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王爷的小毒妃》 第1章 当她好欺负吗 “咿呀”一声,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强烈的阳光照射入内,驱散了黑暗。顾曦贞盘腿坐在地上,在阳光下,眯了眯眼。人高马大的荷姑,走到房门口,双手叉腰,趾高气扬的说,“出来。”顾曦贞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眨着眼睛,适应着阳光,对其的话充耳不闻。“叫你出来,听到没有?关了几天,成聋子了吗?”顾曦贞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大清早的,谁没把狗笼子拴好,吵吵闹闹的。”“你说谁是狗!”“谁承认谁是。”顾曦贞接的不紧不慢,神情慵懒中带着一抹褪不去的贵气,哪怕窝在柴房里,也倨傲不散。“顾曦贞,你敢这么对我说话!我看你是没吃够苦头!拿棍子来!”荷姑气急败坏的接过小厮递上来的棍子,大步走进柴房内,扬起手,就狠狠打下。但这一次,她并没有如愿。顾曦贞纤细的手轻巧的接住了棍子,奈何她如何用力都压不下去。“哎呀,胆子大了?竟然敢反抗?”“反抗?”顾曦贞抬起眼,乌黑的瞳仁在金色的阳光下,反耀出一抹刺目的锋芒。“我身为顾家大小姐,而你只是一个奴才,何来反抗二字?有的只是这个。”她手握棍子,从地上起身,手腕翻转,硬生生将棍子从那只胖手里扯了出来,然后一棍子打在了对方头上。“砰”的一下,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你、你、你竟然打我!”荷姑摸着额头的鲜血,满脸的不可思议,趾高气扬之中,不可磨灭的蒙上了一丝惧意,却又十分不甘心的说,“我可是大夫人身边的人!”“大夫人?”顾曦贞一手拿着棍子,在另外一只手里敲打着,嘴角泛着冰冷刺骨的微笑。“我娘去世已久,我爹并未续弦,所以这顾府之中,何来大夫人?你这奴才,满口胡话,欺上瞒下,肆意殴打顾府大小姐,罪不可恕,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扔出顾府。”“你以为你还是顾家大小姐吗?你以为你可以让他们听你的话吗?”荷姑捂着额头,从地上起来,“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拖去大厅!”守在门口的小厮闻言,快步进来,拿起门边的绳索,是真的要将顾曦贞绑起来,拖走。“你们真要这么做?”顾曦贞并无惧意,她眉眼轻佻,乌黑琉璃的瞳仁中,续满了一层寒霜。“你们可得想清楚,不管怎样,我都是这定国公府的大小姐,而她只是一个奴才。就算我今天杀了她,也不过是死了一个下人罢了!”这话让小厮们想起她先前的那桩事,向前的脚步,就此停住。“哼,好大的口气,有本事,你试试呀!”荷姑满脸不屑,谁知下一刻,她就看到顾曦贞拿起捆绑柴火的绳子,朝她走来。荷姑想起她刚才的那一棍子,脚步不住的往后退,“你要做什么?”“你马上就知道了。”顾曦贞在她身前蹲下,嘴角轻扬,露出甚是亲和的一笑,荷姑看在眼中,却陡然升起一层恐惧,背脊的发麻让她本能的要逃走,可是下一秒,就被顾曦贞扣住的脚踝。“想跑?呵——”顾曦贞五指纤细,看似是盈盈一握,可不管荷姑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晚了。”“啊——”荷姑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引来了外头路过的下人们的注视。不多时,他们就看到被关押了数日的顾曦贞,踏出柴房大门,右手拎着一根长绳,往外走去。荷姑则被捆成一只猪,屁股着地,头顶还冒着灰烟,被拖着往前走。这举动立刻引来了更多人的观望,让平日里在府中趾高气扬的荷姑颜面尽失,一边威胁那些下人不准看,一边又对顾曦贞说,“你最好立刻放了我,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我可还真不知道,不如你带我瞧瞧?”“你给我等——啊——”荷姑话未说完,顾曦贞右手五指轻微用力,那手中的绳子表层燃起一道极淡的光亮,直通捆绑荷姑的绳网,仅是眨眼,刚才还在嘴硬的荷姑突然间发出凄惨的尖叫。“救命,奴婢错了,快停下,求你了。”荷姑大喊大叫,全无平日里的趾高气扬,顾曦贞嘴角微勾,手指一松,包裹荷姑的淡光就散了。顾曦贞手指掏掏耳朵,漫不经心的问,“你刚才说什么?”荷姑的头发微微竖起,脸色也灰扑扑的,仿佛是被电击一般,她哆嗦着肥胖的身躯,求饶,“大小姐,奴婢错了,求你放了我吧?”“等我玩够了再说吧!”顾曦贞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段路,淡光就亮起一次,荷姑就尖叫一回。她纤瘦从容的身材,和荷姑肥胖颤抖的身躯,在阳光灿烂的顾府,成了一到很稀有的景象。在一些人的指指点点当中,有人抢先一步将这件事告诉了顾家如今的主子。“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跟着荷姑的奴婢看见荷姑竟然被那般对待,一路小跑,冲进了前院的会客居。“什么不好了?没看到王爷在此吗?成何体统?有话好好说!”顾鸣掌心一拍桌子,俨然有一家之主的气势。他是顾曦贞生父顾显最小的弟弟,自顾显三年前失踪后,顾鸣就住进了顾家。为了将整个顾家纳入囊中,三年时间,他更换了不少顾府的人,如今整个定国公府上下,几乎有一半是他自己的人了。“是,是这样的,大小姐正拖着荷姑往大厅走来。”“说什么胡话!曦贞怎么可能拖得动荷姑?”“谁说拖不动的?”门外出其不意的响起了顾曦贞的声音,以及一个巨大的黑物,被人从外面,丢进了大厅中央。荷姑肥胖的身子在抛物线的惯性下,落地的时候,在地上滚了几个圈,一直撞到了大夫人王氏的脚边,才停下。王氏一惊,低头一看,讶然道,“荷姑?你、你怎么——”荷姑满脸是血,衣裳狼藉,嘴巴里还被塞着厚厚的一把柴火,嘴角已经磨破了皮。“这是谁做的!”荷姑是王氏身边的陪嫁丫鬟,如今被人伤成这样,自然火大。“我。”顾曦贞大胆的承认,跨步走进大厅之中。目光轻扫一圈,嘴角微微上扬,充满了不屑。 第2章 被盯上了 “顾、顾曦贞?!” 不仅是王氏,就连顾鸣也十分的震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顾曦贞竟然可以将荷姑欺负成这样? “曦贞,你这是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 王氏当下严肃呵斥,气势十足,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当家主母一般。 顾曦贞伸手捋了捋鬓角的发丝,眉眼一挑,落在王氏身上,如同冰霜。 “我身为顾家嫡女,教训一个下人,也需要规矩?小婶,你莫不是在说笑话?” 王氏被她的眼神看的一抖,放在身侧的手指轻微紧握,眯起了眼。 “你先是不顾道德,与人行苟且之事,事发后又杀人,现在又随随便便殴打顾府中人,如此行径,哪有半分顾家嫡女的尊荣?” “殴打?”顾曦贞嘴角一扯,走进狼狈的荷姑,扯下她嘴里的额柴火,笑嘻嘻的问,“荷姑,我打你了吗?” 荷姑被她一路上的所为给吓到了,如今看到那张笑脸,顿时觉得如同大敌,拼命的摇头。 “没、没有。” 王氏见状,觉得荷姑肯定是被顾曦贞威胁了,所以主动袒护道,“荷姑,你别怕,有事我可以为你做主。” “真的没有。”荷姑拼命的摇着头,解释道,“是奴婢以下犯上要教训大小姐,大小姐这才将奴婢绑起来的,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请老爷夫人责罚。” 此言一出,王氏脸色一变。 荷姑是她的陪嫁丫鬟,是自己的心腹,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纵然她知道这些话都是假的,也不免觉得奇怪。 究竟顾曦贞对荷姑做了什么?王氏眯起眼,盯着顾曦贞,她被关押了数日,明明已经是半条命都没了,今日怎么像个无事人一样?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氏不明,顾曦贞却将她的神情变化看在眼中,单手捋了捋衣襟,笑着说,“小婶,你听到了吗?别把什么事都归咎到我的身上来。” “你!”王氏压着怒气,却又不好发作,毕竟今日在座的,还有凛王厉长煜。“行,此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她眼神示意了一下顾鸣,然后命人把荷姑带了下去。 荷姑被人搀扶着离开,经过顾曦贞身边的时候,肥胖的身子在肉眼可见的颤抖。 顾曦贞抄着手站在原地冷笑,却察觉一道犀利的视线轻巧的落在她的身上。 她神色一凛,往边上看去。 只见,一男子头戴玉冠,一身黑色长袍,袖口绣着紫金祥云,简单又不失贵气,给人一种强烈的矜贵禁欲感。 还有那张棱角分明的俊美五官,仅仅是睫毛轻动,也能带出一股彪悍骇人的气势,以及俾睨天下的霸气。 她知道此人,是现今这具身体的干大伯父。 当年厉长煜出生后身子孱弱,所以被先皇寄养给顾曦贞的奶奶,当朝第一女将军膝下。 但因其身份尊贵,所以尽管年纪很小,却是排行老大。 可是,整个顾家,也只有顾曦贞才有资格,叫他一声大伯父。 “大伯父,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顾曦贞对厉长煜露出一笑,笑容憨甜。 厉长煜手端茶杯,背脊笔直的坐在黄木雕花椅中,听得顾曦贞的声音,微微点头,“有事。” 顾曦贞装傻的问,“是什么事呀?” 坐在王氏身侧的顾家二小姐顾夕瑶,不屑的说,“当然是为了你与人苟且,又杀人一事。” 这话她今日是听到第二次了,所以她目光一转,面向顾鸣。 “你们都说我与人苟且,又杀人,可有证据?” “还需要证据吗?”顾夕瑶冷道,“整个天合城多少人都看到了,而且死的可是户部尚书家的远房亲戚,你可知为了给你摆平此事,我爹费了多大的心血?” “那此事算是摆平了?” 她有着之前的记忆,所以自然知道这件事是被人算计的。 而如今,顾鸣一家子请来凛王厉长煜,屡次提到此事,应当不是简单地为她开罪。 “并未。”顾鸣摇头,看着顾曦贞,一字一句的说,“户部尚书告了御状,是王爷将此事拦下。他答应给王爷一个面子,却扬言除非定国公重归,才可以不计较此事。” “我爹失踪已久,遍寻不到,如何重归?” “办法也不是没有。”王氏在旁接口道,“你爹回不来,若有人承袭了这位子,户部尚书说了,他也认。” 顾曦贞嘴角一勾,看来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厉长煜一眼。 厉长煜揭开茶盖,吹了吹,低头浅呷一口,些许碧绿色的水珠沾染在红润的唇瓣上,没有流下,仿佛被冻住了一般。 一如他周身散发的冷漠气场,让人连说句话,都要先瞧上一眼。 这个人在真正的顾曦贞眼中,是个高大威猛且看不透的人,所以她也不知道此人到底是否和顾鸣是一伙的。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顾鸣需要巴结他,所以,顾曦贞故意露出为难的模样,支吾道,“那依小叔的意思是——” 顾鸣见她眉头微蹙,有些为难的模样,心中知她已经上钩,便开口道。 “按照天璃国承袭的制度,要你爹失踪五年以上,其子嗣方可承袭爵位。你爹如今已失踪三年,可家不可一日无主。小叔可以照顾你一生,但没办法照顾定国公府一辈子,所以今日请王爷前来,是想你拿出定国印,缩短这承袭爵位的年岁。” “哦。” 顾曦贞点点头,然后笑了笑。 “多谢小叔提醒了,若非这话,我可没想起来,我今年已经及笄,按照天璃国律法,已经可以凭借我爹的定国印,承袭我爹的定国公的爵位了。我一旦成了定国公,户部尚书能拿我如何?” 此言一出,顾鸣脸色一僵,厉长煜喝茶的动作也是一顿。 他微微抬头,目光落在顾曦贞身上,眼中有一瞬的惊讶,却很快被乌黑盖过。 他从容的喝着茶,并未对此有任何言辞。 因为在天璃国,并没有规定,女子不可以承袭父位。 只要其能通过考核,她也可以是新一任定国公的。 “有意思。” 厉长煜突然开口,声音轻微如羽毛拂耳。 第3章 教训 “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呢?”王氏一听到厉长煜这么说,心头赫然一急,也没顾上什么礼数,就急急打断。“你一个女孩子,及笄后是要嫁人的,定国公可是朝廷爵位,怎能让你一个女孩子承袭?” “可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若不承袭,难道还让给小叔吗?” “就是——” “与其让给小叔,还不如给大伯父呢!”顾曦贞快速的打断王氏的话,对厉长煜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他是我大伯父,排行老大,按照辈分来,也得是他。”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王爷终究是外人。” “大伯父。” 顾曦贞充耳不闻王氏的话,往厉长煜身边走了一步,歪着头,眼睛黑而闪亮,仿若天上的星星,“你是我顾家人吗?” 厉长煜盯着那双眼睛,放下茶杯,修长白皙的手指,划过玉瓷的杯壁,音色清冷,语气缓慢的说,“是。” 此言一出,无疑是打了王氏一个嘴巴。 王氏脸色煞白,想要解释,却被顾鸣给按住。 顾鸣对她摇了摇头,然后才对顾曦贞说,“曦贞,小叔今日不与你说假,希望你可以把定国印拿出来,交给小叔。小叔保证,以后一定会替你好好寻一门亲家,不会让你吃半点苦头的。” “骗子。” “什么?” 顾鸣一愣,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分明已经与丞相商量好了,等定国印一得手,就把我卖过去给他放血,还哪里来的好的亲家。” 厉长煜淡漠的双眼,听到这话时,瞬间一眯,“陆九柠?” “对,就是他。” 顾曦贞瞬间嘴巴一扁,眼中含泪,藏起了刚才的那份傲然,变得十分委屈,挨近厉长煜身边,轻轻地拽了拽他那价格不菲的黑金丝袖。 厉长煜盯着被拽的袖子,浓墨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暗沉,却并无所动。 “大伯父,你不知道,每月十五那天,就有人来放我的血,给陆九柠疗伤。我反抗,他们就把我关起来,你看。” 她卷起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臂,手臂上,赫然有着好几道疤痕。 “王爷,你别信她说的,自从她那日被人发现与人苟合之后,就一直神志不清,总会胡言乱语,甚至还举刀自残,我也是没办法,才把人关起来的。” 顾鸣一听他开口,就头皮发麻,他不晓得今天的顾曦贞为何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不那么好欺负了,急得他额头都是薄汗。 厉长煜没有说话,他是习武之人,一眼便知,那些疤痕并非是自残留下的。 每一道疤痕都下刀极有规矩,力道控制的十分好,对方一定十分注意。 “你今日之言,可敢发誓?” 厉长煜收回眼神,轻扫她之面,仅仅只是注视,却有一股无形的骇人之力,将人强压在中间,呼吸不畅。 顾曦贞擦去眼角的泪水,用力的点点头。 “我敢发誓,今日之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天打雷劈。” “王爷——” 顾鸣才开口,就见厉长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从椅子上起身。 “今日之事,先到此为止。本王乏了。” 顾曦贞见他往外走去,嘴角忍不住泛起一抹微笑。 看来,这具身体的记忆,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要不是那人每月放血的时候,多说了几句话,她还不会知道厉长煜与陆九柠之间有过节。 “可是王爷,承袭一事——” 顾鸣追了上去,厉长煜停下脚步,负手而立,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顾曦贞,忽然眼睛一眯。 “若是她没有通过半年以后的考核,此事再议!” 也就是说,若是顾曦贞可以通过考核,那么她就可以直接承袭顾显的定国公爵位,成为天璃国,第一任,承袭的女定国公! 顾鸣瞬间脸色煞白,面如死灰。 “顾曦贞,凭什么你可以承袭,我爹不可以!凭什么你要和我爹抢这个位置!难道我爹为了这个家,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待厉长煜一走,顾夕瑶上前就指着顾曦贞的鼻子大骂。 “凭什么?” 顾曦贞笑了,笑得甚是讥讽。 “就凭我叫他一声大伯父,而同样是顾家人的你,却只能与所有人一样,叫他王爷,这就是你与我之间最大的差距。” “顾曦贞,你别不知好歹。”王氏也怒了,厉长煜不在,她也不需要压制原本的态度,“你爹失踪三年,若非我们,这个顾家早就散了,如今要定国公一位,是你该付出的代价。” 顾曦贞抄着手往椅子上一靠,打了个哈欠,略显慵懒,“若我偏不呢?” “你!”顾夕瑶眯起眼,双手握拳,一抹看得见的电流包裹她的双手,形成一道闪电光圈,“顾曦贞,把定国公印交出来!” 华夏大陆上,一直有一类人,天生就聚五行之力,从小就可以修炼五行法术,他们不分贵贱,但每一个具有五行之力的人,在天璃国都是万受瞩目之人。 而顾鸣之所以可以在顾家这么多兄弟之中,以最小的身份占据顾府三年之久,就是因为顾夕瑶天生具有雷之力,更是被两仪宗收入门的学子,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所以当顾夕瑶显现雷之力的时候,顾鸣夫妻并没有阻止。 “顾曦贞,我们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拿出来,日后好相处,否则——” “否则什么?”顾曦贞挑挑眉,并不为所动,“是要直接杀了我吗?可是陆九柠肯吗?没有我的血,他还会和你们合作吗?” “那我们只好让顾府大小姐永远陷入沉睡当中了。”王氏往后退了一步,对顾夕瑶说,“动手。” “是,娘亲。”顾夕瑶早就想狠狠地打一顿顾曦贞,无奈两仪宗的规矩之多,好在今日只有自家人在场,因此她也不受限制,手中光圈扩散变大,衣袂飞扬,屋中弥漫着一股晴天霹雳的干燥,“顾曦贞,这都是你自找的!” 她说完猛地朝着顾曦贞发起了攻击,顾鸣夫妇站在一旁,嘴角流露讥讽,就等顾曦贞跪地求饶。 可未曾想,在顾夕瑶的手碰到顾曦贞的那一刹那,一股通红的火焰自两人中间窜起,人眼尚未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时,顾夕瑶就被那团火焰包裹,尖叫的被踹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夕瑶!” 王氏从未见过女儿如此狼狈,护女心切的跑了出去,看着那团火焰将女儿包裹住,立刻大喊,“快来人,灭火,快!” 下人们也被着状况给吓到了,立刻端来清水浇上去,可那火焰非但没有被浇灭,反而蹿的更大了。 第4章 没有人敢动她 “娘,救我,救我!” 顾夕瑶尖叫不已,王氏却慌乱的没有办法,因为那火居然扑不灭。 “求她,不如求我呀!” 顾曦贞悠悠然的从里面走出来,靠在门框上,看着顾夕瑶,笑得十分灿烂。 “求你了,放过你妹妹吧,她是无辜的。”王氏担心女儿被烧死,吓得哭了起来,“老爷,你也说两句吧!女儿不能死呀!” “曦贞,快收手!” 顾鸣出声,顾曦贞纯当没听到,用小指扣了扣耳朵,“好像有谁跟我说话?我怎么没听到?” “曦贞,就算小叔求你,这样下去,夕瑶会死的。”顾鸣再言,可顾曦贞依旧当没听到,打着哈欠竟然要走,这下顾鸣急了,上前将人拦住,“我可以不要定国公印,只要你放过夕瑶。” “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逼你的。” “是我说的。”顾鸣咬牙,他活了几十年,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扼住了命脉,“但半年后你若没通过测试,就必须由我承袭爵位。” “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顾曦贞单手一挥,一阵不算强劲的风迎面吹来,划过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吹起地上的叶子,也一并吹走了顾夕瑶身上的火焰。 “我要的,是找回曾经失去的,以及——”她冲着火焰熄灭后的顾夕瑶,微垂的神色下,是一股前所未有的犀利,“我所掌控的未来。” 她扭头而走,那头顾夕瑶才从被烧死的恐惧中清醒过来,原本是要教训人,却被人教训,一股羞愧的愤怒悠然而生。 “顾曦贞!” 她咬牙切齿,五指弯曲,电流的光在掌心凝聚成刃,锋利无比,朝着顾曦贞的背部疾驰而去。 电流很大,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和风声。 顾曦贞直往前走,对身后的动静没有半点发觉,那利刃仿若鬼魅悄无声息的杀人于无形。 顾夕瑶嘴角微勾,这是她最新学会的招数,若是能伤了顾曦贞,也算是出了口恶气,“顾曦贞,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得意的话才说完,只听撕拉一声,身上没被火烧掉的衣服,突然无声撕裂,破的一片片的,就连肚兜和亵裤都没能保住,让整个胴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啊——” 一声凄惨的尖叫声划破天际,顾曦贞被吵得掏了掏耳朵,“真吵,好困。” 她大大的哈了个哈欠,眼角有泪光,仿佛真的很困,只好加快步伐,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一路上,顾府的下人看到她,无一不是往后退开些,又或者见她一眼望去,就别索索的离开。 顾曦贞冷笑,看来她大闹一场,也不是没有意义的,至少让这些人对她心生了些畏惧,不会随随便便的找她麻烦。 只是—— 她停在婳苑的院门前,远远往里面望去。 比起一路上经过的其他院落,她的院子格外的冷清,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几个伺候的人。 如此寂寥,怎有半分顾家嫡女的风范? 想起记忆中那人最后的不甘心,顾曦贞就发誓,一定要替她讨回一个公道。 以报这具身体之恩。 她本是一缕孤魂,游荡山中数千年,却于三日前,被一道闪电劈中,再醒来的时候,就在这具身体里了。 而这身体原本的宿主,则被顾鸣一家子虐待,承受不明之冤,在柴房中承受不住,郁郁而终。 三日的时间,她读取到了所有顾曦贞的记忆,也了解了这里面的阴谋诡计。 “你放心,从此以后,我就是顾曦贞。” 她盯着掌心那一缕三日未散的光丝,真心诚意的说了这句话,那光丝在她掌心又走了几圈之后,顺着天空缓缓上升,然后消失了。 “有你帮她,她终于可以安息了。” 顾曦贞面前的房门被打开,里头飞出来一个像狐狸,但背上有角,约莫女子前臂大小,尾巴却很长毛发浓密的白色生物。 顾曦贞一把将它接住,抱在怀中,推门进去,“小山奈,原来你在这里?我说你去哪里了,没想到是先一步来偷懒,留我一人应付那奇葩的一家子。” “那还不是你太弱,灵力不足,害我更加虚弱无力,想睡觉。”它打了个哈欠,看上去精神不好,“明明还没完全适应调理好这具身体,就敢乱用灵力,你也不怕自己被烧死?” “不还有你嘛!”顾曦贞揉着它的毛发,朝着床铺仰头栽倒,“白民之国,白身披发,其状如狐,背上有角,乘之寿二千岁,有你在,我死不了。嘿嘿。这床倒是不错,挺舒服的,看来这院落中,也不是人人都对她很差。” “那个叫做三心的少女弄得,我观察过她,这个院落里,数她最心疼宿主。” “哦,有个有心之人,往后也好办事,等我躺一会儿,我就去找她。” 顾曦贞越说声音就越来越小,山奈在她身边翻了个白眼,“真是个麻烦的主人。我话还没说完,倒是比我先睡了,哎!” 它一边数落,一边费力的从她的臂弯里出来,转了一个圈,拎起被子给她盖好,随后窝在她身边,也沉沉的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日落山头,天都黑了。 顾曦贞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觉得全身酸疼无力,让她连起身的欲望都没有。 “啧啧,这身体骨那么弱,我灵力又尚未全部恢复,看来需要好好的补一补了。”她盯着这身体的手,自言自语,继而又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唤道,“山奈,小山奈?”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烛火,乘黄就蜷缩在床尾一角,懒洋洋的睁开一只眼,“干什么?” “你有没有察觉此地何处有浓郁灵力之地?这身子骨太弱,我需要补——”她话尚未说完,肚子突然传来一声咕噜噜的叫声,胃部也突然变得难受起来。“这是什么声音?” 乘黄在软被上蜷缩了一下毛茸茸的身体,慢悠悠的说,“是你肚子饿了,比起寻灵力充沛之地,你现在需要先填饱肚子,否则这身体就饿死了。” “饿?” 顾羲贞盯着简单的床幔,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人是要吃东西的。只是她当年早早习得辟谷,之后死了成了鬼,就再未进食,如今突然被告知要进食,倒是有些发愣。 “你现在魂体进入这身体,就和她融为一体,不吃就会饿死,且灵力难以聚集,要顾家人再上门找茬,你可就不一定有今日的威风了。” “切。”顾曦贞嗤之以鼻,“对付那种小毛孩我可是随时都行。” 她边说边才床上坐起来,慢腾腾的掀开被子下地,打算寻人问问何处有食物时,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小姐,凛王府的人来了,要您现在过去一趟,说是很急。” 第5章 厉长煜好样的 顾曦贞以为的很急,是凛王府出了什么事,所以厉长煜才会在入夜之后找她过去,因而她连吃食都未来得及,就跟着凛王府的马车去了。 结果,她就看到,口口声声说有事很急的厉长煜正坐在贵妃榻上,悠闲自得的看书。 这一看,就是一段很长时间的寂静。 他一身月牙色长袍,许是才沐浴过,领口敞开,露出绝大部分的白皙肤色,乌黑的发丝尚未擦干,凝聚的水珠缓缓落下,滴落在那长袍上,长袍被水珠浸湿,变得透明,紧贴上肌肤,独有美人出浴的错觉。 他虽话不多,但长相俊美,如此一面,倒是让顾曦贞有些口干舌燥。 她当年除了爱钱,就是爱美人,对颜值貌美之人,纵然想打人也会先动口寻问,再动手,因此她嘿嘿一笑,出声打断了这怪异的平静。 “大伯父,你找我来所为何事?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不太合适。” “稍等。”厉长煜从嘴巴里蹦出两个字,眼睛并未离开手中的书,顿了顿又蹦出两个字,“合适。” 这算是回答?顾曦贞愣住。 她着实不知此人心中所想,更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何意,抿着唇,她仔仔细细的盯着这个男人,回忆着这具身体原本对他的记忆,结果却是寥寥无几,毫无线索。 可对方似乎只醉心于手中的书,对她的存在并不在意。 之后,她几次出声询问,都只得到一个字,“等”。 至于等到何时,为什么要等,什么事必须等?顾曦贞是一无所知。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子桑端着一个托盘进来。 “主子,东西拿来了。” 子桑将东西放在贵妃榻上的炕几上就退了出去,顾曦贞伸长脖子看去,托盘里一张画板以及一只木炭笔。 厉长煜这才放下书,拿起画板和木炭笔,对顾曦贞,道,“坐好。” 顾曦贞是本能的反应,挺直背脊坐直,厉长煜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低头开始画板上落笔。 他低垂着脑袋,乌黑的发丝滑落身前,俯身的动作,让敞开的衣领中,露出更多的白皙。 他左手画板,右手木炭笔,画了几笔,就抬头看顾曦贞一眼,随后低头继续动笔。 几次下来,顾曦贞带着疑惑的问,“大伯父,你这是在画我吗?” “嗯。” 厉长煜应声,浓浓的鼻音带着性感的磁性。 “为何要画我?” “突然想,便做了。” “所以,这就是你找我来这里的所谓的急事?” 厉长煜闻言抬头,木炭笔的尾端抵在下巴处,一双乌黑的眸子轻轻地落在顾曦贞的身上,“不急吗?” 那一刻,顾曦贞的心态崩了。 她饿着肚子,也未曾打扮一下,就急急的来了此处,结果他只是突然想画她,所以就叫她过来? 任性也不是这样任性的。 她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加上此刻饿的前胸贴后背,她眯了眯眼,双手重重的一拍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用还算客气的语气说,“大伯父,若您要作画,任何白日里都可以,今日天色已晚,恕侄女不能再留。” 她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转身朝房门走去,厉长煜也没有拒绝,依旧缓慢落笔,只是在顾曦贞打开房门右脚跨出去的那一刻,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淡然开口。 “半年后定国公爵位的测试,是我主考。” 这是一个提醒,也是一种威胁,意思是,不管她如何优秀,只要他觉得不行,她就过不了测试。 这手段比起顾鸣一家子,明显厉害很多,也是顾曦贞目前为止,最无法拒绝的存在。 但她不甘心,抬着跨出门槛的右脚,压制着肚子里的火气,微微笑着说,“大伯父放心,侄女一定好好练习,争取通过。” 她装作不知,看他能如何! 身后迟迟没有传来说话声,顾曦贞偷偷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低头作画,显然没有在意到她,因此她大胆放心的放下了右脚。 “本王的心情犹如梅雨季,说变就变。” 靠! 顾曦贞差点骂脏话,怎么会有人这么没脸没皮,他还是刚才的清冷王爷吗?顾曦贞气的握紧了手指。 “大伯父,爵位测试一事,是皇上钦定的,到时候即便是您主考,也有其他官员在场。而且我身为女子应试,这事在天璃国历史上,也是少之又少的,我想皇上届时许是会出席最后的考验。” “皇上?呵——” 明明皇上二字的时候,声音还在背后远处,可那一声轻呵响起的时候,顾曦贞就察觉到一缕气流划过后颈,她猛地回头,发现厉长煜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身后了。 她一吓,他是何时靠近的? 她本能的退后数步,掌心灵力聚集,却很快又消散,很显然的,睡了一觉后,她耗费的灵力并未恢复多少,若是和厉长煜对打起来,只有输的份。 面对全身警惕的顾曦贞,厉长煜只是半低着头,乌黑的眼神,明暗深邃,嘴里却继续着刚才的话,“他是我父王,你说他听谁的?” “……” 这个回答,让顾曦贞恨不得揍他一顿。 “那大伯父究竟要如何,才能让我通过测试?” 面对她咬牙切齿的忍耐,厉长煜扬了扬手里的画板,“看心情。” 顾曦贞直接翻了个白眼,一番僵持后,无奈的坐回了原先的位置,厉长煜也回了贵妃榻,继续开始漫长的画画。 “哈——” 幽黄的灯光下,顾曦贞打了不止一个哈欠,她原本是规矩的坐着,可是那样腰酸背疼,因此她开始在宽大的椅子里寻找舒服的坐姿,最后整个人都蜷缩在椅子里,厉长煜对此一句话都未说。 因此顾曦贞猜测,他只是要留下她,至于目的,肯定不止是画画这么简单。 而且,最主要的是,顾曦贞几次偷偷看他手中的画板,发现他笔下的画风,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让顾曦贞更加的郁闷,抱着双腿,饿着肚子,斜倚着椅背,慢慢睡去。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炙热的阳光驱散了所有的黑暗后,才有人从外头打破了这沉寂了一室的安宁。 “主子,该上朝了。” “好。” 厉长煜放下画笔,他一动,顾曦贞就醒了,蜷缩了一个晚上,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舒缓着身体。 “子桑,命人送她回府。” “是。”子桑走到顾曦贞身前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小姐,这边走。” “这就结束了?”顾曦贞看着厉长煜,问,“大伯父,你画了一个晚上,心情如何?” 厉长煜看着手中的画板,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不错。” “那半年后测试的事,能不能——” 她的话尚未说完,厉长煜就拿着画板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一脸严肃的说,“本王会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绝不徇私。” “可是你昨晚不是这么说的。” “本王昨晚说了什么?”厉长煜歪头看她,金灿的阳光打落在他的身上,似是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令人仰视高不可测,“本王只记得一句,本王的心情犹如梅雨季,说变就变。” 第6章 撞老虎口上了 “你!” 顾曦贞气岔。 敢情他昨晚做所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他画画的兴趣,就让她委屈了一个晚上?而她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 “贞贞。”厉长煜上前,抬手摸了摸她炸毛的脑袋,像极了长辈对晚辈的语重心长,“你既然在顾鸣一家面前立下誓言,我就不能徇私舞弊,否则只会落人口舌,届时本王就算有心护你,也无法说服大众。因此,测试一事,只能靠你的努力,谁也帮不了你。” “那你还说那么多废话!” 顾曦贞没忍住回了一句嘴。 “本王说的都是废话?” 厉长煜密长的睫毛轻微一动,随即眯起,探究的神色仿佛冬日的冰锥,触碰在皮肤上,变得冷冷的,低沉的嗓音配着那锐利的眼神,自顾曦贞身上一扫而过,无形的压力,让顾曦贞骨子里升起一股寒意。 她抿紧了唇,纤细的五指在宽大的袖子里,紧紧握起,似是在压制着什么一般,许久才低声道,“大伯父说的极是,是侄女唐突了。但是——” 她咬重这两个字,再次抬头,对上厉长煜那骇然的神色,“大伯父以后莫要再画侄女了,因为很丑!” 她言闭,对他行了一礼,转头就走。 厉长煜没有做声,站在原地眯着眼看着她的背影,她走的很快,拂袖晃动之间,有一股半透明的气流从九曲桥下缓慢的朝着她的后背涌去,钻了进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厉长煜才抬起手里的画板,盯着上头画了一夜的杰作,问身侧的子桑,“本王画的丑吗?” 子桑盯着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的肖像图,嘴角抽了抽,违心的说,“不丑,是大小姐赌气罢了。” “嗯。”厉长煜对这个回答似乎十分满意,“走,回屋更衣。” “是。” “顺便命人把画裱起来,放本王书房。” 子桑脚下一个趔趄,“裱起来?” “对。” 这么丑裱起来做什么?王爷你对自己的绘画能力是和你对女人的脸盲程度一致的,你不知道吗? 子桑心中汗颜,却不敢言明,忍住脸上的情绪后,才一本正经的回答,“是,属下会亲自去办。” “好。”厉长煜走在前方,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下次,再寻她来。” “阿嚏,阿嚏!” 才走出凛王府的顾曦贞连续打了几个喷嚏,背脊一股恶寒袭来。 她抖了抖,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得他又在打坏主意?快走快走。” 她害怕厉长煜反悔又要抓她回去画画,因此步履匆匆的离开了凛王府。 此时正值早市,街道两侧热闹非凡,小摊贩的吆喝声,食物的美味诱人,成就了天合城清早的一道独一无二的景色。 “肉包子。”顾曦贞在空气中吸了吸鼻子,在一个包子摊前停下脚步,“真香。” “丫头,要不要买个包子?新鲜出炉,保证好吃。”卖包子的大娘看她停住,主动吆喝,还打开了笼屉,散出包子的香味,“你闻闻这味道,可香了。要不要来一个?” 食物的美味,十分诱人,哪怕此刻的顾曦贞并不觉得饥饿,但肚子的叫声却告诉她,这具身体很饿,需要食物来维持最基本的体能。 但问题是,她没有钱。 全身上下只有头顶的一根木簪子,除此之外,别无任何装饰。 盯着那散发着香味的笼屉,顾曦贞犹豫了一番,拔下了头顶的发簪,递了过去,“大娘,可以用这个换一个包子吗?” 那木簪虽看似普通,但雕工精致,往头发上一插,简单又大方。 大娘看她瘦小的样子,穿的也是一身素衫,想起自家的丫头心头一软,便接过了木簪,放在一侧,然后从笼屉里拿出了一个包子,用油纸包好,递给了她。 “丫头,才出炉的,小心烫。” “谢谢大娘。” 她接过包子,眉开眼笑,那白乎乎圆鼓鼓的包子近在眼前,美味诱人。她想起自己没死前第一次吃包子时候的味道,然后一口咬下。 “啪”的一下,顾曦贞被撞了一下,包子还没入口,就从她手里飞了出去,掉在了地上,白乎乎的包子滚了几圈,沾染了灰色的尘埃。 “呀,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左仟仟揣着道歉的语气,可脸上却是讥讽的嘲笑,“曦贞妹妹,我刚才脚下没站稳,才撞到了你,弄掉了你的包子,真的很对不住呢!” 顾曦贞站在原地没动,她盯着变脏的包子,红唇紧抿,似有不悦的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说话的是一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妙龄少女,穿着白色束袖青衿,乌黑的长发被红色的丝带高高竖起,腰间佩戴着红色的腰带。 腰带的正中央是一个六芒星的标记,且六芒星的每个角落都坠着一个小版的六芒星。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打扮的少女,似是学子,但一个个神态高傲,面带嘲笑的看着顾曦贞。 靠着宿主的记忆,顾曦贞很快想起此人乃当朝太尉之女,左仟仟,搅蛮任性,以前经常和顾夕瑶一起欺负宿主。 “你说怎么办吧!” 顾曦贞语气幽森,没直接打人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这样吧!我请你吃。”她说着转身问包子大娘,“大娘,我买个包子。哎呀,可是我没带钱,怎么办?大娘,我能用其他东西换吗?” 包子大娘看这几个小姑娘分明就是找那个小姑娘的茬,但她们几个穿着两仪宗的衣服,她不敢多说什么,因此只能点头,“可以——” 但她话还没说完,左仟仟又哎呀一声,“但我要去两仪宗上早课,宗里有规定,不能携带饰品首饰,我没有的换,该怎么办呢?”她自言自语,遂又转头问身后几人,“你们谁有钱,或者有物?我要给曦贞妹妹买包子。” “左小姐,我们今日出来的急,并未带银子,也无饰品呀!” “那怎么办呢?”左仟仟微微噘嘴,露出很为难的样子,对顾曦贞说,“不然妹妹随我去两仪宗门前,我与守门人说一下,让他先借一些银子给妹妹吃顿早膳?” 顾曦贞盯着她没有说话,乌黑的眼睛越发的深邃可怖,但却偏偏周围各种食物香气袭来,让她那不争气的肚子又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惹得几名少女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们不准笑。”左仟仟低声喝斥,眼中却是带着讥讽的笑意,“这可是定国公府的大小姐顾曦贞,岂是你们可以嘲笑的对象!” 此言一出,立刻惹来周围更多围观人的指点,人人都知道定国公府的大小姐顾曦贞是个草包,但草包虽草,却会勾男人和杀人。 左仟仟听着周围的低语,眼中的笑意越发的藏不住了。 “左小姐,我看不用这么麻烦。”人群中,有人弯腰捡起了滚在地上的那个包子,她用手拍了拍包子表面的尘埃,递给了左仟仟,说,“这包子只是表面脏了,撕掉一些皮还是能吃的,老师一直教导我们,不能随意丢弃食物,要节省。以我之见,先把这个给顾小姐吃了,等散学后,再请顾小姐吃顿好的补偿一下。” “还是妹妹说的对。”左仟仟接过包子,朝顾曦贞伸出手,“曦贞妹妹,你就别客气了,先填饱肚子要紧。” 第7章 这还算是轻的 顾曦贞低头盯着那包子,没有动。 她原本就因被厉长煜耍了一晚上,心中不悦,好不容易想借食物抚慰一下受伤的心灵,却不知遇到了左仟仟这女人的刁难。 那就只能怪她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了。 “那就谢过左小姐了。” 顾曦贞一边说话,一边去拿左仟仟手里的包子。 “不用不用,只要你——唔!” 左仟仟话还没说完,张开的嘴巴里,就被塞进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她低头一看,才发现顾曦贞竟然把那个脏不垃圾的包子,塞进了她的嘴里。 那一刻,身为太尉之女的优越感被深深侵犯,左仟仟一把拿出包子,狠狠地丢在了地上,原形毕露的道,“顾曦贞,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不知道?”她嗤的冷笑,“你是傻子吗?” “你说我傻?” “难道不是?”顾曦贞嘴不饶人,“人人都看到我做了什么,只有傻子才不知道。” “你!” “你什么?”顾曦贞打断她的话,嘴角勾着嘲讽的冷意,“你是觉得那包子很好吃?要不要再来一口?” “顾曦贞,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顾曦贞一手叉腰,一手掏了掏耳朵,嘴角一勾,笑道,“你让我吃就不过分了?” “我是让你撕掉脏的地方再吃。” “可我塞你嘴里的那边,也是没沾灰的呀!”顾曦贞耸了耸肩,“是你嘴大,咬到了边上脏的地方,这也能怪我?” “你!”左仟仟气的全身颤抖,五指微微握紧,“如此伶牙俐齿,怪不得能够与人苟且后杀了人,还能当做无事人一般到处闲逛。” 她暗指户部尚书家远方亲戚那事,此事闹得很大,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左仟仟如今当街说出来,就是想让顾曦贞丢脸。 顾曦贞露出疑惑,“你当时看到了?” “我没有。” “既没有,那凭何说我苟且又杀人?” “你被当场抓住,还想狡辩不成?” 当时顾曦贞的确是被人发现坐在死者身边,且两人衣衫不整,因此才会流传出她与人苟且又杀人一事,但具体是何原因,却无人得知,此事还在调查之中。 顾曦贞却冲她竖起中指,摇摇头说,“我也可能是被诬陷的。” “诬陷?哈哈哈……”左仟仟大笑出声,“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想狡辩?若非有凛王担保你,你以为还能如此悠闲?” “人证为何?物证又为何?” 顾曦贞反问,左仟仟不知她为何这般说,既然她要当街说此事,她也不怕让她更难看,因此道,“人证就是死者的婢女,物证就是你俩往来的信笺,上面的字迹与你的一模一样。” “哦——”顾曦贞忽然拉长了尾音,慢悠悠的道,“原来我这个罪人知道的还没有左大小姐知道得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些都是左小姐亲手做出来的伪证呢?” “你别血口喷人,这些都是官府调查后我才知晓得。” “官府调查案件,在没有结案之前,是不会向外透露任何线索的。但左小姐口口声声说人证物证具在,还知道的这般详细,难保不让人多想一些。” 她话留一半,剩下的全屏大家自己想象,人群中的议论声也往顾曦贞这边附和起来。 左仟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脸色逐渐通红,急急的说,“是赵家人告诉我的。” “赵家人?”顾曦贞啧啧两声,“据我所知,户部尚书与太尉素无往来,为何赵家人会把这种事告诉你?左小姐,你这话前后矛盾,很难让人信服。” “顾曦贞,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左小姐一句。人读圣贤书,不道听途说,不捏造事实,才能安然无恙。千万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容易疼。” 顾曦贞拍拍她颤抖的身体,转身就走,留下左仟仟偷鸡不成蚀把米,气的全身颤抖,当即抽出乾坤袋里的紫鞭,啪的一下打在了地上,入木三分。 那鞭子噼啪作响,落在地上,周围还散发着闪电的白光,发出轻微的呲呲的声响。 “顾曦贞,你给我站住,谁允许你走的!” 左仟仟大吼,可是顾曦贞却并没有停下脚步,也不对她的话做任何反应,如此的无视,让左仟仟更是火大。 她扬起手,就朝顾曦贞的后背挥鞭而去。 紫鞭是雷属性的法宝,跟随左仟仟时日已久,会随着她的心情变化产生攻击,一旦被盯上的人,除非它的主人主动撤离,否则谁也难道一鞭。 据说,被紫鞭打过的人,身上的伤永远也不会愈合。 “顾曦贞,今日是你自找的!” 伴随她的低吼,紫鞭带着肉眼可见的电流直冲顾曦贞的后背,宽大的街道两边,紫鞭划过的摊贩,都被强劲的电流给打翻了。 行人们纷纷躲避,一时间的看客都变成了逃难者。 顾曦贞停下脚步,看着这些人。 她知道他们日日忙碌,就是为了多赚点钱,贴补家用,却被这么一个任性的大小姐如此破坏,有的人的摊子都破裂成两半,还有人被刮破了衣服,惨叫声此起彼伏。 顾曦贞眉头一皱,转身的同时,右手往斜后方一伸,掌心一股红色的火焰蹿出,直握紫鞭! 紫鞭属性为雷,能被五行之火克制,但一般的火焰是无法克制它的,所以它并未退缩,而是借由主人的执念,想要将那只手狠狠吞噬。 可未曾想,那红色的火焰将它一把握住,像是烧纸一样,急速往上蹿去,眨眼就蹿到了握着紫鞭柄的左仟仟身前。 “啊——” 左仟仟惊呼一声,索性离手快,否则就会被那火焰灼烧,可即便如此,她的手背还是变红了一大片。 而顾曦贞单手一勾,紫鞭就像焉了的蛇一样,轻而易举的落到了她的手中。 “左仟仟,任性也要有个限度,别以为家里当官的人地位高,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些都是普通百姓,他们不欠你什么。这次只是对你的警告,你最好照价赔偿被你损坏的东西,否则再有一次,就不止这么简单了。” 顾曦贞目光阴寒,单手握着紫鞭,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微风掀起她的衣袂与乌发,仿若来自黑暗的鬼魅。 而此刻,一辆马车从人群后面停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车帘,车内人面容不清,却盯着前方骚动之处。 第8章 揍人最舒服了 顾曦贞将紫鞭朝左仟仟面前一丢,原本令人闻风丧胆的紫鞭,此刻蜷缩成一团,表层不再有电流包裹,那高贵的紫色也逐渐退去,变成了一根十分普通的鞭子。 左仟仟被她的举动当场愣住,迟迟未曾说话,倒是她身后的人,反应的很快。 “顾曦贞不是个废柴吗?灵力测试里,她没有灵力的,怎么可能废了紫鞭这样的二级法宝?” “对呀,当年她参加测试的时候,我也在,她是真的没什么灵力。而且数日前我见她的时候,她也什么都不会呀!难道这个人不是顾曦贞?” “不是她还会是谁?此事,要不要告诉两仪宗?” “告诉两仪宗做什么?你难不成还想她入学跟我们一起学习?” 一时间人人有疑问,谁也无法解释,那个当年是废柴的孩子,怎么会突然间会使用火之术,而且她掌心的那一股红色火焰,并非普通的火焰。 “左小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眼看顾曦贞徒手废了紫鞭之后,谁也不敢上前,纷纷看向左仟仟。 左仟仟脸色煞白,她也是数日未见顾曦贞,却不知她突然会了五行之术,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即便她心里再奇怪,也不会表现的很明显,眼睛一眨,又恢复了往日的傲慢,看着顾曦贞,不客气的说,“你弄坏了我的紫鞭,这笔账我绝对会讨回来的,你给我等着,我们走!” “行,我等着。不过——”顾曦贞突然语闭,站在一侧,乖巧的等左仟仟带头一行人走过,然后往身后摊贩的主人身前抛了一个钱袋,对那些受伤的百姓道,“这个是左小姐给你们的补偿,好好收着不客气。” 左仟仟这才发现,顾曦贞偷了她的钱袋,钱袋里面除了一些碎银,还有几张面值百的银票。 “顾曦贞,下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等你放不过的时候再说吧!” 顾曦贞挥挥手,打了个哈欠,施施然的拐进了边上的一个巷子,而此时她也发现,一直停在人群外的一辆陌生的马车,这才驱车离开此处。 她没兴趣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只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躺着睡一觉。 “呼——”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张开双手扭了扭身体,“果然,再大的气,找个人出一出,就舒服多了。” 她自言自语的走着,却陡然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在盯着她,可是转过身,却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我的错觉?” 她自言自语,同时也加快了步伐,走出巷子。 一出巷子,那道视线就不见了。 她再度回头,狭窄的巷子的墙上,却无端出现了三个字。 “两仪宗?” 顾曦贞在左仟仟等人嘴里听到过两仪宗,依稀可以猜测出是培养这些有五行之力类似于学院的地方。 一般凭空出现的字体上都会残留一丝主人的灵气,顾曦贞朝那字伸出手,可指尖才碰上的时候,字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个特殊的六芒星的图案。 和左仟仟腰带上的图案一样,只是这个显然清晰很多。 她盯着那图案,原本就黑沉的眸子骤然间变得深不可测,单手一挥,打碎了那金闪闪的六芒星,闭了闭眼睛,随后转身就走。 一路走回了定国公府,门口的小厮见她出现,明显的哆嗦了一下,招呼道,“大小姐,您回来了?” “嗯。” 顾曦贞点点头,大步走进去,一路回院子,倒是有不少的下人对她行礼,但都一个个离她很远,仿佛她随时会吃人一样。 “看来,昨日的一闹,还是有些效果的。”她摸摸肚子,自言自语,“肚子好饿。” “小姐,你回来啦!”三心远远地看到顾曦贞慢腾腾的走进院子,立刻迎了上去,“你用过早膳没?奴婢准备了一些吃的。” “有吃的?”听到吃的,顾曦贞眼前一亮,“快,带我去。” “嗯。” 三心带着她去客厅用早膳,不同于以往,今日的早膳除了白粥和青菜之外,还有一些其他可口的小菜,更有两碟子的点心。 “除了粥和小菜,点心是厨娘送的,她说小姐太瘦了,需要补补,若想吃什么新鲜的,尽管跟她说。” “嗤——”顾曦贞喝了口粥,对此十分不屑,那还是不会因为惧怕会得到荷姑一样的下场,所以才会巴结起来?若非之前在食物上的克扣,这具身体会这么瘦弱? 顾曦贞心中盘算着,要开始好好整顿一下府中的人,于是等她吃饱喝足后,对三心说,“午后,叫咱院中的下人集中一下,我有话要说。现在我先去睡一会儿。” “是的,小姐。” 顾曦贞昨晚在椅子上蜷缩了一夜,本就没睡好,现在吃饱了就容易犯困,打着哈欠走进卧房,一进去就看到山奈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一爪摸着肚子,显然才吃饱,十分满足的样子。 它见到顾曦贞进来,懒洋洋的问,“你从哪里弄来了灵力?许久没有这般舒坦过了。” “灵力?我没有去弄灵力呀!这里连个灵力充足的地方都——” 顾曦贞一脸莫名其妙,但话说一半,她陡然愣住了。 她抬起手,五指张开,一窜小火苗就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中,随即她好看的眉峰微微蹙起,甚是疑惑。 “我刚才对付左仟仟的时候,的确使用了火之术。可是在昨晚与厉长煜对峙的时候,我分明连灵力都难以聚集的,一夜间,我也没感受到什么灵力的气息,也没有吃任何凛王府中的东西,所以我身上的灵力从何而来?” “所以,你不知道?”乘黄翻了个大白眼,“你可是五行之力的祖宗呀,你怎么会迟钝到察觉不到灵力之气的来源?” 对此,顾曦贞双手一摊,肩膀一耸,道,“那还不是死前被废了大半,现在又在这什么都没有的身体里出不去,感觉迟钝理所应当。” “真被你气死了。” 乘黄翻了个白眼,顾曦贞却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双手双脚分开,摆成一个大字,“我猜多半是凛王府的那个水中楼阁的布局造成的。” “水中楼阁?” 乘黄窝在她身边,眨着黑黝黝的眼睛问。 “嗯。” 顾曦贞闭上眼,回想起昨晚去水中楼阁的景象。 水中楼阁建立在池中,外头是一座九曲桥,九曲桥全都是用玉砌成的,在月色下,隐隐闪烁着绿色的幽光,反耀到水面上,粼粼波纹,与银色的月光形成了一抹与世隔绝的仙气儿来。 面前的楼阁有三层,每一层的楼脚上,坠的不是铃铛,也不是象征什么的物什,而是被精心栽种的植物。 顾曦贞当时只觉得空气清晰,所以忍不住多呼吸了几口,如今想来,也许是水木的作用导致了灵力的蓄积。 加上她在楼隔里待了一个晚上,所以才会获得了灵力。 “凛王府中的设计挺有意思的,若是能经常待在里面,不用多久,我就可以恢复一半以上的灵力,只是——” “只是什么?” “厉长煜变态。”顾曦贞翻了个身,抱住被子,将脸往里面塞了塞,声音朦胧不清的说,“我不愿意去。” “那怎么行?”乘黄用肉嘟嘟的爪子推了推她,“你必须去,尽快恢复灵力,然后才能帮助我找到福泽上神的转世。你答应过我的,不能食言。” “行行行,我知道,但灵力充足的地方,天合城不止凛王府一处。” “那还有哪里?”乘黄用尾巴扫了她一下,“快说。” 顾曦贞睁开眼,盯着外头璀璨的阳光,漆黑的眸子里反耀出一抹异色,她眯了眯眼,低声道,“也许那个地方,比凛王府更合适。” 第9章 宗徽 顾曦贞口中所说的地方,正是天璃国特别创建的,让所有五行之力者能集中在一起的地方。 两仪宗。 两仪宗建造以来,每两年都会举办一次灵力测试,寻找更多拥有五行之力的孩子,然后培养长大,为天璃国效忠。 据说在两仪宗内,每个学子都不分贵贱,而且所有的用度都是最好的。 不仅如此,两仪宗内所有的丹药和灵石都是最好的,因为据说华夏大陆上,最强大的炼药师就在两仪宗内。 “奴婢只清楚这些,其余的就不知道了,这也是二小姐回来时候说起的。总之,两仪宗在天璃国的地位仅次于帝王,大家都希望自己有五行之力,能够入学两仪宗。而朝中大臣家中众多贵女拥有五行之力的,就只有咱们家的二小姐,太尉家的左大小姐,户部尚书家的赵三小姐,以及楼家的五小姐。” 隔日一大早,顾曦贞就在三心的嘴里知道了关于两仪宗的事。 “就只有这几个人?” 顾曦贞反问。 “是。奴婢所知的就是这几个。因此户部尚书家出了那事,皇上才会下令严查。若非凛王也极力担保小姐,怕是小姐早就被赵家的人带走了。” 提起来这事三心就心有余悸,当初看到顾鸣将顾曦贞关起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所以去了凛王府求救,虽然没见到人,但是那日厉长煜出现在顾家,还同意顾曦贞参加半年后的测试,三心这才相信是厉长煜帮助了她家小姐。 “切。”提起厉长煜,顾曦贞就心情不好,她躺在摇椅上,轻轻地摇晃着,手摸了摸肩膀上乘黄的毛发,继续问,“说两仪宗每两年会举办灵力测试,那下次举办在何时?” 三心看不见乘黄,所以看着顾曦贞手临空摸着空气,觉得有些奇怪,但她并没有细问,而是回答主子的问题。 “最近一次,在二月已经结束了。” “那就是我还要等两年?”顾曦贞蹙眉,“可还有其他办法没?” “这个奴婢就不知了。” 三心确实不知道,她说的这些,也都是听顾夕瑶回来炫耀时说的,毕竟能进两仪宗的贵女不多,顾夕瑶是其中一人,对此怎能不炫耀? “那就可惜了呀!” 顾曦贞轻轻摇晃着藤椅, 眯眼寻思着如何才能进入两仪宗。 偷着进去肯定不行,两仪宗内的高手绝对很多,以她这种灵力不稳定的人,一次两次倒是没什么,次数多了很多会被发现。 所以必须光明正大的进去。 但要怎么进去呢? 三心见她沉默不语,拿起热乎乎的桂花羹递了上去,“小姐,你先吃点桂花羹。” “不吃,没胃口。” “可若是小姐吃了,奴婢就告诉小姐一个办法。” 三心这纯粹是想顾曦贞多吃点,长胖点,可没想到顾曦贞一个眼神扫过来,仿若冬日的冰水泼在肌肤上,一点点的渗入到骨子里,冰寒刺骨,吓得她一个哆嗦,手中的桂花羹也差点洒出来。 “你在威胁我?” “奴婢不敢。”三心吓得跪在了地上,低着头说,“奴婢只是想小姐吃点东西,而且若是小姐真想进两仪宗,可以去问问二小姐,二小姐身为两仪宗的学子,肯定知道的比奴婢多。” “顾夕瑶?”顾曦贞念着顾夕瑶的名字,拍了拍手边的茶几,“你去把她找来。” “是。” 三心领命,慢悠悠的站起来,手中的碗也哆哆嗦嗦的抖动着。 顾曦贞拿过她手中的桂花羹,吃了一口,说,“你在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以后别说随随便便的下跪,你身为我顾曦贞的婢女,就该拿出气势来,除了我,谁敢欺负你,你就给我甩上去,出了事,你家小姐替你担着,明白了吗?” “可是这样一来,小姐不就会受伤了吗?” “我?”三心点头,顾曦贞却大笑出声,“别怕,你家小姐没你想的那么弱,去把顾夕瑶给我叫来。” “是,奴婢这就去。” 三心不知,这次被关了几天的顾曦贞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但她最大的心愿就是顾曦贞能够平平安安,因为她的命,就是顾曦贞救的,所以这辈子服侍她,就是报恩。 “主人,你真想去两仪宗?” 三心一走,乘黄就开口询问,顾曦贞点头,她坐起身,拿过石桌上的茶水杯,用手指沾了沾水,在石桌上,画了一个图形。 画完后,她招了招手,让乘黄过来看。 “熟悉么?” 乘黄凑上小脑袋,发现她画的是一个六芒星,在每个六芒星的角上各有一个小的六芒星,作为点缀。 而在六芒星最中央的六边形图案里,还有一个小版的八卦图。 六芒星和八卦图在玄学上都是蕴含强大灵力的存在,但几乎没有人会将这两种图案相结合使用。 除了一个人。 “这不是你当年创建的记号吗?”乘黄眨巴着乌黑的小眼睛问,“有什么问题?” “我昨日在左仟仟的腰带上,看到了这个标记。左仟仟是两仪宗的人,她昨日的服饰应当是两仪宗的校服。而且我昨晚翻阅了一下府中里关于两仪宗记载的书籍,发现这就是两仪宗的宗徽。” “两仪宗的宗徽?”乘黄惊讶,“那是有人盗用了你的东西?会是谁?” “哼,除了那人,还会有谁?” 顾曦贞冷笑,她当年被最亲的人陷害致死,死后自己的东西却成了两仪宗的宗徽,这种事听起来有多么的讽刺? “那你可知道两仪宗最早宗主是谁?” “不知道。”顾曦贞摇头,“府中的记载不多,也许去了就会知道。若是那人当真没死,或者也转世重生了,以他之力,绝对会进入两仪宗内。山奈,也许这一次,我可以亲手报仇了。” 她握紧纤细的五指,硕大的眼睛仿佛藏进了墨汁,浓郁的化不开,也暗沉的可怕。 乘黄没说话,它虽然不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它清楚,顾曦贞心中一直有着一个十分憎恨的人。 一刻钟后,三心匆匆回来,身后空无一人。 “顾夕瑶人呢?” “二小姐去了两仪宗尚未回来,奴婢通知了二小姐身边的婢女,若二小姐回了,会告知奴婢。” 顾曦贞没有说话,她侧头盯着从回来就一直低头的三心,清冷的容颜上,看不出喜怒,好一会儿她才说,“出什么事了?” 第10章 不打不听话 “没事。”三心低着头,双手搅在一起,声音低微,“小姐,你先歇着,奴婢去给你泡壶茶。” 三心是想离开,可顾曦贞充耳不闻,继续问,“你被打了?” “没、没有。” “三心!” 顾曦贞声音一沉,从摇椅上起身,大步走到她的面前,秀气的食指挑起了她的下巴。 迫使抬头的三心脸上,在额头的地方,有着很明显的一块红色,蹭破了些皮,也渗出了些血,“我希望你对我诚实。所以,我再问一次,顾夕瑶打你了,对不对?” “小姐。”三心心中一委屈,眼眶有些朦胧,“是奴婢没看到二小姐出来,所以撞到了她。” “然后她就打了你?”顾曦贞冷哼一声,眼神瞬间变得冷冰刺骨,她一把握住三心的手腕,“跟我走。” “可是小姐!”三心一把反拽住她,急急的说,“奴婢是个下人,二小姐是主子,而且的确是奴婢冲撞了二小姐,是奴婢的错,小姐你别为了奴婢与二小姐发生冲突了。” “我又不是去打架,会有什么冲突?”顾曦贞冲她摇摇头,莞尔一笑,“我是几日不见自家妹妹,有些想念,上门熟络熟络感情罢了,免得让她忘记了府中还有个姐姐在,你说是吗?” 顾曦贞微笑的拉着她往前走,可三心却感受到了一股冬日的冰寒。 顾曦贞的院落在府中的最后面,可顾夕瑶的院落则是府中最豪华的一个院子,占地面积之广,从入院开始,到主楼,是连绵不断的花草,两排的桃花树开的正艳丽,硕大的果实红彤彤的,散发着诱人的香甜。 顾夕瑶正躺在院中的桃花树下纳凉,两个妙龄婢女在后面给她扇着风,还有一个给她翘腿按摩着,俨然一副主人的风范。 “妹妹真的是好雅兴,这大早上的就舒坦起来了?不如也让姐姐我舒服舒服?” 顾曦贞的声音陡然近在咫尺,顾夕瑶猛地睁眼,映在眼中的就是顾曦贞那张放大数倍的脸,吓得她一声尖叫,麻溜的从贵妃榻上起身。 “顾曦贞,你来做什么?”顾夕瑶惊魂定后,就看到了她身后的三心,三心一脸委屈的低着头,顾夕瑶就晓得顾曦贞出现的缘由了,“怎么,为了一个丫头过来找我算账吗?” “不行吗?”顾曦贞往贵妃榻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右手却拿过桌子上的一颗葡萄,晶莹的葡萄在她白皙的手指中被来回滚动着,“你说怎么办吧?是我打你一顿,还是打你婢女一顿?” 她言语粗暴,张口闭口就是打人,让顾夕瑶想起那日被反打的羞辱,顿时一张脸涨的老红。 “顾曦贞,不就是一个下人,更何况是她冲撞了我,打碎了别人送给我的玉镯,我打她一顿,在情理之中,难不成下人犯了错,作为主子的还打不得了吗?”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随随便便打我的人,却不知会我一声,我来要个说法很难吗?” “你到底要怎么办?” “很简单。”顾曦贞指尖转动的葡萄忽然一停,手指一弹,直接弹入对面的桃树树干,葡萄穿透而出,击打在院子的围墙里,入木三分,而那树干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打你一顿,或者打你的奴婢一顿。” “你!” 顾夕瑶气的全身颤抖,但却不敢发作。 因为,她昨日听说左仟仟被顾曦贞当街欺负了一顿,还毁了紫鞭,如今自己若是要和她硬碰硬,肯定还是和之前的下场是一样的。 因此,她五指紧握,深深压下怒气,开始交涉。 “你要想打人,我拦不住你。但你若是打了我的人,那就别想知道关于两仪宗入学一事。” “哦?你这是在威胁我?” 顾曦贞眉毛一挑,慢条斯理的又拿了一颗葡萄,小小的葡萄圆滚滚的身体,在顾曦贞纤细的手指上来回滚动,忽然对准了顾夕瑶。 顾夕瑶被她刚才一击吓住了,若是这一击打在自己身上,不是出个窟窿也会受伤,因此在她瞄准自己的那一刻,她运行了雷之力作为防护。 怎知,顾曦贞嘴角一勾,竟然用左手慢慢的剥了皮,放在嘴里吃了。 她吃了一颗又一颗,很慢一串葡萄就见了底,她这才抹抹嘴,往贵妃榻上抄手一靠。 “那你就说说吧,如何才能进入两仪宗。当然,你的回答我若是不满意,我就打你。” “顾曦贞,你是堂堂顾家大小姐,别整日里打人,显得你很没教养。” 顾夕瑶怕归怕,但还是忍不住回嘴。 可顾曦贞我行我素,完全不吃这一招,“看不惯,你也可以打我,当然前提是你打的我才行。”说着她又打了个哈欠,密集的睫毛微微下阖,懒洋洋的道,“说说吧,说完我还要回去睡觉,好困。” 顾曦贞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举动,让顾夕瑶气的眯起了眼,但她也绝非没脑子之人,至少她认为自己比耀武扬威的左仟仟聪明多了。 “根据两仪宗的规矩,除了每两年会在一批七岁以下的孩子里挑选有能力者之外,在每年的三月与九月,还会让一些有五行之力者入学,年纪不论,只要其五行之力能够通过测试者即可。” “九月?”顾曦贞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那不是还有两月不到?” “的确,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那就是必须由嫡亲之人的亲笔信,以及两仪宗内宗主或者长老的推荐书。”顾夕瑶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顾曦贞,很明显的从她脸上看到了为难,尤其是前者。因此她刚才的怒意也消散了一小半,“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其他人。” “行,我知道了。” 顾曦贞从贵妃榻上起身,她没有多问,也没有为难顾夕瑶,只是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宽大的衣袖,往后挥了挥,恰逢一阵大风出来,吹起发丝和衣袂,迷糊了顾夕瑶和婢女的眼。 顾夕瑶伸手去挡风,却听到身边婢女哎呀一声,等风过她放下手,就看到自己的奴婢摔在地上,左侧额头破了皮流了血,一颗带血的石子落在她的手侧,那位置和她刚才打三心时候的一样。 “顾曦贞!”顾夕瑶气的全身颤抖,“我绝对不会让你入两仪宗的!” 她阴沉的眯起眼,踢了不争气的婢女一脚,就气冲冲的往王氏的院落走去。 彼时王氏正在和荷姑说话,远远地就听到顾夕瑶气呼呼的声音,便让荷姑去开门。 “怎么了我的儿?是谁欺负你了” “除了顾曦贞,还有谁!真的是气死我了!” 顾夕瑶气的直跺脚,荷姑却在一边白了脸,想起那日的羞辱,她心中也是不好过的,只是打不过,又能有什么办法? 相反王氏,即便那日没能从顾曦贞手中得到定国公印,但毕竟还是这顾府的主人,没有两把刷子是不行的。 “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顾夕瑶就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王氏。 王氏听后,微微一讶,“她要进两仪宗?” “对呀,你说可不可笑!” 荷姑对此也是十分赞同的,“若是被她进了两仪宗,那她就更加无法无天了,到时候老爷还怎么承袭爵位?” “就是就是。”顾夕瑶窝在王氏的怀中,噘着嘴点点头,撒娇着说,“不过,我刚才使了个坏。” 第11章 偷入 “你做了什么?” 王氏问,顾夕瑶盈盈一笑,挑了挑眉,说,“进两仪宗的规矩,我是没有骗她,但是却告诉她必须是嫡亲的亲笔信才行,所以她无法去找凛王要亲笔信。” “可是——” 荷姑担忧的问,“若她去找顾家的其他人该怎么办?” “这就得看我爹了。”顾夕瑶嘴角一勾,“我就不信,她顾曦贞会有能耐跑到山高水远的地方去找其他叔伯搞定这事。” 荷姑听了点点头,但很快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夫人,小姐,奴婢一直有个疑问。” “说。” “顾曦贞不是小时候没有通过灵力测试吗?她在府中这么多年,也完全没有露出过任何五行之力的能力来,怎么会在这次被关了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从小懦弱,性子温润,现在却一点即燃,且脾气很差,昨日午后还把咱们放入她院中的几个下人给打了一顿,赶了出去。因此奴婢觉得——” “你想说什么?” “奴婢想说,此人究竟是不是顾曦贞?”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十分轻微,仿佛是为了避开一些人的耳目,说完之后,顾夕瑶和王氏都未曾开口。 因为她们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顾曦贞一夜之间判若两人,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她乃顾显独女,从小就生活在定国公府,顾显失踪后,也未曾见她离开过,所以这事应该不——” “娘。”顾夕瑶突然打断王氏的话,抬起的眸子里,粹着一抹异色,“她可以不是的,您觉得呢?” 此言一出,王氏很快就明白过来,只要顾曦贞不再是顾曦贞,那么她就会被逐出定国公府,那么到时候,只要顾鸣请示皇上,就能承袭定国公爵位。 因此母女俩脸上很快就露出了相似的狡诈,“还是女儿想的通透。” “这还不是娘从小的教导?而且——”顾夕瑶说到这里顿了顿,拉了拉王氏的衣袖,说,“娘,你应该和爹爹说说,户部尚书家的事,不能再拖了。就算凛王再如何偏袒顾曦贞,毕竟是死了人的事,总是要解决的。” “嗯。”王氏点头,“此事,我会与你爹说。但是你确定此事天衣无缝?” “只要赵家信守承诺,此事就是斩钉截铁,再加上顾曦贞的身份。”她扬眉莞尔,眯起的神色里,有着和刚才面对顾曦贞时不同的狡黠,“双管齐下,这一次,我一定要她从顾家彻底的消失。” “阿嚏——” 远处的顾曦贞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抿了抿嘴,跟在身后的三心见了,拿出锦帕递了过去,“小姐,你怎么了?” “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算计我。”顾曦贞摆摆手,没有接那锦帕,而是捋了捋肩膀上的乘黄的毛发,“走,先回去再说。” “是。” 主仆俩一前一后回了院落,顾曦贞借口休息为由,独自回了房。 她从在这具身体里苏醒后开始,就时常感觉到困倦,体力不支,这一切都是灵力不足导致的,所以她有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睡觉。 与往常一样,她脱下外衣,躺在床上,乘黄乖巧的坐在她的身边,爪子里拿着一颗苹果,咯嘣脆的咬了一口,说,“你认为顾夕瑶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她这点上应该不会骗我。毕竟这种事去一查就会知晓真伪。我担心的是——” “是什么?” “顾家其他亲戚都在北方境地,离天合城太遥远,因此只有顾鸣的亲笔信才有效。可他一心只想要承袭定国公爵位,因此肯定会拿这个作为交换的代价。” 乘黄蹙眉,这点是很显而易见的事,因为第二天,顾曦贞找上顾鸣的时候,顾鸣就提出了这个交换。 但双方没有谈拢,所以此事暂且作罢。 顾曦贞倒也没有觉得生气,她只是觉得对方的心思被一猜即中,有些无聊。若是顾鸣答应或者用其他的条件来交换,她可能会觉得,此人有点脑子,是个对手。 “哎——” 她摇了摇头,双手拢在袖子里,慢悠悠的朝着大门走去。 乘黄坐在她的肩头,主仆俩一起打了个哈欠,晶莹的泪水凝聚在眼角,很明显的是没睡醒。 “你要去哪里?” 乘黄用爪子揉揉眼睛,在她肩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出去逛逛。” 顾曦贞动动手,掌心凝聚的灵力比起前几天又消退了一些,这具身体没有任何的灵力,因此实在难以聚灵,她必须经常待在灵力充足的地方,才能改善这种情况。 但整个天合城,除却在南边山头的两仪宗外,就只有凛王府的灵气是最高的。 因此顾曦贞想偷偷潜入府中,顺便切身实地的确认一下,那灵力的来源究竟是不是凛王府的水中楼阁。 “现在正是上朝之际,厉长煜肯定不在,山奈,我带你进去看看那水中楼阁。” 主仆俩绕到了凛王府的后门,看着那高耸的墙头,顾曦贞轻松一跃,就进了里面。 凛王府的后门植物繁茂,一路过去,几乎没看到几个守卫,下人更是少,顾曦贞想起那晚来的时候,出了守门的小厮外,她也就看到子桑一人。 “你说这凛王府数米外都看不到一人,是不是厉长煜性格怪癖,规矩之多,极难伺候,因此没什么人在这里服侍?” 她口口声声对厉长煜评价低下,乘黄却翻了个白眼,肉嘟嘟的爪子撑着脑袋,说,“凛王身份高贵,性子清冷,但对人和善,在皇上的众多子嗣当中,除却太子外,他的呼声还挺高的,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这种存在?你别忘了,你可是要借由他,帮助你对付顾家的。” 顾曦贞撇撇嘴,这些道理她都懂,毕竟以她现在孤身一人的处境,整个天合城里,厉长煜是她最大的筹码。 但是吧,那个人,总给她一种必须远离的感觉。 说话之际,一人一宠已经避过府中的人,来到了水中楼阁前的九曲桥。 顾曦贞抄着手,努了努下巴,说,“哝,就是这里,你感觉到什么没?” 乘黄是上古异兽,活了几千年,在遇到顾曦贞之前,一直是生活在灵力充沛之地,因此对灵力的感知是一种天生的敏感。 它从顾曦贞肩膀站起身,一跃跳到了九曲桥上,乌黑的鼻子,在空气中嗅动着。 “奇怪?” “怎么了?” “这里的地形,的确像是水木结合,蓄积灵力的,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灵力。” “没有?” 顾曦贞吃了一惊。 “的确有些奇怪。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它说着纵身一跃,去了楼阁之后,顾曦贞见它离开,也觉得奇怪,她盯着面前高大的楼阁,自言自语的说,“难不成在里面?” 她狐疑,但脚步还是上了九曲桥,走到了楼阁门前,咿呀一声,推开了大门。 可是,门内的,并非是她那日所在的房间,而是一处世外桃源。 第12章 眼睛要瞎掉了 顾曦贞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面就是普通的房间,可是这一次,面前却是一片山谷。 山谷中,桃花盛开,桃色满园,微风轻轻吹拂,撩起阵阵香气,清新的气息,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这——”顾曦贞沉思,“这个感觉和那晚的很像。难道是另有乾坤?” 她琢磨着有这个可能,厉长煜深不可测,也许并不单单是天璃国的王爷罢了,因此,她仅是犹豫了一小会儿,就斩钉截铁的走了进去。 这山谷一眼望不到尽头,说明很大,也足以证明制造这种小世界的绝非普通之人。 顾曦贞早前并未在厉长煜的身上察觉到任何灵力,可这地方在他的府中,多半就是他制造的,若是厉长煜真的有强大的灵力,而故意掩藏,那么此人当真就不能随意靠近了,因为这种人太危险。 她一边猜疑,一边顺着小路,往深处走。 此时,山谷中正值日出,朝晖随着雾霭溢出山谷,半透明的雾气层层叠绕,清风拂面,夹杂着桃花的清香,以及远处山泉流淌的哗哗声,尚有琴声缥缈,包裹在雾气之中,轻轻飘散。 顾曦贞一边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往前走,小路的尽头是一汪温泉,山谷温泉多有疗养之效,若是可以泡上一泡,对灵力的恢复也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顾曦贞盯着那温泉,并没有动,她转头往两侧看了看,这里有亭台楼阁,有小桥流水,有桃花琴声,有很多很多,却不见人。 除了她,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一般开启小世界后,多半是主人在里面的,怎么会没有呢?” 顾曦贞单手横在胸口,单手托着下巴,不解,因此她把这个山谷足足走了一圈,在确定了四周无人之后,她重新站在温泉面前,开始解腰带。 腰带解开,衣衫烬落,她用发簪盘起三千青丝,白皙柔嫩的脚尖点了点温泉的表面,撩起层层涟漪。 “温度正好。”她嘻嘻一笑,露出少女该有的甜美,“温泉,我来啦!” 下一刻,她整个人没入水中,温度正好的水温,刹那间就洗去了她连日来的疲惫。 “呼——真舒服。” 她在水中戏耍了一圈后,就靠在一侧,头朝后仰枕在青瓷玉钻上,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舒服吗?” 安静中,陡然响起一个声音,音色低沉,近在咫尺。 顾曦贞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厉长煜那张人神共愤的绝色容颜。 他俯身看她,一头乌发轻洒,如墨汁铺洒一般散落在光洁的肩头,黑色与白色的相反映衬,在朝晖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黑的更黑,白的更白。 晶莹的水珠更是顺着那白皙的肩头,一路往下滴落,明明是透明的颜色,可落在他健硕的身体上,偏偏落下了勾人的痕迹,让人有种想要将他狠狠欺负一顿的错觉。 眼睛都要瞎掉了,光是目见,就如此诱人,若是栖身而上,岂不是让人欲罢不能? 顾曦贞手鬼使神差的摸上健硕的肌肉,掌心的触感并不是那么坚硬,相反在坚硬中,有那么一抹柔软,像极了他此刻双眼氤氲看人的模样。 “咕噜”一声,顾曦贞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觉得鼻子里一阵火热,直达身体深处。 她在死前就活了近万年,死后又是数千年的光阴,对男女之事也曾经历,因此面对这么可人的一幕,她承认自己心猿意马了。 “舒服吗?贞贞。” 那声音二次询问,这一次,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掌心的力道,让顾曦贞猛然回神,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而面前的又是何人。 “大、大伯父,你怎么在这里?”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发现你? 后半句她没敢说出来,毕竟随意进入他人的小世界,是不被允许的。 因此她只能低下头,露出少女的羞涩,然后努力将被握住的小手从他掌心里拽出来。 但厉长煜握的很紧,且力道越来越大,最后顾曦贞都皱起了眉。 她抬眸,目光晶莹,“大伯父,你弄疼我了,能不能放开我?” 这一次,厉长煜倒是没有为难她,松了手,往她身侧一移,靠在了她的身边,大手拢起一掌心的水,泼在了自己身上,音色略带沙哑的问,“你怎么会来此地?” “误入,误入。”顾曦贞一边解释,一边往他身边撤离,“我本是找大伯父询问一些事,可却误入了这个仙境中,又无意中发现了这温泉,侄女一直想泡一次温泉,所以就下来了,还请大伯父莫怪,侄女现在就走。” 她说话之际,已经游到岸边,散落在侧的衣服就近在眼前,可是她却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现在不着寸缕,要拿衣服走人,就必须起身,那这样一来,岂不是被他看了个精光? 共在一个温泉沐浴,已经是不妥,更何况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一个伪亲戚的身份,顾曦贞强大的脑子,在此刻也不怎么顶用。 她尴尬的往后转头,打算趁厉长煜闭目的时候,火速上岸穿衣走人。 毕竟每个泡温泉的人都喜欢闭着眼睛享受。 可是她一回头,就看到厉长煜单手撑着脑袋,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仿佛是在说“你走呀,我就这么随便看看”。 “……” 顾曦贞第一次觉得尴尬至极,他怎么一点避嫌的意思都没有呢? “大伯父,你可否转身过去,或者闭目,我要穿衣服。” 她甜甜的建议,那表情是任何男人都会答应的,可是厉长煜眉头一扬,拒绝,“太麻烦。” 究竟是你麻烦还是我麻烦? 顾曦贞气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低声恳求,“大伯父,我误入此地是我之错,但咱们之间的关系,需要避嫌,娘亲说,若是被陌生男人看光了,以后是要嫁给那人的,为了我的亲白,还请——” “巧了。”厉长煜打断她的话,一本正经的说,“本王的母妃也曾说,任何女人摸了本王,本王就要娶进门的,你刚才摸了本王的胸。” 胸你个奶奶的锤子呀! 顾曦贞在心中哀嚎,这个人怎么一点都没有善心?威胁她当物作画一晚也就算了,现在还拿她的亲白说事,莫不是脑子有病? 但气归气,总是要离开的。 因此顾曦贞垂落在水中的手心里,开始慢慢蓄积能力,此地全是水流,而她魂体本命就是水系术法,或许可以一试,当然前提是厉长煜没有动作。 可就在此时,厉长煜却冲她勾了勾手指,嘴角微扬,笑得牲畜无害。 “丫头,过来,给本王也摸一下。”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才补充道,“就让你走。” 第13章 羞和厚脸皮差不多 顾曦贞承认,自己在还没进入这副躯体的时候,是出了名的厚脸皮,反正只要自己不觉得丢脸,别人怎么说都可以。 按照她以往的作风,遇到这种情况,绝对是上前反撩一把,然后揩了油就走人。 但是今个儿不知怎么了,她总觉得身体燥热的慌,也不知是这身体过分羞涩所致,还是这温泉的温度给闹得。 总之,在厉长煜说完那句话后,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偏偏厉长煜还是个没眼力见的,添油加醋的说,“你摸本王一下,本王摸你一下,这才公平。放心,本王之后一定闭上眼让你走。” 他抬出骨节分明的手,在两人之间,五指弯了弯,似是在活动手指关节,准备抓握什么一样。 那动作落在顾曦贞眼中,更是发烫。 她紧咬着嘴唇,原本就红润的唇色更是鲜艳欲滴,像是要挤出汁液来。 “行。”她犹豫了半晌后,咬牙答应,“但是还请王爷莫要耍赖。” 她牙齿与牙齿的碰触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将厉长煜剁碎了放在牙齿间咀嚼。 “本王童叟无欺。” 厉长煜笑得欠揍,顾曦贞却缓慢的在水中朝他走进,但在快要靠近的时候,水流开始急速旋转,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漩涡。 漩涡扩大,形成水柱,直冲天空,更有无数的水滴落下,滴洒在厉长煜的身上,发出呲啦的声音。 厉长煜坐在原地未动,垂眸看着滴落在身上的水滴,那些水滴看似晶莹剔透,却是冒着刚煮好的热气,触及的肌肤,很快就红了。 而且头顶的水柱顷刻间全部朝他落下,犹如急速的瀑布,将他即刻掩埋。 顾曦贞眼见水柱中厉长煜无法动弹,立刻纵身一跃,上了岸,抓起衣服就逃之夭夭了,慌乱当中,她卷走了一块碧玉。 “厉长煜,你别怪我,是你思想不纯,欲要轻薄我,我也是出于无奈。” 顾曦贞一路冲出了楼阁,却恰好碰到回来寻她的乘黄。 “主人,你这是怎么了?”乘黄半坐在空中,一爪托着下巴,目光审视着顾曦贞,“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模样慌张,满脸怒容,你这是被人强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被强了?”顾曦贞没好气的怼了回去,“走,立刻离开此地,回去。” “干嘛这么着急?”乘黄不解的看了她身后的楼阁一眼,“我转了一圈发现,不是这里的水流问题,而是这栋楼阁有问题,它似乎是活的,能够随心所欲的更改一切。你刚才在里面究竟碰到了什么?不如我进去看看?” “不管它是活的还是死的,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顾曦贞就怕刚才那样对厉长煜,他会追出来找她算账,因此必须尽快逃离。 可才踏出楼阁的门槛,她就听到“啪”的一声清脆声响,低头一看,一块陌生的灵玉自她衣袖中落地,摔成了两半。 那灵玉的颜色碧绿碧绿,像极了汪洋大海,且断开的部分,还散发着灵力,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全数钻进了顾曦贞的身体里。 那灵力看似不多,却十分浑厚,进入体内,一下子就有明显的感觉。 她和乘黄对视一眼,随后弯腰捡起了灵玉。 “这是什么灵玉?怎么会蕴藏这么强大的灵力?而且是水系术法,用来调理这身体是最好不过的。” 乘黄凑过头,嗅了嗅鼻子,随后大惊,“这是瑞石!最强的水系灵石!” “靠!”顾曦贞骂了一句,“瑞石是水系灵石的鼻祖,完整的瑞石能够蕴藏极其强大的灵力,炼就的灵器也是十分强大,最重要的是一颗瑞石就价值千金,看这块玉的大小,最起码是五颗瑞石炼就的,所以我一下子打破了这么贵重的东西?” 顾曦贞懊悔,更多的是心疼。 她猜测这东西应该就是厉长煜的小世界里顺来的,若是一早发现,她肯定是保存的好好的呀,用瑞石来吸取日月精华,更适合她调养身体。 可现在破了。 “所以,你欠本王一摸之后,还欠本王五千两黄金。”厉长煜幽森森的出现在顾曦贞的身后,双手很自然的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丫头,你要怎么还?” 顾曦贞被那一拍,全身鸡皮疙瘩竖起,他竟然追了上来?还抓了个现行? 她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往前逃,才脱离了他的魔抓,退后的步伐里,脸上是布满了恐慌。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这瑞石是我的,什么欠你黄金,少做梦了。” 她死鸭子嘴硬,一边说,一边拉着看到厉长煜后发呆的乘黄,逃之夭夭,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而厉长煜则站在原地,衣领大开,露着白皙的锁骨,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眯起了眼。 “爷,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他一人站在楼阁前,却有说话声传来,仔细一看,正是他身后的楼阁在张嘴说话。 厉长煜摆摆手,莞尔一笑,“来日方长。” 的确是来日方长,因为顾曦贞的身体里,落进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魂体。 厉长煜好看的手指撩起湿漉漉的头发,顷刻间,发干衣干,清风拂面,吹起宽大的衣袍,隐约可以看到白皙的后背处,有一抹黑色的烙印。 这边,顾曦贞一口气跑回了顾家自己的院落,她都没有理会三心,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气喘吁吁。 “真的是见鬼了,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男人?我纵使脸皮再厚,也没有他这样的。山奈,你说,我怎么就要依附这种男人呢?你觉得我要不要另抱个大腿?比如那个两仪宗的宗主什么的?” 顾曦贞跑太久,又累又渴,拿着水咕噜噜的喝了大半壶,这才发现平日里比她更聒噪的乘黄今日却默不作声。 “山奈,你怎么了?” “主人。”乘黄漂浮到她的面前,见她火气那么大,欲言又止的说,“我找到福泽上神的转世了。” 顾曦贞一愣,随即不太确定的问,“你是说厉长煜?” “对。”乘黄点点头,在她面前转了个圈,肥胖的身躯轻缓的落在桌面上,“他身上有上神的灵气,若他真的是上神的转世,那么你跟着他,就不用去两仪宗这么麻烦了。” “你疯了吧?他克我耶!”顾曦贞翻了个白眼,摆摆手直摇头,“他除了是可以利用的存在外,什么都不是,我还是要进两仪宗。” “但是,你答应过我要找到福泽上神的转世的。”乘黄上前,用肉嘟嘟的爪子按住她的手臂,双眼发光,“所以,你必须跟他多多亲近,否则你那不稳定的身体如何才能恢复全盛时期的五行之力?” “我不。”顾曦贞倔强道,“你只在他身上察觉到了福泽的灵力,这也不一定就代表他就是转世。总之在没有完全肯定之前,我是不会答应的。” 她态度坚决,乘黄心有不甘的撅起嘴,飞身飘到了床的角落,背对着顾曦贞,全身散发着阴沉别靠近我的气场。 “你生气了?” 乘黄闷闷的回答,“我是宠物,没有资格生气。” 顾曦贞一噎,知自己说过头了,她挠了挠脸颊,“我也不是说完全不行,因为这个男人深不可测,两次交手我都处于下风,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哦。” 依旧是闷闷的回答,乘黄蹲着身子用爪子在被褥上画着圈圈,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多少落寞。 因为它想到了一个更好地办法,一定能让顾曦贞屈服。 第14章 三天内她被卖了 顾曦贞哄了哄乘黄之后,就开始了调息,借由瑞石的水系术法之力,调理这具身体。 这一调息就是三天。 三天内,顾曦贞一直待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反正有乘黄在,它会帮助她解决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三天内,乘黄做了一件事,一件令她咬牙切齿的事。 顾曦贞睁开眼睛后,就看到自己待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的用度和摆设都是最好的,只是在南面的墙上,裱着一副画。 画是用木炭笔画的,杂乱的线条勾勒出一幅很丑的肖像,却是顾曦贞见过的。 就是那晚她被突然叫去凛王府时,厉长煜画的她。 “他竟然把这画裱框挂出来?也不嫌丑。” 她表示鄙夷,随后转身开门,然后就看到了正端着托盘经过的子桑。 子桑看到她的出现,并不意外的冲她行了一礼,“大小姐醒了?王爷正在花厅看书,大小姐可要一起?” “凛王?” 顾曦贞纳闷,但仔细一看,这的确是凛王府后院,而她从子桑嘴里,更知道,自己醒来的房间,正是厉长煜的卧房。 至于为何会出现在此地,用子桑的话来说,就是她自己来的。 顾曦贞听后,仅仅是羞涩一笑,关上了房门,可门背后的她,面色骤然一沉,布满了风雨。 “山奈,别让我找到你,否则你就死定了!” 她气的咬牙切齿,没想到乘黄会为了它的目的,将她“送”进凛王府,接近厉长煜这个恶魔,但令她更没想到的是,厉长煜竟然会接受了?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顾曦贞一想到自己这三天都待在厉长煜的卧房,就全身不舒服,也不知道他是否对她做了什么,而且以那日在温泉的相遇来看,厉长煜对“顾曦贞”这个侄女,是不避嫌的。 虽然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盯着伯父侄女的称呼十六年,若是被外人知晓,定会说三道四。 顾曦贞如今一心只想修整这具身体,然后达成这具身体的夙愿,因此并不想在其他事情上,纠缠太多。 所以她没有多犹豫,就打开窗户,纵身跳了出去。 凛王府很大,但并不难走,顾曦贞来过两次,所以按道理很容易就能走出王府大门,可这次不知是怎么回事,她沿着小道绕了好几圈,都没有寻到正确的路,反倒是绕到了一个从未去过的花园。 花园里种植了很多的花草,夏日烈日暖阳下,那些花花草草一簇一簇的,艳丽的色彩,十分漂亮。 而厉长煜就坐在花草中的凉亭里,斜倚在软榻上,闲然自得的看书。 “怎么这么倒霉,就遇到了他?” 顾曦贞皱眉,想也没想就直接转身离开,可一转身,厉长煜依旧出现在她的正前方。 她紧皱的眉峰更加皱紧一分,再转身,可眼前看到的依旧和刚才一模一样,两次下来,她就晓得,自己落入了厉长煜的“圈”。 这种圈,是类似于鬼打墙的一种能力,也是一种幻境,可以很容易的捆住一个人,若是找不到“圈”内的生门,就无法出去。 “想用圈捆住我?不可能。” 顾曦贞嘴角一扯,嗤笑一声,随即闭上眼睛,静心屏气,运气体内的五行之力,这三日内,她很好的吸收了瑞石里的水系之力,化为己用。 水系术法,在医修中,是最基本的,大部分医修都是主修水系数法,顾曦贞前世虽不是医修,但对水系术法有研究,因此知晓瑞石里的水系之力,是目前为止,对她这具身体最好的调理药。 因此,她如今要破除“圈”,并不困难。 她闭着眼,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唇前,嘴里默念着,看不见的灵力形成一股特定的风,自她双脚处起,一圈圈的向上缠绕,慢慢的掀起她的衣袂,以及黑色的发丝。 红色的火焰在她指尖逐渐亮起,眼看就要聚集破出,却又一只十分好看的手指,将那火焰轻轻一握。 火焰即被掐灭。 顾曦贞猛地睁开眼,手指就被人握住了。 “我家的贞贞,并不会五行之力。” 厉长煜音色凉凉,略微低头,面上看不出喜悦。 顾曦贞一滞,这具身体确实没有五行之力,厉长煜算是看着顾曦贞长大的,这般说定是起疑了。 她想了想,才说,“我先前得高人指点,如今有五行之力,又有何奇怪?后天得五行之力者,并非我一人,不是吗?” 厉长煜闻言,点了点头,似是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这倒也是。” 顾曦贞微微一笑,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他又问,“那高人是谁?” 非要问的这么细? 顾曦贞心中吐槽,但脑子里却想到了一个主意,微微仰着头,她说了一个名字,“陆九柠。” 三字一出,那握着她手指的手猛地一紧,剧烈的疼痛顺着手指渗入,顾曦贞疼的皱起了眉,“你,放手。” 厉长煜一愣,似是才反应弄疼了她,便立刻放了手。 顾曦贞捂着被捏疼的手,心里却更加肯定这个陆九柠就是厉长煜的死对头。但朝堂之上,丞相和王爷敌对的还是比较少的,所以他们之间有何恩怨? 她有些好奇,却见厉长煜突然从袖中摸出了一张纸,递到了她的面前。 “那把钱结算一下,清了,你就可以走了。” “钱?” 顾曦贞莫名其妙,但见他伸出手的纸,还是好奇的拿了过来,打开一看。 上面洋洋洒洒的写了一面字,道,“一,顾曦贞在温泉中,摸了本王一下,随后潜逃,本王被调戏,身心受损,价值一百两黄金。二,顾曦贞在楼阁前打碎本王的瑞石灵玉,价值五千两黄金。三,顾曦贞入凛王府三日,占据本王卧房,价值一百两黄金。以上共计黄金五千二百两,未付。” 顾曦贞额头黑线直露,念着纸上的内容,欠条的最后,还有她的手印以及署名,且那手印一看就是用灵力按压上去的,一旦撕毁欠条,纸上的内容就会自动飞到每个具有灵力之人的耳中。 “你狠!” 顾曦贞气的咬牙切齿,她在厉长煜的卧房醒来,这种感觉已经让她十分不好了,现在还平白无故的欠下五千多黄金,又无法撕毁,这种愤怒的感觉,谁人能懂?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没钱?”厉长煜收回纸条,双手拢在袖子里,神态幽幽,声音尽藏着一股儿嘟囔,“陆九柠不是有吗?他钱多。” 第15章 口水直流 呸! 顾曦贞心中腹诽,她才不想招惹陆九柠,那可是每个月要吸她血的未知魔鬼,不过眼前的恶人也不是什么好的,在她眼中,都是一丘之貉。 “怎么不愿意?” 顾曦贞撇撇嘴,道,“没有。” “那就还钱。”厉长煜打了个哈欠,用书遮掩了一下嘴,“今日不还,就涨利息。” “厉长煜,你别太过分!”顾曦贞忍无可忍的吼道,“那瑞石,分明就是你偷偷放在我的衣服内,让我摔碎,然后坑我的钱!” “原来你知道那瑞石是我的呀?你那日不是说是你的么?” 厉长煜一笑,顾曦贞却知自己上了当,他这是拐着弯的逼她自己承认呀! 真是阴险! 顾曦贞脸色一沉,压制着暴打他一顿的冲动,握紧了双拳。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就不信,你堂堂天璃国的王爷,会连区区五千多两黄金都要与我计较!传出去也不怕丢人。” 厉长煜听了,换换点头,表示同意,“有时候脸皮厚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 顾曦贞真的是要气炸了,这个男人怎么如此难缠?为什么和外界传言的清冷贵王,完全不符?而且传闻不是说他讨厌女人吗? 他这些举动,哪里有讨厌的意思? 顾曦贞气的深呼吸数次,干脆撇开头,不理会他,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先被气死的。 “这么生气做什么?”厉长煜扬扬眉,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摸上她的脸,将她下垂的嘴角往上一提,笑着说,“我是你大伯父,难不成还会对你有什么坏心思?” 你的坏心思还少吗?哪有大伯父的设计坑侄女钱财的? 顾曦贞抿紧唇,一磨牙,不分青红皂白的咬住了他的手指。 咔嚓一声,锐利的虎牙刺破白嫩的指腹,红色的血液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彼时,微风拂面,小眼瞪大眼,一矮一高,互相对望。 厉长煜被咬,却不喊疼,顾曦贞咬人,越发狠厉。 “贞贞,咬人这个习惯不好。” 厉长煜虽然这么说,但并不要她松手。 顾曦贞倒是咬久了,牙齿有些疼,但又不肯就这么放过她。她倒是想和他打一架,但是吧,又不舍得好不容易聚集的灵力就这么浪费在他身上,所以只能忍着。 “你看看,女孩子家家的,口水直流,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要你管! 顾曦贞瞪眼,但口水真的从嘴角流出来,而且越来越多,她想吸一吸,却发现咬着他的手指,就和牙齿漏风一样,根本没办法阻止口水的横流。 以至于子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顾曦贞咬着自家王爷,嘴角哈喇子直流,毫无淑女可言,而自家王爷眼神温柔的盯着她,有种逗小狗的感觉。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薄汗,有些为顾曦贞可怜,但却不能说破,只能上前一步,作揖道, “爷,宫里来了消息,让您进宫一趟,好似是户部尚书赵大人又去御前告状了。” “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他烦不烦?” 厉长煜蹙眉,显然对户部尚书的所作所为十分厌烦,但皇上下令他进宫,便不好随意拒绝,可面前的少女还狠狠地咬着他的手指不松口。 于是,厉长煜用左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贞贞乖,本王今日有事要进宫,下次再给你咬,听话。” 他声音温柔,面容带笑,沐浴在阳光下,宛若画里出来的仙人儿,可顾曦贞总有种他在逗狗的错觉。 以至于牙齿一松,他就抽出了手指。 手指上沾着她的口水和血迹,厉长煜看了一眼,并未在意的在她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坦然的离开了。 他一走,“圈”也就散了。 顾曦贞站在原地,看着红色衣服上的一抹异样的红色,揉了揉嘴角,擦去满嘴的口水,一拳打在了附近的假山上,假山石应声而碎。 “厉长煜!” 她想放狠话,可是总觉得不能够泄气,只能念着这个名字,在牙齿间,嚼碎咽进肚子里。 等她带着一股子气,回到顾府的时候,发现府中的下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她原本就带着火气回来,见他们个个欲言又止的样子,气的直接拽住了一人的衣襟,威呵道,“发生什么事了?” “大小姐,楼、楼家的人上门来了。” “楼家?”顾曦贞莫名其妙,“谁?” 那人正欲回答,三心却远远地看到顾曦贞跑了过来,“小姐,你不是去前厅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顾曦贞放开那个下人,活动了一下手指,说,“发生什么事了?楼家是谁?” 提起这两个字,三心的脸色微微一变,她拉着顾曦贞往一边的小路上走,一边低声说,“小姐忘了?楼家大公子从小就与小姐您有婚约,两家约定,原本是在今年小姐生辰后,便上门迎娶的,可是今日楼家突然上门,要求、要求——” “要求退婚?” 顾曦贞一针见血,对此并不奇怪。 若是楼家上门求亲,府中的人看到她就不是刚才那副神情了。 三心点头,“这门亲事,当初是楼家祖父与小姐的祖母订下的,谁知前段时日,楼家祖父才归土,楼家就上门退婚,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分明就是气小姐孤身一人,无人帮衬。” “不想娶就不娶了,这有什么?我还不想嫁呢?”顾曦贞懒洋洋的回绝,摸了摸肚子,对三心说,“我肚子饿了,你去备些吃的给我。” “可是刚才小姐不是这么说的呀!”三心十分狐疑,“小姐先前听到楼家人上门退婚,不是很生气吗?一溜烟儿的就跑去了前厅,奴婢好不容易追上小姐,小姐怎么又不生气了?” “我?” 顾曦贞指指自己,三心点头。 她很快就明白过来,多半是变作她的乘黄搞得鬼。 乘黄身为上古异兽,虽然身受重伤,无法重现上古之力,但它依旧是可以幻化成人的,所以三日前,子桑才会看到顾曦贞自己走进凛王府。 “你说我刚才很生气的去了前厅?” 三心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顾曦贞沉了沉眸,“这样,你先去,我随后就——” “来”字尚未说出口,她就听到有人大喊道,“不好了,顾大小姐殴打楼家夫人——” “……” 顾曦贞脸色一黑,她本尊在这里呢,谁说她打人的? 第16章 退婚 三心却盯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说,“大小姐打人?可是大小姐不是在我面前吗?难道我听错了?” 她狐疑的去看身边的顾曦贞,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她一晃,急急的喊道,“大小姐,大小姐!” 顾曦贞闪身去了前厅,躲在一侧的山石后,远远地就看到乘黄扮作的她,一身红色的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倒在地上的衣着华丽的贵妇。 那贵妇被人扶起,气的直指顾曦贞站着的方向。 “你你你,竟然打人?如此真是毫无教养,此事,我定会告知皇上。” “是你自己摔出去的,我并未打你。” “并未?可笑。那这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瞎了不成?”楼夫人气的全身颤抖,手指着顾曦贞,胸口起伏不断,“就凭你如此不诚实这一点,都无法成为我楼家儿媳,此婚,我楼家退定了。” 楼家是天璃国第一皇商,家财万贯,虽不入朝为臣,却比一些品级的官员有更多的权势,在加上楼家小女也是五行之力者,因此这些年,楼家在天璃国的地位,越发的不容忽视。 “楼夫人,楼夫人,您莫要生气。”王氏见状,主动上前表达歉意,“曦贞不懂事,我替她向您道歉,希望楼夫人莫要介意,这婚事再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此婚是楼家祖父与我婆婆订下的。如今婆婆和大哥都不在,我与夫君就是曦贞的长辈,是想看着她好好出嫁的。您突然上门要退婚,若真退了,叫我以后用何颜面去见我婆婆?” “王夫人,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楼家儿媳,需要的是品性皆优者,绝非这种话尚未说上几句就动手打人的。”楼夫人一拂袖,满目傲气,“此事,绝无商量的可能。” “楼夫人,我还是那句话,我并未打你。是你自己摔出去的,莫要将无须有的罪名按到我的身上来。”乘黄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挑挑眉道,“我的拳头,可是你无法承受的。若真的是我打的,此刻你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曦贞,不要说了。”王氏转头呵斥,冲她眨眼睛,一边又立刻安抚楼夫人,赔笑道,“楼夫人,你莫要听她胡言乱语,她近日被户部尚书家那事整的有些神志不清,常常胡言乱语,但这都不是本心,您莫要相信。” “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楼夫人冷哼一声,阴恻恻的说,“顾曦贞与户部尚书家的事,已经让我楼家蒙羞,楼家大气,不于此计较,只要这婚事作罢,那一切好说。王氏,你也莫要再强求,我今日前来,意思已经摆在这里。” “可是——” 王氏正欲再多说几句,却陡然听到顾夕瑶的声音尖锐的响起。 “天呐,这里还有一个曦贞姐姐在,这是怎么回事?” 顾曦贞一惊,就被一只手给推了出去,可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顾夕瑶的靠近,以顾夕瑶的修为,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接近她。 她站在原地,并没有说话,黝黑的眼睛盯着顾夕瑶,然后发现她半露在袖子外的手指上,正如银屑般的掉落着细碎的晶莹颗粒。 那是—— 顾曦贞眼睛眯起,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顾夕瑶可以这般悄无声息的接近她了。 理由就是她的那双手上,曾经戴了一副由孟极的骨头制成的手套。 孟极是山海经中的一种异兽,生于上古蛮荒时代,其状如豹,而文题白身,名曰孟极,善伏,其鸣自呼。 这种异兽,能入梦,亦能隐藏自己的气息。因此在孟极濒临绝种之际,有人将它们冰封了,但随着人类野心的加剧,从有人寻到了一具被冰封的孟极。 据说此人分离了孟极的骨血肉,以其骨头磨成粉,制成了服侍,穿在身上,可以隐藏任何气息不被发现。 所以这东西极其珍贵,以至于后来有人得到了孟极的骨头,也是在内掺杂了很多其他的东西,才制成衣服首饰佩戴在身。 顾夕瑶此刻手中的孟极手套已经变成灰烬,足以可见,应当只有极少的一部分孟极骨头制成,也只能用一次,便消失无踪了。 不过这东西不便宜,比起瑞石的价格更贵。 她竟然舍得花这么大的血本? 顾曦贞嘴角微勾 ,她倒是想看看她们究竟要做什么! “娘,这里有个姐姐,那里也有个姐姐,怎么会有两个曦贞姐姐的?这是怎么回事?” 顾夕瑶露出一脸震惊,仿佛自己只是刚好经过这里,碰到了另外一个顾曦贞罢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氏也是一脸惊讶,看看台阶上的顾曦贞,又看了看假山那边的顾曦贞,“怎么会有两个?” 一边的楼夫人也是一脸错愕,“两个顾曦贞?王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难不成,你们顾家迟迟不肯答应退婚,是对我们楼家有何预谋?还不从实招来!” 楼夫人厉声言辞,吓得王氏连连摇头,“楼夫人,我是真的不知怎会有两个曦贞的。”她眼神惊讶,似是真的不清楚这件事,随后又转头问顾夕瑶,“瑶儿,你确定此人是你姐姐,曦贞?” “难道不是?”顾夕瑶盯着顾曦贞说,“她长得和姐姐很像,应该不是假的吧?” “那这个呢?” 王氏指了指台阶上的,顾夕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看的眉峰微微皱起,“长得一模一样,女儿也不知哪个是真的。呀——难不成是——”她突然已经,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低声言语,“是那个?” “到底是哪个?”楼夫人提高了音量,“给我说清楚。今日出现两个顾曦贞,你们顾家究竟在打什么歪主意!若有虚假,我定会将此事告知皇上。” “不要,不要。”王氏上前制止,又对顾夕瑶说,“瑶儿,你有什么话就快说清楚。” “娘。”顾夕瑶糯糯的喊了一声,“其实女儿也是听两仪宗的长老们说起的。” “快说。” “长老们前些日子夜观星象,说有九尾祸世,此九尾阴险狡诈,为了隐藏在人间,不被两仪宗的人发现踪迹,会先杀一人,以自己的影子注入那人的身体里,变成那个人模样,继续那人的生活,等时日成熟了,九尾就会控制那人的身体,大开杀戒,吸取人的魂魄,增强自己的妖力。” 顾夕瑶说的头头是道,顾曦贞却翻了个白眼,九尾需要藏匿人身隐藏踪迹?这不是笑话吗?九尾之力,已是妖仙级别,就算是两仪宗的宗主出面,也不一定能够发现隐藏妖气的九尾。 但心里想归想,她并没有出声揭穿,因为她还想继续看她们演戏。 第17章 演戏 “你的意思是,这里两个顾曦贞,其中一个是九尾狐的影子变得?”王氏将信将疑,“可是——” “还可是什么?既然是九尾狐变得,那肯定会使妖法,只要另外一个什么都不会,那就是真的了。” 楼夫人一个眼神过去,身后的几个婢女就上前,一人扣住顾夕瑶身边顾曦贞的手臂,一人扣住台阶上乘黄的手臂,将两人都拉了过去。 顾曦贞没有反抗,她任何婢女拽拉自己上前,平坦的眉头挑了挑,心里一阵冷笑。 这楼夫人可仅是个普通人,却听到九尾狐不害怕?正常人会是这样的反应? 真的很可笑,这三人既然要用九尾祸世的谣言对付她,那最起码也要表现的害怕一些才对。 这戏,她倒是有种看不下去的冲动了。 但是吧,整日里待着也没意思,偶尔看看热闹还是挺不错的。 心中这般想着,顾曦贞就没动,只是眼神看向了变成她模样的乘黄,然后以千里传音对乘黄说,“等下你就先逃走。” “逃走?”乘黄摇摇头,表示拒绝,“我不走。我想看看她们要做什么?” “去远处看也一样的,她们的目标是我,你一直在这里,戏肯定是演不下去的,以我猜测,她们下一步肯定是要以某些东西来逼走你我之间的一人,以能继续这场游戏。” “王氏母女真正要对付的是你,可她们怎么会知道,哪个是真正的你?” “我也很好奇,她们能搬出九尾祸世的笑话,定然是做足了准备。” “那你赶我走做什么?不如你走,我留下来继续扮演你?” “行呐!”顾曦贞眼神幽幽的斜睨了它一眼,“那事后咱们就好好算算三天前我去凛王府这笔账?” “呃——” 乘黄立刻闭嘴,顾曦贞心中冷笑,也不再言语。 楼夫人已经将两人带到一起,然后询问顾夕瑶,“你如何能知道,她们谁是九尾狐的影子?” “这个——”顾夕瑶盯着面前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嘴角微微一咬,又缓缓的摇了摇头,似是不太确定的说,“我也不知,当时只听到长老们依稀说过关于九尾狐的事,我并无把握。” “真是个废物。”楼夫人骂了一句,当即对自己的人说,“去两仪宗请白虎长老速来。” “是。” 那婢女领命就走,顾曦贞此刻却悠然开口,“两仪宗距离此处路途遥远,我想白虎长老应该不会很快就来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高不低,却能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包括那个跑去找白虎长老的婢女,她很明显的脚下一个迟缓,但还是依然的朝前走去。 顾曦贞看的真切,眼中带笑。 楼夫人却没看到婢女的反应,只是理所应当的说,“白虎长老擅长阵法传送,来往两地,仅需要眨眼即可。” “哦。”顾曦贞明白的点点头,“那你的婢女是普通人吗?” 楼夫人不知她这般问是何意,下意识的道,“是。” “那我就放心了。” 顾曦贞拍拍胸口,笑了。 “你放心什么?” “既然你婢女是普通人,那就不会瞬间来回两仪宗,而且总不能这么巧,白虎长老偏偏正好来了天合城,然后你婢女一出门就撞上了吧?” 她笑着说这话,楼夫人的脸色却是一白,眼神有些游移,但还是说,“世间万物,既然有九尾祸世,那么巧合的遇见又算什么?” “楼夫人。”顾曦贞没有反驳她,而是很客气的喊了她一声,面带善意,“你们一口一个九尾祸世,难道不该将此事立刻启禀圣上?单凭你们几个普通人,确定能在九尾狐的爪子下,完好生还吗?” 顾曦贞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葱葱玉手,白皙好看,像极了妖兽对自己的猎物,攻击前的活动。 吓得楼夫人往后退了一步,她带来的家仆婢女纷纷拿起武器,对准了两人。 “这才对嘛!”顾曦贞说,“对妖要有畏惧,这才是正常的反应。你们之前太过冷静,我差点都以为,这是你们一开始就计划好的戏码呢!” 此言一出,不仅是楼夫人,还有王氏母女都面色一僵,面露尴尬。 王氏咳嗽了几声,看了眼楼夫人,才上前说,“曦贞,我自然不愿你是九尾狐的影子,我相信你是真的,而且九尾一事,也只是瑶儿听说,并不确定,你可别随意冤枉好人,大家都是为了你好,毕竟突然出现两个你,谁都会多想一些。” “原来婶婶是这般待我好,看来是我误会婶婶了。” 顾曦贞突然这么好说话,倒是叫王氏有些摸不准她要做什么,而且经她刚才那番话一说,若是白虎长老现在立刻出现,到真的像是她们一早就安排好的了。 所以王氏借由捋发的动作,不着痕迹的看了顾夕瑶一眼。 顾夕瑶会意,主动走到楼夫人面前,行了一礼,“楼夫人,夕瑶刚才想起宗学里,师父曾经教过一套,关于让妖兽现原形的术法,虽夕瑶练习的不够熟练,但为了我姐姐的清白与安危,夕瑶斗胆一试。” “行。”楼夫人会意,“在白虎长老来之前,就拜托你了。” “是。” 顾夕瑶微微一笑,随后众人齐齐后退,露出了很大的一片空地,空地中央,只有顾曦贞和乘黄,以及顾夕瑶三人。 “妹妹,你可要看清楚,我才是你堂姐。” 顾曦贞说话,她身边的乘黄也紧跟着说,“妹妹,你可别被她骗了,她是九尾狐的影子,我才是真的顾曦贞。” “胡说,我才是真的。” “你闭嘴,我才是真的。” “我是真的,你是假的。” “你才是假的,我是如假包换的顾曦贞!” …… 顾夕瑶还没施法,两个顾曦贞就开始针锋相对起来。顾夕瑶微垂着眼眸,嘴角却是缓缓勾起一抹微笑。 这才是她一开始要的效果。 只要两人争吵,不管是不是演戏,只要认定其中一人是假的,那么要对付剩下的一个人,就易如反掌了。 毕竟,是老天爷让她在三天前的夜晚,发现顾曦贞的房间里,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顾曦贞的。 既然是天意,就该好好的把握,不是么? 第18章 跟着玩玩 说起这事,顾夕瑶至今为止都觉得自己是非常幸运的。 自那日她们计划要证明如今的顾曦贞并非本人开始,就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一直到三日前的晚上,顾夕瑶看到顾曦贞出门去,三心也不在,便偷偷潜入了顾曦贞的卧房,却发现她静静地待在床上打坐调息。 顾夕瑶当即一吓,就要撤退,可是这时候,顾曦贞却和三心一起往院子里走来,两人一路说着话,并未发现顾夕瑶。 顾夕瑶本能的要逃走,可突然间觉得不对劲,因为在她打开的窗户里,在床上坐着一个顾曦贞,可是外面还有一个活生生的顾曦贞。 突来的两个顾曦贞,让她满心狐疑,认定这里面一定有猫腻,所以她便用了纸人眼,放在了窗口内侧,自己则返回房间,用另一张纸人眼,监视了顾曦贞的一举一动。 虽然顾夕瑶并不知道,为什么其中一个顾曦贞要将另外一个送入凛王府,也不知道为何厉长煜对此没有任何拒绝,她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被送到凛王府的才是真的顾曦贞,而且要对顾曦贞下手,就必须支开凛王。 因此,才会有了今日这一出戏。 因为她自始至终都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 嘴巴里念着咒语,面前的两个顾曦贞吵得不可开交,顾夕瑶却不急不躁,随着咒语的催动,其中一个顾曦贞的身上,开始了明显的变化。 无形的风自她脚边卷起,逐渐往上,被风扫过的地方,逐渐显露动物的爪子,带着红色的皮毛。 王氏见状,惊呼出声,“你们看,那不是人类的脚,是兽爪!她、她就是狐妖——” 随着这一声惊呼,众人纷纷后退,王氏更是害怕的躲在楼夫人身后,焦急的说,“楼夫人,您的人什么时候会把白虎长老请来?她、她真的是狐妖呀!要是她发怒起来,我们这么多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急什么?既来之则安之,我这里有一张符,是能够短暂的捆住妖兽的阵法。”楼夫人从怀中掏出一张紫色的一级符咒,丢给了在前的顾夕瑶,道,“顾夕瑶,用这符咒捆住她!” “是。” 顾夕瑶伸手接住抛过来的符咒,盯着符咒的紫色,眼中划过一丝异色,随即将符咒抛向顾曦贞,同时默念咒语催动符咒之力。 周遭狂风大起,掀起了黑发与衣袂,也迷糊了双眼。 顾曦贞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变成了狐狸的后爪,眼中划过一丝疑惑。 “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程度的幻术,你都看不出来了?”一边的乘黄趁机嘲笑,“你看,现在是你不得不走了,快走吧,让我留下来,看看她们究竟要做什么?” “不要。” 顾曦贞直接拒绝,她知道这是幻术,但一般施展幻术,需要媒介。从最初的顾夕瑶推了她一下外,她就再未与顾夕瑶有任何碰触。 而且顾夕瑶若是在推她的时候,就将媒介钉在她身上,那么她一定会发现的,因此启动这个幻术的媒介,是更早之前就在她身上的。 顾曦贞托着下巴,盯着已经变化到下半身的红色皮毛,忽然在左侧的腰带,发现了一个细小的晶莹。 那东西很小,和孟极手套变作的碎屑一样,在阳光下,根本不易发现。 “原来是这样呀!” 她忽而一笑,对着顾夕瑶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你知道了什么?” 乘黄不明的看她,却见顾曦贞突然朝它出手,直接将人拽进了身侧,然后开始转动,随着速度的变快,两人转动的速度越发的快速起来。 “她这是要做什么?” “不好。”王氏道,“狐妖这是要对付我家曦贞呀!楼夫人,你有何办法,可以救救曦贞?” 王氏急的抓住楼夫人的手臂,面露担忧,似是真的很紧张顾曦贞的安全。 “娘亲说的对。楼夫人。”顾夕瑶听后,一边控制住紫符的力量,一边对楼夫人说,“我师父究竟何时才能到?我坚持不了太久,而且姐姐被狐妖抓住,我怕会——” “怕什么?凡是以大局为重,若是真的顾曦贞因此丧命,天璃国所有的百姓,都会感谢她的。你还是立刻用紫符捆住她们,再晚一些就来不及了。” 相对王氏母女的担忧,楼夫人则是十分淡定的,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能在丈夫去世后,一手掌控楼家所有的生意,还令楼氏所有人都信服,如此女人,怎会对这种事就面露惧意? 她负手而立,背脊挺拔,俨然一派长者风范。 “救我,啊——救命,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在巨大的转动中,发出了顾曦贞求饶的哭腔。 顾夕瑶眼神一沉,念完催动紫符的最后一句咒语,紫符在两人头顶扩大成一张紫色的大网,网边顺流而下,以极快的速度,形成一个网笼,光芒大绽,欲要将两人全部包围。 “啊——”的一声凄惨尖叫,紫符急速缩小,紧紧锁住网中人之身。 紫光散去,风声也逐渐停下,只见网中倒着一人,红衣黑发,正是与楼夫人争执过的顾曦贞,她侧卧着,眼紧闭,嘴角有一抹血迹,生死未卜。 而她的身边,还蜷缩着一只红色的狐狸,狐狸身下有血,血染红了它趴着的淡粉色罗裙。 在场的人集体安静,谁也没有主动开口,更无主动靠近,一人两只眼,纷纷盯着网中一人一物的举动。 “夫人,奴婢把白虎长老请来了。” 随着清脆的一声叫唤,打破了短暂的寂静,楼夫人转头,就看到一位白衣老者姗姗来迟。 “白虎长老,安好。” 楼夫人对他微微一笑,白虎长老上前,盯着这一片的人,问,“楼夫人,狐妖在何处?” “在那。”楼夫人指了指地上的顾曦贞和小狐狸,淡然的说,“多亏了夕瑶,才能将她们捆住,只是如今不知是何原因,这一人一物都一动不动,我们也不敢靠近,因此劳烦长老了。” “楼夫人莫要客气,除妖斩魔本就是我们两仪宗的分内之事,夕瑶这孩子是我的徒弟,这也是她应该做的。” 白虎长老说着上前,顾夕瑶见他走来,双手在胸前交叉,食指与中指竖起,其余三指弯曲,弯腰行了一礼。 “师父。” “嗯。”白虎走到网笼前,蹲下身,手指伸向里面,摸了摸那只红色的小狐狸。 谁知他的手指才碰到,那红狐就猛地睁开眼睛,狠狠地咬住了白虎的手指。 “孽畜,竟还敢撒野!” 白虎左手结印,往红狐身上一击打下,红狐吃痛松口退后,前爪着地,身体伏低,屁股翘起,龇牙咧嘴,做伏击状。 “师父,你没事吧?” 顾夕瑶焦急上前,白虎却摇了摇头,对被咬破的手指并未在意,而是盯着那红狐,道,“孽畜,今日你落在我们手中,就别再垂死挣扎,两仪宗不会放过你的。还是乖一点,也少受一些罪。” “吼——” 红狐不听,嘴巴里发出阵阵的嘶吼声,更是一口咬在身后一动不动的顾曦贞的身上,满嘴血液,让它眼睛变得通红,身体也开始散发着红色的光芒。 “你既然不肯服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白虎厉喝一声,张开的掌心内,凭空出现了一把长剑,直击红狐身体。 红狐在网笼中无法躲藏,被一击击中,但它并没有放弃,反而是用身体带动着剑锋划破了网笼,从网笼里逃了出来,直扑顾夕瑶。 “啊——我的脸!” 第19章 意料之外的同样结果 白虎见状,以掌力打在红狐背上,红狐吃痛,爪子一松,落在地上,白虎见状,想再刺一剑,可红狐这次学乖了,在剑尖刺来之时,聚集全身妖力,震开了长剑,随后纵身一跃,飞了出去。 “我会回来报仇的!” 它逃得速度,眨眼就消失在院子里,周围的一切随着它的消失,都变得极为安静,除了顾夕瑶嘴里的尖叫声。 “我的脸,师父,我的脸。” 她被红狐正面击中,红狐的利爪直接抓在了她的脸上,左右两侧各划了一道口子,红色的鲜血顺着破口流出,止也止不住,像极了两行血泪。 “瑶儿,瑶儿,你怎么样了?”王氏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受伤,吓得赶紧跑了过去,拉住顾夕瑶的手,关系的说,“让娘看看。” “娘,我疼,好疼,我的脸到底怎么样了?” 顾夕瑶看不到,但脸颊传来的疼痛,却是非常的明显的。 “长老,瑶儿是你徒弟,这次也是为了捕获狐妖才受了伤,你可一定要治好我女儿的脸呀!她尚未出嫁,不能这一辈子都毁了。” “顾夫人稍安勿躁。待我一看便知。” 白虎收起长剑,右手在指尖蓄积灵力,触碰她的伤口,异样的灼热让顾夕瑶明显一缩。 “别动。” 白虎一声,她立刻就乖乖的站着了,直到白虎收回手指,顾夕瑶才问,“师父,我的脸——” “莫急,只是普通的划伤,不带妖力,等为师回了两仪宗,给你几服药涂抹,数日便可恢复。” 顾夕瑶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多谢师父。” 只是笑归笑,但她没有忘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 她心中能够八成肯定,会突然间出现一只红狐,肯定是顾曦贞做的,只是如此一来,她倒是不知道,如今留下的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顾曦贞。 她恶狠狠的瞪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顾曦贞,问白虎,“师父,那红狐真的会回来吗?” “它已身受重伤,活不久了。” “可是九尾呢?” “九尾之事我会告知宗主,你莫要担心。” “长老呀,我们怎么能够不担心,毕竟它说会回来报仇,那九尾也尚未抓到,这顾府安全该如何是好?” 