状算是没得救了! 好歹也是个没嫁人的黄花闺女,就算是想要缓和气氛也不该捡这种台词来说啊! 妖冶啊妖冶,你真真是蠢到家了! 百里云开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得愣了愣,可漆黑的眸中似乎多了几分潋滟的流光,嘴角涌出星星点点的笑意,“算!” 于是妖冶脸上的那片红霞颜色就更深了。 百里云开还得出去跪着,几近天亮的时候便出去与芜星换了回来。 但若是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宁可被人发现让芜星顶替他跪着也绝不离开妖冶半步! 鉴于妖冶中毒一事,昨日回来的时候昭景帝便将狩猎结果一事暂且搁置了。可没想到,今天一早她竟又失踪了!这下子,所有人都没了攀比猎物的热忱,最后昭景帝只是随便地宣告了一句太子组获胜,这场赌局便这么草草收尾。 侍卫匆匆忙忙地四处搜寻着郡主的身影,汝南王更是急得坐立不安,面容憔悴地来回踱着步。 第177章 心神微漾 http://.biquxs.info/

“楼主,既然月姑娘不放心,那就让她来吧。”芜星垂着眸子淡淡地开口,眼帘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皓月轻哼一声:“不放心的原因是什么?上次闹成那样都没来,这次倒是为了个女人来了……紫衣那女人还真是不消停,被打了还不消停,非要兴风作浪一番才看罢休。” 百里云开静静地坐在那里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相比这两人,他的反应显得淡定得多。但是芜星知道,这个男人只有在烦心的时候才会拿出这个玉扳指,因为这是他的母妃留给他的唯一纪念。 “芜星,你去把月儿接来吧。” 房里的三个男人,一个沉寂如水,一个略带玩味,一个俊眉微蹙。 妖冶再一次见到百里云开已经是十日后的事情了。 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他的身旁站了一个女子,一个貌若天仙,顾盼生姿的女子。 看到她的瞬间,妖冶的瞳孔骤然一缩。 是她!竟然是她! 月姑娘!明明就是一模一样的名字,她怎么就没想到是这个女人呢! 怪不得…… 怪不得太后赐婚的时候,她会如此不愿、那般推脱。怪不得塞外狩猎的时候,这个男人会抛下自己去救她。可笑当时的自己还以为他只是不想欠了百里凌风的情……怪不得到太后一死,他就如此急不可耐地要求退婚!因为他的心里,住着另一个女子…… 妖冶一脸惨淡地朝他们看去。 此刻,张如月正扬着娇俏地笑容,眉目含情地侧目注视着身旁的男人。 就连那个一贯冷清的男人,此刻深邃的眼中也带着点点温暖的笑意,眸光掠过之处,尽是宠溺的柔光。 两人站在一起的身影,看起来竟是奇迹般地相配。 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有如花美眷相伴,难怪会这么久不见人影呢…… 这个季节本该是百花凋零,却不知银楼的人从哪儿寻了这么多的奇异的花来,姹紫嫣红,七彩绚烂,竟开满了整个花园。 一阵带着凉意的秋风拂过,各色花香混杂在一起钻入人的鼻间,让人心神微漾。 “呵呵……” 看着那知名的,不知名的花儿,看着那对璧人,妖冶觉得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阻塞了,干涩地笑了笑,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默默转身,充当着一个黯然第三者的角色。 百里云开,其实从知道你的身份开始,我就知道,你只是利用我。 可是为什么,要在利用我的时候,让我以为你也动了心? 还是说,这样的我,会让你更好控制? 五日后。 状元府内,沐清风紧紧攥着手中的纸张——这张被他蹂躏多日的纸张,冰冷的眸光仿佛要将这纸射出一个洞来。 自他为官以来,从未有过不上早朝的情况。可是半个月,他却总让府里的下人去向宫里传话,说自己“卧病在床”,无法起身。 这回,莫说满朝文武,就连皇帝也震惊了。 这个忠心耿耿、一心为朝的臣子竟然病得连续十日没有来上朝? 这究竟是病得多严重! 当下,皇帝就唤了宫里的太医去沐府为诊治,可他却以“臣只是全身无力,并无大碍,不敢劳烦皇上”为由拒绝了太医进门。 实际上,他却并不是躺在床上,而是浑浑噩噩地坐在妖冶的房里。 十五的月太圆,让他曾经恍惚地以为自己可以得到这份团圆的美好。 可十五过去,却发现一切不过是他的宵想。 执起酒壶,连杯子也省了,直接仰头一饮而尽,晶莹的酒水顺着他的下颚缓缓滑入脖颈。 这是他自己都不曾体会过的感受。 虽然在生辰那日,他便知道,有些情感已经不同了…… 虽然,那人将她带回来,不过是因为曾经一个不经意的回眸,他爱上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而后,情根深种。所以才会在见到长得一模一样的妖冶时,将她带回,甚至强迫自己娶她为妻,只为那张记忆深处的脸庞。 明明一开始自己对此深感抗拒,却也在不知不觉中也情根深种了吗? 唯一与另一个灵魂不同的是,那人爱的,是容貌与冶儿完全相同的另一个人,而自己爱的,却是这些日子以来始终在自己身边的妖冶。 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竟被银楼之人掳走,甚至以此要挟他交出那份名单! 十五为期…… 他,真的要去吗? 若是去了,那便是对一直以来信任他的皇帝的背叛。若是不去,冶儿怎么办? 他没有面目去面对皇上,所以,他只能称病。 颓然的脸色中已不见往日的风采,下巴上青色的胡渣透露着沐清风这十日来的散漫萎靡,松垮垮的束发更是为他添了几抹病态。 从圆凳上起身,他在房里不停地踱步,终是下定决心,叹了口气走到了桌案前。 “银楼的楼主,可真是料事如神。” 竟然用一个女子来威胁于他,倒真是料准了他会舍不得吗? 沐清风摇了摇头,颓然地笑了一声,随即便提起狼毫在宣纸之上挥舞着苍劲的字体。 每写出一个名字,就要用掉他一分力气,写到最后一个名字结束,他竟是跌坐在书桌前。 “皇上,是微臣辜负了您的期望……” 他取出一个信封,将那纸晾干、叠好,缓缓塞入信封之中。 每一步的动作,都是那般小心翼翼。 唤来下人,沐清风作了一番梳洗,恢复了往日清冽整洁的模样,可深邃的眼眸中却再也不复往昔的神采飞扬。 眼看着太阳都快下山,他终是将信封藏于袖中,长叹了一口气,拾步踏出房门。 百里云开已经在约定的十里坡凉亭内等了许久,萧瑟的秋风拂过,竟让他的眼中也闪过悲凉之意,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只见她倚在石柱边安静地站着,面色不起一丝波澜,他却总觉得她有些奇怪。 她虽然每日都在银楼,可在今日之前,他们有多久没见了? 或者说,他们有多久未曾说过话了? 即便是今日跟她说与沐清风交换名单的事,她也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这似乎并不像她。 可是,这样听话的她,不正是自己要的吗? 蓝衣手持一柄锋利的长剑,站在一棵离他们十米远的枯树之后。 她并未刻意掩藏自己的行踪,因为楼主说了,沐清风不出手,她便也没有出手的必要。 可她也不想站在那两人的身旁。 这几日,那个女人都很奇怪,说不上来的一种诡异之感。 一袭白衣似雪映入眼帘,妖冶的脸色终于变了变。 他终是来了…… 其实一直在他出现之前,她都没有把握他会来。 这个男人刚正不阿,向来是以国事为重。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他背弃信念的理由? 果然是红颜祸水。 沐清风看到她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浅淡的欣喜。 “冶儿……”他的这一声冶儿饱含了太多太多的情愫。 不舍、心疼、挣扎、爱恋……多到连妖冶都分辨不清他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妖冶动了动身子,朝他扬起一抹极淡的笑容,示意他自己无事。 “风无涯,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你快放了冶儿。” 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冷冷刺来,却极具穿透力地划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枯树后的女子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 百里云开身形微僵,竟有片刻的恍神。 这不正是自己要的吗?可当自己亲眼见到这个男人为了身后这个女人赴约的时候,却又为什么宁愿他没有出现过? 她嘴角的笑容又为何如此刺眼? “真没想到,以清冷无情闻名的沐状元也会为情所困,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背叛皇帝之事。”百里云开站起身来,缓缓地朝沐清风踱步而去,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沐清风的脸色几不可见地一变,沉声:“这似乎与你无关。” “的确与我无关。”百里云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朝他伸出手去,“名单呢?” 沐清风拧了拧眉,别过头去:“你先放了冶儿!” 百里云开轻嗤了一声,不急不缓地走到妖冶身旁,用余光瞥了她一眼,眼见她的视线紧紧地锁定在身后那个男人的身上,心中窜起一股无名的怒意。 “我放了她,你若不把名单给我,岂不是白费我一番功夫?” 沐清风笔直的身影也渐渐地靠近过来:“那我若是把名单给了你,你不放人,我该当如何?” 对面的男人闻言,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嘴角邪肆地扬起,冷哼了一声:“她是你沐清风捧在手心里的人,可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交换名单的筹码,你把名单给了我,我还要她何用?” 妖冶的脸色霎时惨白。 胸口涌起一股剧痛,竟不知是因为风无涯的这句话,还是因为月噬蛊发作了…… 抬头看了看那皎洁柔和的圆月,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风无涯,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她兀自镇定地站在原地,任由那痛意爬满全身,冷汗直流,却仍是一动不动,下唇被她死死地咬着,竟沁出丝丝血珠来。 沐清风皱着眉犹豫了一会儿,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大手一扬,甩给了风无涯。 百里云开挑眉,宽大的袖袍飞舞间,信封已入他手。 缓缓地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名单来,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些名字,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看来这个女人对你也并不是那么重要。”他淡淡地抛出一句话来。 沐清风脸色骤变。 名单有六成是真的,这个人却可以一眼分辨真伪…… 他本想鱼目混珠,却不想还是被看出来了。难道,真的要把袖中那份真的拿出来吗? 风无涯又朝着妖冶靠近了两步,今日的月色并不明朗,适才又离得有些远,并没有看清她的脸色,现在靠近了才发现她秀眉紧蹙,像是在极力隐忍什么的样子。 他刚欲开口,但是一想到自己和她现在的立场,立即噤了声。 妖冶苦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几米之外的男人柔声说道:“清风,不要管我。我们本无关系,何必为了我这样一个外人,去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两个男人的同时蹙了眉。 沐清风抢先开口:“冶儿,你忘了那日我说过的话了吗?若是你愿意,你便是沐清风今生唯一的妻,又何来毫无关系之说?” 他仿佛是因为妖冶的话有些愤然,说话的声音也扬得比平时高了些,话语中却尽是严肃的承诺。 没有人知道,站在对面的那个男人,此刻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可以极力压制住流窜全身的怒火,他怒极反笑:“既如此,你到底是要名单,还是要她?” 枯树后的女子眉梢一扬,眼中不复适才的忧色,反而闪过一丝兴味的光芒,她缓缓地朝远处的人走了过去。 妖冶眼前一黑,顿觉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一般,胸口的窒息感已经让她忍无可忍,猛地一滑,身子便失去了平衡,往地上栽去。 第178章 不显山不露水 http://.biquxs.info/

身为正宫之子,他从未这般嫉妒过一个人,因为他从小受尽母后和太子哥哥的宠爱,从未有什么得不到的人或物。可是这回,他却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嫉妒的滋味。因为那个女人不仅仅是被太后赐婚那么简单,她还对百里云开上了心!所以他只希望可以趁此机会,彻底了断她对百里云开的念想!到时候,就算婚约犹在,他也可以游说母后帮他…… 第一局,妖冶先投。 因为还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她先将就着试了试手。虽然小月刚才第一次投便进了,可是谁也说不准那是不是靠的运气,所以第一局,她不需要锋芒太露。所以十二支箭,她只进了九支。 投完,她微蹙着眉头搓了搓手。 轮到小月的时候,百里云开终是放下了手中的酒盏,眼神却时不时地扫过那道红色的倩影。 若不是她方才听到他说“不愿让月格格做小”时受伤的神情还历历在目,他几乎都要怀疑这女人是故意找个机会退了太后的赐婚。否则,以她这种争强好胜的性格,怎么可能会选一个自己都不拿手的项目来比试? 百里凌风眉梢微挑,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很不错。 小月看到妖冶十二投九中的时候,悬着的一颗心倏地落地。 这女人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她大喇喇地扬着嘴角,手中的箭支一支比一支稳,稳稳地飞出、稳稳地落入壶中。只是到最后两支的时候,也不知是怎么了,竟都没有中。 众人都以为她是故意的,故意只比妖冶多中一支,借此来嘲笑她。只有妖冶知道,这是投壶者的通病。 到了最后,且不说注意力能不能集中,但是眼睛长久地注视某一样东西,也是会受不了的。这个问题,她当初可是苦练好几个月才得意克服的!看来,这女人也没法幸免嘛…… 百里云开没有错过她眼中那抹狡黠的光芒,脸色这才转好了些。 第二局,妖冶直接投了个满堂彩!唇边挂着一丝潋滟的笑意,璨若琉璃。 众人都有些迷糊了。 原来她并不是不擅长,只是第一局不显山、不露水罢了! 小月眉心微拢,拿着箭支的手已经没有方才那么轻松,而是带着一丝浓稠的忧虑。 怎么办?就算这局她十二支全中,也不过打个平手。更何况到了最后,根本…… 如同方才那般,她先中了十支箭,到第十一支的时候,却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她在怕,怕她这次还是会像上次那样,明明觉得自己看准了,却就是差了那么分毫! 狠下心咬咬牙,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努力地将视线集中在壶口的那一个点上,用力一投,箭支飞出,众人敛息看去。 飞旋、碰撞,最后落入! 小月松了半口气,可是看到手中的另一支箭支时,表情又凝重了几分。 照着刚才的方法如法炮制,这一回,她却终是没能将手中的箭支投入壶中。 愤愤地跺了跺脚,她有些挫败地盯着地上那支箭矢,眼神黯淡。 只剩一场,若是还输,她该怎么办? 边塞王蹙了蹙眉,看着小月的模样,担忧地提议道:“皇上,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剩下那一场,留待明日再比吧?” 妖冶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晚你妹啊!这太阳还当空照着呢!睁着眼说瞎话也有点技术含量好不好! 昭景帝根本没注意到妖冶无声的抗议,更何况若是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又怎能彰显他东启的大国风范?于是他淡淡地朝边塞王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 看到妖冶炸毛的模样,对面那袭白色的身影低低一笑,眸色深深,眉眼弯弯,好看的唇角微微扬起,刀刻般的俊脸上弥散着一丝潋滟。 夜空,如同被通透的火光照明着一般,繁星璀璨闪耀,皓月朗朗高悬。春日的夜风,如同柔和的丝纱一般拂过人的面颊,阵阵的柔软与温和。 营帐中,烛火摇曳。 小月在自己的住处放了许多的空壶与箭矢,不知疲倦地练习着投壶的技巧。 “小月,这么晚了,先去休息吧!”边塞王蹙着浓眉,担忧地说道,他的身旁,还站着边塞王子,同样是目光关切,“小月,如是父王强硬要求,他们不会不答应的!你又何苦为难自己!” “不要!”小月头也不抬,专注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箭支,“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就绝对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耍赖!更何况,若是连这点东西都赢不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嫁给那个男人?” 哪怕是今夜不睡,她也定会将这“投壶”的技巧好好掌握! 那个女人,可真是狡猾,竟然故意输了第一局来让自己安心!结果倒好,她能十二支连中,自己却最多只能投进十一支!如今比试已经过了一大半,就算自己哭天喊地地说要取消也不会有人同意吧? 眼神紧紧地盯着几步之外的空壶,小月蹙着眉,心里不住地发慌。 已经十一支了! 第十二支……她屏住呼吸,凤眸一瞬不瞬,玉手用力一掷。 箭矢入壶! 她忽的松了一口气。原来只要勤练,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啪啪啪……”边塞王激动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本王就知道,小月是最棒的!” 帐外路过的人影淡淡地敛下眸色,在那被风扬起的门帘一角后,他清楚地看到了箭矢入壶的整个过程。 脚步,愈发匆匆。 男人的身影在一座白色的营帐外徘徊许久,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他始终没有迈开那一步。 她会赢吗? 二十几年来,他的心情从未这般复杂过。既希望她赢了明日的投壶比赛,却又希望她输!若是她输了,那个边塞格格,就算到时候嫁给他,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可若是她赢了呢?若是她嫁给了自己,自己还能这般无动于衷码? 真到那时,月儿又该怎么办? 突然,帘子被人从里边儿掀开。 妖冶微拧着眉心,在皓洁的月色照耀下,整个人都呈现一种优雅的圣洁。“来了怎么不进来?”她一边说,一边为他掀着帘子,示意他进去。 百里云开抿了抿唇,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刚到。” 妖冶顿了顿步子,回头神色古怪地睇了他一眼。 这人……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来了许久,看得她在里面都无语了,这才直接去喊他进来,怎么到他这儿就成了刚来了? 百里云开只当没看见,大手越过她的头顶,接过她手中的帘子,“进去吧。” “哦……”看在他这么有绅士风度的份上,就不揭穿他那些小九九了! 妖冶抿着唇,狡黠一笑,进了帐中,随手为他倒了杯茶递过去,“找我有事?” 对面的男人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问得那么直接,微愣之后,从怀中掏出一只毛茸茸的动物来,妖冶的眼睛猛地一亮,“火儿!”双手往前一伸,几乎是用抢的将火儿接了过来。 此刻,他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带了火儿来。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与她说什么了。难道问她明天的比试有没有把握吗? 妖冶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两眼发光地盯着怀中的萌宠,一颗心柔软得荡漾。 “本王本想待你伤好之后将它给你。”百里云开握着手中茶盏,淡淡地斜了她一眼,“只是看你昨日那模样,想来也是好的差不多了。” 咳……妖冶嘴角的笑容一僵,讪讪地抬起头来,眼角尴尬地抽了两抽。 这男人也太记“仇”了吧? 她撇了撇嘴角,故意扯开话题道:“小月不会把我们被山贼抓去的事儿说出来吧?” “谎话是本王说的,就算论欺君,那也是本王一人,你紧张什么?”百里云开淡笑着凝着她,潋滟的凤眸中透着一丝促狭的光芒。 “得。”妖冶一手抱着火儿,一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眉梢一扬,“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罢,她又垂下头去逗弄怀中的火儿,再也没正眼看过座上的男人一眼。 百里云开一阵气闷,完全忘了刚才还在庆幸自己带了火儿来。此刻,他只希望从来没抓过这只臭狐狸!真不愧是狐族的,就连赤色的,竟也这么会勾引人?难道他堂堂一个皇子坐在这里,还比不上一只狐狸? 翌日清晨,天朗气清,日光柔和。 这最后一场投壶比试,干脆就被安排在了空旷的草地上。 妖冶无趣地打着哈欠,整个人被暖洋洋的阳光晒得十分慵懒。一袭火红的衣衫,在一片淡色系中,有一种格外出挑的存在感。 昭景帝面带微笑,似是心情不错的模样,竟然还看了她一眼,问道:“冶儿,你可准备好了?” “回皇上,臣女已经准备好了。”妖冶点了点头,视线锁定在那个墨蓝色的身影上。 小月虽然没什么表情,晶亮的凤眸中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兴奋,妖冶愣了愣,不禁咂舌呃,难道这女人这么聪明,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把十二支箭都投进去了? 果然从小练习射箭的就是不一样啊!想当年,她可是勤学了几个月呢! “郡主,今日,不如由本格格先来吧?”小月挑衅地朝妖冶扬了扬眉。 苦练一宿,她也能够百发百中了!可若是在这女人后面上,心里难免会有些紧张,万一影响了发挥就不好了。还不如自己先上,说不定她看到自己的技艺之后,心中震惊,有那么一支两支射不中也不无可能! 若是她因此输了,自是再好不过。就算她也是百分百中,那也不过是和自己打个平手!到那时,只要父王稍加说情,相信皇帝也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 “好!”妖冶淡淡一笑,相比起小月的浮躁,她更显得沉着冷静,眉宇中只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一点都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毕竟许久没有试过那门手艺了。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昨日能够百发百中,相信那活计儿应该也还不至于生疏吧? 意料之中的,等了没多久,便听到太监宣布小月十二支连中的结果。 妖冶眯了眯眼,发现有许多道视线锁定在她的身上。 百里凌风抱着拳,颇有一副看好戏的心态。妖冶不知道他想干嘛,反正她每次倒霉那个男人好像都会很开心的样子。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杀他全家了! 百里云开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深邃,让人怎么也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担忧的、惊讶的、幸灾乐祸的……应有尽有。 小月此番十二支连中,他们一定都觉得最多打个平手,自己不可能胜了吧? 旖旎的红唇忽的一样,妖冶轻移着莲步,款款走到小月的身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耳语道:“别高兴得太早哦。” 话音未落,她已经拾起一支箭支。 众人皆是一惊。 难道她认输了,否则怎么会只取了一支箭呢?比试要用的,明明是十二支箭啊! 第179章 问懵呆萌郡主 http://.biquxs.info/

妖冶紧紧地攥着小手,修得平整却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的肉中,她却像没有知觉的一般,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她蠕动着嘴唇缓缓地道:“我不会伤害他的。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 萧南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可能忍心去伤害他? “带我去找他。枫溪,他现在在哪里?带我去找他。” 枫溪终于不再是那一脸无动于衷的模样,他微微一叹:“走吧。” 妖冶跟上他的脚步,不管自己此刻的身体,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到了宫门口。一匹白色的骏马停在那里,见枫溪过去,那马儿主动往前走了两步。枫溪纵身一跃直接就上了马,而后才有些嫌弃地瞥了妖冶一眼,朝他伸出手:“上来。” 妖冶迟疑了一瞬,还是将手递了上去。 她知道,她的孩子很坚强,不会有事的。 两边是飞驰而过的景物,坐在枫溪的身前,那人还有意无意地护着她的肚子,让她不由微微生出一丝感动来。美丽的一片春色,她却无暇欣赏,只顾着能快点去到萧南的身边。 终于,绿油油的一片草地前方终于出现一队人马。 当熟悉的浅青色衣袍映入眼帘,妖冶喉头一哽,险些没落下泪来。 那人抬头的瞬间,正巧也看到了她。刺目相对的瞬间,浅青色的身影几不可见地一晃。 此刻,枫溪已止了马儿的步伐,自己翻身下去,却将她一人丢在了马上。 浅青色的身影缓缓朝他靠近,与枫溪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不忘掠了他一眼:“一会儿再找你算账。” 妖冶坐在马上,本来就被颠得有些恶心,现在枫溪一个人抛下她自己下去了,她更是有些紧张。见南宫的步伐实在太慢,她直接朝他张开了双臂,示意他抱自己下来。 南宫萧无奈地快走两步到她跟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抱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薄责:“怎么尽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妖冶不理,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哀求道:“萧南,我要跟你一起去。” 他皱了皱眉:“你去做什么?” “那你去干什么?”她委屈地反问,适才带着点点晶莹的眼眶此刻已有些微红,看起来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是不是打算将我送回西冷去?就算是这样,你也该告诉我一声,作何要一声不吭地就离开我了?” “冶儿,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他轻叹了一口气,将她从马上扶了下来,左手揽着她的腰肢,右手轻轻抚着她的腹部,“我就是为了不让你走,才会只身前去东启。你现在跟来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吗?马儿这样颠簸,你怎么忍心让他一路就这么过来?枫溪不懂事,你也陪着他疯?” 一连三个反问直接把她问懵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她喃喃地道。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他不等她回答就往刚才来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见他在一个随从耳边吩咐了几句,重新又朝她走了回来。想了想,妖冶冲她露出一抹大喇喇的笑来。 待他走近以后,重新揽上女子的腰,温和地冲她笑:“你该不是知道我说了什么吧?” “不知道啊……”妖冶奇怪地摇了摇头,“离得那么远,我怎么可能听到?” “那你怎么笑得那么开心?”他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 “只是想对你笑啊。”妖冶笑得眯起了眼。 南宫萧一愣。 只是想对你笑啊…… 多么撩人心弦的一句话。也许她不知道,每每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他都会高兴上好几天。 “冶儿,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好,我相信你。”妖冶使劲点了点头,强压下心头的酸楚:“现在,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孩子,是百里云开的?”他终究还是问了这个问题。不是嫌弃,不是介意,只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与对方争夺的筹码。若孩子不是那人的,那还好办,可若是,他真的很怕冶儿会为了这个孩子离开他…… 可是,她却垂着眼帘点了点头。 “如果你要把我送回东启,也没关系。”她如是道。 “说什么傻话?”南宫萧皱了皱眉,“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懂,我是绝对不会送你走的。只是你自己……不要离开我才好……” 妖冶靠在他的怀里,静静地讲起来她与另一个男人的过往。 “最开始的时候,我与他是太后赐婚,可就在我喜欢上他的时候,他却退了我的婚。后来,我却还是不死心地为他做事,助他夺位,甚至不惜伤害了一个又一个对我的好的人,可到头来,他却有他的青梅竹马,而我,什么都不是。” 如此平静简单地将她与那个男人所有的故事叙述出来,他却从中听出了万般无奈与苦涩,满是心疼地拍着她的肩:“没事,以后我会对你好。” “跟你说这些,只是为了告诉你,我并不想回到他的身边。”妖冶趴在他的怀里闷声道。 他点了点头:“好,我知道,我相信你。” 享受着春风拂面的温和感,众人在草地上等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刚才被南宫萧派走的那个随从终于带着一辆精致的马车走了回来。妖冶由他拉着走进了马车里,静静地靠在他肩上,带着一丝清新的莲香钻入鼻间,给她一种现事安稳的安全感。 “要不要再休息会儿?”他低哑的嗓音在耳边流泻,说不出的好听。 也许是心中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甚,她总是觉得无论怎么看面前这个男人,都是决定得好,无比地让人不舍得离开。 “现在不就在休息吗?”妖冶无奈地笑,一时间也觉得没别的话可说,随便道了句:“快让他们赶路吧,否则的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东启呢……”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你很着急吗?” 妖冶一怔。 她这哪里是着急,分明就只是随口的一句话而已…… “萧南,别想太多了。我不想离开你,真的。” 东启,御书房。 清冷的幽莲香弥漫在这空旷的空间之中,不知何时起,御书房的龙涎香被换成了幽莲的香气,散发着淡香的同时,无端地为这本就肃穆庄严的地方添了清寂冷然的一笔。 一身明黄龙袍的男人坐在龙案后的龙椅之上,凤眸微眯着扫视着下方跪着的一众人,犀利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将地下众人一个一个剐了过来,整个人周身都被一股腊月飞霜般的冷气所包裹。 下方俯首的众位臣子一个个也都是心惊胆战,生怕触怒了帝王的逆鳞,可话已出口,更何况他们坚持认为自己说的没有错,此时再要改口已是不可能。 太史令猛地开口,打破了寂静诡异的气氛:“皇上,微臣认为,皇上此次出师名不正言不顺,就算真的赢了西冷,也非明君之举。” 嘶…… 底下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不愧是太史令,连进谏都不知道婉转一些,这种话都敢说…… “你的意思,朕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乃昏君之举,是吗?”龙椅上的男人将他的话换了种意思又说了一遍,没有如众臣预期中的怒意横生,神色反而没了先前的冷凝,带着一股似笑非笑的悠然,却莫名地让人胆寒心惊。 这厢太史令倒是不敢接话了,虽说“非明君之举”说起来容易,可实实在在的“昏君”二字他却还没这个胆量说出来,当时也是情急之下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现在哪里能直接指责帝王是昏君呢?更何况这帝王登基以来将东启治理得井井有条,比先帝在位的时候不知勤政爱民了多少倍,东启的政绩也是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除了这次对西冷用兵一事,他哪里能说这帝王是个昏君呢? “微臣不敢。”想了想,太史令还是俯首告罪。 百里云开也没与他纠缠这个问题,紧锁的双眉中透着一股郑重:“当初西冷强娶汝南王郡主的时候,虽说是派了礼部官员前来,可他们在边关之处的蠢蠢欲动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吗?” 呃…… 众人皆是一噎。 帝王这话说的…… 强娶? 虽然这话说得也没有错,毕竟当时帝王刚刚登基,朝廷内外都不安定,帝王当时却仍一意孤行,就是不愿将郡主嫁给西冷的皇帝。可后来不知怎么了,竟一夜之间改了主意,同意了此举。现在整个东启上下都知道帝王心中是舍不得郡主的,不然又怎么会在郡主走后将那些怂恿着要将郡主嫁去西冷的官员全给贬了呢?就算那些都是贪污腐败之人,可朝中不乏其余的黑幕,帝王却选择了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而此时此刻,帝王更是不顾众臣劝阻,势要夺回郡主,甚至昨日就已八百里加急让边关将领先在西冷边境有了侵犯之举。 “皇上,就算当初是西冷强娶,可如今西冷大水刚过,皇上此举恐会落人口实,说皇上趁人之危啊!”年老体迈的礼部尚书险些就声泪俱下。 帝王冷笑一声:“难道朕刚刚登基那会儿,朝政不稳,他们就不是趁人之危吗?”见众人语噎,他又仿佛不甘仿佛势在必得似的接了一句:“所以朕此举,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非但没有欺侮之嫌,反而是要让西冷看看,东启也不是任由他们欺负的!” 被帝王这么一说,底下官员突然还觉得好像真就是那么回事儿! 毕竟当初西冷也是趁人之危,趁着东启内乱刚过就先兵后礼强娶郡主,否则以帝王对郡主的爱护,怎么可能将郡主嫁去西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没了声响。最后那些古怪的视线全都定格在那个从进来开始就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的汝南王身上。他们都知道汝南王是郡主的父王,是在场最有立场说话的人,可自始至终,他都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此时,他不知是何想法? 接触到众人的视线,汝南王紧蹙了双眉,视线中透着一股凌厉,他嘲讽地勾起唇角:“皇上说得都对,可如今冶儿已经有了西冷皇帝的孩子,皇上怎可因一己之私强行将她带回?” 帝王的面色霎时一僵,众人皆是胆战心惊。 他却恍若未觉地继续道:“既然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皇上为何不愿放她一条生路?既然当初已经选择了放手,现在这种时候后悔,恐怕已经于事无补了吧?”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敛起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百里云开不怒反笑:“汝南王,朕念你护女心切,不与你计较。” 众人这才稍稍宽了心,否则要是帝王被这汝南王惹怒了可怎么办! 幸好,帝王还记得这是郡主的父王…… 还不等他们庆幸完,帝王却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但是你的女儿,朕要定了!” 口气咄咄。 三日后。 今日,是西冷帝王到达东启的日子。 第180章 意料之中的强强对话 http://.biquxs.info/

“别担心,母妃过得很好。”南宫菲然轻轻拉着妖冶的手,“能够找到你,母妃已经很满足了。”眉宇之间透着一抹欣慰的笑意。 “母妃为何从来不争?安清水做的这些事,想必父王都是不知道的吧?虽然父王不宠母妃,好歹母妃也是西冷的公主啊,何必受这种气呢!” 古代的公主不是都有一股子娇气吗?怎么能忍受丈夫这样对自己?别说是娶小妾了,就算在外面拈花惹草也定要闹个鸡犬不宁吧? “冶儿……”南宫菲然似乎是不想提起往事,可迎上妖冶倔强目光,又无从拒绝,也许她的冶儿长大了,南宫菲然笑了笑,伸手抚过妖冶的脸颊,淡淡的掀开了深藏心底的往事…… “也许你不信,我是真的爱你父王……当他揭下我的红盖头的那一刻起,那个风姿绰约,豪情万丈的男人就入了我的心。刚成婚的那几年,你父王也是对我极好的。”回忆起过去的幸福,南宫菲然的脸上晕开一抹笑容,虽然极淡,妖冶也看得出,她很是怀念那段时光。 “那母妃就更应该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啊!” “都是命啊……你的父王初时纳侧妃只是为了应酬,对她也不是很上心。可自从你失踪之后,你父王就……想必他也是太伤心了,怕看到我就会勾起伤心的事。”南宫菲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妖冶又是一阵心酸。 是因为她这个女儿,才害得母亲沦落至此吗? “母妃,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命运!现在冶儿回来,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妖冶的手轻柔地抚上南宫菲然的脸,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眼中露出一束坚毅的光芒,“母妃,若是你还爱着父王,就记住,我命由我不由天。其他的一切,冶儿都会替你讨回来的。” 暗处的人影听了这话,心里一个咯噔,握着剑的手几不可见地紧了紧。 她的话轻轻的,柔柔的,就像在述说一件生活琐事,却在南宫菲然平静的心湖上激起一片涟漪。 其实能找回女儿,她这辈子已经无所求了。 真没想到,失踪的这十年,冶儿竟有如此眼界。 如果当初冶儿没有被劫走,会不会也只是个受欺负的平凡郡主? 想到这儿,南宫菲然甚至有些感激那个劫走冶儿的人了。 “冶儿,母妃不求什么。只要你幸福,健康,以后嫁个好人家,母妃这辈子就没有遗憾了。不要去做一些没有没有意义的事。” 不知为何,她很相信她的冶儿可以帮她讨回一切,可是她只想让自己的女儿快乐无忧地度过一生。 妖冶将头枕在她的肩上,脑袋轻轻地蹭了蹭,“母妃放心,不会是没有意义的事。母妃想要的,就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这种在母亲怀中的温暖感觉,就当报答南宫菲然对她的宠爱,就当是为死去的百里冶尽孝…… 南宫菲然伸手搂着妖冶,唇角含笑,不再反驳,她的冶儿真的长大了…… 一阵微风拂过面颊,满院的青草也散着清新的气息。真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前行的目标,就连这原本不堪的野草也变得养眼起来。 回到倚栏阁已是傍晚时分,看着空落落的院子,妖冶愣了几秒才发现,是自己让墨兰把兰花移去了冷香院,“墨兰,明儿个再让人寻些兰花来,要跟原先一样的。” “哎哟,冶儿可真是好孝顺呵。将王爷千金买来的兰花都移去冷香院那种地方了。”墨兰还未及应答,倚栏阁就来了不速之客,尖锐的嗓音几乎要划破妖冶的耳膜。 。 妖冶抬头望向声音来处,淡淡的说道:“谢谢安侧妃夸奖,百善孝为先,冶儿孝顺,父王该高兴才是。”微微施了一礼。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这礼行得有多散漫。 本来因为玉儿的哭诉已经咬牙切齿的安清水,又听说妖冶把倚栏阁的兰花搬去了冷香院,更是让她恨得牙痒痒。 而现在,这小蹄子还这么嚣张,“你还懂不懂规矩?见了姨娘不知道好好行个礼吗?”扬手一指妖冶,“还有,谁允许你没经过王爷的同意就把倚兰阁兰花移走的?” 百里玉微微扬起嘴角,满脸得意地看着安清水大发神威的好戏。就算百里冶敢跟自己嚣张,谅她不敢不把母亲放在眼里。 “姨娘?”妖冶语调一升,不怒反笑,“呵呵,冶儿刚入王府,还真没人教过冶儿如何好好行礼。至于兰花的问题,冶儿倒是想问问安侧妃,又是谁允许你没经过父王的同意就不准冷香院栽花的!” 第181章 后宫争宠 http://.biquxs.info/

这女人竟然已经可以这么平静地听见“东启”二字,这么平静地说出“在西冷的日子还长着”这种话,难不成她是吃绝情丹了? “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妖冶被她盯得发毛。 “咦,云妃姐姐,那是谁呀?” 被称作云妃的女子抬眼望去,就看到雪梨花下一红一蓝两道窈窕的身影。那红衣女子肤若凝脂,纤长的黛眉斜飞入鬂,小巧的鼻梁高高挺起,朱唇不点而红,好比那皑皑白雪之中盛开的腊雪红梅,嫣然盛开。 据说,帝王新立了一个妃子,原是东启郡主,却曾身入青楼助东启皇帝诛杀奸臣,后被封“长乐公主”与西冷和亲。 据说,这位长乐公主倾国倾城,举世无双,曾让东启多位皇子为之倾心,甚至颠覆朝堂。 据说,帝王为了这个女子,不惜与太后多次顶撞,违背母子之间从未吵架的先例。 莫非眼前之人,便是太后口中那红颜祸水的妖女? “依我看,这女人天生就长了一张狐媚脸,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琪妃姐姐这话可真酸,该不是嫉妒了人家的美貌吧? “贵妃姐姐,昨儿个听说月妃妹妹还在她那儿吃了亏呢,要不贵妃姐姐去替月妃妹妹讨个公道吧?” “你懂什么,若是这女人告到皇上那里去,贵妃姐姐可怎么办?”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贵妃姐姐还不如一个小小的惜妃吗?” 七嘴八舌议论声终于让玉贵妃青了脸。想她堂堂贵妃,怎么可能怕了一个小小的妃子? 那厢远远站着背对她们的妖冶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她无奈地斜了蓝衣一眼:“你该不是闲着无聊让我出来跟人吵架的吧?” 蓝衣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我事先又不知道她们会来……” 所以只是碰巧罢了! 当然,还有后半句蓝衣没有说。 其实就算今日碰不到,她改日还会继续拉着妖冶出来闲逛,反正终有一日能够碰上这后宫的女人! 要说她为什么要找架吵,其实她原本也对这些事儿没什么兴趣,可眼见着妖冶与这个西冷皇帝的感情越来越好,她若是不出来搞点破坏让这女人对西冷失望,自家皇上可怎么办?万一哪天皇上想通了要把妖冶接回去,这死脑筋的女人不肯回去又怎么办? 所以她当然得事先做好预防工作,让妖冶知道这西冷皇帝的女人实在太多太麻烦了,赶紧趁早投入自家皇上的怀抱才是正道! “前面这位可是惜妃妹妹?”一道柔弱的声音几经婉转地在身后响起。 妖冶撇了撇嘴,连翻三个白眼才终于转过身去,对着身后那一群人盈盈弯唇,浅笑间流光灿若夏花,天地失色。 身后一群姹紫嫣红的女人倒是像极了东启御花园里那些争相开放的花儿。 另一道突兀尖锐的女声充满讽刺地道:“惜妃妹妹,你明明听到了我们这么多姐妹在你身后说话,怎么也不见你过来与我们打个招呼呀?难不成是嫌姐姐们不得宠,是以心高气傲不待见咱们?” 蓝衣低着头站在一旁,意味不明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明明听到么?”妖冶捋了捋红色的袖袍,狭长的黛眉微微一挑,“虽说本宫的确是心高气傲,可本宫的耳朵不太好却也是事实啊。” 适才开口的女子被她噎得脸色一青:“你说什么?” “看来耳朵不好的还不只本宫一个,这位似乎也……”妖冶轻掩着嘴吃吃一笑。 琪妃见不得与自己情同姐妹的丽妃被人欺负,上挑的凤眸中闪过一道狠毒的锐光:“惜妃妹妹不愧是在青楼里待过的主儿,这嘴皮子功夫果然是炉火纯青。” “哟,本宫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呢……”丽妃见有人替自己出头,立刻又趾高气扬起来,带着一脸阴恻恻的笑容,“惜妃妹妹身世坎坷、沦落青楼,自然不懂宫里的这些规矩,咱们也不能同她一般见识啊!” 妖冶嗤了一声。 这帮女人明着是不与她“一般见识”,实际上却是处处针锋相对得寸进尺。 “既然各位不与本宫一般见识了,那本宫也不久留了,免得哪儿不懂事又惹了各位不舒服。” 眼看妖冶就要走,月妃哪里肯放? 她好不容易才哭哭啼啼地把昨日这女人欺负她的事儿弄得人尽皆知,今日齐聚这御花园更是机会难得,不好好地挫一挫这女人的锐气她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惜妃现在说要走未免也太迟了吧?”月妃迈了两步侧身挡在妖冶面前,全然没了昨日离开凤鸾殿时的那种丧家之犬的颓然,反而仗着她们一行人多势众气焰嚣张,“玉贵妃面前你还敢如此狂妄放肆,根本是没有把我们西冷放在眼里!” “你这样,难道就把东启放在眼里了?”妖冶抬起手肘推开了她,可想想还是觉得自己不能为了这么点私人恩怨随便挑起两国纷争,终于及时偃旗息鼓,对着站在最前方的那个女人点了点头,“臣妾无心争端,望玉贵妃明鉴。” 玉贵妃不同于这帮争风吃醋的后妃这般“不明事理”,她越是知道眼前这个惜妃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就越是高贵端庄地朝她点了点头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眼见着争端要被这女人化解,月妃心里一急,想尽办法要挑起她的怒火,凤眼间水波荡漾流转,她娇笑盈盈地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蓝衣。 她可没有忘记,昨日就是因为这个断臂丫头才将这女人惹毛的! 蓝衣抿了抿唇,突然有些后悔今日的决定。 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她都不该再去挑战或刺激妖冶的极限。 月妃果不其然就不怀好意地凑到了妖冶耳边,勾着唇笑道:“原先本宫心里对东启也算是心怀憧憬,可谁知东启连送来的陪嫁丫头都是个独臂的,这也太蔑视西冷的国威了吧?”说罢,月妃一脸挑衅地看着她,谅她也不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再对自己口出狂言! 空气中的气流仿佛停滞在了这一秒,就连刚才嚣张跋扈的那几个也都识相地闭了嘴。 “你再说一遍。”红唇一翕一阖,妖冶的眼睛陡然一眯,适才还刻意低调的气势此刻被她释放出来,威压狠狠地震慑着对方。 月妃心里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冷笑:“本宫说的难道不对吗?这丫头就是个缺胳膊少腿的残废!” “啪”的一巴掌,打碎了这诡异的宁静。 月妃满脸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左边脸颊,刷得一下就红了双眼。 “你敢打我?” 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人还对她动手! “有何不敢?”妖冶冷冷一笑,阴恻恻地撩了耳边一缕青丝于指间反复把玩,“本宫只是替皇上好好地教训教训你这个心肠歹毒的长舌妇!” 要甩狠话谁不会,真当她妖冶是好欺负的不成! “惜妃,你也太不把玉贵妃放在眼里了吧!”丽妃挺了挺胸膛,想把自己方才受的屈辱全都报复回来,索性就把矛头引导玉贵妃的身上去,“当着贵妃娘娘的面,你竟然还敢动手打人!” 妖冶寒颤颤地扫了她一眼:“你也想试试么?” 既然已经动了手,她也不在乎今天把这些女人得罪个遍!反正这些人里面不可能有哪个会看她顺眼的,又何妨今日将她们全都好好调教一番! “你大胆!”丽妃花容失色地往后退了两步,正好踩着了月妃的脚,月妃顿时就是“啊”的一声惨叫,又不好对丽妃发作,愤愤地把今日所受的所有屈辱全都归结到了妖冶头上,猛地撩起宫装水袖,大有与她干一架的架势! 蓝衣面色一冷,立刻闪身挡在妖冶面前,掌中功力已提,可人真到了面前她却又停了动作,生生受了对方一个巴掌,连眉毛都不曾拧一下。她知道这月妃虽出生武将之家,可看其脚步不似有武艺傍身的没有,若是她贸然出了手,只会给妖冶带来更大的祸端。 妖冶心中理智的最后一根弦也随着这清脆响亮的一个巴掌彻底崩断。 是可忍,孰不可忍! 辱她者,必受其辱!辱蓝衣者,却须十倍还之! 凛冽得堪比这冬日飞雪的眼神猛地射向月妃,妖冶这回是连话都懒得跟她说,眼梢瞥见一旁的莲花池,抬脚就把她踹了下去,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没有片刻犹豫,却将在场的所有人吓了个遍! 就算是这莲花池水不深,却也足够将月妃浸得像只落汤母鸡,湿淋淋的发丝搭在云髻两旁,灌着池水的嘴里还时不时呛两声,真真是半点形象也无! 月妃的丫鬟大惊失色:“娘娘……” 蓝衣这下子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一脸懊恼地扶着额角。 本来只想让这女人对西冷后宫大失所望而已,没想竟惹来这么大的麻烦。这女人还真是个半点亏都吃不得的主儿! “惜妃,你疯啦!”丽妃大嚷着朝妖冶扑了过去。 月妃被几个丫鬟七手八脚地拉了上来,可现在的她却是被这冬日的池水冷得直哆嗦,一张小脸煞白中泛着乌青,完全没了去找妖冶报仇的力气! 妖冶一个反手擒拿就将丽妃拗得“嗷嗷”乱叫,她冷笑一声,抬起右手对准又一个朝她扑来的女人就是猛力一推。虽然没有武艺,可好歹有那么点跆拳道的底子,这些后宫里的柔弱女子又哪儿承得了她这力道,立刻就摔倒在地,狼狈不已。 “蓝衣,我们走!” 蓝衣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应声,玉贵妃捏着帕子花容失色地指向妖冶:“惜妃,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虽然这场斗殴她不曾参与,可这女人竟敢当着她的面殴打了这么多妃子,让她堂堂一个贵妃的面子朝哪儿放! 妖冶哼了一声,抓起蓝衣的手拾步就走,经过玉贵妃身边的时候,毫不吝啬地赏了她一记冷眸:“既然刚才没有出来帮她们,便说明你还是个认得清形势的。别到了现在才假惺惺的出来装好人,就算她们信了你,你也别妄想从我这儿捞回什么失去的尊严!” 玉贵妃的脸上划过一阵青白交错,狠狠揪着手中的帕子,任由妖冶大摇大摆地从她身旁走过,留下一地哀嚎痛哭的女人。 蓝衣亦步亦趋地跟在妖冶身后,垂着头一路默默无语,活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妖冶看得哭笑不得:“你现在倒是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了,先前怎么尽想着给我惹麻烦呢?” “对不起。”蓝衣抿了抿唇。 妖冶一怔,蓝衣这么直接又正经的道歉反倒让她有些不习惯,错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地道:“我没怪你。”顿了顿,见蓝衣神色中掺着几分凝重,不由握了握她的手,放低了声音:“你别担心,这些女人原本就看我不顺眼。就算今日不是你硬拉着我出来,她们总有一天也会自己找上门来。既然如此,那我何不干脆趁着今日这个机会一杆子将她们全收拾了,也好过凤鸾殿每天来个麻烦啊。” 第182章 娶了媳妇忘了娘 http://.biquxs.info/

百里容止哪儿知道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笑着道:“父皇说了,那日狩猎未曾尽兴,今日篝火宴表演出彩的,仍是可以得父皇一个心愿!” “那我们快去看看吧!” 妖冶其实真没什么兴趣,她又不缺什么,要这皇帝的许诺来做什么?但她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假装热络地笑着。 无视身边的男人不悦的脸色,她径直跟着百里容止走了。 百里云开面上的冷凝一闪而过,白色的衣褶扬起,他负手走在了她的身后。 “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今晚所有人都不必拘礼,尽情欢愉吧!” 妖冶远远地走去,就听到昭景帝站在众人的中央朗声宣布着这些话。 她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这么快便要回去了,嘴角的笑容一滞,看来好日子又到头了呢!回去以后,又是各种烦人的事儿…… 同时刻,妖冶明显地感觉到身后的男人身形也是一僵。 她张了张嘴,刚要开口,百里容止便笑道:“郡主,你看,月格格在叫你呢!”顿了顿,他的眼中带上一丝揶揄的光彩,“看不出来,你们俩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妖冶嘴角的笑容一僵。 “五哥管得似乎也太多了吧。”突然,一道嘲弄的男声突兀地插入,眸中带着冷凝与不悦,淡淡地瞥了百里容止一眼。 妖冶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说话什么时候这么不客气了?难道在这五哥的面前,他也不用掩饰? 无视她疑惑的眼神,百里云开看都没看她一眼,修长的身形毫不犹豫地转过,只留下一个翩然离去的背影给她。 百里容止眼中的黯然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根本捕捉不到,很快就恢复如常,俊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笑,他低声揶揄道:“六弟的占有欲可真强。” 妖冶只感觉自己的脸忽的一热。 这世道……她身边的这些男人还真是……个个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五皇子,我先走了!” 凝视着她几乎是仓皇逃窜的背影,身后的男人笑容渐渐凝滞,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脸上,似乎带上了一种名为落寞的情绪,眉眼中苍凉尽显。 朋友,或许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定义。 她有她的心有所属,而他,也是即将成婚的人。 火光映衬着她白里透红的小脸,让他心里不由自主地一荡,看到她眉开眼笑的模样,就够了。她幸福,就够了! 寂静锃亮的夜空,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紧接着,一串连着一串地划过! “流星啊!”妖冶的眼睛顿时亮了,只片刻,她就闭上了眼,双手合十。 一道道流星似乎是从她的身侧划过,映着她长长的羽睫,洁白的身姿宛如九天仙子,空灵夺目。 在现代的时候,她倒是一次流星都没看到过,真没想到,来了这古代竟看到了这么大的一场流星雨,恍若盛世繁华般璀璨的演绎!果然这种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在场的很多女子都闭起眼睛虔诚地许着愿,这百年难遇的奇景竟被他们遇上了,当然要借此机会好好地许个愿! 才艺表演,就是在这场盛大流星雨过后开始的。 妖冶没有任何想要出风头的想法,便一直围在一旁尽情地观赏其他人的表演。 看到小月上去的时候,她有些激动,毕竟是自己相熟的朋友。 不复方才打鼓时的激情澎湃,小月这次竟选用了东启女子擅长的瑶琴,妖冶又是惊愕,又是诧异,眸光中还带着些许期待。 随着悠悠扬扬的曲调流泻而出,场上的氛围顿时陷入了一种有如甜美梦境的感觉,琴音时而高扬、仿佛大海奔腾流洒,时而低诉、有如小溪浅浅吟唱。 好一首清脆悦耳的曲子! 虽然妖冶并不太懂琴艺,可也听得她如痴如醉,私心里,她更是觉得小月一定会是这场表演的最终获胜者。 果不其然,昭景帝最后宣布,是小月拔得头筹,不管是因为没能满足她的愿望而特许了她这个心愿,还是真觉得她的琴艺高超,小月整个人都雀跃了。 “多谢皇上!”带着明媚的笑意,她朝着昭景帝躬身一鞠,又紧接着道,“不过能否请皇上答应我一个请求?” “哦?”昭景帝挑了挑眉,“月格格有何事尽管说来。” “我想将皇上许的这个心愿送给我的一个朋友,不知皇上能否答应?” 说话间,她亮如星辰的眸光划过妖冶的脸庞,妖冶一愕,星眸中流光熠熠,惊讶与感动并存。 昭景帝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你的这位朋友是?” 见昭景帝答应,小月嘴角的笑容愈发璀璨,红色的衣袖倏地扬起,众人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赫然是一袭白衣的汝南王郡主! 众人皆是一愣。 朋友? 这月格格莫不是疯了? 她不是今日还与人家抢夫君呢吗,怎么一转眼两人就成朋友了?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视线相撞的瞬间,两人皆是一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不需要别人懂,她们自己懂就好。 昭景帝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懵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眸问道:“月格格说的朋友可是汝南王郡主百里冶?” “正是!”小月放下手,再次转身面向昭景帝,眉眼弯弯,浅笑盈盈。 似乎是看出昭景帝的不解,她眼睑一垂,笑容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高声道:“就当是我送给郡主与六皇子未来的新婚之礼!” 妖冶的脸刷的就红了。 她今天大概是流年不利吧,不然怎么所有人都要嘲弄她一番? 百里云开见她窘迫得几乎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模样,不由低低一笑,潋滟的凤眸,灿若星子。 “本王替郡主多谢月格格了!” 天啊,杀了她吧……妖冶这回是真的再也抬不起头了!这男人非在这当口来插一脚是怎么回事啊!看她窘迫的模样他很得意是吧!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百里云开只当没看见,笑意不减分毫,早已不见适才的不悦。 “如此也好!”昭景帝对这个结果并没有什么异议,反正今日他本来就以为那个女子会是最终拔得头筹的人,原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许她一个愿望,也好弥补她嫁给六子的委屈,只是没想到她不曾出场罢了。现在这个结果,与他预料的几乎没有差别,他自然是乐得接受。 夜,平静如水。 翌日的太阳,依旧缓缓升起。 小月遥遥地挥着手与妖冶告别,妖冶怀中抱着火儿,凝着淡淡的笑意目送她离去。 祝福,早在心中。 “还会再见的。”身旁的男人开口道。 妖冶斜着眼睨过去,“你觉得我很难过?” 百里云开不答,脸上的表情却仿佛写着“可不就是这样”。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若是懂了便能做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那么伤心之人吗?” “真有道理!”妖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突然侧首促销一笑,“我真的很难过,你打算怎么安慰我?” 难过,倒也不至于。只是突然与一个朋友说再见,心里不舍倒是真的。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想,还是被这个男人看出来了。似乎这个男人总是能够洞悉她心中所想的一切,无论是那次魔术表演,还是每一次她的心情,猜无不准。 碰上这样的男人,到底是幸或不幸? 百里云开被她这句话一噎,蹙着眉瞪了她一眼。 妖冶顿时心情大好,咧开嘴便笑了起来。 能够看到这男人吃瘪的模样,可真是不容易啊! “你想要本王如何安慰?”百里云开的身影缓缓朝她靠近,在她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一张俊脸慢慢放大,眨眼的功夫,便只有咫尺,两人的呼吸似乎都交缠在了一起。 妖冶猛地缩了缩身子,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记忆中,似乎有一个喜欢戴着白玉面具的男人,也曾这般靠近过她…… 她眨了眨眼,倏地将自己那游走天外的思绪拉回,努力藏起自己紧张的心情,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畔,呵气如兰,“下次别这么吓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话音未落,妖冶轻哼了一声,转身,发丝被微风扬起,戴着馥郁的香气,钻入男人的鼻息之间。 宽大的袖袍扬起,似乎想要抓住这一丝颤人心弦的味道,只是扬手的瞬间,那抹红色的倩影已在几步之外。 送走了边塞王,东启的马队也有条不紊地动作起来。 如来时那般,阳光普照,和风徐丽,温暖的树丛间,是马匹的哒哒声,与马车上佩环鸣作的脆响。一排排的参天的松柏不断向后推移着,在浓密茂盛的枝丫树叶之下,是金光过缝隙偷偷洒下的余光,金辉遍地,透着被风吹起的车帘,窗外的景色没有任何的改变。妖冶浅笑着看了一眼怀中的火儿,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或许变的,只是心境。 几日的行程,没有耽搁,很快便回到了京城,那个充满了是非争斗的地方。 到达汝南王府的门口,妖冶长吁了一口气,站在马车上,望着那几个金光锃亮的大字,忆及了自己初来时的场景,明明没有多久,却已恍然。 “冶儿,进去吧。”南宫菲然拉了拉她的手。 妖冶从她极力的掩饰中,似乎看出了一丝落寞。 或许,她也在害怕这个大宅院吧? 空旷、寂寥、无情…… “王爷,你终于回来啦!妾身可想死你了呀!” 还未进门,便远远地听到王府中传出一道娇呼的声音,妖冶情不自禁地蹙了蹙眉。 又来了! 安清水花枝招展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扬着一脸媚态横生的笑意,却没有一个人接下她的话茬,就连她朝汝南王扑过去的身体也被淡淡地避开,她嘴角的笑容微微凝滞,眉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却也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常,水蛇一般黏人地缠上了汝南王的手臂。 她昨日才听闻今日皇家的围猎队伍会回京,但没想到这么早便到了家门口,是以还没来得及好好准备一番,就连身上这桃红的衣裙也是刚刚才换上的。 妖冶敛了敛眸色,缓缓地牵过南宫菲然的手,安抚地握了握,平静如水的视线淡淡扫过那个被一阵呛鼻的味道簇拥的男人,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好不坚定的立场,好短暂的温存。不过是一个晚上,见了这女人,便又把母妃抛诸脑后了吗? “父王,我们先进去吧。” 汝南王的眼皮猛地跳了跳,侧首望了一眼右侧的女人,只见她低垂着眉眼,温顺的脸上,却再也不见往日那股淡淡的忧愁。 心,猛地一痛。“菲然……”他扬起手,想从妖冶的手中拉过她,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闪过,未及他开口,她便淡淡地道:“王爷,这马车坐了太久,臣妾似乎有些不舒服,就先告退了。” 清冷、疏离。 汝南王身躯一震,张了张唇,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妖冶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眉梢微微一挑,星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第183章 太子费心?不必! http://.biquxs.info/

未等汝南王开口,妖冶挑着眉梢转过头,嘴角微勾地望向他,“太子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她知道错了,就原谅她?难道父王原谅她原谅得还少吗?活春宫的事情京城闹得满城风雨,可父王因为顾惜与安侧妃的感情强行压了下来。 安侧妃又是如何回报父王的?她在王府宴席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那等淫秽的事情不止,还冤枉臣女害了她!可是那一回,臣女还是原谅了她,因为臣女知道父王心里挂着她。” 她没有再自称“冶儿”,因为她已经跟他站在了对立面上。一想到这个,他的心里就涌上一丝苦涩与疼痛。他多想说,去他的安清水,她是死是活与他何干?他一点都不想为那个女人求情! 刚欲启唇,又被她抢了话茬:“可是最后,她又做了什么?她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份与人私通!而且直到最后,她还是不忘冤枉臣女!臣女真的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安侧妃和大姐母女俩每次出了这种事,就要赖在臣女的头上?难道臣女有三头六臂不成,竟能蛊惑人心让她们做出此等罔顾道德之事?太子殿下,红杏出墙在东启可是死罪啊,难道仅凭太子的一句她已经知道错了,父王就要再原谅她一次吗?”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语气越来越不善,脸上原本挂着的那抹笑容也早已敛去,现下只余满脸的怒容。说不清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反正今日她是一定要抗争到底的!若是这些人非要放了安清水,那她宁可鱼死网破! “妹妹,太子也就说了一句,你何苦咄咄逼人至此?”百里柔的脸被她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如何反驳,最后只好不甘不愿地随便回顶了她一句。 “姐姐是想仗着太子的身份压妹妹么?”妖冶咬着下唇,苍白的笑脸已无一丝血色。 “好了!”汝南王皱起眉一掌拍在桌上,没用多少力气,只是想要缓和这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妖冶身子一晃,眼神微一忽闪,趔趄了几步到了一个小桌旁,一手撑着桌子才稳住了身形。 百里凌越见状,忙赶到她身边关心道:“冶儿这是怎么了?” 妖冶被他挡住了身影,估摸着另外两人都看不到她,便似娇似嗔地看了他一眼,薄怒道:“不劳太子费心!” 不是喜欢她吗?那她倒是想看看,自己在百里凌越的心里到底有几斤几两!只要他对自己存有一丝的不忍,那他就不该再继续跟自己争下去! 百里凌越满眼的苦涩,被她那一眼瞪得更想放弃今日的来意。 “冶儿,坐下吧……”汝南王沧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妖冶这才惊觉他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不必了父王,这样不合规矩。”妖冶垂着眼帘,嘴角轻抿,淡淡地说道。 汝南王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妖冶站直了身子,越过百里凌越,抬头看向百里柔,“姐姐,若是红杏出墙这个罪名还不够,那不知谋害王妃的罪名,还能不能让你们继续坚持己见地为安侧妃求情呢?”原本是该春风化雨的柔和声音,现在却让人没来由得心里一紧。 百里柔不可置信地看着汝南王,似有疑问地开口:“父王?” 说起这个,汝南王的心头又是一阵怒意,“你娘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对本王的王妃下毒!这么多年了,本王真是老糊涂了,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父王,那是因为娘亲太爱父王了呀!”百里柔一时之间无言以辩,每次都只能以这句话来带过安清水的罪过。 “难道我母妃就不爱父王吗?父王辜负了她这么多年,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安侧妃,这期间我母妃可曾有过一句抱怨?姐姐,就算我不说,我想你也知道安侧妃是如何刻薄我母妃的吧?她已经是这王府实际上的女主人了,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非要置我母妃于死地才肯罢休?”妖冶颤着身子,激动地说道。 百里凌越早在刚才听到安清水对南宫菲然下毒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他今日就不该来!若是他不来,就不会看到眼前的人儿如此憔悴的模样,就不会再次刺激于她。 “太子殿下难道真的要为了那个害人不浅的女人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吗?”她眼含嘲讽,斜着眼睨着百里凌越。 “妹妹,休得对太子无礼!”百里柔的这句话表面上是在为她着想,为她求情,实际上却是在推波助澜,生怕别人听不出妖冶言语之中的不敬之意。 “冶儿,你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汝南王自是听出了百里柔的意思,眼下他只好开口教训,才能平息太子的怒意。可他不知道的是,百里凌越根本没有一点点的生气。他只是觉得对不起眼前这个人,“无妨。” “所以父王到底打算如何处置安侧妃,就在这里给个准话吧。”妖冶一改平日的冷静淡然,今日的她一再咄咄逼人,只为了那个可怜的女人…… “父王……”百里柔殷切地看着他,不难看出她脸上祈求的意味。百里凌越这次什么也没有说,漆黑的眼中晦暗不明。 “太子,这是王府的家事,还希望太子殿下能够让本王自己处理。” 百里凌越什么都没有说,点了点头,拂袖站起,略一沉吟便离开了。 百里柔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的背影,自己求了他这么久他才愿意帮娘亲说话的,可是现在却因为百里冶的一席话就放弃了吗? 还有父王,他说,这是他的家事?难道她就不是这个王府的人吗? 妖冶松了口气,心中总算有了一丝安慰。父王这样说,是不是就代表他不会偏袒安清水那个女人?那母妃这些年受的罪,是不是终于可以还回去了? 母妃的毒…… 灰暗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璀璨如琉璃的神采,皓月!有了他,母妃一定可以治好的! “父王,母妃的毒……” 妖冶本想开口让他去寻皓月此人,却不想话未说完,就被他急急打断:“是本王对不起她……夺魂的毒,根本就没有解药……” 妖冶上前,冲他摇了摇头,“父王可知皓月此人?” “神医皓月?”汝南王两眼一眯,“冶儿想让他来救你母妃?” 妖冶以为他是在质疑皓月的能力,忙着反问道:“不是说没有他救不活的人吗?”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此人性格怪异,行踪飘忽,易容术又是巧夺天工,若非他自己愿意,根本没有人能找到他。”他轻叹了一口气,“若是他在,你的母妃,应当是有救的吧……” 妖冶一怔,没想到皓月果真是如此怪人。那他上次,又为何会来王府?而风无涯,又为何可以找到皓月,甚至让他为母妃治病?难道真的……要答应他的条件吗? “郡主……”一阵叩门声与夏荷的呼喊拉回了她神游的思绪,她敛了敛眸色,“有什么事吗?” “奴婢是来送东西的。”夏荷未经她的允许,并未推门而入,仍是站在门外恭敬地说道。 “进来。” 妖冶以为,夏荷又是来给她送母妃做的那些小点心的,可是母妃现在的身子还能做那些吗? 直到看到她手中的衣物,妖冶才明白过来,“母妃让人给我做的?”顿了顿她又似自言自语了一句,“刚进王府的时候父王已经命人做了很多给……” 没等她说完,夏荷就有些哽咽着接了她的话茬,“这几件衣服,都是王妃亲手做给郡主的……” 妖冶一愣,伸手接过那几件衣服,如至宝一般地蹑手蹑脚地抚摸着,“这是什么时候做的?” “郡主回府之后,王妃便一直在做这些。本想在郡主生辰的时候一起送给郡主……可是……王妃今儿个把奴婢叫过去,说是……说是她可能没机会等……到郡主的生辰了……便让奴婢今日给郡主送来……” 夏荷一直垂着头,可妖冶却还是看到了那一滴滴的晶莹落地。她哽了哽喉,“母妃还说了什么?” “王妃总说是她对不起郡主……若是能生在平凡人家,定是不会受这种罪的。虽然这些年没在郡主身边,可是王妃见郡主生得这般聪慧可人,心里是极欢喜的……” 妖冶点了点头,敛着呼吸摆了摆手,“恩……你下去吧……” “郡主……”夏荷突然扑通一声朝她跪了下去,冲着妖冶大喊,“求郡主救救王妃!” “我……”妖冶知她是不可能知道风无涯跟自己提的那个要求的,可是心下还是被她这句话说得烦躁不已,“夏荷,你起来……连大夫都没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郡主……奴婢知道郡主什么事情都能想出办法来……求郡主这次一定要救救王妃啊!”夏荷挣开她的手,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朝她磕头。妖冶心下满是无奈,要不是清楚那件事夏荷不知道,她还真要以为夏荷就是故意的呢! “我会想办法的……你先下去吧……” “是……”夏荷泪眼模糊地抬起头,最后还是又朝她福了福身,才退了出去。 妖冶心底更乱了,与其在房中坐立不安,她索性就去了冷香院。 南宫菲然见她来了,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妖冶心里一揪,忙上前按着她,“母妃还是躺着吧。”转头又对屋内的夏荷道:“你下去吧。” “哎,母妃老了,不中用了……”南宫菲然轻叹了一口气,可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冶儿,你也别太在意这些事。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母妃能在死前见到你好好的,已经觉得很幸福了,也不敢再奢求一直陪在你身边了……” “母妃说什么胡话!”妖冶忍不住轻声斥道,“就算母妃不想陪着我,难道就舍得这般放开父王的手吗?父王他爱你,若是没有了你,父王该怎么办?” 想到汝南王,她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得劝导着南宫菲然,只希望可以唤起她的一丝求生意志。 “你父王爱的又哪儿是我呢……”南宫菲然扯着嘴角,笑容中却只有苦涩与自嘲。 “胡说!本王的心里只有菲然!”门口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房中的两人都是一怔,“安清水秋后处斩!” 他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妖冶激动地握着南宫菲然的手,“母妃,你听到了吗?父王说了,他只爱你。冶儿知道你一定不会舍得抛下父王的对不对?” “王爷……”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浅浅的红晕,嘴角微扬,眼中却尽是无奈。 “父王,母妃,冶儿先走了。”妖冶自觉地将她的手交到汝南王的手中,然后起身离去。 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她已经决定了,只要风无涯再来,她就答应他。无论怎样都答应他! 回到倚栏阁,看到院中的人,她怔了怔,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没有多余的话语,也不像是在问他,她喃喃道:“你来啦。” 第184章 怎么会是她 http://.biquxs.info/

