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之家有妖妻》 第一章 家有妖妻 王丰从酒醉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极为古雅的房间内,木质雕花镂空的床铺,轻纱帐幔,古朴铜镜……一切都极有古风。 王丰初时还以为是朋友们给自己开了一间带了古风的房间,但起床之后的第一瞬间,王丰就察觉不对劲了。 自己的头发实在是太长了,披散下来直接遮住了眼睛!! 王丰心中一阵惊慌,本能地伸手一摸,果然是满头的秀发,挑起一束长发用力拉了拉,头皮顿时剧痛,确定不是假发。 可是这到底怎么回事呢?自己不过是喝醉了酒,怎么一觉醒来就长出了及腰的长发?而且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纯正的汉服吧,这是谁给我换上的? 想不明白的王丰当即起身来到床边的铜镜处,伸头一看,随后再次怔住了。 铜镜里面映出了一张完全不同的陌生脸庞。 …… 此时,王丰的卧房之外,一位四十许的妇人正痛哭着怒骂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女:“你这个疯丫头,为何要杀我儿子?” 就见那红衣少女一脸满不在乎地嬉笑道:“有这么一个痴傻儿子,还不如没有呢。” 那妇人闻言,顿时愤怒至极,发出一声伤心绝望的叫声,随后一头奋力往红衣少女撞去。那少女慌了神,想要躲吧,又怕妇人闪了腰,不躲吧,自己又要被撞,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所幸旁边的几个丫鬟也生怕出事,急忙拉住了妇人,七嘴八舌地劝慰,场面一时乱作一团。 王丰在里间听了许久,大致听明白了事情了经过。原来那妇人是自己这副身体的母亲,而那少女则是自己这副身体的妻子。这副身体的原主是个傻子,名叫王元丰,现年二十,但却与妻子小翠成婚四年了,一向只知道嬉戏,不懂人事。今日午时,那小翠在房中沐浴,傻子王元丰看见了便闹着要一起洗。小翠自然不愿,哄着王元丰自己进了一个热腾腾的浴桶,顿时被烫的哇哇叫不说,那小翠不但不管,还亲手用棉被盖住了浴桶,将王元丰闷在热气腾腾的桶内。王元丰挣扎了一阵,很快就咽气了。 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这副身体的主人已经换成王丰了。 嘶——,这是谋杀亲夫,要被浸猪笼的啊! 而且听听她那满不在乎的语气,全无半点悔悟之心。虽说那王元丰本身是个傻子,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更是朝夕相处了四年的枕边人,她居然也下得去手,真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这一刻,王丰心中涌起了一股冲出去看看那毒妇长什么样子的冲动。心动不如行动,王丰几步来到门边,掀开门帘往人群中一看,顿时惊呆了。 只见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女穿着红色纱裙,挽着好看的发髻,插金步摇,杏眼桃腮,耳珠圆润,白颈细长,削肩如约,酥胸高隆,本就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上缠了一条鲜艳的彩带,越发细的惊人。再往下,长裙被翘臀顶起,显出一条如满月一般迷人的弧线,双腿更是笔直修长——真正是容貌绝世,身材曼妙,宛如仙子临凡。 在这一刻,王丰几乎抛弃了自己的立场,只觉得如此美女不管做了什么都是应该被原谅的。 但很快王丰就回过神来了,么的,她是谋杀亲夫啊!这就是黑寡妇、母螳螂一般的蛇蝎美人,这样歹毒的女人,就算长得再漂亮也不能留在身边啊! 王丰于是很快摆正了心态,再看那小翠,虽然仍旧明艳动人,但却再也不能摇动王丰的心智了。 此时,有眼尖的丫鬟不经意地转头发现了门帘后面的王丰,顿时惊讶地叫了出来。众人被惊动,顺着丫鬟的手指看去,顿时都发现了王丰,纷纷惊喜不已地拥了过来。 那妇人冲在最前,一把抓住王丰的双臂上下看了一遍,连声问道:“儿啊,你终于醒了!快告诉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娘这就去请大夫来再给你看看。” 王丰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对妇人毫无保留的关爱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不过感受到妇人的真挚母爱,王丰又不忍心拒绝,只得略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此时,那叫小翠的女人也走了过来,仔细打量了王丰一眼之后,欣喜地道:“相公,你的傻病终于好了!” 我好了你很高兴么?你个谋杀亲夫的凶手!王丰冷冷地看了小翠一眼,没有说话。 小翠遭遇了冷眼,顿时一怔,脸上的热情渐渐消褪,默默地站在一旁打量着王丰,眼中不时闪耀起意味难明的光芒。 王元丰的母亲见状,回头气愤地责骂小翠道:“我儿子虽说是个傻子,但好歹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这个当妻子的不心疼,我这个当娘的却心疼的紧。如今元丰好不容易死而复生,捡回了一条命,你又来冷嘲热讽。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你走!” 小翠闻言,面色一变,红着眼睛道:“娘,你要我走哪里去?” 王母道:“我管你去哪里!总之别再在我面前碍眼。” 小翠闻言,转头看向王丰,王丰也冷着脸视而不见。 小翠顿时又气又急,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撵走了小翠,王母对着王元丰又是好一阵嘘寒问暖,说了几句话后,王母越发觉得不对劲了,禁不住问道:“儿啊,我看你说话、神态与平时大不相同,我的问题你也能对答如流,你的……傻病是不是已经好了?” 王丰笑道:“我今日感觉的确与以前大不相同!所有的事物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应该是……不傻的吧!” 王母闻言大喜。正在此时,门房来报:“禀告主母,保安堂的许大夫已经请来了。” 王母急忙叫请进来,不一会儿,许大夫到来,却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清廋男子,王母慌忙叫其为王丰诊治,最终结果居然是王丰脉象正常,而且比寻常人还有力的多,身上并无疾病。又检查了心智,都无问题。 最后那在京城之中颇有名气的许大夫拱手祝贺王母道:“恭喜夫人,令公子不但身体无恙,而且心智大开,已然与常人无异了。” 王母顿时大喜,双手合十道:“这真是老天开眼,祖宗庇佑啊!”当下付了双倍诊金给许大夫,命人礼送回去。随后王母打发人去将情况告知正在朝中当值的王太常。一家人欣喜无比,不提。 到了晚上,王太常回到家中,王丰勉强去见,一番问答之后,王太常确定王丰果然不傻了,顿时老怀安慰。转而问起小翠,王母回答道:“午后我说了她几句,叫她走,她赌气跑了出去,如今不知道在哪里呢!” 王太常沉吟了片刻,道:“小翠在家四年,平素只喜欢带着元丰疯玩,一向不出门与外人接触,不像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况且她的来历至今成谜,极为神秘。今日元丰死而复生之后心智大开,这其中或许与小翠未必没有关系。” 王母闻言,想起小翠平素对自家儿子的好,心中也有些觉得懊悔,当下道:“我今日也是气急了。现在想想,小翠在京中无亲无故,就这么走了,却不知该去哪里安身?要不我派人出去找找吧。” 还找什么?王丰心中有些惊讶和不满,那女人闷死了这幅身体的前任,怎么这幅身体的父母居然还想着原谅她? 这其中莫非有什么猫腻?王丰心中疑惑,于是决定暂不发表意见,先静观其变。 当下王母打发了家中下人四处寻找小翠,不提。 王丰在正堂与王太常老两口说了会儿话,吃了晚饭,眼见天已尽黑,这才起身往自己的卧室而去。 经过花园的时候,王丰忽然看见假山之后似乎有一道白影闪过,当下心中生疑,于是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只听假山后面有人轻声说话。一个少女的声音说道:“母亲,你叫我到这家来报恩。我听你的话,嫁给了元丰,更是耗时数年,费尽心力,好不容易治好了元丰的傻病。可是如今人家却并不领情,要赶我走呢!母亲,元丰既然已经好了,这恩也算是报了吧!我已经耽误了四年的修炼,你现在就带我走好不好?” 就听一个成熟的女声回答道:“女儿,当年我遭遇雷劫,幸得王太常庇护方能逃脱生天。一来是此恩不能不报,二来是命中注定,你与那王元丰有五年夫妻缘分,故此我才叫你来给他做媳妇儿。如今五年之期未满,你若就此走了,日后因果纠缠之下,反不利于你的修行。听娘一句劝,你还是好好的在王家再待上一年,他们便是打你、骂你、不理你,你也都受着。等到五年期满,到时候斩断了因果,再潇潇洒洒地抽身离去,岂不是好?” 那少女闻言,只得勉强答应,随后二人开始喁喁叙旧。 王丰在假山之后听了二人的话,心下大为震动,只觉得那少女的声音极为熟悉,当下忍不住轻提脚步,准备悄悄转过假山去看。 却不想假山脚下堆积了几根枯枝,王丰一脚踩了上去,顿时发出一声轻轻的“咯吱”声。 王丰暗叫:“糟糕!”当下急忙快跑几步,转过假山,却已经来不及了,假山之后只有小翠一人站在那里,另一人早已经鸿飞渺渺,只留下几丛鲜花在清冷的月光下摇曳生姿。 第二章 狐妻顽皮 小翠看王丰左右张望,当下强作镇定地道:“相公,你在找什么?” 王丰问道:“刚刚你在和谁说话?” 小翠一脸无辜地道:“没有啊,这里只有我一人!” 王丰一脸不信地追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小翠闻言,当即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相公今日醒来,心智大开,这本是喜事,可是却对我极为冷淡,想是再看不上小翠这蒲柳之姿了。加上婆婆又那样说我,我一时委屈,这才躲在这里,想要清净一下。相公,你是真不要小翠了么?” 美女撒娇,威力不凡。王丰心下大呼受不了。其实刚刚听了王太常老两口的话,王丰心中本就有所疑虑,刚才又偷听了小翠和另一个人的谈话,王丰已然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小翠、王元丰、王太常、痴傻儿、雷劫、报恩……,这一连串的信息组合起来,让后世饱受《聊斋》系列影视剧轰炸的王丰瞬间就想起了这么一个狐女报恩的故事:聊斋之小翠! 如果眼前的小翠真的就是那个故事中的小翠,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今早她将王元丰闷进浴桶里不是在谋杀王元丰,而是在治疗王元丰的傻病。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意外,真正的王元丰没有醒过来,反倒是王丰莫名其妙地穿越而来,鸠占鹊巢,代替了王元丰的身份。 此时,猜到了真相的王丰内心激动无比,如果是真的,那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啊!咳、咳,虽说那啥,狐狸精貌似不是个好词,但是,身为男人,又有哪个不希望自己能遇到一个狐狸精似的红颜知己呢? 当下王丰见小翠不想暴露身份,于是也不再逼问,心底考虑着要主动与小翠改善关系,于是装着亲热地说道:“老婆,夜深了,我们回房吧!” “老婆?”小翠闻言一脸疑惑地道:“老婆是什么意思?” 王丰顿觉失言,支吾着道:“就是妻子的意思啦!这都是小事,我们还是先回房吧。对了,你吃晚饭了没有?要是没吃,我叫厨房给你做点宵夜。” 小翠也确实有点饿了,闻言点了点头,乖巧地带着王丰王自家的小院而去。 回到房中,日常侍候王丰和小翠的两个丫鬟见二人一起回来,都惊喜不已。丫鬟们知道小翠没有吃晚饭,于是去厨房煮了碗面汤给小翠充饥。 当夜收拾完毕,王丰坐在床边,看着小翠浑身不自在地在房间内来回走动,不由笑道:“小翠,该睡觉了。” 小翠勉强笑了一下,眼珠一转,道:“等等,我给你铺床!”说着,小翠转身从外间搬了一张小巧的竹榻进来,铺上棉被,随后笑容满面地叫王丰睡竹榻。 其实要王丰与才见面一天的美女睡觉,心里还是有点障碍的,当然这障碍并不算大也就是了。上了床,搂搂抱抱,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不过既然小翠自己对于同床共枕还有所抗拒,那么王丰自然也不会勉强,毕竟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不过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王丰于是故意言语暧昧地挑逗了一下小翠,直到把小翠弄得小脸红红,眼波含情,又羞又急,这才满意地去小榻上睡了。 次日,王丰醒过来后,一睁眼冷不防看见眼前出现了一个鬼脸,顿时惊得大叫了一声。随后就听见小翠那银铃一般的笑声从鬼脸之后传来,王丰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小翠戴着个鬼脸面具守在床边吓唬自己。 王丰大为恼火,跳起来就去挠小翠的痒痒,二人打闹了一阵,终究是王丰这幅身体体虚气弱,根本抓不住敏捷如狐的小翠,累的气喘吁吁之后,只得看着得意洋洋的小翠恨恨作罢,心中打定了要好好锻炼身体,日后好一振夫纲的主意。 早餐的时候,王老夫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小翠,心下欢喜,连忙招呼着吃了饭,又留小翠在身边说话。王丰看没有自己的事,于是向王老夫人告退,在府中慢悠悠地溜达着。 王太常是朝中高官,府邸广大,庭院布局复杂,王丰转了一会儿,只觉得摸不着方向,转头看见一个丫鬟端着盘水果经过,似乎正是自己房中侍候的丫鬟。王丰当即拉住,问道:“你可能带我在院中转转?” 那小丫鬟大约十四五岁,闻言抿嘴一笑,道:“奴婢还要送水果给夫人和少夫人,公子若是不急,可以在这里等奴婢片刻。” 王丰点了点头,那小丫鬟去了一会儿,果然又回来,对王丰福身道:“公子久等了。” 王丰笑了一下,示意小丫头在前带路,一边走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顿时无语地白了王丰一下,道:“原来公子不记得奴婢了么?不过也难怪,公子以前病着,不记得也正常。奴婢名叫金莲,与另一个丫头金藕都是侍候公子的,公子日后可千万不要忘了。” 王丰当时就震惊了,上下打量了小丫鬟一阵,面色古怪地道:“你叫金莲?你该不会是姓潘吧?” 小丫鬟被王丰看的发毛,不自在地道:“奴婢幼时就被爹娘卖给了人牙子,姓什么早就忘了。公子,奴婢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王丰闻言连忙摇头,没问题,太没有问题了!敢叫这个名字的都是女中豪杰啊!膜拜还来不及,能有什么问题? 当下王丰对小丫鬟做了个“我看好你”的表情,随后果断转移话题道:“我以前浑浑噩噩的,对世事都不清楚。你给我说说,如今是哪朝哪代,哪个皇帝在位?” 小丫鬟金莲道:“如今是大雍王朝,当今陛下的年号是永平,陛下在位三十七年,如今正是永平三十七年三月初九日。” 王丰闻言,心底低估道:大雍王朝?没有听说过啊!看来要么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要么就是原来的历史出现了偏差。 王丰心下思索着,随后慢慢套金莲的话,不过金莲也只是个长期圈养在院子里的小丫头,见识有限,王丰的许多问题金莲都答不上来。说了一会儿话,王丰忍不住叹道:“若是有本历史书看看就好了!” 就见金莲诧异地看着王丰道:“公子想要看书?府中倒是有一个书房,里面藏书极多、不过老爷一向不准下人进去,生怕弄坏了里面的书籍。” 王丰闻言大喜,道:“书房在哪里?快带我去。” 第三章 狐妖爱诗 王丰在金莲的指引下来到书房,只见几个书架之上整整齐齐摆满了书,总数不下千本。王丰暗暗讶异,自去书架上寻找史书,只见《左传》《山海经》《史记》《汉书》《后汉书》《季汉书》《南北十六国史》《随史》《乾史》《顺史》等十余本史书赫然在目,王丰将之全部拿了出来,放在书桌上,从古至今开始逐一翻阅。 书上的字都是繁体字,王丰连猜带蒙地倒也能读懂过大概。春秋、战国、秦汉之事与前世相同,历史是在三国时候出了偏差,诸葛亮七星灯借命成功,最后灭魏吞吴,重安汉室,又传了二百余年。此后汉室衰落,天下分为十六个国家相互征战吞并,经历百年混战,才又统一于大随王朝,大随传二百余年复归于大乾王朝,大乾传二百余年复归于大顺王朝,大顺王朝传二百余年复又陷入混乱,这才有了本朝太祖趁势而起,建立大雍王朝。 算算时间,大庸王朝存在的年代应该与前世的两宋时期相同,国策也是一样的崇文抑武,一样的经济繁荣。 而因为历史发展不同,原本的西晋、东晋,五胡乱华、南北朝、隋、唐、宋都没有出现,虽然这个世界也出现了许多了不起的文臣武将和诗人骚客,但人物事迹和文章诗篇却已经与前世迥异了。 而且从《季汉书》开始,史书之中出现了更多的神异道法之事,以杨天看来,这恐怕并不全是史官在修史的时候故意以灾异归结于亡国之君,以祥瑞归结于创业之主,或许史书上写的这些神异之事都是真的?! 放下史书,王丰正准备找些民间杂谈笔记来看看,冷不防一抬头却看见王老夫人和小翠二人站在书房门口惊讶地看着自己。 王丰吃了一惊,起身道:“娘,小翠,你们怎么来了?” 王老夫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般,张大了嘴巴看着王丰,半晌才不敢相信地问道:“丰儿,你在看书?” 王丰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就听王老夫人急促地道:“你怎么会识字的?你爹以前教了你好久才教会你写自己的名字,其余的字却是怎么也教不会。你如今……怎么就会看书了?!” 王丰心下一惊,这才知道不对,急忙找借口补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识字了,或许以前爹教我的时候我潜意识里其实是学了些的,只不过当时浑浑噩噩,说不出来罢了。” 王老夫人闻言,仔细想了想,这才缓缓点头道:“这……也是有可能的。丰儿,你认识多少字?这一上午都在看什么书?” 说着,王老夫人走了过来,翻看了一下桌案上的书籍,见都是些史书,当下随意翻了一篇《左传》叫王丰朗读,王丰故意藏拙,结结巴巴地读了一遍。 饶是如此,王老夫人也已经喜的合不拢嘴了,当下连声吩咐王丰继续好生读书,随后带着小翠和一众丫鬟出了书房。 王丰分明听见王老夫人在门外小声吩咐众人道:“丰儿知道读书上进,这是祖宗庇佑,我王家有福!从今之后你们都不要去打扰他。媳妇儿,你也不许再带着丰儿胡闹了,听到了没有!” 小翠连忙低声应下,就听王老夫人又道:“丰儿读书甚是辛苦,小翠你要多多关心他,午饭就给他提过来,让他在书房吃吧。” 王丰在房中听着王老夫人和小翠等人的脚步声走远,不由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去书架上寻找杂谈笔记志怪小说之类的书籍,可惜找遍了书架也只找到了十余本,而且多是《搜神记》《山海经》《列仙传》等前代异闻,不成体系,唯有一本记载了历代帝王册封神祗的《封神详录》记载的较为详细。再翻阅佛道典籍,这部分却有三四十本,都是《易经》《老子想尔注》《抱朴子》《金刚经》之类的经典。除此之外,都是儒家典籍,诗词文稿等。 杨天将《封神详录》和《列仙传》取出,放在书桌之上,正准备观看,就见小翠提着个食盒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王丰此时也有些饿了,将书放在一边,接过食盒,取出饭菜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了一阵,王丰忽然看见小翠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王丰心下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就听小翠用软糯的声音甜甜地道:“相公,你真的会看书啊?” 王丰扬了一下书桌上的书,道:“你不是都看见了么?” 小翠道:“那相公会不会作诗?” 王丰摇头道:“那哪会啊!我也就胡乱认识几个字而已。” 小翠闻言,顿时收了花痴的表情,失望地道:“原来就是认得些字而已啊!那也就是说跟我的水平差不多?这与蒙童有什么区别?害我白高兴一场。” 王丰顿时就不爽了,一拍桌子道:“无知妇人,你懂什么!不就是作诗么?有什么难的!我这就作给你看。你听好了,诗名叫《卧春》:暗梅幽闻花,卧枝伤恨底,遥闻卧似水,易透达春绿。” 小翠闻言眼前一亮,急忙将这首诗背下,随后双眼放光看着王丰道:“相公,你真是有才啊,这么快就作出一首诗来了!” 王丰忍住笑,伸手摸了摸小翠的脑袋,一本正经地道:“那是,也不看看你相公我是谁!这首诗从今以后就送给你了,你可以大声地在我面前朗读出来。” 小翠闻言,狠狠地点了点头。 王丰吃了午饭,送走小翠,这才躲在门后偷笑了一阵,随后继续看书。用了一下午时间将《封神详录》看完之后,不由暗暗咋舌。原来从秦汉至今,历代帝王册封的官方神祗居然多达八百余位,其中多是忠臣良将,义士烈女,而神位也从最高的圣人帝君到最微末的毛神不等,可谓是纷繁复杂,包罗极广。 而且书中不乏有神灵显圣,为信徒消灾解难的记载,看的王丰津津有味。 此时天色已晚,王太常下朝回家,听说王丰居然识字,还在书房中看了一天的书,也自惊喜不已,当下亲自来到书房考校了王丰一番。 王太常饱读诗书,水平自然极高,考校也极有章法。首先考了王丰的认字水平,嗯,还行,常用字基本都能认全,不算目不识丁。再看背书,《三字经》总算会背几十句,《百家姓》却只能背前八个,倒是《论语》居然能背出百十句,其他《诗经》《楚辞》《春秋》《尚书》等也能间隔着背出些经典段落,只是全不成体系。最后考校写字,十个中倒也能对一二个,其余却都是别字(主要是杨天写的是简体字),而且笔画歪歪扭扭,字形极为难看。 王太常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但想到王丰以前是个“名满京城”的傻子,如今能有这个水平其实已经算是极为难得了,当下转忧为喜,沉吟了片刻,开始试探着教王丰读《三字经》,王丰本就勉强算是个学霸,穿越之后记忆力更上层楼,王太常教一句,王丰读一句,不过半个时辰居然就将千余字的三字经给完整地背诵下来了。 王太常顿时大喜过望,觉得自家这傻儿子真是一块璞玉。 第四章 入监考试 晚饭的时候,王太常考虑了良久,这才对王丰道:“丰儿,你虽然年纪略有些大了,但却天资不凡,有过目成诵之能,从现在开始用工读书,日后未必不能有所成就!须知本朝大儒封老先生也是少时任侠,不好读书,直至二十七岁之后才开始发奋用功,最终成为一代文宗的。” 王丰对于读书兴趣寥寥,闻言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王太常却是兴致颇高,继续说道:“本来你的学业我应该亲自教授的,只不过朝中近来事务繁杂,我怕是抽不出时间来。我仔细想了想,你还是入国子监读书最为妥当。我如今好歹也是个三品官,恩荫你入读国子监不成问题。” 王丰闻言顿时心下不爽:什么,我好不容易穿越过来成了个官二代,居然还要苦逼的上学读书? 正要开口反对,就听王太常又道:“国子监非比寻常,监中的先生多是两榜进士出身的饱学之士,监生也都非富即贵,入监读书,能够积累很大一批人脉。这且罢了,按我朝制度,监生学习期满,考试合格之后是可以直接授予官职的,难度可比科举考试小的多了,正适合你这样读书稍微晚了一些的人。” 王老夫人担忧地道:“我听说想要进入国子监是要参加一场入学考试的,丰儿虽说如今心智大开,但毕竟耽搁了这么多年,他能通过考试吗?” 王太常闻言皱了皱眉头,迟疑了片刻,这才道:“恩荫入学的考试难度并不高,等考过之后我再去找国子监祭酒周大人说说情,只要丰儿的成绩不是差的太离谱,想来入学应该不是问题。”说着,王太常转头对王丰道:“方今春闱刚过,正是国子监招收新生之时,五日之后入学考试就要举行了,你这几天一定要用功读书,切不可大意。” 王丰唯唯诺诺地点头答应,心底却想着:你想走后门让我去读书,我偏就要在入学考试上随便涂鸦,看到时候成绩垫底,谁愿意收我? 打定了主意,王丰自然就不再在言语上反对。当夜吃了晚饭,回到房中,小翠打发走了金莲、金藕两个丫鬟,随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盯着王丰道:“相公,刚刚吃饭的时候我看你对爹说的话不以为然啊!你莫非不想去国子监读书?” 王丰心下微惊,想不到这小翠的观察力这么强!因生怕她去告密,于是王丰急忙掩饰道:“小翠你说错了,国子监那么好,我怎么会不愿意去呢?” 小翠冷笑了一下,伸出嫩葱一般的食指点了点王丰,道:“别想瞒得过我!你若是耍手段不去国子监,小心我告诉爹娘,叫他们狠狠地打你一顿。” 王丰抿了抿嘴巴,道:“真没有!我只是担心自己学识有限,就算是走后门也考不上而已。” 小翠闻言愣了一下,皱眉道:“爹是正三品的太常卿,国子监祭酒周大人只是从三品,若是爹亲自去说,周大人必定会卖个情面的。除非你根本就不用心考!” 王丰干笑了一下,道:“怎么会呢!” 小翠见了王丰的表情,顿时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以前浑浑噩噩的,过得简直不像个人,那也罢了。如今好不容易开了窍,应该珍惜,应该上进才是,像你这般自甘堕落,与以前做傻子的时候有什么分别?那山野里的狐狸野兽想学习还没有门路呢,你倒好,居然想要白白浪费机会!你这样子,咱们这五年的夫妻也不必做了,我干脆早点离开,也落得眼前清净!” 王丰见小翠眼睛红红的,果然是生气了,心里不由有些过意不去,怔了片刻,这才道:“你刚才说五年夫妻,早点离开什么的,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是五年夫妻?” 小翠闻言有些语塞,支吾了一下,这才眼睛一瞪,娇蛮地道:“你管我呢!王元丰,我告诉你,你若是真敢耍手段不去读书,我就给你好看!” 王丰不以为意地道:“你能怎么给我好看?别忘了你可是我媳妇儿,你要敢打我,那就是不守礼法,别人是要笑话你的!” 小翠闻言气急,扬了扬拳头,终究还是没有朝王丰打下来,只是恨恨地道:“你要是再如此惫懒,不求上进,我就……我就再不让你进房睡觉!” 王丰翻了翻白眼,嘀咕道:“说得好稀罕似的!我们本来就是分床睡的,在不在一间屋子又有什么要紧?了不起我睡到书房去,也免得每夜里看得见吃不着,憋得难受!” 小翠耳朵尖,将王丰的嘀咕听了个真切,不由羞红了脸,呸了一声,迟疑了一下,这才小声道:“若是你能入国子监好生读书,不再惫懒,就……让你上床睡觉。” 王丰听了小翠的话,不由喜上眉梢,问道:“真的?你可不能骗人!” 小翠嗔道:“谁骗人谁是小狗!” 王丰大喜点头,换来了小翠一个羞怒的白眼。 此后数日,王丰都在书房中用功。当然,王丰也知道几天时间根本不够干什么,但至少有一样是必须要做的,那就是学会写繁体字。也幸好简体字与繁体字之间本就一脉相承,王丰对照着一一书写,总算在五日内将常用的千余个繁体字给写会了。 五日之后正是国子监一年一度的新生考试。王太常在上朝之前早已吩咐下了马车直接送王丰去到国子监,一应报名等手续早已做妥当了,王丰只需安心考试便可。 国子监的监生分为举监,也就是会试未通过的举人入学为监生;贡监,也就是各地方官员推举优秀的秀才为监生;荫监,也就是勋贵高官子弟入学为监生;恩监,也就是皇帝特别下旨准许入监读书。此外还有数量不少的周边小国留学生。 至于王丰印象中那种交钱上学的捐监,在这里却还没有出现。 恩监是不必参加入学考试的,举监、贡监和荫监则必须参加。不过相对于前两者而言,荫监的考题极为简单。题目下发之后,王丰先看了一遍,发现荫监的卷子共有填空题十三道,分别从儒家十三经中的经典段落中选取,对七道就算合格。默写题五道,都是从《论语》《孝经》中选取,对三道就算合格。写判词三道,要求文辞通顺,合乎法理。只要没有明显错误,都算通过。 这三类题目就是正题了。此外还有两道加分题,题目与举监、贡监的一样,一道是策论,一道是作诗。加分题做了有加分,不做也不影响录取。 王丰在前世虽然勉强算是个学霸,但古代典籍却也看的不多,儒家十三经中只粗略通读过《左传》《论语》和《诗经》,《易经》《孟子》和《孝经》只是随便看了几篇,其他却都没有看过,只大概知道几句比较出名的句子而已。 原本这些书中的内容大多都已经忘记了,不想这几天下来,王丰却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变得越发惊人,前世看过的书居然像是复印在脑海中了一般,只要稍稍回忆一下便能清楚地想起。 也因为此,十三道填空题王丰慢慢回想之下,居然填出了七道,五道默写题也写出了三道,算是刚刚合格。但写判词这道题却着实难住了王丰。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律法从立法原则到量刑处罚都与后世完全不一样,王丰虽然凭着自己那颗自认为还算正义的良心写下了判词,但究竟符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律法标准却是没有把握的。 而这道题若是不合格,那么想要入读国子监可就难了。而不能入读国子监,就无法与家中娇滴滴的小妻子同床共枕。 王丰发愁地抓了抓脑袋,最后为了稳妥起见,只得翻开了后面的加分题。 加分题的策论题目是:论马政。王丰看着这个题目皱起了眉头,么的,他懂个锤子的马政!长安、东风、奔驰、宝马、比亚迪倒是能说上一二,至于怎么养马,那个东西距离王丰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绞尽了脑汁,王丰才在脑海中收索到了设立马户,保持种马血统,边市买马,扩大官营马场,分群饲养,严防近亲交配,改良马种,防止退化,制作青储饲料等七八条办法,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给写了下来。 看着乱糟糟的考卷,王丰自己先泄了气,只得赌气地把视线转向了最后一道题:作诗! 题目倒是应景,就两个字:咏春。 王丰想了又想,最后为了保险起见,抄了一首这个时代绝不可能出现的诗: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来扫千山雪,归留万国花。 至此,试卷全部做完,看看时辰将到,王丰干脆利落地起身交卷。 国子监祭酒周群和左司业陈道飞,右司业吴柄,博士郑伦等人此时正在堂上监考,空闲时候也随意翻看考生们提前交上来的卷子。 那右司业吴柄见王丰并未穿生员服,知道是荫生,又见王丰提前交卷,顿时心中不喜,哼了一声,将王丰的考卷接过来细看,准备看不顺眼时就直接判为不合格。 第五章 小登科 看了第一眼,吴柄就有种想要直接画个大叉叉的冲动:字迹零乱,宛如初学者涂鸦!不过考虑到荫生都有不俗的家庭背景,这入学考试若是单凭字迹这一点就黜落,不免有些得罪人。于是吴柄强忍着不适勉强去看答题。 填空题对了七道,合格!默写题对了三道,合格!再看判词,第一道杀人偿命,判词正确。第二道父偷盗,子出首告父。王丰的判词之中居然表扬了告发父亲的儿子!这是写的什么东西?不知道亲亲相隐么!身为儿子怎么能告父亲?这是大逆不道啊!不合格!第三道是说某妇与人通奸,被当场抓获,妇人被乡老沉江杀死,奸夫则被扭送到县衙,请求治罪。王丰的判词居然仅只是略微谴责了一下行为,反而对乡老将**沉江之事大肆批判,认为乡老此举无异于犯了杀人罪。这是写的什么啊!奸夫**难道不该死么?乡老行使宗法权力,处置乡中**有什么错? 不合格! 吴柄在王丰的判词上画了两个大大的叉叉,随后就想抬头当场宣布王丰落选。却见王丰的眼睛根本没有看向判词上的叉叉,只紧盯着考卷后面。吴柄心下疑惑,随手翻过试卷,这才发现王丰居然还答了加分题。 当下吴柄轻“咦”了一声,只得按捺性子继续看题。论马政这一篇策论,王丰全是用白话文写的,以条款的形式一条一条地将想到的东西写上去,语句虽然通顺,但却全无文采,吴柄读来自然是味同嚼蜡,直接画了个叉叉。不过在看到咏春这首诗时,吴柄却愣住了,抬头看了王丰许久,这才轻叹了口气,掩了考卷,将之放到右手边,随后冷冷地对王丰道:“诗以言志。