王氏倒也不担心,毕竟这都是假的,但碍着红狐离开时说的那句话,已经让府中下人忧心忡忡,若无法安抚,这件事被捅出去,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这里有几张符,放在府中四方角落,埋好,那九尾便进不来,至于天合城内,我自有另外安排百姓的安慰,因此诸位大可不必担忧。” “如此,多谢白虎长老了。”楼夫人闻言,微微笑着上前,“今日若非长老出现,我们还不知该如何是好。” “楼夫人客气了,这仅是分内之事。” “可是师父。”顾夕瑶走到未醒的顾曦贞身边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说,“我姐姐该怎么办?她呼吸微弱,是否尚能救治?” “我刚才探过她的脉息,她被红狐震伤了筋脉,还被咬伤,伤口处带毒,毒素入血极快,甚难根治,只怕——”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时日不多了。” 顾夕瑶一听,微微一愣,“此话当真?” 白虎脾性一凛,摔袖而立,“为师所断,何时有假?” 顾夕瑶立刻低下了头,“是徒儿错了,师父莫怪。” “既然此事已解决,我尚有要事,便不多加停留了,楼夫人,下次再会。” “好。” 白虎负手而立,消失的长剑再次出现,居于他身前,他纵身一跃,跳上长剑,御剑飞行,离开了顾府。 楼夫人见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度开口,“顾夫人,既然白虎长老都言明顾曦贞时日不多,那也莫怪我楼家坚持要退婚了。” 王氏盯着顾曦贞发愣,还是顾夕瑶推了她一把,她才回了身,“事已至此,一切全听楼夫人的。只不过,希望两家莫要因此事生了隔阂。” “嗯。”楼夫人见目的达到,捋了捋鬓角的发,转身离开了顾府,“走。” 楼家的人一走,在偌大的前厅院子里,就只剩下顾府中人。 王氏当即高声言明,“今日之事,两仪宗尚在调查当中,我们身为天璃国的百姓,当配合调查,在没有抓到九尾之前,谁也不准将今日之事声张出去,一旦发现,家法伺候!都听到了吗?” “是,夫人。” 王氏点头,转身看顾夕瑶的脸,那血虽然止住了,但落在白皙柔嫩的皮肤上,十分的刺目,她知女儿爱护美貌,因此即刻派人去取最好的金疮药。 “瑶儿,你先去休息,她就交给娘了。” “不。”顾夕瑶却摇了摇头,“她,我亲自送回去。有件事,我想亲自确认一下。” “那娘陪你?” 顾夕瑶想了想,便点点头,“也好。” 因此顾夕瑶撤了符咒的网笼,让人将顾曦贞扛起,送回了她的院子。 一路上,顾夕瑶一直都盯着顾曦贞,直到在她房间里,她还是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皱紧了眉。 “瑶儿,你到底怎么了?”王氏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遂问,“你为何不开心?我们的计划不是达成了吗?虽然和最初设计的有些差距,但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些不安生。”顾夕瑶盯着顾曦贞,慢慢的回答着王氏的问题,“我们最早的计划,是逼走其中一个假的,留下真的,去冤枉她是狐妖。” 王氏点头,“对,是这样没错。” “对此,我在真的顾曦贞身上放了媒介,而事实上顾曦贞也真的因我的幻术,下半身变成了狐狸。”顾夕瑶语速很慢,说到最后,却近乎于咬牙,“但是,狐妖是出现了,可现在我却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的顾曦贞,是逃走的那个,还是留下的这个。因此我总觉得似乎是我们掉入了她的局。而且那红狐,还抓伤了我的脸,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氏知道女儿最后还是为了自己的容貌受损,才会如此不悦,她拍了拍顾夕瑶的肩膀,安抚道,“反正你师父都说她快死了,难道还会有假吗?你别多想,养好你的伤还是最重要,若你还不放心,也不愿意多等时日,那死亡是可以加速的。” 王氏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显露冰冷的狠厉,仿佛人命在她眼中,不过蝼蚁。 此一言,直接刺激到了顾夕瑶仇恨的中心,她沉下眸,许久才说,“此事,女儿会亲手解决,娘就莫要担忧了。” 王氏母女没多久后就离开了,彼时正值午时,阳光热辣,金色的辉煌倾泻,铺满一地,部分余晖洒落到顾曦贞的身上,落进那双隐隐发红的眼睛,红中带金,宛若鲜血金砂,刺目邪魅。 第20章 心中的黑 咿呀一声,房门被开启,一个娇小的人影站在门前,被灿烂的阳光笼罩的只剩下漆黑的影廓。 很快,那影廓就一路小跑的来到顾曦贞的床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小姐,你醒醒呀!别吓奴婢。” 三心跪在床前,伸手握住顾曦贞的手臂,摇了摇,可是床上的人根本没有反应,她听府内的下人说,两仪宗的长老说她家小姐已经是命不久矣。 可她分明离开没多久呀! “对不起,小姐,是奴婢不好,没有能力保护你。但是你不要担心,奴婢去了凛王府,虽然王爷不在家,但等他回来,他一定会来救你的,所以小姐,你再坚持一下,一定要等到王爷回来呀!奴婢是绝对不会让二小姐她们再伤害你的,你一定要活下去。” 三心在床前哭哭啼啼了一会儿,就给她盖好被子,出去了。 她一走,梁上便有一物跳了下来,看似肉嘟嘟的身体,却轻而易举的上了顾曦贞的床,蹲在她的胸口,一双眼睛黝黑闪亮,不是乘黄又是谁? “你这婢女,待你还是挺不错的。”乘黄抬起爪子,用舌头舔了舔,说,“知道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你,会去找凛王来救你,或许上次凛王出现在顾府,也是她背地里去找的人。” “只可惜太弱,若一旦被有心人知晓,定是活不长的。” 被众人认定时日不长的顾曦贞,此刻睁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拎着乘黄肉嘟嘟的后颈,扔到了一边,坐在床上,扭动着脖子,活动了一下四肢。 “话也不能这么说,至少在‘顾曦贞’这个人的身边,能有一人帮忙做事,也是好的。”乘黄是觉得顾曦贞的身边人太少,之后她要做的事肯定有很多,没个自己人,是真的不方便,“你要觉得她不错,我可以帮你一把。” 顾曦贞知道乘黄是什么意思,但三心这个人,她转头盯着紧闭的房门,随意的挥了挥手,“再说吧!倒是你,没受伤吧?那个叫做白虎的人,虽然不怎样,但是他手中的那把剑,可是榜上有名的‘蚀骨’,被它刺伤者,不死也会落个终生蚀骨锥心之痛。” “切,区区蚀骨剑而已,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身为上古异兽,能轻易被那东西伤到吗?倒是你,下次要做什么的时候,能不能提早一些告诉我,突然就把我变成狐狸,还要攻击好几个人,我很累的好不好?那个白虎是个厉害的角色,下次你可别再这样了。若我当时跑的再晚一些,他就会察觉到不对劲了。” 乘黄嘟囔抗议,当时顾曦贞突然抓住它开始转圈圈,它就知道她想使坏,却没想到最终成为狐狸的是它自己,而她则笑盈盈的当个受伤的美人儿昏迷不醒,它却要遭受白虎的攻击,要不是它逃得快,还真的会受伤。 “行啦,下次补偿你。” 顾曦贞摸摸它的脑袋,却被那小爪子一拍。 乘黄仰着与身体不符的小小脑袋,嘴一撇,道,“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要换做其他人,肯定早就不爽你了,也就是我,忍受着你的臭脾气和臭习惯这么多年,在你谎言中挣扎了多少的岁月,还这般不离不弃,你却狠心继续欺骗我,你良心何在。” 它一手撑着胸口,一手撑在被褥上,眼神幽幽,聚着晶莹,小嘴儿撅起,鼻子一抽一抽的,布满了委屈。 “百福楼的八宝玲珑糕一盒。” 乘黄闻言,眉头一动,却依旧保持那姿势不动,只是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爪子,“五盒。” “两盒。” “四盒。” “三盒。”顾曦贞掀开被子下床,右手将垂在身前的乌发甩在了背后,“再加八珍鸭两只。” “成交!”乘黄立刻眉开眼笑,它飞到房中的圆桌上,说话的时候,裂开的嘴都舍不得合上一下,“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做什么?”顾曦贞在锦杌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凉水入喉,很好的缓解着夏日的炎热,“自然是叫她罪有应得了。否则我干嘛让你冒着受伤的风险,去咬他们?” “这倒是,但是吧,那个白虎的灵力在你这具身体之上,你确信以你之能,能叫他也受挫?” “那就看这个两仪宗的宗主是不是个正值的人了。”顾曦贞放下水杯,双手拢在指间,看着外头的烈日慢慢的说,“顾夕瑶既然能够撒下九尾祸世的谣言,就说明在两仪宗内,肯定有人发现了九尾狐的踪迹。否则这种谎言,一旦流传出去,肯定很快就会锁定顾府。” “哎呀呀。”乘黄阴阳怪气的叫了一声,“这个顾夕瑶,看着也不傻呀!只是针对你之心太重,可顾曦贞和她不是姐妹吗?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因为人心有欲望。只要欲望足够强烈,即便对方是骨血相连的父母,也会被击杀。你不是人,所以不会知道人的心,能够黑到怎样的地步。” “那当年你徒弟的心,是不是很黑很黑?” 此言一出,顾曦贞嘴里发出一声轻呵,嘴角微微朝着一侧扬起,略带嘲讽,漆黑的眸子里,黑色流动,隐约可见红色的丝流,仿佛红色的鲜血躺过黑色的地狱,逐渐覆盖、吞噬。 这么多年来,也就乘黄敢问她这样的问题,换做其他人或物,早就被顾曦贞给灭了。 “不,他的心是红的,因为那里覆盖着我的血。” 顾曦贞啪的一下,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托盘里,直起身返回床上一趟,双手双脚摊开,成大字型。 “我睡一会儿。” “哦。” 乘黄蹲坐在桌面上没动,它歪头盯着闭上眼睛的顾曦贞,虽心中很好奇当年她究竟和她的徒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那个不可一世的老祖破了不死之身,成为漂浮世间的幽魂。 当年它发现她的时候,她甚至连三魂七魄都无法聚集,为了报仇,为了重塑魂魄,天知道她那段日子经历了什么。 可它更不知道的是,为何在她重塑三魂七魄的那一个晚上,会一夕之间放弃报仇,甘愿做一缕幽魂继续生存。 它虽然跟了顾曦贞几千年,可对它来说,她依旧是满身的谜团,看似与人亲近,也会眦睚必报,可是这无数的岁月以来,没有一个人事物能够走近她的心。 也或许,她从死的那天起,心就没有了。 “哎。”乘黄盯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若是被你再遇到他,究竟是生还是死?” 没有人回答它这个问题,包括根本没有睡着的顾曦贞。 这个问题,她也曾问过自己,再遇,是生是灭?也许,只有在遇到的时候,才会知道吧? 她翻了个身,就着温暖的被褥,放松自己,陷入了梦境中。 当日顾府发生了这种事,虽然王氏再三言明,不准对外透露,可还是有消息被透露了出去,如今天合城很多人都知道顾府出现了狐妖,以及顾曦贞被楼家退婚且命不久矣二事。 前者大家虽会害怕,但毕竟有两仪宗在,所以议论议论就过去了,唯有顾曦贞之事,成了众多贵女饭后茶语的闲言碎语。 而被议论的主角儿,当天晚上就被突来的凛王殿下给带走了。 这点本不在顾曦贞的意料之中,她被厉长煜抱起的那一刻,想来个苏醒然后拒绝,可没想到这厮,直接给了她一记手刀,活生生的把她给劈晕了。 第21章 斗嘴 顾曦贞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奇丑无比的被裱起来的画。 若是她没记错,这画是出自厉长煜的卧房。 眼珠子一转,她环视一周,熟悉的摆设,熟悉的气息,还有那张熟悉的脸,每一处都清楚地告诉她,她又来了凛王府。 还被安排在了厉长煜的专榻上。 顾曦贞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外头阳光普照,应当已经是第二日了。 她在床上一动,打算悄悄地起身,悄悄地离开,可厉长煜分明低垂着脑袋作画,却在她动了一根手指后,就出了声。 “怎么醒的这么快?”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天还没黑呢!” 天黑和她苏醒有什么关系? 顾曦贞疑惑,随后逐渐感受到一股邪恶的气息,她倒吸一口气,握紧衣襟,正想说话,却发现自己仅穿着白色的中衣,外衣不翼而飞。 “你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衣服呢?”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掀开被子就去看自己的身体,厉长煜闻言抬头,见她慌乱的模样,嘴巴一张,露出洁白的牙齿。 “脱了。”顿了顿,他补充道,“本王脱的。” “我是你侄女,你怎能随意脱我的衣服!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吗?” 虽然没有被侵犯,但这种行为,顾曦贞觉得十分不好,而且她环视一周,乘黄此刻并不在此地,不过就算它在,对她也没什么帮助。 “本王不喜女子。” “哈?” “在本王眼中,除了男人,就只有宠物。” “……” 那她算什么?男人?宠物? 这是什么逻辑? “主人,凛王的怪癖你不知道吗?”此时,乘黄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虽然看不见它身在何处,但它却看着此处的一举一动,“他一厌恶女子,二对女子脸盲,所以你在他眼中,应该和我一样,只能算是宠物。” “……” 所以那日,他被她咬了手指之后,不生气,还摸摸她的脑袋,那不是错觉,而是他真的在逗狗? 那一刻,顾曦贞差点泼妇大骂,好歹她与身俱来的良好教养让她不至于这么没礼貌,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用力吐出,缓解着这种被看扁却又无可奈何的不悦。 “大伯父。” “怎么了?” 厉长煜重新低下头,木炭笔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动着,在白纸上绘制着他想画的东西。 “不管如何,我身在此处,有诸多不妥,还亲大伯父放我回去。” “诸多不妥?”厉长煜好看的眉轻微一拧,似是没有明白,“你举例说说,哪里不妥了?” 顾曦贞一噎,正常人会这么回答? 她眨巴着眼睛,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证明他们共处一室是非常不妥的行为。 “你看你都说不出。所以没有不妥。”厉长煜用木炭笔对她比了比,安抚道,“今日本王无事,想要画画,你别动,待本王画好了,给你奖赏。” “你有什么奖赏,不放先说说,我就看看够不够格让我留下来。否则,我现在就走。” 她说着就掀开被褥起身,反正穿着中衣,也没有什么好羞涩的,那头厉长煜并没有说话,只是在她拿了屏风上外裙时,厉长煜左手一弹,一枚碧绿的东西,就飞到了她的面前。 “喜欢吗?” 那碧绿璀璨如星芒,漂浮在空中,一沉一升,散发着令人十分舒服的稀奇,却是另外一块由瑞士制成的灵玉。 顾曦贞一见,手中的动作一僵,须臾就放下了外裙,重新爬上了床,对着厉长煜盈盈一笑,“大伯父送的,自然喜欢。” “那还走吗?” “不走了不走了。” 她单手一勾,那瑞石就飞到她的手中,这块瑞石的灵玉是完整的,里头蕴藏的灵力比之前那摔破的灵力更加强悍浓郁,对她来说,是十分珍贵的。 因此她才会屈服。 毕竟这可是给她的奖赏。 “以后若是大伯父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只要代价是瑞石,就没问题。” “这可是你说的。”厉长煜轻微一笑,在顾曦贞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继续说,“你别动,若是影响本王作画,本王就收回瑞石。” “大伯父放心,绝对不会。” 顾曦贞当即就盘腿调息,以吸取瑞石里水系术法之力,助她调理这具身体,以及吸收灵力,转换为己用。 一旦进入调息状态,她就会与周遭隔绝,因此每次都需要寻一处格外安全的地方,而凛王府厉长煜的卧房就是个安全的地方。 试问,谁敢随随便便的进入王爷的卧房? 因此顾曦贞相当满意,慢慢的运起周身气流,开始了调息。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在她隔绝外界开始调息之时,厉长煜就放下了木炭笔,静静的盯着她,黝黑的瞳仁,明暗不清。 昨日,他回到府中,得知顾曦贞出事一事,这才反应过来,他被叫进宫,处理户部尚书家与顾家一事,是户部尚书和顾鸣的拖延之计,目的是为了让楼家顺利退婚,以及欺凌顾曦贞。 虽然他不认为,如今的这个顾曦贞会被那么简单的欺凌,但等他赶到顾府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儿时,心里还是起了杀意。 “既然顾、赵、楼三家这么喜欢不安分,那就莫怪本王将这趟水搅的更脏一些了。你说呢,顾曦贞。” 他面露一丝邪性,随即起身,朝顾曦贞走近。 乘黄在凛王府的屋顶,眼看着一切的发生,好奇的不得了,却不知从哪里突然来了一股劲风,竟然将它给吹出去了好远。 那风来的出奇,去了也很快,但凛王府的屋顶上,却再未有乘黄的身影。 厉长煜站在顾曦贞身前,忽然伸出修长的手指,解开了她单薄的中衣,露出里面绝大部分白皙的皮肤,对此,他隽秀的脸上,没有任何动容,只是托腮思忖片刻,随后一把握住了她红色的抹胸,掌中劲道一使,抹胸应声而碎。 少儿不宜的画面,并未让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有任何变化,他用右手中指,从她锁骨中央开始,一路往下。片刻之后,就给她重新穿好中衣,坐回原位作画,好似这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 顾曦贞在调息中是一点都没有发现厉长煜的怪异举动,她只是忽然察觉到灵魂深处有股熟悉的气息,令她动容了一下,但那气息很快就消失了。 她略微好奇,但无法分心,只能继续调息。 这一来,就又是三日过去。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厉长煜不在屋中,只是墙上又多了一个被裱起来的画,这一次不是肖像画,而是以她的脸作为脑袋,下面画了一具四角宠物的身体,并题字:贞宠。 第22章 被反噬 “贞宠?” 顾曦贞气不打一处来,正想毁了这画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了开门声。 三心端着吃食进来,一眼就看到精神满满的顾曦贞,脸上瞬间亮起笑容,“小姐,你终于醒啦!太好了,王爷果然没有骗人,他说小姐会完全康复,你真的没事了,太好了,太好了。” 三心将吃食放在桌上,拉着顾曦贞的时候就开始左看右看,确认她没有半点病态后,一颗心才彻底放下。 “小姐,你饿了吧?奴婢给你准备了些吃的,都是你爱的。” 顾曦贞本是不觉得饿,但是看着三心这副傻傻的样子,还是妥协了,她坐在桌边,拿起碗筷,吃了一口菜。 “味道如何?” “不错。” 顾曦贞点头,三心眉开眼笑,“那小姐就多吃一些,王爷说了,只要是小姐爱吃的,什么都行。王爷真的很宠爱小姐呢!” 宠爱? 所以才有了那副贞宠的画? 顾曦贞额角抽抽,却不动声色的问,“你是怎么来凛王府的?” “是王爷命奴婢来照顾小姐的。” “那你何时来的?” “今日早上。”三心说,“小姐被带走后,王爷的侍卫子桑就每日会告知奴婢,小姐的事,直到今日早晨,子桑说小姐今日会醒,需要人照顾,便找来了奴婢。” “他怎知我今日就会醒?”顾曦贞嘟囔,但也知晓三心给不了她答案,因此换了个话题,“这几日你一直都在顾府?” “嗯。” “那你说说,顾府这三日,可有发生什么怪事?” “怪事?”三心疑惑,歪着脑袋想了想,摇了摇头,“好像没有。但若说有什么事和往日有些不同,那应该是二小姐的院子了。” “哦?”顾曦贞眉毛一挑,端起粥碗,喝了几口,才问,“有何不同?”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几日二小姐院子里很多人被赶出来了,尤其是晚上,大家都没办法回自己房间休息,都要在院外待命,只有二小姐一人待在屋里,有时候王夫人也会进出,脸色都不好,因此大家都猜测二小姐是不是生病了,可府中也不见有大夫进出,加上王夫人和老爷都不准府中议论此事,所以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敢多打听。” “既不是病了,那肯定是有什么情况了。夕瑶是两仪宗白虎长老的徒弟,王氏见她这般,也不曾找两仪宗的人来看看?” “据说是命人去了,却被二小姐阻止了。” “知道缘由吗?” 三心摇了摇头,“不知。不过奴婢无意中发现,楼家的人送过东西给二小姐。” “楼家?” “嗯。”三心点头,“那日奴婢去后门取些东西,恰好碰到了二小姐的贴身婢女,从门外一个仆人手中取过一个锦盒。那仆人陌生,但衣服上却有楼家的飞鹤族徽。” “呵——”顾曦贞笑了笑,“有意思。” 之后,她没再多问什么,而是在当晚,众人都睡下之后,回了一趟顾府,进了顾夕瑶的院子。 与三心描述的差不多,顾夕瑶院中的所有下人,都在院外临时搭建的棚子里休息,一门之隔的豪华院子里,仅有顾夕瑶的房间亮着一盏烛火,烛火气流微微流动,纸窗上的影子也一起微微晃动。 顾曦贞单脚落在院中桃树的枝头,并未发出任何一点声音,随即她纵身一跃,上了顾夕瑶的屋顶。 本是直接揭开瓦片就可以一窥里头,可她指尖碰到瓦片的时候,却被一股力道反弹了回来。 “结界。” 顾夕瑶之力,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制造结界,因此这结界应当是那日白虎留下的符咒形成的。 “有结界在,就麻烦了呢!” 她单手托着下巴,面露为难的看了眼肩膀上的乘黄。 乘黄翻了个白眼,竖起两根爪子,“再加两只叫花鸡。” “成交。” 乘黄见交易达成,从她肩膀上一跃到半空中,双手快速结印,随后在脚下的瓦片上,画了一个大圆圈。 被圆圈占据的地方,瓦片和屋顶全部消失,慢慢的显露出里面的摆设和顾夕瑶本人。 “她这是在——”顾曦贞在圆圈前蹲下身,瞪大眼睛,“剪毛?” 里面,顾夕瑶坐在圆桌前,卷起左手的袖子,右手拿着一把剪刀,将手臂上的毛发,全部剔除。 红色的毛发不长却很多,被剪短,掉了一地。 “啊,疼,该死。” 她剪的很快,却忽视了剪刀的锋利,尖锐的顶端划破了她的血肉,流出了鲜血,王氏在一边见了,立刻用白布覆盖,给她压迫止血。 “瑶儿,我看就告知两仪宗一声,否则这样下去,你全身长满皮毛,该怎么办?” “不行,绝对不行!”顾夕瑶声音高尖的阻止,“九尾祸世并不是传言,两仪宗有人发现九尾狐的踪迹,若我变成这副模样被发现,他们会杀了我的!” 顾夕瑶挥开王氏的手,继续剪着毛发,眼中满是愤怒和恐慌。 自那日顾曦贞被厉长煜带走后的第二天,她醒来就发现自己身上长满了红色的毛发,虽然手脚尚未兽化,但是那红色的短毛,像极了那日逃走的狐狸。 她不知是怎么回事,瞒着所有人,剪掉了那一身毛发,可是第二天早上,被剪掉的毛发又回来了。 如此反复,有时候她还会在镜子里,发现自己的脸,变成了狐狸脸,吓得她几日精神都不是很好。 为防止被人发现,她这些天连两仪宗都未去。 “那该如何是好?”王氏急得很,“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吧?难道不能跟你师父说,你是被人下了咒术,才会成这样?我想两仪宗的长老应该分得清,真的狐妖还是假的?” “没用的。”顾夕瑶含泪,还是摇头,“这毛发长出来的时候,我身上带着的妖气和那日逃走的红狐一样,他们不会相信的,除非我能找出咒术的来源,他们才会信我。而且若是被左仟仟等人知晓,肯定会嘲笑我的,所以绝对不行!” 顾夕瑶说到这里的时候,屋顶上的顾曦贞吹了几口哨,“她竟然能够察觉到这妖气,看来不算傻。” “但她却不知道这妖气,在灵力深厚之人面前,便是假的。”乘黄搭话,斜睨了顾曦贞一眼,“你这一招,真够毒的。” 顾曦贞撅撅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而下面,王氏见女儿如此,眉宇间的忧愁,越发的浓郁,“那要如何去找?” “我想肯定是顾曦贞搞的鬼,除了她,绝对不会是其他人!”顾夕瑶将剪刀重重的砸进桌面下,锋利的刀身上,映出她脸上尚未康复的划伤,以及那眼中清晰可见的恨意,“后日长公主府设宴,长公主府中有一件秘宝,非但能除去妖气,还能让施术者现行,只要顾曦贞被当众揭穿,我一定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顾曦贞她,必须死!” “可她现居凛王府,公主府宴,你如何肯定她一定会去?” 顾夕瑶盯着剪刀的锋利刀身,一把握紧剪刀柄,拔了出来,神色暗沉犹如地狱鬼魅,“她一定会去的。” 她神情如此肯定,屋顶上的顾曦贞不乐意了,她手一抄,头一扭,道,“我肯定不去。” 第23章 塑料姐妹花 长公主菱歌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女儿,也是天合城第一才女,后来嫁给了镇国大将军苏即墨为妻,两人爱情在天璃国是一对十分美丽的佳话。 如今,长公主府百花绽放,拥簇美艳,香气宜人,她邀请了众多朝臣之子女,府中赏花吟诗,目的是想促成一切佳偶。 而顾曦贞本是不愿意来的,毕竟不能让顾夕瑶如愿,可是吧,她忽略了身边,尚有一个凛王祖宗。 此祖宗,因不想被那些莺莺燕燕的缠着,所以以两块瑞石,让顾曦贞替他出面。 顾曦贞经过上次调息,灵力在体内流转的十分顺畅,但要填补这具身体原本的空隙,尚需要足够的灵力。 因此,她盯着那两块碧绿碧绿的瑞石,妥协了。 “哎——”她站在公主府内,看着那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有些无奈的抚了抚额,“我觉得两块瑞石太少了。” “你就知足吧!你答应我的八宝玲珑糕,八宝鸭和叫花鸡,我现在一个都没吃到,却还陪你来这里,你就别抱怨了。咯——” 乘黄打了个饱嗝,用尖锐的爪子,剔着牙齿,满嘴的油腻。 顾曦贞翻了个白眼,“你这还叫没吃?” “我吃了吗?”乘黄爪子一摊,耸了耸肩膀,“连骨头都没有,哪呢?” 顾曦贞叹了口气,冲它挥了挥手,正要说话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嗓音就闯了进来。 “哟,我当这是谁呢?这不是被楼家退婚的顾大小姐吗?” 原本顾曦贞是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可是这人眼尖发现了她,声音还高,一时间,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朝这边投来目光。 “这是顾大小姐吗?哎呀,我听说她不是命不久矣了吗?怎么看上去不像呀!” “什么命不久矣,这分明就是被退婚了,寻个借口罢了。毕竟是定国公之女,代表着定国公的颜面,总不能太丢人。” “呀呀呀,你若不说,我还真不知。”左仟仟用衣袖遮挡着唇,盈盈一笑,“但看见曦贞妹妹今日能来此处,应当是想通了,对吗?毕竟只是个男人罢了,妹妹还年轻,以后自会遇到更好的。” “这倒是。不像你,人老珠黄,还没人上门求亲。” 左仟仟因那日当众被顾曦贞欺负的丢了颜面,今日见到她出现,便想狠狠地拿楼家的事,挤兑挤兑她。 可怎知,顾曦贞直接来了这么一句,顿时,人群中有人轻笑出声,左仟仟一张脸,涨的老红。 “顾大小姐,我是为你好,你怎出言不逊?” 她装模作样,惺惺作态的面露委屈,顾曦贞却冲她面露一笑,活动了一下手腕,轻飘飘的问了一句,“那不知左大小姐的紫鞭可修好了?” 一提到紫鞭,左仟仟脸色就拉了下来,因宗外打架,还毁了紫鞭,她被关了七日禁闭,抄写宗规百遍,昨日才被放出来,这笔账,她是狠狠地记下了。 “顾曦贞,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你别得意的太早。” “会吗?”顾曦贞握住一缕乌发,像闺中女子般娇涩,“可是我家大伯父说,谁让我失足,就断那人的腿。我想大伯父不会骗我的。” 天合城人人都知道,顾曦贞要叫凛王厉长煜一声大伯父,而且这些时日,也有一些关于凛王与顾曦贞走的很近的传言悄悄流露出去。 人人对那位只可远观而不敢亵玩的凛王,充满了幻想,只可惜凛王是个厌女又脸盲的存在,如今放眼整个天璃国,也就只有顾曦贞能近他身侧。 更有人说,曾见到凛王的贴身侍从,寻人给凛王的亲笔绘画裱框,而画中的女子,正是顾曦贞。 虽然有人猜测这两位是不是有着什么,可是在这种场合里,没有人有胆量,说他们的闲话,毕竟这是藐视皇家的威严,要被问罪的。 “顾曦贞,别以为有凛王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表哥的事,你必须给个说法。” 人群中传来一个陌生的嗓音,两侧的人纷纷让开一条道,那头顾夕瑶挽着一粉裙少女上前,此番话就是那少女说的。 顾曦贞的眼神从顾夕瑶的身上扫过,落在少女身上,眼中划过一丝迷茫,道,“你哪位?” “你别装不认识我,今日你必定要为我表哥的事,给一个说法,即便凛王会为你在皇上面前说好话,但也磨灭不了你杀人的事实!” 看她那气势汹汹的样子,顾曦贞终于反应过来此人是谁。 “原来是赵三小姐呀!” 她摸了摸下巴,仔细的盯着这少女,若单论长相,此人并无顾夕瑶及左仟仟长得那般倾国倾城,但她的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扬,媚眼含春,即便是生气的时候,也似是一种娇嗔,甚是勾人。 顾曦贞的印象中,的确不记得此人的模样,但她的这双眼睛,她却有记忆。 她轻微扬了扬眉,嘟囔着嘴说,“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是我杀的人呢?” “除了你,还能有谁?”赵玉箐道,“当日你被人当场发现,待你逃走之后,就有人发现了我表哥的尸体,你还想狡辩不成?而且我表哥的婢女,以及你们来往的书信,都可以证明,你们曾经在一起过。既然你喜欢我表哥,为何要杀了他?” “我想因为他看到了什么吧?”顾曦贞托着下巴,眼睛却停留在赵三箐的脸上,挑了挑眉,轻吐道,“比如某个人的某些秘密。” 赵三箐并未察觉话中之意,她倨傲的扬着下巴,反驳道,“我看,是你的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被发现后,才杀了我表哥。”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说的某人是你一样,三小姐,心平气和一些,你太急躁了,需不需要喝杯凉茶?” “你别跟我来这套。”赵三箐甩开被顾夕瑶拉着的手,大步走到顾曦贞的面前,一脸的凶恶冲她扬起了拳头,“今日你若不承认你杀人的事实,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的。” 怎料,顾曦贞见状,退后几步,一手捂着胸口,面露惧意,一手指着赵三箐道,“赵三小姐,这里是公主府,你不能打人的。” “你若不承认自己做的事,打你又怎样?你还能还手不成?” 赵三箐性子火辣,从她种种行径来看,她应当是不知道顾曦贞会五行之术一事。 顾曦贞一挑眉,心中笑了,看来,这天合城的几位贵女之间,似乎并不存在真的友谊,否则以刚才顾夕瑶和赵三箐亲密挽手的动作来看,赵三箐不应该什么都不知道的。 她的目光越过赵三箐落在顾夕瑶的身上,这位主儿今日的算盘看来打的有些大。 她摸摸下巴,看来今日的宴会,并非毫无乐趣。 第24章 吐真水 正当这边两人争锋相对的时候,那边长公主一行人纷纷来迟。 “大家这都是怎么了?” 驸马苏即墨尚在边关未回,长公主菱歌当先一人走在最前头,看到此处人不多,却氛围奇怪,便有些好奇。 “长公主,我——” 赵三箐正要开口,却被急急过来的顾夕瑶给拉了一把,顾夕瑶当即打断她的话,对长公主说,“长公主莫怪,只是一些陈年旧事,让三小姐与我姐姐有些隔阂,希望没有打扰到公主的雅兴。” “哦,还是那事呀!”对于顾曦贞与户部尚书家的亲戚苟且一事,在整个天合城是人尽皆知的,菱歌也不例外,但身在皇家这种事是真是假,她看的比较淡,对此随意的摆了摆手,“此事尚未有结论,两位妹妹也无须因此事闹的不愉快,今日大家来参加府中的赏花宴,本宫已命人准备好了午膳,还请诸位移步。” “是,长公主。” 既然长公主发了话,大家也不敢再继续议论此事,便随着长公主的步伐,往云缘庭走去。 顾夕瑶拉着赵三箐的手,跟在了众人后面。 “你刚才干嘛阻止我?皇上最疼长公主,只要长公主相信我,认定此事是顾曦贞做的,那么她和皇上一说,凛王就算再如何维护顾曦贞,她都逃不了这一劫了。” 因刚才被打断了话,赵三箐十分的不悦。 但顾夕瑶还是将她稳稳拉住,“姐姐此言差矣。” “如何不对了?” 顾夕瑶抬眼看了下远远走在前方的顾曦贞,才低声对赵三箐说,“姐姐若是刚才在长公主面前这么一闹,或许是会让长公主相信你几分,但证据依旧不够,否则不会事发都快一个月,事情都毫无进展。” 这就是赵三箐最不能忍受的一点。 原本这事,是可以直接给顾曦贞定罪的,可没想到,事发五日后,一直对此事从不关系的凛王会去御前替顾曦贞做担保。 这么一来,事情就被搁置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久远,只会被人慢慢遗忘,赵三箐不愿此事作罢,所以从外头历练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参加长公主府的宴会,因为顾夕瑶告诉她,顾曦贞一定会来。 只要得到长公主的相信,那么即便是凛王担保,也是无用的。 “那依妹妹之见,我该如何是好?” 赵三箐揉了揉脑子,她不似顾夕瑶饱读诗书般聪慧,从小的娇身冠养,让她性子娇蛮,更在进入两仪宗之后,遇见不顺眼的,便会动手解决。她天赋极高,又得两仪宗长老赏识成为入门弟子,因而那些看不惯她的人,也无可奈何。 “姐姐放心,顾曦贞虽说是我堂姐,但人生来就该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她若没杀人,此事我顾家绝对力保到底,但问题是她真的杀了人,还被人当场抓住,因此,这事我顾家绝对不会偏袒,所以,今日趁着宴会,我给姐姐带来了一个好东西。” 赵三箐眼前一亮,“什么好东西?” 顾夕瑶往周围看了看,发现身侧并未人靠近后,便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羊脂玉的瓶子,瓶子很小,仅有小拇指大小。 “这是——”她盯着那瓶子,微微一讶,“吐真水?” “对。”顾夕瑶道,“等会把这吐真水倒入顾曦贞的杯中,等她饮下后你再提此事,看她如何收场。” 吐真水,这是两仪宗专门用来审问弟子的,是戒律堂的玄武长老所炼制的,效果从未出过错。 “你竟然能得到玄武长老的吐真水,我先前求他都不肯给,这下真是太好了。”赵三箐盯着那极小的瓶子,瞬间眉开眼笑,“妹妹放心,这次事若成,我绝对不会亏待妹妹的。” “那妹妹提早谢过姐姐了。” 两人相视一笑,加快了步伐远走,殊不知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左仟仟一直都注视着两人。 她停在原地,见两人远走,抄起了手,脸上划过一丝嘲讽,“吐真水,这下有好戏看了。” 很快,众人到达云缘庭落座。 庭中已有诸多公子哥儿,贵女们见了,不乏有欣喜脸红者,纷纷选择喜欢的座位坐下,有的胆大的便坐到了公子哥儿的身边,相谈甚欢。 顾曦贞看了一眼,择了个阴凉的地方落座,身边两座皆为空,想是这些人并不喜与她寒暄。 她倒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打了个哈欠,观察着这座云缘庭。 此庭院在公主府的左侧,是个极大的院落,专门用来置办宴会所建造,此地不光风景优美,更是个冬暖夏凉的好地方。 周围花团锦簇,小桥流水,宛若人间仙境。 在云缘庭的正中央,有着一块天然巨石,据说是公主和驸马爷的定情信物,当年两人就在凤鸣山因这块巨石,结下了美好姻缘的开始,之后数次相遇,也都与这块巨石有关,因此在两人成亲后,驸马便命人移入公主府内的,象征着两人美好的爱情。 “这就是那块姻缘石吗?” 人群中,有人问,有人立刻回答。 “对,就是这个。除却公主和驸马之外,那李侍郎和白家千金就是在这姻缘石面前相遇,然后相爱相知。还有太傅的幺女和太尉家的公子,据说也是因这石头走到了一起,久而久之,大家都说这石头是姻缘石,只要是命中注定的两人往姻缘石面前一站,便会结成佳偶,携手到老。” 顾曦贞懒洋洋的靠坐在一侧的阴影里,打了个哈欠,对那人人都幸福无比的姻缘石,只是掀了掀眼皮。 倒是矮几上的乘黄对此十分的感兴趣,它拉着顾曦贞的衣袖,笑着说,“你看你随意雕刻的一块石头,就成了他们口中的姻缘石?你莫不是月老转世?” 那巨石本是一块天然岩石,因顾曦贞闲来无聊,便学着画本上的图案,雕刻了一对金童玉女,本是想着一块挡风石也要出类拔萃,让人羡慕,没想到才半年不到,就被人偷了。 “我道当初是谁偷了我的挡风石,谁知是这两厮。” “难道你还想搬回去不成?” “一块破石头而已,谁高兴。”她懒懒的丢了个苹果给乘黄,甚是无聊,“小山奈,要不你变成我的模样在这里吃吃喝喝吧!此处好无聊,我待不下去了。” “我是无所谓呀!”乘黄拿着苹果,咔嘣脆的咬着,一边脸颊鼓囊囊的说,“但你就不想看看这几个人如何挤兑你?” “本来有点兴趣,但这咬文嚼字看花吟诗,当真无趣。” 若非那两块瑞石,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来这里。 “但是——” 乘黄正想说话,那头长公主开口道,“诸位,婢女送到大家手中的乃是府中厨娘酿造的晶莹露,用葡萄、桃子以及无根水酿制的,甘甜解渴,大家尝尝。” 说话间,便有婢女端着托盘将晶莹露分发到每一张桌子,晶莹露是用特质的瓷玉壶分装的,每个桌上一壶,由婢女按顺序分发。 但见晶莹露被分发到每一张桌子上,赵三箐的心就有些紧张,她拉了拉顾夕瑶的袖子,低声说,“妹妹,你确定婢女分发的时候,不会弄错?” “哎呀,姐姐放心。”顾夕瑶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咱们刚一起去下吐真水的时候,不是在瓶子上做了手脚吗?而且瓶内顾曦贞的头发不是你亲自摘的吗?将它作为媒介施咒,婢女就一定会把那个瓷玉壶给她的。” 她的话音才落下,对侧的婢女刚好走到顾曦贞面前,弯腰下将托盘里的一壶瓷玉壶放在了她的右手边。 顾曦贞伸手一握壶柄,那瓷玉壶的壶身图案就由画草图变成了鱼兽图。 赵三箐一见,瞬间放了心。 因为那个瓷玉壶是她们特意为顾曦贞准备的。 剩下的,就是等顾曦贞喝下那壶混着吐真水的晶莹露了。 第25章 她承认了 乘黄看着婢女端过来的瓷玉壶,眼睛就亮了,它催促着顾曦贞,“你快倒点我尝尝。” 它无实体,在外头所有的东西,均需顾曦贞通过灵力拿给它后,它才可以在吃的时候,不被人发现那东西漂浮在空中。 “行行行,你别拽我了,衣服都要破了。”顾曦贞一边拿过晶莹露,一边说,“咱们可说好了,你吃了晶莹露后,就变作我的模样。” 乘黄迫不及待的想喝晶莹露,就抓着她的手臂,蹭上了肥嘟嘟的身子,对着瓷玉壶口,深深地吸了吸鼻子。 “好香。” 它咕噜噜的喝了一大杯,顾曦贞也慢慢的倒了一杯晶莹露在杯中,饮了一口。 那味道甜而不腻,入口清香,十分不错。 “这东西不错。” “对,我也觉得好喝。”乘黄将杯子往她面前一伸,“再来一杯。” 顾曦贞给它倒,自己也又饮了一杯,“的确挺好喝的。” “你少喝点,拢共才这么一壶,你全喝了,我喝什么?”乘黄一把抱住瓷玉壶,不满的催促着顾曦贞,“你刚才不是说要走的吗?倒是快走呀!被打扰我吃吃喝喝。” 顾曦贞突然被这么说,倒是一时间没想到什么反驳的话,她放下杯子,捋了捋头发,道,“那我就走了,你记住,别闹出什么乱子来,再和那日楼家退婚一事相同,我便封了你的嘴,命人天天在你面前吃吃喝喝。” 乘黄嗤了一声,评判道,“恶毒的女人。” “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她倒也没生气,理理衣襟正欲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左侧有人一直盯着她,她转头一看,那里的空座不知何时做了一个少年。 少年约莫弱冠之年,面容清隽,貌似潘安,一身月牙白的长衫,衬着他风姿卓越,一如那仙气飘飘的浊世佳公子。 “倒是长得不错。”顾曦贞侧头盯着他,搜索着记忆中此人的讯息,却是未果,但此人一直盯着他,似是在发呆,因此她冲他挥了挥手,“你在看什么呢?” 容炫瞬间回神,知自己失态而面色微红,作揖道,“是容某失礼了,还请顾小姐莫怪。” “哦,没事。”顾曦贞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她顿了顿又问,“你姓容?” 容炫似是一怔,不知她为何会不记得自己,但还是做了介绍,“是,单字一个炫。” “容炫。”顾曦贞默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才响了起来,“天璃国第一才子的容炫?” 被这么夸赞,容炫脸色又是微微一红,“只是一介称呼。” “那你脸红个什么?” 突然被这么问,容炫的脸上更是一烫,比刚才还要红润起来,“这、这——” “行了,说不出就别说了。” 顾曦贞摆摆手,不想和他继续聊下去,容炫听了,便点点头,“好。” 他没有再出声,但眼睛却还是盯着那侧,因为那里除了有着顾曦贞一人外,她的桌子上,尚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从轮廓来看,应当是某种宠物。 他微微沉眸,数次都看不清那宠物是何模样,却见顾曦贞单手撑着桌面,她正想起身的时候,那头赵三箐却快了她一步站起身,对长公主作揖道,“长公主,臣女有话要说。” “三箐妹妹,你想说什么?” “臣女想说,顾曦贞与臣女表哥苟且又杀人一事,并非是她做的,其实杀人的是臣女自己。”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谈笑风生的人,均是一愣,声音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纷纷望向赵三箐,目中露着惊讶。 因为在那件事事发之后,顾曦贞是被当场抓住的,因此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是顾曦贞干的,毕竟证据也都是指向她的。 可现在,赵三箐却忽然说一切都是自己做的,能不让人奇怪吗? “妹妹,你说什么?” 菱歌公主也是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再次询问。 而被询问的当事人,赵三箐的反应并不比他们小,她原本是想按照心中所想的那样,当众将那日的事重复一遍,告知所有人顾曦贞的丑陋。 可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的变成了这样。 一时间,她的脸色,白中带红,是错愕所致。 “不不不——” 她忙摇手摇头的解释,这不是我的真心话,我是想说顾曦贞勾引我表哥,但话到嘴边,依旧变成了—— “我爱慕我表哥时日已久,可因顾曦贞的出现,表哥变了心,要与我断绝关系,所以我才——唔!” 她话未说完,却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心中的解释,又一次在她开口的时候,转了弯,变了质。 “什么?赵三箐原来爱慕她那个表哥?可是那个表哥好像只是个才子,几次都未中三甲呀!” “怪不得赵三箐对那些上门求亲者都是打骂出去的,还扬言只想清修不想出嫁,原来都是谎言呀?” “关键是,她竟然杀了人,杀的是自己所爱之人,还嫁祸给他人,这种做法当真是恶心至极,真真丢尽了户部尚书的脸呀!” “我倒不这么觉得,她自己愿意当众承认,这也是可取的。” “可取个屁,我听说,在来这之前的小花园,她才和顾曦贞吵了一架,要顾曦贞承认杀人之事,若非长公主出现,肯定已经打了起来。” “真的吗?要这样,此女真的是蛇蝎心肠呀!只是,她为何会突然自己承认了?” “这就不知了,也许是见到刚才容公子与顾曦贞搭话,生了妒忌?又或者是吃了什么能够让她说实话的东西?” 人群中的议论声纷纷增大,赵三箐手捂着嘴巴,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此时,她身边的顾夕瑶见状,起身维护。 “大家莫要乱说,三箐姐姐怎么会杀人?这肯定是个误会。三箐姐姐,你说对不对?” “怎么可能是误会?话是她自己说出口的。”左仟仟身边一桌的一贵女反驳道,“况且顾二小姐,顾曦贞不是你的堂姐吗?你怎么好似胳膊肘往外拐呀!你不应该维护你的堂姐才对吗?难不成,你和赵三小姐,是一伙的?” “你、你别胡说!” 顾夕瑶憋了一脸红。 “我哪里有胡说,你和赵三小姐关系那么好,此事是真是假,你应该清楚吧?” 那人反将一军,憋的顾夕瑶的脸色更红了,“你、你——” “好了。”菱歌公主突然打断两人的话,目光直逼赵三箐,问,“三箐,本宫再问你一次,你刚才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姐姐怕什么,你就直说,这一切都是误会。” 顾夕瑶一把拉下赵三箐捂住嘴巴的手,赵三箐一急,转头就骂,“顾夕瑶,你别假惺惺的,若非要利用你将顾曦贞置于死地,我才不屑与你往来。” 此言一出,在场又是一阵鸦雀无声。 唯有本欲离去的顾曦贞,闻言又坐回原先的位置,单手撑颌,歪着头吃瓜看戏。 第26章 算计 “主人呀,她们两个人脑袋莫非是坏掉了?”乘黄嚼着晶莹的葡萄,两侧的面颊圆鼓鼓的,说,“她们不该是一条心的来算计你才对吗?怎么就起内讧了?” “谁知道呢?”顾曦贞单手捏了一颗葡萄,递到乘黄面前,本是要它剥皮,却被它一口吞了,反手就是一拳,“我叫你剥皮。” “那你早说嘛!” 乘黄捂着被打的脑袋,可怜巴巴的接过她递过来的第二颗葡萄,乖乖的剥了皮。 哪知顾曦贞并没有缩回手,那剥了皮的晶莹就直露在乘黄面前,勾着乘黄的口水直流,结果葡萄的汁液顺着顾曦贞的手指流下来,她转头一看,满手的汁液甜腻,眉头又是一皱。 “你干嘛不吃?” “……”乘黄欲哭无泪,“不是你让我给你剥皮的吗?” “一人一颗。”顾曦贞一把将葡萄塞进它的嘴巴里,伸手去拿锦帕,却发现没带,倒是身边递过来一块白色的帕子。 “若是顾小姐不介意,用我的吧?” 容炫掌心托着洁白的帕子,顾曦贞也没客气,拿过来擦了手,“下次洗干净还给你。” “好。” 容炫点头,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对云缘庭内的热闹,并无半点参与之心。 顾曦贞盯着他的侧目,忽然问,“你觉得赵三箐说的是真是假?” “此事,虽是顾小姐当场被抓住,但事情真相迟迟未出,加上凛王为人正直,从不徇私舞弊,他愿意帮顾小姐殿前说话,那此事便有疑。” “他还正值?”顾曦贞很嫌弃的撇了撇嘴,继续问,“我问你的是赵三箐说的话是真是假?” “容某对赵家之事并不清楚,加上此事事关赵小姐声誉,不可枉议。” “那你还不是议论了我的情况。你不说她,是不是喜欢她?” “顾小姐莫要乱说,容某与赵三小姐从无交集。” “你那么急做什么?” 顾曦贞觉得书呆子无趣,便扭过头,不理他,继续看戏。 可容炫却并未收回视线,他盯着她,恰好金灿的光线斜射过枝叶落在他的眼睛里,衬着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双目,仿佛是勾勒了金色的点缀,漂亮的不得了。 这边两人静静吃瓜,那边却还是身在水深火热当中,被赵三箐突然那样说的顾夕瑶,面色瞬间一僵,随后退后几步,一双晶莹的黑眸,好似蒙上了一层雾霭。 “姐姐,你怎、怎能如此看我?” “就是如此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顾曦贞一样,也是想勾引我表哥的狐媚子。” 不,这不是我的真心话! 赵三箐再言,可心中所想与所说的,完全不一样,仿佛她的嘴巴,被人控制了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只能捂着嘴巴,神态焦急,视线看向那头的顾曦贞,她正与容炫在说话,似是一点都不在乎这边,而她的桌上,那瓷玉壶安静的被放在她的右手边。 可是上头的图案,却不再是刚才看到的鱼兽图,而是花草图。 图案怎么变了? 她惊讶,视线下落,却发现自己桌上的瓷玉壶的壶身上的图案,这个是她和顾夕瑶设计的鱼兽图。 怎么会这样?下了吐真水的瓷玉壶,为什么会从顾曦贞的桌上,到了她们这一桌?而且她刚才和顾夕瑶都喝了好多。 须臾间,赵三箐觉得头皮发麻,背脊发凉,对上顾曦贞那双波澜不惊,隐有笑意掩藏的黑眸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认定了瓷玉壶就是顾曦贞偷偷换掉的。 她原本就是不善思考太深奥的东西,此时一切焦点又纷纷在她身上集中,她不禁怒从攻心,双手紧握成拳,灵力迸发。 她本是水木双系灵能者,所以在同批进入两仪宗的顾夕瑶等人中,是备受瞩目的,在入门后就被青龙长老收为入室弟子,直入三级,着实压制了左仟仟一把。 得了青龙长老的指点,这些年来,她水木系的术法越发精湛,只要在此次的考核中摘得第一,就可以上琅琊榜的排名,也可以在两仪宗里获得更多的特权。 只是青龙长老总是说她心性不够坚定,不善于隐忍,太冲动容易出大事,因此赵三箐最近一直在修习心性之术,且颇有小成。 可今日却总是静不下心来,所以当水系之力发动的时候,第一个受伤的就是离她最近的顾夕瑶。 “姐姐,你为何要伤我?”顾夕瑶没有设法的被打在地,吐出了一口血,虚弱无力,“姐姐,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求你相信我——” 她话音才落,就昏了过去。 菱歌公主一见,顿时发怒,“够了,赵三箐你给本宫住手!” 赵三箐发动了一次攻击后,盯着顾夕瑶就没有再动,她的手指瑟瑟发抖,对顾夕瑶很是愧疚,刚想说妹妹我不是故意的,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是我伤的又如何?今日我敢承认我表哥之事是我做的,也会对打伤顾夕瑶之事,负责到底。” “你、你当真要气死本宫。”菱歌公主被气的胸口起伏,却立刻命贴身婢女将顾夕瑶扶走,“你去请御医为她瞧看,顺便再去顾府告知一声,叫他们来接人。” “是。” 婢女躬身退下,命人扶起昏倒的顾夕瑶,去了后院安置。 而此处也因赵三箐出手打人,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起来,众人害怕被打,纷纷起身后退,将她孤立在场。 “赵三箐,既然你勇于承认自己所做之事,那就请跟随本宫去趟大理寺。” 我没有,我表哥不是我杀的,不是我,顾夕瑶也不是我想打伤的,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 赵三箐在心中呐喊,可是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是相信她的。 “长公主,你听我说,我——” 她抬起手想解释,却手指也控制不住的凌空画了一个符咒,卷动庭中的水流,朝菱歌公主攻了过去,所幸公主身边的婢女挡下了这一击,也因此,菱歌公主真的发了火。 “赵三箐,你当真是无可救药了。来人,下结界,包围赵三箐,再请大理寺,当场审问。” 菱歌简单字语,府中就有人即刻做出了反应。 当云缘庭的结界落下的时候,顾曦贞和众人一同退到了云缘庭的边沿,吹了几口哨,“这个结界不错呀!不知是谁做的?没听说长公主也是五行之力者呀?” “长公主爱热闹,喜欢邀请人来府中小聚,皇上担心有人会借此闹事,便命凛王设下此结界,是为了保护长公主。” 顾曦贞看了眼容炫,眉眼一挑,“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顾小姐谬赞了。容某只是那次正好在府上,目睹了凛王的风姿罢了。” “哦。” 顾曦贞觉得和他说话有些无趣,见着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有些不悦,正要离开的时候,却被府中侍卫阻挡。 “顾小姐,长公主有令,在大理寺之人来此前,所有人都不可离开。” “若我不呢?” “那就别怪属下不客气了。” 那人一挥手,长公主府中的侍卫纷纷将她围住,顾曦贞上前一步,却被容炫拉住了衣袖。 “顾小姐,不可。长公主如此定有其意,我们便再等等。” “对呀主人,我觉得此事事有蹊跷,你就留下来看看吧!就当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乘黄拉着她撒娇,顾曦贞其实也没多少想走,她本就觉得今日的顾夕瑶有些奇怪,因此也就点了点头,往美人靠上一坐。 侍卫见她不再反抗,纷纷松了口气,便退回各自的位置,看守。 可是即便如此,在刚才发生争执的时候,还是有人偷偷遛了出去。 第27章 别有用心 因着云缘庭发生的变故,让这场赏花吟诗的宴会,成了泡汤,加上赵三箐的“坦诚”,也给这些平日里就闲来无事的贵女公子们,有了一个议论的话题。 在被止步在云缘庭外的回廊前,大家几人一站,纷纷对刚才的事议论纷纷。 唯有里面被结界困住的赵三箐跌坐在地上,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 “我没有,我没有。” 她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因为除了这几个字,其他的话一出口,就会变成另外一种意思,仿佛她的嘴,她的身体都不能自主控制了。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赵三箐心中是又焦又急,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个瓷玉壶上,她忽然怒从心起,拿起来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砸了个粉碎,里面的晶莹露流的到处都是,渗入地面,形成水迹,再无其他。 “顾曦贞!我恨,我恨!” 她气的很,可让她牙痒痒的顾曦贞,此刻斜倚在美人榻上,单手枕着扶手,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里面的赵三箐。 她看着赵三箐摔碎了瓷玉壶,也看到了地上的水迹中,随风消散的高等符咒的气息。 “哦?原来是那东西。” “什么东西?” 乘黄问。 “摘心咒。” “那不是用来控制他人身体的一种符咒吗?” “对,只要喝下的人,就会按照施咒者心中说的话,说出口。” “你的意思就是赵三箐刚才的言语举止,都是中了摘心咒的下场?”乘黄挠挠头,手里还拿着一个临走时顺的苹果,“可是刚才我都没有发现符咒的气息呀!并且施咒者不能距离被施咒者太远,所以这里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咯。” “谁知道呢?” 顾曦贞盈盈一笑,她倒是有着怀疑对象,只是不知道那人拿赵三箐下刀是怎么回事,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 当初杀死赵三箐表哥的,并非是赵三箐,当然也不是她本人。 至于真凶是谁,她现在或许有些眉目了。 她嘴里哼着曲儿,闭目假寐,容炫却一直在她身边观察着她,记忆她身边那个只能看清轮廓的宠物。 而这边,菱歌公主一路回了自己的卧房,她神情冷漠,却不似之前的怒意,落了座,就有嬷嬷递上了一杯茶。 “公主,喝点茶,压压惊。” “孙妈妈,我没事。” 菱歌公主一手端过茶,一手捏了捏眉心,重重的叹了口气。 “公主可是在想赵三小姐的事?” “对。”菱歌打开茶盖,低头喝了一口,凉茶入喉,很好的压制了心口的烦闷,“赵三箐平日里,虽然做事有些鲁莽,但并非无脑之人,她该知道今日这么一闹,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可是她还是这么做了,就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且她差点伤了公主,此事不能就此作罢。” “我倒是没什么。我只是担心,她突然间会这样,这一切并非是她所愿。” “不是她所愿?”孙嬷嬷一怔,“公主的意思是,她被人挟持了吗?”菱歌公主点头,孙嬷嬷则说,“可她是水木系的高手,本事比左小姐,顾二小姐都大,这里头还会有谁能控制她呢?” “我也不知。”菱歌微微蹙眉,“这样吧,孙嬷嬷,你去请长煜过来一趟。” “凛王吗?”孙嬷嬷道,“他今日不是说身体不适?” “我倒是把这事给忘了。”菱歌摇摇头,“那就劳烦孙嬷嬷去请另外一人。” 孙嬷嬷很快会意她要找的是谁,立刻领命而去,房中只留下菱歌一人。 她静静的喝了会儿茶,就听闻御医来了,带着御医去看了顾夕瑶,说她只是被震晕过去,无碍之后,菱歌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命人好生照看顾夕瑶后,自己就去了云缘庭,因为大理寺的人到了。 公主府客房的大门被轻声关上,婢女守在门前,而里面被说晕过去的顾夕瑶却睁开了眼睛。 她从床上坐起,左手垂落向地面,指尖逐渐滴出水滴。很快,她就起身走到门前,确认了外头的人数之后,就用了障眼法假装床上有人,随后从窗口跳了出去,一路往公主府的宝库而去。 据说,驸马酷爱收藏,不管是绝迹,还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都收藏放进了宝库中。菱歌公主知晓他的爱好,便到处搜寻他所感兴趣之物。 而两仪镜就是其中一个。 传言,这两仪镜是五行之力的老祖宗,用上古神兽的骨血,以及女娲留下的一块五色石所致的镜子,威力巨大,是极为罕见的特等灵器。 只是两仪镜被外人所知的一条用途就是,只要照上一照,就可以让一切显形。 顾夕瑶曾经看过一次,公主用此镜子让一个假扮成婢女的妖物现行,非但如此,还一并在镜中找到了妖物的其他伙伴。 当时那件事在天合城十分轰动,但公主却因驸马的喜爱,如论如何都不向两仪宗交出此镜,只会在两仪宗需要时,借出一用。 顾夕瑶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她发现青天白日下,那被剪掉的狐狸毛,也开始长出来了,她不愿意在继续这么下去,只能借用一下两仪镜了。 因着府中的变故,让大部分看守都去了云缘庭那边,因此顾夕瑶才能这么轻松的潜入了宝库。 公主府的宝库不大,且并未有加密的密室,因此顾夕瑶很容易就找到了两仪镜。 那镜子只有手掌大小,被制造的玲珑剔透,镜面的边缘上有着日月星辰,而镜面背后,则是两仪宗最熟悉的六芒星和八卦阵,只是一侧为黑色阴面,一侧为白色仰面。 两侧十分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整体来看,就是两仪宗的宗徽。 “公主,只要我报了这仇,我肯定将两仪镜原物奉还。” “原来你将赵三箐当靶子使,是想借此帮你转移公主府中大部分的注意力,偷得这两仪镜?顾夕瑶,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身后猛然传来说话的声音,顾夕瑶骤然转身,一眼就看到左仟仟抄着手靠在架子上,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第28章 原形毕露 “姐姐,你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顾夕瑶仅是愣了片刻,就反应了过来,她盈盈一笑,露出牲畜无害的笑容,说,“我来此地取两仪镜,是授了长公主的意。” “哦?那你说说,长公主为何要你一个外人进宝库取这么重要的灵器?” 左仟仟知道她不肯承认,她不急着撕开顾夕瑶的真面目,因此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是这样的,长公主怀疑三箐姐姐被人利用,又担心如此贸然命人取来两仪镜,会令暗中之人怀疑,因此才故意叫御医弄醒我,然后公主去前面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让我前来宝库拿两仪镜。姐姐,你真的是误会我了。” “所以你偷偷摸摸的引开守卫进来,也是为了不让暗中之人发现你?” 顾夕瑶听她这么说,自然而然的点头承认,“正如姐姐说的这样。” “那难道是我听错了?” 左仟仟疑惑,顾夕瑶正想继续洗脑她的时候 ,却见左仟仟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田螺,那田螺娇小玲珑,仅有掌心那般大,边上坠着珍珠,十分的漂亮。 可是顾夕瑶的声音,却从田螺里,传了出来——“公主,只要我报了这仇,我肯定将两仪镜原物奉还……” 一遍又一遍,持续不断。 “但这是我刚才用音螺录制的你的声音呀?”左仟仟露出疑惑的神情,“为什么和你说的不一样呢?妹妹,你说我该相信哪个?不如咱们现在就拿着两仪镜一起去见公主?一问便知,而且我也是两仪宗的人,能和妹妹一起联手帮助公主,也是一件好事呀!你说对不?” 顾夕瑶原本还想借由软弱蒙混过关,可惜她低估了左仟仟,竟然还留了一手。 “妹妹怎么不说话了?”左仟仟缓缓地收起音螺,眉眼一挑,笑得风情万种,“是不是无话可说了?” “左仟仟,你想做什么?”顾夕瑶见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面色一沉,直接道,“你跟踪我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抓我个现行吧!” “我吗?”左仟仟指指自己,握住身前的一缕黑发,绕在指间把玩着,慢条斯理的说,“我想,你当时告诉赵三箐的吐真水,其实并不是吐真水吧?而是被两仪宗列为禁物的摘心咒。你一早就把摘心咒化进水中,隐藏它独有的气息,然后教赵三箐在放入瓷玉壶中的黑发,我想那根也不是顾曦贞的,而是她自己的,所以那壶晶莹露不管如何都会出现在她手中。我说的对吗?” “姐姐说的是很有理。但是姐姐莫不是忘了,你既然观察我们,也就该知道,我也喝了同一壶的晶莹露,而且喝的不比赵三箐少,为何我没事,她却那样?” “你是喝了。但别忘了,你跟我一样,是雷系灵力者。水中的物,只要不达到一定的程度,对我们是没有伤害的,只要事后完全排出去就行。我想那客房中地上的一摊水迹,就是你排出的摘心咒的符水,若是你不肯承认,叫来两仪宗的人,一看便知。” “你!” 顾夕瑶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进入客房查看,眼看一击不成,二击也失败,她只能露出真面目。 “左仟仟,大家都是同一所学院的人,何必这样为难别人。” “我为难你了吗?”左仟仟单手捂住嘴巴,露出一脸惊讶的样子来,“分明是你利用了赵三箐,我只是实话实说,哎呀,也不知道把这事告诉长老们,尤其是白虎长老,他会不会直接废了你这个弟子的灵脉呢?” “左仟仟,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会答应你,只要你不把这件事告诉两仪宗,什么都好商量。” 顾夕瑶面色阴沉,她万万没想到这最后一步,竟然是被左仟仟给妨碍的。她气的直咬牙,但事到如今,要是过不去左仟仟这一关,她所付出的就都白费了。 因此,她嘴一扁,眉头一皱,面露可怜之像,低声下气的对左仟仟说,“左姐姐,咱们毕竟从小就认识,不看僧面看佛面,姐姐应该不会为难我吧?” “是呀,咱们是从小就认识,可是吧,你和赵三箐的关系远比与我要好,你如今连赵三箐都能利用,更何况是我呢?” “姐姐,我真的不会对付你的,毕竟她只是一个户部尚书家的孩子,且赵家身后无家族力挺,与她交好,纯粹是因她双系灵力的缘故。可是我与姐姐不同,姐姐所在的左家与我家,是百年交好的大家族,祖上也曾结过姻缘,这缘分自然要比赵家亲。” “你家?”左仟仟呢喃着这两个字,嗤的笑了,“怎么,你爹得到定国公印了?能承袭定国公之位了?” “不,还没,但也就快了。” “既然没有,那你一凭什么与我家族攀亲道故的?”左仟仟嘴角一扯,眼露嘲讽,“你也配?” “左仟仟,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顾夕瑶一时没忍住,一股气儿直发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在嫉妒赵三箐的双系灵力。你私下数次邀请她加入你那边未果,更被她在小测试上当众打脸,不但让你输了比赛,还被惩罚,因此你对她的恨意极大。之后你又利用他人绑架她,欲要毁她名声,却被她发现,那时你可是跪下来求她别告发你的,不是吗?所以,现如今,你又在我面前横什么?” “那也是我与她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是与我没关系,但是你别忘了,马上就到了年中的测试,若是这次测试上赵三箐再夺冠,那么她就可以正式成为二级弟子,上名琅琊榜,在学院内也会获得更多的优先权,到时候她还会把你我看在眼中?” 顾夕瑶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看到左仟仟眼中的嫉妒,因此她的话急转而下,变得柔软诱哄。 “所以,我们应该合作才是。只要她在今日声名狼藉,被大理寺定罪,那么两仪宗就会剔除她这次参加测试的机会。依照学院内的规矩,只要被长老剔除者,是无法再晋升的。因此,只要你对今日这事闭口不言,等我完成了我的事,咱们各自都是皆大欢喜的。” 左仟仟没有说话,因为顾夕瑶说的没错。要对付赵三箐,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如今赵三箐危在旦夕,只要外头的人不知道赵三箐中了摘心咒的咒术,那么赵三箐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姐姐,我之所以会用摘心咒,那是因为摘心咒持续的时间不长,只要源头毁掉了,那么即便是长老来了,也不会察觉到什么。而以我对赵三箐的熟悉,她在暴怒之后,肯定会砸了那个瓷玉壶。” 第29章 靶子 “即便我答应你,可这也与你窃取两仪镜的事无关。”左仟仟抚了抚秀发,脸上的妒意,顷刻消失,“妹妹莫要想妄图蒙混过关了。” 顾夕瑶一噎,没想到她如此依依不饶,可她也是万万不会将自己要得到两仪镜真正的原因告诉她的。 但如今,又有什么可以让左仟仟对她打消疑虑呢? 顾夕瑶低下头,盯着手中的两仪镜的背面,忽而,睫毛轻颤,很快又抬起了头。 “我取这东西,其真正的原因,是为了看看如今这个顾曦贞,到底是不是真的顾曦贞。” 左仟仟闻言,眉头一动,“你的意思是——” “姐姐应该知道,顾曦贞是没有灵力的,可是这个顾曦贞却拥有火系灵力,这难道不奇怪吗?而且姐姐应该听说过,前段时日,我家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顾曦贞才对,且其中一个为狐妖。” 左仟仟说,“那狐妖不是逃了么?” “是逃了没错。”顾夕瑶说,“但当日我师父也断定顾曦贞命不久矣,而且她露出死态也是家里很多人都目睹的。但是仅是数日不见,她却又生龙活虎了。” “可我听说她当晚就被凛王带回了凛王府,许是凛王替她医治好的呢?” “不。”顾夕瑶摇摇头,面色严峻,“姐姐,你错了。” “错?错哪了?” “顾曦贞虽说要叫凛王一声大伯父,但从小到大,凛王就几乎没有管过她,可是在顾曦贞从柴房出来之后,你不觉得她和凛王之间的关系起了变化吗?凛王厌女又脸盲,却对她过分疼爱,加上外界对两人关系的猜测,我觉得肯定是她迷惑了凛王。否则凛王怎会突然变了性,对她如此呵护?姐姐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 左仟仟沉思,这段日子,凛王爱护顾曦贞的事情,天合城内很多人都知道,当时她并没有觉得多少奇怪,但如今听顾夕瑶说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但这些,还不能足以证明什么。 顾夕瑶盯着她的样子,知晓她是心动了,因此再接再厉的说,“姐姐,我再提醒你一句。虽然我们都看不惯顾曦贞从前那种懦弱的样子,而时常欺负她。现在她已经会反过来欺负咱们。因此,我今日来取两仪镜,是想要顾曦贞在人前原形毕露。” “原形毕露?”左仟仟听得有些迷糊,“可若她不是狐妖呢?” “那不是还有摘心咒嘛!” 顾夕瑶这话说的其实有两层意思,表面上是指可以用摘心咒对付顾曦贞,实际上则是半威胁左仟仟,她有资本让左仟仟变成第二个赵三箐。 左仟仟也不是傻子,扬了扬手里的音螺,换了个姿势,靠在架子上,嘴角扯了扯,似是没发现顾夕瑶话中第二层意思,继续问,“那倘若顾曦贞真的是狐妖呢?” 顾夕瑶盯着那音螺,眼神暗沉,心中想着必须寻个机会毁掉它,嘴上却说,“那不是更简单?直接上报两仪宗,灭了顾曦贞,皆大欢喜。” “顾夕瑶,你对你这个堂姐还真的挺心狠的。” “不对。”顾夕瑶在她面前竖起了一根手指 ,摇了摇,“她不是我堂姐,我堂姐不会五行之力。” 左仟仟盯着她,没有再说话,半晌之后,两人才偷偷出了宝库,朝着云缘庭走去。 路上顾夕瑶步履轻快,眉头紧锁,一直在拉着身上的衣襟与袖口,恨不得包裹的再严实一些,而左仟仟这才发现,平日里喜欢露露臂膀香肩的顾夕瑶,今天穿的十分严实。 她眼珠子一转,加快步伐跟她并排,略带关心的问,“妹妹,天气如此炎热,你穿这么严实,是不是热了一些。” “姐姐说笑了,我近来身体不适,大夫嘱咐莫要得了热伤风,因此叫我多穿一些。”她将衣袖拉到手指尖,整个手都缩在衣袖当中,道,“咱们快走吧!” “好。” 左仟仟没有再多问什么,因为她在顾夕瑶的指甲盖上的一寸肌肤上,看到了一缕红色的毛发,虽然不知那是什么,但想必这才是她想得到两仪镜真正的目的。 她扬扬眉,纯当不知,嘴角却是一笑。 而这边,在大理寺的人到了之后,大理寺卿就亲自审问了赵三箐,赵三箐却否认自己所说的话。 “你先前说自己杀了你表哥,并非顾曦贞所为。现下又否决?赵三箐,律法面前不是让你布满谎言的。” 大理寺卿乃五行之力者,当年也是从两仪宗毕业的,也算得上是赵三箐的师兄。 “我没有做过,我刚才所说的都是假的,求你相信我。” “那你刚才为何要说假?你可知一旦给假口供,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那是因为顾曦贞迟迟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因此我用了两仪宗的吐真水,下到她喝的瓷玉壶中,想要她说实话,可是她却偷偷地把瓷玉壶换到我的手中,放我喝下——” 赵三箐本是满心怒火,一心认定事情会发展到这样,完全是顾曦贞做的,可当着大理寺卿的面,将吐真水的事情说出来,她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因为若那真的是吐真水,被她喝了,那么她说的就该是实话。 果然,大理寺卿很快就说,“你既然说自己对顾曦贞下了吐真水,却又说自己喝了,那你所言就该是实话。本官劝你,尽早实话实话,承认自己的罪行,减轻犯下的罪孽。” “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不是我做的,不是。肯定是她,是她换掉了吐真水,给我喝了其他的东西,一定是她!”赵三箐指着外头的顾曦贞,发疯似的大吼,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的对大理寺卿说,“哦,对了,我刚才打碎了那个瓷玉壶,但是地上还有水的,你也是五行之力者,应当可以从水中察觉到——” 她低头去找刚才打碎瓷玉壶的地方,却发现壶中的水已经被晒干了,就连碎片上的水都干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大理寺卿不想她继续装疯卖傻,对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将人带走。” “不,我不走,不是我做的!” 赵三箐看到大理寺的人要来抓她,情绪濒临奔溃。 她双手握拳,掌心聚集灵力,将庭中的水源全部聚集到身边,形成两条水柱,扫过大理寺人的身上,将他们给震开了。 “赵三箐,你别冥顽不灵!” 大理寺卿动怒,全身灵力显现,要亲自抓住赵三箐。 这边针锋相对,庭外却群群相望,无人插手。 顾曦贞在美人靠上又打了个哈欠,眼角凝聚晶莹,乘黄见她那样子,用爪子推搡了她一下,顾曦贞眼皮子一抬,“做什么?” “赵三箐明显就是被人陷害的,你不出手相救吗?她天生水木双系灵力,对你有帮助。” “急什么。”顾曦贞懒懒的动了动脖子,看到庭外小路上的人,慢条斯理的说,“点火的人来了。” 第30章 可笑 “点火的人?”乘黄莫名其妙,“谁呀?” 顾曦贞没有回答。 她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庭外小道的假山后面,她双眸睁大,瞳仁却微微收缩,隐隐散发着火焰的红色。 “哦?两个人?” 顾曦贞自言自语,乘黄却好奇的不得了,“什么两个人?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顾曦贞嘴角一抿,收回了视线,继续坐好看戏,惹得乘黄越发的莫名其妙,“什么嘛!都不说,小气。” “你马上就知道了。” 顾曦贞话音才落,顾夕瑶一人从假山那边小跑过来,嘴里喊着,“公主,臣女有证据证明赵三箐是被冤枉的。” 随着顾夕瑶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转头,将注意力定格在她的身上,因此几乎无人看到左仟仟落后了她一步,从同一座假山后出来,悄悄地潜入到了众人当中,当做自己从未离开过。 顾曦贞挑挑眉,对此并未吱声。 “夕瑶?”倒是菱歌公主看到了顾夕瑶出现,面色微惑,但还是命人散开阻拦,“让她进来。” 侍卫即刻让步,顾夕瑶步履匆匆往里面去,却在走到顾曦贞身边的时候,突然一个崴脚,朝着顾曦贞的身上摔去。 “哎呀——” 她直直的倒入顾曦贞的身上,当时顾曦贞坐在美人靠上,她这么摔下来,顾曦贞倒是一动未动,懒懒的掀了掀眼皮子,说,“可以起来吗?” “多谢姐姐。” 顾夕瑶礼数到位,起身后还对顾曦贞道了谢,这才往菱歌公主身边走。 顾曦贞没有吱声,更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只是低头看了眼自己宽大的衣裙,瞳仁微动。 菱歌公主看到顾夕瑶上前,便问,“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多谢公主关心,臣女如今很好。”面对如此关心,顾夕瑶两腿前后并拢,微微弯曲,冲菱歌公主行了一礼,才道,“只是公主,三箐姐姐是我的好姐妹,臣女清楚她的为人,她没有杀人,更是万万不会对公主发生攻击的。” “可笑。你当我们这么多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吗?赵三箐攻击长公主是事实,你还想在公主面前撒谎不成?” 顾夕瑶如此一说,人群中很快就有人反驳,但她并没有生气,而是和气的道。 “先前在来此的小花园中,她也不曾言明自己是凶手,可是却在公主设宴的当场承认这样的事?正常人会这么做?而且整个天璃国的人都知道,公主一直都是皇上的掌中宝,谁敢欺负?更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攻击?赵三箐不是傻子,因此——” 她说到这里,又转身面向菱歌公主以及大理寺卿,道,“因此臣女以为,或许是有人控制了三箐姐姐,故而她才会做出这种前后不一的行为举止。” “你要这么说,倒也是有点。”菱歌公主本就觉得赵三箐今日有些奇怪,若是这些怪异举止当真是被人背地里操控的,那倒是说得过去,“那你觉得那个操控者会是谁?为什么要操控赵三箐说这些话,做这些事?” “臣女不知。”顾夕瑶说,“但臣女觉得,此人定还在公主府中未曾离开。” “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大理寺的人还在此地,三箐姐姐也未曾被带走,一切都为尘埃落定,那人若走了,万一计划失败了就无法及时弥补了。因此若我是凶手,一定会看到最后,才放心离开。” 顾夕瑶说的很有理,即便是大理寺卿也认同的点点头。 “顾夕瑶,你说的未免也太过可笑了。”人群中最先怼她的那个少女依旧在继续,“你这般含沙射影,不就是想告诉众人,赵三箐所承认的事实是假的,而杀人的凶手就是你堂姐顾曦贞吗?毕竟这里若论有仇,也就她与你堂姐了。如今让赵三箐变得这么众矢之的,最得意的不就是顾曦贞了嘛!” “此事,我并未说是我堂姐所为。” 顾夕瑶有些不悦,如今大半的人都信她,为何却有人与她唱反调? 第一次她忽略了这个声音的疑惑,但这第二次,她还是没忍住朝着说话的方向看了眼。 那里站着一位紫衣少女,少女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发髻,紫花挽发,紫竹握手,斜斜的往柱子上一靠,俨然有种侠女风范,孤冷又清高,正是当今夏太师家的独孙女,夏如歌。 夏如歌虽无五行之力,但从小文武双全,乃天合城的女中豪杰,曾与祖父伤过战场,杀过敌,更在京师学院中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且今年末便要与当今九皇子成亲,因此在众多人当中,是被人人羡慕的好命。 可这样的人,在贵女中却是个异类,人人都不愿意与她靠近,因为此人最厌恶的就是那些尔虞我诈的阴险小人。 “不是她,那还会有谁?”夏如歌问,顾夕瑶一时没回答上来,夏如歌继续说,“大理寺办事讲究的是证据,你现在是空口无凭呀!” “就是呀,纵然赵三箐真的被人控制,那也要有实证呀!” “对对,不然顾夕瑶和赵三箐这么一唱一和的,倒是有人觉得她们是故意在唱白脸和红脸,然后隐藏什么。” “你说得对,我也有这种想法。” …… 人群中因着夏如歌的一句话,开始议论纷纷,而且纷纷开始远离顾夕瑶一开始想要达成的目的。 她眉头慢慢皱起,看了眼仍旧一副懒洋洋的顾曦贞,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慢吐出,握紧了拳头。 这一幕恰好被夏如歌看到,她侧头问顾夕瑶,“你盯着顾曦贞做什么?还一副牙痒痒的模样?” 顾夕瑶被气到,她这是故意针对自己吗? 顾夕瑶缓缓地咽下这口气,对夏如歌露出了一个勉强灿烂的微笑,才说,“夏小姐误会了,我只是在想大家的疑惑,因为我的确是没有证据证明此事和赵三箐完全无关。” “那你一开始还说你有证据证明她是无辜的。你在大理寺卿的面前都撒谎,你的话还有什么可信的?” 夏如歌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顾夕瑶哑口无言,这都快把顾曦贞给逗乐了,她身边人眼看不到的乘黄,早已笑得前俯后仰的。 “哈哈哈……这个小丫头好有趣,能把顾夕瑶怼成这样的,也是少见,她性子这么直,真可爱。” 顾曦贞一手抵在眉心中央,略微抬头看夏如歌,隐约发现她头发上有一圈什么东西,只是阳光正大,将那色彩照耀的看不清楚。 “主人,你怎么不说话?” 乘黄歪着小脑袋问她,顾曦贞则放下了手指,继续斜靠在美人靠上,道,“你坐好,顾夕瑶快憋不住了,别妨碍我看戏。” “顾二小姐要下手?”她身边一直未曾离远的容炫忽然问,“你怎知?” 顾曦贞没想到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还与她搭话,不禁眉头微蹙,抬头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关你什么事?” 第31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容炫一噎,白皙的面色微微泛红,“容某只是好奇。” “这里谁不好奇?好奇了才会往下看。”顾曦贞撇撇嘴,忽而又在他想说话前,截了一句,“从现在起,你闭嘴。” “哦。” 容炫抿抿唇,一副乖巧的模样。 乘黄见状,悄悄地拉了拉顾曦贞的衣袖,低声说,“这个少年,不会是喜欢你吧?不然怎么屡次寻你说话?” “我怎么知道?”顾曦贞不耐的摆摆手,道,“你也说话,妨碍我看戏。” “哦。” 乘黄撅撅嘴,和容炫一样,立刻变得乖巧,只是前者眼睛盯着前方众人,后者眼睛始终在顾曦贞的身上。 那边,被夏如歌怼的一时说不上话来的顾夕瑶,此刻再一次的咬牙忍下,越过夏如歌,对菱歌公主直言,“公主,臣女有个办法,需要公主帮忙。” “什么办法?” “借两仪镜一用。” 她说这话的时候,顾曦贞的眼角微微一动,乘黄拉了拉她,正想说话,却见顾曦贞面色有些沉重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它抿了抿嘴,目光略有疑惑,却没敢问什么。 “两仪镜?” 菱歌公主反问。 “对。”顾夕瑶说,“两仪镜只要照上一照,就可以让一切显形。三箐姐姐说茶壶是被人下了药,虽眼下壶中的水已经干了,但两仪镜是神器,只要照一照,就知道那壶中是否被人动了手脚。” 左仟仟听了,心想这顾夕瑶分明已经拿了两仪镜了,她现在提出要用想做什么?给赵三箐解围?又或者是用来对付顾曦贞? 但很快,她都否决了这两种可能性,因为她并不相信顾夕瑶在宝库里说的那番话。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不管是用来对付赵三箐还是顾曦贞,这两仪镜只要当着公主的面提出来即可,没有必要亲自去偷。 所以,顾夕瑶,你究竟要做什么? 左仟仟眯起眼,神色不明的盯着顾夕瑶。 “这倒也是。”菱歌公主托着下巴点了点头,对身侧的孙嬷嬷道,“嬷嬷麻烦你去取一趟两仪镜。” “是。” 孙嬷嬷领命前去,但不一会儿就回来说两仪镜不见了。 菱歌公主大惊,“两仪镜不见了?” “是的,公主,奴婢找遍了整个宝库,都没有看到两仪镜,门口的侍卫也未曾发现有人进出过宝库。” “那会去了何处?”菱歌公主面露焦急,“两仪镜是难得的神器,决不能落入他人手中,你立刻带人去给我查,到底是谁拿了两仪镜。” “是。” 孙嬷嬷再度转身离开,就在她走到顾曦贞身边的时候,顾夕瑶单手一弹,一枚极小的石子击中了孙嬷嬷的脚,让她身子一崴,直接倒在了顾曦贞的身上。 “顾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孙嬷嬷肥硕的身子直接压在顾曦贞的瘦小身上,将她压的够呛,但她还是礼貌的摇了摇头,“我无碍,倒是您没事吧?” “没事。” 孙嬷嬷就着顾曦贞的手,站起来,可是她似乎脚很疼,很难一个人直起身,因此顾曦贞只好起身,将她扶直,并蹲下身看了看她的脚。 “你是这只脚疼吗?我刚看你这脚一直不敢用力。” “也不知怎么回事,被东西打了一下,就摔倒了。” “孙嬷嬷,你没事吧?”菱歌公主也看到了,上前走来,“你先休息一下,此事本宫亲自去。” 整个公主府的下人中,菱歌公主最信任的就是从小将她带大的孙嬷嬷,如今孙嬷嬷扭了脚,她便和顾曦贞两人将人扶着在美人靠上坐下,然后转身往宝库的方向走去,而顾曦贞则站在孙嬷嬷身边,并没有动。 顾夕瑶盯着她,又看着她今日穿的宽宽松松的襦裙,十分不解。 “怎么回事?怎么没有掉下来?”她微微咬着嘴唇,低声低喃,“难道是转移到了孙嬷嬷身上?” 顾夕瑶本在第一次摔倒在顾曦贞身上的时候,就将两仪镜转移到了顾曦贞的身上,只等两仪镜从她身上掉下来后看好戏。 可是顾夕瑶等了又等,都没有看到如愿的结果,因此只能认定,顾曦贞一早就发现了,所以才会那么好心的扶起孙嬷嬷,将两仪镜偷偷转到她的身上。 因此,顾夕瑶只能铤而走险一次,她上前走到孙嬷嬷面前,含笑着说,“孙嬷嬷,你的脚很疼吧?我学过一些正骨按摩的手法,不如我给你看看,有没有伤到根骨?” “使不得使不得。”孙嬷嬷说,“我只是一个奴婢,受不得这恩,顾二小姐有心了。” “没事,没事,就一会儿很快的。” 顾夕瑶不管孙嬷嬷的阻拦,顺着她的手往下蹲去,双手从她的腿上一路往上,但却并未在孙嬷嬷的身上摸到两仪镜。 怎么回事?不在?那两仪镜去哪里了? 什么都没有摸到,顾夕瑶更是奇怪。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的时候,众人却见顾曦贞朝顾夕瑶弯下了身,从她落在地上的宽大衣袖中,拿出了一个东西。 “你在袖子里藏了什么东西?” 顾曦贞说这话的时候,东西已经拿了出来,放在手中看着。 “是两仪镜!”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尚未走远的菱歌公主闻言,即刻快步折回,拿过顾曦贞手中的东西一看。 “顾大小姐,这东西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这个吗?”顾曦贞指了指尚未起身的顾夕瑶,声音不高,“从她衣袖里。我看到个反光的东西,就想看看是什么,便拿了过来。” 菱歌手持两仪镜,面色微沉,目视顾夕瑶,厉声道,“顾夕瑶,你说说,两仪镜为何在你手中!” “这——”顾夕瑶看到那东西的时候,惊愕不比菱歌公主的小,因为她根本没感觉到袖中有物,但事到如今只能否认,“这不是我拿的。” “不是你还有谁?”夏如歌肯定道,“我是亲眼看到顾曦贞从你袖子里拿出来的,不仅是我,相信其他人也都看到了,你还要狡辩吗?” “我——” “的确,容某也看到了,夏小姐所谓非虚。” 久不做声容炫也突然开口证明,也让其他看到的人纷纷肯定,就是从顾夕瑶的袖中取出的。 顾夕瑶瞬间面色苍白,摇头摆手的解释,“不,不是我拿的,肯定是——” “不是你还有谁?你难不成还想说是顾曦贞偷了之后想放在你身上诬陷你?”夏如歌打断她的话,语气咄咄逼人,“我看你主动提起两仪镜,就觉得有猫腻,刚才所有人都在此处,除了公主外,就只有你不在,如今两仪镜从宝库消失,你就是最大的嫌疑者。” 好样的!漂亮! 顾曦贞在一边一声未出,却在心中给夏如歌拍手叫好。 第33章 此人有点奇怪 容炫一身白衣胜雪,负手而立,身形颀长,廊中微风轻轻吹起他乌黑的发丝,柔软顺滑,散落在他肩头,别有一番风味。 不浓不淡的剑眉下,一双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看久了,仿佛再硬的心都会化掉。 他对周围的劝说声,视若无睹,回眸盯着顾曦贞,温润一笑,忽而上前,对菱歌公主拱了拱手,道,“公主,容某只是有一事觉得奇怪。” “何事?” “顾二小姐方才说,她师父说狐妖极有可能再度回来,可是若容某没有记错,顾二小姐师承白虎长老,白虎长老乃四位长老中,猎妖最多者,任何一只小妖都无法在他手下逃走。更何况是一只变出来的人妖?白虎长老难道就没发现那是假的妖气?” 他这么一说,人们的视线又集中在了顾夕瑶的身上。 顾夕瑶一噎,脑中百转千回了一会儿才说,“她将妖气加重在他人身上,又即刻隐藏自己的妖气,当时情况紧急,我师父未曾发现也是极有可原的。” “当时情况紧急吗?” 容炫反问,顾夕瑶不知他为何强调这点,但还是点了点头,“自然。” “那可有人员伤亡?” 顾夕瑶一愣,“未曾。” “那狐妖除却顾大小姐外,可有对其他人下过手?” 顾夕瑶皱了皱眉,“没有。但她私下里魅惑其他人,也是极有可能的。” “是,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据二小姐所言,当时的情况,根本就没有白虎长老两年前在小白林对付狐妖的那次凶险,当年林中数十人伤亡,仅有白虎长老一人对付狐妖,他都没让那只狐妖逃走,还救下了不少人。那么以白虎长老的机警,这次怎会放任狐妖不管?而且顾家出了狐妖这么大的事,两仪宗的人可上门再度查看过?” “对。”大理寺卿说,“一旦出现过妖物,两仪宗定会事后上门做二次查看,以确保那人家安全。顾二小姐,两仪宗的人可有来过?” 大理寺卿在两仪宗时,经常接触这种事,自然清楚里面的程序。 他的反问,让顾夕瑶的话变得越发的不可信来。 她微张着嘴,神色苍白,嘴里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唯有被架住的赵三箐在一边大喊,“夕瑶,你在想什么?快告诉他们呀!快告诉他们这个顾曦贞就是狐妖变的,快呀!” “我——” 顾夕瑶也是想说,可她要怎么说?因为狐妖事是假的,因为两仪宗的人根本没有来过。 “怎么,无话可说了?”夏如歌嘲讽的一笑,在旁煽风点火,“我看,定是你偷了两仪镜,然后在镜子里做了手脚,顾曦贞若真是狐妖,白虎长老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她、她是九尾狐,我、我师父没有发现,也是有可能的。” “你以为白虎长老身经百炼与你一样?我劝你莫要在撒谎了,乖乖去大理寺,认罪!” 夏如歌亲自上前去拽她的手,要将人押走,可顾夕瑶却拼命反抗,“放开我,我不是,我没有撒谎,没有!” 她尖叫一声,忽然她身边的人即刻后退,甚至有更多的人逃到了回廊外头,在顾夕瑶身边留下的空位,比起刚才的顾曦贞来的更多。 “狐、狐妖!” “如歌,你快过来!” 菱歌公主大叫一声,夏如歌才反映过来,她当即抬脚,踢中顾夕瑶的腹部,将她踢飞了出去,自己后跃一步,离她三尺远,仅留顾夕瑶一人在原地。 “没想到她才是狐妖!” 顾夕瑶看他们指着自己说狐狸,猛然一惊,一抬手,双手背上都是红色的狐狸毛。 “不,你们误会了,这是我得了一种怪病,才会长出来的毛,我不是狐狸。” “你还说不是!你自己看两仪镜。” 夏如歌夺下还对着顾曦贞的两仪镜,对准了顾夕瑶,镜子里清晰的映出,一张半人半狐的脸。 “你的狐狸嘴脸都露出来了,你真的是狐妖,大家快逃呀!” 一时间,人心惶惶,胆小的也看不下去热闹了,一路往公主府外逃走,其他人也纷纷逃离,仅有胆子大的几个人还撑着留下来。 “不,我不是狐狸,我不是!” 顾夕瑶大吼,她惶恐的盯着两仪镜,实在想不明白,她在宝库中拿到镜子的第一时间,用镜子试探了一下,当自己手中出现狐狸毛的时候,镜子里的自己是完好的。 因此,她笃定,即便自己在人前变成半人半狐狸的样子,只要让两仪镜一照,就可以恢复她的清白。 可现在谁来告诉她,为何两仪镜再次照在她身上的时候,镜中的自己还是狐狸? “我想她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能照出一切真实的两仪镜里,她分明不是狐狸,却成了狐狸?” 乘黄啧啧的摇头,叹息,顾曦贞在袖中晃了晃手指,挑了下眉,对众人道。 “原来变成狐狸的不是我,是夕瑶?我就说呢,为何对那日的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可大家却说我一脚都踏进阎王殿了。” 顾曦贞露出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神情,悠哉哉的看着慌乱无措的顾夕瑶,心情十分美好。 “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你们所有人都快走,本宫已经请了两仪宗的人,定能够抓住此狐妖的。”菱歌公主也在众侍卫的保护下往外退去,她对大理寺卿说,“周大人,在人来之前,就靠你了。” “下官一定会尽全力的,请公主放心。” 大理寺卿命侍卫将赵三箐带走,很快回廊里就只剩下顾夕瑶和大理寺卿二人,大理寺卿祭出武器,是一把降魔杵。 “金色降魔杵?”顾曦贞低语道,“看来他是雷系灵力者,顾夕瑶打不过他。” “那要不要帮她一把?”乘黄站在她脚边,抄着手,说,“公主请的定是两仪宗内长老级别者,就你给她的那点妖气,会被揭穿的。” “这倒是。”顾曦贞摸着下巴说,“我原本以为来的会是厉长煜,没想到是两仪宗的人,这就有些麻烦了。不过好在今日目的也达成了,山奈,你去助她一臂之力,让她顺利逃走,再散去她身上的妖气。然后跟着她。” “好咧,交给我。” 乘黄肥硕的身子往空中一飞,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回廊。 顾曦贞仍站在原地看着,这一次容炫并不在她身边,但她却突然察觉到有人自身后靠近。 那种危险的气息,让她即刻惊觉,在对方靠近的时候,她随即转身,步履后退,却不知那人硬是靠了上来。 她略微不悦,右手两指并拢,指尖蓄火,下巴微微上扬,想看清那人是谁时,却被一抹强大的黑色遮去了瞬间的视线。 而后,唇上便是一软,她一顿,右手便被握住,腰际一紧,更是跌落那人的怀中,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却是更深的加重了那一吻。 顾曦贞赫然一惊,此人是谁! 第32章 狐狸真身 “这个夏如歌好有意思,她好像很不喜欢顾夕瑶。能把她怼成这样,真的是太厉害了。” 乘黄一直在给夏如歌拍手,顾曦贞也有同感,这如今夏如歌出手,她倒是省了不少事。 这场戏,几经折换,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顾夕瑶咬着牙,是百口莫辩,她狠狠地瞪着顾曦贞,她分明在两仪镜的表层加持了一道隐身符,照理顾曦贞是不会发现的,即便她发现了,只要她碰过两仪镜,那符纸就能让两仪镜直接在她身上显形。 可现在,两仪镜从她自己的袖子里被发现,隐身符也不见了,顾曦贞完全像是个局外人,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站在原地,只字未出,视线却凝聚在这些人的身上,最后看向了左仟仟。 一定是她! 顾夕瑶眼一沉,当即指着左仟仟道,“夏小姐,你错了,这里除了我离开过之外,左大小姐也曾离开过此地,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左小姐,她叫我不要将她离开的事说出去,可现在为求清白,我只能实话实说。” 一提到左仟仟,众人都回头看那位太尉府家的大小姐,左仟仟被提起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她抄着手,一脸淡然的盯着顾夕瑶,慢慢的说,“顾夕瑶,你确定我离开过这里——”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伸进袖中去摸音螺,可话未说完,右手却是一顿,放音螺的暗袋里是空的。 她表情一僵,忙低头在自身上寻找音螺,可一无所获。 “左小姐,你在找什么呢?” 左仟仟猛地抬头对上顾夕瑶的脸,面色阴沉,当即就反应过来,她偷了自己的音螺,怕是在假山后面两人说话的时候,顾夕瑶撞她那一下时偷走的。 如今,一旦没有了这音螺,若是府中有人在云缘庭以外的地方看到她的话,那么这个锅,她是背定了。 卑鄙! 左仟仟在心中骂了一句,眼神阴狠的盯着顾夕瑶。 “左小姐,你是否离开过云缘庭?” 菱歌公主上前询问,左仟仟抿了抿唇,道,“我、我——” “公主,左小姐并未离开过云缘庭,我可以作证。” 顾曦贞忽然出声,这话不仅让左仟仟愣了愣,也让她身边的乘黄也惊了惊,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主人,“主人,你为何要为左仟仟说话?她曾欺负过你。” 顾曦贞没有回答它的话,而是仗着宽大衣袖的遮掩,狠狠地掐了身边的容炫一把,容炫吃痛,转头看顾曦贞,“你——” “容大人也看到左小姐一直在此地的,不是吗?你还与我说起了她,还记得吗?” 顾曦贞音色平平,看似没有起伏,可放在容炫后腰上的手劲却没有收回,容炫不知她真意,却知自己若是不按照她说的做,她可能会将自己的肉拧下来。 故而,容大才子,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撒了谎。 “公主,容某可以作证,左小姐的确未曾离开过。” “容大人客气了,你的话,本宫自然相信。” 菱歌点头,容炫如今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皇上朝中多会询问他的意见,以他优先,且容炫还是她孩子的老师,她有何不信的。 这样一来,顾夕瑶又急了,因为她没办法拿出那个音螺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分明离开过,你们俩是在说谎。” “说谎?”顾曦贞微微歪头看她,“我是顾家长女,一言一行均代表顾家,我为何要说谎?倒是妹妹你,今日闹得还不够多吗?还不趁公主未曾发怒,承认自己的言行,诚心赔礼道歉,我想公主大人有大量,不会与你计较。” 她这话说足了长姐风范,更有大家闺秀本该有的客气大度,让菱歌对她微微有些侧目。 “道歉有何用?”夏如歌道,“依我看,不如把顾夕瑶和赵三箐一并送往大理寺,我就不信在大理寺的审问之下,她们还敢撒谎不成?” 菱歌公主虽未曾说什么,但她看向顾夕瑶的眼神已经证明,她是有这个意思的。 毕竟偷取两仪镜的罪名不小。 “那就这样。”菱歌公主想了想,对庭中的大理寺卿道,“周大人,那就麻烦你了。” “公主莫要客气,这二事,下官一定调查清楚,给公主一个真相。”大理寺卿挥手,对抓着赵三箐的手下说,“走。” 大理寺的人齐齐的往这边走来,外头的人纷纷自两边扯开,公主命人收起了结界,大理寺卿走到顾夕瑶面前,拱了拱手,“顾二小姐,对不住了,请跟本官走一趟。” “不,我没有偷镜子,我没有。” 顾夕瑶也和赵三箐一样否认,她转头看了眼顾曦贞,忽然眼中戾气爆发,直接抢过菱歌公主手中的两仪镜,对准顾曦贞,打了出去。 镜子赫然发出一道亮光,光芒闪现,笼罩了顾曦贞,随后自人前投射出一抹影像来。 而其中有两个顾曦贞,正是那日顾府中捉狐狸一事。 与之不同的是,那日两个顾曦贞转圈后,并未看清楚狐狸是何时出现的。 现在,在两仪镜中,那一切就像是放了慢动作,人眼可以清晰的看到,其中一个顾曦贞施法将另一个顾曦贞,变成了红狐,随后红狐攻击人逃走,而剩下的顾曦贞则故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一时间,回廊上的众人都没有说话,除了容炫外,都自动退后数步,离开了顾曦贞站着的范围。 因为人人心中都清楚,既然能将人变成狐狸,那是只有狐狸才能办到的。 并且当时传出顾府出现过狐狸一事后,也一并传出顾曦贞命不久矣的消息,且那是两仪宗的白虎长老亲口所言,可才数日不见,她就重新生龙活虎,这一切怎么看都不正常。 “难、难道她才是那个狐妖?逃走的是被她变成狐狸替身的真的顾曦贞?” “可是她一点都不像狐狸那么妖娆呀?” “你傻吗?她这是故意在假扮顾曦贞,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狐妖可坏了。” “对,她是狐妖,是她控制了我,让我说了那些话,还攻击了公主,是她,是她控制了我!” 原本生无可恋的赵三箐在听到人群中的议论后,就指着顾曦贞大吼,希望一切都能推到她的身上去。 她这么一吼,顾夕瑶也可怜兮兮的说,“当初我师父说,那狐妖极有可能会再回来,原来她都没有走,若她真是狐妖,就能够避开众人的视线,将两仪镜偷偷放在我的身上,故而嫁祸给我!” “对,极有这个可能。那我们怎么办?周大人,这里仅有您是一级五行之力者,您快想想办法呀!我们能不能先走?毕竟我们留在此处,也毫无用处。” 人群开始骚动,人人都害怕的退后想逃,但又想看看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毕竟这种事百年难遇。 因此一个个心惊胆战的看着顾曦贞,更有人对她身边的容炫说,“容大人,你怎么还站在那里?快过来,她是狐妖!” “对呀,容大人,你莫要被她迷惑了。” 容炫被众人劝说,可他始终站着不动,顾曦贞也觉得好奇,她微微抬头,注视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也学着那些人的语气问,“对呀,容大人,你为何不离开我?” 第34章 陆九柠愤怒的因子 唇上的触感并未持续太久,因为顾曦贞指尖的火焰已经触及了那人的外袍,烧焦的味道慢慢掩盖住鼻尖他身上的淡香,然后变得刺鼻。 “哎呀呀,你待我真是狠心呐!” 低低的轻笑声,在极近的距离响起,略带委屈,仿佛刚才是自己被欺负了一样。 这让顾曦贞心中更是火大,从前到现在,还没有人可以不经她的同意,就这么轻薄上来的,此人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她沉着脸,并未看此人长得是何模样,便右手结印,在空中画出一个虚空阵法,三色火焰从里面蹿出,火焰不大,温度冰冷,攻击之中,带着狂风的凌厉,直击面前人的容颜。 一般人此种情况下,必然会后退,可那黑衣人站在原地,丝毫微动。 顾曦贞抬眸,将要对上那人的容颜时,却遭一道反光刺向双目,她的视线有一瞬的不清,随即闭上双眼,手上攻击却也不断,直逼那人身前,才再度张开了眼睛。 却未曾想对上了一张令她难以言喻的容颜。 白皙的脸庞上,透着棱角分明的隽秀,剑眉微弯,却藏不住里面乌黑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仿佛粹了汁液一般的艳丽。 “你确定,要打我?” 他依旧轻笑,眼睛丝毫不眨的看着顾曦贞的攻击近到眼前,凌厉的气息吹散了他的黑发,映照进那双漆黑的眸子里。 顾曦贞的手猛地一震,在距离他鼻子一拳之处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双眸瞪大,呼吸在那一刻,也仿佛停止了。 “你、怎么会——” 顾曦贞震惊,清晰的看着面前男子的容颜与记忆中那个恨极了的男人的模样重合。 刹那间,曾千转梦回的记忆,一下子涌上了心头,明明早已被淡忘,却在此刻,变得过分清晰起来。 他轻笑,伸手握住那纤细的手腕,凑上嘴巴,朝着她的手指轻微一吹,那三色冷焰火,就熄灭了。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打我。” 他攥紧她的小手在掌心,指腹不断地摩挲着,感受着皮肤下那细嫩的触感,却不料小拳宛若一条灵活的小蛇,表层还长着倒刺,划过他的掌心,直击他的面部。 “砰”的一拳,打中了他的鼻子。 “你果然还活着!” 她愤愤的盯着眼前之人,周身气息不再是被调戏后的怒意,无数的风伴随着火焰,吹起她的衣袂与乌发,变得躁动不安。 “顾曦贞,你在做什么!”人群中有人对她大喊,“那可是当今丞相陆九柠大人,还是两仪宗的——” 顾曦贞没有听到那人后面说的是什么,因为此时此刻,她只想杀了眼前之人。 “我要杀了你!” 她伸出右手,菱歌手中的两仪镜开始躁动不安起来,没一会儿就挣扎出她的手,直飞到顾曦贞的身边。 两仪镜在空中光芒大绽,却不离顾曦贞身侧。 人人都知道两仪镜和一般的神器不一样,它出自五行之祖的手,威力巨大,却在现世之后,不为任何人所用,宁愿将自己当成一面普通的镜子,也不愿重新认主。 即便两仪宗有需要它的时候,也是需要与它进行临时的血祭契约,方可真正驱动两仪镜,发挥它的威力。 可是现在,顾曦贞只是伸出了右手,两仪镜就自动飞到她的身边,且身上闪动的光芒频率与顾曦贞身上的火焰一模一样。 “你要杀我?”陆九柠仍旧站在原地,他衣袍被那火焰的风吹拂的猎猎作响,可是那火焰却无法烧灼他身,他侧目盯着暴怒的顾曦贞,轻声的问,“为何?” “为何?你问我为何?你当初对我做的那些事,还不足以让我杀了你吗?止砚!” 她喊出了曾经心心念念的两个字,也是曾被她撕碎在牙齿间,咽进肚子里的两个字,如今喊出口,却藏着清晰的颤抖。 是激动,还是愤怒,她不知道,她只清楚,既然遇到了,她就一定要杀了这个人! “出来吧!神威!” 随着一声呐喊,两仪镜的抖动更加的剧烈,一股极大的力量充斥在两人身边,卷起了尘埃,金色的光辉自两仪镜中冲破而出,直达天空,形成一道金色的柱子。 两仪镜被笼罩在柱子里,抖动的镜面,变得仿佛是水面的涟漪,里头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两、两仪镜里有东西要出来了!” 躲在一边的人群中,有人大喊,没有逃走的人都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一时间,都屏住了呼吸。 红色的剑柄在晃动中,冲破了两仪镜的表面结界,“砰”的一声,从里面冲破而出,直落顾曦贞的手心。 那是一柄红色的长剑,剑身很细,周身都散发着红色的火焰,可火焰的中央,却是如墨汁一样的黑色,一直缠绕而上,直达剑身与剑柄当中那一段。 红光亮起,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一段乃太阳月亮与星星结合的法阵,法阵中间有个凹槽,便是黑色剑身的终端,嵌着一个金色的六芒星。 “那、那是五行老祖的佩剑,神威——” 大理寺卿见到那把剑的时候,也是震惊了,也就因这惊讶,让顾夕瑶顺利逃走了。 追着顾夕瑶的乘黄跳上屋顶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顾曦贞,她怒发冲冠,一如当年初见,满身暴怒,却不知为何。 它回头看着顾夕瑶逃走的方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朝着顾曦贞冲了过去。 “主人!” “受死吧!止砚!” 顾曦贞紧握剑柄,发动攻击,水流的剑穗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过一道蓝色的弧度,在阳光的照耀下,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那弧度并未即刻散去,里面仿佛还有水在流动。 一剑挥下,天崩地裂,尘土飞扬,剑穗泛起的水流,竟也不只是好看,而是聚集成冰,成了第二轮的攻击。 神剑神威乃五行老祖的贴身佩剑,在当年的神器排行榜中,位列第一,但自老祖身死后,神威剑也就消失不见了。 没想到,神威在世,却是在天璃国长公主的府邸,两仪镜中。 人人都惊叹,神剑的威力,却仅有,有心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顾曦贞的身上。 她为何能够驱动神威剑? 第35章 真假瞬间 “相爷,小心!”菱歌公主看到顾曦贞一剑挥下,冷汗直流,“快去找凛王,速度,一定要快。” “为何相爷不躲?” 人群中有人反问,很快这疑惑就愈发的散大。 “对呀,为什么不躲?而且顾曦贞不是第一次见相爷,为什么这次会发这么大的火?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人人都很疑惑,可是空地上的二人,却不会给他们任何解释。 陆九柠一身玄色长衫,绣着大气的滚边金丝,轻薄柔软的布料,随风舞动,高高束起的墨色长发,透着淡淡的邪气,却又不失那与身俱来的贵气。 当顾曦贞第一击攻过来的时候,他只是往边上侧了一步,神威剑上的火焰,燃烧了地面,却无法靠近他的身。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屏障,将它阻隔在了外面。 “止砚,你以为你不出手,我就不会下手杀了你吗?这一次,我一定要你死。” 顾曦贞知道一般的攻击无法打败他,所以才会一开始就祭出神威,可是这具身体毕竟不是曾经那具,神威为她驱使,不过是受到了灵魂的共振。 但在未进行认主之前,这共振并不会长久,她右手流下的血液,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此,她需要速战速决。 她站在原地,神威漂浮于她身前,在一人一剑之间,形成了一个法阵。 顾曦贞默念着咒语,对付他,只有一次机会,她很清楚,所以必须催动神威最大的威力,与之抗衡。 “主人,你停下,你现在驱使神威,会死的!快停下,主人!” 乘黄在边上大喊,可无奈法阵已起,它根本无法靠近,急得团团转。 “该怎么办?怎么办?” 它低头琢磨着,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既然没办法阻止主人,只要主人愤怒的源头不在了,那么她就会停下。对,就是这样。” 肥硕的爪子一拍即合,乘黄越过顾曦贞,飞到她面前之人身上,打算现身,叫他快走。 可是当面前的遮挡散去之后,乘黄盯着眼前的人,也是一愣。 “福、福泽大、大人?” 它一惊,不远处的陆九柠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朝它的方向看了一眼,可并未长久,因为顾曦贞的法阵已经完成。 她周围,地面破裂,山石尽碎,无一生还的气息,唯有越来越多的红色血液,顺着她的手慢慢往下,滴落在地面上。 “这一次,我要杀了你!” 她做出攻击的姿势,神威与她共鸣,剑尖对准了陆九柠,他往左,它就往左,他往右,它就往右,无一偏差。 看的那些人心惊胆战,有人低语,“万一顾曦贞真的杀了相爷,该如何是好?” “你是不是傻?那虽然是神剑,但顾曦贞到底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比的过相爷,莫要忘了,相爷可是两仪宗的一之宗主。” “可问题是相爷一点都没有闪躲的意思,你说他到底在干嘛?” 此言,无人能回答,因为谁也不清楚,以陆九柠的能力,要打败顾曦贞是轻而易举的,为何他却一反常态,只守不攻? “你,真的要杀我?” “为何不?” 顾曦贞双目赤红,黑色消失,仅有红白,漆黑的发色,也在阳光下微微渗透着那一丝丝的妖艳红。 “那你好好睁开眼睛看看,我到底是谁。” 陆九柠忽然张开双臂,正对顾曦贞,玄色衣袍在风声中,猎猎作响。 顾曦贞面色阴沉,双目赤红,盯着陆九柠,看着那张熟悉到令呼吸都疼的容颜,过往的一幕幕均在脑海中与那张容颜,逐渐的——偏离! 不,不对!怎么会这样? 顾曦贞双眸瞪大,她刚才分明看到了止砚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可为何如今再看,那张脸却是陌生的? 尽管他们的眉眼依旧很像,但到底有着不同。 止砚的眼睛,总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深沉,可此人的眼睛,却总是带着笑。 止砚很少微笑,可他始终在笑。 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难道,是我弄错了? 可我刚才分明看到了他呀!为什么会这样? 顾曦贞的视线中,陆九柠原本的样子逐渐变得清晰,止砚的模样却在消失,连带着她驱动的法阵,也随着那突然发现的事实,而渐渐散去。 “怎么会这样?你、你不是他——可为何,我会、我会看到——” 一滴泪自眼中滑落,顾曦贞盯着陆九柠,心神大乱,一时间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若止砚消失,伴随着她的仇恨,也就没有了。 “叮”的一声,神威剑直入地面,剑身光芒依旧,却不似刚才的张扬夺目。 顾曦贞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脸上带着数不尽的彷徨,仿佛一切在她身上都归为了零,了无生息。 “主人——” 乘黄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顾曦贞,一时心疼,想上前抱着她安慰,可身边玄色一闪,陆九柠快了它一步,蹲在了顾曦贞的面前,单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听着她嘴里的喃喃自语,“为何你不是,为何我会看到他,为何——” “我是不是,很重要吗?” 他声音轻微,带着低低的沙哑,仿佛是紧贴着耳畔,魅人心魂。 “我——” 顾曦贞此刻脑子是前所未有的混乱,她盯着面前似陌生又似熟悉的脸,张了张嘴,没有声音。 “你不需要多想,一切交给我就行。” 陆九柠声音越发的温柔,拇指拂过她嘴角,凉薄的红唇微咧,眼露邪光,正欲将顾曦贞拥进怀中带走之际,却有另外一只手,快他一步,夺走了顾曦贞。 “我的,你也配碰?” 厉长煜一身月牙白的锦袍,剪裁合体,衬得他身子挺拔颀长,黑色乌发以紫金冠束起,在风中轻轻摇曳。 他双手抱着昏过去的顾曦贞,瞳眼微眯,居高临下的看着陆九柠,无形的霸气,自那一凝中,散发的淋漓尽致。 “呀,原来是凛王,失礼了。” 此处按照礼数,本该是颔首作揖,可陆九柠却仍负手而立,下巴微扬,眼中带笑,仿佛并未将厉长煜放在眼中。 一黑一白,在阳光的普照下,形成了一种怪异的局面。 因为整个天璃国的人都知道,凛王厉长煜与丞相陆九柠,天生不和。 第36章 厉长煜帮她洗嘴 “何时你的态度能与你说的话一样。” “那——”面对厉长煜的话,陆九柠微微一笑,“不可能。” “那你要的,也不可能。” 厉长煜眼皮微扬,并未对他的无礼有任何生气的表现,他只是紧了紧手中的少女,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离去。 他一走,刚才站着的地方,陡然扬起一团黑色的火焰,直接将地上顾曦贞流下的血,尽数烧掉。 火烧水,自古仅有少部分人能够做到。 那黑火烧掉红色血液,不过转瞬。 血迹一消,神威剑再度回到了两仪镜中,两仪镜掉在地上,又成了一面普通的镜子。 “呀呀呀,真是个狠心之人,就不给我留一点?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惹怒她得到的呢!” 陆九柠说着惋惜的话,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那双黑眸当中,蓄藏的锋芒,一如刚才神威剑的威力一样,可以扫平一切。 “相、相爷?”忽而身后有人上前询问,“你有没有受伤?” 陆九柠回头,仅是刹那,原本凌厉如冰的神色,已经带上了春日暖阳的微笑,“原来是公主,让公主担心了,陆某无事。” “无事便好。”菱歌公主大松了口气,她一松口气,身后的人也跟着松了口气,便有人问,“那顾曦贞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间发了疯一样的攻击咱们相爷,她是疯了不成?” “我看不是疯了,是想找死,此事一定要告知皇上,让皇上定她的罪不可。” “可是人给凛王带走了呀!有凛王护着,谁敢动她?” “当然有,那人就是当今圣上,圣旨一出,饶是凛王也不会拒绝的。” 人群中一言一句的说着,陆九柠侧耳听着,忽然走向那说最后一句话的人面前,略微歪着头,他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问,“你说皇上能够阻止凛王?” 那人不知陆九柠为何这样问,心中一慌,但还是如实说,“自然。皇上乃当今天子,天子的话,谁敢不从?更何况皇上乃凛王的生父,凛王作为晚辈,遵从长辈的意思,也是理所应当的。” “遵从。”陆九柠摸着下巴,呢喃着这几个字,忽而一笑,单手拍在了那人的身上,“多谢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大步往前走,还朝着众人挥挥手,众人却是集体蒙住。 “相爷这话是何意?” “不知道呀!”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陆九柠是想到了什么,他们只看到天空中忽然飘起了白色的类似雪花一样的东西,逐渐笼罩着他们。 那白色粉末不知是何物,所到之处,那些被顾曦贞破坏的一切,开始自我修复,很快便恢复了原样。 那些人尚在议论这白色粉末,可须臾却神色逐渐变得陌生,然后眨眼间,发现自己身在此处,各个觉得奇怪。 “我们怎会在这里?狐妖呢?” “不知道呀!顾夕瑶不见了,但是赵三箐在这里。” “我好像记得两仪宗的人来了,说什么去追狐妖……” “有吗?” “好像有的。” …… 大家一人一句,对刚才的爆发,恍若未知,却仅有一人缓缓放下了遮掩口鼻的袖子,盯着眼前的这些人,并未参与。 那人视线在地上环视一周,心中道,果然,两仪镜也不见了,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院门外,那里早就不见任何踪影了。 那人蹙了蹙眉,与菱歌公主说了句身体不适,便匆匆走了…… 这边,众人忘记了陆九柠与顾曦贞对打的事,可在凛王府里,顾曦贞却做了一个很久很久之前的梦。 她梦到自己还在山顶的府邸,坐在门前,晃动着白皙的小腿,沐浴在清澈灿烂的阳光之下,嘴里哼着歌儿。 乌色的长发倾泻在地,铺洒了整个后背,仿佛墨汁洒在了白纸上一般,光滑透亮。 她单手捂着肚子,眯着眼儿,神情十分舒爽。 “等止砚回来,我们就去参加集会,带你感受一下,人间的热——” 闹字尚未出口,心口就传来一阵生疼。 她低下头,看到一把长剑贯穿了她的心口。 红色的血迹顺着伤口流出,在那白如雪花的长衫上,缀上了刺目的红艳。 她颤抖着沾有血液的手指,不可思议的盯着那熟悉的剑身,剑身上有她亲手刻上去的符文,鲜血被吸取到符文的凹槽里,让那把原本透明的“无形”剑变得神光熠熠。 “为、为什么——” 头顶阴影笼罩,她缓缓转头,眼中落进那张明明非常熟悉,却在此刻变得陌生的容颜,艰难的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因为你不得不死。” 无形剑更刺进一分,红光乍现,让面前的水池的水流也停止了流动,水面变成镜面,成了法阵。 “所以莫要怪我。” 骨节分明的手在她背后用力一推,连人带剑的推入了水池的法阵当中。 她没有反抗,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背后那人,一身玄衣,矗立于阳光之下,明明那般清瘦,却挡住了她生命中所有的光芒,只留下悔不清的黑暗。 “止砚,为何杀我,为何恨我,为何却又不彻底撕裂我的魂魄,为何——” 顾曦贞睁开眼睛,沉闷的伤痛一如当年转醒之后的魂身,凝聚在胸口,挥散不去,揪着那本就容易受伤的心,更加的难受。 她盯着床幔顶端,眉眼睁大,晶莹的泪水自眼眶中凝聚,却始终未曾流下。 “不,我不会再为你哭,哪怕是在梦里。” 她紧闭上眼睛,硬生生憋回满眶的泪水,不流一滴便是不流,再难忍的时刻她都挺过来了,又何况是个梦? “想哭就哭,何必为难自己。” 身侧陡然传来一个声音,顾曦贞一震,猛然睁眼望去,见厉长煜坐在一侧,手里拿着一个水杯,递给她。 “要不想哭,就起来漱口。” “漱口?”顾曦贞莫名其妙,“为何?” “漱就漱,别问这么多。” 顾曦贞蹙眉,她对这个大伯父有莫名的惧意,他每次对她好,都是骗人的,因此很果断的拒绝。 “我不。” “不?”厉长煜没想到她会拒绝的这么干脆,眉眼一凛,略有不悦,端着那杯水就朝顾曦贞走来,左手霸道的擒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微张开苍白的唇。 “你若不自己来,那本王只好亲自来了。” 顾曦贞先前打了一架,受了伤,现在又做了那个梦,一时间反应有些慢,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厉长煜屈身朝她靠近。 那压迫,让她陡然想起被陆九柠亲的感觉。 她本能的要逃走,却被厉长煜扼制住了手脚,无处可逃。 第37章 如此洗嘴法 厉长煜强压在她的身上,逼近的距离里带着他身上的气息,有些炙热,未束起的黑色发丝垂落在身前,敞开的领口下若隐若现的肌肤,如晶莹欲滴,更渗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魅惑。 顾曦贞被他这样子的迫近,激的面颊有些发红,“厉长煜,你不能做这种事,我可是你的侄——” 侄女二字尚未说全,她的嘴巴里就被洒进了一把白色的粉末,并且厉长煜大手一盖,捂住了她的嘴巴,迫使她无法将那东西吐出来,然后冲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异物入侵,顾曦贞的舌头本能的去触碰那东西,却尝到了一口的咸。 她顿时反应过来,厉长煜竟然往她嘴巴里,扔进了一把盐! “唔——你——” 她被封着嘴,根本吐不出来,盐在嘴里化了一些,齁的她都快吐了,好在厉长煜还有些人性,见她面色不对,赶紧松手,然后像没做过一样,悠哉哉的拍去手上的盐重回桌边,端杯喝茶。 “你、你——呕——” 顾曦贞气的牙痒痒的,偏偏没办法出口骂人,只能将那还没融化的盐吐了出来,然后冲出屋外,寻找水源,漱口。 等她好不容易将嘴巴里的盐的咸味去掉的时候,差点丢了半条命,也不知那盐是什么品种,竟然比一般的要咸上很多,那么大一口下去,谁能受得了!让她硬生生的用了很多的水,才去除了嘴巴里的味道。 “贞贞,本王帮你洗嘴,喜欢吗?” 厉长煜端着茶杯斜靠在门框上,看着满脸通红的顾曦贞,缓缓微笑。 他一身白衣,黑发未束,被风一吹,微微飘拂,飘飘逸逸的,十分好看,白皙的肤色在阳光下更显得似有光泽流动,仿佛琉璃璀璨,更甚是从画中走出来的谪仙,漂亮的让人一时间无法移开眼, 顾曦贞本想破口大骂,可见他如此不染一尘,仿佛是超出了世俗的美态,让她有一时的恍惚。 “你不说话,是也觉得很好吗?”厉长煜自问自答,冲不远处的子桑,笑道,“子桑,你看,本王就说贞贞会喜欢的。” 子桑:“……” “喜欢你个头。厉长煜,你个大爷的!” 子桑:“……” 这么明显的咒骂,厉长煜并未生气,他屡屡发,指腹摩挲着瓷杯壁,缓缓开口,“本王的确是你大爷。” “……” 顾曦贞被气的全身颤抖,子桑瞧着这边,原本是想提醒顾曦贞就算骂也只会气到自己,只有无视厉长煜才是最好的报复。 可话到嘴边,还是被他咽了回去,因为他深刻的知道,厉长煜喜欢逗顾曦贞,就像逗小狗一样,就算这次能过,不保准没有下次。 而顾曦贞显然是被他一激就中的。 “哎——” 他摇摇头,捧着手里的盆,转身走了。 “贞贞,你在颤抖?这么热的天,觉得冷吗?需不需要本王抱抱。” 厉长煜张开双手臂,作势等她自己过来,一副我不会亏待你的模样,气的顾曦贞脱下鞋子就朝他的脑门砸去。 厉长煜头一侧,鞋子就从他的边上飞进了屋里,他双手一摊,很欠揍的一笑,“没中,你还有一只鞋,要不要再试一次。本王保证一动不动,谁动谁是小狗。” 话才说完,顾曦贞的另外一只鞋也朝着他飞了过去,在击中他面门的时候,自动停下攻击,然后陡然后退,直击顾曦贞的脑门。 “嗷!” 她被砸中,酸疼难耐,单手捂住被砸的地方,双眼直视厉长煜,眼中冒着火花。 她今日本就因陆九柠的出现,激惹出了陈年旧事而心烦意乱,此刻还被厉长煜数次捉弄,她只觉得心口那股烦闷之意,越发的明显,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深呼吸一口气,她对着厉长煜活动了一下双手,发出咯咯的声音。 “厉长煜,你找死!” 下一刻,她紧握拳头,朝着厉长煜狂奔而去,却在紧要关头,发现灵力难以聚集,可她也管不了这么多,只想狠狠地打一架,发泄发泄,因此就这么的冲了上去。 厉长煜悠哉哉的看着她过来,在自己身上拳打脚踢的发泄,未曾还手,也未曾动弹一番。 远处的子桑换了一盆水往回走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一幕,那场景不知怎么的,让他有种他家王爷出轨被抓正着,他家王妃正在教训走人的错觉。 “我还是走吧!” 他盯着水中的盆,踌躇片刻,毅然而然的远去,并告知府中下人,没事不准靠近王爷的院落。 顾曦贞不知道这一幕落在他人眼中,成了怎样的存在,她只知道自己打到没力气才停了手,手也酸疼的无力,可一抬头,却发现面前的厉长煜站着一动不动,脸上和身上也并未有被击打的伤痕。 “你这——” 她一怔,正想说话的时候,却听到里面有杯子与桌面触碰的声音,随即侧头往里一看,便看到另外一个厉长煜正坐在桌边,悠闲的喝着茶。 她眼眸一颤,随即又看了看身前的厉长煜,漆黑的眼睛猛地一沉。 “厉、长、煜!” 她一击打中面前厉长煜的脸,那个厉长煜立刻就化为一张符纸,被顾曦贞攥在了手中。 “哎呀,糟了,忘记用隐身符了。” 里面的厉长煜仿佛才想起来,他抬眸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顾曦贞,嘿嘿一笑,“贞贞莫生气,气多伤身。本王是想亲自给你出气,可无奈本王自小身体孱弱,被你这番打,定是会一命呜呼的。” 他表里一步的举动,让顾曦贞更是火大,胸口的烦闷也因这层怒意越发的明显,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到处流窜,难受的很,急需要发泄出来。 “不想被我打,为什么要耍我?厉长煜,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喜欢被人耍吗?我是人,我不是你的玩物。你是不是看到我每次被你耍的像个白痴的时候,觉得非常过瘾?你把人权当什么了?我和你之间,撇开那莫须有的亲戚关系外,就是个陌生人。我不求你尊重我什么,但求你不要这样耍我,我真的很厌烦……我不想自己的一厢情愿换来你微笑背后的寒心刺骨!我求你,我很累,求你放过我,不要这样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要折磨我,我没有那股勇气,再承受一次当年的滋味……” 她情绪激动,眼泪在眼眶中蓄积,原本只是怒骂厉长煜,可话到最后,她似乎将厉长煜看成了止砚,想起梦中那突如其来的一剑,她就心疼的屈腿跪在了地上。 单手摸向肚子,那里曾经有过他们爱情的结晶。 可是当她的手指摸上去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平坦一片,她的孩子不见了。 是呀,她的孩子早就已经死了。 死在了他的无形剑下,成为了她死亡前最后的祭品。 心口猛地一阵紧缩,顾曦贞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涌上,张嘴就吐了出来,黑色的液体被喷在地上,里面还有细小之物在蠕动。 第38章 这个睡觉有些费钱 顾曦贞见到那东西时,微微一愣,尚未明白过来,就看到厉长煜抬起脚,一脚将那东西给踩得粉碎。 那东西死后,黑色的液体竟然也离奇般的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是——” “噬心蛊。”厉长煜说,“能够唤醒你灵魂深处最不想被唤醒的东西。” 顾曦贞身子一僵,难道说她将陆九柠误认为止砚,就是因为这个? “是谁给我下的蛊?” “不管是谁。虫死忆散,过去的就是过去,不该再出现。”厉长煜收起耍她时的玩味,弯腰将人拢在怀中抱起,朝大床走去,“而你,只是顾曦贞。” 顾曦贞一震,抬头望他,想从他眼中看清一些什么,却被他的大手覆盖住了眼睛。 “你累了,睡一觉,我会陪着你。” 如此温顺的声音,轻缓柔和,让才醒未多久的顾曦贞陡然染上了一层无法拒绝的倦意,她侧过身,在厉长煜的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便陷入了沉睡。 厉长煜抱着她,眼睛始终盯着她刚吐出噬心蛊的地方,黝黑的瞳仁里,像是粹进了冰渣子,让整个院落的树木都冻上了一层寒霜。 若是细瞧,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些寒霜的冰柱中,有好些是有虫子的。 那些虫子被冰冻住后,就自动化成了粉末,随着阳光融化冰柱,也一并消失了踪影。 顾曦贞不知道是谁对自己下了噬心蛊,但她晓得身边除了明着想要害她的顾夕瑶等人之外,尚有一股不明来历的势力,在背地里要对自己下手。 看来她是需要准备一些属于自己的势力了。 如此想着,她渐渐地陷入了更深的沉睡,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黑了,她觉得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也不知过了几日,又是何时了。 她正想起身的时候,却发现有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她一动,那只手就朝前伸了伸,搂着她的腰往后紧了紧,与此同时,脖颈处传来一抹温热的呼吸。 轻微的呼吸撩拨到肌肤上,有些痒痒的。顾曦贞却是一震,侧身转头过去,一眼就瞧见了厉长煜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他侧身搂着她,呼吸均匀,闭着眼,长下睫毛合在一起,让原本就密集的黑色,更加的明显纤长。 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唇瓣,与人前的清冷,以及耍她时候的玩味不同,现在的厉长煜,安静的状态下,五官格外的柔和,借着月色的朦胧,有一种幼童的稚嫩,一如记忆中那个尚未长大的止砚。 止砚! 一想到这个名字,顾曦贞神色一凛,想也没想的就一拳打在了厉长煜的脸上,厉长煜吃痛,皱着眉睁开了眼。 “贞贞,你打人。” 他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朦胧,沙哑低柔,缓缓入耳,意外的更好听了。 “我没有。”顾曦贞死不承认,但也没动,就保持那个姿势看着他说,“你为何躺在我身边,我们的关系不适合如此。” “那你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我又没拦你。” “……” 顾曦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可是她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要走呢? 不明白。所以她便不想了,用手指戳了戳又闭上眼睛的厉长煜,却不想被他一把握在手中,长手更是伸进她的脖子下,将人侧身抱在了怀中,嘟囔着声音说,“贞贞别闹,你的身体需要休息,快睡觉,乖。” 他那语气和声音非常像在哄一个孩子,这种感觉是顾曦贞从未感受到的,不管是当年的她还是现在的她,从来都是自己保护自己,又或者是去保护别人。 因此,到嘴边的话,就那么的一滞,然后就忘却在了记忆后面。 最后她只说了一句,“你是我大伯父,我们之间,这样不行,若被外人知晓——” “嘘——”厉长煜忽然睁开眼睛,用另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嘴唇,漆黑的眼睛在月色的照耀下,反耀出一抹极亮的颜色来,仿佛是璀进了星辰一般,“我会护着你,无人敢说闲话,你是我的。” 厉长煜说着仿佛她会逃走一般,更用力的将她紧搂在怀,大手拍着她的后背,像母亲哄孩子入睡一般,轻轻地拍着,嘴里还喃喃自语着,“睡吧,睡吧——” 这样的感受,给顾曦贞的心带来了撼动,她只曾看过,却无法体验其中的滋味,如今尝到,心里慢慢的升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喜欢。 “也许……不错。” 她勾了勾嘴角,在他怀中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大亮了,她朦胧的看到床前有个身影在更衣,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是起床的厉长煜。 他脱下亵衣,上身一览无余,宽肩窄腰,完美比例,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每一块都仿佛发挥了它最高的用处,集齐在一起,该弯的地方完美曲线,该精瘦的地方腹肌明显,穿上亵衣后,白色盖住了肌肤原本的诱人,高高瘦瘦,绝对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顾曦贞只觉得喉头有些干涩,如此美人更衣的一幕,可不是外人随随便便能够看到的。 她本就爱好美男,如此诱人的机会怎会放过,单手支着下颌,她看的面带喜色,心中倒是有些后悔,应该趁着昨日他睡着的时候,好好看个遍的。 正如此浮想翩翩的时候,厉长煜已经穿戴整齐,折回床沿坐下,单在她面前挥了挥。 “回神了。” 顾曦贞这才回了神,顺手摸了摸嘴角,擦去看不见的口水,冲他嘻嘻一笑,“大伯父,早。” “掐媚。比起这个,我更喜欢你叫我的名字。”他不等顾曦贞对这话有所反应,右手就往她面前一伸,问,“你有钱吗?” “钱?”顾曦贞疑惑,随后又摇了摇头,“我没钱。你不有吗?” “本王是有钱。本王是问你要钱。” “为什么?” “因为从你吐出噬心蛊后昏睡的这几日来,本王夜夜陪你入睡。”厉长煜收回手,慢条斯理的说,“你现在没事了,所以把这几日的睡觉费结算一下。本王给你打个折扣,也就这个数。” 他竖起一根手指,顾曦贞猜测,“一两?” “不对。” “十两?” “你把本王当成雅兰苑的那些男子了?以本王的身份和地位,怎能如此廉价。”他斜睨了一个十分不满的神色,“是一千两黄金。” “……” “你若没钱。本王可以继续给你打欠条,反正债多不压身嘛!你继续睡,本王要上朝去了,晚上继续。” 他冲她眨了眨眼睛,手指在她嘴唇上满意的摸了摸,随后高高兴兴的转身走了,只留顾曦贞嘴角抽搐的侧身躺在床上。 许久,她才从嘴巴里冒出一句,“我可以揍他吗?直接打死的那种。” 第39章 两个福泽上神 “关键是你能打的死他吗?”乘黄突然从窗外跳了进来,慢慢的镀步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舔了舔爪子,慢条斯理的说,“他在你昏睡的时候,一直用灵力给你疗伤。” 顾曦贞一愣,这点她倒是不知道,不过乘黄这么一说,她才发现周身的灵力已经充沛,当时被神威剑吞噬的灵力也回来了。 “那就下次再打死他好了。”她撇撇嘴,从床上坐了起来,“山奈,我昏睡了几天?” “前前后后也有六七天了吧?” 顾曦贞吃了一惊,“这么久?” “谁让你以这具身体直接驱动神威剑的,睡这几天已经是少的了,要不是凛王,你现在还没醒。”乘黄没好气的说,“拜托你下次冲动的时候,冷静一下,当时要不是你及时停下来,神威剑怕是会直接将你吞噬。你当时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见到陆九柠就发疯?你认得他?” 面对乘黄的一连串疑问,顾曦贞选择了沉默。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会将陆九柠认作是止砚,所以才会一下子没能控制心中的怒意。 如今想想,他们两个人,也就那双眼睛相似而已。 “也许是噬心蛊吧!” “噬心蛊?”乘黄惊讶,“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清楚,厉长煜说那是可以唤醒内心深处最不想唤醒的东西。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会将陆九柠误认为止砚。” “那会是谁给你下了噬心蛊?” “不知道。”顾曦贞摇摇头,蛊虫可以通过接触或者食物被摄取到人的体内,然后被蛊虫控制,因此很难言明到底是谁给她下了噬心蛊,她揉了揉眉心,忽而又问,“这几日,顾夕瑶怎样了?” “王氏将她藏到了郊外的一处山洞里。我隐匿了她的气息,所以两仪宗尚未找到人。” 乘黄说着在身前画了个圈,圆圈里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山洞,山洞中,正是蜷缩在一侧的顾夕瑶。 她看上去分外的可怜,顾曦贞盯着圆圈里的少女,密集的睫毛,缓缓一眯,说,“山奈,去给两仪宗传递个消息,把顾夕瑶的位置透露出去。” “为何?”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她神神秘秘的说,转而又问,“那赵三箐呢?” “她被大理寺带回去审问后,已经放出来了,是陆九柠做的担保。” 顾曦贞走到屏风前更衣,闻言微微讶异转头,“他?” “是。”乘黄从椅子跳到桌面上,拿起茶壶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而且,他还做了另外一件事。” “何事?” “寻找到了那件事的真凶。就是那个说看到你的丫鬟,丫鬟早就心系主子,却因主子对你念念不忘,仇恨种子驱使她杀人嫁祸,至此此事已了,赵家那边并无任何意义。” “呵呵。”顾曦贞干笑两声,低头系上腰带,头也不抬的说,“怕是陆九柠做了什么让赵家无法开口。不过这事解决了也好,省了一桩麻烦事。” 她说着开门出去,恰好府中有下人经过,看到她,俯身行了一礼,打断了她和乘黄的对话。 “大小姐醒了?”那是凛王府的婢女,叫小禾,才十岁左右,长得白白净净的,十分讨喜,“这是王爷叫奴婢给你准备的早膳。” “免费的?”她突来了一句,小禾一愣,顾曦贞继续说,“我的意思是这早膳要不要钱?” 小禾仍是没明白她为何这么问,但还是说,“不要钱,王爷说了,这府中的一切用度,小姐只要喜欢都可以随便取用。” “随便取用?” 顾曦贞琢磨着这四个字,忽然嘴角一扬,笑了起来,“那就拿进来吧!正好我也饿了。” 她慢悠悠的吃了个早餐,这才和小禾说要回顾府去,小禾没有阻拦,但临走前,顾曦贞却问了小禾账房在何处。 小禾被子桑告知过,不要阻止顾曦贞的一切行为,因此她很听话的带了顾曦贞去了账房。 顾曦贞也不客气,直接在账房拿了一千两银票和少许碎银,然后和乘黄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凛王府。 乘黄蹲坐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将银票塞进怀中,不禁好奇的问,“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厉长煜说债多不压身,我反正已经欠了他好几千黄金,也不差这点银子,总要用得到的。” 乘黄撇撇嘴,想起账房先生直接拿银子的样子,肯定是授了厉长煜的意思,不过厉长煜这么宠顾曦贞,是它没有想到的。 爪子挠了挠小脑袋,乘黄想了想还是说,“主人,你还记得我之前在凛王身上感受到了福泽上神的灵力吗?” “对,怎么了?” “所以当时我觉得凛王定是福泽上神的转世。可是——”乘黄挠了挠脑袋,露出一副愁容来,“但那日在公主府,遇到丞相陆九柠的时候,他的长相竟然和福泽上神一模一样。” “什么?”顾曦贞惊讶,她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肩膀上的乘黄,“你确定?” “我不知道。”乘黄说,“可他身上却无上神的灵力。因此这几日我想去丞相府看看,可惜丞相府外有一层结界,我没办法进去。” “什么样的结界,让你都没办法进去?” “不清楚,没见过的那种。所以主人。”乘黄用肉嘟嘟的爪子抓住了她的衣服,“你能不能和陆九柠多接触接触。福泽上神应该不会转身成为两个人,所以他和凛王之间,肯定有一个人是,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也没办法确定。” “啊?” 顾曦贞皱眉,满脸写着不愿意。厉长煜这个人,她是没办法才要接触,毕竟靠着他,她的灵力才能恢复的这么快,虽然这个人很可恶,一直戏耍她,但忍忍也就过去了。 至于陆九柠,此人在顾曦贞尚未见到的时候,就一直在每月十五要她的血,至于原因并不知晓,且那日第一次见面,她有理由怀疑,她将陆九柠看成是止砚,他是知道的。 但正常人知道被人误认之后,肯定是会直接说清楚,可他没有,而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召唤了神威剑。 至于目的为何,顾曦贞是不知道,但直觉告诉她,此人比厉长煜更加的危险。 “主人,你答应过我,要帮我找到福泽上神的转世的,你不会食言的对不对?” 乘黄睁着那双乌黑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晶莹闪烁,看的顾曦贞有些心虚,原本的不想被阻隔在唇齿之外,因为她曾在最危险的时候,乘黄救过她,对此,她以找到福泽的转世为由,两人才签订了契约。 契约一点签订,无法反悔。 “哎——”顾曦贞重重的叹了口气,“好吧,我会的,但你不要着急,陆九柠每月要我的血,这次十五已过,他没拿到,肯定会有所动作。即便我不找他,他也肯定会来找我。不过眼下是处理顾夕瑶的事。” 乘黄歪着头问,“我不懂,你既然要大家亲眼所见顾夕瑶成为狐妖,为何又要我救她?” “因为——”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定国公府的门口,顾曦贞看着“定国公府”四个字,嘴角一咧,露出一个非常灿烂的微笑,“因为我要进两仪宗。” 第40章 狐妖和女儿 顾曦贞回到定国公府后,直接去了自己的院落。 三心见到她回来,异常的开心,自从上次顾曦贞被凛王带走之后,只要顾曦贞不回来,她便会去凛王府问一问,确定人在里面后,她就放宽心了。 只不过,这几日因为顾夕瑶的事,整个顾府都人心惶惶的,三心也因此被王氏叫过去,打骂了几次,不过这些,她都很好的掩饰着,没有告诉顾曦贞。 “三心,去帮我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 “行。”三心转身就去,可走了几步,却又折了回来,“小姐。” “怎么了?” “这几日王夫人和老爷一直在找你,你现在回来,八成王夫人那边已经知晓。” “寻我做什么?” 顾曦贞这般反问,三心倒是一愣,“好似是为了二小姐的事。” “可笑。”顾曦贞耸耸肩,走向自己的卧房,笑道,“她女儿成了狐妖,寻我有何用?”说罢,她推门进去,“这种事叫她自己解决,莫要来烦我,我要沐浴,随后休息,可懂?” 她一个凌厉的神色回望,站在门外的三心一凛,立刻点了点头,“奴婢知晓,奴婢这就去给小姐准备热水沐浴。” “行。” 顾曦贞满意的点点头,反手关了房门,乘黄从她肩膀上跳下去,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说,“那我去两仪宗了。” “好。” 见她点头,乘黄纵身一跃跳上了窗户,却并未直接出去,而是回头,冲她竖起了三个爪子,“三只叫花鸡。” 正动手脱外衫的顾曦贞闻言,尚未开口拒绝,就听得乘黄补充了一句,“你现在是有银子的人,莫要再说穷,你是个富人。” “富人。”顾曦贞呢喃着这两个字,想着兜里的一千多两银子,心里倒也美滋滋的,冲它比了个可以的手势,大方道,“再加一笼小笼包。” “成交。” 乘黄肥硕的身子直飞空中,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三心没一会儿就端着热水过来,顾曦贞舒舒服服的开始泡澡。 期间果然如三心所言,王氏很快就得到消息,带着人上门,在门口大吵大闹,要见顾曦贞。 三心势单力薄的在门口拦着,王氏倒是很想冲进去,掀了顾曦贞的浴盆,但转念想到那日顾夕瑶哭着回来说,顾曦贞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变成狐妖,王氏就心有余悸,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万一真的被顾曦贞弄死了,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王氏第一次安耐住性子,在外屋等了顾曦贞整整好几个时辰。 “荷姑,什么时辰了?” 荷姑站在王氏身边,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道,“约莫未时三刻了。” “已经三个多时辰了,还没出来。三心,你家小姐究竟在里面做什么!叫她快些出来,哪有长辈在这里等晚辈的!真的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夫人,小姐不让任何人靠近,奴婢也没办法,只好在这里等候。” “等等等,这都等了几个时辰了,她能等,我可没办法等!”王氏一拍桌子,起身,面带怒容,尤其是刚才两仪宗的又上门了,先如今顾鸣正在应付,她是越发的急得没办法,“你给我让开,我要进去。” 王氏怒冲冲的推开拦在身前的三心,朝着顾曦贞的房门走去。 “夫人,你不能去呀!小姐最不喜欢别人硬闯了,她会生气的。” “贱人!”王氏气的一巴掌打了过去,带着怒气说,“长辈尊幼,我看她是分不清了,作为她的婶婶,我有资格进她的房间。” “可是——” 三心还想追上去阻拦,却被荷姑拦下,荷姑人高马大的堵在三心面前,将她像是拎小鸡一样,给丢到了廊外,并对身边其他婢女说,“给我好好看着她,莫要让她逃走寻人帮忙。” “是。” “不行,夫人,你们不能硬闯小姐的房间,不可以的。” 三心被人左右两侧架住,挣脱不得,只能大声吼,可惜王氏不听,带着荷姑等人,直冲顾曦贞的卧房。 “顾曦贞,你给我出来!” 王氏站在门口,荷姑前去敲门,可惜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顾曦贞,立刻给我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氏继续说,可惜里面以及没有任何动静,倒是这个时候,顾鸣从远处跑过来,“夫人,夫人!” 听到声音,王氏回头,见到顾鸣如此慌张的模样,赶忙迎了上去,“老爷,出了何事?难道两仪宗的人——” 顾鸣抿着唇点了点头,将王氏拉到一边,看了眼顾曦贞的方向,才说,“刚才我正与两仪宗的人说话时,他们突然接到消息,说抓住了瑶儿,就在郊外的山洞。” “什么!”王氏神色微微一转,朝后跌去,随后大喊,“我的瑶儿,我的瑶儿,她,她不是狐妖,不是的,为什么要抓她,为什么呀!” 她眼眶一红,担心女儿的神情显露,一下子身上的那股强势全然不见,只剩下为人之母的可怜。 “顾曦贞,你把瑶儿还给我,还给我!” 王氏大吼,失声痛哭,顾鸣见她如此,抚背安慰,朝着顾曦贞的房门说,“曦贞,你在里面吗?我是小叔。关于瑶儿的事,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顾曦贞从里面开门,脸上睡意朦胧,很显然才睡醒没多久,对方才的大喊大叫并无半点知情,“小叔与我有什么可谈的?” “你还装傻不成?”王氏抢先顾鸣一步说,“自然是我家瑶儿之事,她现在被两仪宗的人发现踪迹,你良心可安?” “我又何不安的?”顾曦贞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什么也没做过,自然不怕。” “你!”王氏气道,指着她的鼻子就骂,“瑶儿是你的亲堂妹,你不爱护堂妹也就算了,竟然还用龌龊的法子让她变成狐妖,被人追杀,你还算不算个人?你的心怎的如此黑!我告诉你,要是瑶儿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小婶,你这话就说的有意思了,我一个连两仪宗的门都进不了的人,如何有本事,将一个人变成狐妖?再说了——”顾曦贞越过她,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眉眼一挑,声音不高不低的说,“现在两仪宗的人都去找顾夕瑶了,小婶和小叔却在此地寻我问话,这合理吗?” 第41章 顾曦贞被打了 此言一出,王氏脸色猛然一变,就连她身边的顾鸣脸色都跟着不好起来。 任何一位父母,听到这种消息,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跟着一起去,可现在他们却同时堵着顾曦贞在此,这是极为不正常的举动。 “怎么?小婶无话可说了?”她轻笑,双手拢进宽大的袖中,背靠在门栏上,语气幽幽,藏着笑意,“因为两仪宗知道顾夕瑶躲在郊外的消息,是假的吧?” 一语击中,王氏的手抖了抖。 “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小婶心中清楚。” 顾曦贞黑眸幽幽一眯,回想起在凛王府看到虚圈中的顾夕瑶时的那点异常,还真的被她给才对了。 那是以顾夕瑶的心血和毛发化作的傀儡,以特殊的秘宝反射出真实的存在,一般灵力者是很难发现是假的。 她也不过是在虚圈中看到了影子的不对劲,才想到的,故而才叫乘黄传递了那样的消息。 不过以顾夕瑶的能力,在慌乱之中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傀儡? 顾曦贞唏嘘,但并未戳破,幽幽双眸盯着她不语。 这时,顾鸣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挡在顾曦贞面前,带着强大的魄力,压下。 “曦贞,小叔最后再问你一句,能不能解开瑶儿身上的咒术。” 顾曦贞双手一摊,“小叔,我并未做过,何来能否?你们一定要这般为难我吗?” “顾曦贞!”顾鸣声音一高,右手反向性的抬起,一副要打人的模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解除瑶儿身上的咒术,那么这件事就此过了,否则——” “否则就要对我不客气?”顾曦贞懒洋洋的抬了抬眸,看着那宽大的手掌,声音带着一丝丝的恐吓,“难道你不怕我也将你变成狐妖,就像这样——” 她伸起双手,五指微弯,嘴巴张开,像猛兽攻击一样,突然朝着边上的王氏扑了过去,王氏没料到她会做此动作,吓得急急后退,一个不留神,左脚绊倒了右脚,摔了个四脚朝天。 “夫人,夫人——” 荷姑见状,立刻跑了过去,将摔倒了的王氏扶起。 王氏被吓得不轻,当顾曦贞扑过来的时候,她好像真的看到了狐狸,此刻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指着顾曦贞就吼,“狐、狐妖,她变成狐妖了!” 人人都因此望向顾曦贞,可顾曦贞好好的站在原地,面色如初,脸上带着笑,一副嘲讽模样。 顾鸣见了,怒从心起,想到顾夕瑶整日以泪洗面,想到王氏为女儿担心的夜不能寐,他心中的火气就无法落下。 这怒火在心底燃烧,逐渐变大,然后渐渐取代了对顾曦贞的恐惧,随即大步上前,趁她讥讽王氏的时候,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下,大掌落在娇嫩白皙的脸上,很快就浮起了红色的五指印。 顾曦贞身子一僵,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转头看向顾鸣,音色虚无,神色幽冷,“你打我?” “我打你又如何?你对自己小婶不敬,我就该打你。别以为你手拿定国公印,我就会怕你,别以为凛王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说到底,你还是顾家的孙辈,我作为你小叔,打你骂你合情合理!你以为事情拖到现在,小叔是只为自己的女儿吗?小叔是为了你!以你那些伎俩,在两仪宗宗主面前一戳即破,以宗主之能,怎会不知道瑶儿是被下了咒才会如此?所以小叔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承认自己的所为,解除咒术,还瑶儿一个清白,那么此事到此作罢!否则别怪小叔不念骨血恩情,将此事告知皇上,将你赶出顾家族谱,孰轻孰重,你自己考虑清楚!” 顾鸣一口气吼完这么多话,气喘吁吁,但气势不减。之前,他都因她突来的五行之力,有所畏惧,所以一再忍耐。 可现如今,顾夕瑶危在旦夕,他作为父亲,不能让女儿就此蒙受冤枉,这才敢于顾曦贞撕破脸。 这一出,连王氏都有所畏惧,呆呆的看着顾鸣,眼里慢慢蓄积了眼泪,“老爷——” 只有顾曦贞手捂着脸,一声不吭的侧头盯着他,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撅起了嘴巴,面露委屈,“对不起小叔,是我错了,求你不要把我带到两仪宗去见宗主,也不要将此事告知皇上,我会让夕瑶妹妹复原的。” 见她态度软下来,顾鸣一口气终于得到了舒缓,但他还是努力维持着那副气势凌人的样子,指着王氏说,“先对你小婶道歉!” 顾曦贞嘴巴一抿,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愿,但顾鸣又说,“你若不道歉,我现在就将你送去两仪宗!” “我——”顾曦贞委屈的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什么都没说,慢慢的走到王氏身前。 王氏见她大步过来,有种本能的恐惧,往荷姑身边缩了缩,但还是保持着主母该有的气魄,脸往边上一撇,不去看她。 “小婶,对不起,我不该吓唬你,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好吗?我真的错了。” “只要瑶儿平安,一切好说。”王氏冷着脸,说了这句话后,顿了顿又补充道,“但若你还敢耍手脚,那我也不怕鱼死网破。” “明白了。”顾曦贞扁着嘴巴,好一会儿才说,“那我们走吧!” “嗯。” 王氏回头看了眼顾鸣,顾鸣会意,对荷姑说,“荷姑,去拿帕子过来蒙住她的眼。” 荷姑很快就寻了一块黑色的布条,那布条很厚很大且不透光,蒙在顾曦贞的脸上,将她的眼睛和耳朵都一并捂住了,随后挽着她的手,往院外走去。 “小姐,小姐——” 三心在背后大叫,王氏停下脚步,看了眼荷姑,荷姑立刻会意,将顾曦贞交给王氏后,自己回身去解决三心。 而顾曦贞被王氏和顾鸣二人带着去往顾夕瑶的藏身之处。 但他们二人还是不放心顾曦贞,因此封住她的视线和听觉,并且带着人在顾府中来来回回的绕了好几圈乱七八糟的路,好久之后才回到了顾夕瑶的院落中的假山停下。 顾鸣一手扶着顾曦贞,王氏上前扭动了假山的机关,原本无法进人的假山,此刻逐渐朝着两边分离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一条通道。 通道仅能一人同行,因此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将顾曦贞夹在中央,去了假山内部的一个暗道。 暗道里有一个房间,变成半人半狐的顾夕瑶此刻就坐在里面,听闻有人进来,她猛地一抬头,却一眼看到了走在最后的一个人的模样,骤然尖叫起来。 “啊——” 第42章 如愿 顾夕瑶陡然发出尖叫声,吓得顾鸣夫妻齐齐一惊,放开顾曦贞匆匆围绕到女儿身边,可惜顾夕瑶却猛地推开他们,躲到房间最漆黑的角落里蹲下,双手抱着身子,瑟瑟发抖的看着顾曦贞的身后。 “瑶儿,你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王氏不知情况,想上前,却被她眼中的恐惧惹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干着急的说,“你别怕,娘已经找到了顾曦贞,她答应帮你解除咒术,你会没事的,外头那些谣言娘会帮你搞定的,你别怕。” “是呀,瑶儿,你莫要害怕,今日就能还你清白。” 顾鸣也焦急的上前安抚,可顾夕瑶却不看他们,眼睛直直的盯着顾曦贞的身后,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流。 “对不起,求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狐妖,不是的,求求你相信我——” 她慌乱害怕哭的泪不成器,顾鸣夫妻二人这才觉得奇怪,双双回头看向顾曦贞。 此刻顾曦贞仍旧蒙着那块黑布,可是在她身后,却多了一个人。 来人一身玄色衣袍,边角以红色点缀,金丝纹边,墨色长发更是以琉璃琥珀冠束起,紧紧的站在顾曦贞的身后,无声无息,若非顾夕瑶盯着那边,顾鸣夫妻二人是丝毫未曾发现,身后竟然跟进来了一个人。 还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陆九柠。 “丞、丞相。” 顾鸣看到陆九柠,双腿不争气的一软,若非王氏及时扶住,他怕是会直接摔到。王氏紧紧地扶着顾鸣,站在他身边,眼望着陆九柠,也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出现,一时愣住。 顾曦贞虽蒙着眼,但她听得出顾鸣口中那一声丞相叫的有多么的慌张,与他刚才打人后的那番话,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似是对陆九柠的出现,带着莫名的慌乱。 她扬扬眉,没有戳破顾鸣,而是假装什么都不知的问,“小叔小婶,我们到了吗?你们怎么不说话?” 可是顾鸣夫妻并没有回答她。 “那我就自己摘下来了。” 她摘下黑布,一双乌黑的眼睛眨了眨,适应了这里的光线之后,才看向两人。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后面有什么吗?” 她面露疑惑的转过头,却一眼对上陆九柠的黑眸,黝黑中,仿佛能渗进她的魂魄,似笑非笑。 “呀,这不是陆相吗?你怎么来了?” 不同于上次一见面的拔刀相向,这次顾曦贞看到他,显得很平静,只是嘴上的惊讶,却与眼中的笑意,完全不同。 不远处蹲在桌子上看着她演戏的乘黄,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转头看着可怜兮兮的顾夕瑶,无奈的叹了口气。 “难道不是你邀请我来的吗?” 陆九柠回以相同的微笑,轻而易举的就将求抛回顾曦贞的身上,这让顾鸣心中又是一惊,震惊的看着顾曦贞。 难道刚才她的服软,真的是演戏? 想到这里,他就懊悔不已,可事到如今,又能怎么办? “相爷说笑了,我与你仅是第二次见面,怎会邀请你来此呢?分明是相爷自己跟上来的,莫要推卸到我身上。”她说着捂住被打的左脸,看了眼顾鸣,憋屈屈的说,“我可不想再被打一次,疼。” “是挺疼的,疼的本相心都在疼。来本相帮你揉揉。” 他语气亲昵,仿佛两人关系斐然,更是不给顾曦贞拒绝的机会,双手捧住了她的脸,低头下去。 那动作亲昵异常,猛地让顾曦贞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吻。 突如其来,没有一丝丝的防备。 这个人,很危险。 她反手一挡,挥开他的手,后退一步,轻轻松松的远离了他的控制范围,才道,“既然相爷来了,就把顾夕瑶交出去吧?” “顾曦贞,你说什么!”王氏一听,立刻就急了,“你刚才分明都承认了是你做的,现在把人交出去,谁会信你?”说罢,她又看向陆九柠,俯身行了一礼,恭敬的道,“相爷,您竟然一开始就在,想必也听到了顾曦贞说的话,她既已承认瑶儿变成这样是她所为,那就请你治罪于她,废了她的五行之力,禀告皇上,一辈子都让她无法待在天合城。” 王氏如此说,顾曦贞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脸上更无半点东窗事发后的害怕。 王氏直觉事情不对,眼看女儿害怕的一直在颤抖,双眼都在泛白,心一横,只能按照之前说的那般做了,她用力的掐了一把顾鸣,使了个眼色。 顾鸣这才回神,也上前一步,作揖道,“相爷,您身为本朝丞相,又是两仪宗的一之宗主,下官相信,以你之能,定然可以发现我家瑶儿并非是真的狐妖,而是被人下了咒术,还请宗主还我瑶儿一个清白,也请惩治有罪之人,昭告天下。” 一之宗主? 顾曦贞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无所畏惧的眼中划过一丝讶然,她转头看向陆九柠,发现他也正看向自己这边。 很明显的,他笑了笑,对顾曦贞探出手掌,掌心处浮现出了两仪宗的宗徽。 顾曦贞这才知晓,此人除外当朝丞相,还是两仪宗的宗主,可既然是宗主,为何人人都叫他丞相? 她不太明白,乘黄见了,纵身飞到她的身上,在她耳边轻声说,“两仪宗有规定,任何在朝中任职的臣子,在两仪宗之外都以官位称呼,不可提及两仪宗职位。因此除非必要,在两仪宗外,大家都叫他丞相。” 顾曦贞低语,“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你也没问我呀!”乘黄说的理所应当的,“那次你们初见后,我有些在意,所以去查了查,谁晓得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还妄想进两仪宗。” “你想进两仪宗?” 陆九柠忽然问顾曦贞,顾曦贞猛地抬头,眼中讶异不减,她看看他,又转头看了看乘黄。 “你惊讶个什么?他的灵力不低,看到我没什么好奇怪的。” 乘黄自己不在意,因为它是上古异兽,所以在不现身的状态下,只有灵力超高之人,才能看到它。 “哦。”顾曦贞恍悟,这才回答陆九柠的问题,“对呀!你收我吗?” “两仪宗收弟子有严格的规定。”陆九柠说的煞有其事,却突然侧身挨近顾曦贞的耳边,轻呵吐气,“若你亲我一下,我破格收你如何?” “好呀!” 顾曦贞十分爽快的答应,惹的乘黄一脸震惊。 第43章 有便捷为何不上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这是为灵力出卖色相呀!啧啧,你先前不还想杀了他吗?” 乘黄是一脸嫌弃,顾曦贞却满脸笑意。 “我本就想进两仪宗,无奈小叔不肯写亲笔信推荐我去,也无两仪宗宗主或者长老的推荐信,所以我只好另想法子。现在你作为宗主,只要你首肯,我就可以进两仪宗啦!” 她异常欣喜,顾鸣却赫然反应过来,他颤抖的指着顾曦贞,面露不可思议。 “顾曦贞,难道你把瑶儿弄成这样,是为了逼我写亲笔信?” 顾曦贞一脸鄙夷,“能自己反应过来,也不算愚蠢。” “你!”顾鸣气的差点吐血,“你用如此卑劣手段,为达目的陷害至亲,如何能进两仪宗?即便相爷答应,我也会拼死觐见,求皇上阻挠,绝对不让你进入两仪宗。” “我卑劣?我陷害至亲?”顾曦贞嗤笑,道,“小叔,你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别把我与你混为一谈,我与你不同!” “有何不同?”顾曦贞忽地朝他走去,句句逼问,“你为了得到我爹的定国公印,承袭爵位,和赵家联手,杀人诬陷与我,又与此人——”她反手指向陆九柠,讥笑道,“与此人交易,每月以我之血供给他。更不把我当成嫡女,任由下人欺辱我,你这就不算卑劣了?我可是你家人,你如此待我,我又为何不能动你女儿?说到底,还是她学艺不精,连禁咒都用了,却还是无法扳倒我,也是活该。” “你!” “什么禁咒?” 王氏正想说话,却被陆九柠给打断了,他的视线从进来后第一次落在顾夕瑶的身上,不算犀利,却让顾夕瑶颤抖的比刚才还要厉害。 “顾夕瑶,你动了禁咒?” “我、我——” 顾夕瑶紧张的一时说不出话来,王氏见状,当即挡在女儿身前,对陆九柠大胆承认,“相爷,瑶儿一直恪守本分,学好两仪宗所教导的,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不会?”顾曦贞一笑,忽然撤回陆九柠身边,歪着脑袋,笑盈盈的看着他,“相爷,不如去问菱歌公主拿来两仪镜,照一照她,不就知道前因后果了。” “两仪镜就在我手里,不过用不着。”陆九柠没有顺了顾曦贞的意,反而上前询问顾夕瑶,“顾夕瑶,你动用禁咒,这在两仪宗是死罪,你到底做没做?” 顾夕瑶身子猛地一阵颤抖,她卑微的匍匐在地,许久才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双手紧握成拳,一字一句的道,“学生,并未。” 她打死不认,是在做最后的堵住。 陆九柠黝黑的神色在她身上停留,忽而一笑,“既然没做过,那此事就罢。不过你眼下这种模样,着实很丢两仪宗的脸。” “对不起,是学生的错。”顾夕瑶心中充满怨恨,可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让卑微占据她整个人,“宗主,求您将学生变回正常人,求您了。” “是呀,宗主,求你将我女儿变回正常人,拜托了。” 顾鸣夫妻一同哀求陆九柠,可是陆九柠却拒绝了,“这事,求我可没用。”他抬手摸了摸下巴,随后看向身边的顾曦贞,眨了眨眼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得求她。” 此言一出,顾家三人脸上都划过一丝的不愿,可是陆九柠从出现到现在每句话几乎都围绕着顾曦贞,且行为举止也是格外冲着顾曦贞的。 顾鸣不知为何陆九柠对顾曦贞的态度前后会转变这么多,但现在并非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必须要先救自己的女儿,故而右脚上前一步,想要求顾曦贞。 可未曾想,匍匐在地的顾夕瑶,却先一步抓住了她的衣摆。 “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嫉妒你,不该欺负你,曾经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姐姐给我这一次机会,我一定知错就改,再也不犯,我可以下毒咒立誓言,只求姐姐求求宗主,绕了我这一次,只要姐姐答应,那么姐姐想要什么,我一定帮你完成,不管是要我做牛做马,还是其他,我绝无怨言。” 顾夕瑶声声求饶,低垂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卑微,她心中的恨在燃烧,却不管在此刻展现半分,因为她必须活着。 顾曦贞低头看着她,脸上一副很失望的神情,仿佛有趣的玩具在此刻变得无味。 她抄起手,看向陆九柠,陆九柠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对此并无半点回应,因此她只好对顾鸣勾了勾手指,“你,立刻去写亲笔信。” “好好,只要你救瑶儿,我现在就去写。” 顾鸣为了女儿立刻出去写了一封信过来,交到她手中。 那上面洋洋洒洒的写了很多,顾曦贞看了一眼,递给陆九柠,“可以吗?” 陆九柠粗粗的扫过,微笑的点头。 “那就这样吧!”顾曦贞将纸折好塞进怀中,随即转身,伸手拍了拍陆九柠的肩膀,“宗主大人,是时候展现你两仪宗宗主之力,亲自解救自己的学生了,莫要让学生家长失望哦。我先走了,再会。” 她笑吟吟的冲他摆摆手,大步流星的往暗道外面走,乘黄无奈的摇摇头,飞起跟在她身后一并出去了,只留下满脸惊讶的顾鸣夫妻,以及嘴角噙笑的陆九柠。 “你就这样走了?”乘黄追上她,漂浮在空中说,“你这样戏耍他们一家子,他们会很假恨你的。尤其是顾夕瑶那性子,眦睚必报,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其实要得到那亲笔信,法子多得去了,只要在顾鸣夫妻面前小施惩戒,以他们爱护女儿之心来看,肯定会答应你的。” “这么做当然是为了——”顾曦贞走出暗道外,外头的天已近夕阳,火烧云的颜色在天边,异常的美丽,她任由夕阳照射进黑眸中,模糊了视线,“让她坠入地狱,永不超生,这是宿主的心愿,我必须达成。” “什么心愿,不如说与我听听?” 身后突然有人靠近,顾曦贞完全没有发现,直到他的手从后面挽住自己,她才有所惊觉。 “相爷,快放手,让人看了不妥。” “有何不妥?”陆九柠从后面抱着她,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动作亲昵,“你要进两仪宗,本相说了,直接亲我一下,否则就算你集齐了信笺,也是不行的。” 第44章 喜欢的人是谁 “那我就只能放弃咯!”顾曦贞耸耸肩,声音轻松的说,“毕竟我还有个很厉害的大伯父,有大伯父在,我什么都不怕。” “凛王?”陆九柠轻呵一声,“你这是选他,不要我?” “是相爷先不要我的。”顾曦贞扣住他的双手,用力将它从腰间掰开,随即转身,远离他的怀抱,脸上带着璀璨的笑容说,“我分明都拿了顾鸣的亲笔信,只要相爷写了推荐信,那我就可以进两仪宗,到相爷身边了不是吗?可宗主却不准我进两仪宗,难道不是相爷先不要我的吗?” “那是针对别人,对你——”他再次挨近她,握住她娇嫩的小手指指自己的脸颊,“只要你亲我一口,立刻进两仪宗,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特例。” “不行。”顾曦贞噘着嘴摇头,努力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娘亲说了,只有夫妻之间才可以亲嘴,我们不是。且我还待嫁闺中,相爷莫要毁了我的亲白。” “这好说。我娶你不就成了。” 此言一出,顾曦贞一愣,她抬眸,正色陆九柠,步履却在后退,“相爷说什么?” 她后退,陆九柠就上前,步步逼近,“我说,我娶你,让你成为丞相夫人,以及宗主夫人,如何?” “这——”顾曦贞不知他打什么注意,眼睛咕噜一转,立马道,“可是我心中已有心悦之人。” “厉长煜?此人交给我,你好好待着,等本相娶你过门。” 话音落下,他站在顾曦贞面前,骨节分明的左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却又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到时候,你的一切都将是我一人所有。”他倾身靠近,口鼻在她白皙的脖颈处,嗅了嗅,带着一股淡香和炙热的气息,“你好好休息,我们下次再见。” “啵”的一声,他轻触她的脖颈肌肤,明明是稍触即离,却在他离开后,那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个极小的红色印记。 顾曦贞只觉得一刺,她抬手摸了摸却没有摸到血迹,但她知道刚才那一刹那,陆九柠强大的灵力禁锢了她的行动,强大的压力无声盖下,让她动弹不得。 明明是亲密的靠近,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让人后怕。 “主人,你怎么了?” 乘黄也察觉到了那股力量,只是它没办法靠近。 顾曦贞捂着脖子,摇了摇头,盯着陆九柠消失的方向,好一会儿才说,“他怎就认定我喜欢的人是厉长煜的?” “啊?”乘黄一愣,合着她呆愣半天就在想这事?弄得它是哭笑不得。“难道不是他?” “当然不是。”顾曦贞撇嘴,“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恶毒性子的人。” “可陆九柠要娶你过门,看上去不是说说的,若他真的做了,你该怎么办?” 乘黄有些担心,它想要顾曦贞去接近陆九柠,可是两次接触下来,它自己也感觉得出,这个人不是善类。 “不有厉长煜么!”顾曦贞耸耸肩,不在乎的说,“他要娶,我就去求厉长煜,什么都答应他,他肯定会帮我的。” 顾曦贞说的眉眼傲娇,乘黄却翻了个白眼,“你这是——” 它话没说完,并非是又出了什么事,而是顾曦贞对着院门口的空地,忽然一动不动。 乘黄冲那处看了看,好奇的问,“主人,你怎么了?” “刚才那里——”顾曦贞摇了摇嘴唇,好一会儿才将话说完,“我好似看到了厉长煜。” “哈?凛王?不可能吧?他若来了这里,怎会不找你?” 顾曦贞皱着眉,她也不知道那是假象还是真的,就在陆九柠前脚才走,她后脚就在院门口看到了厉长煜。 一身月白色锦袍,紫冠束发,仅仅往那边一站,也无法让人难忽视。 可待她眨了眨眼,那人就奇迹般的消失了。 她不明白,可是陡然看到厉长煜的时候,不知为何,她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脖子,心中想着,他是不是看到了刚才她与陆九柠的举动。 “也许,是我看错了。走吧!” 但到底,她觉得不可能,那肯定是幻觉,因此拍拍乘黄,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翌日,两仪宗就传出消息,说抓到了假扮顾夕瑶的狐妖,而真正的顾夕瑶则被打成重伤,关押在了一处,现已经救出,在接受治疗。 顾夕瑶的脸上多了两道伤痕,正是之前被变成狐狸的乘黄划伤的地方,此刻完全显露了出来。 她不知道的是,那是妖力从她身体里消退之后,留下的后遗症,但只需要及时处理,要恢复并无多大问题。 她只清楚,陆九柠替她解除了这该死的狐狸之术,却在她脸上留下了两道丑陋的疤痕,对此她不恨陆九柠,却是更加憎恨顾曦贞了。 但眼下,她并无办法对付顾曦贞,只好将这口气暂且咽下。 至此,长公主设宴的一场闹剧,到此结束。 只不过,不为外人所知的是,在那一日,顾府中的下人发现荷姑死在了水池里,发现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池中的鱼啃咬的破破烂烂。 可没有一个人知道,为何荷姑会死,但却有人将她的死按在了顾曦贞的身上。 顾曦贞对这种事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是夜,她独自坐在屋顶上,喝酒赏月,她脚底下一堆的瓜子壳和花生壳,而身边则放着三只叫花鸡和一笼小笼包。 “对酒当歌!”顾曦贞冲着月亮举高着酒壶,打着酒嗝说,“山奈,给爷来一首曲儿!” “曲你的头呀!”乘黄飞到屋顶落下,拿起酒壶,就猛地灌下了一大半,“渴死我了。” 顾曦贞也喝了一口酒,抱着酒壶歪着脑袋问,“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你怀疑的没错,我在顾夕瑶的房中,闻到了陌生的术者气息。” 顾曦贞挑了挑眉,“看来,我猜测的没错呀!” “我本想追踪去看看,却发现一出她房间,气息就不见了。等我再进去的时候,房间里的气息也不见了。” “那说明对方察觉到了。” 顾曦贞喝了一口酒,往嘴里又抛了几颗拨好的花生,嚼吧嚼吧。 乘黄放下酒壶,在她身边坐下,拿起一只叫花鸡,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问,“你怎么会怀疑顾夕瑶对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授了他人的指使?” “因为她分明知道自己是被陷害,却死都不肯去两仪宗。这前后很矛盾。” 第45章 怀疑 乘黄眨巴着黑豆豆的眼睛,爪子挠挠脸,“这不矛盾呀!她不是动了禁咒吗?陆九柠都说了,动用禁咒者是死罪。” “那是吓唬她的,你见过哪个因用禁咒被处死的?更何况顾夕瑶身为定国公府顾家之人,及时陆九柠要处死她,皇上也不会同意的。” “那不是这个,又是什么才矛盾?” 乘黄拿起酒壶喝了一口,抹抹嘴,越发的莫名。 “若你身为两仪宗的弟子,若被人用术法变成狐妖,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去两仪宗寻人证明自己的清白。”乘黄说到这里,忽然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对哦。她不是普通人,也不是生在落后的村子,她是两仪宗的学子,出了这种事,只有去两仪宗,两仪宗内超高灵力者比比皆是,定能一下子看穿,还她清白,轻而易举。” “对。”顾曦贞眯着眼,抱着酒壶晃动着双腿,看着皎洁的月色,慢慢道,“从她发现自己开始狐变,就一直在躲藏,且极力制止两仪宗的人知道她的狐变。所以我猜测,她定然是有什么原因,导致她无法前去两仪宗的,因为一旦被发现了,后果比她狐变带来的影响更大。” 乘黄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只鸡吞进了怀中,顺手拿出第二只叫花鸡,又咬了一口,吃的是津津有味,但也没忘记顾夕瑶的奇怪处。 “可她那日不是在暗道里被陆九柠逮了个正着吗?也没见陆九柠对她怎样呀?” “那日我们先走,剩下的谁知道呢?” 顾曦贞喝了口酒,酒水顺着她的嘴角划向脖颈,在月色下闪过一抹晶莹。 “你怀疑陆九柠?” 顾曦贞眼神幽深,却并未正面回答它这个问题,而是问,“你可还记得,顾夕瑶得到了两仪镜,她是怎么做的?” 她这么一问,乘黄吃鸡的动作就慢了下来,它抱着鸡,歪着头,回想着说,“我好像记得,她将两仪镜放在了你的身上,妄图嫁祸你,却失败了,事后你就叫她露出了狐狸的模样。” “错了。” “错?”乘黄乌黑的小眼睛眨巴着,嘴里还叼着一块鸡肉,“哪里错了?” “当时夏如歌揪住顾夕瑶不放,我其实并未想她现出狐狸之态,可顾夕瑶却自己显露了。那时候的妖气,并非是我驱使的。” “什么?不是你做的?那在场的除了你,还会有谁?” “我不知道。”顾曦贞并不清楚这点,因为当时,她并未察觉到有其他术者在施术,“后来顾夕瑶就被当做狐妖潜逃,而陆九柠则出现了。” “难道真的是陆九柠?” 顾曦贞没有回答,她想起那日她将陆九柠误认为止砚时,眼前曾划过一道异色的光亮,当时不觉得什么,可现在回想起来,却值得深究。 “不清楚。”她抿了抿唇,酒水的光泽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水润,“不过以顾夕瑶之能,是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以自己的心血与毛发做出一个假的自己。” “若非是以术法窥视,我还真的没发现那个顾夕瑶是假的。”乘黄想起自己晚一点找到顾夕瑶时候的场景,因气息一样,所以它就认定那个是顾夕瑶,若非顾曦贞发现了倪端,这一次怕是他们都要被骗了。“所以,陆九柠真有问题?可他长得和福泽上神一模一样呀!” “相貌也是会骗人的,也许只是巧合?” “不。”乘黄站了起来,神色异常坚定的说,“我曾寻到过一次他的转世,容貌丝毫未变,所以陆九柠与他一模一样,绝非偶然。” 顾曦贞知道它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福泽上神的转世,只是陆九柠此人太过奇怪,若他真的是福泽转世,那这事就麻烦了。 “主人,我相信福泽大人绝对不会做坏事的,他福泽天下,只会是好人。” 话虽这么说,但事情的真相又有谁能预料? 乘黄有些恹恹的咬了一口鸡肉,它瞬间觉得不好吃了。 顾曦贞见它如此,一拍它的小脑袋,说,“急什么!我们这些都是猜测,顾夕瑶身后那人也不一定就是他,况且不是还有厉长煜吗?他有福泽的灵力,也许这二人之间,会有什么关联,等慢慢接触后,总会知道真相的。” 乘黄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咬了口叫花鸡,开心的道,“主人,你真好。” “好个屁!” 顾曦贞顺手又打了它一拳,本想抢走它手里的叫花鸡,但见那只鸡被它啃得坑坑洼洼的,有些恶心,只好继续喝酒。 乘黄见她不说话,摸摸被打的地方,将剩下的鸡全部吞进嘴巴里,一抹嘴上的油,抓住她的手臂,气势凛人的说,“主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盯着顾夕瑶的,一定找出她身后之人是谁!” 说着,它打了个酒嗝,以爪子抹抹嘴,将满手的油腻全部蹭到了顾曦贞的衣服上。 “……”顾曦贞盯着那油腻腻的爪子,十分嫌弃,“你先把爪子撒开,那么脏。” “不,主人,你要命令我去做,要鼓励我,这样我才能更加有信心的为主人卖命。” 乘黄打了个酒嗝,扒拉着顾曦贞的手,就是不肯松开。 顾曦贞扯没扯掉,随手拿起还剩下的半只鸡塞进了它的嘴里,乘黄一尝到鸡肉味,就自动松了手,抱住那最后的半只鸡,咧嘴一笑。 “主人奖赏我了,主人最好了……” 它笑得和傻子一样,顾曦贞翻了个白眼,继续喝酒,她盯着璀璨的星空,任由皎洁的月色洒落在身,眼眸却逐渐变得冰冷。 她想来是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此人在背后驱使顾夕瑶对她一再下手,那么这次是绝对无法放任的了。 在顾家的屋顶上,主仆二人对月饮酒,时而吵闹,却无人发现,直到月上中天,酒水尽无,顾曦贞踢了踢身边卧倒的乘黄说,“没酒了。” “嗝——我去拿。” 乘黄红着脸,从屋顶上飞起,结果飞一会儿就往下坠落一段,如此反复,最后一头砸在了顾曦贞卧室的窗户上,摔在地上,呼呼大睡。 睡梦中还呢喃着,“我这就去拿酒,拿酒继续喝……” 顾曦贞在屋顶上左等右等都没看到它回来,只好自己亲自去找。 她今晚喝了不少酒,也有些神志不清,转了半天也没看到乘黄,“切,不来我就自己去找酒喝。” 她踉跄着步伐一路往外走去,身影没入黑暗中,凭着直觉饶进了一座府邸,打开了其中的一扇房门。 黑暗中,月光轻洒了满地银色,照亮了黑暗的房屋,房中之人张开了眼睛,却并未动。 “咦?这是何处?”她跨步进屋,反手关上了房门,在屋里好一阵找,结果都没有找到酒,“没有酒了,那算了,我要睡觉了,明天再喝个够!” 她撅撅嘴,伸手拖去外衫,打开面前的床幔,掀开被子的一角,一溜烟的钻了进去。 在床褥中,她动了动身子,靠近近在咫尺的那一抹温暖,张开双手,直接给抱了上去。 被她抱住的人,在黑暗中垂下眸子,盯着满身酒气的少女,好看的眸子里少有的露出了不悦。 第46章 酒醉后 翌日,顾曦贞从宿醉中转醒,头疼欲裂,她闭着眼睛在床上翻了个身,右手往前一搭,手指在对方身上摸了摸,含糊不清的说,“山奈,都叫你平日里莫要整日吃肉了,你看看,你一边毛发这么长,一边全秃了,难看死了。” “山奈?” 对方回答,顾曦贞却没有听清楚,蜷缩着身体往他身边靠了靠,半撅着嘴说,“山奈,我头疼,你去给我弄碗醒酒汤。” 可对方并未动,顾曦贞有些不悦,抬手就在对方身上打了一巴掌,闭着眼睛怒道,“快去,晚些时候给你买肉吃,乖。” 她半打半哄,随即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当中,她察觉到有人将她扶起,有些难喝的汁液在往她嘴巴里送,她立刻紧抿住嘴巴,头往边上一撇道,“太难喝了,喂猪呢!不喝!” 持碗之人对此明显一顿,碗里的汤汁因碗的抖动泛着层层涟漪,持碗之人盯着顾曦贞的睡相,忽然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即面露一抹坏坏的笑。 他扬了扬眉,低头喝了一口醒酒汤,然后对着顾曦贞的嘴,不管她如何反抗,全数灌了进去,直到碗中的汤汁见了底,他才将人往床上一扔,拂袖离开。 顾曦贞被迫喝了很多难喝的汤汁,是非常愤怒,但是昨晚的宿醉加上老晚才睡,让她浑身没力,只嘟囔着“等我醒了你就死定”的话,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一直到午时,她才幽幽转醒,睁着朦胧的大眼睛,看着房间的摆设,她有一瞬的迷茫,最后还是禁不住肚子的咕咕作响,从床上艰难的爬了起来。 “好饿。”她摸摸肚子,冲外头喊了一声,“三心,我饿了,弄些吃的过来。” 房门没一会儿就被人从外面打开,可进来的却不是三心,而是凛王府的小禾。 “小姐醒了?奴婢端了些水给你洗脸。” 小禾端着大盆进来,放在三脚架上,随即用干净的布浸湿绞干后,递给了发愣的顾曦贞。 “小姐,给。” “哦。”顾曦贞拿过布,擦了擦脸,温凉的触感让她整个人瞬间舒服不少,“小禾,你怎会来顾府?” “顾府?”小禾一愣,“小姐,这里不是顾府,是凛王府。” “什么!” 顾曦贞大吃一惊,随即赤脚下地,环视四周,周围的摆设算不上十分熟悉,但也是见过的,尤其是墙上的两幅画,都清楚地告诉顾曦贞,她昨晚睡得不是自己的闺房,而是厉长煜的房间。 “那么今早我身边的也不是山奈了?” 她突然呆住,不知怎么的脑中被迫喝醒酒汤的情景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她甚至能察觉到唇上的那抹柔软和后面的灵巧滑动。 “小姐,你的脸怎么突然间这么红?” “红吗?” 顾曦贞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看不见红,却能感觉得到很烫。 “小姐,你昨晚被虫子咬了吗?你的脖子这里和这里,怎么红了?” “又红?” 顾曦贞莫名其妙,小禾及时拿来铜镜给她一照,她就发现左侧脖子上有一抹暗红色的小红点,然后锁骨上一寸处,也有两个。 手指摸了摸,不痛不痒。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难道真的是虫子?” 她努力去回想,可是完全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正欲头疼的时候,子桑的声音出现在了外面。 “小姐,醒了吗?” 小禾听了,立刻道,“小姐醒了。” “醒了就好,小姐,王爷让你梳洗打扮一下,等下带你去个地方。” 顾曦贞愣着没有回答,小禾倒是激灵,她看着挂在屏风上的衣服,摇了摇头,“这衣服不能穿了,小姐,你稍等一下,奴婢去给你寻一身新衣裳来。” 她说罢就退了下去,好一会儿顾曦贞才从酒醉中完全清醒过来。 “我昨晚自己来了凛王府,还睡在了厉长煜的床上?他却没和平常那样叫我付钱却要带我去个地方?难道是要钱不成,要我卖身?不行不行,我不能跟他走。” 她自言自语,脑袋还是没那么清醒,但逃的念头却根深蒂固,于是她穿上一身酒味逇衣服,随意的捋了捋乱糟糟的黑发,打开房门,悄眯眯的探出头去一看。 “很好,没人。” 她抿着嘴微微一笑,随即出去,关了门,就要离开,却不知厉长煜正往这边走。 “怎么来这么快?” 顾曦贞慌的想逃,可转念一想,厉长煜不是对女人脸盲吗?前几次被他抓到,都是她先开口说话,叫他听出了声音。 眼下,她并未说话,只要装作府中的下人,低着头给他行个礼,不就能走了? 她如此笃定,也就这么做了。 待厉长煜走进了,她俯身行礼,偷偷抬眼,见厉长煜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后,觉得是成功了,于是乎,往正前方跨了一步,即可想溜。 却不料,有一只大手,快了她一步,直接拎住了她的后衣领,将人给拎了回来。 “贞贞,你要去哪里?” “王爷您认错了,奴婢不是顾小姐。” 她被抓个正着,只能变了声与他说话。 厉长煜挑眉,对此也没揭穿,只是带进房间,扔在了椅子上,自己则往她对面一站,抄着手,居高临下的说,“给我脱了。” “脱?拖什么?” “脱衣服。” 他话语简单,全身气势不散,仿佛顾曦贞若不愿,他就不会离开一般,直惹的顾曦贞一口气梗在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王爷,您是主子,我是奴婢,这不合适。若王爷想女人,奴婢可以帮王爷去找——” 话还没说完,她的唇齿间,就被塞入了一根手指,厉长煜打断她的话,倾身靠前,“你若不脱,那本王帮你如何?” “……” 顾曦贞莫名的想起了那次被他漱口的事,顿时心有余悸,只好乖乖的脱去了外衣,本想趁着厉长煜兽性大发的时候,逃走,可她万万没想到。 厉长煜见她脱去了外衣,直接拎着人去了庭中阁楼,丢在了阁楼里的小世界中的温泉里。 “洗干净,换身衣服,本王带你去个地方。若你还想逃,本王不介意亲自帮你沐浴,贞贞。” 他长手长脚的站在温泉边上,最后的名字叫的清楚又响亮。 第47章 意外的吻 顾曦贞整个人蹲在温泉中,透明的水珠自她头发上落下,幻照出朦胧之色,她睁着乌黑的大眼睛,是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为何厉长煜会识破她。 “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恢复本来的声音,问的有些挫败。 哪知厉长煜笑得有些像偷吃的孩子,露出一排大白牙,弯腰拍了拍她的脑袋,道,“若之前不确定,那现在就十分肯定了。” “……” 顾曦贞翻了个白眼,往水中伏低了身子,只露出一双怨眸,死死地瞪着他。 “莫要如此看本王,本王会受不住的。”厉长煜在温泉边上的大石头上坐下,背对着她,双手拢在袖子里,仰头看天,“本王已经让人去顾府取你用物,从今天日,就住在这里。” “啊?为什么?” “小小年纪,竟然饮酒。饮酒也罢,酒醉后竟然随意跑入陌生男子房中搂人入睡,如此行径,毫无教养。顾鸣身为你小叔既然不教导你,那么本王作为你大伯父,就亲自来教导你,你何时行为举止令本王满意,本王就放你回家。” “你这是借口!”顾曦贞一生气,就从温泉中站了起来,浸湿的亵衣紧贴在玲珑的躯体上,惹人浮想翩翩,她却丝毫没发现,指着厉长煜就骂,“你要关心我,早几年干嘛去了?我在顾府受苦,你那时人在何处?现在来说教导我,除了有所图,还能是什么?我信你个鬼咧!” 厉长煜一个眼神扫来,直落她身,带着冰寒刺骨的冷意,激的顾曦贞一个冷颤,但俗话说,就算打不过人,气势也绝不能输,所以她傲着一口气,挺着胸抬着下巴,一动不动。 厉长煜也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摸了摸下巴,眼神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忽而一弯,染上了笑意。 “贞贞,你长大了,可以嫁人了。” 嫁人二字让顾曦贞猛然想起陆九柠说要娶她之事,平坦的眉峰紧皱而起,她略带不悦,“那又如何,只要我不愿,没人可以强迫我。” “我呢?” “哈?” 厉长煜指指自己,“本王能强迫你吗?” 他一语双关,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顾曦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浑身湿哒哒的模样,瞬间面色一红,抱着胸蹲了下去。 “厉长煜,你是我大伯父!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你这就是曲解本王的意思了。”厉长煜幽幽道,“本王是说,本王可以强迫你嫁人。” “那你这辈子就别想娶妻了!” 顾曦贞这明显就是气话,怎知厉长煜黑眸骤眯,眸中神色不善,随后转过头,不再看她,倚靠在石头上,望着山林的美色,不再言语,但周身的不悦气场,却一点一滴的从他身子骨里渗透出来。 “你生气了?” 顾曦贞试探的问,但对方却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还真的生气了?怎么心眼儿比女人还小? 顾曦贞心里嘀咕,却不敢说出来。她只是听到嫁人二字,就想到陆九柠那时候的神色,看上去并非是随口说说的,若是他真的要娶自己,那么她不想嫁,唯一可以央求的人,就只有厉长煜了。 所以若是惹厉长煜真生气了,那到时候就没办法抱大腿了,故而顾曦贞在水中想了想,慢慢的靠近岸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 “大伯父。” “作甚?” 厉长煜手往内侧一收,从她手中抽回了自己衣袖,站了起来,顾曦贞一急,露出半截身子,再次抓住他,“你去哪?” “你咒本王这辈子娶不到妻子,本王心中郁结,不想与你废话。” “别别别!”顾曦贞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摆,陪笑道,“大伯父莫要想不开,你一定会找到妻子的,我会帮助你的,莫要生气了,气多伤身。” “就你?哼,本王不信,你给本王撒手。本王也不留你了,你爱去哪去哪,以后莫要在再人前唤本王伯父,本王与你之间,毫不相干,你走罢!” 厉长煜挣扎,顾曦贞却不松开,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让厉长煜这么生气,难道他是有了喜欢之人? 她这么想着,更是用力抓住厉长煜不松手。 “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的。而且你我的缘分是外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所以你就看到我这么可爱的份上,莫要赶我走,我一定会好好的倾听你的教导,不会给你丢人的。我保证你说往东我绝对不往西,什么都听你的,求你了。” 最后三个字,她拿出了女子撒娇的软媚,用尽一切力气将厉长煜往后拉。 可她万万没想到厉长煜竟然会突然停下来,这就导致了阻力小了一半,再加上她丝毫没有放松力气,于是乎,纤细的手直接拽着厉长煜往后跌落。 “砰”的一声,极大的水花,溅洒出来,如瀑布的水流一般,在光线下闪耀着无比的晶莹。 顾曦贞瞪大双眸,不可思议的被厉长煜高大的身躯压着往后倒下,直落温泉底部,被水迷糊了整个身体。 唇上的柔软像极了早晨被迫和醒酒汤的时候,伴随着水流的气息在唇齿间游走,顾曦贞只觉得一颗心猛地一停,随即以极快的速度跳动起来,忘记了呼吸。 唯有唇齿的感觉,异常的明显。 虽然稍触即离,却令人遐想非非。 “呼吸,呼吸——” 就在顾曦贞神游之际,她却被人从水中捞起,拍了拍脸颊,再睁眼时,她就看到厉长煜浑身湿透的拉着她,叫她呼吸。 眨眨眼,顾曦贞游走的神志慢慢的归位,她面容逐渐发红发烫,双手猛地推开近在咫尺的厉长煜,眼神极不自然的说,“我洗好了,你要带我去哪里?走吧!” 她顾不得其他,爬上岸边,就直直的往前走,只留下厉长煜一人在温泉中,盯着她的背影,手指摸上唇瓣,嘴角微扬,笑了。 刚才那一吻,他承认是无心之过,却让他心中那一点点的不快,消失了踪影。 “大伯父,你还在磨蹭什么,快走了!” 顾曦贞在前头大喊,厉长煜站在水中。 “大伯父。” 他呢喃着这三个字,忽而觉得有些生气,他不喜欢这三个字,从一开始就不喜欢。 第48章 亲自喂食 酉时,顾曦贞一身红衣艳艳,黑发盘着少女髻,坠着鎏金海棠琉璃珠步摇,红色的发饰红色的衣裙,更衬着她肤白美貌,跟着一身锦衣蓝袍的厉长煜出现在了天合城的天肆酒馆,宛若一对佳偶,惹得酒馆内人人相望。 此时是黄昏后,各大酒楼开始营业,熙熙攘攘的人流,并不比白日里少,反而越发多的聚集在天合城中。 无数的花灯被挂起,烛火的色彩照亮了整条街道,十分的美丽。 顾曦贞坐在天肆酒馆二楼包厢靠窗的位置,看着底下街道的欢乐,眨了眨眼问,“还未到上元节,怎么会有花灯展?” “后日是太后的寿辰。” “太后?”顾曦贞又问,“你皇祖母与这花灯有何关系?” “皇祖母当年与皇祖父相识,便是因这花灯结缘,后来相知相爱皆是因花灯,故而花灯是他们的定情信物,自皇祖母嫁入皇家起,每年生辰,天合城内都会举办三日的花灯节。” “哦。” 顾曦贞对于有钱人的消遣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因为她觉得这种有特殊意义的事,若是每年都拿出来显耀一次,便会失去了最初的那份纯真,而生者也会因逝者的离开,而觉得孤单、难受。 见她恹恹的收回了视线,厉长煜待小二摆放好酒菜退出去之后,才问,“你似乎并不感兴趣?” “年年办,就算是太后她老人家,也会厌烦的吧?” 顾曦贞实话实话,厉长煜一怔,没有说话。 她见酒菜摆好,摸搓了右手手指一下,就对最中央的烤鸡的大腿,出了手,可却有另外一只手,也与她的目标一致,两人同时握住了最先看中的鸡大腿不松手。 顾曦贞眼神一凛,转头向左侧望去,神色不悦的说,“放手。” “不放。” 回答她的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长得唇红齿白的,尤其是那双眼睛,乌黑善良,虽小却格外有神,古灵精怪的,十分灵活。 他一身白衣白发,额头中央有一缕竖着的红色曲线,双耳略微有些尖,此刻嘴巴里嚼着一块牛肉,脸颊鼓鼓囊囊的,十分可爱。 “山奈。我是你主人,平日里鸡也给你吃了不少,这次这个是我的。” 乘黄死死地按住另外一边,“不给。今日是王爷请我吃饭,所以这个是我的。” 顾曦贞握住鸡的大腿,不松手,她在今日出门上马车的时候,就看到马车里坐着一个白衣白发的少年,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山奈幻化成人形的模样。 只是这些年它灵力不足,无法聚集成形,因此她也渐渐忘了它变成人是何种模样。 乘黄是上古异兽,在成年之前是可以选择性别的,可是它在成年的那一年,选择了维持原样,以至于到现在,可以随意变换男女性别。 而今,他突然幻化成形,询问之下,才得知,是凛王府的灵力让它暂时可以化形,理由则是因今日厉长煜请客吃饭,它要好好大吃一顿。 对此,顾曦贞自然是不信,但她也没有戳穿。 “就为了吃顿饭,你幻化人形,耗费灵力值得吗?把这个留给我,等回去后,我给你买更多少吃的,怎样?” “唔——这个嘛——”乘黄明显露出犹豫的神态。 顾曦贞见目标上钩,于是继续哄骗,“比如八宝斋的琉璃酥,孔雀翎玉露,九香阁的烤鸭,那滋味光是闻到,就馋虫不止,若是能撕下那烤鸭的一丝皮肉,清香丝滑入口,哎呀想一想更是肚子饥饿难耐,令人难以入眠,若是能尝上一口——” “咕噜”一声,乘黄听着她的描述,咽了咽口水,舔舔嘴角,手握着鸡腿的力道松了一些,似乎觉得这烤鸡并无九香阁的烤鸭绝美。 顾曦贞安耐住笑意,最后添柴烧火道,“只要你让我吃了这鸡腿,我这就叫厉长煜给你买一只,哦不,是买五只,如何?” “真的?”乘黄眼睛顿时一亮,看向顾曦贞的脸是满脸放光,却开口说,“王爷,你这是在做什么?不同意吗?” 因背对着厉长煜,所以顾曦贞并不知道厉长煜在干什么,见乘黄突然转移注意力,一时好奇也转过了头,就看到厉长煜不知何时,撕下了另外一只鸡腿,放在手里,正欲咬下。 见两人纷纷转头看自己,他一顿,并未下口,而是嘲笑道,“傻子,鸡有两条腿。” 顾曦贞眼睛一顿,不知他这话是何意,却陡然听到了乘黄狂笑的声音,转头一看,他竟然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抢了她手里的鸡腿。 “嘿嘿,八宝斋和九香阁的好吃的,王爷都给我准备了,随时都能去吃,还用得着你吗?嘿嘿,这个鸡腿我就收下拉,主人!” 乘黄嘚瑟的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几口就把那巨大的鸡腿给吃了下去,然后抹抹嘴,心满意足的开始吃其他部分。 顾曦贞气的五指紧握,发出咯咯的声响,刚想抬手揍人,就被厉长煜拉了过去,一只将喷喷的鸡腿伸到她的面前,散发着烤鸡特有的香味。 “你若要吃,本王的给你。” 顾曦贞盯着那鸡腿,她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吃,就是想跟乘黄抢一抢,结果没想到另外一只也没了,有些火大,张嘴就对着那鸡腿一口咬下。 满嘴的肉香味,丝滑柔嫩,入口不老,香味扑鼻,却叫顾曦贞一震,她咬着一块鸡肉,转头斜眼看厉长煜,眨了眨。 “怎么?觉得本王是刚才的举动是骗你的?其实真正的目的是叫你咬空?” 顾曦贞将嘴里的肉咽下去,眼睛又眨了眨,正要说话,才张开嘴巴,就又被塞入了一口肉,那是厉长煜用手撕的,肉块不大不小,正好被她一口吞下,吃的也不难看。 “那是因为本王心善,觉得这样喂你,能表现出本王对你的与众不同。” 顾曦贞呵了一声,嘴角一咧,满眼不信,可厉长煜还是那样看准她一口吃完,就又塞入一口,叫她不得反驳,而自己则慢悠悠的道。 “这普天之下,即便是本王的弟弟妹妹,也都没有享受过这待遇,你可是第一人,觉得荣幸吗?千万别太感谢本王。” 厉长煜一副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表现,一口口的喂着顾曦贞,可次数多了,顾曦贞就有种被当成小狗,在接受主人喂食的错觉。 在最后一块鸡肉被塞入她嘴巴里时,她猛地握住厉长煜的手腕,咽下那口鸡肉,问道,“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小狗了?” 厉长煜一顿,盯着她漆黑闪亮的眼睛,随后眸子又落在她吃油后变得更加鲜艳欲滴的唇瓣上,嘴角一时没忍住的,勾了勾。 然后只听得“嘎啦”一声,是骨头脱位的声音。 第49章 和未婚夫对上了 “气死我了,竟然将我当成小狗投食?真卑鄙无耻!世上怎会有如此男人,简直是不可理喻,再待下去,我肯定会疯!不行,我得离开他,我一定要离开他。” 顾曦贞弄脱节了厉长煜的手腕关节,然后借由洗手的借口,逃了。 如今,她站在天肆酒馆一楼门前的洗水池前,越想越不甘心。 “如此,我得尽快去两仪宗,只有进了两仪宗,才能够彻底摆脱他。可是我该如何进两仪宗?宗内长老一盖不识,难道真要去找陆九柠?” 她眯起眼,对这个选择,明显有着犹豫。 倒不是她下不了那一口,而是她清楚陆九柠这种性子的人,一旦答应了开头,后面他就会有各种法子来逼迫你答应各种各样的请求。 这是她最不愿意的,而且若真的去了两仪宗,他身为宗主,她是万万不能和他明着对着干的,所以去找陆九柠进两仪宗,也是不行的。 “两仪宗的长老里,只有白虎露过脸,要不——” 她站在大门口,单手横在胸前,单手托着下巴,危险的眯起了眼。 “喂,你能不能别挡道,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谁,挡了她的路,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突然一个尖锐不客气的嗓音打破了顾曦贞的沉思,她转头就看到一个小婢女单手叉腰站在不远处,后面听着一辆马车,马车里的主人并未下来。 马车并不十分华丽,也无任何标识,但丫鬟的穿着与饰品倒是有些讲究的,顾曦贞目光越过她,端详了一会儿,并未开口,也未曾挪动步伐。 “喂,说你呢,听到没有?还不快给我离开!我家小姐要进去,快让开。” 这话若放在平日,可能顾曦贞会真的让开,可今日她才受了厉长煜的气,正有火不得发,她们却蹭了上来,那就莫怪她不客气了。 “若我不让呢?”顾曦贞抄起手,大大咧咧的往门口一站,挑衅的扬了扬眉,“你一个丫鬟,能拿我怎样?” “你若不让,便不怪我了。”丫鬟冲身后的护卫一甩手,“上,给我将此女拉走。” 她示意,两个高大的侍卫就大步走上来,气势雄伟,面露不客气。 顾曦贞见他们那模样,想来平日里也是嚣张跋扈惯了,这种人用来出气,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她扭扭头,眼扫周围慢慢聚集过来看热闹的人,用不高不低,众人正好听得到的声音,说,“后日便是当朝太后寿辰,故而皇上举办这花灯节,是为了给太后贺寿,大家外出赏花灯玩耍,本就是凑个热闹,讨个吉利,也是在为太后贺寿,却不知天璃国第一皇商的楼家,却在今夜因有人挡了她家主子的路,而出言为难,更要以武力驱逐,大家评评理,这楼家是要作甚?难道是觉得自己羽翼**,可以与皇家齐驾并驱了吗?” “这位小姑娘,你怎么知道这是楼家的?” 人群中有个大妈好奇的问,边上有人也跟着问,“这马车并没有楼家的族徽飞鹤呀!你莫要胡说,得罪了楼家人,会不好过的。” “对呀,小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讲。” “马车虽无飞鹤标记,可这丫鬟与护卫的衣服上,分明就有飞鹤呀,大家看看。”顾曦贞指着那婢女和护卫的衣服,大声道,“平日里大家闺秀出门在外,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马车可以随时更换普通的,可是在一族中,所有的下人服饰上,都必须带有那一族的族徽的。” “那是楼家的飞鹤吗?” “好像是的。” “不是好像,就是。”有人激动地说,“我曾经去过楼家送货,他们每个下人的服饰上,都有飞鹤,就在腰带处,看看有没有就是了。” 那人一指,众人纷纷探头去看,惹的那小丫鬟明显有些急了,指着她的鼻子说,“你你你,莫要胡说,分明是你先阻拦在此,不让我家小姐进去,我楼家何时对你无力驱逐了,大家莫要听她胡说。” “哦呵?”顾曦贞眯眼微笑,“还真的是楼家人呀?看来我猜对了呢!” “你!”小丫鬟气到,指着她说,“你使诈!” 她双手一摊,耸了耸肩道,“你大可以不承认的。谁又会去真的验证真假呢?” “你!” 小丫头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不知所言,脸红像猪肝,气的炸毛。 顾曦贞挑挑眉,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但她的眼睛一直好奇的盯着那马车不动。 她听乘黄说过,楼家有五位小姐,个个长得貌美如花,但仅有拥有五行之力的五小姐最得宠爱,也是唯一一个还待字家中的闺女。 所以马车里的人是谁,她十分清楚。 但很明显的,对方也是好定性,都被这样说了,还能坐着一动不动,很显然的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比起那左仟仟和顾夕瑶,算是比较有忍耐力的。 “是谁在辱我楼家之名?”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十分具有穿透性的声音,伴随着声音的来源,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只见两位身材高挑的男子,一黑一白自人群中走来。 左边那人白衣乌发,一把折扇在手,风度翩翩,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温润儒雅的微笑,正是天璃国第一才子,容炫。 他一见到顾曦贞,就对她微微颔首,莞尔一笑,如沐春风。顾曦贞眨眨眼,算是回应。 而右边那人,一身黑衣,黑发束冠,俊美绝伦,脸如雕刻版的五官,格外立体,刚才说的话便是此人。 楼家仅有一位长子,便是与顾曦贞曾经有婚约的楼尘一。 “大公子,就是她,堵在门口不让我等进入,我一时急了,就说了她几句,她竟然就辱没我楼家名声。” 小丫鬟一看到楼尘一就上前告状,模样委屈的不得了。 楼尘一负手而立,眼扫顾曦贞,眼微眯,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嚣张与狂妄,“顾曦贞,你这是被退婚不成,故意为难我楼家?” “退婚?”顾曦贞眨眨眼,冲他露齿一笑,“退就退咯,下一个更好。” 楼尘一见她丝毫没有被退婚之后的难受,心中有些不服气,“下一个更好?就你那水性杨花的性子,都害死了人,还不够吗?” “楼尘一,你是在说我家贞贞是坏人还娼妇?” 厉长煜的声音幽幽的从酒馆二楼的平台上传来,他单手持着酒杯,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垂眸众人,俨然一副俾睨天下的霸气。 第50章 楼家有女不简单 “啊啊啊,是凛王,我竟然看到了凛王……” “我的天,我竟然能在此地看到凛王,真的是太幸福了。” …… 随着厉长煜公然出现在人群面前,那些看热闹的女子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一个个眉目含春的看着厉长煜,一副随时都会幸福的晕倒的模样。 顾曦贞看着她们,又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厉长煜,眨了眨眼,有些莫名的挠挠脸颊,嘀咕道,“他有这么迷人?” 此刻乘黄不在她身边,所以没人给她吐槽,她对着那副景象,很嫌弃的撇了撇嘴,就听到楼尘一说,“王爷,尘一并非此意。” “那你是何意?公然嘲笑我家贞贞被退婚?此举是男人该为之事么?” 厉长煜一连三句反问,是堵得楼尘一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这叫顾曦贞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厉长煜果然长了张损人的好毒舌呀,厉害厉害。” 她低声自语,却没想到忽然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叫她猛然一颤,抬头顺着视线望去,一眼就看到厉长煜盯着她的方向,微眯着眼睛,一副“你说什么我都听到了”的样子。 顾曦贞一缩,立刻转移视线,纯当没看到。 “王爷。”此时容炫上前一步,距离在楼尘一半步之前,对厉长煜拱了拱手,道,“王爷,楼兄方才是无意冒犯顾小姐,纯粹是——” “既非无意,便是有意。” 厉长煜直接打断了容炫的话,气势凛凛,丝毫不减。 容炫一瘪,正欲再度进言之时,他身后的马车里却传来一个声音。 “王爷。” 马车车帘一动,一抹淡粉色从里面飘了出来,紧接着下来一位貌若西施的娇小美人儿。 她一身粉黄色襦裙,长的小巧,五官格外精致,梳着时下最盛行的发髻,一对紫金万花华胜插于发间,在灯光的照耀下盈盈散发着光辉,简单又不失美艳。 正是楼家尚未婚假的五小姐楼灵儿。 她在丫鬟的扶持下站定,对着厉长煜的方向行了一礼。 “王爷,家兄脾性急,公然冒犯顾小姐,未顾及顾小姐名誉,是家兄不对,在此,灵儿替家兄对顾小姐说声抱歉。” 她声音娇软柔糯,听上去十分的温软舒服,说着又走到顾曦贞面前,当着很多人的面,对她福了福身,微微颔首。 “顾小姐,家兄冒犯,灵儿替他向你说声抱歉,此事是我等不对,还请顾小姐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们兄妹计较。若姐姐真有气儿,大可以向灵儿发,但求莫要加上楼家,楼家家规甚严,我等在外行事,皆与家族无关。还望姐姐原谅,真的对不住了。” 她这一番话说的极为有意思,一说若顾曦贞再继续计较下去,那她就显得小家子气,别人都道歉了,还要斤斤计较。 二就撇开了刚才丫鬟一事,与楼家无关,纯属个人之意。 仅此二点,就让顾曦贞没办法再说不。 此人,是真不简单呐! 顾曦贞心中感叹,脸上却是顺势给了她这个面子,微微一笑,“妹妹快请起,此事我也没生气。反正我大伯父已经训斥了,那此事就过了。妹妹不是要进酒楼吗?请吧!” 她退后一步,让出了大门的位置,对楼灵儿是满脸微笑。 楼灵儿含蓄的点点头,然后往二楼一看,发现厉长煜已经不在那了,她乌黑黑的眼睛定了好一会儿,也没动。 顾曦贞有些好奇,但楼尘一却大步走了过来,将楼灵儿往他身边一拉,恶狠狠地瞪了眼顾曦贞说,“你别得意,总有凛王不在的时候。” “尘一。” 容炫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再多说了。 楼尘一似乎很听容炫的话,但在大庭广众之下非但没有挽回颜面,却还失了面子,总觉得有气,故而在众人退离之后,袖子一甩,斜眼对顾曦贞说,“你给我等着瞧。灵儿,阿炫,我们走。” 楼灵儿被拉着一声不吭的走进了天肆酒馆,容炫却故意落后一步,他回头看着顾曦贞,问,“你不进来吗?” “我?”顾曦贞指指自己,微笑着说,“我就不了,好不容易——”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天肆酒馆的小二给打断了,“顾小姐,王爷叫小的带句话给你。” “什么话?” 小二看了容炫一眼,随即来到顾曦贞身边,低声说,“王爷说,若你现在走,你欠的债的欠条就立刻撕毁。” “他个王八羔子!” 顾曦贞当即就大骂,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厉长煜给活剥生吞了一样。 或许别人以为撕毁欠条是件好事,可只有她知道,那欠条上的手印是用灵力按压上去的,加上欠条本身的灵力,一旦撕毁,纸上的内容就会自动飞到每个具有灵力之人的耳中。 “行,我不走,可以了吧!” 她气呼呼的推开小二和容炫大步往二楼走去,行为让两人无法理解,容炫盯着她的背影,思索片刻,也立刻跟了上去。 天肆酒馆二楼的包厢是半开放式的,厉长煜选的这一间,是酒馆里最大,也是位置最好的一个包厢,且两侧都是空的,以屏风遮挡。 那屏风如若一堵墙,里外都看不到,画着极美的山水图,从不同的角度望去,看到的皆是 不同的景色,别有一番风味。 顾曦贞上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早她一步进入酒馆的楼家兄妹二人,正与厉长煜在说话。 “他们找厉长煜做什么?” 她自言自语,所以放慢了脚步靠近。 “今日本就是凛王约的尘一,说是楼家要找的人,找到了。” “找人?”顾曦贞回头看他,“什么人能堂堂一个王爷帮忙寻找?” “是一个极为特殊之人。” “特殊之人?”她摸了摸下巴说,自言自语的说,“有意思,我要去看看。” 她加快脚步,走到屏风后面,慢慢的探出一个头。 只见包厢里面,楼家兄妹站在一边,厉长煜仍旧坐在刚才坐的位置上,而边上的乘黄依旧在埋头吃东西,吃的是满嘴的油腻,仿佛饿了很久一样。 “吃相真难看,也不嫌丢人。” 顾曦贞嗤之以鼻,乘黄却闻所未闻,倒是楼尘一说,“多谢王爷替我寻到,此事尘一一定会好好答谢王爷的。” “你要如何答谢?” 厉长煜用左手端起了茶杯,放在了嘴边,却并没有喝,又放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 楼尘一并未看出什么细节,只是回头看了眼身边的楼灵儿,面露微笑,随即说,“听闻皇上最近忧心王爷娶妻之事,如若不嫌弃,我妹妹灵儿尚待字闺中——” “好家伙。”顾曦贞瞬间露出吃瓜看戏的晶亮眼神,“原来他是来做媒婆的呀!” 第51章 脸盲厌女症 顾曦贞面露兴奋,一手拽着容炫的衣袖,开心的不得了。 “楼尘一竟然这么大胆直白的要把妹妹嫁给厉长煜?那楼灵儿也不拒绝,看她满脸羞红的样子,难不成是心仪厉长煜许久了?你知道什么内情不?跟我说说呗!” 她拽着他的衣袖,不知觉的撒娇摇晃,容炫被她那明晃晃的眼神盯得面色微微发红,低下了头,盯着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呐呐的说,“灵儿从第一次见王爷起,便心仪于他。可是要嫁入皇家并非如此简单。” “所以那楼尘一就借着报答厉长煜的机会,将自己妹妹硬塞?别人或许是觉得他这样做是为了还人情。可有心人不会这么想,他这算是逮着个机会,强买强卖。这个楼尘一怕不是个傻子,你怎么会和他做朋友的?” 顾曦贞说的如此直白,容炫其实心中也很清楚,但楼家所有人都知道楼灵儿喜欢厉长煜,只是碍于厉长煜前前后后推了所有女子包括楼灵儿的画像,导致楼家也毫无办法。 他们倒也不是没想过请皇上赐婚,但厉长煜曾经当众拒绝过,楼家怕丢人,所以才会有楼尘一这番说辞。 他后面说了什么,顾曦贞是没有听到,她闭嘴之后,就听到那边是鸦雀无声,故而又凑上了脑袋,发现厉长煜仍旧低着头,看着放在桌面上的右手。 右手手腕的袖子被卷了上去,上头有明显的五指红印,赫然就是刚才顾曦贞握出来的。 “王、王爷?” 楼尘一出声,厉长煜却依旧没反应,乘黄也继续吃东西,丝毫不看那边。 唯有楼灵儿睁着害羞的眼眸,看向了厉长煜的手,轻言开口,“王爷,您的手受伤了?灵儿学过一些医术,可否让灵儿看一看?” 这时,厉长煜才抬头看向她,那一眼直接撞进了楼灵儿的心中,惹的她心跳加速,面色越发的红艳,衬着那娇嫩的皮肤,更加的鲜艳欲滴。 厉长煜的这份沉默,让楼灵儿误以为他答应了,故而大胆上前,走到他的身边,伸出纤纤玉手,想要触碰他的手腕,却被无情的甩手打开了。 “啪”的声音清脆无比,打在楼灵儿的手背上,很快印出了一块红色,她吃痛,却紧咬住嘴唇,没吭声,好一会儿才说,“王爷,是灵儿唐突了,还请王爷莫怪。” “本王不喜他人碰触。” 厉长煜看也未曾看她一眼,便说出了这句话。 楼灵儿一愣,厉长煜的“脸盲厌女症”这件事,人尽皆知,但这并不妨碍女子们喜欢他的心。 可是因厉长煜曾经救过她一次,所以她心中一直都笃定,她在众多女子里是不同的,至少那次的相救,让厉长煜抱过她。 因此,她对他说的这句话,虽有难受,但还是在心中安慰自己,可没想到下一句话,就叫她的幻灭全部被打破了。 “贞贞,你过来,给本王揉揉手。”厉长煜软绵绵的抬起右手,召唤外面的人儿,“快一点,本王手疼,贞贞,贞贞。” 他叫了半天,顾曦贞就是不动,容炫低声说,“你不去好吗?” 顾曦贞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心中笃定只要自己不开口说话,他就不会认得自己是顾曦贞。 “贞贞,把你的手从容炫嘴上拿下来。” 他是怎么知道我捂着容炫的嘴的? 顾曦贞疑惑,始终不明白,厉长煜怎么就知道没出声说话的人,就是她的。 可她还是没动也没出声,但见厉长煜叫了一声后,用左手从怀中摸出一张纸,在眼前晃了晃,声音慵懒又邪恶,“不然这纸——” 他做事要撕,顾曦贞一个激灵冲上去夺了下来,“不能撕,不能撕。” 她紧张的查看纸张的完整性,却发现那是一张空白的纸,什么也没有。 “厉长煜,你骗我?” 面对她的暴怒,厉长煜却将右手往她面前一伸,眼角微弯,笑眯眯的说,“贞贞,我手疼,给我揉揉,这可是你捏断的。” “……” 顾曦贞瞬间感受到来自楼家兄妹的凶恶眼神。 她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把厉长煜的另外一只手也给弄折了,但是这个男人捏了她的把柄,她不得不就范。 面无表情的抬起他的手,她五指用力捏了捏,想他吃痛,却发现他丝毫没反应,而是用下巴努了努桌面,说,“贞贞,本王渴了,想喝水。” “你自己没手吗?” “受伤了。” “左手。” “不会。” “……” 傻子都会用左手拿水杯好吗?你骗鬼呢? 顾曦贞又翻了个白眼,见他满目含笑的盯着自己,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但还是认命的给他倒了杯水,递了过去,“给。” “喂我。” 顾曦贞嘴角抽抽,有种想暴揍他的冲动,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多的事儿? 她眯眼盯着那厚薄适中的嘴唇,忽然嘴角一勾,伸过去的杯子贴上那唇瓣,然后手腕一用力,直接将满杯子的水全倒在了他的脸上。 此举,让楼家兄妹是极为震惊,尤其是楼灵儿,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拿出自己的锦帕递给了厉长煜。 “王爷,你满身都是水,擦擦吧?” 面对那带着女子香味的锦帕,顾曦贞挑了挑眉,满眼看戏。 厉长煜却低着头,随即往手帕的主人那看了一眼,密集的睫毛微微轻颤,盖住浓黑的瞳仁,朦胧又勾人,楼灵儿的脸立刻就红了。 “王、王爷,给。” 她的手又朝前伸了伸,可厉长煜却问了一句,“你是谁?” 三个字,熟悉到连孩童都会问,都知道的话,却在此刻有种慢慢的讽刺之意。 楼灵儿脸上的红润瞬间倒退变白,小嘴儿微张,步履后退,眼中慢慢凝聚起了晶莹。 楼尘一见了,不忍妹妹受挫,上前一步,将她往后拉了拉,对厉长煜说,“王爷,这是我妹妹,楼灵儿。” “哦。”厉长煜似乎才想起来她还没走,随即又问,“你们要的人都在这了,还不走?” “这——” 楼尘一往乘黄的方向看了眼,正欲说话,厉长煜就用左手拎起了乘黄的衣领,将他抛给了楼尘一。 “速度离开。” 四个字略显不耐。 楼尘一反手接住嘴里还叼着一块肉的乘黄,将他放了下来。 他看着厉长煜那样子,心知再留下也没什么好处,只能先撤退。 “此次多谢王爷帮助,此恩楼家一定会报,今日我等先行告辞。” 他说完就一手拽着楼灵儿,一手拉着乘黄往外走去,容炫看了顾曦贞一眼,也转身离去。 “欸,山——” 顾曦贞见乘黄被楼尘一带走,才反应过来乘黄就是容炫口中的人。 正要追上去的时候,却被厉长煜反手一拉,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厉长煜将左手往她面前一伸,可怜兮兮的说,“贞贞,本王的这只手也疼。” 第52章 做奸细 厉长煜双手从顾曦贞的身后往前伸,表面上看似给她看自己受伤的手,实际臂膀上的力道,让顾曦贞难以脱身。 她一手往后推搡着厉长煜,眼睛直盯着被带走的乘黄。 这一幕正好被回头的楼灵儿看在眼中,她停下脚步,望着这边,好看的眼睛,暗了暗,“哥,王爷当真厌女吗?” “这事实人尽皆知,怎了?” 楼灵儿盯着那厢,本欲说什么,可最后却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她回身跟上楼尘一的步伐,双手拢在袖子里,却绷的斑白。 容炫跟在最后,他看了眼一声不吭的楼灵儿,又回头看了眼还想追上来的顾曦贞,最后目光落在了楼尘一身边的少年身上。 白衣白发,眉心一点红色曲线,正是楼家寻了好几年的万年人参,服下可解百毒,延长寿命。 可顾曦贞不知此事,她只清楚,乘黄是她的灵宠,现在却被厉长煜给了楼家人,关键乘黄毫无半点反驳,这让顾曦贞心中有所疑虑。 待前方人消失在拐角处后,顾曦贞才停下推搡,一手拽着厉长煜的衣领,侧身转头过去,略带不善的问,“你和我的山奈做了什么交易?为什么它会跟楼尘一走?楼家找的‘特殊之人’不可能是我的山奈。” 她一口一个我的,是充分告诫厉长煜,乘黄是她的所有,现在她这个主人什么都不知道,自己的灵宠就跟人走了,算什么意思? 相对她满身散发的不悦,厉长煜却仍是那副散漫慵懒的态度,他抬手握住顾曦贞拽着他衣领的右手,攥在手中,轻轻地摩挲着说,“它是去做奸细的。” “奸细?” “嗯。”厉长煜也不瞒她,如实告知的说,“近几年楼家族长楼擎身染重病,近日已欲濒死,急需一只百万年人参入药,方可痊愈。因出于一些原因,那最后一只百万年人参,我不能给楼家,所以借你的灵宠一用,它身为上古异兽乘黄,可以让楼擎活着。至少目前他还不能死,有些事儿也才能够完成。” “你怎知山奈是乘黄?” 顾曦贞讶异,山奈与她来到天合城后,从未恢复本体过,即便有人能够看到它,也不过是一只类似于狐狸的动物。 “我知道的事比你想象的多的去了。”厉长煜勾了勾她的鼻子,又轻轻一捏,声音轻缓舒柔,“只要你听话的跟着我,总不会让你吃亏的。山奈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此事是它自己答应我的,作为交换,我也会保证它的安全。” 顾曦贞嘴角扯动,她能想到为什么乘黄会答应帮厉长煜做事,她倒是不介意乘黄这么做,只是既然这事做都做了,那她也必须捞点好处。 嘴角微扬,顾曦贞从厉长煜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又朝他那边侧过了一些,双手抚平被她弄得有些皱的衣襟,笑眯眯的说,“只是你俩瞒着我,将我这个主人置于何地?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 说着还冲他抛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厉长煜眼神幽幽,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双手慢慢的握住她两只小手,配合着点头说,“你欠了本王那么多金子,现在让你的灵宠帮忙做事还债,你还想捞什么好处?” “……” 顾曦贞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一般人会这样回答?他不是该说,你要什么?亦或者是只要本王能做到的,必定答应你之类的话吗?这样一来,她也可以顺势叫他寻关系,弄到两仪宗长老的推荐信,顺利进入两仪宗。 可这张口闭口欠债还钱的,是几个意思? “小小年纪,莫要整日里盘算一些有的没的,像你这般年纪的,就该好好的玩乐,莫要算计太多,小心动脑过度变傻子。” “……” 一连两次都怼的顾曦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唯有嘴角的抽搐,清晰可见。 但厉长煜似乎还不尽兴,松开一只手,捏住她抽搐的嘴角,轻轻一扯,继续道,“你瞧你,还未老,嘴角就不停的抽着,再这样下去,面部肌肤会松弛,皱纹就会出来,然后成了一个十六岁的老太婆。” 顾曦贞深吸一口气,嘴巴微张,双手紧握成拳,随后快速张开,猛地呼上了厉长煜的脸颊,清脆的碰撞声,清晰可见。 包厢内的气氛一瞬间有所凝固,厉长煜坐着没动,却眯起了好看的眼。 顾曦贞则捧着他的脸,倾身靠前,恶言恶语的说,“厉长煜,你再说一句废话,我就先划花了你的脸,然后把你的嘴巴缝起来,眼睛毒瞎!” 厉长煜被她双手用力挤着脸颊,嘴巴成上下撅起,含糊不清的从嘴巴里挤出三个字,“你舍得?” “你每次欺负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舍不得的?所以我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大不了,跟你闹掰,然后我去找陆九柠,他可是喜欢我的不得——啊——” 她的话尚未说完,整个人就突然朝前栽倒,厉长煜背部着地,她就那样摔在了他的身上,与此同时,外头也传来烟花绽放的声音,很完美的掩盖了包厢里摔跤尖叫的嗓音。 顾曦贞因没料到会摔下去,差一点就亲了上去,但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俩鼻尖对鼻尖,细微的紧贴上,夹杂着呼吸的轻柔。 顾曦贞一怔,满脑子想着自己是不是用力过大,才会摔倒,因此错过了厉长煜眼中那被碎发遮挡在后的异样。 只听得他说,“你喜欢他?” “啊?” “你喜欢陆九柠?” 厉长煜两次开口,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茶水的香味,他分明没有喝酒,可那香味却明显有些醉人。 顾曦贞盯着他不说话,只想先起身,因此松开了他脸上的手。可没想到,他却固执的伸手搂住她的腰,然后猛地按住了她的后脑勺。 眼看就要亲上,顾曦贞一颗心忽然怦怦直跳,紧张的闭眼闭嘴,可厉长煜却轻松地别过了头,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红艳艳的唇瓣,紧贴着她的耳廓,张嘴就是一口咬下。 “疼!”顾曦贞惊呼出声,开始挣扎,可厉长煜双手双脚轻松地就将她禁锢在怀中,死不松手,“你咬我作甚,疼。” “疼就对了。”厉长煜松开牙齿,拍拍她的后脑勺,一字一句的道,“你喜欢谁都可以,但绝对不能是陆九柠。否则,我不介意——” 最后几个字,他是紧贴着顾曦贞的耳朵诉说的。 此刻外头烟花冲天,喧闹声嘈杂,但丝毫不影响厉长煜最后的那句话,以及他顺势而为的动作。 这一切都让顾曦贞的一颗心,狠狠地颤了一颤。 第53章 圣旨到 自那日从天肆酒馆回来后,顾曦贞就一直躲在房间里,厉长煜是说到做到,真的叫三心将她的东西搬到了凛王府,还专门在他院子的边上,给她选了一个住处。 两侧院落只隔了一排桃树,桃树上结着红红的桃子,清香随着微风吹撒到院子里,带着桃子的美味。 三心摘了一颗洗干净后递给了亭中乘凉的顾曦贞,说,“小姐,王爷等下要出门,你当真不去吗?” “不去。” 顾曦贞这几日来,一直在躲着厉长煜,连太后的寿辰都未曾去。 她虽然不肯承认是因那日厉长煜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但每每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心口震荡不已。 “哦。王爷说了,若您不想去,就在院子里好生休息,府中晚膳照常准备,小姐若想吃别的,都可以说。小姐,你看王爷多宠你,在这王府里,比顾府好太多了。王爷真的对你太好了。” “一口一个王爷,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才是你主子好不好?” 顾曦贞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三心却是甜甜一笑,吐吐舌头说,“奴婢只是觉得王爷对你是真好,有王爷护着小姐,以后就没人敢欺负小姐了。” “是没人敢了,但就他一个,我都吃不消。”顾曦贞自言自语,一口咬下那桃子,汁水充足,入口香甜,很是不错,她几口就吃完,随后起身拍了拍手,往卧房走去,“我困了,去睡一会儿,莫要来打扰我。” “是。” 三心冲着她的背影福了福身,见她进屋之后,才转身走出了院子。 顾曦贞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只好起来打坐,这一坐,就坐到了隔日。 她睁开眼,觉得运行了一个周天后,全身舒服的不得了,看来这具身体也逐渐的适应了,不会再在有没有灵力摄入的情况下,会逐渐损失灵力了。 但若要长久凝固灵力在身体中,她依旧需要去灵力充足之地,虽然凛王府是个不错的地方,但要整日里和厉长煜在一起,还是需要诸多勇气的。 她有时候懒得不想烦,故而宁愿去两仪宗,至少远离厉长煜也是好事。 就在她忧心着如何才能进两仪宗时,她接到了两个消息。 其中之一是皇上听闻她要承袭她爹顾显的定国公爵位一事,便下令让她参加半年后的考核,命她做足准备。 其二则是,九月初一,以新生的身份进入两仪宗学习,以便能顺利参加半年后专门为她安排的考核。 “所以,这考核就是在两仪宗进行?所以即便我没有得到推荐信,只要凭借要继承爵位考核一事,我也是可以进入两仪宗的?” 搬旨太监离开后,她盯着圣旨上的所写,转头问悠哉喝茶的厉长煜。 茶水入口,香气绕齿,厉长煜闻言,很是肯定的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点头。 “那你为何不早说!” “本王没说吗?”厉长煜抬头,洁白的手指捧着青瓷茶杯,一双漆黑的眼睛缓缓一弯,“本王犹记得那日在顾府,本王亲口说过,你可以参加考核,若考核没过,那顾鸣可再提爵位一事。是你自己没打听清楚,怪我?” 顾曦贞一噎,好似是有这么一出。 可她却忘了,那晚厉长煜在阁楼给她作画一事,期间也提过考核之事,她问了,但他没有给出回答。 厉长煜借由喝茶的动作,偷偷瞧了她一眼,就知她忘了阁楼那晚一事,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家贞贞还真好骗。 顾曦贞是真没想起这事的后续,她只清楚,只要每次厉长煜在自己面前一说本王二字,那就多半是要开始耍她的时候了。 因此她脸故意一冷,声音毫无情绪的说,“那考核是如何进行的?” “你去了两仪宗自会知道。不过——”厉长煜忽然放下茶杯,起身朝她走来,他高出她一颗半头多,抬手正好落在她的脑袋上,轻轻一揉,就将她梳理柔顺的发给弄乱了,趁她未发现时,便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这之前,你最好把关于两仪宗的事,弄清楚,否则去了那里,丢了脸,可别说我认识你。” 他说这话时满含笑意,唇齿间带动着呼吸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子上,像极了羽毛划过肌肤那种痒痒的感觉。 顾曦贞却是整个人身子微微发僵,只因着极近的靠近,让她陡然想起那日在天肆酒馆的一幕,厉长煜最后那句话已经印象深刻。 她脸色猛地一红,心跳急速加快,抬手就推开了厉长煜,随即退后数步,与他保持距离。 “不用你说,我知道。不过,作为侄女,我想提醒大伯父一声。”她故意将侄女和大伯父几个字咬的很重,是在提醒着他,“不管在外还是在内,莫要再出现如此亲昵的举动。” 说完,她拂袖离开,速度之快,有些像慌乱逃走的模样。 厉长煜站在原地,半眯着眼,盯着她的背影,嘴角划过一丝玩味。 此时,子桑从外头进来,作揖道,“王爷,楼家那边有消息传来。” 厉长煜点头,随后二人一同去了书房。 这边,顾曦贞从前厅出来后,独自走出了凛王府,晃荡在天合城最热闹的街道上。 如今,正值七月,夏日炎炎,白日里出来,太阳正火辣,但天合城内,依旧是喧闹吆喝声不断,各色各样的人穿梭上街道上,出现在酒馆客栈内,其乐融融,俨然一副太平盛世。 顾曦贞站在东街的拱桥上,这是凛王府外最近一个能够看到两仪宗方向的地标。 “九月初一,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我该去何处查看更多的关于两仪宗的消息呢?” 两仪宗因特殊的存在,所以国书院里,是没有相关的资料的,而且外面对它的知晓,仅次于入选条件,以及宗主长老,其余的一概不知,就连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没有,所以这不怪顾曦贞消息闭塞。 虽说去求厉长煜可以看到应有尽有的资料,但是吧,才赌气出来,她也拉不下那个脸回去央求。 只能傲着一口气,在此地叹息。 “顾小姐,你这是怎了?”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顾曦贞回头,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容炫。 他今日不再穿白衫,而是一件青色的直襟长袍,腰间坠着同色系的腰佩,简单清爽,在这样热辣的气候里,给人一种十分舒爽的感觉。 顾曦贞眯了眯眼,赞道,“果然人好看,脾气又好,穿什么都看的顺眼。” “这——”容炫一时接不上话,但对此还是笑了笑,“顾小姐谬赞了。” “我实话实说。” 容炫笑笑,“听闻小姐半年后要参加考核一事,若通过便可成为定国公,容某在此先给小姐道喜了。以小姐的聪慧,考核一事定不会有问题。” “这事你也知道了?” “对。”容炫点头,“太后寿辰那夜,凛王当众提出。本以为皇上不会在意此事,可没想到几日后,皇上突然在朝堂上商议此事,虽得到的反对声无数,但最后在凛王和丞相的双双赞同下,此事才定下。” “你是说厉长煜和陆九柠纷纷挺我?” “是的。” 顾曦贞咬了咬唇,疑惑的皱起了眉,她单手横在胸前,一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容炫的腰佩,若有所思。 第54章 进两仪宗 “顾小姐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容炫见她那若有所思的模样,开口询问。 顾曦贞托着下巴,慢悠悠的说,“很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原因,但就觉得那两个人赞同的一件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说着忽然右手握拳敲向左手掌心,眼睛发亮的对容炫说,“你说若我拒绝不进行考核,如何?” 容炫摇头,“万万不可。” “为何?” “皇上若未下旨,小姐自可拒绝,可如今圣旨已下,小姐若拒绝,便是抗旨,皆时若皇上盛怒,不管是顾家,还是王爷与丞相,都会一同获罪,故而小姐万万不可拒绝,顶多若真不想承袭,可在最后考核里失败便是。” “失败?”顾曦贞摇头,“在我的认知里,不存在这两个字。” “既然小姐有信心,大可一试,我想不管是王爷还是丞相,都会支持你的。” 要他们的支持,我是疯了吗? 顾曦贞心中嘀咕,却不想再继续此事,她上前一步,忽然问,“你可知何处能查到关于两仪宗所有的事?” “有。”容炫说,“在两仪宗内,有藏书阁,在藏书阁内,有两仪宗的由来。” “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顾曦贞狐疑,容炫则退后一步,伸手平揖道,“容某不才,正是两仪宗黄字级弟子。” “你是两仪宗的人?”顾曦贞讶异,却很快转惊为喜,她突然握住了容炫的手臂,拉近两人的距离,凑上头,低声道,“那你能带出来吗?或者带我进去?” “这——”容炫对她突来的靠近,脸色有些发红,但还是摇头道,“恐怕不行。” “为何?” “因为两仪宗有严格规定,任何物什都不准带出两仪宗外,且不能带尚未入学者以及未邀请者进入两仪宗。” “你邀请我去不就成了?” “不行。”他依旧摇头,“只有赤字级弟子及长老才有资格。” “那怎么办?” 顾曦贞烦恼的抿紧了嘴唇,容炫盯着她那模样,又垂眸看着手臂上那只娇嫩的小手,问道,“顾小姐要知道两仪宗的事,是为何?” “因为厉长煜说,叫我入学前,把两仪宗的事弄清楚。可外头对两仪宗的记载太少了。” “此事,你直接问王爷即可,王爷都知道的。” “问他?”顾曦贞嗤之以鼻,“代价太大,不要。” 她直接拒绝,貌似对厉长煜意见颇大,容炫唇瓣微抿,犹豫了一小会儿,提议道,“若顾小姐不嫌弃,我可以转述。” “你?” 容炫点头,整了整自己衣衫,认真的说,“两仪宗只规定不得带出,却没有规定不得口述。” “那你刚才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顾曦贞翻了个白眼,此人是做书生脑子傻掉了吗?早说呀,也好过她浪费那么多的口舌。 “啊?” 容炫不明此话何意。 顾曦贞却摆了摆手,“算了,咱们寻个地方,你与我好好说道说道。” 她说做就做,也不管容炫是否有事,双手拉着他的手臂,近处寻了个茶馆包厢,就打听两仪宗的事去了。 这么一聊,就做到了晚上,顾曦贞为了答谢容炫帮了大忙,还请他吃了一顿晚餐,这才慢悠悠的回了凛王府。 她吃的很饱,也很满足,一路上哼着歌儿往院内走去,院子里静悄悄的,三心不知去向。 她一边往卧房走去,一边大喊道,“三心,去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可四周极为安静,三心并没有出现。 “三心,你去哪——” 顾曦贞有些不悦的推开房门,正要大叫三心,却发现厉长煜正坐在自己的卧房里,支手撑着下颌,拿着她房中的一本话本,看的津津有味。 她环视了一周,并未看到三心,故而走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 “来提醒你一声,每日黄昏必须回府。不管你有何事,在外停留超过六个时辰,需要向我报备。” “我——” “再提醒你一声。”厉长煜打断她的话,头未抬的说,“今晚早点睡,明日一早,随我上路。” “去哪?” 厉长煜将手中的书合上,黑眸对上黑眸,深深撞入,薄唇轻启,缓慢的吐出三个字,“两仪宗。” 顾曦贞惊讶,厉长煜竟然要带她去两仪宗? 这么突然? “为何要——” 她正欲说话,厉长煜已经放下书起身,朝她走来,单手落在她的肩膀上,一字一句的说,“不必问原因,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出发。” 他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只留下顾曦贞一脸莫名的站在原地,转头盯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这是心情不好吗?” 厉长煜虽然没表现出怒意的样子,语气也与往日一样,但顾曦贞就觉得他不开心。 “可他不开心,关我什么事?” 她拍拍脑袋笑了笑,随即找三心准备热水,便沐浴休息了。 翌日一早,顾曦贞从床上转醒,正准备叫三心进来替她更衣时,陡然发现此处并非是她在王府中的卧房。 四周摆设以简约白色为主,一桌一椅,一床一榻,窗台上放着几个盆栽,除此外,没有多余的东西。 顾曦贞眨眨眼,外头的天还有些黑蒙蒙的,此刻应当还早,所以她这是在何处? “醒了?” 有声音传来,顾曦贞朝那处望去,便看到厉长煜推门进来,手中拿着一个托盘,放在了矮桌上。 “时候还早,再睡会儿。等天亮了,想出去逛逛,便换了这身衣服。记住,天亮之前,莫要到处乱走。” “这里是——”顾曦贞有些发懵,因为她昨晚入睡后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将她移动,可事实上,她的确换了地方,所以她还是选择性的试探道,“两仪宗?” “嗯,此地乃我住所。你暂且睡在这里,有事就摇响此铃铛唤我。” 厉长煜从怀中拿出一个仅有半根手指大的红色铃铛,放在了托盘上的衣服上,随后便转身出去了。 顾曦贞坐在床上发懵了一会儿,才完全清醒,只是她不懂,为什么厉长煜要趁她睡着的时候来两仪宗? “难道进入两仪宗的路上有什么乾坤?” 她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出去看看,虽然厉长煜叫她在天亮之前,不要到处乱走,但听不听就是她的事了。 她快速的换了衣服,对着镜子看着散落的黑发,扯了扯,随意的用一根发带,将满头黑发束起扎紧,就推开了房门。 厉长煜的住处也是在一所院子里,外头的一切都与此屋一样,以简约为主,丝毫不见凛王府的豪迈。 “两仪宗。”顾曦贞嘻嘻一笑,大步走出了院子,张开手,深呼吸了一口气,瞬间感受到周围蕴藏在空气中的灵力朝她身体快速的涌入进去,人也顿时神清气爽,“我终于来了。” 第55章 陷害 两仪宗里的灵力,果然与顾曦贞之前猜测的那样,从外头看,是看不出此地是个灵力极为充沛之地。 但只要进了这里,身上的变化,还是很明显的。 “与凤鸣山内那来自天地精粹之灵一样,有过之而无不及。”顾曦贞托着下巴,沉思着自言自语,“照理这样的地方,除却环境风水位之外,应当有个灵力供给的地方,可是怎么没看到?” 顾曦贞见着四周无人,纵身一跃,跳上一颗大树的顶端,以俯瞰的姿势,环视着整个两仪宗。 一如容炫说的那样,两仪宗占地极广,几乎整个南山头都是两仪宗的,而且前水靠山,风水极佳,各处建筑,均以简约为主,最上层的便是两仪宗的两仪殿。 据说任何大事都会在此举行,里头也供奉着五行之力的老祖——夏绾。 顾曦贞犹记得当听到夏绾的名字时,自己喉间的嗤笑声,但问是何人创建两仪宗的时候,容炫给出了另外一个名字。 “福泽上神。” 顾曦贞一愣,这个称呼,她并不陌生,因为乘黄几乎时常提醒,可一个上神为何要创立人间的宗派? 而且她在世时,并未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所以,也是从那刻起,她忽然对这个福泽上神,有了些许兴趣。 “不过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屋一馆,好似并无极其强大的灵力之地,所以两仪宗这般的灵力是从何处得来?” 她环伺一周,并没有发现特殊之处,倒是借着破晓的光辉,她看到有一个略微熟悉的背影从不远处的小道走过来,走到路边的小树林,才停下。 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顾曦贞脚底一点,以枝叶借力,朝着那处悄然靠近,但她并未离的很近,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停了下来。 “赵三箐?” 顾曦贞讶异,没想到来两仪宗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赵三箐。 自那次长公主府的闹剧之后,听闻赵三箐回来被师父责罚,一直在面壁思过,因此顾夕瑶被冤枉狐变一事,她一直未曾去探望。 “所以她现在在这里是在等谁?” 顾曦贞抄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不多时,有一人从小树林的暗处走来,那人一身黑色,外披宽大的披风,带着沿帽,从后面看不出是何人。 赵三箐听到动静,回过身去,见那人,先是一愣,随后问道,“你寻我来做什么?” 黑衣人并未说话,只是朝她伸出了手,左手掌心放着一个不大的锦盒。 赵三箐看到那锦盒,瞬间眼睛一亮,快不上去,伸手拿过了锦盒,“你怎么会有此物的?它为何会在你的手中?” 对方依旧不答,转身走进了黑暗中,离去。 赵三箐想追上去,但很快就停下了脚步,她盯着手中的锦盒,抿唇一笑,转身就走。 可她才转身过去,那黑衣人去而复返,如幽灵鬼魅的瞬闪在赵三箐身后,抬手一掌,就将人给劈晕了。 赵三箐倒在地上,黑衣人并未夺走她手中的锦盒,只是短暂的停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四周依旧静悄悄的,除了倒在地上的赵三箐外,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就这么倒霉?又被人算计?”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顾曦贞唏嘘,觉得赵三箐有些傻,上次在公主府,只要用心想想,她就会发现,突然变成那样,肯定是被身边人陷害的。 可现在,她与黑衣人见面,听语气,依旧是知道那人是谁的。 如此再被袭击,是真的愚蠢了。 顾曦贞摇头,正想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轻响,随后一抹光辉从赵三箐的手中亮起。 她定睛一看,那光芒正是从那个锦盒里传出来的。 “那是什么?” 她见四下无人,便飞去了赵三箐身边,蹲下身,细细看着那锦盒。 锦盒是红木制作,上面只简单的雕刻了花纹,没有多少的修饰,可里头的东西散发的光芒,给人一种十分想要触碰的感觉。 顾曦贞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只是当她打开锦盒的时候,那光芒的一角缠住了她的小指,一绕,随即暗去,里面什么也没有。 “空的?怎么可能?” 她不信,拿起锦盒,放在手中端详,当锦盒盖子被合上的时候,那光芒又会出现,只是发着光,并无任何用处。 “所以,这锦盒就只是个会发光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用?那赵三箐要它做什么?” 直觉告诉顾曦贞,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她原本想好好的研究研究这个盒子,却听闻身后有人的脚步声靠近。 她一凛,将锦盒放入赵三箐的手中,随即起身离开。 随后她又去其他地方绕了一圈,夜里的两仪宗非常的安静,天色逐渐亮起,两仪宗内却无早课,一切都在极为诡异的安静中进行着。 “哈——” 顾曦贞打了个哈欠,觉得醒早了有些倦意,因此就返回了厉长煜的院落,继续睡觉。 这一觉就一直睡到天色大亮,乘黄跳上她的床,用爪子踩了踩她的肚子。 “主人,醒醒,快醒醒,太阳晒屁股啦!” 乘黄又变作原本的姿态,站在她肚子上,冲她大声吼着,厉长煜则坐在一边矮凳上,屈腿斜靠,一手握着一杯水,一边眯着眼看着幽幽转醒的顾曦贞。 “山奈?”顾曦贞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将它往边上一甩,“你太重了,以后别坐在我身上。” 乘黄头一撇,不以为然的道,“你才重,我可轻着呢!王爷说了,我这样的,一点都不重。” “对。” 厉长煜在一边附和,顾曦贞翻了白眼,从床上起来,“现在何时了?” “辰时二刻。你起来吃点东西,巳时后跟我走。” “去哪?”顾曦贞赤脚下地,坐在矮凳上,拿起桌子上的包子,咬了一口,脸颊鼓囊囊的说,“你带我来两仪宗,究竟干什么?” “今日是两仪宗年中测试,带你来看看顾夕瑶她们比赛的实力。” 顾曦贞眉毛一动,随即想起今早之事,但她什么也没提起,只是说,“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是不好看,但今日我必须在此,离开不得。所以带你一起,毕竟看你,比看比赛更有趣。” 厉长煜说着,端起粥碗,舀了一勺子白粥,放在嘴边吹了吹,随后递到了她的唇前,“来,贞贞,本王喂你进膳。” 他分明笑得如沐春风,可顾曦贞总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传来,扩散全身。 她刚想说不,就听闻外头有脚步声靠近,须臾房门被人推开,陆九柠手里拿着一个食盒,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贞儿,我给你带了早膳。” 瞬间,顾曦贞背脊的凉意,越发的重了。 第56章 变相的左右逢源 屋内的气氛,在那一瞬间凝固,变得沉重起来,但也真的只有瞬间而已,因为很快的,乘黄跳下床,走到陆九柠身边,接过了他手里的食盒。 “哇,宗主带来这么多好吃的,我替我家主人谢谢你,快坐快坐。” 顾曦贞和厉长煜都不说话,只有乘黄在邀请陆九柠,陆九柠也不客气,一撩衣摆,就在矮凳上坐下,不偏不倚的就坐在厉长煜的对面,顾曦贞的左边。 乘黄独自坐到顾曦贞对面坐下,打开食盒,里面是精致的糕点,比起厉长煜准备的米粥和小菜,就高出的不止一点了。 而且那糕点,几乎都是顾曦贞爱吃的。 “贞儿,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豆花,你早晨爱吃咸的,所以特意让店家做的,你尝尝。” 他用勺子舀了一勺子,递到顾曦贞嘴边,脸上带着和煦阳光的微笑。 顾曦贞没动,她垂眸,盯着左边一勺豆花,右边一勺粥,两种不同的口味,不同的早点,虽说都是她爱吃的,但此刻,先吃哪个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主人,你愣着做什么呀?快吃呀!” 乘黄还要加一把火,独自乐得拿起雪花酥一口一个,吃的不亦乐乎。 “对,贞儿,吃我的,这个咸豆花可是你的最爱。” 陆九柠将勺子往前又靠近了一寸,厉长煜也不甘示弱,把自己的勺子也往前伸了伸,面色不改的说,“贞贞,吃谁的,你可要想清楚。” 咕噜一声,顾曦贞抿着唇,咽了口口水,眯起了眼。 