百里云开冷冷地看着他们,唤来一旁的芜星,与他说了句什么,方才硬声道:“朕一定会治好那些中毒的士兵,但是这件事,绝对与郡主没有任何关系!” “皇上……” 没等他说完,男人就沉声打断,“若是说去过河边,那昨夜到河边寻她的那些人统统都有可疑,为何独独怀疑她一人?朕看你们根本就是针对她!” “皇上,那为何士兵早前没有中毒,偏偏在郡主来了之后就中毒了?” “不必多说,朕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是郡主所为!她好歹也是东启的子民,不可能为了西冷而下毒谋害自己的国人!” 众人只得作罢,一个一个退了出去。 妖冶站在帐帘后,冷眼看着那一个个走出来的将领,嘴角带着一抹肃穆的笑意。待所有人都走了出去,她才撩起帘子步入营帐中。 一时间,帐内只有她与百里云开两个人,气氛沉寂得有些诡异。 男人率先开了口:“冶儿,交出解药,我不会怪你。” 妖冶皱了皱眉。 真是可笑她还在想,怎么这个时候他倒是相信了她。原来还是她想太多,他根本不是相信,只是本能地在外人面前护住了她。 “皇上为何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将我押回西冷,逼着西冷交出解药?”她微扬着嘴角问道。 男人危险地眯了眯眼,凤眸中透着一股凌厉的冷色:“你知道,我不会再让你回去!” “可是我身上根本没有解药,怎么办?”她恶劣地将嘴角的弧度扬到最高,眼梢中带着狠绝的笑意与讽刺,“皇上怎么就不想想,哪儿有人下毒的时候会在自己身上藏着解药的?若我是个武功卓绝的人也就罢了,偏偏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若是把解药带在身边,那我这毒不是白下了?” “那你也不要妄想朕会把你送回西冷!”男人恨恨地瞪着她,犀利的视线仿佛要把她射出一个洞来。 看吧,他只要一激动,还是会用“朕”,这是他的本能反应。 不像萧南,只要在她的面前,他便本能地只是萧南,只是当初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我没有妄想。现在无论回不回西冷,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冷冷地看着男人,似笑非笑,朱唇轻启,“因为他就活在我的心里,而我,也会永远长存在他的记忆中。这样就够了。” “砰”的一声,男人扬手打翻了那整张案几。 妖冶冷冷地笑着,像是没有感受到他的怒火一样,笑得恶劣而快意。而后,在男人恨恨的怒视当中,她轻飘飘地转过身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款步离开。 转身的瞬间,她带着笑意的嘴角却蓦地僵住,眉心间划过一丝冷凝。 是谁,会给东启的士兵下毒? 不可能是萧南,他不是这样的人。可是除了与此刻与东启处于敌对面的西冷,她真的想不出还有别人会下次毒手。 也不知道那些中毒的士兵怎么样了…… 入夜,漆黑的草丛间,蛙鸣阵阵。 妖冶弯着腰半蹲在一棵大树之后,仔细地观察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希望能看出一丝端倪来。她想,那个害她的人今夜也许会再次出现。 可是过了许久,也不见有任何情况发生。 就在她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想错了,就在她以为自己今晚肯定不会有所收获的时候,河边却隐隐地出现一抹白色的颀长身影。 看到那人的时候,妖冶整个人彻底呆住,大脑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是他……怎么会是他…… 沐清风! 还是那张一贯清冷绝色的容颜,还是那袭白衣胜雪的飘逸身影,还是那万年不变的神色。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为什么会给东启的士兵下毒?他有什么目的?他不是一心为东启的么,此刻,难道他是投靠了别的国家? 不,不可能!沐清风是东启的子民,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那么,他是为了什么才会这么做? 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着,她咽了口口水,缓缓站起身来。 那厢沐清风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抬眼看来,见到她身影的时候神色蓦地一滞。 “清风,你为何……要给士兵下毒?”她听见自己不受控制地问了出来。 哪怕她知道,沐清风不是这样的人,她也无法容忍他因为任何目的做出这种事来。 “你放心,我今夜就是来下解药的。”他似是已经从最初的惊愕中反应过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妖冶更是不解。 哪有下毒的人过了一个晚上又来放解药的? 寻开心? 沐清风可不是这么无聊的人啊! “冶儿,你还好吗?”他嘴边突然化出一抹柔和的笑意来,在月色的映射下,显得尤为绝色璀璨,一如他生日那时的那抹风华万千的笑。 妖冶闷闷地“恩”了一声:“还好。” “你好就好了。”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两人同时开口,说完,两人又皆是一怔。 他本不想提起那些事,今晚恐怕是他们唯一一次见面的机会了,所以他不想去想那些苦涩的记忆。可是,却被她提及。而她,却不意他知道之后还能神色无常地与她嘘寒问暖,没有丝毫的怪责。 像是故意扯开话题一样,沐清风笑道:“我只是不想让他强迫你,并没有加害东启士兵的意思。原本就打算今夜来投解药的,只是没想到,会被你撞见。” 妖冶点了点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知道他不愿再提及过去的那些事,她也不想勉强。可他越是不说,她心里却越是难受。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故意将那些歉疚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可现在重新见到了这个被她害惨的男人,她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像他一样平静地面对自己。 甚至到了现在,知道自己害了他那么多骗了他那么多以后,他还愿意为了自己做到这一步。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甚至是冒着被砍头的危险,他竟来军营重地投毒! 两人静静地站了半响,又是诡异又是凄冷的气氛实在让人有些受不了,妖冶闷闷地道:“那我走了。” “好。” 出乎意料得,他没有半句挽留,反而含着一如往昔的笑意点了点头。 这回妖冶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她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说,明明还想好好地跟他道个歉……可是他怎么也不知道挽留一下啊! “清风!”她忽然郑重地唤了他一声,在男人询问的眼神中,她顿了顿,隔了好半天才道:“你跟晚晴怎么样了?” 说完,她就差点没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巴掌。 这叫什么话? 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简直是罪该万死! 男人神色一僵。 妖冶连忙挥了挥手,这回真的是欲哭无泪了:“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沐清风脸色又是一变,却不像方才那般冷硬,而是带着一丝好笑与戏谑。 “我其实也就是想问……你现在好不好……”妖冶干巴巴地想笑,可嘴角却是无论如何也扬不起来。 沐清风叹了口气,知道她现在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便也不再打趣她,安慰道:“冶儿,你不必自责。入朝为官虽是我母亲的愿望,却也并非我的追求。如今能够游历江湖,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正如你当日信中所说那般,我在替你,看遍这万水千山。” 妖冶鼻子一酸,差点没落下泪来。 怎么她遇到的一个两个都这么好,偏偏她不长眼看上了一个最坏的!要是她早点擦亮眼睛,或者她早些遇到一个好男人,那该有多好! “那你一定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知道吗?”她哑着声音嘱咐道。 沐清风点了点头:“好,你也是。” “那我真的走了……”她眼巴巴地抬头看着他。 “好。” 他目送着她离开,嘴角的笑意再也上不去,凤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哀然。 “表哥,既然不舍,为何不带她走?”沐晚晴缓缓走近,站到他的身旁,与他看妖冶的眼神相仿,她同样满是凄苦地看着他,心里却还是心疼他,忍不住为他着想:“此时此刻若是将她带走,西冷和东启的皇帝绝对不会想到是谁。” “难道要她跟着我过一辈子被人通缉的生活么?”他垂下眼帘,苦笑一声,带着化不开的凄楚,“更何况,早在太子被废、六皇子登基,而她却安然无事的时候,我就知道她由始至终都是在骗我。”顿了顿,他似是做了很大的努力才说出一句足以让自己痛彻心扉的话来:“我知道,她从未爱过我。” 沐晚晴眸色一痛,紧紧地攥着他的胳膊:“表哥……” 待到那道绯色的背影久久地消失在月色中,沐清风终于恢复如常:“我们走吧。” 这一回,真的是与她永别了…… 翌日。 “启禀皇上,所有士兵的毒都解了。”底下一位将士禀告道。 男人有些诧异,“恩”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皇上……” “还有什么事?”男人侧目看他。 “属下以为,郡主还是非常可疑。昨日定是被属下等人怀疑,所以才将解药拿出来。否则的话,要怎么解释这一夜之间,士兵们又是被人投毒又是被人解毒的事?” 男人若有所思地出了神,半响才令人费解地道了一句:“她何惧你们怀疑?” 他根本就拿她没有办法,就算她不肯拿出解药,他也已经让皓月过来,对她却不曾有丝毫的处罚。这种情况下,以她这般倔强的个性,怎么可能因为惧怕而拿出解药? 那将士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待男人冲他挥了挥手,他才心中疑惑地退了下去。他走后,男人方才看了看身边的芜星:“你觉得是谁?” “这太难猜了吧……”芜星苦苦地一笑,神色中充满了无奈,“不过我倒是知道,皇上这次定是冤枉郡主了。” 男人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皇上问的是什么?我怎么知道皇上冤枉了她,还是我怎么知道这毒不是她下的?” 沉吟片刻,男人垂下眼睑,沉声道:“都有。” 芜星叹了口气,对他们之间的纠葛实在是有心无力:“若是前者,看皇上现在的表情就知道。若是后者,倒是我有些想不明白了,皇上明明昨日里与那些将士说的信誓旦旦,明明说郡主不会做出那种事来,为何皇上自己却不愿相信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昨日就知道不是她?” “皇上真的是被自己感情蒙蔽了双眼。” “可是昨日……”他顿了顿,方才继续道:“就在朕问她的时候……她还亲口承认这毒是她下的。” “皇上不知道女人最喜欢口是心非么?” 百里云开几不可闻地“恩”了一声,神情苦涩:“连这种事也会口是心非么?朕倒是真的不知道……恐怕她是恨极了朕吧,这么大的罪,她却也不愿与朕解释。若是朕真的降罪于她,她该如何?” 第185章 智障请回 http://.biquxs.info/

“若是太子来找我,你就说我不想见他。若是他强行要进来,你就跟他说,让他先去与皇上好好说说,等皇上同意了,再来见我。” 妖冶直接无视了她的问题,抿了抿唇,沉吟片刻,又继续道:“若是父王和母妃问起来,你就说你家郡主想不开,投湖去了。” “啊!”墨兰惊呼一声,连忙拉住妖冶的袖子,一脸焦急,“郡主,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妖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真的想要自杀的人会在死前告诉别人她要自杀吗?” 墨兰呆立在原地,在那句话里久久地失了神。 待她反应过来,哪里还有妖冶的身影? 宰相府。 “下一个……”管家坐在院落中央,一边刷刷地落笔,一边高声大喊。 一名白衣女子款款上前,眉中含笑,笑容娇俏。 管家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名字。” “莲花。” 妖冶站在一群女子的末端,嘴角默默地抽搐了两下。 这脸蛋,娇艳! 这声音,魅惑! 这女人……哪儿是来当丫鬟的? 虽说那宰相长得也确实俊朗挺拔,官位也的确高得吓人吧,可好歹也是两个女人的丈夫了呀!怎么还有这么多女人挤破头想进来呢? 伸手摸了摸自己现在这张脸,妖冶悻悻地撇了撇嘴。 真不知道是不是某个臭男人故意授意的,皓月那厮竟给了她这么丑一张脸…… 平凡无奇也就罢了,偏偏还长得像个智障…… “你不行!”管家摇了摇头,“下一个!” “为什么呀!”那个叫莲花的女子一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秀眉紧蹙。 “长得太媚,一看就是会勾引主子的丫鬟。” “咳……”妖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管家这话说的……也太直接了吧! 莲花愤愤地走了。 管家蹙了蹙眉,环顾一周,突然指着一个方向。 “你,过来!” 妖冶一愣。 这指的,不就是她吗? “我?”她又伸手指了指自己,茫然地问道。 管家点了点头:“对,就是你。” 妖冶舔了舔唇,走到他跟前站定,圆凳就在眼前,她却不坐。 “为何不坐?” “奴婢自知身份低位,既是来应征丫鬟的,哪儿有在主人面前坐下的道理?” 管家顿了笔,抬头看了她一眼:“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小芸。” 妖冶一直垂着头,说话的声音细细小小,却很干净,不会让人有丝毫不舒服的感觉。 伏低做小。 看来就算那个男人是故意给她这么丑的一张脸,也是不无道理的。 当今宰相青年才俊,多少女人想进门? 若都像刚才那个莲花那样,这府里还有没有安宁日子了? “就你了。”管家满意地点了点头,一锤定音。 “其他人都回吧!” 妖冶松了一口气。 真是…… 选个丫鬟,搞得就跟面试一样,害她紧张个半死。 管家带着被前面被选中的几个人和妖冶一起走到了两间丫鬟房:“以后这就是你们住的地方了。至于怎么你们以后具体的工作,明日再议。” “是!”众人齐声应答。 汝南王府,前厅。 “太子且稍等片刻,冶儿这会儿应该是在院中,本王这就让墨兰将她叫来!” 百里凌越扬了扬唇,想到那个女子,面上一阵莞尔:“不必了,本王自己去看看就好。” 汝南王蹙了蹙眉,迟疑了。 “太子,这……” “王爷怕什么?”百里凌越先是一怔,反应过来之后,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眉梢挑起,“难不成本王还是那随意闯入女子闺房的歹人?” 汝南王被说中心事,倒也不恼,只是面上有些郝然。 “那本王……” 他本想说,那他陪太子一起去。 可话未说完,百里凌越扬了扬袖袍,徒留给他一个翩然而去的背影。 还有一句话:“不必了,王爷尽可放心。” 汝南王摇了摇头,笑了。 倚兰阁。 “你可是墨兰?”百里凌越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个小丫头,心下一急,连身份也不顾,率先与她说起了话。 墨兰有些不确定地询问出声:“太子?” “你家郡主可在?” 墨兰抿了抿唇。 看来这就是太子了。郡主还真是料事如神,知道太子会来找她。 可是…… “回太子的话,郡主就在房中。” 百里凌越点了点头,身形一动,似是要进去。墨兰一急,差点儿就拉住了他。 幸好,他又顿住,指了指墨兰:“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本王来找她。” “太子,郡主说……” “说什么?” “郡主说……她不想见您。” 百里凌越一怔。 她生气了吗?为昨晚的事,她生气了吗? 不过也该。 谁让他没有好好地保护她呢? 要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名节有多重要。可他却没有丝毫准备,就那样将她暴露在众人面前,让她饱受众人的指摘冷眼。 “你……”百里凌越抿了抿唇,又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沉吟片刻,还是抬头看了墨兰一眼,“你再去通报一声。” 墨兰面露为难之色,敛了敛眉,道:“太子,郡主说了,若是您一定要进去,便让奴婢对您说,您先去与皇上好好说说,等皇上同意了,郡主才会见您。” 果然。 她果然是因为那件事在生气。 百里凌越动了动唇,但,终是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墨兰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没走几步,男人又顿住,她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只听男人郑重地道:“让她好好休息,就说,本王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这一次,他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墨兰看着他的背影,怔忪了几秒,莫名地觉得,也许,太子比六皇子更适合郡主。 正待转身,就看到汝南王站在不远处,蹙眉看着她。 这回,她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若说郡主对太子说的话还算正常,可她让自己对王爷王妃说的话,也太…… 可现在是假装没看见王爷也不行了! “冶儿呢?”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他这个女儿,若是真的不愿见太子,才不会找这档子的借口,直接“不见”二字足矣。 更何况,她根本不在乎名声,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不见太子? 见墨兰缩了缩脑袋,他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面色铁青,语气更加不善:“本王问你,冶儿呢?” “郡主……她出去了……” 她终是没敢把妖冶的原话说出来。 若真说了,怕汝南王不只是会扒了她的皮这么简单吧?恐怕连郡主的皮肉也不保了…… 出乎意料地,汝南王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那孩子……” 宰相府后院。 小红一边洗衣服,一边捅了捅身旁那个丫头翠儿,低声道:“哎你知道吗?我听说啊,花姨娘才是宰相大人真正爱的女人呢!” 翠儿诧异地抬了抬头:“不会吧……你听谁说的?” “应该是真的吧,我也是听花姨娘身边的翠屏姐姐说的。” “那是花姨娘的丫鬟,当然会帮着花姨娘啦!”翠儿不屑地嗤了一声,“我看就未必吧!若是宰相大人爱的是花姨娘,他为何要娶夫人为妻,花姨娘却只是个妾?” 小红先是一怔,然后立马摇了摇头。 “才不是这样的。你不信就算了。我不跟你说了!” 妖冶甩了甩半湿的手,蹙了蹙眉眉,唇角却莞尔一勾。 女人都是天生的八卦爱好者,这句话果然没错。 看来以后多听听墙角,也是可以得到不少有利消息的。 毕竟……人都是有弱点的。 入夜,银月亮堂,北风却呼啸不止,刮得窗户咧咧作响。 妖冶冷得睡不着,翻了好几个身,与她同屋的另外两个却睡得跟猪似的,还时不时打几个呼噜。 这人生,还真是够完整的。上到千金小姐,下到丫鬟婢女,她算是都做过了。 伸手朝自己的枕头底下摸了摸,妖冶裹着被子,翻起身来,挪到了小红那边,轻轻晃了她几下:“喂,醒醒,醒醒!” 睡梦中的小红蹙了蹙眉,咕哝了一声,却不见任何要醒的迹象。 妖冶挫败地抬头看了看屋内的另一人,生怕这个没醒,那个倒是醒了。 她索性伸手拍起了小红的脸,凑到她耳边:“喂,着火啦!着火啦!” 小红一惊,“啊”的一声醒了过来。 “哪里着火了?” 她甫一出声,就被妖冶捂住了嘴。 妖冶担忧地朝另一个丫鬟的方向看了看。见那人还是一副睡死的模样,她才松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小红白了她一眼,却还是放低了声音:“你大半夜的作死啊!” “小红姐姐,我睡不着,我们聊聊天儿呗?” 话音未落,小红的白眼就在昏暗的屋中直直地朝她射来,妖冶一个激灵,连忙笑眯眯地伸出手中那个祖母绿的镯子。 “小红姐姐,我知道你最好了!你瞧,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东西,若是你愿意陪我聊天,我就把它送你可好?” 月色的银辉下,碧色的镯子散着淡淡的光晕,一看就是上好的材质! 小红眼睛一亮,睡意全无:“你想聊什么?” 妖冶用力裹了裹被子:“我这人呢,也没啥别的爱好,就是爱打听主子家的秘事。什么叫秘事,小红姐姐你应该知道吧?” “你想打听什么?”小红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妖冶连忙摆了摆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白日里听到了小红姐姐你与翠儿说的那些话,觉得好奇,便想问问。” 说罢,她偷偷观察着小红的脸色变化,见她似乎在犹豫,忙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小红姐姐觉得不方便,我们聊聊其他的也行啊。” “没什么不方便的。”小红本就是个爱嚼舌根的人,听妖冶这么一说,也来了劲儿,笑吟吟地准备开始与她探讨这宰相府的秘闻八卦。 “其实白日里翠儿问的那个问题,我也很好奇。既然小红姐姐你说宰相大人爱的是花姨娘,却为何娶了现在的夫人?” “你还不知道吧……”小红往四周瞧了瞧,又朝妖冶招了招手,示意她凑近自己的耳边,待到妖冶照做之后,小声道:“其实是现在的夫人抢亲呢!” 妖冶猛地一惊。 抢亲? 只听说过有男人抢亲,没想到这古代女人也这么开放啊! “莫非是仗势欺人?” 小红想了想,觉得也差不多,就点了点头:“大概就是这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妖冶瞪大了眼,双眸晶亮,灼灼地看着小红,完全就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两年前,这宰相还不是宰相,也并未娶妻,只是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恋人,也就是现在的花姨娘。可定北侯的女儿对他一见钟情,非要嫁给他,宰相当然不依,可此事最后由定北侯出面,请求当今皇上赐婚,宰相大人不得不从啊!于是,可怜的花姨娘就莫名其妙成了妾……” 妖冶堪堪听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从古至今的皇帝果然都是一个样儿,就喜欢棒打鸳鸯、胡乱点亲! 那花娇,竟是如此可怜一个女子。 “那宰相大人现在对花姨娘可还好?” 第186章 恶毒光芒 http://.biquxs.info/

看她挽着沐清风的手的样子,还有那双充满爱意望着沐清风的眼神,妖冶嘴角立即扯出一抹似嘲弄似不爽的笑容,她缓缓地走上前,看着沐清风。 “清风,这位是?” 那位所谓的表妹听到有人这样唤着自家表哥,恼怒的视线立刻就朝妖冶射了过来,却在看到妖冶的瞬间整个人都怔了怔。 表格身边为什么会有个这么漂亮的女人?以前怎么没听他说过…… 而且这女人竟然喊表哥“清风”?她都没这样喊过呢!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迎上对面那个女孩的视线,妖冶笑得更加灿烂。 “冶儿,这是我的表妹沐晚晴,她会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 沐清风温柔地喊着妖冶的名字,仿佛是在跟自家媳妇儿介绍自己的妹妹,语气中的亲昵让沐晚晴登时一阵邪火窜起。 冶儿? 竟然叫得这么亲热! 她两眼瞪得圆滚滚地看着妖冶,神色又是不善又是嘲讽:“表哥,这又是谁啊?” 妖冶微悬的那颗心立马就放下了,本来她还以为会有个高手过招,期待的同时却也怕横生事端,可面前这个女人,说得好听些是单纯,说得难听些就是白痴,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怎么跟她斗? 她甚至有些无耻地想着,接下来的行为算不算是欺负小妹妹? 听着沐晚晴略带不善的语气,沐清风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这是妖冶姑娘……”想了想,他又继续道,“她是我的朋友,以后会一直住在沐府。” 妖冶眉梢一挑,有些期待这位表妹的反应。 果然,沐晚晴一听到沐清风的话,立刻鼓着一张脸瞪向妖冶:“表哥,既然是朋友,哪儿有一直住在这里的道理啊!相信妖冶姑娘应该不会是无处可去吧?” 要说这么漂亮的女人会没有地方去,打死她也不信! 那她一直住在沐府,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是来勾引表哥的? 沐晚晴的心里不停打着鼓,连带着看妖冶的眼神已经变成两道恶毒的光芒。 “小晴,不要胡闹!”沐清风无奈地斥道。 这个表妹,还真是被他惯坏了,一点规矩也不懂。 “没关系,晚晴说的对。我只是个客人,总有一天是要走的。” 妖冶落落大方地朝他们笑了笑,眉宇之间却藏着一缕掩不去的忧思。 眼睑微垂,一撮鬓发散于羽睫之上,连带那潋滟晶亮的眸子,似乎也染上了一股淡淡的哀伤。 沐清风心口一抽,正欲开口,却被女子抢了先:“清风,你们好好叙叙旧吧,我先走了。” 转身的瞬间,她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 然,萧瑟的背影却像是在逃窜,沐清风差点就追了上去,若不是胳膊被沐晚晴紧紧抓着,他一定会跟随心中的本能行动。 “表哥,你有了客人就不要小晴了吗?我们都那么久没有见面了,刚一见到你就凶小晴,是不是不疼小晴了?” 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泪眼汪汪的样子本就是我见犹怜,更何况对方是自己宠了那么多年的表妹,沐清风更是不忍。 在妖冶出现之前,他的生命中便只有清冷可言,只有在对着这个表妹的时候,他才会像个哥哥一样展现出他的怜宠。就算是如今,面对她的时候,也说不出一句重话。 “傻丫头,尽会胡说。知道你要来,表哥特地让下人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你说表哥有没有想着你?”沐清风安抚性地在沐晚晴的脑袋上顺了顺毛。 沐晚晴立刻高兴地像只餍足的小猫,低着脑袋在沐清风肩上蹭了蹭:“我就知道表哥对我最好了!” 晚饭前,她还特地找了个丫鬟来询问妖冶的事。 那小丫头知道她是沐清风最疼爱的表妹,语气也不由恭敬奉承起来:“表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沐晚晴假装跟她闲聊了一会儿,说是想熟悉熟悉沐府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小苓。” 骨子里就是个急性子的沐晚晴没聊两句就立刻扯上了妖冶。那小丫头也是惯了大宅子里风雨的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妖冶姑娘是半个月前刚刚住进府里的,大人对她很好。不过在那之前,大人好像是不认识她的。而且……”小丫头想了想,吞吞吐吐的样子看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眼中闪过的精光却是透露了她的心。 沐晚晴一急:“而且什么!你快说!” “奴婢……奴婢……”小苓一脸苦瓜相,就好像说了之后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一般。 可她越是这样,沐晚晴就越是急不可耐:“快说!出了什么事我会担着的!” “是!”小苓面上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暗自窃喜碰到了这样一个白痴女人。 “妖冶姑娘好像原本是青楼的花魁……” 若说出身,那个青楼女子又比自己好到哪里?凭什么她一来就抢走了大人所有的视线?凭什么她在府里就跟个女主人似的? 既然她得不到,那她也不会让妖冶那个除了漂亮之外一无是处的女人得到! “青楼女子?”沐晚晴腾地一下从圆凳上弹了起来,脸上俱是怒意,“表哥竟然让一个青楼女子进了沐府,还说是他的朋友?我看他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沐晚晴暴躁的样子让小苓很是满意,心里却不由对她又多了几份鄙夷。 晚饭时,沐晚晴成功地让小苓知道自己压错了宝,因为这样蠢笨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成功地从妖冶身边抢回沐清风!她竟当着沐清风的面就挑衅起妖冶来! “妖冶姑娘,不知家住何处啊?” “小晴!”沐清风虽不知道她想干嘛,但总觉得她对妖冶的态度很是恶劣。 妖冶面上一顿,心里却无奈地翻了好几次白眼,就不能给她一个正常点的对手吗? 跟这样的白目过招只会让她觉得自己跟白目掉到了一个等级上…… “妖冶无家可归,幸得沐公子收留。” 妖冶很无奈地展现了一副病娇美人的模样,惨兮兮被欺负的样子让站在沐晚晴身旁的小苓都不由捏了把冷汗,沐清风更是无奈地抚额。 “哦?青楼女子也敢就这样走进沐府?” 沐晚晴咬了咬牙,决定无视自己的表哥,先把这个女人解决了再说! “小晴!妖冶姑娘是我请来的贵客,你这样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沐清风带着怒意的话语在沐晚晴的脑中“轰”的一声便炸开了锅。 她的表哥,以前从来没有凶过她…… 现在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对她发火? “表哥……”她糯糯地喊了一声却不见沐清风理睬她,只好把怒气都发泄在妖冶的身上,“我不是要质疑你,可是这样的青楼女子踏进沐府的大门难道不是有失脸面的事吗?就算旁人不说什么,可他们心底肯定也会对你议论纷纷的呀!” 妖冶的头垂得更低,发丝掩住半边脸,让人更看不清神色。 藉着沐晚晴挑衅的这个机会,她倒是想看看,沐清风会怎么处理这件事。而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高! 沐清风想要伸手安慰一下身旁的这个女子,却在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很不妥的时候讪讪收回了手。 他皱着眉看向沐晚晴,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意:“身正不怕影子歪。小晴,表哥从来不在乎外人怎么看。只要没有做出违背自己良心的事,便不用介怀那些流言蜚语。还有,我再说一次,妖冶姑娘是沐府的贵客,你不要再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讲话。” 说完,沐清风有些无奈地抬头看着妖冶,柔声道:“冶儿,走吧。” 妖冶立马换上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抬起头,起身跟着他一起离开。 沐晚晴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表哥……” 她真的想不通,表哥为什么会这样对她? 临出门的前一刻,妖冶突然将头转了过来。 魅惑的笑容,满脸都是得胜后的炫耀模样。 沐晚晴一怔,顿时整个人傻在了那里。 沐晚晴被妖冶那个挑衅的笑容刺激得接连几个晚上睡不好觉,心里头也愈加笃定她是在自己表哥面前装柔弱骗取他的欢心。 一想到表哥对那个女人的呵护和对自己的冷淡,她的心就不可抑止地瑟缩、颤抖。 从小到大,表哥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狠话,无论发生什么都把她当成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可是现在,竟然为了那个女人…… “小苓!你快帮我想个主意啊!” 跟这个叫小苓的丫头处的久了,沐晚晴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在沐府的心腹,此刻的她正病急乱投医地征寻着小苓的意见。 小苓是有满肚子的怨气,可是对着这个白痴的女人她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表小姐,依奴婢看,您也不用太着急,毕竟大人跟您是从小的青梅竹马,而那妖冶不过来府中一个月罢了,您以后不要再当着大人的面儿欺负她了,否则只会让大人觉得您不好。” 小苓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得够明白,隐含着的那层意思也是不言而喻,可无奈那个白痴小姐就是听不懂。 “小苓!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让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好吗?” 小苓的心里已是把沐晚晴咒骂了千百遍,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地继续敷衍:“表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说,您可以在大人不在的时候尽情地欺负那个女人,谅她也不敢跟大人告状。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告状了,这没证没据的,大人也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了您啊。” 听她这么一说,就算是真的傻瓜也能懂了。 沐晚晴的脸立刻由阴转晴,带上愤愤的诡异笑容,她道:“恩,还是小苓聪明!本小姐知道怎么做了。” 但是小苓并没有因为这个智商低劣的小姐夸了自己而有丝毫高兴的感觉,反而生出一丝隐忧。 指不定这位小姐到时候有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差错呢,更何况妖冶那个女人看起来又哪是这么好对付的? “我说妖冶姑娘,你好好的不在房间里待着,出来乱晃什么?难不成是本性难移,出来勾引男人了?” 沐晚晴这话说得本就露骨,更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妖冶留。 “呵……”妖冶不怒反笑,嘴角扬起一抹冷嘲的弧度,引得沐晚晴和一群丫鬟纷纷侧目。 “你笑什么?”沐晚晴气极。 对面这个女人的笑容让本来处于上风的自己看起来就像个被人戏耍的小丑。 凭什么她可以在面对指摘的时候还这么趾高气扬! 妖冶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抬着小步缓缓朝她靠近,微笑着道:“我笑沐小姐你啊!难道现在不好好待在房间里的只有我一人吗?还是说……沐小姐你也是出来勾引男人了?” 跟她吵架? 除了在风无涯那儿吃了几次瘪,她吵架还没输过呢! 第187章 欺我妻儿?找死! http://.biquxs.info/

“父王,我错了……”还是乖乖认错比较靠谱。 汝南王这才消了消火:“这么冲动,就不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吗?” “父王放心,他和我一样顽强,百折不挠,万死不辞!” 汝南王嘴角一抽:“你别在本王的外孙面前乱用成语!” 妖冶扁了扁嘴,委屈地“哦”了一声。 待到回了王府,她偷偷地让太医带来的医女为她上了药,仔细地一再确诊无事之后汝南王才放他们离开。幸好他们俩小心翼翼地从侧门进来,没让她的母妃发现她受了伤的事,否则还不知道她会担心成什么样呢! 当她带着温暖的笑意出现在南宫菲然面前的瞬间,那满面愕然的夫人倏地就红了眼:“冶儿……” 三个多月了,她以为她这一生再也见不到她的女儿了! “母妃千万别哭,否则冶儿就该舍不得走了。”妖冶嘻嘻哈地拉着她的手,替她抹去脸上带来泪痕,“父王说他不打扰咱母女俩叙旧,所以母妃尽可放心,我们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呢!” “一个晚上的时间哪里够,母妃多么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你的模样!”说完她才觉得不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妖冶的神色。 妖冶却半点没在意,仍是那张温和的笑脸:“母妃当初说的话果然是骗人的!” “恩?”南宫菲然一诧。 “当初冶儿死活不愿出嫁说要陪在母妃身边的时候,母妃是怎么说的?”妖冶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见她终于恍然似了悟的时候,她才点了点头,“没错,母妃说,冶儿若是嫁了个好人家,才是母妃最大的幸福。所以母妃不必再为冶儿担心,冶儿现在十分快乐!” “可是……”她颤颤巍巍地伸手抚上妖冶的鬓发,“我苦命的女儿,好不容易得到了幸福,皇上却就是不愿让你安稳一世。” “母妃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女儿既已嫁人,就不会再与他有何牵连。” “你是这么想,可皇上他不是这么想的啊!这次南宫若是愿意将你留下也就罢了,若是不愿意,恐怕东启的军队明天就会打到西冷去!”她幽幽地长叹一声,言语中透着无尽的担忧与气苦,“明明当初是他自己将你嫁走,母妃多么不舍、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接受了这个事实,此刻好不容易你拥有了自己的幸福,他却又不甘心地要去破坏、将你夺回!你说皇上他是不是就是见不得你好!” 妖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满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没错,母妃,他就是见不得我好!不过母妃这话可不能出去说。” “你这鬼丫头,母妃当然知道!”她半是恼怒半是好笑地斜了妖冶一眼,“与你说正经话呢,你又调皮了。” “我这不是不愿见母妃愁眉苦脸的样子么?好不容易见母妃一面,当然希望母妃开开心心的啦!”妖冶扬了扬唇,拉着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母妃瞧,这是你的外孙!开心么?” “开心……开心……”话是这么说,泪水却忽的涌了出来。妖冶一时没从她这剧烈的感情变化中回过神来:“母妃,开心你哭什么呀!” “母妃这是高兴的!” 第二天一大早南宫萧就来了,妖冶被人从被窝里拔出来的怒火还没有消下去,愤愤地对着他挤眉弄眼:“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那人却满脸无辜:“我只是想在厅里等着你,没想让他们把你叫醒。” “你一个皇帝等在这里,他们怎么可能容忍我继续睡觉!”妖冶翻了无数个白眼给他。 “……我下次不会了……” 哪里还有下次…… 妖冶深吸了一口气:“用过早膳没?要不要一起吃?” 南宫萧“哦”了一声,跟着她走到餐桌前,突然问了一句:“你怎么没有妊娠反应?” “你见不得我好是不是!”妖冶怒吼。 南宫菲然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愧是她的侄子,果然温文儒雅,俊逸非凡,对她的女儿也是独一无二的好! “萧儿,今日便要走了吗?” 南宫萧点着头“恩”了一声,神色与平时无二,妖冶却从他微微出神的凤眸中看出了一丝不太对劲的感觉。 用完早膳,在南宫菲然依依不舍的嘱咐中,她与南宫萧再度踏上回归西冷的路途。 她没有再见过百里云开,也不知道和议一事到底商量得如何,她不敢问,或者说,她知道即便她不问,也能猜到那意料之中的结果。 现在的她,竟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了。 她不想离开萧南,不想回到东启的那个囚笼中去。可是再见张如月,让她报仇的心思更甚,她想亲手杀了张如月!可是要报仇,她就只能回到东启,但是那样的话,她又不可避免地会伤害到萧南,又不可避免地要见到百里云开…… 这一切一切的事情似乎都进入了一个死循环中,无法两全。所以此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定不移地对萧南说“放心,我不会走。” 三日的时间,足够他们回到西冷。 三日的时间,足够东启大军压境。 妖冶不止一次地问过南宫萧,那日她回了汝南王府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仅仅一夜的时间他就放弃了原本的想法,为什么他第二天直接将她带回了西冷、不告而别?可是无论她怎么问,他都是那样敷衍地告诉她“没事”。其实说是敷衍也不尽然,他每每都怕她多想,所以还会补充一些别的话,譬如他不会让她离开,譬如让她不同担心。 可是,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这一场战火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月,东启的军队都只是在西冷边境小小的骚扰,大约是本着不能伤害百姓的旨意,两国的百姓并没有因为这场战火带来什么实质的伤害,就算士兵之间也只是小小的轻伤。只是东启这般行为,却让西冷的国力久久无法恢复,甚至说不准哪一天,他们就真的与西冷动起手来。 于是又大半个月后,东启帝王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他不顾朝中众臣反对,执意御驾亲征,到达边关之境。 西冷,御书房。 “皇上,臣恳请皇上将妖……”妖妃二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太史令瞥见帝王神色有异,连忙改口,语重心长地道:“请皇上将惜妃送回西冷,不要置我西冷的黎民百姓于不顾啊!” “东启欺我西冷大水刚过,欲强抢我西冷后妃,难道我西冷真的怕了他不成?”南宫萧狠狠地剜了太史令一眼,周身气势凌厉,似是在说明他决不妥协:“若是真的将惜妃送回东启,那我西冷便是真的要亡了!” 丞相略一沉吟,见众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不由无奈地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开口道:“皇上此言差矣。便是那东启的皇帝心系惜妃娘娘,当初不也为了大局将惜妃送来西冷和亲?皇上只有使西冷更加强大,才能再度夺回惜妃娘娘!” 他当然不会希望自家皇上到时候再度夺回惜妃,只是此刻不这么说,怕是无法稳住帝王啊!若是帝王真的一心要战,莫说面对的是东启皇帝御驾亲征,依照西冷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是东启随便派个人来,西冷就完了! “朕绝对不会答应!半点妥协也不可能!”南宫萧紧紧握着双拳,面对下方这一众的臣子,他知道无论自己如何说他们也不可能理解,索性就不与他们多言,直接沉声命令。 “皇上这样做就不会觉得愧对西冷的列祖列宗吗?” 突然出现的苍老的女声倏地让这整个御书房里的人都惊了惊。 竟是太后! 南宫萧紧紧地锁着双眉,在众臣都转身去参拜太后的时候,他面沉如水地盯着龙案上的一沓奏折,直到太后走近,他才目不斜视地开口:“母后,儿臣并非置西冷于不顾,只是儿臣同样不能置自己的妻儿于不顾!”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太后身体渐弱,此刻已拄上了一根长长的拐杖,重重地在地面上敲了几下,发出的声音震得人愈加心烦意乱。 南宫萧敛了敛眸色:“母后,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若是儿臣真的因为怕了东启而将自己的妻儿送走,那才是愧对列祖列宗!当年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即便是遇到再大的困难,他也从未向任何人妥协,这才有了今天的西冷!难道母后要儿臣因这小小的困难,就违背了太祖皇帝永不言弃的精神吗?” 底下众人皆是心里扑通扑通地乱跳。 看着这帝王与太后母子二人的较量,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反而不好开口。 “你……”太后愤愤地指着他,脸色铁青,“哀家说不过你!可哀家绝对不会同意你这么做!惜妃你必须送走,就算你不送走,哀家也定会将她送走!” “那儿臣也在这里告诉母后……”话是对着太后说的,可他却冷冷地扫了一圈在场所有的人,似是在警告他们一般充满威胁与怒意:“朕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欺侮朕的妻儿!” 说罢,他竟连这御书房也不愿待下去,径直拂袖离开,留下那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好不容易走到了凤鸾殿,他却在宫门口徘徊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女人,他娶了她却没有办法护住她,没有办法给她安定的生活,现在面对众人的诘难竟是连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的询问,每每听她问到底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他都必须强装冷静地安慰她,可其实,他真的好怕她会离开。 “来了怎么不进来?”妖冶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她在这里站了很久,他却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盯着“凤鸾殿”那三字的牌匾怔怔出神。 南宫萧温柔地笑了笑:“只是觉得这三个字提得真不错。” “是吗?”妖冶了悟地勾了勾唇,复又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其实你是觉得这殿中住的人真不错吧?” 他实在地点了点头,却惹得她脸上登时一红:“你不用那么诚实!” “哈哈……”他愉悦地笑出声来,双眸中流露出的情绪似是不舍似是眷恋,温柔缱绻得目光将她牢牢锁住,“我从来不会骗你。” 妖冶突然严肃了神色,目光中泛着幽冷:“那你为何一直不肯不告诉我,边关的情形到底如何了?” 他一怔。 “冶儿……” “不要再瞒着我了,我都已经知道了!” 她拉过他的手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强按着他坐下,透着层层叠叠的枝丫,浅金色的日光为二人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衬得他们恍若谪仙。 “萧南,其实他们说的也没有错,我留在这里,确实是个祸害。你身在局中,所以你看不透。但你身为西冷的皇帝,怎可为了一个女人而置你的子民于不顾?” 第188章 说我小狗?咬你! http://.biquxs.info/

妖冶一边睨着小安子,一边狠狠地嚼着嘴里的米饭,嘴角还扬着一抹恶狠狠地笑容。 小安子尴尬地讪笑了两声。 为什么郡主这模样看起来就像是要把他给吃了一样? “看就不必了,这狗不同于寻常的狗,估计那牙也没什么毒。不过就算有,朕觉着,太医也瞧不出什么来。”男人答得心安理得,说话间,还给妖冶夹了一块鱼肉。 小安子还是不放心:“那还是等神医回来之后,皇上找他看看吧。奴才觉着,虽然太医瞧不出什么来,可神医那么厉害,一定能治……” “不过宫里什么时候养狗了?那小畜生也不睁大它的狗眼看看,竟然连皇上都敢咬!若是被奴才抓住了……” “咚”的一声脆响,妖冶将碗筷搁在了桌上,视线不断在那两人之间游移,最后锁定在小安子的脸上。小安子被她吓得一个哆嗦,就在此时,女子站起身,缓缓地朝他走了过来。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被女子半勾着唇的模样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求助地看向一旁的男人,可对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专注地吃着碗里的饭。 小安子的一颗心顿时出现了千千万万个窟窿。 “郡主……”他怯怯地喊了一声。 妖冶轻哼了一声,从他身旁走过,凉飕飕地扔下一句:“我吃饱了。” 待她的身影出了房间的门,小安子还惊魂未定地苦着一张脸:“皇上,郡主她这是怎么了?” “她就是那只小狗。” 小安子顿时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觉得以后的日子暗无天日。 妖冶出了芳菲殿以后,越想越无语,真后悔当时没把那男人的手咬出一个洞来! 竟然说她是小狗! 他才是狗呢!他们全家都是狗! 可还没走一半,就被那严寒的冷风吹得有些经受不住,心里也不由哀叹,怎么骨子里的奴性就是改变不了呢? 这芳菲殿是她的地方,要走也是把那个男人赶走,凭什么她自己饭也不吃就跑了出来? 正打算回去,却在宫灯的光芒下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蓝衣,一个是芜星,不知道在说什么,看那模样似乎是在争执。 本不想听人墙角,正要离开,就看到蓝衣哭着跑开了。 芜星无奈地叹息一声,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妖冶,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想起那日倚兰阁被这男人“教育”的场景,妖冶突然起了戏弄的心思,扬着璀璨的笑意朝他走去:“哟,这是怎么了?怎么把我们坚强的蓝衣弄哭了?” 芜星苦笑着一言不发。 妖冶收了玩笑的神色,耸了耸肩:“看得出,她很喜欢你啊。那日听说你旧疾复发,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可我不喜欢她。”男人答得没有半分迟疑。 “一点都没有?”妖冶显然不是很相信,“在别人的事情上,你总能分析得头头是道,可到了自己身上,你又真的能看清吗?” 芜星一笑,干脆一撩袍角坐在了宫廊之中:“你愿意听我说个故事吗?” 妖冶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有一对师兄妹,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互相爱慕。在女孩十五岁的那一年,他们约定要永远在一起。可一年之后,女孩被一个富商看中,开始的时候,女孩还会反抗,可渐渐的,她便疏远了男孩,因为她说,她不想再过那样的苦日子。” 芜星的眼神悠远而放空,整个人的周身都包裹着一股寂寥的气息。 妖冶看着他,皱了皱眉。 从古至今的爱钱,只要沾上了钱,都会变得不纯。可这就是人性的选择,既然那个女孩为了钱要离开,那就只能说明她不值得那个男孩等。 “在她嫁人之后半年,她又去找了男孩,说她想通了。钱对于她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爱情才是。男孩没有半句怨言,既然她回来了,那么就算她已经嫁为人妇,他也可以既往不咎。” 妖冶一诧,为他的“既往不咎”。 若是她,就一定做不到。 “富商派了人去追捕他们,甚至请了武林高手前去暗杀那个男孩。不出两天,他们就被富商抓到。富商威胁男孩交出家传的和田玉,否则就将女孩杀了,男孩担心女孩,只好将和田玉给了富商,却没想到,女孩自始至终都站在了富商的身边,冷眼看着他。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原来女孩回来不过是她与富商的一场阴谋,而目的,就是他家传的和田玉。” “那个故事的主角,就是你吧?”妖冶叹了口气。 芜星虽然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 妖冶沉吟片刻,抿着唇问道:“你身上的旧疾,是不是也跟那个女孩有关?” 芜星的眼皮轻轻动了一下。 他没想到,只说到这里,就被她猜到了他身上的旧疾与这件事有关。 “富商不想女孩与男孩有任何牵扯,女孩为表决心,亲手给男孩喂了毒,亲手给了他一剑,然后,亲手将他打落悬崖。” “芜星……”妖冶舔了舔嘴唇,轻唤了一声。 她不知道一个人可以以怎样的心态说出这些事来,可他现在云淡风轻的模样,到底是真的过去了,还是他掩饰伤痛的方式? “放心,我早就没事了。这些往事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过是个故事罢了。芜星,人如其名,无心。” “所以你不再相信爱情,不愿意接受蓝衣?” 芜星微微一笑:“我说了,我不喜欢她。” 妖冶沉着眉目摇了摇头:“既然你不相信爱情,为什么要让我相信?” 男人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若是受了一次欺骗就不敢再相信爱情,那才是你这一生最大的缺憾。不要让别人的错误影响你的一生,不要去为别人的错误负责。只有你过得比伤害你的人更幸福,才能让曾经的伤害烟消云散。” 说罢,妖冶就起身离开了。 她不知道芜星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可她看得出,虽然他嘴上说不喜欢,可他对蓝衣确实是不一样的。 否则的话,他大可以用那种与其他人相处的淡然和蓝衣相处,可是他显然做不到。就算刻意地冷脸相对,可若非那人在他的心目中不同寻常,他又何必用一种不同于他人的态度刻意去将人赶走呢? 只是,不知何时,他才能看清这一点。 芳菲殿的宫门口。 百里云开微眯着凤眸负手而立,一身白衣在黄色宫灯的映着下显得有些飘渺。 妖冶心里的气在看到他的刹那,顿时就全消了。 有这么一个她爱着也爱着她的男人,站在家门口等她回家,她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就连这孤寂的冬日,好像也变得暖意融融。 看到她身影的瞬间,男人提步走了过来,白袍轻荡,优雅出尘。 “怎么那么晚才回来?”男人一边问,一边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妖冶披上,“还生气吗?” 妖冶吸了吸鼻子,摇头:“生什么气?反正喜欢小狗的那也一定是狗。” 男人不意她会这么说,愣了两秒之后,轻笑出声:“怎么一下子心境就变得那么好了?” 妖冶轻嗤了一声:“本郡主从来都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好吗?” “是是是……”男人搂着她的肩朝里面走去,嘴角的笑容潋滟璀璨,“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朕的问题了吗?怎么出去了这么久,不冷吗?” “碰到芜星了,聊了一会儿。” “哦?你们很熟吗?” 妖冶直接无视了男人话中酸溜溜的意味,反正无论她跟哪个性别为雄的说句话,这男人都会这幅模样,幸好她已经练就了习惯性过滤的本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妖冶笑眯眯地抬头看他:“你怎么那么喜欢穿白色?” 好像最近他除了上朝的时候会穿龙袍,就再也没有穿过白色以外的袍子。 百里云开被她问住,眼神微闪,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妖冶呵呵地笑出声来,眼角处也漾着愉悦的笑意,将男人按在红木椅上坐下,自己也刺溜一下坐在了他的身上,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轻喃。 “你该不是因为我上次说你穿白色最好看吧?” 男人瞪了她一眼,一声不吭。 妖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恩……一定是这样的……” 话未说完,就突然被一股大力钳过下颚,蛮横地将她的头转了过去。 男人发了狠地吻着她的唇瓣,让她不禁想到白日里被他“惩罚”得两眼冒金星的模样,推拒着想要求饶,可男人哪里还会给她说话的机会? 趁着她张嘴的间隙,火热的舌直捣黄龙。 “皇上,红枣薏米粥热好了……呃……”小安子不合时宜的闯入成功解了妖冶的围,却被某个饥渴的男人恶狠狠地剜了一眼。 小安子手足无措地端着手中食盘,一脸的委屈。 怎么一进来就看到那么限制级的画面呢…… 可明明就是皇上自己说的,看到郡主进来的时候就去将事先做好的红枣薏米粥热好端来。他这都按照皇上的意思做了,怎么还是被瞪呢……虽然他的确是有意无意地破坏了某些好事,可他也不是故意的呀……谁知道皇上会一天到晚不分场合地就…… 妖冶连带着晚膳时这小太监骂她“小畜生”的话也忘了,深表感激地看着小安子,朝他招了招手:“快拿来,正好我饿了。” 某个男人还是黑着一张脸。 摆完那红枣薏米粥之后,小安子更加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放,幸好妖冶大度地挥了挥手:“你快回去睡吧……” 小安子如获大赦地退了出去。 百里云开似笑非笑地看着妖冶:“他睡了,朕怎么办?你是打算留朕在这儿过夜?” 妖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抓起桌上的那盅薏米粥盛了一碗,她再次无视男人的话,自顾自地喝了起来,还时不时满足地喟叹一声。 成功看到男人的脸又黑了三分,妖冶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自己吃过的碗递过去:“你是不是也饿了?” 男人哼了一声。 “真的很好吃哦,快来一口嘛……”妖冶大方地舀了一勺,喂到他的嘴边,撅着小嘴,“啊……” 那模样,十足十地哄孩子。 偏某个男人还就是吃这一套,脸色虽然还是黑着,却配合地张开了嘴。在妖冶满意的浅笑中,他却一把将她拉过,薄唇缓缓地覆上了她的,一手端过她手中的玉碗搁在了桌上,将口中的甜粥渡到了她的口中。 所幸这回,男人没有太过为难她,很快就将她放开了。 妖冶一边鼓着腮帮子咽下嘴里的东西,一边气呼呼地瞪着他,用眼神抗议自己的不满。熟料男人非但没有半点羞愧的意思,反而理所当然地挑了挑眉,一脸真诚:“朕不喜欢吃甜的。更何况,朕只是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 “我真的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才能做到每次用这么正常的语气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哪句不要脸?” 妖冶觉得再多跟他说一句,她的肺就要炸了,索性就不再理他,自顾自地拿过碗开始喝粥。 第189章 真假皇上 http://.biquxs.info/

百里云开一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只见她微挑着星眸也在看自己,目光莹莹,他呼吸一滞,忙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若是你不高兴,我可以不见她!” “不!”妖冶摇了摇头,勾唇浅笑,她如此精心设计的一场戏,若是少了这位主角儿,哪里还唱得下去?他怎能不见,非但要见,还要好好地替她将这场戏继续唱下去!“吟萧宮的人也不会不识趣儿到这个地步,知道你不愿见,却还是来了,那必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你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可是……” 妖冶笑着打断:“你别可是了,我不会生气的。”末了,似是还怕他不信,她口气坚决地补充了一句:“我绝对不会生气的。” 连伤心都没有了,只剩下一颗冷漠淡然的心,哪里还会生气? “好吧……”百里云开终究是拗不过她,许是怕她误会什么,他提议:“单是,你得与我同去,如此,也好知道我到底是去做了什么。” 这倒是有些出乎妖冶的意料,她挑了挑眉梢:“你确定?” “当然确定!”他点了点头,没有丝毫迟疑,“往后,我再不会单独去见她了。” 妖冶轻笑一声,拉着他的手踏开步子,既然他非要邀请她观摩这场她自己导演的戏,她又如何会拒绝? “那便走吧……” 二人行至吟萧宮,张如月本该是满面欢喜的一张脸却在看到妖冶的瞬间倏地惨白,她愕然地瞪大了双眼,水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百里云开,似是不相信这个日日夜夜与自己缠绵的男人会带着百里冶来到这个地方。 “你有什么事?”百里云开皱了皱眉。 张如月完全不敢相信他会是这般模样,心想,他难道是还想在百里冶面前装一装?这一瞬间,她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该将自己今天准备告诉他的喜讯说出来。毕竟若是他有什么计划,她也不好打乱了。可是转念一想,她在百里冶面前都憋屈了这么长的时间,似乎从未讨到过什么好,心里免不了怨念。既然这个男人爱自己,那么就算自己小小地捣个乱,应该也不会有事吧? 她垂着头,眼珠子咕溜溜地转了好几下,小脸微红:“皇上,臣妾……臣妾怀了皇上的孩子……” 这一瞬间,全场寂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妖冶悄然放开了百里云开的手,而这个男人,还沉浸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中没有回过神来。 “皇后,你胡说些什么!” 反应过来之后,他震怒地吼了一声,眼神还紧紧地黏在妖冶的身上,生怕她也误会了什么,连忙重新抓起她的手:“冶儿,你不要相信她的鬼话!” “怎么会是鬼话呢!”张如月摇了摇头,脸色惨白,她完全不敢相信,那个夜夜与她欢好的男人,竟会在这个时候这般对她。难道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吗?“喜脉是今早由太医探出的,皇上难道不信臣妾吗?” 百里云开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皇上夜夜在臣妾这里,难道是臣妾胡说吗?”此刻,她再也管不得许多,甚至不顾会得罪这个男人,只想体验一把将帝王身边那个女人凌迟的感觉!“皇上说您迟早会废了这个妖女,难道皇上忘了吗?皇上说,只要臣妾怀了孩子,您就会将这个女人打入冷宫,皇上也忘了吗?” “朕几时来过你这里!”百里云开咬牙切齿地挤出了几个字,完全不敢相信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兴风作浪,竟然想用这般低劣的方法来气走他的冶儿? “张如月,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他沉着声音道:“龙吟宫的宫人都可以为朕作证,就连冶儿也知道,朕一直待在她的身边,又怎么可能如你所说的,夜夜在这吟萧宮?” 他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小手,可是似乎无论他怎么握,温热的大掌再也无法捂热她的小手。 也许,天真的太冷了吧! “是,我可以为皇上作证。”妖冶淡淡地笑了笑,出尘的气质飘然若仙,似乎下一秒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一般,“可是张如月,你却说太医为你诊脉时发现你是喜脉。如此,倒真是叫人不解。难道皇上还有个分身不成?又或者,你为了让我误会他,不惜委身于别的男人呢?该不是怀了个孽种还非要赖到皇上头上吧?” “什么孽种!这分明是皇上的孩子!”张如月面上再无一丝血色,可她却仍是不甘地大吼,“皇上,这分明是您的孩子啊!” “朕不想再重复一次,朕从未碰过你!”男人眯着眼一瞬不瞬地看她,狭长的凤眸失了面对心爱女子时熠熠闪烁的璀璨光芒,剩下的便只有面对其余任何人时的那种冷冽的寒意,更何况这还是个一而再再而三妄图破坏他幸福的女人! “既然你这般不知悔改,那就回冷宫继续去做你的皇后吧!” 张如月生生在自己的下唇上咬出了一道血痕,泪水夺眶而出,顷刻滑落面庞:“皇上,您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啊……吟萧宮的明明是您,若不是您,臣妾怎么会……臣妾只爱您一个人啊,皇上……” 到了这一刻她才似乎有些明白,那个两个月来夜夜与她温存缠绵的男人或许真的不是眼前这个,因为那人会对她笑、对她说甜言蜜语、逗她开心、让她快乐,而这个男人却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那般魅惑温柔的笑意,他只会对她冷言相向。 可是,那个对她极尽呵护的男人——那个假冒帝王的男人,又是谁? 百里云开一脸失望地别过了头:“朕给过你很多次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皇上,您听臣妾说……”张如月哽咽了几口,深深地吸气,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些自己的情绪,才极力解释道:“臣妾是被人陷害的!皇上不是知道的吗,有一种东西叫做人皮面具,皇上一定也见过的对不对?那人一定是假扮成皇上的样子来骗臣妾,否则臣妾怎么可能被他迷惑……皇上,求您相信臣妾吧……” 男人的眸色微微一闪,但不过一瞬,就恢复如初:“就算朕信你又如何?”他挑了挑眉,凉凉的语气淡得出水,往日对张如月仅存的那一丝感恩之情也被她一再的挥霍弄得荡然无存,此刻的他,早已耐心全失,“什么也改变不了你一辈子是个冷宫皇后的命运。” 刹那间,张如月面如死灰。 一辈子…… 冷宫皇后! 妖冶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弋,闻言,她不禁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男人到了现在还会这么大度地放过张如月。淫乱后宫的大罪,不处以死刑也就罢了,他却连废去这女人的皇后之位都不曾,只是将她打入冷宫。如此,叫自己怎能甘心! 难道这一世,自己注定是报不了仇了吗? 她久久地凝视着那片浩瀚的天空,一望无际的色彩似乎充斥了她的一双眼,没了乌云的遮挡,也不见得就会有太阳。 原来是这样。 既然如此…… 百里云开,既然你这么舍不得张如月,就不要怪我连最后的一丝念想也不留给你。 翌日。 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不过立了两月,便再度被打入冷宫。据说,是因为帝王专宠妖妃,皇后嫉妒成狂,便不惜淫乱后宫以怀上孩子,好让帝王对她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怜惜,只可惜事情败露,如今恐再无翻身之日。可这件事却又疑点颇多,比如,就算皇后会如此大胆地淫乱后宫,可她又怎会如此愚蠢地自己承认怀孕了?难道帝王与她究竟有没有发生过那种事,帝王自己还不清楚吗?她怎么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所以……会不会根本是有人陷害? 只是,帝王下诏,一锤定音,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 其实也是,毕竟帝王心里要的是龙吟宫的那位,虽然立了皇后,却还是独宠一人,又怎会对皇后有所顾惜? 只是这事儿说来就更奇怪了,既然帝王爱的是妖妃,却为何非要将之前的如贵妃从冷宫接出,特封为后?难道就不怕伤了妖妃的心吗?而如今又将皇后打入冷宫,这一系列的事儿根本是自相矛盾啊! 龙吟宫的院中,妖冶踮着脚从树上折了根枝丫下来,此刻百里云开不在,她便随手以树枝为剑舞了起来,舞的还是他当日教她的那套灵虚剑法。 红衣似火,长发飞舞,剑法不见得有多高,身形却灵动婉转,煞是好看。 蓝衣走进来,恰好看到她回首挽了个剑花,不由撇了撇嘴道:“外面流言漫天,你倒好,在这儿悠闲自在。” “流言与我何干?”她淡淡地挑了挑眉,似乎再没什么事情能够激起她的兴致,“既然他们爱说,我也不介意被他们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蓝衣叹了口气,道:“贤王想见你。” “见我?”妖冶有些诧异,她与百里容止已经许久未曾联系,此刻他要自己做什么?她指了指御书房的方向,“你确定他不是来求见皇上的?” 蓝衣摊了摊手,“恩”了一声:“人就在外面,你要见吗?” 要见吗? 其实她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在她的计划中,免不了要找一个像贤王那样可以随意出入宫门的人帮忙,可是她却不确定百里容止究竟会不会帮自己。若是他听说了自己的计划去禀报了百里云开怎么办?就算他真的同意帮她,她也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脸向他开口,这件事若是被发现,百里云开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吧? “见!”终究,她还是狠下了心,只为自己,再不考虑他人。 百里容止走进来,看到她的第一眼,心脏就不可抑止地抽疼了一下。 这个女人,这个他一直放在心间的人,万年不变的红衣,似乎从他认识她以来,她就只喜欢这一个颜色的衣服。月前见她的时候,她的脸色还是那般红润饱满,如今才多久的时间,她竟显出一分憔悴的病态来。那一袭红衣更是将她的脸色衬得更加透明,羸弱苍白。 这份憔悴还不单是身体上的,他先前见她的时候,或许是她和皇上正处于甜蜜的阶段,她的嘴角总是会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充满了活力,可如今再见,她整个人似乎都被一股疏离的惨淡所包围,将所有人都拒于她的心门之外。 他以为过了这么久,自己对她的一切早就产生了免疫力,却没想到,只要到了她面前,他所有的伪装与自以为的坚强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你……还好吗?”他不敢太过放肆,既是在龙吟宫,他甚至连抬头看她都不敢,生怕自己眼中那脉脉流淌的情愫会被人发现,再给她招来什么闲言碎语。 妖冶不说话,只是捋了捋袖袍,亲手为他泡了一盏茶,动作优雅细致,夺走了他所有的目光。直到茶香四溢,她将茶盏缓缓地给他递过去,方才摇了摇头,道:“不好。” 第190章 瞬间挑起怒火 http://.biquxs.info/

“睡吧。”百里云开开了口,看到她再次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喉头哽塞了一下,终是没有再碰她半分。 身后床板再次一陷,仿佛带着千斤重担的身子再次躺下来。两人明明是同床共枕,心里却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中间那道不过半寸的距离,却像是咫尺天涯,生生在两人的心中横亘了一道巨大的沟壑。 夜,万籁俱静。 妖冶的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对于那一夜的春风一度,对于那一夜之后的种种情形,她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所以在她答应了这个男人的封妃要求,在她以为自己能够好好地面对这个新婚之夜,甚至做一个好好地“新娘”完成所有该尽的义务时,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棒。 原来,不是她以为过去了,便真的过去了。 原来那一夜在她的心里留下了那么大的阴影。 身后呼吸声沉沉,身后的男人似乎已经入眠,她这才整个人松懈下来,睁着眼,彷徨地盯着那一堵墙。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睡了过去,整个人却仍是处于一种浅眠状态。 均匀细密的呼吸声传入耳中,一双清明的凤眸终于睁开,哪里有半分初醒的模样,分明是彻夜未眠。饱含着满腔的思念与患得患失的,那双幽潭般的双眸中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这一次,他没有再强行将她的身子翻过来,只是轻轻地环着她的腰肢。只有在这一刻,她才是能真正安静下来。 这般奇怪的感受,竟已是第三次。在他登基前抓了太子引起她百般厌恶的时候,他就只能在她昏迷的时候静静地看着她,那一次他就想,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出现第二次。没想到登基之后,他成了皇帝,将她送嫁西冷,这种情况再度出现,他只能那三个短暂的黑夜中静静凝着她的睡颜,替她上药。一直到现在,这是第三次,却没想到是在他与她的新婚之夜。 是不是只有在失去之后才会真正懂得什么是不可失去? 掌心触到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心中有一抹无名的妒火在燃烧。他不是圣人,他不能真的做到视而不见。虽说为了保全她的名声,他可以骗了全天下的人,可他始终做不到连自己也骗过去。心里终归是有个疙瘩,这是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这是他们脆弱的爱情中出现的第三者的见证。 只要一想到那个孩子出生以后,他每每看到孩子的脸,便会不可抑止地想起他们之间的裂缝,便会被那孩子无知无觉地嘲讽着说“瞧,多么可笑的男人,替别人养孩子”,心里就像是卡了一根刺,不拔不快。 也许这个孩子,便是她对南宫萧一生的怀念? 翌日。 第一抹晨曦照进芳菲殿,带着春日的和煦将温暖洒遍每一寸土地。 妖冶推门出去,本又打算在院中坐一个下午,可目光不经意地触及那根朱红色的廊柱,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回来的这段日子,也不知是不敢看还是不忍看,始终都没有好好地看过这根廊柱,以至于到今日才发现,那一片正红之中竟有些地方染着不太明显的深色,虽也是红,乍一看也不会太过关注,可实际上,那却是曾经的鲜血留下的痕迹,带着墨兰的印记! 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报仇,明明知道要对付张如月,靠得只能是那个男人,她的心里却始终过不去那道坎,不能假惺惺地去讨好他来达成自己的某种目的。 她是不是,太不该? “娘娘……娘娘……”听到人声,妖冶本能地转过头去,发现来人竟是小安子,惊讶的同时还不免带上了一丝疏离。但凡是跟那个男人有关的人,她都不想太接近。 “什么事?” 小安子恭敬地垂着头,语气一丝不苟,只是捏着食盘的手指有些发白:“这是皇上让奴才带的安胎药。” 妖冶更是诧异,她的安胎药太医不是已经开过了吗?当初知道她不爱喝苦药,为了防止她偷偷将药倒掉,他还特地让皓月寻了些味道清淡柔和的药来制成独属于她的安胎药。可现在他亲自让小安子送来一碗新药,又是何意? “今日的安胎药已经喝过了。” “娘娘,这是皇上吩咐下来的,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 为难? 她明明已经喝过药,小安子却强行要让她再喝一次,这代表了什么?而且人家奉的是帝王之命,代表的是那个男人,她有什么拒绝的立场? “小安子……”妖冶沉沉地开了口,平淡如水的面容却给人一种气势高压的感觉,让人不敢直视了去,“本宫不想喝药,你打算怎么办?” 接触到她的目光,小安子心里一个咯噔。 “娘娘……奴才只是个下人,还请娘娘体恤。”他垂下头,声音恭敬,却又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也许到了这一刻,妖冶隐隐有些明白,那根男人为什么没有自己来,为什么又要让小安子强迫自己喝下这碗安胎药。 “小安子,把药给本宫吧。” 得到应肯,小安子松了口气,正要伸手将药碗递过去,却没想到娘娘是要自己取了食盘,在小安子怔愣的目光中,那抹红色妖娆的身影款款提步,踏出芳菲殿的大门,朝外扬长而去。 “娘娘……娘娘……”小安子反应过来,心里第一反应便是“坏了!”他赶紧小跑着追了过去,可谁能想到那个身怀六甲的女子竟端着个食盘还能跑那么快,一开始还只是快步地走,可后来就根本是在用跑的。 难道娘娘猜到了那晚安胎药的用处? “娘娘……别跑啊……娘娘……”盯着那抹跑得飞快的红色身影,小安子终于确定,娘娘一定是猜到了,否则怎么可能如此疯狂地怀着一个孩子还跑成这样? 霸气狂傲的一片金色牌匾映入眼帘,“御书房”三个大字在日晖下显得尤为夺目。 小安子几乎要吐出血来,想到自己将会面对帝王怎样的如刀的目光,心里就是一阵抽抽。 御书房中,百里云开长身玉立,手执狼毫站在龙案之后批阅奏章。看到突然闯入的女子,心中微微一诧,可当他的目光触及那食盒中的药碗,便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 而他这一番细小的动作,又恰好落在了妖冶的眼中,于是心中对他的那些猜忌也显得尤为真实。 原来,真的是那那样…… 竟真的是那样! “皇上,这是您给臣妾的安胎药?”她的面容带着笑意,可双腿却已在微微打颤。 她面对的是一个帝王,而不是当初那个恩爱了几日的男人,这一点,她怎么就忘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凭什么仗着他对自己好这般有恃无恐? 瞧,人家这不是给了你一记最响亮的巴掌! “是。”他别过头,竟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小安子跑到门口,气喘吁吁,看着房中的帝妃二人面色都很难看,心里的恐惧愈甚,可又不敢进去打扰,只好默默地先替二人关上了门。 妖冶吃吃一笑:“皇上为何不早些将这么好的药拿给臣妾?五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长。那个孩子,早已成形,此时进补,只怕是为时已晚。”知道他想必已经察觉到自己此时的心境,她也没再拐弯抹角,将“进补”二字咬得格外得重,生生成了一种讽刺。 还以为他真的如同萧南那般,真的能够毫无芥蒂地接受这个孩子的存在。甚至为此,她还触动了、感动了、甚至动摇了,却没想到,他只是为了堵住那天下的幽幽众口,丝毫没有对这孩子的宽容在其中。 他只是为了他自己!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萧南! 可是他为什么不在刚刚回东启的时候就将她的孩子夺走?为什么要在她以为她可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亲人之后生生地剥夺她的这种权利?若是不给她希望,不是很好么? 可他就是这样,每一次都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甚至,五个月的孩子已经成形,他到底要用什么方法,如此残忍地杀了那个小生命? 仿佛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百里云开嗓音低沉着开口:“胚胎初成,皓月特制的药不会给身体造成任何伤害。” 特制的药! “那可真是多谢皇上恩典!”她一字一顿。 求情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面对的是他,便真的一句都说不出口! 无论眼前的人换了谁,她都不会这么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甚至,她愿意为了她的孩子放下身段,去求任何一个人!可是唯有他,他是孩子的父亲,却要亲手将这个小生命从她的肚子里夺走。既然他都不欢迎这个孩子,她又何苦挣扎? 那双骨节发白的玉手将食盘“咚”的一声搁在了桌上,妖冶的左手紧紧攥起,右手缓缓地伸向药碗,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眼一闭心一横,干脆地提起碗就放到了嘴边。随着她的动作,百里云开的心里同样是经过了万般取舍与折磨,眼神紧紧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当那药碗真正要送到她嘴边的时候,他的心里又像是冒出了一种强烈得想要阻止的冲动,身形一闪,他已行至她的身前。她却突然停了动作,定定地看着她,那双熟悉的星眸中再不复往日的浓情蜜意,只有这几个月来每每可见的淡漠与眼底深处的那抹怨怼与恨意。 “百里云开,今日之事,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希望他日,你也不要后悔!” 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希望你不要后悔! 说罢,她就真的作势要喝下那碗黑乎乎一片的药,动作果断得再不见丝毫犹豫。 “砰”的一声脆响,百里云开猛地扬手打翻了那碗药,凤眸赤红,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妖冶,你就是故意的。”在这最后的关头叫他的名字,他的心口哭得发涩,疼得厉害,哪里还下得去手! “皇上,您错了。臣妾何德何能,哪里还敢故意做些什么?从今以后,臣妾定当恪守本分,只求皇上能给臣妾与孩子一个安生立命之地,臣妾定当感激不尽!” 这番话是她的最后的底线。只要他不再找她孩子的麻烦,无论他想怎样,都随他! 百里云开冷冷一笑。 又是“皇上”! 这女人,果然是知道怎么抚平他的怒火,也知道怎样在最短的时间内挑起他的怒火! “既然这份赏赐已经被皇上失手打翻了,臣妾便先行告退,不打扰皇上忙公务了。” 说罢,她竟真就转了身要离开! “妖冶!”他怒吼,嗓音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前面的红衣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你记住,这份赏赐,不是失手打翻,而是故意打翻。不管你信不信,从今往后,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 妖冶弯了弯唇,不语,再次迈开步子,朝那扇紧闭的门款款而去。 第191章 满座哗然 http://.biquxs.info/