若是腹内空空,即便仗着权势偷来几首好诗,终究也难成大器!好了,考卷既然已经交了,你就回去等着放榜吧!” 王丰闻言心中惶惑地想到:他怎么知道这诗是我偷来的?莫非这首诗已经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出现过了? 王丰心下大为不安,急忙出了考场,匆匆回到家中。王老夫人和小翠连忙询问考的怎样,王丰含糊应对过去,随后一头钻进书房将书架上的诗词文集取下来观看。 一直看到晚饭时分,浏览了数千首诗词,虽然也发现了些与前世相似的诗歌,但却并没有发现自己抄的那首《咏春》,王丰这才稍稍放心。此时王太常下朝回家,招王丰前去询问考试情况。王丰说了一遍,就见王太常捋了捋胡须,点头道:“吴柄此人有些迂腐,不过人品还是好的。他既然把你的考卷放在右边,那就是通过了。不过丰儿,你那首诗倒是写的极好,是从哪儿抄来的?” 王丰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就听旁边王老夫人道:“我家丰儿难道就不能自己作首好诗来么?他一直都在家里,又没有与外人接触过,到哪里去抄诗?你也是饱读诗书的,你说这诗是从书上抄的么?” 王太常沉吟不语。旁边小翠忽然插嘴道:“爹,相公是会作诗的呢!前几天他还做了一首诗给我,我念给你听......” 王太常听了这诗,差点没把自己的胡子给揪下来。小翠出身山野,见识不广倒也罢了,王太常却是多年为官,熟悉各地的口音,稍稍回味一下便知道这是首作弄人的东西,当即没好气地瞪了王丰一眼,随后温言对小翠道:“这首诗格律不好,遣词用字也是生搬硬套,难登大雅之堂,以后你就不要再念了。” 说着,王太常又转头瞪了王丰一眼,喝道:“以后多用些心在经义上,不要再耍这种小聪明了!” 王丰连忙点头。 吃过了晚饭,王丰和小翠回到房中,打发走了金莲、金藕两个丫头之后,王丰大咧咧地坐到床上,一双眼睛骨碌碌地看着小翠。 小翠被看得不自在,咬了咬嘴唇,瞪着王丰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王丰道:“我看有的人是不是会说话不算数!” 小翠俏脸一红,跺脚道:“谁说话不算数了?你先起来!” 王丰坐着不起来,口中冷笑道:“既然说话算数,那叫我起来干什么?我偏不起来!”说着就要往床上躺去。 小翠看见,两步走了上来,伸出芊芊玉手抓住王丰的衣领一拉,王丰顿时坐不住了,居然被小翠轻飘飘地拉了起来,只得悻悻地站在一旁,红着脸再不敢作声。 就见小翠弯下小腰,将床上原本的被子往里面移了移,又转身从小榻上拿起王丰的被子整齐地铺在床上,随后自己先钻进里面的被窝,蒙头对王丰道:“你上来吧!” 王丰看的目瞪口呆,呐呐地道:“你睡觉都不脱衣服的吗?我听说穿着衣服睡觉好像对身体不好啊!” 小翠“呼”地一下从被子下面扔出一个枕头打在王丰头上,嗔道:“这么多废话!你不想上床睡觉就算了。” 王丰连忙爬上床去…… 第六章 妖术杀人 次日,王丰神清气爽地起床,与小翠你侬我侬地梳洗完毕,一起去拜见王老夫人。王老夫人身为过来人,看见王丰和小翠的神情动作,顿时就知道二人成就了好事,当下大喜,亲热地拉着小翠叙话,反把王丰给抛到了一边。 王丰也不生气,吃过了饭便去书房继续读书,这一天继续浏览历代诗词文集,遇到与记忆中相似的就标注出来,以免日后不小心落下了抄袭的罪名。 如此过了两天,王丰与小翠好的蜜里调油,然而此时国子监的入学考试也开始放榜了,王丰在王老夫人的催促下出门看榜。来到国子监大门外的榜文处,王丰在荫监生第十三名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点了点头,又按照指点去门房处领了入学须知,看看别无他事,于是转身离开。 行至一处闹市时,迎面忽然行来一个算卦的道人,一手拿着铃铛,一手拿着一面幡,上面写着“铁口直断生死”六个大字。 王丰本不想理会道士,却不想那道士居然直接走到了王丰面前,皱眉看了王丰半晌,忽然道:“公子,贫道看你妖气缠身,乌云盖顶,恐怕活不过两日了!” 王丰在听到“妖气缠身”这几个字时不由心中一跳,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暗叫道:糟了,我莫不是遇到了真正的有道之士?他会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去降妖除魔?不行,我不能给小翠带去危险! 当下王丰笑了一下,道:“道长,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我还另有急事,就不奉陪了。”说着绕过道士就想离开。 那道士却一把拉住王丰,苦口婆心地道:“公子,命可是你自己的,须得珍惜啊!贫道惯会禳灾祈福,只需二十两银子,便可帮你解脱此难,让你逃出生天。这笔买卖可是划算的很,你看如何?” 王丰笑道:“生死有命!若是命中注定该死,禳灾祈福又有何用?不一贯不信这一套,道长,你去找别人吧。”说着,一把甩开道士,拔腿便走。 此时因是闹市,附近围了一群人,那道士被王丰甩了个趔趄,顿时脸面挂不住,在王丰身后高声道:“公子吝啬这区区二十两银子,却不知死期将至,银子留下的再多又有何用?” 王丰充耳不闻,很快混入人群之中远去了。 一路赶回家中,命门房关好大门,王丰这才神思不属地回房。小翠眼尖,见王丰脸色不好,连忙问道:“相公这是怎么了?” 王丰不想让小翠担心,勉强笑了一下,道:“没什么,我已经通过了国子监的入学考试,后日便要入学。我看了课程安排,每月只有初一、十五两天休息,其余日子都要上学。这课程可算是十分繁重了!” 小翠笑道:“原来相公是担心这个啊!读书哪有不辛苦的?习惯了就好!” 王丰勉强笑了笑。 当夜王丰辗转难眠,看着身边熟睡的小翠,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白娘子的遭遇,心中惶惑难安。约莫到了三更时分,王丰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见窗棂上有响声,急忙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三寸大小的小人从窗缝中钻了进来,落到地上,眨眼变成个五尺大人,手持一柄镰刀来到床边,举刀来割王丰的脖子, 王丰骇的大叫一声,瞬间惊醒了旁边的小翠。只见小翠双眼精光一闪,抬手一挥,一道绿光闪过,那手持镰刀的大人立时被击中倒地,重新化成个三寸小人,躺在地上寂然不动了。 王丰定睛一看,那哪是什么小人,分明是一个裁剪的极为精巧的纸人! 就听小翠冷哼了一声,道:“相公,这凶手必定就在不远处,我们出去把他揪出来。” 王丰有些担心,迟疑了一下,道:“敌人情况不明,如今又是黑夜,贸然出去,万一有什么闪失反而不妙。” 小翠不以为意地道:“区区旁门邪术,被我抬手击破,想来那施术者也没有多高的道行。相公若是害怕,我自己去就是了。” 王丰急忙止住,道:“京城这么大,敌暗我明,你倒哪里去找他?” 小翠闻言,捡起地上的三寸纸人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随后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王丰担心小翠有什么意外,急忙起身跟上。 二人来到院墙之下,就见小翠一跃而起,轻飘飘地越过去了。王丰顿时傻了眼,想要走大门出去,又怕惊醒了家人,正仿徨之间,就见小翠去而复返,站在墙上对王丰道:“相公,我拉你上来。”说着,从墙上垂下一根丝带来。 王丰急忙拉住,小翠轻轻一提,顿时将王丰提过院墙。二人趁着月色在街道上疾行。走到文昌院时,小翠远远地拉着王丰避了开去。走到南城的一处小巷时,小翠忽然停住了脚步。王丰急忙问道:“那贼人在这里?” 小翠摇了摇头道:“有贼人的气息,不过并不浓烈,倒是有些微的打斗声传来。我们先去看看。”说着,拉着王丰爬上了一处院墙。 王丰探头一看,顿时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只见一头高有丈许,青面獠牙的恶鬼手持腰刀,腰悬弓箭,正凶神恶煞地与对着一名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砍去。那男子却夷然不惧,手持一柄三尺长剑与恶鬼对战,居然不落下风,辗转腾挪之间,那长剑屡屡刺中恶鬼,发出一声声“哗~哗”的声音。 长剑挥舞,衣带飘飘,斩妖除魔,这画风,这造型,真是让王丰看的羡慕不已,斗了约莫一刻钟,只见那男子突然大喝一声,团身从恶鬼的胯下钻了过去,瞬间来到恶鬼身后,随后双手握剑横扫,就听“咔嚓”一声巨响,那恶鬼的小腿被应声砍断。恶鬼断了一截小腿,顿时站立不住,一头栽倒在地。那男子当即乘胜追击,对着地上的恶鬼一阵猛劈,很快将恶鬼杀死。 只见青光一闪,死去的恶鬼瞬间化为一个木偶。 眼见战斗停息,小翠拉着目瞪口呆的王丰离去。走在寂静的街巷之上,王丰犹自不敢相信地道:“那人居然如此厉害,竟能斩杀恶鬼?看他的穿着打扮,似乎还是一名举人。” 小翠沉吟了片刻,道:“那人的剑术似乎出自蜀中剑侠一脉,虽说不入仙流,但练到精深处,却也能不惧寻常鬼怪。” 蜀中剑侠啊,那就难怪了!王丰想象着御剑飞行,转瞬千里的剑仙风采,不由悠然神往。 小翠脚步轻快,拉着王丰很快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站在院外轻轻嗅了嗅,这才肯定地道:“那贼人就在里面!”说着,一把拉着王丰飞身而起,越入庭院之中。 第七章 七十二小法 这是一个杂草丛生的废弃院子,不过现在却有人居住,最明显的就是小院正中此时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香烛纸钱黄符令旗等物,一看就知道是一座简易的法坛。 院内没有人,倒是正屋之中有一点灯光从紧闭的窗户上透出来。小翠带着王丰躲在草丛之中,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朝着窗户仍进去,只听里面“哎哟”一声,一人只穿着里衣,一边叫骂着一边气急败坏地打开房门张望。 王丰定睛一看,顿时吃了一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在闹市之中遇到的那个道士。 那道士四处张望,不见人影,只得骂骂咧咧地准备回房。刚刚转过身去,小翠又扔出一块石子,正中道士后脑。 道士吃痛,气急转身,手持一把桃木剑来草丛之中拨找,一边找,一边色厉内荏地叫骂道:“是谁作弄贫道?出来!贫道可不怕你!” 小翠连扔两块石子都打中了道士,已经知道这道士的成色了,闻言当即轻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对着道士冷冷地道:“我出来了,你能怎样?” 道士眼见草丛之中突然显出了小翠的身影,不由惊艳地张大了眼睛,正要说话,忽然又看见站在小翠身后的王丰,顿时知道二人是来找自己讨说法的。因今晚道术连番失利,道士心下有些慌,当下避重就轻地道:“原来是你们两个年轻人。罢了,贫道就不与你们计较了。你们走吧,贫道要休息了。” 小翠冷笑了一下,垫了垫手中的石子,道:“你不与我们计较,我们却偏要与你计较一下。贼道人,你今夜为何施展符傀之术,欲害我相公性命?” 道士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小翠看见,喝道:“杀人偿命,你既用妖术害人,就该受到教训。”说着,抬手将石子朝道士打去。 那道士急忙闪身避过,就见小翠袖袍一扬,从中飞出一条翠绿色的丝带,那丝带宛如有灵性一般,在半空中转折如意,直往道士卷去。 道士这次才吃了一惊,知道遇上了高手,急忙避过丝带,随后连滚带爬地来到法坛旁边,掐着法指点燃一张黄符,口中叫了声“疾!” 之间一个纸人从桌案上飘飘落下,化作一个五尺大人,手持长戈直往小翠杀来,却被小翠催动丝带一下打飞在地。 道士趁此空隙,复又点燃黄符,念动咒语,只见桌案上的一个泥偶突然动了起来,居然飞落下地,化作一个八尺壮汉,手持大砍刀来砍小翠。 小翠操纵丝带一卷,将那壮汉卷住,不断勒紧。就见那壮汉在丝带之中复又化为泥偶,蠕动了几下,竟变成一滩烂泥,有少许泥水从丝带上浸了出来。 小翠见弄脏了丝带,十分心疼,连忙将丝带收回,随后冷笑着往道士走去。 那道士见泥偶被打坏了,心下不由大为慌乱。要知道这道士的法力并不算高,只会些小法术而已,最强的手段就是符傀之术了,但最厉害的一只木偶符傀已经在刚才被一名剑客毁掉,如今泥偶符傀又被打坏了,道士手中只剩下一些战斗力低下的纸人符傀而已。 不得已,道士只得连掐法诀,一口气祭出七八个纸人,齐齐往小翠杀来。就见小翠双手成爪,露出尖长锋利的指甲,一爪一个,将冲来的纸人尽数抓的稀巴烂。 道士见状,吓得魂不附体,眼见小翠就要杀到面前,当下取出一面令旗在身前连挥三下,口中叫了声:“隐!” 话音落下,那道士居然瞬间消失不见了。 见此情景,小翠也吃了一惊,凝重地道:“隐形术!想不到这道士法力虽然低微,手段倒是不少。”说着,回头对王丰道:“隐形术非比寻常,不是大派子弟是断然学不到的,想来这道士必然有些来历!罢了,今夜这道士也受到教训了,我们且先回去吧。” 王丰先前有些害怕,但如今打赢了却要就此离去,心下却有些不甘。左右看了看,问道:“那道士跑了吗?” 小翠凝重地道:“道士法力低微,即便施展隐形术也无法做到无形无迹,应该还在院中,只不过我们看不见他而已。” 王丰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忽然道:“这妖道骗钱杀人,必然是个贪财的。既然他已经被打的不敢露面,我们干脆拿了他的财物去做善事,多少也让他心疼一下。” 小翠闻言点头,当下王丰走进房内看了看,却见房间内的东西极为简单,连床铺都是干干净净的,只有一个背篓放在床边。王丰打开背篓一看,里面居然有一包金银和其他一些杂物,当下大喜,一把提起背篓,出门来到小翠身边,笑道:“道士的财物都在这里了,我们走吧!” 小翠点了点头,当下带着王丰离去。 回到家中,王丰开始清点背篓中的东西,金银一包,共有黄金八两,白银三十余两,此外还有八张一百两一张的银票,两套换洗衣服,黄符纸人符笔朱砂铜钱等若干。 收完了这些杂物,王丰在背篓的最底处取出了一本道书,只见封页上用金漆书写了几个大字:《崂山七十二小法》。 王丰心中一震,急忙翻开观看,只见上面从前至后写的是导引、服气、辟谷、卧雪、暴日、喝水、障眼、射覆、傀符;隐形、吞刀、吐焰、履水、跃岩、大力、寻人、禳灾、剑术;符水、神行、请仙、禁水、坐火、煮石、杖解、疗伤、魇梦;知时、识地、驱物、嫁梦、缩地、摄拿、搬运、幻化、瞬移;聚兽、调禽、借风、布雾、祈晴、祷雨、断流、穿墙、开壁;炼丹、布阵、入水、御风、星数、搜魂、续肢、神打、定身;招云、取月、掩日、壶天、附身、尸解、摄魂、护身、诅咒;担山、土行、通幽、驱神、法眼、替身、分身、续头、延寿等七十二种法术。 当下王丰大喜,喊来小翠道:“小翠,你快来看,这本书好像写的是修炼法诀!” 小翠闻言,急忙过来观看,先看了封面,皱眉道:“原来是崂山派的法术!崂山派原本支离破碎,但百年前有一位华盖真人横空出世,将崂山之上原本各自为政的宫观整合在一起,这数十年来声势越发壮大,隐隐然已经有赶超龙虎山、先天宫、方仙道三大道门的趋势。那贼道人随身带着这本道书,想必与崂山派多少有些干系。我们今日夺了他的道书,他岂肯干休?若是日后找来师门长辈追索此书,那可就是个天大的麻烦了!” 王丰见小翠满脸担忧,急忙安慰道:“崂山派既然是名门大派,想必门下弟子也都是仙风道骨之人。可你看今日那贼道人可有半分道门子弟的风采?我看这本道书多半也不是他的,说不定是偷来的呢?可能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师门长辈!” 小翠想了一想,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王丰见状,扬了扬手中的道书,道:“既然如此,这本书上的法术你学不学?” 小翠咬了咬嘴巴,权衡了一下,点头道:“自古法不轻传!我们今日既然有缘得此道书,岂能放过?至于日后可能会面临崂山派的追索,那也是日后的事情了。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在想办法应对就是了。” 王丰对小翠的话表示赞赏,于是二人就着蜡烛开始钻研道书。 第八章 自心之欲障 第二日,王丰命下人出去打探那贼道士的情况,至午后,下人回报:“那道士今日在闹市中替人算卦,被几个落榜举人用黑狗血淋了个满头,破了隐形术,如今已经被扭送到洛阳县衙治罪去了。” 王丰问道:“那些举人为什么要整治贼道士?” 下人道:“听说是那妖道为一个叫于乘龙的举人算命,说他三日内必死,需用二十两银子禳灾方能逃脱大难。那于乘龙不肯出银子,结果妖道便半夜施法,用木偶纸人化作恶鬼前去取于乘龙性命。却不想于乘龙武艺高强,居然反杀了恶鬼。气愤难平的于乘龙今日纠集了一帮朋友去捉拿妖道,那妖道施展隐形术,想要逃脱捉拿,却被早有准备的于乘龙兜头一桶黑狗血淋下,当场破了法术。如今妖道被送进了洛阳县大牢,证据确凿,只等定罪了。” 王丰闻言,脑中回想起昨夜看见的那男子仗剑斩杀木偶恶鬼的英姿,暗道:想来他就是于乘龙了!当下王丰转身回房,对小翠说了贼道士的遭遇。小翠听了一喜,道;“朝廷对道术害人的处罚极为严厉,那贼道士罪证确凿,又是一群举人出首告状,洛阳县衙必定会从重发落。我看他此次难逃一死!他若死去,道书之事就成了无头公案,崂山派的人便再也找不着咱们了!” 王丰闻言,也是一喜。 到了晚上,王丰再次派人打听,果然听说洛阳县衙已经判决了贼道士斩首死罪,只等发往刑部复核之后便要行刑。 王丰心下大定,当下安心与小翠钻研道书,就听小翠指着道书对王丰解说道:“这本书上记载的多是法术,只有导引、服气、辟谷这三篇算是修炼法诀,照此练习,年深月久之后也能练出些法力来。待有了法力,便能由浅到深,修炼后面的术法了。相公,你如今全无法力,适合修炼的也就是前面这三篇了。” 王丰闻言点头,循序渐进的道理他当然是懂得的,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我要练到你现在的境界,需要多长时间?” 小翠抿嘴一笑,道:“若只是练习这三篇,那么练个一二十年或许就能有贼道士的水准的了。不过想要比得上我恐怕还得再努力三五十年!” 王丰被噎的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惊讶地道:“需要这么久?三五十年之后我都老了,即便学成了道法又有什么意义?” 小翠伸出嫩葱一般的手指捏了捏王丰的耳朵,笑道:“相公以为修道是简单的事情么?我也算出生修道世家,我娘更是渡过一次雷劫,练成了金丹的大修士,我从小得娘亲指点,刻苦修炼至今也才是筑基期而已,距离渡劫还差的远呢!相公如今虽有道书,但书上的修炼法诀较为粗陋,又没有高人指点,恐怕进度不会很快!” 王丰对小翠笑道:“不是有你在吗?我媳妇儿就是个大高手,有你指点,胜过其他高手百倍!” 小翠笑着摇头道:“我算什么高手?天地之间有五仙,为天地神人鬼。鬼仙乃是鬼物得道,暂且不论。神仙要名注神籍,掌管职务,这也暂且不论。其他三类之中,修成金丹的才能称为人仙,渡过地仙劫的才能被称为地仙,渡过天仙劫的才能被称为天仙。像我这样尚未修成金丹的筑基期修士,在世间根本就排不上号。你想指望我,那可就打错算盘了!” 王丰眼珠一转,道:“那可不可以请岳母也指点指点我?人家都说女婿当半个儿,那就是一家人,岳母应该不会见外的吧!” 小翠抿嘴一笑,伸出手指刮了刮王丰的脸颊,道:“不害臊!我们成亲这么久了,你也就这会儿想起还有个岳母来?” 王丰难得的老脸一红,辩解道:“我倒是想去拜见岳母,可那也得知道岳母在哪里啊!要不你挑个日子,我陪你回门省亲?” 小翠笑着摇了摇头,将道书往王丰怀里一扔,沉吟了片刻,这才道:“我先问问母亲,然后再给你答复吧!”说着,小翠叫王丰不许跟来,自己推门走了出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小翠才又沉着俏脸回来,对王丰道:“母亲说你是红尘中人,该当安心享受人间富贵,不可奢求仙道长生。她不愿意指点你,反将我骂了一顿,严令我不许传你修炼功法呢!” 王丰顿时大为失望,无意识地翻着手中的道书,半晌沉默不语。 小翠看见,连忙安慰道:“相公也不用急,这本道书上的法诀虽不精妙,但却也并无疏漏,用来打基础再好也没有了。你每日练练,至少也可以强身健体,却病延年。” 王丰意兴阑珊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暗道:哼,这个岳母看不起人!我好歹也勉强算个学霸,论资质至少也是中上吧,再有两世为人的阅历加成,就不信练不出个名堂来! 这么想着,王丰索性也不去求小翠,自己拿着道书的导引篇看了一遍,随后照着上面的动作做了起来。按照书上的指点,王丰想象着有一团气跟随着自己的动作在身体内流动。 练了片刻,只觉浑身发热,额头冒汗,王丰当即大叫道:“小翠,小翠,我好像是练成了。” 小翠闻言连忙走了过来,惊讶地道:“相公这么快就练成了?不可能吧!难道你竟然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修道奇才?” 王丰道:“真的!你看,书上说导引篇练成之后,浊气随着血运排出,化为汗液,元气归于五脏,蕴养自身,只有一点烝气纳入丹田。丹田气满,觉腹下鼓涨,如有异物旋转,洋洋乎如沐朝阳。我现在就感觉腹内有一团气,暖洋洋的,这不是练成了是什么?” 小翠急忙伸手按在王丰小腹感受了片刻,随后抬头诧异地看了王丰半晌,这才道:“若丹田内真的有气,则人用力一跳,至少也能离地八尺。相公,你跳来看看。” 王丰点了点头,双腿微蹲,奋力往上一跳……。 结果让王丰大为尴尬,即便双腿尽力往上抬,也才堪堪离地三尺而已。反而因为一心往上,忽略了重心,落地之后被狠狠地崴了一下脚,疼的王丰差点落泪。 抱着脚踝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王丰抬头问小翠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翠反问道:“相公,你现在还觉得腹内暖洋洋的,如有异物吗?” 王丰感受了一下,除了疼还是疼,哪有什么如有异物的感觉?于是老实地摇了摇头。 小翠这才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帮王丰揉着脚踝,一边轻轻地说道:“相公,你这是遇到自心之欲障了!这是心障的一种,是因为心中存了急于修成的欲念,因此入了迷障,明明没有练成却自认为已经成了。幸好你初学乍练,入迷不深,这才能轻易走出来。我听娘亲说过,有佛道两家的高人入了迷障,自以为已经成佛成仙了,随后心性大变,做出许多常人看来难以理解的事,其实却已经坠入了魔道,多年苦修化为泡影。修道之途极为凶险,稍不注意便会误入歧途,相公日后千万要记得戒骄戒躁,不可贪功冒进,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顺其自然!”王丰咀嚼着这四个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九章 蜀中于乘龙 当夜王丰没有再尝试修炼,早早与小翠一起睡下。次日起床,梳洗完毕,王丰吻别小翠,坐着家中的马车赶到国子监参加入学礼。 这一届国子监生总共六百余人,其中十三名荫生,七名恩监,二十七名举监,近百名倭国、琉球、三韩、安南、西域等国的留学生,其余的都是各府县推举的贡监。 监生们先领了统一的衣服、号牌和一本厚厚的校规校训,穿戴整齐,随后在国子监祭酒周群大人的带领下拜了孔圣人,又朝着皇城的方向谢了天恩,整齐诵读了一遍国子监训词,入学礼才算完成。 监丞王明领着一群助教为众监生分配班级。国子监学制四年,共分为三个年级,新生入学,先入正义、崇志、广业三堂学习一年半,考勤和考试合格之后升入修道、诚心两堂再学习一年半,若是考勤和考试又都合格,便升入率性堂再学习一年,这一年中每月进行一次月考,每次月考按照成绩高低分别给予监生一分、半分或是零分的学分,一年期满若是积满八分,监生便可以申请参加毕业考试。考试合格,准予毕业,然后便可以等着朝廷授官。 而历次升级考试不合格的监生则必须留级。国子监中多得是蹉跎了七八年乃至十几年的老监生,甚至有的监生等的头发都白了还不能毕业,只得黯然退学返乡。 王丰作为新生,被分到了广业堂陆班。先去认了教室,确定了座位,随后从助教处领了新书。因为国子监的监生都是从全国各地汇聚而来的,大多在京中并无宅院,因此国子监是提供住宿的,有需要的学生可以去领号牌入住宿舍。 王丰自然没有这个需求,于是抱着新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随意翻看了起来。 新书一共十三本,其实就是儒家十三经,下面有名家的注释,其实就是官方承认的正统解释。 正看之时,王丰忽然感觉自己的旁边坐下了一人,当即转头看去。这一看,王丰顿时愣住了,原来这人正是前晚仗剑斩杀木偶恶鬼的那名举人剑客。王丰当即堆起笑脸主动打招呼道:“同学你好,我叫王丰,家父乃是太常寺卿。今后我们就是同桌了,还请多多关照。” 那人见王丰如此热情,也愣了一下,随后回了一个笑脸,拱手道:“王兄好,在下姓于,名乘龙,蜀中人氏,永平三十六年举人。” 王丰笑道:“原来是于兄,久闻大名了!” 于乘龙讶道:“在下不过区区一落榜举人,王兄乃高官子弟,如何知道我?” 王丰道:“于兄勇杀恶鬼,智擒妖道,智勇双全之名已经响彻京城,小弟怎会不知道?说实话,小弟对于兄的剑法实在是钦佩不已。若于兄不嫌弃小弟愚鲁,日后还请指点一二,小弟必感激不尽!” 于乘龙听了,知道王丰不是故作客套,而是真的想与自己结交,当下也热络了起来,索性将对王丰的称呼由客套的“王兄”改成了亲热的“王贤弟”,很干脆地道:“王贤弟客气了!贤弟若不嫌弃为兄剑法粗陋,咱们就找个时间切磋一下,诗酒唱和,岂不快哉!” 王丰见于乘龙如此磊落爽快,心下大喜,此时真正有了结交之心,当下道:“我与于兄可谓相见恨晚!今日我做东,请于兄吃顿饭,如何?” 于乘龙慨然答应,正说之间,前排一人回头看着王丰道:“听你刚才所言,竟是王太常之子?” 王丰点头道:“正是。不知兄台是谁?” 那人大笑了一声,道:“在下姓楚,单名一个南字,家父为银台司主事。” 银台司掌管天下奏状案牍,凡各地奏章表文,必须先经过银台司检查有无用词违禁犯忌,并抄写目录之后才能送交御览,其主事就相当于朝廷的办公室主任,妥妥的要职。王丰当即拱手道:“原来是楚公子,失敬,失敬!” 楚公子却昂起了脑袋,一脸倨傲地道:“你虽是今日才认识我,但我对你却是闻名已久了!王太常家的傻儿子,那可真是名满京城啊!” 王丰听他语气之中满含讥诮,顿时心下生怒。有的人一见投缘,仿佛前生便是挚友,而有的人却是一见生怨,好像前世就是仇人。王丰此时对楚公子颇为厌恶,淡淡地道:“我就算是傻子,今日却偏偏能与你在同一间教室读书,你又能怎样?” 楚公子闻言愤怒地起身,指着王丰喝道:“你得意什么?你家的靠山张老相公已经于年前告老还乡了,你们这一党的人很快就将树倒猢狲散。别看你今日还是高官子弟,说不定明日就是犯官家属了。” 王丰心中一惊,他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不长,委实不知道朝中的情况,不过看楚公子说的信誓旦旦,心中不由也信了几分——看来自己家在朝中的处境的确不太妙! 不过输人不输阵,王丰面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道:“看你也不过个纨绔子弟,知道什么朝中大事?莫非官吏升迁贬斥,是凭你一言而决的么?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这话就说的重了,能够一言决定官吏升迁贬斥的,不是权臣就是至尊,楚公子哪个都不敢应啊!当下只得恨恨地指着王丰道:“咱们走着瞧!”说着,转过身去不再理会王丰了。 倒是与楚公子同桌的那名少年监生对王丰友善地笑了笑,拱手道:“在下广平冯生,家祖父虽也曾在朝中做官,但早已致仕,不提也罢。在下是广平府的贡监生。” 王丰见此人长得文质彬彬,加上他虽然坐在楚公子的旁边,却能不畏权势,坦然与自己打招呼,心中不由对其生出了几分好感,当下也拱手致意,称呼了一声:“冯兄,有礼了。” 很快教室内的监生们都坐好了,各科博士、助教、直讲们逐一介绍了自己,随后由五经博士带领着读了几篇礼记,第一天的课程就算结束了。 眼见放学,王丰拉着于乘龙出了国子监,登上自家的马车,吩咐马车夫道:“找一间上好的酒楼,今日我要与新结识的于兄不醉不归! 车夫闻言,当即将王丰和于乘龙送到了城中有名的松鹤楼。在王丰的着意结交下,二人推杯换盏,交情急速上升。酒酣耳热之际,王丰开始频频流露出想要跟随于乘龙学剑的意思,于乘龙乘着酒兴,也是满口答应,嘱咐王丰明日带一柄剑来,今后每日放学之后便可练剑。 王丰欣然答应。 第十章 情敌忽现 当夜回到家中,王丰说起准备向于乘龙学剑之事,小翠大为赞同,道:“修道实非一日之功。那于乘龙的剑术已然是凡尘绝顶,相公若能学得一二,也是幸事。” 王丰点了点头,随后虚心地向小翠请教导引之法,小翠也用心指点。至此后王丰白天去国子监读书,下午与于乘龙练剑,晚上回家则与小翠练习道法,日子过得紧凑而又充实。 如此过了两月,王丰与小翠的感情好的蜜里调油,与于乘龙的友情更是与日俱增,渐成莫逆之交。此外冯生也与王丰结交了起来,关系渐渐升温,只有楚公子纠结了一帮人时常来找不自在,却都被王丰设法给喷了回去,算是国子监生活的一种调剂。 这日王丰和于乘龙练了一会儿剑,于乘龙忽然叹道:“王贤弟在练武上着实是有天赋,这才两个月便将基础剑法练熟了。更关键的是王贤弟似乎身负某种上乘内功,呼吸吐纳之间连绵不尽,真是令人赞叹。” 王丰知道于乘龙说的是自己暗地里练习的导引和服气之法,不由笑了笑,通过这两个月的刻苦练习,王丰的确是练出点感觉来了,觉得身体内的确是有股气在顺着意念流转,浑身上下一直都是暖洋洋的,精力充沛至极,无论是读书和学剑都更能专心致志,因此才能日益精进。 此时听于乘龙说起此事,王丰思索了一下,觉得一直向于乘龙学习剑法而自己却没有半点回报,这不利于双方交往,于是想了想,道:“于兄,说起来我家中也珍藏着一套剑法秘籍。传艺之恩,无以为报,我愿将秘籍带来,我们两人一同练习。” 于乘龙喜好剑术,闻言大喜。次日,王丰果然抄录了《崂山七十二小法》中的剑术篇来与于乘龙一起参详。于乘龙看了一遍,惊讶地道:“这套疾风电剑是仙家剑术啊!若是得道高人来施展,能够在剑上生出一道电光,威力足以斩妖屠魔!这套剑术可是太难得了,贤弟,你家中居然有如此剑术,可见底蕴深厚啊!” 王丰含糊应对,问于乘龙道:“这套剑术我们能修炼么?” 于乘龙点头道:“练是能练,不过我们终究是凡夫俗子,最多能练出三尺剑气,想要剑生电光,斩妖除魔却是难了。” 王丰也有些失望,不过有总比没有好,于是仍旧用心和于乘龙钻研剑术。于乘龙是个厚道人,觉得这套剑术价值太高,自己占了便宜,于是也越发悉心指点王丰,将自己的剑法奥妙倾囊传授。 当日与于乘龙吃了晚饭,王丰才独自一人回家。此时天已微黑,行人不多,路过一处僻静的小巷时,王丰忽然感觉身后有动静,急忙转头看去,只见一团黄色的影子闪过,眨眼消失在了街道旁边鳞次栉比的房屋之中。 王丰心下有些发毛,急忙加快脚步回家,在正堂见过了王母之后,这才转身回房,推开卧室的门,只见一道黄影迅雷不及掩耳地越出窗户,消失不见了,只有小翠一人站在房中,面色有异地看着自己。 王丰疑惑地道:“刚刚跳窗逃走的是谁?” 小翠见掩饰不过,只得道:“是我大姐,她来看我,见你回来,因此仓促离去。” 王丰松了口气,转而道:“既然是你大姐,那就是一家人,何必要躲?下次她再来,你可一定要留住她,也好让我见见你的家人。” 小翠含笑答应。王丰在小翠的看护下练了会儿导引之术,又去院中对着渐上中天的月亮练了服气之法,吸收月华之气,这才与小翠携手睡下。 次日一早,王丰出门上学,行到家附近的小巷子时,忽听几个人谈论道:“昨夜不知是谁在这里打斗,将地面和墙壁都给打坏了。” 王丰转头查看,果然发现地面的青石板烂了几块,左右的墙壁和屋檐之下还有许多整齐的划痕。王丰伸出手指比了比,觉得那些划痕像是用爪子抓出来的。 这一下王丰的心提了起来,沉默了片刻,这才继续去国子监上学。 当夜回家,王丰留了个心眼一直没有熟睡。将近四更时分,忽听屋外风声大作,枕边的小翠一下子睁开眼睛,轻轻起床跳窗而去。 王丰紧跟着睁开眼睛,看着犹自摇晃的窗户失神了片刻,这才沉默地起床穿衣,拿着宝剑悄悄地追了出去。 院子中并未发现小翠的踪迹,王丰当即爬上屋顶张望,忽然发现隔壁原王给谏的房子里有动静。