若是以前的她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是不亦乐乎,左拥右抱,吃的心情舒畅,可是现在,左边是个笑面虎,右边是个腹黑男,两个都不是好惹的货。 在加上他们二人在两仪宗的地位,以顾曦贞现在的身份来说,是真的惹不起。 所以,只能—— 她突然伸出手,各自握住一边伸过来手腕,随后双手前推,直接将那两只手里的两把勺子,全部塞到了对面乘黄的嘴巴里。 乘黄嘴里一口雪花酥还没咽下去,就突然被塞进来一勺豆花和一口粥,正想吐出来的时候,顾曦贞一把捂住了它的嘴巴,迫使它咽了下去,随后把乘黄往边上一丢,很是平常的活动了一下手指。 “两位,真的非常不巧,我今日没胃口,既不想吃豆花,也不想喝粥,对不住了。” 她肚子分明很饿,此刻也只能先忍着,拿起一边的水壶,倒了杯清水,咕噜咕噜的几口喝下。 “贞儿,你这样可不好。”陆九柠摇头,说着指责意思的话,却从袖中拿出帕子,出其不备的给她擦了擦嘴角的水迹,“会很伤我心的,这可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 “贞贞最喜欢做的就是伤你的心,你又能如何?” 厉长煜一把握住陆九柠伸出的手,往边上一甩,随后反手挽住顾曦贞的臂膀,微微用力,就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怀中,双手从后面将她圈在了怀中。 从行动上宣誓了自己的主权。 顾曦贞本能的想动,却被他禁锢的更加用力,背脊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隔着薄薄的衣料,能够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温度,以及那从头顶落下的气息,带着丝丝的炙热,让她面色逐渐转红。 “尊主。”陆九柠盯着被甩开的那只手一会,就将帕子收起,再抬头时,狭长的眼眸逐渐眯起,密集的睫毛很好的遮住了背后瞳仁的黝黑,他静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这是再向我宣战?” 厉长煜挑眉,“你我之间,终有一战。” 陆九柠没有回答,黝黑深邃的眸子,与厉长煜浓黑幽暗的瞳仁,仿佛两团看不见的黑暗,在阳光中,散发着激烈的碰撞。 无声却硝烟四起。 顾曦贞慢慢的抿紧了唇,她总觉得这两人之间,不单单是看不惯对方的那种不和,而是一种蕴藏在骨子里的,天生敌人。 所以,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疑惑。 因为她只清楚,厉长煜在外,乃当今四皇子,封号凛王,在两仪宗内,却是具有与两仪宗宗主同样权势的一之尊主。 而陆九柠在外,乃皇上最信任的臣子,年纪轻轻就官拜相爷一职,在两仪宗内,是人人敬畏的一之宗主。 当在容炫嘴里得知这一切的时候,顾曦贞就晓得为何皇上要在两仪宗内设立这样的规矩。 无非是防止,陆九柠势力颇大,影响皇权,以厉长煜去衡量那份滔天的势力,以便两仪宗和皇室之间,可以正常运转。 所以,他们不和,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气氛在紧张中逐渐的扩散,谁也没有主动开口,但无声,也是最为致命的。 这时,被那豆花和米粥噎的缓过神来的乘黄,打了个饱嗝,看也没看面前的针锋相对,抓起一块小米糕,就朝着顾曦贞的脸砸了过去。 “主人,你个王八羔子,竟然敢捂本大爷的嘴,差点被噎死,我砸我砸死你。” 它仍了一个还不解气,又拿起第二个朝顾曦贞扔去,且一扔一个准,直砸在顾曦贞的两只眼睛上,带着酸疼,随后,她眯起了眼。 “胆子肥了?不想活了?” 她撂下狠话,乘黄也不服输,它跳上桌面,脖子一伸,一副不怕死的模样,高扬的道,“我早就不满你的言行举止了,总是欺负我,有什么好的,都你占了,不好的都是我去做,时而哄骗,时而打骂,刚才还差点把我给噎死,我不干了!” 它小脑袋往边上一别,抄着手,一脚抖巴抖巴的,“除非你给我道歉,否则我就离家出走。” “你还真的蹬鼻子上眼了?”顾曦贞也火了,她甩开厉长煜的钳制,起身一把拧住了乘黄的耳朵,“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谁怕谁呀!” 乘黄也不甘示弱,扭头就一口朝她的手臂咬下。 犀利的牙齿连着薄薄的布料,不松,痛意传来,顾曦贞扬起手就在它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着了,没事找事,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姓顾。” 乘黄虽然被她拎着,但还是用爪子指着她,不怕死的挑衅,“你来呀,你倒是来呀!” “走,外面收拾你去。” “走就走。” 主仆俩吵吵闹闹的,一路借着吵架的由头,朝门外走去,而桌边的两人丝毫对这场明显的脱身,没有任何阻止。 当房门被关上,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是陆九柠率先打破了这份诡异到极致的静谧。 “贞儿的演技,真的是烂。” 厉长煜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对此,毫无犹豫的说,“是一如既往的不如你。” “可我——不就是你?”陆九柠嘴角微扬,明明在笑,可眼中却丝毫无笑意浸染,他把玩着那把勺子,幽幽的说,“你说当她知道真相的那天,是信你,还是信我?” 厉长煜喝水的动作,并没有因这话,而有所滞缓,他放下手中的茶杯,音色冷冽,“我从不信我自己,我信的一直都是她。” 第57章 盐的作用竟然是这个 “主人,我刚才的演技怎样?” 当房门重新被关上,乘黄就仰头看向拎着它的顾曦贞,抄手翘腿,满脸笑意,邀功。 顾曦贞低头看着手臂上被它咬出来的痕迹,呐呐的说,“马马虎虎,总之出来了就行。” “可主人,你进了两仪宗,以后这种情况就不会少,你还是想个应付的法子吧,不能每次都来这招吧?” 乘黄善意的提醒,让顾曦贞想到进入两仪宗后,最大的困扰。 她将乘黄放下,单手托着下巴,思索着点点头,“这倒也是。不过我记得,容炫说过,两仪宗的学子,在入学测试灵力后,有选择拜师的权利,只要到时候我被其他长老收入门,即使不能完全摆脱这两人,但也可以做到一时的清净,总好过现在。” 她看了眼门内,是一脸头疼,真不懂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人,才让她遇到了这二般人。 “可也不是长久之计呀!”乘黄爪子搅在一起,撅撅嘴说,“你总要接触他们的,毕竟你答应过我帮我找出谁是福泽上神的转世的。” 一提起这个,顾曦贞的脑袋就又大了一倍,她恶狠狠地揍了拳乘黄,没好气的说,“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他们这么纠缠,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她说着就转身离开,乘黄一把抓住她的衣摆,好心提醒道,“主人,你还穿着单衣,披头散发,不适宜出门。” 顾曦贞低头一看,的确这样出去不妥,她眼珠子一转,“不如你去给我偷一件?” “可里面不是有吗?” “他们还没走,不去。” 顾曦贞扭头,乘黄叹了口气,摇着头,循循善诱,“你就不想听听里面在说什么吗?他们那般针锋相对,怎么会一点声音都不发出?你就不好奇吗?” 说实话,顾曦贞还真的有些好奇,尤其是她出来后,这两人竟然没有人追上来,也太奇怪了,所以她和乘黄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弯下腰,借由门缝的缝隙,悄悄地往里面看去。 也因二人在门口说了很多的废话,所以没有听到里面两人最关键的交谈。 “好像不在说话?”顾曦贞轻声说,“那他们坐着干嘛呢?” “也许是在看看谁比较帅?”乘黄撅着屁股,头往门缝上凑,兴起的说,“主人,你觉得这两人谁长的更好看一些?” “论长相嘛——”顾曦贞想也没想的说,“当然是陆九柠了。” 她这是实话实说,单论长相,陆九柠的确更胜一筹,可她没想到,陆九柠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开门。 门外主仆二人被抓了正着,乘黄一个激灵,转身就跑到了一侧的柱子下,双手抱着比它大很多的柱子,探出小脑袋,继续看热闹。 顾曦贞也想走,可她慢了乘黄一步,更被乘黄往前推了一把,直接撞到了陆九柠的怀中。 陆九柠顺势将她圈在了怀中,微微低头,眉眼含笑如春,“原来在贞儿心中,我比凛王更帅,我真的是太开心了。” “呵呵,你开心就好,呵呵——” 她尴尬的笑笑,全身寒毛直竖,因为她能够感受到他身后,来自厉长煜身上散发的冷意,冻得她毛骨悚然。 “既然贞儿让我如此开心,奖励你是必须的。” “不用不用。”顾曦贞摇头摆手,“不需要奖励,你只需要放开我就——” 好字尚未说出口,脸颊上就传来一抹温凉的柔软。 顾曦贞整个人一僵,可陆九柠已经放开了她,抬手亲昵的在她脸上摩挲着,眼神幽深,忽然道,“一把伞,二人行,三茶六礼,明媒正娶,等我。” 他微微笑着,随后大步离开。 顾曦贞的脸色却骤然一凝,瞳仁骤缩,脑海里尘封的记忆,忽然炸裂。 她仿佛看到了那日雨下,那人一身红衣,撑伞而来,伞挡雨落,他将她圈在怀中,耳边呢喃着:一把伞,二人行,三茶六礼,明媒正娶,等我。 即使是今日,顾曦贞依旧可以感受到那日听到他口中这番话后的心跳声。 那么的剧烈,又慌乱。 此时此刻,相同的话再在耳边响起,明明是不同的音调,却似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她侧过身,盯着陆九柠消失的方向,右手按住了心口,那衣服背后的心跳声,在逐渐的加快,血液也在她身体里开始快速的流转,双耳也嗡嗡作响,让她整个人有些恍惚不清。 仿佛回到了那个雨日。 直到有另外一只手,带着冰的冷意,碰触在她的脸上,顾曦贞才如梦初醒一般,忽然惊醒。 她抬眸,对上厉长煜的脸。 他没有说话,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冰冷的掌心带来的温度,让她身上浮起的不适感,在急速的消退,随后消失不见。 “呼——呼——” 顾曦贞大口的深呼吸了几次,脑袋还有些混乱,“我刚才是怎么了?” “不想死,就离他越远越好。” 厉长煜神色冰冷,他不笑的时候,五官就比较立挺,会让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不苟言笑,可每当他弯眸戏耍她的时候,那份不苟言笑就会化作一汪春水,撩拨的你心跳加速。 “我中招了?什么时候的事?” 顾曦贞皱眉,她并未察觉陆九柠对她下手,一如那次在公主府大大出手的时候一样,她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 若非被及时阻止,后果不敢设想。 如今想想,厉长煜的这番话是正确的,不想死,就远离陆九柠,此人城府之深,手段诡异,以如今她的实力,是很难对付的。 正所谓报仇不晚,保命要紧,她慎重的点了点头,拉下厉长煜的手,正想说,我会离他越远越好的时候,厉长煜却朝着走廊那头叫唤了一声。 “子桑。” “在。” “去拿些盐和水过来。” “是。” 子桑很快就拿来了一碗盐和一盆水,放在了矮桌上,随后厉长煜拉着顾曦贞的手,重新进屋。 “坐着,别动。” 顾曦贞不知他要做什么,但总觉得不会是害她的,所以就真的没动。 厉长煜对她现在的听话十分满意,一手拿起盐,朝着她的脸颊擦了上去,柔软的指腹,在柔嫩的脸颊上反复的擦拭,一直将那处被擦得发红。 “你干什么?” 顾曦贞面颊吃痛,她想拉开他的手,却被他狠狠打开。 “别动。” 厉长煜继续沾着盐擦她的脸。 “你要觉得我的脸不干净,我可以去洗脸。拿盐擦,又是什么意思?” 顾曦贞抗议,见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就想毁掉桌子上的盐,只要盐没了,他若还要继续,就会叫子桑去拿,那么她就可以趁这个空档,逃走。 可惜,手还没碰到盐碗,她就被厉长煜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你点我穴道做什么?” “因为你不乖。”厉长煜将她的手放下,继续给她擦脸,“必须擦干净才行。” 顾曦贞郁闷的翻了白眼,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厉长煜到底在擦什么,而且反反复复就那么一块地方,擦的她又疼又难受。 只有门外的乘黄和子桑发现了,厉长煜反复擦拭的地方,正是刚才顾曦贞被陆九柠亲的地方。 第58章 不止她一个 巳时一刻,顾曦贞和厉长煜一同出了院子,往两仪殿走去。 期间,顾曦贞一直在打嗝,每次嗝一上来,嘴巴里就都是食物的味道,原因无非是厉长煜在给她用盐擦完脸后,又把桌上的早膳,一一喂给她吃了。 “本来咱们可以飞过去,但你贪食,吃的太多,需要走路消化消化。” 厉长煜拍拍她的脑袋,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模样,顾曦贞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道,“还不是你逼我吃的。” 想来她就有气,这个人似乎非常喜欢喂她吃东西,明明他也没吃早膳,却几口就饱了,剩下的全部喂到她的胃里,她能不撑吗? “我逼你,你也可以拒绝的呀!你每次都张嘴,我以为你没吃饱。” 厉长煜死不承认,顾曦贞不想与他浪费唇舌,便闭上嘴,只管走路。 乘黄跟在一边,这种情况,也不敢坐在她肩膀上,乖乖的跟在她左侧边,扯了扯她的衣摆。 “主人。” “怎么了?” “你进两仪宗,对两仪宗调查的怎么样了?” 乘黄之前一直在担心她对两仪宗知之甚少,现在人进来了,若再不知道,着实有些丢人。 没想到厉长煜听了这话,伸手一打她的脑袋,拿出一副老师考学生的态度来,“山奈说的不错,我考考你,两仪宗最基本的人物都有谁?” “切,你真当我是傻子么?”顾曦贞撇嘴,但还是老实的回答,“两仪宗从设立以来,一直以宗主与尊主共存来经营的。其中,一之宗主乃两仪宗主,需灵力高深之人。而一之尊主自古以来都出自皇家,为的就是维系两仪宗为皇家卖命的契机,平衡与皇室的和平共存。而两者旗下,尚有以上古四兽命名的四大长老,长老广收弟子,传教灵力之法,培养年轻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从百年前开始,两仪宗就设立了一个虚无的山主之位,此人极少露面,宗内藏书阁也没有关于此人的记载,就连对方是男是女,皆不知晓,可此人却能在两仪宗内声望之高,在大事的决策上,甚至高过宗主与尊主。” “还有如此一号人物?”乘黄奇怪,“若是此人存在百年,怎会无人知晓其真面目?” “我也不知。” 顾曦贞摇头,但也没有问厉长煜,因为她知道这人的来历他和陆九柠肯定都知道,只是哪个门派没个神秘莫测的存在了?若事实都要刨根问底,那还有什么神秘可言。 “也许以后会有机会遇到。” 厉长煜拍拍她的脑袋,说着这话,慢悠悠的往两仪殿走去。 巳时二刻,两仪殿外,集聚了宗内所有弟子,清一色的白色,男女混站,远远看去,仿佛都是一样的人。 可仔细看,还是会发现这些弟子的发带和腰带的颜色是有区别的。 细细一数,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以赤色为中心,橙黄为左右,其余从右到左,一列站立,规规矩矩。 顾曦贞听容炫说过,在两仪宗内,紫字级乃是才入门不到一年的弟子,一年之后只要通过考核者,都可以晋升到蓝字级。 升到蓝字级的弟子可以挑战绿、青字级的弟子,只要获胜,即可占据对方本有的级别,对方则会降级。 而对于赤橙黄三字级者,对外则以一级二级三级称呼,且都是各大长老的入门弟子。 据说只要闯入二级者,就有机会登上琅琊榜,在两仪宗内获取更多的特权,可是这三入二的考核,也是极为严格的。 因此,赤字级的弟子,顾曦贞数了数,也就十个。橙字级的多一些,但也不超过二十个,倒是三级以下的子弟众多。 “怪不得成功晋升会有特权,这分明就是人丁稀少。” 顾曦贞嘴角嗤笑,跟在厉长煜的身边,从阶梯上,走上两仪殿。 她走到黄字级的弟子面前时,微微停顿了下脚步,朝人群中看去,不出她所料,并没有看到赵三箐。 她记得今晨在林中看到的赵三箐发带和腰带上的颜色正是黄色,可她不在,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只是她当时走得急,并未看清楚来者是谁。 “愣着做什么?” 厉长煜催促,随后步入殿内。 顾曦贞跟着一同上去,在厉长煜的示意下,站在了左侧,而她身边,则站了两女一男,身上的衣服也与她一样全是白色,包括发带和腰带,也是毫无颜色的。 也就是说,此次新进入门的弟子,不止她一个? 有意思。 顾曦贞眉眼一眨,对此并无言语。 “诸位,今日乃两仪宗黄字级弟子晋升之战的最后一站,也是本年度的年中之战,胜利者可以荣登琅琊榜单,享两仪宗特权——” 陆九柠站在大殿正中,开始了所有赛前都要说的客套话。 顾曦贞无暇听入耳,只是扬眸看着他。 与刚才的他不同,此刻,陆九柠换上了一身雪白,透着殿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让那素雅的白,染上了金色流光,给他整个人蒙上一层难以言喻的朦胧魅惑,一身的气宇轩昂,也在此刻散发的淋漓尽致,极为勾人。 顾曦贞眯着眼盯着他,总觉得这样的他分外好看,却陡然被一道犀利的目光给刺的拉回了视线。 她朝那视线望去,本以为是厉长煜,却不知是白虎那个老头。 他站在陆九柠左侧,一身雪白衣裳,雪白头发,看向顾曦贞的时候,眼中带着刺骨的恨。 “他这般仇恨我作甚?” 顾曦贞眨眨眼,对此有些不明,但她总觉得她似乎应该记得一些事,可却偏偏给忘了,只可惜乘黄和子桑被厉长煜勒令在两仪殿外等候,不然这个时候她倒是可以问问乘黄。 毕竟乘黄的记性比她好。 “半个时辰后,开始年中考核。接下来,本宗为大家介绍即将入学的四位特殊弟子,大家请移步两仪殿外。” 陆九柠说了什么,顾曦贞是完全没听到,只知道走出两仪殿的时候,被人推了一把,她一个不留神,直接从两仪殿外的台阶上滚了下去。 脑袋着地,染了血。 第59章 介绍 顾曦贞那一跤摔得够呛,滚下台阶的时候,额头着地,直接磕破了皮,流了血,脑袋撞击在地上,晕沉沉的,好一会儿,她才在他人的扶持下,起了身。 “你没事吧?” 扶她的正是与她一同是新入学的弟子,也是其中最漂亮的一个,瓜子脸,笑起来的时候,有一对梨涡,眉眼弯弯,天生给人一种好感。 在事情发生后,也是她率先跑过来,扶起了顾曦贞。 “我没事,多谢。” 顾曦贞站直身体,脑袋还有雪晕乎,她抬手扶额,手指沾染着额头的血迹,带着一丝丝的粘稠。 “你都流血了,我有帕子,你先用。”少女朝她递过去一块干净的粉色帕子,并冲她微微一笑,“对了,我叫奚音,来自凤鸣村。” 顾曦贞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摁在额头上,止住血流,对此,淡淡点头微笑,“我叫顾曦贞。” “顾曦贞。”奚音呢喃着这三个字,眉眼儿一弯,“是个好名字,可是你怎么会突然摔倒的呢?” 提起这个,顾曦贞的神色便暗了暗。 她摔倒,还摔倒流血,并非是她没有提防,也不是摔下去的时候,没有想过用灵力保护自己不受伤。 而是在她被人推了那一下之后,身体仿佛像是脱了力一样,根本使不出力气,双腿无力,就连灵力也在那一刻,无法凝聚。 所以在众人面前摔了个狗吃屎,还引得下面嬉笑一片。 最后还是厉长煜出言制止了。 但他站在原地,和陆九柠一样,并没有上前,安抚她什么,只是勒令停止喧闹。 顾曦贞明白,两仪宗外,她可以被人宠,但在两仪宗内,绝无偏袒。 “是昨夜没睡好,一个不留神才摔了。”顾曦贞随意的编了个由头,就将这件事搪塞了过去,“此事,多谢了。” “不客气,大家以后都是同门,一起互帮互助,才是两仪宗的美德。” 奚音挽发至耳后,随后见陆九柠和厉长煜一同从里面走出来,便拉着顾曦贞站到了边上,拉着她的手,低声说,“要你不介意,我帮你治疗一下可好?” “你会?” 奚音点头,随即拿开顾曦贞捂着伤口的手,娇小的掌心覆盖在她额头受伤的地方,不多时,掌心下,就浮起了一抹淡金色的光辉,那光芒看着不大,却有着冬日暖阳的气息,不过须臾,顾曦贞的伤口就愈合了。 “你是水系灵力者。” 顾曦贞讶异,水系之力,可以作为治疗,但仅在眨眼的瞬间,就将满头的血迹清除,伤口愈合,此人的水系之力,定然不低。 “嗯,我来两仪宗前,跟师父学过。” “你师父是谁?” “师父是个游历的老人家,我从小无父无母,是师父收养了我,所以我自小就跟着他学习,后来他去世了,留下一封信,叫我来两仪宗,我便来了。” 这经历,其实在华夏大陆上,十分的普通,因此并没有特在意的地方,顾曦贞点点头,见陆九柠朝她看过来,下意识的往奚音身后站了站,目光却越过他,落在了白虎的身上。 白虎对她刚才的敌视,并未减弱,那副模样,若说是他背地里下的手,也不为过,可让顾曦贞疑惑的是,白虎身为长老之一,就算对她有什么误解,以后多得是法子整治,犯不着在宗主和尊主都在的情况下,对她下手。 可若不是他,那殿内的几个人当中,又会是谁? 关键是,她除了白虎和那高高在上的两位,是一个都不认识。 陆九柠的视线自她身上一扫而过,对刚才的插曲,也并无半点提起,只是对台阶上的众弟子说,“九月初一,两仪宗有四位新弟子入学,今日正巧遇到年中考核,故而邀请四人前来观摩,大家一定要努力展示自己,为新学子做好榜样。接下来,请四位学子一一介绍一下自己。” 陆九柠言闭,对身边最近的那位少年,点头示意。 少年上前一步,对众人,作揖行礼,“各位师兄师姐,弟子姓尚,字鬼卿,来自龙鸣镇,是火系灵力者,以后请师兄师姐及诸位长老,多多关照。” 他说完,往后退下一步,另有一人上前,是个仅有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小丫头人矮,沉闷,刚才在殿内一直站在尚鬼卿和奚音当中,所以顾曦贞并没有怎么注意到她。 此刻瞧见,不禁觉得有些熟悉。 尤其是她双眸当中,那忽视一切的漠然,总让她觉得在何处见过。 “我叫瞳,眼睛的意思,来自钟离镇,是火土双系。” 顾曦贞听到钟离镇三个字的时候,猛然一震,抬头落在瞳的身上,见她单薄的身躯,在烈日下,也显得格外娇小瘦弱,一看便是长久欺压而营养不良。 “她来自钟离镇?” 顾曦贞呢喃着这个名字,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脑海里仿佛依旧能够想起钟离镇的一草一木,一人一屋。 可是钟离镇早在那个人死之后,就被她一把火给毁灭了,沉寂在泥土之下,不可能还会存在。 为何,她还会从那个地方出来? 难道只是名字的巧合吗? “曦贞,轮到你了。” 就在顾曦贞怀疑瞳的身份的时候,奚音已经介绍完了,回来推了她一把,示意她上前。 顾曦贞点点头,慢慢的上前一步,面对台阶下的众弟子,有种居高临下的俯瞰,一如当年,她站在顶端,傲视群雄。 “我是顾曦贞,来自定国公府。” 她只说了两句话,一个名字,一个来处,除此外,她觉得没有什么好介绍的,毕竟下面很多人都该认得她。 可是偏有人与她过不去,陆九柠在上催促道,“如此简单?虽然入学当日,还会当中测试灵力属性,但现在可以先介绍一下自己的属性,以方便大家互相认识。” “是。” 顾曦贞表面笑呵呵的冲他行了一礼,心里却麻麻批了一句,叫她介绍自己的灵力属性? 她该说自己是哪个好? 第60章 灵魂出窍 顾曦贞犹豫了半晌,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报道,“我是火系灵力者。” “噗——” 人群中不知是谁笑了一声,顾曦贞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不用看,她也晓得是谁。 只是她觉得吧,以现在这个身体的情况,只能慢慢修习一种灵力,顶多以相生的两种灵力属性修炼,才可以彻底调养好这具身体。 而且,她的雷系之力,只有重生那日对荷姑用过,如今荷姑已死,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之后,她打架几乎用火,所以报火系灵力,她觉得并不过分。 “既然大家都介绍结束,那么以后便潜心修炼各自的灵力,争取更上一层楼。” 陆九柠一扬手,自掌心里浮起一枚令箭,令箭上刻着两仪宗的宗徽,他将令箭往空中一抛,令箭便笼罩在上空,开始旋转。 旋转的令箭忽然朝下射出不同颜色的光芒,那光芒飞射到一些黄字级弟子的手中,男女各有不同,也各有相同。 “令箭已出,名单已在灵斗场外公布。半个时辰后,于灵斗场正式开始比赛,现在各自解散。” 他一宣布,众人一同行礼,之后各自退去。 顾曦贞对这些人的比赛其实并不感兴趣,要不是厉长煜带她来,或许她就逃了,如今弄个新生见面会,总觉得怪怪的,倒是符合陆九柠那恶趣味。 她揉揉额头,抬眼瞧见厉长煜冲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她自己转转,她当然是第一时间想去找乘黄,毕竟得问问乘黄,为什么白虎对她敌意那么大。 可没想到,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奚音给追上了。 “曦贞,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呀!” 奚音人长得娇小,又甜美,她冲你甜甜的一笑,有种勾魂的味道。 顾曦贞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毕竟别人刚才帮助了她,所以就拉着她一同往两仪殿外的平台走去。 “你要去哪里?我第一次来两仪宗,还不认识路,灵斗场在何处?你知道吗?” 奚音有些聒噪,像个喜鹊一样,顾曦贞大多时候爱安静,但这段日子被厉长煜这样的人烦的也够够的了,所以对奚音的聒噪,自成了一种免疫。 “我也不知,但大家都往那走,跟上便是。” “好呀!” 奚音很自然的挽住了她的手,顾曦贞有一瞬的僵硬,她停下脚步,看了眼勾在臂弯里的小手。 奚音一愣,这才不好意思的拿开了手,说,“抱歉,我习惯这样对喜欢的人,所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这么挽着你,不好意思。” “没事。” 顾曦贞摇头,但也没有让她继续挽着自己,步履匆匆的往和乘黄分离的雕像走去,心中却盘算着以个什么理由,支开她才行。 结果,她并未在雕像前找到乘黄。 “去哪里了?” 她刚才看到子桑上了两仪殿,应该是跟着厉长煜走了,所以乘黄应当是和他分开了,但它会去哪里? 说实话,两仪宗之大,顾曦贞也不熟悉,迷路是自然的。 “你在找什么?” 奚音敏感的看到她东张西望,好奇的问。 “没什么,我就——”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不远处陡然传来一声尖叫声,然后有人大叫,“狐妖,有狐妖出现!” “狐妖?”奚音倒吸一口气,“我来两仪宗的路上,曾听闻有只九尾狐现世,就在天璃国境内,难道是跑到了两仪宗来?可是两仪宗戒备森严,它跑到这里来,不是死路一条吗?” “也许不是狐妖。” 顾曦贞丢下这句话,就大步朝那边走去,在灵斗场外,围了好些人,但当中空出了一大片的位置,大家纷纷看着,却无人敢上前。 “哎呀,什么狐妖呀!就你们这些人,要本大爷是狐妖,你们还有命活着吗?真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人。狐妖能长得由本大爷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吗?” 顾曦贞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来,乘黄这性子,见弱小的就自称本大爷,见厉害的就自称小可爱。 “真忒么的不要脸。” 顾曦贞低低骂了一句,目光不善的盯着乘黄。她今早告诫过它,既然两仪宗的灵力迫使它被人看到,那就该低调,可它现在这样子,挺嚣张呀! 顾曦贞眯着眼,乘黄却毫无察觉,它翘着腿,优雅的交叠着坐在一个盒子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拿着一只还没吃完的鸡,一边吃一边嘚瑟。 “它哪里来的鸡?” 奚音好奇。 因关注点不一样,让顾曦贞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咧嘴一笑,挠挠头说,“我就觉得奇怪,听闻两仪宗每日仅有两餐,分别于早晚。现在早膳早就分发结束,它是从哪里偷来的鸡?” “它是狐狸,你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奚音眨着漆黑黑的大眼睛,说,“人尚且有好坏之分,就算是妖,但也有好坏的。而且像长老那些灵力高深者,不都有自己的灵宠吗?这些灵宠,难道就不是妖了?” 奚音的一番话,让顾曦贞十分满意,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只是这些弟子灵力低微,还没有到能够驯服妖物,成为自己的灵宠,立下契约。 “但它好像是和一般的狐狸不一样。”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难道是哪位长老新驯服的灵宠吗?” “你傻呀!现在长老们都在抓狐妖,狐妖当然为了避免被抓,而幻化他行。” “就是就是,长老们的每个灵宠的脖子上都有符咒,大家一看便知是谁的,它却什么都没有,肯定是狐妖。有人去告知宗主和长老们了吗?狐妖现身两仪宗,必出大事。” “能出什么大事?我相信宗主他们肯定很快就会来的。而且它瞧着还真的不像狐妖。” “那不是狐妖,会是什么?” …… 大家一言一句纷纷猜测,因几乎都是黄字级以下的弟子,因此谁也不敢轻易靠近。 乘黄一只鸡都吃完了,见他们还围着自己叽叽喳喳的,有些烦,它想去找顾曦贞,却没想到一眼就看到她在人群中,便起身,兴奋的朝她走过去。 “主人,我——” 它屁股离开地上的盒子起身后,那盒子无声自开,一道透明的光辉从盒子里飞了出来,在阳光下慢慢的化成一个人形。 此时,黄字级的弟子确认结束比赛名单后,朝此地经过,为首的人,一眼就看到了漂浮在空中的那个人形,陡然一惊,“那是赵三箐的魂魄?” 第61章 原委 “快去告知青龙长老,找到三箐的魂魄了。” 左仟仟的声音赫然响起,厉声言辞,让那些发懵的人立刻回神,以传声符告知赵三箐的师父,四大长老之首的青龙长老。 但也因着这话,人群中的喧闹声,陡然一静,好一会儿才有人轻声的问,“为什么赵师姐会以灵魂姿态出现?她怎么了吗?”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摇头,因为他们之中好些人昨日才遇到赵三箐,她还是活蹦乱跳的,如今却以魂体之态出现,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赵三箐在此次年中一战中,在女子中是呼声最高的,人人都认为她可以轻易晋升,所以很多人都压了她获胜。 如今出现这种情况,不外乎让人发懵。 “刚才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赵三箐的魂魄会在此地?她又怎会灵魂出窍?” 在黄字级弟子中,也有人不明情况,那率先走出来的人,一连三问。 顾曦贞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的抬头望声音的来源望去,果不其然,那说话之人正是楼尘一。 说实在的,当她从容炫口中知道楼尘一也是五行之力者,挺惊讶的,不过想想也是,若非楼尘一和楼灵儿都是五行之力者,那楼夫人退婚之时,也不会那般嚣张。 “原来这就是嚣张的资本呐,嘿。” 顾曦贞笑笑,目光盯着楼尘一,随后发现容炫正站在他身边。 容炫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转头,冲她点头示意。 顾曦贞也颔首,却不料被楼尘一看到了,他发现顾曦贞站在对面,目中显露厌恶,对她递过来的微微一笑,相当嗤之以鼻,冷哼一声,并未搭理,反而问左仟仟。 “左仟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这么一问,很多人的目光就都聚焦在左仟仟的身上,左仟仟眉头紧皱,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今早,我打算在比赛前,再去练习一下,结果就在东侧的小树林看到了昏倒的三箐,我便将她送回了宿舍,因为怎么都叫不醒人,所以我去了医修馆找人,却在半路上遇到了青龙长老。青龙长老查看三箐后,便断言三箐的魂魄离体,若是在黄昏前无法让她的魂魄归位,她就死定了。” “怪不得方才集合时,没有看到赵师姐的人影,原来是出了这事。但究竟是何人胆敢在两仪宗内对人下如此狠手的?” “就是呀,赵师姐平日里虽然脾性急了一些,但也不是那种会得罪人的。” “难道是有人偷袭了赵师姐?目的是不让她参加此次年中考核?毕竟赵师姐此次人气之高,有人嫉妒也是在情理之中。” “你胡说什么!”黄字级弟子中有人听了,不服气的反驳道,“这里可是两仪宗,就算有人嫉妒三箐,但也不会残害同们。你们这些不知情者,莫要在此地胡言乱语。依我之见,三箐的魂魄出现在这个盒子里,肯定和它有关。” 众人本就纷纷猜测,对此也没有个针对性的由头,可是随着这句话的响起,让人陡然一个清醒,赫然想起藏有赵三箐魂魄的那个盒子,一直都在乘黄身边。 “难道是它做的?” “果然是个恶妖,大家小心些。” 众人又再度后退了几步,能力低微者更是退到了黄字级弟子们的身后,黄字级弟子也心有灵犀,纷纷将乘黄围堵在内,警防它逃走。 “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因着楼家的关系,楼尘一在黄字级的弟子中,声望还是很高的,这种情况下,他站在前面冲锋陷阵,后面的人纷纷做好了增援。 “我是什么东西,楼大少爷难道会不知道吗?” 乘黄抄着手,明显的挑衅。 楼尘一则本就脾气不好,性子急切,被这么一激,明显的生气了,他单手祭出长剑,剑锋直指乘黄,散发着流水般的光泽。 “哦?你是水系之力者?”乘黄眉眼一挑,继续挑衅,“水系大多为辅助系,但你这把剑看似不同,你攻击很厉害?” “厉不厉害,你试试就知道了。”楼尘一手腕翻转,当即要上,却被身边的容炫给拦住了。“阿炫,你做什么?” “青龙长老很快就会到,莫要在此刻耗费灵力,以便中了他人之计。此物此时出现在此地,绝非偶然,还是静观其变为妙。” “对呀,楼大少爷,你还是听他的话,不然可是会很难堪的哦!” 乘黄仍旧在刺激楼尘一,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楼尘一气的剑身轻颤,他想上前,可容炫不松手,他气的指着乘黄说,“此妖物胆敢在两仪宗内对赵三箐下手,事后还带着其魂魄不肯离开,定然是对两仪宗的挑衅,身为两仪宗的弟子,时刻都要维系两仪宗的名声,若只依靠长老,那还需你我这些弟子做什么?阿炫,你若还是两仪宗的弟子,就给我放手。” 楼尘一说的头头是道,奚音见着,低声对顾曦贞说,“此人说的挺有道理的,只是一个水系灵力者,再厉害能够厉害到哪里去?” “你自己也是水系,就这么看待自己?” “我是有自知之明。” 奚音吐吐舌头一笑,那边楼尘一终究是挣脱了容炫的钳制,对乘黄发起了攻击。 他那一剑,将水系之力凝聚成冰,混合在攻击的招数当中,直击乘黄。 乘黄站在原地,看着远远而来的攻击,突然咧嘴一笑,五指张开,锋利的爪子在眼光下反耀这刺目的光芒。 它站在原地未动,对着楼尘一的那一击,反手就是一爪,直接将了楼尘一的长剑,击得粉碎。 楼尘一没想到剑被会震碎,可那一击带去的攻势已经来不及收回,眨眼就要撞上那极为锋利的爪子。 他自己心中也是一沉,有些懊悔没有听容炫的,却忽而眼前有一道青衫闪过,反手握住他的衣襟,将人往后一抛,迎上了对方的那一爪攻击。 “砰”的一声,在两者当中,激起了不少的尘埃,当尘埃散去,乘黄单膝跪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而那青衫之人,负手而立,正是四大长老中的老大,青龙长老。 青龙长老也是四大长老中唯一的女性,为人冰冷,严格,有些不近人情。 “何来的妖孽,胆敢出现在我两仪宗内!” 此人的出现,让众弟子们都松了一口气,顾曦贞站在人群中,借由衣袖的遮挡,慢慢的收回了手,眸色暗沉。 若刚才乘黄那一爪当真击中楼尘一,那么此刻楼尘一多半是废了。所幸青龙出现及时,她才收回了攻势。 可是,她刚才以传音对话乘黄,竟然失败了,乘黄丝毫没有反应,这种情况在以前是从未出现过的。 早在她和乘黄签订契约后,只要没有她的允许,乘黄是不能随意攻击他人的,可是今日乘黄却一反常态,在她面前破了规矩,也无法回应她的传音,这一切太奇怪了。 “它这到底是怎了?” 顾曦贞托腮自语,黑眸盯着全身炸毛的乘黄,选择了静观其变。 第62章 打伤 “老妖婆,你竟然打我?” 乘黄起身,朝地上啐了口血,一抹嘴巴,目露凶样。 “你伤害我徒儿,又胆敢无视两仪宗,打你又如何?身为妖物,焉能如此嚣张,今日我定要将你诛杀,丢入炼药炉内,做成药丸,替我徒儿报仇。” 青龙甩出一柄拂尘,那拂尘与一般的拂尘不同,拂尘的手柄是半透明的琉璃色,而前端的兽毛,并非是常见的白色,黄色,褐色,又或者是黑色。 而是一种偏绿的琉璃色,与手柄的琉璃色相互呼应,更有水流之色在手柄与兽毛当中随意游走,粹在太阳的光照下,十分的漂亮。 “偏绿的琉璃色兽毛?”奚音见着,讶异的说,“拂尘前端的毛发都是用兽毛做的,可是华夏大陆上没听说过有这种颜色的兽毛呀?难道是混合了好几种颜色的兽毛,拼接的?” 她疑惑,顾曦贞也觉得很惊讶,但她不觉得一把拂尘会混合几种兽毛来装饰的,大多数使用拂尘的术者,那东西再华丽也比不上实用来的重要。 而且那兽毛与手柄的颜色,明显是相同的,可到底是怎样的妖兽才能制作出那种拂尘呢? 顾曦贞托着下巴,目光定格在那拂尘之上,陷入了沉思。 而这之间,青龙已经出手,乘黄也不甘示弱,正面迎击,它虽然没有恢复原本姿态,但面对青龙的攻击,依旧是游刃有余。 只是它忽略了青龙手中的那柄拂尘。 当拂尘第一次击打在它身上的时候,它只觉得被打过的地方,像撕裂样的疼痛,但是低头看去,那里并没有任何伤口,而且疼痛很快就消失了。 可是之后数次被击打,慢慢的它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被打过的地方的反应能力开始下降,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被打的地方开始凝聚出一种绿色的东西,像是树叶,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颜色会慢慢演变成树皮,随后变得僵硬。 “你那拂尘是什么东西?” 乘黄停下攻击,右手捂着左肩,它被击中的地方,大多都是关节处。要打架,关节处就不能受损,否则会影响攻击的力道。 “让你丧命的东西。” 青龙完全不给它任何喘息的空隙,第二波攻击再度迎上,扬起的拂尘在阳光下散发的绿色琉璃越发的中了。 天空也隐隐传来龙鸣之声。 “这是什么声音?” 奚音没听过这种声音,好奇的问。 顾曦贞却赫然抬头,看向拂尘后,眸眼瞪大,“不好,那把拂尘是——” 她话音尚未落下,面前的乘黄就忽然发狂大叫,随着那份尖叫声,肉鼓鼓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大,尾巴渐长,身体也逐渐变得狭长起来。 “它、它这是要变化形态了吗?大家快往后退。” 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众人纷纷后退,奚音也跟随大家的步伐往后退去,却没想到顾曦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曦贞,你做什么?快过来呀!” 奚音叫着她,可顾曦贞却没有反应。 她盯着逐渐开始显现原本姿态的乘黄,龇牙咧嘴,满目血红,是兽性之姿。 她漆黑的眼里,逐渐蓄积出了一抹浓浓的不悦,随后右脚朝前跨出一步。 “曦贞,曦贞。” 奚音在后面叫她,可她无动于衷,一步步的朝乘黄走去。 “你来做什么?还不退下!” 青龙看到她上前,不禁出声呵斥,可顾曦贞没有理会,走到她身前,正想靠近乘黄,殊不知乘黄竟然对她发起了攻击! 若非青龙快了一步,乘黄那一击就直接抓碎她的胸口,一击毙命了。 “你退后!不得上前。” 青龙再上,乘黄已然接近爆发,那姿态已经和原来的模样越发的接近了,可是顾曦贞知道,以现在乘黄之力,若是强行恢复原身,它会死的。 因此,她必须要阻止。 “孽畜,今日我必定要你命丧此地。” 青龙丢下狠话,再度出击,眼看发狂的乘黄就要与她正面对上,青龙手中的拂尘很有灵性的要集中乘黄的心口时,顾曦贞身形一闪,拦在了乘黄面前,以一之手,挡下了青龙的一击。 “砰”的攻击,带来的气流直接将周围的人震出几丈之远,当尘埃及气流完全散去,众人就看到顾曦贞以右手挡住了拂尘,而左手直点乘黄的眉心。 原本发狂变大的乘黄,此刻已经缩小成原先那毛茸茸的状态,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白色的发毛上,呈现出很明显的绿色枯枝。 “你做什么?”青龙没想到自己的攻击会被一个弟子挡下,又见她是明显维护身后的妖物,不仅大怒,“你可知你维护这妖物,是违逆了宗规,要被处罚的。” “我知道。”顾曦贞没有收回手,直逼青龙锐利的视线,道,“但我也知道,若是它被青龙长老的句芒拂尘打中心口,就会一命呼呜。” “你竟知此物是句芒?” 青龙见她毫发无损,眼中微微闪过一丝疑惑,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在她的句芒拂尘下,毫发无损的,此人当真只有火系之力? “当然。”顾曦贞抿嘴一笑,收回了手,朝着青龙行了一礼,“长老,弟子陡然,请你饶了它这一次。” “为何?” “其实长老心中应该清楚,它身上散发的并非是妖的妖气,而是五行之灵力,能被五行灵力附着的妖物,只能是灵宠。灵宠不能随意伤人,更不会在没有解开封印前,强硬恢复真身,这种种的一切违反,只会让它加速死亡。” “那又如何?它让我徒儿灵魂出窍,是事实!仅此,我便可以不管它是谁的灵宠,都可以处死。”青龙说道此处,眼神在她身上一转,忽然道,“你如此维系它,难不成它是你的灵宠?” 此言一出,有认识顾曦贞的人,忽然想到了前段时日在公主府发生的事,知晓顾曦贞和赵三箐之间是有恩怨的,随后就将此事说出,众人也因此再度议论开了。 面对如此嘈杂,青龙有些不悦,单手一挥,示意众人安静,她上前一步,逼近顾曦贞,再问,“说,你是否是它的主人?” 顾曦贞对青龙与身俱来的骇人气魄,并无畏惧,她唇齿微张,正要说话时,乘黄却拉住了她的衣摆,冲青龙说,“我没有主人,这一切都是我自己——” “你说什么?” 顾曦贞低头垂眸,额前的黑发挡在她的眼前,却丝毫挡不住里头迸射出来的地狱恶寒,就那样直露露的盯着乘黄,嘴角偏偏还泛着“最和善”的笑容。 乘黄一噎,到嘴的话,就这样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身形一缩,噘着嘴,十分委屈。 第63章 葬魂盒 “顾曦贞,莫要以为你是定国公之女,又有尊主罩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此地乃两仪宗,你既为新入弟子,就该遵守两仪宗的宗规,今日,我不管此物是否是你的灵宠,你都必须将它交给我,否则,它死,你也别想活着。” 青龙长老虽不负责两仪宗的戒律堂,但她比戒律堂的玄武长老更加的严苛,宗内很多弟子对她的惧意,远超过玄武。 “青龙长老这是要代替戒律堂对我行刑?” “有何不可!这都是你自找的。” “呵——” 顾曦贞轻呵一声,并未回答,她手无武器,却站在原地,身形未动,一身凛然的气魄,锋芒毕露,很显然的,只要青龙动手,她是绝对会拼死拦阻。 可是整个两仪宗都知道,青龙长老之所以为四大长老之首,最大的原因就是她的实力超强,这么多年从未被人超过。 而顾曦贞如今尚未正式进入两仪宗,却要挑战青龙,此举在人群中引起了极大的唏嘘。 有人说她不自量力,吃饱了撑着,但也有人觉得她是有这个实力的。因为人人都知,定国公府的嫡女顾曦贞,在几月前,是连个灵力都无法凝聚的废柴,而今她却可以以一只手挡下青龙的攻击,定然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因此大家几乎都忘记了马上就要比赛,也忘记了一直漂浮在盒子上方的赵三箐的魂魄。 最后还是楼灵儿从人群中走出,对青龙屈膝行礼道,“长老,请恕弟子直言,顾小姐未经允许携带灵宠入两仪宗,是为错,但眼下最重要的则是三箐师姐的魂魄。以弟子拙见,长老应当先让三箐师姐魂魄归位,再命人通知戒律堂处理此事。” 楼灵儿此言句句在理,若是赵三箐的魂魄曝露在外太久之间,就难以归位,赵三箐也会一命呜呼。 她好言提醒,却遭了青龙的一记怒眸。 “我做事,岂容你指手画脚?”她回怼,但心中也知晓楼灵儿说的没错,只是顾曦贞太过狂妄,不教训她一次,心里总不平和,但赵三箐是她最顺眼的徒弟之一,万不可出了大事,因此她说,“顾曦贞,此事定然不会就此作罢,待我救活三箐,定会再来寻你。” 她放下狠话,顾曦贞则微笑的往边上退了一步,对青龙附身作揖,“长老说的是,但眼下可否解除我灵宠身上的术印?” “你未经允许待灵宠入两仪宗,已然违反了两仪宗的宗规,在戒律堂下达处罚之前,这边是对它的责罚。” 青龙言罢,摔袖冷哼,就是不给乘黄恢复的机会,大步走向赵三箐的魂魄。 顾曦贞也没有气恼,她弯腰抱起了可怜兮兮的乘黄。 乘黄委屈极了,直往它身上扑去,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自乘黄身上有一道极小的光芒,像是小蛇一样,缠绕到顾曦贞的小指上,缠绕,随后消失不见,没入她的身体里。 “主人,我——” “没事。” 顾曦贞阻止它说话,眼睛却盯着前方漂浮的赵三箐的魂魄,她闭着眼睛,魂魄在空中起起伏伏的,呈半透明的状态。 “奇怪。” 顾曦贞低语,乘黄问,“怎么了?” “人在灵魂出窍之后,三魂七魄会并不会凝聚成一个整体出现,而是会直接分裂成三魂和七魄,漂浮在各处,所以在有些地方,人们发现丢了魂的孩子,会用其贴身衣物去招魂,这招魂招的就是散落在外的魂或者魄。但这赵三箐的魂魄根本看不出是魂是魄,仅是一个透明的影子。” 乘黄窝在她怀中,冲那边吸了吸鼻子,说,“但她身上的确散发着魂魄的气息呀!” 顾曦贞也察觉到这点,可依旧觉得很奇怪,尤其是赵三箐的魂魄会在此刻出现。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赵三箐脚下的那个盒子上。 “那个盒子——” 盒子是红木的,上面雕刻了一些花纹,除此外没有多余的东西,可顾曦贞一眼就认出,那盒子正是今早有人给赵三箐的那个盒子。 顾曦贞记得,那个盒子打开后,里面会散发着光芒,但关上就没了,而且盒子里什么都没有。 “山奈,你可知这世上有没有一种盒子,是可以打开发光,关上则什么都没有的?” “打开发光,关上没有?”乘黄低喃着这两句话,忽然仰头问,“那盒子打开的光是什么颜是的?” “颜色?”顾曦贞回忆,“一开始是淡黄色,后来是半透明,还有紫色之类的,不太记得了。这个和盒子有关?” “当然有关了!”乘黄大叫出声,“那是葬魂盒!盒子一开,就会夺取一魄,当魂魄全部被盒子夺走,就永远也不能再度回到躯体,而且进入葬魂盒的魂魄,只要被触碰,就会烟消云散——” 乘黄的话还没说完,前方青龙的手就碰到了赵三箐的魂魄。 那魂魄在空中晃动了一下,然后砰的一声,像是打碎的瓷器,变得粉碎,随风消散了。 青龙对眼前的情况一惊,却是听到了乘黄刚才说的话,她蹲下身,仔细盯着那盒子,然后右手在盒子表层是一扫而过。 那原本平平无奇的盒子,就变成了一个漆黑诡异的盒子,盒子的最上层陡然有着一个骷髅的头像,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黑色的气流。 “葬魂盒!” 青龙倒吸一口气,有人在盒子上用了高级障眼法,一般人不会特意去注意盒子,而被忽视了。 “葬魂盒一出,必夺人三魂七魄。之后,在三魂七魄凝聚再度凝聚之时,也就是魂飞魄散之刻。”乘黄骇然,“可那盒子不是早在人魔大战的时候,被全部毁掉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当年人魔大战的时候,顾曦贞的魂魄正漂浮在凤鸣山,所以她不知道这个。 可乘黄不同,它曾经遭遇过人魔大战,所以对葬魂盒是非常清楚的,当年那盒子也是福泽上神全部毁掉的,照理人世间不该再出现的。 可现在它的的确确的出现了,还在众人面前,夺走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葬魂盒。” 青龙慢慢的从地上起身,低喃着这三个字,全身颤抖,随后右手一紧拂尘,转身就朝着顾曦贞这边,甩出了一击。 拂尘在灵力的暴增之下,陡然变大,兽毛接触地面,坚硬的地面骤然开裂,伴随着木系之力的能力,直逼顾曦贞脚下。 第64章 护主 “主人,小心!” 面对比刚才更加凶猛的攻击,乘黄第一时间就是要去保护顾曦贞,可是顾曦贞抱着它,站在原地,并没有退缩。 她知道青龙是将赵三箐的死以及葬魂盒的出现全部归结到她的身上,因此这一击是带着痛恨和愤怒的攻击,若是不躲开,她很可能就会死。 可现在不是她不肯躲,而是躲不开。 她的双脚似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得,而且句芒拂尘带来的攻击,虽说还没到眼前,但是那冲击的灵力已经划破了她的衣服,割烈了她的皮肉。 红色的血顺着她的手指滴落,可她依旧那么站着,脸上全然无惊慌失措的表情。 “主人,快闪开!” 乘黄急得大叫,眉心一点红色在激动下,开始散发着盈盈光辉,它凝聚全身灵力暴增,即使躲不过,也要全力护住顾曦贞。 “顾曦贞,你杀我徒弟,今日,我要你偿命。” 青龙咬牙切齿,第一击还没到顾曦贞面前,她就紧接着发动了第二次的攻击,两拨攻击,是叠加了火系之力。 火的攻势,与木系集合,加大了火焰的燃烧,即使还有一段距离,那火已经燃烧了顾曦贞的衣摆。 眼看两拨攻击就要袭上顾曦贞,天空陡然响起了一阵尖锐的鸣声,似是一种动物的叫声,眨眼一抹红色从天边闪过,砰的一声砸落在顾曦贞和青龙之间,一击就斩断了青龙那狂暴的猛烈攻击。 当火焰燃烧的尘埃散去,大家就看到一柄红色的大剑,全身散发着比青龙那火系术法更加漂亮的红色火焰,抵挡在顾曦贞面前,以矗立的高傲狂妄之态,吞噬了一切。 “这是什么?” 大家都看呆了,人人都以为顾曦贞必死无疑,也有人觉得这种情况下,宗主和尊主定然会出现阻止,可没想到,人没等来,等来的却是一把十分漂亮的剑。 那剑一击就击退了青龙的攻击,还将青龙逼得连退数步,若非有句芒拂尘的地方,必定会被反噬受伤。 广场上,大家沉默了很久,才有人轻微的出声问了一句。 可是没有人知道那把剑是什么来历,为何能强大到,一把剑抵挡了青龙长老的攻击,但是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那把剑是在保护顾曦贞。 极有可能是她的灵器。 但如今现世的灵器中,又有谁的灵器可以强大的过四大长老和宗主尊主的? “是神威!”乘黄与他们不同,它是见过神威的威力的,见到神威竟然会主动出来保护顾曦贞,十分开心,“主人,是神威,它必定是感应到你有危险,所以赶来救护的。太好了,太好了。” 面对乘黄的开心,顾曦贞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丝的兴奋。 虽说攻击解除,她的脚可以动了,但是她心中十分清楚,上一次驱动神威,是她灵力暴增,强行催动了神威,产生的灵魂共振。 可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做任何事,甚至没有想到要以神威来抵挡攻击。神威是她的佩剑,她与它伴随数万年,自然知道,它的秉性,更何况,如今的神威剑,还被藏匿在两仪镜中。 最重要的是,神威剑还没有进行认主。 没有认主之前的神剑,是孤傲独立的。 除非,有人接开了两仪镜最上层的封印,让神威剑察觉到了她的危险。 顾曦贞沉默,因为她知道那个人是谁。 “青龙长老为何如此生气,要对一个尚未入学的新生,使出句芒拂尘?如此威力之大的神器,她很可能性命不保。” 伴随着幽幽的话语声,陆九柠一身白衣,翩翩飘落。 众弟子齐声喊道,“宗主。” 顾曦贞转头,只看到陆九柠,却并未见厉长煜的身形,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了那么一丝闷闷的感觉。 “她用葬魂盒杀了三箐,如此心机歹毒之人,如何入我两仪宗?即便是在皇上面前,我也是一样的抉择!” “青龙,你身为长老,满口喊打喊杀,哪有半分两仪宗长老之态。更何况,此事,尚未查清楚原委,你如此认定她是凶手,是否太过武断了?” 陆九柠走到顾曦贞身前,看了那神威剑,眼中并无半分惊讶。 顾曦贞站在他身侧,也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两仪镜被他带走了,如今神威剑现身,也定然是他所为。 “她的灵宠出现在葬魂盒身边,大家亲眼目睹,而且那灵宠分明就知道,三箐的魂魄被触碰,就会烟消云散,却不尽早提醒,顾曦贞又与三箐有恩怨,是为敌对,如此难道还不能断言,三箐之死,是她做的吗?你要物证,葬魂盒在此,你要人证,此处皆是人证!” 青龙说的头头是道,众弟子也纷纷点头。 而且此时,突然在黄字级的弟子中,有人小声的说道,“其实,今早我在东边小树林的时候,看到了在晕倒的三箐身边还有个人,那人不是将三箐送回去的左师姐,而是她,顾曦贞,她当时就摆弄着那盒子,然后听到动静才逃走的。”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转头朝那说话声看去,是个很瘦小的女弟子,她站在顾夕瑶和楼灵儿的身边,说话的时候诺诺的,看上去十分胆小。 “宗主,你看看,如今有人亲眼看到三箐早上晕倒,顾曦贞也在身边,这又如何解释!” 青龙更加激愤,看向顾曦贞的眼神,恨不得要挖她一块肉一样。 顾曦贞没说话,乘黄却忍不住道,“这事她刚才不说,现在却说出口,孰真孰假,又有多少可信度?” “我、我只是没有机会说罢了。” 她低下头,面色发红,十分胆小可怜。 “可是我姐姐是不会杀人的。”这时候,顾夕瑶突然站出来说话,“青龙长老,我姐姐虽说和三箐有过节,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都已经解决,而且那事也犯不着搭上性命,我相信我姐姐,是不会杀三箐的。” 顾夕瑶不喜欢顾曦贞,熟悉她的人是都知道,因此她突然为顾曦贞说话,左仟仟是第一个挑眉侧目朝她看去的。 “她骨子里又打什么主意?” 左仟仟低语,却没有掺和什么,不过令她新奇的是,楼灵儿竟然也开口为顾曦贞说话了。 “青龙长老,夕瑶说的没错,即便有什么深仇大恨,大家都是当朝臣子之女,为了家族利益,也不会做到杀人这一步。此事,定有蹊跷,还请明查。” 第65章 对顾曦贞的处罚 “你胡说些什么?” 楼尘一见到自己的妹妹站出来为顾曦贞说话,当即将她往身边一拉。 “哥,我没有胡说。”楼灵儿解释,“就算顾小姐和三箐师姐的恩怨大到要性命相搏,但也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手呀!一般情况下,必定会将此事做的悄无声息,然后才能得以脱身。” “灵儿说的没错,所以我姐姐是绝对不会是杀人的。”顾夕瑶点头赞同,两人齐齐面对青龙长老,“还请长老三思,明察。” “哼。”青龙冷哼一声,“你们一个是顾曦贞的堂妹,一个是与顾家有过婚约的楼氏,你们二者的话谁能信?也许顾曦贞就笃定了众人会这种猜测的心思,想彻底撇清嫌疑才对。” 青龙这话说的也没错。 顾曦贞唏嘘,她的目光从神威剑上慢慢的落到楼灵儿的身上,微微一定,随后嗤的一声道,“我——” “青龙长老,可否听弟子一言。” 容炫忽然大声打断顾曦贞的话,上前一步,挡在她的侧前方,对着青龙长老作揖。 “你?” 青龙眯眼,却没有阻止他说话。 容炫再度行礼,而后才说,“弟子以为,此事扑朔迷离,双方各执一词,如此争执下去,并不会有任何结果,还会错失许多有力的证据。因此弟子斗胆——” 他说到此处,突然面向陆九柠,作揖弯腰,道,“请宗主将顾曦贞关押,然后彻查三箐师妹一事。弟子认为葬魂盒突然出现,必定不会是巧合,还请宗主加强防备,追查葬魂盒究竟来源何处。” 容炫字字有力,句句有理,就连青龙都没有说什么。 “这个嘛——” 陆九柠摸着下巴正要开口时,却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传本尊之令,将新弟子顾曦贞关押入戒律堂地牢,任何人不得探望,待查明事情的始末后,再做决断。若此事当真是她所谓,我便亲自废她五行之力,再请皇上定罪顾氏一族。” 最后四个字铿锵有力,字字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尊主,你怎么——” 乘黄正要开口,却被顾曦贞捂住了嘴,她侧过身,看到姗姗来迟的厉长煜负手而立在她身后不远处,居高临下的漠视,眼中的冷意,无一不和从前的他,判若两人。 “尊主,这惩罚是否太重了些?” 陆九柠帮腔,厉长煜却依旧冷言冷语,“宗主,如此维护于她,是否忘了两仪宗宗规?” 陆九柠一噎,两仪宗的宗规有一条规定,对任何弟子都应一视同仁,不得偏袒。 “青龙,对此,你可有话说?” 厉长煜眼神落在青龙身上,青龙被他眼中的冷意冻的紧了紧手中的拂尘,冷哼一声,道,“听尊主安排。” “嗯。”厉长煜满意的点点头,眼神一扫,轻缓的点了点顾曦贞,清冷的嗓音像是粹了冬日的冰锥一样,一碰就冰渣子掉落,“你呢?” 顾曦贞手依旧捂着暴动的乘黄,看向他乌黑深邃的瞳仁,屈膝点头,“听尊主安排。” “好。” 厉长煜再度点头,喊了声玄武的名字。 玄武长老双手一挥,几道黑色的光圈自他宽大的袖中一闪,眨眼就落在顾曦贞和乘黄身上,紧扣住了主仆俩的手脚,形成了黑色的手铐和脚铐。 这是戒律堂特制的手铐脚铐,被锁住的人,是无法发动五行之力逃走的,而且越是挣扎,拷就会越紧,最后嵌入皮肉里,与血肉融合,再也取不下来。 “你们,跟我走。” 玄武捆住两人,单手一勾,从手铐上就出现了一条同色系的链条,被玄武握在手中,转身带去了地牢。 顾曦贞一被带走,原本矗立地面的神威剑,也突然嗖的一下,腾空而去,隐没在蓝天白云之下,消失无踪。 仿佛它的出现真的只是为救顾曦贞,这也不禁让众人小声唏嘘。 “难道那真的是神威剑?” “不知道呀,古籍上对神威剑的记载少之又少,几乎没有配图,所以谁知道呢?” “可若是真的,那顾曦贞和五行老祖是何关系?难道是转世?” “不可能吧?那顾曦贞数月前才有五行之力,之前都是废柴。” “是吗?” 众人议论不断,但这话里之意,却清楚地钻入青龙耳中。 她盯着神威剑,目光犀利,因为一年前,她和如今的大理寺卿在一次意外中,找到的一本古籍上,看过神威的真身,与眼前这把剑是一模一样的。 “难道她真的是神威剑之主?可若为真,她和五行老祖是何关系?” 青龙低语蹙眉,盯着神威剑和顾曦贞一动不动。 “年中考核时辰将近,都站在此地,是想全体弃权?” 厉长煜忽然厉声言辞,大家一吓,纷纷掉头离去,很快在场的就只剩下几人了。 “白虎,你去通知朱雀一声,先主持考核一事。” 厉长煜下令,白虎拱手领命,转身离去,仅有陆九柠还悠哉哉的站在原地,厉长煜也不理他,径直走到青龙身边。 “青龙。” “在。” “随我去三箐的寝室。” 青龙一愣,不知为何,却还是听话的跟了上去,但经过葬魂盒的时候,前方的厉长煜说,“把那盒子,带上。” 青龙脚步一缓,低头看脚边的葬魂盒,那盒子的存在是非常恐怖的,谁也不想碰它。 但她并非是那种畏首畏尾的性子,拂尘一甩直接去取,却在碰到盒子的那一刹那,盒子竟然噌的一下,冒出了一缕黑烟。 那黑烟似是手指粗细的蛇一样,虽无形态,却速度飞快,察觉有人靠近,发起了主动攻击。 青龙下意识的后退避开,可也因此动作,导致那黑烟迅速将葬魂盒包裹,随后竟然在原地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青龙大惊,“葬魂盒消失了?” 陆九柠摸着下巴,笑眯眯的说,“看来有人并不想我们调查此盒,这种情况不外乎两种可能。” 青龙问,“哪两种可能?” “其一,此葬魂盒制作不易,不能被我等掌控在手。这其二嘛——”他摸着下巴,嘴角一勾,笑中带讽,“这根本就不是真的葬魂盒。” “什么?”青龙皱眉,“若不是真的葬魂盒,那为何三箐的魂魄,会——” 她的话尚未说完,就有个弟子大叫着朝这边跑,她跑的气喘吁吁,甚至来不及行礼数,双手撑着膝盖,大喘气的说,“不好了,不好了,三箐师姐的躯体凭空消失了。” 第66章 真相 青龙和厉长煜以及陆九柠赶到赵三箐寝室的时候,床上的确空无一人,但掀开被子的时候,就发现被子下满是蓝绿色的碎屑。 如水的蓝色和树木的绿色,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水木双系灵力凝聚的结晶。 “这是——”青龙盯着那被子下的蓝绿色碎屑,骇然大惊,“不,这不可能,不会的。” 她面色逐渐苍白,伸出碰触碎屑的手,在不断地颤抖。当碰到那碎屑的时候,她颤抖的手,猛的一握,紧紧地攥住一把碎屑,气到颤抖。 “到底是谁做的,到底是谁!” “你以为是谁?”厉长煜同样站在床边,伸手握了一把碎屑,“赵三箐仅是凡人,魂魄消散后,身体会自然死去,与常人死法无疑。现如今变成了这一床的蓝绿色,只有一种可能。” “吸取不属于本体的灵力过多,而爆体身亡。” 陆九柠抄手靠在一侧,很自然的接过厉长煜的话,说出了答案。 “不,不会的,三箐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青龙仍在否认,厉长煜遗憾的摇摇头,“可这的确是她本体的灵力凝聚的结晶碎屑,除了爆体而亡之外,你觉得还有什么可能?” “我、我——” 青龙支吾,一时半会想不出其他可能,但她坚信自己的眼光,赵三箐虽说脾气不好,心性不定,但是个好苗子,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 在整个华夏大陆上,拥有五行之力的人,有的一生都是单系术法,有的却可以晋升。这都和自身灵力的存储有关。 简单来说,拥有五行之力乃最强者,其次是四系,三系等等往下。 可有一种情况,灵力晋升失败,是会爆体而亡的,那就是在短时间内吸取了不属于本体的过多灵力,最后无法转为己用,一如赵三箐。 “可是赵三箐的魂魄不是在葬魂盒内吗?怎么魂魄消失了,躯体还会爆体而亡?这似乎前后说不通呀!”陆九柠悠哉哉的往椅子里一坐,意味深长的看着厉长煜,“尊主,可知一二?” 青龙听着陆九柠的话,想起了葬魂盒,便急急的说,“是呀,尊主,三箐的魂体是被我碰触后就消失的,且那装有三箐魂魄的盒子和葬魂盒一模一样,被葬魂盒索取的魂魄,碰触即散,因此她的躯壳不可能再出现爆亡的,此事定有蹊跷。” “你说那是葬魂盒,可有证据?” 厉长煜忽然问,青龙一愣,回答道,“外观与古籍上记载的葬魂盒一模一样,而且它还被施加的上层障眼法,普通人根本无法发现。” “那障眼法消失后,你可有察觉到盒子身上的魔气?” 青龙摇头,厉长煜三问,“盒中的魂魄,你是否有确认就是赵三箐无疑?” 厉长煜的问题,让青龙陷入沉思,她慢慢回忆起当时赵三箐的魂魄时,的确和一般的魂魄不同。 一般的魂魄,即便是重新聚集了三魂七魄之后,魂魄都不会是呈半透明的,且毫无意识的,可当时赵三箐的魂魄,虽说有魂魄气息存在,但如今想来,她当时只顾怨恨顾曦贞,却忽略了,并未在那魂魄上察觉到赵三箐的气息。 “你不说,那便是了。” 厉长煜张开五指,蓝绿色的碎屑从骨节分明的手指中散落,他拍了拍掌心剩余的粉末,音色缓慢的说。 “要制造葬魂盒,需要满足三个条件。万魔山万魔河底的万年玄铁,全阴日出生的婴孩之骨肉制成的尸油,以及五行老祖的血。万魔河早就干涸,万年玄铁失去万魔河的邪性,早就变成了废铁。那全阴尸油虽说可寻,但五行老祖的血这世间,是绝对不会再有的。” “你的意思是,那不是葬魂盒?”陆九柠说道此处,眉头一挑,嘴角微勾,眼神却深邃幽暗的说,“既然不是,却顶着葬魂盒的模样,难道是有人想利用葬魂盒一事,来达到一定的目的?” “没错。” 厉长煜拍去手上的碎屑,那只是一些水晶的碎屑,并不是人的躯壳湮灭所留。 “可对方既然敢在两仪宗内下手,难道针对的就是两仪宗?” 青龙猜测,陆九柠却笑了,“为何不可?一年后就是华夏大陆上,几大宗学之间的比拼,以每次两仪宗占得头筹的实力来说,惹人嫉妒也不是不可。” 在整个华夏大陆上,有五所宗学,每五年举办一次宗学比拼,明着是增加宗学之间的感情,实则是想占据首位,号令群雄。 可自举办以来,几乎每次都是两仪宗为胜,虽说其余四家表面上都表示佩服,但背地里如何,谁心中都清楚。 若说趁着此次比拼之前,四家先击垮两仪宗,也不无可能。 “可我仍旧觉得,三箐不会做这种事的。”青龙仍旧不信,“也许她的身体之所以会变成灵力凝聚的碎屑,是有人刻意伪造!” “伪造?”陆九柠嘿的一笑,目光往厉长煜身上看去,“你怀疑谁?整个两仪宗内有能力伪造的,也就是我和尊主了。” 青龙低头,“我并非此意。” 厉长煜斜目看了陆九柠一眼,转身对青龙说,“赵三箐的事,你出面与赵家说一声。” “要我如何说?” “实话实说。” 厉长煜吐出四个字,青龙却握紧了拳头,“那顾曦贞呢?就这么放了她?” “你觉得不行?” 原本要离开的厉长煜听到青龙如此说,步伐一滞,侧身回头,那一眼相望,眸中黑色涌现,泛着如锥的冷意。 青龙下意识的一抖,但依旧不肯退缩。 “众人所见,有目共睹,即便三箐的死与那盒子无关。但那盒子出现的着实蹊跷,她就算不是凶手,也是嫌疑重重,尊主若要一味地守护,只会让她在将来步履难行,也会有损尊主在宗内地位。” “若本尊硬要维护,你能如何?” 厉长煜直接回怼,青龙一噎,心中不服,咬咬牙,正欲再说,就见陆九柠从后面,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青龙,你怎能质疑尊主呢?尊主既然已经关押了顾曦贞,必定不会让此事随意了之。你且先去通知赵家,剩下的,本座会和尊主一同处置。” 青龙原本还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她行了一礼,便拂袖离去。 很快房中,就只剩下厉长煜陆九柠还有那名女弟子了。 女弟子站在一处,见着两位大人物,不禁有些畏缩,她低下头,屈膝福身,道,“尊主,宗主,既然无事,弟子也先行离去。” “好。” 陆九柠对那女弟子微微一笑,女弟子顿时脸色发红,羞涩的转身跑出了院子。一直跑到无人的地方,才闪身到一处隐匿的角落,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然后又从兜里拿出了另外一张人皮面具贴上,随后朝着两仪宗大门的地方跑去。 第67章 逐渐显现的阴谋 “青龙长老,青龙长老。” 朝南门走去的青龙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便停下步伐,转身望去,见一弟子匆匆跑来,正是方才当众说,今早在小树林顾曦贞出现在晕倒的赵三箐身边的内敛女弟子。 青龙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面色一沉,“你不去参加考核,来此作甚?” “弟子是想将此物交给长老。” 她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递给青龙,那锦囊一面绣着繁复的花纹,一面绣着一个贞字。 “贞?顾曦贞?你这是从何而来?” “是弟子早东花园捡到的。是顾曦贞离开时遗留的。” “这般重要之物,你方才为何不说?” 青龙厉色,那弟子明显的缩了一下,低下头,“因为方才见尊主有意维护顾曦贞,所以弟子不好多说什么,但弟子深受三箐师姐之恩,不想她含冤而死,所以才单独来找长老。” 青龙这次没有出声,弟子见状,欠了欠身,“弟子告退。”便离开了。 青龙盯着那锦囊点了点头,思索了半晌之后,率先打开了锦囊。 锦囊从外面看鼓囊囊的,打开后,里面蹿出了一缕青烟,直扑青龙口鼻,可青龙盯着那锦囊却无半点察觉。 约莫一会儿后,她才从锦囊中抬头,漆黑冰冷的神色变得有些呆滞,也仅是瞬间,就再度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我刚才是怎么了?” 青龙抬头,刚才发生了什么,并不半点印象,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锦囊,随手塞进了衣袖,朝着户部尚书赵家的方向赶去。 在青龙离开后,那女弟子才从暗处走出,她将青龙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中,嘴角一扬,随后朝着灵斗场的方向走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她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的身后依旧有着一个身影,将她的举动映在了眼中。 而这边,厉长煜大步从赵三箐的寝室出来,朝着灵斗场的方向走去。 陆九柠鲜少的跟在他身边,双手拢在袖中说,“你这不是去地牢的方向呀!不去放了贞儿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何时才是时候?” 厉长煜对他的明知故问,并不想回答。 陆九柠见他不语,挑挑眉,又问,“那你先说说,方才你那么晚才来,是为何?顾曦贞可是你的心肝宝贝,你怎么忍心让她受委屈的?” “你知道就好。” 厉长煜忽然停下脚步,神色黝黑的盯着他。 陆九柠一愣,“什么?” “她是我的。”厉长煜一字一句的说,“你少染指。” 说罢,他就拂袖而去,只留下陆九柠一人站在原地,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我不能染指吗?这可不行哦。” 他一摆手,须臾,有黑影一闪,跪在他身后,“主子,有何吩咐?” 陆九柠摸着下巴盯着厉长煜离开的方向,嘴角扬着明显的笑意,可是眼中的黑色却犹如万丈深渊,谁也无法窥视。 “去杀了那女子。” 黑影领命,但却又说,“尊主已命子桑暗中跟随,属下现在出手,是否会令尊主怀疑?” “怀疑又如何?”陆九柠吹了吹指甲,面色阴沉可怖,“目的已达成,并无所谓。” “是。” 黑影领命前去,陆九柠负手抬头,望着极为灿烂的阳光,忽然步伐一转,朝着戒律堂的地牢方向走去,“天气真好,去看看我家贞儿。” “阿嚏,阿嚏——” 坐在地牢中的顾曦贞突然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她身边的乘黄仰起头,关心的问,“主人,你是不是冷了?要不抱着我取取暖吧?” “我没事。” 顾曦贞吸吸鼻子,不知为何,刚才背脊划过一层冷意,叫她直发毛,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可乘黄不知道,它见顾曦贞这次一反常态的顺从,有些不甘的说,“主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听话?这分明就是青龙冤枉你,就这么待着,岂不是坐实了这罪名?” “那种情况下,我不服从,难道要反抗?在尚未正式入学之前,就不遵礼数?那之后我还如何进入两仪宗?” “可即便这样,你也不能吃这哑巴亏呀!就连顾夕瑶和楼灵儿都帮你说话,别人难道不会觉得你是被冤枉的?” “她们为我说话,只是为自己塑造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形象而已。反倒是有件事,让我觉得奇怪。” “何事?” 顾曦贞抱起一边的乘黄,它被句芒拂尘所伤,灵力损失过多,变得有些虚弱,她抱着它,掌心缓慢的给它输送着灵力,逐渐缓解它身上那绿色的枯枝。 “我听闻此次年中考核里,女子组中,赵三箐的人气是最高的,若是有人想要阻止她参加考核,办法多得是,不需要刻意杀人,还整的如此复杂,我有种感觉,赵三箐的死亡,必定是一场阴谋的开始。” “可是她一个户部尚书之女,也只是个黄字级弟子,能让敌方达成什么目的?” “不知道,所以才觉得奇怪。”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忽然低头问乘黄,“山奈,你当时为何会出现在葬魂盒身边?” 乘黄眨眨眼睛说,“我当时肚子饿了,想去找些吃的,然后就闻到了烧鸡的味道,我就寻着味道过去,结果就看到有个盒子放在路当中,上面还放着一只用油纸包裹好的鸡。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顾曦贞闻言,并没有说话。 乘黄是个吃货,几乎什么都吃,但它身为上古异兽的高傲,让它不会随随便便吃捡来的食物。可若食物是只鸡,就另当别论了。 但它独爱吃鸡,是只有她才知道的事,所以究竟是谁用一只鸡来引诱乘黄的?这是针对性的还是巧合? “那我问你,你当时为何会突然变得暴躁,连我的传音你都没有回应。” “啊?你有传音给我吗?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我当时很暴躁吗?我觉得还好呀!” 乘黄一脸天真的看着她,眨了眨乌黑的小眼珠子,这下顾曦贞是更加疑惑了。 “你如此异常,连自己都没有发现,那么赵三箐当时极有可能,并不知道那个盒子就是葬魂盒。可是她当时被打晕,并没有开启盒子,开盒的人是我,但为何会索取她的魂魄?” 这个疑问,是从知道葬魂盒开始,就盘存在顾曦贞心中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忽然陆九柠的嗓音自外头传来,伴随在眼前出现的是一身白衣翩翩的贵公子,他手里拿着一支不知从何处弄来的折扇,像模像样的摇着。 “什么可能?” 陆九柠折扇一挥,就破了牢门上的符锁,大步走了进来,伸出折扇,在她眉心处点了一点。 “对方想要杀你,但未曾想到,那盒子对你无用,那就只有让你成为凶手。贞儿,你最近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第68章 人心 “我得罪的人?” 顾曦贞伸手拍开他的折扇,思索着他的话语。 陆九柠则往她身边一坐,说,“对,你好好想想。” “根本不用想。最近以来,我得罪的小人物是有那么几个,但我心中有数,她们不敢造次这般大的动作,倒是有这么一个大人物,极有可能害我。” 陆九柠一脸八卦的问,“是何大人物?说来听听?” “你。” “我?” 顾曦贞一笑,“难道不是?” 陆九柠眨眨眼,她解释道,“你每月十五,必取我鲜血。那日在顾夕瑶的院子里,你亲了我这里。”她指着左侧的脖子说,“若是用灵力触碰,就会发现那是一个极小的吸血口。” 陆九柠闻言,唰的一声打开折扇,以扇面挡住自己的鼻子以下的部位,眨巴着双眼,似有委屈。 “贞儿当真是——这般聪明,是如何发现的?” 如何发现的? 顾曦贞自然不会告诉他,因为那晚她酒醉后跑到厉长煜床上睡觉,于第二日发现脖子上多了几处同样的痕迹,本是想要以灵力遮掩,却无意中发现左侧那一块,正是个被吸血的地方。 “不说?”他嘿嘿一笑,“那下次十五,咱们再来一次?这次亲右边好不好?” “好你个头。”顾曦贞白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你究竟来这里做什么?” 她低下头,发现乘黄不知何时已经睡着,呼吸均匀,很明显的是术法陷入的沉睡,可她一开始却毫无察觉,也就是说,陆九柠此人,五行之力高的深不可测。 两仪宗内的四大长老各个都是四系术法者,陆九柠不是四系便是满五行者。 但自古,满五行者少之又少,大多处人到达四系之后,就无法再继续获取最后一种灵力。 因为灵力暴增之后,若无法脱离俗世之躯,就会爆体而亡。 “当然是来陪你的。” 顾曦贞直接翻了个白眼,她摸着乘黄的毛发,反问道,“比起这个,我倒是有事问问宗主。” 陆九柠一听,嬉笑着朝她身边挨了挨,满眼笑眯眯的问,“何事?” “赵三箐,真的死了?” “是呀!”陆九柠十分痛心的说,“魂魄消散,就连尸体都变成了一堆蓝绿色的碎屑。” “她死于爆体?”顾曦贞惊愕,随即又问,“葬魂盒现在何处?” 陆九柠摇了摇扇子,遗憾的说,“已经消失不见了。” 顾曦贞皱眉,“不见了?” “对呀!”陆九柠慢条斯理的说,“就在青龙要拿起来的时候,一阵黑烟包裹了葬魂盒,然后就消失了。” 顾曦贞托着下巴,盯着乘黄白色的毛发,若有所思的说,“所以根本无法断定那是不是真的葬魂盒?” 顾曦贞这么一问,陆九柠顿时来了兴趣,“你觉得那不是葬魂盒?” “来地牢的路上,我问了山奈葬魂盒的制作,其中一点是需要五行老祖之血。就这一点如今根本无法达成,故而那应该不是葬魂盒。可是它能索取魂魄,应当是有人进行了改良。” 从她当年死亡到现在,尸体肯定早就腐烂了,现在这具身体,仅是普通的存在,所以陆九柠应当取她的血,不是为了制作葬魂盒。 若不是他,在两仪宗内搞出这么大动作的,会是谁呢? 顾曦贞想不到,因为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陆九柠。 “这可不一定哦。”陆九柠忽然挨近她,将扇子往两人面前一挡,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老祖虽然死了,但也许有人将她的尸体完好的保存至今也说不定呢?” 他的声音犹如小蛇一样划过皮肤,冰冷滑腻,令人鸡皮疙瘩全起。顾曦贞一愣,对陆九柠的这个也许,她并不是觉得不肯能,只是觉得不应该。 止砚那么恨她,又怎么会保存她的尸体? “宗主。”忽然从地牢外头跑过来一个弟子,那弟子对陆九柠行了一礼,才说,“尊主命人传话,叫您去趟两仪殿。” “知道了。” 陆九柠随即起身,但又忽然转身面向顾曦贞,以扇柄点在她的眉心,俯身靠近,“贞儿,你放心,赵三箐的事很快就会被解决,无须你担心。而我则期待着你九月初一的入学礼。” 陆九柠趁其不备,快速的在她脸颊上一亲,随后消失在了地牢中。 “很快就会被解决吗?” 顾曦贞坐着没动,呢喃着这句话,忽然面露嘲讽。 “这就是自古各大高层的相同手段吗?” 以最简单的理由和速度,去解决一件事,将真相强压下去。 而她笃定,两仪宗对外宣布赵三箐的死亡真相,只会是她吸取过多灵力无法转换己用,因此暴毙而亡。 至于那魂魄,只要推卸魔族即可。毕竟如今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真的葬魂盒是怎样的。 以强压和恐惧,将一件事摆平,是自古就存在的手法。 可顾曦贞却十分清楚,赵三箐的死,魂体分离,各自消散,在数万年前,只有一种情况,才有可能。 ——祭祀。 以魂魄祭祀天,以躯体祭祀地,来达到一种献祭。 而自古献祭的目的有很多种,但大多数地方是为了祈求风调雨顺,平平安安。 “难道赵三箐的存在,是某件事的引线?她只是第一个?”她越发觉得有这种可能,“看来,需要调查一下她的生平了。” 她如此笃定,伸手拍醒了乘黄。 “主人?”乘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还留着晶莹,“我睡着了?” “嗯。”顾曦贞点点头,说,“你去调查一下赵三箐从出生以来所有的事。越详细越好。” “现在?” “对。” “这么急吗?宗主和你说了什么?” “你别管,我现在只想知道赵三箐的事。” “好吧,我这就去。” 乘黄是上古异兽,纵然这地牢里有结界阻挡,但也没办法阻挡它的来去。 当乘黄消失后,为怕有人突然出现,顾曦贞以自己的头发和血液,以幻术变出了一个熟睡的乘黄在身边待着。 然后就这么一直坐着,慢慢的她靠着墙壁睡着了。 等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了两仪宗弟子的寝室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 顾曦贞转身,发现里侧的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已经死去的赵三箐。 赵三箐躺在床铺上,双手交叠在胸前,面容平静,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赵三箐?” 顾曦贞朝她走去,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却见她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救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她一怔,被握住的手可清晰的感受到赵三箐的颤抖,“是谁要杀你?” 赵三箐没有回答,而此时,她身后的房门被人打开。 她回头望去,却见厉长煜只身一人,从外头进来,他单手一挥,一道清晰可见的攻击直击赵三箐。 仅是砰的一声,赵三箐的身体就变成了一堆蓝绿色的碎屑。 第69章 为何这么做 蓝色的碎屑被振飞的到处都是,漂浮在空气中,朝着外头飞去。 顾曦贞盯着站在门前的厉长煜,十分惊愕。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厉长煜要这么做。 厉长煜没有进门,似乎也没有发现顾曦贞的存在,他做完这一切之后,就转身走了。 甚至没有进去验证一下,赵三箐是否真的死了。 顾曦贞站在原地,望着厉长煜的背影,黑色宽大的斗篷在风声的吹拂下,猎猎作响,却并未吹下头上的帽兜。 “黑色。” 顾曦贞呢喃着这两个字,忽然想起,和赵三箐会面的那个黑衣人,一模一样的斗篷。只是那人从背影来看,应当是个女人。 “难道和他有关?” 顾曦贞猜测,她垂目看向床上的一堆蓝绿色碎屑,却忽略了身后有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悄无声息的伸到她的面前,捂住了她的眼睛。 眼前突然的一黑,让顾曦贞根本毫无察觉和反抗,就这么再度失去了意识。 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地牢里了,而是躺在厉长煜在两仪宗的寝室里。 外头的天才蒙蒙亮,屋里的烛火也没有完全熄灭,厉长煜就坐在烛火边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借着烛火,静静地看着。 见她自床上睁眼坐起,淡淡的说,“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 之前所见,像极了一场梦,顾曦贞只觉得脑袋有些胀疼,尤其是眉心的地方,仿佛被人用东西抵在那处,藏进了什么一般,可是她伸手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有。 “自然是本王带回来的,不然你觉得是自己走回来的?” 一大清早说话就带呛的,让顾曦贞惊了一下,“你怎么了?” “本王能有什么。”厉长煜翻过了一页书,语气依旧平缓,“不过是半路给你收拾了个烂摊子。尚未入学就闯出这么个麻烦来,贞贞呀贞贞,你真是一刻都不让本王宽心呐。” “我——” “我什么我?你惹这么麻烦,还有理了?”厉长煜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语速快又绝,“本王告诉你,此次本王给你解决了这么大个烂摊子,你回去后一定要做牛做马报答本王,否则怎么对得起你那颗良心!” “……” 顾曦贞本想解释的话,就被他这么给怼了回去,现在只剩下想骂人的冲动。但她忽然看到厉长煜的乌发里夹杂了一抹蓝色的晶莹。 她立刻起身,赤脚下地,朝厉长煜走了过去,伸手取下了他发间的那抹晶莹。 那是一粒极小的碎屑,仿佛和花瓣一样,是被风吹到发丝上留下的,已经很薄弱了。可当她用灵力试探了一下便知,那碎屑是蕴藏着灵力的。 虽然此刻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但依旧可以察觉是水木双系之力。 “怎么了?” 厉长煜转头看她,顾曦贞却顺势垂下了手,以袖子掩去了那抹碎屑,说,“我就是想问问,赵三箐的事,你是如何解决的。” “怎么,陆九柠没告诉你么?”他又翻过一页书,淡淡的说,“她爆体而亡,是事实。” 顾曦贞眉峰皱起,“自古爆体而亡,只能是吸取不属于自己的能力无能转换者,赵三箐,是会做这样事的人?” “你觉得不是?” 她想起那个似真似幻的梦,意味深长的看着厉长煜的侧颜,一字一句的说,“也可能是有人以强大的灵力,瞬间击碎了她的身体导致的。” “对。这也是一种可能。”厉长煜没有犹豫,倒是很赞同的点了点头,伸手翻过一页书,又道,“但是,有人目睹她的身体是先消失的,待我们赶去之后,才看到的一床碎屑。” “先消失的?” 顾曦贞讶异,这点,她倒是没有听说过。 “正是。”厉长煜点头,一手拿着书,一手拎起桌上的水壶,给冷却的茶杯里,加了点水,“只有自体爆裂而亡,才会出现这种可能,被人击碎的,是不会消失再凝聚的。” 这一次,顾曦贞没有说话,因为的确是这样没错。 可为何,她会梦见厉长煜一击击杀了赵三箐呢? 在戒律堂的地牢里做那样诡异的梦,究竟是她自己产生的幻觉,还是被人刻意为之,才看到的? 一时间,她忽然想起了陆九柠。 会是他吗? 如果是他,让她看到这一切的目的又是为何? 这点,她想不明白,低着头,一直站在厉长煜的身边,小手儿不自觉的握住他披散在后的乌发,绕卷在指尖,一拉一拽的。 厉长煜察觉到头发被人拽着,低头一看,却见她赤着脚,好看的眉峰,忽然一皱,放下书籍,弯腰将人给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 顾曦贞游神之际,被人抱起,扔在了床上,一脸莫名。 厉长煜往床边一坐,弯腰脱鞋,嘴里却说着,“葬魂盒已经消失了,当时青龙都无法肯定那就是赵三箐的魂魄,因此此事尚在调查当中。葬魂盒一事兹大,我以命弟子不得出外传。至于赵家那边,你也不用担心,赵阳此次并未大闹。” “他没大闹?”顾曦贞错愕,随后冷笑,“上次死了一个远房亲戚,就在御前几次三番的要皇上定我的罪,这次死了女儿,怎么不哭不闹了?” “上次是他和顾鸣交易,想要得到你爹的定国公印罢了。” 厉长煜脱好鞋子,熟练的掀开被子,侧身躺下。 “可是这次死的是赵三箐呐,是他唯一一个会五行之力的孩子!” 为人父母,纵使有所预谋,但对于自己的亲生骨肉一事,不该是极度痛心的吗?所以,她觉得赵阳这次要闹,是在情理之中,不闹,才最奇怪。 “有何好奇怪的?” 厉长煜将她往床里边挤了挤,随后熟络的在她腰间一点,顾曦贞不设防,身子一躲一扭,就被他大手搂着躺了下来。 “你莫要忘了,赵三箐是爆体而亡,违背两仪宗之意,肆意吸取不属于自己的灵力而致死,说出去是极为丢人的。但凡是要点面子的,就不会把这件事闹大。” 厉长煜的话,让顾曦贞沉默,因为在她那个年代,没有任何一个门派宗教规定,不可以吸取不属于自己的灵力,只要能够转换己用,那便是成功。 所以那时候,五行之力者之多,同时爆体而亡的也很多。 可她死了已经有数千年,世间这么久的变化,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年代了。 但她始终觉得,赵三箐的死,绝对只是一个开始。 “你本就愚笨,所以才会接二连三的被人陷害,所以你需要多休息,否则只会更笨,到时候连我都嫌弃你了,你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顾曦贞嘴角抽搐,正想反驳,却猛地发现,自己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不禁眉峰一皱,掀开被子就要起来,但腰间的那只手,直接将她给强压了下去。 “厉长煜,你——” 她怒气冲冲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厉长煜睁着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似妖似邪的看着她。 “睡觉还是被我亲,你自己选一个!” 第70章 你想干嘛 顾曦贞被他那双眼睛看的心里发毛,握紧手指,忍了忍,随后闭上眼睛,不说话。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反抗多了,他总有挑理的刺儿,她也烦。 而且她从昨天早上开始,就觉得全身不怎么有劲,想是有些累了,再睡一会儿也无妨。 她这么听话的做了选择,可某人却不乐意了。 他侧着身,搭在她腰间的手,突然捏了把她身上的肉,痒感伴随着痛意,让顾曦贞一缩,睁开了眼睛。 “你干嘛?” “是我问你干嘛。” “我能干嘛?睡觉呀!”顾曦贞一脸莫名其妙,“不是你让我选择的吗?” 厉长煜见她说着又要闭上眼睛,两指一捏,硬生生将她的睫毛连带着眼皮给扯开了。那手段让顾曦贞十分的不爽,压制着怒气,低吼,“厉长煜。” “嗯。”厉长煜冲她眨眨眼,又问,“你就不想选后者?” “嗯?” 顾曦贞眨眼,一开始没明白他说的后者是什么,待想起来后,瞬间紧握着衣襟往床里侧缩去,“你想干嘛?你不是厌女吗?” “是。” “那你想干嘛?” “但你一天到晚惹祸,这是女人该做的事吗?” 他说着十分遗憾的叹了口气,弄的顾曦贞不仅背脊发凉,她想了想,自古女子惹祸,不是常事吗? “那些祸国妖姬什么的,不都是女子?” “祸国妖姬,倾国倾城,而你?”他上上下下用目光打量着顾曦贞,十分嫌弃的道,“脸无三两肉,前不突后不翘——” “你给我闭嘴!”顾曦贞火了,她从床上一跃坐起,左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倾身靠近,“我看你就是不想睡觉。” “对呀,本王也不困,不想睡,你不明白?” “明白什么?” 顾曦贞乌黑的睫毛眨了眨,完全和他说的不在同一条线上,她只觉得厉长煜又再耍他。 因此,她突然松了手,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做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我不管你做什么,总之别再烦我,否则别怪我去找陆九柠一起对付你。” “所以,你宁愿被他亲,也不愿意亲我一口?”厉长煜用手指狠狠地戳着她的脸颊,将软软的面颊戳出一个个小凹槽来,“顾曦贞,你真的很心狠呐,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个小没良心的。” “亲?”顾曦贞睁开眼,“你是我大伯父,你疯了吗?” 她侧过头,一脸错愕的看着厉长煜。 彼时外头太阳升起的阳光终于充足起来,冲破了窗户的遮挡,开始洒落在房间的地面上,慢慢的朝着床铺轻洒过来。 厉长煜感受到身后地面阳光的暖意,突然翻身,压在她的身上。 高大的身影突然笼罩下来,极近的距离下,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激的顾曦贞心口一滞,漏了一拍。 “你要干嘛?”她双手护着胸口,“你别忘了,你是我大伯父,你这样做,是天理不容的。” “天理不容?”厉长煜忽然笑了,“本王天生厌女,纵使与你发生了些什么,你觉得外头那些人是信你,还是信本王?” 顾曦贞一噎,觉得这对话似曾相识。 厉长煜此人,纵然厌女又脸盲,但那些女人对他的爱慕还是与日月齐辉,不减反增,要真的让人知道他们之间关系暧昧,或者真的有了什么,她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所以,贞贞,乖乖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笑得十分的欠揍。 顾曦贞咬牙眯眼了好一会儿,才冲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看来我今天是逃不了了。” 垂放在床上的五指并拢握拳,在这笑意中,朝着他的面颊一拳打下。 “砰”的一下,是激烈凶猛的攻击,可同时伴随着一声凄惨又生疼的哀嚎,随后顾曦贞头靠在枕头上,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厉长煜,“你竟然用空间——” 话没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 她失去了意识。 被自己打厉长煜的那一拳。 她发动攻击,是击中了厉长煜的脸,可没想到厉长煜在她攻击的时候,用了空间转换能力,将目标的他,换成了她。 “竟然成了第一个被自己拳头打昏过去的人。多么讽刺呀!” 厉长煜笑笑,彼时地面上的阳光大绽,外头的光线也随之传头窗户,轻洒在床上。 那金灿灿的阳光,带着夏日的炎热,打落在顾曦贞的身上,淡淡的金色,与她白色的亵衣接触,却陡然显现出两抹粹了金的颜色来。 “两个?” 厉长煜直着身体,看向她身上的颜色,忽然伸手解开了她的亵衣,露出了粉色的抹胸。 他掀开她的抹胸,在金色光线的照耀下,在她肌肤上,看到了三条线条,一红二白成两一对峙的局面,盘旋在她心口之下的位置。 而且那两道白色,已经开始吞噬那道红色了。 他手指聚集灵力,往那两道一碰,其中两道线条对他的触碰,明显有着躁动,沿着她筋脉开始游动,而紧闭眼睛的顾曦贞,突然痛苦的皱起了眉,发出了闷吭声。 “果然!” 厉长煜暗道,深邃的视线盯着那白色的两道线条,逐渐渗透出了不悦。 “那晚,你在我屋内吸取瑞石之力调息时,我给你下了一道禁制。可却有人给你下了光蛊,与之相冲,会让你现在的身体无法消受,看来——” 他自言自语,忽然直起腰背,以灵力凝聚洒在床上的阳光,禁锢了她的手脚,随后解开了自己的亵衣—— 床幔落下,遮住里侧的身影,风声过耳,只听得有细细缕缕的闷吭声缓缓传来—— 这一觉,顾曦贞睡得十分不踏实,她做了个噩梦,她梦到自己竟然和陆九柠发生了关系,可是在她反抗的时候,陆九柠的脸又变成了厉长煜的模样。 他们在做同样的事,模样一会儿变成这个,一会儿变成那个,最后顾曦贞被吓醒了。 彼时,外头的天已经大亮,她一转头,就看到厉长煜赤着上身在穿衣服,瞬间想起了那个梦,吓得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厉长煜,你个流氓——嗷——” 第71章 意料之外的人选 她话没说完,脑袋就不小心撞了床栏,疼的嗷嗷直叫,可这也让她则陡然想起了一桩事。 在昨日两仪殿前,她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摔倒在地,她当时并不知那人是谁,可后来发生的事,看似死的是赵三箐,但似乎都是围绕着她发生的。 “所以,当时推我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推我?” 她边想着伸手摸了摸昨日摔倒时磕破皮的额头,她记得,当时自己是流了血的。 “你这是撞傻了?”有那么一只手,突然将她拉了下来,在她脑门上两指一弹,嘲笑道,“都没有呼痛,反抗,看来是真傻了。”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顾曦贞没好气的吼道,却惹得厉长煜心情大好。 他站在阳光下,一身的淡色,看上去格外的朦胧。 “声音高昂,底气十足,不错不错,看来是睡了个好觉。”厉长煜拍拍她的脑袋,唇色有些斑白的说,“既然睡醒了,就起来穿衣服,吃点东西后,去两仪殿,待奖励仪式结束后,我们就回城。” 他说完,低头当着她的面系好亵衣腰带,然后是中衣和外衫,随后才转身出门。 那健硕的肌肉,让坐在床沿的顾曦贞,有些想入非非。 “我们到底做了没有?” 她狐疑,伸手掀开衣服看了看身体,身体上没有被侵犯的那种感觉,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轻跃感在内,仿佛灵力充沛那样。 “难道真的只是个梦?” 可是那个梦,在对象变成厉长煜的时候,太过真实了。 “不管了,肯定是被他戏弄的疑神疑鬼了。” 她摇摇头,其实换了衣服,吃了点东西后,就跟着厉长煜去了两仪殿。 两仪殿内,和昨日一样,在人员齐了之后就开始了奖励仪式。 顾曦贞从众弟子面前慢慢的走到新弟子那边时,明显的感觉到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更有小声的议论在内。 她侧目望去,那些议论声立刻停止,人人见了她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神色畏缩。 “我有这么可怕吗?” “当然没有。”忽然有个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只是昨天的事太让人惊讶了,你还好吧?” 顾曦贞回头,说话的正是奚音。 “还好。” “好就成,你昨日突然成为众矢之的,可把我给吓坏了。” 奚音跟在她身边,拍拍胸口,似是心有余悸一般。 顾曦贞与她在一旁站定,侧头看着她,忽然说,“被指认的是我,与你无关,你有何可惧的?” “大家都是新弟子,以后都是同门,而且这些人中,我也先与你搭上话,我不想你被冤枉,少了个才交到的朋友。但我对你实在不了解,所以昨日也没为你说上什么话,对不起。” 她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搅动着手指。她的手指十分漂亮,纤细修长,如柔夷,肤如凝脂,正有“指若削葱根”之意。 顾曦贞垂眸盯着她的手指,对她突来的歉意,并无多大的感受,只是盯着那些清一色白衣的弟子,缓缓道了句,“你不说话,才是对的。” “嗯?” 奚音抬头,顾曦贞却没有说话,因为陆九柠和厉长煜已经从殿内出来了,而他们身后,跟着四大长老和两位黄字级弟子。 顾曦贞抬头望去,眉头不禁一皱。 “青龙长老怎么没来?” 她尚未说话,奚音已经低声开口。 顾曦贞看了她一眼,奚音立刻说,“我只是觉得这种场合,宗主和尊主都在,她身为长老怎会没有出现?难道还在为了那个赵三箐的事,伤心吗?我昨日听其他弟子说,青龙长老分外看中赵三箐,如今人没了,所以她昨日才会那么生气。” “爆体而亡。”顾曦贞呢喃着这四个字,平静的道,“也许心伤大于哀默。” 她虽这么说,但从青龙昨日那种性子来看,她应该不是会因此缺席这种重要场合的人,所以青龙究竟在做什么? 不知为何,顾曦贞心中总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那两个人你认识吗?”奚音见她沉默不语,借着陆九柠说话的时候,又低声问,“我记得那个师兄,昨日还为你说话了。” “嗯。”顾曦贞点头,“他叫容炫,是天璃国第一才子。” “他就是容炫?!”奚音大惊,随后面露羞涩之意,“我一直都想见见这位大才子,没想到竟然是以后的师兄。” 顾曦贞将她面色尽收眼底,她对不熟悉的人不喜八卦外露,所以脸上并无多少表情,眼神再度看向那头,在容炫身边的女子,则是这次优胜的另外一人。 只是此人,并不是她一开始料想的顾夕瑶或者楼灵儿,而是左仟仟。 左仟仟此人,当日在街上,仗着二级法宝的紫鞭,都被她一击收拾,如此之能,怎么会成为第一的? 顾曦贞托腮,对陆九柠的侃侃而谈充耳不闻,视线却慢慢的扫向大批弟子,落在了顾夕瑶和楼灵儿身上。 她们二人前后站立,看着前方,脸色平静,似乎并没有对失败有任何懊恼之色,相反她们身边有几名黄字级女弟子,则忍不住低语。 顾曦贞指尖微勾,将灵力顺着自己的影子,逐渐延生到她们脚下,偷听。 “她左仟仟何德何能?居然能够获胜?将顾师姐和楼师妹都给比了下去?该不会有什么黑幕吧?” “你小声一些!”她边上的女弟子推搡了她一下,说,“我听说,她突然在考核前有了土系之力,自古土系之力极为罕见。就是靠着这个,她才赢了。” “土系之力?”对方惊愕,“那不是和容师兄是一样的吗?她到底是怎样得到土系之力的?” 少女耸了耸肩,道,“谁知道呢?也许和赵三箐一样呗。只是赵三箐失败了,她成功了。” 顾曦贞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五行之力中,土系之力是非常罕见的,但也是五行中最为重要的,因为它代表融合。 融合一切的融合。 若是左仟仟真的是靠吸取灵力获得了五行之力,那么赵三箐难道真的是爆体而亡的?她看到的那个似真似幻的梦,是假的? 可为何,她偏偏会看到是厉长煜做的呢? 这一切,像极了冬日清晨的雾霭,清晰又朦胧,真假难辨。 “看来,此次入学,是注定了不会平静了。” 第72章 你怎么了 顾曦贞沉眸,奚音却突然拉了她一下,“怎了?” “你在发什么呆?都结束了。” 顾曦贞眨了眨眼,发现陆九柠已经宣布众人离开,为期一月的暑中休沐日也正式开始了,大家纷纷折身离开,收拾东西离开两仪宗,但也有弟子选择留下。 顾曦贞看到厉长煜冲她使了个眼色,便也打算往回走,却被奚音拉住。 “曦贞,这一月你住哪,我可以来找你玩吗?我住在天合城西市的红房子里。” 顾曦贞本不想理她,可她嬉笑的目光太过灿烂,如阳光一样打落在她眼睛里,有些刺眼,闭了闭眸,她转身离去。 “定国公府。” “那我空了来找你玩!” 奚音嘻嘻一笑,冲着她背影大喊,然后转身离去。 “竟然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 厉长煜不知何时就走到了顾曦贞身后,他们身边无人,顾曦贞头也没抬,不予理会。 “这有何好羞涩的?本来让你来两仪宗,就是见见世面,交交朋友,顺便学习术法,通过考核罢了。” 顾曦贞翻了个白眼,她还需要见世面吗?真是可笑! 不想理会身边之人,她大步朝着前方走去,却忽然被厉长煜一把握住了手腕。 “你干嘛?” 顾曦贞对他的粘人有些恼,手一甩,没想到厉长煜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她给推开了,而且身形不稳,步伐后退,有仰头栽倒之势。 而他身后,则是岩石突出的一块尖角,要这么直接栽倒,头肯定会被刺穿。 “喂,我可警告你,别故意演戏呀!” 顾曦贞出声警告,可是厉长煜根本没有停下来,他的身体就像是掉了线的风筝一样,忽然变得柔弱无骨起来。 而且在阳光的照耀下,他的唇色隐隐发白,与漂浮在身前的黑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曦贞这才有所疑惑,“他这是怎么了?” 疑惑之间,她的手已经伸了出去,一把拉住厉长煜的手,将人往身前一拉,另一只手揽上他的腰,抱着人一个旋转,离开了那个危险的岩石。 厉长煜整个人顺势倒在了她的怀中,下巴磕在她的肩头,重重压下。 他大半的身体重量全部压在她的身上,顾曦贞在重压之下,还感受到了气息的急促和沉重。 “厉长煜,你怎么了?” 顾曦贞觉得很奇怪,在来了两仪宗之后,为了避嫌,他不会在外,对她有任何亲密的举止,就算两人同出同进,也是一前一后。 可从两仪殿出来,到此地,也不过数百米距离,他却这般胆大的抱着她? 顾曦贞站着不动,右手掌心却开始凝聚灵力,朝着他的后背,轻轻放去,想试探一下,厉长煜忽然这样,到底是不是不舒服还是故意的。 可到底,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放在厉长煜后背。因为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忽然一轻,厉长煜抬起头,快速的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 顾曦贞站着没动,但抬起的手心,灵力爆发,朝着他的脸,当头劈下。 “厉长煜,你找死吗?” 她怒气冲冲,面颊绯红,也不知是被亲的缘故还是被气的。 “现在找死也值得。” 厉长煜不闪不躲,直接被她打了一下,还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猫,伸出手,揉着她的头发。 彼时微风吹拂,撩起他乌黑的发色,拂过唇瓣,黑发与红白唇的对比之下,唇色就越发明显的白了些,再被阳光一照,红色褪去,只留下那突兀的白色。 顾曦贞皱起眉,在他的掌心下,仰起头,问,“你是不是受——” “嘘!”厉长煜忽然按住她的唇瓣,摇了摇头,“本王是照顾你一夜没睡好,累了,但今日咱们必须回去,所以你去马厩叫人准备一下马车,半个时辰后,我们出发。” “这种事,你不会叫子桑去吗?” 顾曦贞看了眼头顶的大太阳,一把拍开他的手,选择了拒绝。 “他去办事尚未回来,只能你去。快去,本王要回去喝口茶,这天好热呀!” 他挥挥手,随后转身朝着自己的寝室方向走去,顾曦贞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步履依旧,灵力无恙。 “所以我刚才看到的只是眼花吗?” 顾曦贞总觉得厉长煜突然间变得很奇怪,他那面色如旧,可是那唇色总叫人觉得不对劲。 “算了,反正死不了就行。” 她用手扇了扇热风,快步朝着马厩的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后,她和厉长煜一起坐上马车,返回天合城内。 这马车是他的专属,因子桑不在,所以无人赶马车,因此厉长煜赋予了马一定的灵力,叫它赶着回天合城。 顾曦贞坐在马车上,掀开窗帘,打开小窗户,朝外看去。 她来两仪宗的时候,是睡着了,所以没看到两仪宗上下山的路,以及沿路的风光,这次打算好好看上一眼,可才打开窗户,就被从身后伸过来的一只手,给关上了。 厉长煜关上窗户,拉下厚重的帘子,然后双手一勾,就将顾曦贞抱在了怀中。 “别开窗,光线刺眼。” 他从身后抱着她,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舒舒服服的寻了个姿势坐着。 顾曦贞挣扎了一下,没睁开,也就没再动,反正就算她强硬反抗,这个男人也还会一如既往的这么做,只是—— “外头虽然炎热,但你这马车冬暖夏凉,为何还要用厚重的帘子堵上窗门?你这是在怕光?” 顾曦贞如此猜测。 外头热辣滚滚,马车里却丝毫感受不到热意,但即便是冬暖夏凉的遮挡物,也无法阻挡阳光的渗透。 所以厉长煜要求她把帘子都弄的这么厚实,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怕光线。 可为什么会怕? 今日之前,他不从无这种行为的吗?加之之前他的怪异举动,顾曦贞心中愈发的怀疑了。 “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怪怪的?” 顾曦贞被他这么抱着,只能微微侧头,但如此近的距离,她这么一动,脸颊就和厉长煜的脸颊紧贴在了一起。 他原本温热的肌肤,在这么炎热的时候,却透着一股锥心的凉意。 “你的脸——” 顾曦贞猛然转身,将他推开,伸手覆盖在他的脸上,手上,脖子上,只要外露的地方,统统都摸了一遍。 每一处都那般的冷,如冬日的冰块。 可分明半个时辰之前,这都是没有的,所以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厉长煜,你到底怎么了?” 第73章 光蛊 “我能怎么?”厉长煜拉下她的手,握在手中,那纤细的手带来暖意的同时,也带着轻微的颤抖,他怔了怔,随后弯眸一笑,“不就是昨日为了保你,主动受了青龙一掌。” “你之前不是说累的吗?怎么现在成挨揍了?而且青龙一掌就能把你打成这样?” 顾曦贞根本不信。 “是真的。”厉长煜慎重的点了点头,神色严肃的道,“你知道赵三箐在她心中的重要,虽然她看到的是爆体而亡的碎屑,但心中依旧觉得和你脱不了关系,所以那一掌,带着发泄的怒气,打的本王是灵力到处冲撞,再加上照顾你一夜未眠,现下灵力未曾顺平下来,导致如此,有何好奇怪的?难不成,你觉得本王是在骗你?” 厉长煜一口一个本王,顾曦贞盯着他,神色黝黑,唇色紧抿,最后深呼吸一口气,重重吐出,“行吧!看在你救了我一次的份上,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厉长煜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那就让我抱抱你。” 厉长煜从后面抱住了顾曦贞,将她整个人都拢进怀中,那举动,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咽下去一般,极其渴望的在她伸手蹭了蹭,那暖意融进冰冷的肌肤上,带着一定程度的缓解。 但也以此没有让顾曦贞看到他紧皱而起的眉峰,以及控制不住颤抖的唇瓣。 “你真的很舒服。” 顾曦贞哼哼两声,坐着没动,脖颈处是他呼吸的温度,不与肌肤的冷意相同,他呼出的空气,带着夏日的炎热,分外的烫人。 如此,并不是灵力受到冲撞才会引起的,厉长煜固然是受了其他的伤。可是究竟是谁让他伤成这样? 青龙的那一掌? 顾曦贞根本不信。 马车在山路上行驶,带着一定的颠簸,厉长煜闭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顾曦贞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有必要试探一下,虽然她现在灵力微薄,不似从前,但要试探一个人是否是受了严重的内伤,这点还是轻而易举的。 只是她凝聚灵力的手,才抬起,就听到耳边的厉长煜说了一句,“贞贞,你身上真的很舒服,要是你肯把衣服全脱了,咱们再抱在一起,那就更加舒服了。” 他说这话,还撅了撅唇,柔软的唇瓣直接碰触到顾曦贞的脖子上,令人一颤。随后,顾曦贞只觉得腰带松懈,低头一看,厉长煜的手勾开了她的腰带,正往里面探去。 “啪”的一声,她的手打在他的脸上,音色低沉的警告道,“你要是不安分,我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厉长煜的手一顿,别索索的缩了回去,随后更加用力的将她的两只手都给拢在臂弯里,嘟囔着嘴说,“贞贞真坏。待本王好了,一定将你全部剥光,然后狠狠压住。” 听听,你听听,这是他该对她说的话吗?他们之间可是隔着一道人人都知道的“亲属”关系的。 顾曦贞翻了个白眼,手动不了就踩了他一脚,算是警告。 厉长煜这才安分下来,抱着她,没了声音。 他们的马车一路往山下走,南山上的两仪宗,也有弟子陆续离开,四大长老倒是没有走,他们有各自的居住处。 反倒是陆九柠,站在山顶看着厉长煜和顾曦贞一同离开,并没有跟着回天合城。 他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热辣的阳光,明明那般的刺目,却没有一缕阳光越过他,射到他身后的房间里。 偌大的房中,仅有一缕幽黄的烛火,点亮黑暗,若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到,房间的黑暗角落,还站着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从头到脚都被黑色服饰笼罩,头上也盖着大大的帽兜,看不出容颜。 她站在陆九柠身后,看着无限黑暗中的一抹白色,叫人看久了,眼睛有那么些不适应。 过了一会儿,陆九柠转身,顺手关上窗户,却一眼看到她还在远处,不禁挑了挑眉,“你怎么还没走?” “走?” “事情都完成了,不走做什么?” 陆九柠走到书桌前坐下,那烛火的光源就在他的书桌上,幽光打在他的脸上,将那张倾城容颜,照耀的有些可怖。 黑衣人从角落走到书桌前,一掌拍在桌面上,身子前倾,语气不善。 “陆九柠,我可是用了两道光蛊帮你做事,你这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态度,算什么意思?” “光蛊?哦——”陆九柠忽然点了点头,对她的怒意,充耳不闻,“光蛊五百年得一缕,与寻常蛊术不同,它无蛊母,所以不存在毁掉蛊母便可解蛊,也无法反噬施蛊者。中蛊者,畏光,全身冰火两重天。时日一久,光蛊与血液灵脉融合,虽不致命,却是很多人拼劲一辈子都无法取出。是个好东西。” “光蛊乃我族圣物,传到今日,已所剩不多,我把仅有的两缕通过葬魂盒和那只灵宠,下到顾曦贞体内。是之前咱们就说好的,用来控制她。可你告诉我,为什么如今光蛊会到厉长煜的体内!你做了什么让厉长煜发现了光蛊的存在?” 她手指紧握成拳,面对陆九柠气势汹汹,反观陆九柠坐在椅子上,一脸悠闲。 “咦?我没告诉你吗?一开始问你要光蛊,为的就是厉长煜。我家贞儿如今那么小一只,可是承受不了光蛊带来的折磨的。” “你!” 黑衣人气煞,她万万没想到陆九柠会用光蛊来对付厉长煜。 “我什么我?”陆九柠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音色缓慢,“我和厉长煜天生不合,众人皆知,所以我对他下手,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你怎么知道厉长煜就一定会把顾曦贞体内的光蛊渡到自己身体里?而不是毁了。” “只要是她,他就什么都会做。” “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知道。”陆九柠没有回答,拿出一本书,往椅背上一靠,借着烛火,翻开了一页纸,说,“你可以走了。” “陆九柠,我不是你的下属,不需要听你的命令。” “是。”陆九柠点头,“你可以大步离去,头也不回,顺便将此事告诉他们,是我做的。但是,你要记住,既然你一开始选择找上我,要达成目的,你就只能听我的。” “就像你杀害赵三箐那样?” 第74章 迷雾 “怎么就成了我杀了赵三箐?” “难道不是?”她反问,讥笑道,“赵三箐早就死于那日子时,清晨林中那人,不过是你假扮,演给他人看的一场戏罢了。” 陆九柠没有回答,也无任何动作。 可黑衣人突然面露痛苦,放在桌上的手指,猛地紧握,身子也在黑暗中,不断地颤抖。 无数只虫咬身体的疼痛在她体内横行,时而痒感难耐,时而冰火交杂,叫她一时无法承受,跪在了地上。 “陆九柠,你——” “我什么?” 陆九柠翻过一页书,借着烛火看书,神情和声音都淡淡的,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可黑衣人却疼痛的蜷缩在地,越发难以忍受,强硬的话也在此刻变成了哀求。 “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停止,求你了。” “错?我是听错了吧?” 陆九柠仍在看书,两只手乖乖的捧着书,压根没离开过,但女子的痛苦却在不断地加剧。 “不,你没听错,真的是我错了。从今以后我会听从你的命令,为你做事。求你停手,求求你。” 陆九柠轻哼一声,右手翻过一页书,无风的房间里,烛火一歪,女子体内的疼痛就渐渐平息下来了。 她双手撑在地上,待体内的痛逐渐消失后,才缓慢的站了起来。 “若没事,出去吧!” 他神情依旧毫无波动,语气柔和,仿佛刚才的小惩只是过眼云烟,不存在的。 “是。” 她艰难的挤出一个声音,随后转身离开,待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陆九柠的嗓音再度传来。 “谶石找到了没?” “还没。我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尽快,我没有太多的耐心。” 黑衣人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但还是顺从的说,“是。” 随后走了出去。 她一走,陆九柠身边黑暗的阴影突然一动,然后缓慢的形成一个人形,不多时,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主子,你为何这么相信她?她身为光蛊的拥有者,是极有可能帮厉长煜解了光蛊的。” “解?呵——”陆九柠继续低头看书,嘴角显露嘲讽,“放心,厉长煜不会让她解的。” “主子,属下尚有一事不明?” “何事?” “光蛊既然对光如此敏感,就连厉长煜吸收体内后都无法幸免,为何顾曦贞中了光蛊后,会毫无察觉?” 陆九柠看书,对此并无任何回应。 影跟随他多年,心知他的脾性,便也再没有问下去,可就在这个时候陆九柠端起桌边的一杯茶,浅呷了一口,缓缓道,“因为她真正中蛊之时,并非在林中那盒子里,而在地牢之内。” 陆九柠放下茶杯,顺手拿出桌边的一把白玉扇,唰的一声打开,放在胸前扇了扇。 “地牢?” 影不明,因为他不知道陆九柠去地牢看过顾曦贞,自然也不会知道,那里没有阳光,纵使她中了光蛊,也不会发作。 很显然的,陆九柠对此也不想多加解释,而是问了另外一件事,“本座让你寻的东西呢?” “在这里。”影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匣子,递给了他,说,“赵阳交给青龙的那一份是假的,真的已经被我替换。青龙尚未发现,回来后就说闭关,现在在小青峰上,并未离开。” “嗯。”陆九柠并未打开那匣子,黑色的匣子在烛火的照耀下,并不醒目,他沉默,影也不敢催促,保持那个姿势,等他下达命令,许久才听他开口道,“去叫赤魅准备,就说有个任务交给他。” 影一愣,“赤魅?” “你有意见?” “属下这就去。” 影领命后就离开了,但心中却惊讶陆九柠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让赤魅行动。 只是他不敢多想,怕被主子惩罚,所以只是快速的去传达命令。 待所有人离开后,陆九柠单手一挥,烛火熄灭,房中的黑暗,却并未吞噬一切,反而被一股光亮尽数打散,偌大的房间,也从阴间返回人间,沐浴在大好的阳光之下。 “贞儿,本座给你下的这盘棋,可是用心良久,希望你会喜欢呢!” 他盈盈一笑,目光黝黑冰冷。 让正想下马车的顾曦贞,猛地一个冷颤,停了下来。 “怎么?不愿意走?” 厉长煜睁开眼睛,看向她。 马车到达天合城后,并没有直接去凛王府,而是去了定国公府,此时马车就停在定国公府前。 那寒意来的快去的快,没有一点点的征兆,倒是让她刚想说的话,滞了滞,便觉得也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 厉长煜受了伤是事实,但他不愿意她触碰这点,所以才会让她回顾府去住。 顾曦贞也没有反驳什么,顺从的下了马车,但离开前,还是转头,掀开帘子的一角,对他说,“若有什么,你尽可找我。” “找你做什么?”厉长煜轻笑,“暖床吗?” “好。” 顾曦贞没有犹豫的回答,倒是让厉长煜挂在嘴角的那抹笑有些维持不住。 她没有生气,没有恼怒离开,而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才放下帘子,往顾府大门走去。 厉长煜没有掀开帘子,却可以看到她的一举一动,一直到人消失在大门前,他才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真的是越来越难以——调戏了。” 他挥手,马车继续前行,没多久就到了凛王府前,凛王府大门敞开,子桑见马车到达,直接上了马车,将马车赶制了王府内院。 “爷,可以下来了。”子桑接到消息的时候,即可就赶了回来,他将厉长煜搀扶下马车,一把红色伞撑开挡在他的头顶,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但却遮不住厉长煜惨白的面色,“爷,你这是怎么了?” “无需多言,送我进去。” 厉长煜指了指前头的水中阁楼,那里是一个小世界,也是凛王府中最安全的地方。 “是。” 子桑将人送入阁楼的小世界,这里虽说和外头一样,阳光充足,但是对厉长煜却没有任何伤害。 他在小世界里的温泉处坐下,侧头对子桑说,“这几日,外头的事,你把控一下。至于贞贞那边——”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似是想了想才说,“莫要阻拦。” “不阻拦?”子桑惊讶,“若是如此,那送她回去做什么?” “你不懂。”厉长煜想解释,可是体内的煎熬,让他无法多言,好一会儿才从牙齿里挤出四个字,“照办就是。” “是。” 子桑没有多言,他在厉长煜入定调息之后,陪了一会儿才离开。 第75章 她有些坐立难安 回到顾府的顾曦贞,一边往院落走去,一边想着厉长煜到底是受了什么伤,走着走着,就在拐角处和人撞了一下。 “是谁走路不长眼睛,敢撞本小姐,是活腻了吗?” 顾夕瑶趾高气扬的声音传来,顾曦贞整了整衣服,冲她抬眸,“我是活腻了,你要送我上路吗?” 比她早一步回到顾府的顾夕瑶万万没想到她会回这里,顿时一惊,“你怎么回来了?” “此处是我家,我为何不能回来?”顾曦贞因忧心厉长煜的事,心情也不是特别好,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沉着声说,“该走的,是你吧。” 顾夕瑶没有说话,因为这里的确不是她家的府邸,可是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多年,她早就将此处当成是自己的家了。 “顾曦贞,你别得意,我不会让你在半年后的考核里获胜的,定国公爵位,绝对不会由你承袭。” 她愤愤的握紧双手,为了这一天,她一定要变得更强,才能将她彻底打败。 “只要你有这个能耐,我一定等你。” 顾曦贞冲她摆了摆手,消失在了前方回廊处。 顾夕瑶气的在后面直跺脚,随后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顾曦贞回到自己的院落,正想出去的三心猛地看到她突然回来,步伐一滞,将手中的东西,往边上的草丛里一丢,便装作才出来一样,迎了上去。 “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三心的声音将顾曦贞从思索里拉了回来,她抬眸,并未发现三心的不对劲,而是说,“最近,我住在家里。” “住家里?”三心转身跟在她身后,不住的问,“这次是小姐自己要回来的,还是王爷让您回来的?小姐莫不是和王爷吵架了?” 面对这么多的问题,顾曦贞明显有些不悦,停下脚步,她侧身望向三心,“三心,你话太多了。” 三心一怔,立刻低下了头,“对不起小姐。只是之前是王爷特意说要小姐住到王府去的,近期都不会回来,如今小姐突然回来住,奴婢担心您和王爷闹别扭了。” “我宰相肚里能撑船,怎么会和那种人闹别扭!” 顾曦贞满口不承认,但事实上和厉长煜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在闹别扭,因为她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还要被调戏。 “还有,此处是我家,我住在这里才最正常,以后不要跟我提起他,想来就有气,知道吗?” 她口气冲冲,那样子,怎能不是因闹了别扭才赌气回来的? 三心笑笑,但也没有戳穿她,“是,奴婢明白。只是奴婢现在要出去采买,小姐需要休息还是吃点东西?” “我回房休息会儿,你速去速回。” “是。” 三心目送顾曦贞进了闺房后,才转身离开,只是离开前,她命院中其他奴婢在院子里守着顾曦贞,以防她有何需要,却又找不到人。 顾曦贞不知三心心思,她回到房间,看着屋内熟悉的一切,随后拖去外衫,往床上一躺,双手双脚张开,摆出一个人形状的大字型。 “他究竟是如何受伤的呢?被青龙一掌打的?那分明就是假的。可若不是如此,在两仪宗内,还有谁能让他受伤?陆九柠?应该不会。可不是他,那会是谁?而且他到底是何时受的伤?” 顾曦贞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厉长煜受伤的模样。 他怕光,肌肤冰冷,呼吸却炙热,这种奇怪的组合,顾曦贞一时间想象不出来是什么造成的。 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厉长煜受伤应该是在短时间内。 那么就是从发现赵三箐魂魄后开始的,但那时候她被关在地牢里,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不出缘由,却想的满心烦躁,抱着被褥在床上翻滚,怎么都想不出个理所然来,而且连个怀疑的人都没有,心情更是不好了。 “山奈,山奈!” 她抱着被褥起身,原本想问问乘黄的意见,可叫了半天,却什么回应也没有。 “它这是去哪里了?” 顾曦贞眨眨眼,完全忘了叫乘黄去办事的事,随后又往床上一躺,打算休息一下,可谁知一闭上眼睛,满脑子依旧是厉长煜。 最后她恼了,开始念静心咒,这才慢慢的平息下来,随后不知不觉里睡着了。 然后,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发现厉长煜在他那个小世界里的温泉中打坐,四周阳光大亮,却无半点刺目和炎热,厉长煜闭目坐在温泉中,淡薄的亵衣紧贴在肌肤上,被水流打湿,乌发倾泻一地,紧贴在他的脸上,更衬着那肌肤的惨白。 不光如此,他呼吸略带急促,呼出的气息含着明显可见的热浪,在阳光下滚滚如水开。 可是他白色的亵衣上,却布满了一层层的冰霜,虽未结冰,却散发着阵阵的冷意。 即便是远远望去的顾曦贞,也仿佛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厉长煜,你到底怎么了?” 她忍不住下水,脚尖碰触温泉水面的时候,却被一股炙热烫伤,幸好她回缩的快,但脚趾上,还是留下了一片红色。 指尖一碰,是开水的滚烫。 可是放眼望去,温泉水平静无波澜,可若仔细瞧看,就可以清晰的看到,在厉长煜为中心的半丈之内的温泉水都是泛着冰霜的。 半丈之外的温泉水,在平静的水面之下,聚集着无数翻滚的水泡,触之滚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蹙眉,在她的认知里,没有一种毒药或者已知的禁术会对人造成这样的结果。 所以,厉长煜到底是受了什么伤? “厉长煜,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回事?” 顾曦贞去不了他那边,只能大叫,这么一叫,就把自己给唤醒了。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呼吸急促,满脑子都是厉长煜置身在冰火之中的模样,额头薄汗连连,背脊一片湿润。 “是梦?” 她擦去额头的薄汗,发现外头的天已经黑了,日月当空照,银色的余晖轻洒着一切。 她有些口渴,想下床喝点水,却发现右脚尖传来一阵生疼,她掀开被褥一看,发现右脚拇指通红,带着滚烫,似是被烫伤了一样。 “烫伤?” 她盯着脚尖,忽然猛地掀开被褥下了床,换了一件衣服,便开门出去了。 “这不是梦,是真的。厉长煜,你千万不要有事呀!” 她在夜色中狂奔,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脸上布满着焦急。 第76章 找人帮忙 正想去看顾曦贞醒了没有的三心,尚未走到门前,就看到顾曦贞出去了,速度之快,连喊她都来不及。 “她这是怎么了?” 三心疑惑,却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身进了她的房间。 另一边,顾曦贞快步去了凛王府,晚上的凛王府笼罩在银色的月光之下,威严又深沉。 顾曦贞翻墙进入,里面没有多少守卫,加上她已经对这里熟门熟路,很快就到了那座水中阁楼前。 她没有去厉长煜的寝室,因为梦中的地方,他是在这里的。 阁楼里的小世界依旧,这里一直都是白日,冬暖夏凉,鸟语花香,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改变。 顾曦贞在丛林小道理快步行走,很快就到了温泉的边上。 厉长煜坐在温泉中央,双眸紧闭,一如她梦中梦到的那样。 唯一不同的是,他半路在水面外的上半身,在白色亵衣之下,有着一闪一烁的光亮亮着。 那光芒原本是缓慢的闪烁,可不多时,就开始加快了速度,每一次的提速,厉长煜的脸上就会露出更加难受的神色。 他颤抖着唇,想要以灵力压盖下去,可是反而让那光芒闪烁的更加快速,不仅如此,周边的温泉上布满的冰火两重天,也随之开始有崩裂的局势。 “厉长煜,你到底怎么了?” 顾曦贞大惊,可厉长煜似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而那闪烁之态越发的快速,像极了人在爆裂之前的样子。她心中着急,也顾不得温泉之水的异样,直接跳了下去。 灼热的疼痛从脚尖开始向上袭击,顾曦贞疼的在水中行走,那滚烫的热意,随着她的行走,加速席卷她身,衣裙之下的皮肤刹那间变得通红,更有些许地方已经被烫的剥下一层皮肉来。 这让她一个踉跄,在水中差点摔倒,但也因此双手浸到了水中,便滚烫的泉水,烫的掌心血红。 红色的血液顺着皮肉流出,滴落在泉水里,很快就被吞没了。 “就这点程度,还不能阻止我的脚步!” 她在水中站立,开始凝聚灵力,以火系术法之力,对抗泉水的滚烫,随后快步的朝着厉长煜走去。 在他周围半丈之内的泉水,已然变得冰冷。 顾曦贞一脚朝那边踏了过去,一脚还留在半丈之外,顿时冷热交接,她不得不驭水护体,以水系之力,进行防御,然后双手握住了厉长煜的手臂。 “厉——” 话还没说出口,布满厉长煜身上的冰霜,就顺着她的手,往她手臂上延生,若不是她及时以火烧断,怕是她的两条手臂都会因此废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会这么厉害?” 顾曦贞纵使有着数万年的记忆,也无法从记忆中分析出,厉长煜到底是怎么了。 但她可以肯定,他会这样,定然是受了不知名的术。而这术,应当是她当年死后才现世的。所以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去查找书籍文献。 “厉长煜,厉长煜,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 她摇晃着厉长煜,可是厉长煜闭着眼,未曾醒来,而且他脸色更加的难看,身上那闪烁的光亮也越发的明显。 顾曦贞直接撕开了他的亵衣,发现那些光亮的地方,是他的筋脉,它们在筋脉里不断的游走,每亮起一次光,厉长煜就难受一分。 但他同时也在阻力对抗,想要吸收那东西为己所用,只可惜,并未达到如期的效果,反而让冰火之力,在他周围愈发愈烈。 “厉长煜,你不能死。” 顾曦贞松开手,在他面前站立,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印记,嘴巴里默念着咒语。 很快,在小世界里存在的天然五行之力,就开始朝着她的身体里飞速进入,而被吸取五行之力的小世界的树木,则出现了衰颓的征兆。 她知道,以现在这副身体凝聚五行之力,是非常冒险的行为,若是不小心,她也会像赵三箐那样,爆体而亡。 可是现在她没有更多的办法,要救厉长煜,只能冒险一试。 而五行之力的根源,则是最好的抑制。 金木水火土,五色之光,很快在她体内凝聚,无风自吹,在她的眉心正中央,开始逐渐显现一个印记。 汇聚着五色之光的颜色,乃是一朵优昙婆罗之花。 “厉长煜,你欺负我这么多次,这一次算你欠我的。你要是死了,我肯定去地狱撕碎了你的魂魄,泄愤!” 她睁开眼,十指结印于眉心中央,逼出了那朵无色优昙婆罗花。 优昙婆罗花自她眉心脱出,顺着灵力的指引,慢慢的侵入厉长煜的眉心中央,随后消失不见。 而连带去的五行之力,加之他体内原本的灵力,终于压下了身体里那不断闪烁的光芒。 当光芒暗去,温泉水的异样也慢慢恢复了。 “噗——” 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吐出,但她没有倒下,只是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站在原地,仔仔细细的盯着他半晌,确认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因那光芒爆体而亡,这才转身离去。 她上了岸,发现裙摆之下的双腿,已经被疼痛麻木,要不是靠着仅剩下的一点灵力支撑,怕是连路都难以行走。 但她没有露出丝毫的弱态,只是吸取了一些小世界里的水系之力,调和身体的不适,之后便出了水中阁楼。 外头的天已经开始逐渐亮起,凛王府的一切,依旧那么的安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顾曦贞悄无声息的来,随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但她没有回顾府,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凛王府后没多久,楼灵儿突然潜入了凛王府内。 在顾曦贞的认知里,如今要救厉长煜,一是靠他自己,二则需要知道他中的究竟是什么术,而放眼整个天合城,能叫她信任的人,并不多,所以如今这个时候,要找人帮忙,一定是需要真正值得信任的一个。 所以她犹豫了半晌,去了容府。 容炫的府邸。 这个男人,虽然与他会面不多,接触的也不多,但在却是顾曦贞眼中,目前为止,最为合适的人选。 但她为了帮助厉长煜缓解那术,几乎已经掏空了这具身体里好不容易靠着瑞石凝聚的灵力,如今又徒步走到容府前,已经是半点力气都没了。 身体中的灵力散去,身体上的疼痛就叫她咬牙难忍,她步伐一个踉跄,就朝着门前的台阶摔倒而去,失了意识。 第77章 琉璃馆 容炫原本在睡梦之中,忽然背脊传来一阵疼痛,他猛然睁开眼睛,气喘吁吁。 尚未尔尔,外头陡然亮起一道光辉,容炫一怔,掀被下床,打开窗户,望着不远处的天空。 在那里,他看到了由五行之力凝聚的一朵五色优昙婆罗花。 在佛教中,优昙婆罗花被誉为四大圣花之一,三千年一开花,是极难得的不出世之物,比起其他三种圣花,它的存在极为珍贵。 白色之花,圣洁如心。 可这朵优昙婆罗,却为五色,聚集的是五色之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 容炫心中想到一个可能,便关了窗,开门而出,只是他才走出府邸,就在门前台阶上,看到了一个昏过去的人。 此人衣衫浸湿,有红色的血混着水迹,从裙摆下流出,容炫心头一颤,快步过去,将人转过来一看,顿为大惊。 “顾曦贞!” 顾曦贞昏倒后,整个人变得很难受,这种难受的程度,一如当年她被魂魄撕裂后重聚的时候。搅得她哪哪都不舒服,她明明非常怕疼,却又要一次次的忍耐。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声的叫唤着,那嗓音带着一丝的陌生,却又有一点的熟悉。 被叫的多了,她有些烦,抬手一巴掌过去,也不知打到了什么,总之那嗓音就消失了。 而她也逐渐开始沉睡。 这一觉,就比之前那一觉要舒服的多了,至少她不疼了,她就开心了。 “你醒了?” 有声音自身边响起,顾曦贞慢慢的睁开眼睛,容炫坐在床沿,正低着头,探了探她的额头。 “终于退烧了,你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顾曦贞望着他,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原本就是来找他的。 “我睡了多久?” “约莫半日时光。” 顾曦贞抿了抿唇,随后叫道,“容炫,能否帮我个忙?” “何事?” “以你之力,可否进入琉璃馆?” “琉璃馆?”容炫一愣,“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顾曦贞摇头,虚弱的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衫,指尖用力,绷得手指斑白,“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能不能进去?” “能。” 一个字的肯定,叫她身体一松,紧握的手也松开了,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那你去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我们就去琉璃馆。” 琉璃馆乃天璃国最大的一栋书阁,里面放置了大量的书籍,上到天地古今,下到种田养殖,武功秘籍,奇门遁甲,无一不有。 但因书的重要性,所以从建造初期开始,便有个规定,进入琉璃馆,需要有皇上颁发的特质令牌,或者是皇上的首肯。 当然,这么重要的令牌,一般人可是没有的。 但容炫不同,他虽然现在还是两仪宗的弟子,但在朝中有一袭之地,且深受皇上的喜爱。喜爱程度一度超过众皇子公主。 因此顾曦贞才会找他,但也是堵了一把,若是他没有令牌,那么她只要冒险去找陆九柠了。 “不行,你现在的身体不宜走动。”容炫见她这么着急,将她按回了床上,轻声道,“你双脚及半身都有被烫伤之处,虽不至伤及筋骨,但若是不能静养,会落下残疾的。” “无妨,待我能凝聚灵力之时,便能自身修复。” “可你现在无法凝聚灵力,便不能多动。” “可是我等不了。”顾曦贞甩开他的手,强硬的坐起身,却不料牵扯到身上的伤,疼的皱起了眉,容炫想去扶她,却被她一手甩开,“我必须去琉璃馆,一刻都等不得!” 她的声音有些高尖,神色布满急切,容炫知她脾气不是很好,因此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她的伤,不能小觑,尤其是现在连他都能试探出,她身上是一点灵力都无法凝聚了。 “可——”容炫话到嘴边,原本的阻止,最后化作了一阵叹息,“好吧,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准备一下,我们再出发可好?” “好。” 顾曦贞点头,对他的话,没有半点怀疑,因为她一定要去琉璃馆。 之前她在两仪宗的时候,听人提起,琉璃馆内汇聚了所有的未知,也许可以从那上面寻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去就厉长煜。 “厉长煜,你千万不能有事。” 她靠坐在床上,紧握着被褥,手指轻微颤抖。 一个时辰后,容炫的马车停在了琉璃馆前,他递上令牌,守门者确认了他的身份后,便于放行。 琉璃馆的门扉很小,一如普通的府邸,可是里面另有乾坤。 容炫的马车一路前行,前有一个小纸人带路,四周迷雾重重,到处都是禁制和结界,若无人带路,就会迷失在内。 传言,在琉璃馆建造之后,有很多人偷偷闯入,想要偷取里面的书籍,可据说那些闯入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久而久之,关于琉璃馆的恐怖,就被新奇给取代了,人们不想死,所以几乎都不敢再靠近此处。 而这么一个只是藏书的琉璃馆,却是天璃国开祖皇帝创建的,关于里面的一切,以及琉璃馆的秘密,都只会口口相传给下一位继位的天子。 “到了。” 前方马车一停,木讷的声音传来,容炫从帘子处伸出手,以掌心覆盖在纸人的手中。 扁扁的纸人,在碰触容炫的手之后,便从他身体里,抽取了一定的褐色灵力。 顾曦贞一怔,道,“你给它土系之力?” “嗯。” 容炫收回手,那纸人就凭空消失了。 “为何?” “这是来此找书的代价。”容炫解释道,“一次需支付一种五行之力。” “所以此处的五行之力才会这般充沛与强大。”顾曦贞满心好奇,“天璃国的开国皇帝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竟然可以创造出这种程度的藏书阁?” “据说是一位非常强大的满五行者。”容炫侧身,伸手给她戴上帽兜,“外头风大,虽混着五行之力,但你现在的体力,若是吸收过多,会有反效果。所以遮好了。” “嗯。” 顾曦贞点头,被他牵着手,下了马车,但她脚还疼,所以容炫只好背着她,进了真正的琉璃馆。 门扉打开,顾曦贞不仅震惊。 “此地,竟是天地两仪?” 两仪是一种术语,她一开始原本以为两仪宗叫两仪,只是因为那个宗徽的标记。 可如今看到琉璃馆的内部,才知晓,或许这个两仪,从天璃国的开祖皇帝开始,就被覆盖了整个天璃国了。 她朝空中伸出手,想要去触摸这里的灵力,却被一道凌厉的力道打了一下,若非她回缩的快,否则此刻在她手背上呈现的就不止血红这般简单了,怕是整个手骨都会剥离。 “你要不要紧?” 容炫也是第一次见到琉璃馆内的灵力会攻击人,明明顾曦贞此刻是没有任何敌意的。 第78章 非要逆天改命 琉璃馆以黑白双色,一分为二,又以天地初开,融为混沌,是为无极,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是为阴阳。 在这里,有无数的灵力徘徊,可这些灵力却不能为人所吸收。 照理这种灵力是绝对不会随意攻击的,可是刚才那一击,实实在在的是对顾曦贞发动的攻击,带着一定程度的防卫。 “顾小姐,此处灵力不会随意攻击他人,你是否做了什么?”容炫虽这么说,但还是第一时间拿出帕子给她包扎,“此地无法使用灵力,因此你忍耐一些,出去后,我便给你治疗。” 顾曦贞盯着这虚空之力,并没有回答容炫的问题。 因为她知道,刚才那一击,针对的不是她本身,也不是此刻毫无灵力的躯壳,而是她的魂魄。 那伸手的一碰,碰到的是灵魂的震荡。 这里必然有着什么东西,是直接可以触碰她魂魄的东西在。 也许,她在这具身体里复活,还无法挣脱,也是因为这所琉璃馆。 “我没事。” “没事就好。”容炫给她扎紧帕子后说,“这琉璃馆内只要你想要什么,闭上眼,静下心,心中默念,它若有符合的书籍,自然会出现在你面前。” 顾曦贞闭上眼睛,脑中回想着厉长煜受伤后的症状,随后有一本书,从黑白二色的尽头,瞬间飞到了她的面前。 顾曦贞睁开眼,看到的是一本灿烂如光的书籍。 那颜色,一如外头璀璨的光芒,和厉长煜筋脉中的光亮,也十分相似。 她朝着那书伸出手,指尖碰触书籍表面,那书籍陡然一散,光芒消失,只剩下无尽黑暗的破裂。 顾曦贞手指一抖,面露斑白。 “书籍变黑了?” 容炫诧异,可那本书却并未消失,仍旧漂浮在顾曦贞面前。 顾曦贞迟疑片刻,再度伸手,触碰了书的表层。 书籍忽而一动,随即翻阅书页,落在了其中一张纸章,纸面散发着暗红色的血光,将上面的字体逐一显现在半空中。 “光蛊,无解。” 最先,显现的便是这四个字。 “光蛊。”顾曦贞呢喃着这四个字,忽然问,“何为光蛊?” 书页再翻一页,上头写道,以日月之光为瓦罐,聚天地邪恶为药引,集全阴全阳之血入药,栽天地万物为药苗,经炼五百年方得一缕。其蛊,噬灵。中蛊者,畏光,冰火煎熬也。其后,光蛊入血,以血液灵脉融合,虽不致命,却无解。 顾曦贞盯着上头的字,好看的眉峰紧皱而起。 容炫同样看着,忽然道,“我曾在古籍中看到对光蛊的描述,光蛊极为难得,许多人穷极几代人都未必能炼制出一缕光蛊,中光蛊者,最后有两种下场。” “哪两种?” “一,便是被光蛊吞噬了所有灵力,最后死亡。躯体死去,光蛊会带着灵力回到施术者手中。二则是,将光蛊纳为己用。” “纳为己用?” “对。”容炫十分肯定的说,“光蛊虽然有吞噬灵力之能,但那只是暂时的。只要能在光蛊入体后不久,以自身灵力,吞噬光蛊之力,那么光蛊即便与自身血脉灵力融合,也无伤大雅,虽无法取出,但也不至于致命。只可惜,那只存在于书写者的假设,并未得到佐证,所以无法肯定这是否是真的。” “既然能够提出这种假设,便有一线生机。” 顾曦贞想到厉长煜那副模样,应当是想借由小世界的充足灵力,与光蛊对抗,加之她之前的做法,应该可以拖延一段时间,只要这段时间里,她可以找到抑制光蛊的办法。 “若当真无解,又该如何?”容炫道,“琉璃馆的书,最早出现在你眼前的信息,便是最真实的。” “所以就听之任之了吗?”顾曦贞冷冷一笑,“我偏就不信这些,我要做的事,从来都是无法阻止的。若光蛊当真无解,那我便逆天改命,我倒是想看看,这区区百年之物,又能奈我何!” 此一言,傲气中透露着霸气,俨然有一副唯我独尊的王者风范。 她曾经便就是这样一人,逆天改命,无所不为,无所畏惧。 容炫被她的神情撼动,心头微微震荡,仿佛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可那种感觉并未在理智中持续太久。 他问,“顾小姐,究竟是谁中了光蛊?让你如此紧张?” “与你无关。” 厉长煜选择谁也不告诉,那么她也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半分。 伸手一挥,她面前的黑书就陡然不见了。 但她并没有急着离开,反光放眼整个琉璃馆,忽然再度闭上了眼睛,没多时,又有一本书,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与刚才的那本书不同,这次的书与一般的书籍一样。 挥手翻书,书籍上这一次显现了三个字——凤鸣山。 “在那里吗?” 顾曦贞呢喃着,忽然转身就走,可脚步才踏出一步,就差点摔倒,腿部的疼痛,叫她现在连行走十分的困难。 容炫及时将人扶住,劝说道,“你的腿伤尚未痊愈,不可行走,万一伤到筋骨,会废的。” “我没事。”顾曦贞摇头,“时间不多,我不能浪费。走。” 容炫见她神色坚决,根本不听劝说,摇头叹了口气,弯腰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陡然来的举动,让顾曦贞一怔,下意识的挣扎,却被他给阻止了。 “顾小姐,得罪了,我知你有事着急,总之先出去再说。” 顾曦贞没有吭声,因为她现在这副模样,的确很麻烦。此处距离凤鸣山,不算远但也绝不近,因此要去那里,还需要容炫的帮助。 所以她没有反抗的任由他抱着自己出了琉璃馆,马车一路朝容府驶去,顾曦贞靠在一侧,掀开裙摆看着自己的两条腿,忽然对容炫说,“再帮我个忙。” “你想去凤鸣山?” 容炫反问,顾曦贞没有意外,她点点头,直言道,“放眼整个天璃国,距离天合城最近的,还有最充足的灵力的地方,只有那里。” “那为何不是两仪宗?” “两仪宗人多繁杂,我尚未入学,无法自由。凤鸣山不同,那里不属于任何一人所有。所以——”她伸手放在容炫的手背上,“送我去凤鸣山,必须在今夜之内。” “可是此处距离凤鸣山不远也不近,半日时间,根本无法到达。” “这个,你就不需要担心了。”顾曦贞忽而一笑,信心十足,“我有办法。” 第79章 开炉炼药 当晚子时,容炫背着顾曦贞出现在了凤鸣山的半山腰。 凤鸣山乃天璃国最大的一处山脉,延绵数千里,左为凤来右为凰,以冲天翱翔之姿,形成了这座天然的山脉。 传言,凤鸣山乃是凤凰仙族曾经的居住地,在凤凰一族迁徙后,凤鸣山就成了最大的灵脉,只是此地,并非所有人可以进入。 据说,只有被凤鸣山灵气选中之人,才有幸能够进入山脉的深处,否则只会迷失在外围。 “凤鸣山。”容炫盯着面前庞大的山峰,撼动道,“这里就是凤鸣山?” “嗯。” 顾曦贞拍拍他,缓慢的从他背上下来,双脚才落地,就有无数的星光从山林间涌出,宛若夏夜的萤火虫,纷纷飞向她,涌入她的身体里。 “这是——”容炫惊讶,“它们在给你灵力?” 此地还在半山腰,距离凤鸣山的深处还很远,所以灵力并非很充足,可是缓解双腿的伤,却已经足够了。 “容炫,此次多谢你了。眼下我一人即可,你原路返回。放心,此地的灵力可以让你灵气不损,你站在这块土地上,再施展一次土系传送之法,也不会有碍。” 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快来到凤鸣山,则是因为顾曦贞提出了传送阵法。 一般情况下,要施展传送阵法,必须要有符咒,而且一般的阵法传送,必须要在两地有同样的阵法绘制才可。 但眼下时间紧迫,顾曦贞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布置这些,所以她教容炫,以土系术法在家的花园地里,画了一个简易的阵法。 而她本身的魂魄居于凤鸣山数千年之久,身上混杂着凤鸣山山土气息,因此以土传土,做了个简易的传送阵。 结果,比她想象的更好。 “你如此,我不放心。”容炫道,“就不能让我陪你一起?” 顾曦贞摇头拒绝,“容炫,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可是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不能为外人所知。你放心,此恩我必然会报答,不管事成与否,我都欠你一个恩情。今日,多谢。” 她冲他缓缓一欠身,随后头也不回的朝山上走去。 “顾——” “回去吧!莫要等我。” 顾曦贞背对着他,冲他挥了挥手,原本平息的山林中,陡然传来一阵烈风,朝着容炫吹去,将他推搡了数步之远,一脚踏进了一个凹陷里。 容炫低头去看,那凹陷里忽然亮起一个阵法,和顾曦贞之前在他家画的传送阵一模一样。 “顾曦贞,你要小心!” 容炫对着她的背影大叫,顾曦贞依旧抬手挥了挥,不一会儿身影就隐没在了林中。 她步步上走,每走一步,都汲取着灵中的灵力,缓解这具身体上的不足,然后走到了曾经和乘黄居住的小木屋。 小木屋搭建在凤鸣山顶,是个山清水秀的绝美之地,此地乃整个凤鸣山灵力最充足之地,更有一汪汇聚了五行之力的五色泉水。 传说,那五色泉水的底部,遗留着一块女娲补天留下的补天石。 所以,她当年死后,就是在那泉水中重塑了魂魄。 “没想到,会以这副模样回到这里来。”顾曦贞看着熟悉的一切,重重的叹了口气,“只可惜,山奈不在。不过这厮,到底去了何处?怎么找都找不到的?看来是平日里太惯着它了。” 顾曦贞想来就有气。殊不知好不容易去赵府打探赵三箐消息的乘黄回到两仪宗后,发现人去楼空,结果回到天合城,又是谁都找不到。 “不管了,炼药要紧。” 顾曦贞走进木屋后面的山洞,在那里,有一套炼药装备,是当年她待着没事干的时候,以五行之力炼制的各种灵石,然后被乘黄偷了好多去山下卖,卖了钱买鸡吃。 想想那段时日,虽然有时候会煎熬,但有着乘黄的陪伴,倒也有不少的乐趣。 她一边想着曾经的事,一边搬出炼药炉,放在五色泉水边上,然后盘腿坐下。 彼时,正当月过中天,银色的月光格外的闪耀,轻洒而下,将她沐浴在朦朦胧胧的薄雾之下,一身白衣,宛若画中仙子。 顾曦贞盘腿而坐,双手结印,嘴里默念咒语,以吸取周围的五行之力到双手的结印中。 一般人炼药,都是以自身灵力,混着各种灵草,开火炼制,这种方法,炼就的时候,不会损失炼制者的灵力。 可现在顾曦贞自身灵力不足,她若要炼药,就必须以周围天然五行之力,为药引,通过她自身的转换,开炉炼制。 这种方法,看着是借用周围灵力,可是对一具原本灵力就稀薄的身体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因为作为媒介的身体,若一旦承受不住五行之力的挤压,不能及时排除体外,便会暴毙。 可以五行之力炼药,却是目前为止,顾曦贞能够想到的唯一可以克制厉长煜体内光蛊发作的办法。 她相信以厉长煜之能,只要能够做到最初的克制,那么接下来他就有办法完全压制,只要能压制住,就有办法寻找解除的办法。 这是唯一的机会。 “厉长煜,你这厮,真的是害人不浅,要不是山奈说你可能是福泽的转世,老祖我这辈子都不会用这种近乎于自残的方式帮你。所以,你千万不能死,一定要等我,等我救了你,必须平了你我之间的债。” 她凝聚心力,催旺了炼药炉。 五行之力,加之日月精华,在整个凤鸣山开始燃烧。 此时山下有村民经过,恰巧抬头看了眼笼罩在夜幕之下的凤鸣山,忽然发现凤鸣山顶,散发着五彩的光辉,无数的星光完全汇聚在了一处,爆发出难以言喻的美妙景象。 “天呐,神仙降世了,神仙下凡了,神仙出现了——” 那村民一边大叫,一边跑,极高的嗓音唤醒了正在梦中熟睡的其他人,人人都跑出家门,看到了凤鸣山极为美丽的一幕,以为真的是神仙下凡,纷纷叩拜。 “这就是凤鸣山的灵力吗?”容炫靠坐在凤鸣山的一棵大树下,衣衫微皱,模样有些狼狈的看着山顶的彩光,喃喃道,“顾曦贞,你到底在做什么?” 第80章 偷袭 “凤鸣山。” 陆九柠站在窗前,盯着凤鸣山的方向,那一闪一烁的光亮,在黑夜中,与天呼应,月光倾泻,天雷滚滚,当真像极了神仙历劫之景。 “原来,是在那里呀!” 他扇着扇子,眸眼微眯,仿佛是寻了许久的东西有了新的进展一般,眼中流着藏不住的欣喜。 “影。” 他出声唤道,黑色的影子立刻出现在他的身后,屈膝下跪,“属下在。” “叫赤魅那边先缓一缓。然后帮我送封信给楼灵儿。” “是。” 他隐身而去,陆九柠仍旧站在原地,看着凤鸣山的奇景,手中的扇子慢慢的摇着,轻轻地风吹起他乌黑的头发,却掩盖不住那极美的光辉落入他眼中的模样。 “顾曦贞,让我看看,现在这样的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可千万莫要让我失望了。” 他嘴角微扬,眸中无笑,却死死地看着那边,仿佛能一眼看到山顶的顾曦贞。 而顾曦贞此刻正坐在炼药炉之前,整个凤鸣山上所有的五行之力,齐齐朝她凝聚过来,五彩之色,美丽万分。 可若是此刻有人达到山顶,就会发现,那些被吸取五行之力的植物草地,皆化为一地枯无。 凤鸣山靠着灵脉仙山,灵力相当充沛,那些植物绿意在一般情况下,被吸取灵力后,呈现衰败显像,但事后是可以慢慢恢复的。 可顾曦贞此刻吸取了它们的根本,也就是说,是以强硬的手段,将一件事物里里外外彻底榨干,无法生还。 这在修仙界是不为世人所容的,但眼下,她本身无法凝聚自身的灵力,就没办法扩大范围去均匀的吸取各处灵力,加上时间紧迫,她顾不了太多,只希望在破晓之前,可以有所成果。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处不远的地方,有一道身影隐藏在大树的后面,正紧盯着顾曦贞的方向,而那人手中还握着一个圆筒状的机关物。 “自身灵力空缺,却还可以吸取这么强大的灵力炼药。看来那人说的没错,你不是真的顾曦贞,因为她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些,所以莫要怪我心狠手辣在这个时候对你下手,因为你必须要死。否则以你之能,我终究无出头之日,我爹终究无法承袭定国公爵位。” 彼时当头的乌云逐渐散开,逐渐显露那人的容颜,正是顾夕瑶。 她站在大树后,手里握着圆筒机关物,对准了顾曦贞的后背,单手一按上头的机关钮,在顶头便有一根粹着黑色的细针,朝着顾曦贞的方向急射出去。 那圆筒机关是以灵力制造的机关术,普通人可以当暗器使用,但若是混合了灵力,便可以冲破层层阻隔,加大使用力道。 加之,现在汇聚在顾曦贞身边的灵力,并无任何防御,因此,她那么一射,细针直击顾曦贞的后背。 她身子朝前一倾,气息一滞,瞬间强大的灵力开始波动,急急的朝她身体里涌去,又很快朝着外头分散出去,急进急出,变得杂乱无章。 她也因承受不住这突来的转变,从嘴里吐出了一口血。 “是谁?” 知道遭袭,顾曦贞并未慌乱,她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朝身后看了一眼,乌泱泱的一片,但她还是一眼,就在那纷乱中,对准了顾夕瑶的位置。 “出来!” 一击打出,混杂着火系术法的攻击,直接将顾夕瑶面前的那棵大树,给打断了,若非她闪躲的快速,肯定会被打伤。 顾夕瑶屏住呼吸,急速后退,借由凤鸣山树木的遮掩,快速的离开此地。 她万万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顾曦贞还能发出这样强大精准的攻击,一边骇然她的可怖之处时,也更加坚信此人留不得。 “顾曦贞,我一定要你死。” 她紧握手中的机关圆筒,不在停留,那人只叫她用此物暗伤顾曦贞,冲着传送法阵的地方撤离,因为时间要到了,她就算想留下,也没办法。 可就在她踏进传送法阵中央的时候,忽然在林中小道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朝山顶的方向狂奔。 “容炫?”顾夕瑶惊讶,“他怎么还没走?” 因为一路尾随,所以顾夕瑶知道顾曦贞找容炫帮忙,但眼下法阵已经开始发动,她出不去,只能看着容炫往山顶跑去,然后消失不见。 这边,顾曦贞受了一击,气息打乱,无法再次凝聚五行之力,可若此刻放弃,不仅丹药无法炼成,她自己也会死。 “看来,只能拼一次了。” 她重新坐好,双手结印,再次凝聚五行之力,可背后的那一击,叫她此刻气息紊乱,无法再短时间内重新回到刚才的状态。 但周遭的五行之力,依旧朝她不断地涌进涌出,她的身体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一结印,就吐血。 血色也由一开始的红色,逐渐转变为黑色。 “是毒?”她嘿的一声笑了,“想毒死我?没这么容易。” 她松开双手,以右手凝聚雷系术法,拍向腹部,以雷击的电力,吸取了在她体内的那根细针,硬生生的从右下腹给抽了出来。 “叮”的一声,细针落地,上头没有沾一滴血,相反,却满是黑色,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黑曜石般的光辉。 “这是什么?” “管不了是何物,你现在重新调整状态坐好,我助你凝聚灵力。快!” 身后传来容炫的声音,顾曦贞转头,就看到他在她身后坐下,双手抵住她的后背,以传输的姿态,将自身的灵力传进她体内,以稳定她灵力反噬状态。 顾曦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神色不明,但也并未说话,而是重新坐好,双手再度凝结印。 容炫的灵力并不深厚,却很纯,而且与顾曦贞所吸取的力量,有不谋而合之效,所以在破晓的第一缕光线在凤鸣山上亮起的时候,她面前的炼药炉里便传来咚的一声。 “成了?” 她睁开眼,眼中带喜。 “好像是?”容炫收手,大量的灵力传输,让他面色有些苍白,却已然不失那俊美的神态,“要不看看?” 顾曦贞看了他一眼,没有起身,而是说,“你去打开炉盖。” “好。” 容炫上前,推开炉盖,里面散发出来一阵白烟,全部喷洒在他的脸上,模糊了双眼,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他被呛得咳嗽,手下意识的伸手去挥开那白烟,却听顾曦贞说,“莫要挥开,那是五行之力炼化的烟雾,对你有效,可以补足你损失的灵力。” 顿了顿,她又说,“我不想欠你太多,所以吸了它。” 她不想欠任何一个人太多人情,所以这次才会帮助厉长煜,连带着,容炫也是一样的。即便那烟雾,对此刻的她是极为有效的,她也不会就此为己所用。 第81章 支付的代价 顾曦贞在受了袭击之后,被灵力冲撞受伤,若是此刻顾夕瑶仍旧在,那么只要一击,就可以杀了顾曦贞。 只可惜,她早早就回去了。 容炫站在炼药炉前,听着她那番话,忽然竖起食指中指,将白烟凝聚在指尖,循善轨迹,朝着顾曦贞的面前飘去。 “你这是——” “你比我更严重。”容炫将白烟尽数引去给了顾曦贞,音色轻微,一如往昔,“我没事。” 顾曦贞一顿,黝黑的双眸盯着他,最终并未说什么,顺了他的意,吸取了白烟。 “这东西有些刺鼻,你忍一忍。” 容炫好心提醒,顾曦贞却并未半点反应,仿佛是闻不到一般。 白烟入体,缓解着她体内的不适,虽一时半会仍旧无法凝聚五行之力,但人已是好了很多。 “你怎么样?”容炫在她面前蹲下,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脸色,见没什么大碍后,才松了口气,“幸好我没走。” 他庆幸一笑,并未多言,可顾曦贞却明白,若是没有他,昨晚她必死无疑。 她知道偷袭她的人不是他,但他很显然的并没有发现那人的存在。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她忽然说,容炫一愣,“我要问什么?” 顾曦贞没说话,倒是容炫自己反应了过来,他挠了挠头,有些憨憨笑道,“没有人可以随意吸取大自然中的五行之力,你让我很奇怪,也很佩服。” 在整个华夏大陆上,没有一个五行之力者,可以凭自身之力,一下子吸取大自然中的五种灵力,即便是满五行者,也不可能在自体灵力空虚的情况下,做到这点。 因此,容炫才会以奇怪二字来形容,但同时,他是真的很佩服顾曦贞之能。 “佩服我?” 顾曦贞呵的一声笑了。 “是真的。”容炫点头,神色坦诚,“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将今日之事告诉其他人的。” “多谢。” 她淡淡的一笑,是觉得即便被人知道也没有什么不好,所以并无所谓。 顿了顿,她从怀中摸出一个羊脂玉的小瓶子,打开瓶塞,对准炼药炉,不一会儿,从里面便浮起来一颗不大的药丸。 药丸自动飞入那个羊脂玉的瓶子里,顾曦贞重新盖好瓶塞,放入怀中。 “走吧!” 她踉跄的要站起来,容炫及时上前将她扶住,此时,林中陡然传来一阵大叫声。 “主人——主人——” 乘黄的声音悠远而近,顾曦贞抬头,一眼就看到一个圆润肥硕的小东西,从半空中急速飞来。 “主人,主人,你怎么样?可担心死我了?昨晚我看到凤鸣山出现异色,原本还觉得不是你,可越看越觉得不对,凤鸣山是你的——唔——” 它叽叽喳喳的话未说完,就被顾曦贞一手捂住了嘴巴,再手一捞,直接将它紧扣在怀中,掐住了脖颈。 顾曦贞略微低头,嘴角带笑,低低唤道,“山奈。” 乘黄仰头看着这样的顾曦贞,背脊一阵发凉,它嘴巴被捂住,只能动动尾巴。 “你主人我差点死了,你跑哪去玩乐了?” 顾曦贞扣住它脖颈的手越发的用力,那力道虽不会让乘黄一命呜呼,但也着实不好受,它伸出手扒拉下她的手,解释道,“主人,我没有去玩,不是你叫我去查赵三箐的生平吗?我查到后回去找你,可你不在两仪宗了,回到顾府和凛王府都没见到人,一直到现在,我真的没有去玩。” 它扁着嘴,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模样。 顾曦贞听着那话,这才想起来为何这两日不见乘黄的身影。 “姑且是吧!” 她不动声色的掩藏着自己的忘记,松开手,慢慢的朝前走去,容炫扶着她,紧跟在旁。 这下乘黄不乐意了,它飞追了上去,漂浮在顾曦贞的身边,不停地说,“什么叫姑且是吧!你是不是忘了叫我去做的事了?还有呀,你为什么灵力会突然没了?你这两日做了什么?回凤鸣山做什么?那炼药炉怎么拿出来了?你炼了什么东西?还有他——” 它的肉爪子一指容炫,距离之近,差点就塞到他鼻子里去了。 “为何来凤鸣山,你不唤我,却找他?主人,你说,你是不是另寻新欢不要我了?你可说过的,我是你唯一一个灵宠,你不能抛弃我的。” 它声音之大,在耳边叽叽喳喳的甚是扰人,顾曦贞皱起眉,看着它那喋喋不休的样子,若在平日,肯定是一掌拍过去了。 “对,我另寻新欢了,不要你了,你可以闭嘴了,否则我一掌拍死你。” “……” 容炫本以为乘黄还会反驳一下的,没想到他一下子就安静了,幽幽的看了顾曦贞一眼,虽然很想往她肩膀上一坐,可看她那神色便知不行,所以它往容炫身边一靠,肥硕的身子就直接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容炫没想到乘黄会这样做,只是好奇的转头看它,话到嘴边,尚未说出来,就见乘黄抄着手,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模样说,“看什么看?就算主人收了你,那我也比你大,坐你肩膀上,是你的荣幸,你得知足,知道吗?” 如此趾高气扬,小人嘚瑟的样子,配在那张圆鼓鼓的可怜脸颊上,着实没什么威慑力。 容炫一笑,安静的点了点头,“好。” “什么就叫好?你懂不懂什么叫低头?做人奴隶就该——” “闭嘴!吵死了。” 顾曦贞被它吵的头疼,停下脚步,喘了几口气。 乘黄跟着她这么久,已经很少看到她露出这副疲惫的模样了,只能将想问的话先憋了回去,低声说,“知道了。” “你要不要紧?需要休息一下再走吗?” 容炫见她脸色也不是太好,低下头关心的问。 顾曦贞摇了摇头,强撑着身子的不适,说,“不用,我想快点回去。” 既然她如此坚持,容炫也不好再阻拦,所幸有乘黄来了,所以他们这回去的还是很顺利的。 传送的法阵就在容炫的院子里,所以他们一回来,容炫就弯腰将顾曦贞抱回了房间,安置。 “你做什么?” 顾曦贞反抗。 “我不管你要去做什么,是不是很急很重要。我只知道你现在必须休息,否则你定会半路失去意识,到时你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容炫的话让顾曦贞一时半会找不到什么理由去反驳,她清楚自己现在身体状况,所以便点了点头。 容炫见她妥协,微微一笑,面色微红的说,“我去给你弄些吃的。你先休息一会儿。” 他说完转身就走,乘黄这才飞到顾曦贞身边坐下,歪着头,鲜少的露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来。 “主人,你支付了什么代价?” 第82章 乘黄的聪明 “什么什么代价?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曦贞靠坐在床头,外头烈日正浓,可她却感觉到丝丝地寒意。 但她知道,被那么强大的灵力反噬,只是落到这模样,已经是极度轻微的了,至少没有爆体而亡,已是万幸。 “你骗其他人,或许可以,但你骗不了我。”乘黄仰着头说,“我能感受到你体内灵力空虚,可我并无任何影响,也就是说,你在开炉炼药之前,支付了一定的代价,也正是这个代价的存在,才会让我没有任何察觉。可是你之前开炉炼药从未有过如此,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变得如此虚弱?那凤鸣山上五里开外的山木全部枯竭,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炼了一味药而已。” “炼药会这样?”乘黄上前抓住她的手,外头那么热,可她的手却很冷,“主人你别再骗我了好吗?” “我没有骗你。”顾曦贞叹了口气,抽出了自己的手,摇了摇头说,“因为我也不知道被夺去了什么代价。但所幸的是,这味药炼成了。” 她从怀中拿出那个羊脂玉的瓶子,里面是一颗药丸。 她向凤鸣山借力,摧毁凤鸣山植物生命,势必会支付一定的代价。 但这颗药丸里面,不仅有凤鸣山的五行之力,还有五行之泉里面她重塑魂魄之时,遗留的灵核之力。 原本那颗灵核是藏匿在泉水底下,永不见天日的,可是灵核里有她的心头血,那血可解百毒,所以顾曦贞最后加入了灵核里的心头血,炼就了这么一颗药丸。 “这颗药丸到底有什么用?会让你突然之间开炉炼药?还损失这么严重?这药是要给谁的?你马上就要进入两仪宗了,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补气之物。主人,你莫要瞒着我了好吗?” “这是给厉长煜的。” “给他?”乘黄一惊,“为何?” 顾曦贞靠在床上缓了口气,这才将前因后果告诉了它,最后说,“以现在我的身体情况来看,估计一时半会下不了地了,你且拿着它给厉长煜服下,助他渡过难关。” “可是——” “别可是了,快去。待他服下之后,你且留下观察,若是他无法顺利吞噬这颗药,你就助他一臂之力。别磨蹭了,快去,晚了恐有变数。” “行,我马上去,可是主人,你这之前一定要好好养着自己,我看那容炫待你还不错,你就现在这里养伤,待凛王好了,我便带他来找你。” “嗯。” 乘黄啰啰嗦嗦的,顾曦贞半阖着眸,点了点头,带它离开后,她便靠坐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也并不踏实,半睡半醒,浑身难受,却又动弹不得,一直到有一只手握住她的时候,输送了一些灵力之后,她才沉沉的睡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容炫从宫中回来去看她,就见她睁着眼睛坐在床上,看着外头的阳光发着呆。 细细缕缕的光线落在她的头上,如夜空的星星点点,朦胧又美丽。 容炫呆了呆,这才咳嗽一声,走了进去。 “你醒了?可好过一些?” “我没事了,多谢。” 顾曦贞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她能察觉到体内空虚的灵力再度凝聚了起来,这些除了容炫之外,不会有别人了。 “山奈呢?” “三日前我端着吃的回来后,就没有见到它。” “三天没回来?” 顾曦贞低语蹙眉,三天的变数可大可小,若是厉长煜有什么不妥,乘黄应该会回来通知它的,可若没有,为何三天了,连那颗药丸都没有吸收? “我得去看看。” 她掀开被子,想要去凛王府,却被容炫按住。 “顾小姐,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我没事,这身体会如何,我很清楚的。” “可你三日不吃不喝,要不吃点东西再走?” 容炫知道无法阻止她的留下,但她那样子,还真的很让人担心。 “我不——” 饿字还没出口,她的肚子就传来一声咕噜噜的声音,这下就是撒谎说不饿,那也不可能了。 容炫见她面颊发红,微微一笑,并没有嘲笑什么,而是将她扶着坐下,“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弄些吃的来,很快的。” 容炫拍拍她的手,转身离开,顾曦贞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有必要练习辟谷。” 约莫一刻钟后,容炫就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头放了一碗粥和几样可口易消化的小菜糕点,一一摆放在了桌上。 “你身子弱,不适宜油腻之物,先吃点清淡易消化的,待身体好一些,再请你吃好吃的。” 那些食物,虽然普通,却很有家的温暖。 顾曦贞没有犹豫,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食物的味道总是带着一股美味,在舌尖流转,不管那样食物有多么的普通,它都能散发着让味觉跳舞和嗅觉欢愉的气息。 可是,此刻的顾曦贞除了能够尝到食物的味道之外,并未闻到粥和菜散发的任何香味,就连那些糕点,在她面前也是半点香味都没有。 她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吃完了早膳后,她便提出要走,容炫给她准备了一套新的衣裙,她简单梳洗了一番后,就坐着容炫的马车往凛王府而去。 马车一路前行,容炫坐在顾曦贞的对面,见她沉默不语的看着外头的景色,心中猜测到了一二,但也没有问。 他只是担心她,所以才一路同行。 很快马车到了凛王府前,顾曦贞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凛王府前,忽然拉住了容炫,“叫你的马车在这里停下,莫要过去。” 容炫不知她要做什么,只是叫车夫停了下来。 顾曦贞掀着车帘,不一会儿,子桑从凛王府里面出来,而在他身边,还有跟着一人。 此人一身粉色襦裙,粉紫色步摇插入乌发之中,便无其他装饰,简单又甜美可人,正是楼灵儿。 第83章 请收留我 “那是灵儿?”容炫也看到了楼灵儿的身影,有些惊讶,“她怎会在凛王府?” “她喜欢厉长煜,来凛王府有什么好奇怪的?” 顾曦贞如此说,但眼中并未带笑,她知楼灵儿对厉长煜有意思,但这个时候厉长煜应该不会让任何人来王府探望,可现在子桑对楼灵儿的态度这般恭敬,应该是授了厉长煜的意。 所以厉长煜究竟在做什么? 她不明,所以没有过去。 而那边,子桑将楼灵儿送到凛王府大门外,道,“此番多谢楼小姐出手相救,才救了我家王爷一命,此恩子桑定铭记在心,若他日楼小姐有任何帮助,子桑一定相帮到底。” “桑侍卫,你不用谢我,王爷身为皇家中人,又贵为两仪宗尊主,有上天保佑,我只是尽了绵薄之力罢了,不用如此。” “但我家王爷没事,多亏小姐是事实。” 楼灵儿笑笑,“桑侍卫,王爷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我稍后会命人送一些养气之物过来,助王爷恢复,你一定要照顾好王爷。” “是。” “那我便先走了。” “我送你。” 子桑护送着楼灵儿上了楼家的马车,看着她扬长而去,随后便进了王府,紧闭大门。 顾曦贞保持着掀帘子的动作久久没动,此地距离隔得不是很远,她将楼灵儿和子桑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有疑。 容炫自然也是听到了,他看着楼家马车远去,转头问顾曦贞,“我们,还去不去王府?” “不去了。”顾曦贞放下车帘,靠坐在软塌上,闭上眼睛,声音微微带着一层冷意,“送我回顾府。” “好。” 容炫是个明白人,看着顾曦贞脸色不对,便叫车夫掉头离开。 但没走多远,顾曦贞又说,“掉头。” “嗯?” 容炫没听清楚,朝她侧头相望。 “不回顾府。”顾曦贞说,“这几日,我要住你那,成么?”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灵力枯竭,还被偷袭中了毒针,需要一个环境安全安静的地方静养调息,但顾家不安全,所以她无法回去。 而放眼整个天合城,除却厉长煜之外,唯一能相信的人,也就容炫了。 当然,若是容炫当真是个表里不一的坏人的话,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可以是可以。但顾小姐你尚未婚嫁,住在我那,若是被人知晓——” “所以不行?” 顾曦贞歪头看他,容炫摆手摇头,“我并非此意。我只是觉得有些委屈顾小姐了。” “无事。”顾曦贞靠在马车壁上,闭上眼睛,淡淡的说,“我对这些并不在意。你安排就好。” “好。” 容炫点头,叫车夫掉头回了容府,随后将顾曦贞安置在了容府最里侧的一个小院子里。 此地在他居住的院子之后,若有人要去那,必定要经过他门前,且那院子后的围墙外乃是一片花草地,夏天的时候,景色甜美,清新宜人,正适合她养伤。 “此地乃是我娘身前独居的小屋,比较安静,我会嘱咐府中下人,莫要来打扰你,你若有什么需要,可以拉一拉房中系在床头的红绳,我便会知晓。我若不在府中,你若有事,可唤我的书童林舒,你放心,他嘴很紧。” “辛苦你了。” “不用。大家都是同门,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容炫笑笑,“你先休息,我去给你准备一些用物。” “好。” 容炫走后,顾曦贞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便回了主屋休息。 她在身体灵力极近枯竭和中毒的情况下,硬是吸取了五行之力炼药,虽然睡了三日,但远远不够,如今仅是出去一趟,就渐渐觉得力不从心,无法凝神,所以也顾不得此处尚未收拾干净,便躺在床上,陷入了沉睡。 她睡了几日,并不知道,只知道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脑海中像是汇聚了无数的梦魇,一下子如潮水侵袭,搅得她非常难受。 放在从前,她即便受了伤,不能动弹,但是靠着身体的强大,她可以在无意识中吸取大自然中的五行之力,来疗伤。 可是现在这具身体,太耗灵力,五行之力很难在身体里凝聚长久,若非之前靠着大量的瑞石,她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灵力。 但为了帮厉长煜炼药,这些灵力已经耗尽,要想再次凝聚,除了靠他人灵力的持续输入之外,就只有瑞石了。 可瑞石如此珍贵,并不是人人都有的。 而她要做的是,在进入两仪宗之前,不让任何人发现她没有灵力这件事。 因此,养好身体,做足表面功夫是最重要的。 “主人,你醒了?”顾曦贞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乘黄坐在她的身边,肥硕的爪子,探了探她的额头,“终于退烧了。我去跟容炫说一声。” “我发烧了?” 顾曦贞动了动身体,觉得酸疼无力,身上衣服贴着背脊,有些难受。 “是呀,我回来的时候,容炫就说你发烧了,一睡睡了好些天,可把我给吓死了。要不是容炫给你输了一些灵力,你恐怕还醒不来。主人,为什么你的灵力到现在还没恢复?” 它和顾曦贞灵气一体,顾曦贞的灵力缺失会导致它的灵力不稳,之前靠着瑞石的吸收,丢失的很快就会补回来,可这次完全没有,所以顾曦贞是瞒不住它的。 “我没事。” 顾曦贞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却听乘黄尖锐的嗓子说,“你这叫没事吗?我都回去看了,你动用了灵核之力对吗?你疯了不成?那是你最后的救命稻草,你竟然用它来炼药?” “我没有动灵核,只是取了里头的心头血。” “你要取血,定会连带取走一部分灵核之力。你付出这么多,就只为了救厉长煜吗?” 对此,乘黄是非常生气的,因为它知道那灵核对顾曦贞有多么重要,一旦灵核消失,她重塑的魂魄必然会受到冲撞,生死未知。 可从从前开始,她就对此毫不在意,三天两头用一下灵核之力,但那时候她是魂魄之躯,加之又在凤鸣山那么灵力充足之地,所以有恃无恐。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她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那还不是因为他是你要找的福泽上神?”顾曦贞横了它一眼,没好气的说,“不然,我付出这么多,难不成是因为我喜欢他?呵,可笑。” 第84章 匣子现世隐藏的秘密 乘黄抄着手,心中是打定主意,这次绝对不会原谅她,可没想到她会说这么一句,一时愣住,随口就这么来了一句。 “你难道不喜欢他?” “我喜欢他?”顾曦贞翻了个白眼,“真是可笑。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若非答应帮你寻福泽的转世,我会这么辛苦吗?” “可是,可是——”乘黄支吾着说,“可是还没确定他是不是,万一不是,岂不是委屈你了。” 它抿抿嘴,顾曦贞则翻了个白眼,她坐起身,靠坐在床上,抬眼看了下外头,天色已黑,仅有屋中点燃的一盏烛火,亮着幽黄的灯光,照亮一方黑暗。 “不说这个了。”顾曦贞摆摆手,换了个话题,问,“我叫你去凛王府送药,为何去了那么久不回来?” “你说起这个,我倒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何事?” 乘黄往她身边靠了靠,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输注灵力。 虽然它灵力也不多,但是至少它的灵力比起容炫的灵力,是更贴合顾曦贞的。 顾曦贞看了下自己的手,没有拒绝,缓缓闭眸,等待着乘黄的话。 “你说。” “我那日听你的话,去给王爷送药,可是等我去的时候,却发现楼灵儿在凛王府。” “她那日就在?” 顾曦贞惊讶的睁开眼,想起在凛王府前看到的一幕,心中更是疑惑,那时候的厉长煜应该是最虚弱的时候,楼灵儿怎么会在那时就进了府? “对呀!”乘黄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将自己所看到的告诉她,“她也是去给王爷送药的,而且我去的时候,王爷已经服下了药,正在调息。我看他面色不好,你又这么紧张亲自给他炼药,所以就想着留下来看看,楼灵儿给的是什么药,为什么王爷会不等你的药,用了她的。” “我紧张?”顾曦贞矢口否认,摇头否决,“我哪里紧张他了?你好好说话!” 她一凶,乘黄眼珠子一转,心里嘿嘿一笑,嘴上却说,“是我口误,口误。” “那接下来呢?” “也不知道楼灵儿那是什么药,王爷服下去后,调息了三日,整个人就明显好转了。他很感谢楼灵儿,但由于身体还很虚弱,所以叫子桑去送楼灵儿回府,还说此恩必然会亲自道谢。” “他真的这么说的?” “对。” 顾曦贞抿唇,她盯着乘黄肉嘟嘟的爪子,心中布满了疑云。 首先,是楼灵儿怎会在那个时候突然去凛王府的?她是知道了厉长煜受了伤,还是出于其他原因? 其次,是厉长煜受伤都不愿意对她明说,怎会对一个相容面貌都没记住的楼灵儿放下戒心的?还吃了她给的药? 第三,楼灵儿给的是什么药?为什么能抑制住厉长煜体内的光蛊?难道她和光蛊有关?又或者光蛊就是她下的? 这些疑问盘算在顾曦贞的脑中,她想不明白,除非去问厉长煜。 “主人,你在想什么?” 乘黄开口打断了她的沉思,她摇了摇头说,“那我的药呢?你给了他没有?” “没给。”乘黄说,“说实话,我不喜欢楼灵儿,所以看到王爷吃她的药,就没把你的给他。我原本想告诉他,你也为此伤的很重,可是他却在这三日,对我视而不见,我即便现身于他身前,他也装作看不到。” “视而不见?”顾曦贞讶异,“那楼灵儿可有看到你?” “应当没有吧?这里不是两仪宗,灵气不足,不能让我被动现身。我现身也是在楼灵儿不在的时候。反正这个还给你,这么珍贵,他不要,咱就不给他,要不主人你自己吃了?这可是大补,吃了你很快就可以恢复了。” 乘黄将那个羊脂玉的瓶子塞到顾曦贞手中,她盯着那瓶子,左手握住,并未说话。 倒是乘黄越说越觉得来气,“你说王爷怎么就会相信楼灵儿了呢?分明他对楼家有一定的戒心的。” “这话怎么说?” “你知道我之前为何要跟楼尘一走吗?” “你不是去充当百万年人参,给楼家主楼擎治病了吗?这个他与我说过。” “是这样没错。但是——”乘黄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逼近了顾曦贞,还警惕的看了周围一眼,确定无人偷听之后,才压低声音说,“他还叫我去寻了一样东西。这才是治病的最主要原因。” “什么东西?” “不知道。”乘黄说,“只说是一个特殊的匣子,匣子是由水系术法维持的。” “那你寻到没有?” “看到了,但无法带走。王爷也只叫我确认,并未叫我夺取。而且我发现那盒子,相似的,赵家也有一个。” “赵家?”顾曦贞惊道,“对了,我叫你去调查赵三箐的生平,你查到了什么?” “查到了赵三箐是作为容器出生的,她出生的时候,身边有一个木系的匣子。现在匣子已经被赵阳给了青龙。赵阳对赵三箐的死虽然很悲恸,表面上也接受了女儿爆体而亡的事实,但他一个人的时候,对着赵三箐的灵位,说了一句话——你的死已经打开了那道不能打开的大门,接下来还会有人遭遇你一样的结果。此事,我赵家已经无能,剩下的也与赵家无关了。” “也就是说,赵阳是知道赵三箐和那个匣子的来源的,而且作为保护,一直守护着那个匣子,但赵三箐的死,让他无能再保护匣子,所以给了青龙?” 乘黄点头,“我觉得是这样没错。” 顾曦贞从它的掌心中抽出手,掌心凝聚的灵力,顺着她的血液缓缓侵袭到身体里面,让这具疲乏软弱的身体,得到了一丝的充盈。 她盯着自己的掌心,缓缓一握,道,“赵家和楼家都有五行术法的匣子,这应该不是巧合,厉长煜必然也知道些什么,你去试探一下他,看他知道赵家的匣子之后有何反应。然后最近盯紧一下楼家,待我恢复一些后,去楼家看看那个匣子。还有,关于我的事,不准告诉厉长煜,知道吗?” “好。”乘黄点点头,见她神色依旧有些疲乏,便结束了这严肃的话题,上前给她掖了掖被子,说,“主人,你饿不饿,我去叫容炫给你弄些吃的可好?” “好。” “那你等着我,很快回来。”乘黄转头跳下床,风风火火的就开门出去了,大喊道,“容炫,我家主人醒了,你快过来——” 它有恃无恐大叫着离去,顾曦贞坐在床上,在盈盈烛火的照耀下,低头看着手中的瓶子。 她知道,这颗药对谁都是大补,但吃不吃,却是她自己的选择。 “厉长煜。” 她一把紧握瓶子,头往后一靠,闭上了眼。 第85章 金屋藏娇的女人 顾曦贞醒来的时候,外头下起了倾盆大雨,雷声鸣鸣,伴随着闪电来袭,大雨冲刷了天地万物,尘埃污垢,一如净身沐浴,令天地焕然一新。 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伴随着闪电雷鸣,最后剩下的是一园子的池水清新,和天边彩虹。 “风驱急雨洒高城,云压轻雷殷地声,雨过不知龙去处,一池草色万蛙鸣。” 她靠窗而坐,忽然想到了这句诗,觉得十分应景。 “雨过彩虹现。”她朝着窗外伸出手,接住了屋檐上流下的雨水,在掌心逐渐凝聚成一颗颗的晶莹剔透,“是时候该回去了。” 自那日住进容炫的府邸,已过去数日时光,靠着药物和灵石的滋补,她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去解决一些事情了。 “山——” 顾曦贞正想回头叫醒床上睡的正香的乘黄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子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炫,你到底藏了什么美人在院子里?就不能让我瞧瞧?” 这声音清高爽朗,中气十足,一听就知道是楼尘一的。 “他怎么会来这里?” 顾曦贞疑惑,悄悄掩上窗户,从缝隙里看着院门口。 只见楼尘一一身青衫,头戴玉冠快步走到院子前,伸手向推门进来,却被迟了他一步的容炫给阻止了。 容炫瞧了一眼院内,这才对楼尘一说,“尘一,我没有藏什么美人,是我家的一个长辈来此治病,便在此地居住几日罢了,我们前去打扰,多有不妥。” “长辈?”楼尘一根本不信,“阿炫,你莫要骗我,现在整个天合城都在传你,金屋藏娇,藏得是未过门的未婚妻,可把那些爱慕你的闺中女子给心伤的厉害。如今,我就远远瞧上一眼,去验证一下,这到底是不是你的未婚妻罢了,莫要如此小气。” “真的不是未婚妻。她脾气古怪,不喜外人打扰。” “阿炫,你该知我的性子,你越这般说,我越想看。若此刻不方便,那我可以等,等她方便的时候,我再——” “阿炫,何人在外吵闹?” 楼尘一的话尚未说出口,屋子里就传出一个老妪的苍老声音。 楼尘一一怔,转头望里面看去,只见主屋的门被打开,门口站着一位女子,满头乌发,却是弯腰驼背,一张脸上,一半光洁如婴儿肌肤柔嫩,一半却布满了皱纹,一双眼睛,细小如鼠,看着十分瘆人。 她人矮,就算站直了身体,也够不到楼尘一的胸前。 “表姑婆,对不住,是我朋友,打扰到你了。” 容炫见她出来,便也不再阻拦楼尘一,打开了院子的小门,大步走了进去,走到女子身边,扶着她的手,搀扶到一边的凉亭中坐下。 “原来是你朋友。”她冷冷的看了眼跟着一并进来的楼尘一,眼中精光渐浓,声音苍老道,“你要看我作甚?” 她在石凳子上坐下,一头乌发倾泻之下,未曾梳理,垂落在一边,远远望去,驼起的背部像极了身子前倾的微微弯起,若是只看那半张姣好的容颜,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楼尘一盯着她良久,这才弯腰行礼,“前辈,对不住,是晚辈误会了,晚辈也只是忧心阿炫的终身大事,未曾想闹了个误会,失礼失礼,还请前辈莫怪。” “我家阿炫天人之姿,文才武略,将来必定会寻得真心人作伴,无须你凑什么热闹。平白无故的扰我清梦。若无事,便速速离开。” 她口气不善,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说完这话,就挥手赶人。 如此不给颜面,让一向孤傲的楼尘一面色一变,但碍于此人是容炫的长辈,他不好做的太过,便一拱手,“那晚辈告辞,以后再来拜访前辈。” 她并未吭声,闭着眼睛,单手撑着额头,对身边的容炫说,“阿炫,送客。” “是。” 容炫点头,看向楼尘一,楼尘一咽下一口闷气,转身就走。 “尘一。” 容炫叫了一声,却没有及时追出去,而是回头看了眼她。 “亲自送他出府,再过来。” 她如此说,容炫没有询问什么,点了点头,便追了上去,一路将楼尘一送出了容府之后,他才命人关了大门,返回了这个院子。 彼时,凉亭里早就没有了人,因此容炫走到主屋前,伸手敲了敲门。 “顾小姐。” “进来。” 他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顾曦贞坐在桌边喝茶,而乘黄正蹲在桌面上,吃着早晨送来的糕点,见到容炫的时候,它嘻嘻一笑,“容大善人,你这糕点可好吃了,下次再多送一些。” 自从容炫每日贴心照顾顾曦贞,还给她输送灵力,准备药物和灵石疗伤以来,乘黄就对他改了称呼,一口一个容大善人,叫的十分顺口,还为此骗了很多好吃好喝的。 “好。”容炫满口答应,但见顾曦贞一身红衣襦裙坐着,一头乌发梳的整整齐齐,与刚才判若两人,“刚才你是如何办到的?” 一般性的易容术,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体格的。 所以大部分的易容术,改变的都只是容颜。 但顾曦贞在发现楼尘一到出现,不过几句话,却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出现。 “这当然是我的本事啦!”乘黄傲娇的拍了拍胸口,“我分分钟可以变成任何一个人,但就是太耗灵力,所以容大善人,你要多给我准备几只烤鸡补补,知道吗?” “原来是这样。”容炫恍悟,“没想到山奈说话的语气,也能这般、这般的霸气。” 他似是没寻到好的词语来形容刚才的对话,最后用了霸气二字,也算是给了楼尘一一个颜面,毕竟刚才那番话听起来,是完全不把楼尘一放在眼中的。 “这可不是我——” “容大人。”顾曦贞放下手中的茶杯,及时打断了乘黄口无遮拦的开口,道,“多谢这些时日的关心和照顾,此恩,我必然会报。打扰多日,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容炫一愣,“你要走?” 顾曦贞点头。 “为何?”容炫道,“就因外头那些传言吗?顾小姐,你大可放心,我定会严查究竟是谁传出去的,必然不会影响你的清白。” “与外头谣言无关。”顾曦贞摇头,“是我到时候离开了。” 她说着从锦杌上起身,走向容炫身前,抿了抿唇,还是提醒了一句,“那个楼尘一,若非必要,不要深交。” 第86章 不可信 这些时日,居住在容炫的府中,顾曦贞没事的时候,会坐在窗前,缓慢的吸取植物树木中蕴藏的灵力,靠着这些灵力的传输,她可以听到院子外,那些下人的谈论。 也从而知晓,容炫与楼尘一交好,并非是一见如故,而是楼尘一一开始主动找上容炫的。 容炫是个大好人,对谁都彬彬有礼,再加上容楼两家的祖上有些关系,所以时间一久,和楼家的来往也就多了。 今日,楼尘一突然来访,硬要闯入,应当不单单是听信了外头那些传言,来看个究竟。 他的目光带着打量和探究,这些顾曦贞都看在眼中,只是没有戳破而已。 “还有,既然被他瞧见了这个表姑婆,那么在表姑婆离开容府之前,我会留下一个替身假扮。你还是尽早将表姑婆送离,免得夜长梦多。” 她说完,便拎起还在吃的乘黄,大步朝门口走去,未曾想,被容炫握住了左手。 “顾小姐,留步。” “还有何事?”顾曦贞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被握紧的手臂,并未挣扎,“是对我说的话有异议?” “并无。” 容炫简单二字,就足以证明了顾曦贞一早的猜测,他对待楼尘一还是有一定的防备,并非是真的好友之间,那种无话不说的兄弟。 “那你不放手?” 容炫一顿,这才反应自己握了她的手,“对不住,是我失礼了。” 他快速的松了手,面色微微发红。 顾曦贞倒是很喜欢看他脸红的样子,因为现在的男子,对女子时不时脸红的,已经不多了,就连那些读书人,调戏女子的时候,都是不记得什么圣贤之道的。 “你想说什么?” 顾曦贞又问,容炫红着脸,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倒是说着实诚的话,“我的意思是,现在青天白日的,你若出府,会被人瞧见,不如等入夜之后,我再送你回府,如何?” 顾曦贞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同,刚想拒绝,就被乘黄抓住了手臂。 “主人。”乘黄攀着她的手臂爬到了她的肩膀上坐下,嘴巴里好吃着桂花糕,说话的时候,满嘴碎屑喷到了顾曦贞的侧脸上,但它浑然不觉的说,“我觉得容大善人说的对,你要不就再待一天,方才外头下了雨,路也不好走。” 顾曦贞面无表情的抬手抹去了脸上的碎屑,只手将它拎到了眼前,没好气的往容炫怀中一丢,“最后一天。” 说罢,她折回床边坐下,“我想休息,出去吧!” “好的,主人,我们这就出去。” 乘黄可开心了,待在容炫怀中拍着他快点走,似乎就怕顾曦贞反悔一般。 好不容易出去了,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呼——容大善人,我可是为了你求主人多待一日,你可要给我准备好多好吃的,知道吗?” “为我?” 容炫不明。 乘黄翻了个白眼,用爪子抵着他衣襟说,“难道你不喜欢主人吗?不喜欢的话为这么贴心的照顾她?”容炫脸色一红,没有说话,乘黄继续说,“你看你都脸红了。就不要在掩饰了。” “山奈,这话你以后莫要再说了,会辱了顾小姐的名声的,对她将来嫁娶会有影响。” “怕什么。”乘黄无所畏惧的说,“要嫁不出去,就嫁给你呗。反正你容家也不差,配得上定国公府。” 纵使乘黄这么说,但容炫还是摇了摇头,他天生容易脸红,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害羞才会脸红,其实不然。 况且,他对顾曦贞诸多照顾,并非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他在顾曦贞身上能感受到一种很温暖的熟悉。 但这些,他并不会告诉任何人。 顾曦贞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也没兴趣知道,她侧身倒在床上,缓缓睡去。 一直到黄昏才醒,用了晚膳之后,容炫便备了马车,亲自送她回府。 马车很普通,并非他平日里乘坐的容府马车,而且马车从后门出去,那里房屋不多,一眼便可见是否有人跟踪。 如此有心的安排,若非有人刻意为之,她居住在容府的消息怎会被流传出去? 不过放出消息的是谁,她心中多半有数,只是没有戳破。 马车一路前行,乘黄被顾曦贞打发出去跟踪楼尘一,并不在此,车内一路无声,顾曦贞大多时候喜欢安静,容炫也是如此,所以并不会打扰她。 直到马车达到顾府门前不远时,顾曦贞忽然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木头小人。 “给。” “这是——”那个木头小人是用木头雕刻的,满身写着符文,背面是表姑婆三字。“替身?” “对。你回去后放在那屋里,它便会化作人样。记住,顶多三日,它就会化为一地粉末,所以这三日内,你要解决表姑婆这个存在。” “我知道了。” 容炫将木头人放在怀中,马车便缓缓停下了。 他掀开车帘,正想下车,却被顾曦贞阻拦,“我自己下去即可。此番多谢了,我们两仪宗见。” “好。” 容炫看着她下了车,走进顾府之后,才命车夫调头回去。 顾曦贞进了大门后,并没有直接往里走,而是左手挽了一个结印,一道淡金色的光辉自她手中亮起,顺着黑夜的风,吹向了容炫的马车。 随后,容炫的马车就在黑夜中失去了身影。 “我如今能报答你的,就只有这些了。” 顾曦贞喃喃自语,随后目光看向了顾府对面的一条巷子口。 现在夜色漆黑,那巷子也是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有什么在,但顾曦贞能察觉到那里有一道视线,从马车到此,就一直存在。 所以顾曦贞以仅有的灵力,给马车用了障目之术,隐匿了马车的行踪,是不想那人跟踪容炫。 “楼尘一今日上门,其实是来确定你府中的是否是我,所以我不能让你因我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容炫,这次非常谢谢你。” 她对着黑暗语气轻微,随后紧闭顾府大门,徒步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待走到了自己的院中,尚未出声叫三心时,就发现自己的闺房里,亮着烛火。 烛火照亮黑暗,也一并照出了里面一个人影晃动。 顾曦贞步伐一滞,盯着那身影,心头一个咯噔,随后转身就跑! 第87章 吵架 “去哪?” 顾曦贞转身逃跑的步伐一滞,面前一个白衣身影闪现,阻止了她的去路。 “看到本王就跑,是做了什么心虚之事?” 厉长煜负手而立,一身月色锦衣,淡绿色的宫绦两端系着一对小巧可爱的穗子,乌发轻束,一根同色系的发簪插在发髻中,往月下一站,尽显翩翩公子之本色。 但他此刻脸色冰冷,盯着顾曦贞的眼中,也不似之前那般藏着玩味的笑意,往那一站凝望,倒是有些怵人。 那眼神,那气势,那隐隐散发的威压,足以可以证明,厉长煜即使没有解了光蛊,也成功压制了下去。 看来楼灵儿给他的药,是非常有效的。 楼灵儿。 顾曦贞心中呢喃着这个名字,就想起乘黄说厉长煜宁愿接受楼灵儿给的药,也不愿意从它手中接过她炼制的药。 她心中就隐隐有些不舒服。 那枚药,可是她差点死了才炼成的,本是满怀欣喜的想给他送去,却到最后变得一文不值。 所以她才不愿意见他,却没想到他会突然找上门来。 “我没有跑,只是发现东西丢在了半路,想去捡回来罢了。” “丢了何物?”厉长煜拢了拢袖子,道,“本王与你一同寻找。” 顾曦贞无语,她这是借口,他听不出来吗? 抿抿嘴,她又说,“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之物,明日再找也不迟。倒是大伯父您,天色都这么晚了,为何会在我的屋中?” “等你。” 厉长煜这点倒是不含糊,却换做顾曦贞一怔,“等我?”她道,“你等我做什么?还大晚上的?有什么不能等到白天吗?” “你也知道这是晚上?”厉长煜轻哼一声,“大晚上的让一个陌生男子送你回家,还在未出阁之前,住到陌生男子家中数日不归。顾曦贞,你当真是越来越无礼数了,还知不知道,清白对一个女子的重要!” “容炫他不是陌生男子。” 顾曦贞辩驳。 厉长煜面色顿时阴沉了下去,一想起最近外头传言容炫金屋藏娇,心中就有一股火控制不住的往上窜。 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将人直接拽到了自己的身前,微微俯身,眯起的双眸中,酝酿着不可反驳的威慑力。 “在我眼中,除了我,其他出现在你身边的男子,都是陌生男子。你不准随意跟这些人相处。” “那你还不是往一个陌生女子留在凛王府三日不回!那时候你怎么没想到她的清白?现在却跑来质问我?呵,可笑!” “我在跟你说容炫,别跟我转移话题!”他握着纤细的手腕,力道在不断的加剧,顾曦贞明显呼疼,可他却并未发现,一字一句的道,“对我发誓,以后不准夜不归宿!” 顾曦贞原本以为他是有事才找上门来,可现在才发现,他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所以,她一下子也火了。 敢情只能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了? “凭什么!厉长煜,我告诉你,你只是我名义上的大伯父,我们之间毫无血缘关系,你这么多年来也没有管过我什么,现在就也不需要摆出一副长辈的口吻来质问我的行为处事。” 她一点一滴的用力将他的手指从手腕上掰开,嘴中字字讥讽,“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之间,就此作罢!夜色已深,还望王爷一路好走,再会!” 她说完扭头就走,厉长煜朝她的后背伸出手,却被一道火红色的劲风给打了回去。 那红色的劲风藏匿着火焰的灼热,触碰到厉长煜的手背上,很快就落下了一片嫣红。 厉长煜手指一动,缩了回来,也就这么个空挡,顾曦贞已经回了房,锁上了房门,并熄灭了屋里的烛火,也一并掩去了她因情绪波动乱用灵力而吐出的一口鲜血。 黑暗一下子笼罩了下来,仅有头顶天空的月光,照耀着这黑夜的暗沉。 “生这么大的气?” 他站在原地,盯着那黑暗的主屋,喃喃自语。 “最近她的脾气阴晴不定,但多数时候是冷脸摆在那,不过今日对你这火,委实是大了些。”乘黄的声音从身边响起,它漂浮在空中,屈膝抄手,和厉长煜一并盯着顾曦贞的房间,呐呐的说,“王爷,你到底惹了她什么?” “本王教育她不准和陌生男子共处一屋檐之下。山奈,这段时日,她和容炫住在一起,是否是喜欢容炫那小子了?” “这个嘛!”乘黄单手托住下巴,一边思索一边说,“她喜不喜欢容炫我倒是不知道,但容炫喜欢她,是肯定的,不然干嘛这么殷勤的收留她,还对她这么好。” “那小子活腻了。” 厉长煜脸色一冰,满目的阴沉,犹如夏天说变就变的梅雨季,冻得乘黄一阵发抖。 “王爷,您生气了?” “本王有何好生气的?”厉长煜嘴角一扯,冷哼一声,“本王就是想宰了容炫那小子。” “……” 这和生气难道不是一回事吗? 乘黄心中吐槽,嘴上可不敢这么说,但见厉长煜忽然迈开步伐,朝顾曦贞的闺房走去,不免一愣,立刻上前拦住。 “王爷,你去做什么?她生气起来可恐怖了,我劝你还是别去,等她气消了再去。而且这段时间,她损失的灵力尚未完全康复,实在是不易动怒,你若惹急了她,她心绪不宁,会加重内伤的。” “损失灵力?”厉长煜被它抓住衣袖,停下了脚步,转头寻问,“她怎么了?为何会受内伤?” 糟了,它竟然一急,就说漏嘴了。 明明顾曦贞再三叮嘱过它,不能把她灵力损失的事告诉厉长煜的,这下可完了。 乘黄冷汗连连,刚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飞身逃走,可未曾想厉长煜早就发现它的念头,一把揪住了它的背上的角,阴沉的眯了眯眼。 “别想跟本王打马虎眼,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 他手中力道加重,一股疼痛直击乘黄后背,它感觉到角真的会被折断的恐惧,急得直摆手。 “我说我说,但你千万一定要在主人面前保护我不受罚。” 乘黄拿出交易,厉长煜却挑了挑眉,“这得看本王的心情。总之,你今日不说也得说。” 乘黄顿时心中有苦说不出,一边是顾曦贞,一边是厉长煜,两个都是能分分钟弄死它的人,若不讨好一方,只会死的更惨。 但眼下情况,它只能把凤鸣山上的事全部托盘而出。 “原来如此。” 厉长煜听后,紧握它角的手松了松,乘黄立刻从他手中逃出,飞的老高了。 “总之,你别告诉她是我说的,就说是容炫告诉你的,就这样,我先走了。” 它说完就飞远了,厉长煜不在意的笑笑,随后望向了紧闭的房门,眼中的笑逐渐变得深沉。 不多时,他便转过身,离开了。 第88章 她怎么没事 翌日,顾曦贞从睡梦中醒来,外头阳光大绽,她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眯眼看着刺目的光辉,伸手挡在了眼前。 指间的缝隙里,金灿的光线盈盈闪耀,照耀在身上,带着夏日独有的炎热。 小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偶尔风声拂面,带着院子里的芬芳与池中水面的清新。 她站在那处,感受着大自然的拂照,即便已经很好地休息了,可是丹田内的灵力,还是没能无法很好地聚集。 若持续这样下去,她便会因失去灵力的支撑,轻则彻底变成一个普通人,无法再凝五行之力。 重则,便是死亡。 而这两者,都是她不愿意的结果。 “难道要去找他要瑞石?” 放眼此刻,也只有瑞石才可以在短时间内令她这具身体重新蓄积充足的灵力。 可是一想到厉长煜,她的心口就传来隐隐的不适。 “算了,没了他,难道我还不成了?” 她噘嘴赌气,恰逢三心从前面拐角处过来,手里拎着一个篮子,上头用花色的布盖着,看不出是什么,见到顾曦贞站在门前,她一喜,欢快的跑了过来。 “小姐,你醒啦!肚子饿不饿,这里是厨房才做好的糕点,要不要尝尝?” 顾曦贞睡了许久,肚子的确有些饥饿,便点点头,回了房间坐下。 三心将篮子里的糕点端了出来,一一摆放在桌子上,那些糕点都是顾曦贞平日里爱吃的,才做好没多久,散发着热气。 “小姐,这是新品桂花枣泥糕,不是特别甜,但吃在嘴里特别香,你尝尝。” 三心拿了一块糕点朝她递了过去,顾曦贞接过,放在眼前瞧了瞧,随后小小的咬了一口。 “味道怎样?” “不错。” 三心再问,“香不香?桂花的香味是不是很好闻?” 顾曦贞一顿,她现在是闻不到任何味道的,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很香。” 三心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转身拿起水壶给顾曦贞倒了杯茶,“小姐,喝茶。” 顾曦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尚未问话,就听得三心说,“小姐,你昨晚可有见到王爷?” 顾曦贞持杯的手一顿,忽然觉得手中的糕点没有那么美味了,但她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情绪波动,故而顿了顿才道,“见到了。” “所以王爷说你昨晚会回来是真的了?” 三心满脸惊讶和欣喜。 顾曦贞却觉得奇怪,问,“此话何意?” “是这样的。”三心解释道,“昨晚王爷忽然上门,说要见你,奴婢说你不在府中。可王爷说你今晚会回来,要在你房间等你。一开始奴婢是陪着的,可王爷不让奴婢伺候,打发奴婢去休息,奴婢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今日清晨,急急去你房间一看,发现小姐你真的回来了。所以王爷太厉害了,竟然会未卜先知?” “哼。” 顾曦贞冷哼一声,他哪里是未卜先知,他分明早就知道她在何处,知道她何时回府很难吗?也就骗骗这样的小丫头罢了。 她冷着脸,将手中的糕点吃掉后,搓了搓手,说,“我不在的这几日,府中可有什么事?” “小姐问的可是二小姐那边?” 顾曦贞点头,三心说,“这倒没有,只是小姐那日忽然不见后,二小姐来过几次,但见你没有回来,就再也没过来。你昨日回府,怕是她尚不知道。” 顾曦贞心中冷笑,顾夕瑶那几日怕是想来看看她死了没有。 “那她这段时日都在做什么?” “都在家读书写字,偶尔出门和其他贵女聚聚,便也没什么其他的。王夫人那边最近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自从二小姐那次出事后,都安分的很。小姐放心,那头的动向,奴婢一直都给你打探着,有任何不对劲,奴婢都会禀告你。” “乖。”顾曦贞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她面前,笑着说,“赏你的。” “多谢小姐。” 三心欣喜的接过,顾曦贞又吃了几块,就叫她端水进来洗漱,之后便去了隔壁的小书房里看书。 这一看,便从上午看到了黄昏,除却中午用了顿午膳之后,便也没干什么,一日时光,倒是看了一本书,比起以往来,这算是最清闲的一日了。 所以当这个消息传到顾夕瑶那边的时候,正在练字的顾夕瑶执笔的手一顿,乌黑的墨汁滴落在白色的宣纸上,渲染开来。 “顾曦贞真的回来了?” 顾夕瑶惊讶,她这几日一直都在找顾曦贞,当日她在凤鸣山上看到容炫,加上顾曦贞之后失去踪迹,所以肯定顾曦贞就在容府中。 可是她叫楼尘一去打探,结果并未看到顾曦贞,就在猜测顾曦贞是否回到凛王府去的时候,却得知她回了顾府。 “是的没错。”丫鬟肯定的点着头说,“奴婢经过的时候,就看到她靠在窗边看书,而且三心今日去厨房取吃的次数增多了,明显是给大小姐准备的。” “三心都去厨房取了什么吃的?” “都是一些糕点,中午吃了三菜一汤,其余的便没了。大小姐往日里也独爱糕点,上下午三心都拜托厨娘准备了,款式不一。” “除却吃食,就没有什么药石?比如,在厨房煮药,疑惑着三心出门买药?” 丫鬟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好像没有。今日不管是三心还是她关系好的婢子,都没有出门碰过这些。” “怎么会?” 顾夕瑶更加觉得奇怪,她放下毛笔,托起了腮,眉头紧蹙,回想着那人当夜对她说的话,对方说过那根毒针,即便不能立刻要了顾曦贞的命,但只要曦贞入体,对她就是一种伤害。 她即便能靠五行之力压制,但身体还是会受不住,需要药石相医。 可顾曦贞怎会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是容炫替她解了毒? “应该不会。那毒无解。”顾夕瑶低声呢喃,好一会儿才转头对丫鬟说,“你这几日给我加强盯紧她的一举一动,包括她身边所有的人,有任何情况都立刻来报。” “是。奴婢这就去。” 丫鬟转身离开,独留顾夕瑶一人在房内,放着写了一半的字不练,硬生生的折断了手中的毛笔。 笔锋落地,溅起了浓郁的墨汁,沾染在她的衣袂上,宛若白雪地上的一点嫣红,十分刺目。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怎么都杀不死你?”她眯着眼,密集的睫毛背后,渗透着如冰的阴狠与恶毒,“看来,我得下剂猛药了。” 第89章 游湖 自那日顾曦贞半夜回到顾府之后,一连数日,她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足不出户。 顾夕瑶一直命人监视着那边,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中。 顾曦贞每日不是看书,就是晒太阳发呆,除此之外,就是吃吃睡睡,什么也没干,偶尔兴致来的时候,还会吟诗作乐一般,和三心开开玩笑,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错,倒是半点病态也没看出来。 “你真的没看错?” 当丫鬟再度向顾夕瑶汇报顾曦贞情况的时候,顾夕瑶越发的不解了。 “是的,她今日还说要出去游湖,现在应准备出门了。” “游湖?”顾夕瑶道,“可是盛阳湖?” “是呀,据说是容大人邀请的。毕竟每年盛阳湖开放游湖就这三日,今日是最后一日,诸多公子贵女都会前去。” “行。”顾夕瑶从贵妃榻上起身,朝着里屋走去,“给我更衣,我要去游湖。” “可是小姐,前几日,你不是拒绝了邀请吗?” 她记得前几日有人发来邀请函的时候,顾夕瑶是托病拒绝的。 “那是前几日,今日我病好了,便要出门。速度快一些,我要和我姐姐一起出门。” 顾夕瑶嘴角噙笑,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打扮好之后,在顾曦贞跨出顾府大门的那一刻,及时出现了。 “姐姐,姐姐。” 她脆生生的喊了几声,一路小跑过去,直接拦在了顾曦贞身边,面颊娇红,微微气喘,别提有多可人了。 “姐姐,府中马车不足,可否让妹妹与姐姐同坐一处,一同前往盛阳湖?” 顾曦贞由三心扶着,侧头垂眸,盯着顾夕瑶,不语。 顾夕瑶不知她在想什么,只能上前一步,故作弱态的说,“姐姐,妹妹知道之前对姐姐做了很多错事,但妹妹已经悔改了,还请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妹妹一次,还请带妹妹一同前往,可好?” 顾曦贞仍旧盯着她不语,不知在想什么。顾夕瑶想更进一步的游说时,恰好容炫走了过来,她顿时往容炫那边一靠,行了一礼。 “容大人。” “顾二小姐。” “容大人是来邀请我姐姐去盛阳湖吗?” 容炫点头,“正是。” “我家马车不足,还坏了一辆,一时间无法找到其他马车送我前去,不知可否与容大人以及姐姐一并前往?” “这——” 容炫看向顾曦贞,因为今日游湖一事,其实不是他邀的顾曦贞,而是顾曦贞派人找的他,至于原因是什么,他并不知道,所以眼下顾夕瑶要硬凑上来,他也不知是否该答应。 “看我作甚?马车是你的。” 顾曦贞面色清冷,大步朝着马车走去,言下之意便是随他的便。 顾夕瑶一见,顿时欣喜不已,“多谢容大人。” 她嬉笑着提起裙子也上了马车,容炫在原地愣了片刻,不知这两姐妹是怎么回事,但还是一同上去了。 于是原本二人的独处,变成了三人的尴尬。 顾曦贞在外话不多,上了马车后就开始假寐,可顾夕瑶不同,她话多,尤其是在外头,所以马车一出发,就和容炫在讲话,但多半的时候都是她在说,容炫附和一两句。 从头到尾,顾曦贞都一字不语,闭着眼,眉峰平坦,倒也没有制止。 顾夕瑶一直都盯着她,想从她的神情发现些端倪,却不遂人愿。 “到了。”马车约莫行驶了一刻钟后,便停了下来,容炫掀开帘子一看,“好热闹。” “真的吗?我看看?”顾夕瑶故意凑上前去,挨着容炫那一边往外瞧,“哇,真的好多人,都说每年八月是盛阳湖最热闹的时候,我以前嫌热不想来此处拥挤,可今日来了才发现,此地虽然阳光热辣,但有风有水,风吹水来,带着阵阵凉意,游湖当真是一绝。” 容炫被她的靠近逼得往边上走去,略显尴尬的说,“这边是盛阳湖的一绝,二小姐待会去了还可以看尽天合城往日未曾看过的风景。” “是吗?那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呢!”顾夕瑶似乎非常的开心,转身就握住顾曦贞的手,“姐姐,我们走吧!” 她这一动作,抓的十分自然,落在旁人眼底没有任何不对劲。 但顾曦贞却慢慢睁开了眼,她垂眸盯着被握住的右手,感受到握着的那只手的力道,并没有抽回,而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放手。” “哦。”顾夕瑶撅撅嘴松了手,但很快又是一笑,“那我们走吧!” 她说完便转过了身,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消失不见,独留一脸的阴沉不定。 她刚才触碰顾曦贞手的时候,是想借机试探一下她灵力的波动,可才碰到,就发现她的手带着温热,与寻常无疑,并不像是中了毒之后的症状。 “难道真的解了?不,不会,她肯定是装的。” 她心中想着,却不动声色的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顾曦贞坐在远处,盯着她停顿稍许的背影,垂眸看了下自己的手,若是顾夕瑶此刻再摸一下,就会发现她的手带着冷意。 只是她,从不会再短时间内行第二次试探,这也是她心中孤傲所致。 “顾小姐,咱们到了,可以走了。” 容炫的话拉回了顾曦贞的思绪,她点点头,“你先走。” “好。” 那边顾夕瑶率先下了马车,她一出去就看到了左仟仟等人。 俗话说对手见面,分外眼红。 那日在公主府顾夕瑶弄了左仟仟一把,之后在两仪宗,左仟仟又获得了胜利,压了顾夕瑶一军,可把她给气的半死。 没想到一下车就见到左仟仟,顾夕瑶面色当即一沉。 但左仟仟见到她可是满眼笑眯眯,这段时日,她可谓是风生水起,十分有滋有味。 “哟,这是谁呀!瑶妹妹怎么坐了容大人的马车来此的?莫不是忘了你家一哥哥?” “左仟仟你莫要阴阳怪气的,什么一哥哥的,我不认识。”顾夕瑶头发一甩,退到才下马车的容炫身边,“我今日可是和容大人一起来游湖的。” “瑶妹妹呀,做人可不能像你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小心会翻船哦。” 左仟仟冲她挑了挑眉,眼神往左侧一瓢,笑得像个狐狸。 原本很横的顾夕瑶陡然察觉到一股冷意,她往右侧一看,就发现楼尘一一身黛青色对襟长袍着身,站在几丈开外,身边还有从马车上下来的楼灵儿。 “呀,灵儿,尘一,你们可来了。”左仟仟故意大叫一声,朝他们招手,“正好正好,今日瑶妹妹也大病初愈,一起来了,还有容大人呢,可热闹了。” “好,马上就来。” 楼灵儿回应,眼睛却看着凛王府的马车在不远处停下,眼中笑容溢出,并未发现自家大哥的不对劲。 楼尘一在原地顿了顿,忽然大步上前,朝顾夕瑶走去,顾夕瑶心跳漏了一拍,步伐往后退去,靠在了马车上,却不料顾曦贞此刻正好从马车内出来,尚未下来,就被顾夕瑶堵住了路。 她眉峰一蹙,脚尖那么一抬,一踢,就直接将人给踢了出去。 “啊——” 她不设防尖叫的朝前扑去,眼看就要扑倒,楼尘一一个飞身过来,就将人抱在了怀中。 “顾曦贞,你做什么!” 楼尘一抱着顾夕瑶,怒目直瞪顾曦贞。 顾曦贞抄起手,眉眼一挑,俯视着楼尘一,神情傲慢,“你说,我做了什么?” 第90章 各怀心思 整个天合城的人都知道,顾曦贞和楼尘一有过婚约,虽然这份婚约已经解除了,但各自心中总有结缔。 尤其是现在,楼尘一当众抱住顾夕瑶,落在旁人眼中,难免会猜测,是否是顾夕瑶的介入,导致了两人的婚约作废,毕竟之前顾曦贞与人苟且一事,并无实质性的证据。 所以,顾曦贞这一脚,落在众人眼中,也是有含义的。 左仟仟故作惊讶了一声,但很快用团扇遮挡住嘴巴,故作不知的说,“瑶妹妹,你和尘一这是——什么关系呀!怎么还抱在了一起?” 她这么一说,顾夕瑶如梦初醒,一把推开了楼尘一,理了理衣服,往边上挪了两步,才站好。 这举止落在楼尘一眼中,成了刺目的存在。虽说他们的关系并未公布,但私下里,他早就将顾夕瑶认定为自己未来的娘子了。 可她却在众人面前,如此的与自己撇清关系,这让楼尘一十分的不爽。 “夕——” “楼师兄,刚才多谢了。”顾夕瑶急急的打断楼尘一的话,正对着那边从马车出来的厉长煜,行了一礼,转移话题的说,“王爷,你也来了?是来找我姐姐吗?” 她声音之高,而且厉长煜此人,走哪都是吸引人的注意力,所以大家很快就被她转移了注意力,目光全部集中在厉长煜的身上。 他本就貌过潘安,今日一身绽蓝色衣袍,与盛阳湖的湖水相似,质地上好的蓝色冰绸,上头以红色丝线绣着竹叶的滚边,与头顶冰蓝色的竹青发簪,相互呼应,袍内红色的中衣,袖口裹边还露着红色的木槿花纹,腰系玉带,手持一把象牙白玉扇,从马车中出来,一如那翩翩浊世佳公子,亦是山中美如画的仙人。 直惹得周围那些少女名贵,尖叫不已。 “王爷。” “王爷。” 众人纷纷行礼,楼灵儿更是按耐不住喜悦上前靠近,“王爷,画舫已备好,这边请。” 今日,虽说是以楼家的名义邀请厉长煜游湖,但说到底是她一手安排的相见,所以从出门的时辰,到画舫的安排,都是算计的十分精准的。 她手一挥,那边楼家的画舫就靠岸,婢女站在两侧,等候厉长煜上船。 可是,厉长煜从下马车后,目光就直盯着前方,不动不语。 “王爷,王爷?” 楼灵儿叫了两声,他却忽然大步朝前走去,手中的折扇,微微带风,吹起垂落身前的乌黑发丝,带着淡淡的清香。 楼灵儿蹙眉,转过身,发现他的目标正是站在容炫身侧的顾曦贞。 之前她光顾着厉长煜,而忽略了那边的骚动,此刻再看顾曦贞,不禁眉色一沉。 今日的顾曦贞,一身素白色华衣裹身,外头罩着红色纱衣,将线条优美的脖颈与性感诱人的锁骨直露在外,一朵红色的曼珠沙华画于锁骨中央,耀眼刺目,更衬得那肌肤白皙柔嫩,吹弹可破。 一头黑发挽起,一边插着一根红色的曼珠沙华发簪,一侧是金色的步摇坠着流苏,即便没有走动,那流苏因风的吹拂而微微晃动,散发着金光灿灿的晶莹,往人群中一站,别提有多引人了。 再看自己,卸下往日的美丽,一身素雅,倒是直接被顾曦贞给比了下去,楼灵儿微微握紧拳头,目露不悦。 可良好的教养让她什么都没说,而是缓步跟上了厉长煜的步伐。 但这一幕,都被左仟仟看在眼中,她以团扇遮着半张脸,一双黑眸逐一转悠,随后一笑,并未多言。 “王爷。”容炫看到厉长煜靠近,作揖行礼,“今日竟能与王爷一同游湖,甚至荣幸。” 厉长煜摇着折扇,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十分的不满与不屑,“谁说本王要与你一同游湖?” 容炫一愣,他此番不过是相互之间的客套,可厉长煜完全不给他面子,还有那不善的目光,容炫心中不解,他何时得罪了厉长煜? 厉长煜见他那一时无言的模样,心中骂了蠢样二字,便将视线落在顾曦贞身上,炙热的视线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随后眉头一拧。 正欲说话直击,却见顾曦贞拉了拉容炫的衣袖,道,“不是说来游湖的?你的画舫在何处?我有些迫不及待看看这盛阳湖的景色,我们走吧!” 容炫感觉到被抓住的衣服上的力道,有些狐疑的瞧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厉长煜那一副要吃人的目光,不禁咽了咽口水。 终于明白,为何今日乘黄会拒绝一同游湖了,原来它是未卜先知? 可这两人之间,是怎么了? 刚想拒绝,却被顾曦贞隔着衣服狠狠地拧了一下,疼痛让他选择了暂时的屈服,道,“好。” 顾曦贞这才满意一笑,但拉着容炫衣袖的手,并未松开,那模样像极了少女跟着情郎羞涩又喜悦的模样。 也正因此,她走了几步,就被厉长煜伸手拦住了去路。 “大伯父,能不挡道吗?你家美人在后面。” 她看到厉长煜身后的楼灵儿,压制着心中的不悦,好心提醒,可厉长煜还是杵着不动,“不好。”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今日穿的太少了。” “我穿的——” 顾曦贞刚想说我穿的少吗?你不看看周围的人,恨不得直接袒胸露腿的出来。 可话还没出口,就被一绽蓝色模糊了双眼,下一刻,厉长煜身上那件外袍就披在了顾曦贞的肩头。 楼灵儿见状,眸色一凛,乌黑的眼中,凝聚着越来越多的不悦,可厉长煜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还要快,在给顾曦贞披上自己的外袍后,就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腰,飞身上了停在岸边的,其中一艘画舫。 再以灵力攻击岸边,将画舫推向了盛阳湖中,也一并砍断了众人想要跟着上那艘画舫的念头。 进了画舫里头的雅阁,厉长煜才松开了对顾曦贞的钳制。 顾曦贞大怒,将他的外袍脱下来,扔在了地上,对他的行为十分不满意。 “厉长煜,你做什么!” “本王能做什么?”厉长煜唰的一下打开了折扇,挑眉道,“不过是与你一起游湖罢了。” “谁说我要与你游湖了?我今日要游湖的对象是容炫,你要游湖,找你的楼灵儿去,莫要干涉我的行动。” 她言罢,就要离开,可厉长煜长手一伸,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 顾曦贞脚步一听,盯着那只手,没好气的说,“你想干嘛?” “乖乖的陪本王游湖。”厉长煜声音柔和,听上去并无生气,但无形中流露的气场,却带着不怒而威的威胁,“否则,本王只好让我家贞贞受些委屈了。” “怎么?”顾曦贞挑眉,“我若拒绝,你还想打断我的手脚,囚禁吗?” “打断手脚倒是犯不着,不过——” 他话并未说完,手中折扇在掌心快速旋转,袭向顾曦贞,顾曦贞本能的往后退去,可却不知他的目标并非是她本人。 而是—— 撕拉一声,是布料被撕碎的声音。 第91章 烈女怕缠郎 顾曦贞想过,若是厉长煜阻拦,大不了两人打一架。 不管能不能赢,她至少有逃离的可能性。 但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厉长煜竟然会对她做出如此举止来。 红色的纱衣,白色的华服,到贴身的肚兜亵裤全部被撕的粉碎,从顾曦贞眼前飞落,由于事态的发展完全在意料之外,让顾曦贞一时半会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厉长煜重新将自己的外袍穿在她的身上,并且系好了外袍上的袋子,顾曦贞这才反应过来。 “厉长煜!你是不是疯了!” 她抬头怒吼,唾沫星子喷洒在他的下巴上,他却无半点动容。 细心的给她穿戴好外袍,声音越发的温柔,“你这身衣服不好看,等下本王叫子桑给你准备一身更好看的,然后我们二人一同游湖。” 他故意咬重二人一同几个字,是在暗示着什么,可顾曦贞根本不听,她拍开他的手,大步朝雅阁外头走去。 “你以为这样就能拦着我?别做梦了。” 她生着气,胸口起伏不断,是一点点的都不想跟这个人在一起。 可结果,她才走了几步,就又听到了布料撕碎的声音,低头一看,是外袍的衣摆被厉长煜握在手里,他一用力,就能撕碎布料。 “你做什么?放手。” “这衣服是本王的,本王不想放手就能不放手,大不了再撕一件,反正本王钱多,不差这么一身衣服。可某人就不同了——” 他一手抓着衣摆,一手打开扇子,遮挡在鼻梁前,只露出一双乌黑深邃的眸子,眨了眨,“这下可没有多余的衣服了,真头疼。” 纵使顾曦贞不怕被人说三道四,但也还没厚脸皮到敢光着身子出去,气的她牙痒痒的,“厉长煜,你真的是个疯子!” 她气的很,但又拿他没办法,只好气呼呼的走到矮凳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下,直大口喘气。 “我哪有你疯?敢在灵力空虚的情况下,还去凤鸣山上炼药。”他说着手朝前一伸,自她面前摊平,“拿来。” 顾曦贞没好气的问,“拿什么?” “自然是你炼的药。”厉长煜自她身边坐下,还把矮凳拉的紧紧靠着她,手也朝前更近了些说,“那几日府中被人监视,我无法直面山奈,后来山奈说你为我炼了药,那药呢?” 顾曦贞直接拍开那只手,道,“被我吃了。” “骗人。” 厉长煜根本不信。 “我为何要骗你?”顾曦贞瞪了他一眼,说,“你既然知道我灵力空虚,还炼药,自然那药是蕴藏着浓郁五行之力的,对我现在的情况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既然你不要,我为何还要替你留着?” 厉长煜一笑,收起折扇,抓过她的右手往桌上一放。 “你干嘛?” “嘘——” 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三指并拢,给她搭脉。 “你脉象细弱,虚阳外浮,脉浮无力,纵有灵力游走于血脉之中,但仍旧无法在丹田内凝聚成形,空空浮浮。若是当真吃了那颗药,还会变的如此?” 一番话堵得顾曦贞哑口无言,她的确未曾吃那颗药,但也不表示她是给他留着的。 她收回手,拢在袖子里,抿抿唇说,“是又怎样?总之与你无关。” “真的与我无关?”厉长煜忽然收起玩味的神情,变的严肃又神情,“那日你我分开,你体内灵力尚且充足,可不过两日,你便灵力空虚,还去了琉璃馆与凤鸣山。那两日间,你到底遭遇了什么?是否——与我有关?” 最后四个字,让顾曦贞眼皮一跳,继而垂眸,往边上挪了挪屁股,再抬头时,仍旧是那副不悦的神情。 “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为你?怎么可能!当真可笑。” “那你为何会灵力空虚?” “我被人袭击,受了伤,才会如此。” “被何人袭击?袭击了你哪里?无论是外伤内伤,我都可以看出来。” “你!” 没想到他这么难缠,顾曦贞真的是有些装不下去了,但一想到他和楼灵儿私下相处,她便怎样都不想开口告诉他真相。 “子桑!”她突然大吼一声,外头一直候着的子桑顿了顿,才道,“在。” “替我准备一身衣服,我要出去看风景。” 子桑一愣,尚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听到里面又传来厉长煜的声音,“去准备,顺便替本王也准备一身新的。” “是。” 子桑应声而去,顾曦贞却狐疑的看了他几眼,“你衣服完好无损,你换什么衣服?” “谁说无损的?”厉长煜手随意的一挥,就听到布料撕碎的声音,顾曦贞低头,就看到那绽蓝色的外袍,破了一大截,“哝,不能穿了。” “……” 顾曦贞闭上眼,拼命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但握紧的拳头,还是忍不住的颤抖,因为想揍他。 厉长煜得意的笑笑,唰的一下打开折扇,一边扇着风,一边直直的看着她,怎么都不厌倦。 直到子桑拿来了新的衣裳,两人换上后,才去了甲板上,看盛阳湖的风景。 此时,之前被遗留在岸上的数人,也纷纷上了各自的画舫,只是画舫与画舫之间,都隔着不远,各自瞧看着外头,不知是在看风景还是在看人。 不多时,厉长煜自雅阁中走到甲板上,一身血红色的对襟长袍,领口敞开,宽松舒适,腰束祥云宽腰带,乌黑的发丝于一根火红色的曼珠沙华发簪盘于脑后。 一身的火红,本该在夏日是极为炎热的颜色,可不知为何,穿在他身,却有一种禁欲的妖媚感。 这种颜色,往日喜好素雅的厉长煜是鲜少穿的,今日一见,立刻惹得岸边的少女纷纷尖叫。 他似乎心情也格外的美好起来,还冲着那些少女挥了挥扇子,更是惹得尖叫连连。 顾曦贞翻了个白眼,提着裙摆上台阶,走到甲板上。 厉长煜见她穿着那身衣裙出来,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 “贞贞你看,本王的眼光多好,这身才符合你的气质。” 第92章 这是有先例的 白如雪的罗裙镶银丝边际,水色的腰带紧紧勾勒着腰际的美好,完美的展现着什么是盈盈一握的柳腰。 外头罩着一件绣着木槿花的绽蓝色飞蝶氅衣,木槿花本就是高贵又失淡雅之气,身着她身,更显气若幽兰之姿。 一头乌发被尽数盘起,仅留少许垂落胸前,完美的露出着白皙的脖颈,一根冰蓝色的竹青发簪,轻轻地插于发髻,简单素净,一如她的性子。 “本王的贞贞,真好看。” 面对如此夸赞,顾曦贞翻了个白眼,无比怨恨的紧了紧手中的团扇,一双黑眸紧盯着他发间的发簪,忍了忍还是说,“你把发簪还给我。” “为何?”厉长煜摸了摸头上的簪子,摇头拒绝,“本王觉得,这根比起你头上的竹青发簪,更适合本王,不给不给,有本事你来抢。” 面对如此直白的挑衅,顾曦贞直接翻了个白眼,不想去揣摩他到底再打什么歪主意,然后走到一边看风景。 盛阳湖的风景,是天合城的一绝。 往日看去,它不过是一汪湖水,可到了夏日,尤其是八月底,金灿灿的阳光照耀在盛阳湖上,会让那湖水泛着鎏金色的光芒,且湖面上的气候,也会变得格外的清爽舒适。 所以各大商贾贵族都会在此时游湖。 一是享受一下难得的舒爽,二是看看天合城的美丽风景。 但顾曦贞此番来此,并不是为了看什么风景,而是有人朝她求助,所以她才会在今日以游湖为借口,目的是去盛阳湖尽头的小猫山。 小猫山在天合城外,但此地去小猫山路途遥远不说,还要舟车劳顿,但是盛阳湖不同,它的尽头,正是紧邻着小猫山的邱山峰后一处竹林。 穿过邱山峰,不用半日,便可到达小猫山。 “但眼下与容炫分开,我要如何摆脱眼前人,去小猫山?” 顾曦贞摇着团扇,对外似在看风景,可那双眼睛,却时不时的落在正和子桑说话的厉长煜身上。 正逢厉长煜回头,便瞧见她如此,一双眼眸,喜上眉梢,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贞贞,你这是在偷看本王?” “……” 顾曦贞翻了个白眼,移开了眼神,看向粹着鎏金色光芒的湖面,感受着风中难得的凉意。 “不语,便是承认了。是不是觉得本王真心比其他男人都好看?心中欢喜愉悦?甚至——”他忽然朝她靠近,扇子一打,遮挡在两人面前,低语道,“对本王身体上有些冲动的想法?” 顾曦贞差点没吐血,抬眸斜眼,“你是疯了吗?” “没疯,是你心口不一。” 顾曦贞彻底屈服,不想与他争什么口舌之快,干脆不理。 厉长煜也不逗她过分,在她身边一站,背靠在栏杆上,湖面的风吹起两人的发丝,缠绕在一起,远远望去,男俊女美,一如璧人,着实羡煞旁人。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左仟仟站在甲板上,摇着团扇故意大声赞美道,“没想到,这顾曦贞与王爷站在一处,怎么看都有种天造地设的样子,着实让人羡煞不已。瑶妹妹,你觉得呢?” 突然被唤,顾夕瑶愣了愣才回神,看向前方那两人,随口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原本是想跟着顾曦贞一起,却被厉长煜抢先了一步,她无法,便想跟着容炫上他的画舫,只可惜楼尘一当先邀请了容炫上了楼家画舫,她没办法,又不愿与左仟仟一路,便也只好上了楼家画舫。 楼尘一一直跟着她,她心有不悦,却不好表现出来,正心烦之际,却被左仟仟打破了平静。 此时,两家画舫并湖前行,几人站在甲板上,看着这处,望着心头的那人,各怀心思。 “怎会不懂?”左仟仟再道,“那可是堂堂凛王,又是两仪宗的尊主,若是他日成了你的姐夫,你不是可以一跃枝头,即便不成凤凰,也得成百鸟之王中的一人?” 左仟仟这话含义甚明,在场的几人心中谁会不知,前段时日,顾曦贞入住凛王府的事,可是人人皆知的。 “左姐姐,你莫要胡说,王爷和顾大小姐之间,尚有着一层无血缘的亲属关系,如此,怎能与寻常男女那样,在一起?这不符伦理道德。” 楼灵儿忍不住辩解,这正好顺了左仟仟的意,她道,“此言差矣。” “为何?” “你也知,他们二人之间毫无血缘关系,且天璃国的风气便是敢爱敢恨,先皇更是迎娶了自己的师父为后,为何王爷不可迎娶顾曦贞为妃?” 楼灵儿一震。 当年先皇登基不久,便要迎娶自己在外游历时所拜的师父为妻,当然此事得到了所有大臣的拒绝,反而要求他纳其他女子进宫为妃,充足后宫。 自古纳朝臣之女充盈后宫,在各朝都是一样,因为这对于野心勃勃的大臣来说,是最好的机会,将自己的势力送入后宫。 起先双方都是抗拒的,可后来先皇用了一招计谋,逼急了众大臣,他便以娶一人为后,换后宫三千佳丽,成功迎娶了自己的师父。 先皇太后在位期间,伉俪情深,先皇未曾宠幸任何一名后宫佳丽,与太后前后共生育了一子三女,此子便是当今圣上。 如今先皇和太后纷纷离世,可他们相爱一生的事迹,却在女子中流传许久,成了人人羡慕的一对皇室璧人。 如今,左仟仟突然提起此事,虽说大部分人依旧是无法接受此种“亲属”关系,结为一体,但若是两人愿意,怕是也无几人能够阻止的。 “灵儿妹妹,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左仟仟见楼灵儿突然沉默,双手紧握,嘴上说着关心的话,脸上却带着嘲讽的笑。 楼灵儿与顾夕瑶一样,是表里不一的女人,对这种人,左仟仟是最看不惯的,虽说往日来往不错,但那都是表面功夫,私底下,她是完全不屑与两人来往的。 “左仟仟,我还是先关心好自己,再来管他人之事。” 楼尘一不忍自己妹妹失落,狠狠地怼了左仟仟一句,便转身叫人去了舱房,不一会儿,楼家的画舫就朝着厉长煜的画舫,快速靠近,然后撞了上去。 “哦?”左仟仟挑眉,“都这样了,还要主动上去吗?” 她笑笑,叫人也加了速度,跟上去瞧瞧。 这边,厉长煜原本和顾曦贞站着看风景,忽然画舫被撞,顾曦贞才剥好的一颗葡萄,就这么的落在了水中,消失不见。 她眉眼一沉,抬头望向了靠近的画舫。 话尚未出口,楼灵儿已经上前,致歉。 “王爷,莫怪,是灵儿想去前方瞧瞧景色,叫船家加快了速度,不慎撞上王爷的画舫,灵儿这就给王爷赔不是。” 她盈盈屈膝,礼数周到,无一不妥,放在平时倒也没什么,可今日却偏偏撞上了心情不好的顾曦贞。 第93章 这算是秀恩爱吗 夏日的水果诸多,她却独独喜爱葡萄,小巧又水分足,主要是入口酸甜,故而每逢夏日,她吃掉的葡萄都是数不胜数的。 今日,好不容易在诸多水果中,子桑洗了一串晶莹欲滴的葡萄,厉长煜又亲自端着给她吃,她这才耐下性子多待了一会儿。 可谁知,她才剥好一个,尚未放入嘴里,就付诸东流了,第二个才从盘子里拿起,还没开始剥皮,就被风吹离了手中。 虽说这个不是因为画舫被撞导致的,但人在情绪不好的时候,什么事都可能成为刺激的源头。 “此事无伤大雅,也无人受伤,楼小姐,无须如此。” 厉长煜没看到低头垂眸下顾曦贞的神情,对楼灵儿的语气,还是很客气的,一点都没有当日在天肆酒馆的生疏与漠然。 顾曦贞眉头一跳,第三个葡萄在她手中,直接被捏爆,绛紫色的汁水溅洒到她白皙的手指上,凝聚成了一颗颗小水珠。 她就盯着那小水珠,听楼灵儿说,“多谢王爷。对了王爷,灵儿听闻前方的仙桃源,花色正美,今日大家齐聚在此也是一种缘分,不如大家相伴而行,一起去仙桃源瞧瞧?” “大伯父,你方才可是说要陪我去看竹子的。” 顾曦贞慢条斯理的将手指上的汁液擦到了厉长煜的衣服上,挑眉含笑,“可是楼小姐说的仙桃源我也想去看看,你觉得呢?” 她巧言欢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厉长煜,甚是勾人。 厉长煜突然伸手,撩开她被分吹到眼前的乌发,在指尖打了一个转,笑道,“仙桃源的桃花虽说是特殊栽培,方一年四季绽放,却无三四月的桃花美丽,如今夏日正浓,还是竹林比较适合。” 他虽说未曾对着楼灵儿说这番话,但也从根本上拒绝了楼灵儿的邀请。 “可是这样就拂了楼小姐的意,这样好吗?”顾曦贞转头看向楼灵儿,盈盈一笑,“要不,楼小姐,咱们去看竹子?” 七八月的桃花,虽比不得三四月的美丽,但对楼灵儿来说,只要是厉长煜去的地方,她哪都行。 “那就去——” 她正要退一步答应的时候,岂料厉长煜忽然开口,抢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贞贞,竹林那种地方,有人跟着不方便。就咱俩,谁也不跟。” 好家伙,这是直接拒绝到底了呀! 稍微落后一些的左家画舫上,左仟仟听了这话,团扇背后的笑都快咧到耳边了。 楼灵儿万万没料到厉长煜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拒绝她,又见顾曦贞听了他这话,笑得更得意时,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燃起,袖中紧握的拳头,瑟瑟发抖。 左仟仟见了,摇着团扇,阴阳怪气的说,“哎呀呀,王爷说的对,竹林这种地方,去的都是君子贵人,人一多,就杂了,难得的清雅也会付诸东流,果然不适合人多。我看呐,我们还是去仙桃源转转,许是还能吃上桃子。” “左仟仟,你怎么就知道吃。” 楼尘一没好气的说。 “怎么?那仙桃源是你家的还是怎的?我想吃个桃子又碍你什么事了?你一个大男人,唧唧哇哇的做什么?” “诶,你!” 楼尘一正想回怼过去,却被楼灵儿给拦住了。 她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才对厉长煜再道,“那便下次,待仙桃源的桃花开了,王爷,咱们再相邀一同如何?” 她不死心,因为她救了厉长煜一命,厉长煜说过会报答她的。 “贞贞可想以后一起去?” 厉长煜不回楼灵儿的话,反而低头问顾曦贞,见她一连三颗葡萄都没吃,将盘子放在栏杆上,拿起一颗剥好了皮,递到她的唇边。 顾曦贞对这种伺候从不拒绝,尤其是可以气人的时候,她的表现是非常熟练的。 张嘴吃下那颗葡萄,她还轻轻地咬了一下厉长煜的手指,随后才说,“到时候再说吧!毕竟赏花这种时候,得看是谁相陪。” “本王一定时时刻刻陪着我家贞贞。” 顾曦贞虽说并未言语,但嘴角上扬,还是充显她心情的好转。 厉长煜也微微一笑,抬手给她抹去了嘴角的汁液。 这一幕小小的动作全部落在楼家画舫人的身上,心中所想各不相同。 楼灵儿自然是最气的那一个,原本今日美好的安排就被顾曦贞的出现,给扰乱了。 楼尘一则看着顾曦贞那扭捏含眸的模样,为之不屑,越发的觉得她是红颜祸水,抢自己妹妹男人的坏女人。 而顾夕瑶看着那边,见顾曦贞眼中带水,面颊红润,举止间是完全不像受伤的人,心中更是无疑,她中的毒到底解没解。 几人中,也只有容炫是最正常的一个了。 他虽说对顾曦贞有所好感,但并不及爱,看着她和厉长煜待在一处,越发觉得郎才女貌。 一时间,无人言语,三艘画舫沿着水流朝前驶去,盛阳湖上美景尽收眼底,天边的水天一色,引有竹林的清新感传来。 船只行驶缓慢,以这种速度下去,到达邱山峰的竹林,尚需好几个时辰,顾曦贞瞧了眼天色,她是等不急的。 便以累了要休息为由,去了船舱的雅阁。 厉长煜盯着她的背影,并未跟上去,依旧靠在栏杆上,看着盛阳湖的美景。 “山奈,你在吗?” 顾曦贞进了雅阁,便锁上了门,召唤乘黄。 乘黄不多时就出现在了屋内,懒洋洋的往桌子上一趴,掀了掀眼皮说,“你怎么这么慢?不是说好直接过去的吗?为何和王爷遇上了?还真的出去游山玩水了?” 乘黄一连无数个问题,叽叽喳喳的惹人烦,顾曦贞拿起一个苹果直接堵住了它的嘴巴。 “那边情况如何了?” “他在小猫山的一处山洞中。不过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了白虎。” 顾曦贞惊讶,“他?” “对。”乘黄咬了一口苹果,脆生生的说,“他带了几名弟子,正在小猫山上搜索,应该是得了消息,所以才会前去。所以我猜,王爷他会不会也知道此事?” 顾曦贞摇摇头,“不清楚。” “你不清楚还在这里和他游山玩水的?不是你当初跟我说事态紧急,需要即刻前去的吗?”乘黄仰躺在桌子上,一边吃一边摸着肚子,阴阳怪气的说,“哎呀呀,果然女人的话不能相信,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嗷——” 回敬它的则是顾曦贞的一记手刀,打的它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眼下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 “午时。”顾曦贞呢喃着,忽然从矮凳上起身,“走,现在就过去。午时是他力量最弱的时候,若是恰好遇到白虎,那就麻烦了。” “现在就走?”乘黄惊讶,指了指窗户外,“左边是左仟仟,右边是楼家,外头还有个王爷,你确定就这么去?我可先说明,以我现在的灵力,做不到帮你隐身或者传送。” “不用你耗费灵力,咱们就能去。”她忽然弯腰逼近乘黄,眼中带着精锐的笑意,“只需要委屈我家山奈,一丢丢。” 乘黄背脊瞬间一凉,本能的起身就逃,却还是慢了一步,被顾曦贞抓住尾巴,倒扣在了半空中。 第94章 演戏和演技 顾曦贞进雅阁休息后,甲板上的那诡异静谧的气氛顿时就少了许多。 楼灵儿见厉长煜并未跟随进去,而是站在原地吃葡萄,便还是不死心的往他那边走了数步。 两家的船只几乎是并排而行,她虽说未能去厉长煜的画舫,但此刻隔着栏杆,也并未阻拦她什么。 “王爷平日穿着一贯偏素,今日一身红色,令人眼前一亮,这种艳丽的色彩,像是画龙点睛的一笔,更衬托出王爷的气宇非凡。” 自古,男子夸赞女子,多如牛毛,但天璃国国风开放,女子遇到心仪的男子,也可主动靠近,如此夸赞,渐渐地也成为一种相互之间增加情感的举止。 “是吗?”厉长煜咽下一颗葡萄,随手摸了摸发间的红色发簪,道,“本王也这么觉得。” 楼灵儿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欣喜不已,正想在进一步说说话的时候,却猛然看到他发间的发簪,正是一朵红色的曼珠沙华。 血红的颜色,像极了黄泉路上,那种妖艳又恐惧的花朵。 那是顾曦贞今日出门时,头顶戴的那根发簪。 大多数发簪的颜色都是偏淡的,深色的几乎是褐色与墨色,像这样血红色的发簪颜色是很少见的。 所以当顾曦贞出现在岸边的时候,楼灵儿就注意到了,还多看了几眼,也正是这几眼,让她现在一颗心再度被狠狠地打击了一下。 若是她没有记错,方才顾曦贞在进舱房之前,发间插着的并不是红色发簪,而是一根冰蓝色的竹青发簪。 正是厉长煜今日戴来的那根发簪。 此刻,两人的发簪互换,且两人身上衣物的颜色,也与上画舫前做了调换,至于为何要换衣服,谁也不知。 因为在上画舫之前,他们的衣物并未受损。 这种情况下,衣物不湿不破,却都换了新的,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 “不会的,不会的。” 楼灵儿猛然摇头,细声否决,一张脸变得苍白,搭在栏杆上的手,紧紧地抠着栏杆,细细颤抖。 “你怎么了?” 厉长煜不知她突然这样是为何,出生询问。 楼灵儿回神,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保持着不失仪态,说,“只是突然有些不适,许是这几日忧心王爷的伤,所以并未休息好,但没什么大碍。” 她本想借此让厉长煜想起,当初是她拿来的药缓解了他的痛苦,救了他一命,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她的话才说完,厉长煜尚未回答时,突然从他的画舫舱内传来一声尖叫。 “啊——你做什么——” “贞贞!” 厉长煜猛然一惊,即可转身朝着舱内雅阁跑去,可他才跑了两步,就察觉到一阵妖气涌来,紧接着舱内传来一声响动,薄薄的窗户从内部被打破,一道红色的身影,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是妖气!” “有妖!” 楼尘一率先察觉到,紧盯着那方,随后跳上栏杆,朝着妖气离开的方向,直冲了过去。 身为两仪宗的弟子,在任何时候,只要遇到妖魔鬼怪,都要以祓除为首要,绝对不可有妖不管,放任为之。 所以楼尘一追上去之后,左仟仟也想着邀功而跟了上去。 甲板上很快就只剩下楼灵儿,顾夕瑶和容炫。 此三人心思深沉,并不似那两人般只顾眼前,因此都纷纷慢了一步,直盯着厉长煜这边。 只见,顾曦贞从舱内出来,跌跌撞撞的倒在台阶上,厉长煜飞身上前,将她给抱住。 “王、王爷,有、有妖,快追!” 她面色苍白,靠在厉长煜怀中,气息羸弱。 厉长煜脸色严肃,半搂着她,探了探她的脉息,道,“是什么妖?为何袭击于你?” “我不知道。”她虚弱的摇了摇头,“早在凤鸣山上的时候,就有妖袭击过我,此番应当是见我未死,因此才——咳咳。” 她说到这里,突然剧烈的咳嗽,一口黑血从嘴巴里吐了出来,模样更是娇弱,但她还是一把抓住了厉长煜的手,略带焦急的说,“王爷,快去追,一定要杀了她,否则她定会再来伤害我的,求你了。” 她说的娇气连连,眼中带泪,一副楚楚可怜之态,厉长煜眉眼一凛,转头就对那尚留在画舫未走的三人道,“还愣着做什么?立刻给我去追,今日势必要抓到那只妖。” “姐姐,既然那妖物袭击于你,可否告知,那是何妖物?这样一来,我们也好减少搜索范围。” 顾夕瑶本以为那日凤鸣山上,顾曦贞必定是发现了自己,所以才会在回到顾府之后,表现的如常人一般,是想引她自露马脚。 可眼下顾曦贞的这句话,倒是让她松了口气,看来她以为那日袭击的是只妖物,那么只要她说出是什么妖物,她就一定会抓来,然后做自己的替死鬼。 “我也不知,那物全身赤红,背上有好几只翅膀,没有口鼻,上来就袭击于我,速度很快。”顾曦贞说着紧了紧握着厉长煜衣袖的手,再次催促道,“王爷,再不去就追不上了。快,一定要——” 她催促着,却又吐出了一口血,整个人羸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一样,这样还怎能让厉长煜去捉妖? 他对身后仍旧杵着的三人,呵斥道,“还不快去,都愣在这里做什么!” 这么一吼,顾夕瑶当前朝着那妖物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容炫则深深地看了眼倒在厉长煜怀中的人儿,然后才飞身追了上去。 楼灵儿是最后一个在厉长煜眼中离开的,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一直盯着顾曦贞,眼神明暗不清,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倒在厉长煜怀中的人看着那几人纷纷离开,眼珠子微微一转,往厉长煜怀中靠了靠,虚弱的闭上了眼,气息幽弱的说,“王爷,他们会追到的,对吗?” “是。” 厉长煜简单一字,随后弯腰将人抱了起来,大步回到了舱内雅阁,将她安置在雅阁里的软塌上,替她盖好薄毯。 顾曦贞微微睁眼,瞧着他一声不吭的样子,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喘息着说,“你别担心,我没事。” 厉长煜盯着被握住的手,稍许,忽然倾身靠前,刘海垂落在眼前,他紧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她去了小猫山,对吗?” 顾曦贞轻微一怔,被握紧的手细细一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95章 女人心计 “真不知道?” 厉长煜反问。 顾曦贞盯了他一小会儿,忽然哎哟一声,疼的皱起了眉头,小手儿更是轻微的颤抖起来,一张脸蛋更是惨白如纸,仿佛真的很难受一样。 “王爷,我难受。” “莫怕,本王不会让你死的。” 厉长煜也不戳破,握起她的手,探了探脉象,随后便给她输注了灵力。 灵力入体,效用果然不同寻常,顾曦贞的脸色逐渐好转起来,气息也平复了不少。 乖乖,厉长煜的灵力当真好用,强大纯洁又舒服,好想要更多。 乘黄心中无限开心,它因为受到顾曦贞的影响,所以灵力也并不是特别充足,现在厉长煜的灵力入体,让它更是舒服了许多。 心中更是开心,幸好关键时刻,顾曦贞让它假扮留下来欺骗众人,而不是再度将它当成诱饵扔出去转移方向。 “现在觉得如何了?” 厉长煜看它舒服的耳朵都显露了出来,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朝着它的头上轻轻一摸,那显露的耳朵,就重新变成了人的耳朵。 “舒服多了,要再多点就更舒服了。” 乘黄眯着眼,心想着要是能吃了他,或许就可以恢复它鼎盛时期的力量了,可是此人应当和福泽上神有关,它不敢吃,怕吃错了,就得后悔了。 “舒服了,就睡一会儿,本王出去一下。” 厉长煜拍拍它,便起身站起,可还没走,就被乘黄拉住了衣袖。 乘黄变作顾曦贞的模样,露出可怜兮兮的娇弱之态,嘤嘤嘤的说,“王爷,你要去哪里?我受了伤,万一你不在的时候,再度被袭击怎么办?” 它受了顾曦贞的嘱托,她去吸引其他几人的注意力,而它则需留住厉长煜,所以是万万不能让厉长煜离开的。 “竟然有妖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伤害我家贞贞,那本王便要去将它捉拿回来,方能解心头之气。” “可是——” “这不也是你一开始对本王说的吗?”厉长煜快速的打断乘黄的话,“叫本王一定要抓住那妖,还要杀之,否则她定会回来再度伤害你的。本王乃两仪宗的尊主,任何妖都不在话下,定能帮你杀了。你且安心等着,本王去去就回。” 厉长煜掰开它的手指,转身离去。 乘黄看着急了,直接从软塌上滚了下去,大声哎哟一下,竟是低低的抽泣起来。 “王爷,王爷,我难受,好疼,疼死了。” 它以顾曦贞的容颜和声音,对厉长煜撒着娇,虽说厉长煜早就识破它很烂的演技,但还是不免因那神情而停了下来。 