这就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百里凌风?妖冶抿了抿唇,垂着眼帘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可不想招惹上这些个皇子皇孙的,更何况是这个长年流连花街柳巷的三皇子啊! 百里凌风哈一笑,“太后息怒,虽说风儿十年未见郡主,可郡主当年的倩影可是早已入驻了孙儿的心啊!” 妖冶顿时满脸的黑线,入驻你妹的心啊!眼角尴尬地一抽,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太后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扑哧……”偏偏在这当口,竟还有人忍不住破功笑了出来,妖冶更是尴尬,抬眼望去,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子也正弯着眉眼朝她看来,撞上她的视线,冲她微微一笑,“郡主姐姐莫要生气,三哥这人就是没个正经儿!” 妖冶郝然点头,对方又道:“我是倾水啊郡主姐姐,你还记得我吗?小时候我们还一起捅过马蜂窝呢,当时幸亏六哥救了我们啊!” 听她的语气带着一些急促的兴奋,明显是幼时与百里冶交好,可现在这身体的主人是她妖冶啊,让她上哪儿去记得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啊!还有那六哥,她怎么知道是谁啊! 再次撞上对面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妖冶忽的猜测,莫非这就是百里倾水的六哥百里云开?难道是因为他儿时救过百里冶,所以这身体对他有一种本能的熟悉感? “倾水,你也莫要胡闹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冶儿哪儿还能记得你那些个调皮捣蛋的事儿!”太后对百里倾水说话的语气带着一股浓浓的宠溺,看得出,这是个受宠的公主。 虽然疑惑,妖冶还是将目光淡淡地从百里云开身上撤回。她可不想弄到最后大家都发现她盯着一个男人看了半天,搞不好还以为她喜欢人家呢! 定了定心神,她的视线凝向前方的珍馐美酒,再次装不存在! 宴席正式开始,一个个美艳的舞姬鱼贯而入,穿着霓裳羽衣,身披鎏金缎带,脚步翩然得如同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展翅欲飞。 随着婉转流泻的乐声响起,太后似乎对昭景帝说了什么,只见昭景帝侧首睇了皇后一眼,皇后稍一点头,便拢了拢裙裾,站起身来,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浅声道:“今日除了庆祝汝南王寻回爱女,还有一事。” 众人皆是一疑。 “各位皇子都到了适婚的年龄,太后与皇上想借着今日这个契机,为众位皇子选妃。” 满座哗然。 今日竟然还有这事儿? 殿中的人表情千奇百怪,繁复不一。 众皇子显然也没想到太后与皇上会有此举,一下子都有些怔忪。殿中适婚的女眷面上都染上了一层异样的红晕,似乎在期待着嫁入皇家,飞上枝头变凤凰,当然其中也不乏神情严肃紧张的,也许是担心自己没有提前准备,今日不能好好表现,以至于无法抓住这个万中挑一的机会! 如今皇室的各位皇子都已到了适婚年龄,可一个个的都并无正室。 太子百里凌越俊美持重,虽无甚作为,却因是正宫长子,深得帝后喜爱,如今府中也不过一位侧妃和几个姬妾;三皇子百里凌风同样是正宫皇后所出,风流倜傥,长年流连花丛,生活糜乱,却连个侧妃也不曾有;六皇子百里云开同样是龙章凤姿,偏偏是个不得圣宠的,府中倒是一位侍妾也不曾有;七皇子百里容止俊逸潇洒,喜欢游山玩水,府中只有几个通房丫头。 皇后对众人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继续道:“接下来就请各位小姐准备准备献艺吧,若是端庄大方,才艺冠绝,皇上与太后一定会替你们赐婚!” 妖冶敛了眼睑,垂下的星眸中晦暗不明。她就知道入宫铁定没好事儿!这不……今天若是不献艺,让人看轻了她这郡主也不好,可若献了,被哪位皇子看上可就更不好了!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妖冶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殿中已有一位身轻如燕的佳人在翩翩起舞了,妖冶盯着那女子看了半响,汝南王以为她是对那女子有所好奇,便解释道:“这是二品大员陈征的女儿陈雪婷。” 妖冶点了点头,顺着那女子暧昧的眼神望去,看到的是笑得璨若琉璃的百里凌风。她不禁莞尔,原来花美男果然走哪儿都有桃花,就算是滥情又滥交,还是抹煞不了他与生俱来的魅力啊!啧,这些女人难道就不怕得艾滋吗? 可直到那女子神情失落哀然地下台,也未见百里凌风有任何的反应,依旧笑得艳绝,却无一丝留恋。妖冶无奈地摇了摇头。 接下来是一品大员冶鑫的女儿叶书黎施然上台,妖冶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似乎从那毫无表情的冷敛面容中看出了一丝不情愿,微微一怔,难道,她是被家中所迫的? 婉然如泣的琴声悠悠扬扬,却带着一股抹不去的哀默,高座上的三人面色微微不悦,琴声虽好,奈何苦涩幽幽。 结果自然是叶书黎“心满意足”地下了台,妖冶垂下了头,难忍笑意。 “冶儿,你可有准备?”汝南王的视线始终直视着前方,脸上无甚表情,却不难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期待,妖冶略一思虑,怎么也不能在这衣食父母面前丢了脸啊,免得日后母妃更没地位! “父王放心,冶儿虽然不才,却也会些小玩意儿。”她莞尔一笑。 汝南王这才面露微笑,眼中含着满意的神色。 妖冶还在纠结自己待会儿到底应该表演些什么,那厢殿中又已轮了许多女子,琴棋书画都已全了,而她身旁的百里玉已经换了一身更为华丽的衣裳款款上台。 咦? 妖冶挑了挑眉,百里玉莫不是也看上了哪个皇子? 她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殊不知,在她看戏的同时,对面一双晶亮的黑眸也正拿她当了一场好戏。 随着百里玉莹白的指尖缓缓动作,檀木古琴轻轻振动,一阵阵叮咚悦耳的音符便已流泻而出。妖冶眨了眨眼,羽睫下的黑眸闪过几许戏谑的光芒。原来这百里玉也不全是个草包,还是有那么点儿真才实学的嘛! 她还想得出神,众家千金的表演都已结束,大殿上方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郡主,太后叫您呢!” 妖冶一愣,这才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了。呃……她不过是开了个小差,这太后怎么就刚好找上她了呢! 太后并无不悦,见她神情尴尬,便笑着道:“哀家只是想问问冶儿可有什么好的才艺?” 妖冶施施然地起身,眉眼弯弯,轻移着莲步缓缓上前,走到大殿中央,福了一礼,道:“回太后的话,冶儿方才见众位千金已将琴棋书画表演了个遍,想来太后也已看得有些疲劳了,不如冶儿便表演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来吧?” 太后面露诧色,转而又化为满脸的兴致。 琴棋书画,莫说她自己也是个中高手,单是她看了那么多年,早已没了感觉。现在这丫头竟说有新鲜玩意儿,她当然是欢喜的! “既如此,你便表演来看看吧。” 百里玉却是满脸不屑地瞪着妖冶,只当她是琴棋书画样样拿不出手,这才选了一些古怪的玩意儿想要博得太后的好感,抑或挽回一些面子! 妖冶的眸光掠过她,直接无视,对着太后点了点头,道:“那请太后让人搬张几案来,并容许冶儿去取些东西。” “好,准了!” 太后话音刚落,妖冶与殿上的侍卫同时开始动作,侍卫搬来几案立于大殿中央,而妖冶则去取了几个透明的茶盅,心里还不满地嘀咕了几句,要是有啤酒杯就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她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人,发现他们都兴致盎然地紧盯着她,便大大方方地举起了自己的手,原地旋转了一圈,火红的衣袂飞扬,宛如天外来仙,然,她的目的并不在此,只是弯着眉眼问众人:“各位可都看清楚了,我的手中没有任何东西吧?” “是啊,没东西啊……” “郡主要让我们看什么啊?” 妖冶不答,突然双手合十,水袖轻掩,灵巧的指尖如同跳跃的蝶,翩翩起舞,琉璃灯下璀璨生辉的人儿吸引了殿中一个个幽暗炙热的眸,突然,她的手一扬,掌中赫然出现了一支琉璃白玉簪。 殿中一片瞠目结舌。 这是怎么回事?郡主的手中明明就没有东西啊! 就连妖冶自己都有些头皮发麻,无语地咽了口口水。好吧,她承认她的魔术确实有些不到家,明明想变的是那支野花儿来着,怎么变成这琉璃白玉簪了呢? 真是肉痛啊! 眼角尴尬地一抽,她只好笑颜盈盈地递上簪子,“祝太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青春永驻,万寿无疆!” 太后原本还处于震惊之中,听她这么一说,连忙让手下小太监下去接过她的礼物,笑道:“哀家还没送冶儿见面礼呢,冶儿倒是先送哀家了,哀家都老脸都臊得慌啊!” 那就赶紧回送吧!妖冶心底呐喊,却只好虚与委蛇地逢迎道:“太后娘娘说的哪里话,冶儿十年未见太后,小小的心意,只是冶儿的一份孝心罢了!” 太后的凤眸都笑弯了,汝南王也是非常满意地点着头,百里玉却愤愤不甘地死抿着下唇。 殿中唯有一人没有看妖冶,绛紫色的身姿挺立端坐,百里云开低垂着眉眼,唇角微扬,琉璃盏中的酒缓缓送到唇畔,仰头,一饮而尽。 今夜,果然没有来错。 不等众人反应,妖冶的手又是一晃,心底却不断嘀咕着,这回可不可能再出错了!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妖冶的手中立刻出现了一枝花。 终于对了! 妖冶松了一口气,莹白纤长的手指举起那支嫣红的花儿,随着她手下动作微微一扬,一个旋身,那花便不见了枝茎,顿时只余半空中缓缓而下的绯红花瓣雨。 美!美得天地失色! 柔弱,魅惑,带着丝丝沁入心脾的芬芳旖旎,殿中的花瓣一片片地落在妖冶的发丝之上,火红的衣裙之上,衬着她雪白透明的肤色,闪耀、夺人眼球,风华万千,光芒万丈。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她的陪衬。 没有人看清她方才的动作,恍若是天人一般,一切都是她信手拈来。 一双双炙热如火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潋滟的瞳孔中是挥之不去的浓浓兴趣与情意。无论是视女人如玩物的百里凌风,还是一向潇洒傲然的百里容止,惊艳都已遍布他们的眼,太子僵直的身躯中更是跳动了一颗火热的心。 昭景帝注意到那些儿子们的眼神,幽暗的眸色微微一敛,脑中蹦出的第一个词竟是红颜祸水! 对上百里云开潋滟戏谑的凤眸,妖冶先是一愣,而后笑得艳绝。 她知道,他看出来了。 第192章 登台绽光芒 http://.biquxs.info/

那个男人——不是她可以觊觎的。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妖冶登台之后,花满楼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 多少男人宁愿倾家荡产也是要将这样清纯美绝的女人赎出青楼,只因为他们觉得这样的地方不适合她! 蝶夕总是苦笑着跟妖冶抱怨。 “冶儿你看看,你一来,我这花满楼就成不干净的地方了。所有人都觉得让你在这儿是玷污了你呢。” “夕娘,你就别取笑我了。如果不是你,哪儿还有妖冶的容身之所?” 蝶夕心头一缩,展颜温和地道:“冶儿,如果你愿意,尽可以跟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走,花满楼定为你置办一份厚厚的嫁妆。” 说这话的时候,她不能说是毫无私心的。 两次了,两次见到他们,都觉得他们似乎关系匪浅! 可又不能说她不是真心为了妖冶着想,毕竟简单闲散的生活才更适合一个女子。 “谢谢夕娘,但是我不缺钱,也不想离开花满楼。”妖冶感激地冲她一笑。 起码在父王改变主意之前,她是不会走的! “难道夕娘后悔把我留下了吗?” 蝶夕抿唇淡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后悔。” 就算他真的待你不同,你也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他已经有了心尖儿上的人。而你和我,都不是…… 妖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蹙了蹙眉,自顾自地问道:“夕娘什么时候让我陪客?” 说这话的时候,她满眼都是纯洁的色彩,完全没有一点让人想入非非的神情。可蝶夕仿佛是被她的话吓到了一般,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她。 寻常女子不愿来青楼,妖冶却来了。 青楼女子但凡还有那么一点点洁身自好的最希望的就是不用陪客,妖冶却是主动提出…… 这个女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冶儿,你……”蝶夕皱着眉刚想开口劝说,妖冶就看出蝶夕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不由好笑,“夕娘,你是想多了还是太过担心我?放心吧,我说过卖艺不卖身,又怎么可能主动献身?只是陪客人喝喝酒,顺便给他们唱唱歌而已,不会发生别的什么的对吧?相信我。”她给了蝶夕一个安心的眼神。 “你这个小财迷。”蝶夕抚着额头疼地抱怨了一句。 “打铁要趁热嘛!麻烦夕娘放出消息,就说我开始陪客了。至于价格,夕娘看着办就好。名额方面,就一天一个好了。”妖冶想了想,继而又补充道,“对了,还是要遵照那条价高者得。” 蝶夕突然就笑了起来:“又是价高者得?那我花满楼岂不是天天都在竞拍中度过了?” 玩笑是这么开着,蝶夕还是按照妖冶的意思一板一眼地实施了起来。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第一个客人竟然又是他? 雅间内的窗口摆着一方长塌,大约是让客人休息或者欣赏歌舞时所用。这颇大的房内还隔了一扇屏风,内里竟是一张豪华的床。 妖冶来花满楼的这些日子,也没来过雅间,自然不知道这里的格局到底是什么样。但是今日一见……果然很适合青楼!哪儿都不忘摆张床! 她好笑地转过头,长塌之上却突然多了个人。 妖冶看到他的瞬间,显然也是一愣。 他又恢复了初见时白衣缺缺的模样。织锦的金丝将他的墨发束起,配上白衣之间的金丝纹路竟闪亮得让人移不开眼,虽然面上仍被那张白玉面具遮去了容颜。 今日的他,仿佛少了些凌厉,多了丝温和儒雅之气。 “风无涯,你是不放心我,怕我逃跑吗?” 妖冶在他身旁的圆凳上坐下,翻了两个茶盏,执起茶壶将其注满,递了一杯给他。 “你会吗?”男子轻啄了一下杯中茶水,又缓缓在一旁的矮几上放下,半响才开口应了她的话。 “当然不会,我的小命还捏在你手上呢。”语调一转,妖冶笑得让人如沐春风,却又让人没来由得泛起一丝寒意。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每个月都会给你解药。月噬蛊对你不会有任何伤害。” 妖冶突然好生怨念。 他凭什么这么淡然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倒是试试让我给你种个蛊,然后每月喂你吃解药!”妖冶愤愤地瞪了男人一眼,他却笑得极为欠抽,压根没把她的怒意放在心上。 “你要是有这能力,我欣然接受。” 妖冶撇了撇嘴,问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过段日子再说。”男人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凤眸半眯,整个人都呈现一股邪魅的姿态。 妖冶不禁皱了皱眉,“你就这么肯定我会为了母妃妥协?” “不妥协也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 男人菲薄的唇角突然抿起,掀开眼睑,探究的视线直直地扫向她,带着一丝凌厉的锐光,“为什么要来青楼?” 妖冶愣了片刻,而后冷嗤一声,“这跟你有关系吗?” “难道是因为被退婚,心有郁结,所以……” “你够了!” 妖冶忽的站起,双目愤愤地瞪着他。 “这跟你有关系吗?你不是只要我帮你做事吗?难道我连去哪里的自由都没有吗?” 这是她第一次在被退婚之后宣泄自己的情绪,也是她第一次冲这个男人发火。 可是,她真的不想再听到“退婚”二字了! 一个多月了,自从那日天牢分别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百里云开。 她不想、也不敢再听到有关他的消息。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她以为自己对那个男人不过是露水之情,只要过阵子就会好的。可是她惊讶地发现,只要想到他,就会没来由得心痛……就连当初得知自己被好朋友和男朋友同时背叛的时候,也不曾这般心痛过…… 百里云开没料到她会这么激动,刚想说点什么,眼梢却瞥见她眸中若有似无的晶莹。 心,猛地一抽。 他敛下眸色,击了击掌,便有一小厮走了进来。听他轻声吩咐了两句,那小厮便点头离开。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忽略了刚才那一段的不快。 须臾,蝶夕就亲自将琴送了进来。 妖冶看到她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却很快被她掩了下去。 “夕娘什么时候沦落到要为客人送琴了?”她淡淡地开口。 “刚好遇上了送琴的小厮,知道冶儿在这儿,便来看看。”蝶夕没有看妖冶的眼睛,语气淡漠得不像她。 半响都无人说话,房中的气氛有些尴尬,妖冶却毫无知觉地轻叩着茶盏。 “夕娘这就出去,不打扰二位了。” 看到蝶夕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妖冶双眼一眯,闪过一丝深沉的光芒。她一回头看到男人正盯着她,便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们认识?” “夕娘可是这京城的名人。” 百里云开也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妖冶眉梢微扬,轻哼了一声:“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花满楼是银楼的产业。”他掀开杯盖轻抿了一口,眉头却倏地拧起,“喝过你泡的茶,别的茶都难以下咽了。” 妖冶已经习惯了他跳跃性的思维,唇角半弯着,瞬间便接上话茬:“帮我解了月噬蛊,我天天给你泡啊?” 百里云开轻笑了一声:“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响。” 话音未落,他扬袖取过蝶夕送来的古琴置于膝上。 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明明是毫无章法的试音,却被他这番动作演绎得极其唯美。 妖冶看着看着,不禁想起了《紫钗奇缘》的主题曲,嘴中轻轻哼起。 “没有你三辈子的回眸,就没有他今生几回分手。我冷眼似雪,心热如火,守护你们的不朽。” 多么可悲的爱情。 “你们剑和,你们钗圆,而我,独自阳关折柳……” 她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对面的男人眼中的异色,若说星月神话她是带着哀愁与清雅去投入的,那么林峰的这首《不负如来不负卿》,便是低沉沙哑的完美嗓音的极好诠释。 他没有听过她唱歌,前日里她登台是第一次,今日是第二次。 其实宫宴以后,他一直以为她不会弹琴、不会唱歌,脑子里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才会在宫宴上舍才艺而取表演。 从未想过,她唱歌竟也是这般好听…… 凤眸中带着浓烈的炙热,百里云开的手抚上琴弦,妖冶只看到他的指尖灵巧地在古琴之上跳跃,悠悠扬扬的曲调便已伴随着跳动的琴弦倾泻而出。 这回轮到妖冶惊讶了。 夕娘说过,花满楼的乐师已是顶尖,可他们学起她的曲子来还要费上几番功夫。而眼前这个男人,却只是听她唱了半首便可记下,更是起调之初便跟上了她的节奏! 果然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她不由怔忪地望着他纤长的手指,一遍遍唱着口中的歌词。到最后,竟不知是她的词引着他的曲还是他的曲引着她的词,两种声音根本就是浑然一体。直到最后一句“不看你风流,就看我泪流。不能让我看透就只有,你的眼眸”幽幽唱罢,他的琴音还未停息地在房中流转。 不知为何,妖冶心念一动便将“不能让我看透就只有欲看还休”改成了“不能让我看透就只有你的眼眸”。 “人不怎么样,琴艺倒是真不错。” 绕是她在现代的时候,为了应酬听过不少古筝演奏,却从未听过如此精髓之曲! 这根本就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的仙音啊! “这歌声又何尝不是?” 前半句话被男人选择性地过滤了,而她的夸奖,他却是毫不谦虚地接受了。 妖冶本以为躲进了青楼,就能过几天清静日子,但待了没几天,她就发现是她太单纯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邪恶的心思和贪婪的欲望,又怎么可能没有战争? 拥有一张绝世容颜,无论走到哪里,她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这样的她,除了招来男人的喜爱之外,女人的仇恨也自然与她形影不离。 花满楼中的姑娘,除了春花以外,只有少数是在持中立态度观望,大多都是讨厌她的。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新来的妖冶姑娘啊。”妖冶在后院走得好好的,碧荷酸溜溜的话语却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引来一阵侧目。 妖冶身形只顿了片刻,眼帘一敛,又继续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 来这里只是为了躲父王罢了,过些日子就会走,她不想惹什么麻烦! 可她淡漠的忍让在碧荷眼中看来却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让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屈辱。 以前这花满楼谁敢这么对她? 自从这女人来了之后,一个个都开始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就连夕娘也把这女人宠得没边! 而现在这始作俑者本人竟然还敢无视她? “站住!”碧荷尖着嗓子喊道。 这下子,原本不敢光明正大看热闹的人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在一旁围观起哄起来。 “什么事?”妖冶停下脚步,背对着她淡淡地问。 “你这是什么态度!”碧荷杏目圆瞪,朝她冷喝一声。 第193章 千金买一宵 http://.biquxs.info/

“王员外说的没错,既然花满楼故弄玄虚的目的已经达到,现下还不揭开妖冶姑娘的面纱是何意啊?”这道轻佻的声音在下方响起,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 妖冶毫不例外地瞟了他一眼,羽睫一扇,嘴角凉凉地勾起,“这位公子还真说错了。妖冶这可不是在故弄玄虚,要想见妖冶,可以。但由谁先见妖冶的第一眼,却是有待商榷的。” 妖冶抢在蝶夕之前,突然改变了主意。 蝶夕一愣。 混惯风月场的人自然是一听就知道妖冶的意思,一时间都摩拳擦掌地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不一会儿,花满楼内就是迭起的拍卖声。 “一百两。” 场上的第一声就让人有些望而却步。这可是普通人家将近一年的生活花费啊! 妖冶挑了挑眉,这些个青楼,果然都是销金窝。 “三百两。”王员外面露喜色,仿佛是在为自己殷实的家底骄傲。 “一千两!”刚才那个言语轻佻的男人此刻正满眼淫邪地盯着妖冶,语气中充满了势在必得!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还是那个让人讨厌的男人,妖冶半敛着笑意朝他看去,只见他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眼中的挑衅神色仿佛是在对其他人说“有种你再喊啊!” 妖冶嫌恶地别开视线。 真是多看他一眼都嫌恶心! 花满楼内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所有人的情绪都涨到了顶端。 妖冶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冷眼旁观,没有对那些天价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兴趣。 这些,她并不感兴趣。 若不是刚才那个恶心的贱男惹到了她,她也不至于做到这一步。 “五千两。” 一道磁性冷傲的声音从二楼的一个雅间传来,所有人都惊异地抬头望向这声音的发源地。 妖冶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若是她没有听错,这男人是…… 花满楼早已因为这个男人的喊价炸开了锅,喧闹的声音甚至不亚于妖冶出场的那一刻。 五千两——那可不只是个财主啊! 为了见个女人这般一掷千金,那手笔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妖冶仍是出水芙蓉一般不染尘埃地站在那里,但平静的表面之下微皱的黛眉,早已出卖了她想要强装淡定的心。 “五千两第一次,五千两第二次,五千两第三次!”蝶夕的裁定声在场上响起,“雅间的那位爷,恭喜您可以见到妖冶姑娘第一眼。”这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颤抖。 那个男人的声音,听着好像…… 蝶夕猛地一摇头,咬了咬牙,在心底暗念:“不可能!” 与方才的喧嚣不同,此时的花满楼一片静穆,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雅间内缓步而出的男子。 虽是满身的黑,却丝毫掩盖不了来人身上那种气质,反而为他增添了几许神秘与狂狷霸气之感。墨色长发随意束起,慵懒之中不失犀利。一双墨色的丹凤眼,如星辰般璀璨,又像极了那浩瀚星海的幽深不可窥探。似刚似柔的下巴曲线堪称完美。菲薄的唇畔那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更是不知迷倒了花满楼多少姑娘。 唯有妖冶噙着一抹冷然的笑意,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是声音呢喃了一句:“风无涯,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蝶夕从男人走出的那一刻起,就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神似痴似怨。 真的是他! 他知道了,而且他还来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低调的,今日,竟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青楼! 妖冶诧异地瞟了她一眼,蝶夕这才惊魂未定地收回自己的视线,扫了一眼周围众人,发现只有妖冶注意到她的异常,松了口气似的长吁一声。 “这位公子可是要来揭下妖冶面纱的?”清脆悦耳的声音悠悠响起。妖冶抛下心中那丝意味不明的恼恨,假装不认识这个人一般,缓缓地道。 长睫轻抬,百里云开的视线飘落到她脸上,神色复杂地凝了她一会儿,他好脾气地点了点头。 妖冶正欲再开口,蝶夕略带急切的声音抢在她之前:“这位公子,现在就由您来摘下妖冶姑娘的面纱吧。” 她有些期待地看着男人,却在等了半响之后也不见他有片刻回眸,终是落寞地垂下了头。 是啊,他怎么可能会看她? 一直都只是她在痴心妄想罢了…… 妖冶被蝶夕打断之后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在百里云开伸手过来的时候,她侧了侧身,没有让他“得逞”。 “姑娘这是何意?”他半冷着声音道。 眉梢一扬,妖冶毫不客气地回讽过去:“公子,既是要揭下妖冶的面纱,你还戴着面具,恐怕有些不妥吧?” “是啊,公子,你何不将面具拿下来让大伙一睹真容?”花满楼中,不知哪位姑娘附和了一句。 这个看着就让人流口水的公子,她们也满满的都是兴趣啊! “哦?姑娘倒是说说,哪里不妥?”他没去理会那道不知哪里传出的声音,只是向前跨了一步,离妖冶更近了一些,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妖冶一愣。 原本只是想在众人面前糗他一糗,或是干脆让他摘下这面具来,便不经思考说了个“不妥”,但真要说起来,她还真说不出哪里不妥来! 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便是真要说不知道也不好意思了,只好胡搅蛮缠扬起下巴道:“公子难道不觉得……这样……很没礼貌吗!” 她似乎有些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早已不是王府那个呼风唤雨的郡主了,而是一个青楼女子。 生如落花,死如流水,飘如陌尘,凌若浮萍。 即便再没有尊严,即便再想反抗,命运就是命运,总也无法摆脱被人玩虐戏弄的人生,这便是青楼女子。毕竟以色事人,能有几时好? 所以此时妖冶这无心的一句“没有礼貌”让众人都有些诡异地看着她——这女人莫不是疯了? 对面的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带着一丝凉薄。 “姑娘当时的意思是不是说,价高者可见姑娘第一眼?” “是。” “在下不才,是在场出价最高的,是也不是?” “是。” “那便是了。在下并没有要对姑娘无礼的意思,只是姑娘一开始并没有规定这价高者的身份或是打扮,现下再来提条件,未免太迟了些吧?” 台上的他,风姿绰约,满眼傲视苍穹的霸气。出口的话尽管语气温和,却有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凌然威武之感。 妖冶知道刚才他的一个个问题都是在将她引入套中,可是偏偏她又无从反驳,只能眼见着自己陷入沼泽之中。 她刚欲开口,蝶夕就上前一步拉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冶儿,好了,是我们没有提前说好,现在也不能怪这位公子。你就……从了人家吧。” “咳咳咳……”妖冶差点儿没被蝶夕的话吓得呛死。 从了人家? 夕娘可真是会用词啊! 她回握了一下蝶夕的手,冲她眨了眨眼睛,复又转头看着风无涯。 “公子说笑了。妖冶也不是蛮不讲理之辈,既然公子不愿揭下面具,想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衷,妖冶就不强求了。” 这不是明摆着说人家面具下的脸丑陋不堪吗! 蝶夕紧张地看了男子一眼,见他眼中闪过一抹冷色,心里猛地一惊,强硬掰过妖冶的身体指责道:“冶儿,怎么这么不懂事?”转过身,她又对着百里云开抱歉一笑,“公子请不要放在心上,冶儿刚来不懂事,无意冒犯公子,望公子不要怪罪。” 妖冶眼睛轻眯了一下。 夕娘明明就不是个会曲意逢迎的女子,为什么到了这个男人的面前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百里云开嘴角一扬,淡笑出声。 “无妨,妖冶姑娘真性情,在下又怎么会怪责?” 蝶夕刚松了一口气,妖冶紧接着就冷哼一声,“当然不能怪责。妖冶说的句句在情在理,有什么好让人怪责的?这位公子不能摘下面具,妖冶也已体谅他的难处,不就是长得丑不能见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没嫌弃他……” 蝶夕的心脏差点儿没被妖冶吓得跳出来,连忙不顾形象地冲过去捂住她的嘴。 “公子!夕娘代冶儿向您道歉,您千万莫要与她计较。” 对面的男人恍若未闻,晶亮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妖冶,复杂的探究转瞬即逝,转而是淡淡的笑容,带着一丝轻嘲。 “姑娘这激将法未免也太拙劣了吧?在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姑娘为何如此执着于在下的相貌呢?” 去你妹的执着! 百思不解你个头啊! “呵呵,激将法都被公子看出来了,公子果然非常人啊!” 妖冶冷冷地笑着讽刺道:“见公子如此倾国倾城脸蛋上戴着一副面具,妖冶当然忍不住想要一睹风采,这才有了那拙劣的激将法!” 说到最后,妖冶几乎无法忍住掐死这个男人的冲动。 “多谢姑娘夸奖。”百里云开眉眼弯弯,就像没听懂她的话一般。 他的笑容,似春风、似秋雨,细细密密地渗入人心,晕开片片柔软,就连妖冶也没来由看得一愣。 蝶夕一如开场那般痴迷地望着他。 这样的笑容,他从未施舍给自己。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好羡慕妖冶。 不管他们到底有没有关系,妖冶都是第一个让可以让他称其为“娘子”的人,就连那个女子,也不曾有此殊荣…… 就在此时,男子的手向着妖冶伸了过去,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轻纱便已从她脸上退离。 正巧那红缨一般的唇瓣因为怔忪而微张着,众人看到的便是一个绝世佳人因为出神而呆萌的模样,撩得人心里奇痒无比。 若说蝶夕已是一个绝色美人,可那毕竟只是凡尘之中的美,而妖冶却美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在场很多男人都忍不住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恍若置身梦中一般。 世界上竟还有长得这样美的女子? 只可远观、不敢亵玩! 对于众人的痴迷妖冶已是见怪不怪,可对面的男人眼中那抹惊艳转瞬即逝,嘴角的笑意更是冷了几分,白玉面具后的剑眉早已蹙起,心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眸色一敛,他撇开了那丝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感觉。 “妖冶姑娘果然倾国倾城。” 妖冶闻言,忽的一笑。 又不是没见过,装得还真像。 “承蒙公子厚爱用了五千两银子只为揭下妖冶的面纱,要是长得抱歉岂不是污了公子的眼又扫了大伙儿的兴?” 百里云开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顿了顿也是回以一句带着玩笑意味的话:“是啊,姑娘的容貌让在下一点都不后悔为姑娘一掷千金。”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让众人无比惊羡却又没有任何理由打断,因为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天作之合一般闪耀夺目,却非常人可以碰触。 蝶夕的眼中流露出一种似不舍、似茫然的神情,可她又总是在意识到自己的灼热的视线之后之后紧张地将注意力收回。 第194章 逼婚 http://.biquxs.info/

“天冷了,让他们好好休息吧……”女子垂眸,将食盘上玻璃盅里的粥倒出来,想了想,又抬头看着男人,微微一笑,“再说了,是给冷哥哥的早膳,我当然得亲自看着才放心啦!” 男人漂亮的凤眸陡然睁大,愕然地看着她。 虽然经过了昨夜,可他心里还是有一种很奇怪的不安,总隐隐觉得会发生些什么。所以今早起来没有看到她的时候,他才会那般紧张。 没想到,她竟是去给他准备早膳了。 两年了,久违的拥抱,久违的温暖,久违的早膳。 这些,他都有了!曾以为再也不会拥有的东西,他现在全有了! “花娇……”男人一把将女子拥入怀中,深情地喊着她的名字。 女子被他一带,手一滑差点没把碗给摔了,瓷碗在食盘里滚了好几圈,她挣了挣,羞怒地瞪了男人一眼:“冷哥哥,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个孩子了。以前也不见你这般容易激动啊!” “花娇,我爱你,真的好爱你。” 所以患得患失,所以害怕你会离开,所以见你再度接受才会这般激动。 “冷哥哥,花娇也爱你,很爱很爱。” 男人一震,随即是更加让人难以呼吸的拥抱。 花娇几乎有种自己被拆骨入腹的错觉,被男人箍得极其难受,却也不曾有半分挣扎,只是无奈地扬了扬唇。 “快用早膳吧,过会儿还要去上朝呢!”她拍了拍男人的肩,轻笑。 “好!” 正午。 雪停了舞动的魅影,金色的日光透过洁白的云层淡淡笼下,一点一点地将那白色的雪花消融。 宰相府内,乱作一团。 “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北辰燕怔怔地看着男人的手,此刻正牢牢掐着她的肩胛,而男人的表情,是那般咬牙切齿,几乎就想把她碎尸万段。 “相爷这话可真是好笑,她不见了,怎么就是我对她做了什么呢?” 两年来,他的第一次触碰,竟是带着这般痛恨与厌恶的神情,还有一个子虚乌有的误会。 她知道,昨晚他与那女人在一起了。可那女人也不知发的什么疯,这男人上朝回来的时候,便不见了踪影。 只因如此,这男人便认定是她逼走了那女人吗? “这种事,你做的还少吗?” 北辰燕一怔,长睫缓缓地垂下。 她知道,他说的是他们的那场婚礼。她以花娇的性命要挟,才让这男人娶了她。 “相爷,我没有……”女子面沉如水,说着,她缓缓抬起手,拂去了男人掐着她的大掌,“说不定她只是出去几个时辰,一会儿就回来了。” 男人冷笑一声:“最好是这样!否则,本相就算是死,也一定让你给她陪葬!” 男人怒气冲冲地扔下这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北辰燕怔忪地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背影,勾了勾唇,从袖中取出那支碧玉簪来。 “棋瑟,明日,去将这支簪子交给相爷。” “夫人为何不自己交给相爷?” 问完,棋瑟就后悔了。 相爷适才差点杀了夫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夫人又怎么可能去找相爷呢? 夜,北风呼啸,雪花飞扬不止。 冷寂落站在书房的桌前,面沉如水。摇曳的烛火映着他黯然的脸孔,非但没有投下光彩,反而将他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本以为今日出了阳光,便会融化那一场冰天雪地,却不想,只是另一场大雪前短暂的温暖。 就如同花娇与他那般,冷战两年,昨夜,以为她终于接受了,却不想,只是她逃离前给予的最后的温暖。 派人找了一天,音讯全无。 想了一个下午,他才算想明白,她根本是早有预谋地要走。 否则,怎会有昨夜的一夜情缘,怎会有今早的温柔似水,怎会有那句“冷哥哥,花娇也爱你,很爱很爱”? 怪不得,他一直觉得心里不安,原来这份不安并不是毫无缘由的。 是他的内心预感到了她要走,是吗? “咚咚咚……” 一阵敲门的声音,打断了男人的思绪。 冷寂落蹙了蹙眉,这么晚了,会是谁? “相爷,奴婢小芸。” 男人眯起双眼。 是那日救花娇的那个丫鬟。她来干什么?难道,是花娇…… “进来!” 妖冶“吱呀”一声推开房门,款款走入,直到走近冷寂落的身旁,她才停了下来。 “你有何事?” “冷相爷,我想与你做一场交易。” 面容平静,声线缓稳。平淡无奇的面容之下,有着一双睿智深沉的眼。 男人的双眉锁得更紧:“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花娇在哪里。” 犀利的视线猛地朝她射去,带着一丝狠烈的凶光:“是你抓了花娇?” 妖冶摇了摇头,勾唇一笑:“不,花娇是自己走的,我并没有怎么样,只是恰好知道她在哪里。” 冷寂落眯着眼盯了她半响,可女子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他这才沉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皇位。”女子答得干脆利落。 冷寂落却是猛地睁大了双眼。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丫头不简单,可见她救了花娇,后来他也就没有想那么多。可…… “你是谁的人?”男人双拳紧握,一脸冷然地看着她。 “六皇子。” 妖冶没有丝毫的掩饰,却反而让冷寂落一怔。这么直接的承认,到底是真是假? “相爷尽可放心,我没有必要骗你。” “你就不怕本相到皇上面前去揭穿你的主子?” “相爷有证据吗?”妖冶挑了挑眉梢,眼波流转,璀璨潋滟,“更何况,花娇还在我们手上不是?” 冷寂落强忍着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冷冷一笑:“你有没有想过,本相宁与花娇同生死,也不愿背叛皇上!” 妖冶闻言,唇角扬得愈高:“相爷不怕死,花娇也不怕死,可这世上最可怕的刑罚难道是死不成?” 故意顿了顿,她又继续道:“相爷难道不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性命,而是名节吗?若是我们将花娇那如花似玉的女子……咳咳咳” 话未说完,妖冶已经被男人用力地掐住了脖颈:“你们要是敢对花娇怎么样,本相绝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 妖冶拼命捶打着男人如铁的手臂,也不见他有任何松手的迹象。 “相……爷就……不怕……咳咳……花娇真……的……被……” 脖颈上的劲道陡然一松,妖冶猛地喘了几口,心里气个半死。 当初真是瞎了她的狗眼觉得这男人儒雅俊逸、温润如玉啊! 根本就是个手下没轻没重的还专门欺负女人的臭男人! “相爷其实根本不必困扰,因为相爷效忠的,是东启,而非皇上。” 冷寂落一怔,诧异地抬眸看了女子一眼。 “当今圣上年轻时尚算贤明,可如今呢?根本就是昏庸无道,任由贪官污吏横行霸道、欺压良民!难道相爷不觉得,这样的皇上,会毁了东启吗?” “皇上的儿子可不只六皇子一个。”男人冷冷地接了一句。 “呵。”妖冶轻笑一声,“可相爷不觉得,能担此重任的,却只有六皇子一个吗?” 不是她偏向那个男人,而是他真的适合——无论是哪方面,他都比太子更适合。 “本相眼中的六皇子,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皇子。” “相爷当真是如此看的吗?”妖冶眯了眯眼,语气嘲讽,“若真是如此,那就当是六皇子看错了人。” 冷寂落一怔。 说实话,他自认他看人很准,却从未看懂过那位六皇子。 太子为人冲动、做事鲁莽,确实没有天子之德才;更别提三皇子百里凌风了,过于阴柔邪肆、性情不定,怎能担此重任?而七皇子百里容止太过潇洒,醉心山水、喜爱逍遥,就算是把皇位摆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接受吧? 只有那位六皇子,正是因为他从未看懂,所以才觉得可怕;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对他最有好感。 看似碌碌无为,却是这朝堂中藏得最深的一人。 “无论当今圣上如何昏庸,本相都不会背叛。至于以后的皇帝,那就另当别论了。” 妖冶终于满意地勾了勾唇,正想说些什么,男人又道:“本相只是一介文臣,你如何确定本相就能帮上六皇子?” “因为六皇子不需要武将。” 笃定,自信。 冷寂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当今皇后的父亲、也就是太子的外公,掌握了东启一半的兵力,你竟说不需要武将?” 若不是看她这自信满满的样子实在不像有假,他真的会怀疑这女人疯了。 见他一副不信的样子,妖冶撇了撇嘴:“相爷可知道银楼?” “传说可以与朝廷分庭抗礼的银楼?”男人一怔,似乎是想到什么,愕然地看向妖冶,“六皇子还与银楼之人有联系?” “不是有联系……”妖冶一顿,眼角含笑,“而是他根本就是银楼的楼主。” 这回,冷寂落是真真的愣住了。 他知道六皇子深不可测,可他从未想过,那个男人竟会是这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银楼楼主。传说,银楼楼主武功盖世,却终日戴着一张白玉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银楼,江湖人都说,亦正亦邪。可他却觉得,银楼绝对比江湖上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好得多。起码前些年西南地区水灾的时候,朝廷的赈灾银两还没下去,银楼便已将一切都做好了。当时也有人说他们那是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可他却不那么认为。银楼的人,岂会稀罕什么名声? “相爷,花娇是我的朋友。” 冷寂落抬眸扫了她一眼,也不知是为她这话好笑嘲讽的,还是不意她会突然说这么一句感到奇怪。 “所以,我想告诉你,即便你休妻,也不用有什么后顾之忧。” 男人猛地一震。 这件事,他从未与任何人说过,就连花娇也没有,这丫头如何会知道? “相爷不必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明眼人都看得出,花娇是你的命,若只是区区一个宰相之位,你是绝不会放在眼里的。就算皇上要了你的命,你也绝不会娶别的女人吧?” 男人抿了抿唇,眸光深邃地看着妖冶。 “所以相爷会娶北辰燕的原因只剩下一个——那便是事关花娇……恐怕,定北侯府是拿花娇威胁相爷了吧?” 冷寂落直直地看着妖冶,犀利的视线仿佛要将她射出一个洞来。 “你到底是谁?” 一个丫头,绝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也不会这么聪明,猜到这个方面。 但,不得不说,他欣赏这个女子。 “这个嘛,相爷就不用操心了……”女子狡黠地勾了勾唇,“总之六皇子登上帝位之时,便是相爷再见花娇之日!” “若是六皇子夺嫡失败呢?本相岂不是永远也见不到花娇了?”男人瞪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地反问。 妖冶呵呵一笑,眼波在烛火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我说过,花娇是我的朋友。若是败了,那是天意,相爷尽力就好。” 话音未落,女子的身影已在几步之外,缓缓地离开。 第195章 艰苦的认亲之路 http://.biquxs.info/

“来人,端碗清水来。”深知自己有失公允的汝南王见妖冶如此乖巧,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冶儿,只是为了证明你的身份,不要怕……“ 切……比起南宫菲然眸中的忧虑,妖冶更觉得汝南王这句关心过于虚伪与敷衍。 丫鬟很快就拿了一碗清水来,搁在桌上,福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王爷,您先请吧。”妖冶淡淡地开口,没有丝毫不悦的神色。可她这突然转变的称呼让汝南王和南宫菲然俱是一愣。 汝南王轻叹了一口气,看来这若真的是冶儿,肯定会对自己有所怨言吧? 取出随身携带的镶金匕首,他迅速往手上划了一下,随即将手放在碗上,清水中瞬间出现点点嫣红。 放下匕首,汝南王转头睨着妖冶,犀利的目光似乎要将她逼得无所遁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妖冶皱了皱眉,上前接过汝南王手里的匕首,紧张的在食指上戳了一下,“嘶……””还真是十指连心,难耐地皱了皱眉,硬挤了一滴血出来。 顾不得嘲笑妖冶这幅模样,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滴血的碗上。 妖冶觉得自己的呼吸紧张的都要凝滞,两滴雪缓慢迟疑的在水里试探,靠近……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大吉大利,万事如意…… 乱七八糟能想到的吉利词,万马奔腾似的在妖冶心里闪现。 看着眸色凝重的汝南王,安清水母女几乎都要掩饰不住脸上雀跃的神色,几乎下一秒就准备好了大笑三声,高兴地跳起来。 南宫菲然目光直直的盯着碗里,双唇颤抖,“王爷……王爷……” 那两滴血……竟然相溶了! 安清水不可置信地掩嘴惊呼:“啊!不可能!”百里玉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震惊扭曲的面容中带着一丝慌乱。 兀自沉浸在喜悦中的汝南王和南宫菲然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的反应,却被心中一片阳光灿烂的妖冶捕捉在眼里,微眯的眸中透出点点寒星,她现在已经确信,当初一定是这个女人派人掳走了百里冶! 或者说,真的那么巧,这身体的原主就是百里冶。 “冶儿啊,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南宫菲然激动地抱着妖冶,声音明显地哽咽,这不得不进行的滴血认亲让她心中愧疚更甚,泪水更多。 “母妃不哭,冶儿这不是回来了吗?”没有原因,妖冶本能地对南宫菲然产生了一丝好感。以后,这便是她的母亲了啊! 可是父亲呢? 她颤着眼睫看了汝南王一眼,含笑的眼波深处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刚才的一幕,她已经把汝南王骂了千百遍。这个男人,就跟她以前看的小说里那些纵容小妾欺负正妻、害死嫡女的渣男完全一样! 而汝南王却完全沉浸喜悦中,笑声不断,“冶儿啊,今后,你就住在倚栏阁吧。待会儿我就让下人去给你收拾收拾。” “王爷!” “父王!” 安清水母女俩同时惊呼出声,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中原本的喜悦,眼中透着不可置信的光芒,目光流转之间,又愤恨地朝妖冶瞪去,犀利慑人的视线恨不能要把妖冶射出一个洞来。 这几年,百里玉屡次说想搬去倚栏阁住,安清水也吹了许多年的枕边风了,可一向对她们宠爱有加的汝南王却不知何故,就是不肯在这件事上松口。眼下妖冶一来,竟就让她住去了那儿…… 南宫菲然的眼中却是不加掩饰的欣喜。 将众人的神色收尽眼底,妖冶微一挑眉,看来这倚栏阁的地理位置不错! “谢父王!”俏皮勾唇,余光不屑的扫过旁边愤恨的母女,这才是刚刚开始。 丫鬟很快就把屋子收拾了出来。若说一开始妖冶只是因为安清水母女的表现才高兴,那她看到这院落的时候,却是真的满心欢喜。 没有姹紫嫣红,满院白色的兰花娇艳盛开,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沁人的清香,淡极而雅。小池塘上那一栏白玉桥在阳光下璀璨生光,与白色的兰朵相映成辉,桥下那一溪清流闪着粼粼的波光,荡漾的波纹软化了每一个人的心。湖中巨大的荷叶边映衬着满院的绿意,若是到了夏日,必然是荷香遍布,掺杂着红绿的极致美景。 “郡主,你真是幸福,一来就可以住在这儿。大小姐好几次想要搬进来都被王爷严词拒绝了呢!”墨兰的脸上又是激动又是骄傲。 这是南宫菲然送给她贴身丫鬟。也真难为了这小丫头,在王府这么多年却依旧傻乎乎的不谙世事。看来王妃对她也是相当疼爱的,想来是在她身上弥补了自己丢失女儿的缺憾吧? 第196章 袒露心声 http://.biquxs.info/

男人顿了半响,突然问道沉着眉目问道:“那从一开始,你就是她吗?” “什么意思?”妖冶讶然。 男人抿着唇换了一种说法:“第一次花满楼相见的时候,你就是百里冶吗?” 妖冶想了想,点头,可还是不理解他到底想说什么。 “你一直是你,朕为什么要怕?” 妖冶一怔。 你一直是你? “是啊,我一直是我……”聚拢的眉梢缓缓舒展,女子的嘴角勾起一抹潋滟的笑意,“既然你连我是鬼都不怕,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你说。”男人言简意赅。 “其实,我不是东启的人……准确的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用一种最通俗的说法,我是来自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以后的人。只是一个不凑巧,我犹豫某种原因死了,而后,我的灵魂飘到了这里,附在了百里冶的身上……” 说罢,妖冶自己都觉得有些表达不清,眨巴着双眼看着男人。 他却一直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响,他才看向妖冶,黑曜石般的凤眸中微闪,启唇轻声道:“那你会离开吗?” 妖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还以为这男人半天不说话是干嘛呢。 竟是因为怕她离开。 “我告诉你啊,说不定我哪天就突然不见,回到我自己的时代去了……”妖冶故意蹙着眉板着脸,一脸正色地道,“所以啊,你可别一天到晚就想着欺负我。要是哪天我突然不见了,你哭都来不及!” 男人菲薄的唇瓣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沉声道:“就算你不见了,朕也一定会把你找回来!” “这怎么可能啊……”妖冶摆了摆手,轻嗤一声,“各个时代都是平行架空的,你就算死后也变成了一具魂魄,也不可能找得到我。” 说完,妖冶就后悔了。 因为她此刻分明从男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和他闪烁的凤眸中读出了深深的伤痛。 “喂,我是开玩笑的……” 男人不说话,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我不会走的……”妖冶急了,紧锁着双眉,拉着他的手不停地摇,“你看你之前那么欺负我我都没有走,以后肯定也不会走的……” 百里云开突然伸手一把拥住她,妖冶甚至从他仿佛要将她拆骨入腹的力道中感受到了他微微的颤抖与恐惧,男人声音低哑地出声:“你不能走……” 妖冶暗悔自己玩笑开过了,只好在忍受他掐死人的力道的同时,还得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肩安慰:“不走……我不会走的……” 翌日中午。 妖冶抿着唇在床上翻了几下,虽然在熟睡之中,却不知是不是第七感作祟,感觉有那么几双灼热的眼睛盯着她看得她很不舒服。 睡意一下子消散,刷得一下睁眼,妖冶被床边两个女子吓了一大跳。 “你们干什么?”她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膛,一边惊魂未定地扯过被子。 墨兰是了解妖冶的起床气的,只好扑朔着大眼盯着蓝衣,示意她说。 蓝衣耸了耸肩:“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想一直盯着你,只是皇上下了朝之后在外头等了你一个上午,你是不是也该起来表示表示了?” “表示什么?”妖冶难得地没有发火,惊疑不定地看了她一眼,又似是反应过来什么,刷得一眼看向她身旁的女子,“墨兰,你什么时候进宫的?” 小丫头不停点头:“皇上一早就派人接奴婢进宫了。” “父王同意?”妖冶笑得诡异。 墨兰不太理解她这笑容中包含的深意,但是想到上午王爷的反应,应该不只是同意,而是非常荣幸吧? “王爷自然同意啊!” “你快起来吧……”蓝衣无奈地出声打断了她们之间的寒暄,想到外面那个男人,她就一阵同情。 这么个勤劳的男人,怎么就被这么个懒女人收了呢? 妖冶迅速地把自己收拾好,就急匆匆地从内殿出去,看到男人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看得入神,不由起了吓他一吓的心思。 刚放缓了脚步,打算猫过去,男人低沉戏谑的声音便悠悠传来:“怎么睡得跟小猪一样?” “你才猪呢!”妖冶脱口而出。 一旁的小安子吓了一大跳,直以为某个刚起床的女人脑子还没正常过来,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帝王,却见他扬着唇仿佛心情很好的模样,不由一愣。 这郡主跟帝王的关系……也太好了吧…… 仿佛是意识到这殿中还有蓝衣、墨兰和小安子,这样直接不太好,妖冶舔了舔嘴唇,没事找事地问道:“你饿不饿?” “是你饿了吧?”男人有些好笑地把书放下,朝她看过来,“要传膳吗?” “要不……”妖冶顿了顿,仿佛是在犹豫,过了会儿又像是下定了决心,“我们去龙吟宫吃?” 男人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又是过来…… 妖冶翻了个白眼。 看来她这辈子是逃脱不了圈养动物的命运了…… 认命地走到男人跟前,由着他一把将自己圈进怀里,妖冶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勾上他的脖颈,满足地叹了一声。 这移动大暖炉还真是好用…… 小安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看来这帝王与郡主之间的感情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好……恐怕就连那寻常百姓家都难求这样的一份真情吧! “为什么想去龙吟宫吃?”男人的声音中含着一丝笑意。 妖冶有种无所遁形的窘迫感,也不矫情,老实交代道:“皇帝吃的东西御厨肯定会做得更用心啊!” 说罢,她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男人眉梢一挑,嘴角的笑意更浓:“那让御厨知道朕在这里不就好了?” “说的也是。”妖冶点头。男人听罢,便转头对着小安子吩咐道:“传膳吧。” 小安子依言出了殿门。 妖冶目送他一步步地走出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惹得男人差点儿没笑出来。 “你这么喜欢吃,以后用膳的时候是不是都得朕陪着?” “少臭美了,谁要你陪着……”妖冶轻哼一声别过了头,颇为嫌弃地眨了眨眼,“再说,我哪儿有喜欢吃。” 男人无奈地将她的头掰了回来,在她嘴角轻啄了一口,凤眸弯弯,晶亮璀璨:“好了,是朕需要你陪着,这总行了吧?” “那得看我心情。” 说完,妖冶就感受到了殿中有两双眼睛齐刷刷地扫过她。 抬眸的时候,正好撞上蓝衣嫌弃的目光,那模样就好像是在说“你丫少得寸进尺了……” 男人却也不恼,好脾气地勾了勾唇,轻笑着去揉她的脑袋:“今儿下午有空吗?” “我一直都挺闲的呀!”妖冶点头,“怎么,你要带我出去?”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好像是对她的前半句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用过午膳之后,陪朕出宫一趟吧。” 一听到出宫,妖冶的两眼登时开始放光了。 虽然她随意而安,可不代表她不喜欢追逐自由啊! “要去哪里?” “祭拜朕的母后。” “芳德太后?”妖冶讶然地看着男人,“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啊……” 原本昭景帝在世的时候追封芳妃为芳德皇后,此刻百里云开继位,芳德皇后便自然而然成了太后。为了让他的父母后感受到父皇的愧疚与爱,他没有再去改谥号,直接沿用了“芳德”二字。 “你人去了就够了,不用准备什么……”男人看出她眼底的不安,有些好笑,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放心吧,母后一定会喜欢你的。” 妖冶沉吟片刻,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 这厢小安子终于传膳回来,百里云开瞟了他一眼:“怎么这么慢?” “奴才在路上碰到了芜星大人,似乎是旧疾发作了,奴才便找了个侍卫让他带着芜星大人去太医院。” 还不等男人开口,蓝衣倏地冲了过来:“怎么又发作了,严不严重?后来怎么样了?” 妖冶被她这焦急的模样吓了一跳,眨巴着大眼看了看男人的表情,见他对自己挑了挑眉,不由肯定了心中想法,轻咳一声,道:“蓝衣,快去替皇上看看芜星怎么了。如果有什么事,就好好照顾着,等人好了再回来也不迟。” 蓝衣虽觉得她话里有话,可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点了点头就冲了出去。 “跑那么急……”妖冶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唇角突然扬起一抹奸诈的笑意,“看来对芜星很是上心啊。” 男人无奈地看着她:“你又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妖冶无辜地看着他,羽睫一扇一扇,晶亮的双眸中纯然一片,“我好饿哦……我们快吃饭吧……” 桌上琳琅满目的佳肴让妖冶心情大好,加上刚刚得知了那个臭屁女人的小秘密,就更开心了,不等小安子帮男人布菜,她就用自己满是口水的筷子夹了块肉给他,美其名曰:“奖励你的!” 男人干脆摆了摆手让小安子歇在一旁,只有他们两个,也不必在意那么多的细节。 “朕不要这个奖励。” “那你要什么?”妖冶脱口而出。 问完,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男人嘴角那抹欠揍的笑意,她才惊觉自己上当了。 凭什么呀? 他做了什么就该得到她的奖励啊? 明明她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他还来劲儿啦! “等朕想到了再告诉你。”男人不咸不淡地抛下一句。 妖冶被他气得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一个劲儿地扒自己碗里的饭,鼓着腮帮子拼命吃。 “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 男人优雅动筷子的模样,让人看着也是一种享受,可看在妖冶眼里却是气不打一处来,轻哼一声:“你怎么不快点儿?不是过会儿还得去看母后呢嘛!” 男人挑了挑眉,眼角溢出一丝浅笑。 妖冶差点儿没咬断自己的舌头,一张小脸顿时羞得通红。 母后…… 这叫得顺口的…… 她真的真的对她自己的大脑构造表示怀疑。明明那么聪明的人啊,怎么每次到了这厮面前就会语无伦次呢?他到底给她施了什么妖法? 每次看到她窘迫万分的模样,百里云开的心情就会莫名地变好,一顿饭吃得很是满意。 太医院。 蓝衣强忍着左手上的痛楚,右手还温柔地拍着芜星裸露的肩膀,按照太医的吩咐尽自己所能让他平静下来。 明明是大冬天,她的额上却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仔细看,还会发现芜星的嘴角溢着猩红的血色,却是从她的手上流下来的。 直到那具精壮裸露的身体上插满了银针,芜星才幽幽转醒。感受到口中的腥甜之位,他蓦地一怔,本能地侧首,看到一张温柔放心的笑脸。 不自在地错开视线,心里还在纳闷儿。 那腥甜的味道,分明就是血,可他并没有咬伤自己…… “是你……” 就在男人出声询问的同时,太医的声音传来:“蓝衣姑娘,先上点药吧……” “哦好,来了……” 第197章 嘘,别说 http://.biquxs.info/

钱沉四处观望了一阵,发现四下无人之后便打开了那扇门。房中的女人看到来人,惊讶地微张了唇:“表哥?” “清水,表哥真的很想你。你能明白表哥的心意吗?”钱沉哑着喉说道。他在家中收到安清水约他今晚见面的事,还说愿意把自己交给他的时候,别提有多开心了! 倒也不是他真的有多爱这个女人,但是这女人是他少年时的梦想,可她竟然宁愿嫁给汝南王做小也不愿嫁他,让他心里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所以到了现在,也说不清这是一种执着还是男人的征服欲,他就是想要得到这个女人! 看着她白皙的脖颈,看着她只着里衣之后丰满的身材,他只觉小腹一阵紧缩,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清水……” “表哥,我知道的……”安清水尴尬地点了点头,心里还是在寻思着他怎么会突然来这里。正欲问出口,他就倾身吻了上来。 安清水一愣,他今日怎么…… 是房里的催情香! 那段时间汝南王不来她的院里,她便想尽了办法骗他来一次,然后用这催情香与他夜夜狂欢,这才留住了他的人。这催情香对女人并无任何作用,可对男人,却是最剧烈的媚药。今日汝南王是突然决定不来的,所以她这香并没有熄灭…… “表哥……”她试图唤回钱沉的一丝理智,嘴唇却倏地被覆住。 “清水,不要说,不要说话……”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安清水的脸上,脖颈里,大手抚上她丰腴的臀部、腰部,钱沉已经完全沉沦在了这个女人的美好中…… “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见钱沉鬼鬼祟祟地进了安清水的房间,墨兰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可妖冶就像个没事人似的,随意地说了句:“他们通奸,我们捉奸。” 闪着精光的瞳眸在月色中尤为显眼,妖冶一瞬不瞬地盯着屋内的动静,虽只有两道影子,她也依稀可以想到他们在干什么。 真没想到,安清水今夜要失守了呢。 本来她只打算在这当口设计让汝南王出现,那么此刻在安清水房中的钱沉就一定会被怀疑,加之之前的春宫图和淫舞事件,只要她推波助澜几句,安清水一定是百口莫辩。 可是安清水今儿个却给她直接来了个真正的红杏出墙,她倒也省事儿了! “墨兰,在那扇门上撒油。”妖冶指着离安清水的屋子最远的一间房说道。 这汝南王从冷香院赶来也是需要时间的,不能烧比较近的房子,她得给安清水留些欢好的光景。 房中的安清水还在惊慌之际,钱沉就死死地搂住她,无论她如何挣扎,就是不松手。一双白嫩如少女的柔夷死命地推拒着想要侵犯她的身躯,可是女人的力气又哪儿及得过男人,更何况是个中了媚药神志不清的男人。安清水突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沮丧感。 “表哥,不要这样……” 钱沉箍紧她柔软的腰肢,沉声道:“清水,当初你可说过,只要我帮你陷害了南宫菲然,你就是我的人了。现在拖了这么久都不兑现,你是打算反悔了吗?” “不是的表哥,只是不要在这里啊……”安清水推拒的力气越来越小,钱沉猛地一压,就把她高耸的柔软往自己身上一带。 然后他便感觉到怀中的美妇呵气如兰,而她身上擦着的香味钻入他的鼻尖,让他已经扬起的昂扬更为坚硬。虽然隔着几层衣衫,但他仍能感觉到那一双柔软…… 呼吸一沉,钱沉就粗暴地撕了安清水的衣服,突地倾身咬住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地方。大手摸上另一边的那方柔软,然后三下五除二地扒光了自己,熄了灯,屋内一片旖旎春光…… 妖冶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点了火就带着火把离开了清水院。去到花园就立马将火把扔进了池子里,见其缓缓沉入底部,她才安了心,转头就派墨兰去冷香院寻汝南王,“你就跟父王说,郡主晕倒在花园里了。” 看着她不容拒绝的严肃表情,墨兰只好心虚地点了点头朝冷香院飞快地跑去。 当她气喘吁吁地到了冷香院,只见夏荷守在门口,便让她进去通传一声。夏荷听说是郡主晕倒的事,想着王妃必定会担心,连忙敲了门进了房间,将这件事禀告了汝南王和南宫菲然。 南宫菲然这时候已经“醒了”,听闻妖冶昏倒一事,便不顾汝南王的百般劝阻,非要去花园看看她,“王爷,冶儿是臣妾的命啊,求王爷不要阻挠臣妾……” 见她如此坚决,汝南王只好细心地替她披了披风才准她一道出去。 南宫菲然看着他的动作,就像回到了十年前,心下涌过一丝松动。 “冶儿怎么了?”看到墨兰在院门口等着,南宫菲然焦急地问道。 墨兰没想到王妃也出来了,她眨了眨眼,却不知道怎么才能在汝南王的眼皮底下与她互传消息。想了想还是作罢,只好暂时连王妃也骗了,“回王妃的话,郡主刚才与奴婢在花园中赏月,没想到郡主突然就晕倒了。”她在前面边带路边说。 一行人赶到花园的时候,妖冶已经“醒了”过来。 “冶儿,你怎么了,怎么会晕倒?”南宫菲然脚步急促地走了过去,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她一直都觉得冶儿是个豁达的女子,可这次退婚的事,她却始终放心不下。从头到尾,冶儿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该吃吃,该睡睡,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担心!今晚冶儿更是晕倒在这花园里,让她怎能不心慌? 妖冶本没想到她也会来,一时有些哑然。想了想她才笑道:“父王母妃都放心吧,冶儿没事了。想是最近没睡好才会突然有些眩晕,这不是好了吗?”说着,她还怕两人不信似的在原地蹦跶了两下。 “没事就好!不过明天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吧。”南宫菲然依旧放心不下,蹙着眉劝道。 汝南王在一旁一句话也插不上,准确地说,他每次想说什么,就会抢先被他的王妃说了去。 就在这时,几个下人急匆匆地拿着水桶从他们身旁经过。看到这三人的时候,不由一愣,然后齐齐下跪。 “参见王爷、王妃,参见郡主!” “起来吧。出了什么事?”汝南王拂袖问道。 “禀王爷,清水院起火了!”其中一个下人答道。 “好端端地怎么就起火了呢!”汝南王一怒,怎么什么事儿都赶在今晚发生了? 南宫菲然的视线状似不经意地扫了妖冶一眼,妖冶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她一直都知道,她的母妃是个聪明人,眼下恐怕已经看出些什么了…… 妖冶看向汝南王,“父王,我们去看看安侧妃吧?” “恩。”汝南王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当他们赶到清水院的时候,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旁边的一间小屋子着了火,而安清水和钱沉则衣衫不整地愣在了主间的门口,看着眼前这一片火海。 “还愣着干嘛,快灭火啊!”妖冶偷笑着吼了一声,那些提着水桶的下人才反应过来,急忙用水去冲大火。所幸火势不算大,并没有波及到别的房间,不一会儿就成功地将火扑灭了。 安清水被她这一声吼叫也吼得回了神,可她却越发手足无措起来。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表哥突然出现的原因,这根本就是一个套!可是眼前的景象却又容不得她辩驳半分! 钱沉咽了口口水,双腿打颤地站在安清水的身旁,挪着步子想藏到她身后去。 汝南王眯着双眼一步步地向这对奸夫淫妇走去,胸中窜起的怒火几乎比清水院的这场火还要浓烈,浓烈得几乎将他烧毁! “王爷,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是有人陷害妾身啊!真的不是……”安清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可钱沉却趁着她惊慌失措之际忙朝着汝南王跪了下去,“王爷,这都是是安侧妃勾引下官的啊!” “你……表哥……你说什么?”安清水不可置信地看着钱沉。这还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说愿意为她去死的男人吗? 她的心突然凉了半截,果然男人都是如此无情无义的吗? 其实安清水这个人虽说很坏,一天到晚都想着算计人,却也是一个一生都在追求爱情的天真女人。 她爱汝南王,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爱他。她的争风吃醋并不是为了权力富贵,而是在捍卫自己的爱情。所以即便她的表哥为她做了许多事情,她也一度不愿献身。若不是因为百里玉的事汝南王伤了她的心,而且今日又去了冷香院,她是决计不会半推半就地顺从了钱沉,背叛那个自己爱了那么多年你的男人。 可是,她却真的很可悲。因为就连她一直以为真心爱着她的表哥,也会为了保命而诬陷她…… “给我滚开!”汝南王理都不想理那个跪着求饶的孬种,一脚踹开了他,走到安清水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寸。 “王爷,妾身真的是被冤枉的……”除了这句话,安清水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钱沉对她不仁,她却怎么都没办法说出那句对他不义的话来。果然,女人的身体若是给了一个人,心也会不由自主地沉沦吗? 钱沉也没想到她竟然没有反咬自己一口,心下生出一丝不忍。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小命和自己的锦绣前程,他还是撇下了那仅存的一丝情意。 汝南王冷笑了一声,扬手就是一个巴掌,“冤枉?” “是,妾身是冤枉的!”安清水被他这用了十成力气的一巴掌打得摇晃了好几下才定住身形,嘴角溢出一丝血红来,可她还是咬着下唇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冤枉的。 “你当本王是瞎子吗?”他发了狂地咆哮着,“前段日子本王听到街上的那些传言还当是冤枉了你,让人压下了这件事。 可是没多久你就给本王搞出了宴会上的那件丑闻!本王念在与你多年的情分上还是未与你计较,可是你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今日你与这个畜生衣衫不整地站在本王面前,你是不是还打算告诉本王,你们什么都没发生过?” 越说,他心中的怒意就越盛,猩红了双目,扬手对着安清水又是一个巴掌,“你真是对得起本王!” 这一回,安清水的脸颊都被打得肿了起来,却还是不死心地想要否认,“王爷,妾身……妾身……不是……”却无奈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什么样的娘就会教出什么样的女儿!百里玉那个贱人,也就是你这样的娘才能教出来!”汝南王说了狠话,拂袖转身离开。 南宫菲然蹙着眉,忙上前扶着他的身子。 临出门前,汝南王又回头对一旁的奴才道:“把这对奸夫淫妇给本王分开关进地牢,等候本王发落!” “是!”一旁早已傻了眼的下人恭敬地躬身答到。 第198章 公报私仇 http://.biquxs.info/