那王给谏年前诬告王太常不成,反被贬官岭南,这座府邸就空了下来,如今并无人居住。 王丰当即越过院墙,翻入王给谏的旧宅之中,一路潜行至花园,就见前面亭榭之中人影闪动,竟是两个人在打斗。 这两个人动作极快,身形急速变换,王丰只看见一团红影和一团黄影不住纠缠,却根本看不清打斗的究竟是何人。不过凭着感觉,王丰认定其中的红影是自己的妻子小翠。 二人斗了片刻,各自分开站立。那红色身影果然是小翠,此时犬牙外突,眼冒青光,双手成爪,身后一条毛茸茸的红色尾巴伸了出来,宛如从二次元中走出的妖精。 另一个人则是一名青年男子,身穿暗黄色皮衣,犬耳獠牙,青色的眼珠里面满是凶光,身后也有一条尾巴低低地垂下,整个人显得十分凶悍。 就听那男子发出几声冷笑,道:“虞小翠,枉我对你痴心一片。你替母报恩,嫁给王元丰这个傻子的时候我都一直等你,就想着五年期满之后能与你双宿双栖,做一对神仙眷侣。可是你却背叛了我,居然真的对那傻子动情了,还失身给他。你怎么对得起我?!” 小翠哼了一声,道:“是你一厢情愿,我可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你!黄小狼,你再纠缠不休,我可不会再留手了!” 那黄小狼冷笑了一下,忽然转头看向王丰藏身之处,道:“你那没用的丈夫躲在那里看了好一会了。等我杀了他,让你尝尝变成寡妇的滋味!”说着,纵身一跃,往王丰扑来。 王丰吃了一惊,本能地拔剑在手,朝着前面猛劈。那边小翠见状大骇,眼见事急难救,急忙将嘴一张,吐出一颗红彤彤的内丹,朝着黄小狼的后脑当头打来。 黄小狼没有想到小翠突然之间就开始拼命,急忙转身抵挡小翠的内丹,此时王丰的剑却已经劈下,正砍在黄小狼肩胛之上,伤口深可见骨。 黄小狼吃痛,嚎叫了一声,化作一条黄毛豺狼,纵身飞跃而去了。 第十一章 酒鬼 眼见黄小狼逃走,小翠连忙收了内丹,恢复人形,急匆匆过来问王丰道:“相公,你没事吧?” 王丰见小翠脸色苍白,全无血色,急忙道:“我没事!你呢,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受伤了?” 小翠咳了两声,摇头道:“我情急之下吐出内丹与那黄小狼拼了一下,伤了元气,休养些时日就好了,相公不必担心。只是那黄小狼今日受伤,必定对相公怀恨在心。此人睚眦必报,恐怕日后会来找相公的麻烦。” 王丰输人不输阵地道:“那就让他来,下次就不是砍他一剑那么简单了。” 小翠抿嘴一笑,拉着王丰回了自家房间,自运功恢复内丹,不提。 次日一早,王丰出门上学,一路想着怎么应对黄小狼之事,不觉失神与人撞在一起,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王丰急忙说了声对不起,随后起身扶起对方。 那人却是一名须发花白的酒鬼,浑身脏兮兮的,散发着浓烈的酒味。眼见王丰扶起自己,那酒鬼越发来劲儿了,拉着王丰就不放开,硬说撞洒了他的好酒,要王丰赔。 王丰仔细一看,果见那酒鬼手中拿着个红色的酒葫芦,地上还有一滩水迹。此时王丰忽觉胸前冰凉,低头一看,原来自己前胸处也被酒水打湿了。 王丰不由苦笑了一下,国子监对监生的仪容仪表要求极为严格,穿着散发着酒味的湿衣裳是要被处罚的,此时回去换衣服已经来不及了,王丰只得想着快点到校,然后去向于乘龙借一身衣服来换。 眼见那酒鬼夹缠不休,王丰只得从怀中掏出了一两银子给他,口中道:“老人家,实在对不住,我还另有要事,这两银子就算是赔你的酒了。倘若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可以去那边王太常府邸等我。”说着,王丰趁那酒鬼望向王太常府邸的时候抽身离开,急匆匆往国子监换衣服去了。 到了傍晚,王丰下学回家,路过一处街道的转角处时忽然被一支伸出来的脚绊了一下。得亏王丰这些日子勤练武艺,虽然事出突然却仍旧腰板一挺,稳住了身形,没有被摔个狗啃泥。 王丰恼火地回头一看,那伸腿坐在地上的却是今早遇到的那名酒鬼,此时正在地上微微抽搐,顿时满腔怒火发不出来。迟疑了一下,王丰还是上前问道:“喂,你怎么样了?” 那酒鬼哆嗦着睁开眼睛看了王丰一眼,虚弱而又蛮横地地:“你没有看见吗?我生病了!说起来都怪你今天早上撞洒了我酒,弄得我这一天都不舒服。” 王丰瞬间被气笑了,道:“我说老爷子,你不是想碰瓷吧?我可告诉你,如今这官字两张口的时代,你想碰瓷可容易,小心别把自己给折了进去。” 那酒鬼哆嗦着道:“什么瓷儿?我只想叫你赔我的酒,关瓷儿什么事?” 王丰诧异地道:“我早上不是给了你一两银子吗,还不够赔你一葫芦酒的?” 那酒鬼小声地道:“我是要去买酒的,不过路上看到几个小乞丐怪可怜的,我就拿那一两银子给他们买包子吃了。” 王丰讶道:“老爷子,你买了几个包子?” 那酒鬼扳着指头数了一下,最后嘟囔道:“记不清了,只记得好多小乞丐一涌而上,将那包子铺都给吃空了。” 王丰闻言叹了口气,这老酒鬼心倒是不坏!于是蹲下身去摸了摸酒鬼的额头,感觉有一点发烧,当下问道:“老人家,你家住哪里?天黑了,我送你回家吧!” 那老酒鬼嘟囔道:“家?我没有家!我四海为家,山洞、破庙、桥底、屋檐,都是我的家!” “原来是个流浪汉!这么一把年纪了,倒是真可怜!”王丰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这样吧,老人家你既然无家可归,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慈济堂,我送你去那里暂时安身,再给你找个大夫看看病,你看怎样?” 老酒鬼闻言起了兴趣,道:“慈济堂?那里面有酒喝吗?” 王丰一把扶起老酒鬼,叹道:“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酒呢?走吧,再晚就不好找大夫了。” 来到慈济堂,主事看见王丰进门,当即迎了上来,赔笑道:“原来是王公子,这么晚了,公子怎么想起来这儿了。” 王丰将老酒鬼交给主事,道:“回家路上遇到这位老人家,生着病又无家可归,甚是可怜,我就给你这儿送来了。” 那主事笑道:“王公子还是这么心善。这两个月你向咱们慈济堂捐赠了近千两银子,如今又亲自救助孤寡,真是功德无量啊!” 王丰笑了一下,他的确是把上次从妖道那里得来的银子都捐给了这家慈济堂,也因为此,慈济堂的主事简直把王丰当成了大善人,恨不得将王丰给供起来。王丰也才敢于将老酒鬼送到这里来,就是笃定慈济堂的主事不敢拒绝他。 当下王丰从怀里又掏出了二两银子递给主事,吩咐道:“这老人家还生着病,烦请主事尽快给他请个大夫看看。再给他安排一张床,好好安顿下来。” 主事满口答应,表示马上就去请大夫。王丰这才放下心来,转身离去了。 回到家中,正值一家人吃饭,王丰连忙入座,忽抬头看见王太常眉头紧锁,于是忍不住问道:“爹有心事啊?” 王太常叹了口气,道:“自从张老相公告老还乡之后,朝中越发的乌烟瘴气起来,朋党之争越演越烈,今日又有一位新政派的官员被罢官免职,这把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烧到我的头上来。唉,想要安安稳稳地做官都难了!不过这都是些朝中琐事,与你无关。你只要在国子监中用功读书,我就很安慰了。” 王母在旁笑道:“就是,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另外再与小翠多多努力,早日让我们抱上孙子,才是正经。” 王丰禁不住看向小翠,就见小翠面色微微一变,咬着嘴唇迟疑了片刻,这才忽然轻声道:“爹、娘,我进门四年有余尚无子息,为了王家的香火不至于断绝,要不就给元丰娶上一房小妾吧!” 第十二章 惜缘 小翠的话音一落,饭桌上顿时安静了下来。王丰不敢相信地看向小翠,王太常没有说话,只有王母顿了一下,随后笑道:“媳妇儿,你可别多心。你和丰儿虽然成亲四年多了,但丰儿以前是什么样子我们都是知道的,这几年你没有身孕不怪你。不过现在好了,丰儿心智大开,你们总算可以做对正常夫妻了。今后的日子长的很,还怕没有身孕吗?纳妾之事,不必再提。” 小翠沉默了片刻,道:“娘,我不是故作大方,而是真的想要给相公纳妾。如果可以,我更愿意让位,好让相公能够另娶一位大家闺秀为妻,延续王家的香火。” 见小翠坚持己见,王母顿时也说不出话来了。一顿饭便在沉默中过去。 回到房内,王丰独自坐在桌旁看书,小翠则在床边整理着衣物,房间里静的落针可闻。过了好一会儿,王丰才放下书,悠悠地道:“你这么急着给我纳妾,是准备要走了吗?” 小翠叹了口气,道:“相公,你知道我出身狐族,不是凡人,岂能久恋红尘?其实我又何尝愿意离开?只不过我娘早已算定我与你只有五年缘分,若是勉强纠缠,反而坎坷不断,对我们两个都不好。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何不看开一点,早做准备?趁我还在,先为你娶了新人,也免得有朝一日我突然离去,你身边无人照顾。” 王丰冷笑道:“你倒是真看得开。不过却也真的无情!” 小翠又叹了口气,道:“相公这些日子也练了基础的导引服气之法,应该知道修道艰辛。人只能顺天而行,不可逆势而为,否则必招天谴!我与你既然只有五年缘分,那就不该过多奢求。好合好散,彼此还能留个美好的念想,若执着情爱,难分难舍,最终必定劫难不断,反生痛苦。相公是想要此生荣华富贵,轻松愉快呢,还是想要劫难重重,穷困潦倒呢?” 王丰道:“高堂广夏,也不过夜睡一榻;良田千亩,也不过日食三餐。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即便受些苦也是值得的。” 小翠叹道:“可是我却不能眼看着相公受苦!相公此时守着我一个,自然觉得难以割舍,但只要有了新人,很快就能适应过去了。情爱之事如梦幻泡影,我等修道之人,缘起相聚,缘散即分,何必惆怅?这些话原本我是不打算给你说的,但近来看你性情豁达开朗,故此思虑良久,还是准备对你说清楚。也免得他日我忽然离去,你措手不及。” 王丰沉默了片刻,轻声道:“真的一定要走吗?” 小翠点了点头,王丰顿时将书覆盖在脸上,好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小翠上来轻轻抽去王丰脸上的书,却见书后的王丰早已经泪流满面了。小翠轻轻一叹,温柔地捧起王丰的脑袋抱在怀中,静谧的油灯之下,照映出一对紧紧相拥的身影。 良久,王丰才低声道:“小翠,你即便要走,那也悄悄走了多好。这么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要走,让我每时每刻都受煎熬,你怎么这么残忍!” 小翠轻轻地道:“我们只有五年缘分,要懂得惜缘,以图将来!况且我志在仙道,不能有子,为延续香火,相公终究是要另娶贤妻的。我已经为相公卜算过了,相公未来的妻子将会是个美丽贤惠、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今后相公身边自有佳人陪伴,不必时时挂念着我。” 王丰气笑道:“你就这么想把我推出去?人家都说爱情是自私的,可见你并不是真的爱我。” 小翠捧着王丰的脸,轻轻啄了一下,道:“我若不是真心爱你,又岂会委身与你,并且如此费心地为我们的以后打算?傻瓜,别多想!我刚刚才说过要惜缘。五年的时间很短,如今更是只剩下大半年了。但若是我们把最后这半年留着,今后每年只相聚几天,那却也还能延续数十年。等到你垂垂老矣,我们或许还能白首相聚,携手去看夕阳。” 王丰听了小翠的话,顿时大为震动,原来小翠不是绝情,而是想要以这种方式延长这段感情的期限。原本有些心灰意冷的王丰顿时活泛了过来,伸手搂住小翠的细腰,深吸了口气,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是我错怪你了。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只有五年缘分?这是谁规定的?难道我们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吗?不顺从命运安排就会遭受惩罚,就会有重重劫难?” 小翠沉默了片刻,道:“我道行浅薄,也不知究竟。但我和我娘反复卜算,得到的结果都是我们只有五年缘分。漫天神佛执掌着天地万物的运转,冥冥中的确自有定数。即便人仙高手也还在轮回中挣扎,地仙真人还要遭遇一千五百年神仙杀劫,想要超脱命运桎梏,恐怕只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天仙大能才能做到,但那个境界距离我们却是太远了!” 王丰却不信邪,追问道:“真的?只要达到天仙境界,我们就能逆天改命,做一对长久夫妻?” 小翠迟疑了一下,道:“古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说法。天仙飞升既然能携带鸡犬,想来其他也是可以的。” 王丰点了点头,握拳道:“既然如此,我决定了,从今天起努力修炼,一定在我变老以前修成天仙,好与你做一对神仙眷侣。” 小翠笑了笑,心底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却也不愿打击王丰的积极性,抿嘴笑道:“好,我等你。不过你也要听话,乖乖地娶妻纳妾,生儿育女,为王家延续香火。要知道我本是为报恩而来,若是因此反害得王家绝后,那这报恩反变成了结仇,因果纠缠之下,我也讨不了好。” 王丰闻言,迟疑了一下,道:“夫妻双方要情投意合才能恩爱一生,若是只为了传宗接代便去娶一个不爱的人,那不是害了人家吗?女人这一辈子嫁人就是头等大事,那可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 小翠听了又情不自禁地啄了王丰一口,道:“相公并不像世间男子那般视女人为货物,反倒懂得怜惜女人。有夫如此,我很喜欢呢!相公放心,你本就另有姻缘的。时机一到,不需要强求,这姻缘自然水到渠成。” 第十三章 采花案 自那日话说开之后,王丰与小翠越发难分难舍了。王丰计算着国子监中规定的考勤次数,开始频繁地请病假,就算不请假也早早下学,带着小翠四处游玩,准备吃遍京中美食,赏遍京中美景。 一连十几天,洛阳城内有名的景点和美食都逛遍了,只有牡丹园没有去。此时已是五月,牡丹花期将过,王丰本来没想带着小翠去,却不想偶然听人说起牡丹园内有少府派出的老农官打理,别处的牡丹已经凋谢,但牡丹园内的花却还开得茂盛。只不过牡丹园乃是皇家庭院,每年只在四月花期最盛之时开放三日,其余时候都是大门紧锁。 想要在白天从大门进去是不可能的,不过这却难不住王丰和小翠。二人趁着月圆之夜飞身越过牡丹园的院墙,大摇大摆地闯了进去。 园内的牡丹花果然大半仍旧盛开着,在寂静的黑夜之中,皎洁的月光之下显得越发朦胧美丽,姿态端方。王丰与小翠赏玩了大半个时辰,只觉得分外尽兴。将走之时,忽听小翠笑了一下,拉着王丰道:“今日花好月圆,良辰难得。相公何不赋诗一首,也好让我日后有个回忆。” 王丰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念道:“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 小翠听得双眼发亮,情不自禁地抱了王丰一下,道:“相公这诗做的真好!” 二人依偎了一会儿,这才离去,只留下满院的牡丹在朦胧的月光下摇曳生姿。 次日,王丰照例想要请病假,就见王母早早等在堂前,拉住王丰道:“昨夜你爹留下话来,说国子监季考将至,叫你不可惫懒,需用功读书。我看你这些天带着小翠满京城游玩,并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你可不能装病骗我们啊!若是身子好些了,还是去读书为好,莫要耽误了课业。小翠那里,我去说她。叫她不要总是拉着你不放,毕竟还是读书要紧!” 王丰闻言,只得道:“娘,是我自己请假,不干小翠的事,你可千万别去说她。我今日上学就是了,此次季考,必定不会让娘失望的。”说着,王丰只得换了生员服乘坐马车往国子监而去。 先去销了假,随后进入课堂。挚友于乘龙见了王丰,笑道:“你总算是来了,我还怕你沉迷温柔乡中,误了季考呢!” 王丰道:“我还真的差点误了。季考是在哪一天?” 于乘龙道:“就在后日。这是我们进入国子监后的第一次季考,可千万不能忽视。你这些日子没来,课业恐跟不上,这是我做的笔记,借给你看看。” 王丰接过于乘龙的笔记,谢了一声,随后埋头苦读,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于乘龙与王丰交情深厚,知道王丰记忆力极好,有过目不忘之能,见状也不惊讶,收回了笔记,叹道:“我若有你一半的记忆力,也不至于今年科考,名落孙山了。” 王丰笑道:“兄长过谦了!兄长文武双全,人品端方,才华横溢,日后必有得志之时。”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前面楚公子对与他同桌的冯生道:“冯兄,听说你经常用功到很晚,以至于常常戴月回家?” 冯生小声应是,就听楚公子道:“我劝你以后还是早一点回家吧。听说这大半个月来洛阳周边几个县出现了采花大盗,已经有四五个妙龄少女遭了毒手了。我悄悄告诉你,死去的少女个个被吸的人干似的,当地官吏都猜测凶手不是白莲教的妖人就是吃人的妖怪。” 冯生道:“采花大盗自有官府捉拿。再说我是昂藏男儿,何惧采花大盗?” 楚公子闻言,忽然猥琐地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冯兄肌肤雪白细腻,风姿柔弱,有弱不胜衣之感,世间有的人就喜欢这一口。说不定那采花贼男女通吃呢!” 冯生顿时恶心的不行,丢下书跑了出去。王丰看不惯楚公子的猥琐样儿,禁不住道:“国子监乃是教授圣贤之学的地方,有的人却语出下流,真是令人不齿!” 楚公子怒道:“你说谁呢?” 王丰毫不相让地道:“谁答应就是说谁。” 楚公子怒不可遏地伸手来打王丰,被王丰拉住,顺手一推,顿时栽倒在地,丢了个大丑,恨恨地起身指着王丰道:“你还敢得意!再过些时日,叫你全家如丧家之犬一般滚出京城!” 王丰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说了句:“败犬狂吠,真是令人发笑!” 一句话将楚公子气的面红耳赤。 过了一会儿,冯生调整好心情从外面回来,知道王丰替自己出头,禁不住感激地朝着王丰拱了拱手。 当日下学,王丰和于乘龙练了会儿剑,交流了一下这十几日来独自练习的心得,随后匆匆回家,准备去陪小翠。路过一个酒铺的时候忽然看见前面围了一群人,里面传来殴打之声。 王丰本不想理会,但隐约间听得里面一个声音有些熟悉,当下急忙上前观看,果见被殴打的是自己的熟人,却是先前被自己送往慈济堂的那名老酒鬼。 王丰急忙挤进去,喝令众人住手,随后扶起老酒鬼,转问众人道:“你们为什么打他?” 那领头的是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先上下打量了王丰一眼,见王丰衣着不凡,于是不敢轻易冒犯,谨慎地问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与这贼老头是什么关系?” 王丰道:“我姓王,与这位老人家是旧识。” 那掌柜的点头道:“既然这样,那这事儿与你无关!这贼老头刚刚在我们店里偷酒喝,被我的伙计当场抓住。本来若只是偷喝了几口酒那也不值什么,可这老头不但毫无悔改之意,还满嘴胡言,说我们店里的酒难喝,随后是抱起酒坛子就往地上摔啊!公子你说,我该不该打他!” 这么恶劣!王丰诧异地看了老酒鬼一眼,见其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不由摇了摇头。不过既然已经站出来了,那也只得硬着头皮管下去,于是拱手对掌柜的道:“这事的确是他不对,不过掌柜的也打了他一顿,算是出气了。我再赔偿你些酒钱,这事情就这么算了,你看如何?” 掌柜的见有人赔钱,如何不愿?急忙道:“那敢情好!这老头刚刚摔碎了我四坛好酒,一共四十斤,合共一千二百钱。” 王丰身上没带多少铜钱,只得掏了二两银子给掌柜的,口中道:“多余的钱就寄存在你这里,以后这位老人家来你这里喝酒,就从这钱里面抵扣,扣完为止。” 付了钱,王丰这才拉着酒鬼离开,口中问道:“你怎么不在慈济堂里待着,反来这里偷酒喝?” 老酒鬼道:“慈济堂内不给酒喝,我酒瘾犯了,因此出来找酒。却不想那酒铺里的酒寡淡如水,根本无法入喉。我一生气,就把他的酒给摔了。” 王丰摇头道:“老人家,那家店也算是百年老店了,里面的酒出了名的好,你却还挑三拣四,坏人家名声,也难怪人家掌柜的打你。” 老酒鬼不服地道:“那酒就是不好嘛,还比不上我自己酿的百果酒。”说着,老酒鬼取出自己的葫芦摇了摇,道:“里面还有两口,不信你尝尝,是不是比他的酒好。来,尝尝。” 王丰推却不过,接过老酒鬼的葫芦闻了闻,只觉得酒香扑鼻,就着葫芦喝了一口,居然满嘴异香,入喉极为甘冽,于是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这一下老酒鬼却心疼坏了,急忙从王丰手里抢回葫芦,口中道:“这酒不能多喝,喝多了伤身。” 王丰见老酒鬼一副吝啬样儿,不由笑道:“不就是两口酒吗,瞧你那样儿。不过你这酒倒是的确不错,就是还不够烈。改天我亲自酿些酒来请你喝,保证你喝了之后再喝别的酒都觉得寡淡无味了。” 老酒鬼闻言笑道:“那敢情好!好了,酒也喝了,我就不耽误你回家了。王公子,今晚回去好好用功,睡个好觉哦。” 说着,这老酒鬼转身往慈济堂的方向离去了。 第十四章 大姨子的试探 王丰回到家中,对小翠说起国子监中的事情,在听到出了采花大盗时,小翠面色一变,道:“这多半是黄小狼在采阴补阳,试图尽快提升修为,好报我们伤他之仇!” 王丰道:“那该怎么办?” 小翠思索了一下,道:“我上次内丹受损,至今未能完全恢复。不过我大姐此时就在城外,今夜我找她来商议一下。” 到了晚上,小翠在门外焚香祝祷。过了片刻,一绿衣女子到来,与小翠一般的瓜子脸,身材窈窕,肤白貌美。小翠与她说了会儿话,随后二人一起进屋来。王丰急忙倒茶待客,跟着小翠叫了声:“大姐。” 那绿衣女子见王丰奉茶,忽然伸手摸了王丰的脸颊一把,随后留着一根白嫩的手指头在王丰的下巴上勾了勾,红唇微启,轻柔地笑道:“妹夫开窍之后,到的确是个知冷知热的可人呢,看的姐姐都心动了。” 王丰微微一惊,急忙转头去看小翠,就见小翠瞥了自己一眼,随后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去。 这莫非是在考验自己?王丰当即后退一步,脱离了绿衣女子的“魔爪”,低眉顺眼地道:“大姐,小翠在呢。” 那绿衣女子挤眉弄眼地坏笑道:“那要是小翠不在呢?好妹夫,你心底难道对我就没有一点动心?说实话,姐姐有好处给你哟。” 王丰一脸正色地道:“大姐说笑了!我对小翠真心实意,情比金坚,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的。” 绿衣女子闻言,转头看了看小翠,叹道:“小妮子倒是找了个良人!” 小翠起身拥住绿衣女子,道:“大姐若不是一心仙道,也可以找一个良人相伴。” 绿衣女子笑道:“我何必自陷爱欲别离之中,给自己找不自在?”说着,又转头对王丰笑道:“今夜你这娇滴滴的小妻子要陪我去找黄小狼,只好委屈你独守空房了。” 王丰对绿衣女子的疯言疯语已经有所免役,只担忧地对小翠道了声:“你们千万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小翠点了点头,这才与绿衣女子携手离去。 王丰待小翠走后,百无聊赖,干脆开始练习导引之术。这一练不要紧,只觉得五脏六腑之中有一股精纯的内气升腾起来,顺着导引之术散入四肢百骸,最后归入丹田。这股气生生不息,王丰足足练了一个时辰才将之全部炼化,仔细感受了一下,隐隐然竟然比自己前面三个月苦修的成果还要大,烝气的总量翻了一倍不止。 王丰心下惊疑不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自己又生出心障了? 左思右想不明白,只得暂时放下,看看月上中天,于是急忙摆出姿势吸收月华之气。《崂山七十二小法》之中的服气篇记载了四种服气之法,其一是服食月华之气,其二是服食朝阳之气,其三是服食山林湖泽之气,其四是服食百果灵药之气。因为小翠对吸食月华之气极有经验,因此悉心指点王丰,导致王丰目前对服食月华之气的方法练得熟练,其他三种服气之法却少有涉及。 此时王丰对月朝拜,朦胧的月光洒下,很快在王丰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好似云雾一般的光膜,约有半个时辰,眼看月亮将要移出中天,王丰当即收功,笼罩在王丰周围的月华之气旋即被王丰用力一吸,尽数吸入腹内,导引之法随即展开,很快将之炼化,吐出浊气。 随后王丰又愣住了,今天服食月华之气的效率也必往常快了许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正坐立难安,忽见院外两道人影飞来,落地之后,显出了小翠两姐妹的身影。王丰大喜,急忙上前拉住小翠的手上下检查了一下,道:“小翠,你没有受伤吧?” 小翠摇了摇头,道:“有大姐陪着我呢,我能有什么事?” 王丰这才放心,由问道:“找到那黄小狼了吗?” 小翠点头道:“找到了,那采花贼果然就是他。若非我们及时赶到,今夜钟太史的女儿可就遭殃了。我和姐姐联手,那黄小狼不是对手,被我们打成重伤,往南边逃了。” 王丰道:“可惜没能留下他,终究是个后患!” 二人说了一阵,绿衣女子就要告辞,王丰和小翠急忙挽留道:“夜深露重,还是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绿衣女子轻轻一笑道:“我岂能做打扰你们小两口亲热的恶客?”说着,飞身而起,眨眼消失不见了。 王丰转头对小翠道:“大姐远来帮忙,我们却未能一尽地主之谊,实是有些失礼。” 小翠笑道:“大姐其实就住在我们家在城外的那座小庄园里。” 王丰这才释然,点头道:“原来如此。对了,小翠,我刚刚练习导引之术,只觉颇为精进,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的错觉。” 小翠急忙上来检查一下,随后惊讶地道:“相公的修为的确大有长进,这是怎么回事?” 王丰也自疑惑,道:“我也弄不明白,因此才来问你。” 小翠皱眉思索了一下,道:“看相公的情形,似乎是服食了什么灵药灵果。相公今日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么。” 王丰回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啊!” 小翠道:“相公将今日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我来为你参详参详。” 王丰于是说了一遍,就听小翠道:“问题可能是出在那老酒鬼给你喝的两口酒上,那酒也许不是凡酒。” 王丰讶道:“你是说老酒鬼是隐藏的高人?不会吧,我看他衣不蔽体,极为潦倒,那天还生了病,今日又被几个伙计殴打,若是高人怎么会如此作践自己?” 小翠笑道:“世间有些高人就是喜欢游戏红尘!这酒鬼既然屡次与相公有所交集,必有所图。却不知对相公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王丰忽然紧张地道:“若他真是高人,会不会看出我家有妖妻?他屡次接近我,莫非是想要找机会对你下手?” 小翠也紧张了起来,想了想,道:“若真是这样,那倒要小心了。不过这些都还是我们的猜测,相公日后遇到他,可不动声色地试探一下,看他是否真是高人。若是,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王丰点了点头,道:“不错,是要把这些弄清楚。” 第十五章 小翠离去 次日,王丰又去上学,一目十行地将博士、助教、讲师等人这三个月来教授的课业全都复习了一遍,又找了些历年科场题集来看了看,好不容易挨到放学,王丰对于乘龙说了一声,随后往慈济堂而去。 先找到主事询问了一下老酒鬼的情况,并无什么异常,随后趁着老酒鬼在堂中与人聊天的时候摸进他的房间,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最后才走了出来,喊了老酒鬼一声。 那老酒鬼见了王丰,笑嘻嘻地跑了过来,上下看了王丰一眼,道:“王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呀?” 王丰从怀中掏出一瓷瓶酒,对老酒鬼道:“昨日喝了你的酒,今天特意买了一瓶上等的剑南春来回礼。” 老酒鬼大喜,接过酒闻了闻,道:“这酒倒还勉强可以入喉。” 王丰试探道:“倒是比不上老人家自己的酒!却不知老人家的酒是从哪儿弄来的,何以味道如此独特,喝来令人回味无穷啊!” 老酒鬼笑道:“那是我从山里弄来的猴儿酒,昨日都给喝光了。王公子要还想喝,怕是得再等一段时间,等到那山里的猴儿再酿出了新酒,我再去给王公子弄点来尝尝。” 王丰笑道:“原来如此,那可真是难得!”说着,趁老酒鬼不备伸脚绊了他一下,见其惊叫着狼狈往地下倒去,王丰急忙又伸手将他拉了起来。看着惊魂未定的老酒鬼,王丰不由打消了大半戒心,想了一会儿,忽然问了句:“五心向天是什么意思?” 那老酒鬼一脸茫然地看着王丰道:“王公子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诶!” 王丰笑了一下,道:“那就算了。老人家你安心在这里住下,我改天有空了再来看你。” 离了慈济堂,王丰急速赶回家中,将试探老酒鬼的经过对小翠说了一遍,小翠道:“山里的猴子倒是有储存果子的习惯。野果多了,难免就会变质,在特殊的情况下是有可能发酵成为美酒的。也许是猴子们正好采摘了些灵果酿成了灵酒,因此才有增长修为的功效。可惜相公只喝了两口,要是能多一些就好了。” 王丰一脸希冀地道:“若是天天都有猴儿酒喝,我是不是很快就能修成金丹人仙了?” 小翠白了王丰一眼,道:“美的你!普通的猴子即便机缘巧合能采摘些灵果,数量也不会太多。真正上品的灵果灵药都是有主的,传说中更有年深月久的灵药修成了人或是兽的形状,能自己挪窝,躲避危险,那就更难采摘了。想要靠着灵药修仙,这条路可不好走,要不然外丹一派也不会这些年来越发没落了。”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继续在小翠的护持下修炼导引服气之术,随后二人安睡,你侬我侬。 第二天是国子监的季考之日,王丰在小翠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随后前往国子监应考。作为新生的第一次季考,题目的难度不算太大,但题量却比入学试要多得多了,共有填空题一百道,默写题五十道,释义题十道,判词题三道,四书题作文一道,史论一道,作诗一首。 王丰凭着强大的记忆力将前面三种题型全部做完,只在判词题这里顿了顿,随后尽量代入这个时代人的思维,写下了判词。再看四书题,题目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王丰对这种题目最是头疼,只得按照博士们教授的经学注解,自己组织语言拼凑了一篇四百字左右的文章,自己读来都像是在读绕口令,只图能够交差而已。 倒是史论题,题目是“汉初和亲之得失论”,王丰前时在论坛上看过了许多讨论,此时将那些观点总结起来,顿时文思泉涌,很快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篇。 最后是作诗,题目是“咏牡丹”,王丰前几天与小翠游牡丹园时才抄了一篇,此时完全不用想,直接将那首诗又给抄了过来: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 题目写完,时间还有小半个时辰,王丰直接交卷,潇潇洒洒地回了家。 一到家,就听屋内乱哄哄的,似乎是王太常在骂人。 王丰急忙进屋一看,原来是小翠打碎了一个白玉瓶,王太常在骂他呢。王丰急忙上前道:“不就是一个瓶子吗?一件死物,也值得骂人!爹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 王太常怒喝道:“一件死物?你说得轻巧,你可知这个白玉瓶价值千金!今天在朝中,有人弹劾我为官不正,收受贿赂,蔡相公一党群起攻讦我,我是百口莫辩啊。只得按例上表请罪,等候陛下处置。我本打算将这个白玉瓶送给蔡相公,求他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却不想才刚回家就听说白玉瓶居然已经被打碎了。这是要断我的仕途啊。” 