若是他家贞贞也能如此对他撒娇,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真拿你没办法。” 厉长煜叹了口气,心中知道,乘黄如此强留他,必定是受了顾曦贞的意思,他倒是想看看为何顾曦贞要这么做,所以还是折回去,将乘黄抱上了软塌。 这一次,乘黄学乖了,一头栽进他的怀中,死缠烂打的不放开。 “王爷,我怕,我怕一个人的时候,她会突然回来,到时候王爷不在身边,我一个人,该如何是好?所以,王爷,你可不可以不离开我?跟着去的几人中,有容炫和左仟仟,他们在年中考核中脱颖而出,定是身手不凡,我想除一个妖,定然不在话下,所以王爷,你就陪陪我吧,好么?” 它仰着小脑袋,乌黑的眼珠子,水汪汪的,充满了怜悯。 厉长煜眉眼一挑,微微摇头一笑,“行,都依着你。” “王爷真的是太好了,我就知道王爷最疼爱贞贞了。” 它开心的像个孩子,一如当年在福泽身边撒娇被疼爱的幸福。 厉长煜揉了揉它的头发,声音有些出神,“若真是她便再好不过了。” “王爷,你说什么?” 乘黄没听清楚,眨巴着眼问。 “本王再给你一些灵力吧!” “好好好。” 乘黄听了可开心了,乖乖的在软塌上躺好,闭着眼睛享受着厉长煜的灵力传输,最后竟然在不知不觉里睡了过去。 厉长煜等它睡着后,才松了手,给它盖好薄毯,静静地看了它一会儿,忽然右手一个翻转,金光一闪,直点乘黄的胸口。 很快在那处,便逐渐显现出一滩血渍,薄薄的衣服下,只要掀开,便会看到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他单手一绕,白色的布便缠绕在了伤口上。 “这才是受重伤要死的模样。”他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一个比一个爱胡闹。” 言罢,他便转身出去了,离开的时候,吩咐子桑将画舫停在原地等候命令。 子桑授意,一直在外头甲板上守着,却不知有一道身影,在画舫的后面,悄悄地进入了雅阁内。 此时的雅阁里,安静无声,乘黄变成的顾曦贞睡在软塌上,呼吸均匀,睡得正香。 那娇小的身影缓步靠近,在它面前停下,居高临下的盯着软塌上的人,眉眼之间,充满了阴暗。 “竟然有妖袭击你,还让你受了伤,我该说是天助我也,还是你命太不好了呢?顾曦贞,你也有今天?” 她伸手朝乘黄的面部探去,确认它不会苏醒后,伸手掀开了薄毯,看到它衣服下的那道伤痕。 伤很明显的被处理过,揭开纱布,可见伤痕破皮入骨,深的很。 她嘴角一勾,无情的笑了。 “你刚才不是很横吗?还要和王爷去竹林,不带我?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现在有妖袭击你,虽说有王爷救你,袒护你,但是现在王爷走了,只有一个子桑,他如何保护得了你?你说,若是你因伤势过重,而死了,那便只能说老天爷留不住你了吧!也怪不得其他任何一人了,顶多到时候,我猎只妖,为你陪葬!” 她动了动右手五指,蓝色的水流自她手指间浮现,缠绕。 水系术法,大多都是用来辅助以及治疗的,至于攻击,自古水系术法中,很难有人出类拔萃,胜过其他术法的。 可是她从出生开始,便以水为伴,就连陆九柠也说过她的水系术法是非常特别的,若是用来攻击,可以做到不留痕迹。 “顾曦贞,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一定会和王爷幸福的在一起的。” 她眼神一暗,缠绕在指间的水流,猛然变成一道冰锥,直刺乘黄之身! 第96章 发现不对劲 “嗒”的一声,忽然窗口传来一阵响动,她一震,即将刺向乘黄的冰锥就那么的一停。 “何人在那!站住!”子桑的声音传来,“不好。” 他没有追上去,而是返回往雅阁处跑来。 眼看脚步声越来越近,楼灵儿没办法再杀人,只能收手,那冰锥最后化成一道烟雾,消失在房中不见。 雅阁中无处躲藏,她一个折身后退,只能从另一扇窗口,翻了出去。 她前脚才走,子桑后脚就推开了房门,雅阁里除了睡着的乘黄之外,谁也没有。 “怎么回事?我明明听到了响动。” 子桑不放心,还是上前查看了一番,最后确定了房中没有第三人之后,才给乘黄掖了掖被角,转身出去,继续守着。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才走,在另一扇窗口,又翻身进来了另一个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去追妖又折返的顾夕瑶。 对她来说,妖随时可以除,但确定顾曦贞是否真的受伤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以她对顾曦贞的了解,那样性子的人,就算被妖偷袭了,也不会软弱成那样子。 所以,她离开去追,只是一个幌子,说到底还是不相信顾曦贞的说辞罢了。 “可没想到,竟然让我看到了另一个想你死的人。”她托着下巴,站在软塌之前,啧啧叹道,“顾曦贞呀顾曦贞,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她也非要你死不可?说到底,还是你不该留在这个世上才对。既然,今日她没有下得了手,那么就让我来,了结了你,如何?” 她逐渐逼近乘黄,想要给她最后一击,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每天过在担忧之下,还能让她父亲承袭了定国公的位置,而她也能成为真正的定国公府的嫡小姐。 可就在她要下手的刹那,睡着的乘黄忽然动了动,让她伸出去的手,一滞。 只见乘黄翻了个身,伸手揉了揉鼻子,在软塌上蹭了蹭,寻了一处温暖舒适的角度,砸吧了几下嘴巴,呼呼大睡。 它睡相不雅,许是睡得香了,嘴角还流哈喇子,这让顾夕瑶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吃了一惊。 “她的睡相竟然是这样?” 她十分嫌弃,正要再一次下手时,却听到了噗叽一声,随后就看到顾曦贞的脑袋上,忽然伸出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像极了宠物的耳朵。 “主人,再来一只叫花鸡,我可以吃下一百个,再来再来!” 乘黄砸吧着嘴,梦中的百家宴,叫它吃的正香,全然不知有危险靠近,而且一放松,就维持不住便人的模样。 在耳朵出现之后,尾巴也变了出来。 这下,即便是顾夕瑶再蠢,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是她!”顾夕瑶恍悟,气的直咬牙,猛地一跺脚,“竟然被骗了!怪不得王爷会放心的了离开此处,原来是早就知道了!顾曦贞,你到底去了何处?” 她气的牙痒痒的,既然不是本人,那杀了也无用,一个灵宠,她还不屑于下手,因此便从来的地方,出去了。 “留下灵宠假扮她,她会去哪里?还整出这么一出戏来?” 顾夕瑶隐匿在画舫的后面,托着下巴细细的思考着,回想着今日顾曦贞的所言所语,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道是竹林?” 她记得顾曦贞不喜热闹,所以不会来凑游湖这种人挤人的游玩,可是她今日看上去十分想要游湖,还提过竹林。 以顾夕瑶对天合城的了解,在这盛阳湖上只有一处,是有竹林的。 那就是邱山峰后的一处小竹林。 那竹林虽小,却竹子冲天,远远望去,别有一番意境。 “不管,去碰碰运气再说。” 打定主意,她便抽身而去。 而此刻,真正的顾曦贞已经甩开了楼尘一等人,踏上了邱山峰的这片竹林。 竹林里的主子棵棵高直冲天,高大的阴影落下,挡住了炎热的阳光,加之湖面吹来的水意,一股凉爽在竹林里蔓延开来,比起外头那些个地方,此地还真的是适合乘凉的好地方。 “真舒服。” 顾曦贞半眯着眼,伸了个懒腰,竹林的清晰,让她身子很放松,属于大自然的灵力,也逐渐的灌输到她身体里,缓解着身体上的不适感。 “待下次再来此处好好调息一番。眼下得赶紧过去才行。” 她不再停留,加快步伐,靠着五行之力,快速的穿梭在竹林当中,朝着小猫山的方向跑去。 从此地到小猫山,原本是需要半日的脚程的,但她必须在午时之前找到对方,所以只好一路走一路吸收自然界中的五行之力,加速了脚程。 但这样紧赶慢赶,还是在午时末才赶到了小猫山。 靠着乘黄之前留下的记号,准确的找到了那处山洞。 山洞口被下了障眼法,在满是绿植的小猫山,双重掩护,顾曦贞眯起了眼。 “这次难道这么严重?” 她站在山洞前,正想要进去,却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与此同时有人说道,“师父,这里有术法的气息,那狐妖会不会躲在这里了!” “是白虎。” 顾曦贞眼看前面白虎就要靠近,她若是此刻破开障眼法进入山洞,那白虎一定会发现。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躲起来,但这样一来,他们一定会先一步破了此地的障眼法。 而且现在午时未过,他的力量应当很弱,直面正对白虎,明显没有胜算。 “看来需要比一比速度和运气了。” 顾曦贞当即打定主意,从裙摆上撕下一片布料,遮挡在脸上,挡住容颜,是不想被白虎发现。 可就在她打算行动时,忽然林中传来一阵骚动,一只金色的身影从顾曦贞的左侧丛林里蹿了出来,朝着东边的方向,疾驰而去,速度之快,留下满林子的强大妖气。 “师父,是妖气,往东边跑了!” 两仪宗的弟子大喊,白虎见状,即刻追了上去,道,“你们也速度跟上,这一次一定要抓住它!” “是!” 弟子们纷纷拿着灵器跟跑过去。 顾曦贞步伐一滞,心中寻思着这妖气,也想跟上去看看,却忽然察觉身后有人靠近,反手便是一掌劈下。 掌风带火,凌厉狠辣。 即便容炫已经闪躲的够快了,还是被她的火,灼伤了左手臂。 火苗烧去了半段衣袖,也一并灼伤了那白嫩的肌肤。 “容炫?”顾曦贞知道自己的灵力不多,遇敌必须狠准快,一击之后,便后退数步,这才看清了来者的模样,“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先不管这个。”容炫对自己的伤浑不在意,看着白虎离开的方向,对她招了招手,“你来这边。” 第97章 落魄的男妖精 容炫拉着顾曦贞的手,进入了那个被藤蔓遮挡的山洞。 这个山洞不是特别大,但入口很窄,只能供一人行走,所以即便是白虎他们发现了此处,闯了进来,只要里面的有对付的办法,支撑一段时间,还是能行的。 “你怎会出现在这里的?”顾曦贞被他拉着在后面跟着走,视线落在他被她烧伤的左手臂上,声音却带着警备的询问,“你没去仙桃源?” 她之前丢出去的妖气,是往仙桃源的方向而去的,和邱山峰的竹林,是相对的两个方向,就算他发现了不对劲,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来此地的。 除非他一开始就没往那边去。 “我的确因那妖气,往仙桃源的方向追去。可是半路,我想起了你形容的那个妖的模样。” “妖的模样?” “对。”容炫拉着她的手,点头解释道,“山奈扮作你的模样,倒在地上,对大家形容过那个妖。说那妖全身赤红,背上有好几只翅膀,且没有口鼻。这样的妖物,外形非常的独特所以很特别,就因为这个特别,所以我多想了一想,是怎样的妖物,才会有这样的外形,然而确实存在一个类似外形的,但不是妖,而是神。”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脚步却并不减慢,朝里面走着,边说。 “在山海经的西山经里有记载,有神焉,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而帝江是远古神话中的神。” 顾曦贞听得直翻白眼,忍不住骂道,“那个笨蛋!编个树妖虎妖不都是妖?非要整点有的没的!” 容炫莞尔,替乘黄辩驳,“你也别怪它,若是随便一个妖都能将你伤成那样,顾夕瑶她们并不会相信。” “那像帝江那样的,一听就知是假的。” “不会。”容炫回头,冲她微微摇头,“我追上了尘一,在他分析那妖究竟是何物时,我把他往赤猪身上转移了。赤猪有翼,全身赤红,算是目前最符合的。而且最近赤猪时常出没,两仪宗也在找,若是被他们捉到,也算是一件好事。” “就你最乐观。” 顾曦贞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忽然伸手摸上他受伤的左臂,掌心里微微渗透出水系术法的蓝色流光。 容炫回头看她,却被她打了一下,催促道,“你还没说你是如何在我之前,先到这里的。” “这个。”容炫顿了顿,在前方停下了脚步,“就要问他了。我当时知你应当来了此处,正想追过来时,忽然被一股力量给直接拽到了此地,然后就见到了他。” 此地已经到了山洞的内部,视野开阔,石壁上点亮着篝火。 一个樱花粉色的身影靠坐在左侧的大岩石上,正直勾勾的看着这边。 “你是——” 他开口,目光炯炯的盯着顾曦贞。 他的皮肤很白,洁白如瓷,相对的就映衬着五官的俊美柔和,一双桃花眼狭长多情,即便不笑,仅仅是那样盯着你,也会让你一个不小心沦陷进入。 一张红唇,鲜艳欲滴,如粹了红石榴汁一般,娇嫩的想让人一饱口福。一头乌发倾泻而下,铺洒在那樱桃粉的氅衣上,娇媚多情,无形勾人魂魄。 “绾绾,是绾绾吗?” 他试探的询问,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扬,明明只是在询问,却看得人心都化了。 顾曦贞哼了一声,抄着手,自容炫后面走了出来,没好气的说,“我叫顾曦贞。” “绾绾,哇——”他竟然失声大哭起来,粉色身影一闪,下一刻就跪在了顾曦贞面前,双手抱住她的腰,就嚎啕大哭起来,“绾绾,你真的来救我了,呜呜呜,我差点死了,真好,真好,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见死不救的,呜呜呜,你才是我的真爱呀!” 他哭的昏天暗地的,鼻涕眼泪全部流出来,擦在了顾曦贞的衣服上。 她低头看着漂亮衣服上沾着的黏液,垂落在两侧的手,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深呼吸再深呼吸一次后,抬脚就将人给踢飞了出去。 直接撞在山洞的石壁上,声音之大,就连容炫都仿佛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默骞,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不准把眼泪鼻涕蹭我身上,你是想死吗!” 默骞被踢的胸口肋骨断了几根,但疼痛已经无法代替他看到她之后的喜悦了。 “这么暴躁的脾气,是我的绾绾没错了。” 顾曦贞再深呼一口气,纠正道,“我现在叫顾曦贞。” “哦,那就是贞贞了,无所谓啦,就是一个称呼,我能接受。” 他撑着墙壁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回她的身边,抓住她一侧的衣袖,嘴巴一撅,一个高大的男人竟然撒起娇来。 “贞贞,你终于来了,白虎那厮追我的这段日子,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撑过来的,可难受了,我每日只能躲在这没有人烟的地方,吃酸涩的果子,喝冰凉的泉水。有几次我去天合城找你,却只能感受到你断断续续的气息,要再找不到你,我真的会死的呀!贞贞,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呀!求你了,只要你救了我,不管要我如何,我都愿意。” “一边去。”顾曦贞一把又推开他蹭到手臂上的脑袋,没好气的说,“你不是回青丘了吗?为何还会在天合城?还有,白虎为何要追你不放?你最近到底做了什么?还惹上了两仪宗?” 两仪宗之前就传出九尾祸世的消息,在大面积的捕捉九尾狐妖。 这事虽然没有整出很严峻的仗势来,但顾曦贞还是知道的,两仪宗在捉九尾狐妖。 而她恰好认识一只九尾狐,只是没想到,他们要捉的,偏偏就是她认识的这只。 这算是孽缘吗? 如果可以,顾曦贞愿意以生命起誓,宁愿没有遇到过他。 “这不怪我!”提起这事,默骞胸一挺,底气十足,“这次我真的没惹祸,是两仪宗的那个炼药师的错!” “炼药师?”顾曦贞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此人的话十句有八句是忽悠人的,“炼药师能怎么你?是打的过你还是把你炼药?你可是堂堂青丘狐的东帝!别告诉我,就你这修为,还会被人陷害,抢走了内丹去炼药?” 她嗤笑,眉眼间也尽是嘲笑,是完全不相信会有这种可能性存在的。 因为自古炼药师的攻击力都不高,水木双系的术法都是被用来炼药的,因此在攻击力上会比专修强攻的水木双系术法者低一些。 而且默骞好歹是狐仙东帝,所以她不信这个世上还有人类能伤害到他。 可是她的话音才落,默骞就冲她眨巴了下眼睛,脸上的委屈更重了。 “不是吧?”顾曦贞震惊,“你真的被炼药师抢走了内丹?” 她这么一问,默骞的眼睛里就流出了两行清泪。 第98章 恨铁不成钢 “其实,只有半个。” 默骞委委屈屈的伸出一只手。 顾曦贞额头青筋直跳,“半个和一个有区别吗?” “有呀!”默骞辩解道,“要是一个都被夺去,我就不能维持原形,还召唤你了。现在只丢了半个,顶多功力受损一些,无法藏起妖气罢了。” 顾曦贞安耐住一掌打死他的冲动,弯腰一把拧住了他的脑袋,将他的脸硬生生的掰着扬起,冲他一笑。 “默骞,你是想清蒸呢?还是红烧?” 默骞眨着眼睛,对她突然的问题,很是认真的托着下巴想了想,说,“清蒸太淡,红烧太油,能不能烤?再洒些孜然,可香了。” 他说着还舔了舔嘴唇,似是饿极了。 顾曦贞拧着他脑袋的手清晰可见的颤抖,嘴角抽搐,可默骞则面露疑惑,“贞贞,你怎么了?嘴角抽搐,你该不会是面瘫了吧?” “容炫,你有刀吗?” “刀?”容炫摇头,“但把树枝削尖了,差不多。” “那麻烦你弄跟尖锐的树枝来。” “贞贞,你要树枝做什么?”默骞疑惑,“你是不是想烤野味给我吃?能不能打只野鸡来,我好久不吃野鸡了,有些嘴馋。” “吃吃吃!我现在就叫你去地狱吃个饱!” 顾曦贞接过容炫递过来的尖锐树枝,直接就往默骞身上刺下,毫不留情。 “啊——疼——贞贞,你轻点,轻点。” “我看还是直接把你杀了,交给白虎,我还能领个头功,也算是你我从认识以来,你对我最好的回报了。受死吧!” “啊啊啊——救命呀!” 默骞见她来真的,赶紧撒手,朝着容炫身后躲去。顾曦贞过来,他就把容炫推上去,一瞬间在山洞里大吵大闹起来。 “好了好了,别打了,别打了。” 容炫一开始好言劝说,前后的都不听,他知道顾曦贞是真的被气到了,才会这样对默骞,但眼下并不是可以随意打闹的时候。 所以,他深呼吸一一口气,然后大吼道,“都给我住手!谁要再动一下,我就杀了谁!” 他吼完,胸口起伏未定。 顾曦贞一顿,倒是停了下来,她一停,默骞也不躲了,也就跟着停了。 “默骞,你看看你,把他这样性子的人都气的喊打喊杀,你真的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 顾曦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倒是让容炫忽然想起自己的言辞,面色微微一红,略显不好意思,“刚才言辞过激,对不住。” “书生,你有什么好对不住的。”默骞对顾曦贞是又爱又怕,别索索的躲在容炫的身后,还不忘朝他竖起一根大拇指,“她就这副母老虎的脾气,谁也惹不得。” “可我觉得她性子挺好,只是人被逼急了,谁都会做出一些超出常理的事来。”容炫还是相信顾曦贞不是那种火爆脾气不经脑子的人,他挡在两人中央,调和了一番,才严肃道,“默骞公子给我的妖气,应该支撑不了多久,而且他的这事,应当说来话长,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寻一处安全的地方,再细细听他讲一讲前因后果?” “对对对。”默骞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双手也从紧拽着他的衣服,逐渐变成了抱住他的腰肢,脸颊紧贴着他的衣服,笑呵呵的对顾曦贞说,“容炫说的没错,你先给我整个安全的地方呗?我一定会把此事给你解释的明明白白。” “安全的地方?”顾曦贞冷笑道,“你丢了半颗内丹,无法收敛全部妖气,以我现在之能,如何保你?我看你还是乖乖跟我出去见白虎,活剥了这层狐狸皮,剩下的狐狸肉也好分给其他人尝尝。” “贞贞,你真的不爱我了。”默骞一手捂住心口的位置,眉眼一皱,眼泪就大颗大颗的往下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可疼我了。” “我呸!找你的男人去疼你,别在这里跟我扯有的没的。” 顾曦贞是真的被气的不轻,要不是看在两人万年的交情份上,她是绝对不会再帮这个丢人的狐狸的! “不要嘛!” 默骞扭捏起来,抱着容炫的腰不撒手。 容炫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不雅,他念在默骞有伤在身,不好将他硬推开,只是拍了拍他的手,温润的说,“默骞公子,可否松开容某?” 默骞眼泪一流,可怜兮兮的说,“连你也嫌弃我吗?” “这——” 顾曦贞见默骞那样子,心中就来气,换做是其他人,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但他抱着的人可是容炫,此人不能被他给污了。 所以她上前,用手中的树枝尖端刺到默骞白嫩的手背上,“放不放手?” 默骞吃痛,立刻就松了手,顾曦贞一把将容炫拉到了自己身后,警告道,“不想被他缠上,就一步不离的跟着我。” 容炫因不喜被男人这样抱着,所以对顾曦贞的做法并未有说辞,双手一握,“多谢。” “贞贞。” 默骞又惨兮兮的叫了她一声。 “你闭嘴!” 顾曦贞没好气的骂道,默骞一缩,便也闭了嘴,但一双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容炫。 容炫被他盯得十分不自然,往顾曦贞身边又挪了挪脚步,才说,“白虎长老对小猫山十分熟悉,所以此地不是合适之地。但天合城内多数为两仪宗的弟子,让默骞公子藏在天合城内,也不是长久之计,因此我觉得需要寻一处由天然灵脉聚集而成的地方,以天地灵力,自然五行之力,来暂且隐藏他身上的妖气。” “凤鸣山是个不错的地方。”顾曦贞道,“此地去凤鸣山,可以用传送阵。” “可以。待回去后,我便去两仪宗的炼药炉寻一寻可以隐藏气息的灵药,给他服下,便可暂且避开白虎长老的追查。” “不用这么麻烦,炼药我会,咱们先去凤鸣山再说。” “好。” 容炫点头,两人敲定地方,他便拿起顾曦贞手中的树枝开始画上次那个传送阵。 默骞蹲在一边,看着他画阵,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呐呐的说,“贞贞,凤鸣山就安全吗?” “为何不是?” “那晚凤鸣山顶的奇观,是你弄出来的吧?” “是又如何?” “那晚其实我也去了,追着那道光去找你。”默骞抿了抿唇,说,“可是在山顶,我看到那个炼药师在不远处盯着你,我一吓,就逃了。而且今日——” 他吸了吸鼻子,闻着空气中远近的气息,说,“他此刻也在小猫山内。他说要取我内丹炼药,却只抢走一半,剩下的一半肯定势在必得,你说我这次逃得了吗?” 他话音才落,顾曦贞尚未说话,山洞外头就传来了说话声和脚步声,急速往山洞内部进来! 第99章 调虎离山 “不好。快撤!” 顾曦贞一把抓住身边的默骞,朝着容炫画阵法的地方跳去。 同时蓄积五行之力,想要强行发动阵法,容炫见状,按住她的手,摇头道,“你现在灵力难聚,不可再妄为。我来。” “不行。”顾曦贞拍开他的手,“你不能被发现。” 她的想法很简单,容炫是无辜的,所以若以他法阵,以白虎之能,肯定会发现此事和容炫有关。 她不能拉容炫下水,所以当即强行发动,却不知身后有一双手,一把扣住他们三个,瞬间启动了阵法。 阵法精光乍现,阵中的人,在外头的追兵赶到的那一刻,消失无踪。 “又给逃了。”白虎猛剁了一下脚,气的牙痒痒的,“去给我搜,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两仪宗的弟子们纷纷往两边散去,在山洞中展开搜查,白虎站在原地,捋着呼吸直喘气。 而他身后还有一人,穿着两仪宗人人都有的常服,外罩着一件黑色斗篷,兜帽盖头遮目,却并非是弟子级别。 他站在白虎身后,忽然上前,朝着山洞中央的空地走去,在那个阵法前蹲下身,伸出了手。 他的手很白,山洞的篝火照耀着,也无法映红那双手,仿佛天山陈年不化的白雪,微微泛着一层冷意,修长且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很整齐,骨峰微冷,纤细坚忍,毫无杂质。 就这样的手,在地上的阵法上一触碰,原本暗淡的阵法,陡然间亮起了光芒。 白虎一愣,快步上前,“这是传送阵?”白虎在他身边蹲下,“可这传送阵与一般的不一样。” “这是以土系术法定制的专门传送阵法,只要有土的地方,加之灵力的掌控,便可做到随意传送。” “那这岂不是在任何地方都能行了?”白虎吃惊,但又问,“可我修习土系术法,怎会不知有这种可能性?” “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很多。” 他没有理会白虎的问题,而是一脚踏进了传送阵中。 白虎见了更加吃惊,“传送阵一旦开启,就不能再进入。” “少废话,走不走?” 他开口打断,白虎一滞,挥手对周围的弟子喊道,“都来这里,速度。” “是。” 子弟全数进入传送阵,狭小的传送阵内一下子变得有些拥挤,但有掌控之人在,所以并不难控制。 “这传送阵会将我们送到何处?” 白虎问。 “凤鸣山。” 话音落下,传送阵里的人瞬间消失,传送阵的光芒也再度暗淡。 这时,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直山鼠,穿梭到传送阵外围,沿着传送阵的阵法,一路朝前横行,将那完整的传送阵,给破坏了…… “哎哟,疼死我了,谁踹我!” 默骞一声哎哟,狗屎吃的趴在了地上,啃了一嘴巴的泥土,脑袋还撞在了坚硬的柱子上。 他呸呸呸的撑着身体坐在地上,揉着屁股,可怜兮兮的撅起嘴巴。 “贞贞,你可不可以别踹我,把我踹坏了,你会心疼的。” “白痴。” 顾曦贞翻了白眼,她倒是想踹他,可是脚还没伸出去,就有另外一只脚踢了出去。 那一脚踹的比她之前的一脚好不到哪里去,反正横死疼的都是默骞,她也乐得其所。 “我不是白痴,我只是心善。” 默骞不悦的反驳,扭捏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正想说话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在顾曦贞和容炫之间,多出来的一个人。 此人一身红色,肤如凝脂,乌发如墨,发间一根曼珠沙华的红色发簪,一双眼睛漆黑如曜石,泛着不怒而威的精光,正满眼审视的盯着他,眸色不善。 “哪里来的美人儿?”默骞从小最喜欢的是便是看尽天下美人,所以见到此人后,那骨子里的不正经,又再蠢蠢欲动了,“刚才是你救了我?” 好家伙,直接把们给省去了。 顾曦贞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把推开越走越近的默骞,转头望向厉长煜。 她知道他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乘黄的任务失败了。不过她并不在意。 “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 刚才阵法发动的那一刻,他们要去的目的地的确是凤鸣山,可待阵法的光芒消失,她才发现他们竟然来了邱山峰的竹林。 “不这样怎能甩掉追兵?”厉长煜眼皮一掀,冷沉着一张脸,问,“你到底是哪里惹上了这么一只狐妖?长相性子都如此失败!” 顾曦贞不知哪里又得罪他了,总觉得他身上蔓延着一股要杀人的冲动,就算她骗了他,那也不止于此吧? 她摇头晃去那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正色道,“他虽说是狐妖,但不会随意害人,可两仪宗的炼药师却要他的内丹炼药,此事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他是我朋友,我便会救他。但你放心,我会立刻将他送回去,不会让你为难的。” “送回去?”默骞一听,直摇头,双手很自然的抱住顾曦贞的手臂,“贞贞,我不回去。” “你闭嘴!”顾曦贞一掌打在了他的脑门上,没好气的吼道,“不回去还想留在这里被抓?你要真想死,现在就走,我绝不拦你。” “贞贞,你别这么凶嘛!我错了还不行。” 默骞嘴巴一扁,一副将哭未哭的模样,密长纤细的睫毛微微垂落,遮挡在眼前,尾端仿佛粹着晶莹。 顾曦贞一见他那样子就来气,“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整日一副受气了的蠢包样儿?” “可是你之前可最喜欢我这副样子的。” 他双眸含春,抓着顾曦贞的手臂攀爬而上,将要靠在她的肩头,撒娇一番。 只可惜,这个念头还没施行,胸口就又被人踹了一脚。 这一次,要不是容炫及时出手抱住默骞,估计他就后面的一根断竹给刺穿了胸膛。 “厉长煜,你做什么?” 顾曦贞见默骞险些被踹死,没好气的冲厉长煜质问,却被他猛地一拉,圈住了腰。 厉长煜从后面将人搂在怀中,单手勾住,直面默骞。 “本王的,谁也不准碰。” “你——” “本王不管你从哪来,和本王的贞贞是何关系。”厉长煜打断顾曦贞的话,对默骞说,“本王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本王亲自送你回去,第二,死在这里。” 顾曦贞虽不知道厉长煜哪里来的怒气了,但她只清楚一件事。 “你不能亲自送他回去。”她急急的说,“绝对不行,我一定要跟着。” 她这话,原本是为了厉长煜着想,却不知,落在厉长煜耳中,则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本王,不准。” 他突然松开搂着的顾曦贞的手,闪身朝呆愣的默骞而去,一把扣住他后背的衣服,消失在了原地,速度之快,叫顾曦贞想去追,都来不及。 “厉长煜,你不能单独去——” 第100章 压倒性的胜利 顾曦贞想要追上去,可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才跑了几步,就因气息不稳,而险些摔倒。 容炫及时将她扶住,摇头道,“你要相信王爷,一定会有办法的。你现在灵力空虚,真的不适合追赶。” “你不懂。”顾曦贞摇头,“不是我不相信他的能力,实在是那默骞,一旦和美人相处,会化身——” 她话没说完,因为容炫面露不解,而她的解释,恐怕会让他对男女之间的事产生怀疑。 所以,她顿了顿,重重的叹了口气。 “希望他能一路平安。” 顾曦贞这话是真心的祈求,因为只有她知道,平日里看着任谁都能欺负的默骞,在遇到心仪的男子之后,会露出怎样的模样。 曾经那些个仙呀妖呀魔呀的,只要被他看中,最后都愤然自杀了,因为不能承受那种羞辱,当然活下来的也有几个,只是他们都选择了孟婆汤来遗忘,最不堪回首的往事。 “你这是怎么了?” 容炫不知她心中所想,有些好奇的询问。 “我没事。”顾曦贞拍拍他的手,道,“我们先回去,找山奈,它或许有办法。” 也只有山奈可以隔空联系,只要能一路监视着默骞,他就不敢胡来。 “好。” 容炫扶着她的手,往竹林的湖边走去,可顾曦贞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对他说,“我走不动了,你去砍竹林后砍几棵树,做个筏,我们再回去。” 容炫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也没有疑问,“那你在此处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这片竹林后面就是森天大树,要做筏并不难,容炫大步离去,顾曦贞则靠在大竹子下,闭目休憩。 此刻的竹林,安静美好,湖面的水被风吹过来,撞击在竹林上,发出沙沙声,偶有鸟儿飞过,发出叽叽喳喳的声响。 金色的阳光,透过竹叶洒落在地面,斑驳里,透着五彩斑斓,令人身心气爽。 顾曦贞就那样的闭目睡着,没有看到对面那颗需要两个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大竹子后,还站着一人。 此人一身襦裙清雅,正是发现顾曦贞设局的顾夕瑶。 她一路追踪而来,尚未去小猫山,就看到了凭空出现的顾曦贞等四人,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知晓那个樱花粉衣的男子,就是白虎一直要捉的九尾狐妖。 但是碍于厉长煜也在此,她知道,自己无法战胜这些人,因此好不容易等到厉长煜带着默骞离开,只留下顾曦贞和容炫,她犹豫了一番,还是拿出了白虎给自己弟子分发的特殊通讯符咒,打算告知白虎。 “只要将师父引来,察觉此地的妖气,那么顾曦贞,你和容炫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我是一时半会拿你没办法,但只要阻止你进入两仪宗,就能阻止你承袭定国公爵位之事。今日,老天爷一连给了我两次大好的机会,就别怪妹妹我不留情面了。” 顾夕瑶紧盯着睡着的顾曦贞,侧过身,从怀中拿起一张褐色的符纸。 符纸上什么也没有写,她咬破手指,将鲜血滴落在上头。 那符纸不知是何材质,血液滴落,瞬间吸收,随后在上头浮现出一个血红色的标记来。 顾夕瑶见状,将贴近自己的额头,同时嘴里默念着需要传送的内容。 “哦呵,这就是两仪宗的符修研究出来的通讯符咒?看着普通,倒也挺方便的嘛!你说是吧?我的好妹妹。” 顾曦贞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顾夕瑶猛地睁眼,手中的符纸一松,随风飘落,顾曦贞伸手接过,放在手里细细的瞧望。 “这符纸是——”她凝望着,忽然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随即一笑,“我猜的不错,果然是土系术法。看来是和土系传送阵差不多的原理。这个东西是谁研究出来的?那人也在两仪宗吗?可否带我去认识认识?” 她过往就对这种特殊的东西十分好奇,现在也一样。 只是这种好奇,落在此刻的顾夕瑶的眼里,就成了一种特殊的存在。 她惊恐的后退,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顾曦贞,全身戒备,“你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顾曦贞一把毁了那符咒,抄着手靠在竹子上,笑道,“明明是你在监视我,你还问我做什么?难道不是该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吗?” “我、我只是刚好路过。” “哦?是吗?”顾曦贞眉眼一挑,“所以也一并刚好听到了看到了一些事吧?既然你都发现了,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她忽然伸出右手,只见亮起火苗,“不如,杀了你,如何?” 顾夕瑶见她来真的,转身就跑。 “想跑?没那么容易!” 顾曦贞闪身追了上去,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将人给拉了回来,顾夕瑶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一记雷掌朝她打去,同时朝后弯腰,躲开她挥舞过来的火焰。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迎面而来的攻击,只是顾曦贞的一招徐晃,真正的她躲在一侧,待顾夕瑶一击之后,忽然从左侧攻击,扣住了她的脖颈,将人抬起,又重重砸在了地面,屈腿压住她的丹田,阻断了她灵力的发动。 仅是一招,就将顾夕瑶制服,一如当初顾曦贞在顾府苏醒后,对打顾夕瑶一样。 顾夕瑶气息被阻,体内灵力乱窜,朝着边上吐出了一口鲜血,模样十分狼狈。 “顾曦贞,你要是敢杀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要不要去死一死?看看自己能否成为鬼?” 顾曦贞眯起眼,扣着她脖颈的手,逐渐收紧。 窒息的压迫朝着顾夕瑶袭来,她双手握住顾曦贞的手,使劲掰开,却完全敌不过她压倒性的力量,那样子,根本不像是中了毒的。 她也越发怀疑,当初凤鸣山的那一击,是否真的打中了她。 “救、救命,我、我错了,放手,求、放手。” 她不想死,最后只能拼命求饶。 “你说错了,我就要放手?”顾曦贞冷笑,“顾夕瑶,现在的主权可不在你手中,让你生还是死,都在我的一念之间。” 顾曦贞其实并没有要杀人,她还想顺着顾夕瑶这根绳,找出她幕后之人,只是今日之事比较特殊,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默骞的踪迹,也不能让厉长煜因这件事,而被人怀疑。 所以,如果有必要,她是真的会杀了顾夕瑶,以绝后患。 “要我、要我怎样,你才能相信我?我、我不会乱说的,求你、求你放了我。” 顾夕瑶强撑着一口气哀求,她还不想死,至少不想死的这般委屈。 但眼下顾曦贞现了杀意,她也知道这次凶多吉少了。 “放你?”顾曦贞冷哼一声,“我之前给过你教训,本以为你会就此乖乖听话,没想到你一路跟踪我,还对我下毒手要我死。那么我现在要你死,也是一样的道理。” “不,求求你,我——” 顾夕瑶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气息羸弱,挣扎的力道也在逐渐消退。空气的阻断,让她现在连看顾曦贞的样子都要看不清楚了。 难道,我这一次,真的要死了吗? 第101章 容炫和她的关系 据说,一个人在死之前,会看到最希望看到的人,或者事。 顾夕瑶睁着眼睛,瞳仁中的光却逐渐黯淡了下去,可她还是拼命睁着眼,想要看一看,心中所想。 只可惜,到最后,都是一片空白。 难道,她这一生所追求的,都不是心中最想要的吗? 她四肢张开,虚弱无力的直挺着,茫然的睁眼看着绽蓝色的天空,白云飘过,竹叶轻抚,静谧的美好,令人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 也许,这样也好,死了,就没什么负担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淡淡的美好。 却猛然察觉到有人踢了踢她的身体。 “没死,就起来。” 顾曦贞的声音将她彻底拉回了现实,她眨了眨眼,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在,只可惜并无那份静谧的平和。 顾曦贞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一字一句的道,“顾夕瑶,回去告诉你身后那人,要我死,就找个聪明点的。杀你,我还嫌脏了手。倘若再有下次,我会让你尝尝什么是生死不能。” 她丢下这句话,便大步朝着刚才小憩的地方走去,背对着顾夕瑶,单手一挥,竹林的竹叶忽然被一阵风刮起,朝着顾夕瑶的方向,飘落了下去,没一会儿,就将她给盖住了。 那边,容炫托着一个筏回来,并不知此地发生了什么。 顾曦贞见他走来,上前帮忙,两人一同将筏拖上了湖面,坐在筏上,朝着来时的地方,飘回去。 邱山峰的竹林再度传来沙沙声,顾夕瑶被竹叶覆盖,周身疼的使不上力气来。 刚才那一战,也让她彻底明白,自己和顾曦贞之间的差距。 她紧紧地握起了拳头,望着天空,眼中竟无一丝的愤怒,仿佛世界失去了光彩,毫无眷恋。 “这样就丧失战意了?”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的主人还很好心的替她掰开了竹叶,凑上一个小脑袋,“顾夕瑶,你也太懦弱了一点。” “是你?” 顾夕瑶盯着那人,好看的眸子里,微微聚起一层惊讶…… 这边,顾曦贞和容炫才回到厉长煜的画舫上,后脚楼尘一等人就回来了。 容炫一见,未免之前的戏码暴露,先让顾曦贞进去,自己则阻挡在楼尘一等人的面前。 “阿炫,你回来了?你看,我们抓到了什么!是赤猪!”楼尘一十分开心,“赤猪的力量不容小觑,今日抓到它,颇费了一些功夫。王爷呢?将赤猪交给他,也算是大功一件。” “王爷去替顾小姐寻药,叫我们先行回去,至于这赤猪,我看着还是先交给两仪宗。” “也行,这就走。” 楼尘一抓到了赤猪,心情十分愉悦,也一并忽略了方才容炫不在的事实。 但楼灵儿和左仟仟并不是那般好糊弄之人,但两人心思深沉,在这种情况下,也并未多言,便各自回去了。 而待画舫靠了岸边,顾曦贞直接坐着厉长煜的马车,去了凛王府。 她怀中抱着乘黄,进入凛王府后,一声不吭的就去了厉长煜的小世界。 “乘黄,联系默骞,我要见他。”她从怀中拿出了一撮金色的毛发,交给乘黄,步伐不停的朝小世界里的凉亭走去,“这里灵力充足,联系上他不难,速度。” 乘黄不知道她这么急着做什么,它还想叫她帮忙弄掉厉长煜在它胸口的恶作剧,可见顾曦贞脸色不善,也不敢多问,只好先干活。 乘黄身为上古神兽,要连接两个不在同一处的时空,很简单。放在以前,它是直接可以将顾曦贞传送过去的,只是现在灵力受损太多,它只能做到,在两者之间,架起一面镜子。 将默骞金色的毛发作为媒介,在凉亭中发动召唤,只可惜那头一直没有反应。 “主人,会不会默骞身上没有你之物,所以没办法回应?” “不会。”顾曦贞靠坐在美人靠上,单手撑着下颌,摇头,“我之物,他一直有,否则也不会召唤我去救命了。你再试试。” “哦。” 乘黄再试,可结果还是一样,那头迟迟没有反应,顾曦贞也不吭声,一双眸子盯着,里头尽是不能用言语形容的不悦。 乘黄难得的见她如此沉重的神情,又多试了几次,但结果还是一样。 “算了,别试了,是他不愿意接。”顾曦贞收起手,从美人靠上站了起来,“我累了,走。” 她大步出了小世界,站在九曲桥前,外头的天已经是夕阳西下。 子桑自她入府之后,一直在九曲桥前等候,见她出来,上前几步道,“大小姐,天色已晚,是否用膳?” “好。” 顾曦贞绝不是个为难自己的人,她猜测厉长煜应当不会中了默骞的招数,所以摸摸肚子,抱着乘黄就去用膳了。 晚膳过后,她在顾府住了下来,沐浴后,便躺在窗口的软塌上,看着外头的星空,一直到子时后,才拗不过困倦,沉沉的睡去。 然后,她便在梦中看到了默骞。 默骞坐在青丘的草地上,一身骚包的粉色,领口敞开,袒露着优美的曲线,身边美男环绕,美酒在手,好不乐乎。 “绾绾,你来啦!快坐快坐。” 他拍拍身边的软垫,招呼着她坐下。 顾曦贞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确定那是顾曦贞的手后,才朝他走了过去,坐下。 “厉长煜呢?” “他回去了。”默骞将酒盏中的酒一口饮尽,头往她身边一凑,贱兮兮的说,“怎么,害怕我对他下手?所以你才一直不停的联系我?” “所以你是故意不应的?”顾曦贞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危险的眯起了眼,“默骞,你胆子肥了!” “诶诶诶,你先别生气,不是我不应,而是你家男人不让。” 顾曦贞果然一顿,“厉长煜?” “是呀,他不让我回应,火急火燎的将我丢回了青丘,然后就走了,可惜呀可惜。”默骞盯着自己的右手,五指动了动,“我都没机会下手。我说绾绾呀,你是从哪里遇到这么个人间极品的?他长相简直太符合我的喜好了。” 他脸上尽显狐狸的骚气,也不在乎顾曦贞掐着他的脖子,色眯眯的舔了舔嘴唇。 顾曦贞嗤了一声,松开了手,挥手叫那些男狐下去,这才拿起葡萄酒,喝了一大半,摸着嘴巴说,“你最好别打他注意,否则会死的很惨。” “我知道。”默骞突然抽泣起来,顾曦贞仰头看他,不难发现他肩上和下颌处,有被打的淤青。“不过我今日进你的梦,是有要事告知你。” “关于你怎么招惹两仪宗的炼药师的?” “不仅如此。”默骞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还有那个叫做容炫的男人。” 第102章 小心 “容炫?”顾曦贞微讶,“他怎么了?” 默骞拎起一串葡萄,背靠在岑天大树上,舌头一伸一勾,就摘下了一颗葡萄入口。 “还记得,我在小猫山上召唤你吗?” “记得。” “那日,我见你迟迟不来,白虎和那个炼药师又在附近徘徊,心中焦急,便再度召唤你。我用的是你当年留给我的头发,可是招来的,却不是你,而是那个叫容炫的男人。” 顾曦贞记得,容炫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他说理由,或许要问默骞,但当时她只顾着生气,并没有想起此事。 如今再提,的确有些蹊跷。 “然后呢?” 她慢慢的拿起酒盏,再倒一杯葡萄酒,放在手中,却并未喝,而是与他并排靠坐在大树干上,望着天。 青丘的天空很美,蓝天白云,大朵大朵的,空气清晰,是十分适合修炼的地方。 早在很久之前,自青丘帝姬联姻天帝之子后,青丘狐族就被列为仙族,默骞则是与身俱来的第一只金色九尾狐,在青丘有着十分崇高的地位。 被誉为东帝。 只是这位东帝,嗜好游山玩水,不务正业,专采美貌男子,活生生败坏了青丘的风俗,但几任狐帝都拿他没办法,只好弃之不管。 回想起,也约莫是当年默骞采男子的时候,两人才意外地相遇的。 “然后。”默骞吃了几颗葡萄觉得不好吃,扔给了顾曦贞,随手拿起一只童子鸡,啃了一口的鸡肉,咀嚼着说,“之前,你在天合城内,我召唤你,用的法子和在小猫山上是一模一样的。可独独在小猫山的时候,他却有了反应。你想过原因没有?” “没有。”顾曦贞坦诚道,“我并不知他也会被召唤。” 碰了个壁,默骞有些尴尬的抹抹嘴,努力吸引她的注意力,说,“我想过原因。那是因为当时,他和你同时出现在附近,但是他身上有种东西,强过现在你的感应,所以才被我直接召唤到了眼前。” “身上有种东西?” 顾曦贞狐疑,她对容炫试探过,他就是个活生生的人类,除却天生具有五行之力外,并无其他特殊之处,这也是她会相信容炫最主要的原因。 “应该是。”默骞也不确定,“但他肯定和你有关,我指的是你身前的身体。因为我使用的是你头发,按照我们之间签订的契约,只要我召唤,那么你身体一定是第一时间接受讯息的。” 见她沉默,默骞貌似的追问,“你当初被止砚杀害后,你的身体去了何处?你可还有印象?” 他问了之后,咽了口口水,因为他当初虽没参与那件事,但后来也听说了,止砚对她的所作所为,她恨止砚,从骨子里的,这个人,也从她的徒弟,成为了她身上的逆鳞,触碰不得。 “不知道。”顾曦贞难得的没有生气,端着酒盏喝了一杯,觉得不够,又拿着酒壶咕噜咕噜灌下去不少酒,“我都死了,还记得个屁。” 默骞一噎,知道在这件事上不好多嘴,毕竟当初他也是被止砚设计了,从而未能保护她。 “但我的直觉没错,这个容炫应当和你有某种关系,也许是你的身体转世?”他说到这里,忽然眼珠子一转,笑了,“你说要真的是这样,我能不能把他给收了,反正我也很喜欢你,无奈你是女的,我下不了嘴,不过要他真是你身体的转世,成了男人,我下手就不用心理负——嗷——” 话还没说完,头顶就被暴击了一拳,疼的默骞嗷嗷直叫。 “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这里可是青丘,我是青丘东帝。”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敢对我身边人下手,就该承受后果。”顾曦贞语气不善的冲他扬了扬拳头,随后又问,“那你是怎样惹上两仪宗的炼药师的?” 她记得没错的话,两仪宗的这个炼药师,可是整个华夏大陆上,被誉为最强的炼药师。虽不知长得如何,但传言在外,总是有事实根据的。 “这个啊。”默骞突然尬笑两声,摸了摸脑袋,悄悄地往边上挪了挪屁股,“你觉得我是怎样招惹他的?” 顾曦贞眯眼瞧着他的举止,嗤之以鼻,“又美色误人?默骞,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这也不能怪我嘛!”默骞委屈的丢了鸡,抱着双腿,下巴磕在膝盖上,委委屈屈的说,“那时,我受了伤,正在疗养的时候,有追兵过来,是他救了我,对我悉心照料。怪就怪他长得美,怪不了我。” “一天到晚给自己找借口,我听的耳朵起茧子。你这样子,谁能上得了你?还在追兵来的时候,及时救了你?你怎么不想想,或许这从一开始就是对方安排的,目的就是你呀!蠢猪!” 顾曦贞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回想当年,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个扶不起的阿斗。 “反正,总之,就是——”他扬着脖子,气势十足,可最后还是低下头去,委屈扒拉,“发生了呗,你就算骂死我,它都不会改变了。” 顾曦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说,“那你有没有想过,炼药师要你的内丹做什么?自古内丹入药,不是邪术就是禁术。” “这个倒不知道。但有件事是肯定的,这也是我这次一定要找你救我的主要原因。” 他突然变得正色起来,顾曦贞也收起了凶样,伸手去拿那串绿色的葡萄,边问,“何事?” “我在两仪宗的时候,看到了止砚。” 顾曦贞的手猛地一滞,随后轻微的颤抖起来,但她还是装作不在乎的拿起了那串葡萄,摘下一颗,放进了嘴巴里。 “他还没死?” “不清楚。”默骞摇头,“我没看到他的样子,但是察觉到了他的气息。我能以整个青丘起誓,不会错的,那个气息就是他无疑。纵使他没死,也转生成了某个人,而且以他强大的术法,要保留曾经的记忆和力量并不难。更何况——”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顾曦贞又吃了个葡萄,嚼着问,“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当初你死后,我是真的没有找到你的身体。前段时间,我听闻葬魂盒出现。不管那是真是假,一旦再传出葬魂盒,都足以验证一件事。” 他盯着顾曦贞的黑眸,十分严肃认真的说,“和你的身体有关。” 顾曦贞神情一凛,没有说话。 “葬魂盒制作,需要你的血。我还听山奈说,你魂体漂浮在凤鸣山的时候,是被一股力道拽入如今的躯体内的,这是为何,你可有想过?” 顾曦贞继续沉默不语,默骞却突然朝她伸出了手,掌心覆盖在她的胸口衣服上,一字一句的道,“还有,在这里,你的这具身体里,我发现了一道禁制。” 第103章 谢谢你 默骞之后说了什么,顾曦贞都没有听清楚。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复活,只是一场意外的巧合,却没有想到,事实并非如此。 有人在计划她的复活。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是从前那个横行的五行老祖了,要她复活的意义在何处? 是为了让她找到止砚,杀之报仇?还是要她重回当年的巅峰? 她不知道,然后在梦境中回到了现实。 睁开眼,外头的天,还没有亮,脑子里全是默骞带给她的信息,让她不禁怀疑,默骞一下子告诉她这么多,是否也是他人的一场算计。 从最早他被追杀开始,到夺取内丹炼药,到无处躲藏找她帮忙。 而知道默骞与她关系的人,就只有止砚。 如果她现在的复活,当真是止砚一手策划,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也许这一切都得从两仪宗的炼药师入手调查。 她打定主意,便翻过身想要起床吹吹夜风,缓解一下堆满消息的脑袋,却发现腰上横着一只手。 顺着那手往身边望去,是厉长煜熟睡的侧颜。 他侧着身,抱着她,呼吸均匀,面色有些微微发白,应当是来回青丘到此耗费灵力造成的。 她盯着这样的他,忽然觉得有些心疼。 “原本该送他回去的是我。”她伸出手,慢慢的摸上他的脸颊,低声道,“这次辛苦你了。” 厉长煜没有睁眼,因为他真的很累,从这里去青丘,来回数个时辰,耗费的灵力难以想象,更何况他体内的光蛊,只是暂时压制,并未解开。 只是这些,他不想告诉她,让她平白无故的担忧。 只要能够这样抱着她不撒手,对他就知足了。 翌日一早,顾曦贞早早醒来,见厉长煜还在睡着,便不打扰他的悄悄起床梳洗。 子桑早就对两人的言行司空见惯了,见顾曦贞从王爷的房中出来,便命人将早膳端上桌,供她食用。 顾曦贞正坐着用膳,没多久,就有人来报,说容炫在外,想要见她。 “一大早,上王府见女主人,他清楚避嫌二字怎么写吗?” 顾曦贞还没开口叫人进来,就被起床的厉长煜给打断了,他挥手让人去赶人,自己则大步走到顾曦贞身边坐下。 “贞贞,昨晚睡得可好?” 顾曦贞望了他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容炫来见我,肯定有事,你一大早发什么脾气,让他进来不行?” “不行。”厉长煜脸色瞬间一变,拿起碗筷,道,“这里是本王的府邸,本王不让进,就是不让进。” “你!”顾曦贞无语,只好放下筷子,站起了身,“那我出去见他总可以了吧?” “你真去?” 厉长煜挑眉看她。 “不然呢?” 顾曦贞见他不语,便转身而去,却被厉长煜一把拉住,“不准去。” “厉长煜,你一大清早的,闹什么变扭!” “你昨日才被袭击受了重伤,一夜就活蹦乱跳,传出去叫本王颜面何存?”他将人拉在自己身边坐下,回头对子桑说,“去把他叫进来。” “是。” 子桑转身去叫人,厉长煜则夹了一筷子小菜放在她的粥碗里,“吃这个,味道不错。” 顾曦贞盯着碗里的小菜,觉得自己错怪他了,明明他给她安排好了一切,可她却并非完全相信此人。 昨日也一样,若非他及时赶到,他们肯定会被白虎发现,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最严重的的就是她再也无法进入两仪宗。 不进两仪宗,她就没办法参加之后的定国公测试,完成不了这具身体宿主的遗愿。 思及此,她拿起筷子,给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小菜给他,随后捧着碗,低低的说,“谢谢你。” “你说什么?”厉长煜追问,顾曦贞不语,他分明听到了,还是不肯放过她,想要在听一次,朝她侧身靠近,“你再说一遍,我真的没听清楚。” “没听清楚就算了,反正我不会再说了。” 顾曦贞眼神闪躲,低头喝粥,不想理他。 但厉长煜并没有就此放过她,看着她脸颊泛起的微红,嘴角的笑就忍不住弯起。 “真不再说了?” “不说。” 顾曦贞打定主意不说。 “那换我说了。”厉长煜眼中带着玩味,突然朝外头大声道,“贞贞对本王说谢谢了,贞贞对本王说——” 顾曦贞没想到他会这样招摇的炫耀,心怦怦直跳,随即起身朝他扑进。 “不准说,不准喊!” 她一边叫他闭嘴,一边伸手去捂他的嘴巴,却冷不防被矮凳绊了一跤,身子不稳的朝前栽倒,直接摔进了他的怀中。 啵的一声,唇瓣触碰到柔软的面颊,心紧跟着一颤,随即快速晃动起来。 两人均是一怔,但厉长煜反应最快,他被亲了右脸颊,却没把人推开,而是朝她慢慢的转过脸去。 顾曦贞尚未反应过来,唇瓣就顺着他的脸颊,一路朝着他的唇瓣靠近。 就差那么一根手指宽的距离要亲上的时候,子桑带着容炫到达了花厅。 “王爷,容大人带到。” 子桑没有看清楚屋内发生的事,只是在外禀告。 他的声音像一盆冷水,直浇灌在顾曦贞身上,瞬间清醒,她忙从厉长煜身上爬起来,却被他长手一捞,架坐在了他的腿上,上身被抱住,限制了行动。 “你干嘛?容炫来了。” “你受伤就该有受伤的样子,不抱着,难道还让你一个人坐着?”厉长煜没好气的说,“叫他进来。” 不多时,容炫就从外头进来,他看到里头两人的姿势,脸上并无任何情绪波动,作揖行礼,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 “王爷,容某今日是来找顾小姐的,这里有封信,是他人寄到我府中,但确实给顾小姐的信。我看着信上写着加急二字,便立刻送了过来。” “给我的信?”顾曦贞惊讶,“谁会给我信?” “不知。” 他将信递了上去,厉长煜接过,打开了信。里面却什么都没有写,一片空白。 “什么也没有?” 顾曦贞翻阅着那薄薄的纸,满眼疑惑。 “并不是。” 厉长煜说着,将信封口朝下,从信封里,掉出来一样东西。 一枚只有一半曼珠沙华的干花。 黑色的曼珠沙华。 顾曦贞见到,漆黑的瞳仁骤然紧缩,一口气梗在喉间,进出艰难。 是,他真的回来了! 第104章 开学 自那日收到了信之后,顾曦贞便再未出过门。 众人皆以为她那日游湖受了重伤,这些时日在养伤罢了,可只有乘黄知道,这段时日,她一直把自己关在厉长煜的小世界里,从未出来。 厉长煜也不去看她,只叫乘黄莫要随意进出,至于其他,便什么都不说不问。 时日一久,乘黄也就放弃了,只是时不时会盯着顾曦贞放在房中的那封信中的半朵曼珠沙华,叹气。 因为它在初遇顾曦贞的时候,见过那半朵黑色的曼珠沙华。 黑,并非是墨汁的那种黑,而是血液干涸之后的黑红色,手指一碰,就会流出红色的鲜血。 顾曦贞从未告诉过它这到底是什么,但它却知道,这是她逆鳞的一部分。 “所以,你是不是和她徒弟有关系?”乘黄盯着那半朵花,喃喃自语,“如果真的是,为何你还要出现?还要来找她?你难道不知道当年你把她害的有多惨?” 其实,乘黄当初遇到顾曦贞的时候,并不知道她就是五行老祖夏绾,但它听闻过夏绾被杀的事,所以知道夏绾被害有多惨烈。 后来知道了她的身份,就对这个徒弟止砚,也愈发的不待见了。 只是那个时候,止砚早就失踪,夏绾也早就死了。 如今,她重生,它以为她可以重活一世,简单快乐,没想到一开始的猜测,竟成了真实。 “你,为什么要回来?” 乘黄重重的叹了口气,蹲坐在窗口,看着水中阁楼的方向,单手撑着下颌,一脸忧愁。 “风雨欲来,这久违的平静终究是要散了。” 它唉声连连,就这样又过了数日,便到了九月初一,两仪宗开学的当日。 按照两仪宗的规矩,每个新生入学,都是需要独自登上南山的两仪宗的。 可是,这次两仪宗招的四位学子都带着特殊,所以,早在开学前两日,两仪宗就派发了消息,开学当日,会有马车,接送入宗。 卯末辰初,一辆带有两仪宗宗徽的马车出现在凛王府前,赶车的是一位男子,长相普通,在他的脸上画着宗徽。 正是两仪宗宗主以符咒幻化的纸人。 “吾乃两仪宗,接新生顾曦贞入学,请速速启程出发。” 纸人并未进入凛王府,只是对着凛王府的大门,以正常的音调说这话,可这声音却能够透重重院门,传入才从阁楼出来的顾曦贞的耳中。 “主人,时辰到了,两仪宗来接人了。” 顾曦贞一身白色学服,黑发一把束起,以白色发带固定,乌发垂落后背,直达腰间,腰间的腰带也是纯白,并非两仪宗的七种颜色。 “嗯。”她点点头,弯腰点住乘黄的眉心,“这次就先委屈你了。” 她话音落下,乘黄就逐渐缩小,随后变成一个仅有半根拇指大小的挂件。 她从兜里拿出一根红绳,红绳自动穿过挂件的腰际,缠绕,随后变成一串手链,绕在了她的左手腕。 “这红绳是我用小世界里的灵力凝聚而成的,里面藏匿五行之力,你好好待着。” “多谢主人。”乘黄的声音缓缓传来,那红绳上的挂坠也开始闪烁着微光,“可是主人,为何要这样做?” “两仪宗未知的事太多,我不想打草惊蛇,所以这次需要你在暗。委屈你了。” “没事,为主人办事是我的荣幸。” 乘黄应后,不再吱声,那光芒也随之暗淡,远远看去,只是一个动物模样的小挂坠,藏在衣袖中,并不引人。 做完这一切后,顾曦贞才朝着大门口走去。 一直到接近大门口的时候,她才看到厉长煜在等她,见她过来,他弯眸一笑,“贞贞。” 顾曦贞停下脚步,乖乖的叫了声,“大伯父。” “都说了不准叫这个。”厉长煜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脸颊,扯出一块肉,纠正道,“叫我长煜。” “厉长煜。” “不带姓。” “王爷。” “叫长煜。” “叫长煜。”顾曦贞肩一耸,脑袋一歪,补充道,“我叫了。” “贞贞。”厉长煜气笑,左手也掐住她的面颊,俯身与她平视,“你是故意的吧?” “明知故问。”她一把拉开他的手,揉着被捏疼的脸颊,含糊不清的说,“时辰到了,我要走了。” “贞贞。” 厉长煜忽然一把抱住了她,这举动像极了久别,弄得顾曦贞莫名其妙。 “你干嘛?” “我舍不得你。” “啊?”她更加狐疑,“我只是去两仪宗入学,又不是去赴死。你身为尊主,不是可以时常看到吗?” “那不一样。”厉长煜更加拥紧了她,将脸埋在她的颈间,“去了那里,就不能与你一同吃穿住行。” 顾曦贞无语,“我们本就不该一起吃穿住行。” 厉长煜辩驳,“谁说的,你是本王的,就可以。” “行了。”顾曦贞不想与他废话,因为外头已经第三次传来了催促,她拍拍他的背,安抚道,“大不了,有时间,便与你一同用膳。” “就等你这句话。”厉长煜立刻眉开眼笑,他抬起头,盯着顾曦贞,眼睛里像是落进了夜晚星辰一样,闪耀,“走吧,时间不早了,今日我不能送你入学,但我会在宗内等你。” “好。” 顾曦贞点头,松开他,便往前走去,可尚未走出两步,就又被他从后面给搂住了。 “厉长煜!” “贞贞。”厉长煜紧紧地抱着她,忽然音色变得极为严肃,“入学第一步,是要测试灵力值。” 顾曦贞一顿,尚未反应过来,他就放开了她,然后试了试眼角,似是有泪一般,十分不舍的说,“贞贞,你要想我哦。” 仅是一句话,就将顾曦贞拉回了现实,她狠狠地憋了他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出了王府,上了两仪宗的马车。 马车一路前行,以风行朝着南山驶去。 “以符幻化马车与车夫。”顾曦贞掀开帘子,瞧着外头一一闪过的景色,嘴角弯了弯,“看来两仪宗的符修甚是厉害。” 她啧啧赞道,环视着幻化出来的马车内部,正赞着这马车幻化的精美绝伦之时,忽然在马车壁上,发现了一行字——夏绾,欢迎你的到来。 她的身体猛地僵住,一如之前的半朵黑色曼珠沙华带来的震惊。 “你——” 她颤抖的手伸向马车壁上的字,似是想一把抓住,却不知当手碰触马车壁后,那里竟然融化了。 黑色的漩涡在逐渐扩大,一股强大的吸力缠绕住她的手腕,将人一下子吞入了黑暗的深渊。 顾曦贞想要反抗,却连一点力气都散发不出,一直到被完全吞噬,外头赶车的纸人车夫都没有发现。 马车仍旧一路朝着前方的两仪宗驶去。 第105章 留了一手 顾曦贞被那股黑暗包裹,不知那黑色到底是什么东西,从缠住手腕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失去了力气,任由黑暗将她缠绕,吞噬。 那些黑色,虽如影子一样,触之即散,却又坚韧紧缠,但归根结底就与水雾是一个道理。 所以要想破除,用土系术法是最合适的。 “这样就想捆住我?没那么容易。”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中泛起红黑色的光辉,紧接着“砰”的一声,黑色的包裹中,陡然亮起一抹刺目的红光,将黑色从内部迸裂,击碎。 同时在周身形成一个保护障,将顾曦贞稳稳地保护在内,不受伤害。 面前黑色散去,光亮逐渐渗透进来,也一并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顾曦贞眨了眨眼睛,逐渐适应这光亮,随后双脚落地,散去了周身的保护障。 “嘿,真的只用火系?” 有人在边上嘟囔了一声,顾曦贞侧目,就看到陆九柠坐在首座,对她盈盈微笑。 这里是两仪宗的灵力测试堂,首座坐着陆九柠和厉长煜,周围站着除青龙之外的三位长老,而她身边还站着一男一女,正是新弟子尚鬼卿和瞳。 “朱雀。” 陆九柠唤了一声,朱雀长老会意,持笔在面前的纸上做了记录。 “新弟子顾曦贞,灵力属性火系,灵力值满格。下一个。” 他这么一说,顾曦贞就退到边上站着,她知道下一个人肯定是奚音,因为这里只有她一人尚未出现。 幸好在破除那黑色牢笼的时候,她想起了厉长煜最后在她耳边说的话,两仪宗入学第一步,灵力值测试。 在修真界大家都知道,灵力值的测定,测的只是同系灵力值的高低。 可若仅仅是这样,厉长煜肯定不会提醒她,但他还是说了,就代表两仪宗的灵力值测试,并不单单包括这个。 所以在破除那黑色牢笼的时候,她转用了更耗费灵力的火系术法。 只因,她当初在两仪宗内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只是火系灵力者。 若那次,不是陆九柠的心血来潮的询问,那这次也应该是他故意的。 想到这里,她转头朝着陆九柠望去,岂料他也正在看这边,还很心情好的冲她摆手微笑。 顾曦贞没有理他,只是心中忽然疑惑,陆九柠为何就确定她尚有其他五行之力的?他几次三番的想要逼她,又是何故? “新弟子奚音,灵力属性水系,灵力值满格。”朱雀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宗主,尊主,到此,新弟子的灵力值测试全部结束。” “好,很好。”陆九柠将手中的折扇一收,左手搭在扶手上,身子微微前倾,说,“诸位,欢迎大家入学两仪宗,今后各位定要在宗内好好学习,锄强扶弱,斩妖除魔,保护天璃国安危。” “弟子谨记在心,定不忘初心,守卫天璃国。” 顾曦贞见其余三人一并拱手作揖,也只好跟着一起说,但她总觉得这口号有些像邪门歪道的宣誓。 陆九柠见状,甚是满意。 “那接下来,基于你们四人的特殊,一并以二级橙字级弟子入学。” 此言一出,站在大殿外头的所有弟子纷纷唏嘘,因为自古以来,除却同时拥有三系五行之力者能够直接晋升二级弟子以来,没有一个三系以下的子弟有这样的殊荣的。 陆九柠打开折扇,听着外头的议论纷纷,似乎对自己的决定十分满意,紧接着又爆出了一句。 “另,基于数日前,在盛阳湖上,捉拿赤猪有功,因此将三级黄字级弟子,楼尘一,楼灵儿,顾夕瑶一并晋升二级弟子。再有年中获胜者,容炫,左仟仟。请几人入内。” 若说刚才新弟子晋升二级已经令人唏嘘不已,那么这三人的晋升更是令议论声不断。 有人觉得不公平,因为赤猪虽然难打,但毕竟不是什么稀有品种,仅因此就晋升,着实不公平。 可两仪宗长老都未有抗议,他们再怎样觉得不公平,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 很快,楼尘一等五人步入殿内,屈膝跪地,“弟子一定谨记两仪宗宗旨,锄强扶弱,斩妖除魔,保佑天璃国安危,不辜负宗主、尊主,以及各位长老的厚爱。” “嗯。”陆九柠十分满意的点点头,“你等几人,晋升后仍要继续努力。” “是。” 之前虽说是三级弟子,但三级弟子之多,虽为入门子弟,但是所学完全不如一级与二级,长老只会将真正的所学交给一级弟子。 但只要晋升到二级弟子后,所学就会更多,在两仪宗的地位也与之前截然不同。 “至于你们四人。”陆九柠扇子点着新弟子,忽然转身对一声不吭的厉长煜说,“我原本想让他们一人拜一位长老为师,可无奈青龙尚在闭关不出,她那性子我也不好做决,你觉得该如何安排?” 青龙尚未出关? 顾曦贞听到陆九柠的话,有些惊讶。 她早前听厉长煜说过,青龙自从赵三箐的事后,从赵家回来就闭关了,却未曾想到她至今未出。 “那她便不作数。”厉长煜扫视众人,面无表情,冷冷开口,“由长老进行选择,要几个随意,若遇到都心仪者,便让弟子反选。” “那若是无人选择那名弟子呢?” “那便不入我两仪宗。” “不入?”陆九柠面露惊讶,以扇子挡住眼睛下方,露出一双黑眸,带着丝丝玩味,“这个有意思,从未有弟子无人要就被逐出去的先例,好,甚好,就按这么办。” 此言一出,容炫等几人也纷纷惊讶,因为从两仪宗创造以来,一直都是师父选弟子,即便师父没看中的,但那弟子依旧可以待在两仪宗,以门外弟子的身份进行战斗,只要能够成功挤进绿级别弟子,便可以二次拜师。 今日这举动,反其道而行之,一时间外头那些人都纷纷伸长脖子,想看看这四人中,谁会成为才入学就被逐出的弟子。 更有人以此设立的赌局,而从之前的初见来看,押顾曦贞的人,非常的多,只因她尚未入学就得罪了青龙长老,而朱雀与青龙又是关系最好的,肯定不会让顾曦贞好过。 “我先来。”朱雀首当其冲,伸手一指顾曦贞身边的尚鬼卿和瞳,“我选他们两个。火系术法,与我本命相同。” “喂,朱雀,做人可不能有你这么贪心,一下子就选两个,那我们怎么办?”白虎摇头,闪身到尚鬼卿身边,道,“这个孩子,可是单火系,火乃五行中的强攻第一,这么好的苗子,我可不能给你了。你有那个小娃娃就行了。” “白老头,你这是要与我争?” “争?”他摸着胡须笑道,“没这回事,我这是抢。” 他说完就一拉拉住尚鬼卿的手,瞬间消失在了殿内,只留下苍劲有力的声音,“人,我就带走了,剩下的就给你了,哈哈哈……” 第106章 被舍弃的那一个 “你个死老虎,竟然明抢!” 朱雀气的牙痒痒的,毕竟在尚鬼卿和瞳之前,他更看重的是单系的尚鬼卿,却被白虎捷足先登。 正气愤时,他瞧见一边的玄武上前走到瞳的身边,当即便闪身过去,一把拽过了瞳,到自己的身后。 “玄武,你也要跟我抢吗?” 玄武一愣,摇了摇头,温润的说,“我不选她。” “那你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选弟子。” “那你选你的,别盯着我的看。我可是已经选好了。” 朱雀属性火,性格火爆,和青龙的冷酷无情有的一拼。反观玄武,长得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说话也是温温润润的,丝毫看不出是戒律堂的主事。 他走到两位新女弟子面前,对其中一位,伸出手,微微一笑,“我乃戒律堂的玄武,不知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弟子?” 他语气温柔,举止有礼,相对于朱雀和白虎的直接抢人,是给足了一个新弟子最大的尊重。 “嘿。有意思。” 陆九柠以扇面遮面,轻笑,眼睛似有似无的看了眼身边的厉长煜,乔装很在意的问,“你说玄武为何选她?” “不知。” 厉长煜回了二字,对此不予评论。 但他不问,却有人会问。 朱雀便是那第一人。 “玄武,你是不是傻?你主修水系,竟然选一个火系做你的弟子?放着水系的不闻不问?” 不仅是朱雀有疑问,被选中的人也同样有疑问。 顾曦贞盯着面前那只白皙的手掌,心中很是疑惑。 玄武,身为上古神兽之一,亦称作玄冥,居于北海,为水神,以他主修的水系术法来说,最适合的弟子应该是同为水系的奚音才对。 为何他会舍弃奚音,选择她? “你愿不愿意?” 玄武不管朱雀,固执的盯着顾曦贞,追问。 顾曦贞有些犹豫,其实若真的考虑到五行术法的根源,她最想跟着的人其实是朱雀。 朱雀虽不是凤凰一族,却天生拥有火系之力,可浴火重生,接引亡魂。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顾曦贞虽然可同时使用五行之力,但到底最本命主修的是火系,跟着朱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可现在,朱雀选择了瞳,玄武却选择了她。 她略有沉默,却也知道,若是错失了这个机会,是真的会被逐出两仪宗的,那么为这具宿主的心愿就无法完成。 因此,她在最后,朝着玄武伸出了手。 “玄武,我劝你想清楚,奚音她可是吞下了冰夷之灵的唯一人。只要加以栽培,水系之法不可估量,他日定能够成为水系第一人。” “冰夷之灵?” 顾曦贞惊讶,冰夷乃黄河水神,亦为河伯。当年其陨落之后,曾留下了三分之一的灵核于人世间,落在了凤鸣山下。 曾有很多习水系术法者,想要将其吞噬,壮大自己,只可惜没有人可以承受那灵核带来的灵力,纷纷爆体而亡。 所以当年顾曦贞路过此地时,曾将其封在了凤鸣村的一处泉水下,这才减少了纷争。没想到时过境迁,那三分之一的灵核竟然被这么一个小丫头给吃了。 怪不得她一挥之下,便能治好她额头的伤,原来是冰夷之力。 若这就是此人的特殊之处,那么其他二人又有何特殊? 一瞬间,顾曦贞对这几个人,有了些许的兴趣。 “但迟了。”玄武不顾朱雀的劝说,将顾曦贞往身边一拉,对着奚音微微歉意,“抱歉。” 奚音呆呆的看着他,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 “既然已经选择完毕,那么——”厉长煜忽然出声,叫了奚音的名字,“即刻将奚音逐出两仪宗。” 此言一出,人群中更是议论纷纷,因为谁也没想到奚音会是最后没有被选上的人。 一时间,外头喧闹声大响,直传到了里面。 奚音抬头看向首座,一双清眸,续满了泪水,眼睛一眨,两行清泪落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求尊主开恩,奚音好不容易才有了进两仪宗的机会,万万不想就此离去,还请尊主给奚音一个机会,奚音一定会努力学习提升自己,报效两仪宗,求尊主莫要将奚音赶出去,求尊主——” 她一遍遍的重复着,在地上更是磕头不断,很快柔嫩的皮肤上就磕破了皮,但她还是没有停下,身子颤抖明显,十分的恐慌与害怕。 可这一幕落在厉长煜眼中,却只是过眼云烟,他仍旧面无表情,神色凛冽,道,“本尊金口玉言,无从更改,更何况,这是宗主也同意的择法,若是随意更改,还有何威信可言?” “喂喂喂,你可真狠心呐,明明是你做的决定。”陆九柠侧着身子,靠近他那侧,眨眨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嘟囔着说“更何况,玄武不要她,或许其他人会要呢?” “尊主。”他话音才落,朱雀就上前一步,拱手道,“我瞧这孩子天赋异禀,水系术法纯厚无杂,赶出两仪宗,着实可惜,不如将她交给我,我虽不主攻水系,但教导她尚无问题。” “是呀,尊主,就给奚音师妹一次——” 楼尘一突然上前求情,却被楼灵儿给拉住。楼灵儿冲他摇摇头,这种情况下,不是他们能够随意插嘴的。 楼尘一一噎,只好闭嘴。 “朱雀。”厉长煜单手搭在扶手上,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眉眼一抬,眸中尽显冷意,“你方才说,你已经选好了。现在反悔,是要当着众学子的面,失了自己的根本吗?” “我——” 朱雀愣住,他方才的确说了他已经选好了,是因为笃定玄武会选择奚音,那么这样一来,被赶走的就是顾曦贞了。 可万万没想到,玄武竟然会弃水选火。 他抬眸看着面无表情的厉长煜,忽然之间明白了一件事。 抿了抿唇,他低头看了眼身边扔在恳求的奚音,遗憾的叹了口气。 一时间,殿中无人在相帮,厉长煜转头,对陆九柠说,“宗主,下令吧!” 他轻轻的一句,云淡风轻,是丝毫不将奚音的可怜放在眼中。 “那好吧!”陆九柠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折扇一收,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介于奚音无人选择为徒,那么本座宣布,将奚音——” “等一下!” 就在陆九柠宣布之际,外头有个声音陡然闯了进来,伴随着一阵紫色的光芒,有人在殿中现了身。 第107章 要人 “宗主,尊主,两位长老。” 来人弯腰行礼,一身素白学服,黑发束起,以一根红色发带固定,腰间同色系的红色腰带裹身,将纤弱的腰肢,勾勒的曲线有度。 他身形颀长,长得干干净净,左眼角下有一颗泪痣,是红色的,说话的时候,左脸颊还有一个酒窝。 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温润儒雅,翩翩贵公子。 “叙白,你怎么来了?可是楚砚那边有什么事?” 陆九柠见到他出现,不免有些好奇。 叙白身为两仪宗的二师兄,一级弟子排行第二,拥有木火土三系之力,乃炼药师楚砚的唯一弟子。 平日里,除了宗内的一些必不可少的事之外,他还负责照顾楚砚的生活起居,因此有特例,除非有必要,否则可以不参加任何聚集性的事。 就拿今日的情况来说,他不出现,很正常。 可是他非但出现了,还在陆九柠宣布的时候,做出了阻止。 “回宗主的话,是家师命弟子来寻一人,作为师父的第二个关门弟子。” 此言一出,惊讶之声,完全盖过了刚才的事,因为两仪宗上到所有弟子,下到打杂的都知道,一向脾气性格古怪的炼药师楚砚,除了叙白之外,是谁都没办法入他的眼的。 曾经有几个女弟子想要拜他为师,在小青峰上足足等了一个月,风吹日晒的恳求,可最后炼药出关的楚砚,直接将人丢进了炼药炉。 若非宗主及时阻止,恐怕那几个女弟子就命丧黄泉了。 也因那次之后,那些垂涎楚砚美貌,想要拜师的人,就渐渐地少了,到现在几乎没有了。 好在他本人也并不想要徒弟,一个叙白就够了。 可现在却传出来,他又要收徒? 这岂不是天下奇观吗? 一时间,人人都往殿内大门靠近,想看看被楚砚看上的人,究竟是谁。 “他要招弟子?” 陆九柠吃了一惊。 “正是。” 叙白点头。 “那他所要何人?” 叙白伸出右手,在殿内的其中一人身上一指,“她。” 众人的视线纷纷顺着他的手望去,那指尖所对准的人,正是顾曦贞无疑。 “怎么又是她?” “就是呀,她到底给长老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连楚长老都要她?” “我觉得她长得就像个狐狸精,竟然让玄武长老选了她,现在楚长老又要她,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可我觉得,她是命好呀!宗内弟子那么多,每年依旧有很多人想要上小青峰拜楚长老为师,却无人能成。可她能被楚长老看中,是人家有能力在,你们酸什么?” “她有能力?呵——”有人笑道,“还不是靠着尊主和她的那一点点亲戚关系?一个单火系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宗内大把皆是。” …… 一时间,外头的议论声直接传了进来,殿内却相反的,安静的非常。 厉长煜不说话,盯着叙白,似乎是在考虑什么。陆九柠与他不同,他喜欢问问题,尤其是关于楚砚的问题。 “为何楚砚要收她为徒?” “此事弟子不清楚,但她是师父指名的。还请宗主和尊主同意,让弟子将人带回去。” “那为何他不亲自来?” “这样可麻烦了呢!”陆九柠眉头一拧,面露为难,“就在刚才,玄武选中了她,现下楚砚也要,这可怎么办?” 他抿了抿唇,似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便侧身靠近厉长煜,大半个身子都趴在两人之间的案几上。 “你说,该怎么办?一边是一眼看中顾曦贞的玄武,一边是千年难开口要人的楚砚,这,怎么选?” 厉长煜侧撑着身体,斜倚在宽大的椅子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叙白,忽而问,“要人,他为何不来?” “师父需要炼制一味药,十分紧急,因此方才已经闭关,特意交代弟子将此事办妥。”叙白顿了顿说,“尊主,您该知道家师那脾气,看中了就绝不会撒手,而且他难得开口一次,不如便遂了其愿。” 厉长煜闻言不吭声,陆九柠却装模作样的重新坐下,端起手边的茶杯,咳嗽一声,随后低头喝茶。 朱雀立刻上前,站在奚音身边,趁热打铁的说,“尊主,既然楚砚看中了顾曦贞,便将顾曦贞给他就是。而这孩子,可是冰夷之灵唯一人,千年难遇,我想玄武必定也是看上了,只是他碍于门中弟子太多,自己事情又繁杂,怕无暇顾及,才会只选了一人。若是将奚音就此给他,便是太好不过了。” “嗯。”陆九柠抬手擦去沾染在唇瓣上的水迹,单手端着茶杯,重重的点了点头,“本座觉得朱雀的想法不错,玄武,你是否是这么想的?” 玄武忽然被点名,眼神一动,抬眼朝上看去。 陆九柠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厉长煜一双眸子清冷无情,最后闭上了眼睛。 “如朱雀所言,既然楚砚看中顾曦贞,那我就割爱。” “如此甚好,也避免了这么好的苗子被赶出两仪宗被其他宗门挖去。”陆九柠将杯子往案几上一放,面带微笑的看着厉长煜,“尊主,觉得呢?” 厉长煜睁眼,仍旧面无表情,“既然楚砚开口,此事就这么定。” “多谢尊主。”叙白一喜,走到顾曦贞面前站定,“曦贞师妹,请随我去小青峰。” 顾曦贞抿着唇,看了眼厉长煜,见他并未看向这边,便冲着叙白点了点头。 “把手给我。” 叙白朝她伸出手,她放了上去,随后两人周身亮起一圈紫色的光芒,将两人包裹,瞬间消失在了殿内。 “哎呀,竟然这么急着就走了。”陆九柠道,“接下来,可是有受封带仪式呢!” “之后命人送去便是。” “行吧!”他勾了勾唇,对地上的奚音说,“你也起来吧!以后玄武便是你师父,记得要在两仪宗内好好学习。” “弟子谨记。” 奚音从地上爬起来,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站到了玄武身后。 接下来便是受封带仪式,几名新生以及五名黄字级弟子,纷纷摘下黄色的发带和腰带,换上了橙色,正式成为二级弟子。 可谁也没有看到,一声不吭的奚音站在最后,水汪汪的黑色瞳仁里,每每看向厉长煜的时候,都充满了杀气。 第108章 小青峰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顾曦贞就在小青峰上落了地。 小青峰乃是两仪宗大殿后面的一处单独劈开的山峰,很大,常年绿意葱葱,灵力充足,且与两仪宗大殿之内,还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除非知道方向,否则在两仪宗内,是看不到小青峰的。 这也是当初顾曦贞眺望两仪宗的时候,没有发现小青峰的缘故。 但在小青峰上,却可以将两仪宗的一切尽收眼底。 “曦贞师妹,以后这里就是你修行的地方。我叫叙白,两仪宗弟子,排行第二,平日里除却负责一些简单的事务外,便是照顾师父的起居。” “你师父就是整个华夏大陆最强炼药师?” “是。不过不是我师父,是咱们的师父。以后呀,你就是我师妹。师父闭关的时候,我会教导你基本的修行。” “哦。”顾曦贞点头,随即又问,“可是师父为何要收我为徒?我之前从未见过他,更不知他长得何模样。且炼药师需具备木火双系,可我只是单火系,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成为他的徒弟?” 她虽是虚心请教,却是一种试探。 刚才在灵力测试堂中,她可以猜到玄武为何弃奚音,选择她。 若说这是一早就安排好的拜师,那么楚砚现在来掺一脚,又是谁的安排? 而且她清楚地记得默骞说过,此人在凤鸣山上盯过她,他还拿了默骞的半颗内丹,如今找上她做徒弟,此事应当不是正好想收徒弟这么简单。 其中,必然有猫腻。 “这个我并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师父从很早之前就关注过你。也许是你从一个人人口中的天生废材,一夜之间成为五行之力者,这点让师父起了兴趣吧!反正既然选中了你,定是他老人家几番斟酌后的结果。你就安心的待下。待师父出关后,再进行拜师仪式。” “那师父何时出来?会不会要很久?我听闻,闭关炼药炼制的都是极其难寻之物,师父是不是寻到了仙石仙药,才会突然闭关炼药?” “仙石仙药倒也谈不上,只是得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宝物罢了。此次的确比较急,否则去测试堂要人该是师父亲自去。不过既然发生了,也没办法,你且安心的待着,待师父出来,我必第一时间带你去见师父,可好?” “好。”顾曦贞冲他甜甜一笑,“以后,便麻烦师兄照顾了。” “无妨,反正平日里也要照顾师父,多你一个不多。”叙白微微一笑,脸颊的酒窝就更明显了,“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再熟悉一下小青峰。” “好。” 顾曦贞跟在他身后,这个叙白给人一种很舒心的感觉,和容炫给她的感觉差不多,并不让人讨厌。 而且,她原本就想在入学两仪宗后接触一下这个炼药师,现在得来全不费,不管对方寻上她的目的究竟为何,既然来了,便是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便是了。 “小青峰由三座小峰组成,最后面的那块,树木众多,灵气充足,有诸多师父栽培的灵花灵草,再往深处,有一处结界,结界那头锁着好些凶猛的妖兽,所以那处在没有师父的允许下,不准去。” “嗯,我知道了。”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一座山峰,是供起居用的。那条小溪后面最大的,是师父居住的地方,师父喜好安静,若无事,不可打扰。你就住在右侧这一间,我的房间在你隔壁,有事,你可唤我。” “那对面那间是做什么的?” “那是师父的静室。师父不炼药的时候,多数会在里面摆弄一些东西。你若找不到师父,便可去那处。” “哦。”顾曦贞点头,继续好奇的问,“那师父闭关是在何处?” “在那。”叙白指着另一处紧靠山林的小山峰说,“那是师父闭关炼药的地方。也是小青峰的禁地,没有师父的允许,连我都不可以靠近。除了那处和后山结界那边,其他小青峰的地方,你都可以随意行走。” “好。” 顾曦贞掰着手指一一记下,叙白见她记得认真的模样,不禁一笑,顾曦贞闻言,疑惑的抬头看他,“怎么了?” “没有。”叙白温润摇头,“只是忽然觉得你很像曾经的一个孩子。” “孩子?” “嗯。她小时候也最喜欢掰着手指记下大人说的话,但转身就忘,怎么说都不管用。” “那她现在人呢?” “她——”叙白脸上的神情微微一顿,眼睛看着前方,怔怔的,“她不在了。” 顾曦贞见他的样子便知多嘴了,便不再多问,转身推开身后的房间,“师兄,我看看房间。” 叙白回神,炙热的阳光洒落在她身,星星点缀在那张精致的脸上,粹着金灿灿的光点,将弯弯的眉眼,勾勒的稚嫩如孩。 叙白微愣,她已经进了屋。 “哇,这屋子不错。我还以为小青峰上都是树木,这里也会都是木头,没想到比宗内的房间还要精致,淡淡花香,微微清风,夏日也不热不燥,师兄,这个地方我喜欢。” 她坐在床上,晃动着双腿,笑得很开心,叙白也被感染了,微微笑着,“你喜欢就好。对了,按照两仪宗的规矩,后日一早,会在新弟子以及晋升的弟子集中学习,届时你可莫要迟到。至于学服,我会取来,放在你房间。” “多谢师兄。” “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尚有些事要处理,晚膳前会回来。你若有事,可以此物唤我。” 叙白从怀中拿出两个铃铛,是紫色的,他将其中一个交给了顾曦贞。 “摇一摇,我就会出现。” 顾曦贞接过铃铛,放在掌心。铃铛只有半根手指大小,却是一个哑铃。摇起来,耳朵是听不到声音的,但是拥有另一个的人,却会感应到。 相似的,厉长煜在她上一次来两仪宗时,给过她一个。 “我知道了。师兄去忙吧,我自己收拾一下。” “好。” 叙白转身离去,顾曦贞跟到门口,站在门背后,看着他离开了小青峰后,才关紧了房门。 她坐到床上,摇了摇左手上的挂坠,一团烟雾从挂坠上飘出,逐渐在顾曦贞面前,形成一个动物的形态。 “主人,你叫我?” 乘黄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还带着泪水,显然睡得正香。 她一拳下去,直接把乘黄的瞌睡给打没了,然后伸出右手,掌心是一撮金色的毛发。 “立刻帮我联系默骞,有件事,我必须问问他。” 第109章 劝说是没用的 乘黄很快联系上了默骞。 彼时的默骞,正拥了美男子后,在山间沐浴。 青丘这个时候,天是黑夜,皎洁的月光倾泻直下,落在默骞那白皙的肌肤上,隐隐清透,如水中映月,朦胧诱惑。 纤瘦的背脊,线条优美,直入水中,让那秘密的地方,若隐若现,骚气十足。 “绾绾,你这个时候寻我,莫不是想念我的身体了?” 默骞一手端着酒盏,美酒入喉,酒汁顺着嘴角滑落,自下巴滴落在胸前,划过长长的直线,落入泉水当中。 他袒露着上身,直面顾曦贞,毫不躲藏,更有秀一秀自己完美身材的举止。 顾曦贞嗤了一声,面露不屑的说,“少发骚,我今日寻你,就问你一件事。” “何事如此焦急?” “追杀你的炼药师,收我为徒了。” “啊!什么?!”默骞大惊,手一松,酒盏顺势滑落,扑通一声落入了泉水中,“他收你为徒?为何?什么时候发生的?你同意了吗?” 他一连数问,模样紧张,人更是上前数步,靠近了通讯的圈阵。 “就在方才。”顾曦贞顿了顿,补充道,“我答应了,只是他闭关炼药,尚未举行拜师仪式。” “那还来得及,还来得及。”默骞碎碎念着,忽然大声对她说,“不管他如何要求,你都不能拜他为师,千万不可以。” “为何?” “此人狡诈,比魔还阴险,他此番突然要收你为徒,定是发现了你我之间的关系。不管他是要借你取得我另外半颗内丹,还是看重了你的其他什么,这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此人表里不一,城府极深,和当年的止砚,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不希望你出事,所以你一定要拒绝。你去找厉长煜,他肯定会帮你的。” 在顾曦贞的印象中,默骞的性子一向是懒散的,就算当年发生在他身上那事后,他也是坦然面对,从无一次像今日这般。 不免让顾曦贞愈发好奇,他究竟和这个楚砚,发生了什么。 “厉长煜没有阻止这个决定。” “什么?他——” “此事已成定局,就算他不收我为徒,我也会借此接近他,我有我的打算,你莫要担心。”顾曦贞见乘黄的灵力有些支撑不住,便打断默骞的话,进入主题,“我今日寻你,是想问你,可有办法,让我察觉到你那半颗内丹的所在之处。” “可以倒是可以,只要没被炼化,我是有办法的,但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有些事先要确定一下。”顾曦贞模棱两可的说,“也许我可以帮你找回来,也省的你要躲在青丘千年之久,才能补回那半颗内丹。” 默骞笑道,“你会这么好心?” “不信我?是活腻了?” 顾曦贞眯起眼,眸中不善。 默骞一凛,就算隔着千里远,也能察觉到她的不悦,便立刻说,“我现在教你。你看好了。” 顾曦贞点头,看着千里外的默骞在空中画了一个阵法。 “因为时间已久,而且不是我亲自施法,所以必须在十五子夜才能成功。” “我知道了。今日就到此,下次再寻你。” 她说完,完全不给默骞任何说话的机会,就叫乘黄断了通讯。 因本身灵力不足,又连接青丘,因此乘黄的灵力耗费的有些大,所以顾曦贞伸手指向了它的眉心,将它再度化作那颗挂坠,坠在红绳上。 那红绳里面凝聚了瑞石,藏匿充足的五行之力,有助于它的恢复。 “主人,你真的拜那个炼药师为师了吗?” “对。” 顾曦贞靠坐在床上,抱起了一旁的软垫,双腿屈膝,下巴磕在软垫里,只露出小半张脸。 “王爷为何不阻止?” “或许是因为楚砚是炼药师的缘故。” “怎么说?” “先前,在测试堂,玄武选择我,应该是他授意的。玄武乃水神,主修的便是水,水对我而言,是最好的疗伤圣药,跟着玄武修习,可以将这具身体无法长久凝聚灵力的弊端纠正过来。可是后来叙白却说楚砚要收我为徒,长煜并没有完全性的阻止。我想,应该是楚砚身为炼药师,可以炼制各种各样的灵药,供我服用,所以,他便默认了。” “但是默骞不是说楚砚很危险吗?他能拿走默骞的半颗内丹,想必看中你,也是因为你身上的哪些引起了他的兴趣。如此危险的人,主人为何还要接近?” 顾曦贞没有说话,眼睛盯着前方,微微变得深寒。 她想从默骞的那半颗内丹开始,查一查,这个炼药师楚砚,是否和止砚有所关系。如果可以顺势查到止砚的蛛丝马迹,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说到底,她就想知道,这一世的止砚,究竟是谁。 若他保留了曾经的记忆,那么她想问一问,当初,为何要杀了她,她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要他恨她如此——削肉剔骨,魂体撕裂。 那种痛,至今想起,都痛彻心扉。 “止砚,为何你要那样待我,为何!” 她眼神怔怔,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软垫,眸中眼白渗透着丝丝的血红。 乘黄原本想再问,但看见她神色不对,便闭上了嘴。 它知道,无论在何时何地,这个止砚,都是她心头与魂魄上,都难以拔掉的一根倒刺。 隔日,便是两仪宗新生上课的日子。 一大早顾曦贞就起床了,洗漱过后,换上了新的学服,橙色的发带腰带绑着,全身上下没有其他装饰,简单素雅。 “师妹。”叙白听到开门声,在院前的小凉亭,冲她招手,“时辰还早,过来吃早膳。” “多谢师兄。” 顾曦贞朝那走去,凉亭中央的四方桌上,摆着简单的小菜和糕点,边上还有一个砂锅,里面是清香的花粥。 “这是我用后山的零荷花煮的粥,零荷花是最普通的水系灵草,对任何一种五行之力有稳定辅助之用。从今日起,你要每日食用。正所谓打好了底,才能修习更厉害的术法。你灵力强大,却极不稳定,难以蓄积,所以不管你是否吃厌,都要天天喝。知道吗?” 正坐下来想喝粥的顾曦贞闻言,拿筷子的右手一顿,以极其惊讶的神情看向叙白。 “你不用这么惊讶,师兄我说的都是事实。虽说靠着瑞石的力量能在短时间内,让你的灵力增长,但到底不能长久。”叙白夹了一筷子小菜入她的碗中,说,“这是雪莲草做的菜,一样的效用,吃。” 顾曦贞完全愣住,她从没告诉过叙白自己身体的弊端,他却清楚地很,连她使用过瑞石的力量去维持灵力,他都知道。 此事,若是他自己看出来的也罢,若是楚砚告知他的,那便是不一样的意思了。 第110章 这一群有意思 叙白没看到顾曦贞低垂眼中的思虑,他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粥,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顾曦贞微微抬眼,看着他优雅的吃相,捉摸了一会儿,喊道,“师兄。” “怎么了?” “这些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当然。”叙白眨眨眼,笑着问,“有问题吗?是不符合口味,还是不敢吃?” “不是不是。”她摇头,眼神闪了闪,抿抿唇,略带不好意思的问,“我是想问,你是怎么看出我身体的弊端的?就连、就连尊主都没有对我说过这些。” “尊主之前的瑞石就是从这里拿的。”叙白解释道,“不过让你吃这些,其实是师父的安排。师父说,你必须从最初的基本开始调养,何时身体调养好了,何时就可以开始修炼了。” “师父当真对我是无所不问呀?”顾曦贞嘻嘻一笑,面带红晕,似是又惊又喜,双手捧着粥碗,身子紧靠着桌子边沿,好奇的问,“你说,师父怎么就关注上了我呢?那么久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要是早就知道,我肯定求尊主让我一早就拜师父为师了。” “师父择徒,是极为严格的,看中后,还需细细琢磨,若不是可塑之才,师父不会收的。” “那师兄必定是人中龙凤咯!” “为何这么说?” “因为我是可塑之才,师兄比我更加得师父的宠爱,当然是人中龙凤咯!” 叙白被她这理说的一愣一愣的,随即大笑出声,十分开心。 “你呀你,还没拜师,嘴巴到是甜的很。不过,师父喜好安静,在他面前,记得莫要大笑高语,知道吗?” “知道了。” “快吃吧,吃完了,我带你去学堂上课。” “好。” 顾曦贞弯眸笑着,重新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但她心里却肯定了一件事,楚砚对她的调养,应该与将她的魂魄拉入这具身体里的人,目的相同。 也或许,他们是一伙的。 早膳之后,叙白就带着顾曦贞去了两仪宗的学堂。 两仪宗的学堂,一共有六处,是除一级赤字级外,排列的。而今,因一下子晋升了九名二级弟子,所以宗内专门开了一处学堂,供他们使用,为期三月。 三月后,会有一场考核,优胜者便可以在宗内掌管事务。 自两仪宗建造以来,除却首座的二人,以及四位长老外,其余的课时都是由一级弟子担任的。 至今,一级弟子十人,除去负责统管大小事务的大师姐外,二师兄负责打下手,其余八位师兄师姐全部负责授课,以及一些突发任务。 而原本不到二十人的二级弟子,则担任宗内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专司之职,全归大师姐统管。 大师姐会将这些事分门别类告知各大长老,及首座处理。 最重要的是,负责宗内事物者的二级弟子,每年都有机会与一级弟子自由对战一次,优胜者会直接晋升,失败者会降级。 因此,一旦晋升成为二级弟子的人,都非常的努力,因为只有成为一级弟子者,才有机会被举荐入朝为官,又或者是去其他地方,负责一方之地。 这种权势,是皇上明令天下的,只有两仪宗才有此殊荣,因此对这次能够晋升,楼尘一是非常的开心的。 他的一生所愿,便是可以官拜祭司一职,而成功晋升二级弟子,让他距离目标又更近了一步。 因此今日前去上课,他也是一反之前的不悦,变得十分开心,就连路上看到顾曦贞,也没有任何不悦。 “师妹,我就将你送到这里了,那边便是你们上课的地方,今日为你们授课的是我的师妹。”叙白拍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好好看清楚,我先走了。” “嗯。” 顾曦贞点头,见他转身离开,才抱着分发的书籍,走上阶梯。 说是学堂,不过是一间比较大的房间,里面摆着九张桌子,但不是按照普通学堂里面,一排两张或者三张,规律放置的。 这些桌子,一眼看上去,防止的十分随意,甚至有些乱。 “怎么这么乱?”楼尘一走进一看,喜欢整洁的他,对此有些不悦,“都没人收拾的吗?摆放的乱七八糟的,如何能够安心上课?” 他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去,站在学堂的中央,然后以水系术法,将桌子一一归位。 “好了。”他拍拍手,朝着外头的顾夕瑶招手,“夕瑶,灵儿,你们进来吧!坐这里,我都收拾好了。” 楼灵儿率先进来,她是看到楼尘一刚才的所为的,但走进来后,却发现那些桌子,依旧和之前一样,乱七八糟。 “哥,你真的整理好了?” “当然。” “可是,你看——” 她指着楼尘一身边的桌子,楼尘一低头一看,那些桌子在瞬间恢复了原样。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已经重新摆好了。” 他不信邪,又重新施展了水系术法,将桌子归位,可仅眨眼的功夫,桌子再度变成了之前的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被人施了术法。”左仟仟抄手靠在门上,嗤笑着说,“就你那点灵力,别拿出来卖弄了,也免得丢人。” 楼尘一怒道,“左仟仟,你嘴巴放干净一些。” “我嘴巴一向很干净,因为天天以盐漱口。” 左仟仟似有似无的看了眼身边的楼灵儿,朝着里面走去,经过顾曦贞身边的时候,忽然又停下脚步,歪头问她,“你坐哪里?” 顾曦贞将方才楼尘一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中,那些桌子虽说是在眨眼的功夫就恢复原样的,但若是用灵力去瞧,就会发现在九张桌子的桌脚下,有与桌子颜色一样的虫子。 这种虫子,合则生,分则死,形态非常小,成群出现,速度之快,易变色,所以很难被肉眼所发现,正是虫师才会豢养的幻虫。 简单来说,这种虫子是以灵力培育豢养的,一旦主人的灵力散去,它们也会死。 顾曦贞挑了挑眉,没想到会在此地遇到这么厉害的虫师。 看来两仪宗内,当真是卧虎藏龙。 她抱着手中的书籍,一声不吭的走到最靠窗户的那一张桌子后坐下,将书籍放在桌子上,垂下的手,指尖轻轻碰了桌脚。 那些躲在桌脚下的幻虫就不动了,轻微一声“嗒”的响动后,她面前的那张桌子,就自己摆正了。 “那我坐你右边。” 左仟仟瞧见她手上的动作,也捧着书过去坐下,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敲着,她面前的桌子,也自动摆正了。 楼尘一一脸莫名其妙,“你们做了什么?为什么桌子会自动摆正?” “楼大公子自诩天生聪慧,怎会连这点端倪都发现不了的呢?” 左仟仟出声嘲讽,楼尘一一噎,就在她身前的桌后坐下,同样以右手敲了一下桌脚,可是他面前的桌子却毫无反应。 第111章 这次引人注意的不是她 “怎么会没有反应?” 楼尘一坐下后,单手敲桌脚,并没有使用灵力。因为他看到顾曦贞和左仟仟也没有使用灵力。 可她们的桌子却自动摆正了。 因此,他又在手指上聚集水系术法,以灵力再度敲了一下桌脚,可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 “怎么还是没有反应?难道要多敲几次?” 他又连敲了数次,可不管使不使用灵力,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桌子没动。 这个时候,站在最外面的顾夕瑶,一声不吭的走了进来,她没有去看楼尘一,从始至终,她的眼神都集中在顾曦贞的身上。 在桌子外围顿了顿,她才找了最后面的一张桌子坐下,以同样的手势,敲了桌脚,很快,在她面前的桌子也瞬间摆正了。 而她之后的瞳和奚音,也先后进入,选好了座位,分别坐在了左仟仟和顾曦贞的身后,与顾夕瑶并排。 奚音在经过顾曦贞身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顾曦贞察觉,抬头看她,她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在她身后坐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尘一依旧不明白,容炫倒是一早就发现了端倪,想告诉楼尘一的时候,却被楼灵儿给制止了。 楼灵儿没有说原因,但是那举动,是想要楼尘一自己发现,只是在那之前,她并未落座。 “阿炫,灵儿,你们看出来了吗?” 容炫抿了抿唇,正想开口,却被姗姗来迟的尚鬼卿给打断了。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尚鬼卿性子活泼,虽已十六岁,但说话的时候,会露出尖尖的虎牙,十分可爱,他一手搭在容炫的肩膀上,一边对着楼尘一说,“你用灵力凝聚在眸,看桌脚下,有虫子。” “虫子?”楼尘一狐疑,但还是照做,结果真的看到了,“原来是这些虫子搞得鬼?” 他一想到自己竟然被虫子耍的团团转,有些上火,当即就要出手,将这些虫子淹死,索性尚鬼卿阻止的快。 “千万不要!”尚鬼卿一把抓住他的手,头摇的像拨浪鼓,“这些虫子名为幻虫,是虫师以灵力豢养的,你杀了它们,虫师会将你炼成虫子的。” “那你说怎么办!她们的桌子下怎么就没有!” “幻虫成群出现,易变色,速度快过人眼,但却很好哄骗。只要一灵力喂之,即可。” “胡言乱语。”楼尘一完全不信,“我方才以灵力,它们却并未消失。” “你是持续性使用灵力的?” 楼尘一点头,尚鬼卿哈哈一笑,笑得前俯后仰,落在楼尘一眼中,像极了嘲笑。 “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我绝对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尚鬼卿摆着手,但还是在笑,笑得眼泪都凝聚在了眼角,“它们没有消失,是因为幻虫虽然是灵力豢养而成,但它们对灵力是非常敏感的。只能接受主人的灵力供给。至于外界其他灵力,只能极少量的吸收一点,若是多了,全数浪费,对它们没有一点点的作用。你要这样。” 尚鬼卿伸出手抵在桌脚上,一边解释一边说,“先敲一下,不用灵力,是做提醒。再敲一下,以灵力驱之。” 他话音落下,楼尘一的桌子就传来嗒的一声,下一刻桌子就摆正了。 楼尘一见状,自己竟然没一个少年博学,虽说周围没有传来嘲笑声,但他的脸还是止不住红到了脖子。 “原来是这样。”楼灵儿此刻忽然上前,对尚鬼卿感激一笑,“谢谢你帮助我们,我叫楼灵儿,他是我大哥楼尘一。” 她那样子,似是完全不知道里面的玄机一样。左仟仟眉头一挑,嘴角滑落讽刺的笑,容炫则淡淡的看了楼灵儿一眼,没有说话。 “你好,我叫尚鬼卿。” 面对如此漂亮的楼灵儿,尚鬼卿搔搔脑袋,笑容依旧灿烂,“快上课了,都坐吧!我坐那。” 他选择了左仟仟的右边,顾夕瑶的前面。 楼灵儿自然不会离楼尘一太远,便在他右边坐下。 容炫是最后一个,坐在了顾曦贞的面前。 到此,上课前的选座就结束了。 在容炫落座之后,正前方的中央就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其实那人也并非凭空出现,而是由无数只幻虫形成了一个屏障。 因墙面是白色的,所以幻虫附着在上面,也变成了白色,当幻虫散去,就看到了背后的人。 那是一个外貌仅有十二三岁的少女,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双螺,两侧以赤色发带捆绑小辫,长长的发带垂落在身前,俏皮又可爱。 “怎么是个小娃娃?” 楼尘一嘀咕,因为之前为他们授课的也是一级弟子和各大长老,但是此人他却一次也没有见过。 他怀疑的看着那少女,却没想到下一秒屁股下的凳子就一空,他不设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嗷的一下,喊出了声。 “噗哈哈哈——” 左仟仟十分幸灾乐祸的笑了。 “左仟仟,是不是你干的!” 当中被出丑,楼尘一十分不悦。左仟仟双手一摊,肩一耸,“我倒是想,只可惜,还没有来得及。” “不是你还有谁?” “你说呢?” 左仟仟意有所指的看了前面的少女,楼尘一蹙眉,正要开口,一边的楼灵儿却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起身对那少女,屈膝行礼,缓缓道,“师姐,莫要生气,家兄性子急,一时若有得罪,还请莫怪,师妹楼灵儿愿意替家兄承担责罚。” “你这小娃娃倒是机灵懂礼数。”千寻冲她摆摆手,“坐下吧!” “多谢师姐。” 楼灵儿重新坐下,举止之剑不失礼数。 千寻多看了她两眼,随后才对众人说,“大家好,我叫千寻,一级排行第四,此次将担任你们的理论课程教导。大家没见过我,没关系,因为之前教导三级及其以下弟子课程的,都是第六之后的。但介于你们的特殊性,此次专门做了更改。但对于修行界的理论,大家想必都早已熟记于心,书籍呢也就是你们手中的那一摞了。所以此门课程今日起自学,待本月十五,我会阻止一场考核,排行垫底者,需要接受惩罚的哦。” 她声音清脆,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也不带气喘的。 尚鬼卿闻言,摇头道,“不就是理论考核嘛!没什么难的。” “这可不一定哦。”千寻眯眼,眼中流光闪动,“毕竟刚才的测试,也是出自这些书籍。但你们中有人没过,可是如今的十七名二级弟子中,当初是全部通过的。” 楼尘一的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青的,左仟仟偏偏还在边上低笑出声,这令他更是火大,握紧的拳头,在衣袖的遮掩下瑟瑟发抖。 “不过——”千寻忽然拉长声音,大步朝着顾夕瑶走去,在她面前微微弯腰,好奇的将她看了个遍。“你分明是单雷系,为何刚才使用的是木系术法?”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愣。 雷系属金,金在五行当中克木,按照自然规律,除非是天生满五行者,否则没有一种灵力属性的增加,是以相克的属性出现的! 第112章 会错意 顾夕瑶是单雷系,这件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如果千寻没有看错,她真的有木系灵力,那就说明,她肯定还得到了水系之力。 以顾夕瑶的脾性,若是真的有了三系之力的话,不可能在三级弟子的考核中,失败的。 但千寻这么问,还是引起了众人的回眸关注。 毕竟三系灵力者,实力已经是一级弟子的势力了,而且基本可以排行前五。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刚才所用真的是雷系术法,师姐,会不会是你察觉错误了?我真的不会木系术法。” 顾夕瑶摆手摇头解释,眉头微皱,笑容憨实,似是真的不会木系术法一般。 “咦?难道是我会错意了?”千寻挠挠脑袋,露出疑惑,“可是不应该的呀!我真的察觉到了木系之力。” “会不会是其他人的?”顾夕瑶仍旧摇头,“我真的不是。” “这里没有人是木系灵力者。”左仟仟忽然开口对千寻说,“师姐,或许你真的察觉错误了。以她那争强好胜的性子,若早就得了木系之力,肯定会昭告天下的,绝不可能掩藏的。” “确实。”这点楼尘一也赞同,但他赞同的观点还有一个,那就是他和顾夕瑶的关系,顾夕瑶不可能学会了其他系,不告诉她的,“师姐,我可以肯定,她确实不会。” “可是我——” “这样吧,师姐。”顾夕瑶打断千寻的话,朝她伸出了左手掌心,“你试探一下我的灵力,便知道我是否拥有其他系的五行之力了。” “也好。” 千寻嘟着嘴,点点头,左手打了个响指,在她身边就出现了一个水晶球。 那是玄武长老开发的,用以最简单的测试灵力的灵值球。 “你把手放上去,释放你的灵力。” 顾夕瑶照办,不一会儿那白色的灵值球里面,就聚集起了雷鸣闪烁,金色的雷系术法之力,虽不纯厚,却也没有夹杂其他术法在内。 “难道真的是我会错意了?” 千寻见状,虽说心中还有疑惑,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也没办法怀疑什么,便收起了灵值球。 “既然是这样,那抱歉了师妹。” “没关系的,师姐。” 顾夕瑶微微一笑。 “接下来,你们自学,自不自觉都看个人,我不会盯着你们的哦,先走啦。” 千寻说完就消失在了学堂里。 顾夕瑶见她离开后,才收回了手,左手垂落,缩在衣袖当中,细细的在衣服的面料上碾了碾。 这一举动十分细微,也十分的自然,就算看到了,也不一定会察觉到什么。 可偏偏被顾曦贞给看到了。 那日在邱山峰竹林里,她让顾夕瑶徘徊在了生死的边缘,比上次的教训更加严重,以顾夕瑶的性子,要么会更加恨她入骨,要么就会安静下来。 所以,以这次入学后的所见,顾曦贞是以为她选了后者,不再闹腾。 可事实并非如此,因为不光是千寻察觉到了木系之力,她也一样。 在座的各位都不会木系,但木系的确出现了一瞬,她一开始以为是隐藏在学堂的千寻,可在千寻提出疑惑后才知道,并不是。 不是千寻,却的确有木系力,就说明,有人一定在隐藏。 她盯着顾夕瑶的手,却并未看到什么。 “你是不是怀疑什么?”左仟仟回头的时候,正好看打了顾曦贞眼中探究的眼神,便好奇的倾身过去询问,“难道顾夕瑶真的会木系术法?可刚才的测试,不是只有单雷系吗?” “我只是觉得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顾曦贞憋了她一眼,才说,“在我们九人当中,唯一不存在的,便是木系之力。” “木?”那边尚鬼卿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眉头一扬,掰着手指一算,笑道,“嘿,还真是。” 奚音听了,也开口道,“可按照两仪宗一贯的编排,在每五人之间,就会组成一个满五行者。这也是为何两仪宗会选择五人为一个团体的原因。” “五人一个团体?”左仟仟说,“但是原本的二级弟子只有十七人,要么多两人,要么少三人。” “那是因为有三名弟子爆体而亡了。”楼灵儿说,“所以我们九人当中,应该是会择三人,进入原先的团体。” “我看不尽然。”左仟仟不同意她的说法,“如果我们九人中的三人补位进去,那么剩下的六人呢?按照五人一团的规矩,那么最后还会淘汰一人。既然都晋升了,为何还要淘汰?” “如果没有优胜劣汰,又如何激发人的好胜心与上进心?”楼灵儿反驳,“我看咱们有机会在这里议论纷纷,还不如多努力一些,争取不是最后一名。” “这倒也是。若被淘汰,就太丢人了。” 左仟仟第一次赞同楼灵儿的话,当下就翻开书籍,开始学习。 对话,到她这里就断了。 其他人也不再说话,顾曦贞也翻开书籍,她虽说知道很多关于五行的知识,但毕竟当中有着几千年的空白,之后对于如今世界的五行之力的知识,也只是听容炫说了一些。 说到底,还有很多不明白的。 因此,她摒弃杂念,专心致志的开始看起出来。 一日的时光,就这样慢慢的过去。期间奚音几次三番想要找顾曦贞说话,但话到嘴边,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还有顾夕瑶,也数次抬头看向顾曦贞那边,漆黑的眼中,黑色深浓,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一直到夕阳起,楼尘一才站了起来,他伸了个大大的拦腰,疏松着坐了一日的疲乏,侧过身,首先对顾夕瑶说,“夕瑶,都这个时辰了,我看学姐也不会来了,我们先走吧,去食堂用膳。灵儿,阿炫,你们也一起。今日我请客。” 顾夕瑶没回答,只是动手收拾书籍,倒是尚鬼卿听了,眼前一亮,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能不能加我一个?” 楼尘一回头看他,想起之前他的帮助,便也点了点头,“好。” “那这就走。” 尚鬼卿连书也不理,就直接朝门口走去,岂料还没出去,就被一股大力给打了回来。 千寻梳着双螺站在门口,抄着手,目光不善的扫向众人,一反上午的软糯可爱的形象。 “我还没说散学,谁允许你们私自离开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第113章 你也配 的确,一般上课散学,都是需要老师同意的,弟子不可随意离开,迟到者,还会受惩罚。 可是千寻离开的时候,叫他们随意,自觉都靠自己,但眼下已经过了往常散学的时辰,纵然老师未来,他们也可以随意离开。 但千寻这一脚,踢在尚鬼卿的胸口,并不是简单地吓唬吓唬的。 尚鬼卿被她踢的一时间都没能站起来,还是楼尘一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疼死我了。”尚鬼卿摸着被踢中的胸口,可怜兮兮的说,“师姐,你下脚未免也太重了。” “两仪宗的弟子时时刻刻都要准备与妖魔战斗,我这一脚是提醒你们注意,就算在两仪宗里,也并不太平。” 之前还温温糯糯的千寻,才一天的光景,就变得面无表情,凶神恶煞的样子,这叫众人不免一愣。 “千寻师姐,你是不是受了什么气?才突然间发这么大的火?”楼尘一性子直,对女人的事脑子有时候不会拐弯,只知道女人前后情绪不一,就是受了气,“要不一起去用晚膳,今日我请客,也算是感谢师姐教导我们。”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套近乎?” 千寻一记刀子眼过去,虽没出手,但原本祸害站在原地扶着尚鬼卿的楼尘一,下一刻就被揪住衣襟,抬离起了地面。 “师姐,师姐你做什么?” 楼尘一在空中晃动着双腿,想要下来,却抵不过面前的禁制。 而千寻仍旧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隔空揪住楼尘一的衣襟,虽然用的是木系之力,却完全盖过了五行属水的楼尘一。 “因你们违背学堂的规矩,今日,你楼尘一,尚鬼卿,楼灵儿,顾夕瑶,容炫,五人留堂,将五行入门学,抄五遍,明日一早我会来查验,谁没完成,就所有人都无法进行下一步的学习。其余人,散学!” 她丢下这番话,便松了对楼尘一的钳制,拂袖离去。 顾曦贞盯着千寻的背影,女人生气发脾气有很多种原因,千寻走了一天,受了气什么的可以理解,可是,她总觉得现在这个千寻有些怪怪的。 楼尘一摔在地上,揉着胸口的衣服,眉头紧皱,“她这是发什么疯?之前还觉得她性子软。挺好的,怎么现在跟个疯婆子一样。” “是是是。” 尚鬼卿不住的点头,因为被踢的很有痛感。 “尘一,积点口德。”容炫提醒,拿起桌上的笔墨纸,“五行入门很厚,若不加快点速度,明日不一定能完的成。” “这也怪不了我呀!现在都是黄昏了,太阳都要落山了,早就过了宗内规定的散学时辰,而且我还好心的邀请她一起用膳,就是想增进大家之间的情感交流,谁晓得她会生这么大的气?果然是个小娃娃,脾性和孩子一模一样,难以琢磨!” “对,人家是个脾气坏的小娃娃,但是能够吊打你,就足够了。”左仟仟捧起书籍,冲他幸灾乐祸的做了个鬼脸,“好好抄书吧!楼大少爷。哈哈哈——” 她大笑的离去,后面一天没说话的瞳也拿着自己的书走了出去,之后是顾曦贞和奚音。 在她们都走后,顾夕瑶也整理了自己的书籍,站起身好门外走去,却被楼尘一叫住。 “夕瑶,你去哪里?” “回去抄书。” “可是师姐叫我们留堂抄书。反正我肯定会帮你抄的。不如咱们先去吃饭,这些日子,我都见不到你,有些话想要——” “楼师兄,我不饿,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吧!” 顾夕瑶冷漠的拂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夕瑶,夕瑶——” 楼尘一追到门口,却没有追上去,他盯着顾夕瑶的背影,越发的觉得奇怪。 自那日游湖后,顾夕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他完全爱答不理的,也不再说话,见面之后,顶多是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这让楼尘一很没有安全感,因为他是真心喜欢顾夕瑶的,所以当初和顾曦贞的婚约,有一半是为了顾夕瑶。 原本以为解除婚约后就可以娶顾夕瑶进门,但顾夕瑶却转了性子,并不再搭理他了。 “兄弟,你喜欢那丫头?”尚鬼卿抄手半靠在他身上,望着门外,有些八卦的说,“但那丫头好像不喜欢你,我看她今日一天看顾曦贞的次数都比你多,是不是她不喜欢男人?” “闭嘴!” 楼尘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前,坐下抄书。 尚鬼卿耸耸肩,嘟囔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嘛!” 楼灵儿见状,走到他身边,轻缓道,“你别生气,我哥就那性子,做妹妹的替他对你说声抱歉。” “没事啦,我不生气。” 尚鬼卿搔搔脑袋,也回到自己的桌子前,乖乖坐下,但并没有抄书,而是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稻草,悠哉哉的靠在后面的大柱子上,看着窗外的夕阳。 顾曦贞从学堂出来后,就往小青峰的方向走去。 叙白告诉过她,在两仪宗的南边有一个传送阵,可以传送到小青峰上。 所以,她现在就是往那处去,奚音则跟在她身后,几次想追上去,却又有所犹豫,最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看到正前方,一袭白色锦衣之人从天飞落。 奚音步伐一滞,在那人尚未说话之前,捧着书籍转身走了。 厉长煜原本是来找顾曦贞的,却看到她身后的奚音,好在那女人知趣,立刻就走了。 “贞贞。” 厉长煜眼睛一垂一抬之间,眼底流露的情绪完全不同,看着顾曦贞的时候,眉梢上扬,透着软软的微笑。 “今日第一次上课,怎散学的这么晚?” “一时忘记了时辰而已。”顾曦贞没有把学堂的事告诉他,反问道,“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嗯。”厉长煜一把抓住她的手,拽在掌心,“走,去吃晚膳,我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 他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将人给拉回了自己的住处。 此时,天色已黑,夏日的星空,星星点点,月光皎洁明亮,照耀在院落里,铺天盖地的倾泻着银色辉煌。 院中的四方桌上,摆满了各种吃食,都是厉长煜特意给她准备的。 两仪宗内,只规定弟子早晚两膳,今日她沉寂在书的世界里,除却早膳外,滴水未沾,现在看到满桌的食物,肚子早就饿了,当下也没有婉拒,直接吃了起来。 可是,等她回到小青峰后,在后半夜,突然之间腹中绞痛厉害,才打开门,尚未出去,就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身上冷汗连连,虚弱无力,一个不留神,就摔了下去,顺着门前的台阶,一路滚到了院中,脑袋撞到了院中的岩石上。 第114章 忌口 叙白听到院中的动静,推门出来一看,就看到顾曦贞蜷缩着身子,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师妹,你怎么了?” 他一顿,立刻上前,在她身前蹲下。 “师兄,我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东西,腹中绞痛厉害,疼痛难忍,十分难受。你有没有什么药?” 顾曦贞自重生后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那腹中的痛,完全无法以灵力压下,只要她一驱动灵力,就会呕吐出来。 若说是中毒,但她并未察觉到体内有新的毒素存在。 所以她无法给自己下药,只能寻求叙白的帮助。 叙白给她拍着背,顺着气,盯着她吐出的东西,叹息的摇了摇头,“你今晚没回来用膳,是去尊主那边用膳了对吧?” “嗯。他的东西我常吃,不会有问题的。” “东西是没问题,但却和你早膳食用的,成了相克。”叙白见她好过一些,便将人扶了起来,在石凳子上坐下,“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拿药。” 叙白去药房拿了药,还端来一杯清水。 “吃下去,很快就没事了。” 顾曦贞没有犹豫,一把拿过药丸,就着清水吞下了肚。 那药丸裹着花草的清香,入口即化,汁液顺着喉间滑落到胃里,叙白单手覆在她的背上,缓缓施以灵力催化药性。 没一会儿,顾曦贞的脸就有了血色,腹中的绞痛也在消退。 “师兄,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百花丸。” “百花丸?”顾曦贞一惑,“百花丸不过是以百种灵花灵草提炼而成的,因各种花草效果又相生相克,所以百花丸被炼制后,并不会用来入药。只会放在身上携带,这样风一吹,便有花香袭鼻,是女子的最爱。” “原来你还懂这个?”叙白微微惊讶,“我以为你对药理完全不懂的。” “之前书上看到一些,有所研究罢了。”顾曦贞没有告诉他自己对炼药这种事是信手捏来,而是又问,“为何你给我吃了这个,我会不痛了?” “因为花的缘故。其实,严格说来,这事得怪我。”叙白拍了一下脑袋,在她对面坐下,解释道,“你早上吃了师父叫我特制的膳食,便从今日起,就不可再吃任何其他食物,否则就会出现这种症状。师父是想你排空身体的毒素,就像一个婴儿一样,变得毫无杂质,再开始教你修行。因此,从今日起,你需要严格忌口。水可以喝,但食物,只有我做的,才可以吃。百花丸可以解一时之痛,但服用多了,终究有害。” “真的一点都不能吃其他东西了吗?” 顾曦贞蹙眉,自从吃了人间美食,她是完全觉得辟谷完全盖不住美食的诱惑。若要就此和那些美食断绝,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你若要吃,我可以给你做,师父嘴刁,所以我的厨艺还是不错的。” “可若尊主再邀我去用膳,我拒绝不了,该如何是好?”顾曦贞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撒娇的晃荡,声音也越发的软糯,“师兄,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吗?毕竟那是尊主,咱们做弟子的,不可忤逆。” 叙白垂眸看着被她抓住的衣袖,见她满脸讨好,满目星星亮的样子,不免好笑,伸手直点她的眉心。 “没有任何办法。至于尊主那边,我明日会与他说一声。尊主那么看重你,自然会同意师父的做法。” “师~兄~” “此事,事关你的未来,所以没有侥幸可言。”叙白微笑的摇头,但言语上是完全没有留情的余地的,“时辰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 叙白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出来,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脑袋,顾曦贞却嘶的一声,一缩脖子。 “疼。” 她叫了一声,叙白见她皱眉呼疼,问,“你的脑袋怎么了?” “许是刚才撞到了石头。” “我看看。”叙白走到她身后,拨开头发,看到了她后脑一处有些鼓囊,“肿了个包,放心,没事的。” 他以掌心覆盖那处,没一会儿,那鼓囊的包就消下去了。 “好了。” 