她知道她这样欺骗萧南的感情不好,可是她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了。虽然萧南说爱她,可她不知道他究竟爱到什么程度,更不知道他有没有爱到可以容忍她婚前失贞。 原本她还一直在想要如何躲避这个新婚之夜,没想到遇到了萧南,更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庆幸的同时,更多的还是对萧南的愧疚。 这么温柔的蛊惑,哪里会有人说不好? 妖冶没有推拒他的怀抱,靠在他暖洋洋的胸口点了点头:“好,萧南,谢谢你……”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这一夜,红烛熄了,新娘睡床,新郎卧榻。 这一夜,东启的帝王再度陷入梦魇不能自拔。 翌日早早晨,妖冶起来的时候,南宫萧正坐在她殿中的书案前批阅奏章。不像昨夜那般穿着正红的喜服,此刻的他,一如初见时那般温润如玉,浅青色的袍子上绣着大片的荷叶,低调而不失金贵与奢华。 书案在窗边,外头打下的日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鎏金剪影。如墨的长发以紫玉簪束起在脑后,长长地披散于浅青的衣袍之上。 大约是女子的目光太过热切,男人的眼梢微微上挑,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便朝她的方向扫了过去。本就纤薄的唇微微抿着,不难看出其中浅淡难减的笑意。 妖冶差点被他迷晕了眼,三魂不见了七魄,呆呆地看着他:“萧南,不带你这么勾引人的……” 书案前的男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大笑着站起了身,朝她踱步过来。 直到面前的光线全被这阴影挡住,妖冶在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来,眼角顿时尴尬地抽了抽,讪笑了两声:“那个,口无遮拦……哈,哈……你别见怪啊……” “冶儿这是夸我呢,我有什么好责怪的?” 妖冶面上一热,直觉不能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扶着额角侧过了身,随口问了句:“你不用上朝吗?” 该不会也为了她“从此君王不早朝”吧? 她可担不起这红颜祸水的名啊! 隐约中听到男人笑了一声,而后轻咳着道:“巳时了。” 巳时…… 妖冶心里一个咯噔,干笑了两声。 原来人家不是不早朝,而是现在这时间都差不多该午休了…… “饿了吗?我让水汐传膳吧。” “还好吧……”偏偏在这种某人想维持一下自身形象的时候,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响了起来,看到男人似笑非笑的揶揄眼神,妖冶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表示对自己很愤怒,“好吧,我就是饿了。” 饿了有什么可耻的! 淑女什么的绝不是装出来的,端庄什么的也绝不是端出来的。 她要相信自己这纯真可爱的优势…… “水汐,传膳……” 说罢,南宫萧伸手欲去拉她,熟料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男人眸中一闪而过的受伤,她有些尴尬地垂下了眼睑。 朋友的底线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可既然萧南对她不止朋友之义这么简单,还是不要太过放肆得好。 饭桌上,妖冶还没有从刚才那个动作中消化出来,自己的碗里竟已堆满了一座小山,她哭笑不得地看着萧南:“你这样还让我怎么吃啊?” “从上往下吃。”罪魁祸首非但没有丝毫自己做了坏事的觉悟,反而一脸的理所当然的茫然不解。 好吧,她输了。 “冶儿……” “恩?” “你的封号还没有定下,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这还可以随便挑? 妖冶嘴角抽了抽,面瘫地看着他:“一般人不都是在名字里取封号么,冶妃太难听,不如就叫妖妃吧……”晶亮的眸子中带着一丝戏谑。 南宫萧又是费解又是尴尬地看着她,只当她是认真的,毕竟这女人的确是个什么都想得出来的主儿。 早知道他就该自己做主的…… “这个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妥当吧?” “哦?哪里不妥?”妖冶挑了挑纤长的黛眉,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一股旖旎的风情。 “你是想当个妖妃狐媚惑主?”男人无奈地反问,在她不经意间却往她这个方向一靠,嘴角贴着她的耳根,幽幽的莲香带着龙涎香味扑散而来,火热而暧昧,“虽然你这模样说是妖妃也不为过,却也不必弄得人尽皆知吧?” 妖冶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里,像只煮熟的大虾一样绷直着身体又不敢看身边的男人。 本来只是想闹闹他,却不想被这厮摆了一道! 自古帝王多腹黑,这果然不是百里云开一个人的毛病…… 想到那个男人,明媚闪耀的瞳孔骤然一缩,流光溢彩渐渐暗淡,溢出一丝黄连一般的苦味与清寒。 南宫萧只当她是被自己吓到了,不由暗悔,温润的眉峰此刻正微微拧起:“冶儿,我只是与你开玩笑,若是你不喜欢,我……” “没事啊!”女子抬起头笑得灿若夏花,仿佛刚才那片刻的失神根本不存在一样,“既然你让我挑,那就叫惜妃吧。” 珍惜所有美好的日子。 “好……”南宫萧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却也点了点头没再反驳,沉吟片刻,又道,“一会儿吃过饭与我去拜见母后吧。” “好。”妖冶答应得快,心里却有些诧异。 她怎么记得一般刚刚进宫的女子请安都是安排在上午的? 可别因为今天睡晚了带来什么麻烦啊……那以后在这西冷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东启,御花园。 四季不败的奇花异草争相开放,姹紫嫣红夺人眼球。夹杂着淡淡的泥土清香与花草纷繁气息的空气随风流动,钻入鼻间的尽是清爽之气。八角凉亭之中,一袭明黄与一袭月白对面而坐。两人的中间,是一方玲珑珠玉棋盘,在不算艳烈的正午日晖下,隐隐闪现着璀璨潋滟的光芒,白子呈透明、黑子呈曜石。 “芜星,该你了。”等了半天也不见对面的人落下白子,男人略带不耐的语气随风飘荡而出。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皇上以前就算是等上半个时辰也不会催棋的。” 语罢,白字“啪嗒”一声落下,对黑子呈包围之势。 “你以前也不会这么明着讽刺朕。”百里云开语气不善地白了他一眼,落下一枚黑子,局势颇有柳暗花明之态。 芜星微愣,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这讽刺,很明显吗? 不过这可怪不得他,那满朝文武一大半都跑来让他求情,而他也正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呢,这男人就自己问上来了。 “今日早朝时,皇上对朝中那些人的处罚会不会重了些?”又是一颗白子落下。 男人冷嗤一声,不满地斜了他两眼,微微上挑的剑眉中分明带着一丝不满的意味,可流泻着万千光华的凤眸偏又比那花园中的姹紫嫣红更加夺人眼球:“你真当朕是被儿女私情蒙蔽了双眼,公报私仇吗?” “可不就是这样?”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刹那间风采流现,惊艳了一树梨花与翩鸿,“朝中上下都这么说,被罚得最惨的那几个也恰恰是先前最主张郡主嫁去西冷的那几个。” 黑子微微一顿,停驻半空。 帝王漠然如水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凤眸陡然一眯,平稳的表象被打碎,凌厉的寒芒自眸中流散而出,竟与那日晖相抗,冷彻了一园的太监宫女。 转而,他又扬了扬唇,笑意却不达寂寥枯竭的眼底:“朕就是公报私仇。” 这回轮到芜星顿住了。 他想好了千万种的理由或是借口去回复那帮臣子,可到头来,却还是抵不过男人这句“公报私仇”。的确,无论怎么解释,这男人这句“公报私仇”确实已经坐实了,哪怕再将之前被贬的那些召回来,也不过是落人口实说帝王这是心虚甚至违了那句“君无戏言”。 当然,帝王这手杀伐果断也确实用得好,一下子让那些贪污腐败的没了话说。剩下还有些没处置的,也并不是因为他们贪得还不够,而是应了那句“水至清则无鱼”才勉为其难留下了他们,免得那盘根错节的关系牵扯甚广,动荡朝野。 也许帝王唯一挟私报复的地方,便是留下的那些恰好是当初与西冷和亲一事上不声不响不愿得罪帝王的,而贬官甚至入狱的那些恰恰是当初强烈主张郡主出嫁的。 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芜星状似为难地扶着额角:“皇上这可为难我了,让我该如何与他们解释才好?” “芜星这般聪明胆大之人,连给朕下药都敢了,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 说罢,男人凉飕飕地瞟了他一眼,直比这寒冬的风更加瑟骨! 芜星心里一个咯噔。 坏了,这么轻的助眠药竟然都被发现了……皓月那个骗子…… “小安子!”幸亏男人没追究他的过错,扬了扬手唤来小安子,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凌厉的凤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温暖的柔和,“让奉茶的泡一壶若梦来。”说罢,他不忘多问了一句:“还记得朕上次告诉你的材料吗?” 真没想到,龙腾寺之后,他果然没有办法再喝到那女人泡出来的茶。 当日的承诺与笑言,似乎都随着这冬日的寒风飘散而去。 小安子点了点头:“奴才记得,奴才这就去让人泡来。” “若梦?”芜星眉梢扬起,眼角上挑,“一种茶的名字?” “是她教朕的……”每每提起那个女人,帝王的眼中总会流露出一抹与现在的神情极为不符的柔和来,眼底深处似是炸开千万朵七彩的流光,“她总是喜欢捣鼓一些奇怪的东西。” 难得的宁静与柔和让人舍不得去打扰破坏,看着男人陷入遥远的回忆,芜星安静自觉地在一旁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这一刻,哪怕是风吹过的声音都是一种对神圣的亵渎。 偏偏总有些不长眼的在这当口扰乱这份静谧,清淡的脂粉香盖住了园中的花香,女子婀娜的踩着莲步缓缓走来,发髻上的金步摇随着她一步步的靠近晃动不止,在日晖之下竟也有几分璀璨夺目,只可惜,难以直视。 “臣妾参见皇上。”女子福身向帝王行礼。 帝王的脾气本就不好,被人打断美好的回忆,更是比那冰冻三尺的温度更甚,凌厉的眼风扫向白衣胜雪的女子。 芜星见状,有些不厚道地觉得帝王这是自作自受,摸了摸鼻子,只好起身向女子行礼:“臣见过如妃娘娘。” “芜星大人不必多礼。”女子端庄的笑容微微发苦。 “你来干什么?” 帝王此话一出,亭中剩余的两人皆是一怔。 这赤裸裸的带着怒意的责备,她又做错了什么? 知道百里冶远嫁西冷,她知道这男人心情不好,可她就连前去安慰也不敢,只能做到尽量不去招这个男人嫌,尽量不出现在他的眼前。可今日不过是凑巧路过,也是她的错吗? 美人含笑,却凄惨无比。 第199章 闭嘴! http://.biquxs.info/

无奈地捏了捏火儿的头,轻斥道:“你这臭家伙,尽会给我惹事!” 正想上前扶起张如月,对方却咕溜一下自己爬了起来,一脸愤恨地瞪着她:“百里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看好你的小畜生,否则指不定哪天,我就把它给宰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一人一狐,面面相觑。 “听见没有,臭东西,她要把你宰了!下次再敢给本郡主惹事,我也把你给宰了!” 妖冶叹了口气,抱着火儿回了倚兰阁。 院中,汝南王紧锁着双眉等着她,见她回来,脸色一沉:“过来。” 妖冶怯怯地走了过去:“父王,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汝南王粗喘了几口,指着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不是六皇子的人吗,为什么今日要助太子逃狱?” 妖冶眼波一转,摇头否认:“父王,女儿没有。” “你还狡辩!”汝南王脸色铁青地瞪着她,“以太子对你的爱,他会挟持你?你当本王是傻子不成?更何况,若不是你开了那牢门,他能那样?” “是又怎样!”妖冶气急,这一两个的,凭什么都指责她? “太子对女儿的恩情,女儿这辈子也还不清了,就算女儿想救他一命,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汝南王声调一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太子犯的是什么罪?谋朝篡位啊!你助他逃狱,你让六皇子怎么想?” “我管他怎么想!”妖冶今日的情绪本就激动,闻言,一下子没平复下来,急声大吼,“那个无情无义的小人,我再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瓜葛了!” 汝南王一愕:“你给本王闭嘴!” 这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又这样了? “父王……”妖冶吸了吸鼻子,抽泣不断,泪如雨下,“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让他死……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红衣女子在院中哭得凄凉不已,像个失了心爱之物的女娃娃。 汝南王一时没了辙,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王朝更迭,本就是用人命堆砌起来的。事到如今,只怕太子是在劫难逃了。”他叹了口气,劝慰道。 妖冶红着眼,泪水迷蒙了视线。 这些,她怎么会不懂。 可是懂归懂,让一个如此亲近之人成为皇位的牺牲品,整件事还是她一手促成的,让她怎么忍心!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妖冶放下火儿,猛地冲进了房中,不知拿了什么,她又急匆匆地冲了出去。 汝南王看着她来去匆匆的背影,抿唇不语。 一路上,妖冶一直在想,蓝衣会不会出现。信号是放了,可若是出现的是别人,怎么办? “你怎么了?” 熟悉的女音在身后响起,妖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去。 看到她眼睛红红的模样,蓝衣一怔,又问了一次:“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妖冶摇了摇头,突然抓着她的手,“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花娇?” 当初,是她太过草率,直接将花娇交给了银楼,还骗花娇说这是她的亲戚。这段时间忙昏了头,也不知道花娇究竟怎么样了。 答应冷寂落的事,也该实现了。 或许,百里凌越的事,她也可以求冷寂落帮忙。 “楼主说过,只要你想带走她,她随时可以走。” 蓝衣带着她左拐右拐,走到了一个小竹林,竹林深处,是一处小木屋。 妖冶拿出那张熟悉的面皮,戴上。 现在,她还是小芸。 “吱呀”一声推开门,屋里的女子转身,见到她的刹那,花娇脸上登时一喜:“是冷哥哥吗?” 妖冶抿了抿唇,点头:“是,相爷让奴婢接花娇回府。” 花娇走的第二天,北辰燕就走了。冷寂落后来补了一纸休书,侯府却没有任何动静。想来,是北辰燕对那个男人死心了吧。毕竟一个连碰都不愿意碰她的男人,一个用尽全力也融不化的男人,真的不能给她幸福。 以后,花娇就是冷寂落唯一的妻子了。 回到相府,门口的家丁并没有阻拦,或许是冷寂落吩咐过,又或者,家丁都认得这位相爷心尖儿上的“花姨娘”! 冷寂落听了下人的禀报,急急忙忙冲出来,却只是把花娇带回了房,很快就出来见了妖冶。 “谢谢你信守承诺。” “我说过,花娇是我的朋友。” 妖冶眼波微转,突然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相爷,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冷寂落皱了皱眉,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帮忙?” 六皇子都成了皇帝,还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 他一个臣子,怎会不从皇命? “是!我私人请相爷帮的忙!”妖冶点了点头,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与六皇子没有关系。” 冷寂落一怔。 “你要本相帮什么忙?” “我……” 真的要开口的时候,妖冶又犹豫了,她在想,怎么说,才能说服冷寂落。因为她知道,他并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忙。可话到嘴边,却总觉得无论怎么说也就是那样。 “相爷能不能让六皇子放了太子?” 她承认,她现在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 说不定这样,百里云开会更生气。 可是她管不了这么多,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她都要试试。 冷寂落只是片刻的愣神,而后便漠然地扫她一眼:“你觉得六皇子会答应吗?” “所以我才斗胆来请相爷帮忙!”妖冶呼吸一滞,急忙道。 冷寂落拿起桌上茶盏,抿了一口,在妖冶无限的期待中,摇了摇头:“恕本相无能为力。” 妖冶就像是最后一丝希望也被人夺走了一样,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幸好她一手撑住了身后的桌子,这才站稳身形。 冷寂落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蹙了蹙眉:“你跟太子是什么关系?” 妖冶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不停地摇头。 “无论你们是什么关系,本相都要奉劝你一句,还是放弃吧。太子非但弑君篡位,如此大罪竟还敢逃狱,六皇子绝无可能放过他!” 口气咄咄,掷地有声。 妖冶的身形又是一晃。 花娇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妖冶失魂落魄离去的身影,不解地看着冷寂落:“小芸怎么了?” “没事……”冷寂落搂过女子的肩,拍了拍,安抚道,“小芸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花娇“啊”了一声,奇怪地看着男人。 小芸不是父母双亡吗?难道还有其他的家人? 可她没有问。 既然冷哥哥这么说了,那大概就是这样吧…… 妖冶出了宰相府没几步,后颈骤然一痛,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入眼是陌生古朴的房间,四角玲珑香包悬于床的四角,藕粉的帘幔遮住了床外的光景。 她动了动,想坐起来,却发现全身绵软无力,根本动弹不得。 脑中顿时闪过不好的预感。 是谁抓了她?为什么要抓她? “妹妹,你醒了?” 百里柔! 妖冶瞳孔骤然一缩,想动却动不了,就如同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个女人,自从百里凌越被关以后就没了踪影,此刻怎么会突然出现,还抓了她? 是为了百里凌越吗? 妖冶抿着唇,无论百里柔怎么靠近,就是沉默不语。 “啪”的一个巴掌,把妖冶打懵了。 “怎么?还当你是汝南王府的郡主,还当你是太子心头所爱呢?”百里柔冷冷一笑,露出森森白牙,“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以这种姿态、这种眼神看我?” “你够了!” 熟悉的男音却听得妖冶又是一凛。 百里凌风。 他也参与了? 看来真的是为了百里凌越的事了…… 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本王同意你这么做只是为了救太子,不是让你打她的!” “怎么?到了现在三皇子还要护着她?”百里柔阴恻恻地一笑,满眼的嘲讽,“难道你忘了是谁害得你家破人亡,是谁让你的母妃不得善终,是谁害得你的太子哥哥现在还关在宗人府的大牢里的吗?” 百里凌风眸光微微一敛,声音软下去几分:“本王自然没忘。” “没忘就好!”百里柔白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着妖冶,嘴角扬得愈发得高,“你爱的男人马上就要来了。你说,他会不会为了你放过太子呢?” 妖冶心里一抽。 她倒宁愿那个男人放了百里凌越啊! 可是,会吗? 为了她,会吗? “百里柔,本王来了!” 门外,是百里云开冷冷沉沉的声音。 “来得还真快!”百里柔说着,回头看了百里凌风一眼,继续道,“此事你不必出面,去密道里待着。若是出了意外,你也好另想办法救人。” 妖冶一愣。 真没想到,百里凌越那么对这个女人,她却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他着想。 百里凌风本想拒绝,他一个男人,怎能藏在女人的身后,可是听了她的后半句,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不能冲动,他还要救人。 百里柔开了门出去,看到男人一个人也没有带,嘴角的笑容扬得愈高,目光灼灼地看向百里云开:“六皇子,别来无恙啊?” “废话少说,你把她怎么了?”男人不耐烦地吼道。 百里柔无辜地耸了耸肩,眉梢一挑,道:“我能把她怎么样啊?说到底,我也只是想让六皇子放了太子罢了。” 男人冷冷一哼:“他那么对你,你还要救他?” 百里柔似乎是被人戳中了伤处,眼神一闪,撇开了视线。 的确,那个男人那么对他,她却自始至终没有办法放弃他。一次次告诫自己,说自己早已不爱他了,说自己只想着报复他,可哪怕到了现在他身陷牢狱,她也还是要冒着天下之大不违去救他。 没有办法,谁让她爱惨了呢? 骗得了别人,又哪里骗得过自己的心? “这一点,就不牢六皇子费心了!”百里柔勾了勾唇,冷声笑道,“六皇子只管放人就好。” “本王为什么要放人?”百里云开满眼嘲弄地看着她,仿佛她就在说一个好笑的笑话一般,“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你……”百里柔显然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你心爱的女人在我手里,你敢不放人?” 男人抿了抿唇,眸光微微一敛,笑道:“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是串通起来的吗?” 百里柔一怔。 什么串通起来的? “你胡说!”她急忙辩解。 男人却嗤笑一声,直直地看着百里柔:“这种事她又不是没有做过,你当本王还会相信吗?” “那你来干什么?”百里柔愤愤地瞪着他。 “本王只是为了来告诉你们,你们的手段实在太过低劣。有些事,一次就够了,用了第二次,就不高明了。” “你……”百里柔有种欲哭无泪的无力感,明明就没有的事,却被他说得言之凿凿,“你可要进去看看你的女人?” 男人轻抿了一下薄唇,似乎是在考虑她的话,沉吟片刻,他点了点头:“本王还怕了你不成?” 第200章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http://.biquxs.info/

幸好风水轮流转,如今总算是转到了她这里,皇上对这女人失了兴趣,终于想起了她!就连她爹爹的地位也是愈发得高,原本侯爷的地位并不及汝南王高,可皇上竟愿意为了自己而放纵自己的爹爹,这代表什么? 当然是代表皇上对自己的宠爱已经超过了这个女人! 既然如此,自己还怕什么! “莫非妖妃还不知道汝南王已经被撤了封号的事?” 妖冶一愕。 什么叫……被撤了封号? 愕然的何止是她,在场的所有人眸色都是不可置信。 汝南王可是两朝元老,况且素来是以正直闻名,又怎会犯下足以让他撤销封号的罪过? “想想妖妃也的确不会知道,毕竟这是朝堂中事,皇上又怎会与你说呢?不过皇上也真是的,虽说汝南王顶撞了本宫的爹爹,也没必要连他的封号都撤了吧……”说到这里,韵妃的怒火已稍稍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傲然的优越感,她掩着嘴吃吃地笑,“本宫受宠若惊的同时,也难免同情妹妹,毕竟妹妹刚入宫不久,就受了皇上冷落。说到底,这都是本宫的错啊……” 瞧瞧这女人,连“妹妹”都出来了! 可妖冶根本没有闲心去想这个,只知道那个该死的男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竟为了个女人连父王的封号都给撤了?难怪这么有恃无恐地要自己喝下堕胎药,原来是他已经忍了太久,久得他不想忍了! 忽略心口那丝隐隐的抽痛,妖冶抿了抿唇,无视某些人幸灾乐祸某些人同情哀怜的目光,她像个没事儿人似的扯开一抹笑靥:“既然韵妃这么受宠,就好好地受着吧。记得要好好抓住皇上的心,千万别再让他到本宫这儿来,免得皇上一个不留神儿,又被本宫这张脸给迷惑了。” 一点嫉妒的样子都没有! 一点受刺激的样子都没有! 这女人的心是铁打的不成,连她的父王也不管了? “你放心,本宫绝不会给你那个机会!”韵妃恨恨地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地转身,留下一句,“恐怕在不久的将来,你就会和你的父王一样,连个封号都没有,被皇上打入冷宫了!” 妖冶浑身一震。 “韵妃,你且记住你今天的话,本宫希望他日被打入冷宫的那个,不是你!” 她连张如月都还没有扳倒,她怎么能死! 韵妃带着一群人浩浩汤汤地消失在芳菲殿,夏日的院落竟显得几分凄冷寂落,浅瑟担忧地看她一眼:“娘娘不必把韵妃的话放在心上,她是嫉妒娘娘才会……” 话未说完,就被妖冶笑着打断:“本宫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难道是嫉妒本宫刚刚成为皇上的妃子,就害得自己的父王连封号都没了吗?”她似笑非笑地看了蓝衣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嘲笑蓝衣适才对她的劝说:看那,这就是你所谓的皇上的爱啊! 再一次回到屋子里,再一次钻进那床被褥之中,紧紧地将自己裹着。 她想,她真的是该反省反省了。 仅仅因为父王与韵妃那个地位封号皆不如他的齐乐侯争吵了几句,那个男人就把父王的封号都给撤了!果然这深宫之中的一切,以及那朝堂之中的一切,都是那个男人一句话的事,弹指间便是风起云涌。 而这深宫之中,最不可信的便是帝王之心。她怎会天真地以为,那个男人不惜以战争将她带回,就真的是给了她有恃无恐的权利呢? 那不过是他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罢了! 朦朦胧胧的一片夜色之中,帝王连夜传话,妖妃顶撞韵妃,禁足芳菲殿,不许任何人探视。 知情者无不大惊。 前几日不还兴师动众地以皇后之礼娶了妖妃娘娘吗,怎的几日之间便遭此巨变? 果然是帝王心,最难测。 龙吟宫。 明黄的龙袍在灯火的映射下愈发光彩夺目,可偏偏帝王的手中却拿了一件做工并不精致的月白色袍子,仔仔细细地端详,仿佛那是举世无双的珍宝一般。 “皇上为何不与娘娘解释一下?误会多了、深了,便再也解不开了。” 男人惊异地抬起了头,显然没想到芜星会突然之间闯入,却也没在这个问题上作纠缠,苦笑一声:“朕和她的误会又何止这一个?迟早都是要解开的,也不必朕现在去说。” “皇上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才会让娘娘这般一次次地失望。若是每一次都说得清楚,又怎么会有这中间许多的误会?” “过些日子吧……”见芜星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又道:“以前是朕不好,总让她介入朝堂的纷争,可从今往后,朕都会好好地保护她,朝堂之中的事,朕会自己解决,再不会让她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 芜星一怔。 “但愿娘娘能明白皇上的苦心才好。”他无奈地抚额。 半个月后。 妖冶像是沉寂了一般再没踏出芳菲殿半步,因着帝王的禁令,也确实没人敢再踏进芳菲殿。她好好地养着她的胎,突然觉得这种安逸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有吃有喝有睡还有人伺候,外加不会被无谓的人打扰,当然这无谓的人中既包括那些无聊的妃子,也包括那个总想对她采取温柔攻势的男人。 这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晴好。 韵妃终究还是不满意帝王的做法,虽说她一度觉得自己真的受尽了宠爱,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连帝王的面都没见过几次,更别说是承受帝王的雨露了!入宫至今,她甚至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这对一个妃子来说,可是奇耻大辱!帝王给她的东西,永远只有数不尽的赏赐,她一再明理说暗里说,帝王却总是以政务繁忙推脱与她欢好的要求。难道她就这么不堪入目,让男人没有欲望? “狗奴才,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宫是谁,本宫的路你也敢挡?” 撒泼一样怒吼吵醒了美人榻上小憩的人儿,她撇了撇嘴,无奈地望了一眼空中的太阳。 终究还是来了? 既如此,她也该迎战了。 她倒是真的很想看看,那个男人连他的如贵妃都不宠会去宠这样一个骄纵跋扈的女人到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她也先看看,那个男人对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让她进来。”妖冶扫了一眼宫门口拦住韵妃的两个侍卫。 二人皆是为难,虽说这妖妃娘娘是被帝王禁足在此,可表面上受了惩罚,不代表帝王内心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呀!毕竟在宫里当差那么多年了,他们也算是御林军里面数一数二的人物,帝王怎么可能会派他们来看守一个被禁足的妃子?除非是此事另有隐情!再看这芳菲殿的吃穿用度,哪里像是受了惩罚的样子,恐怕就连历代皇后的待遇也没这么好的吧! 所以此刻妖妃开口了,他们哪里敢忤逆?可是帝王那条不许任何人进入的命令…… 韵妃见他们对着自己的时候还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见着这女人却还真的恭敬犹豫起来,心里的火一下子又窜了上来:“狗奴才,还不滚开!” “吵什么吵,狗奴才也是你叫的吗?芳菲殿的人,还轮不到你这女人来教训!”突兀尖锐的女声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妖冶惊讶地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蓝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仿佛是在恨自己没能将韵妃那个嚣张的女人赶出去。 “你你你……”韵妃哪里受过此等屈辱,一下子怒得面红耳赤,连一个丫头都敢骂她?“臭丫头,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宫都敢教训?”她咬着牙狠下心,“本宫今日不好好管教管教你们芳菲殿的奴才,还真当本宫好欺负的了!” 说着,她本打算让身后的宫人前来,可一想到门口挡着的这两尊煞神,料想身后的宫人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对着她,恐怕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动手!索性她自己就冲了上去,两个侍卫哪里想到她会来这招,一时间又不敢去碰她的身子,只好由着她冲出了几步,进了芳菲殿的门槛,直直地朝蓝衣扑去。 “蓝衣,动手!”妖冶瞪大了眼,尖着嗓子叫喊。西冷的皇宫里,同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她知道蓝衣嘴硬心软,为了她一定会生生地受这些女人的欺侮也不会还手,可是她怎么可能容忍蓝衣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蓝衣,扣住她!” 蓝衣一愣,连忙伸手扣住了朝自己冲来的这个女人的手腕。御林军的那两位也是呆在了原地,不意妖妃会直接说出“动手”两个字,一时间只好欲哭无泪地盯着这场女人的战争。 皇上真是害苦他们了,明明是该护卫皇宫的,却成了这一出怪戏的见证者…… “啊……你们大胆……皇上最宠本宫了,你们竟敢这样对本宫……”韵妃大惊失色,被人扣得浑身都痛,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百里冶,你放开本宫……你信不信本宫让皇上诛你九族……” “你们这群人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这宫里谁才是受宠的那个吗……还不快来帮本宫……狗奴才,快把这女人拉开……” 韵妃带来的那些宫人都只是普通的宫女太监,面对芳菲殿门口那两个提着亮锃锃刀剑的御林军,哪里还敢上前半步?尽管韵妃急声呼救,可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上前帮她的! 妖冶冷冷一哼,先前慵懒闲散的姿态一去不复返,浑身上下都被一股凛冽的气势包裹,就连那两个自认见惯那那些上位者的也不由一惊。一个女人,竟有这般王者之气,凌厉锋芒,又不失大度雍容,恐怕普天之下也找不出第二个这般的女子!难怪皇上不惜倾尽天下也势要将她带回身边! “就算你再受宠又怎样?”妖冶勾着唇角,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韵妃惊愕在她的气势中,一时竟连挣扎呼救也忘了,眼底闪过一丝惧色。 “你说本宫若是现在就杀了你,皇上会怎么处置本宫?” 韵妃愕然地睁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杀人偿命,难道她就不怕这些宫人去禀告皇上吗! “你敢……本宫……本宫是皇上最爱的妃子……你敢动本宫一根手指头,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呵……是吗?”妖冶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与韵妃对比之下,更显淡定从容,“正好本宫也很想知道皇上会怎么不放过本宫……不过呢……”她回头看了一眼韵妃带来的那些宫人,突然笑弯了眉眼,“若是连这些人也一块儿杀了,想必就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这等威胁,谁人听过? 向来后宫之争难免生杀抢夺,可那都是暗地里进行的秘密勾当,哪里有人会放在明面上讲出来,还要一下子杀这么多人的道理啊! 第201章 贞洁烈女?她不屑! http://.biquxs.info/

“风无涯,你疯了是不是!”秀眉拧得死紧,妖冶嫌恶地擦着自己的嘴唇,用力之大都要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想直接撕了自己的唇瓣。 百里云开被她这蛮横的一个巴掌彻底打醒,握得咯咯作响的双拳在无意识中透露了他此刻愕然迷茫的心境。 明明是带着惩罚的一个吻,何以变得那般不可自拔,连他都深陷其中? 可是看着这个女人的动作,他的心中立刻窜起一股无名的邪火。 大手一扬,将她双手牢牢禁锢住,他冷笑一声:“怎么,他没有这么亲过你吗?装什么贞洁烈女!” 他唇上那抹刺眼的鲜红仿佛是在提醒她方才的疯狂举动,妖冶呼吸不畅,本来莫名其妙地被人夺走初吻已经够让她憋屈抑郁的了,可这却远比不上他现在的这句话来得冰冷刺骨。 贞洁烈女?她不屑! 可是被他亲,她更不愿! “哼,我本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怎么楼主大人对一个青楼女子有如此高的期盼吗?” 妖冶故意找他不痛快,表情邪魅而冷艳,声线低哑却妖柔。 “可就算我人尽可夫,也不敢高攀了银楼的楼主大人!所以请楼主大人以后看清楚面前的人到底是谁,再决定要不要做这种无耻的事!” “你……”百里云开被她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凤眸倏地一眯,眼中寒光顿现,他的唇角冷冷一勾,“不敢高攀吗?我还偏要低就!” 妖冶白皙的小脸上透著淡淡的红润,不点胭脂却明艳动人脸蛋是曼珠沙华一般的极致诱惑。浓黑纤长的睫毛在淡淡的月色中投下淡淡的阴影,如同两把黑色的刷子一般煽动着对面男人的心房。秀挺的鼻梁形状优美,因生气而微微颤动的红唇水润光泽,诱人心神。 百里云开呼吸渐沉,就在妖冶还在回味他那句话里的意思时,他再一次采撷了她的芬芳嫩唇。 妖冶根本无法理解他现在的行为,以至于行动呆滞迟缓,让他有机可趁。 与前一次的蛮横惩罚不同,这一次,百里云开极尽温柔,在她的樱唇上辗转厮磨,轻轻地撬开她的光滑贝齿,探出自己的舌尖,一点点的找寻她柔软粉嫩的小舌。 他并不着急,在她的嘴里缓缓滑过,似逗弄、似调情的气氛让妖冶难以接受地反抗着,可是脑后的温热的大掌让她无法移动分毫,只能任由他肆意妄为。 本想与刚才那般如法炮制,可一想到他微肿的唇上那抹鲜红,妖冶就犹豫了,也就是瞬间的事,男人滑进她嘴里的舌头同样带动了她嘴里的敏感,让她产生一种窒息而极致梦幻的感觉。 妖冶呼吸不畅,他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往她嘴里渡气,让她无可自拔地吸取他嘴里让她赖以生存的空气,渐渐产生一种相濡以沫的美感。 多么熟悉的温柔。 霸道残虐的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抗拒,却不曾想,这温柔迷情的一吻让她有些神智不清,阖了眼帘陶醉在这生情的甘甜之中。然后,妖冶突然感受到一根逐渐坚硬的滚烫正抵着自己,她倏地睁开眼,猛地一把推开了眼前的男人。 这一次,她没再矫情地狠擦嘴唇,却让男人抓住了嗤笑她的把柄。 “怎么,不擦了?舍不得了?不是要装贞洁烈女的吗,刚才又是谁那么陶醉的?” 妖冶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她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承认,刚才她痴迷了,却原来,这只是他的迷情陷阱吗?只是为了让她低头,他竟然这样把她的自尊踩在脚底下狠狠践踏吗?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让百里云开心头猛地一惊,突然有些懊恼。可是话已出口,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为自己辩解的人。 “风无涯,你错了……”带着笑意的声音轻缓地从她嘴里吐出,她再也不会因为这样一个吻而有什么心理起伏,或者说,她不屑表现出来,“你以为我沉迷其中,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一种迷惑对手的手段呢?” 百里云开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住了一般,若不是他捕捉到了她刚才那抹受伤的神情,他一定会让她为这句话付出代价!可是他看得出,她眸中的倔强之下还掩着一层浓重的悲愤。 “妖冶,你是一个女人,你可以选择男人依附,可是那个人,绝不能是太子!” “不能是太子,难道是你不成?”妖冶嗤笑道,“我妖冶,从来都不需要依附任何一个男人!” 百里云开扫了她一眼,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瓷瓶,狠狠地往桌上抛去,就像是在拿那瓶子发泄一般,力道之大让妖冶冷不丁地顺着白玉瓶在空中划过的弧线看去,这可是她的解药,被他摔了怎么办! 见它完好无损地静静立在梳妆台上,她才松了一口气,在铜镜之前坐下。 凝着镜中的自己,她突然有些慌了。 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红肿的唇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刚才的荒诞行为。 她凭什么……凭什么为那个男人沉迷? “呵……”轻抚着自己的唇瓣,妖冶忽然莞尔一笑。那个男人第一次吻她的时候那种怒气可不是装出来的。 至于那之前发生的……不就是她对太子动心了么? “风无涯,看来这场赌,我不必借助任何人,便可轻松地赢了你……” 试问一个失了心的人,要如何赢? 轻声的呢喃在房中飘散,然这句话的魔力却经久不衰…… 百里凌越已经两天没有见到妖冶了,其实那日之后,他无时不刻想来看看她,可是又怕看到她冷漠拒绝的眼神,只好一缓再缓。可今日,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就连上早朝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竟然还有她的身影不断盘旋,以至于一下早朝,他连朝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便大步来到听风院。 无论如何,他都要再见她笑颜…… 谁知妖冶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看到他还主动为他倒了杯茶,亲手递给他:“几日未见太子了,最近很忙吗?” 百里凌越彻底被她这话噎住了,早知道她根本没放在心上,他何苦自己一个人郁闷了几天不敢来见她! 妖冶哪儿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这种事一来一去的实在麻烦,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才是最好的选择。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决定不理他了,何苦再去难为自己难为他? 昨晚之后她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完成风无涯的任务,然后尽早脱离那个该死的男人…… 至于眼前这个男人,她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太子?”见他半响没开口,妖冶又轻唤了一声,百里凌越这才尴尬地冲她点了点头。一朝太子在她面前竟然窝囊成这个样子,他现在真恨不得杀了自己! “冶儿的舞排得如何了?”他只能没话找话地扯开话题。 “还算顺利。太子,不知上次咱们说好的出府游玩可还算数?”妖冶带着希冀的眼神看着他,她知道,这是他想要的。那便在他死前完成他的一个心愿吧…… 百里凌越眼中迸出奇异的光芒,笑逐颜开。 “当然算数!” 见他笑得跟个孩子似的,妖冶眉心一蹙,心里的愧疚再次闪过,不过一瞬便重新扬起嘴角:“那我们去骑马好不好?” 话音未落,她笑容一僵,心里咯噔了一下。 原来,那个男人真的已经渗透到了她生活中的每一个点滴。只要是他们共同经历的事,她便再也忘不了。不过是骑马如此平凡的事,都成了她心中抹不去的痕迹。 “你还会骑马?”百里凌越满眼兴味地睨了她一眼。 妖冶怕他看出端倪,立刻敛了神色。 “呵呵……”她尴尬地别过视线,又是羞愧又是讨好地笑了笑,“我不会……太子可愿意教?” 百里凌越眸色微闪。 她竟不会骑马? 狩猎之时,她与另一个男人同骑一骑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恍若一根看不见的刺,扎在他的心头。 妖冶见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问道:“不愿意?” “当然不是!” 百里凌越暗怪自己胡思乱想,明明他们早已没了关系,他又何必那么紧张! “来人,给本王备两套骑马装来!” “哎呀,不用这么麻烦!”妖冶站起身来,冲门口的下人摆了摆手,转头对着百里凌越道,“难不成穿成这样就不能骑马了?” 妖冶此刻正是一袭红色华服蔽体,虽未着骑马劲装,却也英姿飒爽,颇有女将之风。 百里凌越哭笑不得。 他倒是无所谓,只怕面前这个新手会因为着装不便出什么意外,这丫头倒好,不领情。 “可以!” 反正有他在,也不会让她出什么事。 金色的日头高悬。 百里凌越手中牵着一白一黑两匹骏马,身后隐着一群隐卫走在妖冶身侧,妖冶只觉得他身上的凛冽之气尽除,唯余平淡温和。 其实,这个男人如若不是生在帝王之家,虽不会有如此锦衣玉食与至高权利,但也一定比现在幸福吧? 深秋之后,入眼的草地早已枯黄一片,山风一拂,满地落叶簌簌作响。 马儿的哒哒声与两人脚步踩在叶片上的声音让人的心中没来由生出一片宁静。 “冶儿喜欢白马还是黑马?” 身旁温润的声音传来,妖冶唇角一勾,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女人当然是喜欢白马的。” “哦?还有这讲究?”男人挑了挑眉,眼中讶然。 “难道太子不知道每个女子的梦想,就是能拥有一个白马王子吗?” “白马王子?”将她的话重复着念了一遍,百里凌越心下疑惑,“可是白马幻化成的王子?” “哈哈……你个……”话到一半,妖冶猛然噤了声。 她竟然差点就说当朝太子是个白痴笨蛋了…… “我个什么?” 百里凌越一脸好笑地看着她,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自然也知道她刚才想说的绝不是什么好话。 妖冶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一阵风吹来,她只觉自己凌乱不已,不由谄媚道:“你个拥有奇思妙想的人!” 百里凌越挑了挑眉,也不跟她计较,“所以白马王子到底是什么?” 妖冶思衬了半天,怎么跟他解释比较好呢? 她突然眼前一亮,笑着道:“白马王子就是说,一个梦幻般的男人骑着一匹白马深情款款地朝他深爱的女子走去。”好吧,她承认她胡言乱语了,转而她又道:“其实简单来说,就是女人的梦中情人啦!” 百里凌越还真没听过这种说法,不由低低一声:“你怎么满脑子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这才不是稀奇古怪,这叫……算了,本姑娘这是智商卓越,领先时代两百年!”妖冶摆了摆手,厚颜无耻地自吹自擂起来。 百里凌越一开始还不想与她计较,听她说到“领先时代两百年”的时候,再也没忍住笑出声来。 “怎么?”妖冶眉梢一挑,颇为挑衅地看着他,当她看到百里凌越嘴角那抹失笑时,脑中又是一个激灵。 第202章 和亲 http://.biquxs.info/

“你懂什么,为了两国邦交,一个女人算什么?” “哎,我真是替郡主不值。你说说,这么美好的人儿,怎么就和亲去了呢?” “和亲有什么不好,人家西冷皇帝这么兴师动众地前来求亲,可见也是被咱郡主迷得团团转啊!说不好郡主去了就成了西冷的国母了呢!” “可我总觉得郡主痴心错付啊……” “你小声点儿,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吗?” “……” 芳菲殿。 刺目的疤痕映入眼帘,南宫菲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自己那个满身容光、意气风发的女儿吗? 才多久没见,除了这一道外在的疤痕,这孩子变得最多的还是眼底深处的那些情绪啊! 颤抖着抬起右手,南宫菲然的手巍巍地举在半空,却又迟迟不敢靠近。 “孩子……”短短两个字,已经让她喉中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你这又是何苦……” 妖冶微微一笑,小手握住对面的妇人,缓缓拉向自己的脸:“母妃别怕,冶儿没事。” 闻言,南宫菲然的心里更是疼得厉害,眼中登时就已朦胧一片,颤着薄唇:“母妃哪里是怕……母妃是不忍,母妃是后悔!早知道这皇宫这般吃人不吐骨头,母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你进宫的呀!” “母妃不要说这种话……”妖冶站起身来,缓缓搂过她的肩膀,任她靠着自己,在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一切都是女儿自己的选择,是女儿自己作的孽,是女儿害死了墨兰。这一切,都与母妃没有关系,母妃不要自责。” “不要说这种话的人是你!”怀里的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妖冶措手不及,只能愣愣地看着她,南宫菲然瞪着妖冶沉默了许久,终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冶儿,母妃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母妃……”妖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南宫菲然含着泪打断:“冶儿,这些年来没有尽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母妃已经很愧对你了,你不能再说这种话来伤母妃的心……” “好,母妃,冶儿不说,不说了……” 南宫菲然点了点头,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此去西冷路途遥远,你定要好好保重。既然皇上不能好好地照顾你,而萧儿又这般兴师动众地派人前来求亲,想来你嫁去西冷的也一定能过上好日子。嫁了人,就要好好地收收你的脾气,万不可再如现今这般胡来,知道吗?” “好,都听母妃的。”妖冶哽了哽。 “母妃真的舍不得你……” 母妃,冶儿也舍不得你。 妖冶没有说,她怕说了,会更添离愁别绪,让母妃掉更多的眼泪。 “咚咚咚……” 一阵短促有力的敲门声打断了母女二人的话别,南宫菲然最后握了握妖冶的手,郑重地道:“冶儿,母妃要走了,你好好地照顾自己。” 妖冶极力扬出一抹温暖的笑来,恍若万千瑰丽红莲融化了那皑皑的千里冰封。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的瞬间,南宫菲然依依不舍地踏了出去,而那厢黑衣男子侧了侧身,对南宫菲然作了一揖便走进了屋子。 看到妖冶的脸,也不过是刹那的敛眉,再无其他。 依旧是一成不变的修身黑袍,依旧是千年如一日的面无表情,可那双足以冻死人的寒冰眼眸深处,却已不再是平静无澜的无情,而是一片死寂的绝望,好比枯潭死水那般,再激不起丝毫的涟漪。 怔怔看着他半响,妖冶才从口中挤出一句:“影月,你可怨我?” “这是墨兰自己的选择。” “你可想帮她报仇?” 对面的男人身形明显一僵,妖冶叹了口气垂下眼睫,自袖中缓缓取出一物,成功地看到男人的剑眉微微一拢。 金龙令,当初百里云开在她生辰之日送她的礼物。 那日的一句“该不是可以号令银楼众人”的玩笑,却不想成了真。 若不是蓝衣前几日收拾东西时恰好发现这尾金色的小龙,恐怕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块令牌真正的意义。 “不管是因为这金龙令也好,还是为了墨兰也罢,若是你相信我的话,就去取了紫衣的命。” 影月抿了抿唇,眼波微微流转的模样似乎是在犹豫:“你确定是她?” “亲眼所见。” “那你为何不告诉皇上?” “你的皇上并不信我,”妖冶勾了勾唇,再次抬眼掠向他,眼神中却不再是浅浅的忧伤,反而带着一股决然的意味,“我也不需要他信我。” “好。” 这个女人,既是墨兰要维护的人,那么就算没有金龙令,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为她达成所愿。更何况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拿墨兰的死来开玩笑的。 黑色的长靴转了方向,男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孤寂中透着苍凉。 “不要让她死得太容易了。” 男人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可她相信影月的做法,无论他打算如何处置紫衣,她都没有异议。 影月对墨兰的爱,不必她少。 妖冶盯着手中的金龙令出神了半响,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勾。而后缓缓地打开了衣柜,取出一件叠得整齐的月白色袍子,将金龙令塞进了衣襟之中,复又重新放回柜子里。 这一世爱恋,也该画上一个句点了。 长吁了一口气,妖冶拾步踏出了芳菲殿的门,身影是一如既往的婀娜多姿。 也不知是还有什么留恋,想将这御花园中的花花草草尽看一番。 明明,没有什么该留恋的。 “哈哈,皇上你输了,输了就要答应我刚刚说的事儿……” 银铃般脆生生的朗笑穿透层层叠叠的繁花与枝丫,生生落入妖冶的耳中。略略一抬眼,凉亭中一红衣少女面色绯然,一根红绸将三千青丝尽拢于脑后,每隔几寸便有璀璨的五彩玲儿装饰,眉目含情,俏然生姿。而她的对面,一袭月白色锦袍的男人面如冠玉,龙章凤姿,此刻手执黑子,凌厉的眉眼淡淡地落在面前一副白玉玲珑棋盘之上。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皇上,你分明是故意输给她的!”气急败坏的男声让妖冶侧目,这才发现凉亭之中还有这第三人。 倒是忘了,几日前皓月就回来了。 可男人直接无视了他的话,沉声打断:“婚期就定在下月十八。” “好啊好啊……”女子兴奋地从石凳上一跃而起,还不忘与对面的男人施礼一揖,“南疆圣女贝里穆多谢皇上,愿南疆与东启永结秦晋之好!” 妖冶心口一跳,放开手中繁花的枝头,绿叶葱葱白玉花开的枝头在空气中荡了荡,弹了回去,划过鼻间的唯有那一丝沁人的馨香。妖冶缓缓转身,淡笑离场。 那个男人的棋艺她虽未见过,可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何况一旁观战的皓月也说他是故意让棋,这其中关系,她又怎会看不出? 此番为博美人一笑,倒是舍下了输赢。不,准确的说,倒也不是博美人一笑,而是轻轻松松地弹指一笑间与南疆联了姻。 又是一个红衣女子,这般活泼开朗,真真是惹人怜爱。 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说的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那张如月不过入宫几日,新人便接踵而至,不知她心中是何感想? 妖冶轻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以后,有的那女人受了。 翌日。 鲜艳的红绸挂满了整个芳菲殿,真可谓应了那“芳菲”二字,处处洋溢着奢华与喜庆。 妖冶站在梳妆镜前,只着了一件白色的中衣,宫女们手捧凤冠霞帔缓缓地近她身,一丝不苟地为她穿上。庄严却不失俏丽的红色衬得她的肤色更为莹白透明,除却脸上那一道淡淡的已几不可见的疤痕,完美得毫无瑕疵。 她不是不知道,这疤痕明明才过了三日,为何已经褪得如此干净。 自从她划伤脸的那天夜里起,每每在她半梦半醒之间,都会有一双粗粝却温柔的大掌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一遍又一遍,仿佛是在对待心中极其珍爱之物一般,悉心呵护。 开始的时候,颊上还会隐隐作痛,可自从那夜过后,清玉的清香与冰凉的疗伤效果浸入皮肉,便再没了那种疼痛的感觉,反而凉凉的、柔柔的,让她整个人都觉得舒心。 每一夜,他都会一边抚着她的脸颊,一边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动作是无比的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梦中的人儿,生怕见到她醒来之后的冷脸。反正也是相顾无言,所以她即便醒了,也从不睁眼,就让他以为自己还是在浅淡的梦中。 “你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狠。” “若是你要让朕心疼,那么你做到了。” “朕一定会想办法将你带回来的!” 颠来倒去的,他说的也总是这么几句话。 可是,他说错了,她不是为了要他心疼,只是这脸,不要也罢。 嫁衣有三层,最里层裹胸也是正红色,正好衬出那玲珑有致的娇躯与雪白的脖颈弧度,肩胛两侧的蝴蝶锁骨优雅高贵。外两层衣襟顺势而下,正红的颜色配上金色丝线绣出的凤凰图案,典雅而气魄非凡。浅色鎏金的束腰将那不盈一握的腰肢裹得更加柔软纤细。 乌黑柔亮的青丝被嫁衣藏在了里边儿,妖冶略略抬手,勾指一挑,将压住的长发缓缓撩出,媚态极妍。 “每日见你这张脸,却怎么都看不腻。”蓝衣右手抚着下巴,挑了挑眉,眼中流光颇有轻佻。 妖冶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你要穿么?” 蓝衣悻悻地摇了摇头。 妖冶在梳妆镜前坐下,任由宫女为她细画黛眉、浅描眼影、涂抹胭脂,镜中之人,嘴角浅浅地勾出一抹弧度,终于在这寒冬之际有了一丝暖色。 在汝南王府的时候,墨兰总想为她梳妆,可到头来因她不喜浓妆,那丫头也没梳成几次。现在追悔怀念,可斯人已逝,再没了当初追在她耳边吵吵嚷嚷要热闹的丫头。 蓝衣站在妖冶身后,单手捧起她的发丝,如同瀑布一般的长发又滑又亮,自指缝间缓缓溜走。 一声细弱蚊蝇的轻叹:“真可惜,我没办法帮你梳头。” “蓝衣……”宫女梳妆罢,妖冶转身执起蓝衣的手,抬头注视着她的眼,“你真的要跟我走吗?也许这一走,我们就永远回不来了。芜星他……” “你这女人真是罗嗦!”蓝衣骂了一声,嗔怒地别开眼,“我早说过我跟他没有关系也,以后也不会有关系,你为什么非要扯上他?既然我决定跟你走,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就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不知是不是恍然,妖冶看不到她的整张脸,那莹白的侧脸上分明带着一丝脆弱。 心中一时不忍,妖冶重新我上她的手,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 “该走了。” “恩。” 戴上凤冠、遮上红盖,芳菲殿殿门大开,红妆女子莲步轻移,一寸一蚀心。 行至宫门口,也未见东启的帝王前来,西冷使者的脸色有些不好。 第203章 父王的意外现身 http://.biquxs.info/

就在这个危急时刻,妖治感觉又要再一次的死翘翘的时候似,她感觉乎有什么东西划破寂静的夜空,“刺”的一声,极轻的声音,却落入了近在咫尺的她的耳中,而缠绕在她腿上的触感缓缓消逝,那条绿色的蛇竟鬼使神差地倒下了!妖冶猛地抬头,惊慌地往四周看了看。 怎么没有人,可是这蛇,分明就是被人用银针打中才会死的! 是谁,在帮她?难道……是他? 影月站在绿叶浓密的树上,月光透过枝丫漏下缕缕,但斑驳的树影遮住了他黑色的身影,深不可测的墨瞳中无一丝慌乱,冷峻如昔的面容不带任何表情,只有那略显沉重的呼吸泄露了他心底的一丝忐忑,刚才竟差点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发现了! 看到她被蛇缠身却仍旧不发一声的样子,他莫名其妙地为她出手了。可没想到那女人的反应如此之快,差点就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妖冶收了凌乱的思绪,不再去听那些淫秽的墙角,按着自己的原计划,快步向着冷香院走去,心里却升起了另一丝算计——这回真是连冤枉她都不用了! “墨兰,别哭了。被冶儿看到你哭过,又该心疼我了。”带着虚弱喘息的声音从房里传来,妖冶推门的手僵在了半空。 “王妃,不能告诉郡主吗?可是你的身体……”墨兰的声音带着哽咽,妖冶的呼吸突地一滞,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没事的,这么多年的老毛病了……” 妖冶眼睫一颤,缓缓垂下手,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开了冷香院,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母妃一定有什么病瞒着她,等安清水的事解决了,一定要好好请个大夫来看看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在明日父王回来的时候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替母妃洗脱罪名。否则,母妃红杏出墙的名声要是坐实了,恐怕是西冷也不会认她…… 妖冶在倚兰阁站了一宿,天际微微有了一丝泛白的痕迹。没一会儿,日头就爬高了,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春天的气息越发明显起来,即便是泥土中也混杂着漫漫青草香。 “郡主,王爷回来了,已经快到王府门口了。”墨兰从外面走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样子让妖冶一下就看出了她的急切,她给了墨兰一个安心的眼神,挥了挥手,“我知道了,这就去迎接父王。” 她的嘴角平缓,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你去母妃的院子里,让她千万别起来。告诉她,一切有我在。” 墨兰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退下。她相信郡主一定可以还王妃一个清白。 妖冶永远都偏爱红色,所以她的衣裳是一如既往的红艳似火。莲步轻移,向着王府的大门一步一迈。她知道,今日这一仗,一定会完胜。 看到汝南王骑着一匹棕色的骏马威武踏来,她嘴上的笑意愈发明媚。 汝南王满意地看了看王府的一众人,却在发现其中没有自己的王妃时,脸色倏地一变。就算他平时再不宠她,不关心她,她也不会这样乱了规矩。今日这样的场面,她竟然没有来迎接? “王爷,你可算是回来了。妾身都快想死你了。”他一下马,安清水整个人就扑了上去。带着满身的嫩粉,擦着厚厚的胭脂,生怕别人看不出汝南王有多宠她似的。“父王父王,玉儿也好想你哦。”百里玉不甘落后,连忙上前握着他的手激动道。 母女俩一左一右地挽住了汝南王的手,他颇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 妖冶不屑地瞥了她们一眼,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敛了眸中神色,缓缓上前一鞠,“父王,你平安归来就好。” 只是一句最普通的问候话语,没有丝毫谄媚的成分,却透着端庄大气。围观的人被她美色所迷的当口还不忘称颂她,不愧是王府的郡主,大家之风! 她没有错漏汝南王的寻找的眼神,赶在安清水之前为他解惑道:“母妃的身子受了严重的外伤,此刻正在冷香院修养,不知父王是否有空前去一探?” 汝南王威武的身躯明显一震,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娇柔的身影,她受伤了? “外伤?”他拧眉疑惑道。可眼下在大门口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好跟着妖冶快步向冷香院移去。安清水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她可不能让那对母女“颠倒黑白”! 进了院子,汝南王心头涌上一阵怪异的酸涩。自从她搬来这里,他有多久年没有来过,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破旧的院子果然是如冷宫一般,除了满院的兰花,竟然找不到一丝春色。 他偏宠侧妃,让她委屈了这么多年,她却未曾有一句怨言。也许真的是自己,太过忽视她了吧…… “咳咳……咳咳。”房里传来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内疚,他急忙冲进房里。安清水在一旁看着他急切的样子,黛眉紧皱,狠狠绞着手中的帕子。 “菲然……”浑厚的男音响起,南宫菲然看到来人的瞬间,眼中透着愕然与难以置信。 “王爷?”他竟然会踏足冷香院?他竟然来看她了? 第204章 这一把,赌对了 http://.biquxs.info/

“这就是你的本事?”妖冶冷嗤了一声,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定定地直视着她的脸庞:“虽然我不知道这些人你是哪里弄来的,但这一看就是皇家的人,若是出了事,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干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碧荷扬起下巴,眼神闪烁了一下,虽然很快就镇定下来,但是这一秒钟的闪烁已经足够妖冶捕捉到。 嘴角的笑意更浓,她忽然越过她对着她身后的那帮人说道:“不管你们是背着你们的主子来的,还是经由你们家主子同意了才来的,惹上这等风流祸事,你们确定以后出了事你们主子不会拿你们去顶罪吗?” 眨了眨眼,她又继续“劝慰”道:“要不我给你们个机会,回去再问问你们的主子吧?” 碧荷身后站着的人当中,为首那个虽然一动不动,但是妖冶看得出他神色间掠过一丝挣扎,而他后面跟着的人则全都看向他等待他的号令。 妖冶这下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测。 之前早就听闻碧荷这女人勾搭上了一个皇子,眼下看来消息果然不假。 她这一把,也赌对了! 只要他们有一丝的迟疑,她就可以争取为皓月争取时间。哪怕最后不能让他们退下,也算为春花减少一份危机。 碧荷气得猛地一跺脚。 “你们疯了不成,被这女人吓一吓就没了胆儿,以后还怎么为爷做事?爷养着你们这群酒囊饭蛋又有什么用!” 妖冶眼波一转,璀璨的星眸中是四溢的笑意,她好笑地看着为首之人问道:“难不成你们还是背着你们家爷偷偷来的?” 碧荷这女人一急就泄了底儿,虽然她没有明说,可从她的言下之意不难看出这一点。 妖冶差点没笑出声来。 若是这些人是他们主子吩咐来为碧荷报仇的,那么碧荷骂他们的时候一定会搬出那位“爷”的命令来吓唬他们,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虚晃地恐吓! 被妖冶这么一说,为首之人再也忍不住,朝着碧荷略一低头,道:“姑娘,有些事情你还是自己解决吧,我们不能再插手了!” 他心里也是又急又恼,怎么就答应了这个没脑子的女人来替她出气呢? 虽说她当时用爷来威胁他,可是她最多也不过是爷的一个宠物、一个青楼女人罢了,又怎么可能让爷亲自出动亲卫来为她出气呢? 现在若不是被这个叫妖冶的女人提醒,他还真要上了她的当了!那时候才是真的要被爷碎尸万段了! “你……”碧荷扬着手指指着他,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李威,你这个孬种!你真的要因为这女人的几句话弃本姑娘于不顾吗?” 李威不看她,扬了扬手,就示意属下撤退。 碧荷气急败坏地死咬着下唇,怒吼道:“你今天要是敢离开这里,他日本姑娘嫁给了爷,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末将等着那一天。”李威淡淡地道。 高大的身躯缓缓带着一群人撤出了妖冶的视线。 “现在,你可还有什么本事?”妖冶唇角勾着一抹亮丽的笑容,讽刺地看着碧荷道。 碧荷一脸狰狞地回瞪过去,怒斥道:“你给我等着!” “不对吧?”妖冶挑了挑眉,一步步地朝她靠了过去,轻笑出声,“是我让你等着才对。” 碧荷眼见现下的形势对自己不利,索性就灰溜溜地跑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皓月含笑的声音传来:“做的还算不错!” 妖冶一回头,对上一张狐狸般调笑的嘴脸,一口闷气便憋在了胸腔之中,瞪着他问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皓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这么生气作甚?你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吗?” 他早就知道碧荷集结了一群人要来对付这个女人,可他就是想知道这女人会如何应对,这才跟她说,不得进去打扰他,甚至不惜用春花来吓唬她。可是他当时想的是,若她出了什么危险,他一定会出来救她的,绝不会弃她于不顾! “好玩吗?”一双美眸死盯着他,脸上无悲无喜,连一丝怒意也没有。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生气! 天知道她刚才有多担心春花,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骗她? 若不是转身看到他的那丝戏谑,她还傻乎乎地蒙在鼓里! 见她是真的生气了,皓月赶忙腆着脸皮赔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妖冶白了他一眼,“春花怎么样了?” “好了。”皓月把门大大地敞开,颇有种不信你来检查的意味。 妖冶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去,看到床上的人儿时,紧绷的脸皮才有了一丝松懈,淡淡地问道:“痴傻也治好了?” “那是自然!”皓月颇为得意地一扬下巴。 妖冶看都不看他一眼,瞥了一眼大开的门,对他说道:“你可以走了。” “你就连句谢谢都不说?”皓月被她气得不轻,明明他费了那么多功夫跑来跑去,最后她又这么过河拆桥了? 一次是这样,两次还是这样!这女人就是天生的狼心狗肺啊! 一道似笑非笑的眼神朝他掠去,他抽了抽嘴角,这女人跟楼主还真是天生一对! 皓月悻悻地提起药箱步出房门,心道:“以后请我来我也不来了!你个死女人最好别再来求我!” 妖冶取出丝帕为春花擦了擦汗,大约是施针的缘故,这么凉的天气她竟然还能满头大汗,真是苦了她了。 连着照顾了春花三天,她才缓缓醒了过来。 妖冶一喜,问她:“春花,你怎么样了?认识我吗?” “姑娘?”许久没有开口说话,春花的嗓子干涩不已,妖冶忙去倒了杯水走到她面前,喂她喝下。 春花好了,真的好了! “春花,身上还疼吗?”妖冶心疼地让她倚在自己身上,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不疼了……” 春花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看向妖冶,迷糊一笑,妖冶心中顿时一片柔软。 “不疼就好……春花,你好好休息。” 妖冶扶着她躺下以后,起身走到花满楼的大堂里去,四处寻觅着那抹身影,许久无果,正当她打算放弃的时候,二楼一扇雅间的门缓缓打开,门内站着一男一女,看样子,是要出去。 女的那个,可不就是她找了半天的碧荷! 视线微微一转,妖冶差点惊得合不拢嘴。 还以为碧荷勾搭上的皇子是谁!原来是他! 百里凌风,你还真是好样的! 踩着莲步款款上前,妖冶没有错过男子眼中的那抹诧色,蓦地,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碧荷有些紧张地看了看抱着自己的男人,见他两眼直直地望着妖冶,不由拉了拉他的袖袍,“爷……” 娇柔一呼,男人却恍若未闻。 妖冶眉梢一挑,眼睫一扇,红唇缓缓张开:“爷可否让我进屋坐坐?” 百里凌风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碧荷,见对面的女子装着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模样,凤眸一敛,猜测她是不愿暴露了身份,便摆了摆手示意碧荷退下,然后对着妖冶道:“进来吧。” 碧荷不满地张了张嘴正欲抗议,妖冶却蓦地挡在她的身前,“碧荷姑娘还是在场的好。” 百里凌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同意了妖冶的说法。 碧荷却突然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妖冶缓缓将雅间的门阖上,唇角一勾,抬起晶亮的眸看向男人,“这位爷下次能不能管好自家的狗,别放出来乱咬人?” 百里凌皱了皱眉,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依照她的性格,按说是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的,所以事情一定不简单。 可她同时又让碧荷留下,难道是…… 冷冽的视线朝着碧荷射去,看得碧荷心头一片慌乱,倏地垂下了眼帘,拼命抑制着双肩的颤抖。 这个女人,她果真的是来告状的! 若是被爷知道…… “姑娘有话不妨直言。”百里凌风拧了拧眉。 “爷不知道吗?”妖冶惊讶地轻呼一声,唇畔却敛着一丝恶意嘲弄的笑容,顿了顿,她又垂着眉低低地道:“莫非爷家里的狗自己会自己跑出来咬人?还是说……被人偷偷放出来了?” 伴随着她似笑非笑的目光掠过薄荷,男人眸中的寒光愈甚。 看来是他实在太过纵容碧荷这个女人了! “你做了什么?” “爷……我……”碧荷全身一片冰凉,突地跪倒在地,却颤着薄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妖冶挑了挑眉,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爷打算如何处置这只乱吠的狗?或者说,爷打算如何赔偿被狗吓到的人呀?” 百里凌风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眼中透着一股兴味的光芒。 就她那模样哪里像是被吓到的? 嘴角微微一敛,“姑娘想怎么样?” “我想怎样就能怎样吗?” 百里凌风一时被她灿若琉璃的笑容恍了眼,怔怔地凝着她,“是!” 妖冶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那就借爷的狗一用,我想让那些盗狗之人尝尝被狗咬的滋味。” “好。” 简洁的字句彻底将碧荷打入了寒冰地狱,满嘴的苦涩无处申诉。 这个男人,这个她全身心交付的男人,这个她唯一爱过的男人……此刻就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甚至连她的解释都不听一句,就被另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甚至伙同那个女人一起商量着如何让她死? “那爷可以走了,记得让家里的狗来一趟,我在这里等着。”妖冶眨了眨眼,毫不客气地朝男人下了逐客令。 百里凌风微微一愕,这女人还真是用完就扔? 男人一走,碧荷才终于回过神来,一脸愤恨地瞪着妖冶,“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这个恶毒的女人?”妖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不止,“如果我是恶毒的女人,你是什么?我怎么记得,是我处处忍让、而你却步步紧逼呢?” 碧荷一噎。 百里凌风的办事效率果然很高,看到那个叫李威的男人时,妖冶的嘴角露出一抹得瑟的笑容。 满眼打量加调笑的光芒看得对方浑身不自在。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谁让百里凌风在他出来之前就把他给毒打了一顿呢? 人都说,打人不打脸。 可那个男人就像故意的一样,偏偏把伤都落在了李威的脸上。想来是故意让她看到,好让她知晓他已经处置了这不听话的“狗”吧? “姑娘……”李威被她看得实在尴尬,不得已之下出声唤了她。 他算是知道了,碧荷那个女人根本靠不住!还说是爷的心头肉呢,明明连个不认识的女人都比她强! 虽然他也承认,不管是谁看到眼前这个女人,都会被她的美艳之色所迷,就连他的爷也不会例外……思及此,他又嫌弃地瞥了一眼地上像狗一样落魄的碧荷。 “恩,李威是吧?现在看清楚谁才是你的主人了?”妖冶戏谑地盯着他,视线仍是一动不动。 李威这下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他都被打成这样了,她还非要在他伤口上撒盐吗? 第205章 不速之客滚粗 http://.biquxs.info/

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那画中人…… 难道,他曾见过这具身体以前的主人,与她有过露水情缘? “啊……”小腿上突然传来的阵痛让妖冶顷刻回神,不可抑止地惊呼出声。 沐清风本来站在她旁边,见她突然秀眉紧蹙,小脸煞白的样子,显然也愣住了。 他连忙扶住她垂垂欲倒的身体,眼中是不曾流露过的紧张与慌乱:“你怎么了?” “我……”妖冶刚想说她小腿被蛇咬了,肩上陡然消失的助力让她身子一软,差点瘫到地上,幸而这时又有一双手伸出扶住了她。 熟悉的青竹气息…… 妖冶猛地一个激灵,满眼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小腿,却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你是什么人?” 沐清风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掌中内力聚起,掌风骤现。 百里云开冷哼一声,显然是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搂着妖冶的腰就欲离开。 沐清风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他走,一道强劲的掌风直劈他的面门。 百里云开因为要顾着怀中的人儿,只能单手与他对打,而沐清风却也是因为对方怀中的人儿,不敢用尽全力出掌。 两人打得都有拘谨,百里云开却突然放开妖冶,双手出击。眼看着沐清风踉跄两步,他连忙转身接住了妖冶,再次搂着她的腰,施展轻功带她出了府。 银楼厢房。 妖冶略带不善地打量着房里几个陌生男人,长得是一个比一个妖孽,可光听他们的名字就知道他们跟皓月是一路货色,现在竟然还都以一种诡异的眼神不时瞟着自己…… 虽然她不得不承认他们看起来的确是“各有千秋”:一个外表温润实则看起来却更像一只狐狸;一个眼眸闪闪发亮看着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但实际上谁知道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个满身冷意让人难以靠近,一看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 正在帮她施针的某人忽然感觉背后有股凉意窜出。 “你说你是不是平日里缺德事儿干多了,竟然百年难遇的赤眉的都能来咬你?”皓月一边施针,一边没忍住扬着眉调笑道。 妖冶白了他一眼不说话,倒是一旁的芜星扬起一抹和气的笑容,让人看着挺舒服。 房里突然走入一抹紫色的身影,妖冶挑了挑眉,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两种颜色,心下便已了然。 “楼主,药熬好了。” “端过去。” 紫衣捧着个药碗朝她走来的身影让她实在忍不住皱眉,她们好像连面都没见过吧? 这女人莫名其妙的敌意是哪里来的? “喝药!”紫衣伸出药碗递到妖冶的面前,一旁的芜星脸色微变。 妖冶的眉头拧得更紧。 黑乎乎的药一直是她最讨厌的东西,上次月噬蛊发作,沐清风让人熬得药都被她偷偷倒了。在现代的时候,她一直都秉持着宁可扎针也不吃药的习惯,怎么到了古代就这么倒霉? 而且眼前这女人的架势怎么看都像是给她的药里下了毒啊! 紫衣等了半响没有动作,刚要发作就听繁星安慰道:“放心,皓月这药不苦的。” 妖冶抬眸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的时候却没有错过皓月眼底的一抹算计。 就算本来真的不苦,估计这厮也给她多加了点料吧? 偏偏她什么都不怕,就怕喝药!这简直成了她的魔障啊…… “哪儿那么多废话,不就是碗药么,真矫情!”紫衣不满地嘀咕了两句。 虽说是嘀咕,这音量却是一点不降,足以在场的人都听到。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僵了。 妖冶突然呼了口气,笑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二话不说,接过了紫衣的药碗。 百里云开挑眉,却没有出声责难紫衣的无礼之举。 皓月不解,影月纳闷,繁星惊愕,芜星眸色晦明难辨,唯有紫衣,一脸得瑟地笑了。 下一秒,房间里突兀地出现一道清脆的声响,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妖冶依旧扬着嘴角,斜睨着紫衣,朱唇微启,一字一句地道:“我、还、就、矫、情、了,你怎么着?” 百里云开的眉梢扬得更高,了然地勾了勾唇。 皓月施针的手突然一抖,差点扎歪,影月的眼角抽了抽,芜星双手抱拳,颇有种看好戏的态度,繁星憋笑憋得肩膀颤抖不已。 这女人平日里仗着那位主儿的面子嚣张惯了,现下看到她吃瘪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幸灾乐祸了。 紫衣的脸上划过一阵青白交错,尴尬地站在那里指着妖冶“你……你……”了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字来。 这个仇,结大了! “紫衣,自己下去领罚。” 百里云开在这当口不冷不热得抛下一句话,无疑是一道平地惊雷。 紫衣倏地瞪大了眼,就连芜星的眉毛都有些讶然地扬了扬。 “呵……” 妖冶突然冷笑一声。 “风无涯,你别假惺惺的了,刚才怎么不见你开口?现在好戏都看完了,又何苦再给我多添一笔罪孽,让这莫名其妙的女人更讨厌我一些?” “嘶……”妖冶突然倒抽一口冷气,因为这次皓月手里的针直接在她小腿上划过,还沁出一滴血来,她瞪了始作俑者一眼,“你不行别逞能啊,还连累我跟你一块儿死!” 皓月尴尬地讪笑了两声。 芜星下意识地瞟了书案前的男人一眼。 男人轻笑了一声,眸光扫过紫衣的时候却是一片冰冷:“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 紫衣慌忙俯首,鞠身恭敬道:“是!” 微垂眼中却闪过一丝恨意十足的光芒。 楼主以前从来没有罚过自己,虽然是看在月姑娘的面子上,却也是在给自己面子啊!她虽然只是小小一个副使,却因为跟着月姑娘,就连四位堂主也会给她几分薄面。 可是这个女人一来,楼主非但要自己给她煎药,竟然还因为自己的一句抱怨,而让自己前去领罚? 最重要的是,她竟敢对楼主出言不逊,楼主却连一句责备都没有? 不就是因为这女人是楼主曾经的未婚妻吗?楼主都已经退婚了,她还嚣张个什么劲儿! 这个女人,她以前看不惯。现在,一样不会放过! 仿佛是感受到了屋子里的低气压,最有眼力劲儿的芜星先退了出去。 影月和繁星也走得匆忙,只留下皓月一个人一边默默替妖冶拔针,一边皱着眉暗自在心里咒骂那群没义气的。硬着头皮拔完了所有的金针,他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道:“毒基本已经清了,只是刚才的药……” “用药丸代替。”几案前的男人冷不丁地打断了他。 皓月本来就是这个意思,虽然药丸的效用没那么快,但是服用几日还是能抵上抵上那些可怜的药渣的,所以闻言他立即点了点头,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我去找药……” 百里云开点了点头,他逃也似的出了房门。 妖冶看着他的速度不禁咂舌一番,抿了抿唇,复又转头眯眼看着男人。 “他们好像都很怕你?” 明明自己跟他一直都是这个相处模式,怎么他们听完那句抱怨就像见了鬼似的? 百里云开有些好笑地朝着床边走了过去,在她身旁站定,勾唇一笑,潋滟生姿。 “好像只有你不怕我。” 妖冶收回视线,淡淡地道:“那你应该感到庆幸,起码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怕你的。” 男人抿了抿唇,垂着眸半响没对她这句话作出什么表示。 或许她说的对,自己应该感到庆幸,因为她不怕自己。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自己会总是对她这么特别的原因吧…… “对了,你把我抢来做什么?” 男人闻言,有些古怪地抬了抬眼帘。 妖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抢来……怎么听着就这么像强抢名女呢…… 百里云开轻叹了一口气。 要怎么回答她? 难道告诉她,因为看到她被蛇咬了,所以根本没有思考,下意识就冲了出去,甚至不管沐清风当时还在场吗? 别说她不会相信,就连自己也不会相信吧…… 妖冶的眼皮突然跳了跳,不可置信地盯着风无涯:“你不会打算用我做人质吧?虽然沐清风是喜欢我,可他也不一定会为了我把名单交出来吧?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她一连三个反问把男人问得哑口无言。 要说什么?好像除了那个真正的原因,这是唯一的解释了吧? 可是她说沐清风喜欢她…… 若是沐清风真的为了她交出名单,她一定会很感动吧? 他垂下眼帘,敛了所有的情绪,淡淡地道:“失败了就再把你送回去。” “风无涯,你竟然真的……” 还以为他是看自己被蛇咬了,这才冲了出来。果然是自己想太多…… 妖冶扯了扯嘴角:“我没什么意见,只是怕打草惊蛇。” 百里云开动了动唇,却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屋子里一下子又安静地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妖冶有些疲惫,却已经连躺下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就着原先的姿势倚在床栏上,阖了眼皮。 过了一会儿,蓝衣拿着个白玉瓷瓶走了进来,妖冶听见动静张开眼,就见人已经站在自己的床边,她有些虚弱地扬了扬嘴角,算是打招呼。 没有原因,总觉得很喜欢眼前这个人。 可蓝衣才不领她的情,撇了撇嘴角嫌弃道:“笑得比哭还难看。” 妖冶没心情跟她吵,伸出手示意她把药给自己,蓝衣犹豫了片刻就把药递到她的手里,突然也兀自笑了声:“听说你把紫衣给折腾了。” “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是啊。”蓝衣毫不避讳地承认了,她的确是看那个女人不爽很久了。 妖冶跟她说着说着也来了精神,不禁与她调侃道:“既然你这么崇拜我,干脆从良吧,从银楼逃出来,跟了我算了。” 蓝衣故意无视了她的后半句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的确是挺厉害的。那女人仗着有月姑娘在,嚣张惯了,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能制住她呢。” 妖冶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月姑娘是谁?” 蓝衣仿佛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蓦地噤了声,显然是不准备再开口。 妖冶其实也猜了个大概。 既然是头一次有人能制住那个紫衣,那她在这里的地位肯定不低。这里地位最高的是风无涯无疑,而她却是仗着月姑娘的面子,那么月姑娘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你们的楼主夫人?” 妖冶的语气颇具嘲讽意味,蓝衣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过了会儿,还是蓝衣先开了口:“现在还不是呢,不过也是迟早的事。不过你到时候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床上的人身形明显一僵。 虽然猜到了,可她宁愿蓝衣什么都不说…… 怎么她就会以为,那个男人需要她等呢? 彼时,银楼的某间书房内,同样站了几个为“月姑娘”烦心的人。 香炉里的熏香一阵阵地散发着属于它的独特气息,馥郁的味道反而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第206章 王爷恕罪 http://.biquxs.info/