看着王太常一脸痛苦的表情,王丰也有些同情,毕竟寒窗苦读二十年,好不容易考上了进士,又宦海沉浮了这么多年才当上三品高官,这一下子就可能被人整倒,换成是谁也承受不了啊! 不过这却不是你骂小翠的理由,王丰当即护住小翠道:“爹若是没有收受贿赂,那错的就是那些人。若真有收受贿赂,那被罢官免职也不关小翠的事。他们既然铁了心要整治爹,又岂是区区一个白玉瓶能够挽回的?” 王太常此时充满了毕生心血尽付流水的悲愤,几乎已经入了魔障,根本听不进去劝,反而一心迁怒小翠,连吼了几声难听的,就见小翠一双眼睛气的通红,哭道:“自我嫁入王家,所保全的何止一个白玉瓶?今日竟然因为这点小事就如此呵骂我,全不留半点情面!实话告诉你们:我非凡人。因母亲遭雷霆之劫,受爹庇护方逃得一命,故此叫我来报恩。自我进门,前后受到的唾骂就是拔光了头发也数不清,之所以忍气不走,是想着恩未报完。如今元丰已经大好了,我也可以走了!”说完,负气出门而去。 王丰见状大惊,急忙追出门,却已经不见了小翠的踪影。又跑到附近街道找了一遍,依旧芳踪渺渺。正惶急间,忽然想起前夜小翠曾说她大姐此时暂助在城外的庄园之中,于是王丰急忙拔腿往城外而去。 第十六章 城外庄园 王家在城外的庄园规模并不大,只有二三十亩田地,五六家佃户而已,不过却建了一座小院子,极为雅静。 王丰快步来到院前拍门,过了片刻门从里面打开,小翠的大姐绿萝走了出来,倚在门边对着王丰冷笑道:“你来干什么?” 王丰道:“大姐,小翠是不是在里面?你让我进去看她一下吧!” 绿萝哼了一声,道:“既然赶她出来了,又何必假惺惺的来找?我们姐妹虽非人类,却也不是平白受气的。” 王丰拱手道:“大姐,今日之事的确让小翠受委屈了,我就是过来让她出气的。” 绿萝叹了口气,道:“罢了,小翠自己在里面等你,我巴巴的拦着你做什么?你进去吧。” 王丰大喜,跑进院子,大声喊着小翠的名字。就见小翠早已经在凉亭之上等着了。见了王丰,小翠也自欣喜,二人紧紧相拥。过了片刻,王丰才涩声道:“小翠,你这是真的准备走了吗?” 小翠沉默了许久,轻轻点头道:“我计算时日,差不多了。现在我们多待一天,日后就会少相聚一天。缘分早早用尽了,真正的离别就会到来。相公,我也是怕你伤心,所以今天借着爹骂我的由头先跑了出来,让你能有个准备。” 王丰紧紧地抱着小翠,不敢有片刻放松,口中急促道:“小翠,我再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了。不要走,好不好?我宁愿一辈子穷困潦倒,劫难重重,也不愿与你分开。” 小翠摇头道:“我又怎能忍心看你一生困苦?况且你现在说的轻松,但等日后真的上无尊亲,下无子息,一事无成,三餐不继之时,恐怕就将痛彻心扉了。相公,暂且别离,以图两相安好,今后又能年年见面,不是更好吗?修道之人当知天命,不可逆天而行啊!” 王丰顿时说不出话来,只紧紧地抱住了小翠。 二人缱绻了一阵,就听小翠道:“近来朝中党争不断,自从张老相公致仕之后,新党日渐凋零,爹暂且离开朝堂也是一件好事。我之所以故意打碎了白玉瓶,是因为这个瓶子乃是岭南西道的蒲总兵送给爹的,是真正的赃物。那蒲总兵见蔡党势大,已经暗中投了过去。若是还留着这件东西,那才是招祸。如今证物没有了,爹虽遭弹劾,但最多会被贬官而不至于下狱治罪,我们一家人也可以趁机离开京城这个未来几年内的大漩涡。” 王丰点了点头,道:“你如此费心为全家谋算,爹还那样呵骂你,真是委屈你了。” 当夜王丰便在庄园之内住下,并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小菜,与小翠两姐妹吃了晚饭。绿萝对王丰的厨艺赞不绝口,直呼好吃。 吃过了饭,王丰如往常一般开始练习导引之术,绿萝在旁看了一会儿,轻声对小翠道:“妹夫既要修炼,又为何使用如此粗陋的法门?你将我族中之法随便传他一篇,岂不强过百倍?” 小翠摇了摇头,道:“族中的法门大多只适合我们狐族,人类学来反而事倍功半。况且若被母亲或是其他族老得知,反而会生出波折。再说相公本是红尘富贵中人,既然并无成仙的希望,又何必横生枝节?” 绿萝闻言,也摇头不语。 待王丰修炼结束之后,自去与小翠安睡。次日一早,小翠对王丰道:“相公昨夜未回家,爹娘必定担心。你可立即回去宽慰爹娘之心,不过却不要说我在这里。” 王丰这才起身往城里赶去。王母果然派了许多人在到处寻找王丰和小翠,眼见王丰回来,王母喜极而泣。王丰安慰了王母一下,随后道:“小翠离开,我心情不好,这段时间想住到城外庄园中去静一静,还请娘成全。” 王母见王丰态度坚决,这才同意,道:“叫金莲和金藕两个丫头去照顾你。另外,你今天还是先去国子监上学,等到晚上见过了你父亲,再搬去城外吧。” 正说之间,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有一名中官、一名大理寺主事、一名御史台的官员带人闯了进来,宣称奉命搜查王太常收受贿赂的证据,官差如狼似虎地闯入各个房间之中翻找了一遍,虽然翻出了许多财物,但却都能说清来由。 一众官差见并未找到大件赃物,这才悻悻离去。 经此变故,一家人都心中惶急难安。王丰见王母脸色苍白,只得派人去国子监告了假,留在家中安慰王母。 到了午后,王太常终于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进了门看了王丰和王母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躲进了书房之中。 王母十分担忧,拉着王丰在书房外询问。过了好一会儿王太常才开门让王母和王丰进去。王母再三追问,王太常才叹息着说道:“今日朝中极为凶险。岭南西道的蒲总兵上书指证我向他索贿,陛下于是派人来家中搜查赃物。幸亏那白玉瓶已经被小翠打碎了,官差搜不到物证,这才使我逃脱一劫。饶是如此,蔡党依旧群起而攻,说我私德有亏,不宜再做太常卿。陛下听信谗言,将我贬官至江南东道的台州府去做知府。从正三品的朝廷大员一下子贬为了正五品的地方官,十几年的心血付诸流水,思之着实令人伤心啊!” 王母也是感同身受,急忙在旁劝慰。王丰却觉得没什么,知府啊,那可是地级市的一把手,这官儿也不算小了。当然,从高官变成了地市级确实是让人郁闷,但总比被一撸到底好吧?而且比起在朝中捧着卵子度日,整天与其他大佬相互倾扎,还不如去地方上做些实事呢! 于是王丰只随便劝了两句便站在旁边不发一言了。 王太常却忽然转头对王丰道:“现在想来,多亏了小翠将那白玉瓶打碎,才免得坐实了我的受贿之罪。我昨天却不分青红皂白的骂走了她,现在想想,实在是懊悔不及。你昨天一夜未归,可找到小翠了?” 王丰想起小翠嘱咐过的,叫自己不要透露她的行踪,于是推说没有找到。王太常叹了口气,道:“朝廷发了调令,我必须五日内离京赴任。说起来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丰儿你了。你本是荫监生,我如今却被贬为外官,只怕你在国子监中的日子不会好过了。重则取消你的荫生资格,轻则恐怕也有对手会对你百般刁难,让你无法安心完成学业。” 王丰不以为意地道:“那我干脆离开国子监,陪你们一起去台州上任算了,总好过在京中受人闲气。” 王太常沉吟了片刻,道:“还是学业要紧!我明日去寻国子监祭酒周大人问问,若是他能答应庇护你,那还是留在国子监中更好。” 第十七章 身份危机 当日王丰带着金莲、金藕两个丫头搬到了城外庄园之中居住,而王太常则开始命家人收拾行装,准备南下。 小翠听说王太常被贬官台州,沉思了一下:“台州近海,虽然民风淳朴,诉讼不多,但每年却要防着海风侵袭。倘若应对不当,使百姓遭受风灾,恐怕会被政敌攻讦。相公若能学会《七十二小法》中的知时篇就好了,那就可以提前预知天气,使百姓早做防灾的准备。可惜相公如今的修为……。不过不要紧,我会时时留意,提前为相公示警的。” 王丰点了点头,道:“辛苦小翠了。” 二人知道相聚的时间不多了,因此一直双手相握,耳鬓厮磨,恨不得合成一个人。 正在此时,忽听门外绿萝呼唤道:“小翠快出来,娘来了。” 王丰和小翠急忙整理仪容走了出来,就见一个看起来三十不到的美妇长身玉立地站在堂中,一身白衣,容貌美艳,神情却十分端庄大方,眼波流转之间,甚至带着几分冷峻,让人不敢太过亲近。 王丰不敢怠慢,急忙跟着小翠叫了声娘,又赶紧请其上座,随后前去倒茶。狐母喝了茶,正要对王丰说话,眼睛落在王丰脸上的时候忽然“咦”了一声,紧盯着看了半晌,一双眼睛越发的严厉骇人。 王丰心下诧异,惴惴不安地转头看向小翠,小翠急忙上前问狐母道:“母亲,你这么看着相公,是有什么不对吗?” 狐母忽然一拍桌子,对着王丰大喝道:“你究竟是谁?还不从实招来!” 王丰吃了一惊,强自镇定地道:“我是小翠的相公王元丰啊!” 狐母怒喝道:“休要骗我!那王元丰我曾暗中见过,你这副皮囊虽然是他的,但内里却是迥然有异的两个人。说,你到底是谁?” 王丰心下慌张,不过却也知道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当下硬着头皮道:“我就是王元丰!岳母以前见我的时候,我还痴痴傻傻,不知世事。如今我心智大开,自己回想往事,都有恍如隔世之感。岳母以为我前后不一,这也是正常的。” 小翠也道:“是啊,母亲。相公以前痴傻,如今聪慧,自然是大不一样的。” 狐母冷哼了一声,道:“开窍之后精神状态是会有变化,由此也会引起人生际遇的改变。但一个人不论怎么变,他的命运是大致确定的。原本王元丰的命格只是个富贵闲人,可如今却完全变了,我竟根本看不透你现在的命格。这其中一定有古怪。刚刚我暗暗卜算,得到是结果竟是:枯木新芽,此树非前树。显然王元丰的皮囊里面换了另外一个人。” 听了狐母的话,小翠顿时脸色苍白地看向王丰。王丰苦涩地一笑,道:“小翠,我们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你是最知道我的。你难道也怀疑我?” 小翠闻言,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的恩爱时光,觉得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转头对狐母道:“娘,我与元丰朝夕相处,并未发现他被人夺舍啊?” 狐母哼了一声,道:“是不是夺舍,将他魂魄抓出来看看不就行了!”说着,狐母右手成爪朝着王丰脑袋虚抓而来,五指隐隐按住王丰的天灵、眉心、太阳和玉枕等几个大穴,口中念念有词。王丰瞬间觉得脑海一阵疼痛,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被拉出来一般。 王丰一时惊慌失措,急忙凝神欲要抗拒,忽然觉得识海之中另有一个痴痴傻傻的身影忽然出现,被那股拉力拉着钻出了天灵,浮现在了王丰的头顶之上。 狐母见了这个魂魄,认得的确是王元丰的相貌,顿时惊讶地咦了一声,正要再检查一下,就听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道:“好个妖狐,居然敢吸人生魂,还不快住手!” 狐母和小翠、绿萝转头看去,只见外面站着一位邋里邋遢的老头。若是王丰此时能够回头的话,一定能认出他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老酒鬼。那老酒鬼此时却是威风凛凛,抬手打出一道符篆,飞到半空,化作一道雷霆往狐母打去。狐母吃了一惊,顾不得再深入检查王元丰,一手施法,准备将王元丰的魂魄按回体内,另一手扬起在身前一划,一个半球形的光罩显现出来,将狐母、小翠和绿萝护住。 就听“轰隆”一声,那雷霆打在光罩之下,顿时将光罩打破,受此影响,狐母按住王元丰魂魄的手一抖,就听那王元丰的魂魄痛苦地嚎叫了一声,随后散裂称无数碎片钻回了身体之中。 王丰只觉得脑海轰的一声,顿时失去意识,一头栽倒在地。 狐母暗叫不好,有心查看一下王元丰的情况,但此时那屋外的老头已经大踏步走进门来,手中拿着一个红葫芦,散发出无尽威势。狐母见了红葫芦,顿时失声道:“原来是火葫真人。”当下不敢恋战,一手拉住小翠,一手拉住绿萝,化一道青光而去。 火葫真人见三人离去,喃喃地道:“大庾岭灵狐一族的虞夫人?这小子居然是她的女婿,倒不知是福是祸哟!” 说着,上前一步检查了一下王丰的情况,啧啧地道:“这虞夫人对自己的女婿倒是下得去狠手,魂魄都差点散了,还好这小子恢复力惊人,就这么一会儿就恢复了大半。啧啧,仔细看,这小子的命格的确是奇怪,看不透啊,看不透!” 端详了王丰半晌,火葫真人才取出红葫芦摇了摇,一脸心疼地从中倒出了一颗芳香扑鼻的丹药喂进王丰的嘴里,口中喃喃地道:“我的凝神丹哟,一甲子才炼成一炉,一炉不过三五粒,算是便宜你这小子了。” 王丰此时外人看来是在昏迷之中,实则识海里面确实清醒的很。刚刚王元丰的痴傻魂魄代替自己被狐母吸出体外,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散成了碎片,有几道碎片不经意地落到王丰身体之上,居然瞬间就融入了进去。随后王丰就像是吃了大补药一般,只觉得浑身舒服无比。眼看其他灵魂碎片有消散之像,王丰正想着是不是应该主动上前吞吃,正好此时火葫真人在外面喂了一粒凝神丹,那些散落的灵魂碎片在丹药的作用下居然开始主动融合进王丰的身体,让王丰大呼爽快。 很快王丰就将王元丰的灵魂碎片吸收干净,从此二人才算真正合二为一。 随后王丰就醒了过来,左右看看,小翠、绿萝和狐母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自己认识的老酒鬼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悠哉悠哉地喝着小酒。 第十八章 拜师 王丰看不见小翠,不由怅然若失,随后转头看向老酒鬼,知道他应该就是打跑了狐母的高人,于是急忙起身,拱手施礼道:“王丰多谢老神仙搭救之恩!以前多有冒犯,还请老神仙千万不要怪罪!” 老酒鬼闻言笑了笑,道:“贫道人称火葫真人,乃是崂山上清宫的道士。你手中的那本《崂山七十二小法》就是贫道和其余几个道友合力编纂的。” 此言一出,王丰顿时既紧张又尴尬了起来,迟疑了片刻,这才辩解道:“这是前几个月一个妖道想要暗算我,我才反过来从他手里抢的。不过那妖道是被洛阳县衙明正典刑的,可不关我的事!” 火葫真人冷笑道:“一个道门败类,死不足惜。不过那道书终究是我崂山的典籍,你未经允许擅自修炼,可知死罪?” 什么?死罪!这么严重!!王丰小心地看了看火葫真人,见其一双眼睛精光闪烁地上下打量了自己,好像是在看从哪里下手比较合适,不由打了个寒噤。 定了定神,王丰急忙挤出笑脸上前道:“老神仙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今天既然出手救我,又怎么会杀我呢?我想老神仙这些天多半是在考验我呢。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说着王丰就要拜下去。 就见火葫真人微一抬手,阻止了王丰下拜,口中笑道:“你倒是乖觉,以为拜我为师我就不追究你偷学道法之罪了么?我老酒鬼的徒弟岂是那么好做的?” 王丰闻弦歌而知雅意,急忙追问道:“师父但有吩咐,弟子无不遵从。” 火葫真人笑道:“真的?我要你离开父母,随我上山一心修炼道法,你可做得到?” 王丰想了想,道:“上山清修倒是可以。不过我父母毕竟只有我一个儿子,等到他们年老之时,弟子还是要下山来侍奉他们终老的。” 火葫真人不置可否,接着道:“我要你此生不考科举,不走仕途,从此断绝红尘富贵,你可愿意?” 王丰笑道:“高官厚禄不过黄粱一梦,哪比得上神仙长生逍遥?弟子当然愿意。” 火葫真人又道:“我叫你此生不犯杀戒,不论善恶,都不得杀一人,你可能做到?” 王丰迟疑了一下,道:“弟子只能保证不妄杀人,倘若遇到十恶不赦之徒,或是遇到别人要杀我之时,我恐怕不能保证不犯杀戒。” 火葫真人再道:“我要你从此与你的妻子小翠断绝关系,不再见面,你可能做到?” 王丰冲口道:“那怎么行?” 火葫真人反问道:“怎么不行?你既然要随我修道,就该清心寡欲,将情爱之事尽数抛弃。我没有叫你杀了小翠,斩却俗缘,已经算是宽厚的了。” 王丰道:“修道之人该当明心见性,以豁达之心秉持自己的真性情,那样才能心无挂碍,道心坚定。倘若为了修道就要扭曲自己的性情,那迟早也会产生心障,坠入魔道。就算被他侥幸修成天仙,也不过是庙里冰冷的石像罢了,于天地众生又有何益?弟子愿修有情之道,不愿做冰冷的石头塑像。” 火葫真人站了起来,冷笑一下,道:“就你还敢看不起石头塑像?人家好歹修成正果,受世人膜拜。而你就算苦修一生,也未必能成人仙功果!你可知道你心心念念,难舍难分的妻子是个狐狸精?” 王丰道:“狐狸尚且有情,知道惜缘,苦心酬缪着要伴我度过一生。而我生而为人,难道反不如狐?” 火葫真人厉声道:“既然你冥顽不灵,那贫道今天只好送你入轮回了。”说着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柄剑来,当头往王丰劈下。 王丰见状,转身想要逃跑,就见火葫真人抬手一指,道了声:“定!” 王丰顿时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火葫真人来到自己面前,长剑高举,当头劈下。心中紧张的要命,一时说不出求饶的话来,只得闭目等死。 过了片刻,预想中的剧痛却并没有传来,王丰小心地睁开眼睛一看,这才发现那火葫道人早已经收了长剑,复又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喝酒去了。 王丰动了一下身体,发现定身法已经被解除了,顿时大松了口气,试探着问火葫道人道:“你不杀我了?” 火葫真人瞟了王丰一眼,道:“你若想死,出门右转,洛河就在不远处,闭着眼睛往里面一跳,一了百了。贫道我却没有胡乱杀人的爱好!” 王丰大喜,上前道:“既不杀我,想来是要收我为徒了?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说着,王丰跪下地去,规规矩矩地拜了一下。 就听火葫真人说道:“我门中倒是不讲究这些虚礼,不过祖师传下规矩,入门需叩九个头。” 这还叫不讲究虚礼?!王丰暗暗腹诽着,还是规规矩矩地叩足了九个头。 火葫真人这才点头道:“你这小子还没入门就敢顶撞我,按说是不该收下你的。不过偏偏你又对我的脾气,还能说出‘以豁达之心秉持真性情,才能心无挂碍’的话来,可见是有道心的。又能心志坚定,刀剑临头而不改其志,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也算是领受过了。这番考教就算你勉强合格吧!” 说着,火葫真人起身道:“跟我走。” 王丰问道:“去哪里?” 火葫真人答道:“进城,买酒。” 王丰连忙跟上。二人进入城中,来到那日火葫真人偷酒的酒铺。就见火葫真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叫道:“掌柜的,我来买酒。” 掌柜的见了火葫真人,本不愿理会,但见王丰跟在身后,只得上来道:“二位买酒?先前这位王公子预存了八百钱在这里,不知这次要买多少?” 火葫真人将手中的葫芦放在柜上,对掌柜的道:“你只要一葫芦酒,只要你将这葫芦装满,那八百钱我就不要了。” 掌柜的闻言一愣,随后转头看向王丰,见王丰点头同意,掌柜的顿时大喜,心下暗道:看这葫芦最多能装一两斤酒,不过价值数十钱而已,却要抵八百钱的帐,这两个人莫不是傻子? 生怕二人反悔,掌柜的急忙大声邀请来往的客人做见证。众人见有热闹,自然也乐得看看。 掌柜的见围满了见证人,这才叫伙计开始往葫芦里倒酒。先用一斤的提子倒了斤酒进去,见还没满,于是又提了一斤,还是没满。伙计只好一斤一斤地继续往里倒,很快十斤装的一坛酒就倒完了,那葫芦却还是没满。 掌柜的不信邪,叫伙计抱起坛子往里倒,一连倒了五六坛,那葫芦却像是个无底洞一般,只听见酒晃荡,可就是不满。 这下子掌柜的知道遇到了高人,只得哭丧着脸来到王丰和火葫真人身前,拱手请求道:“二位您看,这都倒了六坛酒了,早就超出八百钱的价值了。二位可否高抬贵手,就此作罢?小店本小利薄,可经不起这么亏损啊!” 王丰看了看火葫真人,见他闭着眼睛根本不理掌柜的,于是道:“掌柜的这话说的差了。所谓愿赌服输,刚刚可是你自己同意的,如今想要反悔,也得看周围这些见证人同不同意!大家伙儿,你们想不想看看这个葫芦今天到底能装多少酒?” 一众围观人等都是看戏的不嫌事大,自然齐声说要看。掌柜的自知理亏,只得咬牙叫伙计继续倒酒,一直将柜上存的所有酒全部倒完,总共倒了两三千斤酒进去,却仍旧只装满了半葫芦。 眼见掌柜的已经哭晕在地,火葫真人这才拿回了葫芦,拉着王丰扬长而去。 第十九章 道号明镜 回到城外的庄园,就听火葫真人道:“徒弟,你说说我为何要如此戏弄那个掌柜的?” 王丰道:“想来是因为那日师父游戏风尘的时候被掌柜的殴打,这口气若是不出,念头便不会通达,因此今日才去戏耍他?” 火葫真人大笑了一下,道:“孺子可教也!不错,修道之人最重要的就是念头通达,别人打你一拳,你就要还他两拳。别人吐你口水,你就挥剑砍他。那些秃驴儿们念着什么‘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如何处之乎?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都是狗屁!你什么都不做,难道欺你、辱你的人会自己倒霉么?就算他日后自己倒了霉,那又不是你做的,莫非就算你出了气么?当然,我也不是叫你好勇斗狠,你可以不和别人计较,但不能忍气吞声。” 王丰小心地问道:“师父似乎看不起和尚?有仇啊?” 火葫真人吐了口气,道:“倒是没什么仇怨!我只是听不惯他们那些教人忍气吞声的说词罢了。不过和尚中也有些真性情的,你以后见识多了也就知道了。” 二人闲谈了一阵,看看天黑,火葫真人这才开始传授王丰道法:“我们这一派的根本法门为《灵宝悟真诀》,与别家一味琢磨金丹不同,我们这一派在入门之初就要开辟识海,在识海中凝聚本命灵宝成功,才算入了门,师父也才会赐予你道号。” 说着,火葫真人扬了扬手中的红葫芦,道:“贫道之所以叫火葫真人,就是因为这个红葫芦,它实是与我性命交修的宝贝啊!” 火葫真人随后伸出一只手指点在王丰眉心处,王丰只觉得脑海一震,一篇名为《灵宝悟真诀》的修炼法诀包括各种注释、修炼心得、注意事项等一股脑儿全部都印入了脑海之中。 火葫真人传了法,却并不停息,一手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随后凝神道:“徒弟,我助你一臂之力,你现在就开辟识海,凝聚本命灵宝!” 王丰自然而然地盘腿坐下,按照刚刚学到的法诀修炼起来。前面三个月苦修导引服气之术练成的烝气从丹田升腾起来,配合着火葫真人从眉心处灌注进来的法力游走全身,势如破竹地打通周天穴位,最后汇聚于天灵穴处猛地一冲,天地之桥顿时沟通起来,一道烝气裹挟着周身浊气冲出天灵,与此同时,一股清凉之气仿佛从九霄云天之中降落下来,冲入了王丰的天灵穴中,与王丰本身的烝气混合在一起,随后一分为二,分别沿着任督二脉下沉,至会**处猛烈一撞,神秘的生死玄关顿时显现出来。 一直观察着王丰情况的火葫真人知道到了关键时刻,急忙将加大法力灌输的力度,同时用空出的左手打开红葫芦盖儿,用手一指,一滴晶莹洁白的万年玉髓顿时从葫芦中飞出,钻入王丰嘴里。 王丰只感觉“轰”的一声巨响,仿佛黑暗之中看见了曙光,迷雾之中望见了灯塔一般,整个人进入了一个玄妙莫测的世界,这个世界仿佛自成天地,天如混沌,地如混沌中的一枚鸡子,而王丰的意识就在这颗鸡子之中,此时处于将睡未睡,将醒未醒之间。 正迷茫间,忽然听见火葫真人的声音从天外传来:“还不快快睁眼。” 王丰福至心灵,奋力将眼一睁,顿时仿佛开天辟地一般,世间一片光明,在这无限光明之中,有一面古朴的镜子仿佛亘古长存一般显现出来,在天地间上下遨游了一阵,最后飞入王丰手中。 王丰心中生出了明悟:这就是自己的本命灵宝啊! 正在此时,就听天外再次传来火葫真人的声音:“痴儿,还不快快醒来。” 王丰顿觉眼前一黑,意识脱离了那个玄妙的世界,随后在现世醒来。 低头一看,手上却空无一物,只有那种手握灵镜的感觉还留在掌心之中。 就听火葫真人唱道:“心有明镜,纤尘不染。照见八方,光耀万古。从今之后,你便是崂山上清观第五代弟子,道号为:明镜!” 王丰领受了道号,拜谢火葫真人传道之恩。就听火葫真人又道:“入我门中,即负光耀门庭之责。传道天下,不可不熟读道经。今传崂山弟子明镜《道德经》《黄庭经》《灵宝经》《洞玄灵宝定观经》《三官经》《阴符经》《清静经》《度人妙经》《坐忘论》等经卷各一份。尔当虔诚诵读,不可有片刻懒惰。” 说着抬手一指,一枚玉符飞出,轻轻落在王丰手心。 随后火葫真人又道:“传道天下,显我道门神通,不可不修持道法。今传崂山弟子明镜《崂山七十二小法》《丹符经》《阵法图》《炼器决》各一篇,尔当日日修持,不可轻慢。” 说着,火葫真人再次伸手按在王丰眉心之处,一篇篇玄妙的法门很快印入了王丰的识海之中。 最后火葫真人再次道:“传道天下,除魔卫道,不可不手持法器。今传崂山弟子明镜清心镇魂玉佩一枚、符笔符纸符墨一套、招引五雷玉符一道、朝阳映海分光剑一柄。尔当仗之护卫道门,不可倚之作奸犯科,否则天殛之。” 火葫真人抬手一指,所有的东西都出现在了王丰身前。王丰一一收检妥当,又再次诚心诚意地拜谢了火葫真人。 至此,所有的经卷法宝都传授完毕。 就见一脸严肃的火葫真人瞬间放松了下来,再次毫无形象地斜着坐回椅子上,举起红葫芦喝了一口,悠哉悠哉地道:“好徒弟,传法已经完成了。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今后能修得什么功果,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王丰稽首拜道:“师父传道之恩,如同再造,弟子必铭记在心,永世不忘。不过师父,弟子虽然开辟了识海,照见了本命灵镜,可怎么才能将这件法宝从识海中取出来呢?” 火葫真人笑了一下,道:“你不过是练气境界的小修士,也想取出本命灵镜,想的倒是美!此镜如今还不是实体,只能镇守识海,在有危险时为你示警而已。日后随着你道行加深,此镜的威力也会逐渐显现。以为师的经验来看,你每提升一个大境界,本命灵宝都会多出一些神通来,不过具体是什么神通却是因人而异的,为师也说不准。而想要让本命灵宝真正现世,却得等你修成金丹,以丹火熔炼本命灵宝,将之化虚为实,方能运用自如。” 王丰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便在火葫真人的照看下开始着手修炼《灵宝悟真诀》。 第二十章 百日筑基 一夜修炼,王丰只觉进境飞快,若说以前修炼导引服气之法的时候烝气提升的速度就像乌龟爬的话,现在的速度简直就像是一匹千里马在狂奔。 王丰喜不自胜,问火葫真人道:“师父,照我现在的修炼速度,什么时候能够赶上小翠?” 火葫真人喝道:“没出息!妖物修炼劫难重重,岂能与我道门正宗相比?你那个狐狸妻子如今不过是筑基中期的修为,若她不是出身狐族,得天地青睐,恐怕连化形都做不到,你竟会以她为目标?” 王丰虚心地问道:“狐族为什么会得到天地青睐?妖物要化形一般要是什么境界?我到底多久才能筑基?” 火葫真人耐着性子道:“妖族之中有三类最得天地钟爱,狐狸便是其中之首。普通妖物至少也要金丹期度过化形劫后才能化形,一些血脉强悍的妖兽以及灵根灵物得道的更是要到元神境甚至是地仙境界才能化形,但狐族却是筑基期便可以了,其中最聪明的更是练气期便能学会幻化之术,虽然不是真的化形,但普通人的肉眼凡胎却也分辨不出来。也正因为这些修为低微的狐狸道心未定,因此容易向往红尘繁华、人间情爱,加之它们又善幻化,混入人群之中难以被发现,这就是世间多狐狸精这类故事的缘由了。” 火葫真人说到这里,拿起红葫芦喝了口酒,这才又道:“至于你什么时候能筑基么,这却很难确定具体的时间。不过我道门素有百日筑基的说法,大门派的真传弟子之中天赋绝顶的数十日便可,即便天赋一般的也不会超过三年。以你昨夜的修炼进度来推算,想要突破至筑基境界应该需要两三百天的时间吧!” 王丰略有些失望地道:“还需要这么久啊!” 火葫真人伸手在王丰脑门上敲了一下,道:“贪心不足!不过也是,贫道我难得收个徒弟,若是弄得迟迟不能筑基,传了出去却也着实让人笑话!罢了,我这里有一瓶从海外收集得来的清净无尘云海玉露,既能洗精伐髓,增进修为,又不会在你身体内留下残渣药毒。你每日练功之前服上一滴,百日之内必能筑基成功。” 王丰大喜,喜滋滋地接过了火葫真人递过来的玉瓶。就见火葫道人起身拍了拍屁股,小声嘀咕道:“收个徒弟既要答疑解惑,又要传经送宝,这师父当的真像个冤大头啊!难怪师兄弟们都不喜欢收徒弟。走了,走了,徒弟收了,该办正事儿去喽。” 王丰见火葫真人要走,急忙问道:“师父要到哪里去?不带弟子一起吗?” 火葫真人摆了摆手,道:“去年彗星犯紫薇,张老相公因此告老还乡,朝中形势从此大变,这也间接导致了你父亲的此次贬官。但天象示警,其罪在帝王,岂在宰相?当今天子登基三十七年,年轻时候励精图治,倒也是个难得的明君。只是如今年近六十,精血衰弱,居然开始怕死,追求起长生不老来了。他五年前强令龙虎山、先天宫、方仙道三大道门为他炼制长生不老丹,被三大道门婉拒之后又以扶佛灭道相威胁,三大道门无奈,只得送了一份丹方给皇帝,言明只要皇帝能集齐丹方上的材料,三大道门就开炉为他炼丹。本来想着丹方上的材料每一件都十分稀有,世上难得一见,皇帝就算以举国之力也未必能找齐,却不想去年皇帝传讯给三大道门,说药材居然已经齐全了。不得已,三大道门商议之后,只得派出以方仙道的丹道大家鼎湖真人为主导,龙虎山的张守拙真人,先天宫的丹阳真人为协助的队伍进入皇宫炼制乾坤无极紫金丹。此丹非同小可,若是练成,那老皇帝恐怕真的成仙有望,因此才引来天象示警。” 王丰道:“听起来那都是皇帝和三大道门的事情,与我们崂山派没有关系吧?” 火葫真人叹道:“你不懂,历来人间动乱都会波及到修士,严重的甚至会引发神仙杀劫。我崂山派近年来颇为兴旺,自然是不希望天下动荡的。掌教真人因此命我进京来看看虚实。倘若天下大乱真的无法避免,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王丰这才点了点头,又问道:“师父要怎么做?” 火葫真人道:“我去皇宫找三大道门的人谈谈,看他们究竟是不是真心在炼丹。徒弟,我这一去可就不回来了。从今以后你自己修炼就好,不可偷懒啊!若有疑难,便去崂山上清宫找我。” 说着,火葫真人纵身一跃,眨眼消失不见了。 当夜皇宫之中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半空中雷霆大作,红云滚滚,俄而又有一条金龙虚影从皇宫中升腾起来,将漫天雷霆和红云驱散,很快皇宫上空便恢复了平静。 王丰看的心惊,不知道火葫真人的情况如何,又不敢胡乱打听,坐立难安了两天,直到王太常派人来招自己进城见面,王丰这才收拾心情回城。 回到家中,王太常对王丰道:“我已经找过国子监祭酒周群大人了,他给我看了你的季考考卷,对你的记忆力和诗才赞不绝口,说你天赋绝佳,若能用功读书,先将书法练好了,再将文章写的老辣一点,三五年后便是走科举正途也没有问题。” 王丰闻言,细想了一下,道:“周大人这么捧我,其潜台词是不是叫我不要在他的国子监里面待了?” 王太常赞许地看了王丰一眼,随后叹道:“我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人走茶凉了!那周群算起来与我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了,人家也不跟你直接翻脸,但话里话外却总是噎的你半死。唉,京中豺狼环视,没有他照应着你,你在国子监中是待不长久的。我仔细想了想,你还是跟着我去江南吧。” 如今小翠走了,王丰早就不想上这个学了,闻言连忙点头。 就听王太常道:“国子监虽说是为国储才的地方,但其实从中出来的除了少部分参加会试并成功考中进士的之外,其余绝大部分都只能做个小官儿而已,真正的正途还是科举。而在培养科举人才方面,国子监却远远比不上当今四大书院。这四大书院分别是嵩阳书院、应天书院、白鹿洞书院和岳麓书院,而且相比起来,四大书院的学风更为开放,更加同情新党。丰儿,离开国子监没有什么好伤心的,等到了南方,爹再想办法让你去白鹿洞书院读书。你有过目不忘之能,又诗才天授,咱们就堂堂正正地走科举正途,绝不会比在国子监差了。” 还要读书啊!王丰顿时心下哀叹起来。 第二十一章 三年之约 确定了要南下,王丰便也开始收拾东西。王家是岭南大族,王母也出身大家,当年的嫁妆十分丰厚,王太常在京中当了二十几年官,置办下的产业不少,这些都需要在离开前安排妥当。该变卖的要变卖,该保留的也需要安排人打理。 因此王母暂时留下来处理家事,只有王太常,现在应该叫王知府了,在期限到来之前先行离京南下。王丰则因为要去国子监办理退学手续,因此也留了下来,等着过些日子与王母一起走。 