顾曦贞伸手往后摸了摸,顿时一笑,“一点都不疼了,师兄你好厉害!” “你以后也会变得如此的,天色不早了,快去睡吧!” “是。” 顾曦贞起身行礼,随后回了房间,关上房门,但她还是在门后露的一条小缝里,看着叙白的举动。 刚才若是她没有察觉错误,叙白给她脑袋的治疗,用的并不是五行之力。 那是一种不属于人类拥有的灵力,至于是什么,她一时半会说不上来,但总觉得有些熟悉。 只见叙白站在院中,隔空驱动一边的扫帚,扫帚就自动动起来,将顾曦贞门前的呕吐物给扫干净了。 他做完这一切后,才回了房间,再未出来。 “一个弟子就这么多的秘密。这个楚砚又究竟是何种人?为何要找上我,又为何要得到默骞的内丹?” 她自言自语,看着外头的皎月,最后躺回了床上。 或许等到十五那日,便会知道答案了。 翌日一早,顾曦贞梳洗完毕后,在小青峰上用了早膳,便往学堂去。 叙白站在一侧,嘱咐道,“记得,晚上莫要在外逗留,回来用膳。” “知道啦!师兄。” 顾曦贞冲他挥挥手,独自一人去了阵法传送处。 传送阵法亮起,她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盯着她离去的叙白,忽然间有种错觉。时间仿佛回到了数万年前,她也是这样,离开住处,而身后总有一人,站在远处,盯着她,直到她消失不见。 “我怎么会想起那么久远的事情?” 她拍拍脑袋,身体消失在了传送阵中,去了学堂。 因昨日散学前的一场小闹剧,导致了五人留堂罚抄,今早千寻一进学堂,大家都规规矩矩的喊了声,“师姐,好。” 千寻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揉着眼角的泪水,很是没精神的往太师椅里一坐,眼皮耸搭的说,“今日继续自学。” “师姐,这是我们昨日抄写的五遍五行入门学。” 楼尘一自知昨日得罪了她,虽然心里有所不悦她的做法,但毕竟人家比他厉害,所以他也只好压下那骨子里的傲气。 可没想到千寻只是不住的打哈欠,对那一摞摞的抄书,看都没看一眼。 “哦!就放那边吧!” 她懒懒的挥了挥手,楼尘一微微握紧拳头,他昨日可以一夜未眠的抄书,可她竟然不看一眼,这份自傲,真的很令他不爽。 但他打不过千寻是事实,所以只要返回桌子坐下,开始看书。 其他人都一声不吭,纷纷地头看书,没过多久,顾曦贞就伸手摸向了后背,她皱紧眉头,面色微微苍白,却并未吭声,低头继续看书,垂落的发丝遮挡住白皙的额头上渗透的汗珠。 千寻在椅子里打着瞌睡,一直到午时的时候,她忽然一个惊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就在大家的奇怪当中,她忽然脚步一转,闪身到了顾曦贞的桌前,双手交叠平放,下巴磕在手背上,眨着眼睛盯着她。 “顾曦贞。” “师姐,有何指教?” “小虫告诉我,你中毒了。”千寻冲她竖起两根手指,“要不要我帮你解毒。放心,我只要两颗灵药。” 第115章 真假 顾曦贞一愣,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微一动,却没有说话。 容炫第一时间转过身来,想要开口,却见她对他使了个眼色。 “中毒?”左仟仟闻言,说,“师姐,你确定她中毒了?可是她和之前没什么不一样呀?” “就是,你看她面色红润,白里透红的,哪里像是中毒?”楼尘一嗤笑的看着顾曦贞,“莫不是矫情的做作。” 他不喜欢顾曦贞,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女人闷声不语,一双眼睛黝黑深邃,盯着你的时候,就算不说话,也总觉得十分瘆人。 但顾夕瑶和她不一样,总是那样开朗活泼可爱,眼睛弯起来的时候,像极了天上的月牙,所以他很讨厌顾曦贞,却很喜欢顾夕瑶。 可是被他喜欢的顾夕瑶,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盯着顾曦贞,漆黑的瞳仁里,闪过一丝异色,她单手在桌下微微一抬,便看到顾曦贞眉头更紧皱了一分。 “你不懂。”千寻声音软糯,很有耐心的解释道,“毒分为很多种,不是所有中毒的人都表面面色苍白,唇齿发黑的,有些人就是一反常态,面色灼红。” “师姐,你的小虫子可以看出她中毒?也太厉害了吧?”尚鬼卿也加入了谈话,十分好奇的眨了眨眼睛,“呐呐,顾师姐,你是中了什么毒?” 他们四人入学,是按照年级排列的,顾曦贞比尚鬼卿大了一些,所以被称作师姐,尚鬼卿第二,奚音第三,瞳年纪最小。 好一会儿,顾曦贞微微弯起的手,慢慢的恢复原样,平放在桌面上,她抬起眼,面对千寻,平静的说,“师姐,我没有中毒。只是今早吃坏了肚子,所以有些不舒服。” “可是我的小虫不会骗我。它们告诉我,你中毒了,而且正在毒发。”千寻蹲在地上,双手交叠平方在她的桌子上,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眨着晶晶亮的光芒,“这个毒,我可以帮你解,但是你要帮我去问叙白师兄要两颗灵药。” 她冲她比划一个二字,竖起了两根手指,脸上一副“你快答应,我要灵药”的表情,不禁逗笑了顾曦贞。 “师姐。你要灵药,为何不自己去问叙白师兄要?” “因为你和他住在一起。” “可是论关系亲密,你们师兄妹之久,不是我可以比得上的。” “这不一样嘛!”千寻撅起小嘴,肉嘟嘟的脸圆圆润润的,睫毛微垂,泛着丝丝委屈,十分可爱,“师兄说,要得到一样东西,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我正好可以用小虫给你解毒,你帮我问师兄要灵药,这才是等价。” 她看着年纪小,可是在这事上却是十分明白的。 若是支付不了代价,又或者超出了代价,变做不到公平了,对她也是有影响的。 “可是——”顾曦贞想了想说,“我真的没有中毒。若是你真想要灵药,我可以帮你问叙白师兄要。” “那不行。一定要一个换一物。” 千寻在这件事上意外地固执,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顾曦贞是不可能让其他人知道她中毒为未解的。 “可我真的没中毒。”她伸出右手,拉上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腕,“你要不搭搭脉?” 千寻怀疑,但是伸手搭了脉搏。 顾曦贞的脉象平稳,并不是中毒的迹象。 “奇怪了,难道又是我察觉错误?”千寻疑惑的收回手,十分纳闷,“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是不对呢?” “师姐,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顾曦贞微笑,千寻独自站起身,挠着头,慢腾腾的往门外走去。 “你们今天都先回去吧!不上课了,散学。” 她挥手让他们离开,自己也走了。 “竟然这么早就散学?太好了,我要出去逛逛。” 尚鬼卿当先就跑了,剩下的人,有的人留下来看书,有的人则准备回去。 顾曦贞顿了半晌,收拾了书,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她一走,奚音就立刻跟了上去。 “曦贞,曦贞。” 奚音在后面追着她小跑,叫喊。 顾曦贞面色比之前越发的红润起来,后背传来的隐隐不适,已经渐渐地往五脏六腑延伸,她步伐加快,朝着小青峰的方向,速度赶去。 但奚音一直在她后面追着,她只好停下脚步,暂时以灵力压下身体的不适,回头望去。 奚音跑到她身边,有些气喘吁吁,“你走的太快了。” “有事吗?” “我是想跟你说。”奚音平缓了一下呼吸,说,“开学那日的事,希望你不要介意。” “摁?” 顾曦贞疑惑。 奚音解释道,“那日,我知道自己差点要被赶出两仪宗,是真的很难受。而且这些日子外头那些人都在说,玄武师父之所以会选你,是因为你和尊主的关系。但我知道,不是这样的。是我不够优秀,所以才让玄武师父不选择我。但好在老天爷保佑我,还是让我留下来了。所以,我想告诉你,你没有必要因这件事,故意疏离我。我们是同门,是师姐妹,不应该有嫌隙。我挺喜欢你的,所以想继续和你做朋友,可以吗?”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小心翼翼,不时地抬眼去看顾曦贞的表情,生怕她会拒绝一样。 顾曦贞有些讶异,因为她没想到奚音找上她,是为了解释那日的事。 其实,按照人情世故,这些话,应该是她来说的,但她天生对这种事不在意,因此也没有想的如此复杂。 可是,面前这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似乎是真的很喜欢她。 “可以。” 最后,她还是吐出了这两个字。 “太好了!”奚音蹦跳起来,十分开心的样子,面色羞红,笑得很美丽,“那我以后可以找你说话啦!太好了,我好开心。” 顾曦贞看着面前活蹦乱跳额少女,嘴角浮起一个淡淡的微笑。 “那我就不打扰你啦!我要回去看书了,争取在考试里,考个好成绩,我们一起努力。” “好。” 顾曦贞点头,奚音这才蹦蹦跳跳的离开。 她一走,她嘴角的那点淡笑,就消失无踪,盯着奚音的背影,暗沉的眸色,带着捉摸不透的神色。 但也只是稍纵即逝,对她而言,多一个或者好一个朋友,并没有什么两样。 “你多了一个朋友。” 容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顾曦贞回头,见他缓步朝自己走来,紧了紧手中的书,反问,“你找我?” 容炫点头,他见周围无人,才低声的问,“你中毒,是否是那晚在凤——” “容炫,我、没、有、中、毒。” 顾曦贞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句的说,捧着书籍的手,微微泛着斑白。 容炫一滞,见楼尘一等人自后面走来,冲她轻轻点头,表示知道,然后转身朝着楼尘一走去。 顾曦贞见他离开,便捧着书籍,加快步伐,往小青峰回去。 一回到小青峰,她才走出传送阵,就倒在了地上。 头一侧,吐出了一口黑色的鲜血。 第116章 端倪 顾曦贞醒来的时候,身体里的那股不适感已经消失了。 她躺在自己房中的床上,外头的天亮着,隐约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她双手撑着床坐起身,穿好衣裙,便开门出去了。 “顾曦贞,你醒啦?”千寻就坐在院中的石凳子上,手里端着香喷喷的茶,对她摇手招呼,“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 顾曦贞摇头,她之前在凤鸣山上被人袭击而中毒,虽然及时将毒针逼出了体外,但是那毒针上残留的毒素,因那段时日她灵力的空虚,无法完全排除体外,而残留在了身体里。 但对那微量的毒素,她并不在意,可没想到,会在今日毒发。 毒发的时候,身体里像极了有一条小蛇沿着筋脉到处游走,所到之处,传来一阵阵果糖,让她面色发红,额头薄汗。 可现在醒来后,那种感觉就完全不见了。 “师姐,你怎么会来小青峰?是找师兄有事吗?那我回避一下。” “不用不用。”千寻摆手说,“我来这里,就是给你解毒的。你中的是灵蛇骨的粉末研制的毒药,毒素进入身体后,会渗透筋脉。但灵蛇骨不会随意发作,只有在遇到克星,以及宿主的驱动时,才会发作。” 顾曦贞没有听说过什么灵蛇骨,所以只问,“那什么才是它的克星?” “百花丸。” 叙白回答。 顾曦贞一愣,叙白便解释道,“我说过,你从昨日起的所食皆是由师父特制的,目的是为了调理你这具身体,所以你体内只要有任何对你伤害的,都会在服食后,爆发出来。” “但你的毒是我解的哦!”千寻放下茶杯,笑眯眯的朝她跑了过来,抓起她的两只手,仰头看她,一双眼睛晶亮闪耀,“呐呐,你知道怎么报答师姐的对吧?” 顾曦贞感觉到手心里被塞了东西,忽然想起课堂上千寻的坚持,忽而笑了,“知道的,师姐。” “那我就回去啦!”千寻松开她的手,冲她挥了挥,笑得灿烂如霞,“那我先回去啦!” 说完,她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似乎心情好的不得了,就连背影看上去都十分的开心。 顾曦贞站在原地,手指搓了搓掌心的纸条,并没有急着打开来看。 “拿来,我看看。” 叙白忽然开口,朝她伸出了白皙的手。 “什么?” “千寻给你的东西。”叙白对此是了如指掌,“她这么积极的跑来给你解毒,应该是想和你交易,给我看看,这次到底是要什么灵药。” 顾曦贞扑哧一声,笑了,随后朝着石桌那边走去,将手中的纸条给了叙白。 “师兄,千寻师姐她是不是经常做这种事?”她在石凳子上坐下,说,“不要别人的平白好心,非要一物换一物,等价交换?” “是。”叙白展开纸条,低着头,音色如常,“这是她的本命。” “本命?”顾曦贞疑惑,“什么样的本命需要一物换一物?” “以后你就知道了。”叙白攥紧纸条,手中冷焰火一亮,就把纸条烧了,“她要的两种灵药,你明日带给她。我去拿给你。” “好。” 叙白起身去拿灵药,顾曦贞独自坐在石凳子上,看着小青峰迷人的景色,忽然看到师父楚砚的房门上,停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鸟。 那小鸟不叫不动,却是背靠在门上,以正面直对顾曦贞的。 顾曦贞当即觉得奇怪,起身朝着那边走去。 小鸟和麻雀差不多,身上是彩色的毛发,似乎是被人精心呵护的养着,毛发晶亮顺滑,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你是谁的灵兽?” 这样的存在,必定是他人的灵兽,落在这里,却不知为何。 小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顾曦贞一会儿,就展翅飞走了。 顾曦贞看着它离开的方向,正是两仪宗,却被云雾遮住,看不清到底去了何处。 “奇怪了。它看着像灵兽,可是身上却并无灵气,难道就是一只比普通鸟儿厉害一些的小鸟?” 她自言自语,慢慢回头,视线落在楚砚的房门上,忽而一怔。 楚砚住的房间,从表面上看,和她住的,外观都是差不多的。可若走近了看,就会发现,他的门上,在格条上,画着一朵朵优昙婆罗花。 数量之多,但刻在白色的格条之上,不仔细看却很难发现。 “这么多的优昙婆罗花?” 她仔细瞧了瞧,发现只有紧闭的两扇房门上,才有。但她每天经过他房前,却并没有发现。 因此她快速后退了数步,右手两指并拢,以灵力凝聚在眸,划过眼前,再睁眼的时候,就清楚地看到,在那门上的无数朵优昙婆罗花,组成了一朵极大的优昙婆罗花。 而且是五色的。 自古,优昙婆罗花都是白色的,至今,从未出现过五色优昙婆罗。 但顾曦贞是知道的,这个世上存在五色的优昙婆罗。 可是,除了她之外,这种优昙婆罗,就只有一个人知道。 “但是,他、他已经去世很久很久了,就连地府都没有他的转世记录,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五色之花?” “师妹,你盯着师父的房间看什么?” 叙白拿着灵药出来,就见她一脸惊讶的盯着楚砚的房门。 “师兄,为何师父的房门上,会有一朵五色优昙婆罗花?” “你看到了?”见顾曦贞点头,叙白才说,“那是师父亲手画上去的。似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喜欢,所以就画了。” “只是恰巧看到喜欢才画的?” “是呀,怎么了?你似乎很吃惊?” “没、没什么。”顾曦贞摇头,心道,也许在她不问世事的那些年里,有人发现了五色优昙婆罗花了也说不定,她敛了敛心神,指着叙白手中的盒子问,“这就是给师姐的灵药吗?” 叙白将盒子递给她,见她想打开看看,连忙阻止,“这灵药,你莫看。明日直接交给千寻。” 他这么一说,顾曦贞就听话的没有打开盒子,将盒子放入了乾坤袋里,便回去休息了。 翌日,她将盒子交给千寻,千寻开心的不得了,一天心情都不错,还哼着歌儿,还和他们说了很多没有记录在书籍上的,关于五行的一些事。 学堂的气氛,也因她的讲解,而变得活泼起来,可是快到散学的时候,去出恭回来的千寻突然变了脸,将他们臭骂了一顿不说,还罚每人留堂抄书。 就这样,一晃,十来日过去了,很快就到了九月十五,他们参加理论考核的日子,同时也是顾曦贞要试探默骞那半颗内丹在何处的最佳时日。 这日一早,大家纷纷前往学堂,准备考核。 顾曦贞因遇到厉长煜来晚了一些,正要进去的时候,却被人拉住了衣摆。 她一顿回头,发现是从未在课上讲过一句话的师妹,瞳。 第117章 这考核要命 “瞳?” 顾曦贞很是意外,毕竟从初见到现在,她唯一听过瞳讲话的时候,还是在八月的初见上,她做的自我介绍。 自那之后,在印象中,她好像从未听到瞳说过任何一句话。 但是每次该出现的时候,她都在,不说话,却很安静的看着每个人,听着大家的说话。 那时候,顾曦贞觉得她是因为年纪小,而害羞,可是今日她拉住自己,神情严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叫顾曦贞十分好奇。 “怎么了吗?你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瞳点点头。 顾曦贞看了下时辰,道,“今日要考核,现在时辰不早了,能不能等考核结束了再说?不然你我都会迟到,若是恰好碰到心情不好的千寻师姐,咱俩都会被罚。” 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放开了拽着她衣服的手。 顾曦贞冲她微微一笑,转身走进了学堂。 “曦贞,你怎么才来?时辰快到了。” 奚音见她进来,催促道。 顾曦贞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很随意的说,“今早起晚了。” 虽跟奚音说这话,但她的眼神却落在瞳的身上,只见她自己走到最后面的位置坐下,双手规矩的摆放在桌面上,看着前方,不言不语。 “你看瞳做什么?”奚音察觉到她的目光,也转头看了下瞳,“这个孩子,总是发呆,不说话,要不是之前听她讲过话,我还以为她是个哑巴。” “也许她天生不爱说话罢了。” 顾曦贞对瞳唯一的关注,就是她来自钟离镇,一个早就被她毁灭的小镇,是不可能存在的,除非是刚好同名罢了。 但瞳给她的感觉还是很怪异,总觉得大多时候,她沉默不语的样子,就像是一块石头,没有任何感情。 “都做好,考试了。” 千寻的声音陡然出现在学堂里,伴随着的是每个人的桌面上,都出现了一个空白的卷轴。 “这个卷轴,是结合了宗主、尊主,以及除青龙长老外的其余三位长老的灵力合成,等会你们静心凝神,盯着卷面,上头就会出现属于你们的题目。限定在一炷香之内,答题,超时或者作弊者,一律除名。” 她声音低沉,眉目清冷,弹指一挥,就有一炷香出现在了学堂的正中央,以及在每个人与人之间,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这种屏障,里面是看不到外面的,但千寻却对每个人一目了然。 她负手而立,目光冷冽,与心情好的时候,截然相反,那眼神一扫,都能让人冻得打哆嗦。 “现在,考核开始。” 一声令下,大家纷纷低头看向自己的卷轴,然后开始答题。 顾曦贞低头,她记东西一向很快,而且修真界的知识,除却近几千年的空白外,对那些远古的东西,她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所以这次考试,她几乎是胜券在握。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在白色的卷轴上,缓缓浮现的题目竟然会是——止砚。 当看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脏猛地一震收缩,随后咚咚咚的加快跳动起来,白色中央的黑色也变得刺目,仿佛有鲜血从里面渗透出来,伴随着是一张婴儿的脸。 婴儿才出生没多久,闭着眼睛,眉眼鼻梁,都像极了止砚的小时候,可下一刻,婴儿陡然睁眼,红色的鲜血从他的五官流出,唇齿微张,颤颤巍巍的喊着,“娘,爹爹为何要杀我,娘,我想看看这个世界,娘,我不想死——” 那一声声的娘,让她陡然想起当年腹中尚未出生就夭折的孩子。 一时间,各种情绪迸发,像是涨潮的潮水一样,自遥远的那边,全部涌入了她的脑中,挥散不去,呼吸也渐渐变得快速,她大口的呼吸着,却越发觉得心口被挖了一刀一样,疼痛难忍。 更有一种无形的恨,在血液里乱窜,无法顺流,也无法逆行,导致淤积在一处,最后喷发而出。 一口鲜血直接吐在了白色的卷轴上,红色的血液与墨色的止砚二字,逐渐融合。 随后,那婴儿的模样就开始旋转,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蓝黑色漩涡,漩涡滚动,陡然从里面伸出了一把剑,直刺顾曦贞。 顾曦贞因受到了刺激,气息打乱,灵力难聚,低头的瞬间,那把剑直接蹿飞出来,若非她及时往后仰去,恐怕就直接被刺中眉心了。 那剑一击不成,又从漩涡中升起无数把相同的剑,一个比一个速度快,朝着顾曦贞的脑袋刺去。 “我不能乱,不能去多想,眼下通过考核才是最重要的。” 她深呼吸着,以调整情绪的波动,心中默念清心咒,去压下那曾经的痛,双手重新结缔五行之印,将那些剑压回漩涡中。 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那些剑尖陡然拢聚在一起,再度变成了一个婴孩的模样。 婴孩眼中带泪,哭着对她说,“娘,连你也要杀我吗?爹爹要杀我,你也不要我了吗?娘,我只是想看看这个世界呀,为什么你不让我如愿?娘,我是你的孩子呀!娘!” 一声比一声高,那嫩嫩的童音逐渐变成了凄惨的尖叫声,徘徊在耳,顾曦贞盯着那张脸,心中泛痛,可是手中却没有任何的迟疑。 以地狱焰火之力,打在他的脸上,将其点燃,硬生生的押回了漩涡中。 婴孩的脸被火焰灼烧,慢慢的融化成了一堆黑色的墨汁,漩涡也不见消失,那些墨汁在白色的卷轴上自己蠕动,最后组成了两个字。 通过。 “顾曦贞,通过考核。” 千寻的声音传来,顾曦贞周围的屏障消失,千寻盯着她说,“你可以去外头等候。” 顾曦贞一声不吭的站了起来,并未去看其他人靠的如何,她独自朝着外头走去,走到学堂外的台阶上,一屁股坐下,眼神呆呆的看着前方。 迎面风声吹来,嗒的一声,有东西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低头一看,是一滴透明的水,而且还在呈不断落下的状态。 她这才抬手一抹,发现满脸泪水。 “我,哭了。”她盯着指腹的泪水,放到嘴边,舔了舔,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我以为是苦的,却一直都是咸的。” 须臾,她猛地一握拳头,沉下脸,盯着前方偶尔来回的弟子,乌黑的眸子,逐渐泛起了血红,那红色里,缓缓映出着一抹金色,仿佛是阳光入眸,红中带金,宛若鲜血金砂,异常鬼魅。 “止砚,既然你不死,那么这一次,莫怪我心狠手辣了!” 她一拳捶在地上,却猛然察觉到身后偶人靠近,回手就是一拳,带着十成的火系之力,直接打在了瞳的胸口。 瞳站在原地,因正面被打,身子前倾,硬生生的承受了一击,却不喊不闹,甚至脸上,连一丝丝的痛楚都没有。 第118章 瞳的谶言 “瞳?” 顾曦贞万万没想到,靠近她的人,会是瞳。 当即她收回了手,起身去看瞳,“你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 面对她的关心,瞳只是拂开她的手,微笑的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那一拳力道不轻,你怎么会没事的?还是让我看看。” 顾曦贞还想看,但瞳依旧是拒绝,摇摇头,却像考核前一样,拉了拉她的衣摆,似是有话要说。 顾曦贞顿时响起了这桩事,便问,“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还没有人出来。 瞳仰着头,一双黝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她的瞳仁很黑,黑到几乎没有一丝光亮渗透,顾曦贞盯着那双眸子,在那双黝黑的眼睛里,并未看到自己的模样,而是看到了一块石头。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瞳忽然朝她踮起脚尖,顾曦贞顺势俯下身子,瞳紧贴她的耳边,轻声说,“今夜十五,生死一线。” 她的声音不似之前那样,带着孩童的稚嫩,而是宛若老妪沧桑,一字一句的落入耳中,像极了老人对孩子的谶言。 “今——” 顾曦贞疑惑,正要说话,却被她一手按住了嘴唇,瞳对她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就往台阶下走去。 而这时,顾曦贞的身后传来了奚音的声音。 “曦贞,你考的怎么样?我的试卷可难了,我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做完的,题目真的是太难了。” 她一边嘟囔一边坐在顾曦贞的身边,看着前面缓步走的瞳,好奇的问,“她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她问了我考核的题目。” “她和你考那么快,肯定是非常简单的了。不像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 奚音明显有些紧张,双手搅在一起,似是很担忧。 “不是考核结束,直接就显示通过与否了吗?”顾曦贞说,“你的卷轴上没有显示?” “没有呀?”奚音讶异,“它叫我写五行之力的来源,我写满了整整一面卷轴,然后就交给千寻师姐了,师姐看也没看,也没对我说什么话呀!她对你说了吗?” 此言一出,连带着顾曦贞都略显惊讶,“你是笔试?” “不然呢?”她耸耸肩,“不然还有什么?这是理论呀!当然是笔试。” 突然间,顾曦贞不说话了,如果是笔试,那么她的考核是什么?为什么千寻会对她说通过? 她没有说话,但是奚音待身后人出来后,一一问了他们题目,他们的回答也都和奚音的一模一样,这令顾曦贞更加的疑惑。 难道只有她的题目,是被人刻意换过了吗? 正疑惑的时候,楼尘一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他说,“夕瑶,考核结束了,今日没有课时安排,我们出去逛逛吧?” 顾夕瑶被点名,笃地一顿,将落在顾曦贞身上的眼神收了回来,淡淡的说,“我不去。” 说完她就大步离开了。 “夕瑶,夕瑶。” 楼尘一叫着追了上去,其他人也逐渐分批散去,只有顾曦贞还留在原地,她站在台阶上,看着远走的顾夕瑶的背影,忽而沉了沉眸。 “顾夕瑶怎么像是变了个人呢?”奚音忽然在她身边说话,单手托着下巴,也盯着顾夕瑶的方向,“我听说,之前她在宗内很高傲,十分惹人注意,可现在却不吭不响,而且很多时候,我都发现她一直在盯着你看。你们是堂姐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呀?” “无事。”顾曦贞淡淡的回答,“我还要回小青峰,先走了。” 她说完,不顾奚音的叫唤,便离开了。 但是奚音的话,却不得不让她在意,因为顾夕瑶是个怎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可这次开学后,她性子的转变,也的确让人起疑。 “难道在邱山峰的竹林,她遭遇了什么?” 她忽然有种预感,那日,在她离开竹林后,顾夕瑶肯定还遭遇了什么,才会有如此的转变。 但她没有多想,因为一个顾夕瑶还不是她的对手,而她今日除却这场考核之外,最重要的是今夜子时。 因此,她快步回了小青峰。 “山奈,出来。” 她回到房间,召唤出乘黄。 乘黄打着哈欠,在她面前恢复形态,懒懒的说,“主人,怎么了?” “今日是十五,子夜之时,我会用默骞叫我的阵法,寻找默骞半颗内丹的下落。晚上估计会有一战,为以防万一,你现在去后山待着。那里灵力充足,还有不少灵花灵草的。若有万一,我会呼叫你。” “哦。”乘黄点点头,忽然一怔,猛然抬头,“主人,你是不是弄错时辰了!默骞说的十五子夜,是十四晚与十五凌晨交替,今日已经是十五,早就过了那子时了!” “没有。”顾曦贞摇头,“一开始,我的想法和你一样,但我昨晚子时试过,阵法没有半点动静,所以应当是今晚,十五与十六的交替。我有强烈的念头,所以你速速前去,记住莫要闯入后山的结界。” “行,保证没问题。” 乘黄拍着胸往后山飞去,顾曦贞站在窗前,看着景色绝美的小青峰,陷入了沉默。 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她才从房中出来,本是想看看叙白回来没有,却忽然听到楚砚闭关修炼的山峰传来一阵响动。 无数只鸟儿从里面朝着四周急逃出去,树枝沙沙作响,隐有雷声阵阵。 “这阵仗,难道是要提前出关?” 因为今晚她要寻找默骞那半颗内丹的下落,所以一早,她还试探过叙白,今日楚砚是否会出关。 叙白回答,不会,因为楚砚每次出关之前,都会给他信心传递。 可如今那边山峰上传来异样,不是出关的话,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了? 顾曦贞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番,见叙白迟迟没有回来,便朝着那边跑去。 楚砚炼药闭关的山峰,被列为小青峰的两处禁地之一,叙白告诉过她,不可随意靠近。 但顾曦贞并不是个听话的人,若是可以趁着楚砚闭关的时候进入山洞,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机遇。 因此她走的毫不犹豫,很快就到达了山峰上的闭关入口。 那是一处山洞,山洞口是一闪白金色的双开大门,大门上画着一朵五色优昙婆罗花,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十分的美丽。 “优昙婆罗。” 顾曦贞一震,没想到会在这里再看到优昙婆罗花。若是只是喜欢画在门上,可闭关的地方,是十分严谨的,怎会还画着如此照耀的五色优昙婆罗花? “楚砚,你到底是谁?” 顾曦贞呢喃着,朝大门走进,朝那朵五色优昙婆罗花,伸出了手。 可就在她的指尖碰到那朵花时,周身的夕阳陡然散去,于此而来涌上的是属于夜晚的黑暗。 那黑暗像极了大风刮过,一下子就让整片天都变成了黑色,将庞大的两仪宗,以及小青峰都包裹在了一起。 伴随着咿呀一声,顾曦贞面前的那扇大门,缓缓而开…… 第119章 一张脸两个人 山洞的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顾曦贞下意识往边上撤去。 因为她察觉到这扇门,不是她推开的,而是里面有一股力道打开了大门。 “难不成是他提前出关了?” 顾曦贞躲在一侧,警惕的看着山洞大门里的动静,如果楚砚今夜出关,那么她想要试探默骞内丹的可能性就缩小了一半。 毕竟这个楚砚,是默骞都对付不了的人,如果他发现端倪,肯定会出手阻止。 可是顾曦贞等了一炷香的时辰,山洞里面都没有半点反应,周围的风吹草动里,也并无半点人气。 “所以,并不是他要出来?而是在邀请我进去?”她自言自语,盯着山洞,从大树背后走出来,站定,“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只有周围吹来的夜风,带着丝丝的寒意,宛若冬日。 她在原地没有犹豫多久,就朝着山洞内走去。 她一进去,山洞的大门就自动关闭,顾曦贞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门的位置就不见了。 也正因此,她没有看到在她离开的那棵大树的背后,还有人紧紧地跟着,在她进入之后,便从那处出来,盯着消失的山洞大门,忽然一笑。 “去告诉主子,一切按计划行动。” 那人对着空气说话,没有人回答,唯有山峰上的树枝传来沙沙声。 顾曦贞不知自己被人盯上,她见大门消失,便只好往里面走。 这个山洞很大,却并不复杂,路只有一条,两侧的山壁上,每走一段路,就会亮起一盏灯火,指引她朝着该去的方向走去。 顾曦贞一路观察过,这些灯座的底座,也都是雕刻成了优昙婆罗花的模样。 “看来这个楚砚,是真的很喜欢优昙婆罗花。” 她自言自语,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后,视线就豁然开朗起来,在她面前,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而是一片极大的空地。 空地的中央,是一个极大的池塘,泉水之下,以五色绘制着一朵极大的优昙婆罗花,在花朵的中央,坐着一个人,漂浮在水面上,背对着顾曦贞。 一头乌发垂落,一身素白,在五色的优昙婆罗花上,尤为的显眼。 他背对着顾曦贞,正对山洞最里面的一个巨大的炼药炉,炼药炉下灵火驱动,正在炼制着灵药。 顾曦贞就站在原地,不动不语,眼睛却看向周围,警惕一切。 “你来了。” 面前的人突然开口说话,顾曦贞猛然一震,那低沉磁雅的声音,即便不去看他的样子,也极为的熟悉。 “你、你——”她惊愕的瞪大眼睛,可下一秒,身上却突然爆发出五行之力,急速靠近了泉水边缘,“止砚,是你!” 她厉声询问,水中那人,没有隐瞒,缓缓转过身来,却只露出左半张脸,看她。 “你现在,应该叫我一声,师父。”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顾曦贞却是一声冷哼,“师父二字,你也配?” 她五指紧握,白日里考核时的遭遇历历在目,也一并撕开了她当年的记忆,明明是最快乐的时光,却被他一剑刺破,坠入了无尽的低语深渊。 一直到今日,她都想不通,为什么那个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孩子,会那样对她,将她杀死不说,还一并杀害了他们唯一的骨肉。 “为什么,止砚,你告诉我,为什么当初要那样对我?我自问对你从无苛刻,从无亏欠,也不曾对你有任何隐瞒,为何你要杀我,还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活了那么久,她对生老病死,并不在意,可是她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有个没出生的孩子呀!那么无辜的生命,却连看一看这个世界的资格都没哟,就被抹杀了。 “有没有隐瞒,只有你心里最清楚,不是吗?” 楚砚缓慢的转过全身,以正面的姿态面对她,也清晰的露出了右半张脸,语气平缓,一如方才,丝毫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 “绾绾,你在意的,你所爱的究竟是谁,你不知道吗?” 他盯着她,嘴角泛笑。 可顾曦贞却吓得猛后退了数步,一直到背脊靠在了山壁上,也无法从震惊当中回神。 “你、你——” 她比刚才知道楚砚就是止砚更加的惊讶,因为那张脸。 “我是谁,你认得。” 楚砚的话,更让顾曦贞倒吸一口气,眉眼睁大,布满了不可思议。 因为在她面前的那张脸,一半是止砚,而另外一半,却是另一个人,一个陪伴了她数万年光阴岁月的男子,一个教会她五行之力的人,一个因她而死,连魂魄都她都找不到的人。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五行老祖,是真真正正给予她另一个新生的人。 他名唤砚。 当年,因为他的死,她毁了一个钟离镇,犯下了杀戒,被追杀,那个时候,她恨天恨地憎恨人间,五行之力在体内逆行。 就在她将入不入魔时,她遇到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止砚。 止砚的出现,让她想起了自己当年被砚捡到时候的场景,也因这么一个犹豫,她收下了这个孩子,隐居在了五行之巅。 但当时,因灵力反噬,她时不时就会发疯,好几次差点杀死止砚。原本以为他会害怕,会离开 ,可没想到他总是跟着她,不管受了多少危险,都不离不弃。 她也因此渐渐被拉回了正途。 可即便岁月流逝这么久,她的心境发生过多少的变化,但只有她内心深处知道,在这个世上,她最舍不得放下的人,就是砚。 可是她却在学着放下,不去想他,甚至封印了与他曾经的记忆,是想要彻底忘记。 但在止砚杀死她的那一刻,曾经的记忆再度复苏,她想起了和砚生活了万年的岁月时光,也想着和止砚的生活岁月。 这两个男人,是她一生当中的难以放下,本以为会一辈子在一起,可没想到,一个为她而死,一个亲手杀了她。 所以,她对止砚的恨,远远超过了砚。 因为砚,只是教会了她人生,而止砚,却是她真正想托付终身的人。 可事与愿违,最终,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但,即便如此,她也始终没有想过,时隔数千年后的再见,不是她直接拔剑挥向止砚,一报当年的杀身之仇。 而是,在她心中变成执念的两个男人,以同一张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第120章 灵幻 “绾绾,你觉得我是谁?” 楚砚看着她,漆黑的眼睛,映照不出任何的色彩。 “是止砚,还是砚?又或者,其实,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不,不会的,不会的。”顾曦贞面上鲜少露着慌乱,她盯着面前的男人,连连摇头,最后失声尖叫。“不,你不是砚,不是砚!你是止砚,是杀了我的止砚!” 她大吼着,忽然乌黑的眼睛,变成了金红色,素白的学服上,沿着她筋脉走向的地方,逐渐的出现了红、褐、金、蓝、绿,五种颜色。 正是对应火土金水木,五行之力。 原本她就因为身体的关系,无法凝聚灵力。之前在公主府,遇到陆九柠的时候,将他误认为止砚,当时爆发五行之力,纯碎是因为灵魂的关系。 之后她为了救厉长煜受了伤,无法再凝聚灵力,一直到今日,都在悉心的调养当中,除却火之力,她不会强行使用其他之力,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但眼下,她因止砚的出现,情绪不稳,心神不宁,身体里的五行之力,却陡然间自己开始躁动起来。 她当时没有想太多,手握五行之力,逐渐凝聚出了一把红色长剑,纵身一跃,直击泉中的楚砚。 楚砚没有后退,仍以盘坐的姿势,正面顾曦贞,以一手两只之力,就禁锢住了她的长剑。 “你以为这也就可以制止我?别做梦了。” 顾曦贞一击未成,被禁锢住的长剑,忽然化作烟雾,缠绕住楚砚的手指,勒破了皮肉,吸取他的鲜血。 另一只手,再出一剑,直击他的心口,一击刺下,毫无半点的犹豫,是势在必得他的生命。 只可惜,皮肉之下,无鲜血,烟雾也似是勒住了一道幻影,根本无法将他禁锢。 顾曦贞一惊,陡然后退,站在岸边,眸中警惕。 “不是实体,亦非魂魄。”她沉下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楚砚,“你竟然把自己弄成了——” 她没有说下去。 她原本以为,止砚就算不死,活到现在不是人躯,也是仙体,亦或者乃妖魔。 可不管是哪一种,至少都是有血有肉的,但面前的男子,看着像人,却无血肉,身上散发的也无仙气,或者妖魔之气。 但他依旧活生生的出现在那里。 就只有一种情况。 以躯体为祭品,将自己祭祀的灵幻。 灵幻,在数万年前十分盛行,有些人知道自己的躯体活不成,但并不想死,可也成不了仙魔,因此就将自己的躯体在死前作为祭品,祭祀给三界六道众生的一种,以换取长久活下去的生命。 后来,因为这种做法超出了正常的生死轮回,所以天界联合地府,一并废除了,随着时日的迁徙,这种方法,已经不被人所知了。 当年,顾曦贞在砚死前,的确是想借由他最后一口气,将他炼成灵幻,活下去,可却被砚阻止了。 因为这样活着,永远的不老不死,不吃不喝,还要每月一日的承受噬魂之苦,太过于痛苦,他不愿,宁愿选择死亡。 “灵幻。”楚砚说着这两个字,目光不动,毫无生气的看着她,声音也无半点起伏,“当年,你不就是想将砚炼成灵幻的吗?现在我与他共体,成了灵幻,你又有何可惊讶的。” “和他共体?”顾曦贞握紧拳头,气的全身颤抖,“你也配?” “配不配,我不知,但我知道,只要这张脸存在,你就不会杀我。”顾曦贞因这句话陡然一震,楚砚见了,忽然一笑,“我说对了,是吗?” 这一次,顾曦贞没有说话,盯着他,虽然气愤,但脑子缺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开始慢慢的发现奇怪之处。 因为以她对楚砚的了解,他做什么都不会强逼她,就像当年说爱她,又恨她要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迫使她做任何抉择,都是按照自己的意向去做的。 所以,他当初下手,也丝毫不曾犹豫,只因笃定了就是要这么做。 可如今再见,他言语之中,却是在一点点的逼迫她,似乎是想要她承受不了刺激,亲手杀了他。 就是这点,她觉得很不对劲。 如果他真的要死,就不会将自己练成灵幻。 以他那时候的修为,活到现在不成问题。 所以,她五行之力一收,散去了红色的长剑。 “我是会杀你,不管你是不是灵幻。但是,为了当年的孩子,我一定会杀了你。可是,并不是现在。” 她说完,就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身为灵幻,需每月一日以鲜血为食,方能度过那种痛楚。你可知道,每月一日,我的鲜血来自何处?” 楚砚没有追上去,却如此说道。 顾曦贞步伐一滞,因为她看到了面前的路上,出现了一个人。 陆九柠。 随后就明白了那每月一日的鲜血是何意。 陆九柠每月十五,要取她身体的血液一次,不管多少,次次都未曾拉下。却只有上个月十五,他没有下手。 细细想来,自她在这具身体里重生后,陆九柠就取了她一次鲜血。但宿主的记忆却告诉她,从她出生以来,就每个月十五,都有血液流逝,从未间断过。 这突然的间断,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就是不需要了。因为时机到了。 “贞儿,对不住了,今日你不杀他,就无法离开此地。” 陆九柠伸出右手,阻挡了她的去路。 “原来这才是你们的目的。”顾曦贞这才完全明白过来,“对默骞下手,夺取他的内丹,就是为了让我对两仪宗的炼药师起疑,引我上钩,目的就是杀了变成灵幻的止砚?但他与你毫无关系,即便今日我真的杀了他,于你而言,又有何好处?” “好处嘛,自然是不能告诉你的,但你今日若是不肯主动杀了他,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一物,正是两仪镜。 两仪镜上的封印已解,陆九柠又取出一个小瓶子,将瓶子里的血倒在了两仪镜上,瞬间,两仪镜就亮起了血红色的光芒,然后不停的抖动。 不大的山洞里,因两仪镜的存在,聚集起了强大的五行之力。 顾曦贞步伐逐渐朝后退去,因为她感受到了,在两仪镜中,来自神威的响动。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她召唤神威,而是神威在召唤她。 第121章 千钧一发 在察觉到这个之后,顾曦贞就往后跑,但陆九柠步步紧逼,就是不放过她。 “你今日,必须杀了他,否则也别想从这里离开。更别奢望厉长煜会来救你,因为他已经自顾不暇了。” 陆九柠带着两仪镜上前,顾曦贞却是一愣,猛然回头,“你把厉长煜怎么了?” “哟呵?你这么紧张他?你爱的不是止砚吗?怎么,才数千年的时光,你就又爱上了一个才认识不过数月的男子了?就不怕他是下一个止砚,杀你于无形?” “那你如此警惕他,是害怕他出现在这里,然后让你的计划不能成功吗?”顾曦贞步步后退,眼睛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扬起周身的五行之力,予以防卫。“你与他,面和心不合,虽都位居高位,但他依旧高你一等。你今日处心积虑的要我杀了止砚,我想应该是要打到他的第一步。至于这第一步的原因嘛,要么是我杀了止砚后,你可以得到什么。要么就是他为了要救我,灵力耗竭,身受重伤。你说对吗?” 顾曦贞纵使之前几次因止砚的出现有所失控,但好在她还是可以冷静下来。那么有些疑惑,静静地想一想,要猜到真相,并不难。 “没想到你在受了止砚的刺激后,还能如此冷静的分析问题。我该是佩服你呢,还是一并杀了你?” 陆九柠微笑,眼神寒意万千,宛若千万把刀子,渗透着锋寒的肃杀之意。 “顾曦贞,我其实,还是挺喜欢你的,但千不该万不该,你选择的是厉长煜,所以今日,你必须杀了止砚,完成这处心积虑的第一步。” 说完,他不再废话,以灵力控制两仪镜,朝境内输入更多的两仪镜。 两仪镜本就是神器,灵力充足,但因流转世间数千年,早就沾染了人世间的浑浊。因此,随着陆九柠输入的灵力,藏在两仪镜中的神威剑,嗖的一声,飞出了两仪镜外,直攻顾曦贞。 它周身灵力膨胀,力道直呛,完全盖过顾曦贞如今的灵力,所以她要想反控制它,除非她的灵力可以抢过它,若是不能,就必须降低它的灵力。 可是前者,如今不可能,后者的话—— 她眯起眼,或许可以一试。 她说做就做,停下脚步,不再闪躲,伸出右手,在掌心凝聚五行之力,主动回应神威剑的呼应。 只要在神威入手的那一刻,以冰夷之力,将它冻住,就有一线生机。 冰夷乃水系术法中,最强者,就算陆九柠是满五行者,可在他驱动两仪镜控制神威剑之时,去要破除冰夷之力,就必须舍弃一方,那么她就有逃走的机会。 生死之间,就在一刹那。 顾曦贞一把握住神威剑,驱使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启动了冰夷。 白色的冰霜顺着她的手,将神威剑柄缠绕,然后一点点的朝着剑尖延伸。 那边陆九柠以五行之力控制两仪镜,驱动神威,并不想因此放弃,因此更多的朝着两仪镜内输送灵力,来控制在顾曦贞手中的神威剑的反抗。 “顾曦贞,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别以为以冰夷冻住神威,你就有机会逃走。” “那可不一定,凡事都要试了才会知道。” 顾曦贞冷笑,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楚砚却从后面走了出来,看似一步一缓的走在地面上,可是那么长的一段路,他却仅在眨眼之间,就出现在了顾曦贞的面前。 随即,以灵力勾住顾曦贞的手,让神威剑对准了自己的身体。 “你要做什么!放手!” 顾曦贞当即想要回抽自己的手,并抬起左手,想将他一掌拍飞。 可是,她突然发现,在楚砚握住她手的那一刻,她体内的五行之力,就不能为己所控。 “是不是觉得无法控制自己的五行之力了?”楚砚盯着她,嘴角缓缓一勾,两张不同的脸,直对着她,笑得更怪异,“那是因为你这几日的所食,都是我的一部分,所以我很容易控制你。就像这样。” 他以温柔的声音,说着温柔的话,却做着最残酷的动作,将神威剑一寸一寸的刺入了身体里,嘎的一声,剑尖碰到了一处坚硬,可他的手并未停顿,更是用力往里面刺入。 直接击碎了他身体里的灵核。 灵核是其本命,一旦碎裂,就无力回天。 就算是灵幻之体,也没有存活的可能。 “不——” 顾曦贞失声尖叫,手下意识的往后回抽,却连带着将他的灵力一并抽出。 那些灵力源源不断的自他的身上往外涌出,五种颜色,代表五行之力,像烟雾一样,朝着顾曦贞的身体里逐渐没入。 “绾绾,当初杀你的,其实,并不是我。”他身体在快速的消散,可他仍旧朝她走进,张开双手,将她抱住,下巴磕在她的脖颈,苍白的唇瓣对着她的耳边,轻声无力的说,“不是我杀的你,是他。他当年并没有死,只是在你的世界里死了而已。他后来化身为……就藏在你的……” 最后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不是因为他已无力支持,而是被人一击拍飞了出去。 顾曦贞同时被人从后面搂住身体,往后带去,离开楚砚和陆九柠数丈之远,才再度站定。 “绾绾,我并没有背叛你。” 楚砚被那一击,震碎了往外冒的五行之力,也一并被斩断继续涌入到顾曦贞的身体里。 在最后,他消失的到嘴边的时候,留下了这么一句话,随即彻底消散在了这个山洞中。 他一消失,整个小青峰上,所有绘制五色优昙婆罗花的地方,也都消失了,唯有他在山洞里的炼药炉中,忽然炉盖自动打开,从里面浮出了一颗五色的药丸。 那药丸自动漂浮在空中,朝着顾曦贞的身处飞过去,却在经过泉水的时候,被人截住。 那人从泉水中而来,截住那颗药丸,面露欣喜,正是这几日一反常态的顾夕瑶。 她盯着那药丸,毫不犹豫的张开嘴,就要一口吞入,却不知水中还有一人,一把拽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是你?”顾夕瑶眯了眯眼,“没想到,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是不是好人,不是你说的。这药丸,我可等了许久,万不可给你夺去了。” “是吗?”顾夕瑶忽而笑了,单手握拳,以雷击向面前的女子,毫不留情,“那就看你能否活下去了。” 两人在泉水中开打,这边却已经安静下来,楚砚消失,只剩下顾曦贞,陆九柠,和及时赶来的厉长煜。 厉长煜一手打断了那些涌入顾曦贞体内的五行之力,将她护在身后,目光警惕的盯着陆九柠。 尚未说话,却从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 顾曦贞大惊,及时将人扶住,“你怎么了?” 她伸手朝他身体探去,却陡然一惊。 此时的厉长煜体内,竟然没有一丝的灵力了! 第122章 虚张声势 厉长煜伸手握住顾曦贞的小手,五指用力,紧紧地抓在掌心中。 “我没事。” 他搂着她腰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示意她不要担心。 随即,直面陆九柠。 “哟呵,你竟然能够脱身?看来——”陆九柠的一双眼睛,来来回回的在厉长煜的身上一转,随即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是我小看了你,咱们的尊主,还是有些能耐的,能在中了光蛊之下,还能屹立不倒,真的是太厉害了。” 他拍拍手,说着很佩服的话,脸上的笑却非常的虚伪。 “我的强悍与否,不是与你一样?” “嘿嘿。”陆九柠突然干笑两声,双手把玩着两仪镜,眯起眼说,“真的一样?” “不然试试?” 厉长煜虽然灵力全无,但此刻依旧一副傲视独尊的模样,举手抬足之间,丝毫示弱病态都不存在。 尤其是伴随着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他以一手之力,直接从内部毁掉了这个山洞,山洞被内部力道强劲破坏,削去了一半,露出了头顶的夜色。 今夜十五,外头夜光皎洁,星空璀璨,星星点点坠幕,尽显夏夜的美丽。 可月色的下人,却被他的这一举动给吓住了。 不管是顾曦贞还是陆九柠,都面露惊讶,因为在他们眼中,厉长煜是不可能还能使出这么厉害的灵力的。 “难道是我看错了?” 陆九柠心中想着,目光却一点不动的停留在厉长煜身上。 厉长煜一击削去了一半山洞,脸不红气不喘,单手抱着顾曦贞,负手而立,孑然傲立于天地之间,赫然有着王者风范。 “你这是什么表情?”厉长煜轻笑,“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打一架。也好算算今日你对贞贞的所作所为!” 他握紧拳头,发出咯咯的声响,漆黑的眸子里,粹入了冰霜,周身的十丈之内的花草都随之冻上了一层冰霜。 陆九柠见了,握着两仪镜的手指,细微的收紧了一些。 他看着厉长煜,并没有动,须臾之后,却是一笑,摆了摆手,做出我认输的姿态。 “我可打不过你。反正我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来日方长,我们下次再见。”他的身影快速的往后退去,逐渐隐匿在黑暗的笼罩当中,但声音还是缓缓地传入了顾曦贞的耳朵里,“顾曦贞,你这段时日可要好好养着自己哦,待最后一步棋子集合,我会送你一份你最意想不到的礼物。” 话音落下,他整个气息就消失在了山间。 顾曦贞仍未放松警惕,盯着周围的一草一木,却突然,肩膀上一重,转头发现厉长煜靠在了她的身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 “你怎么了?我分明感觉到你的灵力完全消失了,为何在陡然之间,你还能散发出如此强大的灵力,你到底做了什么?该不会是——” 顾曦贞话说一半,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立刻伸手摸向他,一抹掌心都是汗,那汗水在手心里没一会儿就凝结成了冰霜,他的身上也逐渐变得冰窖一般的寒冷,顿时瞪大了眼眸。 “你真的——” “带我、带我离开这里、离、离开两仪宗。” 他每说一个字,呼出的呼吸就成了白色的雾气,周围的山林草木,也因他的原因,全部凝结成冰。 顾曦贞见状,当即就反手将他抱住,咬破手指,以鲜血在虚空中画了一个符咒,道,“山奈,立刻过来。” 话音落下,乘黄即刻出现,它看到厉长煜闭着眼睛,全身浮着冰霜,十分好奇。 “王爷他这是怎么了?” “晚点再说,先送我们去凤鸣山,要快!” 顾曦贞抱着厉长煜,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就算是乘黄,也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因此毫不吝惜自己才得到的灵力,以两人为中心,画了一个土系阵法,传送去了凤鸣山。 因它的灵力比容炫的要厉害,因此直接将两人传送到了凤鸣山顶前,不过也因此累得很,坐在地上,大喘着气。 “主人,王爷他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而且刚才那片山峰,突然间就形成了一个屏障,谁也进不去,我远远地看到山洞顶都被削去了一半,里面究竟出了什么事呀?你到底有没有查到默骞的半颗内丹在何处?难道是那个炼药师,发现了你的行动,所以在里面大打出手了吗?主人,你有没有受伤?” 乘黄虽然聒噪,但还是很关心顾曦贞的。 见她一声不吭的将厉长煜扶到那处泉水之前蹲下身,还特意跑过去帮了忙。 “帮我将他的衣服脱了,把人放入泉水中。” “好。” 乘黄帮忙解开了厉长煜的衣服,在月色的照耀下,陡然看到,厉长煜的身上,沿着筋脉的走向,开始闪烁着金色的光亮。 “这是光蛊。”乘黄眼尖,指着厉长煜对顾曦贞说,“可是光蛊不是只会在白日阳光下发作吗?现在是晚上,怎么会发作的?” “应该是过分使用灵力,压制不住光蛊的力量,被反噬了。”顾曦贞将他放入水中,抬手在他的眉心处,一点,随后对乘黄说,“你看着他,在我出来之前,千万不能让他出水。” “你要做什么?”乘黄看到顾曦贞起身朝着后面的山洞走去,当即知道了她的目的,大叫道,“主人,你现在灵力不足,万不可以再吸收凤鸣山的自然之力,去炼制丹药了,否则你自己也会死的。” “放心,就这点,我还死不了。”顾曦贞头也不回的冲它挥着手,说,“你给我看好他,若是他出了任何岔子,我就扣你一年的零嘴吃食!” “一年?” 乘黄扒拉着两只爪子,算了算觉得非常不合算,但比起这个它更在意的是顾曦贞的生命呀! “主人,你要小心呀!千万不要勉强自己,不行的话,可以用我的灵力,我是上古异兽,就算死了,也能够再度转世的,只要你再找到我就可以——嗷——” 它大喊的话还没说完,头顶上就被砸了一颗石头。 “再乌鸦嘴,我定饶不了你!你和他,都必须给我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主人,我不想你出事呀!” 乘黄十分委屈的摸着自己的脑袋,回头看了看泉水中的厉长煜,它知道厉长煜帮了顾曦贞很多很多,也知道顾曦贞会在下意识的时候,非常的相信厉长煜,所以它总觉得这两个人若是能够在一起,是非常好的,这样,它的主人,就不会孤单了。 可是,眼下,他们身处险境,如果没有外界的帮助,是很难度过眼前的难关的。 “哎,到底要怎么办,才能帮助主人呢?”它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深浓的夜色,忽然眼前一亮,顿时喜道,“有了!” 第123章 救他的代价 顾曦贞不知道乘黄又在打什么主意,她只清楚,厉长煜刚才能骇退陆九柠,其实是虚张声势。 他自身灵力消失,所以短时间内不可能恢复,但那一击,分明蕴藏着极大的五行之力。 能做到这一步的,只有一个办法——吸收自然界的五行之力,在极短的时间里,强行提高自身的灵力。 但是他这个做法,与顾曦贞当初在凤鸣山炼药时,吸收自然界的力量不同。 顾曦贞是吸收尽亡,她为主为大,因为她是五行老祖。而厉长煜则没有那么强悍的威力去驱使自然界给他灵力,只能以交易进行。 既然是交易,那么就势必要付出代价。 这样做带来的伤害,轻则灵力尽失,以后也无法再凝聚五行之力。重则,活不过天明。 若是他这么死了,顾曦贞会一辈子难安,所以她必须要救他。 但眼下的情况是,她自己灵力不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楚砚被神威剑贯穿后,消散的碎片进入她体内的缘故,总之,此时纵然凤鸣山可以供给她灵力,她也完全不能吸收来利用。 她坐在自己的炼药炉前,盘腿而坐,自丹田开始调息运气,却发现楚砚的那些碎片灵力,都占据在她丹田之内,只要稍加用力,就会疼痛难忍。 “灵幻碎片纵使被人吸收,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为何他的碎片进入我体内后,会变得如此?” 顾曦贞皱起眉,细细的想着方才陆九柠和楚砚说的话,随后一惊。 “难道,他要的,不仅是长煜身受重伤,还要对我产生一定的禁制吗?可是楚砚身上并无我的任何灵力,即便他死,也无法对我造成任何伤害。但是陆九柠却偏偏如此坚持,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点,她想不明白,却又总觉得,陆九柠明着上是针对的她,可是背地里,却是完全指向厉长煜的。 他们二人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才会如此的针锋相对? 思绪游走,顾曦贞体内灵力窜动,慢慢的张开眼睛,伸出了左手。 左手摊平,在掌心里有着一滴红色的血珠。 血珠外头有一圈极小的光圈保护,正是她刚才下泉的时候,从泉水的底部,自己的灵核里面取出的一滴心头血。 当年,她预感到会有大事发生,为以防万一,在灵核当中,以五感,藏了五滴心头血。 上次,为帮厉长煜控制光蛊的发作,她以嗅觉为代价,炼化了一滴心头血,为丹药,但那颗丹药并未给他服下。 她摊开右手掌心,上头浮着那颗丹药。 “可是眼下的情况,你已经无法吸收这颗丹药。所以必须要有个辅助。” 她盯着那丹药,片刻之后,张开嘴,将丹药吞了下去,加上调息,没多久,浓郁的五行之力,就在她的丹田开始顺眼这筋脉游走全身上下,就连灵幻的碎片对她的压制,也消失不见了。 再睁眼时,顾曦贞面色红润,灵力充足,让她的头发长长了不少,黑眸变成了金红色,眉心中央,也逐渐浮现出一朵五色的优昙婆罗花。 她当即推开炼药炉,以灵火点燃,将左手的那滴心头血放了进去,并取洞中的珍贵灵草放入其中,一并炼制。 炼药的过程,起先还算顺利,但毕竟那颗丹药,无法恢复她往日的一半,又要敢在黎明之前,让厉长煜服下丹药。 因此,她有些着急,最后便有一些走火入魔的征兆。 脑子里莫名的就浮现出,当年砚死的时候的场景,浮现止砚亲手杀她的场景,那一幕幕的痛楚,在心底蔓延,像极了魔怔,挥散不去。 让她气息不稳,胸口起伏不断,额头也滑落着颗颗汗珠。 最终,喉头一口腥甜吐出,顾曦贞当即气息打乱,灵力难以控制,身子不稳的要朝前栽倒的时候,一只手将她拖了回来,以掌心覆盖在她的后背,输送着灵力。 “不要想任何事,屏气凝神,你现在在炼药,万不可被任何事左右,集中注意力,否则你死药毁,他也会死。”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顾曦贞微微张开眼睛,发现一抹白色,在自己的身边,她眼中有一过的惊讶,“容炫?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个晚点再说。眼下炼药要紧,我不会炼制,只能给你最起码的辅助,药能否炼成,人能否救活,只能靠你自己。”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浇醒了顾曦贞。 她眼睛一睁,眸色清晰,无半点刚才的颓废之色。 “谢谢你。” 她在他的帮助下,重新坐好,盘腿调息,以灵力炼药,终于将灵药炼成。 “成功了。容炫,谢谢你。” 顾曦贞拿到药丸,捧在手心里,起身就朝着外头跑去。 容炫盯着她的背影,靠坐在山壁上,面色苍白,满脸是汗水。 他原本就没有强悍的灵力,也不是水系灵力,无法做辅助。但是为了帮助顾曦贞,他强行驱动灵力,尝试着像她一样,像自然界借用灵力,以维持供给。 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里,却没想到凤鸣山的花草竟然愿意将灵力借给他,他这才将灵力转输给顾曦贞,助她炼成了这颗丹药。 但他晓得,顾曦贞在最后,以自身的一部分位代价,入了炼药炉,就和上次一样。 “所以,你到底以什么为代价,才炼制了这样一颗药,去救他?” 容炫虚弱的靠在山壁上,淡淡的看着外头,随后才盘腿调息起来。 顾曦贞捧着药丸出来,跑到泉水边,“山奈,长煜他怎么样了?” “非常不好。” 乘黄摇头,它蹲坐在岸边,指着水中的厉长煜,那原本的人,此刻已经被金色包裹住,但这金色,一半是附着着冰霜,一半却是滚烫的红色,连带着那天然的泉水,也一半为冰,一半为火。 冰火两重天,和他上次发作的时候一模一样,但很明显的,这次比上次还要严重。 “没事,只要他在天亮之前,吃下这颗药,就可以压制住。” 顾曦贞跳下泉水,顿时冰冷两种感觉让她差点摔倒,但她还是艰难的走到了厉长煜的身边,掰开他的嘴巴,塞下了那颗药丸。 此刻,天边的第一缕阳光已经缓缓升起,就要照耀在凤鸣山上。 沉浸了一夜的花草树木,也即将受到阳光的普照,重新燃起有生机的一日。 可就在这时,乘黄却发现,厉长煜竟然无法将药丸咽下去。 “主人,他好像没有咽下去?天就快亮了。” 这点,顾曦贞也发现了,若是不能在第一缕阳光照下来的时候,让他服下这颗药丸,他就会因昨日支付的代价,以及体内光蛊的发作,而死。 第124章 他们心里的彼此 天边的阳光越来越亮,眼看就要照进这片山林的时候,顾曦贞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勾住厉长煜的后脖颈,往前一拉,入了泉水当中。 泉水将两人淹没,第一缕阳光就照亮了凤鸣山顶。 泉水中,顾曦贞堵上厉长煜的脖颈,将他拉入泉水的最底端,以渡气的方式,将他嘴巴里的额那颗药丸,给推了进入。 咕噜一声,厉长煜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顾曦贞察觉,顿时一喜,却并未松开他,而是以左手运气,将炼药之前,被她吞下去的那颗药丸,从丹田内取出。 她微微张嘴,将以舌尖推搡,想将那颗药给厉长煜也服下去。 这两颗药的作用虽然完全不同,但是都含有她曾经的心头血。她的心头血可解百毒,虽无法彻底驱逐他所中的光蛊,但是能够抑制一段时日,尤其是在他这样虚弱的情况下。 可是眼看第二颗药丸也要推入厉长煜的嘴里的时候,他却突然睁开了眼,在她张嘴的那一刻,反将药丸吹了过去,然后更用力的堵住了她的唇,迫使那颗药丸划过她的喉间,入了胃部。 顾曦贞当即要反抗,却使不上力气将他推开,便在水中用力反抗,但厉长煜就是不松手,抱着她,更加加深了这个吻。 一直到乘黄在上头大叫他们的名字,厉长煜才松开了人,对她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抱着她浮出了水面。 “呼——”顾曦贞大松了一口气,漂浮在水面上,转头就对厉长煜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你做什么?为什么不肯吞下去?你知不知道这颗药丸,是可以抑制你体内的光蛊的!万一光蛊再度发作,你会死的!” “可是你如今灵力空虚,那颗药丸更加适合你。”厉长煜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泉水,满眼宠溺,“我只是不想你失去所有灵力。” “你傻吗?我的灵力和你的命,到底哪一个重要,你分不清吗?灵力没了,我会再想办法,可是你若是死了,叫我该怎么办!” 顾曦贞怒吼,却见厉长煜眼神一呆,随即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深浓了,黝黑的眼睛,盯着她,里头清晰的倒映着她此刻的模样。 顾曦贞被看的有些心虚,支吾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本王就知道贞贞是舍不得我的。你放心,本王不会死的。本王还要等着贞贞嫁给本王。” 厉长煜捏捏她气鼓鼓的脸颊,心情变得十分美好。 “嫁给你?”顾曦贞摇头,“我看你是疯了,我不会嫁给任何人!” 她说完,扭头就上了岸,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潮湿的乌发沾在脸上,泉水顺着脸颊流下,透明晶莹,却让那原本就白皙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一如她眼中闪现的冷意。 因为止砚的前车之鉴,这辈子她不会再爱任何人,更不会嫁人。可是为何,心口的位置,却因他的那句话,而乱了节奏?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太气愤,所以心跳加速了而已。” 她摸着心口,如此安慰自己。 那边厉长煜也上了岸,乘黄立刻拿起边上的衣服递了过去,仰着头问他,“王爷,你好了吗?” “好了。”厉长煜一边穿衣服,眼睛却始终落在顾曦贞的后背上,不动,“山奈,你现在先回去,找一趟子桑,给他带一句话。” “什么话?” “让他去一趟楼家,他知道要做什么。” “好是好,只是你们这样,我离开真的没问题吗?” 乘黄看着这两人,就连它都能察觉到他们的灵力是连小孩子都不如,叫它如何安心离开? “放心,有我在,她不会有事的。快去。” 厉长煜穿戴好衣服,大步朝顾曦贞走去。 乘黄犹豫了一番,看着顾曦贞,弱弱的叫了声,“主人。” “去吧!速去速回便是。莫叫人发现了。” 得到顾曦贞的同意,乘黄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开,“你们记得,有任何情况,及时召唤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它大叫着离开,很快山顶上,就只剩下顾曦贞和厉长煜两个人。 厉长煜走到顾曦贞身后,张开双手将她抱在了怀中,将头埋在她湿漉漉的发间,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贞贞。” “做什么?”顾曦贞动了动,“放手。” “不放。”厉长煜耍赖一样更加用力的抱着她,顾曦贞无奈,只能任君为之,站在原地,看着逐渐亮起的天色,神色微动。 昨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可是那个男人却彻底的离开了。 变成灵幻之后再度面临死亡的,是连魂魄都会消散在天地间的,再也无法凝聚,也再无法入轮回。 那个亲手被她带大的孩子,那个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那个在她最幸福的时候,杀了她的男人,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以后她再也不会做梦也要杀掉他,一解心头之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止砚以那种方式消失,她的心里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到最后,还是没有对她说过实话。 甚至还留下那样一句话在她耳边,告诉她,砚没有死。 这怎么了能? 顾曦贞对着阳光摇了摇头,如果砚没有死,他一定会来找她。她和砚在一起生活了数万年的时光,对彼此再了解不过了。 他不会骗她,更不会害她,一辈子都不会。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顾曦贞轻声呢喃。 因为止砚不认识砚,在砚离开之后,她就没有像任何人提起过砚的存在,更离开了生活了数万年的家,所以止砚不会知道砚的存在,因为砚的人生已经止步了。 “你在嘀咕什么?” 厉长煜抬头,与她一起沐浴在阳光之下。 顾曦贞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手,“你能不能松手?身上衣服都湿了,这样抱着很难受。” “可我觉得很好。”厉长煜耍赖的不肯松手,“贞贞,这次是我的错,不该让你拜师楚砚,若我早知道,楚砚和陆九柠已经联手,我肯定不会让你去小青峰的。” “你不知道?”顾曦贞惊讶,她微微侧目,“我还以为你那时候没有拒绝,是故意和玄武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将我送到小青峰。” “原本是这样。但我不晓得楚砚骗了我。若我一早就知道,便不会这样做。” “世上没有后悔药,既然发生了,就发生了吧,反正他也已经死了。”顾曦贞淡淡的说,“可是楚砚一人却有两张不同脸,为何整个两仪宗就没有人觉得奇怪?” “楚砚有两张脸?”厉长煜一怔,“你指的是什么?他还有哪一张脸?” 第125章 一切都没发生过 突然的疑点,让两人都同时一愣。 厉长煜松开抱着她的手,顾曦贞转过身,正面对着他问,“你没看到吗?他有两张脸,左右两边不同,是拼接在一起的。” 那个时候,楚砚握着她的手,以神威剑刺入自己的身体里,是厉长煜及时赶来,才将他推开的。 所以他应该是看到楚砚当时的模样的。 可眼下,厉长煜惊讶的模样,很显然,他并不知道。 “你没看到?” 厉长煜摇头,随后说,“在我眼中,楚砚一直都是那一副模样。” 顾曦贞瞬间皱紧眉峰,她没有说话,因为突然间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陆九柠的时候,就将他认作了止砚,故而拔剑相向。 可是在她攻向他的时候,却又猛地清醒,发现自己看错了。 这种事,放在以前是万不可能发生的,她的眼睛可以看穿一切的伪装,只可惜这具身体本身的原因,让她无法做到这一步。 可若是她眼中的楚砚,是止砚和砚的结合,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这也是陆九柠提前准备好的一场戏? “你能否让我看一看,楚砚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厉长煜点了点头,“你闭上眼睛。” 顾曦贞依言闭目,厉长煜抬起右手,以食指抵在她的眉心,然后在顾曦贞的脑海中,就逐渐浮现出了一个人的模样。 那人眉清目秀,俊逸风郎,正是止砚无疑。 可为何她看到的止砚,还有一半的脸是砚呢?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疑云很浓,她越发的看不清事情的真相了,“厉长煜,你和陆九柠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似乎很想你死,却又不急着出手?反而来招惹我?是不是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会让他达成某种目的?” 顾曦贞不傻,她思考各种可能性未果,那就只能回到问题的本身,从陆九柠取她的血开始推测。 “你应该知道,我并非真的顾曦贞。只是机缘巧合下,占据了这具身体,成了顾曦贞。可是陆九柠之前就在每月十五取这具身体的血液,给楚砚服食,以控制灵幻带来的痛苦。而你,在我获得新生之后,便开始过分关注我,甚至一步步把我推到两仪宗内,你有你的目的,他有他的目的,所以你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与我又有怎样的关系?是否——”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垂落的手,无意识的紧了紧,才道,“我之所以在这具身体里复活,也是你们一手策划的。” 她虽说是以问句的形式说的,可语气却是十足的肯定。 因为只有这个可能,才能够解释,为何她苏醒之后,他们二人会主动出现在她身边。 “是的没错。你的复活,是我们一手促成的。” 厉长煜没有任何犹豫,就直击给出了答案,这话让刚想走出山洞的容炫步伐一滞,他透过枝叶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并没有走出去打扰。 “但是。”厉长煜接过刚才的话,继续说,“目的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我绝对不会是害你的一方。” “那你要何时才能告诉我?” “在你顺利通过半年后的考核后,我会告诉你答案。” “定国公的考核吗?”顾曦贞忽然嗤笑,“这个也很重要?” 厉长煜点头,“因为这是与宿主交换的条件。” 果然! 顾曦贞心中暗道,但见厉长煜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就晓得他是说到做到,绝对不会提早告诉她。 “算了。”她突然摇了摇手,很是随意的笑了笑,“既然你不说,我会自己寻找答案。” “贞贞,千万别做傻事。”厉长煜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离开的步伐,神色严肃的说,“以你现在的状态,不可能斗得过陆九柠。而且在你身边,还有另外一股危险力量存在,你千万不可以离开的我的身边。” “我知道。”顾曦贞点头,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尽管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但在大事上,她从不会意气用事,“我只是想回去换件衣服,这样湿漉漉的太难受了。而且容炫还在山洞里,昨晚要不是他助我一臂之力,我恐怕会在炼药的途中,走火入魔,去向他道个谢,总是需要的。” “容炫助你?” 厉长煜忽然这么问,顾曦贞点点头,“怎么了?” “他的灵力,你能吸收?” “对呀!”顾曦贞再度点头,“虽然他的灵力不及你,也与你的不同,但与我的契合度还是很高的,就好像是我自己的灵力一样。也许是因为他是火土两系,火乃我的本命,而土系则是融合。” “嗯。” 厉长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便跟在顾曦贞身后朝山洞走去,容炫自己也走了出来,并未对之前的话,多说一个字,只是询问了顾曦贞和厉长煜的情况。 厉长煜从头到尾眼睛都在容炫身上打转,带着探究,弄的容炫非常的不好意思,以为自己是与顾曦贞走的太近,他生气了而已,便早早回去了,但发誓,会对昨晚之事,闭口不谈。 之后,顾曦贞和厉长煜也没有在凤鸣山久留,就回了两仪宗。 回去后,顾曦贞就被厉长煜拽到了他的院子,强制性休息。 她本身也疲乏的很,又因灵力虚弱,便没有推辞,躺下睡了一觉。 这一觉,一直睡了三天才醒。 “厉长煜,你去哪里了?” 顾曦贞苏醒后并没有发现厉长煜,倒是看到乘黄睡在它的身边,正在做着美梦。 她瞧见外头的天大亮,估摸了一下时辰,就将乘黄给摇醒了。 “主人,你醒啦?” 乘黄打着哈欠,揉着眼睛,懒洋洋的在床上翻了个身。 “我睡了多久?厉长煜人呢?” “睡了三天,他今日一早接到宫里的消息,和陆九柠一起去了皇宫。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顾曦贞调息丹田,运行了一下灵力,虽然睡了三天,但是灵力并没有恢复多少,但她不能就这样长久让体内灵力空虚,所以需要一定的滋补。 “山奈,起来,我们去趟小青峰。” 乘黄见她起身穿衣服,也只好坐了起来,“去那里做什么?” “小青峰的后山,有很多灵花灵草,而且楚砚本身就是炼药师,他的药房里肯定有很多滋补之物,我现在需要进补。所以我们去瞧瞧。” “哦。” 待顾曦贞穿戴整齐之后,主仆俩一同出了门,去了小青峰。 原本她以为三日前那晚的大闹,会让小青峰毁去一座山峰,还会让两仪宗失去一个炼药师。 可是当她在小青峰上看到叙白的时候,才发现,没有人知道楚砚已经死了,而且楚砚炼药时闭关的那座山峰,那个被厉长煜劈飞的山洞,都是完好无损。 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第126章 后山 顾曦贞盯着眼前的山峰许久,白色的双开大门,完好无损的矗立在山洞的入口。 山洞顶端也依旧绿意横生,景色十分的美丽,并无半点不妥。 “师妹,此地没有师父的允许,万不可踏入,快跟我回去。” 叙白在背后催促,顾曦贞回神,呐呐的说,“可是我真的很想师父嘛!想早早见到他,行了拜师礼,我就真的成为炼药师楚砚的弟子了。” 叙白闻言,暖心一笑,“你呀莫要心急,待师父出关后,师兄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哦。”顾曦贞点了点头,便跟着他回了主峰,才走到院子里,她忽然又叫住了叙白,“师兄。” “怎么了?” “昨晚你为何没叫我用晚膳?” 她试探性的询问,叙白稍愣片刻后,则是无奈一笑,“这事难道不怪你?” “怪我?” “你睡得和猪一样,怎么都叫不醒。我可是将晚膳热了又热,一直放着,想你醒来时能吃点垫垫肚子,可你倒好,一只睡到方才才醒。若不是听到你打呼噜的声音,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叙白唠唠叨叨的缓缓道来,顾曦贞听得却是越发的疑惑不解。 昨日,她黄昏之时,去了楚砚的炼药之地,那时候整片天都突然间黑了,笼罩在两仪宗上,不可能没人发现。 可是叙白的神色,并不像是在撒谎。 如果是以灵力让人遗忘了昨晚的事,那么这样做的人,绝对是满五行者。但是,为何那人要这么做呢? 她总觉得有什么关键的地方没有弄清楚,于是只好随意编了个借口,此事就算过去了。 在小青峰上,两人一起用了早膳,叙白就被玄武长老叫去了,而顾曦贞这才去了后山采灵草。 第一次踏上后山,她发现,楚砚竟然种了非常多的灵花灵草,就连此地的大树,都是百年甚至千年之久,棵棵直立冲天,灵力充沛。 “此地远远看着,只觉得灵力充沛,没想到来了之后,明显比视觉更加的充盈。” “是呀。” 乘黄从她的手腕,现身到她的肩膀上,深吸了一口气,五色的灵力就顺着它吸气的动作,入了它的体内,在它身上打了个转,便被吸收了。 “我昨日来的时候,就想着要回去拉你一起来,这里虽然不大,但比起凤鸣山的灵力,更适合于你。你快试试。” 乘黄催促,顾曦贞点了点头,选了一颗大树下坐下,盘起退,开始吸纳自然界的五行之力。 当一个周天下来,她体内的亏损的灵力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因灵力亏损带来的身体伤痛,也大半消失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不少。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身体都变得轻盈了不少?” 乘黄在林中转了一圈会来,就见她睁开了眼睛,顿时很激动的问。 顾曦贞点头,“的确比凤鸣山的更适合现在这具身体。若是一开始就在此地炼药,也不会亏损太多了。” “所以我才说比起凤鸣山,这里更加适合你。”乘黄伸了个懒腰,“你觉得舒服了,我也舒服多了,真棒!” 它开心的像个孩子,但顾曦贞却垂下了眼眸。 她当年死后,在凤鸣山数千年,魂魄早就和凤鸣山的灵力融合一体,所以她像凤鸣山借灵力,不管是不是五行老祖的身份,也都不需要支付任何代价。 可是这里,是她第一次来,却能够如此匹配的灵力融合,还一次就治好了她大半的伤,若是一早就存在这样的地方,厉长煜没有理由会浪费大量的瑞石,来让她吸纳。 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知道此地的灵力更加适合她。 可是楚砚却知道的清清楚楚,还让叙白采摘此地的花草给她调理身体。 如此一来,就只能说明,这里或许是楚砚专门为她栽培的。 也就是说,他也是一早就晓得,她会重生在顾曦贞这具身体上。这或许也是他为何每月只要她的血,是一个道理。 “所以,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顾曦贞蹙眉,乘黄不知她在想什么,忽然飞到她的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说,“主人,我发现这里有个结界,好像是封印了什么东西,要不要去看看?” “结界?” 顾曦贞这才想起之前叙白给她介绍小青峰的时候提到过后山的结界,只说不能靠进。 其实,后山有些禁地之类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这地方的灵力太适合她,但只靠这些灵花灵草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有些怀疑,是不是结界后封印的东西才是关键。 “走,我们去看看。” 她从地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往前走去。 乘黄之前去打探了一番,知道在何处,就在前面带路,带着她过去。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两人就到了山林的尽头。 那是一片悬崖,云雾很浓郁,肉眼根本看不清另外一边是什么,但是越靠近这里,灵力就越发的充足,周围的花草树木也越发的茂盛。 “就是这里了。”乘黄停下来,指着那云雾说,“我原本想飞过去看看的,结果有结界阻挡我的去路,我怎么都解不开。” “连你都无法解开?” 顾曦贞微微惊讶,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颗石子,朝着那悬崖扔去。 石子被扔到悬崖的云雾中,很快就被弹了回来。 “这只是一般的结界,你怎么会打不开?” 顾曦贞并没有看到,特殊结界的禁制。 乘黄解释道,“是一般的结界没错,但我就是进不去,也无法透过结界看到那边究竟有着什么。你说会不会和楚砚有关系?” “可是他已经死了。”顾曦贞朝前走了几步,抬手伸向那结界,“若是他立下的,只要人死了,结界就会消失。” “可是结界没有消失,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没有死?” 乘黄反问,这让指尖还差一点点就要碰到结界表层的顾曦贞一愣,回头看它,“你说什么?他没死?” “对呀!”乘黄说,“你想,这结界看着是普通的结界,能反弹任何靠近之物。可我却解不开,就说明,这还是特殊的结界。任何特殊结界,设下结界之人都会在其上加以禁制。只要其死,禁制就会消失。可现在你说人死了,禁制却还在。那不是没死吗?” “没死。” 顾曦贞呢喃着这两个字,脑中回想的是昨晚在山洞内的一切,可不管是她看到的,还是厉长煜,当时被神威剑刺穿而死的人,的确是楚砚没错,可若他没死的话,那么昨晚那人又是谁? 她在原地顿了顿,收回了手,“也许这结界不是他设的。” 她现在才恢复了一些灵力,还不想在一个结界的事上,耗费灵力破开,所以便往回走。 乘黄跟在她身边,像模像样的摸着下巴,说,“有这个可能。但是在整个两仪宗内,有几个能制造出这样的结界的?” “若楚砚真的死了,那么两仪宗内,还能做到此的,就只有厉长煜和陆九柠了。但不管是谁,至少建立此地人的初衷,似乎是要我恢复五行之力,那么就不可浪费,这些日子,经常来便是。但此事,你切莫记得,除了你我之外,不可以告诉第三个人,包括厉长煜。” “王爷?”乘黄疑惑,“为何?” “不知道。” 顾曦贞摇头,她说不上来,但就是有一种感觉告诉她,两仪宗存在这样的地方,厉长煜不该不知道。 若是他真的不知,那只能说明楚砚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 可若他知道,却宁愿以瑞石帮助她,也不愿意告诉她这样的地方。 那么,就是有一定的顾及了。 第127章 顾夕瑶失踪了 顾曦贞在叙白回小青峰之前,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等他回来后,便一起用了膳,就早早休息了。 现在对她来说,在获取更多的灵力之前,最好的休整,就是休息。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明,她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后,吃了早膳,就去学堂了。 乘黄一如既往的变作挂坠,吊在她左手的红绳上,她一路朝着学堂走去,路上遇到了不少弟子,大家三两成群,有说有笑的,神色之间,似是真的不知道他们最佩服的炼药师楚砚已死的消息。 不光是他们,就连他们一伙的九个人当中,也全然无人议论这件事。 但别人不说,以顾曦贞的性子也不会故意去探听什么,只是乖乖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外头发呆,耳朵却听着周围万物的声音。 容炫一进来,就看到她那副模样,脚步一顿,随后才走了过去。 “曦贞师妹,早。” “早。” 顾曦贞回神,点了点头,回了问候。 其实,昨日她回到房中休息后,收到了容炫以符纸传送的密法,两人交谈下,她才得知,怕是整个两仪宗内,只有陆九柠,厉长煜还有他们两个,有十五那日的记忆。 其他人,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此事过分蹊跷,所以她决定按兵不动,装作不知。 “曦贞,早上好。”奚音一进学堂,就看到了顾曦贞,开心的不得了,“昨日我本想去找你玩,可你在小青峰,叙白师兄不让我过去。我有些不开心,都没怎么睡好。” 她说的十分委屈,可是唇红齿白的脸色,却半点不像没睡好的样子。 顾曦贞笑笑,“那是师父的地方,宗内没有允许者,是不可以去的,万一被师父知道了,会责罚于你。” “可是楚长老不是在闭关炼药嘛!就算他没有闭关,叙白师兄也可以告知你一声,让你下来呀!可是他却说不得打扰你的休息。真是小气,好好的一日休沐,我还想给你看个好东西呢!” “下次吧。有事你提早告知我。” “这可是你说的哦!” 奚音嘻嘻一笑,顿时心情变得更好了一些,然后开始整理自己桌子上的东西。 顾曦贞微微笑着,回身坐好的时候,却看到瞳小小的一个人,从外头进来。她依旧一声不吭,默默地走进来,默默的做到自己的位置上,眼睛也不看任何人,仿佛整个世界如何,都与她无关,她有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顾曦贞想起,十五那日她对自己说的话,完全是一语成谶。 所以她到底是未卜先知,还是早就知道了陆九柠的计划? 她忽然沉默,盯着瞳不语。 瞳似乎没有察觉到她在看自己,只是专心在做自己的事。 没一会儿,楼家兄妹等人也陆续出现,随后千寻“砰”的一下,一根藤鞭甩了进来,“都给我出来!” 她在外头大吼一声,一反温柔的状态,见他们没有立刻行动,又甩了一鞭子进来,惹得大家只好纷纷起身,朝外头走去。 “肯定又心情不好了,真是个难伺候的师姐。” 楼尘一嘀嘀咕咕,但有了前车之鉴,他也不敢太招摇,只敢默默地嘀咕几句。 尚鬼卿在一边赞同的点头,“就是就是,今天她心情不好,我们可要遭殃了。” “都在磨蹭什么,都速度点!” 千寻大吼,大家加快速度,走出去。 今日的千寻依旧与往日一样的打扮,只是手里拿着一根绿色的藤鞭,见大家都出来后,便将他们带到了两仪宗特意给弟子们准备的训练堂的空地上。 千寻将藤鞭收起,站在几人的面前,高声道,“今日,要进行灵力对战。两两一组,开始对打,输的边上等候,赢的继续与赢的一方对战,直至唯一的胜出者出现。” “可是,我们有九个人,其中一个人,是不是要先轮空一轮?” 楼灵儿说,奚音则听了她的话,数了数他们的人数,“咦,怎么就只有八个?” “八个?”楼尘一反驳,“你会不会数数?明明是九个,你,我,灵儿——” 他一个个报名字,却猛然发现顾夕瑶不在。 “夕瑶呢?怎么没看到她过来?” 他这么一说,大家这才发现,的确少了一个人。 “我今天好像没看到她来学堂。” “是呀,我好像也没看到她。这段时日,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也许是睡过头了?” “不可能。”楼尘一反驳,“夕瑶向来最守时,绝对不会出这种事。” “那你说,她为何没来?” “也许是不舒服?”楼尘一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有些着急,转身就问身边的楼灵儿,“灵儿,她与你住的进,你今日出门时,看到她了吗?” 楼灵儿摇头,“并无。但是,我看到她的房门是开着的,应当是起来了。” “可起了怎会没来?” 楼尘一越发的着急起来。 “那肯定是出事了呗。”左仟仟耸耸肩,有些幸灾乐祸的说,“你这么紧张,不去看看?”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巴不得她出什么事?还是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来?” “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阐述她没来的可能性罢了。再说,我和她住的有些距离,最清楚的不该是你的妹妹吗?” 突然被点名,楼灵儿也一愣,连忙摆手,“哥,我真的没看到她出门。” “不行,夕瑶万不可出事的,我要去看看。”他急得对千寻说,“师姐,我担心夕瑶会不会出事,想去她的院子看一下。” 千寻绷着脸,看着不好说话,但楼尘一提出这个可能后,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楼尘一向她行了一礼,就快步跑走了。 “这么着急。”奚音忽然靠近顾曦贞,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说,“这就是你差点要嫁的男人?怎么感觉和你妹妹有一腿?你好像也不生气?” “不喜欢,便没什么好生气的。” 顾曦贞收回落在楼尘一身上的视线。 顾夕瑶没来,的确让她有些意外,但这也与她无关。 楼尘一一走,他们就成了单数,所以其中一个人要轮空一轮,故而千寻就按照他们理论考核的成绩,以第一名的顾曦贞,轮空一轮,其余人两两组合,对抗。 一轮下来,紧接着开始第二轮,因为只是点到为止的切磋,所以很快就决胜了第一名,容炫。 “看来你们四个特殊进入两仪宗的弟子,还不如我们原本的弟子呢!真不到是怎么进来的。” 第二名的左仟仟抄着手,有些嘲讽的看着四名新弟子,得意的扬了扬眉。 “仟仟,大家都是两仪宗的弟子,分什么特殊和原本呢?”楼灵儿拉了拉她的袖子,看似是低声在说话,可是声音却清楚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这样多不好?会引起分歧的。” “分歧?”左仟仟垂眸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拉出来,略带嘲讽的说,“那还不是顺了你的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做什么了?” “做什么,你心里清楚。”左仟仟抬起眼,视线落在远处的一道身影上,凉凉的说,“我看呐,你还是去关心一下你大哥,似乎跑的快没气了。” “你!” 楼灵儿面带怒容,却不好发作,远远地看到楼尘一朝这里跑来,只好关心的上前。 “哥,你找到夕瑶了吗?” “没有。”楼尘一摇着头,忽然大步跑到千寻身前,“师姐,我把所有夕瑶会去的,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人。和她同居一处的师妹说,她十五那晚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来。我原本以为她是回了顾家,可是山前并无她出两仪宗的记录。所以她肯定是被坏人掳走了,师姐,你能帮我找找人吗?” 第128章 顾家祠堂 原本的灵力对战课,因顾夕瑶的突然失踪,中断了。 千寻当即就派人到处寻找,可是一直找到日落时分,都没有找到顾夕瑶的踪迹。 所有见过她的人,对她最后的印象,都终止在十五那日黄昏,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顾夕瑶,同住一个寝室的人,也没看到她回来。 这事,一直传到了白虎长老的耳中,白虎长老以灵力定位术查找,依旧毫无所获。 对此,楼尘一焦急的不得了,特意请示了自己的师父玄武长老,离开两仪宗,去了趟顾家。 但是,顾鸣和王氏都表示,顾夕瑶并没有回府。 一下子,顾夕瑶失踪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天合城。 顾家和楼家的人都在寻找她的踪迹,却总是遍寻不得,就这样,一直到顾夕瑶失踪的一个月后的十月十五的子时。 顾家的祠堂,突然间被一道雷劈中,直接把屋顶劈了个洞,待守护顾家祠堂的人进入后,才发现,祠堂里,多了一个牌位。 顾夕瑶的牌位。 此事,直接被传到了定国公府,顾鸣和王氏一路赶到顾家祠堂,发现女儿的牌位,就摆在最下方的位置,上面写着她的生辰,以及亡日。 正是,上月十五。 也就是说,顾夕瑶在那晚失踪后,就死了,至于是被杀死的,还是自杀的,谁也不知道,因为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顾夕瑶的尸骨。 一时间,人心惶惶,因为从顾夕瑶的失踪到发现牌位的这段时间里,两仪宗的几大长老都进行了灵力定位术,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她究竟在何处。 除非,她死的那晚,身体和魂魄就一同变成了碎屑。 这事,传到顾曦贞耳朵里的时候,她正从小青峰的后山出来,这段时日,她每隔几日就会去一趟后山,一月下来,身体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然后就从容炫嘴里得知了,顾家祠堂一事。 因为她好歹是顾显唯一的女儿,顾家祠堂出事,她有必要回去一趟,因此和两仪宗请了假,便回到了顾家。 彼时,顾鸣夫妻看着女儿的那块牌位,心中已经惶恐,只是一直都未找到顾夕瑶的尸骨,所以他们怎么都不愿意承认,女儿已经离开的事实。 但伤心还是难免的,尤其是王氏,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也是整日以泪洗面。 忽然听闻顾曦贞回府,王氏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直接冲了出去。 “顾曦贞,你还回来做什么!”王氏抱着顾夕瑶的牌位,眼中含泪的阻拦了顾曦贞的去路,“你到底有没有把这个地方当成是自己的家,有没有把我们当成是一家人!” 顾曦贞才走到顾家大门,就被拦住去路,跨出的脚收了回来,在原地站好。 “小婶,这话是何意?我怎么就没把你们当成一家人了?” “既然你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为何要害死瑶儿!她可是你的亲堂妹呀!你怎么狠得下心的?” 她这话一出,让原本就对顾家过分关注的百姓们,闻言纷纷停下了脚步,观看。 “我害死顾夕瑶?”顾曦贞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婶,有些话说出来,可是要证据的。” “你要证据是吗?好!我给你!” 王氏将手里的牌位翻了个身,直接将背面对准了她。 “你自己看!” 她高声说着,顾曦贞眼神往牌位背后一落,眸色微动,因为牌位背后写了一句话——顾曦贞害我。 “就因这个?”顾曦贞摇头,“小婶,这些字,谁都可以刻上去。” “刻?你难不成觉得这个是我刻的?目的就是为了陷害你?我可是你的小婶,做不出你这种恶毒的心思来!”王氏因激动,身体轻微的颤抖,她双目死瞪着顾曦贞,就是不让她进门,往大门当中一站,道,“瑶儿,在上月十五那晚,曾经回来过,她告诉我,她马上就会得到一样十分厉害的灵药,只要服下后,就会晋升灵力,对此她十分开心,你说这样开心的人,怎么会突然失踪,突然消失的?一定是你做的,因为你也想要晋升灵力,你不想她抢过你,所以你就要害死她,对不对!” 她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胸口起伏,若非下人扶持着,恐怕会突然间昏厥过去。 而且,外头围观的百姓,也因她的这番话,议论纷纷起来。 “你说,顾夕瑶,十五那晚回来过?” “对,她回来过,还给了我一样东西,叫我一定要保护好,万不可以给你拿去。否则她就会有性命之忧。” 顾曦贞眼睛一眯,道,“她给了你什么东西?” “她给我的东西是什么,你会不知道?不是被你偷走了吗?你还来问我?你偷走瑶儿的东西,所以她有了性命之忧,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顾曦贞,我告诉你,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就此作罢,我一定要你受到应有的代价。” 王氏的话,前后不一,一会儿说顾夕瑶会得到灵药,晋升灵力,所以不可能突然失踪,一会儿又说,她给了王氏一样东西,若是东西给顾曦贞拿去,就会有性命之忧。 这话看似前后矛盾,但越是这样的人,每句话里的意思,就越容易是真的。 她的视线,忽然落到了王氏手中的牌位上。 根据外头的传言,这块牌位是在顾家祠堂被雷劈之后,凭空出现的。因为守祠堂的人,在那晚睡前,才添了香油。 前后不过两个时辰,就被雷劈了祠堂,还凭空多了一个牌位,所以此事一时间被传的各种说法都有。 其中,传的最稀奇的便是,顾夕瑶的尸骨之所以找不到,就是被制作成了这个牌位一说。 对此,顾曦贞还觉得是那些人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了,连这种事也想的出来,可现在,看着王氏怀中的牌位,她忽然察觉到一丝丝雷系灵力。 虽然很弱,但的的确确存在过。 “难道——”她抿了抿唇,忽然朝着王氏靠前一步,伸出了手。“把那牌位给我看看。” “凭什么!”王氏立刻将牌位在怀中收紧,不撒手,步伐后退,“你害死了我女儿,还要抢她的牌位,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我只是看一下,并无其他意思。” “我不给,绝对不给!” 王氏的抗议,让顾曦贞微微有些不悦,她眯了眯眼,忽然闪身过去,一把抢过了王氏手中的牌位。 王氏怀中一空,忽然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第128章 借刀杀人 王氏的尖叫声过分的刺耳,顾曦贞蹙眉,右手拿着牌位,左手伸出在她的眉心处一点。 王氏顿时就昏倒了过去,她身后的丫鬟们立刻伸手扶住,但碍于顾曦贞在那,略有些恐惧,都不敢乱动。 顾曦贞看了她们一眼,并未说话,只是低头仔仔细细的盯着那个牌位。 刚才察觉到的那丝雷系灵力,还在,只是更加的弱了一些。 而且,这牌位上,不光有那雷系灵力,还混着一丝土的气息,不浓,夹杂在灵力当中,十分难以察觉。 “土系?” 顾曦贞呢喃着,忽然想起了一个地方,便将牌位塞回了王氏的怀中,对丫鬟们说,“扶她回去休息,再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是,大小姐。” 丫鬟们惧怕她,所以不敢忤逆,于是两个人扶着王氏进府,一个人就去叫大夫。 顾曦贞转身,不顾周围的人的眼光,独自一人,朝着盛阳湖的方向走去。 岂料才走了一半路,就有一辆马车拦在了她的面前,厉长煜掀开车帘,“上车。” 顾曦贞见到是他,没有犹豫,直接跳上了马车。 子桑驾着马车一路前行,顾曦贞在马车内坐下,见到了一月未见的厉长煜。 自他们从凤鸣山回来后,厉长煜就一直没有回两仪宗,据说这段时日一直在宫中待着,至于是何事,则没有人知道。 “你在顾夕瑶的牌位上,察觉到了什么?” “除了她微弱的像是被人刻意放上去的灵力外,还有邱山峰竹林的土系气息,所以我要去那里验证一件事。” 从顾府,要去邱山峰,如果不从盛阳湖上过去,是需要绕很多路的,她一开始还在想要如何尽快过去,却见到了厉长煜,便扯了扯他的衣袖。 “带我去。” 厉长煜难得的见她示软求人,嘴角一扬,大手朝她张开,“过来。” 那要抱她的意思十分的明显,顾曦贞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的起身坐在了他的身上。 厉长煜收紧双手将人抱在怀中,一脸的满足。 “贞贞,你可知这段时日,我好想你。但母后近日身体不适,我要陪着她,都好久没这样抱着你了,好想你。” 他习惯性的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闻着她身上的气息,身体没来由的放松下来。 “太后身体如今可还好?” “年纪大了,都是那样。” 顾曦贞点头,便简单的终止了这个话题,继续问,“那你带不带我去邱山峰?” “不带,你就会不去吗?”厉长煜笑笑,仰头对赶车的子桑说,“去盛阳湖。” “是。” 子桑在前面掉转马车,朝着盛阳湖的方向赶去,他们租了一个画舫,朝着邱山峰赶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画舫停靠在邱山峰的竹林边上,顾曦贞跳下船,去了那日她差点杀死顾夕瑶的地方。 其实那日,她杀心已起,只要顾夕瑶有任何反抗,她是真的不介意杀了她的。 但又觉得这样就杀了她,也未免太便宜了,她想看顾夕瑶恨她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所以才饶了她一命,便和容炫离开了邱山峰。 之后见到的顾夕瑶,她果然变乖了许多,和从前不太一样,只是那个时候,顾曦贞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只想着她是怕了她,所以才收敛了锋芒,变得乖巧。 可现在,仔细想想,以顾夕瑶那性子,就算是在死亡边缘上徘徊了一次,也不会真的听话,必定还会在背后动手脚。 但是,在他们集体晋升后的十来日的相处下,顾夕瑶完全没有做任何小动作,甚至,还和楼尘一兄妹保持一定的距离,整个人也变得冷漠疏离。 完完全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如果不是她预谋着什么,就是她不再是原来的顾夕瑶了。 她凭着记忆,走到上次她打顾夕瑶的地方,在那处前前后后的找了几圈,然后道,“山奈,出来。” 乘黄自她手腕上浮现身体,在空中打了个转,“主人,你叫我。” 顾曦贞蹲下身,从那一堆的落叶碎屑里,找到了一块沾着泥土的布料碎片,递给了乘黄,“以此为媒介,我想知道那日我走了之后,这里发生了什么?” “行。” 乘黄飞到半空中,调动起周身灵力,嘴里默念着咒语,额头浮现上古印记,“惶惶终日,调度乾坤,以此为介,于吾真相。现!” 它肥硕的爪子将布料碎片刺穿,随后布料就开始自动燃烧成一个半透明的圈子,在他们面前扩大。 慢慢的,圈子里,开始浮现起那日的画面。 画面上,可以清晰的看到,顾曦贞松开顾夕瑶后,与容炫离开了此地,而顾夕瑶则一直躺在地上,看着天空,神色了无生气。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自远而近走到了顾夕瑶的身边,替她挥去了满身的竹叶,凑上了一个小脑袋。 “这样就丧失战意了?顾夕瑶,你也太懦弱了一点。” 顾夕瑶盯着那人,好看的眸子里,微微聚起一层惊讶,“是你?” “对啊,就是我,怎么没想到吧?”那人伸手掀开了头上宽大的帽檐,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容,“是不是万万没想到,你平日里最看不起的下人,竟然是你不得不低头为其做事的人?” 顾夕瑶是真的没有想到,一直以来,威胁她做事,诱使她去杀害顾曦贞的人,会是顾曦贞的 贴身婢女,三心。 不是说,她感觉不出来,两人的差距。 而是在三心戴上黑色帽檐,遮起脸的时候,全身上下散发的气息,完全与原先不同。 原先的她,是一点灵力都没有的存在。若不是高手,怎么可能做到这样子的伪装? “顾夕瑶,我交给你的任务,你没有一次是完成的,我的耐心实在有限,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三心伸出舌头,舔了舔红色的嘴唇,虽然在笑着,可是全身上下散发的气场,无一不充斥着鸡皮疙瘩的竖起,令人浑身冰寒。 顾夕瑶一个激灵,从地上忍着痛坐起来,开口求饶,“求你别杀我,我可以帮你完成任务的,一定可以帮你杀了顾曦贞的,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给你的机会已经不少,可你次次都失败,我的耐心不够了。” 她鬼魅的一笑,朝她伸出了手,顾夕瑶的身体顿时就不能动了,脖子被三心手握住的那一刻,她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她急得大叫,“求你了,自后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杀了顾曦贞的,我一定会杀了她的!” “是吗?”三心手松了松,歪着头看她,“那你有什么办法,能彻底毁了她,又或者是杀了她?” “我、我——”顾夕瑶支吾着,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我想到了。” “什么办法?” “借刀杀人。”顾夕瑶解释道,“我知道,楼灵儿喜欢凛王,凛王却喜欢顾曦贞,所以只要楼灵儿失去嫁给凛王的机会,以她的性子,就一定会对顾曦贞恨之入骨,那么我就有机可乘,借她之手,杀了顾曦贞!” 第130章 换头术 “你这个方法不行。” 三心摇头,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 “为何不行?”顾夕瑶感受到脖颈处的收紧,强撑着一股气,反驳,“以她的性子肯定会就此憎恨顾曦贞的,只要我们再加把火,她肯定会出手的。” “太麻烦。”三心继续摇头,“如果要让楼灵儿憎恨顾曦贞,最简答的因爱成恨的办法,就是让顾曦贞嫁给厉长煜。” “不,不,这样不行。”顾夕瑶急急的说,“如果顾曦贞嫁给厉长煜,纵然会让楼灵儿有一时的愤怒,但是她还是有嫁给厉长煜的可能的,只有彻底阻断了她嫁给厉长煜的可能,才会让她爆发出心底最愤怒的仇恨,去对顾曦贞下手。” 她这么一说,三心握着她脖子的手上力道顿时一松,“你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对。” “是的,你要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顾夕瑶顺势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说过会帮你达成心愿,就一定会完成的,只是早晚的问题。我会在楼灵儿彻底失去挚爱之后,唆使她去对顾曦贞下手。你就相信我吧?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好吗?” 她双手紧握着衣摆,白嫩的小手,细细的颤抖,不知是紧张,还是愤怒。 三心沉默不语,但也不过转瞬。 她忽然松开了顾夕瑶的手,顾夕瑶的体内重新涌进大量的新鲜空气,她如同大赦,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的气息,一手从脖颈处一路往下,给自己顺着气。 “但是。” 三心忽然开口,顾夕瑶下意识的抬头看她,却只见眼前一道绿色光芒闪过,她身体一颤,随后一僵,不多时就听到嗒的一声滴水的声音。 她慢慢的低头下去,发现那并不是滴水的声音,而是一颗颗红色的鲜血,从她脖子上流出的红色鲜血,手一颤。 死亡的痛楚比之前更加清晰的来袭,顾夕瑶瞪大眼睛看着前方的女子,眼中的不可思议越发的明显。 她盯着她,手捂着脖颈,眼中含泪的问,“为何,你为何不再给我一次机会?明明、明明我可以帮助你的。” “让你晚死一会儿,就是给你最后的机会了。”三心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一片冰冷,“你的存在,早就让顾曦贞不屑一顾,她眼中无你,若不是觉得你的存在,还有些用处,你以为她刚才会真的放过你?顾夕瑶,你放心的去吧,你的身份,我就收下了。到时等顾曦贞死了,我会再来此地,告诉你的。” 她左手掌心对准顾夕瑶,掌心里有一根绿色的枝条,裹着顾夕瑶的脖颈,上头布满了荆棘,用力一扯,顾夕瑶就头颈分家,死了。 她倒在地上,眼睛瞪大看着三心,迟迟不肯闭上,是死不瞑目。 三心以木系之力,将她的身体捆绑,藤条逐渐收紧,没一会儿,就将那具身体变成了植物的养分,入了地底,唯有衣服的布料,被分散在了各处,被竹叶掩埋。 做完这一切后,三心才走到顾夕瑶的头颅面前,蹲下了身。 “顾夕瑶,白瞎了你顾家女儿的身份,却不会利用。你放心,我会好好用你的身份,为自己谋划一份,得到属于我的那份东西。哈哈哈哈……” 她大笑着,以水系术法之力,凭空形成一个水笼子,将顾夕瑶的头颅放了进去,随后转过身,逐步消失在了邱山峰的竹林。 彼时,大风刮过,吹起她宽大的黑衣,隐隐露出了她脖颈处,那一道清晰可见的疤痕…… 当日的一切,在此就没有了后续。 乘黄落在地上,看着面前的竹叶,啧啧的摇了摇头,“没想到,三心是那样的人,真的与平日里完全不一样,我还以为这个三心是个好人,最起码可以信任一下。没想到骨子里却是这样的人。一招就杀了顾夕瑶,连犹豫都未曾有过半分,如此心狠手辣,真的令人发指。可是这个三心,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如此憎恨主人呢?” 顾曦贞寻了个地方,坐下,淡淡的说,“她恨得应该不是顾曦贞,而是我。” “你?”乘黄惊道,“难道是以前的仇家?能与你为敌的,修为肯定不低,她刚才使用了木系和水系术法,说不定还有其他。主人,你要小心了。”乘黄说着,又歪头去看厉长煜,肥硕的爪子拉住他的衣摆说,“王爷,你可要保护好我家主人。我家主人可是为了你,付出了不少。” “我会的。”厉长煜摸摸它的小脑袋,走到顾曦贞身边,也一并坐下,将乘黄抱在怀中,目视前方的说,“你看到她脖子上的疤痕没?” “看到了。”顾曦贞面色凝重,神情严肃的说,“那是换颅术,以自身灵魂束缚,成为某个人存在,待人死后,再换颗头,继续寄生束缚,然后下去。” 乘黄被厉长煜抱在怀中,摸着毛发,顿时舒服的不得了,它仰着小脑袋,看着顾曦贞,说,“这种寄生束缚,一听就不是人类呀!” “不。这是人类。” 厉长煜否决。 “啊?”乘黄不明,“可是人类,怎么可能依靠寄生活下去?不是只有非人类,才能做到这种事吗?” 厉长煜说,“有一种人,他们天生与一般人类不同,从婴儿出生后,多数活不过成年,对此,族中长老们,为了打破这种诅咒,便逐渐的研究灵魂与蛊术,最后顺利的将蛊术与灵魂结合,以一种秘术之法,混合进身体里,加以蛊术的诱导,便可以打破活不过成年的诅咒,长久的活下去。这就是换颅术。” 顾曦贞点头,对此又补充道,“头颅,乃一个人所有的记忆终点。只要获得那人的头颅,就可以获取对方所有的记忆,以此才能够模仿那人活下去。” “可是,即便样子一模一样,但是身体呢?身体上总还是会有差别的。” 顾曦贞说,“一开始是会有,可是后来就没有了。” “什么意思?”乘黄越听越糊涂,“我都听不懂了,主人,你一下子都说完,成不?” 它催促,顾曦贞也没有生气,而是继续给它解释。 “我方才说过,他们可以通过脑中的记忆,将被寄生那人的生平全部模仿,时日一久,头颅与灵魂的结合,会让原来的身体逐渐的消失,而灵魂加以五行之力,可以让头颅重新长出一个被毁去的身体。” “所以,那个三心,也不是原来的三心。而现在的顾夕瑶头颅被占据,只要一定的时间,寄生在她头颅上的那人,也可以生出一具新的身体来?” “对。” “可是——”乘黄又说,“现在传言顾夕瑶已死,那死的到底是咱们面前这个真的顾夕瑶,还是被三心寄生的假的?就算那日之后,三心变成了顾夕瑶,那么她肯定会以顾夕瑶的身份去做一些事。可是现在传出人死的消息,岂不是自断前程了?如果我是三心,我就不会这么做。除非,她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也被人杀了。” 第131章 当日之事 乘黄的猜测,其实顾曦贞一早就想到了。 因为当初三心那么做,明显就是想趁机占有,随后自己亲自上阵。 而且顾夕瑶的那个办法,也的确不错,以女人的嫉妒,最能够毁掉另外一个女人。 可是,目前最关键的是,顾夕瑶的死讯已经传出去了。就算没有找到她的尸骨,但多半是活不成了。 若是这个节骨眼上,顾夕瑶再度出现,就只会引起更多人的关注,不管是从哪个方面,都不可能再低调行事。 这点顾曦贞想不通,而且在她的记忆里,从未有接触过这类寄生人的时候,所以为何寄生三心的那人,会对她如此的憎恨? “我想到有个可能性。” 厉长煜突然开口,打破了顾曦贞的思考,她转头看他,疑惑的问,“是什么?” “跟我去顾家祠堂。” 他起身,顾曦贞也跟着站起来,两人一物,很快就去了位于天合城郊外的顾家祠堂。 因为顾家祖籍在很远的北方,当年,顾家被赐爵位后,顾家祖先就有意将顾家祠堂迁入天合城。 但碍于距离之远,祖坟难迁,所以顾家祖先,就在天合城外寻了一处宝地,列为顾家祠堂,供给。 虽然这种做法,不被其他顾家人所接受,认为祖坟在何处,祠堂就该何地。可是顾家祖先不顾反抗,硬是这么决定了,加上有皇上亲自为顾家祠堂题字,得天子庇佑,这样之后,顾家其他人才慢慢的默认了。 在顾家祠堂落地郊外之后,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顾家被皇上器重,直至今时,都是一帆风顺的。 而顾夕瑶的牌位,陡然出现在顾家祠堂,算得上是顾家这几代人以来,出的最大的事了。 顾曦贞自从被拖入这具身体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来顾家祠堂。 顾家祠堂之大,占地之光,不是其他家族可以想比的。 “这里就是顾家祠堂?”顾曦贞站在门口,看着门内的守护人出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家祠堂的一切。“这里太干净了。” 她所说的干净,并非是被打扫的干净,而是毫无一切杂念的意思。 一般性,在多数人家的祠堂里,总会有一些魂者的气息漂浮,尤其是越大的祠堂,这样的气息会更加的多。 这些都是祖先们留下的灵力,以庇佑子孙。和香火旺盛,是一个道理。 可是顾家的祠堂里却什么都没有,周围的树木虽说绿意横生,但却都是假象。 “这里和我之前来的时候,不一样了。”厉长煜也有同感,“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你及笄。那时候,这里灵气充足,香火旺盛,顾家满面春风,不似现在,安静的诡异。” “所以,顾夕瑶牌位的出现,也许和这里太干净,有关。” 乘黄闻言提议道,“主人,王爷,那我去周围看看,或许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行,你小心一些。” 顾曦贞点头,它便从厉长煜怀中飞了出去。 “我们也进去看看。” 厉长煜见到守护人跑过来,便主动上前。 这一辈守护顾家祠堂的人,姓杨。大家都叫他老杨。 老杨一看到来者是大小姐顾曦贞和凛王厉长煜,立刻跪下行礼,却被厉长煜给阻止了。 “老杨,这里不是天合城内,不必多礼。” “多谢王爷。”老杨一辈子都在这里,如今年岁已大,但说话依旧健朗,看到两人结伴而来,便知是为了顾夕瑶一事。“王爷和大小姐突然来此,可是为了二小姐一事?” “正是。”厉长煜说,“可否带我们去事发之地看一看?” “好好好。这边请。” 老杨将人带了进去,去到放有顾家祖先牌位的那处院子内。 “就是这里了。”老杨指着那一处威严庄重的建筑说,“当日,我睡下后不久,就听到一阵电闪雷鸣,随后是什么东西被打到的声音,所以我就起来看了看,谁知,祠堂的屋顶就破了一个大洞,我心一急,这种现象的出现,必定意味着有事发生。我不敢耽搁,推门进去,可奇怪的是,那闪电砸破了屋顶,却没有毁坏里面的任何东西。但我还是不放心,在祠堂里来来回回的看了几圈,也没有发现异常。正要离开的时候,我却意外地发现这里多了一个牌位。” 老杨引着他们进入祠堂内,指着牌位最下一层的右侧边说,“就在这个地方,原本空着的,可那晚却多了一个牌位出现。我走近一看,正是二小姐的牌位。当时,我都吓傻了,以为是谁恶作剧,毕竟我没有听到顾家那边传来二小姐离世的消息。所以当时我一阵气愤,就将牌位给丢了。” “你丢了出去?”顾曦贞问,老杨点了点头,她紧接着又问,“你丢到了何处?” “我直接丢在了后面的丛林里。可是、可是我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又发现了那牌位好好的被放置在相同的地方。” “回来了?”顾曦贞说,“许是有人看到了,捡了回来?” “不,不是这样的。” 老杨摇头否决,“我老婆孩子前段日子回乡探亲,尚未回来,所以这几日,这里就我一个人住。我当时也认定是有人在开玩笑,也为了不让这牌位被其他人发现,而说我不尽看守职责,所以我当时就直接将牌位毁掉了,还抹去了上头的字,然后当成木柴烧了。但是、但是——” 老杨说到这里,眼中有些慌乱。 “但是,那块牌位又回来了,还和之前的一模一样,对吗?” “大小姐,你怎会知道?”老杨意外地看着顾曦贞,说,“就和你说的一样,我看着那牌位化成了灰烬,才走的,可是我前脚才走到祠堂,就又看了它。当时我都吓傻了,正好遇到来祠堂的老爷,所以就把这事跟他说了。接下来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不过我老杨愿意以性命发誓,这个牌位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是无辜的。当日若非王爷出手搭救,我老杨说不定就死在了乱棍之下,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老杨说着朝厉长煜跪下叩谢。 当时顾鸣知道了牌位的事,十分震怒,将一切都怪罪在老杨的身上,要将他打死,就在这个时候,厉长煜出现,救了他一命,还让他继续留下这里。 所以,老杨对厉长煜是十分感恩的。 可这事,落在厉长煜耳中,却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你说,是本王救了你?” 第132章 雷系之匣 “是呀,王爷不记得了?” 老杨说,“就在门口的空地,我当时都被人架住了,是王爷突然出现,救下了我。” 老杨的神情并不像是骗人,可是厉长煜自己十分清楚地记得,在顾夕瑶牌位被发现的时候,他自己并没有来过此地。 但心中尽管疑惑,他也没有在老杨面前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将老杨扶起身说,“那你和大小姐说说,那日我来了之后,说的话做的事。” “好。” 老杨没有奇怪他这话的意思,只是如实的将事实娓娓道来。 “大小姐,那日老爷要将我乱棍打死,是王爷及时赶到,救了老杨。还打发了老爷一行。老爷当时只带走了二小姐的牌位。之后王爷便嘱咐老杨在这里好好的待着,他说大小姐若是得知消息肯定会来此查看,便叫老杨在这里等大小姐。没想到今日,大小姐真的和王爷一起来了。” “嗯。”顾曦贞微笑点头,表面功夫做的十足,“毕竟夕瑶是我妹妹,她下落不明,却有一牌位出现,此事,我定要查清楚。所以我想自己在这里待上一会儿,也许祖先们会告诉我真相也说不定。” “行行行。”老杨连连点头,“我去外头候着,你们有事直接叫我。” “多谢。” 顾曦贞目光和善的盯着老杨离去,随后才转过身,面向那一排排的牌位,沉下了眸。 “那个人,你觉得是谁?” 她问。 她没有怀疑厉长煜,是觉得厉长煜在这点上没有必要骗她。 若是只是引诱她来此,他办法多得是,不需要借由老杨之口,将这件事更加的复杂化。 “陆九柠。” 厉长煜报出这个名字,语气中是十足的肯定。 “为何?” 厉长煜没有说话,他抬脚往前走,在牌位前,站定。 那一排排的牌位,是从顾家最早的祖先,顾家庞大,人群不少,只是在顾曦贞爷爷那一辈,顾家分离出去了一部分旁氏。 因此,从那代之后,供在此地的顾家族人,就少了一些。 到顾鸣这一代,也就三人而已。 而三人,都仅有一人后代,还只有老二生的是儿子,所以到顾曦贞这一辈,越发的人丁稀少了。 厉长煜在那些牌位处,以手一一划过,最后落在了右侧方,老杨说的,顾夕瑶牌位出现的地方,他单手一捏,拿起了一样东西。 “你看这个。” 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顾曦贞。 顾曦贞接过,一看,那是一截枯枝,很小,放在那处,很难被发现,但是对于老杨这样的,每日都要对祠堂打扫的人,断不会忽略这截枯枝的存在。 “所以这截枯枝,是我们今日来之前,才被放下的。”顾曦贞仔仔细细的瞧了瞧那枯枝,“就是个普通的枯枝,你凭什么笃定,这个和他有关?” “枯枝?”厉长煜轻笑,抬手刮了一喜她的鼻子,“你呀你,是失去嗅觉了吗?”说到这里,顾曦贞的神色微微一动,没有说话,厉长煜也没看到,继续往下说,“你放在鼻前试试,便知道了。” 顾曦贞早在第一次给他炼药的时候,以嗅觉为代价,作为完成那颗药丸支付的代价。 所以现在,她闻不到任何味道,相对的,那些以味道对人体产生影响的,只要不是特别强烈,都对她也没有任何用处。 但是这点,她还不想让厉长煜知道,所以抬手拍开他的手,顺便将手中的枯枝扔到了他的手中,脸色一变,道,“你爱说不说,我没兴趣知道。” 说完,她扭头就走,厉长煜果然拉住了她。 “别生气。我告诉你还不成?” 顾曦贞抄着手,一脸不耐的道,“那你还不快说!” “是是是,我说我说,我的大小姐。”他无奈的摇摇头,将那截枯枝,放在她的身前,一字一句的说,“这并非普通的枯枝,而是以木系之力,加以幻术,掩埋在土壤之内,制成的枯枝。本身含有淡淡的香味,只要周围有五行之力出现,它就会自燃。” 顾曦贞蹙眉,“自燃?” “对。”厉长煜点头道,“然后它的气味会让中招之人,眼前看到的,变成那人想要你看到的。” 厉长煜如此的解释,陡然让顾曦贞想起第一次在长公主府见到陆九柠的时候,她被他拥抱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当时她以为那香味是他身上的味道,如果是这种枯枝的力量,就可以解释,为何她会把陆九柠率先看成是止砚。 当时,他就是靠着这个,在试探她的力量。 “可是,陆九柠,为何要用这个?”顾曦贞将心头的疑惑,说出,“他身为丞相,就算以本尊出现,也是可以轻而易举解决这件事的。为何非要让他人看成是你?你的回答,依旧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她直觉厉长煜在隐瞒着什么,也许和那截枯枝有关? 她伸出手,再次拿过枯枝,放在手中细看,却仍旧看不出什么来。 “因为他进不了这间祠堂。我曾在这间祠堂,设下了禁制,阻止他的进入。而打破这个禁制的办法,就是我的这张脸。他为了要进来此地,就必须以这枯枝的力量,让人眼、乃至气息,都在他人眼中,变成我的模样。在我受光蛊反噬,灵力变弱之时,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进来。” 顾曦贞陡然一震,“气息。” 她再度想起第一次见到陆九柠的时候,的确他身上的气息也和止砚一模一样。 