南宫菲然的眼中噙满了泪水,颤着声音,“王爷恕罪,臣妾此刻恐无法行礼……” 汝南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带着些许安慰的意味,将她扶起坐好。 妖冶站在他的身后,双手垂在两侧,眼睑下敛着,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安清水在门口看到汝南王急切寻找南宫菲然的身影时,就已经醋意大发,此刻甚至恨不得上前狠狠推开那两人看起来无比和谐的身影。 “菲然,本王听冶儿说你受了伤,这是怎么回事?”汝南王坐在床边,眼底流露出了些微的关怀,却以让南宫菲然心底泛起一丝感动,可他的问话却让她的心在下一瞬就狠狠地纠紧。 安清水张了张嘴,妖冶立刻上前一步,抢在她前面说道:“回父王的话,安侧妃说母妃红杏出墙,所以命人对她施以杖刑。” 不偏不倚,只是将事实简短地道来。 安清水很想反驳她的话,可事实好像就是这样。但经由妖冶的嘴一说,她总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其实妖冶这话明着是陈述事实,但她相信,汝南王一定能读懂她的言下之意。 王妃红杏出墙,是由侧妃嘴里说出来的。而且侧妃不等王爷回府,就按捺不住要施以杖刑,一看就是有猫腻儿的。 汝南王眉头一皱,柔和的视线陡然变得犀利,虽然没有盯着任何一个人,却将屋里所有人扫了个遍,“什么红杏出墙?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着痕迹地站起身,南宫菲然却捕捉到了他眉间一闪而过的厌恶,不由脸色一僵,嘴唇上唯一的一丝血色急速褪去。 他这是……在怀疑她,嫌弃她吗? 汝南王眯着眼看了看安清水,安清一激动,以为他是想让自己来说,刚欲开口,他又看向了妖冶,“冶儿,你说。” 妖冶扬了扬眉。 且不论父王到底信不信母妃背叛了他,单从她是西冷公主这个身份上,父王也不会让安清水来说这件事。否则落了个偏听偏信的罪名,他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父王,在你出巡的第三天早餐,冶儿收到墨兰的禀告,说是再不去救母妃,她就没命了!”妖冶面色沉沉,想到那天看到的那副血染白衣的场面,手中一紧,竟是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中,“冶儿没有见到安侧妃所谓的捉奸在床,但是冶儿听说,当侧妃进去的时候,不过是看到母妃与护院徐林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可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有谁知道?” 她故意咬重了“所谓的捉奸在床”几个字,汝南王也不是听不出,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落向了安清水。 安清水这回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再让妖冶这么说下去,就成了她栽赃陷害了!她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王爷离开王府之前让妾身管理王府,所以发生那种事,妾身不得不秉公执法啊!其实妾身也不愿相信姐姐会做出此等淫乱之事,可人证物证俱在,让妾身如何罔顾礼法,放过姐姐?”她学着妖冶的样子,语气之中满是楚楚动人,为人着想,可一双怨毒的眸子还是微微泄露了她的情绪。 若不是妖冶明知安清水是这件事的主谋,恐怕连她都要被骗了! 百里玉紧接着抢白,“父王,娘亲真的是为了这个王府的秩序啊!难道让她眼看着父王名誉扫地也不管吗?” 妖冶冷哼,睇了百里玉一眼,“即便是人证物证俱在,也轮不到侧妃擅用私刑,去处置这王府的女主人吧?”这话是对安清水说的,可她的探寻的视线却落向了那个男人,汝南王被她盯得不自在,他自然是知道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冶儿是在怪他这个父王,怪他没有好好保护她的母妃!可是清水说的也没错,若是犯了七出之条,只是杖刑已经很便宜了! 妖冶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她自嘲一笑,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宁愿相信安清水那个女人。母妃在他心里,究竟是什么? 她上前一步,挡住南宫菲然流转于那个负心人脸上的视线,微微哂笑,“更何况,安侧妃所谓的人证物证又在何处?” 安清水得意一挑眉,这些,她早有准备! “物证就是那散落一地的衣服,人证的话,当时随我进去的那些下人都是!还有那徐林,我并未将他处死,就是为了留个当事人,免得人家说我胡乱冤枉了姐姐!”她看向汝南王,却发现他的视线似乎越过挡在前方的红衣,看向了病床上的人儿,心里更恨,侧首对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小翠说道,“你带人去把徐林押来。” 妖冶冷笑一声,很想问她一句“你怎么就那么正好地进了冷香院?”,可她还是强压下心头揭穿这种虚伪面具的冲动。 这个女人,她会让她死得更难看些,绝不能就此便宜了她! 从头到尾,南宫菲然一句都没有为自己辩解,就像对待一件与她无关的事那般,神色淡漠,双眸黯淡无光。 别人不懂,妖冶懂。 她知道,是那该死的父王伤了母妃的心,他的不信任比以往任何一次的忽视更伤人。 屋里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各自怀揣着心思。直到良久之后,小翠带着被打成重伤的徐林来到了冷香院,屋里的沉默才算被打破。 汝南王看着眼前这个这个“忠心”的护院,强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问道,眼皮狂跳了好几下,一双剑眉散发着凛冽的寒气,双眼怒瞪,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喷出火来,“你就是徐林?本王问你,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奴才知错。其实奴才与王妃私通已久。因为王爷一直不来王妃这里,所以从来没有发现过。但请王爷相信奴才,一开始是王妃竟然主动引诱奴才的啊!王妃说了,要是奴才不从,她就会说是奴才要强暴了她!王爷此次出巡之后,王妃又来找奴才,说是王爷出去了两天,她的冷香院也不会有人前来,所以约奴才在她的闺房一聚。王爷,求您相信奴才啊!” 徐林的面色除了有些被打之后的苍白之外,没有一丝不自然。从头到尾,他一直在恳求汝南王的原谅。 那个威武的男人此刻面色黑如焦炭,胸腔起伏不平。 看得出,他在生气!非常生气! 妖冶面色一沉,气闷得无以复加,好一个私通已久!这个该死的狗奴才,果然是满口谎言还说得这么溜! 就连原本面如死水的南宫菲然也是一脸震惊,一只玉手颤颤巍巍地抬起,“你这个狗奴才,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你不要含血喷人!” “母妃,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妖冶越过众人,直直地看向南宫菲然,眼神清澈得不带一丝杂质,没有同情,只有坚定与信任,南宫菲然眼角一酸,眨了眨眼,吸了口气方才开口,“那天我醒来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当时我很震惊。可是没等我把事情搞清楚,妹妹就来了。” 众人听罢都不欲言语,唯有安清水向前挪了一步,似是想说什么,却被妖冶冷冽的视线扫了一眼,她楞了一下。趁着这当口,妖冶缓步踱到汝南王的面前,面容平淡似水,“父王,请允许冶儿问徐林一些问题。” 安清水本想阻止,可无奈汝南王已经点了头。 妖冶噙着冷笑开口问道:“你说是我母妃约你,那我倒想问问你,我母妃是什么时候,又是如何约你的?” “王妃是未时来找奴才的。”徐林擦着面上的冷汗回道。真不知他是被妖冶的笑容吓得,还是因为重伤之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给累的。 “母妃身体不好,午时三刻起会在房中休息,一直到申时才起,你不知道吗?”妖冶恍做讶然,眸中却透着一股诡异的笑容。 汝南王和安清水皆是一愣。 徐林犹豫了一番,脸上带着惊慌,虽然掩藏得极好,可还是被眼尖之人捕捉入眼,他支支吾吾地道:“呃……那是奴才记错了,王妃可能是巳时来的。” “你连巳时和未时都会记错?”妖冶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她眯着眼很久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打量着徐林,一旁的夏荷却突然愤愤扬手指着徐林,厉声喝道,“你胡说,王妃巳时的时候明明在为郡主缝衣服!” 妖冶心头一窒。 半响,她才刷得一掀眼帘,似笑非笑地看着徐林,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这么没脑子,真不知你那可爱的孩子会不会也像你一样。” 徐林一惊,猛地抬头看向妖冶,只见她诡异地扯了扯嘴角,“你知不知道,染指了本郡主的母妃,本郡主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就擅用私刑,让你的家人都死于非命了……” 哼,安清水会用他的家人来威胁他,她妖冶也会! 徐林的面色陡然苍白如纸,颤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冶儿!”汝南王不满地蹙了蹙眉,这哪里是有话要问,分明是赤裸裸地威胁! 妖冶俏皮地眨了眨眼,话锋一转,“对了,既然你说和母妃私通已久,你可知道她胸前的那颗红痣是长在左胸还是右胸?” 徐林身形一顿,求助似的看了安清水一眼。 安清水嘴角一抽,连忙将眼神瞟向别的地方,这个该死的笨奴才,竟然在这种时候看她,若是被王爷看到了,一定会怀疑此事是她指使的!百里冶那个贱丫头竟然恬不知耻地问出这种问题,该怎么办才好……眼下也只有一搏了,若是徐林猜对了,那她今日还有可能扳倒南宫菲然,若是他猜错了,那她就权当这是一步废棋,只是以后再想除了这女人,可就难上加难了…… 汝南王动了动身子,忽的越过妖冶,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南宫菲然的肩。 “郡主,王妃胸前分明没有什么红痣,郡主就别戏弄小人了!”徐林突然大胆猜测,这应该只是一个随口拈来的骗局吧? 汝南王身子一僵。 “哦?你确定?”妖冶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妖冶挡在徐林和汝南王的中间,所以此刻徐林并未看到汝南王微微僵直的身形,他神色一凛,立马改口道:“不是,是奴才忽略了,这才刚刚想起,王妃的右胸口的确有一颗红痣!” 眼下,他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他总有一半活命的机会! 妖冶拧着眉斥道:“你不是说没有吗?为什么改口!” “奴才刚才一时记错了,肯定是右边没错!每次王妃都喜欢让奴才亲吻她那颗痔呢!”看着妖冶越来越黑的脸色,徐林说话越加放肆起来。在他看来,郡主的这种表情已经很好地说明了他猜得没错! 第207章 天下为聘?不稀罕! http://.biquxs.info/

萧南轻笑了一声,道:“你的生日我错过了,原本是想将这古琴赠予你的,谁知你却不会。” 妖冶笑出声来,果然是送给她的!萧南可真是好朋友好哥们儿啊! “没关系,你不是一定能教会我吗?所以这礼物,我收下了。” 他一愣,回以同样温暖的笑意:“好……” 第一百零一次破音…… 俊眉深拧,眼含无奈,萧南就快怀疑是不是他这个老师真的很有问题了,不然为什么这么聪慧可人的女子,他却就是教不会? 妖冶抱歉地看着他,尴尬地笑了笑:“我就说不行吧……” “没有什么是不行的,就算破音几千次,我也相信冶儿一定可以学会。” 妖冶心里在呐喊,她的手好痛,她不想学了!可是萧南的样子实在让她觉得盛情难却啊! 妖冶的手指还在琴弦上笨拙地挣扎,萧南实在看不下去,轻叹了一口气,趋步上前,在她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肩,两手把着她,修长的手指带着她的青葱玉指,灵活地跳跃着。温热的呼吸喷洒而出,妖冶的脸不自觉地红了红。 兀自失神,就连萧南的手指离开,她也没有发现。 直到萧南轻笑一声,颂道:“冶儿,这是学会了?” 妖冶忽然愕然了一下,惊讶道:“啊?学会了?” 说着,她还不自信地又抚了几遍,然后激动不已地看着萧南,“你竟把我教会了?你知道我之前学过多少遍吗?你竟然……” 口一快,妖冶就发现自己失言了。 竟然告诉他自己之前学过却没学会?那不就是摆明在承认自己笨吗! 她不由呵呵一笑:“反正你就是太厉害了。” “恩,那冶儿可愿意嫁给一个这么厉害的人?”萧南一改方才的儒雅笑意,满眼都是认真的神色。 “啊?”妖冶被他吓得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怔忪地看着他,薄唇微动,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这男人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 到底是怎么从学琴直接奔到求婚上去的啊喂! 萧南被她这憨憨的模样逗笑了,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头,“明日我就要回家去了,家中离此处路途遥远,且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今日本想与你辞行的,却一直开不了口。我发现,虽与你认识不久,却已经不想离开你了……冶儿,你愿意等我回来,然后嫁给我吗?” 妖冶咽了口口水。 他真的是在求婚,而她,真的是在被求婚啊! 最近她的桃花也太旺盛了吧? 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只觉得心里有一只小鹿在扑通扑通地乱撞,撞得她整个人颤颤巍巍,但这其中却并不带半点爱情的成分。 其实萧南很好,她很满意。如果能嫁给一个这样的男人,是个十分不错的选择……他的温柔,他的宠溺,都足以让一个女人泥足深陷,好像与他在一起的时光,她总是带着满心满眼的笑意,以后若是能跟他在一起,定是很快乐的吧? 可是,为何到了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浮现的,仍是另一个退她婚的男人呢? 意识到这一点,妖冶突然镇定了下来,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弯了弯唇,道:“娶个青楼女子回去?你是打算让我做小吗?” 萧南一愣,怕她误会什么,立刻正色道:“当然不是,我一定不会让你做小的。” 那样,也不算做小吧? 妖冶眼中的笑意更深,颇有些调戏他的意味,嗔道:“难不成你还打算让一个青楼女子做大房?” 萧南这回不知是怎么了,完全没有看出她眼中的笑意,仍是一脸严肃的样子,郑重地道:“恩……我会想办法的。虽然我已经有妻室,可是……” 妖冶一愣,已有妻室? 后面的话她再也听不清楚,唯有“已有妻室”四个字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地盘旋,萦绕…… 男人,果然都是这样!已有妻室却仍在这里跟她含情脉脉地告白,差点就让她信以为真这是一份真的感情了!虽然她不喜欢萧南吧,可怎么就有种受了欺骗的赶脚呢? “冶儿?”意识到她的出神,萧南轻声唤了一句,“你怎么了?” “萧南,别跟我开玩笑了。” 妖冶弯了弯唇,就算这个男人再花心,与她何干? 一直以来,她也只是把他当成朋友罢了。 萧南自然不觉得自己在开玩笑,听她这么一说,以为她是在气什么,忙解释道:“冶儿,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想娶你为妻的。” 妖冶垂着眸子,神色淡淡,掩去了眼底的所所有情绪。 “冶儿?”见她不说话,萧南终是没忍住又唤了一声。 “萧南,我不可能喜欢你的。”妖冶突然抬眸,潋滟的眸光直直地射向他,却让他没来由得一颤。 她说什么? 她为什么说她不可能喜欢自己? 这几日的相处,她也是很快乐的不是吗?她怎么可能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 “冶儿,你才别跟我开玩笑了呢……”萧南心中猛地在颤抖,嘴上却仍是洋溢着温暖的笑意,可是紧绷的下颚还是让妖冶看出了他的紧张。她突然莞尔一笑,沉静的脸上满是凉薄,轻声道:“萧南,我也没有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可能喜欢你。” 尽管对他有一丝好感,可那仅限于和他成为朋友。 更何况,就算她喜欢这个男人,也绝不会抛却自己一向的原则! 虽然她曾想过,若是穿越成了某个帝王的妃子,她就会闹得后宫鸡犬不宁,然后成就一段六宫无妃的佳话。可是现在且不论萧南不是帝王,她的心里根本没有办法接受与人共侍一夫的事情。 她是个现代人,不可能为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好感就嫁给一个男人,然后跟别的女人去争宠。那样的日子,太累,不是她要的。 对于萧南的感情,有依赖、有信任、有喜欢,却独独没有爱情。他的温柔不止一次地让她觉得很舒服,让她心里没来由的一热,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的确该选一个这样的男人嫁了,可是,那人不会是萧南。她想去做一个破坏他家庭的第三者,也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不可能……冶儿,不可能……”萧南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眼中一痛,低下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只是喃喃地一直说着“不可能”。 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他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期待道,“冶儿,你不用怕,我不会让你做小的。就算你是青楼女子,我也从未嫌弃过你……如果……如果你实在担心,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你放心,没有人会知道你现在的身份。真的,你不用担心这些……” 听了他的话,妖冶的神色没有缓下分毫,仍是不为所动,淡淡地道:“萧南,你想太多了。我不是因为这些事才说不喜欢你的。” “那是为什么?”萧南脚步一滞,眸色含痛,嘶哑着嗓子问道。 妖冶垂下头,视线落在一片空地上,淡淡地道,“不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冶儿!” 沉痛的声音在耳畔传来,妖冶心中一堵,只觉得呼吸有些不畅,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抬起头,“萧南,我承认,这些日子与你的相处很愉快,但是我很抱歉,这不是爱情……” “不可能!”萧南掷地有声地吼道,“我知道的,冶儿,你一定是有苦衷的,我不会相信你从没喜欢过我。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你一定……一定喜欢过我……”说到最后,萧南的声音变得很小,可却仍是坚定地不可撼动。 妖冶苦笑了一下,突然很想问他是哪里来的自信?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可她的眼中,又怎么可能有他? “若是我告诉你我的苦衷,你是不是就不会再纠缠我了?”妖冶轻声问道。 纠缠?她竟用了纠缠这个词? 萧南呼吸一滞,抿了抿唇,拧着眉说道:“不,我会想办法去解决你所谓的苦衷,然后让你心甘情愿地跟我在一起。” “好啊……”妖冶突然笑了,“你能将家中的妻妾都休了,保证从此只有我一个女人吗?” 既然他非要让她说,那她就说。 看到他的身子僵了僵,她嘴边的笑容迅速敛去,淡淡道:“我知道你做不到的。” 古代的男人,怎么可能做到?更何况,是个这么优秀的男人…… 所以萧南,很抱歉。不要说是我故意为难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 萧南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他从未想过,她的苦衷竟是这个? 若是生在普通人家也就罢了,为了她,没有别的女人又何尝不可?可是他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容许他只有一个女人? “冶儿……”他微皱着眉,紧紧地凝着她,“我的心里只有你,这样不够吗?” “不够!我的骄傲不允许我跟任何人分享我的男人,就算你觉得我心胸狭隘也好,觉得我没有妇德也罢,总之,我就是不愿意!”妖冶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刻答道。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她缓了缓又道:“所以……你走吧。” 萧南知道现在与她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只好暂时作罢,淡淡地说了声:“我先走了。” 可他哪儿可能就这么放弃这个第一次让他动心的女人? 冶儿,他日,我定然天下为聘! 也许那样,你就会理解我的苦衷,然后原谅我…… 夕阳下,秋风中,一张娇俏却带着疏离的小脸深深刻在了萧南的脑海中,此生无法忘怀。艳红的裙角在风中微微扬动,乌黑亮丽的长发更是摇曳生姿,落在他眼中就像是要御风离去一般,飘渺无依。 他多想伸手拉住她,因为他心底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仿佛今日一走,她就再也不会属于他。 妖娆的身段,风韵的体态,狭长的凤眸顾盼生姿,不施粉黛却白里透红的面容,没有一样不深深地印在男人的眼中。 也许初见时,他就已经喜欢上她,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可以将红衣穿得那般风华绝代。 那个面对威胁还能从容不迫的她,那个对待敌人还能善心搭救的她,都让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妖冶自然不知道他此刻心里的想法,只是看到对面这个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当下就有些恼了,但一想到他就要走了,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她就缓了缓脸上的僵色。 就算当不了情人,也是可以当朋友的…… “萧南,一路走好……” “冶儿……”萧南轻唤了一声,眸色愈深,菲薄的唇早已抿成一条直线,面上的痛色不言而喻。 妖冶轻轻地别过头去,不忍看到他这样,可是早已下了的决定却是无人可以改变。 “保重……”她淡淡地道。 萧南暗沉的瞳孔没有一丝亮色,知她不愿再看到自己,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心中的誓言愈加坚定。 萧南缓缓转身,锦袍的衣角被风一带,微微扬起。 第208章 不动声色 http://.biquxs.info/

轻柔专注的擦拭让两人仿佛回到了塞外狩猎的那次,她为了掩护他伤了自己,又悉心为他上药时的模样。 一转眼,已经过了这么久。 她的身份没有变,他却从最不受宠的六皇子成为即将继位的帝王。 变化最多的,却还是两人之间的感情。 那时,她倾心以待,他迷茫得弄不清自己的感情。如今,却是她一再逃离,而他步步紧逼,生怕自己的世界真的没了她。 女子的动作还在继续,她微微蹙着眉,脸色专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臂弯上已经呈现黑紫的血色,若不是有皓月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她现在一定担心个半死。 “妖冶……”男人轻声开了口。 “恩……”女子眼皮也不曾抬一下,却应得极其自然,仿佛他们之间本来就该是这幅模样。 “我们能不能,不要再吵了?” 女子一怔,手下动作也骤然一重,直到男人闷哼一声,她才猛地收回自己的手,眼睫微闪。 什么叫不要再吵了? 每一次,他们之间吵架的源头难道是她吗? 有哪一次不是她傻傻地相信、然后被伤得体无完肤? “六皇子,臣女……” 话未说完,就被男人粗嘎着声音打断:“妖冶,你有完没完!” 可能是一口气吸得太急,男人的嘴角溢出了血丝,在妖冶慌乱的眼神中,血越流越多。她急忙捧着男人的脸,扔了毛巾,直接用手替他拭去吐出的黑血。可无论她怎么努力,血就是不停地往外溢。 妖冶满脸的焦急,声音已经带上了轻微的哭腔:“六皇子……百里云开……你别激动啊!小安子呢,小安子怎么还不回来……你先撑着点儿啊,我去找皓月……” “妖冶……” “我在,我在!”妖冶急声应道。 男人狭长的凤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像是要从眼底深处望进她的心一般。 妖冶被他看得有些发憷,正要开口,就听到百里云开撒娇似的轻喃了一声:“不要走,就在这里陪着我。” 还不等她从那个“我”里面反应过来,男人就已经昏了过去,大掌却还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是怕她趁他不备之时再次逃离一般。 妖冶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好好地端详他的脸,不似吵架时的咄咄逼人、冷硬生疏,此刻的他,更像一个睡着的孩子,恬静安逸,毫不设防。 将另一只没有被握住的手覆上他紧抓着自己的大掌,妖冶用了力,却怎么也掰不下来。 幸好这时皓月拎着个药箱匆匆地赶来进来,眸光触及那两双交握的手时,眸光微微一敛,而后不动声色地别开眼,扬起一抹属于他的招牌式笑容。 “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回来?” 妖冶本以为他会为那日倚兰阁中的事尴尬,但是看他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应该是没有放在心上,原本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有人劫囚,他……”妖冶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直接说出男人受伤的真正原因,因为她不想别人再误会些什么,“在跟人打斗的时候受了伤……” 可说完她才意识到,今天有人劫囚! 劫囚啊! 果然碰上这个男人,她的心率和脑子就没正常过! 明明百里凌越的生死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明明劫囚有没有成功才是她的关注点,怎么到最后,她就巴巴地跟着这个男人回宫了,她就将百里凌越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以楼主的武功,会被人伤成这样?”皓月狐疑地斜了她一眼,显然是不信她的话。 妖冶讪讪地舔了舔干涩的唇,正在脑子里过滤要怎么开口,皓月颇为嫌弃地掠了他们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俩的手就不能分开一会儿吗!” 一句话成功将妖冶的思绪全拉了回来,她涨红着脸瞪了皓月一眼:“你当我愿意啊!你倒是试试掰开他的手啊!” 皓月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他也没办法,只是吐槽一下罢了。 替百里云开检查伤口的时候,皓月的眉头难得地锁起,妖冶以为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毒,心惊地看着他:“怎么了?” “只是好奇他是怎么撑回来的,”皓月撇了撇嘴,心里已经谋划起了要用这男人的血来做研究的想法,兀自低语了一句,“这生命力可不是一般的顽强。” 妖冶的眼角一抽,顿时有种自己手里捏着的是一只小强的错觉。 半个时辰以后,男人终于醒了过来。 皓月也算功成身退,临走的时候,幽幽瞟了一眼两人从始至终没有分开过的双手,一大一小,那般和谐。维持着那张千年不变的笑脸,他伸手替两人关上了门。 百里云开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着寸缕的上半身,又掠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双手,皱了皱眉。 妖冶以为他是不高兴他们自说自话脱了他的衣服,又是尴尬又是无奈,正要解释,却听到男人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你们是怎么把本王的衣服脱掉的?” 被他这莫名其妙的关注点弄得哭笑不得,妖冶无奈地指了指龙吟宫的那柄剑:“皓月说,毒虽然解了,可伤口也需要处理,必须得脱了衣服。” “所以你们就是用这种方式脱了本王的衣服的?”百里云开目光注视着那柄剑,不咸不淡地扔下一句。 妖冶顿时没了好气,愤愤道:“谁让你抓着我不放啊!” 男人这才收回视线,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大掌动了动,却不是放开被他捏着的那双小手,反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将她握住。 “若是本王不抓着,你又跑了怎么办?”凤眸潋滟,咄咄逼视着她。 颇为自嘲的一句话如同一颗小小的碎石,在妖冶不起波澜的心湖上砸下,晕开阵阵涟漪。 不可否认,今日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又让她看不懂了。 刚才皓月虽然没有明说,她却也听出了这种毒有多可怖,若是这个男人没有撑住,她不敢想。雪地上那么多黑色的血迹,虽然一开始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可她知道,心细如这个男人,是不可能不清楚剑上有毒的。在不知道剑上淬的到底是什么毒的情况下,他还是义不容辞地为她挡了两次,这份情,不得不说,她是感动的。 可是,她还敢再相信他一次吗? 男人收回了目光,不再用那种让人窒息的目光锁着她,淡淡地道:“替本王更衣。” “更衣?”妖冶抿了抿唇,“可我没更过男人的衣啊……” “所以你是打算拒绝?” 被男人盯得有些尴尬,妖冶吸了口气,摇头:“你教我吧。” 奴颜媚骨! 妖冶心底深处不断地嘶吼,她就是个天生被使唤的料,活该这男人不把她当回事儿啊! 去衣橱里挑了半天,妖冶也不知道该选哪套,转头看了男人一眼,耸了耸肩:“你想穿什么颜色的?” “你选吧。” 问题又被抛回给了妖冶,她无奈地埋头继续“侦查”起来,时不时回想一下这个男人穿上这些颜色时的模样,脑中所有画面慢慢聚拢,最后都汇聚成了他白衣缺缺教她舞剑的模样。 心念一动,她取出一套月白色的长袍来,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你穿白色的时候最好看了。” 话一出口,怔的又何止百里云开一人,连妖冶自己,也是满目的愕然。 这欠抽的嘴啊! 果然这种话连想都不能想,竟然就这么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了! 尴尬地拿着衣服朝男人走了过去,被男人犀利的眸光盯着极为不自然,她一路上都垂着脑袋,险些撞到了头。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含着轻微责备的话语出口,却是掩不住的温柔与关心。 “你能动吗?”妖冶原想扶起男人,可是考虑到他背部的伤口,动手之前还是问了一句。 “这点小伤,哪儿那么矜贵。”男人轻嗤出声,又出乎意料地补了一句,“若是本王不能动,你打算怎么帮本王更衣?是将这卧榻也劈了当柴烧么?” 凉飕飕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妖冶顿时红了脸,扁着嘴嘀咕了一句:“又不是我干的!” 恼羞成怒地蹲下身躯,当冰凉的小手触及那火热的身躯时,妖冶手下猛地一颤。 “你……”刚想说他的身体怎么那么烫,思绪就回到曾经他在冰室中为她取暖的模样,想起他说他练的是纯阳内功,便也不再多问。反倒是百里云开被她这么一碰,有如一根羽毛在他的心口上挠了挠,让人忍不住想要汲取更多一些的凉意。 妖冶取过里衣,一手扶着男人精壮的胳膊,一手抖开里衣的一只袖子,想让男人伸手,他却就是不动,潋滟的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得她直发憷。 蓦地,百里云开一把将她扯过,对准她的嫣红的唇瓣紧紧地啃了上去。 妖冶只觉得自己被撞得鼻子都酸了,男人的动作却还在继续。 没有半点的缓冲,男人直接在她的舌尖处舔舐吮吸起来,将她的舌头吸得一阵酸麻。还不及她适应,灵巧火热的长舌不顾她的抵触,长驱直入,直直地捣向了咽喉深处。妖冶伸手想要推开他,可她却没有想到,今日他会这么好说话,当冰凉的小手触及男人胸膛的刹那,男人就将她放开了。 妖冶大口地喘着粗气,男人看着她脸红到了耳根处,心间的阴郁顿时一扫而空,哑着嗓子问道:“冷吗?” 仿佛根本没想让她回答,刚刚问完,他就伸手抓过她的手,按在自己炙热如火的胸膛上:“这样就不冷了。” 一句话就让妖冶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不光是脸,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发烫,在被火烧火燎。 房间里静得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也能听见,气氛诡异,却又格外的暖溢。 隐约中,妖冶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 一阵短促有力的敲门声拉回了妖冶的思绪,也缓解了两人之间颇为尴尬的气氛。 妖冶挣了挣想让他放开自己,这样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百里云开伸手套上了里衣,却没有再继续动作,半裸着胸膛,慵懒勾人的魅惑。 他伸出手,如同最开始那般,大手裹着她的小手。妖冶不满地挣扎了几下,可男人却用了更大的力,让她动也动不了。 “进来。” 百里云开话音刚落,芜星就推门走了进来,看到两人交握的双手时,唇角微微一勾。 妖冶被他这么一笑,再次用力一挣,无奈力气悬殊得厉害,还是以失败告终。 “怎么样了?”在男人毫不避讳问出口的时候,妖冶就敛了呼吸静静地等着芜星的答案,却不敢太过放纵自己的视线,生怕男人一个不高兴,又不让她听了。 芜星看了妖冶一眼,挑了挑眉道:“爷放心,人犯已经重新关押起来,劫囚之人也尽数被抓。” 感受到掌中的小手微微一颤,百里云开皱了皱眉,脸部的线条又绷了起来。 “幕后之人呢?” 第209章 王爷威胁好怕怕 http://.biquxs.info/

挂着与秋风交相呼应的惨笑,百里柔两手交错地环于身前,粉色的霓裳羽衣在被风吹得咧咧作响,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明明还没有入冬,为何她觉得这般冷? 蛮儿蹙眉心疼地看着百里柔,只叹自己人单力薄不能为主子分忧。 这次的事虽然不是主子做的,可是还是害的她被太子误会了!那太子也真是的,主子这么好的妻子,他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竟然还不好好珍惜,今日更是过分地责骂于她!果然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只修养了一天,妖冶就在床上闲不住了。按照她的个性,若是给她间院子活动活动还好,若是将她禁锢在床上,那分明就是要了她的命啊! “冶儿听话,再躺两天就带你去逛街?”知道她一向倔强,百里凌越也不敢跟她来硬的,只好轻声哄骗着,只希望她能看在可以出府玩耍的份上不要这么固执地下床。 妖冶冷冷地瞅了他许久,百里凌越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竟抿着唇别过了头,绝不能向恶势力妥协! “一天!”她终于开口,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妥协的沉痛感,让他的心也骤然一紧,虽然她已经答应,可他还是不相让她为此难过,“冶儿,这都是为了你的身体好,虽然不是什么严重的毒,可若是留下病根可怎么办?” 妖冶的嘴角无奈地抽了抽。 这毒当时都没能毒死她,可见下毒之人也不过尔尔,能留下什么病根? 这男人会不会想太多? “太子对医术深有研究,若是将来当不成皇帝,去当个郎中也不错。” 百里凌越脸色骤变,剑眉倏地一凛。 视线触及她云淡风轻的面容,百里凌越无奈地轻叹一声,恢复了初时温和的笑容,宠溺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你啊……以后这种话切莫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知道吗?若是被人听了去,可是要杀头的!” 妖冶眨了眨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种话不能乱说? 其实,她也是思索再三才决定以此试探的。若是百里凌越能因此讨厌她、并发怒地将她赶出府去是最好不过,那她就有了光明正大不执行任务的理由。若是他连这样都愿意原谅她,那么只能说天意如此…… 可是这样包容的他,让她怎么下得了手? 以为她是听到要杀头心感害怕,百里凌越忙坐到床边安慰她:“冶儿,这是为你好,以后特准你在没人的时候没大没小知道吗?” 鼻子一酸,妖冶几乎要淌出泪来,娇嗔地捶着床沿,她道:“一天,就躺一天,带我出去玩。” 百里凌越皱着眉似乎是在思考,妖冶只能用自己魅惑人心的眼睛不断地跟他装可怜,结果自然是男人缴械投降。 “怕了你了!” 妖冶还怕他反悔,立马笑吟吟地补充了一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百里凌越几乎都要抚额长叹了,他当初究竟为什么会觉得她淡漠疏离不可亲近?明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可是这样宠着她的感觉,似乎也很好。 他放柔了声音道:“那你好好躺着!” “遵命!”妖冶俏皮地行了个现代的军礼,他虽然看不懂,却被她认真而调皮的模样逗笑了。 好像这样看着她一辈子,都不会觉得厌烦…… 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动,妖冶就是睡不着,都快那个该死的太子几天不让她下床,现在好了,害的她对床这种东西都产生了强烈的排斥感,竟然睡不着了! “哎……”翻了个身,妖冶干脆坐了起来。反正也睡不着,这种时候也没人监视她,干脆起来蹦跶会儿,说不定累了还能睡着呢? 可妖冶显然预估错误,蹦跶了一个晚上,她也没有丝毫睡意。倒是门口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怀疑,身形一闪,她立马和衣躺下,杯子拎得老高,对方应该是看不出她装睡了! 漆黑的夜色中,一双乌黑贼亮的眼珠紧紧盯着门口那抹绿色的身影。 任妖冶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她…… 难道,真的是她太过低估百里柔吗?可是那个女人白天那种神情哪里像是装的?可如果不是,现在出现在自己房里的蛮儿又该怎么解释? 不对啊!自己又没做贼,干嘛要装? 想到这儿,妖冶刺溜一下坐了起来,生怕对方没有发现自己,冷笑着朝她走了过去:“你这丫头一次下毒不成,还想来第二次?” 蛮儿显然是被她吓到了,哆哆嗦嗦的话也说不利索:“你……你你……这……我没有下毒!” 最后一句狡辩倒是理直气壮! 妖冶不由失笑:“百里柔让你来的?” “你这狐狸精别胡说,主子怎么会让我做这种事?是我自己要来的!” “哦?”妖冶眉梢一挑,淡淡地看着她,虽然这丫头的话不一定可信,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确实跟百里柔没有关系,“我为什么相信你?” 蛮儿白了她一眼,活像是看到了毒瘤一般对她不屑一顾,硬气地说道:“信不信随你!今天落在你手里是我蛮儿命该如此,要杀要剐随你便!” 妖冶冷笑一声,“要你的命何用?你以为有你在这儿,太子还会相信你们家主子?只要我一口咬定是你们主仆联手害我,百里柔绝无翻身之法!” 虽然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可妖冶只是吓吓这丫头罢了,没想到她真的脸色瞬间惨白,菲薄的唇瓣被她咬得几乎泣血,她眼中含着泪水,却坚韧地道:“你若是君子,就不许把主子牵扯进来!” “真抱歉,我是女子,也是小人。”妖冶扬了扬唇,丁点儿的情面也不给她留,眼中笑意不减,却又射着阴寒的光芒。 她与蛮儿开玩笑,并不代表她原谅了这个试图毒害她的人,虽然没有成功,却也有这歹毒的心思不是! “你想怎样?”蛮儿双拳紧握,身子颤抖不已,却还是想为主子寻个方法出来。 怪只怪她太过鲁莽,想对眼前这女人下手,可是现在证据还在这间房里,她今夜无论如何都要来啊!如今连累了主子,这可让她如何是好? 妖冶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这丫头害了她没错,可是比起以往那些敢做不敢当的女人来,她却是一力承担了所有的罪过,甚至她是一心为了百里柔,哪怕对方并不一定会领她的情。 妖冶心中思量半响,冷声道:“我不想怎样,只想让害我之人乖乖伏法。至于百里柔,我可以放过她这一次,反正她不是我的对手!” 不要怪她狠,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这种事既然有了第一次,谁能保证不会有第二次?凭什么因为她命大没死就要放过这个想杀她的愚忠之人?若是她的命更差一些,岂不就死在这个异时代了? 蛮儿垂眸半响,看得出她是在挣扎,最终坚定地看向妖冶。 “谁能保证你不会出尔反尔?” 妖冶弯了弯唇,“你觉得,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办法?” 蛮儿静静地后退两步,迈着沉重的步子踏了出去。 今晚之后,她再也没有办法保护她的主子了。 不过,为了主子死,真好……只可惜没能除掉主子的心头大患…… 妖冶靠在椅背上,冷冽的眸光不复刚才那般,反而透出一种无力的疲惫。 她突然有些想念现代了……虽然在那里,她同样被背叛,同样有明争暗斗,可那里至少不会有人给她喂毒,威胁她去杀人…… 第二天清晨就传来了蛮儿猝死房中的消息。 妖冶将手搁在脸上,只觉呼吸不畅。 “百里冶,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百里柔的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纱衣,看得出她还没有梳妆,妖冶估摸着,她是死了丫鬟一时难以接受,这才如此邋里邋遢。 “你的丫头死了,关我何事?”红唇轻启,吐出的话却是这般凉薄。 百里柔只觉得她这是在幸灾乐祸,心下更觉得是她逼死了蛮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蛮儿从来都好好的,没理由这女人一来蛮儿就会死!这让她不由联想到前两天蛮儿的古怪,所以这女人的毒……可是蛮儿怎么可能是畏罪自杀,一定是这女人,一定是她逼死了蛮儿! “是你逼死了她!”百里柔发了疯似的大吼大叫,完全没了侧妃的风范。 “胡闹!”一声厉喝传来,院里的众人纷纷行礼,只有妖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身子也不转一下。 百里柔立马扑了上去,对着百里凌越哭哭啼啼。 “太子,蛮儿死了……蛮儿死了……” “蛮儿死了与冶儿何干?” 完全没有一点要安慰的意思,男人的话让百里柔一阵胆寒。 是啊,难道她要跟太子告状说蛮儿害了这女人所以被她逼死了? 还没待她想好对策,百里凌越威胁的声音已经在耳畔响起:“百里柔,本王警告你,若是你这点容忍之量都没有,连自己的妹妹也要伤害,那本王这太子府恐怕也容不下你!” 百里柔不可置信地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身形严重不稳,若不是身后有人及时搀扶,恐怕就会摔倒在地。 泪水汨汨地淌出,她惨淡地垂了垂眸,“太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柔儿?你忘了……你当初对柔儿的承诺了吗?当真是为了这女人,什么都忘了吗?” “只要你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伤害冶儿,你还是太子府的侧妃,没有人可以撼动你的位置。”淡淡的保证却像一盆冷水,再次把百里柔淋了个遍。可他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径直走到妖冶的身后,轻声唤了句:“冶儿……” 他知道她在生气,可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安慰。 “冶儿……”尝试着又唤了一声,丝毫没有为她不行礼的事情动怒,反而忐忑地等着她的回应。 一众下人虽然都低着头,却也知道这太子府的女主人恐怕就是这个女子了…… 百里柔几乎是落荒而逃,失魂落魄地出了听风院的门,发疯似的跑回了蛮儿的房间。 那个丫头虽是她一时突发奇想救来的,可对她也是极好的……现在为了她更是不惜以命相抵,让她怎么能放过百里冶那个女人! 百里凌越以为妖冶是在生气,好脾气地想要上前哄哄她,她却突然转过身来,两眼直直地望着他,他一愣,道:“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出去吧……”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百里凌越根本是略带疑问的语气,因为他已经不能确定经过这件事之后,这妮子还想不想与他出府游玩了。 妖冶的嘴唇张了又阖,这瞬间的事却让百里凌越仿佛等了一个世纪这么长久,心也被她吊得七上八下,可她最后还是漠然地拒绝了:“太子,我想我的身体还没有好全,这不,吹了吹风又开始犯晕了……真是抱歉,太子请回吧,我想休息了。” “那你好好休息。” 百里凌越也不勉强,叹惋地嘱咐了一句,转身便走。 第210章 大人请你死远点 http://.biquxs.info/

“花满楼的底细我们还没弄清楚,这女人又是这里的头牌,若是我们贸然闯进去,恐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可是那个人怎么办?”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既然还在京城,我们迟早会找到他……” 空气中一股愈发浓稠的血腥味拉回了妖冶的思绪,她眼皮一跳,急忙跑去扶住那道颤颤巍巍的身形。 “你还好吧?” 男人身上的上等云锦让妖冶一眼看出他的非富即贵。 修长的浓眉,黑曜石般闪耀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菲薄的双唇,无一不在向人昭示着他的英俊潇洒。且他的帅气并不像皓月那般羸弱妖魅,而是一种如沐春风的似水温柔,让人看一眼就会感到无比舒服。 “死不了。”他轻笑了一声,“谢谢姑娘仗义相救。”湿淋淋的发丝却没有让他看起来有丝毫的狼狈之感,身上那股气质如何也掩饰不住。 “不……”妖冶刚想说不用谢,身上陡然压下的重量让她一个踉跄。 “喂,喂……” 男人已经晕倒在她身上,扑洒在她脖颈间的热气让她小脸顿红。 因为刚才躲在浴桶里边,他的身上已经湿透,连带着她的衣襟也湿了一片。支撑不了他的重量,她抱着他缓步朝着自己的床挪去,脚步沉沉,明明只有几步路,她却累得直喘。 好不容易把他搬到床上躺好,妖冶细心地帮他掖好被角,起身准备去打盆水,男人却一把抓住她的手。 妖冶一顿,以为他醒了,忙回头去看他,却发现他只是紧抿着双唇,俊秀的眉毛皱得极深。 她的手被男人大力地抓住,妖冶挣了几次都没挣开,只好右手覆上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生生将他的手掰了下来。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起身去打了盆水回来。 “还真是捡了尊佛回来供着。” 妖冶看着他昏迷不醒的模样,不由翻了个白眼,绞了帕子盖在他的头上。 男人胸前那抹触目惊心的嫣红在水的湿润下漾得更开,仿佛一朵朵艳丽盛开的红梅。 妖冶呼吸一滞,脑中又闪过某个身受重伤的男人,眼皮狂跳了几下。 视线重新聚焦在床上这个湿透的男人身上,她不禁无奈抚额,这厮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浑身湿了个透,现在可怎么办啊! “喂,你别睡啊,再睡可就死了!” 妖冶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可是一下下的拍打对他根本不起作用,倒是脸上染上了一抹指形的红,她只好心虚地收回了手。 床被他占了,她没地方睡觉,不得不坐在床边打发时间。 胸口的血迹实在有些刺眼,妖冶凝了许久,终是没忍住起身取过剪刀,将他的前襟的衣袍剪开,绕是她早知道他受伤不浅,看到他身上那些刀痕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惊讶地轻呼了一声。 “要死也别死在我房里啊喂!”她有些紧张地看着床上横尸一般的人,“晦气!”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愈发担忧起来,不会真这么死了吧? 他一动不动的样子让妖冶一时间无措起来,皱了皱眉,她颇有种豁出去的感觉。缓缓俯下身捏住他的鼻子,准备给他做人工呼吸。 可世事就是这么巧,就在她的唇碰到他的前一秒,床上的人陡然睁开了双眼。 妖冶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早不醒晚不醒,偏在这种时候醒过来! 现在的她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趁着他昏迷要占他便宜的女流氓啊! 她突然有些庆幸现在是晚上,不然滚烫的脸颊定是绯红,被他看到了岂不是更窘! 月色昏暗,桌上的烛火却欢快地在跳跃。 妖冶背对着火光,面容看起来有些昏暗不清,可是这份阴影却带来一份不一样的神秘感。有些尴尬的面庞却让她看起来有些可爱的别扭,这样的一个绝色尤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他,也只觉天下再无人可企及其左右。 对上他愕然的脸庞,妖冶急忙不停地摆手。 “不是啊,你别误……会啊!” 男人一阵失笑。 “恩……”他眼中戏谑的笑意让妖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吗,慌忙起身,“我让人给你找套衣服换。” “现在?你就不怕刚才那些人发现我在这里?” 妖冶只想着快点离这个人远远的,一时间竟忘了这茬儿,“那怎么办?你衣服都被我……剪了。”她尴尬地看了看他前襟那一片春光。 被她一说,那人才意识到胸口的一片微凉,不禁又是一阵无奈。因为家里的事,他被人追杀多日,刚才不得已闯入了这里,幸得她相救才躲过那些人的追杀,又怎么会因为她剪了自己的衣服怪她? “谢谢你。” 妖冶挑了挑眉,“可不是我要救你的,你忘了是你威胁我的吗?” 他自然看出她是开玩笑的,不由揶揄道:“是吗?若是你当时放他们进来,我能有什么办法威胁你?” “恩,知道就好。那你可要好好记住你的救命恩人了!”妖冶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突转的话锋让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响才道:“在下萧南,姑娘的恩情,他日定会相报。” 妖冶撇了撇嘴。这些个古人,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这个以后再说,你好像伤得很严重,现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治伤,否则发炎感染你就一命呜呼了。” 萧南眼角抽搐了几下。 虽然他知道她这是在为他着想,可这是她今晚第几次“诅咒”他死了? “谢谢姑娘的好意,但今晚还不是时候。” “可是你的伤怎么办?” “无碍,只是要劳烦姑娘给我找一块布帛,我先自己包扎一下就好。”萧南冲她摇了摇头,让她宽心。 “这还无碍?你当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吗?”妖冶惊呼一声。 话是这么说,妖冶还是按照他的意思去取了一块干净的布帛来,重新挤了毛巾将伤口周围的血迹仔细地擦干净,然后才把布帛递给他。 萧南虽然伤在前胸处,可是要将长帛环绕之时,还是废了一番力气的。大概是牵扯动作过大,他眉头轻皱了一下,却不曾哼哼半句。 妖冶看着他苍白的面孔,索性就好人做到底,接过他手里的布帛替他绕了起来。 心,却猛地一颤。 曾经,她也是这般为另一个男人包扎伤口…… 该死的百里云开,都已经不要她了,为什么还要不断地出现在她脑海里骚扰她! 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在狼群之中不顾性命的救她?为什么非要做出一副很喜欢她的样子来,让她泥足深陷? 妖冶舔了舔干涩的唇,眼睛猛地眨了几下,努力将其中晶莹消化干净。 萧南因为她突然的靠近愣了愣,柔顺的长发撒下,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丝丝酥痒,一点点得麻到了他心里去,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可疑的红晕。待她包扎完毕,他一掀袍角意欲下床。 妖冶忙拉住他的袖子:“你干嘛?” “打扰姑娘了,在下要走了。” “去哪儿?” “没地方去你还装什么清高。”妖冶轻哼一声,鄙夷地白了他一眼,“今晚你先留在这里吧,明日天亮再走。” “可是这样……方便吗?”萧南被她那一脸嫌弃的表情弄得尴尬不已,有些迟疑开口问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都霸占我的房间这么久了,要是现在出去送死,我岂不是白费了一晚上的功夫?”妖冶没好气地又给了他一记白眼。 萧南讪讪地垂下头,“那就多谢姑娘了。” 虽然她说话的语气冰冷生硬,可他又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关心? 整个晚上,妖冶的神经都处于紧绷的状态,现在好不容易放松下来,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细密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黑夜里,萧南睁开眼,一双晶亮的眸子温柔地打量着她。 他不是没见过美人,可是像她这样的,他却是第一次见。 他承认,一开始看到她,的确被她的外表震撼了一下,可是她最吸引他的地方并不在此,而是她的外冷内热、嘴硬心软。 这个女子,若不是青楼女子该有多好…… 萧南被自己突然萌生的念头吓了一跳,凤眸中分明写着一片愕然。 他这是在想什么? 才见了一面,他就想把这个女子带回去了吗? 敛了敛眉,萧南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身旁,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翌日清晨。 妖冶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一条厚厚的绒毯。她动了动,想到昨夜里发生的事,眼神向床上瞟了一下。 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床榻就想从未有人睡过一样。 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妖冶并没有把他的离去放在心上,洗漱一番之后去了花满楼的正厅。 她并不想惹事,无奈事情总是来找她。 随便往那儿一站,花满楼中的客人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地放开手中的姑娘,满脸痴迷地看着她。那些被放开的姑娘自是不满于身旁男人的这种行为,可是任她们再极尽魅惑,再使劲全身解数去撩拨勾引,身旁的男人也再无反应,反而像个痴儿一般盯着那抹红色的倩影。 原本搂着碧荷正往雅间走去的一个男人突然停下脚步,眼中闪过惊讶、愤怒、难以置信…… 原来她失踪竟是来了青楼? 因为被那个男人退婚,她竟如此自甘堕落!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百里凌风只觉得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就再也动弹不了。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他眯起凤眸,凉薄地看向怀中的女子,“她就是那个新人?” 低沉的嗓音中分明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碧荷一愣。 “三皇子,莫不是您也被那妖女勾了魂儿,不要碧荷了?” 柔若无骨的小手在男人的胸前轻点了一下,碧荷带着满眼娇嗔的表情,极尽媚态地说道。 她怕。 她怕这个男人一看到妖冶就会被摄去了心魂! 所以她从未在这个男人面前提起过妖冶——就连让他为自己报仇也不敢! 可绕是这样,这个男人现在还是见到了妖冶。而且他眼中的那抹炙热竟是如此的不加掩饰! 难道,他也如同别的男人那般,被妖冶迷住了吗? 不,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百里凌风唇角一勾,右手搂着碧荷的纤腰,左手撩起她耳畔的一缕发丝,放在鼻前轻嗅。 “碧荷吃醋了?” 碧荷佯装薄怒地道:“是啊,您在碧荷面前还看别的女人,碧荷当然吃醋啦!” 男人的眉头突然一凛,原本撩着她黑发的大手改为揪起她的发丝,眼神狠厉地凝着她。 “难不成,本王看谁还要跟你汇报?” 鄙弃、愤怒、凉薄。 碧荷猛地打了个激灵,眼睫一颤,抿着嘴唇低下头道:“碧荷不敢,碧荷不敢!” “呵……”百里凌风缓缓放开她,嘴角含笑,眼神却冷冽得如同腊月飞霜。他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脑袋,温柔地凑到她的耳畔呵气如兰:“这才乖嘛……” 说话间,他的视线再次扫过原本妖冶站立的地方,却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百里凌风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第211章 低气压真要命 http://.biquxs.info/

“好吧,那就当你是默认了。” 一路上,妖冶都强忍住拍死那妖孽的冲动,承受着那样的低气压。 沐清风的心情却仿佛一直很好,一直到了状元府门口,他还拦腰将妖冶抱下马车。 妖冶眼角尴尬地抽搐着,只觉得这次自己是亏大了。 若是不问风无涯那厮多要点小费都对不起自己啊! 跟着沐清风的步子,走到八角凉亭处停下,亭子周围的假山溪流让人耳目一新,可妖冶此刻却没了心情去欣赏这种美好,只能挖空心思让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留下自己。 凉亭的中间造有一张白玉石桌,上面摆着一个玲珑棋盘,两盅黑白棋子俱是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真没想到,公子竟是这鼎鼎大名的状元郎。” 妖冶故意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满脸崇拜地看着沐清风,活像个深闺愁嫁的女子。 沐清风仍是一脸似笑非笑地表情,半响才启唇道:“既然要比,总要有点赌注。” 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妖冶满脸志在必得地笑了笑:“若我赢了,是不是就能留下来?” “若你输了呢?” 沐清风将把两盅棋子分别摆在两边,却忽然被她抓住了手。 “我喜欢黑色!”她急急开口。 沐清风愣了愣,随即莞尔,把自己原先已经放在手边的黑子递给她:“你这是在扯开话题?” 妖冶微一挑眉,笑话,她会怕输? “若是我输了,公子想怎么样?” “唔……”沐清风凝神想了一会儿,眼神不时瞟向妖冶,最后在她实在受不住的前一刻,终于放过了她。 他极其妖孽地笑道:“既然你那么想留下来,那就成全你。若是你赢了,便是我的贴身丫鬟,若是你输了,便是状元府的女主人,如何?” 妖冶眼角抽了好几下,顿时有种被人下了套的感觉。 明明是她提出要赌的,可是为什么好像不管她输了还是赢了,亏的都是她? “到你了。” 直到耳边传来沐清风低沉的嗓音,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竟在空中举了半响,可她还在纠结,她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啊! 到底是要赢,还是要输? 按说她才不稀罕这状元府的女主人头衔,可是那样会不会比较便于行事? “公子就不怕我心怀不轨故意输了这盘棋?” “那也如你所说,我不亏啊。”他朝妖冶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妖冶看得眼睛发直。 不用装,因为她真的神魂颠倒了啊! 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气质可以差这么多呢? 但不得不说,无论哪一个沐清风,长得都是那么养眼啊! 夕阳斜射,一束束金光落在精致的玲珑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线此刻被映射得璀璨闪耀,紫衣男子高大邪魅,红袍女子媚态百生,秋日的萧瑟仿佛都因这两人的存在一扫而空,只余一派悠然。 眼波流转之间,妖冶轻笑着落了黑子:“沐公子,今天这棋可是有新规则。” 沐清风似是来了兴致,眸中闪过一丝流光,道:“哦?说来听听。” 妖冶想了想怎么说才比较妥当,到最后简单一句话就囊括了精髓:“五子连成一线,横向纵向皆可。” “这……是什么棋?”绕是沐清风学识过人,可对这种下棋方法也是闻所未闻,不由心生愕然,凤眸张大了看着妖冶。 “五子棋!” 妖冶将棋盘上那些用于示范的黑子一一收进棋盅之内,随即扬起下巴,冲着对面的男人璀然一笑。 “怎么样,公子要试试吗?” 尽管脸上流露着陌生与不解,沐清风仍是大笑着道了声:“好!” “啪嗒”一声,妖冶率先落下一枚黑字。 沐清风紧随其后,脸上是千年不变的笑意,看得对面的人一阵恍神,晃了晃脑袋,她凝神沉浸到了棋局之中。 两人就这么一子一子的下着,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夕阳渐渐沉落,妖冶眯眼瞪着眼紧盯着玲珑棋盘,一次又一次地数了白子的个数,却还是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想她曾经纵横五子棋场十几年,今天竟然被一个初学者打败了? 这怎么可能啊! “没关系,状元府确实许久没办喜事了。”一声轻笑拉回了妖冶的思绪,可这句话的内容却更让妖冶窘迫万分。 这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恐怕都以为她是故意的吧? 不然这五子棋明明就是她传授给沐清风的,为什么到头来输的却是她? 恐怕除了她自己是不会有人相信她已经拼劲全力了吧? “额……公子,其实这只是一个游戏,我们还是下围棋吧。”妖冶尴尬地扯着嘴角,眼中不乏祈求之色。 谁知沐清风那厮却像是故意的一样,敛了笑容真诚地道:“其实我是初学者,姑娘让着我也是应该的。” 好欠扁的真诚…… 妖冶本以为他的笑容已经够让人受不了了,没想到他不笑的样子更让人恨得牙痒痒!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正在活泼地乱跳,可除了与他干瞪眼,别的却什么都不能做! 执黑可先下,这便是妖冶喜欢黑棋的原因,拿到整盘棋的主导权从而拿到最终的胜利。 沐清风从容不迫地看着她凝神思考的样子,直到她那一子落下的时候,他才微诧着动了动眼皮。 一子定乾坤! 完全不像一个女儿家的下法…… 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她! 他缓缓地抬手,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伸入棋盅之内执起一白子,不紧不慢地落下,动作优雅从容,恍若惊世翩鸿。 妖冶不自觉地攥了攥小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不会这么霉吧,偷个名单把自己也搭进去了……虽说以主母的身份出现会更名正言顺,可她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当个丫鬟比较好啊! “古语曰:急于求胜者,多败。” 三根黑线顺着妖冶的脑门滑了下来,这厮非要语不惊人死不休吗? 从夕阳西下,一直到明月高挂,两人始终是难分高下,这盘棋也就一直没有停下。 沐清风不得不承认,他碰到对手了! 若不是他严防死守,以对方的进退有致来说,这盘棋恐怕他要输了。现在的他们,每下一步都格外严谨,生怕一朝错,满盘皆输。 空气中泛着微凉的水汽,二人落在地上的衣摆都已经湿了。明明是深秋,妖冶的额上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她的围棋造诣很高,却因为不了解沐清风的底细,所以一开始选择了五子棋。没想到不论是哪个,她好像都会输…… 沐清风突然执起一子落在妖冶死都想不到的一个位置,从一开始,两人就是旗鼓相当,甚至沐清风比她略胜一筹,可他现在下在这里,却是为何? 难道是因为不想娶她,所以故意认输了? “公子这是让着我吗?” “姑娘就这么肯定,我不想抱得美人归?”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妖冶恍若被他蛊惑了一般抬起头来,突然精神一凛,她又垂下脑袋轻松落子,左手的食指挑起肩上的一缕发丝,本该魅惑至极的动作,却因为有了对面那个妖孽,她竟觉得自己不伦不类。 沐清风恍然一笑,白子一声脆响,落在被黑子的包围圈中,妖冶刚想欢呼雀跃自己终于胜了这盘,却在看到棋盘情势的时候满目愕然。 那一步,置之死地,柳暗花明! 她张了半响的嘴却说不出一句话,脸色变了几变,终是神色复杂地叹道:“公子棋艺高超,妖冶自、愧、不、如。” 沐清风闻言满面笑容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朝妖冶走过去。 明明只有一米之遥,妖冶却恍若经历了长久的光景那般紧张。 待她反应过来,对方的已经直直地立在自己眼前。 柔韧墨黑的发丝因为他弯腰的动作而自然垂落,有那么几缕还好巧不巧地拂过妖冶的脸庞,惹得她一阵心悸,脸色潮红。 沐清风却心情大好地继续伏低,直到视线与她平视的时候,他又往前一倾身。 妖冶以为他要吻自己,慌忙后仰,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沐清风却低低地笑出声来,停住了动作,哑着嗓子道:“都快嫁人了,冶儿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呢?” 沐、清、风! 瞎了她的狗眼才会觉得这个男人是冰山! 就在妖冶“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时,他却已经若无其事地笔直站挺,似笑非笑地道:“菲兰,带未来夫人下去休息。” 菲兰的嘴一寸寸地长大,完全忘了女儿家该有的羞涩。 她听到了什么!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大人非但把一个女人带回家了,竟然还说那是未来夫人! 妖冶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前途一片黯淡,整个人根本就是被菲兰拖着走到属于她的房间里去的。 白色的骨瓷摆设崭新亮丽,檀木家具甚至还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最让她中意的还是那张红木大床,雕着镂空木兰花的样子,清新而不失媚态。妖冶扑倒在床上,将自己现在面临的处境作了大概的分析。 她知道,若是不能快点找到那份该死的名单,她的清白怕是要毁在这里了。而这件事还有另一个关键点——在怎么样的情况下,另一个沐清风才会出现?或者说,哪样的沐清风才是常态? 带着满腹的疑问,她翻滚了半响才睡过去。 第二天早晨,妖冶甫一打开房间的门,还未及伸个懒腰,就看到自己的院中站着一个翩翩白衣的谪仙美男。 银丝缎带束发,为他增添了几分高贵儒雅之气。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周身萦绕着一股让人无法靠近的清冷之气。 只一眼,妖冶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难道那妖孽走了? 她脸色微变,却很好地遮掩了过去,轻移着莲步来到他的身前。 “公子?” 低眉顺眼的样子让沐清风没来由得皱了皱眉,身形一动,似是想朝前一步,却又顿了顿,半响没有动作。 “妖冶姑娘,昨日之事我很抱歉,但是……” “公子相信鬼神之说吗?” 未等沐清风说完,妖冶便开口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她知道,将她留下只是昨天那个沐清风一厢情愿的想法。而眼前这个人,显然不愿意! 她还没有搞清楚他们两个到底是谁占主导地位,所以她要在他说出口之前阻止他。 沐清风蹙着眉,沉声道:“不可不信,不可尽信。” “那公子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身体住着两个灵魂的事?” 因为这句话,男人的身形猛然一震。 妖冶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微挑眉梢,眯着眼打量着这个强自镇定的男人。 “姑娘怎么会相信此等荒谬之事?” “荒谬吗?妖冶倒是觉得,这种情况很正常啊!” 话落时,妖冶尾音上扬,始终紧盯着沐清风的表情,不漏过他眼底一丝一毫的愕然。她嘴角一勾,薄唇轻启:“难道公子以前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吗?” 沐清风咽了口气,喉结滚动,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妖冶。 第212章 我办事你放心 http://.biquxs.info/

“是,大小姐。我们做事您尽管放心!”为首的男人恭敬地应答。说完,那三个男人就朝着妖冶的方向走去。 而妖冶还在原地茫然地喊着“大姐”,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三个黑衣人,她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脸上明显挂着愕然与惊慌失措,“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那几个人似乎是没想到这回的目标任务竟会如此美艳动人,陡然亮起的双眸中都掺杂着情欲色彩,口中还发出“啧啧”的声音。 “老大,你说要不咱把她藏起来吧?这样的美人儿杀了多可惜啊?”其中一个男子淫邪地摩拳擦掌起来。 妖冶面上慌乱,心里却好笑不已。百里玉,你找的人会不会也太不敬业了? “你脑袋不想要啦?命重要还是性福重要!”那个被唤作老大的人总算还是个清醒的,见属下这么一说,立马在他身上狠踹了两脚。 为了营造氛围,妖冶特地清了清嗓子,很给面子地楚楚可怜地道:“几位大哥这是要做什么?小女子与你们无冤无仇的,你们为何在此堵截我?” “嘿嘿,小娘子,要怪就怪你有个蛇蝎心肠的姐姐。冤有头债有主,记得下地府跟阎王告状的时候,别找错了人!”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人突然开口补充了一句。 妖冶看着面前这三个人,顿时很想仰天大笑一番。百里玉啊百里玉,你到底是有多看不起她妖冶,才会找这样的人来取她性命? 她“瑟缩”着身子,双脚还不停地打颤,“奴家好怕怕哦,几位哥哥就不能放过我吗?奴家保证不会再回京城,不会连累几位哥哥的!” 呸!这装的……自己都他妈想吐了。 不过有了某个确保她生命无恙的家伙,她还真想玩儿上一把。好歹让这几个成功取悦她的杀人犯过上一把大侠的瘾啊! “不行!”就怕自己的兄弟会被美人所迷,所以未等另外两个开口,那大哥就怒喝一声。 “大哥,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啊!这小娘子都说愿意离开这里了,大小姐也没说要见尸体,我们就放了她吧?” “是啊大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还是放了她吧。” 妖冶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那个色胚看重她的美色如此求情也就罢了,那个迷信的……额,就他这种被佛家思想熏陶的人这样还想杀人?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们俩都昏头了是不是?”说着对着手下二人就是几记爆栗。 妖冶撇了撇嘴,慵懒地往身后的墙上一靠,右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石墙,看起了免费“表演”。 就在三人争吵不休之际,一袭黑色的衣袍由远及近,缓缓撞进了她的眼眸深处。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眸中晶亮的墨黑色璀璨生光,如寒星般熠熠,却又幽深不见底,恍若要把人吸进去一般。妖冶不知道这个人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总之那三个人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就已经被他点了穴昏了过去。 “你倒真是个不怕死的。”百里云开负手在她面前站定,堪称完美的唇形此时正扬着一抹戏谑的弧度。 看到百里玉鬼鬼祟祟带着妖冶走进小巷的时候,他竟鬼使神差地跟了进来。也许是很想看看她会作何反应,所以当时故意让她发现了自己。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想到,面对要杀她的人,她竟然仗着有自己在,便戏耍起了他们,真是料定了他这个“一面之缘”的人会出来救她吗? “风公子武功高强,若不是故意的,小女子又怎么会看见角落里的身影呢?既然特地让我发现,那不就是为了让我留下来看这出好戏吗?” 他略一挑眉,眸中闪着华彩,低笑出声。 “你笑什么?”妖冶不满地皱了皱眉。 “若是你猜错了,我并不想帮你呢?到时你又该如何?”清冷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和两人都没有意识到的宠溺。 妖冶一怔。 好像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便直觉他会救自己。 是因为第一次在花满楼两人还素不相识的时候他也没有抛下她吗? “不谢谢我吗?”见妖冶紧紧凝视了他许久却不说话,百里云开挑眉挑眉,微微侧首,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哦,谢谢。”语气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百里云开冷嗤一声,这女人,根本就是只白眼儿狼!“我送你回去吧。” “有什么目的?”妖冶挑眉看着他。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略微弯了弯腰,凑近到她的眼前,似笑非笑地道:“贪图王府的谢礼?倾慕你的美色?你觉得是哪种?” 妖冶被他这一连串连贯的动作搞得一时间忘了反应,就这么怔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他小脸上渐渐映出一抹可疑的红晕,如同晚霞一般迷人夺目。 说话间,他温热的呼吸如梦似幻地喷洒在妖冶的脸上,带着一丝青竹的香气,带着如同阳光的暖意,洋溢在她的鼻息之间,隔着一张让人移不开眼的白玉面具,他晶亮的墨瞳中印出了她的身影,翕动的薄唇似乎还在启阖,可她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这是她第二次和这个男人如此近距离接触。花满楼那一吻,是为了替她解围,所以她刻意忽略了心头的悸动,这一次的靠近,又是什么?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青竹香。原来男人,也是可以有体香的吗? 脸部刚毅完美的线条,红得诱人的薄唇,熠熠生辉的丹凤眼,都让她忍不住伸手想要揭下他的面具,将他看个完完整整!可她的手还举在半空中,眼前黑影一晃,他已退到几步之外。嘴角的弧度早已不见,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似乎在昭示他的不满,周围的温度骤然下跌。 妖冶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不要再有下一次。” 这算什么?警告?威胁? 妖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楞。 若是她不呢?再有下一次,他会拿她怎么办呢?看他武功那么高,会直接杀了她吗? “谁稀罕!”不知为何,他刚才的动作和他所说的话,让她的心陡然浮躁了起来,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与不满,妖冶说话的语气竟变成了一副凛然的模样,“若是贪图王府的谢礼,便跟着本郡主走吧!若是倾慕本郡主,那本郡主劝你还是省省吧!因为本郡主已经许了人家了!” 她一口一个本郡主,倒是让百里云开好笑了起来,嘴角的笑意再次浮现,“许了人家?你是说那个废物六皇子?” “你闭嘴!”妖冶猛地瞪向他,双眼跳动的小火苗分明昭示着主人的气愤,百里云开被她突如其来的脾气弄得一怔,就听到她冷冷的声音传来,“谁说他是废物了?起码在本郡主的眼里,他就比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得多!” 百里云开挑了挑眉,忽略心头那丝因为她的话而涌出的悸动,笑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关你什么事!”妖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他耸了耸肩,话锋一转,“真的不要我送?万一半路再有个人来刺杀,我可不会再救你了。” “老娘不稀罕!”她咬牙切齿地跺了跺脚,气呼呼地就跑了。 紧紧凝视着她愤然离去的背影许久,直到那个人影完全消失在小巷中,百里云开才缓缓收回了视线。他的真颜,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的。但是…… “妖冶,终有一天你会见到我,但不是现在。”一句轻喃湮灭在和煦的春风中。 妖冶走在回去路上的时候,还真有些胆战心惊,生怕如风无涯所说的那般,突然又冒出个要取她性命的人。但一直到她见到了王府的大门,也没再遇见什么诡异的事——除了路上盯着她直了眼的行人之外。 果然是被那个男人糊弄了!百里玉这种万年无脑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想到那么多? 估计她现在还在府里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已经命丧黄泉了呢! 走到王府大门附近的时候,妖冶顿了顿,最后还是决定从偏门回去。一路走到倚栏阁都没有遇到人,她也乐得清静,懒得跟那群装蒜的女人为伍。 “郡主,你可回来了!真是担心死奴婢了!”墨兰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后怕,小嘴一撇眼中就湿润了。 “干嘛呢墨兰,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妖冶无辜地扯弄着她的脸。 “郡主,大小姐她到底想对你做什么啊?”墨兰知道,以大小姐的个性,不可能无缘无故邀郡主出去游玩,更不可能莫名其妙就进了那种偏僻的小巷,若不是自家郡主聪慧,恐怕就回不来了! 妖冶嘴角噙着笑意,“你觉得她能对我做什么?” 墨兰再次仔仔细细地将妖冶打量了一边,见她没受到任何的伤害,心中反而生起了一丝狐疑。就算郡主再厉害,也是个不会武功的大家闺秀啊,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没有一丝狼狈?难道……是大小姐转性儿了? “笨丫头!”妖冶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百里玉那毒妇怎么可能转性?那小巷中可是有她预先埋伏好的杀手呢!” “啊……”墨兰失声尖叫,顿时又坐立不安起来,光是看还不够,直接对妖冶上下其手,揉捏起了她的身体,“郡主,奴婢真是该死,奴婢当时不该留郡主一个人在那小巷的!” 妖冶被她挠得快痒死了,一掌拍掉她的爪子,“找死啊臭丫头!你家郡主我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被那女人算计?” “郡主,你是不是会功夫啊!”墨兰的眼中突然浮现一抹亮色,惊讶又兴奋地大呼了一声。妖冶对着她的脑门儿又是一记爆栗,“智慧,智慧!本郡主用的是脑子!” 墨兰只好委屈地揉着自己的脑袋,站在一旁不敢再出声,否则遭殃的只有她的脑门儿。 妖冶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对着她的脸又是一扯,迫使她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走,咱去找百里玉要回自己的东西。” “啊?”墨兰还处于迷糊状态,就被她拖着跌跌撞撞地去了百里玉的烟雨阁。 烟雨阁的金碧辉煌是妖冶不曾想到的,院门前有一方清清浅浅的湖泊,湖面上架着一座金雕的桥,在艳阳之下闪烁着刺目的金光,妖冶眯了眯眼,头顶顿时三根黑线,有钱也不是这么用的吧?缓缓踏入阁中,她将视线移到院中别处,万紫千红的百花争相开放,本该娇人的花儿并非黯然失色,只是在这多种颜色之中显得有些杂乱无章。百里玉的眼光……果然独特! 啧,看来父王还真是宠极了这个庶女!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住到倚栏阁去。倚栏阁那样清新优雅的环境明显就不如这个世俗气的地方适合她。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嘛,看到自己的时候又会是怎样一张嘴脸? 妖冶笑了笑,“姐姐……”她边走边喊,“姐姐……” 第213章 剪不断理还乱 http://.biquxs.info/