当日送走了王知府,王丰便去了国子监,找到管理教务工作的监丞说明了情况。国子监的监丞是从六品,消息也算灵通,知道王丰为什么退学,因此并没有故意为难,嘱咐下属的书吏为王丰出具了因故离监的文书,正要再写上两句不痛不痒的评语,就见国子监司业吴柄忽然走了进来,看见王丰在办离监手续,于是拿起文书提笔写道: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生虽有过目成诵之智,出口成诗之才,然犹当以锲而不舍之心,穷于书山,不可有一日懈怠也!勉之,勉之。 写了评语,吴柄看了看王丰,又不发一言地离去了。 王丰心下疑惑,转头看向监丞,就见监丞笑道:“王公子还不知道吧,你在季考上写的那首牡丹诗已经流传开了,大家都赞不绝口呢!尤其是吴司业,对此诗极为喜爱,专门抄写了一遍挂在房间内观赏。你今日要走,其实监中的博士、助教们都是不舍的,只不过……,所以吴司业这才亲自过来送送你,给你几句勉励。” 王丰默默地点了点头,收了文书,随后去教室收拾自己的笔墨。一众同窗见王丰要走,都视而不见,只有于乘龙和冯生等寥寥几个表示了关心,并起身帮着王丰一起收拾。 王丰也不以为意,与二人约了下学之后一起聚聚,随后就准备离开。就听前面楚公子阴阳怪气地道:“以前我就说过有朝一日你会灰溜溜地被赶出国子监,如今怎样?傻子就是傻子,岂能与我等同窗就读?” 王丰懒得理他,哼了一声便即离去了。 此后王丰便在城外庄园之中安心修炼,每日一滴清净无尘云海玉露服下,修为增长飞快。闲暇时候则专心练习书法。自从王丰习武练剑之后,腕力增长极快,驾驭一支小小的毛笔自然不在话下,加上修道之后,神魂饱满,以至于下笔也越发有神,近几日写出来的字已经有模有样了,不比那些练字十年以上的人差。 基础打好,剩下的就是日积月累,以期形成自己的风格了。 王丰也不着急,慢慢练着呗。 只是小翠不在身边,总是感觉不自在。这日王丰干脆制作了一支炭笔,在宣纸上凭记忆勾勒起小翠的容貌来。很快,小翠抿嘴微笑的倩影就惟妙惟肖地出现在了宣纸之上。 正对画思人,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叹。王丰以为是小翠回来了,急忙惊喜地回头,站在身后的却是绿萝。 王丰继续左右张望,就听绿萝道:“别看了,小翠没来。” 王丰这才失望地收回目光,问绿萝道:“大姐,小翠为什么没有回来?” 绿萝叹了一声,道:“母亲说你身份不明,因此不准小翠再来见你。” 王丰急道:“我哪里身份不明了?那天岳母不是将我魂魄都拉出来检查了吗?” 绿萝道:“我也不知道母亲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她言谈之间似乎对你的命格颇多疑惑。另外,你怎么会认识崂山的火葫真人?” 王丰将自己拜师火葫真人的事情说了一遍,绿萝也自惊讶,高兴地道:“若是如此,他日你修道又成,或许真的能够与小翠做一对神仙眷侣。” 王丰认真地道:“我会努力的。大姐,小翠没有叫你带什么话吗?” 绿萝道:“小翠说:母亲看管甚紧,短期内恐怕不能见面了,请你自己保重。三年后的七夕佳节,若你还记着她,可去洞庭湖边的岳阳楼相会。” 王丰点头道:“我记住了,还有吗?” 绿萝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这才跺脚道:“唉,也不知小翠看上你哪点好!她叫我一定告诉你,从今之后你与她的世俗婚姻算是结束了。让你尽快娶妻纳妾,为王家延续香火。小翠说,只要你别忘了她,便是明日就另娶了他人,她也不会怪你。” 王丰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道:“都到现在了,小翠还惦记着王家香火传承之事呢。我这小妻子真是贤惠!” 绿萝没有答话,转而轻移莲步,来到桌案前对着小翠的画像看了看,道:“画的倒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只是可惜没有题字。妹夫,你何不在上面写几个字,我将之带回给小翠,也可稍解她的相思之苦。” 王丰点了点头,思索片刻,随后眼前一亮,拿起炭笔写了一首词:满搦宫腰纤细。年纪方当笄岁。刚被风流沾惹,与合垂杨双髻。初学严妆,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 争奈心性,未会先怜佳婿。长是夜深,不肯便入鸳被。与解罗裳,盈盈背立银釭,却道你但先睡。 写好之后,绿萝拿起来看了半晌,叹道:“妹夫这词果然是写的极好!唉,听说自古才子多风流,我那妹妹还担心王家香火传承,我看她是白担心了。就看你写的这满纸轻佻之词,就足以说明你是个风流多情之人,日后这莺莺燕燕啊,多半是少不了的。不过我可警告你,风流可以,却不能下流;多情可以,却不能薄情。” 王丰听绿萝柔柔地说着这些话,不由笑了一下,点头表示听到了。 就听绿萝又叹道:“世人都说狐狸精放荡,却不知道我们只是热情,一旦爱了便热烈如火,不会故作矜持而已。其实我狐族对爱情是出了名的忠贞不二,要不然我族也不会得天地钟爱了。” 王丰点了点头,这点倒是不假。事实上后世的生物学家早已经发现狐狸是严格遵守一夫一妻的,即便丧偶之后,大部分狐狸也不会再另找配偶,这一点可比许多人类要强得多了。 当下王丰道:“大姐的意思我明白。你放心,小翠对我情深义重,我绝不会辜负她。若我真的变心,叫我日后死于雷霆之下。” 绿萝这才点头,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好了,我话也带到了,该走了。好妹夫,你可要加紧修炼,不要让小翠失望啊!” 说完,绿萝化一道黄光而去。 第二十二章 践行酒 自从绿萝走后,王丰知道短期内见不到小翠了,于是专心修炼。如此过了一个月,王母忽然传信,叫王丰回城相见。 王丰于是进城回家,就听王母道:“我们家在京城的产业都处理妥当了,明日就出发南下。叫你回来,一是让你再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起来带走的?二是和你说说我们南下的路线。” 王丰点头道:“我的东西早就叫金莲、金藕收拾好了。我们要怎么南下?” 王母道:“我们家私颇多,这一路山高水长,若是走陆路,难免发生意外,故而我打算走水路,船也已经雇好了,明日一早去洛河码头上船,我们就可以沿着运河直达扬州。等到了扬州,再转道去台州就要容易的多了,也免了舟车劳顿之苦。” 这是最为安全的路线,况且在船上王丰也正好可以有大把的时间修炼,自然没有异议。 与王母说了会儿话后,王丰又出门去向于乘龙、冯生等几个好友辞行。于乘龙听说王丰要走,急忙拉着王丰又去练剑,期间一股脑儿说了许多用剑的精妙法门,似乎恨不得将平生所学在片刻之内尽数传授给王丰。 王丰大为感动,等练完了剑,便拉着于乘龙和冯生去松鹤楼喝践行酒。席间互诉衷情,气氛渐渐热烈。外表俊秀,实则性情耿直的冯生兴致来了,还当场弹了一曲《高山流水》,琴音清越,十分悦耳。 一曲终了,松鹤楼上的客人尽皆叫好。此时从三楼上忽然下来一位黄衣女子,长得清秀可人,来到冯生跟前落落大方地道:“这位公子弹的一手好琴,真是绕梁三日,令人神往。我家主人想要与公子交个朋友,还请移步上楼一叙。” 此言一出,众人都暗暗惊讶。这个女子容貌气质均不俗,一身上等杭州丝绸做的裙裳,裁剪的极为得体,显然出自上乘衣工之手,头上插着款式新颖的飞凤金簪,圆润的耳垂上戴着的珍珠耳环极为饱满润泽,手腕上还隐约露出一个碧绿的手镯,如此女子居然称呼别人为主人,莫非她竟然只是一个丫鬟么? 冯生也愣了一下,拱手道:“不知贵主人是谁?” 那女子道:“主人的姓名不便告知,公子随我上楼之后就清楚了。” 冯生回头看了看王丰和于乘龙,王丰自然是不想冯生被人不明不白地带走,万一楼上的是冯生的仇人怎么办?不过直接得罪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却也不好,于是王丰插嘴道:“这是什么道理?哪有请客不说清楚主人姓名的?若是单请冯兄一人,那就请贵主人表明身份,我们再斟酌去还是不去。若不然,那我们二人就必须陪着冯兄一起上楼。” 那女子闻言,看了看王丰,脸上的微笑表情却片刻也没有变,仍旧是不疾不徐地道:“原来几位公子是担心家主人对你们不利?这大可不必!煌煌帝都,天子脚下,谁敢公然作奸犯科?不过我先前所言确实也有些唐突了,请问三位公子如何称呼,我好上楼请示我家主人。” 王丰道:“这位弹琴的名叫冯生,坐我旁边这位名叫于乘龙,都是国子监的监生。至于我么,名叫王丰,却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那女子点了点头,随后转身上楼,片刻之后,就见一位峨冠博带的青年随着女子从楼上下来。于乘龙一见那人,顿时站了起来,拱手道:“原来是张兄在楼上。若是早说,也不会闹这一场误会。” 见王丰和冯生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于乘龙连忙道:“你们不认识他?他就是今科状元张瑞。说来真是惭愧,我与他同科应考,人家如今青云直上,我却只得入国子监继续攻读。” 原来是今科状元,怪不得有如此美眷相伴!就见那张瑞拱手对于乘龙还了一礼,笑道:“我在楼上听说于兄在这里,故而特意下来相邀。”说着,又转头看向王丰道:“这位想必就是做出那首‘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的王公子了吧?” 王丰点了点头。张瑞这才又转头看向冯生,道:“那么这位想必就是刚刚弹琴的冯公子了?三位都是天下才俊,便请随我上楼吧。” 王丰和于乘龙、冯生对视了一眼,到了这个份上,再不上楼就是得罪人了,于是都起身跟着张瑞往楼上去。 到了三楼的楼梯口,就见四个黑衣壮汉分两边站立,显得十分肃穆。走过了楼梯,屏风后面的觥筹交错之声已经隐隐传来,就听张瑞道:“实不相瞒三位,里面坐着的是当今四皇子。四皇子一向雅好文学,谙熟音律,因此刚刚被冯公子的琴音吸引,这才派人相邀。却不想除了冯公子之外,还有于兄和王公子两位贤才在座。四皇子一听便即大喜,故命我下楼相邀。三位,待会儿见了四皇子可千万不要冒犯。” 王丰三人闻言,顿时都吃了一惊。原来张瑞这个状元还不是主人,四皇子这个天潢贵胄才是正主! 张瑞见了三人的表情,这才满意地领着往前走。越过屏风,就见七八个老少不一的文士围坐一堂,坐在主位的是一名年约二十七八的青年,一副文质彬彬,礼贤下士的模样,双眼之内精光闪烁,一望而知是个聪慧之人。 想来他应该就是四皇子了。 那四皇子见众人进来,顿时笑吟吟地站了起来,道:“于生文武双全,王生诗才天授,冯生琴音妙绝,本王今天一下子认识三位贤才,足慰胸怀。三位还请入座,酒菜微薄,切莫嫌弃。” 一番话说得极为熨帖,于乘龙和冯生都有些激动,王丰却暗暗警惕。三人对四皇子施了礼后,这才在张瑞的安排下一起去下首末位坐下。 那四皇子酒量极好,酒桌之上又极会照顾人,每个人都能说上两句,让你绝不会感觉到受了冷落。酒过三巡,于乘龙和冯生已经对四皇子的风采大为心折,那小心心差点没丛眼睛里冒出来。 王丰却心有警惕,仔细看了看在座之人,按照刚刚张瑞小声介绍的,不是翰林院的编修,就是朝野之间声名遐迩的大儒。再听众人的言谈,隐约间都在吹捧四皇子聪明睿智,天下少有,实乃人中之龙。 虽然话语不算太出格,但却也在出格的边缘了。可能王丰是后世夺嫡剧看多了,此时怎么看四皇子怎么觉得不对。况且王丰可是知道当今天子不服老,还准备炼制长生不老丹,好再做一万年的皇帝呢!此外,当今太子也做了二十几年了,朝中依附者极多,根基稳固,基本不可能被轻易撼动。 换言之,无论皇帝还是储君都不是好惹的。 王丰才不想卷入皇权争斗之中呢,顿时就想告辞。当下寻了个空起身道:“四皇子容禀,在下明日一早就要随家人启程南下去台州,今夜不敢在外逗留太久,就请告辞了。” 此言一出,热闹的现场顿时一静。就听四皇子不以为忤地笑道:“既然明日就要远游,今夜是该早点回家。不过久闻王生诗才天授,‘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之句实在令本王赞叹不已。今夜高朋满座,贤才毕集,王生可再作一首牡丹诗,做得好,本王就让你回去。” 此时旁边伺候的侍女随着四皇子话语及时送来了笔墨纸砚,王丰当即提起笔写下一首诗: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家家习为俗,人人迷不悟。 写完之后,王丰丢下笔,随后拱了拱手,转身扬长而去。 身后四皇子面色一怒,随后隐去,笑道:“原来不过是一介狂生!罢了,由他去吧。明日离京,还不知以后有没有回来的机会呢!来,我们且再满饮一杯。” 坐中诸人急忙举杯应和。 第二十三章 画壁僧 出了松鹤楼,王丰站在门外等了片刻,见于乘龙和冯生还没有出来,不由微微叹了口气,迈步往家走去。 次日王丰与家人一早登船,一共带走了六个丫鬟,四个仆妇,八个健仆,加上王丰和王母,一共二十人,携带大小箱笼十二个。 大船正好起航时,互见码头上有人大叫:“王贤弟慢走。” 王丰抬头一看,见是于乘龙和冯生赶来送别,当即大喜,跳下船去与二人相见。冯生折了根柳枝相送,并弹了首曲子。于乘龙则念了首离别诗:寄学三月国子监,翻然一笑向浙江。明月不知君已去,夜深还照读书窗。 王丰心下感动,当即想了想,回诗一首:花光浓烂柳轻明,酌酒花前送我行。我亦且如常日醉,莫教弦管作离声。 三人互相道了声:“珍重!”随后王丰转身上船,朝着于乘龙和冯生挥了挥手,船家这才撑船离开。 从洛阳至扬州,水路近一千七百里,其中绵长的运河段十分繁忙,官船、漕船都是需要避让的,此外有的河段水浅,需要先蓄水一段时间然后再开闸放水,抬高水位,大船才能通过。而且船工还要休息,船上的人员也要不时下船采购物资,耽搁时间,故此走水路虽然平稳,但民船在运河之中却只能日行三十余里,差不多要两个月时间才能抵达扬州。 王丰算着时间,不出意外的话,等到了扬州自己也该筑基成功了。 当日船离洛阳,数日之后水路兜兜转转到了开封。此处是运河枢纽,商贸极为繁华。因数日在船上吃住,众人都有些乏闷,加上王母想要吃开封城中傅家老店的小酥肉,故而叫船只停泊一日。王丰陪着王母吃了午饭,随后分开各自逛街,看看天色将晚,这才出城往码头而去。 走着走着,不觉迷失路径,只看见环境越发荒僻,四周了无人烟。此时天色昏沉,细雨纷纷而下,王丰急忙又走了片刻,互见前面有一座破败的小庙,于是急忙前去躲雨。 小庙并不宽敞,不过却有一位老和尚住在里面,此外还有两个书生在殿内躲雨。那老和尚见又有人来,似乎颇为惊讶,双手合十道:“施主来此,必是有缘。小庙荒僻,还请随缘布施,必有福报。” 王丰见殿内左侧有随喜箱,考虑到自己毕竟是借屋躲雨,主人家既然要收钱,那也不好不给,于是摸了摸怀中,却只剩下了两枚铜钱,其余都是百两一张的银票。 王丰这数月以来大手花钱惯了,觉得三个铜钱有些拿不出手,但要拿百两银子去随喜却又不甘心。踌躇了一会儿,这才厚着脸皮摸出两个铜板,放入随喜箱中。 老和尚见状大为惊讶,嘴角似乎抽了抽。旁边两个书生也对王丰的“壕气”大为惊讶。过了片刻,就见那两个书生靠了过来,对王丰拱手道:“这位兄台请了,在下名叫孟龙潭,这位名叫朱义,我们都是准备去白鹿洞书院求学的秀才。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王丰拱手道:“小姓王。” 那孟龙潭道:“看王兄衣着并不窘迫,何以只给两个铜钱?” 王丰笑了一下,道:“不过是借屋躲雨,和尚们常说与人方便,想必不会怪罪的。”又随口问了一句:“你们给了多少?” 孟龙潭道:“我与朱兄一起来的。朱兄给了一两银子。” 王丰点了点头,两人既然是一伙的,那么朱义随了喜,孟龙潭自然就不必给了。 不过这朱义倒的确是大方啊,躲一场雨就付了一两银子,想来是家中有矿。 三人闲叙了一阵,见雨迟迟不停,都有些无聊,于是开始各自打量殿中的布置。殿中心的塑像却不是常见的佛祖菩萨,奇怪的是塑像的须发虽然剃了,但却戴着整起的帽子,穿着如同裙子一样的纳袍,指爪绕在腰间,看起来极为奇怪。 这是高僧宝志的塑像,王丰并不认识,看了几眼便转而去看四周墙壁,这才发现墙壁上居然画满了壁画。走近细看,画像十分精妙,人物栩栩如生。东壁画得是散花天女,一个个妖娆多姿。西壁则画的是护法神将,一个个恶形恶状。 正看之时,寺庙中的老和尚已经跌坐在塑像前面开始敲击木鱼,低声诵经。那一声声的木鱼声仿佛敲击在人的心间,让人渐渐沉迷。 就在王丰双眼渐渐迷茫之时,忽然识海中的本命灵镜一阵抖动,王丰受此一激,顿时清醒过来,知道着了道,当即转头看向老和尚。 那老和尚见王丰居然不受迷惑,也自吃了一惊,手中木鱼敲击之声不停,微笑着对王丰道:“原来施主有此慧根,想是与我佛有缘!” 王丰转头看向旁边的朱义和孟龙潭,见孟龙潭眼中露出迷茫之色,在殿中昏头昏脑地来回走动,似乎在找寻什么。而朱义则站在东壁壁画前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壁画上一个拈花微笑的垂髫少女,似乎陷入了幻境之中。 王丰当即对老和尚冷笑道:“原来是个以法术惑人的妖僧!既然犯到我的头上,饶你不得。”说着,“呛”地一声从腰间抽出宝剑,就要往老和尚砍去。 那老和尚大惊,急忙道:“施主且慢,贫僧并无坏心,不过是借幻境点化世人而已。有慧根者自可如施主这般不受幻境迷惑,即便一时受惑也可及时醒转,进而彻悟我佛妙谛。有福缘者即便受了迷惑也无碍,不过是幻由心生,求财得财,求名得名,求色得色而已,若能顿悟浮生若梦,色即是空的道理,自此虔心皈依我佛,岂非妙事?而若是愚鲁之辈,也不过双目茫茫,浑浑噩噩片刻而已,并无妨碍。” 王丰看了看朱义,再看看孟龙潭,见二人的确都没有大碍,这才慢慢放松下来,指了指朱义道:“他就是你说的有福缘之人吧?看他的样子,莫非是求色得色,在幻境中找到了仙女?” 老和尚微笑不语。王丰又指了指在殿中昏头昏脑地转悠着的孟龙潭,道:“他应该就是你口中的愚鲁之辈了吧?” 老和尚依旧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指了指王丰道:“施主则是慧根深厚者!贫僧游历四方,从未见过如施主这般能不受幻境所惑者。想来施主必是佛子转世,方能有此根性。若能皈依我佛,修持佛法,他日必能得成正果。” 王丰笑道:“我竟不知自己居然还有佛性!你想要渡化我,仅凭这点幻术可不行。” 老和尚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佛门广大,自有无穷法力。施主若是皈依,贫僧这里自有上乘佛法传下。” 王丰道:“你先拿来看看。” 老和尚皱了皱眉,道:“既如此,施主请再试试我这梵心咒!”话音一落,老和尚的木鱼之声陡然疾如骤雨。 第二十四章 初战胜 那老和尚敲动木鱼,口中念动经咒,殿中景象顿时开始变幻,墙壁上壁画宛如活过来了一般,恍惚中,王丰只觉得从东边壁画上弥漫出五颜六色的烟霭雾气。王丰急忙捂鼻,却已经来不及了,早吸了一口,只觉得那雾气微微带着点颜料的味道。 那雾气入鼻,就要直冲肺腑,进而随着血气运行,迷惑王丰心智。而王丰着了道,一时无法抵御,正在此时,戴在王丰胸前的清心镇魂玉佩陡然散发出一股清凉之气,驱逐身体内的雾气。识海之中的本命灵镜也剧烈抖动,散发出朦朦胧胧的青光护住识海,阻止外来的雾气进入。 受这一内一外两重刺激,王丰顿时清醒了过来,急忙屏住呼吸。没有了雾气的迷惑,王丰顿觉老和尚的梵音咒语极为刺耳,当下喝道:“住口,念得难听死了!” 那老和尚见王丰居然不受迷惑,大惊失色,不但不停止,反而更加大声地念咒,语气中隐约包含着杀伐之声。 就见西边壁画上的护法天神一个个从画中飞了出来,落在地上,化作二三十个三丈高的神将,各持铁索、宝剑、降魔杵、方便铲、金鞭、铙钹等兵器。为首的神将拿着铁索,指着王丰凶恶地道:“凡人,立刻皈依我佛,否则死!” 那老和尚招出了神将,顿时洋洋得意地对王丰道:“施主,这就是我佛坐下的护法天神。如此神迹,非是虚妄!你深有慧根,若是就此皈依我佛,他日成就当不在这些护法天神之下。” 王丰仔细看了看这些所谓的护法神将,忽然笑道:“不过是些幻化之物,只能骗骗他人罢了,能奈我何?” 老和尚闻言大怒,喝道:“冥顽不灵!看来要让护法神将敲敲你的榆木疙瘩,你才能顿悟我佛妙谛。”当下将木鱼一敲,再次念动梵音。 殿内的护法神将受此催动,顿时分出两个往王丰杀来。王丰当即抖擞精神,挥剑迎了上去。此时王丰的修为若是从武学上来讲,那就是先天境界的大高手,若是从修士的角度来讲,那就是练气中期的小修士,比当日施展妖术害人的那个贼道士还要强一些。身上法力算不上浑厚,但也能勉强支撑着施展道法。 就见王丰运起法力,灌注入手上长剑之中,那剑顿时光芒闪耀,并有细微的滋滋声响起。 双方兵器相交,王丰只觉一股大力从神将的兵器上传来,顿时连退了两步,但王丰长剑上的电光也顺着兵器传到了神将的身上,那所谓的护法神将本是虚幻的阴神,最怕雷霆电光,被电光一击,顿时惨叫一声,化做一滩墨迹掉落在地。 王丰定睛看去,只见那墨迹在地上不住流动,很快就像长了脚一般滚入了西边墙壁之上,复又变成了栩栩如生的一个护法神像。 那老和尚看得大惊失色,讶道:“剑生电光!原来你是剑侠。施主,我佛门广大,也有降魔法剑。入我门中,可得授上乘剑术。” 王丰轻笑道:“留给你自己练吧!老秃驴,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和尚。那朱义给你捐了一两银子,就成了有福缘之人,你就让他去幻境之中享受女色。孟龙潭没有给你银子,就成了愚鲁之人,你就让他像个傻子一样在殿内瞎转。似你这般作为,哪有半点出家人的风度!我若是被你这样的渡化了,那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老和尚被王丰骂的大怒,道:“谅你小小年纪,能有几分道行?也敢忤逆我?!” 气怒之下,老和尚大唱梵音,剩余的护法神将顿时呐喊起来,一涌而上,往王丰群殴过来。王丰有心检验一下自己的武艺,仗剑揉身而上,与众神将战在一起。 然而交手了两三招后王丰就后悔了,这些护法神将都武艺娴熟,这也就罢了,偏偏法力加持之下个个还力大无穷,王丰根本无法硬拼,只得施展疾风电剑应对,一连斩灭了两个神将,感受到体内的法力迅速消耗,王丰知道这么拼下去最终倒下的一定是自己,当下只得来了一招横扫千军将周围的神将逼退,随后急忙取出五雷玉符,祭在半空,道了声:“疾!” 就见那五雷符青光一闪,随后凭空一道雷霆打出,只听“轰隆”一声,雷电闪耀,满殿生光,那二三十个神将顷刻间被击打的灰飞烟灭。电光去势不息,继续打向老和尚。 老和尚急忙施法抵御,却又哪里抵御得住?眨眼被雷电击中身体,手中的木鱼瞬间碎成两半,人也被打的焦头烂额,一头栽倒在地。 王丰见状,这才收了五雷符,走上前去查看老和尚的情况,见其还有气息,顿时松了口气。此时老和尚停止了幻术,孟龙潭和朱义也清醒了过来,眼见殿内一片狼藉,老和尚也倒伏在地,顿时惊讶不已,纷纷过来探问。 王丰笑道:“适才你们都中了这老和尚的幻术。孟兄仅只是迷失路径,朱兄却有失身之祸也!” 朱义闻言,想起在壁画中的经历,不由面色一红,忽然又感觉裤裆里面一阵冰冰凉,顿时更加羞窘,再不敢作声。 王丰见状,不再打趣朱义,转而叫二人去打了盆水来,王丰接过,当头往老和尚泼去。受这冷水一激,老和尚这才悠悠醒来,睁眼看见王丰,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之色,急忙双手合十道:“贫僧乃金山寺弟子印宏,不知道兄怎么称呼?” 王丰笑道:“现在开始和我攀关系了!金山寺?嘶,金山寺啊,你们那里是不是有个老和尚叫法海?” 印宏和尚想了想,摇头道:“按照我门中的字辈排序,最近的法字辈都是三四百年前了,最早的则是上一轮排序,那却要追溯到佛法东传的时候了。想来法字辈的高僧若是活到如今,也早该证得正果,那却是等闲难以见到的了。” 王丰失望地摇了摇头,又道:“你身为出家人,却在这里倚仗法术作弄人,今日犯在我手里,可知有罪?” 印宏和尚道:“道兄法宝强悍,贫僧的确不是对手。今日别后,贫僧当回金山寺潜修,从此再不出寺,以赎己罪。” 王丰笑道:“你出不出寺关我什么事?我是说你无缘无故用幻术迷惑我,给我的身心造成了不可弥补的创伤,该怎么补偿我?” 印宏和尚闻言脸皮一抖,似乎没有想到王丰居然是这种人,想了想,道:“要不我为你诵经祈福?” 王丰道:“谁要你祈福?你有没有法宝、道书什么的,拿出来看看!” 印宏和尚顿时摇头道:“我随身只有一个木鱼,已经被你打碎了,其他再没有了。” 王丰盯着印宏和尚道:“你说真的?” 印宏和尚双手合十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王丰顿时笑道:“既然出家人不打诳语,那么这墙壁上的壁画不是你的喽?” 印宏和尚面色一变,良久才又重复了一遍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王丰于是不再理会老和尚,转而来到墙壁上仔细查看。然而看了许久,却没有半点发现。正烦闷间,忽然识海中的灵镜动了一下,镜中发出一点微光,照向墙壁边缘。 王丰上前查看,却见那里有一根黑色的细绳,当下伸手一拉,只听哗然一声,墙壁上的壁画顿时脱落下来,变成一副画轴,王丰手中拉着的正是捆画轴的线。 第二十五章 燧皇陵 眼见王丰收了画卷,印宏和尚顿时面如死灰,长叹一声道:“是贫僧自作聪明,该有此报!不过这画卷乃我金山寺弟子历练心境之宝,被贫僧私自带出,如今落在道兄手里,贫僧回去固然有罪,但道兄日后却也要面临我金山寺弟子的无尽追索,从此不得清净了。” 王丰笑道:“那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印宏和尚脸色灰白地合十施了一礼,随后起身踉跄着出了这座破败庙宇,一路往南去了。 王丰转头对孟龙潭和朱义笑了笑,抬头看外面雨势已停,于是也拱了拱手,转身往码头而去。 回到船上,王母连声追问王丰去了哪里,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才回来,被王丰胡乱搪塞了过去。 次日一早,王丰打了一会儿坐,随后取出画卷细细查看。发现这的确应该是个考验弟子的法宝。入了幻境之后不论是谁,第一幕场景一定是老僧讲法,若是安心听讲便罢,倘若中途被美色、富贵、权力等代表着酒、色、财、气等各类欲望的人物引诱,生出贪、嗔、痴三毒,则考验失败,将受到画卷之中护法天神的惩罚,视情节轻重处以鞭打、挖眼、割鼻、油锅、处死等各种刑法。 当然这都是幻境,被考验者虽然如同身临其境,但其实对身体并无实质伤害。 而若是不进行考验,也可以像那个印宏老和尚一样,直接具现出其中的护法神将为施术者打架。护法神将和散花天女虽然都只是佛门高僧用法术幻化出来的,并非活物,也无神志和情感,但散花天女的媚术和护法神将的武力却早已随着画师的笔墨真正融入进了画像之中,这却是不假的。 王丰自己估算,那些护法神将的实力大致相当于练气后期,其中领头的一个神将则有筑基前期的修为。至于散花天女的媚术么,王丰没有感受过,却是不知,但想来世上能抵挡得住的应该也没有几个。 至于那初入幻境之时的老僧讲法,王丰却是兴趣寥寥,根本充耳不闻。 摆弄了几下画卷,王丰这才将之放下,转而开始继续读书写字。这一天,船到商丘,这也是一座名城,王母游兴颇隆,叫船只靠岸,众人一起下船。 王母要去看月季花,王丰却准备先去燧皇陵转转,于是分为两队。怀着崇敬之心参观了燧皇陵,郑重其事地拜了三拜,王丰这才沿着走道信步观看石人、石马、石牌等物,不觉到了火神台。那台上画着经纬,供奉着一个大大的葫芦,象征着天,有四条线从葫芦延伸出来,分指四方,这却是准绳。 王丰看了许久,忽觉识海中本命灵镜微微一动,当下急忙转头看去,就见火神台下有一个算命摊子,那卜者穿着八卦衣,用烧草蘧的方式为人算命。 王丰走了过去,先看看那算卦的,看不出什么深浅。再看看卦摊上的东西,发现有一根黑漆漆的木钉有些古怪,于是问道:“那个是什么?” 卜者看了王丰一眼,道:“那是钻木取火的木钉,配上绳子,再找一根干枯的木头,就能生出火来。” 王丰点了点头,道:“可不可以让我试试?” 那卜者闻言,却顺手将木钉收了起来,转而从桌子下面掏出了一盒木钉,对王丰道:“要试可以,买这些钉子去试。” 王丰道:“可我就喜欢刚才那根。若是你愿意割爱,我愿意以千两银子购买。” 卜者闻言,深深地看了王丰一眼,这才道:“原来是道友,那却是失礼了。”说着,从桌下另外拿出了一个盒子,道:“那根灵火钉是我用惯了的。道友要买,可拿这一根。这也是用雷击木制成的,对付阴物极为有效。” 王丰打开盒子,只见里面的确有一根黑漆漆的钉子,上面刻画了许多怪异的符篆,散发出丝丝雷火的气息,虽然算不上多好,但对付一般鬼物倒是足够。普通的道士若是能有这么一件法器,足以当作压箱底的宝贝了。 看来这个卜者还兼职做法器生意。 当下王丰收了木钉,付了钱,又看着卜者烧草蘧的动作道:“能否替我算一卦?” 卜者道:“你若真要算,须先限定事情。” 王丰道:“就算算我妻子现在在哪里吧?” 卜者点了点头,点燃了一根草蘧,观察了片刻,这才抬头看向王丰道:“你此去南方,命犯桃花,我不知你算得是哪一个。若是算现在的这个,卦象显示,她如今在家,并无大碍。” 王丰闻言,虽不知这卦象准不准,但也算是有了个安慰。于是起身谢过了卜者,又问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那卜者道:“我姓风,认识我的都叫我风二,是这里看守陵墓的。” 离开了燧皇陵,王丰也无心再游览了,去找到了还在街上看月季的王母之后,一行人便回到了船上去。 次日大船继续出发,数日之后,看看芒砀山将到,前后的船只便渐次停了下来,各自下锚休息。王丰看的奇怪,问船家道:“天色还早,为什么就不走了?” 船家道:“公子有所不知,前面的芒砀山闹鬼,到了夜晚谁都不敢走这一段路。只有在此停住,等明日天亮之后,一众船只再结伴过去。” 王丰讶道:“闹鬼?芒砀山乃是天下名山,运河更是朝廷命脉,每隔数十里就有驿站码头,怎会闹鬼?” 船家道:“公子有所不知,本朝开国之初,天下尚未完全宾服,各地还有大小不一的义兵割据。这菏泽、商丘一带便有一股义军十分强盛,为首的自称九山王,拥兵二三万人,横行无忌,屡败王师。最后太祖大怒,命镇国公杨大将军领兵五万征讨,这才最终剿灭九山王。但那九山王却不服输,据说死后不入阴司,而是化为鬼王,盘踞在这芒砀山中招纳鬼兵,每到夜晚,整座芒砀山便鬼影幢幢,远远地就能看见一堆堆鬼火,极为骇人。过往的船只也屡有撞鬼的,久而久之,就再没有人敢夜过芒砀山了。” 王丰道:“难道朝廷就没有设法驱鬼吗?” 船家道:“怎么没有?不但官兵进剿了多次,官府还曾请了许多道士和尚去做水陆道场,但全都没用。据说三十年前芒砀山闹鬼闹得最厉害的时候,连龙虎山的张天师都出手了,却最终还是没有彻底灭掉九山王。不过从那以后,芒砀山的鬼物们倒是规矩了许多,不再出芒砀山害人了。” 王丰闻言倒吸了口凉气,这芒砀山的鬼王居然有这么厉害,竟能在张天师手里活下来,那可真的是不能小视。 当夜王丰暗暗戒备,连睡觉都不敢睡得太沉了。 第二十六章 登徒子 当夜却十分平静,直到天明也没有半点异常。船工们却仍旧不急着走,反而不紧不慢地做着早饭。 趁着空闲,王丰在舱中陪着王母说话,此时金莲噘着嘴儿,面色不愉地走了进来,对王丰道:“隔壁船上有个登徒子,刚刚我道船边戏水,他就一直在那边船上对我嬉皮笑脸的。” 王丰笑道:“那是人家看你漂亮,所以才对你笑呢。你该高兴才是啊!” 金莲啐了一口,道:“公子就会取笑人!” 王母也道:“丰儿,不许疯言疯语的。去看看,那人还在不在。” 王丰笑了一下,起身到甲板上看了看,周边船只极多,并没有看到像是登徒子的人,于是回到舱内,对金莲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们金莲长得如此好看,有些狂蜂浪蝶也是正常的。人家既然没有死皮赖脸的纠缠,那就算了。” 正说着,就听仆役来报:“禀主母,公子,旁边船上的孙公子递来帖子,邀请公子过船一叙。” 王丰大讶,接过帖子一看,顿时笑道:“这孙富公子原来是徽州的盐商之子。我与他素不相识,他竟发帖来邀,想来必是看上了咱们家金莲。金莲啊,你说我该不该去?” 金莲听见王丰打趣,顿时跺了跺脚,嗔道:“公子又拿我取笑!” 王丰笑道:“我看那孙公子年少多金,你若是不反对,我便走一趟,为你牵牵线也未尝不可。” 金莲闻言,顿时面如土色,道:“公子想要把我送人?” 王丰本来是说笑,见金莲似乎被吓住了,忙道:“我不过说几句玩笑,你怎么就这样了?再说你也不过十四五岁,还只是个孩子,我再怎么也不能把你嫁出去啊!” 金莲这才转悲为喜地道:“当真?公子可要记住今天的话!” 王丰笑了笑,回头对仆役道:“把帖子送回去,就说我偶感风寒,不宜会客。” 这只是个小插曲儿,王丰转头就忘了。谁想过了片刻,旁边船上忽然传来一阵吟诗声:“千山云树灭,万径人踪绝。扁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王丰听了噗嗤一笑,对王母道:“方今七月,正是酷热之时,这人却吟着‘独钓寒江雪’,恐怕不是个傻子,就是别有用心!” 