若说容貌变化,是为了让人眼误会,那么气息变化,就是为了迷惑禁制。 只要禁制的压制有松动,那么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 “那他,进来此地,究竟是为何?顾家祠堂有什么是你,必须要阻止他进入的地方?” “这里有顾家的雷系之匣。” “雷系之匣?”顾曦贞单手横在胸前,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就和赵家的木系之匣,楼家的水系之匣是一样的东西?”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后才慢慢的细说,“赵家的木系之匣,系着的是赵三箐的。所以赵三箐死,赵家没有任何话说,还交出了木系之匣。如今传出顾夕瑶之死,所以,顾家的雷系之匣,所系着的生命,是顾夕瑶,没错吧?” 第133章 猜测也是真相 “你果然知道。” 厉长煜笑着摇头。 此事,厉长煜并没有瞒着她,当初让乘黄去楼家寻找,他就知道,总有一天,顾曦贞会知道。 因此,她突然提出,他便诚实的点点头。 “当年,我将顾家的雷系之匣,藏在此地,就是为了不让陆九柠得到。但是因为光蛊,此地的禁制,受到了影响,待我发觉得时候,已经晚了。” “这些五行匣子是干什么用的?” 顾曦贞问,厉长煜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微笑,她被他的笑看的有些发毛,便别过了眼睛,在祠堂内到处走到处看,一边分析道。 “当初山奈跟我提到此事,我就在想,赵三箐是赵家唯一拥有五行之力的孩子,所以赵家的木系之匣,与她生命维系。而今顾家的匣子,也和顾夕瑶的生命维系,她死在了邱山峰的竹林。若我没猜错,她生命最后的头颅,应该是消失在上月十五那晚。以此类推,那么楼家的匣子,是不是和楼灵儿有关?” “你为何不觉得是楼尘一?” “楼尘一的水系术法,没有楼灵儿纯厚。其实,以楼灵儿之能,虽尚未获得其他术法之力,但是她的水系之力,应该是满格,而非九格。” 这个还是在他们上课之前,千寻给他们测试灵力等值的时候,她知道的。 楼灵儿在有意隐瞒自己的灵力,这和她暗地里好胜的性子有所不同,当时顾曦贞只觉得奇怪,如今五行匣子一出,她就豁然明朗了。 “也许,她早就知道了这个匣子的存在,为了不让匣子出世,所以一直在隐藏自己的灵力,而不是像赵三箐与顾夕瑶那样,拼命的往上冲。顾家当年出生两个女孩,灵力测试的时候,我失败了,只有顾夕瑶被测出五行之力的雷系,因此顾家的匣子,与她挂钩在情理之中。若事情当真是如此,那么还有土系以及火系两个匣子,藏匿在这个天合城内的某个家族之内。” 厉长煜静静的听着她的分析,很是满意的点着头,顾曦贞自幼聪慧,所以他并不担心,她会想不到事情的根本。 却不知她绕了一圈,陡然间冲到他的面前,踮起脚尖,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扬起美丽的小脑袋,带着凶神恶煞的表情问。 “所以,这些五行匣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贞贞,本王觉得,不能遇到问题就去问为什么,而是要发现问题,自己去寻找答案。” 厉长煜说的模棱两可,顾曦贞眼一眯,“你就直接说你不会告诉我好了,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嘿嘿。”他干笑两声,一把握住她的手,揉捏在大手当中,“我喜欢贞贞拨开迷雾,发现真相的样子。但是这件事涉及之大,如今陆九柠已经得了赵家和顾家的两个匣子,目前尚被知的是楼家的水系之匣,不管剩下的两个匣子在何处,我们都要先得到水系之匣。” 顾曦贞眉头一蹙,松了手,在地上站稳,“你要楼灵儿死?” 她这么想是因为,这两个匣子的出现,都是以人死身灭为代价交换的。 厉长煜一早就知道楼家有水系之匣,却迟迟没有下手得到,就和知道顾家有雷系之匣,只是下了禁制保护一样。 就说明,匣子必须是人死,才可能出现。 他现在说要得到水系之匣,就只有取人性命了。 顾曦贞虽然不是博爱之人,但因此就要毁去一条生命,她还是觉得有些残忍。 “贞贞,你要明白。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是不变的定律。即便我不下手,陆九柠也会下手,到时候她依旧是难逃一死。只是我下手,她会走的没有痛苦一些。”厉长煜看出了她的犹豫,紧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此事,你不需要插手。” 顾曦贞微愣,下一刻就被他抱在了怀中,厉长煜紧紧的搂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会为我所做的事,承受相应的代价。而你,只需要平平安安的陪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他抱着她,十分用力,顾曦贞察觉到他在轻微的颤抖,微微一愣,随手伸手反搂住他的腰,仰起头,盯着他说,“你要是死了,我才不会陪你。” 厉长煜一怔,随即笑了。 没多时,他们就离开了顾家祠堂。 上马车的时候,厉长煜故意让顾曦贞先上去,她钻进马车内后,他挥手,手指间有东西顺着他的衣服落到了土地当中,如水滴一般,落下便消失了。 随后,他上了马车,马车一路朝着凛王府走去。 顾曦贞没有发现他的动作,因此也没有发现,厉长煜留下的那滴水,在他们走后,顺着土地,之间延生到了顾家祠堂的门前。 从门缝里钻了进去,悄悄爬上了灵台上,当时放有顾夕瑶牌位的那处。 透明的水滴,在灵台上逐渐扩散,隐隐有着蓝色的五行之力渗透,它们将围城令牌大小的位置,持续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才缓慢消失。 而在往天合城驶去的马车之上的厉长煜的掌心里,陡然出现了两行小字。 他趁顾曦贞闭目假寐的时候,摊开掌心。 第一行字写的是,换颅术终结。 第二行字写的是,止砚灵核气息尚存,附着灵草之气。 简单的两行字,各代表的意思完全不同。 但不难看出,第一行字的意思,是只三心的换颅术消失了。 也就是说,她杀了顾夕瑶之后,假扮顾夕瑶的那段时间内,到上月十五晚,已经死了。 她的死,呈现了顾家祠堂的牌位一事。 是谁杀了她,不难猜测,只是以他一贯的秉性,留着三心这样的棋子,才是最有可能,但他却选择杀了她,让顾夕瑶的所有都消失在这个世间内,就只能说明,他现在等不急了。 必须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收集到所有的五行之匣。 “我决不能让你成功。” 厉长煜低语,一把握紧拳头,外头阳光若隐若现的照耀到马车内,让他的神情也变得明暗不清。 就这样,过了几日,在顾曦贞要回两仪宗的时候,天合城内,突然传出另外一件大事。 楼灵儿要成亲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曦贞差点以为三心没有死。 可是那日在回程的马车上,她是偷看到了厉长煜掌心的字。 也明白那两行字带来的信息是什么,所以她晓得三心应该已经死了。 所以,又有谁会去做顾夕瑶死前,说的那个计划呢? 让楼灵儿嫁给不爱的人,阻断她唯一能嫁给厉长煜的机会,因爱成恨的,来对付顾曦贞? “走,去瞧瞧,楼灵儿到底要嫁给谁?” 顾曦贞放下手中的茶杯,带着乘黄朝着房屋外走去。 第134章 本性泄露 楼灵儿是楼家几个姑娘中,最为得宠的一个。 一方面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会五行之力的女娃,另一方面则是她长相甜美,一张嘴总会讨的老一辈的欢心,所以在她出生后,楼家当家,曾经说过,一定会给她选一个人中之龙的男子,成为她的夫婿。 在遇到厉长煜之前的楼灵儿,其实从未想过除了天子之外,谁还会是另外一个人中之龙的人。 因此那个时候,她一心想要进宫,却被楼家当家阻止了。 后来,她就在差不多的时候,遇到了厉长煜,从此一眼红尘,无法自拔,但是厉长煜有脸盲厌女症,任何女子在他眼中的,都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她没办法靠美丽吸引他的注意力。 因此,她只能拼命修习水系之力,希望可以在两仪宗内,得到尊主的另眼相看。 在不断地努力之后,她从陆九柠那处寻得了一个机会,拿着抑制光蛊的解药,帮助了厉长煜,从而朝他更走近了一步。 虽然他身边总有个顾曦贞在,但楼灵儿相信,只要厉长煜再发作,她就可以靠着那解药,更接近厉长煜一步。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宫中传出一个消息。 那就是厉长煜求太后赐婚于他和顾曦贞,而且太后也与皇上商量了此事,几乎就是百分百敲定了。 此事尚未公布,但楼灵儿却先一步得到了消息。 对此,她大哭了一场,也是第一次以酒买醉,然后在人人都为顾夕瑶是失踪还是死亡的时候,在千层湖的湖边的一个小酒肆里,杀了人。 两仪宗对弟子有着严格的规定,不可随意伤人,也不可杀人。一旦发现,就会剥夺两仪宗弟子的身份,废除五行之力,赶出两仪宗。 因此,她在杀人之后,陡然清醒过来,望着面前几个人倒在血泊里,望着酒肆里的一片狼藉,再一次奔溃了。 “不,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不是我,不是我!” 她满脸慌乱无措,正要逃走的时候,却发现柜台之后还藏匿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孩子,她因为顽皮躲在柜台后面,才逃过了一劫,但是不小心碰到了边上的酒瓶子,发出了声音,被楼灵儿看到了。 彼时,她一愣,随即大哭一声,爬起来就往外跑。 “别跑,别跑!” 楼灵儿大叫一声,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小女孩。 “呜呜呜,放开我,求求你,放了我,我不要死,救命呀——” 小女孩撕扯着嗓子大吼大叫,这里虽然在入夜后没有多少人经过,但不排除就没有人恰好路过,所以楼灵儿情急之下,一把捂住了小女孩的口鼻,将她按在了地上。 “不准哭,不准叫,否则我就杀了你,知道吗?” 她威胁,小女孩满眼泪水的点了点头,倒也慢慢的安静下来,但是那双恐怖的眼睛一直盯着楼灵儿。 楼灵儿被她看的烦了,加上酒劲没有完全消退,不禁怒吼,“不准看着我,不然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她呵斥,小女孩害怕的颤抖起来,这让楼灵儿更加的不耐烦。 “不准抖,不准害怕我,我告诉你,这些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她也是第一次杀人,心中恐惧的不得了,偏偏遇到个不懂事的小女孩,还以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她心中更烦。 不如也将她杀了,这样就没有人会发现她杀了人了。 心中这个念头闪过,她手上已经显了杀意,捂住小女孩的口鼻的手,越发的用力,堵住了她的呼吸,没一会儿,娇弱的小女孩就开始双眼上翻了。 “不不不,我不能再杀人了,不能杀了。” 楼灵儿陡然清醒过来,立刻松了手,小女孩顿时深呼吸一口气,大口喘息的缓了过来。 “我不能杀人,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楼灵儿有些奔溃,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小女孩缓和过来之后,见她这样,虽然还是很怕,但是求生的本能占据了她的恐惧,让她使出吃奶得劲,爬起来再次逃跑。 这一次,楼灵儿发现的时候,小女孩已经跑出去一段路了,她要去追,却看到前面有马车经过。 这个出现,让她一震,随后躲到了酒肆边上的大柱子后面,躲了起来。但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小女孩,右手心里凝聚了一把冰锥,如果小女孩被马车的人救走,她就一并杀了所有。 总之不能让人知道,她杀了人。 那边马车停下,小女孩大哭着求救。 马车车帘很快被人掀开,从里面钻出一个人,因为背靠着光,所以楼灵儿一时没看清楚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只见那人听小女孩大哭着诉说事情的经过,还提到了楼灵儿的名字,这让楼灵儿更加的惊恐。 可就在她要下手,将马车那处的人全部杀死的时候,却有人快了她一步。 一剑刺穿了小女孩的心脏,然后将她的身体丢在路边,他则靠在马车上,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锦帕,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出来吧!别躲着了。” 那人如此说着,但楼灵儿依旧躲着没动。 “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 楼灵儿一愣,在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的同时,面前突然扬起一阵风,在抬眼时,就发现陆九柠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手中还拿着那把杀死小女孩的长剑。 “方才杀人的时候,可是有狠又飒,怎地,对一个小女孩,就懦弱退缩了?若不是本座及时赶来,若是那小女孩遇到的是其他人,你楼家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 此番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楼灵儿顿时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对陆九柠行了一礼。 “宗主,我不是故意要杀人的,我只是酒醉,加上那些人来调戏我,我一生气、一生气就就杀了他们,求你,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绝对不会忤逆你的任何话语,只要你保住我,不让这件事被人知道是我做的。求你了。” 她像个可怜的孩子,抓住陆九柠的衣摆,第一次在人前卸下了楼家女儿的骄傲,卑微的求饶。 陆九柠丢了擦剑的锦帕,以剑尖挑起她满脸泪水的小脑袋,嘴角一弯,露出了一个十分和善的微笑,朝她微微俯身靠近,音色轻微的说,“本座就是来帮你的,所以别哭。” 第135章 婚讯 楼灵儿一愣,趴在地上,仰头看着他,呐呐的问,“真的吗?” “本座说的还会有假?” 陆九柠收起长剑,在酒肆的门口,寻了一处地方坐下,他的背后,一门之隔的地方,弥漫着尸体和血的腥味。 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拍着身侧的空位,对楼灵儿说,“过来,坐。” 楼灵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她却清楚,今日之事,被宗主看到,只要他不说,就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因此,心一横,便走了过去,坐下。 “现在这么乖了?”陆九柠见她乖巧的坐姿,略带嘲讽的一笑,“刚才杀人的时候,可是完全看不出楼家的教养呢!” 楼灵儿闻言,面色骤白,唇瓣轻微颤抖,害怕的再度握住了陆九柠的手臂,“宗主,灵儿求你,帮帮灵儿吧!灵儿真的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真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完成!只要你不让任何人知道,今夜之事。” “你这是在威胁本座?” “不,不是的。” 楼灵儿摇头,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他帮忙。 “行了。”陆九柠拍拍她的手,安抚道,“今夜之事,本座会帮你处理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到楼家,好好的睡一觉,对此事,彻底遗忘。即便之后听闻了这事,也藏好你的情绪,将此事认定是他人所为,与你无关即可。” “就、就这样吗?” “不然还怎样?”陆九柠无奈一笑,“你是我两仪宗的弟子,灵根聪慧,总不能因犯了一次错,就一棍子打死吧?” 楼灵儿从来不知道陆九柠这么好说话,因为她知道,此人表面和善,但是对某些事,是十分执着的。 因此两仪宗的弟子,对他的敬畏,和对厉长煜的是一样的。 并没有因为他总是带笑的脸,而觉得他更加的亲近和善。 所以,他今日这番话,让她有些迟疑。 “宗主,这样真的可以吗?” “你在外叫本座宗主,本座可罚你了?” 陆九柠此言一出,楼灵儿才想起两仪宗的规矩,她在外只能叫他相爷。 “本座并未罚你,所以刚才的话,也是真的,快回去,若是晚了,被人发现,就别怪本座不帮忙了。” 楼灵儿这才起身,往楼家的方向走。 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陆九柠一直在给她点头微笑,那笑意在月色的渲染中,越发的明显,看久了,莫名的觉得心安了不少。 因此,她毅然的朝着楼家跑去,回到楼家之后,就蒙头大睡,第二日起身,依旧过着楼家小姐该有的生活。 但她还是在私下打听着千层湖的消息。 最后只探听到,千层湖边上的小酒肆,因为有人喝酒闹事,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最后都死了,而酒肆老板的女儿跑出去求救的时候,也因不小心绊倒,心脏处被一截断铁刺入,而一命呜呼。 至此,千层湖酒肆的命案就此结束,前前后后都没有人提到楼灵儿的名字,她这才安心了下来。 就在她差不多将此事忘却脑后,准备去两仪宗的时候,楼家突然有圣旨到。 皇上赐婚,要将楼灵儿嫁给陆九柠。 此事一传出,楼家上下是非常的开心,毕竟陆九柠是除了厉长煜之外,在天合城内风评最好的男子。 他品性端正,不仅是天璃国的丞相,还是两仪宗的宗主,年轻有为,长得又俊逸,这些年不知道多少闺中女子都想嫁给他。 可无奈,他无心于此,所以对那些送上门的好意,都婉拒了。 但就是这样的人,却突然求皇上赐婚,要娶楼灵儿过门,这怎么能不让楼家人开心? 虽然,楼灵儿无法嫁给厉长煜,成为王妃,将来继承大统,但嫁给陆九柠也是一样的不错。 因此,很快消息就传遍了天合城,楼家全体上下万分开心,当然除去楼灵儿本人。 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入陆九柠的眼的,他不喜欢自己,这是她能肯定的,但却要娶她,这是为了什么? 她就此事,去丞相府找了陆九柠,只可惜没有见到人。但在回程的时候,却遇到了出来探听消息的顾曦贞。 两人在大街上,隔着人群,相望。 一个人眼中满是好奇,一个人眼中满是憎恨。 因为楼灵儿知道,皇上赐婚,为了楼家的未来,她不可能不从,更何况,陆九柠手里还握着她杀人的证据。 故而那一刻,她看到一身轻松的顾曦贞,眼底心中的恨,十分的浓烈。 顾曦贞知道楼灵儿对自己的敌意,但她并不在意,她只是好奇皇上为何要赐婚他们二人,加上厉长煜进宫尚未回来,所以她才和乘黄一起出去打听打听消息。 但是,她没料到,会意外见到楼灵儿。 而且,眼下的楼灵儿眼中戾气甚浓,身上的水系灵力,也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眉眼微微一动,她忽然上前几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轻声说,“你杀了人。” 她只是猜测,因为一个人的五行灵力,在最初的时候,是十分醇厚的。尤其是单系之力。 它们只有在犯了杀戒,或者色戒的时候,才会让灵力动荡,而灵力是晋升还是下跌,也正是这个时候。 但要说,楼灵儿犯了色戒,这点顾曦贞一开始是想过,毕竟像她这种年岁的女子,被男人 一哄骗,干柴烈火的极有可能。 但若是如此,她眉心的灵力之源,应该和原本的那样,虽有轻微不同,却还是清晰明亮的。 可现在她眉心有一点黑色,那绝非是色戒后留下的,她应当是犯了杀戒。 “是千层湖——” “你胡说什么!”楼灵儿猛地打断她的话,面色阴沉,眼神犀利,“别以为有凛王护着你,你就可以不对自己的言语负责。我马上就要嫁给丞相,做丞相夫人,以后更是两仪宗的宗主夫人,请你,对我有最起码的尊重,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你这人怎么会这样?我家主人,只是怀疑,又没说肯定,你这么急着撇清关系,不就是为了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你一个灵宠,多什么嘴!” 乘黄是隐匿了身形坐在顾曦贞肩膀上的,它说那番话,也是下意识的帮顾曦贞,却没想到楼灵儿却一眼看到了它。 “你——” “山奈,闭嘴。”顾曦贞出声阻止,然后面向楼灵儿,道,“你要嫁人,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能道声恭喜。” 她说完,便转身就走,岂料楼灵儿眼中戾气爆出,“顾曦贞,你竟然不把我放在眼中!” 她心中有气,当下伸手朝她一掌劈下,却偏偏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给截下了。 第136章 再入琉璃馆 “灵儿,你在做什么?” 陆九柠忽然的出现,让楼灵儿瞳仁一缩,伸出去的手,微微握了握拳,最后散掉了聚集的灵力,弱弱的唤了一声,“相爷。” 陆九柠点头,随后松开了她的手,对身边的顾曦贞微微一笑。 “贞儿。” 顾曦贞眉头清晰可见的一蹙,她退后一步,与陆九柠保持一定的距离,面不改色的说,“相爷,你我非亲非故,请莫要唤我闺名,以免人误会。” 她这是在提醒他,这是在外面,周围来来回回的百姓,眼睛一直都在他们身上,而且皇上的赐婚才传遍整个天合城,楼灵儿也在此,不乏人群中,还有其他楼家人在,若是看到了,难免会心生误会。 她不想给自己招惹太多的麻烦,所以只能避之。 “本相从前就是如此唤你,现在还是如此唤你,今后也是一样。” 陆九柠不依不挠,甚至还朝她那边走近了几步,顾曦贞步步后退,眉峰间的紧皱,是清晰可见。 忽然,她的眼睛落在了陆九柠身后的马车上,她微微一顿,立刻说,“相爷,这是要去哪?这方向,一不是丞相府,二不是皇宫的方向。若是相爷有要事要办,曦贞便不打扰了。” 她说完福了福身,便转身就走。 可陆九柠却忽然说,“本相要去太尉府。” 顾曦贞一惊,停步回头,讶然,“左家?” 陆九柠对她暖心一笑,“正是。” 顾曦贞盯着他脸上的笑,心思却逐渐深沉起来。 对于朝堂之事,她虽不是特别关注,但也从厉长煜偶尔的提起中知道,太尉和陆九柠并非一派。 两人虽算不上是敌对,但也绝对不是友方。且陆九柠今日一身纯色素衣,并未束发戴冠,一身简单利落,并不像是有要事要寻太尉商量。 所以,他去太尉府究竟要做什么? “时辰不早了,后日入学见。” 陆九柠见目的达成,也不多言什么,便忽然要走,可转身的时候,他衣服上的装饰,不小心划到了顾曦贞的手上。 “嘶”的一声,顾曦贞低头。 陆九柠衣服上的金属装饰,直接划破了她的皮肤,流出了红色的血,虽说不多,但也有些微疼。 她一出声,陆九柠就发现了,转过身,见她手背被划了一道口子,立刻心疼起来。 “贞儿,你手怎么破了?我看看。” 他伸手去握顾曦贞的手,顾曦贞却下意识的一缩,放在了背后,“我没事,多谢相爷关心。相爷有要事在身,还是快快前去,莫要耽搁了。” 她礼貌提醒,陆九柠还在犹豫,“真的不要紧吗?这里离医馆近,不然去看看?” “不用,真的没关系。”顾曦贞再三推辞,“而且这点小伤,我可以自愈。你看。” 她再次伸出手,手背上的口子已经没有了,只有边上还流了一丝血迹。 陆九柠见状,这才安心,“那好,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行至楼灵儿身边的时候,他看也未看她一眼,但却冷冷的说,“跟上。” 站在一边的楼灵儿一愣,随后才上了马车,车夫驾着马车,从顾曦贞面前缓缓前行。 彼时,车帘被风吹开,顾曦贞站在原地,可以看到陆九柠一双眼睛,金光灿灿的落在她的身上,而坐在他左侧的楼灵儿则脸色惨白,双唇紧闭的坐在一边,不动。 仅是一眼,马车就驶出去了老远的距离。 顾曦贞脑中闪过一个可能性,当即要去追,可仅是她迈开步伐的动作下,原本还在面前的马车,早就消失了踪迹。 她心一沉,收回右脚,在原地站好,目光锐利的看着前方,沉默不语。 “主人,你怎么了?”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看到楼灵儿死了。” “啊?”乘黄一惊,“不会吧?陆九柠不是才求得赐婚,要娶楼灵儿吗?怎么会杀她?” “确实。”顾曦贞思索着点了点头,“如果这个时候下手,就完全没有必要,求得赐婚了。他应该有其他谋划。”她沉思着,忽然袖子一甩,负手而立,“走,我们先回去。” “回去吗?”乘黄说,“你不是好奇他为什么要去太尉府的吗?不如我跟上去看看,兴许会发现些什么?” “不行。”顾曦贞摇头,“陆九柠心思诡异,且刚才那么说,就是故意要引我上钩,现在去,非但顺了他的意,而且还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那要怎么办呢?” “这样。”顾曦贞忽然说,“你去找容炫,叫他去一趟琉璃馆,替我查一件事。” 她说着以右手在左手掌心,虚空画了一个符,然后打在乘黄的眉心。 乘黄闭眸,在眉心的位置上,逐渐浮现出一个几乎透明的符号。 “主人,那我去了,你等我消息。” “好。” 顾曦贞点头。 当夜,她沐浴后,独自坐在窗前,吹着夏夜的晚风,让湿漉漉的头发,慢慢的被风吹干。 一身淡薄的里衣着身,乌发上的水凝聚成小水珠,顺着发梢落下,滴在她后背的衣服上,紧贴在了肌肤上。 “为何不擦干头发?这样吹着,会得风寒的。” 厉长煜不知何时进来,拿了一块干的布巾,撩起她乌黑的长发,慢慢的从头顶开始擦拭。 “我自己来就好。” 她伸手要拿过布巾,却被他推开了,“我来。” “哦。” 她呐呐的应着,往椅子上一坐,心安理得的由堂堂凛王伺候着他。 “你今日,见到陆九柠和楼灵儿了?”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那是自然。”厉长煜扬扬眉,略带得意的说,“而且本王还知道,你让山奈去找容炫,去了琉璃馆问事。” 顾曦贞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不监视我?” “本王这次还真的不是监视。怪只怪,山奈来的时候,本王正巧和容炫在一起。” “你和容炫在一起?”顾曦贞吃了一惊,回过头去,一双乌黑的眼睛,带着星光的璀璨,仰着头看他,“你和容炫在一起做什么?” “你觉得我们在一起能做什么?” 厉长煜反问。顾曦贞撇撇嘴,“那我让山奈所问之事,你也知道了?” 当时,她打在乘黄眉心的,是一个类似于通讯符的东西,能够在琉璃馆内,不受里头的影响,还可以让她在家中,也可以看到琉璃馆内的一切。 但同时,被这个符的光芒所照耀的地方,只有她一个人看得到,容炫在边上是看不到的。 但她相信,这种东西是瞒不过厉长煜的。 “嗯。知道。” 厉长煜将她的脑袋掰了回去,双手拿着布巾,一点点的往下给她擦拭着黑发,动作温柔,细致。 “那你认为如何?” 其实,她让乘黄去琉璃馆所问之事,非常的简单,就是关于五行之匣的。 既然这个东西出现在人间,那么必定是有记载的,只要有过记载,就会出现在琉璃馆内。 按照,现在已经被知道的三个五行之匣来看,那么剩下的土系之匣和火系之匣,应该也只会存在于天合城内。 因此,她便想问问琉璃馆,剩下的两个匣子的线索。 琉璃馆给出的其中一个便是土系之匣的线索。 正是,她当日在街上所想到的,左家。 第137章 操控 当日,陆九柠突然要去太尉府,以那身打扮,肯定不是去商议要事的。 可是,以他的身份,也还没到突然来兴致,去太尉府上坐坐这么熟络。 因此,顾曦贞认定,他是在透露一个信息,但要肯定这个信息的真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琉璃馆验证。 最后,还真的被她给猜中了。 太尉府的左家,也有一个土系之匣,正是与左仟仟一同来到这个世上的,一直都被左家很好的保护着。 “陆九柠故意泄露线索告诉我,土系之匣在左家。只是,太尉左氏一族,乃皇后娘家,我听闻,皇后是十分看中左仟仟的,如果左仟仟死了,她必定不会让此事,如同赵家和顾家那样,不闻不问就结束的。这恐怕也是陆九柠所在意的,因此,他故意向我透露,是想要我下手。如果,左仟仟死在我的手上,那么土系之匣流出,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那你觉得该怎么做?” 厉长煜擦干了她的头发,将布巾放在一侧,单手一勾,就将她熟络的抱在怀中,坐在自己的腿上,就着窗口,一同看着满天璀璨的星空。 这个问题,顾曦贞没有回答,她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发现未果,便放弃了,背脊靠在他宽厚的胸膛,看着外头的星星,忽然问,“五行之匣,当真需身死魂灭,才得以现世吗?” “你今日不是在琉璃馆内问了吗?书上的答案,你看到了。” “可我总觉得还有其他的办法。” 顾曦贞虽不是什么圣人,但始终觉得为了得到一样东西,就毁掉一个人,还有他的魂魄,永世不得轮回,是非常残忍的。 她自己就承受过魂魄撕裂的痛楚,所以更清楚,那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是谁也不想承受第二次的。 而这个五行之匣,就是以魂魄撕裂为首要条件,人为炼成的,手法极度的残忍。 “没有。”厉长煜十分肯定的说,“虽说要他们身死魂灭,其实,还不如说是让他们回归原本的模样。他们本就是以五行之匣加之逆转禁术,制成的人匣。人匣制成,必定要承受魂魄撕裂的痛楚,方得一匣。而人匣转世后,再现,虽人死魂灭,但至少这一次死后,他们可以彻底解脱了。” 厉长煜的话,顾曦贞也想过,只是她总觉得心寒。 “当初,我吸取自然界中的灵力,慢慢的组成五种五行之力,相生相克,是为了想要让人在脆弱的时候,可以更好地保护自己,然后变得强大起来,能不被妖族和魔族侵犯。可是为何有人会将五行之力,用到这种地步。禁术,人匣,甚至是那葬魂盒,如此的残忍,全无半点当年的初衷。” 她清楚地记得,当年,她第一次在自然界中,将灵力凝聚后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灵力的时候,有多么的开心。 她跑到砚的跟前,告诉他,她找到让人类壮大自己的办法。每个人的体内都有至少一种的五行之力,只要加以催发,然后修习,便可以得心应手的使用这种力量。 它们藏匿在大自然中,无处不有,便无处不断。 她希望人类可以变得更强大,却不知道,人类用这种力量,制造了越来越多的残忍。 每每想起这个的时候,她的心就有些闷闷的。 “当年,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低下头,抓着厉长煜的衣襟,声音低低的。 “错的不是你,是人心。”厉长煜低下头,握住她娇嫩的手,攥在掌心,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人心善变,一如你我。” “人心善变,一如你我。” 顾曦贞低喃着这八个字,猛然冲他抬头,黑色的瞳仁,在瞬间变成了金红色,金似阳光,红似火,可这样的颜色,却在她的眼睛中,凝聚了宛若地狱的锋寒。 冰冷又刺骨。 她猛地伸手掐住厉长煜的脖颈,神情冰冷残酷。 “你、是谁!” 厉长煜眉头一蹙,对此,并未动弹,也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盯着她,漆黑的眼睛,越发的深邃起来。 这句话,如此的简单,他曾不止一遍的说过,所以并没有奇怪之处,但却在此刻成为了一个引线,点燃了藏匿在这具身体里的封印。 “说,你是谁!” 顾曦贞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点,指甲刺破他脖颈的皮肤,入了血肉。五行之力,更是凝聚五色之光,顺着她的右手五指,逐渐的传到他的身体里去。 那灵力看似纯厚,却在入他体后,逐渐变成了黑色,与他原本的五行之力,开始抗衡。 “不好!” 厉长煜当即反握住顾曦贞的手腕,要将她的手拿开,可是当她的指尖离开他脖颈之后,她的眼睛里,嘴巴里,鼻孔里,就开始流血。 原本完好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一块块斑驳,似是干裂的土地,随时都会崩裂。 可当他的手一松,她的手指再度刺入他的血肉内,她身上这种奇怪的现象就会消失。 而且,她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背,在斑驳出现的时候,显现出了一道新的伤口,伤口下的筋脉内,有一道不同于血的红色,在流窜。 “原来是这样。” 厉长煜没有多次尝试,因为他知道,这样会毁坏顾曦贞的这具身体。 “能做出这种卑鄙的手段,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变。” 他忽然自言自语,安静的房间里,却陡然传出一个笑声,伴随着笑声,在厉长煜的身后,逐渐的出现了一个影子。 那影子慢慢的变换,随后变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正是陆九柠。 “我当然是没变,变得一直都是你。” “如此手段,你也想伤害我?” 厉长煜陡然间出手,快速的在顾曦贞的身体上几个部位,点了五下,然后在她的身体正面,就出现了一个五芒星的图案。 五芒星随着灵力的加持,越发的扩大,最后将顾曦贞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里面。 顾曦贞身子一僵,金红色的眼睛忽然一闭,身子就软软的倒在了厉长煜的怀中。 厉长煜及时将人抱住,在她身体恢复原样之后,以火系术法凝聚成了一把刀子,削掉了顾曦贞手背上那受伤地方的一块肉。 紧接着以水系术法,又给她重塑了少去的那一块肉。 这一系列动作,仅在眨眼之间,就完成了,看的陆九柠拍手叫好。 “原来你就是这样缝缝补补,造出了这样一具躯壳,来寄养她的魂魄的?” 第138章 身份的揭露 “你说,她若是知道了,一直捆着她魂魄的身体,其实是被造出来的,会怎样想?” 陆九柠慢慢的走到圆桌变得锦杌上坐下,拿起顾曦贞沐浴后下人泡的茶,倒了一杯,放在鼻尖闻了闻味道。 厉长煜没有理会他,而是抱着顾曦贞,将她放在了里间的床上,给她贴心的盖好被子。 “我觉得吧,这身体远不如她原来的,你怎地就如此的执着呢?非要另辟新径,给她整一个新的身体,还为此经历轮回,到头来,难聚五行之力,还平白无故的耗费你这么大的灵力,这样做,值得吗?” 厉长煜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的盯着顾曦贞,眼神温柔,“五行之力,存于天地间数万年载,不被发现,却一招得生,只因一人。这种事,不可有。所以只要为她,都值得。” “值得?哈哈哈哈哈哈……” 陆九柠忽然大笑出声,将到嘴边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茶杯在他掌心里,应声而碎,茶水溅洒到他的手背上,烫红了一片,可他毫无感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厉长煜,咬牙又讥讽。 “你也配说值得二字吗?你难道忘记了,自己当初是怎样骗她的?骗她成为什么五行老祖,骗她为天下人类谋福,而事实上呢!你早就会五行之术,你不说,是一直在找一个适合的容器,去成为承载你野心的开始。砚,你究竟还记不记得,自己利用她,沾满血的双手!” 厉长煜背脊猛地一僵,低沉的面容下,看不清神色。 陆九柠见他背对着自己不动,可垂落在边上的双手却在微微的弯起,嘴角一弯,忽然笑了。 “也许,我不该叫你砚,应该叫你什么好呢?毕竟,你有着那么多的身份。不如就说一个最让她刻骨铭心的好了,对吗?比如——止砚。” 他嬉笑着喊着那个名字,然后伸手又拿过一个新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只可惜,这杯茶水他还是没能喝到,手中的茶壶就碎了。 厉长煜眨眼就就闪身到他的身边,一把紧扣住了他的衣襟,漆黑的眼神里,渗透着千万冰刃的锋芒。 “你是觉得我现在杀不了你?” 他握着他衣襟的食指,在他衣服上,轻轻一弹,就直接将陆九柠给弹飞了出去,尽管他早就有了准备,但还是被那一击弹的撞在了墙面上。 厚重的墙面,应声而碎,他及时拉住墙面,才没有被弹飞出去,摔倒院子里。 如此大的响动,凛王府的院落却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人出来看一眼,四周漆黑如墨,方才还璀璨的星空,如今早已被乌云密布,唯有这处房内的烛火,丝毫不受影响,依旧照亮着一方天地。 “当年,我可以那样轻而易举的杀了你,现在也是同样。”厉长煜袖袍一甩,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威望中,藏匿着王者藐视一切的睥睨之态,“你,要不要试试?” 他挑衅。 陆九柠却慢慢的顺着墙面站立,他盯着厉长煜,黑色的眼睛,不管怎么看,都无法将他看穿。 明明这个人,中了光蛊未解。明明这个人,为了顾曦贞的身体能够凝聚灵力,一直在给她输送着灵力。明明这个人,就在刚才还中了他下在顾曦贞血液里的毒咒,却依旧可以一指将他打成这样,无力反抗。 他究竟有多么的强大? 陆九柠微垂的眸中,藏着深思。 他没有动,因为他知道,即便都是满五行者,他也远远不是厉长煜的对手,所以只能在背地里下手,以削弱厉长煜的灵力。 “怎么?怕了?” 厉长煜冷笑,面容对待顾曦贞的和善,早就不见,于此取代的,是冷酷无情到没有一丝温度的深寒。 宛若冬日里,不着寸缕的躺在雪地里,任由冰冷麻木整个身体,最后变得僵硬,毫无知觉。 “怕?”陆九柠轻笑,摇头,“我若是害怕,便从一开始就不会这么做!既然做了,就不存在怕的。这一世,我一定要让她彻底复活,然后杀了你!” 他狠狠地瞪着厉长煜,眼中带恨。 是真的恨,恨不得将他现在就剥皮削肉,大快朵颐,然后一点点的吞入肚子里,这样一来,他才会变得完整。 “杀我?”厉长煜轻笑,“你觉得有可能?上一世,你就没办法杀了我,这一世更无可能。我警告你,绾儿已死,这辈子只有顾曦贞,你若尚执意如此,便休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那就杀了我呀!”陆九柠脖子一伸,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就像当年那样,一记贯穿这个地方,那么我就死了。但你别忘了,这样只是毁了我一个身体而已,要彻底杀死我,就只有先杀了你自己。” 厉长煜一愣,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陆九柠见了,顿时开怀大笑,“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敢,因为你想陪着她,所以你绝对杀不了我!而我——却可以彻底杀了你!” 最后一句,是说的格外的字正腔圆。 厉长煜垂眸,未动。 此刻,床上的顾曦贞忽然传来一声响动,他瞬间转头,可就在这个时候,陆九柠忽然发起了攻击。 他这一招,无声无息,眼看就要直击厉长煜的后背,心口的位置,可没想到厉长煜突然转身,单手一掌拍下来。 两人手掌相对,灵力在刹那间,风云涌动,爆发了出来,震得房子和地面都在颤动着。 整个屋子里的东西开始因灵力,漂浮在空中,又因灵力的抗衡,承受不住的爆裂。 一瞬间,迷糊了双眼。谁也没有主动放手。 但这样,并没有持续太久,陆九柠就被厉长煜打飞了出去,他一直后退到水池边上,才单膝跪地,捂着胸口的位置,吐出了一口鲜血。 而厉长煜依旧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 “厉、长、煜!” 陆九柠恨得咬牙切齿,不明白自己为何努力了这么久,都无法超越厉长煜。 心中气的是想不顾一切拼死与他一战,但脑中有声音又在阻止他这么做。 短暂的衡量之后,他揪准时机,朝着墙头飞了出去。 “厉长煜,我一定会让她复活,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厉长煜站在房中,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动弹一分,在确定陆九柠离开后,这才转过身,本是想去看看顾曦贞是否受伤的。 可是喉头一阵腥甜,他一步还没走出去,眼前就一花,一口鲜血吐出,就失去了知觉。 第139章 枯竭 “王爷!” 乘黄在外头飞了进来,直扑厉长煜的身边。 “王爷,你醒醒,醒醒。” 它摇着厉长煜,可是厉长煜眼睛紧闭,面色惨白,无一丝生气。 “山奈,你别急,先把王爷扶到床上去。” 容炫自外头走进来,将厉长煜扶起,抱到床上,睡在了顾曦贞的身边。 他先探了探顾曦贞的脉息,发现她脉搏平稳,面色安宁,呼吸均匀,是睡着了后,这才坐在床沿上,拿起厉长煜的手,给他诊脉。 “怎么样?王爷他会不会有事?他怎么就和陆九柠打起来了呢?我家主人又是怎么的睡着不醒?这就究竟是怎么回事?” 乘黄今日从琉璃馆回来后,见顾曦贞沉默不语,就没有去打扰它,晚膳前就去找容炫,蹭吃蹭喝了。 正大快朵颐的时候,它突然察觉到顾曦贞灵力异常的波动,待它和容炫一起赶到凛王府的时候,就发现这里被布下了结界,任何生物,都无法靠近。 但是它却可以看到里面发生的事,虽然没听到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但是两人,在凛王府内大打出手,这种事,照理是不该发生的。 所以必定是交谈了一些事,引发了这个矛盾。 只是乘黄万万没有想到,厉长煜虽然看似战胜了陆九柠,却也受了极大的伤,如今的模样,连它都可以看得出来,厉长煜的灵力在快速的流失。 “他在短时间内强聚灵力,如今体内的灵力只剩下一成。”容炫放下厉长煜的手,说,“如果无法找到一个拥有强大灵力的地方,他的灵力还会继续流逝,加上他体内的光蛊,以及一种不知名的毒素,最后可能会危及生命。” “什么!”乘黄大惊,现在顾曦贞也睡着,它更是急得团团转,“强大灵力的地方,强大灵力的地方,哦,有了!容炫,我们去两仪宗的小青峰。小青峰的后山,有强大的灵力,可以帮助他。主人就是在那里恢复了不少的灵力。” “可是两仪宗内,宗主也在,若是他——” “哎呀,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去了再说。”乘黄一边说着一边用肥硕的爪子去拉厉长煜的胳膊,“我只知道,如果王爷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家主人会很生气的,快走。没时间了。” 容炫闻言,点了点头,“那好吧!但我们需要偷偷的去。” “行,明白。” 于是,两人将厉长煜和睡着的顾曦贞,从凛王府偷偷地带去两仪宗的小青峰。 可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顾曦贞却突然醒了。 “山奈,你们先带他过去,我晚点再过来。” 她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如此。神情冷静,丝毫没有对厉长煜为何会有此遭遇,询问一番。 乘黄见到她苏醒,非常的开心,立刻放开了厉长煜,改为抓住她的衣袖,撒娇道,“主人,我好担心你。你没事吧?” “无事。”顾曦贞从容的下床,看着被容炫背在背上的厉长煜,忽然伸出手,在他的眉心,画了一个符号,金色的符号印入他的眉心,随后消失不见。“此行,莫要被发现了。快走。” “可是你要去哪里?” “我在凛王府再待一会儿,放心,天亮之前,我肯定去找你们。快走。” 乘黄犹豫,但不敢耽搁,点了点头,便和容炫一起带着厉长煜,去了两仪宗的小青峰。 而顾曦贞则坐在被打破的房间里,一直等他们消失在视线里后,才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外裙穿上,慢慢的走出了房门。 “子桑,你在吗?” 她看着无人的院子,出声唤道。 子桑立刻自院墙边上出现,“属下在。” 顾曦贞转身,看着他,子桑的脸笼罩在黑暗中,看的并不真切,他身上的气息,也不比之前,是淡了很多,所以若是子桑有意隐藏自己的身影,顾曦贞是发现不了的。 “你还能维持多久?” 她其实,早就看出来,子桑是厉长煜以灵力制造出来的,如今厉长煜受了伤,灵力涣散难聚,子桑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如果厉长煜死,子桑也会消失。 “只要王爷灵力尚存,我就不会消失。” 顾曦贞点点头,道,“带我去水中阁楼。” 子桑一怔,“你要去王爷的小世界?” “嗯。” “为何?” 顾曦贞冲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走进了黑暗中,子桑盯着她的背影,没有犹豫的跟了上去。 黑暗中,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一直到水中阁楼前面,顾曦贞打开了阁楼的大门。 “子桑,你跟我一起进去。” “是。” 顾曦贞开门进去,再一次进入厉长煜制造出来的小世界,却和之前完全的不一样。 那些绿意盎然的世界,那小桥流水的叮咚声,那鸟语花香的清新宜人,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萧条。 所有的花草树木,皆数变黄,有的已经枯萎枯死了。 在修习界,只有灵力高深之人,才能制造出小世界,而一个小世界的衰败,也同时反映着那个人灵力的强弱。 之前厉长煜中了光蛊,灵力受损严重,可这里也依旧如此,没有一丝变化。 可今晚,和陆九柠的一场大战,却让他一下子衰败到如此的地步,就连子桑都是大吃一惊。 “王爷他——” “如果没能及时让他恢复原有的灵力,他这一次也许会挺不过去。” 顾曦贞实话实说,上次光蛊一事,尚可以有一抑制的办法,可是这一次,是他本身的灵力受损,就算小青峰上有着诸多灵花灵草,但是他若无法吸收,就没办法了,而且,那些灵力是否能被他吸收,也全然不知。 这普天之下,若是在以前,或许还有一个地方的灵力可以让他吸收,那就是钟离镇。 只可惜,那个地方早就已经被她毁掉了。 “不行,王爷他绝对不能死。”子桑摇头,他上前一步,侧挡在顾曦贞面前,眼中带着哀求,“小姐,求你一定要救王爷。他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死去,绝对不可以的!” “为何?”顾曦贞见他神情当中,尚有着隐瞒,逼近一步询问,“或许我该更明白的问一句,他和陆九柠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 子桑犹豫,因为这件事厉长煜曾经嘱咐过他,绝对不能告诉顾曦贞,不管任何时候,哪怕她心中起了疑心,也绝对要死咬到最后。 “不说?” 顾曦贞轻呵一声笑。 第140章 变成他 “算了。不为难你了。” 顾曦贞摇了摇头,随后大步朝着温泉的方向走去。 那个平日里,她最喜欢泡澡的温泉,此刻,泉水几近见底,只在中央聚集着一方水源。 顾曦贞站在岸边看了看,忽然跳进了温泉中,朝着中央走去。 她弯下腰,在水中央,伸手掏了掏,然后拿出了一个比巴掌大的盒子。那是一个漆黑诡异的盒子,在盒盖的中央,还有一个骷髅头。正是在赵三箐死的时候,在两仪宗出现过的葬魂盒。 可当日,那个盒子消失了。现在却出现在厉长煜的小世界里。 “葬魂盒?” 顾曦贞手握那个盒子,盯着上面的骷髅头,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伸出左手打开了盒盖。 这个葬魂盒,并没有和上次那样,出现一闪一烁的光辉,它里面什么光亮都没有,只有一个很小的圆珠子。 那枚珠子呈现黑白八卦,原本该是对称的图案,现在明显是黑色侵蚀了白色更多一点,但白色仍旧顽强,没有让黑色完全吞噬。 正是厉长煜的灵核。 一般的人,是没有灵核的,只有妖魔异兽存在灵核,而人类当中,也只有满五行者存在灵核。 大多数情况下,拥有灵核后,灵核都是藏在自己身体里的,这样也是谨防会被抢夺,而来灵核在体内,修炼只会更加的快速。 只有特殊的情况下,比如身死,比如换魂,才会将灵核取出,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 而且,葬魂盒噬魂夺魄,异常诡异,因此,是绝不会有人用来装载自己的灵核的。 所以,厉长煜究竟为何要把灵核藏在这个地方? 顾曦贞盯着那盒子,以及盒中的灵核,忽然道,“子桑。” 子桑跳下温泉,走到她身边,“小姐,吩咐。” “要救你家王爷,你首先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请小姐吩咐。” 顾曦贞侧身面向他,取出那颗灵核,“你将它吞下去。” “我?”子桑愣住,“这是王爷的灵核,我怎可吞下?” “你是他灵力制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就是他,所以吞下他的灵核,有何不可?”顾曦贞将手往他面前更伸了一分,“我再给你一个选择。你不吞下灵核也可以,但是需要告诉我,长煜和陆九柠之间的关系。” 子桑一怔,盯着面前的灵核,明显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拿过了灵核,张嘴吞了下去。 灵核顺着他的咽喉逐渐落在他的身体里,顾曦贞退后一步,以一定的距离关注着子桑的变化。 子桑在吞下灵核之后,身体内部开始逐渐的亮起一道温和的光芒,那光芒愈演愈烈,慢慢的扩散至他整个身体,将人包裹在内。 黑白二色,也在那光芒当中,逐渐的融合在了一起。 当光芒散去,一身侍卫服饰的子桑仍旧站在原地,但是此刻他的容貌,却完全变成了厉长煜。 顾曦贞微微一笑,忽然上前,右手双指并拢,直击他的眉心,指尖的光亮下,她试探着他如今体内的灵力,虽无厉长煜本身的那么充足,但是靠着灵核的作用,已经恢复了一半。 对此,她脸上的笑意更深浓了。 “子桑,你看看自己的脸。” 子桑闻言,转身对着温泉的水,俯身相望,然后大惊,“我、我怎么变成了王爷的样子?” “你本身灵力不足,吞下他的灵核,变成他的样子,不足为奇。”顾曦贞解释道,“现在,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何事?” “在长煜回来之前,你需要假扮他待在凛王府中,尽量不要出门,若是宫中或者有其他事推脱不了,就对外称病。我会让山奈变成我的模样,协助你。但你要记住,警惕陆九柠的人。他今日吃了败仗,虽受了伤,但却不会甘心,定会派人上府中查探一二。你切勿漏了马脚。” “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还属下?”顾曦贞摇头,“叫声本王来听听。” “本、本——”子桑这单还是有些生疏,但是在顾曦贞的鼓舞下,他还是试了一次,“本王。” “有些底气不足,但也无伤大雅。这点山奈最会了,你若实在有应付不了的,可以告诉山奈,它是个鬼灵精,主意多得是。” “是。” 顾曦贞点头,随后就往外走,一直待出了水中阁楼后,她将大门关上,随后上了一道灵锁。 “另外记得,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入这里。” 子桑虽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那我先走了,在山奈来此之前,你先去休息。” “是。” 子桑转身离去,顾曦贞站在原地,回头看了眼那紧闭大门的水中阁楼,眼神一沉,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小青峰的后山上,乘黄和容炫将昏迷的厉长煜扶到了一个小山洞内躺下,但是他的身体又开始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冰火两重天。 容炫伸手一摸他,惊道,“不好,他的光蛊发作了。” “什么?”乘黄着急,“怎么这个时候还会发作光蛊,明明没有阳光的。该怎么办?主人还没过来,万一王爷出了事,她会骂死我的。” “我猜是犹豫王爷体内灵力缺失严重,才导致光蛊发作的。我来试试,给他渡灵力,看看是否可以压制。” 容炫说着就将厉长煜扶起,自己坐到他的身后,开始给他渡灵力。 但是厉长煜丝毫没有任何好转,容炫的灵力,他根本无法吸收。 “怎么会这样?”乘黄着急的说,“你之前给主人渡灵力的时候,她不是吸收的好好的吗?” “不清楚。”容炫看着自己的手,蹙了蹙眉,“我只感觉到,王爷体内有一股力量,在阻止我的灵力。” “会不会是光蛊的力量?” “不知道。” 容炫没有中光蛊,所以不清楚光蛊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力量,但他感觉得出来,那应该不是光蛊的力量,反而有些像是厉长煜本身的力量,又或者说是厉长煜的潜意识在阻止他的灵力。 “那要怎么办呀!”乘黄急得团团转,抓耳挠腮的在山洞里到处走,“不管如何,我们一定要在主人来这里前,保住王爷的,不管他能否吸收,我们再轮流试试看。” “好。” 于是两人,一直在交替着给厉长煜输送灵力,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山洞口才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主人,你终于来了。” 乘黄彼时刚将厉长煜扶着躺下,累得很,才抬头就看到了那人站在山洞口,顿时兴奋地叫着跑去,却被身后的容炫一把拉住了。 “容炫,你干什么?” 容炫紧盯着那山洞口的女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那不是曦贞师妹。” 第141章 真假顾曦贞 “容炫,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就不是我了?” 顾曦贞从洞口走进来,步履平稳,脸上带着笑。 一身打扮,简单利索,符合一贯顾曦贞的风格。 “不,你不是她。” 容炫十分肯定,可乘黄却并不这么认为,它转过头,看着容炫严肃的眼神,十分好奇的问,“容炫,你为什么觉得她不是我家主人?她身上的气息,还有她说话的方式神情都是和主人一模一样的呀!” “那些都可以模仿。”容炫始终在摇头,“我能肯定,这不是她。” “的确,说话方式神情都可以模仿,但是——山奈也说了,我身上的气息并没有变化。”顾曦贞慢慢的朝前靠近,却得来容炫的一次攻击,让她的脚步,阻隔在了原地,“你凭什么说我不是我?” “总之——”容炫顿了顿,警惕的盯着面前的女子,语气依旧肯定非常,“你,不是曦贞。” 其实,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心中就是有个感觉告诉他,此人并非顾曦贞,虽然她模仿的非常的相似,但总有那一种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而乘黄判定对方是不是自己的主人,除却看人,最主要的是对方身上的气息。 现在,他们隔着一定的距离,它只能感受到她的灵力波动,的确是和顾曦贞一模一样的。但这的确也可以造假,如果可以让它抱住顾曦贞,闻一闻,便可以十分的判定了。 只可惜,就在乘黄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那个顾曦贞,忽然一扬手,就破了容炫设下的屏障,脚步一迈,再度朝他们这边靠近。 “山奈,你退后,护住王爷。” 容炫将乘黄往后一拉,自己则上前一步,抵挡在两者之间。 此人假扮顾曦贞的模样出现在此,多半是为了厉长煜来的。可是,他们一路过来,乘黄都刻意隐匿了他们的气息,为何此人会知道他们在这里? 难道说,在陆九柠出现在凛王府的那一刻,此人就存在?她隐匿在暗处,为的就是这一刻? 容炫不知自己猜测的是真是假,但只要有这个可能性存在,他就不能忽视。 右手一转,随身佩剑立现,此剑剑锋锐利,剑身偏细,在他手中宛若一根藤条,纤细又锋利,他右手翻转,甩了一个剑花,最后以剑尖对准了近在咫尺的女子。 “我不管你是谁,来此的目的是何,总之,劝你莫要在进一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这是要杀我?” 顾曦贞嗤的一笑,脚步不停,直逼靠近,容炫起先有所后退,但这个洞穴不大,他若是一味的后退,便没有足够的空间去应敌,也无法保护厉长煜了。 因此,他停下脚步,手中的剑尖始终对准着面前的女子,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没有停下,而是以胸顶着剑尖,撞了过来。 “你!” 容炫一惊,剑尖刺入她的身体里,很快就有鲜红色的血液渗透到白色的衣服外,容炫见状,下意识的要回抽,岂料从她伤口里,忽然以极快的速度,渗透出红色的血液,缠绕上容炫的长剑,朝着他的手腕攻击过去。 他眸色微动,立刻缩手,可还是被那红色的血液碰上了。虎口的地方传来一阵刺痛,随即,他便看到有什么东西从虎口处,渗透进了他的皮肉里,顺着筋脉开始朝上游走。 “不好!” 容炫见状,立刻聚集全身灵力抵抗,以左手,将那东西,从右手里逼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他低头一看,那些红色的,并不是血液,而是一只只极小的红色虫子,因为很小,而且很密集,远远看去,就像是血液在流动。 “哦呵,看来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竟然可以逼出我的蛊虫?”“顾曦贞”一笑,抬手拔出了还插在自己胸口的长剑,扔在一边,“我原本以为,这一招可以直接解决了你。” “你果然不是曦贞!” 容县虽然逼出了那蛊虫,但是蛊虫本身有毒,在他体内短短的时间,已经渗透进了一些毒素,此刻他正以灵力,将毒逼出来,可这需要一定的时间。 “对,我不是顾曦贞。”她大方的承认,“不过,我是万万没想到,我竟然骗得过山奈,却没有骗过你,容炫,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比起那些个与你同届的,你算是有本事的。所以我大方一点,会让你死的没有痛苦。”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我家主人!” 乘黄在她使出蛊虫的时候,就察觉到她的气息全变了,因此它立刻以灵力筑起了一个结界,将厉长煜放在其中,保护。 “我嘛——”她嘻嘻一笑,伸手盖住了自己的脸,掌心相对的面皮,开始逐渐的显露原来的模样,“你不是该知道的吗?毕竟我之前在你心中,可是很好的,几乎可以成为帮助你家主人办事的可靠帮手呢!” “你是——”乘黄一愣,“三心?” 它大惊,但是按照他们的推测,三心在夺取了顾夕瑶的头颅后,应该已经死了,但是她此刻却出现在这里,这是为何?难道他们的推测全错了? 如果三心没死?那么顾夕瑶的头颅又去了何处?若是顾夕瑶的头颅尚存,那么顾家祠堂的匣子,怎么会现世呢? “错了。”她一把揭下面皮,露出了此刻的容貌,“三心已死。我不过是借由她的身份,等待顾曦贞的重生罢了。” 那张脸,长相甜美可人,的确不是顾夕瑶的,而是最近整日跟着顾曦贞的,奚音的。 但即便样貌相同,可此人和奚音身上散发的气息,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夺取了奚音的头颅寄生!” 乘黄大惊,却换得三心呵呵一声笑,“还不算笨,看来你们都猜到了。” “为什么你要杀了奚音!”乘黄怒吼,“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两仪宗弟子,与你又有何用?” “她普通?哈哈哈哈……”三心大笑,“这个女人,其实是表里不一,心狠手辣才对。她接近顾曦贞,不过就是为了与她长久在一起,以驱动蛊虫,融合两者的气息,想着后面假扮顾曦贞罢了。” “不,你胡说!奚音可是个好人。” “你当初不也说我是个好人?可以对你主人很好的?但事实呢?”三心讽刺反驳,乘黄一愣,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倒是换得三心嗤笑,“其实吧,我也没有想过要夺走她的头颅,以此寄生,怪只怪,她在那晚毁掉了顾夕瑶的半张脸。我寄生时间不长,尚未完全融合,那半张脸毁了,我便无法修复,时日一长,肯定会被发现,因此我只好杀了这个女人,夺走她的身体。只是没想到呀没想到,她竟然一早就对顾曦贞心思不轨,而且还背地里偷养蛊虫,我占据了她的身体,就可以驱使她养的蛊虫了,所以,你最好把厉长煜交给我,否则——” “否则你要做什么?”乘黄拦在厉长煜面前,“我不会让你伤害王爷的。” “这可由不得你哦。” 三心朝着厉长煜的方向伸出手,容炫及时阻拦,但她没有攻击,只是对着那方向,手指勾了勾,原本安静睡着的厉长煜,忽然间痛苦的大叫起来。 只是瞬间的功夫,他的身上就着起了熊熊的火光。 第142章 砚恩公 “啊——啊——” 厉长煜痛苦的挣扎,他身上的外衣,冒起了火光,可是那火,却不烧掉他的衣服,或者将他烧伤,但却叫他万分痛苦。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乘黄想要去碰他,可它一靠近过去,厉长煜周身的火焰就更重了,他的样子也更加的痛苦。 “三心,你到底要做什么!快停下!” 乘黄大吼,容炫再次扬起长剑,对准了三心,冷声道,“立刻停下!” “你杀不了我。” 三心并没有将容炫放在眼中,对着厉长煜的手指,又勾了勾。 这一次,厉长煜周身的火焰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层白色的冰霜,从他的皮肤上一层层的裹起,慢慢的冻成了一个雪人。 但这并未持续太久,就又变成了火焰的燃烧,一遍遍的交替,周而复始,不断。 正是厉长煜每次发作光蛊时的状态,只是这一次,更加的严重了。 “我一直都以为是宗主给王爷下了光蛊,原来光蛊的主人,是奚音。”容炫眸色微动,忽然对三心开口道,“而你占据了奚音的头颅,拥有了她的蛊虫,因此现在可以操控王爷体内的光蛊。可是奚音一人,不可能对付得了王爷,所以她的背后尚有一人在帮她,而这人,就是陆九柠,我猜的对不对?” “对。”三心坦诚,“但你有一点,是不知道的。” “哪一点?” “奚音起初是用来对付顾曦贞的,可没想到陆九柠摆了她一道。虽然,光蛊最先都是下在顾曦贞体内的,但奚音不知道的是,当厉长煜发现顾曦贞体内的光蛊后,为了她,一定会渡到自己的体内。但陆九柠并未告诉她。” 容炫闻言,眼一沉,“但你既然杀了奚音,就说明,你和他们并非一伙的。你如今要得到王爷,是因为想要对付曦贞。你究竟是谁?和曦贞有何恩怨?” “有何恩怨?”三心忽然握紧双拳,面露愤怒之色,“因为我恨她!” “恨?”乘黄说,“我家主人并不认识你,你为何要恨她?” “就是因为她,砚恩公才会死的。可她非但不救他,还爱上了另外一个人?她对砚恩公始乱终弃,我无法忍受,所以一定要杀了她,替砚恩公报仇。” 此言一出,容炫和乘黄都愣住了,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就连顾曦贞本人,对这件事,也是毫无印象。 所以,她站在三心的背后,微微侧头的问,“你叫砚恩公,可我不记得,他有救过你这样的人类。” 她的声音一出,三心立刻转身,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顾曦贞。 看着她悄无声息的出现,三心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容炫忽然不攻击,而是跟她搭话。 “原来你们串通好了。” 三心见到顾曦贞,眼中燃起了恨意,顾曦贞却丝毫不在意,朝她走进了一步,“说,你到底是谁?砚又是在何时何地救了你?” “你可还记得,当年你们路过凤鸣山下,遇到一个被狼吃掉一只手臂的女孩。” 三心的话,让顾曦贞慢慢的想起了当年的记忆,但是很模糊,她只是依稀记得一些片段,毕竟当初和砚所有的记忆,都被她抹掉过,就算后来回来了一些,但也不是全部。 记忆中,她记得,她和砚去凤鸣山玩,救了一个十分可怜的小女孩,但虽然救了她,小女孩没有灵力,能否活下去,就靠她自己了,之后这个小女孩怎样,顾曦贞没有关注过,因为他们当时将她送到了一处好心人家后,就走了。 顾曦贞蹙眉,“我记得,那户人家,都是普通人,并非你族人。” “对,他们是好心人,但恩公更是好人。他看出了我的不寻常,所以帮我找到了我的族人。族中的秘术,才让我活了下来。待我长大后,我就去了钟离镇找恩公,可那个时候,他却为了你死了!你当时为何不救他?你明明心动了,以你的能力,要将他炼成灵幻,轻而易举!为什么你最后放弃了,让恩公就那样死去!为什么!” 面对这一声声的质问,顾曦贞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动容,甚至还露出一丝不耐。 她眉眼微扬,眼中的瞳仁,黑不见底。 “你算什么?我做事,需要你质问?” “你不救恩公,我就有资格质问你!或许你还不知道,当日止砚会杀你,就是受了我的唆使。而今,我则要杀了厉长煜,让你后悔一辈子!” “哼,可笑。”顾曦贞摇头,满目轻蔑,“你以为止砚是会受你唆使就对我下手的人?你未免也太小看他了。而且,当年之事,我没有愧对任何一个人,所以无需像你解释什么,你如今却因此事憎恨与我,未免可笑。” “顾曦贞,你说什么!你竟然说我可笑!”三心被她的言语激的全身颤抖,双手张开,以自己血液寄养的蛊虫,倾巢而出,“我今日就杀了你,为恩公报仇!” 言罢,她便朝着顾曦贞冲了上去。 “主人,小心!” 乘黄紧张的大叫,因为它知道,顾曦贞的灵力没有完全恢复,而且灵核也不在她身,要对付灵力鼎盛的三心,会非常的困难。 就算它和容炫齐齐动手,也不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山奈,你莫要担心,照看好王爷,这里交给曦贞,我相信她,可以对付三心。” 容炫见它要冲出来,及时阻拦。 因三心不再驱动光蛊,所以厉长煜再度昏迷了过去,乘黄回头看了他一眼,趴在结界上,看着那边打斗的两人,满眼焦急。 “可主人的灵力尚未恢复,我怕——”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相信她,因为她从不认输。” “从不认输。” 乘黄呢喃着这四个字,忽然想到了当年她被撕裂魂魄之后,重塑重生的事,正是因为一颗不愿意服输的心,才让她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顾曦贞,你死心吧,你是打不过我的。”三心步步紧逼,招招致命,丝毫不放过一个攻击顾曦贞的机会,“我今日一定要杀了你!” “你若觉得可以,大可以试试。” 两人一直从洞里打到了洞外,容炫追了出去,不离寸步,时刻警惕着周围。因为若是此地被发现,那么厉长煜会非常的危险。 但他知道顾曦贞也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因此一定会速战速决。 可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三心和顾曦贞的对战,会打破了后山深处的结界。 而顾曦贞则一个不留神,被打入了结界的里面,当三心要追进去的那一刻,结界突然再度紧闭,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顾曦贞,你给我出来,出来!” 三心在外头大喊,可是如论如何都进步了结界。 容炫在后面看着,这里也是他第一次来,那个结界近在眼前,却给他一种十分怪异的熟悉感。 第143章 后山结界 顾曦贞意外地进入了后山的结界,可是她分明记得,她和乘黄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结界看似普通,却是阻隔他们进入的。 “难道,它并没有阻隔我?” 顾曦贞站在结界里面,看着薄薄的屏障之外,三心怒气冲天却怎么都进不来的样子,她犹豫了一番,朝着结界伸出了手。 可这一次,她却被反弹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顾曦贞再试一次,结果是相同的,这令她微微蹙眉,“此地只能我进入,却无法出去?也就是说,有人单独设下这个结界,很可能是因为我?” 她看着里面雾蒙蒙的一片,沉了沉眸,道,“也罢,既然来了,就看看此地到底有什么。” 她打定这个主意,就要往里面走去,可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一阵暴动。 顾曦贞抬眸,看到外头三心大怒的对这个结界发起攻击,像是个发了疯的疯子,容炫就站在一边,并没有去阻止三心,却是盯着结界的方向,若有所思。 “顾曦贞,别以为你躲在里面,我就没办法对付你,既然你不出来,那我就去杀了厉长煜,看你到底出不出来!” 三心见攻击,对结界并无用处,怒从心起,只要以厉长煜来威胁顾曦贞,言罢,便转身朝着那个山洞走去。 顾曦贞见状,心知她的存在会破坏,但她此刻出不去,若是三心破坏了她的计划,那么连带着不仅是厉长煜,乘黄或者容炫都会有事。 因此,她当即决定强行破除结界,也要冲出去。 可这个时候,容炫却忽然上前一步,对着顾曦贞摇了摇头。 因为他的眼神,像极了是可以看到里面的自己的,所以顾曦贞手上的动作一滞,开口道,“容炫,你是不是看得到我?” 外头的容炫眼睛盯着顾曦贞的方向,对她的话,却是摇了摇头,“我听不到你说什么?但是我可以看到你。” 与他不同的是,顾曦贞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这个结界不知是怎样造成的,但却能让他看到我,而三心看不到?”顾曦贞喃喃自语,忽然抬头,以右手在空中,以灵力撰写着字,对容炫道。 “你要阻止三心,不管用什么办法。然后让山奈带着长煜回到凛王府,将长煜放在水中阁楼即可。” “好,我知道了。”容炫点头,声音一点点的传了进来,“你在里面要小心。这个结界十分怪异。外头有任何事,我会及时来此告知你。” “行。” 顾曦贞写下一个字,容炫就转身离开了。不多时,山洞那边传来一声三心凄惨的尖叫声,虽不知容炫做了什么,但顾曦贞此刻,唯有相信他。 “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地方,到底有着什么,弄得如此神秘。” 她出不去,只要再次决定探索此地。转过身,一步步朝着迷雾中走去。 从外面看,此地是一处悬崖,可是进来后,才发现,这里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平地,但没有任何植物岩石,地面略有些坑坑洼洼,应该是天然形成的一处平地。 只是周围布满了迷雾,即便用灵力去探索,也无法看清楚,四周到底有什么,所以顾曦贞走了半个时辰后,就停下了脚步。 “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此地只能用一成灵力,仅是照明之用。若是我长久待在此地,兴许会一辈子都出不去。我不能浪费时间,需要想办法,解开此地的禁制。” 她单手横在胸前,单手托着下巴,细细的思索着,以什么办法来解开此地的禁制的时候,这里面的微风陡然间变得狂妄起来。 风声急速,吹打在衣服上,将薄薄的衣料都可以割破,更何况是划过柔嫩的皮肤。 顾曦贞的手背上,很快就被划出了几道血痕,破口处很快流出了血液,一滴一滴的被风吹着落下。 只是那些血液并非是被垂落在地,而是顺着风吹拂的方向,形成一长串血珠,朝前飞去。 顾曦贞侧眸盯着血珠飞去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 上头的伤口并不大,就算流血,也会很快就被止住,万不会出现血液连绵不断渗出的景象。 “所以,这是有人在刻意要我的血?” 她猜测,随即,迈开步伐朝着血珠的方向跟了上去。就这样,大概走了一个时辰后,她在一处双开的巍峨大门前停下。 那些血珠从门缝隙处,飞了进去,而此地,仅有一个大门,四周依旧和方才的地方一样,诶迷雾布满了所有。 “就是这里了吗?” 她自言自语,随后双手覆盖在门上,一推,那门未动。 于是,她徒手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飞了出来,覆盖在门的拉环上,随即大门咿呀一声,自己开了。 “需要血来引路,需要血来开门,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顾曦贞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宽阔幽深的通道,眉峰越皱越紧。 此地布满了诡异,照理是不该进去的,万一里面是个困局,目的是将她困在此地,那么她就无法救厉长煜了。 可是,她有个感觉,这里面有什么在召唤着她。 因为不同于外面大片的迷雾,当这扇大门被打开后,里面有着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鬼使神差的朝前走了几步,直到背后的大门“砰”的一声,再度合上的时候,她才陡然清醒。 “门,被锁住了。” 她跑到门口,再以血液灌注,可是这一次,门并没有被开启,一如她意外地进入这个地方的结界一样,进入了就无法再出去。 “那人的目的地就是这里吗?” 她稳定心神,朝着幽深的通道,转过了身。 此地没有迷雾,视线清晰,可以一眼看到头,在最里面,有一处平台,上面放着一个巨大的棺椁,四周点着烛火,是长明灯。 顾曦贞犹豫了一小会儿,毅然决然的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就在她走到最里面的台阶上,靠近那个棺椁的时候,忽然周围的长明灯被吹灭,黑暗占领了这个宽阔的空间。 但却仅有须臾,须臾之后,此地再度亮起,却已非是长明灯点燃的照明了,而是在顾曦贞的面前,浮现出了四个木匣子。 每一个匣子,都燃烧着不同颜色的光亮,相互呼应,逐渐照亮了这个地方。 它们漂浮在棺椁周围,左右各两个,顾曦贞细细一看,眸色微动,“这个是五行之匣。” 她讶然,就在今晚之前,已经现世的五行之匣,只有赵家的木系之匣和顾家的雷系之匣,所知的则是楼家的水系之匣和左家的土系之匣。 可眨眼间,楼家和左家的匣子就出现在了此地。 “难道说——”顾曦贞紧了紧唇,一字一句的道,“楼灵儿和左仟仟已死?” “自然。只有她们身死魂灭,五行之匣才会出现。” 第144章 五行之匣的秘密 身后陡然传来一个声音,顾曦贞回身,可是却并未看到说话人的声音。 “出来。” 她出声,可四周静悄悄的,仿佛刚才说话的声音,只是她自己的幻听,毕竟一眼望去没有躲藏的四周,并无人的踪影。 但她并不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陆九柠,我知道是你,出来,你我之间,没有必要这样躲着。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她的话音落下,漂浮在棺椁周围的五行之匣,灵力微微晃动,下一刻,陆九柠就凭空出现在了顾曦贞的面前。 他一身玄衣,面色苍白,似是受了伤,但一双乌眸,依旧那样神采奕奕的,勾人心魄。 “你把我引来此地,究竟为何?” “非也非也。”陆九柠摇头,“此地,并非是我引你来的。” “不是你,还会是谁?”顾曦贞完全不信,“你一次次在我身上下毒下蛊,要对付长煜,难道不能光明正大一些吗?非要使这些登不上台面的东西。” “可这些,却足以让他明知不可,却依然甘愿。只要是你,他就不会不做。说到底,他受伤,弄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不是我害的,而是你。顾曦贞呀顾曦贞,你才是那个害他匪浅的人。” 陆九柠的话,让她一时语塞,其实这些她都知道,所以她在阻止,以她所能去救厉长煜。 “怎么?没话说了?还是在想着要如何救他?”陆九柠忽然轻笑出声,“我劝你莫要白费功夫了。既然你来了这个地方,就不怪我将计划提前了。” “你什么意思?” 顾曦贞目光警惕的盯着面前的陆九柠,步步后退。 “看来,厉长煜并没有把五行之匣的真正用途告诉你,你让容炫去琉璃馆所问的结果,也是他再从中干预,所以你才没有找到五行之匣真正的消息。” 顾曦贞没有吭声,但她白日让容炫带着乘黄去琉璃馆问,除了剩下的五行之匣才和除外,的确是想知道五行之匣隐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只可惜,书中缺了一块,被人撕去了。她当时就知道,应该是有人故意不想她知道,才撕去的,所以一度怀疑过厉长煜,但今晚,她尚未来得及询问此事时,就发生了之后的事。 如今,陆九柠再度提起,她眼眸一沉,道,“你会告诉我。” “当然。”陆九柠眉眼一挑,笑道,“毕竟这个,是我为了你专门创立的。就算厉长煜处心积虑的快我一步,将你的魂魄凝聚在这具身体里不出,但只要有这五个与你密切相关的五行之匣凝聚在一起,也依然可以让你的魂魄再度离体。” 顾曦贞眉头越发的紧皱,盯着陆九柠一语不发。 其实,今晚她忽然间攻击厉长煜的时候,意识是完全清醒的,只是她控制不了自己,所以才袭向了厉长煜。 但之后,厉长煜化解了,还对她施了沉睡咒,但顾曦贞并未中咒,而是假装睡着,然后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以为,比起这个,你会先想知道,当年砚为何要假死,为何又要变成止砚的模样,出现在你的身边,却在你最幸福的时候,又杀了你。” 顾曦贞脸色微变,正欲开口时,就听到陆九柠又说,“但是吧,从我嘴里说出来,你肯定会以为是假的,所以只能由你自己去看。” “自己去看?” 她疑惑,陆九柠却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伸出右手,在掌心里很快浮现出了另外一个木匣子,匣子的外头燃烧着火的颜色,正是最后一个火系之匣。 而这个匣子,按照琉璃馆中的记载,是在瞳的身上。 “你杀了瞳!” 顾曦贞生气,瞳这个孩子,看着小,沉默不语,却并不让人讨厌,尤其是上月十五那日,她对自己的提醒,这让顾曦贞觉得,这个孩子的身上,肯定不止眼前这些。 更何况,瞳自称来自钟离镇,一个早就被她毁掉的地方。 这一切,都让顾曦贞开始关注这个孩子,想知道她究竟是谁,可却还没来得及,就被陆九柠杀了。 如此一算,他在一日之间,就杀了三个人,个个身死魂灭! “是我杀的又如何?”面对她的生气,陆九柠依旧气定神闲,“当初,我在钟离镇将她带回两仪宗,就是为了这个火系之匣。” 他故意将钟离镇三个字说的很清楚,然后挑眉看着顾曦贞。 “琉璃馆中,其实对钟离镇的后续有过记载,只是你并没有问。不如就由我来告诉你吧!在你当年,灭了钟离镇后,钟离镇就常年寸草不生,无法居住,不管有没有灵力的人,去了那里,都无法待上一日。时日一久,人们对钟离镇就产生了一种恐惧,无数个传言就从那个时候流出。就这样,钟离镇彻底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它开始逐渐腐烂,被风尘掩埋,成了一片废墟。可在十几年前,在钟离镇的村头,一个石头,化灵了。此人,就是瞳。她乃石头化灵,常年埋在土下,天生拥有土系灵力,但偏偏我遇到她的时候,她身上除了土系灵力之外,还有火系灵力。你可知道为何?” 他反问顾曦贞,顾曦贞则紧抿着唇。 “那是因为,当年你在钟离镇的村头,抱着砚的尸体,难以压制的痛哭的时候,曾被人偷袭,一击戳进了腹部,直刺你的肝脏。那是一把带着弯钩的利器,刺入你的身体后拔出时,弯钩上除了带着你的血外,还有你的肝脏上的一块肉。就是那块肉,被我放入了那块石头里面,成就了数万年后的灵石的化形。目的就是为了五行之匣的火系之匣,你的本命之匣。而在那之前,我就开始计划着从你身上勾出带着你血液的五脏六腑,开始备用了。” 听着陆九柠的解释,顾曦贞眼中布满了不可思议,对于这种事,她根本就不记得,当年的她,好胜好战,受伤什么的都是小事,反正只要不是致命的,就可以自愈。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人从那个时候就盯紧了她,在她每一次受伤的时候,带出她五脏六腑的一小部分,炼制成了五行之匣。 “我本来是想用它们藏在万物之中,这样就可以在需要的时候,直接取用。但是我发现,并不是每一种五行之力都适用此方法的,除了你的本命之火外,其余的时日一长,就会消失无用。后来我寻找了很多种方法,才发现,人身上的东西,就只有用人体才可以很好的保存,所以我把其余四系分别放进了四个不同的人体内。一如你看到的,这几个人。” “嘎”的一声,顾曦贞握紧了拳头,目光狠厉的盯着陆九柠,“我最后再问一次,你到底是谁?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答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 “你回头看一看,这个棺椁里的人,就知道了。” 第145章 前尘往事1 顾曦贞将信将疑。 陆九柠却微笑的看着她,单手一推手里的火系之匣,火系之匣就从他手里飞向了棺椁,与其余四匣汇合。 刹那间,棺椁的棺盖被打开,五行之匣燃烧的光芒更加的明亮,连带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的气息。 顾曦贞只听到自己的心脏突然重重的跳了一下,然后她就转过了身,看到了棺椁里的人。 此人眉清目秀,甜美可人,眉宇间天生有着一朵五色的优昙婆罗花,正是五行老祖无疑。 “这——怎么可能?” 顾曦贞见到自己的身体出现在这个地方,陡然大惊,因为她从未想过当年止砚那样杀了她,还会留下她的身体不毁。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是我费尽心思留下的。”陆九柠陡然出现在顾曦贞身后极近的距离,“待你再次出来的时候,就是真正的五行老祖了。” 顾曦贞诧异的回头看他,却见他对自己露出一个极为诡异的微笑,当即察觉不对,可始终慢了一步。 陆九柠单手贴在她的后背上,用力一推,就将顾曦贞推进了棺椁当中。 顾曦贞早就有准备,所以伸手去拉棺椁的边缘,想要出来,可是那棺椁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她的手根本没办法碰触,仿佛是消失不在的东西一样。 就这么一个刹那,顾曦贞完全摔进了宽大的棺椁里,与此同时,陆九柠驱动五行之匣,完全从后背打入了顾曦贞的体内。 她顿时觉得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道,吸住了她的身体,可是尚有另外一股力量,将她往棺椁里面推去。 而她在摔入棺椁之中后,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任由那两股力道,一吸一推的,将她分离。 “啊——” 无法忍受的疼痛感自腹部开始撕裂,力道的冲击,将她的衣服撕裂,露出了腹部那处,有一抹红色的印记存在。 “哦?”陆九柠附身靠近,“原来他给你下的禁制在这里?哈哈,既然被发现了,我可就不能留着了。顾曦贞,今晚不管如何,我都要你回到你本来的身体里,而这具身体,就由我给你毁掉吧!这样一来,我看他还能如何!” 陆九柠说着,就朝着她的腹部抓住,是要一击毁掉厉长煜下在她体内的禁制。 可,就在他的手碰到她腹部肌肤的时候,那红色印记的地方,陡然伸出来几缕半透明灵力汇聚而成的一只手一样的东西,抓住了陆九柠的手,然后顺着他的肌肤快速的涌入到他的身体里去。 与此同时,紧绕在顾曦贞身体上的那股力道,开始变小。 她一顿,立刻聚集灵力,进行反抗,可是陆九柠却并未去阻挠那半透明的灵力入体,而似是不顾一切的抓住顾曦贞身上的印记。 两厢力道开始抗衡,陆九柠死不松手,而顾曦贞身上的印记也源源不断的渗入他的身体里,导致整个棺椁开始强烈的颤抖起来。 “厉长煜,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阻止我吗?”陆九柠讥笑,乌黑的眼睛陡然染上一层紫色,以左手直逼顾曦贞的眉心中央,“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今日,我一定要让她入体复活!” 他不顾一切的催动体内的灵力,以五行之力强压到顾曦贞的体内,硬是打破了禁制的钳制,将她的魂魄,打入了后面五行老祖的身体里。 “啊——” 顾曦贞尖叫一声,随即眼前以及脑海里,呈现一片空白,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她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但这一次,她发现自己并不是在那个棺椁里,也不是在那片结界当中,四周一片清明,山清水秀,正是她从有意识以来,生活的钟离镇。 钟离镇人口不多,却民风朴素,顾曦贞当年被砚带回来之后,就与他一直生活在钟离镇的后山上。 那里有着比凤鸣山更加浓郁的灵力存在,所以连带着钟离镇的百姓,寿命之长,渐渐地被人们称为长寿镇。 而顾曦贞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慢慢的发现了五行之力的存在,然后加以提炼,以钟离镇的百姓为测试,才成功的引发了人体内的灵力之源,造就了五行之力。 可是,后来,出现了一场极大的变故,钟离镇的后山开始衰败,草木皆死,钟离镇的百姓一个个出现变异,变成行尸走肉,却无论如何都寻不到源头。 这让顾曦贞很着急,寻找了好多办法,最后才找到了源头,一个死去的百姓体内,五行之力发生了变异。 正是这种变异,加之人的欲望,以及禁术的力道,让钟离镇遭遇了这一场灾难。 但顾曦贞始终觉得,这不是源头,真正的源头,应该还被隐瞒了。所以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砚,然后继续调查。 可就在这之后没多久,顾曦贞就被钟离镇的百姓偷袭暗算,在生命垂危的时候,是砚舍身救了她。 后来,砚死了,顾曦贞发了疯,毁掉了钟离镇。 之后就是长达很久很久的颓废,一直到她遇到了止砚,这才开启了另一段生活。 而现在,顾曦贞就站在钟离镇的后山上,站在他们曾生活了很久很久的房子面前,看着月下,那个精神奕奕的自己,告诉着砚,她对钟离镇遭难的猜测。 而砚一身白衣,坐在月下的石凳子上,静静地听着她的话,然后加以肯定,并且鼓舞她这么去做。 随后,她开开心心的走了,而砚继续坐在石凳子上,看着月亮,吹着夜风,看似悠闲万分,可实际上,他一直盯着她的身后。 在她下山后不久,他便起身,朝着后山深处走去,一直走到一处地牢前,才停下脚步。 “她很聪明,发现了真相前的假象。但钟离镇的真相如何,我是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的,所以,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可笑!”下面的地牢里传来一声不屑,“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 “不帮?” 砚微微摇头,看似温柔的蹲下身,手掌覆盖在地牢上的结界上,顿时地牢下的人,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声。 “你快停下来,停手,停下!” 那人大喊大叫,可砚却无动于衷,微微垂眸,“做还是不做。” “我做,我做,只要你说的,我都去做,快停下来,快!” 砚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却依言收了手,从地上起身,单手一挥,地牢上的结界散开,地牢大门开启,没一会儿,里面就飞上来一个人。 此人面容清秀,俊逸非凡,正是后来的陆九柠。 “我要你去驱动钟离镇的那些行尸走肉,攻击她,以杀死她为目的。” “杀了她?”陆九柠蹙眉,“你要这样对她?” 第146章 前尘往事2 陆九柠十分诧异,虽然他知道砚背地里做的所有事,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会有一天,这个男人,要对她下手。 还是下的死手。 “你既然要杀她,为何要让她发现五行之力?为何要她将这个传送出去,令天下之人引发五行之力?为何不自己一手杀了她?只要你下手,她绝对不会有还手之力的。” “这些,我并没有必要告诉你。” 砚负手而立,仰头看月,声音冷漠,一如天上清冷皎月。 “砚,我就看不惯你这种模样。你当年将我驱逐出去,却又将我禁锢在地,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砚低眸回头,微微的侧目中,眼神里渗透着一股极冷的冰寒,“你不是自诩知道我所有的想法吗?怎么连这点都想不明白?” “你!” “你不要激怒我,又或者其他。总之,你完成了这件事后,我便会放你离去。” “放我离开?”陆九柠更为惊愕了,“你囚禁了我这么久,现在却说要放我离开?砚,你到底要做什么?还是打算将这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好成全你的好人之名?” 陆九柠虽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比起砚的本性来看,也算不得是什么坏人,他不过就是自他身上被分离出来的一股执念罢了。 一般人,对自己的执念离体,基本上是能不管就不管,因为执念离体,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好事。 只要这部分执念没有了,那么之后的生活才会更加轻松。 可是砚不同,当他将自己的执念剥离本体之后,以五行灵力浇灌,训导,慢慢的叫他有了六识,生了身体,变成了一个意义上的人类。 在陆九柠尚未喜悦自己从执念变成了一个人的时候,他就被砚关了起来,只是在特定的日子里,他会叫陆九柠去做一些事。 但这些事,包括陆九柠的存在,砚都是瞒着顾曦贞的。 至于原因,砚从未说过。 “你可以选择不做,那么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若选择做了,明日便是你的自由。” 砚丢下这句话,便再未看他一眼,就大步离去。徒留陆九柠一人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双手紧握在旁,眼神阴鹜。 “砚,你别想威胁我!” “我从不威胁任何一个人,包括你。我给了你选择。” 远处的砚声音依旧没有起伏,却让陆九柠心中的愤怒愈发加重,他便是要抗衡他一次,因此打算就此不从。 可打击他的则是生不如死的痛楚,最后他妥协了。于第二日,驱动了钟离镇那些五行变异的百姓,对顾曦贞发起了攻击。 原本这些攻击对顾曦贞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威胁,可偏偏,砚在陆九柠不知道的时候,让那些发了疯的百姓,开始针对他。 在顾曦贞的心中,砚的存在非常重要,她保护他不受伤害,也无法忍受任何伤害他的情况出现,所以当看到那些百姓抓了砚的时候,顾曦贞就慌了。 而一晃之下,就会失去先机,让陆九柠有了可趁之机。 虽然陆九柠按照砚的吩咐这么做了,但心中还是怨恨砚,因为他知道,这是砚给他制造的机会,并且也是在告诫他,如果他不认真去执行他的命令,他就会杀了他! 所以,那个时候开始,陆九柠彻底明白,要活下去,就只有想办法和砚交换心脉。 他是砚的执念,所以不会有灵核,就目前的修为也是无法对付砚的,因此只有与他交换心脉,方可以夺得主导权,这样才可以得到他的灵核。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陆九柠一直潜伏在暗中,寻找机会,所以在他看到砚故意以身死来救顾曦贞的时候,就晓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之后一切都如他所期待的那样,展开的十分顺利,他得到了砚身体的心脉,却发现砚的身体里,并没有灵核。 没有灵核,所以这就不是砚的本体。 在知道这个之后,陆九柠就火速离开了,因为他知道砚并没有真的死亡,只可惜,顾曦贞却不知道。 那个时候,顾曦贞没有在砚的体内发现他的灵核,且他的身体在快速的破碎消失,她便奔溃了。 她一直都以为砚的死,连带着他的灵核也一起被毁灭了,天地间不会再有这样的人出现。 所以,她恨天恨地恨所有的人,因此大开杀戒,毁掉了她一直珍惜的钟离镇,然后离开了这里。 就在她离开钟离镇后,在砚死的地方,聚集起了一抹极为柔弱却又十分坚强的灵草,那灵草在钟离镇的土地上,吸取了钟离镇以及后山强大的灵力,然后脱离地面,去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之后,约莫过了几千年的时间,顾曦贞在一处乡间田园上,遇到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长得眉清目秀,却十分落魄,一如当年被砚发现的自己,所以顾曦贞的心中,有了一抹颤抖,也正因为这一颤抖,让她在回神的时候,就收留了那个小男孩,并且取名为止砚。 可她永远都不知道的事,包括她遇到这个小男孩,包括她对这个小男孩莫名产生的一种颤抖,都是在砚的算计之内。 可是陆九柠都知道,因为他一直都在观察着砚,在他发现砚的那具身体并没有灵核后,第一时间,寻找到了砚真正的身体,然后趁他魂体尚未回归之际,抢走了他的灵核。 却没想到,这一切依旧在砚的算计当中,他在自己的灵核上动了手脚,以一半灵核为代价,以万古之血造出了另外一半灵力,藏匿在本体内,被陆九柠吸收。 而另外一半灵核,则一直藏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这样一来,只要陆九柠不死,砚就不会死。这才是砚的目的。 而砚也在这一段时间里,重新修炼,生出另外一半灵核,两者相融,在杀死顾曦贞的那日,吸取她所有的灵力,稳固了灵核。 但唯一遗憾的是,他那日并未粉碎顾曦贞的灵核,只是将她打破,灵核就消失不见了。 如今想想,应当是陆九柠的插手,才造成了这一切。 顾曦贞站在钟离镇的土地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赫然觉得当年的自己,就是一个小丑,明明那么努力的去做,去保护弱小的人类,教他们怎么去变得强大,可却不知道,这样的一切,都是一个人的计划之一而已。 可笑的是,即便到现在,她也无法从当年的事中看清楚,砚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毁掉钟离镇,为何要假死,为何要在她最幸福的时候,又亲手杀了她。 曾经淡忘的一切,在此刻的记忆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顾曦贞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忽然间觉得心好累。 “砚,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难道从你将我带回家的那一日起,我就和陆九柠一样,都只是你的一颗棋子吗?” “如果我说不是,你是否会相信?” 第147章 砚 顾曦贞回身,面向站在她身后的男子。 男子一身月牙白长衫,黑发未束冠,仅以一根发带系住,被风一吹,松松垮垮的,带着一股子的慵懒。 顾曦贞见到他的时候,眸色一震,随即转头看向四周,这里依旧是钟离镇,她就站在钟离镇和后山的交界处,一片极大的草地。 四周鸟语花香,小桥流水,叮咚作响,一如当年。 “砚。” 顾曦贞惊讶的看着他,数万年岁月的不见,即便那张脸依旧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但在印象中到底是变得模糊起来了。 可如今再见,却仍旧能够想象得到,当年那段最无忧无虑的开心岁月。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问,声音神色极为平静,让砚的神情微微一动。 “你不恨我?” “恨?”顾曦贞一笑,“怎么会不恨,你该知道我的脾性,对任何虚假和欺骗,都不会容忍,更何况是对自己最重要的人?我恨你,是肯定的。” 她恨砚的欺骗,这是自然,就和当年恨止砚的所作所为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在小青峰上止砚自己刺向神威剑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顾曦贞的心里,就划过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就一如她站在这个幻境里,看着曾经发生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到最后都化成了一汪春水,随风逐流。 所以恨吗? 是恨得。 但是恨就一定要杀,一定要去报复吗? 这对每个人的选择是不一样的。 相对于这个,此时的顾曦贞只想知道真相,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她做五行老祖的日子已经相当遥远了,而这辈子的重生,她只想做个普通人,过完一生,还能入轮回,简单又美好。 “说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顾曦贞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你并非实体,只是一缕残念。残念可留存天地间数万年不灭,你却一直都未出现,如今出现,是有话要对我说,对吗?” “嗯。” 砚轻微点头,脸上带着一如既往淡淡的微笑,这样的人,谁也不会觉得,他曾经做出了那样的事,算计他人算计自己,谁也不会放过。 “其实,我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想要你摆脱既定的宿命,可以进入轮回。”轮回二字一出,顾曦贞的眉头微微一颤,紧抿的唇也越发的紧了紧,但她并未说话,砚看着她,语塞缓慢的说,“你应该知道的,在你发现五行之力之前,你的体内就存有灵核,你是人,符合人类的一切特性,却无论如何都死不了,人若不能死,便此生无法入轮回。生生世世的或者,体验人世间的冷暖,这样的人生,总有一日,你会活不下去。” 顾曦贞没有反驳,对于自己的特殊,其实早在没有遇到砚的时候,她就察觉了。 她自有记忆以来,一直都居住在破旧的乡下,被人收养,那些人中,有人对她好也有人对她不好,对她不好的,总是打骂她,有一次下手重了,直接将她打昏了过去,可等她醒来的时候,自己则被扔在了乱葬岗。 等她好不容易回到那个家的时候,那些人却说她死而复活了,纷纷吓得逃离。 至此,她只能离开,也去过很多其他地方,渐渐地,也意识到自己和一般的人不一样,她死不了。 一直到那日,一个雨后的晴天下,她呆呆的站在田间道路,然后看到一人,从彩虹飞下,落在她的面前,弯下腰,朝她伸出手,微笑的问了一句,“你愿意跟我走吗?” 在那个时候顾曦贞的眼中,砚的出现,像极了人们常说的仙人下凡,她喜欢他的样子,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喜欢他给人的那种安心的感觉,所以想也没有想,就握住了那双手。 原本以为是一辈子的紧握,可在砚死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世上,除却人类之外,三界六道众生之内的所有生物,都会经历生老病死一说,他们会入轮回,会有新的宿命。 可她不一样,仿佛不是这个世间的产物,因为她死不了。 渐渐地,她开始害怕这个,所以包括砚在内遇到的所有人,她都没有表现出她与常人的不同,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类,所以她学会了五行之术,成为了五行老祖。 但在被止砚一剑刺杀的瞬间,她第一次察觉到了死亡的滋味。 那似乎很痛,却又是一种异样的快乐,但当时,她爱极了止砚,所以对死亡的滋味,并未有多在意,也或许是那个时候的她,早就在人世间里忘记了自己是个不死人。是该在遇到死亡的时候,应该开心才对。 总之,她被止砚杀了,身体被他夺走,魂魄被撕裂,扔到了凤鸣山内。 在数千年后,她才重塑了魂魄,可即便这样,她依旧没死。 身死魂不灭,终究是不容于天地的。 “所以,为了让我死,为了让我进入生死轮回,所以你一手制造了长达数万年的阴谋?” 顾曦贞笑着看他,这点砚没有反驳,但也没有点头承认。 忽然顾曦贞大笑出声,笑道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砚,我是很想死,真的很想死。可是你知不知道,比起死亡,我更想要的是你的陪伴,那段日子,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原本以为可以和你一生就这样走下去,可是你死了,我的光不见了。但老天待我不薄,让我遇到了止砚,我像你对我那样,将他一手养大,本是想留在自己身边陪伴,可没想到我爱上了他,我爱上了他——” 因为这个爱的存在,所以在之后,她才忘却了自己的根本,死后的数千年都生活在对止砚的仇恨当中。 “不。”砚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垂眸,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不爱他。是他,或者该说是我以咒术一点点的催眠了你,让你爱上了这个人的存在。” 顾曦贞抬眸,眼中蓄积着泪水,她盯着他,呐呐的问,“为何?” 砚握着她的肩膀的手,微微的缩紧。 她问他为何?他该怎么说?是说为了弥补当年尚未来得及表明的爱意,还是说为了成全自己内心深处对她的亏欠? 这些,在此时此刻,早就不重要了。 他微微移开眼神,放下了手,抬头面对幻境中的钟离镇,“绾儿,我此番出现,是想告诉你,陆九柠要你复活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彻底杀了转世之后的我,也就是厉长煜。” 第148章 结局1 “他是你的执念,受你之力变成如此,要杀你,并没有好奇怪的。” 顾曦贞上前一步,与他一同并肩看着灿烂的天空。 “但是,这和我复活有何关系?” “当年我的灵核被他拿去一半,是想以他的存在,替你挡去一部分的煞。而他憎恨我,所以为了彻底远离我,必定会在我最虚弱的时候,抢夺我的灵核,我让他顺利完成了心愿,夺走了一半的灵核,另一半则在我自己手中。这样我就可以知晓他的一举一动。可后来,他的能力渐渐强大起来,还以福泽上神之名,到处积攒功德,成功的提升了自己的修为,再加上数万年的岁月磨砺,他终究是强过于我。所以,他便起了杀心,要杀我。而第一次的下手——”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 “第一次下手怎样?” 顾曦贞不知他停下的目的,催促道。 砚顿了顿,掩藏住心头闪过的那一抹对陆九柠的恨意,但终究在最后化成了一片云海,因为那都是自己种下的因,所以当年陆九柠扮作他出现在顾曦贞身边的时候,就是最后的果。 可是这些,如今说出口,又能怎样? 所以他摇了摇头,晃去那一段过往。 “下手便成功了。”砚模棱两可的一笔带过,才继续往下说,“后来我被迫转世,隐匿在人世间,一直到发现了顾家长女与你的契合度。” “果然是你设计好的。” 砚点头,“我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一个与你魂魄契合度相符的躯壳。但始终遍寻不得,即便是顾曦贞的身体,也只有七成罢了,但这至少是一个机会,而且我无法再等下去了,因此在顾曦贞出生后,便在她的躯壳上动了手脚,一直到数月前,才成功将你的魂魄拉入这具身体里。以禁制封印住你的魂魄,就是为了避免陆九柠下手。因为我们共用一个灵核的一半,所以我做什么,他大多都知道。这些年,为了让躯壳长大,我与他一直在明争暗斗了许久。好在,我成功了。” 说到这里,他侧头,对她微微一笑,仿佛是对自己的所为十分的开心。 顾曦贞没什么表情,她一直都不知道这些事,更不知道厉长煜是砚的转世,也不知道陆九柠和他指尖有着这样一层关系。 她这么多年,就像是一个傻子,被蒙在骨子里,如今有人要针对她,他才出来告诉她一切的真相。 “我的复活,和他杀了你,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因为你复活之后,灵核会自动进入你的体内,而他要的就是你的灵核。”砚忽然负手而立,以掩盖住他手指的颤抖,继续说,“他当年靠着我的一半灵核,逃离远去,虽然五行之力修为圆满,能力提升到巅峰,但是他只是一缕执念,是没办法修炼自己的灵核的。而随着岁月的流逝,我的灵力渐渐不如从前,灵核损耗也极为庞大,所以若是他体内的那半颗灵核毁掉,而他在这之前尚不能找到一颗新的强大灵核,那么他变会死。若是可以在你复活的瞬间,得到你的灵核,那么他便可以完全脱离我。不再受到我的钳制,可以为所欲为。” “那么,你为什么不死呢?只要你死了,他就没办法活着了。再说了,就算你死后,他还可以活下去,那也只是苟延残喘,我要杀他,轻而易举。所以,你为什么不自杀呢?” 顾曦贞这话说的十分的尖酸刻薄,像极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对话。 说的砚负手背后的手指轻轻一颤,他看着顾曦贞的眼神,许久才回过神来,然后自嘲一笑。 “你说得对,我是该死,我死了,他也活不成。如今的我,杀不死他,他却有机会杀了我。而我死,他则不会好过,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那还等什么。”顾曦贞道,“你让我出去,我便杀了你。” 砚没有说话,一双黑眸就那样深深地看着她,最后从嘴巴里吐出了一个字,“好。” 随着这字的出现,四周的景象开始急速的倒转,顾曦贞的脚下也突然崩裂,跌入了深渊。 当她再度双脚在地面上站定,睁开眼睛时,已经回到了那片结界当中。只是门背后的宽阔甬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平地,四周迷雾尚在,只是被吹散了许多,目光所及处,已经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了。 这里依旧是小青峰,只是四周结界未散,她也没有出去。 身后巨大的棺椁应声而碎,里面的一切都在瞬间成了粉末,顾曦贞侧目,盯着那粉末中的人骨,手指一颤,抬到眼前,才发现自己还是顾曦贞。 而这个时候,身后袭来一阵利风。 利风直击她的背后,顾曦贞察觉,反手就是一掌挥开,自己同时也朝后退出去数丈之远,才站定,看清楚眼前的局面。 “为什么!厉长煜,你到底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我!就连火系之匣也是假的吗!” 攻击顾曦贞不成的陆九柠站在原地,冲天大吼,他眼看着一切都要成功,顾曦贞的魂体自己身体里出窍,就在要进入原来的身体的那一刹那,竟然被弹飞了出去。 原因不外乎是五行之匣出了问题。 陆九柠之所以用五行之匣,一是要留下五行老祖身体的一部分,二是用来禁锢顾曦贞魂魄的,他的目的很简单,就算顾曦贞的魂魄无法进入原来的身体,但只要有五行之匣的存在,她就不得不进去,即便是捆绑住,对他来说也是没关系的。 因为他要的,只是在顾曦贞入体后,要苏醒的那一段时间,来夺走她的灵核罢了。 可功亏一篑,就在顾曦贞的本命之匣,火系之匣入体的时候,却产生了爆炸,火系之匣碎裂消失,也导致了他最后一步无法完成。 这个时候,厉长煜则出现在结界当中,身上穿着那身月白色的长衫,一如当年。 “我说过,你的目的不会达成。” 厉长煜走到顾曦贞的面前站定,负手而立,单手握着她的神威长剑,正面对着陆九柠。 “你以为这样我就杀不死你了?别忘了,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我可以杀了你,你却杀不死我!” “对,是这样没错。”厉长煜点头,神情依旧悠闲,“但有人提醒了我。既然是我把你制造出来的,那么,只要我自杀,毁去体内的灵核,你就算不死,也会废掉。” “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上当,厉长煜,我告诉你,我不会再受你的骗,今日,我一定要杀了你!” 陆九柠不管不顾,发动五行之力,直接攻击,厉长煜单手握着神剑神威,招招抵挡,完全不落下风。 顾曦贞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对打,视线却一直落在厉长煜的身上。 第149章 结局2 其实,早在听到了两人在凛王府的那一段对话后,顾曦贞是想要取出自己的灵核的,目的是用来救厉长煜。 而她在来小青峰之前,将厉长煜的灵核放入到子桑体内后,也去了凤鸣山,取出了自己的灵核。 此时此刻,陆九柠一直要的灵核,就在她的手里。 问她原因,说实话,她并不知道。 明明应该憎恨,可却在回神的时候,还是选择了救他。 这或许就和当年的他一样,明明知道她会恨他,可还是一如既往的那样做了。 可是在不久前的厉长煜,明明已经受了重伤,可前后不过几个时辰,他却再度拥有这样的强大的灵力。 顾曦贞这个时候才明白,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始终没有看清楚厉长煜是个怎样的人。 也或许,他并不是人,只是谁也看不破他的伪装罢了。 两人在她眼前大打出手,不分上下,灵力的冲击,让结界控制不住,慢慢的崩裂起来。 但顾曦贞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动,视线落在厉长煜身上。 “其实,幻境中的那个人,并非是残念,而是真的你,对吗?你以残念的身份与我对话,逼我说出那样的话,其实只是想寻一个借口,来作为自己的彻底消失的理由,对吗?厉长煜呀厉长煜,不管你是砚还是现在的厉长煜,你可知道,每一次你说谎的时候,手指都会轻微颤抖吗?” 她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声,“主人,主人——” 是乘黄。 顾曦贞侧目看去,只见乘黄和容炫一起朝这个方向跑过来,此时围绕这里的结界已经碎了,只是迷雾尚未全部散开,因此外头的人还没发现。 “山奈,立刻撑起结界。” “啊?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等到结界破了,才进来的。” “别废话,快。” “那好吧!” 乘黄委屈扒拉的筑起结界,前方打斗继续,容炫站在顾曦贞身边,看着她明显苍白的脸色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顾曦贞摇头,“最后一个火系之匣是假的,所以陆九柠的计划并未成功。对了,长煜他为何醒了?三心呢?” “她死了。”容炫淡淡的说,顾曦贞也没问是怎么死的,就听他往下说道,“我们回到了凛王府,才把王爷放入水中阁楼,他就醒了,然后吸收了子桑的灵力。” “也就是说,灵核回到他的体内了。” 容炫点点头,顾曦贞沉默不语,这个时候,乘黄筑好灵力飞回到她的身边,扯了扯顾曦贞的衣袖,“主人,你还好吗?陆九柠果然是个大坏蛋吗?王爷他会赢,对不对?” 顾曦贞低头看着它水汪汪的大眼睛,并没有告诉它,陆九柠其实就是它一直在寻找的福泽上神。 只是点了点头,说,“他会赢得,因为我还指望着他的身份,保我顺利通过定国公的测试呢!所以,怎么能死呢!” 厉长煜,你要活着呀!是你将我拉到了这个人世间,体验到了它的冷暖,也是你将我的身心都击毁,又给了我重生的希望。 而这一世,我愿意不计较所有的一切,只想以这个身份好好的活下去,被人照顾,做一个普通人。 “所以,你一定要活着,照顾我一辈子,用来还债。” “主人,你在说什么?” “山奈,你看好这个结界,在胜负未分之前,绝对不能让外人进入。” 顾曦贞说着摊开自己的手心,在她掌心上漂浮出了一个圆圆的珠子。 乘黄见到那珠子,不禁大骇,“主人,你的灵核怎么在这里?你要做什么?你现在的身体,是万万承受不住灵核的力量的,你会死的。” “胡说,我永远也不会死。” 言闭,顾曦贞就在乘黄的震惊中,吞下了灵核。 这颗灵核是她在凝聚五行之力之前,就存在她的身体里的,后来随着她灵力的越发强大,灵核逐渐与她的心头血融合在了一起,所以十分强大。 任何人,即便是得到了她的灵核,也会因无法吞噬这强大的力量被反噬而死。 包括现在这具身体也一样,所以在重生后,即便很多时候灵力耗竭,无法维持,她都没有想过要以这具身体吞噬灵核。 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暴毙,所以她才会努力的先提升这身体本身的修为为前提。 可眼下这个情况,她相信一切都为如厉长煜说的那样,不是他自杀,就是陆九柠杀了他,而不管哪一面,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 “砚,对我来说,你当年欠我的,就要用未来的日子好好偿还,而不是死在我的面前,一了百了。” 她吃下灵核,瞬间灵力在体内翻涌,这具身体刚才差点经历的破裂的危机,如今又因灵核入体,产生了强大的撼动。 顾曦贞单膝跪地,无法承受灵核带来的强大灵力,喉头一阵腥甜,吐出了一口鲜血。 乘黄一见,急得不得了,走到她的面前,抓着她的手说,“主人,你快吐出来,不然你会死的,快吐出来!” “不。” 顾曦贞摇头,然后在地上坐下盘腿调息。可是灵力的不稳,让她很难控制。这个时候,容炫双手覆盖在她的后背,以自身的灵力,给她调和。 其实,这种做法,在此刻是完全不行的。因为她本身就没办法控制了,再由外界灵力入体,只会更加难受。 可奇怪的就是,容炫的灵力,非但没有加重她本身的伤害,反而是一道融合剂,将她体内到处乱蹿的灵力,慢慢的抚顺了。 灵力的畅通让这具身体产生了一些变化,顾曦贞睁开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 “谢谢你。” 她感激的看向容炫,容炫点点头,脸色略显苍白,但还是说,“我永远支持你的决定。去吧,山奈,我会照看。” “好。” 顾曦贞闪身而去,乘黄要追过去,却被容颜抱住。 “容炫,你做什么?你不知不知道我家主人会有危险的。” “不,她很强大,再加上王爷,他们一定会胜利的,而你只需要在此等待,然后相信他们。” “我在此等待?容炫,你要去哪里?” “我吗?”容炫看着前方加入战斗的顾曦贞,弯眉一笑,身体上浮现出一抹光芒,身影则开始变淡。“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山奈,很高兴认识你,再见了。” “容炫,容炫!” 乘黄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它拼命的去抓他,却没有办法抓住,因为容炫的身体变得透明,随后消失了。 随即一道汇聚着五种颜色的光芒,朝着前方的顾曦贞扬长飞去,从背后涌入她的身体里面,不多时,在顾曦贞的眉心中央,逐渐浮现出一抹五色的优昙婆罗花来。 至此,五行老祖,才彻底的重生了。 第150章 结局完 五色优昙婆罗花的出现,让陆九柠大为惊讶。 他抽身后退,暂且停止了打斗。 “你以这具身体吞下了你的灵核!不,这不可能!” 其实,陆九柠早就知道顾曦贞的灵核被藏在何处,早在厉长煜盯上顾曦贞这具躯壳的时候,他就开始了算计。 加上五行之匣的存在,他几乎是十成十的肯定,计划会成功。 若非他无法直接接触顾曦贞的灵核,他是绝对不会等到现在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看到的就是真相。”顾曦贞伸出右手,厉长煜手中的神威剑,就自动飞入了她的手中,“或许你想试试五行老祖,真正的威力不成?” 她以剑尖对准陆九柠,陆九柠却不为所动,是不相信她可以施展出当年的威力。 但下一刻,他就后悔了,因为顾曦贞一击,直接砍去了他的左手,而且手臂切口处的伤,竟然让他无法自愈。 “你!” “现在你是看到了,我的威力,怎么还不够吗?那么再来一次!” 她说完就发动攻击,完全不给陆九柠任何回转的余地,且招招狠辣致命,直将陆九柠逼迫的往后退去。 陆九柠单膝跪地,吐出几口鲜血,面色苍白,右手捂住左手臂的切口,勉强以灵力止血。 “顾曦贞,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害怕,就算你毁掉了这具身体,我也依旧不会死,只要他不灭,你就无法彻底杀了我!” “谁说的?”顾曦贞挑眉,“我所知道的是,他无法杀掉你,你却可以杀掉他。可他只要以自身灵力毁掉体内的灵核,你不死也会残,这么说,对吗?” 陆九柠没有吭声,以他和厉长煜目前的关系来看,的确是这样没错。 “既然你不出声,那就是这样没错了。”顾曦贞讥讽的拎着神威剑,朝着厉长煜的方向走去,在他身后一步外站定了脚步,继续说,“但你莫忘了,这是你们的关系,我不是你们的一部分,所以,不存在这样的因果循环。我是可以直接杀了你的。” 她说到这里,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眉心,道,“你看到这朵花了吗?你应该知道,当这朵花出现的时候,我的灵力便是顶峰。当年的砚都打不过我,那么他产物的你,也是未必。” 顾曦贞的话让陆九柠微微一动,他知道自己和五行老祖实力的悬殊,即便这么长久时间的修炼,也远远不到她的那种程度。 所以,在计划让五行老祖在原来的身体里复活的时候,他就计划好了,只要灵核到手,他就会粉碎老祖的身体,这样一来,她也无法活下去。就算魂魄尚存,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如今这一切都被打断了,还让她吞下了自己的灵核,实力大增,若是这样继续颤抖下去,他一定会死。 因此,他选择了逃跑。 只要离开这里,再做打算,总有一天,他还是会成功的。 “想跑?没那么容易。” 顾曦贞眼睛一眯,忽然运气灵力聚集在左手掌心,猛地拍向厉长煜的后背,直接将他体内的灵核逼出。 厉长煜不受防,灵核被逼出体内,身体一虚,将将要单膝跪地,却被顾曦贞一手扶住了腰。 同时,她对陆九柠大吼,“陆九柠,你看好了,我是怎么杀了你的。” 她抬起神威剑,朝着厉长煜的那颗灵核直刺过去,凌厉逼人! “不——” 陆九柠见状,回身阻拦,他体内尚有着厉长煜另外一半的灵核,所以若是本体的半颗灵核毁掉,他也会受到不小的冲击,轻则数千年的岁月,无法再获得如今之力,重则会灵力全废,甚至死亡。 所以他刹那间回身要去阻拦,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凭着顾曦贞和厉长煜数万年的感情,她连止砚都可以不杀,是绝对不会忍心让厉长煜死的。 因此,在追赶的时候,又慢了一步。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顾曦贞的那一击,是真的抱着杀死厉长煜的决心的,所以手下并没有半点的犹豫。 是狠准快的攻击。 但谁也不知道的是,在神威剑刺破厉长煜灵核的那一瞬间,她逼出了自己的灵核,然后堵住厉长煜的唇,将自己的灵核渡到了他的身体里。 既然陆九柠要她的灵核,是为了彻底杀死厉长煜。那么她把灵核给厉长煜,就可以换得他的活下去。 “砰”的一声,厉长煜的灵核应声而碎,陆九柠摔倒在地上,重重的吐出了一口黑血,与此同时,神威剑的攻击丝毫不减,在冲破灵核之后,直击陆九柠。 从他的头顶刺入,冲破他的身体,从脚背飞了出去,定在了后面的地上。 陆九柠整个人猛地一颤,死死地瞪大眼睛看着前方,眸中藏匿着不甘心。 “为、为什么会这样——”他盯着面前的两人,用力的握紧了手,“他明明那样对你,为何你还要救他?为何你不恨他!” “恨,我自然恨。”顾曦贞放开厉长煜,因灵核的离开,她眉心的优昙婆罗花再度消失不见,自己也因损耗过多的灵力,而面色苍白,她单手抱着昏过去的厉长煜,摸了摸他的脸颊,眉宇间,带着清晰可见的温柔,“但是,我也爱他。这就足够了。”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重,相反也是一样。 恨一个人久了,真的就会忘记了当初爱他的心了吗?事实上是不会有,在最后的最后,留在心底的,依然是那份从未说出口的爱恋。 她喜欢砚,从很久开始,却从未言明,直至今日。 “陆九柠,我想他当初分离自己的执念,的确是目的不纯。可最后却是你沉溺在执念中无法自拔,你要他死,就是你最大的执念。今日到此,就一切都散了吧!” “散了吗?” 陆九柠死死地盯着厉长煜,身体一点点的消失在了空气中。 顾曦贞抱着厉长煜,眼皮越来越重,身体也盈盈玉坠。其实她即便吞下了灵核,也挺了过来,但毕竟不是原来的躯体,无法长久的承受这股力量,因此只能速战速决。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昏倒了。 当意识再度回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房间的装饰一如既往地简单干净,墙上挂着一幅非常丑的画像,落款贞宠二字。 而厉长煜搬着一张椅子坐在她的面前,一手拿着画板,一手握着画笔,正仔仔细细的画着画,见她睁开眼睛,他眼底明显的露出一笑,却一本正经的说,“醒了的话,就看看本王画的睡美人。” 他翻过画板,炫耀着自己的画工,“本王的王妃,是不是美若天仙。” 顾曦贞侧身盯着那画像,翻了个白眼,十分嫌弃,“把我画的这么丑,你也好意思。” “谁说丑的?明明非常的漂亮。”厉长煜摇头对外喊道,“子桑,你进来将画拿出去,找人裱框,本王要送给贞贞当礼物。” 子桑推开门进来,看着厉长煜的画,眼中明显的闪过一丝的嫌弃,但还是接了过去,“属下知道了。” “子桑。你——” 顾曦贞知道之前的子桑已经被厉长煜吸收,应该是消失了,可现在他还出现着,不免一愣。 子桑见状,解释道,“王爷说,我若消失,就少了一个可以驱使的人,所以便重塑了属下。不仅如此,还有一人。” 他话音才落,外头就传来乘黄的声音,它大叫着跑了过来,直扑顾曦贞的怀中,“主人,你醒啦!我告诉你哦,容炫他说只要你醒了,就给我买好吃的,嘿嘿,你真的醒了,太好啦!” 它开心的像个孩子,而自它身后,缓步而来一个人,素衣白衫,温润儒雅,正是容炫。 容炫冲她微微一笑,顾曦贞侧身躺在床上,看着这一屋子的人,一瞬间,眼睛有些酸涩。 “想哭就哭,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们都陪着你。” 厉长煜将她抱住,顾曦贞一顿,趴在他怀中,身体颤抖起来。 但她没有哭,因为这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至少,她所在意的人,都好好的活着,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