这郡主当初是许给六皇子的,后来被六皇子退婚,才又与太子在一起。可最近有人又开始传六皇子其实从来没有放下过郡主,当初不过是为了她的安全起见才提出退婚的! 那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郡主对太子动了真心了? 可这太子马上就要被斩首了,而六皇子却是要成为皇帝的人啊! 郡主这样说真的好么…… 蓦地,一道炙热游移的探究目光直直地朝妖冶射来,尽管她没有抬头,却也感受到了那道目光中含着的漫漫控诉,甚至,不用抬头她就能想象百里云开此刻的表情。 一定又是满脸的失望,觉得她欠了他一屁股的债吧? 思及此,妖冶心中愈发气苦,为百里凌越的愤愤不平,为自己的真心付之一炬,她蹲下身体,与跪着的百里凌越平视而去:“你还要说你不想见到我吗?就算我爱你,你也不想见到我吗?” 所有人俱是一震,包括百里凌越,他满眼不可置信地掀起眼帘,一瞬不瞬地望进女子的眼底深处。 爱吗? 这个字眼,他从未从她的口中听到过。 刚开始她抗拒,到后来她感动、她慢慢接受,可别说是爱,就连是喜欢,她也从未对他说过。而他,也从不愿强求,毕竟这种感情不是求来的。哪怕那日宗人府大牢中,她也只说不能没有他,要自己带她走。 如此奢侈的字眼,竟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从她嘴里听到,让他怎能不激动? 哪怕只是她可怜他、安慰他,他也死而无憾了! “谁允许你们放她上来的?” 男人阴鸷冷郁的嗓音将惊愕得不能自已的众人拉回了现实,循声望去,就见监斩台上,一袭黑袍的男人脸色阴沉地站在那里。 刀刻的五官棱角分明,狭长的凤眸此刻微微眯着,散着比这冬日更为慑人的寒气,那脸色仿佛比他身上的墨色袍子更黑,浑身上下散出的王者气势竟让人不敢直视。 这就是六皇子啊! 刚才被那两人吸引了目光,此刻才注意到男人相貌的一众人不由都被他迷了眼、乱了心。 漫天的雪花中,一黑、一白、一红,三道夺人眼球的身影统统都在台上,三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扯在这一刻显得尤为纷繁。 意识到侍卫马上会来将她赶走,妖冶径直无视了男人的话,腾地一下扑到了百里凌越身上,紧紧地环住他:“是我不好,那天,若不是我非要你走,你就不会死。” “不关你的事……”男人轻叹了一声,无奈双手被绳索缚住,无法伸手拥住她,他只好在她耳畔轻喃,“那日我已经说过,此时爱上你,从未有片刻的后悔。直到现在,仍旧没有!” 刚才的谩骂,不过是想与她撇清关系。 可这个倔强的女子,还是那样,让他心疼得舍不下来。 “你看我今日的衣裳,像不像嫁衣?”女子将头微微往后挪了些,定定地看着百里凌越,艳绝的小脸上带着一抹清丽绝伦的笑意。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肩头,将那一袭红衣衬得风华绝代,天地失色。 “轰”的一声。 “嫁衣”二字在所有人的脑中炸开了锅,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的话! 就连那手已经伸到她面前要将她拉走的侍卫也不由愣了片刻,直到台上一声冰寒彻骨的怒吼“还不将她拉走,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传来,那侍卫才猛地一凛,可手要碰到女子的刹那,却又迟疑了。 这身份,哪儿是他碰得的? 无奈,只好伸手将百里凌越拉开,以自己身体阻隔他们之间的交流。 妖冶见状,也不再勉强,一跃下了那高台。 凄风苦雪中,她转身,却看到百里凌越的眼中晶莹点点,心头一颤,唇角却扬得更高:“百里凌越,今日这一身绯色,只为你而穿!若有来世,我一定不会像今生这般,只愿我能先找到你,先爱上你,与你做一对最普通最幸福的夫妻!” 凄绝颤抖的声音惹得在场不少女子泪雨纷落。 刑台上的男人一言不发,却双眼含笑地点了点头,清润儒雅的模样,让她想起了他们的过往曾经。 初见时,他浅浅勾唇;再见时,他满目惊艳。 百里云开的脸色已经不足以用难看来形容了,铁青的脸色阴鸷恐怖,却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菲薄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不会像今生这般吗? 也许旁人不懂她说的是什么,可他哪里会不知道! 她凭什么许那个男人来世之约,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她有什么资格决定她的生生世世! 台下围观的人群突然出现一阵骚动,本就拥挤不堪的街道中掀起了不大不小的动静,偶有几人发出了不合时宜的惊呼,惹得众人全都循声去看。 空气中的气流骤然诡异起来。 倏地,一大群原本百姓装扮的人掩着黑巾凌空跃起,在众人的头顶飞身掠过,直直朝着刑台中央百里凌越而去。 这时,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有人劫囚”,大片的侍卫立刻纷涌而上,与突然降临的蒙面人奋力打了起来,百姓们四处流窜,场面混乱一片。 百里云开蹙着眉掠了一眼台下众人,目光触及那抹红影怔然的表情时,眸色微微一敛,不顾身旁官员的劝阻,大步走下了台。 意识到有人靠近,妖冶又朝后退了几步,目光却始终牢牢锁在刑台上的百里凌越身上。 不出她所料的话,应该是百里凌风派人来劫囚了。 现在只希望,他们能成功…… “走!”低哑磁性的男音在耳畔响起的片刻,小臂也同时被人握住,妖冶用力挣了挣,却没挣开,心头一怒,不由用力踩了他一脚,愤愤瞪了他一眼,可男人就是不依不饶地抓着她,任凭她怎么做都无动于衷。 妖冶不由心慌地朝台上掠去一眼,见百里凌越被人拉着背对着自己,才微微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她就有种诡异地背着丈夫偷情怕被抓包的窘迫感,心头那把火烧得更旺。 “六皇子能放开臣女吗?” 用的是疑问句,话中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怎么?怕被他看见吗?”想起她脉脉含情地说今日这身红色只为那个男人而穿,想起她诚挚咄咄地与那个男人许下来世之约,想起刚才在他面前她也不加掩饰朝台上投去的那一眼,想起她那一眼中包含的惊惧与羞怒,百里云开整个人如同吃了炸药一样,脸部线条紧绷,脸色阴沉得可怖,“本王偏偏就要让他看见!” “你神经病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朝她涌来,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这个男人就像块牛皮糖似的粘着她,“你到底想怎么样,能不能一次性告诉我?我也好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啊!” 神情、语气,皆是满满的疲惫。 男人眸色一痛,恨恨地不去看她,生硬冷然的话语还在继续:“本王现在要你离开这里!” 妖冶被他气得笑出声来。 “笑话!腿长在我身上,更何况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在这儿,凭什么我就不能来?” “你不是说,本王说了,你就去做吗?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你又要告诉本王你做不到?”男人毫不示弱地拧了拧眉。 “你简直不可理喻!” 台下的场面早就混乱一片,两方人马都是有死有伤,地上倒着的,带着殷红的血,甚至有黑色的血,染了那一地的雪白。 突然,男人放开了怀中女子,大手高高地扬起,妖冶以为他要打自己,怔了一秒之后迅速地将他推开,扭过头立刻朝相反的方向跑。 一阵天旋地转,她的额头猛地撞上一堵坚硬的肉墙,正待推开,却听到“刺”的一声,而后是男人沉沉的一声闷哼,在她愕然的注视下,男人眉头一凛,宽大的袖袍再次扬了起来。 这一回,她看得真真切切,一柄银晃晃的剑从男人的身后拔出,同时刻,手边那剑又“哗”地划开了男人黑色的袖袍,洒出深色的血液。 脸蓦地一热,妖冶本能地伸手去摸。 男人却没给她看的时间,带着她猛一旋身,夺下来人手中的剑,以一敌众。 妖冶这回乖了,不敢再乱动,安安分分地任由他环住自己的腰与那些人打斗,尽量不给他惹麻烦。 没一会儿就有大批的侍卫赶来救驾,毕竟这未来皇帝的安危可是他们十条命也赔不起的! 周遭的人打得不可开交,百里云开这厢却终于停下了动作。妖冶动了动,想让他放开自己,可男人的重量却猛地压了下来。本能地抬手去扶,却在目光触及手中那片黑色的血迹时,呼吸一滞,心口仿佛被人揪住了一般难受。 这背后一剑、手上一剑都是替她挡的,她知道。 尽管心里还是排斥,可是没有办法现在就撇下他不管。 “扶本王回宫。”男人嘶哑低沉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混着淡淡的青竹香与他衣袍上的龙涎香。 妖冶心口缩了缩,眼角掠到匆匆赶来的芜星,犹豫了一下,百里云开的脸就臭了。见他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妖冶撇了撇嘴,火速点头,顿时就觉得自己骨子里的奴性被激发了。 刑台上,男人久久地盯着她的背影,失了神。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龙吟宫,小安子一见满身是血的百里云开,顿时吓懵了。 “哎哟,爷这是怎么了啊?” 幸亏他还直到让丫鬟端水盆来,走之前不忘说了一声:“奴才这就去找神医!” 没过多久,小丫头端了个水盆进来,甫一放下就自觉地退了出去。 妖冶刚想叫住她,却被榻上的男人出声制止:“你要她留下来干什么?” 声音不复先前的冷冽,而是透着一股淡淡的鼻音与虚弱,整个人凌厉的气势也柔和了不少。 妖冶本能地反驳:“谁说我要让她留下来了?” 说罢,她才觉得不对。 明明他们现在处于敌对状态,她这么暧昧的一句算什么? 越想越不好,妖冶拧着盆里的毛巾,抿了抿唇,又加了一句:“今日之事多谢六皇子出手相救,但六皇子的命可比臣女的金贵多了,以后别这样了。” 男人的嘴角原本在听完她的前一句话时溢出了一丝浅淡得几乎看不出的笑容,五官线条温润儒雅,可女子刚一接完这句,他的脸蓦地又黑了。 妖冶不禁翻了个白眼。 这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又没说错,他虽说还没登基,可已经是皇帝了,当然比她的命金贵啊! 待妖冶抬手想擦拭他手上那黑血时,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眸光如同冷月飞霜,寒彻的不带一丝感情:“所以你现在是在报恩吗?” 妖冶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现在为他擦手的事儿。 可这哪儿能算什么报恩,若是连中两剑的恩就这么报了,那她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的劳动了。 “不是!” 她说完,男人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些,却依旧冷着一张脸瞪着她。 第214章 娘娘有喜 http://.biquxs.info/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百里容止微微一怔。 其实不问他也知道,她当然不好。外面的流言蜚语已经传疯,都说她是嫉妒皇后才会陷害皇后,都说她如今把持后宫乃是国之一大祸患。可是他没想到,她会在他面前示弱。无论是哪一次,他一直想帮她,她却永远都会拒绝自己的帮忙。可是这一次,她竟然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般脆弱的一面!这是不是表示,她的心里已经愿意将自己当朋友了? 可是,她这么一说,反倒叫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妖冶弯了弯唇,浓而密的羽睫忽闪忽闪地望着他:“百里容止,你愿意帮我吗?” 百里容止浑身一震。 这是她第一次要她帮忙,也是她第一次如是叫他的名字。好像他的名字经她的声音叫出来,就会甜腻得让他心间发抖一样。虽然他知道,他和她永远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便是帮了她,他们也只能是朋友。可她能够相信他,已经让他很高兴了。 “你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他口气咄咄。 妖冶淡淡地往四周扫了一眼,见众人离他们都挺远,估摸着不会有人能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也不会有人偷听,便压低了声音:“你先前说过要带我走,你还记得吗?” 百里容止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不顺畅,今日她说的话一句比一句让他震撼,若不是眼前这个女子的形容和笑靥与先前没有任何差别,他一定会怀疑这是别人假扮的!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出宫,没有其他的。”妖冶连忙补充着解释了一句。 百里容止眸色一闪,随即苦涩地勾了勾唇。 他不会误会。 他惊讶的只是她要出宫的事情。 他当然知道她即便是出宫,也不可能会允着自己与她在一起。因为她的心里,已经装不下别的男人了,他都知道的。 半响,他淡淡地挤出一句:“皇上不会让你走的。” 即便只能远远地看她一眼,生活也是美好的。他不想连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都被她夺走。只是,他也希望她幸福,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妖冶垂眸淡笑:“所以我才需要你帮忙。” “无论你走到哪里,他都会将你找回来的。如今东启国力昌盛,就算你回了西冷,也只会是另一场战争的爆发。” “这个,我有办法……”她突然抬眼看他,上挑的眸中闪过一丝请求,“你只需负责到时候接应我走出那扇宫门,你可愿意?” 面对的人是她,他又怎么可能会拒绝? “你想好了,当真要离开皇宫吗?”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想让她留下。 就连她嫁人的那次帝王都差点发疯,若是她此番丢了、失踪了,帝王又会如何? 也许,真的会疯吧…… 他不敢想! “若是你走了,皇上怎么办?” “他?”妖冶冷冷地扯了扯嘴角,眼底深处却浮现出一丝空寂的冷幽落寞,“他怎么样,已经与我没有关系了。”顿了顿,她复又看向面前的男人:“你不愿帮我也没关系,只是,拜托你不要将你我今日的谈话内容告诉他。” 百里容止一直保持着缄默的样子不开口,半响,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轻叹了一口气:“好,我帮你。” 只要是她想做的,他一定会尽力帮她。 妖冶终于松了一口气,上挑的眉梢间隐隐流转着一抹喜色。 “谢谢你。” 百里容止走了之后,妖冶便去了御书房,去见那个人。 男人似乎不意她会主动来找自己,凤眸陡然一亮,恰若一道光芒四射的流星划过天际,璀璨夺目。 “冶儿……” 不等他开口,她便口气淡淡的道:“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百里云开点了点头,嘴角挂着一丝宠溺柔和的笑意:“什么事,你说。” 妖冶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你这模样会让我误以为只要我说了你就答应。” “你先说来听听,你知道的,寻常之事我都会答应你。若真是我不能答应的,那必定是无论你如何说我也不会答应的事。” “你这人怎么……”她恨恨地想瞪人,可碍于自己是在求人,只好放低了姿态,声音软糯地道:“百里云开,我能不能搬回芳菲殿去住?” 说完,只见眼前的男人身形一晃,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眸中尽是痛色。 “冶儿,你果然……果然还是想离我远远的,是不是……我知道那件事你一定是生气了,是不是……虽然你嘴上总说不在意,可我知道的,你一定是在意的……” 妖冶垂着眼帘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大喇喇地一笑:“你说什么呢,我没有生气啊。我想搬回芳菲殿是因为那里住习惯了,若是你喜欢,你也可以搬到芳菲殿去啊。” 男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在龙吟宫住的日子,也不短了。” “……我恋旧。” “我喜欢芳菲殿啊,你真的不愿与我一同搬去吗?那你可是母后身前的居所啊,你就再考虑一下下嘛……”她拖着长长的尾音,晶亮的双眸一闪一闪地看着他,让人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可他还是狠了狠心,总觉得这样的她太过奇怪,总觉得若是搬回去便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便还是摇头:“不,这件事,不行……若是你喜欢,我可以让人每日都将芳菲殿打扫一遍,我们可以时常回去住,却不能搬去那里住。” “有什么区别啊!”妖冶怒吼。 百里云开心口一痛,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我只是好怕……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妖冶一震,淡淡地垂眸,竟有些心虚地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可是,明明错的是他,不是吗? 他早已做出了选择,又如何能怪她? “好吧,不去也行。”姚叶撇了撇嘴,只得妥协。她知道,再说下去也没什么用,这男人认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哪怕他真的允了自己去芳菲殿,只怕也会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边,到那时,再要做什么就更难了。 百里云开伸手将她拢入怀中,紧紧地箍着,声音哽咽:“不要再让我那么怕……冶儿,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妖冶心口猛地一阵钝痛,嘴角却是云淡风轻的笑容。 无法,她只得出了御书房,甚至在男人强硬地表示要陪她的时候,她拒绝了:“你忙吧,我想一个人去御花园走走,蓝衣会陪着我的。” 可是最后,她连蓝衣都没有带,独自一人游荡在这浩大的御花园中。 已是冬日,御花园中却仍是开着与这季节不符的各色的花儿,摇曳生姿,若不是这刺骨的寒风与那一片隐隐还未消融的白雪,她几乎真的要分不清这是个什么季节了。 “奴婢参见娘娘……” 一声带着薄颤的请安声在身后响起,妖冶挑了挑眉,她竟是这么恐怖,让一个小丫头害怕至此? 缓缓转身,见到那抹消瘦的人影的瞬间,她眉心猛地一跳。 “春……花?” 这丫头不是在花满楼吗?为何会出现在皇宫? “娘娘,真的是您,真的是您……”春花喜极而泣。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前请安,没想到真的是娘娘! “春花,你为什么会在宫里?” “娘娘走了以后,奴婢没有便留在花满楼。只是天下之大,奴婢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后来偶然辗转便入了宫,被安排在如贵妃身边当差。” “张如月?”妖冶愕然。 她一直在想,要买通哪一个丫鬟才会可靠,可是如今,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吗? 但……如此利用春花,真的好么? “娘娘,虽然奴婢一直在如贵妃的身边,可是奴婢知道皇上真正爱的人是您,娘娘千万不要因为一些不值得的人而放弃皇上啊!” “春花,张如月,她对你可还好?” 春花眼神微闪,抿了抿唇角,道:“还好。” 这些小动作全都落在妖冶的眼中,她怎么会不知道春花是在遮掩什么? “春花,我要听实话。” “娘娘……”见妖冶一幅不知道实情誓不罢休的模样,春花只好垂着眼帘道:“如贵妃总是因为皇上的事迁怒奴婢们,轻则打骂,重则处死。” “处死?”妖冶大惊,“怎会处死?难道就没有人想要禀告皇上吗?” 春花凄惨一笑:“就算如贵妃再不受宠,她也是贵妃啊。皇上怎么会因为奴婢们的小小贱命去处置如贵妃?” 妖冶轻笑了一声。 春花说的没错,别说是这些奴婢的命了,哪怕是他自己的儿子的命,他也只是将张如月打入冷宫罢了,怎么可能会处死? “春花,那你愿意为我做事吗?” “娘娘是春花的救命恩人,无论娘娘要春花做什么,哪怕是要春花这条命,春花也在所不惜。”春花郑重点头。 妖冶忍不住笑了:“好春花,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帮我做一件很简单的事就好。” “但凭娘娘吩咐。” 妖冶招了招手让春花附耳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春花的脸色顿时惨白。 “娘娘……您……您是要皇后的……” “不是,春花,你放心吧,我不会这么蠢在冷宫杀了她的。”妖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春花,此事切不可声张。你能帮我办到吗?” “娘娘,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我已经考虑很久了,不会再变。”她眼神坚定如斯。 春花只得点了点头:“无论娘娘想做什么,奴婢都会全力以赴帮娘娘完成的。” “谢谢春花……”妖冶想伸手去拍拍她的肩,却在半空顿住,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抽了一下,不疼,却有种很怪异的感觉,狭长的秀眉紧紧蹙起。 春花一惊:“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我没事,我会自己去找太医看看的,你别担心。” “奴婢帮娘娘宣太医吧。” “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我自己去看看就好了。” 春花拗不过她,只好退一步:“那奴婢陪娘娘去,现在就去。”妖冶只得“恩”了一声,在她的搀扶下走到了太医院。 一帮老臣见这后宫之中亲身驾临,一个个都吓得不知所措:“微臣不知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本宫只是来看病的,你们不必多礼。” 太医院院首诚惶诚恐地道:“娘娘玉体欠安,只需派人来通传一声即可,怎可抱病前来。” “无事,本宫没有那么娇贵。”她摆了摆手,“你们给本宫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吧。” 最后的好资源了,可不能浪费,得在走之前好好地看一看,她可不想拖着个病怏怏的身体离开。 “老臣遵旨……” 于是院首就在一群老臣惊慌的眼神中替妖冶把脉,生怕出了什么问题,那他们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可是下一秒,那凝重的神色去陡然转为欣喜:“娘娘……老臣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这是有喜了!” 第215章 不安好心设计她 http://.biquxs.info/

“不想怎么样。要是想拆穿你,一早就拆穿了。”百里云开见她又是戒备又是紧张地盯着自己,便放缓了语气,没有再似方才那般步步紧逼。 可妖冶悬着的心却还是没能放下来,总觉得这个男人又要不安好心地设计自己什么了! “那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她白了他一眼,问道。 百里云开自顾自地为自己添满了空杯,轻嗅了一口,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何会为了一个才认没几天的母亲,甘愿以身涉险。” “你会这么无聊,就为了知道这个,大半夜的吓我?”妖冶完全不相信他说的话,满脸质疑地看着他。 男人无奈地微叹一声,“信不信由你,反正你的身份不会有任何改变,那块玉佩就是你从小带到大的!你,永远都是汝南王的郡主,只要你想。” “条件?”妖冶眉梢微挑。 百里云开皱了皱眉,潋滟的凤眸中划过一丝无奈。 这女人真当他什么都是要讲条件的吗? “没有条件。如果你愿意,就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妖冶才不会平白无故地相信他,更何况,这种感情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懂? 难道要她说,因为她从小没爸没妈,所以来到这里不想失去那份刚刚才获得的母爱? 轻嗤一声,她撇了撇嘴道:“不愿意。” “我说过,不会勉强。”百里云开没有丝毫愤怒的表现,反而忽然扬唇一笑,魅惑的声音出口:“我说没有条件你是不信的吧?” “风无涯,你竟然赖皮……”妖冶好生憋屈,纤细的黛眉紧紧拧在一起。 这男人怎么讲话像放屁一样? 百里云开嘴角半勾,敛开一丝魅惑艳绝的笑容。 “恩,我反悔了!” 靠! “你想怎么样?” 妖冶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早知道就该早点把这男人赶走,没事留他下来喝什么狗屁茶!现在可好,自作自受了吧! “以后……”百里云开故意扬高了尾音,见妖冶好奇地朝她望过来,不由低低一笑,“若是我想喝若梦,你要随时效劳。” 妖冶愤愤不已地瞪着他,这丫还真当她是专职保姆了? “不愿意?” 妖冶忍痛咬牙,“成交!” 没有星星的夜晚,也可以很美。 俊男美女在淡月下的对饮言欢,其赏心悦目的程度绝不亚于任何一副美景。 不知不觉间,天际已微微透出一丝光亮,看了看时辰,百里云开拢了拢袍角,淡淡起身,妖冶笑侃着道:“莫不是怕家中媳妇儿一起床发现你不见了吧?” 他一怔,不意她会说这种话,连眼梢都含着一丝无奈,似乎还有那星星点点的让人看不透的光芒。 若是太后未死,也许,她就真的是他的妻了吧? 被他怪异的视线看得发憷,妖冶赶紧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不就跟你开个玩笑么,至于么你……赶紧走赶紧走!” 脚尖轻点,一跃而起,衣发飞扬间,男人优雅的身姿已绝尘而去。 妖冶本打算回房睡个回笼觉,突然忆及昨日萧南走的时候说他今天还会来,虽然他没说时辰,可妖冶还是彻底打消了睡觉的念头,赶忙把石桌上的茶壶茶盏都收了去。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她突然一阵好笑。 怎么搞的像一个怕被丈夫捉奸的妻子火急火燎地销毁掉和别的男人往来的证据呢? 虽然这么想着,手中的动作却仍是没有半分迟疑。妖冶在心里为自己解释道:“不管萧南来不来,反正本来就是要收拾的!” 萧南果然如她所想,这日一早就出现在院门口。 虽然早就准备好迎接他,可他来得这么早还是让妖冶有些猝不及防。 在门口寒暄了几句,萧南笑道:“冶儿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妖冶尴尬地侧了侧身,“请进。” 也就是这时候,她才猛然注意到他身旁还有一个人,白玉面容、头束金冠,手中却与他的气质极不符地抱着一把琴,看到妖冶的时候眼中那抹惊艳早已被他藏起,所以妖冶只能看到他略带鄙弃的眼神,她微愣了一下,笑道:“这位公子对我很不满吗?” 那男子轻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做声。 萧南蹙了蹙眉,声音微沉道:“枫溪……” “名字真不错,就是性格古怪了些……”妖冶垂眸呢喃了一句。 她当然是故意让他听见的!谁让那人第一次见面就敢这样针对她的? “你……”枫溪愤愤地瞪了妖冶一眼,却被某个男人一记警告的眼神弄得没了脾气,只好讪讪地垂下眸。 萧南好笑地叹了一声,转身从他手中接过古琴。 枫溪本来还略有迟疑,看到妖冶满脸嫌弃不耐的神情,他手一松,琴就转入了萧南手中。 萧南拾步迈入院中,他原本也欲起步踏入,前面的男人却突然顿住脚步,回首道了句:“你先回吧。” 枫溪不满地撇了撇嘴,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走之前又瞪了妖冶一眼。 妖冶看着他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禁在他走远之后对身侧的男人笑道:“他莫不是喜欢你?” “冶儿……”萧南的脸上登时一片红霞,垂了眸子,微微有些尴尬地道,“胡说什么呢!” “我只是随便说说,你紧张什么?”妖冶看到他脸红的样子,心情一好,又忍不住想逗他一逗,继续道,“何况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不能控制,喜欢男人也没什么稀奇的,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自是可以……” “冶儿!”妖冶话还没说完,萧南急不可耐地打断了她,羞怒道,“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见他面色沉了沉,妖冶轻咳一声,看来在这些古人面前还是不要太过放肆的好,毕竟这些人就算真的是断袖,道德礼义也断不容许他们将这种事挂在嘴边的。 她凑近了他,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的眼睛,“你生气了?” “没有。” 他几不可见地往后退了一步,白皙的俊脸上再次闪过一道可疑的红晕,眼眸一垂,他故意不去看她潋滟的双眸。 妖冶还是不肯放过他,又往前垮了一步,纤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晶亮的双眸定定地直视着他。 “真没有?” “真没有。”萧南颇为无奈地道。 本来就不是会轻易生气的人,更何况面对的是她,他怎么可能生得起气来? “不生气就好!”妖冶调皮地扬起嘴角,眼神一动不动地凝着他问道,“带琴来做什么?教我弹琴吗?” “冶儿竟不会弹琴?”他吃惊地看着她。 她的答案,出乎他的意料。 “不会弹琴怎么了!”妖冶不甘地努了努嘴,心道:“本姑娘又不是神人,哪儿能什么都会!” “没什么,只是我以为,一般……女子……都会弹琴的……”萧南支支吾吾地说道。 妖冶见他一副吞吞吐吐不爽气的样子,斜了他一眼,笑道:“你是想说一般青楼女子都会弹琴的吧?” 被她戳中心事,萧南面上一阵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 妖冶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这有什么,你看我像是一般青楼女子么?” 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萧南一阵失神。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之后,却仍是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妖冶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大了,“所以我不会啊!但是你可别小瞧我,我会吹箫,还会唱歌,还会跳舞!” “外面都说冶儿唱歌很好听,不知今日我有没有幸听得一首?”萧南笑睨着她道。 妖冶挑眉一笑,水光潋滟的眸子深深凝着他,“那外面的人有没有顺便再告诉你一句,听我唱歌可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教你弹琴可好?” 妖冶迟疑了一下,“你能保证教会我?” 教她弹琴可真是件难事儿。其实在现代的时候,她本来要学的不是萧而是古琴,可奈何怎么都学不会,她心里炸毛就撇下古琴改从萧了。 今日萧南竟说要教她弹琴? “老师”倒是无谓了,可她还真怕把这老师气死呢! 萧南不说话,含笑冲着她点了点头。俊眉弯弯间,是一片温柔似水,震得她心头一波又一波的涟漪掀起。 “那好,要是教不会我,你今日可不准走了!” 直到看到萧南微愣的表情,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真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女人了!竟然对一个男人说出这种话! 难道真的是耳濡目染地被那些青楼女子给带坏了吗? 妖冶心里都快呕死了,特别是看到萧南嘴角那抹愈演愈烈的笑容,她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咳咳……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要是教不会我,你得负责!” 妖冶越说越乱,解释了两遍,反而越说越错。 有没有搞错,关键时刻这舌头竟然给她打结! 萧南见她尴尬不已,只好忍着笑意别过头去,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抚上琴弦,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灵动的手指就像翩然起舞,白玉面容此刻就像是画中仙人一般超尘脱俗,悠扬淡雅的曲调刹那便倾泻而出。 听着萧南的曲调,妖冶不经意地想起了《不了情》这首歌,嘴里也不自觉地哼了出来。 “心若倦了,泪也干了,这份深情难舍难了。曾经拥有,天荒地老,已不见你暮暮与朝朝。” 每次唱悲伤的情歌,那个男人便总会在她的脑子里出现。 不知道要到哪一天,才能彻底地将他清出心底…… “这一份情,永远难了,愿来生还能再度拥抱。” 可她却只希望来生再也不要遇见那个男人。 “爱一个人,如何厮守到老?怎样面对一切,我不知道……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 既然不爱,为何让她情动? “爱你怎么能了,今夜的你应该明了,缘难了,情难了……” 不了情,不了情,情到深处,自然难了。 以前的她,一直以为,沈青雨是她一辈子的良人。可是像她这么笨的女人,被背叛一次还不够,到了古代,还非要自己送上门去让人欺负第二次! 是她痴了,傻了,今后再也不会如此…… 萧南望着她怔怔地失了神,到最后,指腹只是在琴弦上随意拨动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弹些什么。 果然,她的歌声就像外面所说的那般,如魔障一般让人深陷其中。 “冶儿唱的真好……”他惊叹了一声,“这辈子能听到这样的歌声,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你打算就这么死了?”妖冶摈除心头的躁动,挑眉一笑,看着男人微微愕然的目光,她的笑意更深,“可不能就这么死了,还没教会我弹琴呢!” 不过说不定教了一半就被她气死了呢? 萧南无奈地点了点头,“好,这就教你。” “等等……”妖冶突然扬了扬手,出声打断他。 “怎么了?”萧南疑惑地看着她。 “你原本带这琴来做什么?”墨瞳波澜不惊,可她却没有忽略自己心中那一丝略微的雀跃与期待。 第216章 恨得牙痒痒 http://.biquxs.info/

这姐妹俩还真是像,当初百里玉不就是成天找茬儿吗?可到了最后,还不是被她治得死死的?现在又来了个百里柔,虽说这脑子好使了些、地位也高了些吧,可还不是与那百里玉一样说不到三句就败下阵来? 墨兰憋了半响,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郡主这不是明摆着说人家像只乱吠的狗吗? 百里柔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偏偏百里凌越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她更是恨得牙痒痒。 袖袍中的小手攥了又放,放了又紧,她强忍着怒意,冷笑一声:“妹妹,今日姐姐与太子前来,是有一事告知。” 百里凌越嘴边的笑容一僵,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妖冶将男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羽睫一扇,眼波流转,万般心思划过。 “不知太子有何事?” 百里柔见她直接无视了自己,又是一阵深呼吸,胸口一起一伏的,拼命告诉自己要有气度,绝不能失了身份! 百里凌越剑眉紧锁,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凝神想了半天,还是不知该如何跟她开口。 难道让他说,因为她进过青楼,所以父皇只同意让她做侧妃吗?却又因为担心汝南王不满,便将那侧室之女抬正为太子妃,而她堂堂一个王府郡主竟要屈居人下? “太子,还是让柔儿来说吧!”百里柔阴恻恻地朝妖冶一笑,“皇上口谕,汝南王府郡主百里冶指给太子为侧妃,而原侧妃百里柔品行端正,即日抬为正妃!” 妖冶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可是吃定了那昭景帝不会同意她才敢攒动百里凌越去求他的啊!谁知道这昏庸的老皇帝非但同意了,还把她变成了个侧妃?想她好歹也是堂堂王府郡主吧,竟然让她去给人做小妾? 百里柔品行端正?那不是明摆着说她平行不端吗! 看着妖冶那张纯黑的脸,百里柔顿时心情大好,连着适才妖冶对她的讽刺也忘得一干二净,嘴角勾起一抹亮丽的弧度:“妹妹,还不快谢恩?” “我谢……”你妹的恩啊! 妖冶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太阳穴不断地跳动着,拼了老命才将那到了嘴边的恶语憋了回去。 “冶儿,我……” 妖冶刷得一眼瞪了过去。 丫的,这罪魁祸首还敢跟她说话! 百里凌越抿了抿唇,第一次发现,原来开口说话都是这般艰涩的一件事。 妖冶斜了百里柔一眼,见对方正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她深吸了一口气。 眼波一转,唇角勾起:“太子,皇上竟然同意你娶冶儿了?” 惊喜的语气。 百里柔一怔。 男人亦是一怔。 这是什么情况? “冶儿,你不介意吗?侧妃……”百里凌越诧异地看着她,好不容易挤出侧妃两个字,他长叹一声,敛了敛眸,垂下眼睑,“是我对不起你。” “太子怎的这般说呢?”妖冶似乎是被他的话吓到了,惊恐地朝他摇了摇头,“能够嫁给太子,已经是冶儿莫大的福分了,哪里还敢奢求太子妃的位置?就算只是进太子府当个小丫鬟,冶儿也是心甘情愿的呀!” 百里凌越猛地一把拥住了她,将她瘦弱的身形牢牢裹在怀中。 百里柔恨恨地瞪着她,正好瞥见她从百里凌越的肩头看过来的视线,分明是满含挑衅! 院子里四个人,百里凌越用力地抱着妖冶,妖冶一声不吭地任他抱着、却满目挑衅地看着百里柔,百里柔目露凶光却无计可施,剩下一个墨兰,尴尬地垂着头,又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火儿在一旁上蹿下跳的,欢脱的模样着实好笑。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百里凌越终于放开了怀中的人儿,漆黑的眸子灿若星辰:“冶儿,此刻是我无能,不能让你成为我的太子妃。此事,将会是我毕生的遗憾。” 妖冶一怔。 为男人的话本身,也为男人此刻的行为。 虽说她讨厌百里柔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吧,可这男人好歹也是百里柔的丈夫,怎么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她留? “但你要相信,他日,我若为皇,你必为后!” 男人口气殷殷,目光灼灼。 百里柔猛地一颤,下唇死死咬住,用力之大,竟是渗出了点点殷红。 就在她的面前,这个男人竟然对另一个女人说出这种话来? 他到底置她这个“太子妃”于何地? 妖冶眼睫一颤,愕然地看着男人,想要从他的眸中读出半分戏谑的模样,可对方蹙着眉的样子显然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 她要将他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他却这般深情地对她说着要立她为后的话? 她妖冶何德何能,能够得到这男人这般的眷顾! “太子……”妖冶眼神闪烁,神色复杂地凝着面前的男人。 北风起,扬发乱心扉。 百里柔僵着身子半响,终是垂下眼睑,嘴角溢出一抹冷笑,缓缓地转身离开。 今日她来,本是为了给百里冶一个下马威,而不是听男人说这种话来侮辱她的。 爱了这么多年,她也够了。 想当年,汝南王府没有郡主、没有王妃,娘亲与父王是多么的幸福,她与大姐是多么的无忧无虑。 可是,自从百里冶回来,一切都变了。 娘亲惨死,大姐下嫁马夫。就连她,也被那个女人害得没了爱情、失了真心。 想来也真是好笑,曾经,这个男人情真意切地要娶她,让她以为那便是真爱,哪怕身在皇家明知不该有爱,她也仍是无怨无悔地对他付出了所有的真心。 可到头来换来了什么呢? 如今,这个男人就在她面前,对着另一个女人深情款款地告白,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那个女人伤害她。 他到底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他怎么就那么忍心? 开始的时候她还会难受、还会想着如何去争取回他的爱,可当她听到他在百里冶面前自称“我”而非“本王”的时候,她就知道那个女人是不一样的;当她看到他为了百里冶与父皇顶嘴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自己没有希望了。 而到了此时此刻,他对着百里冶说出“我若为皇,你必为后”的话时,一切都结束了。 她也该认清了,也该死心了。 是夜。 雪花纷繁,又如前夜那般,开始不停地下。 冬风拂过,雪花从树顶枝丫飘落,簌簌的声音吵得人睡不着觉。 听风院。 南宫菲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看着身侧男人的背影,秀眉又紧紧蹙了起来。 一声声地几不可闻的哀叹却将男人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汝南王翻了个身,左手平放在她的颈下,右手搭着她的肩:“这么晚了,还睡不着吗?” “我……” “是在为冶儿的事烦心吗?”汝南王轻声问道。 南宫菲然在夜色中看不清男人脸上的神色,然,那双炯炯的黑目却是熠熠晶亮。她心里忽的就是一堵,语气不善地开口:“王爷自然是可以睡好的,总归都是王爷的女儿,哪个为正哪个为侧又有什么区别?” 汝南王顿时有种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菲然,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了解本王的心吗?” “我……”南宫菲然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轻声一叹,“是我不好。冶儿的事,哪里能怪王爷什么。只是没想到,冶儿的命途竟会如此坎坷,自幼被歹人掳去不说,回王府之后还是这般多灾多难,先是被六皇子退婚,现在又因为进青楼……皇上竟让她堂堂一个郡主给人做小!虽说那人是太子,可……可这让她怎么受得了啊!” “也确实是委屈冶儿了!”汝南王蹙了蹙眉,垂下眸子,沉吟片刻,又拍了拍南宫菲然的肩,“幸亏太子对冶儿一片真心,冶儿委屈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太长。他日,若是太子登上了皇位,冶儿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南宫菲然直到他说的没错,轻轻“恩”了一声,可心里总还是有些不安,语气迟疑地道:“可是……可太子若是中途变心了怎么办?” “你瞧太子现在这模样,像是会变心的吗?”汝南王不由好笑。 要说他宁愿相信冶儿会变心,也绝不相信太子会变心! “男人的心,谁说的准!”南宫菲然突然变了脸色,气呼呼地甩下这么一句,拂开汝南王的手,便翻过身去。 汝南王愕然地看着她的背影。 这又是怎么了?他又哪句话说错了吗? 良久,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看来,他即便是用余下的半生,也弥补不了对这个女人的亏欠了。 哪怕她嘴上说不怪了,心里还是对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怨气难消的吧? 轻轻地拥住她,也不见她挣扎,汝南王面色稍霁。 只要她还在,就好。 即便她永远不原谅,他也一定会竭尽所能去补偿她、爱护她。 一夜的雪,终于停了。 天空泛着微微的白光,东边升起了一轮淡色的红日。 御书房。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昭景帝眯起双眼,语气平静,听不出息怒。 可他越是平静的模样,站在一旁的皇后就越是提心吊胆。 她拼命朝着跪在下方的百里柔使眼色,可对方就像是没看见一般,理也不理。 她就不明白了,太子妃的位置都给了这女人了,这女人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非要一大早跑来告御状? 说的还是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父皇,柔儿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欺瞒!”女子神色认真,口气咄咄。 昭景帝腾地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混账东西!” 皇后猛地一个激灵。 “朕都已经让他娶了那个女人,他还想怎样?”皇后摇了摇头,还没来来得及解释,就听昭景帝又怒不可遏地加了一句,“是不是要朕将这皇位也让给他,他才甘心!” 御书房的两个女人呼吸同时一滞。 百里柔抿了抿唇,垂下头去,丹凤长眸中带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虽然她早就知道此举会惹怒帝王,可没想到,帝王会生气至此。 不过也难怪,任是哪个皇帝听了自己的儿子说到日后当上皇帝之事,都会觉得那是对他的一种诅咒吧? 百里柔勾了勾唇,笑得又是狠绝又是苦涩。 若不是男人今日那席话彻底伤了她,她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可即便如此,她竟然还是犯贱地为那个男人担心…… “皇上,太子绝没有那个意思!”皇后连忙跪下,趴在昭景帝的脚跟出,昂首仰视着他。 也不知是帝王平日的纵容还是不上心,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跪过他了。 可今日,却不得不跪。 要知道,今日之事,说不好就是要谋朝篡位啊! 帝王眉梢一挑,“哼”的一声冷笑:“没有那个意思,那他是哪个意思?”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咄咄逼人。 皇后的脸上难得地显出一丝惧怕与哀求,连连摇着头:“皇上,越儿他只是……只是对冶儿情根深种,觉得让她当个侧妃愧对于她,这才一时口不择言说了如此混账之话!但他绝对没有冒犯皇上的意思啊!” 第217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http://.biquxs.info/

柔顺的黑发被一根浅蓝色的发带固定,发尾尽数披散在月白色的袍子上,狭长的凤眸深邃如漫天星辰,无穷无尽得似乎要将她吸进去一般,可那冠玉般英俊不凡的脸上却是一丝表情也无,仿佛看着她和看着一棵树没有半点的差别,也许只有那微微抿起的薄唇泄露了他不可探知的内心。 这,应该就是刚才那俩丫鬟口中新来的神医了吧? 西冷的皇宫里还难得有个人敢这么盯着自己,妖冶揣着两分新奇两分好笑缓缓朝他走了过去,丰润的红唇浅浅一勾,带着一丝轻佻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喂,你做什么总盯着我看?” 那人皱了皱眉,凤眸中似有万千情绪闪过,一刹那的晶亮之后又恢复了最初浩瀚不见底的模样,甚至比原先更难琢磨。 被这么一个人陌生人盯得诡异,妖冶悻悻地撇了撇嘴,对方却忽然开了口:“你是谁?” 原谅声控的她一听到这个声音便眼冒桃心,她听过好听的声音不算少,但至今为止她最喜欢的仍是百里云开那带着奇异蛊惑的嗓音,眼前这个人虽说还是不比那人强,却也算能够俘获她芳心的那种。 “我……”她顿了顿,粲然一笑,“我叫妖冶。” 不叫百里冶,也许对方就不会知道她是这后宫的惜妃吧。 对面的那双凤眸中突然闪过无数道熠熠的流光,如同漫天流星同时绽放,绚烂得照亮了整个天际。可不过一瞬,他又恢复了初时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以为刚才那片刻的失神不过是自己眼花,草草地“恩”了一声他就没了声音。 妖冶愈发觉得这人奇怪,虽说她脸上有那么道浅浅的疤吧,可难道因为这样她就所有的魅力一并消失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她又问了一遍。 “我并非看你,只是在看你的衣服。” 咳…… 妖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外加义正言辞地说出这种话的! “你为什么要看我的衣服?”妖冶面瘫。 “好看就看了,需要原因么?” 忍……忍……忍…… 根本忍不住啊! 妖冶突然勾出一抹灿若夏花的笑容来,亮丽璀璨似乎能晃瞎人的眼,轻移着莲步缓缓走到男人面前,她凑到他的耳根处轻呵了一口气:“难道我不好看么?” 男人显然没料到她会这般,颀长的身影明显一僵。 靠得太近,以至于她错过了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恍然。可不过一瞬,男人便猛地一把推开了她,凤眸微微眯起,整个人的周身分明带上了一股危险的气息,薄唇一抿:“惜妃娘娘莫不是随便看到个男人都会这么主动逢迎?难怪皇上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娶一个青楼女子,原来是早就拜倒在了娘娘的石榴裙下!” 妖冶一怔。 眼前的男人却在她恍神之际拂袖转身,颀长的身影越行越快,到最后竟带着那么一丝急切逃离的慌张与狼狈。妖冶的视线紧紧地锁住那道似曾相识的背影,双眼微微眯起,伸手却够不着那熟悉的温柔。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做出那样无礼轻佻的举动。也许是因为即便面貌不同,可那双狭长的凤眸却带着诡异的吸引力;也许是因为那月白色的袍子如此熟悉,让她一之间分不清眼前之人究竟是谁;也许是那完全相同的气场与身形。 可是,怎么可能呢? 东启的帝王,怎么可能会到西冷来做一个小小的太医? 痴心妄想还不够,难道还要白日做梦么?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垂着眼脸缓缓转身。 夜,馥郁花香随着拂面的清风而来。漫天星辰熠熠闪烁,散发着不同寻常的璀璨光芒。 妖冶倚在背后之人的身上,数着天上一颗两颗的星星,觉得曾经幻想的美好日子也不过如此。 “冶儿。”南宫萧在她的耳边细弱蚊蝇地轻唤一声。 “恩?”她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他温柔一笑,将她耳边被夜风拂乱的发丝拢于耳后,细细摩挲着她洁白如玉的脸颊,动作呵护备至:“明日我要去边关巡视,你可要与我同去?” 那一道疤痕,不知为何,她不愿去除,听之任之。 女子终于将视线从满天的星灿上收了回来,侧着头好笑道:“边关巡视还带上个女子,你是非得给我安上个红颜祸水狐媚惑主的罪名么?” “难道不是吗?”他挑眉浅笑,眉宇间风情流露。 妖冶何曾见过他这般轻佻中带着痞痞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是是,但我可不想再让你为了这种事与你母后生出嫌隙了。” “可是我怕……” 妖冶摆了摆手打断他:“你就放心吧,你都下了那种命令,谁还敢不要命地给我下毒?难道她们就不怕你回来之后将这后宫都给血洗了?” “好,听你的。”他温柔的浅笑间带着数不尽的宠溺。 “恩,真乖……” 琉璃灯火之下,二人如同神仙眷侣的面容清晰可见,唯美的淡色朦胧中,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屋顶上唯一的一个暗色死角中,一袭白衣的男子将底下的情形尽收眼底,孤寂的身影缓缓飞落在某一座庭院之中,带着凄凉的孤寂感踏尘而行。 他不相信,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就足以那个女人将他忘得干干净净。可是民间的传闻却又那么绘声绘色容不得他不信,无论是那个男人为她做的哪一点,都倾尽所有得让他害怕。所以最后,他甚至撇下朝政选择亲身前来。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怎么可以。 她已脱离了他找到新的幸福,却将他一人留在泥沼之中难以自拔,她怎么可以这样! “该看的都看到了,还不回去么?”皓月倚在一棵树干上,语气中带着凉薄的讽刺。 男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回。” 干脆利落。 皓月嗤了一声,丝毫没将这男人的苦涩放在心上,故作深沉地长叹一口气:“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的关门声。 翌日一早,皇帝巡视边关,车马兵士,浩浩汤汤。 妖冶从未见过南宫萧穿盔甲的模样,金色的亮片搁在这么一具温润的身体上竟然没有丝毫突兀的感觉,反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英气。她颇为满意地笑了笑:“萧南,你真好看!” “言不由衷。”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啊?”妖冶迷惑不解,她哪里言不由衷了?她明明是很认真地在夸他啊! “既然好看,怎不见你有所表示?我一走就是大半个月,你没有一点不舍吗?” 妖冶的脸刷的一下涨成了猪肝色。 绝对是跟枫溪待久了,这么温柔干净的男人竟然也成了一腹黑的色胚! “你你你……这么多人……你要我表示什么……”她差点没咬着自己的舌头。 似乎是被她愉悦到了,他终于笑出声来,揽过她的肩细细打量,仿佛是要将她的一颦一笑全部都深深地克金脑海。末了,他幽幽地吐了一句:“我可真舍不得你。” 妖冶尴尬地讪笑两声,虽说她脸皮是厚了点,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用这么亲密吧? “快亲我一下。” “咳……”这回妖冶果真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见他一脸正经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欲哭无泪地踮了踮脚尖,一口装在他的下巴上,撞得她唇瓣直疼,眼眶红红:“行了吧!”她委屈地道。 男人的双手却收得更紧,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要将她融入骨血一般,亲了亲她的耳垂:“冶儿,我会每天都想你百遍千遍。你不用太想我,每日一遍就好。” 妖冶怔了怔,亦伸手回抱了他一下:“好,我会想你的。” 如此一句已抵得过万千甜言蜜语,南宫萧的脸上晕开了幸福的柔光,熠熠的凤眸中似有无数流光溢彩。 目送他缓缓远去,妖冶收回视线转身,蓦地撞进一双深不可测的凤眸之中。 真怪不得她昨日会有恍惚的错觉,别说是眼睛,就连眼底的情绪都是那么像。 她走过去,轻轻地笑开:“怎么你对我每件衣服都那么感兴趣?” 浅笑间带着明显的嘲讽。 男人却破天荒地回以一笑:“也许确实是因为人好看,才衬得每件衣服都那么好看。” 不意他会突然转了性,妖冶又一次愣住,反应过来之后,男人留给她的又是一道颀长的背影! 丫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她人生中第二个克星又出现了? 满脑子都是那个奇怪的男人,她失神之间竟已回到了凤鸾殿,可刚刚才踏进宫门,后脚就被风依宫的大宫女阿夜宣走了。临走前,水汐一脸紧张地看着她,蓝衣却有些幸灾乐祸地带着一脸“祝你好运”的神态。 适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就被一朵硕大的乌云盖住,光线阴沉,轰的一道雷声吓得行人纷纷避雨,顷刻之间暴雨便倾泻而下。 妖冶无语望天。 难道这天还能预测她的前路不成?虽说她早已预料到南宫不在的日子里她会前路坎坷,可也不用他前脚一走,太后后脚就传人来召唤她了吧!臭老太婆,就不怕南宫杀个回马枪么! 被阿夜领着走到风依宫,那一屋子的环肥燕瘦真真是让她“惊艳”了两把。看着那一个个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眼神,她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这下真完了,所有人一起报仇来了。 昨夜与南宫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安慰他,生怕他真的将自己一介女流带去边关重地,若是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名声那可得不偿失了。 可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只要南宫一走,这些人肯定会拼命来找茬儿,只要不给她下毒不让她的身体有何损伤她们就万事无虞了。更有甚者,就算真的弄死了她,南宫也不可能拿整个西冷开玩笑真的就屠尽后宫啊,毕竟这些女人的爹爹们可个个都是朝中重臣!到时候太后一揽罪责,只说处死自己的事儿是她老人家一人所为,那南宫就是真要报仇也不可能杀了自己的母后啊! 完了完了……突然觉得不跟南宫走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臣妾给太后请安。” 为今之计,只能拼命装乖走一步看一步了! “惜妃何时变得这么懂事了?”太后冷笑一声,在一屋子女人虎视眈眈的视线下,妖冶努力地维持着笑意不变:“太后,臣妾从来都很尊重您。” “是吗?从来都很尊重?”太后反问,言语中分明透着一股“信你有鬼”的意思,“难道不是因为皇上去了边关,没人给你撑腰了,你才这般与哀家装乖吗?” 哟,这都被看出来了! 妖冶不动声色地又福了一礼:“太后说笑了,臣妾本就很乖,不需要装。” 第218章 朕只想送你入宫 http://.biquxs.info/

妖冶总觉得奇怪,这人的声音好像有一种神奇的安抚效果,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轻轻摇了摇头,就看到一双白净如玉的手直接递到了红盖之下,让她想装作看不见也无法无视。 只是片刻的犹豫,花娇前的身影便开口道:“不要担心,朕只是想亲自搀着你入宫。” 嘶…… 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妖冶听了之后,颊上觉得热乎乎的,不知道第几次开始在脑子里过滤花满楼见过的那些人。 眼前之人到底是哪一个? 还是说,她并不认识对方,只是对方认识她? 虽然有些臊,妖冶想了想还是递上了自己的手,总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了他们帝王的面子。 两手相触的瞬间,一冰冷一温暖,妖冶几不可见的颤了颤,对方就牢牢地将她的小手握住。带着薄茧的手心却给人一种无比舒适的安全感,好像只要被他搀着,此生便再无烦扰。 妖冶下了花轿,随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在长达百里的红毯之上,让所有人见证着他们这场联姻。 他走得很慢很慢,仿佛是在体验这世间的百态一般,携着心爱之人漫步云端。也正是因为他走得慢,妖冶没有丝毫的疲累感,除了头上戴着的东西有些重让她觉得麻烦之外,别的倒是都还挺好。 她想,若是嫁给这样一个温柔人也该是很幸福的。 既然无情,便不会为这后宫所扰,也不会去争风吃醋与人为难。 “是不是很累?”身旁的人不知是怎么看出来她的心不在焉,轻声关心了一句。 妖冶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觉不好,人家帝王两次关心她都以摇头当答案总归是没有礼貌,便开口道:“多谢皇上关心。” 这一回,轮到她感受到对方的手掌微微一颤了。 “不必与朕那么客气。” 妖冶愈发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可又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让她无法排斥这个素未谋面的帝王。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了西冷国君赐给她的宫殿中。仿佛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耳边响起男人温润的声音:“凤鸾殿。” 红烛曳曳,喜乐扬扬。 蓝衣已被人安排下去休息,殿中大宫女水汐司礼,为帝王与新妃主持这一系列的仪式。 喜秤伸到红盖头下面的时候,妖冶又开始忐忑,惴惴得发毛。 明明只是一个封妃典礼,她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长串的仪式和礼仪,最终也只能归结为因为她是东启嫁来的,所以有些与众不同。 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妖冶缓缓扬起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眸中,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而对方,也在看到她的刹那,凤眸中的喜悦化作蹙眉的惊愕。 东启,龙吟宫。 “小安子,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安子欲哭无泪地答道:“回皇上,酉时了。” 自从郡主走后,帝王每日都会坐在龙吟宫里出神,有时一坐就是一个下午、一个晚上,什么事情也不做,就这么干坐着。 他心里急,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又没有办法给帝王再变一个郡主出来! 而今日,帝王更是一天问了好几次时辰,一壶又一壶的酒灌了下去,大约是估摸着郡主今日已经到了西冷吧…… 人家的洞房花烛夜,却是帝王的黯然伤神时。 “她,该到了吧?”带着酒醉的呢喃声破碎沙哑,透着数不尽的苍凉与哀恸。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打开,帝王像是没有察觉一样坐在龙椅上灌酒,刺骨的夜风钻入殿中,带着一股令人瑟缩与清新的冷意。 小安子抬头看去,是芜星拾步踏入的身影,他立刻像是得了救星一样紧皱着眉:“芜星大人,您赶紧劝劝皇上吧,奴才真的是……” 芜星冲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安子应声出了内殿。 靠在龙椅上的男人似乎是这才意识到了他的到来,纤长的睫毛缓缓掠起,在他脸上停驻了几秒,又面无表情地移开,猛灌了几口酒。 “芜星,她不愿跟朕回来……” 几不可闻的呢喃声让芜星心中一抽,他上前摇了摇龙案上那零零落落散了一桌的酒壶,几乎都是空的。眉峰一拧,带着一分薄怒:“既如此,那皇上就将她忘了吧。” “忘?”男人低低一笑,却像是抑制不住的一样越笑越大声,“朕要是能忘,就不会等到现在才要去忘。朕要是能忘,就不会日日夜夜被梦魇折磨。朕要是能忘,就不会追去想要带回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芜星径自从他手中取过酒壶,为他添了一杯,低垂着眼睑叹道:“既然皇上知道她没心没肺,又何苦将心思全放在她一人身上?岂不浪费感情?” 男人的神智已经有些迷糊,干脆阖着眼帘趴在龙案上,薄唇微微蠕动,吐出痛彻心扉的字词来:“朕也想收回自己的感情,可是……她已经将朕的心偷走了……偷走了……她不还给朕……朕如何能再去爱别人……朕已经没有心了……” “皇上,好好地睡一觉吧……”芜星将男人扶到榻上,苦笑着摇了摇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即便皇上后悔,也已于事无补。皇上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现实,接受她已经离开的现实。” 榻上的男人似乎已经睡着,可听到芜星的话,又不安地拧了拧眉:“不接受……” 一床被褥落在男人身上,芜星将男人整个塞进了被褥之中,无奈地只好像哄孩子一样地轻声诱哄道:“好好好,不接受。” 不接受又能如何? 直到现在他想不到,帝王竟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那个地步。 转身刚刚出了龙吟宫的宫门,便有一阵浸着冬日独有的寒气的夜风拂面而来,披散的如墨的长发微微扬起,透过层层叠叠的衣袍钻到皮肤上。习武之人本不畏寒,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总觉得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其实,不止帝王后悔,他也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做最后一次的努力。 那日被蓝衣拒绝之后,虽然他总以为自己还是能独自一人默默地继续这段感情,虽然他抱着一丝侥幸想和蓝衣从前那样时时待在她的身边给她安慰与关怀,让她慢慢了解自己的心,可他却怯懦地不敢去面对,在那日之后便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也失去了拥有蓝衣的资格。 他告诉自己,是因为不想让蓝衣为难、不想让蓝衣生厌,所以才没有挽留甚至没有去送她最后一程,可直到她离开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只是怕。他怕即便挽留了蓝衣也不愿留下来,他怕面对离别的苦痛,所以他宁可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冷眼旁观。 这样的他,的确是不值得爱。 西冷,凤鸾殿。 喜庆的布满红绸彩带的宫殿中没有一丝声响,只偶尔几滴烛泪滴落的声音也被屋外呼啸的北风咧咧吹散。琉璃珠璀璨得映着两张近乎完美的脸,一男一女,默默地看着对方。 自男人那一声“冶儿,我就说过我会娶你的吧……”之后,殿中便是长久的静谧,连同宫女太监一并摈退,剩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郎才女貌,一个面如冠玉,长身玉立,一个倾国倾城,慵懒斜侧。 男人嘴角温柔浅淡的笑意逐渐僵硬,怔怔看着妖冶的眼神中已经有了迷惑不解甚至一丝可怜的意味。妖冶无力地靠着床栏半响,终于恩赦般地动了动,抬手将自己头上的凤冠取下。对面的男人嘴唇轻轻一抿,却终是没有开口阻止。 “皇上,这就是您想要的吗?你们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可以用来交换两国邦交的货物吗?”妖冶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说出的话却是无可奈何的自嘲与咄咄的逼问。 原来自己当初在花满楼顺手救下的人,竟是现在西冷的皇帝! 原来那个温馨相处的美男,最后也还是把她当成了筹码…… “冶儿,不要这么说……”男人想将她圈进怀里,可是看着她抗拒的眼神,最终却只得低叹一声站在原地,“当初我不是故意骗你,只是形式所迫不能将真名告知,是以将自己的姓与名颠倒过来,其实我叫南宫萧。” 妖冶神色古怪地看着他这般答非所问,心里的气却渐渐消了下去,男人顿了顿,清润的话语还在继续:“我并不是将你当做货物,我只是爱你,只是想娶你。” 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解释,毕竟瞒了她是事实。 可是他爱她,却也是事实。 本想回朝之后立刻就娶了她,可奈何朝中势力纷乱、他的太子之位也被图谋不轨之人觊觎,为了她的安全起见,只能将此事一拖再拖。直到他继位以后清扫了朝中谋乱者,才敢将她迎娶过来。 “可是,我不爱你。” 她已经没有一颗完整的心去爱别人了,谁都不爱。 干脆利落的拒绝刺得男人心中一痛,他僵硬地想要露出一抹笑来,朝她靠近了两步,抬手抚上她那道浅浅的疤痕,潋滟的凤眸中夹杂着一丝心疼的感觉:“冶儿,没关系,便是你现在不爱我,也没关系。我会等你……” 明明已经没有感觉了,可无端被抚到那疤痕,妖冶还是感觉一阵凉意袭来,她嘲讽地掀起眼帘一瞬不瞬地望进男人的眼中:“你是爱我这张脸吧?只可惜我已经不是当初花满楼的花魁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毁了容的女子。” “不……我一定会让太医为你治好!”他突然拧起了眉头,信誓旦旦地与妖冶保证,又像是想起什么,郑重地补充了一句,“即便是你的脸再也好不了,我也绝不会改变对你的心意。” 他没有问她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段记忆,一定不美好,他不愿再去揭她的伤疤。 妖冶没去挥开他的手,只是皱着眉看他:“你记不记得我曾说过,绝对不会与旁人分享我的丈夫?” 男人眼神一黯:“我……” 不等他开口说完,妖冶斩钉截铁地道:“这一点,身为一国皇帝的你是没有办法做到的。”顿了顿,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近乎呢喃地轻唤了一声:“萧南……”眼见男人的眸中闪过一道璀璨的流光,妖冶眼睫一扇,可怜巴巴地似哀求一般地看着他,“你能不能答应我,在我接受你之前……不要……不要……” “不要”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男人微微一怔,但仅是片刻,他就带着笑意将妖冶圈进了怀里,轻轻地在她头上拍了拍,滑顺如瀑的青丝在指缝间缓缓流转倾斜,沁凉的触感在温暖的掌中显得有些舒服。 “好,这原本也是我想说的。你放心,在你接受我以前,我是不会碰你的,我们还像以前在花满楼的时候那样相处,好吗?” 妖冶看不到他的神色,可温柔的话语立刻将她躁动的心安抚了下来。 第219章 心头大患 http://.biquxs.info/