金莲掀开船舱的窗帘看了一眼,噘嘴道:“就是那个登徒子!” 王丰也就着窗户看了一眼,见那人二十余岁,衣着奢华,只是油头粉面,一身轻浮之气,顿时没有了打交道的欲望,当下放下窗帘,回头道:“不是个好人,罢了,不理他就是了。” 那边孙富见自己一番表演,王丰这边只是掀开窗帘看了一眼便再没有回应了,顿时颇为懊恼。正在此时,附近渔民在水中打起了几条鱼,那孙公子眼珠一转,急忙道:“渔夫,你过来。” 渔夫急忙划着小船靠了过来,就听孙富道:“你们今天打的什么鱼?” 渔夫道:“有新鲜的大红鲤鱼,公子可要买么?” 孙富问道:“价值几何?” 渔夫道:“五文钱一斤!” 孙富大笑道:“我平生哪里吃过这么贱的东西?不要了,不要了。” 渔夫闻言,顿时惊愕不已。 王丰在船内听见那孙富卖弄钱财,虽然知道他是故意这样做好吸引自己出去的,但也勾起了作弄之心,当下对金莲笑道:“此人果然居心不良,既然如此,何妨去逗逗他!” 说着,拉着金莲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对那孙富拱手道:“这位公子说的极是!贵人岂可食贱物?那渔夫,你再想想,你的鲤鱼到底价值几何?我怎么听说这芒砀山的鲤鱼最是鲜美,普通的都要一两银子一条。那红尾的鲤鱼更贵,要十两银子一条。你刚刚怎么出价这么低,是看不起这位孙公子吗?” 那渔夫也不笨,反正你嫌价低了不买,那我就往高里喊呗,当下顺口道:“不错,我刚刚说的是卖到鱼市上的死鱼价格,这刚刚打上来的活鱼确实要一两银子一条。这三条红尾的,要十两银子一条。” “怎么样,孙公子,这个价格你可满意吗?也只有这样身价的鱼才能配得上孙公子年少多金,风流倜傥的身份啊!”王丰笑吟吟地在旁边补了一刀。同时对金莲使了个眼色,金莲也是个会演戏的,当即满含期待之色地看向孙公子。 那孙富顿时来劲儿了,拱手道:“若是这位公子肯过船共尝鲜鱼之味,我便将这鲤鱼全部买下也未尝不可!” 王丰点头笑道:“孙公子盛意相邀,在下岂能不允?” 孙富闻言大喜,当即命仆从将渔夫的鱼全部买下,拿去船后烹饪。合计八条鲤鱼,共付了三十五两纹银。 眼见那渔夫欢天喜地地去了,王丰转头对金莲道:“老夫人身边不能无人伺候,你且先进舱吧。”金莲当即回去了,王丰这才纵身一跃,轻轻落到了孙富的船上。 那孙富见王丰突然露了这一手,顿时惊愕不已,良久才道:“兄台好身手!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欲往何处?” 王丰道:“小姓王,家父是新任台州知府,小弟因此携家前往相聚。” 孙富拱手道:“原来王兄乃是官宦子弟,真是失敬!” 那孙富是在风月场中历练惯了的,极会来事,王丰也虚与委蛇,二人很快打的火热。不多时,酒菜齐备,孙富邀王丰入席,王丰也欣然坐下。二人相互劝酒,很快推杯换盏起来。 此时天已大亮,船工拔锚起行,孙富的船便和王丰的船挨在一起,结伴南下。 吃喝了大半个时辰,孙富开始试探着询问:“刚刚跟在王兄身后的姑娘不知是谁?” 王丰笑道:“是我贴身的丫鬟,名叫金莲!” 孙富闻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往了一阵,随后叹道:“金莲,倒是各贴切的名字!她莫不是王兄的通房丫鬟?” 王丰当即摇头:“非也!我家礼法严谨,并无蓄妾玷婢之事。” 孙富面上一喜,随后殷勤地为王丰到了杯酒,这才坐在旁边开始连连叹气。 王丰知道孙公子要开始表演了,于是故意问道:“孙公子家财万贯,享用不尽,却如此叹气,这是为了何事烦心?” 孙富道:“王兄有所不知!说来难以启齿,我家有悍妻,管束甚严厉,平素对我非打即骂,我是苦不堪言啊!这也就罢了,但我那妻子进门六年,至今却还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她又不许我纳妾。我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此郁结于心,难以舒展。” 王丰顺着他的话道:“竟有此事?那孙公子这日子的确是难过了。可是这毕竟是你的家事,我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上忙啊!” 孙富慌忙道:“不,王兄只要真愿意帮,那就一定帮得上。” 王丰道:“孙公子真要我帮忙?” 孙富起身拱手道:“还请王兄千万不要推辞,事成之后,我愿意以百金相报!” 王丰“嚯”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叫道:“好,孙公子既然如此看得起我,那这件事我就帮你了。此次南下,我先陪你回家去劝嫂夫人。你放心,凭我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说服嫂夫人同意让你纳妾。倘若她还是不同意,我就替孙公子做主,咱们休了这个妒妇,另娶一个温顺女子为妻。” 孙富闻言,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急忙摆手道:“王兄误会了,我妻子虽然悍妒,但这几年来却也将家事打理的井井有条,我并无休妻之念。” 王丰面色不愉地道:“那你还叫我帮什么?罢了,是我枉做小人,这就告辞了。” 说着起身就要走。 第二十七章 九山王 孙富见王丰要走,急忙起身拉住,道:“王兄请再稍坐片刻,容我倾诉肺腑之言。” 王丰于是又顺势坐下,看着孙富道:“你表演吧,哦不,你说吧,我听着呢!” 孙富道:“我想着,虽然家有悍妻,但我长年在外打理生意,回家的时间并不多,若能纳个小妾在身边,一来可以派遣寂寞,二来也希望能有个一儿半女,传宗接代。” 王丰道:“孙公子既然已经有了打算,自去纳妾就是了。以孙公子之财,无论是吴楚佳丽,还是燕赵美女,都不难购得吧。” 孙富正色道:“我非色欲熏心之人,非真心喜欢者绝不会要。实不相瞒,这年余以来我走南闯北,未尝遇到心动之人。却不想今日一早,偶见王兄家的丫鬟金莲,顿时一见倾心。王兄,所谓君子有成人之美,可否将金莲割爱于我?” 王丰故作惊讶地道:“原来孙公子看上了我家金莲!她不过是个洒扫丫头,虽然长得还算可爱,但却完全不通琴棋书画,孙公子怎么就突然看上她了?若不说清楚,我是绝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孙富迟疑了一下道:“今日一早那金莲在船边洗漱,我见他一双小脚勾入水中,荡起阵阵水花,清澈的河水,红嫩的小脚,珠圆玉润的脚趾,那真是如同出水的金莲,令人流连忘我。不瞒王兄,我一见就喜欢上了。还请王兄千万成全小弟。” 王丰顿时恶寒了一下,么的,这是恋~足癖啊!禽兽,人家还是个孩子啊! 王丰套出了孙富的龌龊心理,顿时也就没有虚与委蛇的心思,当下起身道:“不是我不成全孙兄,实在是此事有些困难。金莲虽说是我家丫鬟,但家母早有言在先,家中丫鬟的婚嫁都是听其自愿的,我也不能胡乱做主。这样吧,孙公子还请耐心等待些时日,容我回去禀告家母,再问明了金莲自己的意思,再给你答复。” 孙富自忖自己如此豪富,那有丫鬟不愿意攀上来的?只要王丰愿意,那金莲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当下欣然道:“王兄速去速回,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王丰微微点了下头,走出船舱,看了看自家的船在七八丈外,当下纵身一跃跳了过去,低声对船家道:“船开快点,远离那孙富的船。” 船家闻言,当即摇橹转向,与孙家的船拉开了距离。 进了船舱,王丰就把孙公子抛在了脑后,自去揣摩道法,任由那孙富在后面挥手呼喊也无动于衷。 当日船过芒砀山,又往前行了近二十里才停泊下来,回头望望,那孙富的船早就不见了踪影。 王丰于是安心打坐修炼。不想到了二更时分,上游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王丰急忙收了功来到甲板上观望,就见上游一艘大船顺水而下,船上已经燃起了大火,火光之中人影幢幢,喊杀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王丰急忙叫船工拔锚开船,自己则准备上前看看,若是遇到水匪抢劫,那能出手的还是得出手帮一下。 船家闻言,急忙熄灭了船上灯火,随后拔锚起航,悄无声息地离去。王丰则要了一条大船上准备的救生筏子,拿一根长竹竿撑着等待。 片刻之后,上游的船只靠近,王丰仔细一看,认出了这是孙公子的船。 原来这沿河一带渔民百姓本就彪悍,多半也兼职做水匪,那孙公子白日里露了财,三十几两银子就买几条鱼,早就被渔民惦记上了。那渔夫回去就联络了一伙盗匪暗中追来,准备趁夜劫财。 而那孙富一心惦记着金莲,见王丰的船走得快,于是也叫船家加速追来,天黑之后还追了一阵,距离王丰的船本就不远了,因此水匪攻击之时,船家仓皇开船逃窜,这才很快惊动了王丰。 王丰仔细看了看水匪人数,约莫有三十余人,都手持砍刀斧头,十分彪悍。不过武艺却似乎都不高,自忖自己能够对付,于是大喝一声,飞身而起,直落到孙富的船头,连挥两剑将正在欺辱侍女的两个水匪砍翻在地,随后大喝道:“你们这些贼匪好大的胆子,云河之上也敢劫掠,不怕官府问罪吗!” 眼见半路里杀出了王丰这个绊脚石,正在劫掠的众贼匪急忙围拢了过来,王丰夷然不惧,挥剑杀入贼匪之中,每人刺了一剑,随后一脚一个,将所有水匪受伤的匪徒都给踢到了运河之中。 正准备往船舱里面去解救被困的人,就见一个悍匪用刀押着孙富走了出来。王丰当即停下脚步,喝道:“放下兵器和人质,饶你不死!” 那悍匪冷笑了一下,道:“想不到竟然跑出来个多管闲事的!你可知道我们都是九山王的部下,在这芒砀山一带,惹怒了我们,你还想讨得了好?小子,我劝你乖乖放下兵器,向老子磕头认错,哄得老子开心了,说不定能放你一马。” 王丰扬了扬手中的宝剑,笑道:“你在威胁我?你怕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吧!” 那悍匪厉声道:“我有人质!”说着,把刀在孙富的脖子上拉了拉,那孙富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了一条浅浅的血痕,吓得孙富大声求饶,不断祈求王丰救命。 王丰却充耳不闻,口中笑道:“我与这位孙公子不过今日才认识,并无什么交情,你想拿他来威胁我,不是太可笑了吗?” 孙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之色,颤抖地道:“姓王的,想不到你是这种人!这位大王,你饶我一命,我这船上有两名姬妾,五名丫鬟,另外还有金银细软等合计一万三千两,我全都送给你。哦,对了,这个姓王的是官宦子弟,身上必定有钱,他人在这里,船也必定不远。他船上有一名小丫头,长得是水灵灵的,便是扬州城里的名妓也未必能及得上啊,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雏儿!这位大王,你可以去抢了来做压寨夫人!” 那悍匪闻言顿时哈哈大笑,对身后的船舱喝道:“你们听到了,还不快去。” 就听船舱里面跳出了两个人影,一下子钻进水里,直往下游而去。王丰见状,顿时急了,看着孙富骂了声:“蠢货!”随后双脚一踏,飞身而起,落回不远处的筏子上,撑杆一点,直往下游而去。 就听身后那悍匪大笑道:“伤了我手下这么多人,你还想跑?”说着,从脖子上掏出一块黝黑的铁牌,从刀上抹了一把血在上面,口中念念有词地道:“恭请鬼仙降临!” 那铁牌上顿时冒出一道黑气,落在船上,化作一个恶鬼,那恶鬼甫一出现,便伸手抓住还在哭喊不已的孙富脑袋,用力一拧,顿时将一颗血粼粼的脑袋拧了下来,随后捧着脑袋抓出脑花一口口地吞进肚子里。 吃了孙富,恶鬼这才满意地回头看着王丰,口中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化一阵黑雾直往王丰冲来。 王丰眼见恶鬼杀来,急忙运起疾风电剑奋力往前一劈,那恶鬼想不到王丰居然也是修士,躲闪不及,被这一道蕴含雷电的剑光当头劈中,顿时惨叫一声,顷刻间化为飞灰。 同一时间,芒砀山一处隐秘的地宫之中,大殿之上密密麻麻亮起的油灯忽然熄灭了一盏,高坐主位的一名头戴王冠的大鬼顿时睁开了绿油油的眼睛,良久才用嘶哑的声音地道:“左军第四队的鬼使被人杀了,去查查发生了什么事。” “遵命!”地宫中顿时阴风大作,似乎有什么强大的东西离开,片刻之后才又恢复平静。 第二十八章 败鬼将 眼见那强大的恶鬼被王丰一剑杀了,船上船下的水匪都吓得魂不附体,这才知道惹到了硬茬子。那悍匪顿时“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手脚并用,飞快地往岸上逃去。其他水匪,只要还能动的,也都纷纷逃命。 王丰是个旱鸭子,无法下水去追,只得恨恨作罢。 此时天色已黑,王家的船熄灭了灯火,不知逃到了哪里。王丰撑着皮筏也走不快,正不知该从何找起,就见身后孙富那艘无人操控的船只顺水飘下,已经到了自己身后。 考虑到船上可能还有生还者,王丰当即飞身跃上船去找了一遍,果见后舱中有五个女子手脚都被捆住,嘴里也塞着布条,一个个花容失色地看着进来的王丰。 王丰急忙道:“你们都不要怕,水匪都已经被我杀了。”说着,走上前去将众人的绳子解开。 众女惊魂未定地向王丰道谢。王丰点了点头,道:“这艘船燃起了大火,恐怕很快就要沉了,你们快随我出去,我们乘小船上岸。” 说众女闻言,急忙往外走,有两名打扮妖艳的女子走在最后,见王丰一直等在门边,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齐齐向王丰施礼道:“公子,我们问一下,我们夫君怎么样了?”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你们说的是孙公子吧,他已经死了。” 那两名妖艳女子闻言,脸上却并无半点悲切之色,反倒都跪了下来,对王丰道:“我们本是好人家的女子,我叫杜飞絮,她叫谢丽娘,被家里卖给孙富为妾。那孙富惧怕家中悍妻,不敢将我们带回家,我们也就只好不明不白、无名无分地跟着他四处游荡。虽然如此,但毕竟也是个依靠。但如今孙富也死了,我们姐妹连个依靠都没有了。” 王丰安慰道:“人活着就是好的,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好了,船上的火越发大了,快下船吧。” 杜飞絮和谢丽娘闻言都红了眼睛,望着王丰道:“王公子,你今日在前舱中与孙富饮酒,期间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王公子出身官宦,又知礼法,还能为了家中丫鬟敷衍孙富,如今更勇斗水匪,解救我等性命,必定是个好人。还请王公子为我们指条活路。” 王丰道:“有什么话等上了岸再说!” 杜飞絮见王丰始终不松口,不由急了,道:“那孙富身家极为丰厚,此次往河南贩盐而归,身上的钱财极多,光是现银就有一万多两,另外还有十二万两银票放在隐秘之处。王公子若是愿意收留我们,这些钱我们姐妹愿意奉送给公子。” 王丰闻言一愣,随后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听这意思,这是要赔钱倒贴给我啊!我长的有这么帅? 自恋了一小会儿,王丰这才咳了一声,道:“既然有钱,你们怎么说日后没有依靠呢?所谓钱是英雄胆,这话对女人来说也是一样的。你们自己把钱拿着,上岸之后一起分了,日后无论是买地还是买店铺,都能舒舒服服地过完后半辈子了。岂不比跟着我强?” 杜飞絮凄凉地笑了一下,道:“公子不愿意救我们出苦海就算了,又何必出言讥讽我们!我等都是在官府备了案的贱籍,没有主人的允许,哪有资格置办田宅产业?而要脱籍,则必须要主家同意,签发文书,并一起去官府备案具结方可。似我们这样的,根本不敢与官家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中人们打交道。若是公子不愿意收留我们,即便我们手握万贯财富,但却也寸步难行。只能做逃奴,不用数日便将被闻讯而来的恶霸连人带钱霸占干净。那还不如就在这里死了得好。” 这个时代对入了贱籍的人真是不友好啊!王丰皱了皱眉头,道:“这样啊,是我考虑不周了!你们先起来随我出去,放心吧,脱籍之事我一定为你们办妥!” 杜飞絮和谢丽娘闻言,这才将信将疑地起身,二人去舱中翻出了一个小箱子递给王丰道:“王公子,这里面装的就是孙富的银票。如今交给你,你可千万要怜惜我们姐妹啊!” 王丰迟疑了一下,接过小箱子,随后又指了指旁边的几个大箱子道:“那里面装的莫非是现银?” 杜飞絮点头道:“是的,共有万余两银子,只是太沉了,短时间内恐怕搬不动。”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们先走。” 当下拉着二女除了船舱,放下皮筏,众人都一起下到筏子上,王丰用撑杆将筏子费力地撑到岸边,放下了众人,这才回头望着水中的火船默然不语。 此时担忧王丰安危的王母眼见江上没有了动静,又催船回来找王丰,王丰当即应道:“我在这里!” 王母大喜,急忙命船靠岸。正在此时,忽然芒砀山的方向传来一声尖戾的嚎叫,一团黑雾急速飞来,悬在半空,一个硕大的骷髅头浮现在黑雾前面,两个黑洞一般的眼眶里面鬼火闪耀,张嘴喝道:“是谁杀了九山王麾下鬼使?” 其声大如雷霆,分外吓人,王母等人都被骇的魂不附体。 王丰急忙将五雷符暗扣在手,又紧了紧手中的朝阳映海分光剑,随后上前一步道:“是我杀的。那恶鬼滥杀人命,死有余辜。” 半空中的骷髅头闻言大怒,恶狠狠地道:“大胆狂徒,擅杀九山王麾下鬼使,该死!”话音一落,骷髅头兀地一阵扭曲,长出了手和脚来,握住一柄鬼头大刀,当头往王丰砍来。 王丰见对方来势汹汹,知道不能力敌,当下急忙祭出五雷符,道了声:“疾!” 就见那玉符上青光一闪,凭空生出一道雷霆来,只听“轰隆”一声,一道巨大的闪电闪耀缠绕着,直往半空中的黑云打去。 就听黑云之中无数厉鬼嚎叫了一声,随后烟消云散。只有那领头的骷髅大鬼见势不妙,吐出一颗白生生的内丹抵挡了片刻,在内丹即将碎裂之际“嘭”的一声钻入水中,化一道黑影往芒砀山的方向逃走了。 临走时还留下了一声阴恻恻的嚎叫:“九山王不会放过你的!” 第二十九章 放良书 眼见王丰招出雷霆,一举将那不可一世的大鬼打的狼狈逃窜,在场众人顿时都震惊的说不出话,纷纷敬畏地看着王丰。 王丰却没有多少得意之色,这五雷符算是火葫真人赐下的最厉害的防身法宝了,其内封印了五道天雷,是给王丰保命用的,如今已经用去了两道,倘若九山王麾下的鬼兵鬼将们再来增援,那王丰可支撑不了多久。 于是王丰急忙催促众人登船,连夜起行。王丰一直仗剑站在船头戒备,幸好直到天亮都再无鬼兵追来,王丰这才松了口气。 当下一边停船休息,一边派人向附近官府报案,趁着官府尚未来人的时候,先招来五个被救下的女子道:“你们五个原本都是孙富的人,如今孙富已经死了,你们有何打算?” 三个丫鬟道:“我们都是卖身给了孙家的,我们的卖身契都在主母手里,一家老小也都在家,若是脱逃,不但自己不保,还得连累家人。眼下只能等主家来人认领尸体,我们再随同一起回去。” 王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杜飞絮和谢丽娘。二人都表示不愿意去孙家。王丰于是问道:“你们的卖身契不在孙家吗?” 谢丽娘道:“我们都是孙富在外面卖的,他岂敢带我们回家?卖身契只在孙富手里,只是他究竟是带在了身边还是放在了哪处别院之中,那却就不知道了。” 王丰道:“若是带在身上,昨夜那么大火,早被烧没了。没有卖身契,你们是不是就算自由了?” 坐在旁边的王母闻言,顿时失笑道:“丰儿,你没有办理过这些俗务,不知其中道理。卖身契都需有中人,并由中人去官府备案。换言之,即便主家手中的这张卖身契毁了,官府和中人那里也还有底子,一查便知。卖了身,就不算良民了,官府便会将这个人的户籍转入贱籍里面。所以这两位姑娘若是想要彻底恢复自由,那就必须拿到卖身契和孙家的放良文书,先去找中人,然后去官府消了底子,再将户籍改回良籍。如此才算真正脱籍。” 王丰闻言,这才恍然,转而问杜飞絮和谢丽娘道:“你们是在哪里被卖给孙富的?” 杜飞絮和谢丽娘面色一红,许久才小声地道:“是在扬州的画舫之上。” 王丰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道:“正好,我们的船也要去扬州,到时候就顺便把你们脱籍的事情给办了。” 随后王丰转头嘱咐孙家的三名丫鬟,叫她们不要向孙家的人泄露杜飞絮、谢丽娘之事。三个丫鬟为感谢王丰救命之恩,都纷纷表示一定守口如瓶。 却说地方官府闻听有水匪截杀客船,当即吓得愁眉苦脸,后来又听说还有吸食人脑的鬼物出现,顿时反倒松了口气。 原来芒砀山闹鬼之事朝廷早就知道,若是单纯的水匪劫财害命那自然是地方官府管治不力,但若是其中还牵涉到鬼怪,那就不关地方官的事了。于是当地县官、督漕、巡检等联合派人勘察现场,打捞沉船和死者尸体。因其中还有两具水匪的尸体以及万余两银子,众官商议之后,大笔一挥,说鬼怪勾结水匪劫掠,当地官府得知消息之后奋力救援,终于击杀贼匪二人,抢回被劫掠银两三千两,救回女眷三人。惜乎鬼怪猖獗,虽慑于官府威严,不敢造次而退,但孙姓盐商却已经被厉鬼吸尽脑浆而亡,其余仆役船夫之尸体尽数捞起,合共一十二具。 表文写完,当地的县官还专门请王丰去交代了一阵,嘱咐王丰勿要再向外泄露内情,并给了三百两银子的封口费。 王丰领了银子,辞别县官,出了县衙便将三百两银子分给了三名丫鬟做封口费。随后回到船上,继续启程往南而去。 期间王丰检查了孙富留下的小箱子,除了果然有十二万两银票之外,还意外发现了杜飞絮和谢丽娘的卖身契,以及孙富本人的私人印章,此外还有十几处房产店铺的房契,应该是孙富瞒着家中置办的私产。 这下事情就变得简单了,王丰直接写了放良文书,盖上了孙富的印章,随后将银票一分为二,交给了杜飞絮和谢丽娘。至于那些房产么,毕竟是有孙家的人在看管经营,贸然前去接收恐怕会惹出事端来,王丰也就暂时自己收着了。 杜飞絮和谢丽娘得了身契和放良文书,顿时喜极而泣。二人对王丰千恩万谢,此后的旅途中一直对王丰频送秋波,若有若无地在王丰面前展现诱人的一面,弄得王丰经常口干舌燥,只得凭着莫大的意志力强行忍住。 其实男人忍受诱惑的能力确实不高,即便是在有妻子且家庭幸福美满的情况下。但此时王丰一心想着早日修成强大法力好与妻子小翠见面,心中时时想着这个目标,每当杜飞絮和谢丽娘前来挑逗的时候,王丰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小翠抿嘴而笑的表情,顿时就什么邪念都没有了。 说起来这也是火葫真人故意给王丰留下的一重考验。道门其实不禁婚姻,许多神仙都有道侣,像是有名的三山符篆,就分别是张家、葛家、茅家代代继承,形成了强盛的修真世家型的宗派。 因此其实是不是童身并不影响成仙得道。但在几个重要的阶段却最好不要耽于鱼水之欢,其一就是百日筑基时期,其二就是凝结金丹时期。这两个阶段都是打基础的时期,最重要的就是维持本身烝气法力的纯净,以便打牢基础,尽量凝结无暇金丹。而若是享受了鱼水之欢,气机交融之下,烝气法力免不了不纯。 当然,道门最顶尖的双修秘法或者其他因缘际会的情况下也许能解决这个问题,但秘法和机缘终究是可遇不可求的。 火葫真人虽然收下了王丰,也对王丰抱有极大的期望,但因为王丰少了入门的三年杂役,磨炼心性的考察期,算是特招入门的,因此故意留了这么一重考验给王丰,若能通过,王丰就能以较好的状态筑基,若是不能通过,那就说明王丰的心性和运气还有不足,在修炼这条路上注定走不到太远,到时候火葫真人也好及时调整培养的力度和方向。 所幸王丰虽然少年心性未定,但因为时时挂念着小翠,反能拒绝其他美色的诱惑,因此误打误撞地通过了考验。 杜飞絮和谢丽娘无意中成了王丰修炼途中完美避开的第一重人劫(桃花劫)。 杜飞絮和谢丽娘却毫无自觉,眼看着扬州将近,二女心中大为焦急,但独坐私语,谈及王丰之时,又感觉大为挫败。 就听谢丽娘道:“姐姐,你说王公子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我们姐妹就差没有脱光衣服钻到他床上去了,怎么他却没有半点反应呢?” 杜飞絮想了想,摇头道:“不,昨夜我们挑逗他时,我悄悄碰了一下,分明就是昂藏大丈夫。王公子不是没有反应,只不过是在忍着而已。” 谢丽娘惊呼道:“呀,姐姐,你竟然这么大胆,居然去摸……。那你说说,王公子为什么宁愿忍着也不愿接受我们,莫非是知道我们出身画舫,嫌弃我们么?” 杜飞絮皱眉道:“按说不至于!我们姐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又不求能得什么正妻平妻的名分,只求能跟着他图个下半辈子安稳而已。世上达官显贵,王孙公子,纳妓为妾的比比皆是,何独他能例外?” 谢丽娘道:“莫非是父母管得严,因此不敢逾越礼法?” 杜飞絮道:“看老夫人的样子,对下人和气,对王公子也极为溺爱,不像是凶恶的。” 谢丽娘顿时哀叹了一声,道:“姐姐,王公子允文允武,有侠义之心,又是官宦子弟,还从水匪手中救了我们性命。如此人物,若是错过了,那就太可惜了。” 杜飞絮咬了咬嘴唇,点头道:“看来用画舫上的那一套对付王公子是不行的了。走,我们去找王公子身边的丫头打探一下,看他有什么爱好。” 第三十章 造畜术 杜飞絮和谢丽娘打听之后,知道王丰是在挂念已经离开了的妻子,顿时都沉默了,不过佩服感叹之余,也越发想要跟着王丰了。 因为在芒砀山发生了水匪恶鬼之事,船家心中惧怕,故而每日加紧赶路,沿途绝少停留,大船比预计的快了半个月抵达扬州。王丰终究还是差了一点,未达到筑基境界。 扬州自古繁华,王母起了游玩之心,再加上杜飞絮和谢丽娘要去脱籍,王丰生怕会有波折,于是干脆将大船停在码头,暂不渡江,众人都下船去扬州城游玩。 杜飞絮和谢丽娘心中激动,找到了原来的牙行,出示了卖身契和放良文书,牙行见状,知道是原来扬州城中有名的两个名妓从良,本来文书齐全,但硬要为难一下,就是不在文书的中人一栏上签押。 王丰大怒,高声质问。那牙行却说没有孙富这个原主人亲自到来,不敢确认文书真假,因此不敢签押。好说歹说,就是油盐不进。光天化日的,王丰又不好出手打人,只得暂时忍了这口气。 出了牙行,王丰犹自愤愤,那杜飞絮却道:“这种情况其实我们姐妹早就想到了。一入教坊司,终身便难逃。说是从良,人前人后也喊着夫君,但其实哪个不知道所谓的从良就是给人家做姬妾玩物?若是夫家怜惜还好,倘若一年半载玩腻了,转卖他人,那又是无尽的心酸折磨。这还算好的,倘若是被主家抛弃,即便发还了身契,但牙行和官府也会百般推脱,让你难以更改户籍,最终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再落风尘,重操旧业。” 王丰哼了一声,道:“我就不信了,没有了张屠户,我还得吃带毛猪!不去牙行了,我们直接去扬州县衙。” 到了县衙,王丰先递帖子求见知县。知县见帖子上写的是台州知府之子,思忖了一下,觉得面子上还是要顾及一下的,于是叫请进来相见。 王丰叫杜飞絮和谢丽娘去旁边的茶点店中暂时等待,自己独自一人进衙去见知县,先攀了几句交情,随后说了为二女脱籍之事。那知县闻言笑了一下,道:“我当什么事呢!妓女从良这也是一件好事,慢说你是王知府之子,就算其他普通人来,我也一样欣然办理。只是我朝律例,这人口、房产、田地、车船等大件买卖必须经过牙行,那牙行拖着不给你签押,我也有些为难啊!” 王丰闻言,从怀中掏出了二百两的银票轻轻地放在知县桌前,拱手道:“我看这县衙有些破旧了,大人若肯帮忙,这些银子就算在下捐给县衙修房子的了。” 知县这才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招呼户槽进来,道:“你派人去牙行将杜飞絮和谢丽娘的放良文书签押完毕,带回来更改户籍,完事再来回话。” 户槽领命,当即去了。 官府出面,事情自然办的飞快。不过半个时辰后,杜飞絮和谢丽娘的脱籍文书就办好了。王丰谢过了笑眯眯的知县,这才拿着文书出了衙门去向杜、谢二女报喜。 谁知到了茶店,却遍寻二女不着,王丰问了店家,店家说是有一个男子来找二女,二女和他说了一会儿后,就跟着走了。 王丰闻言暗思:杜、谢二女本来都是扬州本地的名妓,有熟识的人却也不奇怪!既然是主动跟着走的,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留言给店家,说等二女回来,叫她们出城去船上会合,随后王丰便离去了。 走到城门的时候,识海中的本命灵镜忽然动了一下,王丰大为讶异,转目四顾,只见人来人往,除了一个赶驴的因为驴子不听话,在用力鞭打,闹出些动静之外,其他都无异常。 王丰见其中有两头驴子一直在朝着自己张望,双眼之中似乎在求救,当下走了过去对赶驴的道:“就算是牲口你也不能如此鞭打啊!把踏打坏了,最终受损的不还是你?” 那赶驴的连忙赔笑说不打了,随后生拉活拽着一群驴去了。 王丰回到船上,趁着王母他们还没有回来,先打坐了一会儿。到了午后,就见王母急匆匆地回来,道:“丰儿,我们今日去城中游玩,半路上金莲、金藕这两个丫头说要去买糖炒栗子吃,我就让她们去了,谁知一转眼这两人就不见了。我打发了人满城寻找,都没有找到。这可怎么办啊!” 王丰一听,顿时急了。若说杜飞絮和谢丽娘是预见熟人走了,那么金莲、金藕两个丫头在这扬州举目无亲,如今人不见了必定是遇到了意外。 于是王丰豁然起身道:“娘,你先别急,可能是遇到人贩子了。你先派人去衙门报官,我去城中找找。” 说着,王丰拿着宝剑快步进城,然而扬州城极大,王丰找了一阵就泄气了,思前想后,只得从道法上着手。当下从怀中掏出《崂山七十二小法》,找到寻人这一页。寻人是七十二小法中的第十六项,属于第二阶的法术,以王丰如今练气圆满,即将筑基的修为,练成倒也不难。只不过这些日子王丰都在专心练气,没有去钻研法术罢了。 如今事到临头,王丰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仔细看了一遍,见其中的发丝寻人术最为简便,当下王丰急速回船,去金莲、金藕的房间寻了些二人掉落的头发,随后取了一碗水,按照咒语念了一遍,将一截头发丢入水中。就见那头发入水不沉,发梢直指城中,王丰当即端着碗进城,按照头发的指引在城中转了起来,很快来到了西城的一个偏僻小院中。 王丰见院门紧逼,于是放下碗,纵身越上墙头,只见院内并无人影,只有两头驴儿和五头羊被拴在院子旁边的木桩上。王丰想了想,觉得崂山传下的道法应该不会出错,金莲、金藕两个丫头一定就在里面。 当下王丰悄悄翻入院中,正准备进屋查看,就见被拴在院子里的两头毛驴望着王丰大叫了起来。屋中的人听见声音,出来查看,却是两名壮汉和一名老妇人。 那三人见了王丰,也吃了一惊,就听其中一名壮汉大喝道:“你怎么进来的?” 王丰笃定金莲、金藕就在房内,因此虽然暴露了行踪,却也并不慌张,道:“我来找人。” 两名壮汉闻言就要发作,却被那老妇人一把拉住,随着笑着对王丰道:“这位公子,你要找谁呀?我们这是良善人家,可没有你要找的人。不过我们对这扬州城很熟,你若说出来,兴许我们能帮你找找。” 王丰道:“我那两个丫鬟就在你房中,不必狡辩。” 那老妇人笑脸微微一变,随后道:“既然这位公子坚持污蔑我们,那就请进屋搜一搜,也好还我们清白。公子请进吧!” 王丰闻言,当即迈步进屋找了一遍,却一无所获,不由有些茫然地站在堂屋中发呆。正在此时,王丰忽然闻到一股香甜的气味儿,于是顺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那老妇人满脸堆笑地道:“是我老婆子炒的糖炒栗子,我这就去拿点来让公子尝尝。” 说着转身去厨房提了一篮糖炒栗子来,殷勤地劝王丰吃。 王丰看着那炒的红艳艳、香喷喷的栗子,不由抽了抽嘴角,识海中的本命灵镜不住晃动着向王丰示警。沉默了一下,王丰伸手拿起了一个栗子慢慢地放在嘴边,忽然转头看着一直紧盯着自己动作的老妇人道:“这栗子多少钱?” 老妇人笑道:“十文钱一斤。不过公子先尝几个,不要钱。” 王丰点了点头,见老妇人笑的眯眼张嘴的,当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将手中的糖炒栗子塞进了老妇人嘴里,并顺手在老妇人下巴上一拍。 只听“咕隆”一声,老妇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将栗子吞了进去,顿时惊骇欲绝地叫了起来,慌忙往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叫道:“阿大,阿二,快给我水喝!” 刚刚走到门口,就见那老妇人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浑身一阵颤抖之后,居然化作了一只赖毛驴子,惊慌失措地在地上跳跃鸣叫。 