“可皇上不是没这么做么?”芜星脸上似乎写着“莫庸人自扰”一样,无奈道:“这也就是皇上与郡主之间的沟壑所在。两个都是打死都不愿向对方解释的人,可就算是不信任,又都宁愿互相折磨也不会忍心伤害对方。” “芜星,有时候,朕真的觉得你很厉害。” 芜星苦笑了一声:“旁观者清罢了……我自己的事还乱成一团呢,皇上就别笑我了。” 男人轻笑出声,颇有种难兄难弟的感觉,半响,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让皓月不必来了,一会儿就启程回去吧。” 两日后。 车马列队终于驶入皇城,在百姓齐聚的围观之下,妖冶坐在马车中,神思复杂。 上一次随萧南来东启,也是这般坐在马车之中,可那一次,却没有现如今这般恍若隔世的感觉。毕竟那个时候,她只当自己是来此一游的异国之人,没想到今次却是真正地回到了这篇属于百里冶的土地上。 出嫁之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不会忘记那一刻的自己有多么绝望,自然也不会觉得此刻的自己有多幸福——虽然所有人都觉得她很幸福,因为两朝帝王为了她兵戎相见,因为她俘获了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帝王之心。 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过这一生,不想这般动荡度日。 自从边关投毒一事后,她便再也不曾与百里云开说过话,更不要说向他解释什么。若是他不信,便是她解释了又有什么用?更何况,她早就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与他多说的必要。 载着她的马车驶入宫墙的那一刻,她知道,她以后的日子,又该回到了勾心斗角之中。 而吟霄宫的那位,也开始难以抑制地蠢蠢欲动。 妖冶回到芳菲殿的时候,蓝衣已经到了。见她进殿,忍不住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你竟然背着我一个人偷偷地跑回来,是打算将我丢下么?” 妖冶瞪大了双眼,似乎十分不可置信的模样:“我不是让枫溪告诉你叫你先回来了么?难道他忘了?那你怎么会回来?” “你为何不直接带我一起去边关!”蓝衣怒吼。 原来是因为这个…… 妖冶无奈地笑:“边关那么危险,万一被战火波及怎么办?更何况我当时走得急,如果带上你,还不一定能从那城门之中逃出来呢!” 蓝衣显然是不打算接受她这套说辞,双眼喷火地盯着她:“你一个怀孕的女人都不怕被战火波及,我一个会武功的会怕?” “好好好……”妖冶自认争不过她,也不想跟她争,只好妥协:“那你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我还没想好,以后再说!”某人得了便宜卖乖。 御书房。 百里卿水不断晃着男人的臂弯,像极了幼时与他撒娇那般,语带娇嗔:“皇帝哥哥,你就答应卿水吧。这样非但能缓和两国关系,还能解决了皇帝哥哥的心头大患不是吗?” 男人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心头大患?” “难道不是吗?”百里卿水此刻为了自己的幸福,颇有种豁出去的感觉,根本不畏惧他的冷眼,晶亮着双眸憧憬着她的美好未来:“若是我嫁给了南宫萧,郡主姐姐一定不会再回去了,说不定还会就此死心,从此以后对皇帝哥哥一心一意,死心塌地!” “你只见过他一面,就打算嫁去西冷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么?”男人似有不解地看着她。 百里卿水却是万般郑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只有一眼,可那一眼,却足以她倾其一生去爱。 当她看到那人温润的模样,便已深深沦陷;当她知道那人是求而不得却依然无私无悔的时候,所有的情感仿佛都要倾注在他身上一般,同他那般无怨无悔。 可是彼时,他还是郡主姐姐的丈夫,所以她什么也不能做。但此时此刻,皇帝哥哥却将郡主姐姐抢了回来,那么就由她,去安抚那人受伤的心吧…… “皇帝哥哥,你就答应卿水吧……”百里卿水拼命地撒娇。 男人眯了眯眼,眉宇间闪过一丝迟疑,沉吟片刻才道:“他的心里只有一人,也许穷你一生,也无法得到他的心。那么在西冷,你便只会是一个遭人欺负的曾经侵害了他们国家的东启国人。即便是这样,你还要嫁给他吗?” “是,卿水就是要嫁给他!哪怕有再多的磨难,卿水也不怕!更何况,他那么好的人,一定不会让卿水受人欺负的!”百里卿水信誓旦旦,言之凿凿。 也许只有当伤害真的造成以后,她才会知道,那个男人的温柔,只为一人而存在。对于其他不相干的人,他平静的温和表象下,却是一颗永远无法靠近的冰冷的心。即便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有办法去感化。这才是他真正伤人的地方。 “不后悔?” “不后悔!” 芳菲殿中的春日竟颇似去年刚入倚兰阁时的感觉,置身一片幽兰的纯色与清香之中,妖冶险些就恍惚地以为自己不过刚刚穿越来这架空的时代,可身后的高墙红瓦却似是在嘲笑她的无知与浅陋一般。兰花的颜色比原先更多了几种,在看惯了御花园那片姹紫嫣红之后竟也没讨个好来,但妖冶却独独爱它,或许是因为这是她最初的记忆。 美人榻上,怀孕将近五个月的腹部已微隆初现,红衣女子仰躺在柔软的丝绵软垫之上。此刻,她微阖着双眸,右手覆在自己光洁如玉的额上,纤长浓密的睫毛在日晖的映射下在她眼角下撒出两团淡淡的阴影,柔和而美好。微微嘟起的唇瓣似乎比原先更加饱满红润,光泽不减,风采尤甚。有些扭曲的睡姿显得无比慵懒却媚态十足,冶丽芳华。 蓝衣坐在她身边实在闲得无聊,一边单手剥花生一边将花生抛到半空中再以优美的弧线落到她的嘴里,这般吃花生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姿势虽是不雅,她却每每都会说这是妖冶教的。 “你这样每天除了睡就是吃,除了吃就是睡,未免也太无聊了吧?”她一边继续她浩大的吃花生工程,一边扁着嘴碎碎念。 “你若是真闲着无聊,我不介意你去调戏调戏芜星啊……”某人恶趣味地将尾音上扬,瞬间就让身边的女子红了脸。她睁开了双眼似笑非笑地将目光落在蓝衣身上,看着对方羞愤欲死的表情,心里颇为满意。 蓝衣怒吼:“我跟你说真的,你老跟我提他干什么!”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也挺认真的呀……” 蓝衣默默地“靠”了一声,为了不再让自己饱受这女人的摧残,赶紧换了话题:“你知不知道,我前几日听说了一件关于紫衣的事儿。” “她还能出事儿?”这回轮到妖冶诧异了。 难道是影月还没将事儿办好? “她死了。” 妖冶的惊讶瞬间消失,默默地“哦……”了一声。 “而且她死前被人砍断四肢,似乎是血流殆尽而死的……”蓝衣皱着眉细想自己听来的传闻,“你说她到底是造了多少孽才能让人这么恨她?” “你不恨她么?”妖冶淡淡的反问。 “当然恨啊!”蓝衣愤愤地撇了撇嘴,“要是她落在我手里,我绝对让她死得比现在再惨十倍!”似乎仍是觉得心有不甘,她又连忙补充了一句:“不,要一百倍!” 妖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原以为蓝衣会觉得紫衣的死法太过凄惨而对她心生同情,没想到蓝衣还是那个睚眦必报的蓝衣,根本不用担心她会同情心泛滥! “偷偷告诉你哦……”妖冶故作神秘地压了声音,凑到她的耳边:“其实就是我干的!” 蓝衣白了她一眼,那好不掩饰的鄙视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就凭你?” “切……”妖冶嗤了她一声,“爱信不信!” “信什么?”一道低沉的嗓音缓缓流泻,恍若表面波澜不起实则汹涌澎湃的深沉大海一般,那温柔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蓝衣非常狗腿且自觉地站了起来:“皇上。”然后她就在妖冶万分鄙视的眼神中逃也似的溜走了,留下妖冶一人面对这个不愿见到的男人,心里默默地将她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千百遍。 百里云开默默地走到她身边,温柔地看着她:“太阳有些晒,怎么不进屋去歇着?” 她想说晒太阳有助身体健康,更何况是古代这么清新自然的太阳,可在心里默念了两句,她终究是没有出声。 一个月来,她再也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 或许是因为他强硬地非要将她带回这座牢笼一般的皇宫,或许是因为他当初在军营中的不信任,或许是因为他竟把百里卿水嫁给了萧南。 她想,这么多的或许中,还是最后一点最让她难以接受。 他怎么可以这样。萧南已经失去了她,萧南已经这么可怜,他怎么可以再去人家的伤口上撒一把盐,非要强迫人家另娶一个女子?只有这样他才会安心是吗?可是他有没有想过,他这样做,让她怎么想? 他并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那他现在这种行为跟仗势欺人的恶霸有什么区别?夺了人家的妻子,还强迫那人娶他的妹妹,为的就是让她再也回不去是吗? 不知道他中了什么邪,日日都会来芳菲殿转两圈,也不知道这男人的耐心怎么会那么好,明明以往的他对着她的时候是个非常易怒的暴君,可这一次,却像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一样,无论她再怎么冷淡,他也就是不肯放弃。 不肯放弃也就算了,毕竟那是他的事儿,反正被他盯着看她虽然会不舒服,可是也不会少块肉不是?偏偏这男人有事没事总要跟她说两句话,让她想忽略旁边有这么个人也不行。 她想,他大概还是不太习惯被人拒绝,或是他这辈子还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儿,所以在她身上,他会花更多的心血与时间,就是为了挽回他这个失败的案例。若是有一天她真的原谅了他,他也就不会再对她这般了吧? 当然,她还没有想过要原谅他。 不过就算她一直这么不与他说话,时间久了,他也终会放弃。毕竟没有人会在一个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不是? “冶儿,都已经一个多月了,你还是不愿与我说话么?”男人颇有几分苦涩地问道。 看吧,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妖冶在心里默默诅咒了他好几遍。 男人叹了一口气,伸手理了理她左鬓被风吹乱的发丝。妖冶本能地颤了颤,想要伸手去挡开他,可还没等她的手抬起来,男人就像是知道她不喜自己的碰触一样,很快就将手缩了回去,也没有得寸进尺。 这一个月来,他们一直就保持着这般奇怪的相处模式。 所有的话都是他在说,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在听。 第220章 都是我不好 http://.biquxs.info/

恍若喃喃的一句话唤起了墨兰心中母性的光辉,连连摆手:“不不不……虽然我是不记得了……呃……但是……” “但是什么?”男人的眸中闪着期许的光芒。 但是什么? 墨兰咽了口口水,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什么啊…… 影月也不坚持,又恢复了初时面无表情的冰山脸。 “我先走了,过几日再来看你吧。” 墨兰以为他是生气了,也不知怎么的,心里一急,就伸手拉住了男人的袖袍。见对方疑惑地看着她,她才尴尬地收回了手。 “那个……那你走吧……” 男人点了点头,转身的瞬间,却听见女子一句细若蚊蝇、几不可闻的“我等你”,薄唇便不自觉地扬了扬。 墨兰怔怔地看着他一跃而起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倚兰阁的上方,心里竟生出一丝怪异的不舍。 明明才见过一次,真是疯了! 哦不,他说,他们见过很多次…… 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墨兰,你一脸花痴的看什么呢?”妖冶伸手在她面前摆了摆,一会儿又看看眼前什么都没有的空气,疑惑不解。 陡然出现的声音把墨兰吓了一跳,身子一颤,顿时满脸委屈地看向那声音的源头:“郡主,你吓死奴婢了!奴婢只是赏赏雪景……” 末了,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哪儿有满脸花痴……” 妖冶眨了眨眼,突然凑上前,掰过她的脸,指着半空:“我的好墨兰,这艳阳高照的,你跟我说赏雪景?把我当猪头骗呢?” “不不不……”墨兰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一脸着急,连连摇头,“不是的郡主,奴婢只是……只是……” “只是春心荡漾了?”妖冶不等她说完,笑着接过了话茬。 墨兰的小脸登时一红,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跺了跺脚,“哼”地一声跑开了。 妖冶眨了眨眼,回屋找了件狐裘,朝着天牢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她都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额头直直地撞在一个坚硬的物体上,她才愕然地抬眸,只看到到百里凌风勾着唇角冷笑的模样。 心里一慌,妖冶眼睫一颤,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怎么,郡主很怕看到本王吗?”男人冷冷的讽刺声直直地灌入耳中,妖冶抿了抿唇,不语。 男人心头的火气一下子窜了起来,视线陡然凌厉:“别跟本王装出这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本王就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这样的女人!” 母后一再地警告,他却自始至终相信着她。 哪怕到了最后,他还不惜顶撞母后也要帮着她说话。 可是结果呢? 结果就是她跟另一个男人带兵入宫,杀了他的母后,关了他的哥哥。 可笑他还曾傻傻地以为她真的与太子哥哥两情相悦,还想在父皇面前帮着他们。 事实却是,从头到尾,她与那个男人从来就没有断过!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俩的阴谋! 妖冶呼吸一滞,却直直地抬起头来,凝着他,唇角冷冷地一勾。 “三皇子何出此言?臣女自认从未与三皇子有任何交集,更别提在哪方面欺骗三皇子了。不知三皇子这莫名的怒火是从何而来?” “你……”百里凌风凤眸一红,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却半个字也挤不出来。 两人沉默地看着对方,半响,男人轻笑一声。 妖冶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可不待她开口,男人却兀自轻喃了一声:“是本王自己活该,是太子哥哥自己活该,是我们不听母后的劝告,痴心错付,爱上了一个没有心的女人。” 就在刚才,他进去看太子的时候,那个男人还对他说,让他好好照顾眼前这个女人,不要将她牵连进皇位更迭的事。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他始终没敢将这个女人的背叛说出来。也许,是不忍男人再受伤,也许,他还是舍不得诋毁这个女人,可无论怎样,他终归是没有说。 不知是不是男人嘴角那抹苦涩自嘲的弧度太过刺眼,妖冶竟不忍再看,不动声色地别开了眼。 一步,两步,三步…… 女子缓缓越过百里凌风的身体,继续向前。 原以为他会阻止,却不想他没了动作,任由她走进了天牢。 他想,或许他该满足太子哥哥的最后一个心愿,让太子哥哥看到这个女人好好的。 宗人府的天牢不比汝南王府那座,虽然阴暗潮湿,却没了蛇虫鼠蚁“吱吱”的叫声。潮湿的空气中混杂长久没有通风的怪味,干草青苔遍布。每走几步,墙上都会挂着一根火把,摇曳的火星将这天牢照得亮如白昼,常年不熄。 不知道是不是百里云开吩咐过,狱卒从始至终都没有阻拦她。 越靠近深处,妖冶的心就瑟缩得越是厉害,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开口,也不知道百里凌风有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背叛。她不敢想,若是百里凌越知道她从头到尾对他都只是利用,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用尽了生命去爱的女人,却是一个无耻的骗子,骗了他的太子之位,骗了他母后的命。 玉手紧紧地揪着怀中狐裘,骨节突出,莹白透明,颤抖不已。 行至门口,她顿住了脚步。 男人面对着墙,背对着她,抬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发冠微乱,依旧是那日被关时的那套长衫,染上了点点青灰,却不掩那颀长身影的优雅气度。 “太子……” 幽幽的一声轻唤,她明显看到男人的身躯猛地一晃。 半响,他都没有动。 “太子……”她又喊了一声。 百里凌越这才艰难地转过身来,看到她的刹那,满脸的不可置信,双眸中的情绪千变万化,却最终化为一声苦涩的长叹。 “冶儿……” 妖冶怔怔地看着他。 才半个月的时间,男人的脸上尽是青色的胡渣,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窝深陷,颧骨突出。 心,猛地一抽。 “你怎么来了?” 男人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与抗拒,除了最开始那复杂难懂的情绪,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表情,更别提过去的那种宠溺与爱护。 妖冶一愣。 他知道了吗? “太子,对不起……”抿了抿唇,妖冶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这么一句。 她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如此苍白无力。可是什么都不说,她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男人阖了阖眼,疲惫地开口:“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但是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你走吧。” 妖冶突然激动地上前两步,抓着那铁栅,想要把手伸进去拉着男人,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 “来人,打开牢门!打开牢门!”她发了狂似的大喊。 百里凌越愕然地看着她的动作,一时竟忘了反应。 狱卒匆匆赶来,一脸为难地看着她:“郡主,这是死牢,按常理说,是连探望也不允许的……” “不!”妖冶红着双眼瞪向他,视线扫到他腰间的钥匙,眼前顿时一亮,“既然不能探望本郡主也探望了,那又何妨再打开牢门看看?” 说罢,还不等狱卒反应,她就上前一把抢了他的钥匙。 “冶儿,别胡闹!”百里凌越蹙了蹙眉,不满地斥责。 趁着妖冶愣神的当口,狱卒又一把从她手中抢回了钥匙:“郡主,奴才该死!” “知道该死你还不把钥匙还给我!”妖冶不去管天牢中那个男人的反应,一脸冷色地看着狱卒,厉声道,“只要你给我,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可若是你不给我,本郡主一定不会让你见到明天的太阳!” 赤裸裸的威胁。 狱卒欲哭无泪,一脸哀求地看向牢中那位。 百里凌越也是满脸的无奈,他从来都是依着这个女子,这一回,照例说不出任何狠话。更何况,她现在根本就无视了他的话。 怯怯地伸手交出钥匙,狱卒几乎要哭出来:“郡主,只能看一会儿,就一会儿……” “还不快滚!”妖冶厉声大喝,说罢,再也不去管那狱卒,立刻转身将钥匙一把把地试过来。 “咔嚓”一声,牢门终于打开。妖冶面上一喜,腾地一下打开牢门,冲了进去:“太子……” 可男人的表情非但没有半分的喜悦,反而比先前更冷。 “我说过,我不想看到你,你进来做什么?” 妖冶脚下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她眼神闪烁地看了男人一眼,突然,扑通一声,直直地跪下。 “你干什么!”百里凌越一急,忙去拉她,低头的瞬间,才发现女子的眼泪正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太子,对不起……” “我已经不是太子了,别再这么叫我……”男人苦笑,伸手拂去了她面上的泪,“冶儿,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是我不好,我没有能力给你幸福。从今往后,忘了我,再也不要来看我,与我撇清关系。只有这样,你才能好好的。” 妖冶呼吸一滞。 原来,他并不知道。他先前的冷言相对不过是想与她撇清关系,让她以后能好好的。 “百里凌越,我该拿你怎么办……”女子轻喃。 到了这个时候,她不想再骗他。可到了这个时候,她更不想再给他致命一击。 女子跪着不起,男人蹲着拉她。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妖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哽咽几声,连忙将手中的狐裘给男人披上。 “冷吗?” 男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摇头:“没事。” 一如既往的宠溺。 妖冶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如果没有我,你一定还好好的,都是我不好……” 男人动了动,可还不等男人搂住她安慰几句,她却陡然站起,朝男人扑了过去,紧紧地勾着他的脖子,放声大哭。 她做作,她矫情。 她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她是最没有资格请求他原谅的那个。可是,她真的忍不住。 若是可以,她希望她从未出过汝南王府的大门,从未认识他们百里家的任何一个人,甚至,从未穿越来到这异世。 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所有的过错都已经不可挽回了。一步一步,都是她导致的。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百里凌越无奈地拍着她的肩,一下一下:“我从未后悔遇见你,更不会后悔爱上你。” 只是可惜,没能好好地宠你一生。 “不,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妖冶揪着男人的背,不停捶打,抽噎不断,“我求求你不要死好不好……”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猛地一把推了男人,殷殷地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期待的光芒。 “挟持我……带我走,好不好?” 短短几个字,她却险些说不完整。 百里凌越怔怔地看着她,潋滟的眸中是满含的宠溺,他多么想说“好”。 可是不行。 他已经这样了,不能再连累她。 见他只是笑,却不点头,妖冶心里一颤,几乎又要跪倒下来:“我求求你,带我走,好不好?” 哽咽,哀求。 男人却摇了摇头。 “求求你……带我走……” 第221章 自作多情太可笑 http://.biquxs.info/

他有没有想过,她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太子府?汝南王府的郡主,还是青楼的花魁? 还是他根本就是故意? 故意将她放到台面上,好让她再也拒绝不了与他的关系? 妖冶的唇角缓缓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带着笑意的声音缓缓流淌而出。 “所以太子殿下就这么一直瞒着我,直到今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就会同意了?” 她垂着眸子,没有注意到百里凌越突然一颤的双眸,没有注意到他袖中紧紧攥起的拳头。 若是可以,他何尝愿意这样? 没有人比他更不愿用这种语气与她说话,可是…… 他真的忘不了,前两日去她房中看她的时候,因为不想打扰她休息,便没有叫醒她,却让他听到了事实的真相…… 她的嘴里,喊得是“百里云开”。 直到今日,她还忘不了那个男人! 百里凌越紧抿着唇,向来温润的凤眸中,闪现着决然的愤怒。 原来那日她昏倒之前,想叫的人并不是他,而是那个男人!本来他还诧异,她从未喊过他的名字,一直都是叫他“太子”,那日怎会突然改口。那时他只当她是情之所至,现在才知道,他太可笑。 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她心心念念的根本还是那个男人! 可既然如此,为何要随他回来?为何要舍身救他?为何在他问,若他不是太子,她还会不会救的时候,她答了“是”? 她是不是,对他也是有感情的?只是心里还没有彻底将那个男人的影子抹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就在妖冶以为面前的男人不会再出声的时候,他却忽然开了口。 “所以你是打算拒绝吗?” 妖冶一愣。 “呵呵……”她勾了勾唇,似自嘲似苦涩的笑容让百里凌越听在耳里,痛在心里,张了张唇刚欲开口,却闻女子又道,“我为什么要拒绝?” 本来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就已经做好了予取予求的准备,只是他长久以来的温柔差点让自己失了原来的方向罢了,如今,却已认清。 “太子,臣女告退。”妖冶屈身福了一礼,漠然地转身,步伐匆匆地离开。 百里凌越盯着她的背影半响,直到视野中再也不见她的影子,方才颓然地跌坐在石凳上。 他知道,她生气了。 可是,这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啊! 只是他怕。第一次,他有了害怕失去的东西。 那个女子,是他这辈子都不愿放手的人,他怎能容忍让她留在他身边,心里却惦记着别的男人? 所以他只是想证明,他猜错了! 六王府。 通明的灯火中,男人一身月白色锦袍,与天阙银辉相映相照,长身玉立,却散着一股极致冷然的气息。 芜星蹙着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眸色微深。 “哼。”百里云开冷笑一声,漆黑的瞳眸深不见底。 “本王不去招惹他,他倒是来惹本王了!” “那爷还打算去吗?” “去!为何不去?”男人恨恨地咬着牙,“本王怎能让他失望!” 芜星不合时宜地扯了扯嘴角。 怕是为了那个女人,爷才去的吧?还装什么是因为太子…… 难得的一个艳阳日,秋水共长天一色。 蔚蓝的晴空染上点点夕阳的艳色,纯净之中透着魔魅的妖冶,泛着凉意的秋风划过耳际,非但不会让人产生寒冷的感觉,反而有着一丝沁人心脾的舒适感。 园中百花凋零,却斥满金黄的落叶与绯红的枫树,那是妖冶挚爱的金与红的交萃。她从不让人扫了听风院的落叶,以至于后来百里凌越让人打扫整个太子府的时候都会为她留下遍地的金黄。 想到这个,妖冶的唇畔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却转瞬即逝。 百里凌越引着众人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远远的看到妖冶一个人安静地站在树下,留给众人的是一张白璧无瑕的侧脸。 阳光穿透稀薄的枝干打在她身上,点点亮芒散在她的周身让她看起来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袭火红长裙包裹出了她玲珑有致的娇躯,金丝线绣制的藤蔓从左侧的肩膀一直沿袭到右侧腰间,衬得她与这满园的景致融为一体。 不知何故,这极致的艳丽与典雅竟被她演绎得这般相得益彰。 百里凌越的步伐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停下,视线紧紧地锁在树下的人儿身上。 认识她这么久,看了她何止千百遍,为什么她总是可以这般吸引自己的目光? 百里凌风妖孽的凤眸微微一眯,神情凛然。 原来,是谁都可以,除了他吗? 原先是百里云开,现在是太子,她真的有如那青楼女子那般人尽可夫吗? 可为何,偏偏不能是他? 百里云开只看了她一眼就迅速别开了视线,脸上平静的不带一丝感情,没有人注意到他垂下眼睑中晦暗不明的情愫,包括百里凌越。 就连向来潇洒的百里容止和几个平日里与世无争的皇子也都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惊艳与沉迷。 不是没有见过她,几个月前,宫宴之上的绝代风华还历历在目。如今还是这个人,还是同样得让人移不开眼。 可上一次见,是太后将她指给了六皇子,而如今,是太子将她带到了众人的面前。 这是不是说,这女子以后就是太子妃了? 可是才被退婚……想到这里,不少人的目光稍稍往百里云开的身上瞥了瞥。 百里凌越最先反应过来,意识到身旁这些兄弟的神色,不由蹙起眉头,探寻的目光朝着某个男人射去,却发现他垂着眸子,似乎对那个女人没有任何感觉。 也是,是那个男人自己要求退婚的。 可是,他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好的女子,那个男人会如此轻言放弃。 园里早已摆满了席位,府里的丫鬟太监鱼贯而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这难得的宁静,妖冶收回游走的神思,余光瞥见远远站立的那一群人,她微扬着唇角,莲步轻移,缓缓朝着那一群正向自己这边走来的人躬身福了一礼。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各位皇子。” 轻柔的视线甚至没有在百里云开身上停留一秒。 旁人都道她是不愿,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敢。 早就知道今日会见到他,她设想了几百次如何去面对他,到最后,她却发现,只能无视,否则,她无法控制自己。 她怕,怕失了仪态,怕惹人怀疑。 “冶儿快快起来。” 百里凌越连忙上前,宽厚的大掌示威性地揽上她纤细的腰肢,妖冶微愣,却连挣扎都没有。男人挑衅的目光瞥向前方的百里云开,那双眸子仿佛是在向他宣告,这是专属于他的领地,不允许任何人插足其中! 妖冶抿了抿唇。 她知道,躲不过的。 总不可能永远低着头吧? 眸色一闪,她缓缓抬起眼帘,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 有多久没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了?可他又在午夜梦回之时,出现了多少回? 眉目刚毅而不失清冽如玉,刚挺高扬的鼻梁,深沉如黑曜石般闪耀的眼眸,刀削的下巴,一笔一画都像是从画中刻出的人一般,棱角分明,俊挺非凡。墨蓝色锦袍穿在他的身上敛去了几分张扬的霸气,平添几许儒雅。 撞上他黑曜石般晶亮的眸子,妖冶呼吸一滞,只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眼睫抖了抖,慌忙垂下。 呵。 她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 还是不行。 本以为这个男人给她造成的影响力起码不会那么大,却原来,还是她低估了自己对他的感情。 就在她低头的瞬间,男人的神色蓦地变了变,却又掩饰得极好,不过一秒,便只能看到他低垂的眼帘,平静的脸上不起一丝波澜。 百里凌越看不出这个男人的神色,却将妖冶的反应尽收眼底。 果然。 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她还没有彻底将百里云开忘记。 妖冶请吁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色如常。 宴席并没有因为这片刻的插曲有任何改变,觥筹交错的声音让妖冶恍若回到了初到汝南王府的日子。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自己还是那个单纯的王府郡主,多么希望从未遇到过眼前这些人。 “冶儿?冶儿?” 百里凌越喊了她好几声,她却恍若未闻,直到他的带着暖意的大掌触及到她微凉的小手,妖冶才猛然回过神来,身子倏地一颤。 “恩?什么?” 她慌乱得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百里凌越拧了拧眉,关切地问了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知道不是,只是明知故问。 虽然从头到尾,她的视线都只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但他却可以肯定,她的失态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无事。只是喝了点酒,头有些晕了。” 妖冶眯着眼朝他笑了笑,狭长的眸中萤光点点。 “呀,太子殿下这是在设宴款待各位皇子呢,怎么没唤柔儿出来给众皇子见礼呢?” 就在妖冶还在担心引来他怀疑的时候,百里柔媚态横生的嗓音突然从远处的鹅卵石小道上传来。 众人纷纷侧目,她这才解脱似的舒了一口气,眯着眼看向那个白衣清纯的身影。 白色? 她怎么记得百里柔跟百里玉一样,以前最喜欢的也是红色、橘色和深紫色那些亮色呢? 从什么时候起,她改风格了? 还是说,她觉得她穿红衣与自己比起来相形见秽,所以才不穿了? “你怎么来了?”百里凌越微微皱了皱眉。 在场的皇子见到百里柔都有些莫名的尴尬,看到百里凌越的表情以后就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妖冶出现以前,他们一度把这个女人当成了太子妃,可现在他们一行人在这里庆祝着,却把她晾在了那儿,似乎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最先开口的还是百里凌风,这些皇子中,就数他和百里凌越最为亲和,尽管他今日不愿帮他解围,却还是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出来做和事老。 “太子哥哥适才还说嫂子身体不适呢,怎么不在房中好好休息,竟跑出来吹风了呢?” 这话算是给足了她面子,既称她一声“嫂子”,又为她找回一些颜面,说太子是因为她病了才没将她找来。 可盛怒之下的百里柔却根本不愿顺着杆子往下爬。 以往太子宴请各位皇子哪次不是让她在身旁陪伴? 就算她只是一个侧妃,可这些人也都是称她一声嫂子的! 可是现在呢? 有了百里冶那个女人,她就连出现在这里都成了一个笑话吗? 百里柔笑了笑,含着极尽的讽刺与不甘,她低眉顺眼地看向百里凌越:“太子,柔儿的病已经好了,可否允许柔儿在这儿伺候着?” 妖冶垂了垂眸子,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一旁吩咐丫鬟又摆了一张席位出来。就在众人以为她会走回百里凌越身旁的时候,她却一言不发,款款地向最下方的那张席位走了过去。 百里凌越“噌”得一下站了起来:“冶儿!” 百里柔看到妖冶的动作有种得逞的快感,却在看到百里凌越的动作之后倏地蹙起了眉,脸上划过一丝阴狠。 第222章 颠覆青楼 http://.biquxs.info/

唔……好痒!好热!好重!还有……好臭! 躺在床上不安扭动的娇躯让女子身上趴着的那个男人更加得如饥似渴起来,炙热如火的眼神恨不得能在下一秒就把女子给吃了。 “真他娘的祸水啊!啧啧啧,没想到老子这辈子竟还有这种艳福!” 头好疼!整个身体像是被碾压过一样…… 姚曳努力地撑开眼皮,迷迷糊糊中,看到的竟是一个肥头大耳、双目赤红地匍匐在她身上的男人。 她猛地一个激灵,陡然瞪大了双眼,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看错! 臃肿的身材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偏偏这样一个肥头大耳的土肥圆正趴在她身上,对她极尽挑逗…… 被眼前这阵势吓了一跳,看着视线中无限放大的恶心面容,姚曳顾不上多想,瞄准那男人解她衣衫的片刻极快地一推,虽没有撼动他几分,却也足够她从他身下的空隙处逃出来。 她这才惊魂未定地粗喘了几口气。 男人愣了愣,不曾想过她竟会突然醒来。 明明下足了迷药的啊…… 他神色一滞,伸手就冲着她抓去,赘肉横飞的脸上挂满了淫荡的笑意:“美人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姚曳没工夫搭理他的问题,她死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谁?这是哪儿?” 见他追来,她扯着自己凌乱不堪的衣服,堪堪遮住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一抬头就看见那男人离自己只余一米远,心头一凛,她立刻慌乱地逃开。 “美人儿,这里可是花满楼!京城的第一大青楼啊!爷方才见你晕倒了,便好心将你捡了来,原是想给你找个谋生的地儿,可是没想到你这丫头竟然勾引爷……”猥琐男人脸上的笑容越发不堪,差点没让姚曳嫌恶得吐出来,“既然如此,爷就委屈一下,先来尝个鲜儿,也免得便宜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姚曳愤愤地瞪向对面的男人。 她是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怎么可能勾引这头猪! 还记得,意识里的最后一刻,是那红色的xxxx牌轿车撞在了她的身上,然后…… 再次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红木的雕花大床,粉色的帘蔓,金黄的铜镜,还有带着檀香的桌椅…… 陌生又古朴的房间让她的心狂跳了起来。 一时间她也顾不得那个胡言乱语的男人,而是捂着自己的心口狠狠地吸了口气。 他刚刚说什么? 青楼? 青楼! 怎么会有青楼? 这里根本不是她所在的那个世界! “我……这是……穿越了?”姚曳一下子愣是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低喃了一句,却不想被对面的男人听了去,有些茫然地凝视着她,“什么?什么穿越?” 姚曳胡乱飞舞的思绪一下子又被拉了回来,完全无视了他的问题,只是一脸恨恨地瞪向他,越想越憋屈,人家姑娘穿越的时候都有三千美男为其争宠,凭什么她却醒在青楼,还差点被这样一个又丑又肥的土肥圆给玷污了? 果然小说和电视是不可信的! 一想到自己醒来之前被这只猪碰过,姚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边慌乱地后退到安全距离,一边恶言相向道:“人家道貌岸然好歹还有个貌啊,你有个屁啊!” 男人的身体本就笨拙,现在跟着她这么一跑,立马就沁出了点点汗珠,发丝黏糊糊的样子越发得恶心起来。 “美人儿,小打小闹我可以当做是情趣,可你这样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明显的怒气。 姚曳咬牙切齿地翻了个白眼:“谁他妈跟你有情趣啊!” 看到那男人马上要扑向自己,姚曳顺手就抄起一旁桌上的茶壶茶杯朝那个男人砸了过去,这才堪堪避过了他的碰触。因为迷药的作用,原本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抹异样的红,微乱的发丝垂在耳畔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但这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甚至为她增添了一丝生气。 男人大概是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女人敢这样对他,他愣了愣,目光中流露着些许诧色,但很快就被凶狠取代。 “你个小贱人,敢砸我!” 反应过来之后,他变成一头被激怒豹子,看准了时机一下就绕过了桌子,再次朝着姚曳扑了过去! 姚曳一个闪身就在他扑来之际从另一边绕到了桌子的对面,与他对调了个位置。 男人冷笑一声,虽然喘得厉害,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此刻想要抓住这个女人的决心! 姚曳左顾右盼地打量起了这个房间。 看眼前这态势,这男人是不可能放自己走的,而她也不可能一直在这儿陪这只猪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所以她只能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第223章 放下昏迷郡主! http://.biquxs.info/

视线触及她身上那套水绿色宫装,眸光微微一敛,淡淡地扫了一眼满目紧张地百里凌越,见他连自己来了都没有发现,仍旧双目含情地凝视着床榻上的人儿,不由嘴角涌出一道冷笑,声音微寒的道:“冶儿不慎失足落水,还要多谢太子仗义相救!” 床榻旁的男人身形明显一僵,犀利的眸光扫过宫中的太监宫女,是谁去通风报信了? “六弟不必客气,这是本王应该做的!”百里凌越的神色有些尴尬,却又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对太医淡淡地道:“你给郡主瞧瞧,可有落下什么病症。” 太医闻言,立刻上前替妖冶把脉,联想起适才公公来找他时说的那句“郡主不慎落水”。 他沉吟片刻,道:“回太子的话,郡主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不小心失足落水,肺中积水过多,这才导致了此刻昏迷不醒。只要微臣去开几帖药让郡主服下即可。” 百里凌越摆了摆手,沉声下令:“快去!” 宫中的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那些太监宫女更是不可能出声,此刻都有些紧张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恨不得能溜之大吉,也比留在这里遭受这强烈的低气压与冷气流强啊! 直到太医回来,两人仍是维持着这种状态。 太医将药方递给宫女的时候,百里云开却忽的起身,款步走去,从他手中将药方接过。 “六弟这是何意?”百里凌越倏地站起,俊眉中闪过一丝不悦。 百里云开微微颔首,神色淡然,语气平静地道:“打扰太子许久,臣弟实在过意不去,就先带冶儿回去了!” “郡主现在仍处于昏迷阶段,这般挪动对她不好。”百里凌越拧着眉,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过意不去吗?他就偏要留下她!“还是等她醒了再说吧!” 面前的男人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径直越过他,走到床榻旁,左手伸到妖冶的颈后,右手环于膝弯处,将她打横抱起,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唇角微微一勾,“多谢太子美意,但冶儿即便要留在宫中,也没有宿在东宫的道理,臣弟还是先将她带走了!” 话音未落,也不等他回答,衣袂飞扬,百里云开抱着妖冶的身形已赫然踏出了门槛。 “百、里、云、开……”百里凌越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四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双拳紧紧握起,青筋暴露。 若不是因为太后的偏爱与一意孤行,他怎么可能得到那个女人,自己有怎么可能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便被判了“死刑”? 皇宫,朱红色的廊檐排排列列,整齐有致地蜿蜒曲折,庄严大气。 一袭月白色锦袍的男子抱着一个女子疾步穿梭于长廊之间,须臾,来到了一座荒废的宫殿前。 芳菲殿,早已不复当年那般繁花似锦,如今不过是一座名不副实、无人打理的废弃之处! 推门而入,主屋却是一尘不染! 将妖冶缓缓放下,百里云开覆手在她的腕间,静静搭脉,眉目微沉,突然,他的身体一震。 凝思片刻,他终是缓缓撩起她膝弯处的裙裾,果然,那里有一处淡淡的青紫! 若是不注意,根本什么都不会发现,就连太医适才也没有检查出来。若不是他不相信她会平白无故地落水,决定再检查一番,恐怕这银针就要一直伴着她了。 后果,他不敢想…… 可这深宫之中,又有谁想害她? 百里云开用内力将她膝弯处的银针逼出,紧接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碧绿通透的玉瓶,倒了几颗药出来,给她喂下,然后便静静靠着床栏,闭目养神。 妖冶醒来的第一眼,便看到一个眉目如峰,俊朗非凡的男子坐在她的身边,眼帘阖上,那睫毛似乎比她还长。 她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身体,却不想就此惊醒了男人。 或许他根本没有睡,只是阖着眼脸罢了。 “你醒了!”他的眉眼中分明露出了一丝欣喜,黑眸晶亮,灿若星辰。 妖冶点了点头,“太后召我进宫,回去的路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落入了湖中。”一边说,她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后便被太子救了?”男人淡淡地挑眉,对她之前所说的话,根本只字未应。 有些事,不需要她操心。 “啊?”妖冶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他在说什么?什么被太子救了?难道刚才救她的……“你说是太子救了我?” 为什么她好像看到的是这个男人呢? “你以为呢?”百里云开反问了一句,嘴角的笑容带着微微的轻嘲。 想起刚才在东宫见到的那一幕,他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如果不是他恰好进宫,是不是就没有人告诉他这个女人在东宫了?是不是她就在那儿一直留到醒来了?还有她身上的衣服,那是东宫的东西,她凭什么穿着! “回去之后赶紧把这衣服换了!”还不等妖冶开口,他又语气不善地接了一句,妖冶一时有些发懵,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身上穿的,不由一愕。 “谁给我换的衣服?”不会是这男人吧……“可这衣服的颜色也太丑了吧!”她突然轻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低垂着眉眼,颇为嫌弃地扫了一眼那件衣裳,秀眉微蹙。 似乎自己以前也没那么讨厌绿色的吧,怎么突然就……唔,记得张如月也很喜欢穿绿色的衣服,难道是因为她? 妖冶不由失笑。真是奇怪,明明跟那个女人没有深交,却莫名地不喜欢她…… 百里云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听着她嫌弃的口吻,心里的抑郁突然减轻了不少,不由轻笑一声,“既然醒了,就随本王出宫吧。” “哦……”妖冶点了点头,突然诧异地抬眸,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这是哪儿?” “本王的母妃生前居住的宫殿。” 妖冶的眼睫轻颤了一下,想起在凤鸣宫太后与她说的话,一时找不到言语,不由尴尬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百里云开……” “恩?”男人挑眉望向她。 她不语,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突然倾身将他搂住,就如同他抱着她那般,现在是她抱着他,轻轻拍打着他的背,温润柔软的手中似乎充斥着一种魔力。 百里云开猛地一震。 “六皇子……六皇子……” 芳菲殿外,尖锐的呼喊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小太监还未进殿,便已不知礼数地大声嚷嚷起来。 百里云开眸色一深,拍了拍妖冶的手臂,将她推开。 小安子是他的人,可那小太监一直都是个稳重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他这般着急? 妖冶拢了拢被角,待男人从床边起身之后,也提起裙裾穿进绣鞋,蹙着眉跟在了他的身后。 “吱呀”一声,百里云开从里边儿将门打开,门外,是满脸慌乱的小安子正欲推门而入。 “怎么了?”百里云开蹙了蹙眉。 “爷!”小安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太后……太后殁了!” 妖冶的眼皮猛地跳了跳,依稀看到眼前的男人身形一晃。 太后竟然……可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再说一遍。” 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嗓音,妖冶却从其中辨出了艰涩的哽咽,眸色一痛,她脚下匆匆地朝男人走了过去,右手在半空中扬了许久,才颤抖着抚上那双大掌,手下还能触碰到男人暴起的青筋。 “回爷的话,太后她老人家……她老人家……去了!”小安子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眼中含泪。 百里云开的身躯愈发僵硬了,妖冶敛着呼吸,刚想安慰他几句,倏地就被男人拂开了手。妖冶一时不察,身子本就有些虚弱,再加上他这么大力的一挥,脚下更是踉跄几步,直到挨到一方几案才稳住身形。 可男人根本没来得及看她一眼,行色匆匆,大步流星地踏出了房门。 “郡主……”小安子走到妖冶身旁,伸手虚扶了她一把。 “没事……”妖冶摆了摆手,抿着苍白的唇,声音哑然,“太后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突然?” 明明不久之前,那个慈祥的老妇人还嘱咐她要好好照顾那个男人,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永远地离开?难道,她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方才那些话,都是临终遗言? “回郡主,太医说,太后她老人家……走得很平静!” 平静? 难道太后她真的是早有预料吗? 妖冶缩了缩鼻子,眼眶微红,“走,去凤鸣宫!” 她要去见那慈祥的老妇人最后一面! 雨,越下越大,和着轰鸣的春雷,肆意地飘入打着的伞下。 凤鸣宫,熏香依旧,却再不见那屋子的主人静静地斜卧于榻,闭目养神。 妖冶走到宫门口的时候,便已感觉到其中凝滞的气氛,她敛着呼吸,一步一步地朝里面走去。 凤床的下首,是皇家的子女面目惨淡地跪着,最前方,站着一身素服的昭景帝,浓眉紧蹙,眼眶湿润。 妖冶垂下眼帘,撩起裙裾,跪在最下首的地方。 昭景帝这才注意到了她的到来,双手负于身后,一步一顿地朝她走了过来。 “太后临终前,最后见的便是你!”昭景帝说话的语气不复从前的慈眉善目,而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凉薄,“她老人家可有对你说什么?” 妖冶抿了抿唇,袖袍中的玉手微微颤抖,“回皇上,太后只是有段时间没见臣女,心中有些思念,并无说什么特别的话。” 她不知道这皇帝想听什么,但是太后的确未曾与她说什么要紧的事。从头到尾,太后也只说了百里云开的童年往事便让她退下了。 “并无什么特别的话是什么话?”昭景帝一记凌厉的眼风扫了过去,“难道太后她一句话也不曾与你说吗?” 妖冶心底冷笑。 他有什么资格质问自己?除了凭他是皇帝,他还有什么资格质问! 太后临了都在为他曾经犯下的错误懊恼,他是如何做人家儿子的!现在有凭什么将丧母之痛迁怒到自己的身上! 既然这么想知道……妖冶半垂着眼睑,恭顺地答道:“回皇上,太后说,希望臣女好好照顾六皇子!” 尽管她没有抬头,却明显地看到眼前的龙靴往后退了半步,昭景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沉声道:“你先回吧。” 翌日清晨,太后入殓,举国同哀。 妖冶的眼皮跳了一早上,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半阖着眼斜卧在美人榻上,怀中抱着火儿,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郡主……不好了……郡主……”墨兰还身处倚兰阁的院中,声音却已经传进妖冶的耳朵里,她睁开眼瞥了一眼急急忙忙进入房中的身影,似笑非笑道:“你再这么喊下去,本郡主的确要不好了!” “郡主!”墨兰慌张地摆着手,嗓音带着浓烈的哭腔,两只眼睛红红的,好像是哭过的样子。妖冶这才意识到出事了,身子一凛,连忙从美人榻上翻身坐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第224章 骗子 http://.biquxs.info/

那到底是什么事,会让这个除了面对某个女人以外便向来寡淡冷静的男人露出这种阴鸷的脸色? 想问,却也知道这不是他一个小太监应该关心的,索性就垂了头,小心翼翼地等着男人的吩咐。 “啪”的一声,小安子眼皮一跳,就看到男人猛地合拢了国书扔在龙案上,脸色阴沉一片。 “谁送来的?” 感受到帝王语气中的咬牙切齿,小安子头皮发麻,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惹到了这帝王,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奴才听说……是西冷的礼部尚书亲自前来。” “现在人呢?”男人冷着语气又问。 “回皇上,礼部已经让人安排对方在京城的驿馆中歇下了。” 半响,也不见帝王再有其他问题。 小安子敛着的呼吸微微一松。 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却不想明黄的身影突然站起,龙袍的边角在空气中擦过,男人就这么大步流星地出了龙吟宫的宫门。 当他反应过来跟上去的时候,哪里还有帝王的身影。 百里云开刚一踏出龙吟宫的大门,就遇到了端着食盘而来的张如月,心下诧异又烦躁,连带语气也有些不善,皱着眉道:“月儿,你怎么在这里?” 张如月一怔。 端着食盘的手紧了紧。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不过就是来了趟龙吟宫,这还没进大门呢,这男人就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曾几何时,这男人连这么一丝一毫的耐心也不愿施舍给她了?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顿时坚定下来…… 女子低垂着眉眼,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皇上,月儿只是怕这天寒地冻的您还要熬夜看奏章辛苦,便特意煮了碗安神茶来。” 男人抿了抿唇:“你去给小安子吧,朕还有事……” “皇上!”张如月轻呼着打断,脸上闪过一抹受伤的表情,黛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语气哽咽地开口,“现在,您连那么一会儿的时间也不愿施舍给月儿了吗?” “月儿,朕……” 张如月缩了缩鼻子,眼神闪烁地看着男人:“月儿也没有别的请求,只希望皇上能喝了月儿亲手煮的这碗安神茶……” 男人宽大的袖袍一扬,从女子拖着的食盘中舀过那碗安神汤,大口地灌了下去。 眼看着汤已见底,张如月的脸上几不可见地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 “好了月儿,朕有事要走了……” “哎呀皇上……”张如月突然惊呼一声,男人讶然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她眨了眨眼,又继续道,“这么极寒的夜,皇上怎么流汗了?” 男人一愣。 这都什么跟什么? “月儿……”话未说完,女子浸着馥郁香气的丝帕已擦上他的额头,男人皱着眉后退了一步,“月儿,朕真的有事!” “有事有事,皇上到底有什么事这么重要,一定要这大半夜的去做?”张如月难得地收了温柔的表象,淌着泪喊出声来,表情狰狞,“莫不是又去见郡主?” 见男人沉着眉目不语,张如月更加确信了心中所想,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玉手再次朝男人伸去,想要拖住这最后的一点时间。 男人一把掠过她手中的绣帕,神色焦躁地甩下一句:“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而后大步流星地离开,头也不回。 张如月匆匆地想要跟上,却发现追不及男人的步子,深深地呼吸却痛得不能自已。 今晚他跟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他还有事。 这大半夜的,他哪儿来这么多的事要做,还不就是赶着去见那个女人! 纤长的手指攥得死紧,女子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像是没有痛感的一样,直将唇上咬出了猩红的血珠。 自从这男人登基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若不是借口与家里关系紧张要求进宫,恐怕这男人早就将她抛诸脑后忘了个干净吧?可就连她进宫了,那个男人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就这么任由她像个透明人一样的住在吟霄宫中,毫无关心,除了那日在御花园中见过以后,就连让人捎句话给她也不曾有过! 还以为百里凌越一死,那女人是绝对不会原谅这男人的,没想到为了权势地位,那女人竟还是甘愿屈服了! 那两人之间的进展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知道,若是再不出手,她就要彻底失去这个男人了! 原本今夜她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在安神汤里加了料,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这男人连着一分一毫的时间也不愿分给她,白白的便宜就让那个女人占了去…… 御花园。 百里云开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四肢百骸的异样感和小腹处阵阵涌上的灼热感无一不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状态,心里陡然更加焦躁起来。 月儿……刚才那晚安神茶…… 男人的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也会中了这种毒,还是由那个他不曾设防的女子所下。 脑中混混沌沌的,心中清明不再,强自催动功力抑制这令人难受的灼热感,却无疑是火上浇油,将脑海中紧绷的最后一根理智的弦扯断。 空气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漫漫的弥散着清新的气味。 眼前一道绯色掠过。 “冶儿……” 女子愕然地呼唤:“百里云开……” 你怎么了? 她想问,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问,男人就已经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身体,堵住了她将欲开口的唇舌。 铺天盖地的狂烈的吻,女子被早已意乱情迷的男人强拽着来到了一处假山之中,本就是暗夜,外头的月色又被假山遮挡,此刻这寂静的空气中只有一片漆黑,隐隐伴随着干柴烈火的狂热喘息。 妖冶心里大惊,想叫他想问他却推拒不得,男人霸道的吻将她牢牢包裹。 思及适才在龙吟宫看到的西冷国书,男人心里陡然又是一阵狂躁,一手捏着女子的肩胛,一手掐着她的腰,用力之大,几乎让她尖叫出声。可男人却又似故意的一样,每每将女子的娇呼吞入口中。湿热的长舌缱绻的卷过女子口中的每一个角落,一寸也不放过。 刷得一声,妖冶只觉身上骤然一冷,竟是男人嫌那绯色的裙装碍眼,生生将它扯了下来。还未来得及反应,男人炙热的薄唇啃咬上她的锁骨,一寸一寸似要将她吞入腹中。伴随而来的,是男人的大掌灵巧地钻入她艳色的肚兜之下,抚上那还未绽放的柔软高耸。 “妖冶……” “恩……” 在男人似火的爱抚中,红艳的果实终于如愿绽放。男人隔着绯色的肚兜,用牙齿轻轻地厮磨啃咬,惹得身下女子呼吸急促,颤栗阵阵。柔软的舌不断地在那个地方打着转,仿佛是怕另一边太过空虚,男人从腰间移上另一只手来,不断揉捏。 “恩……百里……啊……” 耳边是心爱女子不断的娇喘,男人哪里还能忍得住,低吼一声,将胯间的硬物往前一顶,隔著两人繁重的衣物,妖冶依旧能感受到那不属于寒冬的烙铁炙热。男人蓦地腾出一只手游移到女子的腰间,在她的低吟中滑入她的裙摆底裤之中,然后是更往里,滚烫的大掌带着一层习武之人的薄茧咯得妖冶阵阵瑟缩。 “恩……” 双腿之间,男人修长如玉的指节缓缓勾入,从那繁盛茂密的丛林中缓缓探入。 妖冶倏地倒吸一口凉气,低呼出声。 “冶儿……别怕……”男人阖着双目,仅凭本能喊出了心爱之人的名字。 非同一般的温度与男人的狂热动作让妖冶推拒无能,全身酥酥麻麻的感觉早已让她软成一汪春水。粗粝的手指在那片浓密上轻轻摩挲,怪异的痒感让妖冶难受得几乎要哭出来,她抓着男人的后背,浅浅抽吟。就好像哪里得不到满足一般,妖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空虚,空虚得急需什么东西来进入她,所以当男人火热的指尖缓慢地一寸一寸地入侵那嫩肉包裹的幽深沟壑之时,眼角的泪滴终于滑落。 尝到微咸的湿润,男人的动作僵了片刻:“冶儿……怎么哭了……” “百里云开……我好难受……” “乖,马上就不难受了……”低沉暗哑的嗓音带着意味不明的蛊惑。 手指由一变二,由二变三之后,紧接着便是一阵衣带翻飞的声音,妖冶无暇去分辨他在干什么,只知道当手指抽出的刹那,她空虚得弓起了身,可下一秒,便立即贴上了男人更为火热的粗壮。 上一次是手,这一次却是实打实切身感受,当那烙铁一般的坚硬抵上花丛的瞬间,妖冶浑身一震。 “冶儿,莫怕……”低语的情话一般的呢喃,带着说不出的嘶哑撩人,千般风情。 男人一个挺身,女子便“啊……”的一声呜咽出声,男人吻上她柔软的唇舌,将她的低泣尽数吞入腹中。缓缓地进入女子的身体,想要与她融为一体,却只进了三分之一还不到的时候,就卡在了那里,额上青筋暴露。 “冶儿,我爱你……” 妖冶也不知是听见还是没有听见,抑或也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用的是“我”而非“朕”,整个人痛得昏昏沉沉,完全没有一丝该有的快感。 到底是哪个骗子说第一次也不一定会痛的…… 逐渐加大的风雨下,假山之中却是一夜旖旎,活色生香。 当天空的第一缕阳光照进那假山后的山洞时,百里云开醒了。 脑袋有些昏沉有些胀痛,只一瞬,脑中记忆纷至沓来,男人愕然地眨了眨眼,唇角却渐渐挽上浅浅淡淡的温和笑容。 他记得,昨夜,就在这个山洞,他与自己心爱的女子在一起了。 可四下张望,哪里还有女子的身影? 跑得倒挺快…… 山洞里还残留着些许未经风吹散的暧昧气息,男人嘴角的笑意难掩风情。 第225章 活罪难逃 http://.biquxs.info/

百里云开离得最近,在她差点倒地的时候身形一动,却只是甩了甩袖袍,别过头不去看她,任由她倒在地上,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同时移动的还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却在离她有些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他死死瞪着风无涯,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怒气与狰狞:“你对她做了什么?” “如你所见。” 百里云开淡淡地扬起嘴角。 蓝衣瞳孔一缩,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加快了脚步立即走到妖冶身旁蹲下,两手大力朝她抓去,这动作看似是将她牢牢扣住不让她逃脱,实则却是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风无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卑鄙!” 百里云开冷嗤了一声:“我若是不卑鄙,她就不会在这里了。” 眸光划过妖冶苍白的小脸时,眼中却早已翻腾,透着掩不去的心疼。 她怎么敢……怎么敢一次又一次不服解药! 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就因为月噬蛊三次不服解药才会死,所以她就拿自己开玩笑? 上一次是为了博得沐清风的同情,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百里云开眸色一沉,收了眼中所有的情绪,转过头凛冽的望着沐清风,冷声道:“你还是不准备交出名单吗?” 沐清风身形一晃,敛了敛眼帘,探手于袖间,取出名单迅速扔给了他:“交出解药。” 百里云开抖开名单扫了一遍,挑眉扬了扬嘴角,示意蓝衣喂妖冶服下解药。 沐清风三步化作两步即可冲到妖冶面前。 妖冶皱了皱眉,抬起头,虚弱地朝他笑了笑:“我没事。” 沐清风“恩”了一声,和煦地弯了弯唇,恍若冬日的阳光,照亮了她。 他不顾在场的还有旁人,大掌朝她身后探去,另一只手穿过膝弯,打横将她抱了起来,不发一言地准备将她带走。 妖冶先是一愣,随即勾起嘴角,两手攀上他的肩膀,头一歪便靠在了他宽厚温暖的胸膛上。 两人的身形渐行渐远,风无涯冰冷的视线始终锁定在前方相依相偎的两人身上,周身萦绕着彻骨的寒意,让人恍若置身冰窖一般。 蓝衣动了动唇,却终是什么都没说。 沐清风见怀里的人儿闭着眼似是睡着的样子,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她没事,便好。 其实妖冶阖着眼帘只是不想透露眼底的情绪。 她承认,她刚才靠在沐清风身上的动作是故意做给那个男人看的,虽然那个男人并不会在意……不服月噬蛊的解药还是故意的,只是想看看自己在那个男人心中究竟占据了几分地位。 可是,她想试的东西有了结果,为何心中却是酸涩无比? 他说,自己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交换名单的筹码罢了,有了名单,还要自己有何用? 他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因为月噬蛊的折磨倒在地上,却冷眼旁观,不发一言,甚至无情地别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只因为不能在沐清风的面前露了马脚。 那么自己到底为何如此想不开,还想去试探他的真心? 是因为塞外狩猎时,他舍身相救呢?还是因为上次太子府那个吻? 或许那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吧…… 可是教她武功那次呢?那又是因为什么?因为自己是他的猎物,所以不容许旁人染指吗? 是了,一定是那样…… 今次月噬蛊发作的时候,竟比上次更痛了…… 尽管服了解药,为什么还是那么难受? 蓝衣冲到她身边的时候,轻声问了一句,拿命来赌,值吗? 值吗? 她也不确定。 可就是这么做了。因为她想知道结果,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她也想知道。 这个念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是那日在银楼看到他和张如月携手共游的时候吗? 大概吧…… 沐清风一路抱着妖冶回到了沐府,将她放在床上,捻起被子的一角,轻柔地为她覆上。 妖冶再也装不下去,当沐清风抬眼看她的时候,入眼的便是她几欲泣水的眸,心下一软,右手便不自觉地抚上她的额头。 “冶儿,你好好休息吧。” 闻言,她几乎流下泪来。 这个男人,让她拿他怎么办才好? 哪怕他现在有分毫的不满与嫌弃,也断不会让她心中的内疚感如此强烈,可是他偏偏这样没有半句怨言地为她付出,甚至到最后还是在关心她,这让她情何以堪? “沐清风,你是傻瓜吗?拿名单换我的事若是被皇上知晓了,必定是很严重的责罚!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个原本素不相识的女人毁了你自己?” 说到后来,妖冶发现那声音已经不像是她的。 明明是在生气,为什么听起来却是如此艰涩的哽咽? 沐清风却恍若未闻,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眼中的神采如星辰般璀璨生辉,含着不加掩饰的爱意,他轻声的呢喃似是在自言自语:“冶儿也说了,是原本素不相识。可现在,不但相识了,还爱上了,这可怎么好?” 为她理了理额前的刘海,男人的眉宇之间是无尽的宠溺,安慰的话语想也不用想便已出口:“只是责罚,无碍的。冶儿不必过于担心。” 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安慰她? 妖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沐清风……” 她强撑着难受的身子从被子里翻了出来,定定地看了他半响。 心念一动,便拽过他的袖袍,将他整个人往前拉了拉,倾身环住了他精壮的腰身。 “对不起。”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沐清风愣了愣,片刻之后化作嘴角一抹浅笑,亦伸手回抱了她,轻轻地在她背上拍了拍。 知道她现在肯定很难过,他只得以此无声地安慰着她。 窗外的一道剪影身形一顿。 夜已深,月盈而不亮,萧瑟的秋风无声地拂过整片大地,寒意浸透了每一个人的心。 黯淡的烛火中,沐清风的背影渐行渐远,妖冶蜷着身子窝在床角,直到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形,她才缓缓地张开了手心,似是早有预料地看到手心的一抹嫣红,她苦涩地扬了扬嘴角。 原来,真的吐血了呢…… 明明服了解药,竟还是吐血了,可真是不中用…… 头好痛……心更痛。 五脏六腑都在痛。 妖冶扬起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本就沾着血的手让她苍白的脸上也印上了诡异的红。 烛火虽微弱,却仍静静地燃着。 连外衣也不曾褪去,就这样和衣躺下,闭上眼,一滴泪滑落。 “清风,貌似连老天都在惩罚我呢,明明服了解药,竟还痛得这般离谱……” 下一秒,嘴巴就被人强硬地掰开,不知什么东西滑进了喉咙,妖冶本能地就想吐出来。可那人哪会给她这个机会,把她的脖子往上一扬,药便已咽下。 喉间突如其来的异物让她轻咳了几声,她皱了皱眉,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她知道,是他来了…… 只有他,会用这么强硬的方式给她喂药…… 藉着微弱的烛火,百里云开注意到了她脸上那抹刺眼的猩红,瞳孔骤然一缩。 想到十里坡凉亭外两人和谐的背影,想起刚才自己在窗外再次看到他们相拥的场景,到了嘴边的安慰立刻成了恶毒的诅咒:“你真的是活腻了是不是!” 带着剧烈怒气的声音在妖冶的床边响起,许是怒意太过浓烈,以至于妖冶忽略了其中夹杂的心疼与颤意。 “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缓缓地张开眼,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虽小,却带着无尽的抗拒。 她真的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每次都要装出一幅很关心自己的样子? 明明伤害自己最深的,就是他…… 耍弄她的感情,真的很好玩吗? 她的云淡风轻彻底激怒了这个本就处于盛怒中的男人。 百里云开手背上青筋尽露,拳头被他捏得咯咯作响,赤红着眸子仿佛是要吃人一般。 他大步上前,一下就钳起了妖冶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咬牙切齿地道:“若是你想死就直接说一声,我也不想浪费月噬蛊的解药!” “哼,我想死恐怕楼主也不会舍得吧?”她冷冷地笑了一声,却是让百里云开的心跳漏了一拍,手下一松,她便挣扎着出了他的禁锢范围。 舍得吗? 不知道。 可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男人知道完全是自己想多了,她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太子未死,我的利用价值便还没有结束,所以我这条贱命对楼主来说还是值那么点钱的吧?” 百里云开抿了抿唇,半响没有出声。 明明是关心的话,却愣是被他说成了这个样子。 明明是不忍她痛,却还是被她认为是利用。 既然这样,那便这样吧…… 他冷冷地道:“你知道就好!所以好好地留着你的命,别再想着糟蹋自己!” 妖冶轻笑了一声,缓缓地阖上眼帘。 “不劳楼主费心。妖冶的贱命也只有自己会珍惜了,自然不会听之任之。” 男人拧着眉,薄唇紧抿,注视了她好半响,方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开。 既然自己的关心她不屑,那何苦留在这里讨人嫌? 又是一阵风拂过,又是涩骨的寒意…… 妖冶已经两日没有见过沐清风了,虽然他一直都在府里,连上朝也不曾去。 她还记得自己求了他,求他不要把名单泄露的事情上报给皇上,他却只是笑了笑不再言语。 今日,他去上朝了,却不知他究竟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御书房。 此刻的气氛有一番诡异的宁静。 沐清风在下朝之后向皇帝禀报了自己把名单泄露一事,丝毫不差,除去隐瞒了妖冶在其中的作用。 皇帝满脸震惊又失望地看着沐清风:“朕如此相信于你,你竟然敢背叛朕?银楼到底是许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盛怒之下,百里啸天扬手打翻了手中的茶盏。 沐清风不卑不亢地跪在那里,眼中不起一丝波澜。 “若是许了臣好处,臣便不会向皇上报备此事。实在银楼之人过于狡猾,以舍妹性命相要挟,臣才不得已而为之。微臣不想辩解,辜负了皇上的期望,臣罪该万死。求皇上降罪!” 他重重地磕了个头。 “你……”百里啸天闻言双眉皱得更是紧,“为了家人背叛朕?虽然朕体谅你的心情,但是你知道那份名单有多么重要吗?” 长叹了一口气,半响之后,他才继续道:“朕念你有情有义,暂且饶你一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百里啸天转头唤来身旁的公公高德:“传朕旨意,状元沐清风明日起贬为平民,终生不得为官!现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象征威严的龙袍大力一挥,皇命便已下达。 “臣,谢皇上不杀之恩。” 沐清风又是一叩首。 回府的时候,他几乎是被人抬回去的。 五十大板,若是放在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身上,是致命的数字! 第226章 欺母妃者死 http://.biquxs.info/

可是墨兰的脸色很快沉了下去,她颇有些可怜地看着妖冶:“郡主,你回来就好了,王妃也不至于被欺负得那样惨了。” 妖冶脸色一变。 “谁欺负了母妃?” 墨兰张了张嘴,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这些年来,欺负王妃的人还少吗?就连个得势的奴才也不把王妃放在眼里啊……可这些话,要她怎么跟郡主说? 看墨兰这样子,妖冶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 果然古代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任由小妾压在正妻头上、甚至害死嫡女,却还对她宠爱有加! 可是为何这个父王对她这般“好”? 如果他偏宠妾室的话,应该不至于把倚栏阁空置了那么多年也不让百里玉住进来啊…… “墨兰,你可知道父王为何不让百里玉住进倚栏阁?” “奴婢不知。”墨兰摇了摇头,清澈的眼神中没有任何说谎的痕迹。 妖冶略一沉眉,眼中透出一丝狡黠又诡异的光芒,看来有些事还是要自己去搞清楚,有些债,她也该为那百里冶讨回来…… 清水院一间厢房主屋之内,金碧辉煌、高调奢华,一袭亮橘色衣衫的安清水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上,华贵的金步摇随着她轻点桌面的手指一摇一晃,听见房中的动静,她微阖的眼帘稍稍掀开,“玉儿,你来啦。” “娘亲……”百里玉咕哝地凑上前去,在她身旁蹲下,脑袋在她肩上蹭了好几下。 安清水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怎么了?” 百里玉扁了扁嘴,“娘亲,这百里冶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回来?” 倏的从贵妃榻上坐起,安清水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阴毒的光芒,嘴角噙着笑意,声音却森冷无比:“看来是当年那个人没把事儿办好……办事不利的人,留他还有什么用!去让你舅舅除了他!” “恩,我知道了……”百里玉低眉顺眼地道,想了想,她又不甘地看着安清水,“娘亲,你不觉得父王对百里冶太好了吗?” “我也没想到,那小贱人竟然一回来就住进倚栏阁!按照王爷的性子,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安清水的眉间霎时透出阴狠,可下一秒,唇角一勾,笑得妩媚灿烂,“无论是为何,我都不会让她们母女俩好过的!” 银楼的书房里,影月左手握一柄长剑,站在几案之前,恭敬地回禀今日的调查结果:“楼主,滴血认亲的结果,妖冶确实是汝南王的女儿。” 座上的男人垂着眸子,修长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面,静谧的房中仅有这一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房里。 芜星身着一套月白色锦袍,负手而立,身前绣着的祥云就像他整个人散发的气质那般,温润平和,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感。听了影月的话,他微微抿唇,侧头迎上他的视线,“你确定她没有做什么手脚?” 影月摇头,“没有。” 座上的男人默然半响,沉声道:“回王府继续盯着,有何异动随时回报。” “是!” 窗前黑色身影一晃,只余空中一道残影。 一贯轻佻的皓月此刻却不见半分嬉笑神色,神情凝重的喃喃,“百里冶会不会没有死?” 百里云开从容站起来,墨袍加身却无任何阴鸷感,潇洒俊逸的身形缓缓踱到窗前,白玉面具在夕阳的映射下闪现璀璨的光芒,周身萦绕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 两手负于身后,视线落在窗外高大的银杏树上,百里云开低沉的嗓音缓缓流出:“芜星,你怎么看?” 芜星朝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嘴角勾勒出的笑容堪比华彩,“当年那小女孩不是楼主看着断气的吗?” 百里云开微微点头,回头睨向芜星,目光深邃悠远。 “墨兰,带我去看看母妃吧。”汝南王府的凉亭中,妖冶斜靠着廊柱,百无聊赖地看着一旁正在刺绣的墨兰。 墨兰闻言,心里一颤,手中的细针倏地扎进了手指。 “死丫头,怎么那么不小心啊?”妖冶心疼的拿出手绢在伤口上擦了擦,“不过是让你带我去看看母妃,你至于吓成这样吗?” 墨兰忧心忡忡地垂着头,像是要掩饰些什么,眼神都有些闪躲:“郡主,王妃一会儿就会来看你了,你若现在去找王妃,错过了怎么办?” “走快点就不会啦!”妖冶突地一下站了起来,推搡着墨兰往前走。本来只是想去探望,但现在看墨兰扭扭捏捏的神色,一定有鬼。 “啊,哪个奴才这么不长眼啊!”走神的妖冶被一声惊呼拉回思绪,百里玉一张因为怒容而有些扭曲的脸映在眼中。 怎么这么晦气,走哪儿都能遇到她? 第227章 耿耿于怀 http://.biquxs.info/

“本王还以为,你舍不得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妖冶愣了一秒,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可下一秒,她就知道不是,因为她的腰被男人紧紧箍住,生生得疼。 这男人,就不能别每次见面都给她这么大的“惊喜”吗? “你放开我!”妖冶被他抱得很不舒服,加之怀里还抱着火儿,被他这样一来,更是拥挤,还将火儿紧紧夹在了两人的胸膛之间。 见他不放手,妖冶挣得更加厉害。 男人皱了皱眉,可房中几乎是漆黑一片的,只能隐约看到个人影儿,妖冶自然看不见他眸中神色。 “怎么?本王抱着你就要挣脱,太子抱着你就舒服了,舍不得放手了?” 妖冶翻了个白眼。 这话说的…… 她上次没有挣脱百里凌越的怀抱还不是因为他? 她还没说他跟张如月呢,他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六皇子,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原谅臣女脑子不好,心也盲了,你这样真的会让我以为你是在吃醋。到时候,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什么麻烦?”男人直接忽略了她的前半句,倒是对她最后一句话耿耿于怀。 妖冶低低一叹。 怎么跟他说话就这么累呢?到底是她不会表达还是他不会听重点? “不必要的麻烦,就是让六皇子您的棋子喜欢上您!” 男人一怔,凤眸逆光,却仍是闪着熠熠光芒,嘴角也在下一秒高高地扬起。 可妖冶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笑容僵在了那里。 “不过还好,现在不喜欢了。” “为何不喜欢?” 妖冶似乎是觉得好笑,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不喜欢还需要理由吗?” 若是仔细听,便会发现她的声音突然变哑了些,可男人只顾着她话里的内容,怒意便上来了,他咬着牙狠狠地问:“所以,你是喜欢上太子了?” “我有这么说吗?”妖冶反问。 真是好笑,每次都要扯上别的男人。 难道就不能找找他自己的原因? 更何况,就算她不喜欢他了又如何?她的喜欢,如此廉价,他稀罕吗? “六皇子放心吧,我的身上还有月噬蛊未解,就算不喜欢您了,也不会背叛您的。更何况,我母妃的生死还掌握在您的手里不是?” 男人蹙了蹙眉:“你非要这么说话吗?” “你做的出来,还怕我说吗?” 以前是喜欢,所以她不想说这些。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她也选择闭嘴。 可是现在,她真的忍不住了。 特别是在他刚才还利用了她之后,再这么亲昵地抱着她,她真的忍不住。 当她是三岁小孩子么,打了一巴掌,再给颗糖吃? 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凝。 两人就这么尴尬地相拥着,房间里静得连心跳的声音也能听见。 可,两人心脏跳动的频率却不同。 半响,还是妖冶忍不住:“你要闷死火儿吗?” 她以为,男人只会松一松,或是将火儿扔了。不想,男人却放手了。 冬日实在是冷了,否则她怎么会一离开那个怀抱,身子便就是一缩呢? 百里云开似乎是轻轻叹了一声。 妖冶正想问他来干嘛的,房间里却陡然亮堂起来。眼睛适应了黑暗,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了这样的光,她眯了眯眼,下一秒,双眼被人用手覆住。 还未来得及反应,又被人拉着向前走。 妖冶知道这男人若是想做什么,到最后就算用强的也要做成,便不再反抗,由着他动作。 却不想,再次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掠过男人的手心,痒痒的,却很舒服。 百里云开一点一点地打开了手,让她慢慢适应。 妖冶勾了勾唇。 “有意思吗?” 男人一愣。 还未及他反应,妖冶又补充了一句:“你这样玩弄我的感情,有意思吗?” 接触到他直直射来的眸光,妖冶没再躲闪,定定地迎了回去。 她为什么要怕? 她又没有错,她为什么要怕? 男人的眼睛真的很漂亮,一如初见那般,勾了她的心神。 可是,这样的温存实在是不适合他们之间。 “妖冶,你有没有心?”他眯着眼,凤眸逆光,妖冶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却听出了他掩不住的怒气。 可他生的是哪门子的气? 因为她没再掉入他的温柔陷阱,所以他心里不平衡了? 那她以前那些自作多情怎么算?以前那些白痴一样的行为怎么算? “六皇子,你真的不用这样,不累吗?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让我误会?一次次地伤我,真当我是铁打的吗?” 男人呼吸一滞。 听出她语气中浓浓的哀伤,男人将她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一些,神色复杂。 “你怎么知道本王不喜欢你?” “哈……”妖冶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双肩颤动。 “那么,你喜欢我吗,百里云开?” 男人不曾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一时有些郝然,别开视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可妖冶根本也没想让他回答,红了眼眶,低低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若是喜欢,你便不会狠心给我下了月噬蛊,以我母妃的性命威胁;若是喜欢,你便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受那月噬蛊迫害无动于衷,却对沐清风说,有了名单,要我何用;若是喜欢,你便不会让我一次次地饱受内心的折磨,去刺杀太子。” 男人抿着唇,不语。 她说的这些,都没错。 他承认,他以前是伤了她。 可那时,他还未曾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今日,他却是带了月噬蛊的解药来的! 百里云开一只手放开了她,想要拿出那解药来,却被妖冶的下一句话惊得忘了动作。 “你喜欢的,是张如月吧?我还奇怪,那次狩猎你怎么就会救了百里凌风的女人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男人倏地睁大了眼。 “怎么?被我说中了是吗?” 妖冶在他愣神之际,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后退了几步,紧紧地搂着火儿,汲取那丝属于她的温暖。 百里云开也起了身,一步步朝她走来。 妖冶舔了舔干涩的唇,咧嘴一笑:“百里云开,我能跟你商量件事吗?” 男人不意她会变得这么快,身形顿在了原地,点了点头:“你说。” “我可以不杀太子吗?”妖冶刚一说完,便看到男人动了动唇,她一急,怕他不同意,忙又接着道:“你不就是想要皇位吗?我会继续帮你的!无论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能不能不要杀他?” 百里云开握紧了拳头,冷笑。 “你这是在求本王吗?” 妖冶连忙点了点头:“你都这么厉害了,为何一定要杀了他呢?我知道,就算你不杀他,也一定可以达成你的目的!所以,我求求你,不要杀他好不好?” 男人紧握的拳无力地松开。 她第一次这般夸他,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可笑他还带了月噬蛊的解药想要与她摊牌。 幸好没有。 “那么,你打算为本王做什么呢?” “什么都可以!” 想了想,妖冶又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不好,一点诚意都没有,便将朝中势力在自己脑子里过了一遍,突然一喜:“宰相!原本朝中文臣是状元与宰相二分天下,如今清风走了,宰相便是那文官之首。若是能够拉拢了他,就等于把朝中重臣全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沉吟片刻,她又道:“至于武将……皇后的父亲是那镇南将军,武将之首,恐怕不易掌控。但他们大部分的兵力都集中在了边关之处,而京中那些人,我相信,以银楼的势力与武力,绝不会输给他们!” 百里云开眯了眯眼。 不得不说,这女人真的很聪明,与他想的几乎无异。 可宰相并非是太子的人,他只忠于皇帝。没有欲望的人,最是难收服。所以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想好要如何去拉拢那个人。这也是他决定兵行险招直接刺杀太子的原因之一。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替本王去拉拢宰相?” 妖冶思衬了片刻,点了点头:“我试试。” “若是不行,后果你应该知道。” “是,我知道。”妖冶敛了敛眸。 最差还能差得过现在吗? “在那之前,我要先见皓月一面。” “见他做什么?”百里云开刚一问完,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今日宫宴,宰相已经见过了她。就算没见过,顶着这张脸出去招摇撞骗,也实在不太合适…… “我想他了,想见见他,不行吗?”妖冶白他一眼,嘴角似乎还不满地撇了撇。 百里云开蹙了蹙眉,斜她一眼,懒得再跟她说话,袖袍一拂,转身就走。 这个女人喜怒无常的模样,他早就习惯了。 求你的时候什么都好,只要你答应了她,她便上房揭瓦了! 妖冶也不知道皓月什么时候会来,在男人走后,便一直坐在房中等着,也不睡。 索性皓月来得也快,来得时候,手中还提着她要的东西。 妖冶挑了挑眉。 看来那个男人也猜到了她想要什么。 “给我吧。”手一伸,就朝着皓月带来的东西探去。 皓月一下子又炸毛了:“你就不能让我喝口水?你就不能先跟我打个招呼?” “恩,谢谢皓月!”妖冶咧嘴一笑,“现在本郡主要睡了,明早还要为你们楼主大人做事儿去呢,你可以走了吗?” 皓月恨恨地咬了咬牙:“算你狠!” 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妖冶蹙了蹙眉,醒了。 “郡主!” 一声突兀的叫喊把妖冶仅剩的那丝睡意也惊没了。 扭头一看,果然是墨兰那丫头。 妖冶弯了弯唇,冲她一笑。 墨兰激动地冲了过来,抱着妖冶就是一顿嚷嚷:“郡主,你终于回来啦!你走也不带上墨兰,让墨兰一个人在这倚兰阁,空荡荡的,真是难受!” “行了行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妖冶扯了扯她的脸,又眨了眨眼,觉得好笑,嘴角一勾,“看你这模样,似乎是胖了呀,还说什么想我呢,本郡主看你这小日子过得倒是很滋润嘛!” 墨兰脸一红,羞然地跺了跺脚:“郡主!” “哈,你看你,每次一说你就急!”妖冶扯了被子,翻身下床,“快来帮我梳个你那样的髻。” 回到倚兰阁的感觉,真好。 “郡主做什么梳丫鬟髻?”墨兰惊愕地看着她。 妖冶一脸的神秘,显然是不准备告诉她了:“本郡主自有用处。” 待墨兰梳完,她也将皓月带来的玩意儿贴完了。 “啊!”墨兰放下那梳子,从铜镜里看到反射出来的女子,双眼瞪得有如铜铃,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你你你……郡主……你的脸……脸怎么了?” 妖冶满意地拍了拍那张皮,勾唇一笑:“现在呢,本郡主又得出去了。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父王知道吗?” “郡主,你又要去哪里啊?”墨兰拧紧眉头,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第228章 小馋猫 http://.biquxs.info/

“唔……这红烧狮子头似乎不错……” 听不见! “御厨的手艺真是愈发地好了,连一道这么普通的莴笋炒蛋都能做的这么好吃。” 靠…… 听不见听不见! “咦,这是什么?冶儿,快来帮我看看,这似乎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菜品啊!” 勉为其难! 妖冶轻“哼”了一声,一脸高傲地转过头来。现在是他让自己看的,可不是自己忍不住要看的! “什么呀……”她假装不耐地嘟囔了一声。 “你看看这是什么?”男人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不就是苹果干炖獐子肉嘛!” “我以前似乎不曾见过啊……这么奇怪的菜,谁敢吃啊!”百里云开似有惋惜地叹了口气,“浪费终归是不好的,既然你认得这道菜,不如你来试试?”说着,他状似无意地将手中的筷子递了过去。妖冶想都没想就接了下来,仿佛两人本就该这般一样,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臣妾也觉得浪费是非常不好的!既然如此,臣妾就勉为其难做出一点牺牲吧!” 白痴! 笨蛋! 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不敢吃! 男人的嘴角敛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如同夏夜中的萤火虫之光,照亮人心。 直到盘子里的东西快被她消灭完,她才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皇上,您自己为何不吃?老这么盯着臣妾看就饱了吗?” “你用了我的筷子。”他一本正经地道。 妖冶嘴角抽搐了几下:“不是皇上自己给臣妾的吗?” “所以我也没怪你啊。” “还你!”妖冶愤愤地将筷子递回过去,想了想又觉不好,手到一半就缩了回来,“皇上还是另外拿一双吧,这双臣妾用过了!” “我就是喜欢这双,不介意你用过!更何况方才还是我先用的!”他手一伸,径直从她手里抢也似的将玉筷夺了过来。 妖冶目瞪口呆。 “哈哈……” 内殿中传来男人一阵阵愉悦的大笑,守在门口的小安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世界上的确是只有娘娘一人可以让皇上如此,也难怪皇上会如此宠爱娘娘,甚至非卿不可。这般可以让皇上毫无顾忌地推心置腹的妃子,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翌日,御书房。 几位朝中老臣无不面面相觑,盯着一身明黄龙袍的帝王要让他充纳后宫。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劝说,帝王就是不肯松口。 “皇上登基已有半年,后宫却只有寥寥几位妃子。如今韵妃还被打入冷宫,后宫之中更是一家独大。请皇上允许臣等为皇上广招秀女,充盈后宫!” “朕看你们分明就是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来,这才成天跟朕念叨这后宫之事!” 冷寂落皱了皱眉,恭敬道:“皇上不要误会了众位大人的意思,无论他们内心究竟是何想法,他们提出的建议总是没有错的。皇上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放弃了整个后宫,即便皇上再宠爱妖妃,可她到底曾为人妇,不能担任母仪天下之典范。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可后宫充盈却是迫在眉睫。皇上就算不为是不愿意,可祖宗家法不可费,国之根本不可忘啊!” “宰相何时也变得这么巧言令色!” 百里云开大怒,从未对冷寂落发过火的他这回竟用了“巧言令色”一词,底下大臣无不大惊。难道皇上真的要为了那个妖女闲置后宫吗?古往今来,虽然后宫多纷争,可但凡独宠一事滋长,国之根基不稳啊! 另有一人小心翼翼地上前:“皇上,妖妃娘娘此刻还怀有身孕,皇上就算是再宠着她,这段时间也可雨露均沾,相信娘娘也不会不明事理。待到他日皇上子嗣充盈,臣等也不会这般担忧国之根本啊!” “混账!难道要朕在自己的妻子辛苦怀胎之时背叛于她不成!” 众人皆是一震。 妻子? 背叛? 皇上非但用了“妻子”二字,竟然连“背叛”都用上了! 帝王宠幸后妃本就是应该的,这怎么能说是背叛了妖妃呢! 天啊! 皇上果然是被那妖女迷得神魂颠倒,长此以往可怎么好啊! 冷寂落心间犹豫,可为了东启的江山,还是不得不劝谏道:“皇上若是真的为了娘娘好,就不该为她招了这全天下的诟病!知情者会当皇上与娘娘之间是情深意重,可不知情者却占了绝大多数,那些人的幽幽众口又该如何堵住?现在百姓间多有传闻,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要求皇上下令落了那孩子!若是皇上再像现在这般一意孤行,恐怕民心动荡,朝堂不稳!” 众人一愕。 宰相怎么连这话也跟皇上说了! 当初金銮殿上皇上就已下旨为妖妃肚子里的孩子正名,就算外面多有传言,宰相也不该再去触皇上的逆鳞啊!这般劝谏,也不知是好是坏…… 熟料,帝王不怒反笑:“宰相这话朕倒是不明白了!朝堂稳不稳难道是靠一个女人来判定的吗?” “皇上……”众人齐刷刷地跪下,提心吊胆。 “此事不必再议,朕绝不同意!”明黄的龙袍袖子一挥,百里云开冷声斥退众人,“宰相留下,其他人跪安吧!” 众臣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走之前无不担忧地看了冷寂落一眼。 难道皇上这是要单独算账? “宰相,你可知朕为何要单独将你留下?” “臣不知。”冷寂落躬身垂首。皇上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除了在迎娶妖妃那件事上一意孤行,从来就不会出现误杀朝臣或是听信谗言的情况,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适才的话会惹来他的惩处。可是皇上每每在妖妃的事上总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这回将自己留下到底是意欲何为? “你还记得朕登基之前你为何会选择助朕吗?” 冷寂落一怔。 他当然记得! 那是他一生中最愧疚却也无怨无悔的一件事! 百里云开笑了笑:“那个丫头,你可还记得?” “小芸?” 其实自己不是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可怀疑归怀疑,却始终没有追查过。因为知道她的身份可能是皇上不愿让自己查探的。可是帝王现在提起小芸又是什么意思? “小芸就是妖妃!”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冷寂落的反应,但见他双目圆瞪,一副又是纠结又是恍然的表情,他又继续道:“她曾对朕说,花娇就是你的软肋,是你一辈子无二的选择。推己及人,你可知朕对她也是如此?朕的世界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女人。为何宰相就不能理解朕的苦衷呢?” “皇上……”冷寂落震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早该想到的! 除了郡主,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有那般通透的女子呢! 难怪当初她会求自己搭救太子,明明站在六皇子身边害太子的也是她,她却求自己搭救太子!如此矛盾,原来是因为她本身就是集太子的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汝南王郡主! 那样的女子,确实是值得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生于皇家,那可能吗? 像是看出了他的担忧,百里云开语气坚定:“无论如何,朕一定会排除万难。只是希望宰相能够理解朕的心情,哪怕是置身事外也好,别再跟朕提什么充盈后宫的事了!” “微臣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 明白皇上为何不惜兵发西冷也要将她抢回来,明白皇上为何力排众议再也不愿娶别的女人,也明白那个女人为何得众皇子青睐却独独只爱这个男人! 黄昏渐进,夕阳半坠。夏日的傍晚,天空仿佛是被红得几乎要烧起来的云朵染出了一片霞彩。 芳菲殿中,男人长身玉立,一袭月白色的锦袍在如血残阳的照耀下显得尤为颀长挺拔。如瀑的墨发披散在肩头,黑与白的对比如此强烈,光彩夺目得令人移不开眼。就像一个伟大的神祗站在面前,一时间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却连低头也忘了。 “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惊扰了院中的神祗,他身子缓缓转过,侧着头看着门口的红衣人儿。手中还抱着一只满身火红的狐狸,那两颗乌黑的眼珠如同黑葡萄一般,晶亮晶亮。当那张熟悉温和的脸庞微微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妖冶再也忍不住,脚下一软,几乎潸然泪下。 百里云开! 他凭什么! 凭什么穿着她亲手做的衣服,凭什么抱着她的火儿,凭什么这样对她笑! 连月来刻意压制的情感一下子在胸腔里奔涌翻腾,不可遏制。好像有一个声音一再地强调:看啊,你明明就是想着他的,明明就没有忘了他啊!其实你去了西冷以后也是想着他的吧,你还曾幻想过他真的会将你带回去吧!可是为什么人家来了你却要做出一副被强迫了的矫情模样呢! 是这样啊! 竟然是这样吗? 不是……他娶了张如月啊,他将自己嫁给了别的男人啊!这些,凭什么他要挽回了就让他挽回了呀! 她掉头就跑,“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将自己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 百里云开的笑容僵在了嘴边,原本只是想告诉她所有美好的回忆都还在那里,只要她向前走一步,他们就能永远那么幸福。可是她为什么会跑,甚至,她跑之前,眼角分明还含着一丝半落不落的晶莹泪滴。 顾不得敲门,他放下火儿,直接冲了进去。 面前,是一个背对着他趴在床上的人。他想去将她抱在怀里好好地安慰一通,可是这一刻,他竟然怕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哭泣指责的容颜,不知道如何才能将她的伤口抚平。可是他隐隐地也知道,若是失了这一次的机会,他就再也没有以后了。残留着脓的疤痕必须再度揭开,只有这样,才能将伤口彻底医治。他不是医者,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冶儿……冶儿……”他上前,将她颤抖的身子抱在怀里,温软的娇躯起初还有微微的抗拒,可是当他一下一下地在她背上轻轻拍打,终于抚平了她的情绪,“对不起,是我的不好……” “是!就是你不好!”这不说还好,一说,她的情绪又再度大起大伏起来,挣开他的怀抱,指着他身上的衣裳怒喝:“你凭什么穿着我做的衣服,你凭什么抱着我的火儿!我只有这些了,你为什么连这些都要从我手里抢走……百里云开,你混蛋……你怎么可以穿着我做的衣服去抱别的女人!你就不会有一点点地内疚吗,你跟张如月抱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是是是,是我不好……” 可这件衣服他始终都没有勇气穿上,何曾穿着它去抱过别的女人?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不敢再触怒她半分,只好一个劲地好声好气诱哄着她:“你乖,我再也不会抱着别的女人,你信我一次,再信我一次……这一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真的,冶儿,不要再与我赌气了好不好……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好不好?” 第229章 本王负了你 http://.biquxs.info/

“冶儿果然冰雪聪明,难怪太子会这般喜欢你。那就依你吧,但是……”说到这儿,他竟然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来,妖冶疑惑地正欲发问,就听他道,“有些事还是等成婚之后……” “咳咳咳……” 妖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父王也太……开放了吧? 南宫菲然回到墨染阁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妖冶的踪迹。 她急急地看向汝南王,眼角一酸:“莫非王爷还是不愿原谅冶儿吗?” “说什么傻话!冶儿这是寻找她的幸福去了……”话毕,他轻轻地搂上了南宫菲然纤细的腰肢,满含温柔地看着她。 有一个深爱自己的贤惠妻子,有一个优秀出挑的懂事女儿,他这辈子,真的是完满了…… “恩?”南宫菲然有些不解,明明是在说他们父女的事,怎么又扯上了冶儿的幸福? “哈,过段时日你就会知道了!”汝南王故意跟她打了个哑谜,吊着她的胃口,南宫菲然红着一张脸,又是恼恨又是羞愤地瞪着他。 太子府内,凉意正浓。 非但是因为这深秋临冬的气候,还是因为百里凌越周身散发的低气压。 “太子,妾身到底有哪点比不上她,让您连看都不愿看妾身一眼?”百里柔凄楚地望着这个往昔给予她极尽温柔的男人,此刻的他,却比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百里凌越紧皱着双眉,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她身旁,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眼前这个女人,也曾是自己山盟海誓娶回来的。 尽管因为她庶出的身份不能许她正妃之位,可自己一直以为会疼爱她一辈子,因为她的温柔,她的美好。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眼里就只有冶儿一个人了? 他也说不清。 好像在遇到冶儿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全心全意扑在了那人身上。尽管一开始她的心里并没有自己,可他竟也心甘情愿地为她付出,而不是用自己滔天的权势去逼迫于她。 他知道,这绝对是与以往任何一个女人不同的待遇。 其实身为太子,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责任。况且日后成为君主,他更是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可是,现在想来也确是好笑,他的心里、眼里竟然真真就只容得下那一个女人了…… 不为巩固权势,不为她的天仙之貌,只因为,她是冶儿…… 百里凌越略带歉意地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凄惨的女人,放低了声音,轻轻地道:“柔儿,今生,是本王负了你。你若是有什么物质上的要求,本王一定会尽全力满足于你。但是其他的……本王也确实给不了你。” 百里柔的脸色一片煞白。 她定定地凝视着这个风姿绰约的男人,良久,才堪堪挤了一句完整的句子出来:“可是……妾身想要的……只有太子啊……” 也许你不信,可是我不是因为你是太子才嫁给你,只因为你是你,百里凌越…… 百里凌越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一个侍卫就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叩了一礼道:“启禀太子,妖冶姑娘来了。” “你说什么!”百里凌越极度震惊,竟连声音也忍不住颤抖着,还没等那侍卫再开口,他身形一晃,衣袂飞扬间,已不见了人影。 百里柔脸色苍白,惨淡地勾了勾唇。 百里冶……你欠我的,就算用你的命也偿还不起! 百里凌越一路狂奔了出去,世间的一切仿佛都不再存在于他的眼中。 此刻,他只知道,他心爱的女人回来了,她竟然还会回来! 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她了。 她离开的时候,明明说是回汝南王府,可王府哪里有她的踪迹? 从他查出她竟然真的混进了状元府的时候,就每日为她提心吊胆,不为名单,只是担心她的安全…… 当他得知沐清风被罢官的时候,整颗心都要跳出来,生怕她一个不当心就牵连进了这件事,到时候,他要怎么样才能说服他的父皇? 还好……还好她没事。 其实她不懂,名单对于自己来说虽然重要,可是最重要的,还是她的安全。 自己不允许她出去,她竟然还是偷偷地跑了出去! 想到这儿,百里凌越又是好气又是感动,见到妖冶的瞬间,这些复杂的情感却只交汇成一声饱含思念的“冶儿……” 妖冶站在阳光下,金色的光束淡淡地映照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美丽的光晕,柔和的色彩在一袭红衣的她身上就像是九天仙女身上的霞光,亮丽出彩,媚态极妍。 “太子,我回来了。” 她勾着唇角,敛着一抹极淡的笑容,神色如常。 在对面那个男人的眼中,却是时间绝无仅有的瑰丽画卷,千金不换…… 百里凌越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地拥住了她。 妖冶侧着头,眼角的余光恰好瞟见树影后一抹黑色的影子,眼波流转,嘴角扬得更高,原本垂在身侧的手亦缓缓地拥住了此刻抱着自己的男人。 风无涯,你不要的,别人可当做是宝。 既然你那么想看,我就让你看个够…… 百里凌越身躯一震,环在妖冶背上的手颤了颤,下一秒,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那般紧紧地抱着她,仿佛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骨血里一般,一丝间隙也没有。 她回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拥抱自己。不是同情,不是自责。 这一天,对于百里凌越来说,就像是他爱情的转折一样——用尽了所有的爱,他终于融化了眼前这个女人。以后,他一定会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她…… 妖冶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可见他死死地抱着自己,半响也没有要松手的迹象,便深吸了一口气埋首进他的胸膛。 两种不同的情感在她的心里奔腾喷涌,一抹愧疚,是对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一抹得逞后的快感,是对着树后那抹黑影。 虽然知道他不会有何反应,却还是这样做了…… 真是可笑。 半响,妖冶展开笑颜挣扎着抬起头来:“太子是觉得冶儿不听话擅自去了状元府,所以不打算让我进去了吗?” 故作委屈的模样让百里凌越心头一紧,不由伸手抚上她的额头,理了理她的鬓角,一言不发,却温柔地搂着她的腰进了太子府。 许是这阳光太过刺眼,树后的黑衣身影凤眸微眯。 半响之后,他缓缓转身,那背影看起来竟带着一股淡淡的萧瑟与黯然。 百里柔在府里想了许久,终是款款地迎了出来,正好撞见百里凌越与妖冶相携入府的场景。 她一改往日的针锋相对,换上满脸讨好的笑容,硬是强迫自己放下身段来与妖冶道歉。 “妹妹,你终于回来了。你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太子想你想得都快发疯了。” 她这话说得就像是个大度地成全百里凌越与妖冶二人的贤惠妻子,听得妖冶没来由得皱了皱眉。 百里凌越知道是自己委屈了她,此番见她也将自己刚才与她说的话听了进去,便好言相对,虽有些疏离却也温柔地道:“冶儿累了许久,我先带她回房休息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妖冶虽然从未将百里柔放在眼里,现下听百里凌越对她的态度变好了,眉梢一挑,面上也露出一丝诧色。 再次回到听风院,明明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妖冶却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恍若隔世。 “冶儿,谢谢你还愿意回来。” 百里凌越在她身后执起她的手,再也不愿放开,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她又不见了踪影。 “太子,我说过,我只是去替你找东西的,你不信吗?”妖冶故作委屈地笑道。 说起这个,百里凌越募的蹙了蹙眉。 适才见到她的时候太过高兴,这档子事儿根本被他抛诸脑后,可是现在想起来……他还是一阵后怕。 她竟然孤身一人……进了状元府…… 想到这儿,他立刻板起了脸,冷了声调:“冶儿,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跟你说过,名单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你为什么非要掺和进去?” 妖冶一愣。 看惯了这个男人温柔缱绻的模样,都快忘了他还有这样一面了。 他是太子,当朝太子,与生俱来的威严不可抗拒。 可是,在自己面前,他何曾如此过? 就算是这一次……也是因为担心自己吧? “太子……不要生气,是冶儿错了……但是冶儿真的很担心你。” 说谎的话她可以信手拈来,完全不用经过大脑过滤。 似乎嘴一张,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扮演的就是另一个角色。 可是面对这越来越浓重的爱意,她真的还能承受吗? 若说对沐清风的愧疚已经让她这段时间以来都无法喘息,那她是不是真的要死一万次才能还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情? 百里凌越那点滴的怒气也随着她这似娇似嗔的语气化作了一声长叹,他伸手揽住她的不盈一握的纤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语气有点苦涩:“冶儿,要我怎么说你才懂,你比那些东西都重要?” 怀中的人儿明显一僵。 妖冶张了张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要说什么?说她懂,还是不懂?这般情话,实在是不适合自己…… 若是这个男人知道将来自己会夺走他的一切,他还会这样心甘情愿地爱自己,说自己比那些东西都重要吗? 还有那个她倾尽一切去爱的男人……为什么连太子都可以放弃的东西,他却可以没有丝毫犹豫地让自己上刀山、下火海去为他夺得? 她妖冶的命,就这么贱么…… 妖冶僵立了好半响,却始终没有再伸手环住眼前这个温暖的男人。 刚才在太子府外之所以会那么做,不过是因为看到了那人的身影…… 可是为什么,要做给他看呢? 不是已经说过,以后要断心绝情的吗? 妖冶在百里凌越的怀里动了动,示意他放开自己,当他仔细地凝视着她时,只见她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来:“太子,这就是你要的名单。” 这是她改过的名单,八分真的,两分假的。 眼前这个男人应该看不出来吧? 其实本想改成六分真的四分假的,可是那个男人都能看出的痕迹,身为太子的他没理由不怀疑吧? 真没想到,到了最后,竟还是在帮那个男人…… 明明就向他把真的名单要了来,却终是没有背叛他,把真的名单直接交给太子…… 百里凌越皱了皱眉,两只手紧紧地钳着她的双臂,凝了她半响,嘴唇一张一合,却始终不发一言。 要他说什么? 感激的话吗? 他什么都说不出…… “太子?”见他半响不吭声,妖冶有些不解,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百里凌越终是蹙着眉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虽然……他并不想要,可这是她用自己的安危换来的…… “冶儿,沐清风武艺高强,你是……如何找到这东西的?”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此刻的声音颤抖得有多厉害。 因为他在怕…… 第230章 拖你入地狱 http://.biquxs.info/

这回轮到蓝衣哭笑不得了:“可今日这收拾得也太严重了吧,你这样就不怕被打入冷宫?” “冷宫和凤鸾殿,于我而言,并无区别。”凉凉淡淡的嗓音配上那一双清湛湛的星眸,不由让人生出一种她已脱离尘世的苍凉。 蓝衣呼吸一凝,半天没接上一句话。 东启,芳菲殿。 明黄的身影驻留在那扇朱红色的宫门前已有一炷香之久,守门的侍卫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这位陷入回忆深渊的帝王。 百里云开几乎是沉着一口气踏入了那座久违的宫殿。 熟悉的景物一成不变,石桌旁、树荫下、殿门前、美人榻上,似乎处处都有那道红色的倩影,耳边还洋溢着清润银铃般的欢笑声,可每当他伸手一触,虚幻缥缈的景象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仿佛是被一根无形的锁链紧紧地揪成了一团。 自她走后,他一直想来,却又一直不敢来。他怕来到这个处处充斥着他们美好回忆的地方,他会心痛得窒息过去。可忍了许久终是忍不住要来看看,因为除了这里,他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感受她存在过的气息。 是不是一定要到了失去以后,才会知晓什么才是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吱呀”一声推开了内殿的门,一寸一寸地抚过所有留有她印记的物事,指尖的冰凉触感中却再无那柔软的馨香。无意间磕到墙角的檀木衣柜,橱门受大力自行弹开,月白色的袍子映入眼帘,男人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是…… 原以为这是他的衣衫,可当他颤着双手将那件袍子抖开的时候,却惊愕得连呼吸都忘了。 算不上精细的针脚一看就知道不是宫里的尚衣局的手笔,而那颜色和图案恰恰又是她最爱的月白色。 清脆的一声响,唤回了男人的思绪,眼帘缓缓垂下,地面上躺着的赫然是他当初送她的那块金龙令! “呵……”男人突兀地笑出声来,粗嘎低哑的声线中分明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与黯然,“妖冶,你可真狠。” 连这么一点点的羁绊也不愿带走,是真的打算彻底地将他忘了吗? 可偏偏要留下这么深刻的记忆给他,偏偏要亲手做了一件衣袍给他,偏偏将他的心整颗带走…… 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只有他一个人,怎么可以! 翌日。 西冷,御书房。 “皇上,琪妃娘娘求见。”大太监德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枫溪飞快地瞥了南宫萧一眼,见他一脸疲意,扬声对门口的人道:“皇上国事繁忙,不管是谁,一概不见。” 德顺应了一声之后,门口便又安静下来。 南宫萧无奈地撑着半边额角,温润的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枫溪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黑着一张脸讽刺道:“真看不出来,皇上还有受虐的倾向!” “你嫉妒?”南宫萧挑了挑眉梢,浸润了一脸温和的笑意。 “嫉妒?”枫溪难以相信他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扬高音调从牙缝里挤了一句,“这种帮人收拾烂摊子的事儿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因为即便你想收拾,也找不到让你收拾的对象。” 枫溪撇了撇嘴,一脸不屑:“那我倒是宁愿一辈子找不到这么个人,免得最后像你这样成天焦头烂额。” 真想不明白,这种事到底有什么值得这男人高兴的! “枫溪,你不懂。”说起那个花儿一般的女子,南宫萧的神情更加柔和,眉宇之间都带着一股春风拂面的暖意,湛湛闪耀的凤眸中是数不尽的璀璨星烁:“她是我生命中的第一缕阳光,在我以为自己的人生会一直平淡地按照母后给我设定的轨迹那般运行的时候,她出现了,也就是在认识她以后,我生平第一次有了真正想要放在心里的人。” 枫溪怔怔地看着龙椅上的男人,他想,他真的不懂。他的生命中,从来都只有枫家和眼前这个男人,除此之外,他从未将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成为她处处给你找麻烦的借口。”他一板一眼地道。 南宫萧无所谓地笑了笑:“只要她开心,只要她愿意留在我身边,就算她招来再大的麻烦,我也会为她摆平。” “陷入爱情的男人真是太可怕了……”枫溪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他伸手揉了揉,开口道:“我先走了,我怕再待下去,就被你这诡异的思想浸烂了。” 转身出了御书房,他却并不急着回枫府,反而在这宫里溜达起来,又状似无意地溜达到了凤鸾殿去。 妖冶本不想再见这宫里除了南宫萧以外的任何人,可听水汐报上枫溪大名又特加了个“大将军”的时候,她还是好心地亲自出门去迎了。 不管怎么样,枫溪与南宫终归是朋友,她不能随时随地不分场合得任性。 可她的好心,人家却未必愿意承。 “妖冶,你这脸变了不少,惹事的本领倒是一点没变啊!”虽然已经知道她叫百里冶,枫溪却在听南宫念叨了那么长时间的“妖冶”以后,再也改不过来。他大大咧咧地讽刺了这么一句,一撩袍角,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地就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 妖冶哼笑出声。 脸变了不少? 可不就是说她在这完美无瑕的脸上添了道疤么。 “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想当初你也也就见过我那么一面,竟对我惹事的本领了若指掌,看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总是默默地关注着我啊……”她挑了挑眉,笑得一脸暧昧。 水汐抖了三抖,默默地退了下去。 枫溪颊上一热,暴躁地一蹦三尺高,龇牙咧嘴地瞪着她:“你要不要脸啊!” “不要。”妖冶答得干脆利落,一脸“你能耐我何”的表情,大言不惭地道:“脸又不能当饭吃,要它做什么?”还有半句她没有说,对付枫溪这种人,要是在乎脸面,怎么可能赢得过啊! “算了,管你要不要脸,我不想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枫溪恨恨地抓了抓脑后的发丝,“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一天到晚给南宫惹麻烦?” 妖冶调笑的脸色微微一变,又被她不动声色地掩了下去。唇角诡异地勾起,她一步步凑到枫溪眼前,微眯着眼盯着他一瞬不瞬地看:“南宫?你叫这么亲热,该不是被我猜中了,你真的喜欢他吧?” “咳……”枫溪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一张优雅的俊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就算被我猜中了,你也不用那么激动吧?”妖冶无奈地摊手。枫溪气急败坏地抓上她的肩胛,双目赤红地瞪着她:“你说什么,你这死女人有种再给我说一遍!”她皱了皱眉正要对这胆大妄为的臭男人动手,就被一道诧异的声音的吸走了注意力。 “哥,你们在干什么?” 枫溪被自家妹妹枫依这么一喊,刚想说他们当然是在吵架啦,可回头一看自己和妖冶不过咫尺的距离,一转脸似乎还能蹭上她丰润的红唇,一股清理的幽兰香气随着她的呼吸缓缓钻入鼻息之间,俊脸登时一红,“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妖冶鄙夷地斜了他一眼,伸出玉指将他扣着自己肩胛的手挑开,回头对着枫依粲然一笑:“你看到我们在干什么,我们就在干什么。” 枫依顿时把嘴张得能够塞下一个鸡蛋那么大,葱葱玉指在两人之间不断徘徊辗转:“你们……你们……”终于在枫溪一脸欲哭无泪地想要解释的表情下,她又紧接着愤愤不平地将视线停驻在妖冶一个人身上:“你这女人不是都嫁给萧哥哥了么,做什么还勾引我哥哥!” 亮丽俏皮的脸蛋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可清亮的星眸中却不含半分阴谋诡计的成分。 妖冶本想说关你什么事儿,且谁准你不经通报就闯进来的!可瞥见枫溪一脸羞愤欲死的表情,而枫依那丫头似乎也对南宫有那么点儿意思,不免又起了逗弄的心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你哥哥了?明明是他不清不楚地将手搭在我肩上,我还没治他个淫乱后宫的罪名,你们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枫溪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望天大吼:“你给我闭嘴!” “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了吗?”妖冶嗤了他一声,虽然比枫溪矮了整整一个头,气势上却是丝毫不减,“这么急着让我闭嘴,莫不是怕我将你喜欢……”说到这里,她还故意恶趣味地顿了顿,唇角一勾,又继续道:“啧,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个好哥哥呢,成天帮着自己的妹妹追皇帝,可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自己那颗不可告人的……唔……” 妖冶愕然地睁大了双眸,该说的她也都说完了,这厮还捂她嘴干什么! 枫依的惊讶丝毫不比妖冶少,虽然没从妖冶断断续续的话里听出个所以然来,可眼前这两人三番两次的亲密举动已经让她忍无可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枫溪一眼:“哥哥,你简直气死我了!要是我告诉萧哥哥,他一定把你们俩扔去喂马!” 枫溪气得五脏六腑都在疼,可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冰凉的手心,又痒又麻又热。惹火的暧昧之下,他一个没注意就被妖冶挣脱出来,索性不再去管她,抄起自家吵吵嚷嚷的妹妹就快步往外走去,临到宫门口还不望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妖冶一眼:“你这死女人给我记着,别成天就知道给南宫添乱!” 嬉闹过了,人走了,妖冶敛了笑容,微垂的眼睑下是一片沉寂不变的清泉。 蓝衣倚在门框上看着站在院中的人儿,好像一个不注意,她就会乘虚御风羽化登仙一般。 现在的她,看着似乎已经与曾经花满楼中开朗狡黠的她没有任何区别,可实际上,也就是那么一点点眼底深处的情绪起了变化。现在无论她笑得有多开心,整个人却始终透着一股历经世事的苍凉与淡然,让人看着就心疼。 南宫萧步履翩跹而来的时候,红色的人影正背对着他趴在石桌上。以为她是睡着了,他走过去揽了她的肩想将她抱回床上去睡,谁知刚刚碰到那瘦弱的肩胛,她便一脸惊讶地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院里冷,我以为你睡着了。”冠玉般的俊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 妖冶笑着站了起来,也没去在意他依旧揽在她腰间的大掌:“这么冷,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知道冷还趴石桌上。”他薄责着瞪了她一眼。 妖冶故作委屈地扁了扁嘴:“那没趴之前我不是不知道吗?” 意料之中地地又被瞪了一眼。 “萧南……”她突然敛了笑容,颇为正经的模样让他一时有些不习惯,温润含笑的眸浅浅地凝着她:“怎么了?” 第231章 称霸王府 http://.biquxs.info/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冲撞了大小姐,奴婢知错了!”撞进百里玉怀里的墨兰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软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认错。 “是你们!”冤家路窄!百里玉心里顿时怒火更甚,这百里冶摆明了就是故意挑衅,百里玉铁青着脸色,上前就“啪啪”地扇了墨兰两个耳刮子,“的确是罪该万死!” 妖冶身形一顿,轻蹙眉头,这百里玉还真敢动手…… 就知道你们主仆理亏!见百里冶没有阻止,百里玉颇为得意,又伸手打算左右开工,谁知才高高扬起手,就在半空中被生生截住。 “百里冶!你干什么!”百里玉精致的脸蛋扭成一团,拼命挣脱着被妖冶死死捏住的手腕,“放开我!我教训个奴才还需要经过你同意吗!” 手上的劲道不由的加重了几分,“打狗也要看主人,姐姐莫非不知,这是我的丫鬟?”妖冶凤眸一眯,眼中透着点点寒星,不怒而威的模样让百里玉的脸白了几分。 “是她冲撞我在先,打她两耳光怎么了!这还便宜了她呢!”虽然有些底气不足,百里玉还是强自镇定地别开视线,皱着眉横了百合一记。 得到主子示意的百合,活像只骄傲的火鸡,下巴高昂地朝墨兰走去,右手一扬…… 妖冶眉头一皱,这母女俩讨人厌的德行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该死的老女人不是想害死百里冶吗,那正好拿她的白痴女儿出出气! 重重地甩开百里玉,妖冶冲上去,拽过百合就是“啪啪”两个巴掌。这两巴掌下了狠手,比之前打墨兰那两下重上好几倍,毫无防备的百合一时被打的晕头转向,嫩白的面颊噌的红肿起来…… 被甩在地上的百里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像见鬼一样盯着妖冶发呆。一旁的奴才也吓得纷纷低头噤声。这还是哪个胆小柔弱的百里冶吗?虽然十年未见,但是改变之大,不得不让百里玉震惊。 “大小姐,大小姐,你要为奴婢做主啊!”百合眸中蓄满泪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对着百里玉打哭起来,“大小姐,奴婢是奉你的命令去打那小蹄子的呀!” “闭嘴!”迎上百里冶一脸的不屑,顿觉脸上挂不住的百里玉瞬间恼羞成怒,这个该死的野种,小贱人! 怒火攻心的百里玉,恨不得立刻撕了妖冶这张嘲讽的脸,贱人,我跟你拼了,蹭的蹿起身,百里玉想都不想的扑了过去…… “郡主……” “大小姐……” “啊!啊!痛痛痛!”还未沾到妖冶的衣角,百里玉就已经被扣住了臂弯,再一个反手,百里玉一张精致小脸顿时花容失色,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竟敢跟她动手!想她妖冶在现代跆拳道虽然只是个半吊子,但是对付这样娇滴滴的大小姐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百里冶,我是你大姐!你竟然为了个奴才我动手?”百里玉一边嘶吼,一边震惊不已地盯着妖冶。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十年里这丫头到底经历了什么,有这么大的变化。 妖冶玩味的勾起唇角,“打狗也要看主人,墨兰的那两巴掌任你打,是因为她的确冲撞了主子,该罚!可那也不代表她可以任你们欺负!百合想要动手,是不是也得先问问我这个主子?” 对上百里玉气急败坏的脸,妖冶眸色一凛,声调半冷,“何况,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是姐姐想要对我动手吧?” “你……你……放肆!” “我是你大姐!你懂不懂尊卑长幼之分!”百里玉的脸都青了,从她出生以来,就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哪儿受过这种疼痛和屈辱!眼下被妖冶一气,愤恨地连话都讲不利索。 “呵呵。”妖冶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声音甜美清冽,就连暗处的黑影也不由一怔。 “你笑什么!”妖冶的笑声让百里玉彻底失去了理智,脸色越来越难看,像个跳梁小丑一般上蹿下跳,无异于市井泼妇…… “大姐也说了,是尊、卑、长、幼。既然尊卑在前,长幼在后,那姐姐是不是该给妹妹行个礼?”妖冶挑衅地朝她咧嘴一笑,恍若纯真的眉目中却带着一股傲然的气势,“我敬你一尺,才喊你一声姐姐。如若不然,你不过是个妾生的庶女,有什么资格在这王府里作威作福?就连身边的狗也管不好的主子,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这个堂堂正正的嫡女郡主?所以……”妖冶傲然的打量了一眼百里玉,倏地松开紧握的手,“我奉劝姐姐一句——别给点阳光就灿烂!” 第232章 退婚 http://.biquxs.info/

“六皇子他……” “他怎么了!”还不及她说完,妖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愕然地等着她的答案。 难道太后才刚走,皇上就忍不住要对他动手了吗? 墨兰咬了咬牙,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对上妖冶焦急的视线,她慌乱地垂下头去,“六皇子被皇上关进大牢了!” 妖冶身形猛地一晃,跌坐在榻上,火儿从她的怀中跳了下来。 “怎么会……”她哑着嗓子呢喃了一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站了起来,行色匆匆地打算出门。 墨兰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郡主!六皇子他那是根本是活该!谁让他违背太后懿旨……”她抽噎了几下,断断续续地继续道,“太后才刚走,他就忍不住要与郡主退婚,皇上生气也是应该的呀!” 早在那日郡主说嫁给六皇子也不错的时候,她就看出郡主是动心了!而这次狩猎回来更是如此!她知道,郡主嘴上只说六皇子还不错,可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情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呀! 可那六皇子怎么会…… 郡主这么好、这么优秀,为什么他偏偏要与郡主退婚呢! 妖冶推门的手僵在了半空。 “你……再、说、一、遍……”哽咽、艰涩、难以置信…… 他要退婚? 不可能!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墨兰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立刻往妖冶的方向跑了过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沉凝了良久,她终是狠下心把话重复了一遍。“六皇子他要与郡主退婚……” 妖冶脚下一软,脸上顿时不见半点血色。 他真的要与她退婚?就这么等不及,在太后逝世的第二天,就提出这种要求? 那之前对她的好算什么? 为什么要把火儿送给她?为什么要在山寨救出她之后表现得那么紧张?为什么在小月面前对她露出那么情意绵绵的笑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妖冶僵硬地拂开墨兰的手,身子支在门背后,有气无力地问道:“父王呢?” “王爷还在宫中,没有回来。” 妖冶阖了阖眼帘,“那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墨兰垂着头,哽咽了半天,支支吾吾地道:“外面……外面都已经传开了,说……说……郡主被六皇子退婚……” “好了!我知道了!”妖冶抬起手,冷冷地打断了她,“我要出去一趟,若是母妃来找我……就跟她说,我没事。” 天牢。 步履艰难,一步一顿。妖冶满身缟素,头戴白花,腰系白带,将她本就没有血色的小脸衬得更加透明。 百里云开借着黯淡的火光朝她看去,眸色忽的一痛,淡淡地别开了视线。 “为什么?” 等了半响也不见男人回答,妖冶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我问你为什么?” 就在她以为他还是不会回答的时候,百里云开却忽然淡淡地道:“这桩婚事,本王与你本就是被迫的,不是吗?” 妖冶呼吸一滞。 顿了顿,男人又继续道:“所以此时此刻,本王提出这种要求,不也正称了你的意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始终垂着眼睑,云淡风轻,神色平静得仿佛在于她商讨今晚吃什么一样,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妖冶弯了弯唇。 原来一直以来,他都是被迫的!所以太后一走,他便如此迫不及待了! 很好!是她自作多情了! 优雅淡笑,薄唇轻启,语气轻柔,“六皇子说的没错,如此甚好!” 她僵直着转过身体,脊背挺得笔直,如来时那般,一步一顿地离开了天牢,却再不见半点哀愁,更遑论流过一滴眼泪。 那种东西,在不会心疼你的人面前,不过是把自尊放在别人脚底下任人踩踏罢了! 以后,她还是那个了无牵挂的妖冶!只有亲人与朋友,没有爱情! 天牢中的男人盯着妖冶离去的背影,眉梢微拧,神色复杂。 太医检查出来的结果,太后的确是大限已至,可他心里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果然,他昨晚偷偷潜入凤鸣宫查探之后,发现太后后脑右侧的风池穴上微微有些肿胀。 而那下毒之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朱红的高墙宫瓦,昨日才下过一场大雨,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泥土的潮湿味。 妖冶跪在龙吟宫外。皇帝不见,她便一直跪着!她就不信,父王还在里面,皇帝会不让她进去! 虽是春日,正午的太阳却仍是火辣辣地照得人难受。妖冶已经跪了整整一个时辰,昭景帝却就是不肯松口,任汝南王在龙吟宫心焦万分,眼神时不时地向门口飘去。 自从六皇子提出退婚,他便一直在龙吟宫里,到现在还没来得及见上自己的女儿一面。 若说一开始他还相信冶儿说的,接受那个男人不过是因为太后赐婚,那么到了那日边塞格格要求嫁给那个男人的时候,他要是还看不出点什么,他这几十年就算是白活了! 有时候,他甚至都觉得那年大师的那句“母仪天下”不过是随口戏言,既然冶儿喜欢那个男人,那便嫁了吧…… 只是没想到今日那个男人会要求退婚! “去把冶儿叫进来吧……”昭景帝对着身旁的太监沉声道,视线缓缓扫过汝南王,见他的身躯明显地怔了怔。 “是!” 尽管早就知道那个女子对他的六子是上了心的,可是看到她脸色苍白的模样,还是不由怔了好半响。 之所以那么长时间不让她进来,是他自己也在犹豫。私心里,他并不希望将这女子嫁给六子,可是太后的懿旨,他又不想违抗。直到此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对这女子开口…… “参见皇上!”妖冶恭敬有礼地跪倒在地,对着上首的昭景帝重重磕头。 “平身吧。”昭景帝沉吟片刻,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便听下方的女子声音淡然地道:“皇上,放了六皇子吧。” 汝南王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他都没有这么跟皇帝说过话,冶儿这是不要命了吗! 昭景帝蹙了蹙眉,没有计较她言语中的不敬,“他违背了太后懿旨,想要与你退婚。” “臣女知道。”妖冶微微颔首,长长的羽睫似乎闪了闪,在眼角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她抿了抿唇,继续道:“但是请皇上看在六皇子对太后一片孝心,即便当时太后误认为他与臣女两情相悦、一心赐婚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的份上,就饶了他这次吧。” 昭景帝面色不悦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冷然,“你是说,当初是太后弄错了?” 汝南王眼皮猛地一跳,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妖冶已经开了口:“皇上明鉴,臣女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当初太后看到六皇子与臣女在一起,便以为他与臣女之间是有感情的,没有在那个时候解释清楚,是臣女的错。” 她平静淡然的叙述让昭景帝一阵恍惚。 记忆中,似乎有一个女人也是这般,头头是道地整天跟他说着什么。 可是她已经离开了这么多年,罪魁祸首还是他自己,他有什么资格缅怀? 不!不是这样!他没有错!错的是她!是她自己不守宫规! 想到那个女人,昭景帝的面色更加不善,甚至带着一丝迁怒的意味,“既然知道是你的错,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皇上……”汝南王神色紧张地上前一步。 “臣女愿意受罚!”妖冶大声地打断了他,又重重地磕了个头,“只是皇上……可还记得月格格赠予了臣女一个愿望?” 昭景帝略一沉眸,“你想要什么?” “求皇上答应六皇子的要求,让他与臣女……解除婚约吧!” 昭景帝猛地拂袖而起,冷哼一声,道:“太后才刚走,你让朕这么做,岂不是药朕背上不孝的骂名!” “皇上这么做,才是大孝!”妖冶敛了敛眉,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太后之所以赐婚,是因为她希望六皇子过得好,而六皇子不拒绝,也正是因为他不忍拂了太后的好意。既是如此,皇上如今遂了六皇子的意,让他寻到一个他真正爱的人,不正是对太后最大的孝吗?更何况,太后临终前召见臣女,也说她老人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六皇子……” “够了!”昭景帝扬起袖袍,冷着声音打断了她,“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朕同意退婚吗?” 话未说完,龙吟宫的侍奉太监便躬身身子急急而来,昭景帝睨了他一眼,粗喘着道:“说!” “启禀皇上,皇后、太子以及三皇子在门口求见!” 妖冶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不知道皇后的意图是什么,但是百里凌风曾说过,要她当他的女人,而那太子同样对她有好感。既然如此,他们此行前来必定是劝说皇帝来的。 三人的身影缓缓入内。 百里凌风见着那袭白衣的瞬间,剑眉忽的拧起。 这般单薄、这般可怜,却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她此刻跪在这里,是在求父皇不要答应百里云开退婚的请求吗? “儿臣参见父皇!” “臣妾参见皇上!” “都免礼!”昭景帝沉着声音,“你们到这儿来,不会也是劝朕答应那逆子的要求吧?” 也?百里凌风眉梢微挑。父皇用了个“也”字,难道说,她也是来求父皇退婚的? “皇上,臣妾冒昧,只是……既然太后当初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才赐的婚,此刻六皇子不愿,那皇上也不宜强迫吧?”皇后冷锐的眸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妖冶,嘴角勾着一丝笑容。 这女子竟然也是来请求退婚的? 经过狩猎之事后,她还以为这女子对那百里云开是死心塌地的呢! 百里凌越点了点头,帮衬道:“是啊父皇,婚姻大事还是两人你情我愿的比较妥当……” “都给朕闭嘴!”昭景帝冷笑一声,犀利的视线射向了汝南王,“你是不是也想劝朕同意退婚一事?” “臣……”汝南王沉了沉眉,袖袍中的大掌握了又松,松了又紧,“臣……” “好了!”昭景帝拧了拧眉,神色复杂地看向妖冶。 这般的平静,无论别人如何争论,仿佛整个世界都入不了她的眼。这一点,还是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你真的想好了?不后悔?” 妖冶弯了弯唇,对着白玉的地砖又是重重地叩了一个头,汝南王看着她额头的红痕,不由一阵心惊。 “臣女绝不后悔!”语气坚定,不带半点拖沓。 那个男人都不要她了,她凭什么后悔? 这一次,就当是她最后一次帮那个男人!以后,再无瓜葛! 昭景帝沉眉敛目,低声道:“好!朕就如你们所愿!” “谢皇上!”龙吟宫内,跪作一片,各人心思不一。 回王府的路上,妖冶神色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汝南王欲言又止,想劝她、想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妖冶忽然停住了脚步,浅笑盈盈地看了过去,“父王有话要对冶儿说吗?” 第233章 欲哭无泪 http://.biquxs.info/

他会偶尔碰她一下,但是时间不能太长,因为一旦超过她的反应时间,她就会立刻伸手挡开他。也不知是不想让她难受还是不想让自己难受,为了不让她拒绝自己,他每次都能控制在她的反应时间内撤离自己对她的触碰,哪怕是要忍着心中万般的不舍与无奈。 自然地,他晚上从不会得她的允许与她同睡这芳菲殿,只能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地潜进来看看她,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夜,却为了不让她发现他曾经来过,须在她发现之前再度溜走。他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也真够窝囊的,大概自古以来还没有哪个皇帝会像他这样,不敢碰、不能碰自己心爱的女人吧?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哪一天才会是个头,她的不理不睬总会让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倾进了一团软软的棉花中,或许终其一生也不会有任何的回报。 这句话他也曾对卿水说过,可卿水还是执意嫁给了南宫萧。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可是他想,按照南宫萧对面前这个女人的爱,卿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幸福的吧…… 现在的他,竟是像卿水一样,或许再也得不到这个女人的心。 “冶儿,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再来看你。” 还要来? 妖冶皱了皱眉,心里不断腹诽,丫的你就不能让人好好地清净两天么! 男人似是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转身的瞬间薄唇微微抿起。 或许说她完全没有反应也是不对,因为每当他对她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或是他说什么时候会再来看她的时候,她总会厌恶地皱眉,毫不掩饰。 走到芳菲殿院门口的时候,他却突然顿住,回了头, 那一刹那,四目相对,女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做了坏事被人抓包的惊愕与郝然,男人的凤眸中似有万千异彩流光闪现,将那颀长孤寂的身影瞬间衬得神采奕奕。 妖冶心里顿时有千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 所幸他并没有因此得瑟地出言嘲讽,而是再度转身,这一回,是真的踏出了芳菲殿的门。 “我靠……”妖冶愤愤地在美人榻上捶了一拳。 这么丢脸的事也被发现了,那男人说不定还以为她对他余情未了呢吧? 天地良心,她只是本能地抬头看着一个地方出神而已啊! “你怎么每次都这样……”蓝衣怔怔地看着那扇空无一人的宫门,喃喃呓语。 妖冶回头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茶壶,冷笑:“喂,我觉得你喜欢的人应该不是芜星,而是你的皇上。” 这句话她也曾对芜星说过,觉得他喜欢的不是蓝衣,而是他的皇上。这两人该不会是假装喜欢对方,实际拿对方当幌子,背地里真正喜欢的人都是他们亲爱的皇上吧? 否则的话,她还就真想不通了,这些人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对那个男人那么死心塌地? 蓝衣收回视线,双眼喷火地白了她一眼,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我喜欢的明明是你!” 妖冶还没来得及开口调笑她,门口那道呆若木鸡的身影瞬间让她神情一僵,嘴角抽搐:“母……母妃……你怎么来了?” 蓝衣哼笑一声,故意暧昧地凑到她耳边:“我来就是想告诉你,王妃来了。”说罢,她故意不去看妖冶憋得通红的诡异脸色,唇角微勾着退了出去。 妖冶回神,一脸尴尬的讪笑,又是无辜又是欲哭无泪。 “冶儿,你……”南宫菲然神色复杂而凝重地看着她,蹙紧了眉头,胡言乱语地开始劝道:“虽然……虽然皇上确实有些……但你也不能……不能跟一个女子……” “……”她哭笑不得地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南宫菲然身边,故意一脸肃静地道:“母妃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自古以来,只有龙阳之癖,哪儿有女子跟女子的?蓝衣刚才那不过是气话,母妃别听她胡言乱语。” 说着说着,她竟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南宫菲然将信将疑地“恩”了一声,眼神中还透着继续不自然,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那你跟皇上到底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妖冶一诧。 “难道你打算这辈子都这样过了吗?”她重重一叹,“虽说皇上他曾经确实对你不起,可如今他已知道错了。你也不可能一辈子就这么无名无份地待在宫里啊,不如……”说到这里,她偷偷看了一眼妖冶的神色,见她没有生气,才继续道:“不如就原谅了皇上,与皇上重修旧好吧……” 重修旧好? 妖冶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到了此刻,她才恍然地意识到,母妃今日似乎是来做说客的。 “母妃,什么重修旧好啊,我与他根本没有什么旧好可修。母妃当初不是还劝我好好地与南宫在一起么,怎么今日又变卦了?”妖冶气呼呼地看着她。 “那不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么……”南宫菲然努力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里却实在有些没底,开口的时候也带了一丝小心翼翼,“当初你是注意要嫁给萧儿,可如今你却是再也回不去了。在这东启的深宫中,若是不得皇上的喜爱,你就只能孤独一生了。” 见妖冶没有半点动容,神色依旧平静无常的模样,她换了种方式:“不说别的,难道你就不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吗?到了现在皇上也没让你落胎,可见他是真的爱你,真的愿意接受你的孩子。若是你再一意孤行,到时皇上没了耐心,看你怎么办!” 妖冶一怔。 她的孩子…… “母妃……”她意味不明地扬了扬唇,似是嘲弄似是无谓,“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更不会让孩子有事的。” 何况她还有大仇未报,怎么会允许自己出事? “好,你能这么想就好……”南宫菲然叹了口气,“皇家无情,你却深得两位帝王荣宠,母妃真不知你是幸还是不幸……” 妖冶突然弯唇,绽出一抹极其冶丽的笑容:“自然是幸的。” 不能再让母妃担心。 “母妃放心吧,母妃的话冶儿都记住了。” “那就好。” 翌日,金銮殿。 “皇上,虽然郡主已经回到东启,但臣等皆认为,让郡主在宫里陪陪皇上即可,封妃一事,实在不宜!”御史大夫陈征双眉尽拢着道。 龙椅上的男人眯了眯眼,凤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哦?陈大人倒是说说,如何不宜?” “郡主她毕竟曾作为和亲公主嫁去西冷,且腹中还有了西冷皇帝的孩子。皇上就算心里不舍,也不能将这样一个女子封为皇妃啊!” 百里云开冷冷地哼了一声,俊逸的双眉紧紧蹙起。 汝南王脸色一变,亦是皱眉。 “若是朕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朕的呢?” 啊! 这冷冷的一句话抛下,对于所有人来说,无疑都是平地惊雷。 众人一下子炸开了锅。 就连平素总是面无表情的冷寂落也不由微微诧异地抬眸,汝南王更是紧紧地抿住了唇。 “皇上,您不能因为袒护郡主,就……就……”就了半天,陈大人也没就出个所以然来。 所幸另有人接下话茬:“皇上,虽然您对郡主宠爱有加,可那也改变不了郡主是去了西冷以后才怀上孩子的事实啊!” 百里云开依旧是冷冷地笑:“难道你们忘了,她在嫁去西冷之前,也曾在宫中住过一段日子么?” 众人一愣。 还是有人有着满腹的怀疑:“皇上,可那西冷的皇帝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接受一个不贞的女人,更不可能将那女人怀的别人的孩子说成是自己的呀!” “所以你的意思,朕是傻子?”男人猛地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的凤眸中冷色昭然,凛冽的气势几乎要把整个大殿的人都压垮。 众人皆是一惊,说话的那位更是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这……他哪里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想说,若是郡主婚前失贞,那西冷的皇帝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若是郡主怀了面前这帝王的孩子,西冷的皇帝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戴了那绿帽子? 可帝王说的似乎也对,人家西冷的皇帝不可能那么做,难道他们东启的帝王就可能了吗?毕竟这事儿摆寻常百姓身上都不可能被接受啊! 所以这里面,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微臣不敢!微臣口不择言,请皇上恕罪啊!”一时间,底下告罪连连。 男人凉薄的唇瓣微微勾起,带着一丝比腊月飞霜更为阴冷的笑意,他满是认真地道:“汝南王郡主腹中的孩子就是朕的,若是你们谁再敢质疑,就是藐视龙威!”顿了顿,他又稍稍缓和了语气,但言语中的严肃却丝毫不减:“虽然朕没有必要向你们解释,但为了她的清誉,朕还是要告诉你们,她与西冷的皇帝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只是那西冷的皇帝对她太过宠爱,而她怀孕的日子又刚好只在出嫁的前几日,所以西冷的皇帝甘愿为了她欺瞒天下,混淆皇室血脉!”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话若是真的……那西冷的皇帝也太……高尚了吧? 看着帝王言之凿凿的模样,又完全不似假话! 可…… 汝南王神色复杂,一时难辨其中意味,只是那一双似乎是阅遍世事的眸子却始终落在帝王的身上。 他想,那孩子到底是谁的现在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待朕与郡主商议完封号之事,便会择日册封!”男人一锤定音,不允许再有任何反对之声。 罢朝后,他步履翩跹地迈向那个熟悉的宫殿,待行至宫门口,他却顿住脚步,深吸了几口气,他才又抬脚迈入。 院中,女子听到声响,抬眼望来,见来人是他,竟不似以往那般漠然低头。 他心中一喜,连忙快走几步到她身边,沉默几秒,开口的时候带了一丝小心翼翼:“冶儿,我打算过两日册封你为妃。” 本以为她会沉默不语或是严词拒绝,他已经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却不想,她挑了挑眉,而后竟撇着嘴“哦”了一声。尽管是如此不算反应的反应,他却像是个得了天下至宝一般喜上眉梢,再也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哦? 所以,她非但没有拒绝,反而同意了他此举吗? 本以为会用上一段时间,或是根本要用尽一切手段才能让她屈服,可她却如此轻轻松松地应下了! “我……” “我是不是可以自己选封号?”她突然开口。 男人一怔,不意她会主动与自己说话,更不意她说的会是这个,连忙点头:“是,你可以自己选!” “我要当皇后也可以?”她眯了眯眼,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 男人嘴角的笑意一僵。 其实,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不可以。 “算了,我只是开玩笑的。”妖冶摆了摆手,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也没太大的喜怒,“既然是你自己让我选的,我选了以后你可不能反悔。” 他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第234章 放开那位郡主 http://.biquxs.info/

“冶儿,你走了,你的父王母妃怎么办?”男人轻轻地拉过她,重新拥住,在她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你要知道,若是你走了,就再也回不来、再也见不到你的亲人了。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我不管……我不要你死……我求求你……”妖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声抽泣,“你不是爱我吗?以后我们俩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男人紧锁了双眉,无奈地摇头:“冶儿,我不想你后悔。” “我不会后悔,绝对不会!”妖冶突然仰起头,定定地看着他,泪水还在不停地往下掉,她却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有你,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就够了……其他的,我什么也不要了……” 那个男人,有他的月儿,不需要她。 父王有母妃,他们也会好好的走完一生。 所有人都会有自己的幸福,所以,她绝对不能让眼前这个男人连命都没了! 而她自己,本就是一枚孤魂野鬼,飘零寄存在百里冶的身体里,去哪里都可以。 “若是你跟我走了,只能过浪迹江湖、终生逃亡的日子,这样你还愿意吗?”男人怔怔地看着她,灿若星辰的眸中透出的也不知是期待还是迷惘。 妖冶见他似乎有所松动,眉间一喜,拼命点头:“我愿意!只要跟你在一起,我都愿意!” “好,我们走。” 男人一只手抵着她纤细的腰肢,一只手扣着她的脖颈,一步一步地朝外走去。 狱卒看到两人这副模样出现的时候,顿时惊愕地合不拢嘴。 “郡主……你……”他突然阴狠了目光,瞪向男人,“你快放了郡主!” 百里凌越却像没有听见一般,扣着怀中女子,继续朝外。 天牢的出口,守着无数的官兵。 妖冶眸色一闪,惊惧地攥了攥小手。 怎么会这样? 层层叠叠的侍卫让开一条路来,尽头,赫然是一袭白袍的百里云开。 两人视线相撞的瞬间,妖冶猛地一滞,脑中顿时嗡嗡作响。 百里凌越眸光微微一敛,妖冶明显地感觉到他扣着自己脖颈的手颤了颤。 芜星叹了口气,走到最前方,厉声道:“还不快放了郡主!” “若是我不放呢?” “那你就只有一死!”不等芜星出声,后方的男人两眼一眯,冷声打断。 “哈哈哈……”百里凌越放声大笑,肆意不羁,“难道我放了她,你就会放了我?” 白衣男人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闻言,唇角冷冷一勾:“当然不会!” 干脆利落,掷地有声! 妖冶喉中一哽,只见男人复杂的视线直直地朝她望了过来。 长身玉立,俊逸挺拔。 百里云开蓦地扬了扬唇,笑意却不达眼底,冰冷得比这极寒的冬日更为慑人。 放了百里凌越,他也曾想过。 可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天牢里的话,他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她什么也不要了,只要那个男人带她走;她说,她什么都愿意,只要这辈子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她哭着、喊着、求着让那个男人带她走! 原来,一直都是他自作多情,她的心里,还是有那个男人的。起码,她愿意舍下一切跟那个男人一起走。而她舍下的其中,也包括他! “既然不会,我又怎么可能放人?”百里凌越丝毫不让。 两个男人相见,就像火星撞地球,眼底深处的火苗直直碰撞。 突然,百里云开视线一挪,看向了一旁的女子。 “若是你不放人,大不了本王就让汝南王府为你们陪葬。” 不咸不淡的口气,说的就像是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可话语中的内容,却让在场所有人的瞳孔骤然一缩。 明明郡主也是被挟持的那个,用汝南王府来威胁太子有用吗? 芜星拧了拧眉,担忧地看着男人。 事情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控制。 这样的结果,也绝对不是爷想要的。 看出妖冶逐渐发白的脸色,百里凌越抿了抿唇瞪着男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王什么意思,你不懂吗?” 在场的官兵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懂这未来的帝王打得到底是什么哑谜。 沉默。 良久的僵持。 仿佛是为了给女子一个台阶下,百里云开又补充了一句:“若不是她非要进去,你又怎么可能跑得出来?” 百里凌越眸色一闪,双手颤了颤。 妖冶抿了抿唇。 她怕,她怕她的父王母妃真的会被她牵连,她怕汝南王府真的会因为她毁于一旦。 可是她也怕,她怕百里凌越真的放了她,然后被眼前这个男人以更加坐实的罪名处以极刑。 百里云开一步步地走了过去,在两人面前站定。 妖冶看着他,睫毛扑扇了几下,几乎又要哭出来:“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声音很小,小得刚好只够他们三人听到。 百里云开很想笑,嘴角动了动,却扬不起来。 他也很想问,放了他们,谁来放过他? “本王给过他机会的,可惜他没有珍惜……”男人眸色渐冷,顿了顿,又继续道,“你知不知道,只要今天他没有走出这扇牢门,本王就会放过他?” 妖冶猛地一晃。 他的意思是,若是她没有提出让百里凌越挟持她,他就会放过百里凌越吗? 感觉到扣着自己的手无力地垂下,妖冶猛地一惊,想去握住他,却已经来不及。 蜂拥而上的侍卫已将百里凌越牢牢扣住。 妖冶愣愣地站在原地,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她一个。 忧伤的神情仿佛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错。 每次她想做好什么事,就一定会出意外…… 御书房。 男人阖着双眼躺在榻上,神色疲惫不堪。 张如月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她知道,她一定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百里冶一定去看了百里凌越,甚至,还帮着那人逃狱了。否则这个男人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表情。 当时为这男人出谋划策的时候她就说,希望他得到一段真实的感情,所以这男人答应了她,放任百里冶去了天牢,甚至放任狱卒将钥匙给了那女人,只因为他要看看,最后百里冶究竟会不会助百里凌越逃狱。 其实百里凌越死不死与她并无关系,可但凡百里冶想要的,她就无论如何不想让对方得到。 这一次,她成功了。 以后,亦然。 “六皇子,郡主求见!”门口,小安子的声音传来。 张如月冷冷地勾了勾唇,道了声:“爷,月儿先走了。” 男人点头,从始至终,不曾睁开眼看她一次。 妖冶进来看到她的瞬间,眸光微微一敛,而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到男人身旁。 一时间,御书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妖冶知道这个男人的秉性,既然他说了他有想过放过百里凌越,那就一定有,所以特地抱了火儿来,希望能借着他们曾经那一星半点的美好回忆唤起他心中的一丝柔软。 见他不说话,她便主动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百里云开……” “若你是来求本王放过他的,那就不用说了。” 平静,无波无澜。 妖冶被他一噎,顿时接不下话去。偏偏这个男人还是阖着眼帘,让她更加尴尬。 “既然你原先已经想过要放了他,为什么又要改变主意?”妖冶硬着头皮问道,末了,又补充一句,“若是因为我怂恿他逃狱的事,那你就罚我吧,怎么罚都可以。求你放过他。” “你怂恿?”男人挑了挑眉,眼皮倏地睁开,凤眸中冷色一片,“若是他自己不想,你怂恿又有什么用?” 视线触及她怀中火儿的刹那,男人的脸色平复了些。 “你这人怎么这样,当初明明说好会放过他的!而且……而且我都说了随你处置了,你为什么非要纠结于这个点呢?他死了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一口气说完,妖冶抱着火儿愤愤地看着他。 跟这个男人,果然是没法好好沟通的。 就算她一开始设想得再好,也没法沟通! 男人的嘴角扯出一抹森冷的笑意:“没有好处!但本王就乐意看着他死!” “你……”妖冶呼吸一滞,仿佛是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怀中一紧,火儿立刻哀嚎了两声,她这才松了松手,眉头一拧:“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了他?” “不可能!”男人的薄唇冷冷抿起,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妖冶全身上下只剩下一种感觉,就是无力。 哀求,怒骂,她全都试过了。可是没有用。 这个男人就像是钢筋铁骨,油盐不进! 出了御书房的门,妖冶抱着火儿一步一步朝外走着,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整个人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哟,郡主出来了?” 尖刻的嗓音伴随着女子咯咯的笑声传入耳中,妖冶眼神一闪,却只作没有听见,继续向前。 对于百里玉和百里柔,她不过是仗着骗得了父王和百里凌越的宠爱,可这个女人,她不想惹,也不敢惹。百里云开的心头好,她哪里比得过? 只希望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见。 张如月加快了脚下步伐,匆匆挡在妖冶身前:“郡主怎么不理人呢?” “张小姐有何事?”妖冶终于停下身影,一脸平静地看着对方。 张如月就是看不惯她这般淡然的模样,冷冷地一勾唇,笑道:“郡主这是看爷要登基了,所以一天到晚来找爷套近乎吗?” “套近乎?”妖冶顿时哭笑不得,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就算我是套近乎,那张小姐是什么?若是我没记错,张小姐与三皇子的婚约还没解除吧?” “你……” “你什么你!别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了!”妖冶面色一冷,把今日所受之气全都转嫁到了这个女人身上,那日若不是因为她,说不定自己就能说服百里云开那个混蛋了! “告诉你,我对你的爷完全没有兴趣!以后随便你们怎样,都跟本郡主没有半毛钱关系!” 说罢,妖冶故意不去看张如月那张铁青的脸色,径直越过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她走到三步开外,张如月才猛地惊醒过来,腾得一下冲到了她面前,再次挡住她的去路。 “这样就想走?” 妖冶的脸色比方才更冷了几分,双眉紧锁:“你这女人烦不烦!” 仿佛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气,怀中的火儿竟一跃而起,在妖冶满脸的愕然中扑到了张如月身上。 “啊……这什么东西……救命……”张如月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发髻散落。 妖冶刚想唤火儿回来,却突然听见张如月“啊……”的一声惨叫,她一惊。 “火儿,快回来!”她急声道。 火儿这才不情不愿地跳回了妖冶怀里,还“吱吱”地叫了两声,仿佛是在宣泄它的不满。 妖冶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张如月,发现她的手臂处的衣物被火儿撕了,红色的血珠渗出,赫然就是两排深深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