王丰看的目瞪口呆,那两个壮汉见老妇人变成了驴子,也自大惊,纷纷拿着粗大的木棒来打王丰。 王丰一脚一个将两人踢倒在地,随后将剑拔出架在其中一人脖子逼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吃了栗子就变成驴了?” 那两个壮汉起初还不想回答,王丰毫不留手的殴打了一顿,二人这才老实了,一五一十地道:“我们都是拐子,那老妇人人称白姑,是我们的头儿。那糖炒栗子是白姑弄来的,女人吃了立时变成驴,小孩吃了立时变成羊,男人吃了立时变成骡。我们就赶着这些牲口出城,到了城外便有专门的人购买。” 王丰闻言大怒,喝道:“怎么才能变回来?” 壮汉答道:“只需喝水到饱,便能重新变成人。” 王丰当即连踢两脚,将两名壮汉的腿踢断,防止他们逃跑,随后去取了水喂拴在院子中的驴和羊,很快那两头驴变回成人,果然是金莲和金藕两个丫头,抱着王丰喜极而泣。另外五只羊却是五个不到十岁的小孩,男女都有。 王丰叫金莲、金藕去拿绳子来将壮汉和老妇人捆了,又逼问道:“今日在衙门外的茶点铺中有两个女子失踪,可也是被你们拐走了?” 壮汉摇头表示不知,那变回成人了的老妇人却一脸怨毒地道:“你说的是杜飞絮、谢丽娘那连个妓女吧!哈,她们的确是被抓了,上午就已经送出城了。你若是有胆就去城西捺山去追,或许还能见到她们最后一面。” 王丰闻言,笑道:“这么说你在捺山还有同伙?那正好,我正想把你门一网打尽!” 当下王丰叫金莲、金藕看住老妇人,独自出门而去,在街道上遇到了其他仆役,也都叫他们去协助金莲。随后王丰快步出城,直往城西而去。 第三十一章 拐骗案 来到捺山,天色已黑,四顾无人,王丰心下略有些焦躁,绕着山林寻找。忽听山内有驴叫,王丰当即寻声而去,却见一片巨大的山石后面突兀地出现了一座茅屋,有五六头驴正拴在屋后的木桩上呢。 此时王丰识海之中的灵镜剧烈震动了起来,知道这是灵镜在示警,王丰于是暗暗将五雷符捏在手里,另一手则捡起一块石头往茅屋中扔去。 就听“嗵”的一声,茅屋中却没有半点反应。 难道里面没人?王丰这么想着,于是拔剑在手,小心地往前走去。 门扉是木制的,上面还生了青苔,没有异常。王丰轻轻将之推开,小心地走了进去。 这一步踏入,顿时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天地,刚刚的小院柴扉瞬间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明月小楼,诱人的靡靡之音下,有四个衣着轻薄透明的女子在随着节拍疯狂地扭动着身体,诱人的风情足以让天下绝大多数男人心动。 王丰第一时间知道落入了陷阱,只觉得胸前的清心镇魂玉佩散发出一阵清凉之气,眼睛恢复了片刻清明,随后就又陷入了迷茫之中,在院子中手舞足蹈地摇动了一下,似乎在随着那几个女子一起跳舞,并逐渐做出放荡的动作。 眼见王丰的动作越发不堪,茅屋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名中年妇女,手握一根龙头拐杖,一脸轻蔑地看着王丰,口中喃喃地道:“也算是个入了门的修士,长得也有几分俊俏,若是真元就这么白白浪费了着实可惜。还是让我春花婆婆来笑纳了吧!” 说着,那春花婆婆淡笑着,扭着老态龙钟的身体,迈着奇异的步伐往王丰走来。若是只看动作,不细看容貌的话,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那是一个妙龄少女呢! 来到王丰身前,春花婆婆正要全力催动媚术,忽觉脖子上微微一凉,一柄剑已经稳稳地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春花婆婆顿时心如凉水,颤抖着道:“你没有中计?” 王丰此时双眼炯炯有神,哪有半点迷茫之色,冷冷地看着春花婆婆道:“若不假装中计,怎么能引出你这个老妖婆来?说,你的妖术是从哪儿学来的?还有哪些同伙?这些年拐卖的人口都弄到哪儿去了?” 那春花婆婆恶毒地笑了几声,道:“年轻人应该珍惜自己的性命,你现在抽身,忘掉今天的事或许还来得及。若还要穷根问底地追下去,早晚是个死字。” 王丰冷笑道:“呸,你要是不说,现在就是个死。” 春花婆婆喋喋地笑道:“是吗?” 王丰顿觉不妙,毫不犹豫地挥剑一拉,就见血光一闪,那春花婆婆惨叫一声,化一道流光而去,只有一条手臂掉落下来,鲜血喷溅了一地。 就听那春花婆婆怨毒的声音远远传来:“断臂之仇,它日必报!” 王丰只当这是败犬之吠,全不在意在进屋去,只见屋内另外还有一名赤身裸体的男子,却是今天上午在城门处遇见的那名赶驴的男子。 王丰一脚将之踢倒在地,随后自去打水,提到茅屋后面喂驴子。那些驴子喝饱了水,很快都变回成人,都是些年轻美貌的女子,其中杜飞絮和谢丽娘赫然就在里面。见了王丰,二女都扑了上来,抱着王丰失声痛哭。 王丰小声安慰了一下众女,见她们身上都有些鞭打的伤痕,不由更是心疼,急忙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给他们治伤。 休息了片刻,王丰这才押着那名拐卖人口的男子,带着众女往扬州城而去。 众女娇弱,步行极慢,直到半夜才到了城下,不过此时城门已经关闭,众人无法进城,王丰只得带着他们回了船上休息。 次日一早,王丰领着众人进城,去了昨夜的小院之中押着白姑和阿大、阿二,领着所有被拐的妇女儿童一起往县衙而去。 那县官听说王丰破了拐骗大案,还抓住了几名拐子,顿时大喜过望,这对他来说也是政绩啊,急忙兴冲冲地出来开堂审问。经过一番刑讯,又挖出了几名扬州城内的拐子,包括那天在牙行里面接待杜飞絮和谢丽娘二人的中人。拐卖妇女儿童数量巨大,又是妖术害人,罪加一等。审理清楚之后,县官遵照汹汹的民意,当堂判了所有的拐子杖责八十,秋后处斩。不过差役的板子打的集中,包括白姑、中人在内的大部分拐子都在杖刑的时候被当堂打死了。 其余被拐的妇女儿童也都各自找到了家人。 案件了结,王丰出了衙门,就见王母在外面正与一个老者说话,言语之间颇为恭敬。 王丰大讶,急忙走了上去。就听王母道:“丰儿你来的正好,快来拜见张老相公。” 张老相公?莫非是年前告老还乡的那个,自己家以前的靠山?王丰不敢怠慢,当即拱手作礼。 就见那张老相公上下打量了王丰一眼,笑道:“以前只听说王源道的儿子智力有限,不想今日一见,却是少年英雄啊!” 王丰连道不敢。就听王母笑道:“说来也巧了,张老相公的幼女与吴中世族姜家的幼子自小定了娃娃亲,张老相公这次是亲自送亲而来的。” 张老相公也笑道:“我从山西出发,一路都是走陆路,故而后发而先至,与你们在扬州相会,这也是缘分。” 王母道:“老相公千里送亲,今日才到扬州,想必还没有雇到船吧?我们的船极为宽敞,老相公若不嫌弃,可以和我们挤一挤,一起渡江南下。” 那张老相公道:“王夫人说的哪里话,能够一起渡江乃是老朽求之不得之事。不过我还需去镇江城中购置一些嫁妆,不知你们何时出发?若是你们不急着走的话,我就让妻小随你们坐大船,我则独坐小船先行过江去置办妆匮。” 王母笑道:“老相公不必独自过去,我们今日就要渡江,正好可以一起走。” 说了一会话,王丰告了声罪,随后来到杜飞絮和谢丽娘身边,将脱籍文书交给二人,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真正自由了!钱你们也有,买点田宅产业,好好生活吧。” 杜飞絮和谢丽娘对视一眼,望着王丰道:“王公子是要赶我们走吗?” 王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日别后,你们好好照顾自己。若他日遇到难处,可以去台州知府衙门找我,能帮忙的我一定不会推辞。今日别后,我们各自珍重吧。” 杜飞絮眨了眨眼睛,道:“公子就这么把我们姐妹放在这里,没着没落的,就不担心万一再有拐子把我们拐走了?就算没有拐子,遇到个偷儿将我们的钱财偷去,那我们也日后也难以生存啊!” 王丰迟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我陪你们去买座院子安顿下来,然后我再走吧。” 当下王丰去向王母说了一声,带着杜飞絮和谢丽娘看房去了。 第三十二章 江上侠踪 扬州繁华,房屋众多,杜飞絮和谢丽娘又不缺银子,王丰做主,替二人在城中购置了一套价值五百两银子的临街三进院落,房契落了二人的名字。若是二人想要做点小生意,也可以将临街的一面改成门面。若是不想再抛头露面,二人手中的钱也足以安度余生了。 安置下二人,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王丰在二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告辞离去,来到码头,张老相公的家人和随身箱笼等物也正好都搬上了船。王丰一到,大船即刻拔锚起航。 扬州至镇江这一段的江面虽然日渐收窄,但在这个时代仍有数十里宽,江面浩瀚,与前些日子走运河的时候的感觉简直判若云泥。 过了江心,就听张老相公道:“我在朝中之时,多听地方官府上奏,说镇江这一段江上有一只巨鼋,每当有人在江上烤肉,它就会闻香而至,毁舟吞人,每年这一段江面总有十数人丧命与巨鼋之口。我们如今也到了这里,可叫船上众人千万不要烤肉。” 王母素来信服张老相公,闻言当下传了话下去,一船上下都不得见半点荤腥。 大船又前行了一会儿,忽然上游一艘船迅猛行来,在江上不住打横,张老相公讶道:“此船如此失控,必有古怪。” 王丰闻言,当即站在船头,运起目力眺望,隐约中发现那船上似乎有人在打斗。过了片刻,两船靠近了许多,王丰也渐渐看清楚了情况。只见那船上布设着旗幡金鼓,似乎是一艘官船。此时船上正有一名黑衣蒙面人在与十几名护卫模样的壮汉厮杀。 那黑衣蒙面人梳着一根长长的发辫,身材窈窕,一看就知道是一名女子。但其剑法却十分惊人,在狭窄的甲板上闪转腾挪,剑光闪烁之间,接连刺伤了数名护卫。虽然敌众我寡,但却游刃有余。 王丰仔细看她的剑法,觉得似曾相识,仔细一想,这才发现她的剑术与于乘龙的剑法十分相似。 莫非她与于乘龙系出同门? 王丰心中正暗自思量着,就见那边船上的战斗已经越发激烈了。黑衣蒙面女子虽然似乎不愿杀人,但也不想将战斗拖久了,因此挥剑之间,每刺伤一人必要再补上一脚,将之踢落下水。不过片刻,十数名护卫便有过半掉下了船。 这些护卫虽然没死,但带伤落入江中,却也够受的了。 眼看黑衣蒙面女子就要取胜,就见那边船舱之中忽然走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人穿着紫色官服,看其胸前绣的图案,居然是个三品官。在他身后则站立着一名瘦小的道士,长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看起来十分阴鸷。 那蒙面女子见了官员,顿时就像见到了仇人,长剑连挥,将身前的几个护卫逼退,随后飞身而起,直往官员杀去。 就见官员身后那名道士忽然站前一步,抬手打出一张黄符,道了声:“禁!” 那蒙面女子顿时只觉身体似乎被禁锢了一般,瞬间从半空中掉落了下来。好在蒙面女子武艺的确不凡,处变不惊,默运玄功之下很快解开束缚,从地上翻身而起,长剑一扫,逼退趁机涌上来的几名护卫,随后惊讶地看着那道士道:“气禁术!你既然是得道高人,又何必护着这个贪官!” 那道士哼了一声,道:“吴大人是我道观中的大恩主,我岂能容你伤他!识相的速速离去,免得误送了性命!” 那蒙面女子冷笑了一下,道:“助纣为虐,你也该死!”说着将外衣一翻,露出一个贴身佩戴的革囊来,用手一指,那革囊中顿时飞出一柄小剑,仅有尺余长,晶莹剔透,宛如玉石打磨而成,飞在半空,蜿蜒盘旋。 此剑一出,那原本意态闲适的道士顿时紧张了起来,凝重地道:“想不到你一个女娃娃,居然还是剑仙!却不知出自那一派?” 那蒙面女子道:“师承来历来历,无需多问。今日你既然硬要保那贪官,那就拿命来吧!”抬手一指,那小剑迅猛飞出,灿若长虹,直往道士飞刺而去。 道士急忙拔出腰间一个青皮葫芦,顿时一股黑气冲出,从中飞出一条硕大的金色蜈蚣来。那蜈蚣浑身上下包裹着一层金色甲壳,十分坚硬,蒙面女子的飞剑刺在上面,居然无法穿透。半空中一柄飞剑,一只金色蜈蚣相互纠缠,场面一时僵持了下来。 不过对方人多,那蒙面女子在与道士对决的时候还要应付其他护卫的进攻,渐渐感觉力不从心了起来。 此时江中忽然波涛汹涌,巨浪腾空,一只巨大的鼋龟冒了出来,顺着血腥味儿往大船游去,张开巨嘴吞吃掉落江中的护卫。一连吞了三四个,其余护卫吓的惊慌失措,连呼救命。 王丰距离太远,虽然有心救援,但法力不够,力不能及,只能徒呼奈何。 正危急间,就见那蒙面女子居然舍了道士,收回飞剑,随后飞身而起,将飞剑往江中的巨鼋刺去,正中巨鼋的下颌,鲜血泪泪而出。 那巨鼋吃痛,翻滚着卷起滔天的浪花,直往官船撞来。 此时,本来同舟共济的道士居然将手一指,那金色蜈蚣趁着蒙面女子对付巨鼋之时猛地往女子咬去。蒙面女子身处险境之中,反应却也极快,手中长剑一划,将金色蜈蚣带偏了一下。但那蜈蚣张牙舞爪之下,杀伤面积极大,仍然有一条腿划破了蒙面的女子的左臂,一股鲜血顿时流出,洒在地上,竟然泛着黑色。 那蜈蚣的腿上居然也带了剧毒! 蒙面女子知道不能久留,当下收回飞剑,抬腿一踢,一块甲板顿时落入水中。那女子飞身而起,落在木板之上,真气催动,如离弦之箭一般远去了。 道士本想追击,然而那巨鼋已经一头撞上了官船,将之撞出了一个大洞,倘若不管,不久之后必定是船毁人亡的结局。不得已,道士只得喝令其余护卫和船工前去堵漏,自己则转头专心应付巨鼋。 王母看着那边巨鼋攻击官船,不由念了几声阿弥陀佛,慌忙叫船家快走。张老相公也面色沉静,不发一言,算是默许了王母的做法。王丰见那道士卑鄙,再看他在巨鼋的攻击下虽然狼狈,但也还能支撑,估计饱着官船逃到岸边不成问题,当下也没有了出手相助的想法。 船只很快转舵,在江面上划出了一个弧线,远远地避开了巨浪翻腾的巨鼋,加速往镇江而去。 第三十三章 金山寺 到了镇江,水路旅程就要结束了。江南虽然也有运河连通长江和钱塘江,但这条运河年久失修,淤塞严重,朝廷几番想要整修,都因为各种原因耽搁了,因此到目前为止,这条运河还行不了大船。 只不过因为过江之后天色已黑,船家也无法摸黑返航,王丰等人更不便摸黑进城,故而当夜又在船上休息了一夜,次日清晨才收拾东西下船。 张老相公以前与王家来往甚密,双方多有交情,如今既然遇到了张老相公嫁女,王家自然不能就这么走了,必须要顺道去喝杯喜酒,期间该帮忙的还是得要帮! 于是两家人合为一队,王母张罗着住店,王丰则陪着张老相公去购置嫁妆。 张老相公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都在外地为官,不能送亲,故而张老相公才以七十高龄不辞辛苦地千里嫁女,实在也是心中疼爱这个老年才得的幼女。 王丰看着张老相公在镇江购置了许多嫁妆,加上这一路上陆续添置的,林林种种足有三四十箱,不由暗自感叹。 当天各种东西买齐,次日临出发时张老相公却又迟疑了一下,对王母道:“我久闻金山寺的和尚大有法力,那巨鼋在江中久伤人命,官府无能为力,但金山寺的大师们却多半有降服的手段。我想再在镇江耽搁一两天,先去拜访一下金山寺的高僧。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王母笑道:“老相公忧国忧民之心,令人感佩。我们的路程并不着急,便在镇江等上几日也无妨。况且金山寺乃是天下名寺,我也早就想去上香了。” 双方说定,今日都去金山寺上香。王丰心中却有些惴惴不安,当日教训画壁僧,抢了画轴之时,那画壁僧就说他是金山寺的和尚。如今自己这条小泥鳅到了人家的地头上,恨不得能变成个透明人,岂能还眼巴巴地送上门去? 于是王丰推说肚子疼,死活不肯去金山寺。 正在此时,就见一个俊俏的小沙弥走了过来,对着众人合十施礼道:“诸位施主,贫僧有礼了。贫僧乃是金山寺的和尚,法号印月。奉方丈之命,前来送信给一个叫王元丰的公子。” 说着,那印月小和尚从怀中掏出书信,居然直接递到了王丰面前。 王丰顿时愣了一下,摆手道:“小师傅你找错人了。”说着就要溜,却被王母一把拉了回来,嗔怒道:“丰儿不许胡闹!金沙寺的方丈广济大师乃是当世高僧,他亲自写信给你,那是多大的福分,你怎可以推搪?” 王丰无奈,只得愁眉苦脸地接过书信,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就写了一句话:“崂山小道友速来一晤。” 王丰顿时眉头一跳,若是没有记错,当日自己并没有对画壁僧表明过身份,这金山寺的方丈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要么就是与崂山有往来,要么就是法力高深,能轻易推算出王丰的身份。 不论哪一种都是王丰惹不起的。 但接了书信却也不能不去,人家都点出宗门了,再要退缩那就是给自己的门派抹黑了。虽然王丰至今都还没有上过崂山,但火葫真人传法之恩王丰却是不敢或忘,这种在外人面前示弱的事情那是不会做的。 于是王丰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即点头道:“既然是方丈相邀,在下岂敢推脱?小师傅请少待片刻,容我收拾点东西。” 说着,王丰回房将那副画轴带上,这才出门和众人一起在那印月小和尚的引导下往金山寺而去。 金山寺是江南大寺,有僧众近千人,占地极广,十分兴盛。众人进了寺庙,先去上香,王丰也稽首对着佛像施了礼。王母对此大为嗔怪,但印月和尚却不以为忤。 上了香,自有知客僧引着众人去寺内游览,印月小和尚则带着王丰和张老相公去了后面精舍去见广济大师。广济大师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见了张老相公和王丰之后,先合十宣了声佛号,这才道:“张老相公的来意贫僧已经知道,江中巨鼋之事贫僧也早思解决。此事说难也不难,只是涉及甚广,未得其便而已。今张老相公亲自上山,时机已至。只需老相公写一封书,敕命巨鼋不得再为恶,贫僧几位师弟护送着老相公去到江边,投书于江。倘若那巨鼋从命自然是好,若不从命,本寺僧众自然有降魔手段。” 张老相公道:“既然贵寺能降服巨鼋,为何这么多年不出手?又为何一定要我写书投江?” 广济方丈道:“阿弥陀佛!张老相公曾是当朝宰相,当知世间名山大川多有神主。鬼神不得随意侵扰人间,人间也不得随意干涉鬼神。三界众生各依秩序,才能平衡。” 张老相公闻言,皱眉道:“大师的意思是那巨鼋居然是这镇江一带的水神么?” 广济方丈道:“山川神主等地祗也是正神,一般而言都要经过天帝、人皇或是龙王的册封方可。那巨鼋虽非正神,却与东海龙王沾亲带故,认真算起来,乃是东海龙王关系较为疏远的外甥。那东海龙王名义上统管天下水脉,但实则许多江河湖泊都自成一系。别处也还罢了,但这浩瀚长江乃天下水脉之首,却一直不奉东海龙王号令,龙王如何能忍?从上古以来,龙王掌控长江的尝试便从没有停止过。但由海入江这一段扬子江的水神极为强横凶猛,屡屡挫败了东海龙王的图谋,双方势成水火。前些年东海龙王将这小鼋龙放逐到镇江水域,名虽为放逐,但实际却是想再次尝试着插足长江。” 王丰闻言,插嘴道:“这就奇怪了,既然那小鼋龙是东海龙王安插进来的,为何扬子江原本的水神这么多年都听任他兴风作浪,残害人命呢?” 广济方丈道:“兴风作浪,残害人命或许对于扬子江水神来说算不得什么罪恶!事实上他的子孙犯下的恶行更多。那小鼋龙进了长江,只在镇江这一小片水域活动,并不炼化水脉,凝聚神印,与那扬子江水神争夺神权,扬子江水神念在他去世的父亲——原黑湖水君的情面上,自然也就容忍了它。如此一来,它竟然得了两方的默许,在这镇江水域称王称霸了起来。而本寺虽有心收服它,却碍于它既是东海龙王掌控长江的暗子之一,又实实在在成了长江与东海之间的缓冲,倘若贸然动了它,恐怕会牵一发而动全身。顾忌重重之下,也就不敢下手了。张老相公执掌人间相权,虽然已经去职,但品级还在,论起来仍可代表人间权力。倘若张老相公认为此鼋干扰了人间正常秩序,一封敕书下去,若那小鼋龙置之不理,本寺便可名正言顺出手降服它了。” 张老相公闻言,权衡了一下,顿时也沉默了下去。 第三十四章 炼心洞 权衡了许久,张老相公才道:“如此说来,倘若杀了这鼋怪,极有可能引得东海龙王与扬子江水君再次开战?” 广济方丈微微点头道:“这实是难说的很!本寺虽不怕得罪龙宫,但倘若东海水军大举入江,双方大战,就怕两岸生灵涂炭啊!” 张老相公闻言顿时沉默了下去,许久才道:“先敕书一封,看看效果再说吧。即便不杀这畜生,也总得叫它知道厉害。” 广济方丈点了点头。于是张老相公当场写了敕书,随后在广济方丈招来的几个老和尚陪同下一起往江边去了。 待张老相公走后,广济方丈这才转头看向王丰,缓缓地道:“王小友,敝寺的弟子印宏心性不定,在外以术惑人,蒙你开解,方才没有惹下大祸,贫僧在此谢过!” 王丰不知道老和尚说的是不是反话,不过没关系,王丰并没有与金山寺结仇的意思,很干脆地从怀里掏出了那副画卷,递给了老和尚道:“当日印宏和尚与我斗法,我见他贪财,又爱捉弄人,这才收走了这幅画卷,算是小惩大戒。今日既然见了方丈,这件佛宝自当原物奉还。” 广济方丈点了点头,接过画卷,道:“阿弥陀佛,若是寻常物件丢了那就丢了,只是此宝乃本寺弟子炼心之宝,一共十副,缺了一副就不完整了,贫僧也就只有觍颜收着了。” 说着,就见广济方丈站了起来,对王丰道:“小友可愿意陪贫僧走走?” 王丰道:“方丈有邀,在下岂敢推辞。” 广济方丈笑了一笑,引着王丰出了精舍,往后山而去,一边走一边道:“小友快要筑基了吧!为何不找个清静的地方闭关潜修呢?” 王丰道:“在下要护送母亲前去台州与家父团聚,本来想着可以在运河船上突破,却不想这一路颇多事端,以至耽搁至今。如今看来,恐怕要等到了台州才能好好觅地静修了。” 广济方丈点了点头,缓缓地道:“其实在练气和筑基境界多多磨炼一下,提纯烝气法力,锻炼心境,是大大有利于今后的修炼的。本寺弟子入门必做三年杂役,然后读经,若能明心见性,方可传法,大部分弟子都是十余年后方始真正入门。小友虽有清心镇魂玉佩护身,但本心未经历练,一味借助外力,终究有些隐患。” 王丰虚心地道:“多谢大师指点,我修行时日尚短,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大师尽管明示。” 广济方丈笑了笑,领着王丰到了后山一座山洞,这才道:“此洞便是悬挂画卷之处,乃本寺弟子炼心之地。小友若是愿意尝试,可以取下清心镇魂玉佩,替贫僧将这幅画卷放到第四间石室去。” 王丰自忖有识海中的本命灵境压阵,不会被幻想所谜,于是点了点头,从广济方丈手中接过画卷,迈步走进山洞。 第一重幻象是财富,当那满山满谷的金银砸到王丰眼前的时候,王丰也瞬间屏住了呼吸,但很快就稳住了心神。第二重是功名,幻象中王丰高中状元,娶了公主,一路官运亨通,做到宰相,位极人臣。不过高官厚禄虽然也很动心,但王丰却也还把持得住。第三重幻象是美貌,幻象中王丰变成了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绝世美男,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无数女人为了他犯花痴。凭着这一张帅到惊天地泣鬼神的脸,王丰每时每刻都能收到异性的关心和爱意,生活也是顺风顺水,充分演绎了什么叫帅即正义,帅即可为所欲为。 王丰开心地在幻象中玩了一会儿,过足了帅瘾,这才狠心挣脱了幻象,迈步往第四石室而去。 第四石室此时光秃秃的,王丰将画卷挂了上去,那画卷一接触墙壁便即化成一副壁画,铺满了整个石室。壁画甫一现象,幻象顿时生出,王丰瞬间进入了壁画空间之中。 对于这幅画中的幻象王丰早就十分熟悉了,虽然散花天女的媚术并不普通,将情~欲隐藏在爱~欲之中,但王丰毕竟是个五讲四美三爱的好孩子,对此早就有了免疫力,根本不受诱惑。很快老和尚讲经完毕,幻象便即消失。 放好了画卷,王丰便要转身离开,就听老和尚广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友若行有余力,可继续去其他石室看看。” 王丰迟疑了一下,随后迈步往第五石室而去。 第五石室的幻境却是亲情,幻象中王丰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妻子,一家人和和美美,忽然有一天诵读佛经的时候大彻大悟,欲要出家,可惜家人死活不愿,百般阻扰。幻象万分逼真,王丰仿佛真正代入了幻象中人的身份,在佛法与家庭之间左右摇摆。就在王丰在幻象中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抛弃家庭,遁入空门的时候,忽然心中一动,恍惚中似乎记得自己是有父母的,于是幻象一变,眼前的王父和王母变成了自己前世父母的形象,一切变化都自然而然,毫不突兀。然而看着父母一身现代穿戴与周围古色古香的环境之间巨大的冲突,王丰禁不住上去抱了抱他们,享受了片刻温暖之后,这才决绝地转身,踏破家门。幻象自此消散。在幻象消失的瞬间,有一声满含禅意的“唵”字在王丰脑海响起,其声如洪钟大吕,涤荡心灵。 王丰被这一声震得毛孔发麻,似乎浑身都通透了许多。知道自己通过考验,得了好处,顿时大为欣喜。迟疑了一下,又迈步朝着第六石室而去。 第六间石室的幻象之中,王丰仿佛变成了一个火药桶,永远是盛气凌人的样子,稍不顺心便拿人出气,从欺负人之中感受到了莫大的快乐,从小时候抢人家棒棒糖到稍大一点欺负女同学,最后欺行霸市,蹂躏弱小,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永远都看别人不顺眼,永远都在嗔怒,永远都在发气,永远都在抱怨发泄中获得短暂的快乐。不过王丰本性并不是欺凌弱小的人,这样的幻境与王丰性情相冲,很快就挣脱了出来。在幻象消失的瞬间,又有一声满含禅意的“嘛”字在王丰脑海响起。 感受到身心大受裨益,王丰于是又马不停蹄地去了第七石室。这个石室的幻境却是爱情,青春萌动,伊人美好,一切都是那么醉人。在这个幻境中,王丰与小翠相识相爱,最终无奈分离,历经无穷苦难,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双宿双栖,过上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正当王丰于小翠你侬我侬,难分难舍之时,忽然一声满含禅意的“呢”字在天地间响起,周围幻象瞬间破碎,王丰眼睁睁地看着怀中的娇妻变成碎片消失不见,不由失声叫道:“不——!” 话音一落,王丰陡然醒转,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炼心洞外。 就见广济方丈合十道:“阿弥陀佛!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小友能勘破名利,远离贪嗔,却始终堪不破这一个情字啊!可惜,可惜!” 第三十五章 到吴县 广济方丈对王丰未能通过第七石室的考验颇觉遗憾,不过毕竟不是自家的弟子,略微提点了几句便带着王丰又回了精舍,叙了一会儿话,就见张老相公在几个老和尚的陪同下回来,对广济方丈合十拜了一下,道:“贵寺高僧果然佛法广大,慈悲为怀,老朽佩服。” 广济方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王丰见状,问道:“金山寺的高僧将那巨鼋给收服了?” 张老相公道:“那巨鼋凶顽成性,并不将我的敕书放在眼里,反还想杀我。幸得金山寺高僧救护,方得无恙。金山寺的广云大师见巨鼋凶狠,已经发下誓愿,必要渡化巨鼋,还镇江百姓安宁。广云大师现在江边结芦而居,巨鼋不除,绝不回山。” 王丰闻言,一脸佩服地看向广济方丈,暗道:这金山寺的和尚真是深得宣传之道啊!凭金山寺的实力若是还不能一举拿下一只小小的鼋怪,打死王丰都是不信的。偏偏人家就不直接出手,而要慢慢地演这么一出,向百姓充分显示了除灭巨鼋的艰辛以及金山寺和尚的慈悲救苦之心。百姓看见,那还不更加虔诚供奉金山寺? 广济方丈人老成精,见王丰挤眉弄眼地看着自己,心念电转间哪还不知道王丰的意思?老方丈不愿意背人误解,于是解释道:“本寺若是全力出手,诛杀巨鼋不难。只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那巨鼋毕竟与东海有牵连,且修行不易,本寺还是想以渡化为主,导其向善,若实在冥顽不灵,倒时再施展雷霆手段不迟。” 王丰闻言,笑着点头道:“了解,了解,佛门广大,见谁都有缘嘛!” 广济方丈顿时宣了声佛号,装作没有听见王丰的话。 此时王母和张家小姐等人游览金山寺结束,也来寻找王丰和张老相公,众人于是向广济方丈告辞。在走出金山寺的时候,就听身后一人叫道:“王道兄留步!” 王丰回头一看,却是印月小和尚。那印月小和尚快步来到王丰面前,双手合十道:“方丈说道兄六根不尽,沉迷人间情爱,于修行恐有妨碍,故叫我送一部《法句经》给你,希望能助你早日堪破红尘,斩断情丝。” 此言一出,王母、张老相公,乃至于旁边的张小姐和一干丫鬟仆役纷纷抿嘴而笑,揶揄地看着王丰这个六根不净,沉迷情爱的俗人! 王丰顿时面上有些挂不住!么的,那老和尚绝对是故意的,肯定是不满自己刚刚说他沽名钓誉,故而叫这小和尚大声揭我的短呢! 不过王丰却想了想,却也不觉得和自己的妻子恩爱算是什么短处!于是窘迫了一瞬间之后又平静了下来,伸手接过《法句经》,微笑道:“在下思念自家妻子,自认为并没有过错。不过还是多谢方丈大师传经之恩!” 王丰这话一出,王母顿时轻叹了一声,张老相公和张小姐却点了点头。就听张老相公小声对王母道:“想不到你家这儿子居然是个情种!对了,我怎么没有看到他的妻子呢?” 王母叹了一下,简单地说道:“小翠如今失踪不见了,我们也在找呢。丰儿这些日子也经常闭门不见人,虽在人前欢笑,但我这个当娘的却知道他心里其实很苦呢!” 张老相公叹息道:“少年夫妻若是情重,最是难舍。张公子如此思念妻子,至情至性,的确令人感叹。” 印月小和尚听了王丰的话也愣了一下,却是没有想到王丰身为道门真传弟子,居然对情爱之事如此执迷不悟。当下双手合十道:“道兄之事,贫僧不便置喙,这就告辞了。”说着转身进寺门去了。 张、王两家也就此下山,又在镇江城中住了一晚,次日一早起行,往吴县而去。 路上,张老相公知道王丰因党争之故,被逼从国子监退学出来,叹道:“国子监乃为国储才之所,如今党争居然蔓延到了国子监中,可见朝局崩坏到了何种程度!” 张老相公一片忧国忧民之心,于是一路之上逮着王丰考教学问。王丰南下这近两个月来并没有看过儒家经卷,不过因有过目不忘之能,倒也能勉强将张老相公糊弄过去。只是一些艰涩的地方,王丰的确是不懂,张老相公对此也不以为意。反倒是闲谈之间张老相公对王丰的策问颇为惊讶,无论说道边境屯垦还是治理河工,也不论是盐铁专营还是贸易互市,甚至是破案诉讼,税收财政,王丰总能别出心裁地找到些观点和方法来解决疑难,而且细细想来效果还十分不错。 张老相公越与王丰交谈就越发心惊,看向王丰的眼神也渐渐布满了赞赏,私下里对王母道:“王公子实乃奇才也,他日若能位列朝堂,必是一代名臣!可惜于经义之道钻研不深,以目前的水平便是考秀才都只能碰运气。本朝最重进士,王公子要想在官场上有所作为,还是必须走科举之道。在乡试和会试之中,经义所占的比重极大,王公子若是不钻研经义,只怕登科无望啊!” 王母闻言又惊又喜,道:“老相公既然如此看的起他,何不就指点他一二?倘得老相公教诲,是他三生有幸啊!” 张老相公迟疑了一下,道:“老朽这些年忙于公务,官场之上蝇营狗苟,经义早已经不熟了。指点他几天倒是不妨,就怕耽误了他。不过江南自有良师,王夫人应该知道大儒封老先生如今执掌着白鹿洞书院,老朽与他颇有交情,若夫人愿意,老朽可手书一封,推荐王公子去他门下求学,岂不强过在国子监百倍?” 王母惊喜地道:“若能如此,我王家上下都盛感老相公之恩也!” 张老相公于是当场写了推荐信交给王母,王母欣喜不已地贴身收好。 一行人加紧赶路,不数日到达吴县。姜家闻听老相公送亲而来,家主亲自到县境迎接,一路热热闹闹了进了城。 因新娘子还没有过门,所以当夜张老相公和王家都住在客店之中,权作娘家,只等吉日到后再举行婚礼。 王丰本以为那姜家乃是吴县的地头蛇,张老相公一家既然已经进了吴县,应该就不会再有波折了,谁想到了第二日晚上还是发生了变故。 第三十六章 荷花三娘 原来张老相公做了多年宰相,在朝野之间极有声望,吴越之地的官员士子闻听张老相公到来,纷纷前来拜谒。张老相公年事已高,又已经致仕,自然不愿意与地方官员过多交集,又不能太过失礼,于是叫王丰领着一帮仆役在外拦客。 王丰临时接了这个门神的差事,在门口站了片刻,应对络绎不绝的士子实在是头疼,于是眼珠一转,干脆叫人拿出纸笔,现场写了一首绝对的上联:烟锁池塘柳,命人将之悬挂在门前,明告众士子,谁能对出此联就能入门拜见张老相公。 此联一出,众士子顿时噤若寒蝉,站在原地苦苦思索了起来,虽然人依旧很多,但都不敢再往前挤了。 王丰见场面终于安静了下来,这才吩咐仆役们好生看门,随后施施然地转身回房。 进了后厅,就见张老相公也在对着一张纸皱眉思索,王丰上前一看,上面写的正是那副“烟锁池塘柳”的绝对,不由笑了一下。张老相公听见笑声,转头一看,随即眼前一亮,急切地道:“王公子,你来的正好。这幅对联老夫思索良久却是毫无头绪,不知这下联究竟该怎么对?” 王丰笑道:“老相公稍安勿躁!这幅对联本来是挂在门外阻拦那些士子的,老相公又何必去费神思量!张小姐佳期将至,事务繁多,老相公该操心这个才是啊!” 张老相公皱眉不语,旁边王母嗔道:“丰儿不许胡闹,不过是一句对联,看把你能的。张老相公既然问你,你就好生说出来,不许隐瞒。” 王丰笑道:“确实只是一副对联,但这对联可不好对。我还等着以后继续用它来为难人呢,现在说出来就不灵了。” 张老相公道:“王公子花了多少时间对出的下联?” 王丰含糊地道:“有几天吧!” 张老相公顿时道:“既然如此,容老朽再想想,若还不能对出,那时再来问你。” 于是这一天门外门内的相公、士子们都在皱眉苦思,一时间整个吴县都被一句对联给难住了。 到了晚上,张老相公依旧茶饭不思,王丰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正迟疑着是不是干脆将下联告知,就见张家的丫鬟来报:“老爷,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张老相公顿时大惊,急忙冲到张小姐的房间查看情况,只见房间的摆设整整齐齐,并无一丝杂乱,只有窗户开着。就听丫鬟道:“刚刚小姐吃了晚饭,我将碗筷收起来送去厨房,不想回来的时候小姐就不见了。” 张老相公顿时担忧地道:“窗户大开,莫非是遇到歹人?” 王丰仔细看了看房间,忽觉鼻间缭绕着一股清香,当下问道:“老相公,张小姐平素熏香吗?” 张老相公闻言一愣,随后仔细嗅了嗅,道:“这是荷花的香气!小女平素虽然熏香,但并非这种味道。” 王丰道:“那么这可能就是歹人留下的。” 张老相公皱眉道:“江南之地荷花极多,便是知道这是荷花香味,恐怕也难以找到歹人。” 王丰道:“老相公稍安勿躁!张小姐刚被掳走不久,现在追去,定能追回。” 说着王丰叫丫鬟取出张小姐的梳子,从上面找到了几根头发。随后王丰端来一碗水,施展发丝寻人术,一路往张小姐失踪的方向追踪而去。 一路追到城边,发丝仍旧直指城外,王丰看着宵禁之后紧闭的城门,皱了皱眉,随后纵身跃上城墙,飞出城去,沿着路径一路追到了太湖南岸,看着岸边一座雕梁画栋的大宅子。 此时万丰识海中的灵镜在不住抖动,预示着前方有危险。但张小姐就在里面,王丰却也不能不救。当下一手紧握朝阳映海分光剑,一手摸出五雷玉符,跃上院墙,朝内张望。 只见正屋灯火通明,从窗边剪影看去,里面共有四人,两男两女。王丰悄悄摸了过去偷听,里面一个柔柔的女声道:“张小姐,我这儿子容貌俊美,家资豪富,又风流倜傥,才华横溢,他日必能高中进士。而那姜公子据我所知不过是榆木疙瘩一个,半点情趣也无。你何不弃了姜公子,转而与我儿子相好?两家结亲,你能幸福一生,我儿子也能借助你父亲平步青云,日后再反过来提携你家。如此两相便宜,岂不是好?” 就听张小姐的声音道:“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不由分说将我掳来,强要我悔婚转嫁他人,既不符合礼法,也不符合情理,叫我怎么答应?贵公子既然才华横溢,想必也是饱读诗书,若真有意,何不登门拜访我父亲?如此不明不白将我掳来,我宁死也不会答应你们的。还是早早放了我,免得日后官府寻来,你们难以脱身。” 一个少年的声音道:“我今日一早本来是要去拜见张老相公的,可是老相公拒不相见,反在门外贴了一副对联,难住了吴中所有士子。我又有什么办法?若不先将你掳来,等明日你出嫁后,我哪里还有机会?” 张小姐道:“你既然自称才华横溢,为何连一副对联都答不上来?” 那少年顿时有些羞怒,高声道:“这对联分明就是绝对,谁能答得上来?恐怕张老相公自己也答不出来吧!” 张小姐道:“你答不出来,并不表示别人也答不出。” 少年道:“谁?你叫他出来,若真能答出,我情愿拜他为师!” 话音一落,就听屋外有人念道:“烟锁池塘柳,桃燃锦江堤。如此对联,随口可对,有什么难的?” 屋内众人闻听,顿时喝道:“谁在外面!” 王丰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只见张小姐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站着一名看起来二十余岁,眉目如画,娇娇怯怯的妇人,左边坐着一名四五十岁的锦衣男子,右边则站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华服少年,长得的确十分俊美。 张小姐见了王丰,顿时惊喜地叫了一声:“王世兄!” 王丰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转向其余三人。就听那少年咬牙道:“原来是你,那副对联真是你自己出的?” 王丰点头道:“是我!你们三个竟敢掳掠张老相公家的千金,可知死罪!” 那华服少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张老相公算什么?我娘可是神仙!娘,快将此人拿下。” 那美貌妇人原本一脸轻松地看着王丰,但忽然发现王丰手中拿着一个玉符在不断把玩,玉符之上隐隐约约有一个古朴的“雷”字,顿时面色一变,凝重地道:“道友如何称呼?” 王丰笑道:“崂山弟子明镜!不知你又是何人?” 那美貌妇人迟疑了一下,道:“我叫荷花三娘子,这是我的丈夫宗湘若,那是我的儿子宗元兴。道友,今夜之事与你无关,若肯就此离去,我必有重谢。” 王丰笑了一下,道:“刚刚你也听到张小姐称呼我为世兄了。我两家既然是世交,我又岂能坐视不理?荷花三娘子,修行不易。你既有机缘得道,又嫁人生子,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我劝你惜福,千万不要肆意妄为,以至引来天谴。” 荷花三娘子叹了口气,道:“原本独自修行,一心向道,奈何前世姻缘缠绕,我又有什么办法?生个儿子就是讨债鬼,他再三求我,我也着实是拗不过。再说男婚女嫁也是平常之事,张家小姐嫁给我儿子,并不辱没了她。” 王丰叹道:“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各凭手段吧!可惜我这五雷符一出,不但你的辛苦修行俱成画饼,便连丈夫儿子都要化作飞灰了。” 说着,王丰作势欲要祭出五雷符,那边荷花三娘子面色狂变,跺了跺脚,抬起云袖一卷,将宗湘若和宗元兴父子卷起来,随后飞身而起,往太湖中逃走了。 第三十七章 兰若寺 这荷花三娘子应该是荷花得道,她能与人类生育子女,那么必定是本体化形。而植物类的精怪想要化形,若无意外至少也该是元神境界的积年老妖。若非手中握着五雷符的话,王丰根本就不敢与她敌对。 所幸五雷符的威慑力还不错,那荷花三娘子估计是不想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受到波及,再加上为了张家小姐这么个“外人”去硬抗五雷符也并不值得,因此权衡之后才主动退走。 王丰此时也松了口气,收了雷符,对张小姐道:“我们必须连夜回去,以免让别人知道你被掳走,有辱名声。” 张小姐道:“王世兄不必担心,小妹能走!” 王丰点了点头,去院子中检查了一下,发现居然有一头骡子和一辆木板车,当下大喜,将车套上,扶着张小姐上去,王丰则硬着头皮执鞭赶车,往吴县而去。 回到吴县已经是后半夜了,王丰带着张小姐依旧翻越城墙而入,悄悄从后门进了客栈。张老相公一直未睡,此时见王丰带着女儿平安回来,这才长松了口气。打听事情经过,得知是妖物作怪,顿时大怒。哄着女儿好生休息,随后拉着王丰到了前厅,道:“妖物如此猖獗,倘若成婚之后又来滋扰小女,那该如何是好?” 王丰沉思片刻,道:“我看那荷花三娘子本性倒是不坏,只不过毕竟是妖物,有些不知是非,被他丈夫和儿子一挑动,这才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我们目前是不能拿荷花三娘子怎么样,但她丈夫和儿子都是凡人,而且听她的语气,她儿子宗元兴似乎热衷于科举仕途,老相公若想解除这个麻烦,或许可以这个方面入手。” 张老相公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王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老朽虽然已经致仕,但门生故吏掌握大权的却也还有不少,如今江南东道的学政林默然便是我的门生。若我修书一封给他,这宗元兴便再无登科的可能。以此作为威胁,想必那宗元兴就不敢再放肆了!” 对于这种运用权力的事情张老相公是行家里手,想明白后便自去安排。王丰看看天色,又耽误了大半夜,只得赶紧回去继续用功去了。 次日吉时,姜家敲锣打鼓地前来接亲,张老相公也热热闹闹地嫁女,整个婚礼办得十分隆重。 婚礼过后数日,王母向张老相公辞行,一家人又继续南下,数日之后抵达了杭州。 杭州胜景极多,王母领着众人游玩了两天,等到观看了八月大潮之后方才又继续启程南下。 从这里往台州有两条路,其一是沿海走宁波府至台州,其二是从内陆走金华府至台州。宁波府这条路较为好走,但如今八月,正是台风频发的时候,走海边这条路有些不安全,于是王母权衡之后,决定走金华府。 一行人晓行夜宿,加紧赶路。从杭州往南,山地渐多,民风彪悍,山野百姓拿起锄头是民,拿起刀枪就是匪,王丰这一路就遇到好几波剪径毛贼,都被王丰顺手打发了。 这一天,看看金华城在望,王家一行人加紧赶路,然而赶得及反倒容易出事,一辆驴车在小路上侧翻,等到收拾妥当之后天色已黑,看看进不了城了,王母只得吩咐就近找地方投宿。 然而几个仆役四处寻找,附近却都没有人家,只找到一坐破败的寺院。 王母无奈,只得命众人去寺院暂时休息一夜。 到了那废弃的古寺,王丰识海中的本命灵镜突然疯狂抖动示警,王丰大惊,急忙止住王母道:“这座寺庙十分荒凉,如今天色已晚,我们就算进去也难以收拾出地方来安身,不如连夜赶路,到金华城下露宿,等到明早城门一开我们就能直接进城了。” 此时天已黑尽,王母和一众仆役丫鬟都不愿意再折腾,都道:“寺院虽然荒敝,但总有片瓦遮身,比去城下露宿要好的多了。况且夜路难走,倘若遇到毛贼抑或是半路再有车辆侧翻,摔伤了人,岂非更加麻烦?还是就在这荒寺住下吧。我们点起篝火照亮,很快就能收拾出两三间干净的屋子来。” 王丰却不愿意将一家人陷入危险之中,仍旧执意要走。正在此时,就见远处有人打着一盏灯笼走来,到了近处,王丰打量他穿的是儒生的服饰,于是拱手问道:“这位兄台,我姓王,从京城而来,途经此地,错过了宿头,敢请问这附近还有可以投宿的旅店或是人家么?” 那书生仔细看了看王丰等人,见有男有女,行礼极多,的确不像是坏人,于是拱手道:“小生名叫宁采臣,是金华府辖下的浦江县人,也是客居此地。据我所知,这城北之地除了这座兰若寺外,别无地方可惜住宿了。” “宁采臣!”王丰陡然一惊,随即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书生,心中瞬间翻起了滔天巨浪。 么的,我怎么会把这一段故事也忘记了!宁采臣,聂小倩,燕赤霞,树妖姥姥,兰若寺……,这些不就是在金华城外发生的么? 当然,故事的发生有早有晚,王丰并不是每一个情节都能赶得上,错过了也是有的。但兰若寺这一段太有名了,王丰若是早想起来的话,说不定早就快马加鞭地赶过来了。 而如今宁采臣已经在寺庙中不知住了多久,或许他已经与聂小倩认识了。 想了想,王丰忽然又哑然失笑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就算聂小倩还没认识宁采臣又能怎么样?自己的妻子还没有寻回来呢,莫非又要去招惹这个女鬼么? 虽然这个女鬼名叫聂小倩! 想通了这点,王丰很快就从失神中醒转过来,对着宁采臣拱手道:“原来是宁兄。不知宁兄在这里住了几天了?可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么?” 宁采臣皱眉道:“这兰若寺中目前还住着一位大胡子的中年书生,名叫燕赤霞。此外还有一家人,却都是女眷,不知住在何处!若说不寻常的事情么,倒也是没有,只是昨天和今天连续死了两个人,是从兰溪县来的一对主仆,至今不知道凶手是谁。” 你当然不知道凶手是谁,就是那个爱你的聂小倩啊! 王丰心中腹诽着,随后想着燕赤霞也在这里,那么只要自己不作死,想必安全上还是有保证的。 王丰迟疑着是否要入住兰若寺,旁边王母以及其他丫鬟仆役们这时候听说寺中连续死人,顿时被吓住了,反倒连声道:“既然寺中连续死人,那想必附近就有凶手。我们还是不要住进去了。不如趁夜赶到金华城下露宿吧!” 王丰闻言,想着自己这一行人多,就算有燕赤霞在,却也未必能尽数保护周全,倘若托大住在这里,稍有不慎折损了一个,岂不是罪过! 于是王丰道:“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当下王家众人转身离去。 第三十八章 聂小倩 一路点着火把,小心地来到城下,时间已经到了二更。仆役们在城外点起篝火,搭起了几个帐篷,随后胡乱吃了点干粮,便即各自休息。 王丰却有些睡不着,当夜修炼至三更末,见王母、金莲等人都已经熟睡,当下悄悄起身往兰若寺而去。 荒僻的道路上杂草丛生,密林中不时传来几声夜枭和野狼的鸣叫。每当有乌云遮住月光,天地间便一片黑寂。清冷的夜风吹来,让人感觉背心一阵阵发寒。 王丰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个胆大的人,尤其是现在学会了些道法和剑术并经历过几次实战之后,胆子就更大了,虽然明知道兰若寺鬼怪极多,那为首的树妖姥姥更是法力高强,不可小视,但王丰仍旧想去看看。 来到寺门之前,王丰先尽量收敛了法力,装作是个普通佩剑的书生,然后才施施然地走了进去。来到废弃的大殿看了看,并无什么异常。于是继续往殿后而去。 大殿后面是厢房,东、西两边的数十间房子都空无一人,倒是南边有两间房门窗洁净,有人居住。 王丰猜测其中住的一定是燕赤霞和宁采臣,于是轻轻地走了过去。 来到厢房之前,王丰听见右边厢房之中传来沉重的呼吸声,而左边厢房中的声音则细不可闻,顿时知道宁采臣必定住在右边,而燕赤霞则是住在左边。中间隔了四间厢房,差不多三十步左右的距离。 王丰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要先去找宁采臣还是找燕赤霞。若为了安全计,当然是找燕赤霞最为稳妥,但若是想要见识一下传说中的聂小倩,那似乎便应该去找宁采臣。 正迟疑间,忽然一股莲花的清香随风飘来,王丰左右望了望,发现东面房屋之后有一片竹林,林间有一条青石铺成的阶梯小路,花香就是就那边传来的。 于是王丰迈步走了过去,穿过竹林,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池塘,池中有许多莲藕,花香就是从里面飘来的。 王丰见湖中有一座亭子,一架小小的木桥直通到亭上,于是轻轻走了过去,站在亭上,沐浴着清冷的月光,眼底是水波潋滟,鼻间是荷叶飘香,此情此景,倒是颇有几分禅意。 正沉醉间,忽听身后一个娇媚的女声道:“月夜清冷,公子独自在此,不嫌寂寞么?” 王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二十许的女子穿着一身纱裙站在身后,长得清秀可人,只是一双眼睛里藏着点微微的贪婪之色。 莫非她就是聂小倩?虽然也算美丽,但总觉得与预想中的差了许多呀! 那女子见王丰不发一言,只顾盯着自己看,以为王丰是色迷心窍了,于是满脸堆笑地伸手来抱王丰。王丰退后一步躲开,这才笑道:“姑娘怎么称呼?夜深了还不睡觉,不怕家里人担心吗?” 那女子暗生闷气,面上却仍旧堆笑地道:“妾叫小荷,与家人借住此寺,偶见公子独自在此,想必是寂寞难眠,故来相见。若蒙不弃,愿修燕好!” 说着,又要向王丰扑来。 原来不是小倩!王丰再次侧身避过,道:“姑娘,你还是走吧。” “为什么?” 王丰淡淡地笑了一下,毒舌地道:“你长得太丑了,不是我的菜!” 那小荷听了大怒,不信邪地脱下外衣,露出大片肌肤,妩媚而又挑衅地看着王丰。 王丰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点评道:“眼睛虽大,但不够水灵。下巴虽尖,但略显刻薄。皮肤虽白,但不够细腻。腰身虽细,却不够妖娆。最差劲的就是这双腿了。”说着,王丰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道:“你这样的,在我家中连做个端茶递水的使唤丫头都不够格。” 那小荷闻言,顿时深受打击,捂着眼睛哭着跑了。 王丰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看了会儿荷塘月色,不自觉地将前世听来的诗句念了出来:“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就听身后一个清冷的女子忽然道:“公子倒是好兴致,如此清冷的月夜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念诗!只不过这首诗写的却是女儿闺愁,公子念得如此深情,想必也是个懂女儿心的人吧!” 王丰笑了笑,道:“又来一个,你们烦不烦啊!”回头一看,随即愣住了。 只见来人大约十七八岁,眉目如画,肌肤胜雪,长发披肩,一身白色折叠裙衬托的身材亭亭玉立,尤其那一双杏眼,满含秋波,荡漾之间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心疼之感。 王丰顿时沉默了一下,问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那女子道:“相逢就是缘,日后或许便相见无期。你我又不论姻缘,何必问姓名?” 王丰哑然道:“姑娘这样说,倒是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 那女子闻言,眼中闪过微不可查的轻蔑和怜悯之色,轻轻地走了上来:“刚刚也有一个姑娘来过,她回去没有对你说起我?” 那女子愣了一下,随后道:“这个时候公子不该提起别的女子才是。” 王丰不由笑了一下,道:“什么才是正事?” 那女子抬起头来,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王丰道:“这就是正事!”说着捧着王丰的脸颊就亲了过来。 那女子腰身柔韧,宛如无骨,腿脚不动,身子居然转着圈从头往下,渐渐到了脚上。王丰只觉得脚板一凉,右脚的鞋子已经被她轻轻脱去了。 王丰这才微微一笑,伸手捉住女子压在自己肩头的小腿用力往往一甩,那女子顿时惊叫了一声,被甩飞而起,在半空中转了几圈,裙裾飞扬,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落在地上,女子狼狈地支起身子,一脸迷惑,楚楚可怜地质问王丰道:“公子为何如此?” 王丰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那女子道:“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 王丰道:“不知道就算了,你走吧。切莫张牙舞爪,损坏形象。” 那女子看了王丰一会儿,慢慢地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递到王丰面前,道:“公子莫不是把小女子当做倚门卖笑之人了么?小女子自己有钱,愿将这一锭黄金送给公子,以壮行囊。” 王丰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约有二三千两,在那女子面前晃了晃,道:“我颇有家财,区区一锭黄金便想收买我?姑娘,我看你本性善良,不是坏人。回去吧,我想你很快就能自由了。” 那女子闻言,怔怔地看了王丰半晌,这才转身离去。 第三十九章 灭树妖 待小倩走后,王丰不由叹了口气,低声道:“是个好姑娘,可惜我已经名草有主了!”说着,王丰迈步往回走,来到燕赤霞的房门前轻轻敲门。 燕赤霞颇不耐烦地起身开门,见了王丰,喝问道:“半夜三更敲什么敲?你自己不睡去逗鬼玩,却不要来烦我!” 王丰闻言笑了笑:“燕大侠目光如炬,我们进去谈如何?” 燕赤霞让王丰进门,二人点起油灯,就听王丰道:“燕大侠长住这兰若寺中,为何却一直坐视妖魅害人,而不思剪除?” 燕赤霞道:“我刚来之时就已经试过了,只是寺中妖魅极多,为首的树妖姥姥更是一株千年老槐树成精,虽然还是元神境界,但法力深厚,不逊于寻常地仙。我与它几番争斗,都未能战胜。再加上女鬼善于魅惑人心,世间好色贪财之辈自来取死,劝之不听,我又有什么办法?只能择善而救,尽力而为罢了。可惜我在这兰若寺中住了七年,至今也才看到隔壁那一个书生能够不受魅惑而已。” 王丰点了点头,道:“但就这么坐视妖物猖獗也非长久之道。燕大侠若是有意彻底扫除妖氛,我愿相助!” 燕赤霞沉吟片刻,道:“我虽练剑,但对道家修士的手段却也并非全无了解。看你修为并不算高,如何助我?” 王丰道:“我虽法力低微,但却有一枚五雷玉符,能够招引天雷。”说着,将五雷符取出给燕赤霞看了看。 燕赤霞大喜,道:“既如此,除妖有望矣!那树妖法力高深,但生性胆小,欺软怕硬,若不完全激怒了它,它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它麾下还有一名夜叉,一名鬼婆,也颇有些手段。其他便都只是些女鬼和小鬼了,只要杀了树妖,这些都不足为虑。” 王丰道:“燕大侠既然有成算,便请吩咐就是,我无不从命!” 燕赤霞沉吟道:“今夜暂且不论。明夜树妖必定差遣夜叉前来强行勾取隔壁那书生的性命,我趁便击杀之,先断去树妖一臂。你则隐藏在寺外,待那树妖现身与我争斗之时,突发天雷击之,若能击中,那树妖即便不死也当重伤。然后我二人再趁胜追击,彻底扫除这一座鬼窟。” 王丰闻言点头表示同意。次日一早,王丰离开了兰若寺,一路留心查看地形,选择了埋伏之处。回到金华城下,王母等人也刚刚梳洗停当,众人进城找了个饭馆吃早餐。 就听王丰道:“娘,这连日赶路大家都累了。昨夜又露宿在外,我都没有睡好。我们不如就在这金华城中休息一两日,等养好了精神再走不迟。” 王母点头道:“也好!金华距离台州已经不远了,我们休息两天,然后一鼓作气赶到台州去。” 于是一行人去寻了间客店住下,当夜王丰推说疲倦,早早关门睡觉,却趁着夜色翻窗而出,悄悄潜回了兰若寺,伏于寺外高处的山石之后,以隐形术将身体隐藏了起来。 那宁采臣得到聂小倩的指点,今夜硬是搬去与燕赤霞同住。一更过半,那树妖便忍不住了,果然差遣了夜叉前来取宁采臣性命,但那夜叉来到燕赤霞门前却又逡巡良久,不敢进去,最后悄悄到窗前窥探。 正看之时,就见房内射出一道慑人的光芒,耀若匹练,迅捷如电地穿透夜叉头颅,随后飞回室内,宛如电灭。 那夜叉怔怔地在窗外站了片刻,随后轰然倒地,再无声息。 王丰看得暗暗惊叹。只见燕赤霞杀了夜叉,复又带着宁采臣出了房间,指着寺后大骂道:“老妖怪,我入你老母,老子好好的睡觉,你干什么派出小鬼儿来滋扰!有胆的就出来大战一场,让我砍你三百剑。没胆的就趁早缩回你的乌龟脑袋吧!哦,我忘了,你个树妖不男不女,恐怕连个乌龟脑袋都没有吧!” 燕赤霞张嘴狂骂了小半个时辰,口中脏话连篇,各地骂人的方言俚语狂飙而出,让人叹为观止。也不知道那一句话搔到了树妖的痛处,一直沉默的树妖忽然大怒,就见地面忽然震动起来,宛如有许多巨蟒潜行其中,来到院中,钻出地面,却是几根硕大的根茎。 只听那树妖的声音阴恻恻地道:“燕赤霞,你杀我麾下夜叉我还没有与你计较,你竟然如此骂我!今日我们就再战上一场,看你这几年来有什么长进!” 燕赤霞呸了一声,招出飞剑往树妖刺去。对战片刻,燕赤霞要分心保护宁采臣,于是渐渐落入了下风。树妖见状,越发猖獗,分出一支根须专门攻击宁采臣,逼得燕赤霞越发手忙脚乱。 那树妖此时看到了彻底击败燕赤霞的希望,不由暗暗欣喜,渐渐显化真身,全力围杀燕赤霞和宁采臣。 燕赤霞顿觉不支,急忙护着宁采臣且战且走,往寺外行去。那树妖穷追不舍,直追到寺门之处。 王丰正躲在门外的山石上,看着燕赤霞形势不妙,树妖也本体尽显,急忙将五雷符祭出,念了声:“疾!” 那雷符青光一闪,就听“轰隆”一声,一道雷霆打出,照准树妖当头劈下,只见电光缠绕,将树妖顷刻之间打的焦黑一片。 树妖惨叫一声,嗖地缩回地下,急速往寺庙后面遁去,地面鼓起了一条线。 燕赤霞叫道:“妖物重伤,不可放过,王兄弟速与我追斩之。” 王丰当即纵身而起,也拔剑在手,与燕赤霞一道往寺后追去。 燕赤霞在匆忙之中也不忘照顾宁采臣,将自己的剑囊丢在宁采臣怀中,保护他不被小鬼所害。 二人追到寺后,就见一颗大槐树正在婆娑抖动,枝叶大半焦黑零落。燕赤霞以飞剑劈砍,连续砍断了多根枝丫,但那大槐树却随砍随生,砍之不尽。 王丰看了片刻,道:“此妖五行属木,生命力极为顽强,这么磨下去恐怕很难杀死它。不如用火烧!” 燕赤霞闻言点头,当即开始放火,然而那树妖枝叶摆动,荡起狂风,根须翻卷,卷起泥土,很快将火势扑灭。 就听那树妖在火海之中怨毒地道:“燕赤霞,还有这个小道士,这兰若寺后山是我本体所在,根系所及,便是我的妖国,你们能奈我何?今日你们杀不死我,来日我养好了伤,必将你们挫骨扬灰!” 王丰闻言大怒,拿出五雷符便想要再给树妖一下。燕赤霞急忙止住,道:“五雷符威力巨大,乃你保命护身之宝,岂可随意浪费!这树妖已经身受重伤,没有百八十年的休养难以复原,大不了我在这里慢慢和它耗就是了!” 王丰闻言,这才收了五雷符,但看着杀而不死的树妖,心中着实不甘,恨恨地道:“这么空耗下去,何时才是个头!难道为这树妖,还要把我们拘在这里十年八年的么!” 燕赤霞叹道:“若是我们有灵火就好了,那样就能直接灼烧树妖本体,定能短时间内将之彻底杀死!” 王丰闻言,忽然想起自己在燧皇陵外守墓的风二那里买了一根钻火钉,也不知这根钻火钉对树妖有没有效果。这么想着,王丰当即从怀中掏出钻火钉,运起全身法力将火绳一拉,那钻火钉被火绳拉着转动,越转越快,呼呼作响。 眼见转速快要超过控制了,王丰急忙撒手,那钻火钉顿时呼啸而出,往树妖电射而去。 树妖慌忙伸出枝丫阻拦,却又哪里阻拦的住?沿途枝丫都被钻火钉洞穿,直射在大槐树的主干之上。只听钻木之声“哗哗”响起,很快那大槐树上就冒起了青烟,有一缕小火苗慢慢燃了起来。 第四十章 跟谁走 刚刚燕赤霞放的燎原大火被树妖轻易扑灭,如今这一缕小小的火苗却让树妖如临大敌,痛不欲生。那树干不住颤抖,然而无论是摇动枝丫,漫卷狂风,还是根须缠绕,飞扬尘土,都不能扑灭这一点灵火。 手段用尽,不见成效,火势却越发壮大,树妖顿时害怕了,开始大声求饶。 王丰却不为所动,等那钻火钉转动的势头停息复又飞回来时,王丰再次拉动火绳,将钻火钉祭出,打向树妖。 燕赤霞在旁边看了良久,忽然道:“原来如此!这是燧皇传下的钻木取火之法,这根钻火钉想必也是燧皇后裔炼制,其中篆刻的符文之中蕴含着一丝丝不灭薪火的意境,正好克制树妖。所谓薪尽火传,树妖本体乃是槐树,这火不把它烧干净是不会灭的。” 于是燕赤霞和王丰轮流使用钻火钉攻击树妖。截至天明,树妖身上已经燃起了多处火头,其凄厉的痛哭哀嚎之声一直不停。燕赤霞和王丰充耳不闻,继续攻击,直至傍晚,整棵树都燃烧了起来,枝丫已经被烧毁殆尽,仅剩下光秃秃的一根树干! 正在此时,就见那槐树忽然剧烈抖动了一下,树妖姥姥的声音凄厉地道:“燕赤霞,小道士,毁身之仇,姥姥他日必报!”话音一落,就见一股黑气从槐树上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盘绕了一下,转而向南遁去。 燕赤霞见状,急忙祭出飞剑,那剑宛如匹练,电射而出,后发先至,一剑将逃逸的清气劈成两半,一半继续逃逸,另一半则被飞剑的剑光绞散。 燕赤霞收回飞剑,喟然叹道:“想不到还是让它的残魂给跑了!不过它本体尽毁,仅剩残魂,未必能逃得过其他妖魔之口。即便侥幸逃得性命,若无人相助,至少也需数百年苦修方能复原。倒是不足为虑了!” 那树妖的元神脱壳而去,本体没有了保护,顿时再也抵挡不住大火灼烧,只听“轰”的一声,仅剩的树干被烧成飞灰,那火焰犹自不息,继续烧到地下,将所有根须都烧干净之后,方才缓缓熄灭。 王丰走到树坑上一看,只见满坑都是焦炭。大风一吹,炭灰飞扬而起,却露出了下面一块通红的物体。 王丰大奇,小心地将那物体取出,放在地上,请燕赤霞来观看。 燕赤霞看了一眼,随即惊讶地道:“这是千年槐树之心。若是落在道家高人手中,当可炼制出一件上好的法器。” 王丰当即喜滋滋地将之收了起来。此时宁采臣寻了过来,将剑囊交还给燕赤霞,道:“刚刚有一只恶鬼欲要杀我,危急时刻这剑囊忽然变大,将那恶鬼吞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化作了一滩清水。” 燕赤霞笑道:“我一生杀人不知多少,都用此囊装裹人头,侵染了无边杀气,加上剑气蕴养,镇杀寻常鬼魅自然不在话下!” 宁采臣羡慕地道:“若我能学得此术,那该多好!” 燕赤霞看了看宁采臣,摇头道:“你虽性情刚直,但却是红尘富贵中人,非我同道也!” 宁采臣心下失望,转而看着王丰道:“前日见王兄家世不凡,似乎也是富贵中人,为何能学此神奇法术?” 王丰笑道:“各人缘法,强求不得!” 宁采臣只得无奈地绝了学剑之念。 燕赤霞却是个面冷心热的,又喜欢宁采臣刚直的性格,见其有些失望,于是反手将剑囊递给宁采臣,道:“君虽非我同道,但却信义刚直,深得我心。此剑囊虽粗陋,却可趋避妖魅,保家宅安宁,便送给你了。” 宁采臣大喜接过。 此时天色已晚,王丰耽搁了一天,恐王母担忧,当下急忙回城安慰了王母,随后才买了两坛好酒返回兰若寺来见燕赤霞。 二人在寺中点起篝火畅饮,不久宁采臣也参与了进来,正说着鬼怪多凶恶害人,如今树妖和夜叉、鬼婆虽灭,但寺中还有许多女鬼尚存,不如找出来尽数杀了,以绝后患。就听宁采臣不服气地道:“女鬼之中也有好的!前夜若非有她示警,我恐怕早被夜叉杀了。” 燕赤霞和王丰闻言,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宁采臣见状,以为他们不信,于是道:“真的,前夜有一名叫小倩的女鬼前来向我示警,叫我托庇于燕大侠,我这才硬要搬来与燕大侠同住的。” 王丰笑道:“你这么为那小倩说话,莫非爱上她了?” 宁采臣顿时涨红了脸,羞怒地道:“我常对人言:生平不二色!今家中贤妻虽然病弱,但与我伉俪情深,我岂能负她?” 王丰忙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何必当真!不要为了一时赌气,口出大言,断送了一段好姻缘。” 宁采臣却梗着脖子道:“王兄这话说的好笑,我已有妻子,哪还有什么姻缘可以断送?即便真有姻缘,但阴阳有别,我也不至于会娶个女鬼为妻!我至今无子,若真娶鬼偶,如何繁衍子息?” 王丰摇了摇头,道:“现在说的硬气,但以后可就难说了。毕竟铁汉也怕柔情啊!若是宁兄不信,不如叫那小倩出来,当面问上一问,如何?” 宁采臣迟疑道:“只恐她怕见生人,不敢出现。” 王丰笑道:“燕兄在这兰若寺中住了好几年,自然是熟人!我也不算陌生人,何必惧怕!”当下王丰望着院外野地喝道:“寺中鬼物,速速前来听候发落,若敢迟疑,后果自负!” 话音一落,只见阴风惨惨,鬼影幢幢而来,细细数来,居然有二三十个之多,全都站在院墙之下,畏惧地看着燕赤霞和王丰。 就听燕赤霞道:“你等残杀行旅之人,虽然是受到树妖指使,但本心多半怀有恶意。如今树妖遁逃,地府鬼差当会很快前来查探情况,你们这些孤魂野鬼将尽数被抓去地府。哼,到时候阎王自然会审查你们之罪,该下油锅的下油锅,该上刀山的上刀山。我劝你们趁着鬼差没来这段时间多多忏悔己罪,不要再造罪孽,以免下了地狱,永不超生。” 众鬼闻言,顿时都面带恐惧。王丰见吓住了众鬼,当下摆手道:“小倩留下,其余小鬼儿都回去吧。” 顿时鬼影幢幢,众鬼眨眼离去,只有小倩一只鬼娇娇怯怯地站在那里。 王丰不由笑道:“前夜见你大胆的很,今夜怎么倒害羞起来了?你且过来,我问你,这些年在树妖手下害人的日子过得还快活么?” 小倩道:“妾身被妖物威胁,历役贱务,实非所乐。” 王丰点头道:“我看这兰若寺也非久居之地,你还是早点离开吧。现在有三个选择,其一是你告诉我们你的老家在哪里,我想办法将你的骸骨启出,归葬乡里。其二是跟我走。其三是跟着宁兄走。你选吧!” 第四十一章 剑仙道 就见小倩笑了一下,轻启朱唇道:“前日我就已经委托宁公子替我改葬,就不麻烦王公子了。” 王丰闻言笑了笑,不满地道:“我哪里比宁兄差了。认真算起来我长的比宁兄帅,家世比宁兄好,钱财比宁兄多,本领还比他高,你怎么选他不选我?小倩,我严重怀疑你眼光有问题啊!” 小倩笑了一下,道:“我十八夭折,这些年替姥姥做事,阅人无数,什么容貌、家世、钱财早就看淡了,只想像世间普通女子一样过相夫教子的平常生活,享受家人在一起的温馨。宁公子正直热心,虽然有时候显得迂腐,但却绝对是个知冷知热,可以托付终身的好人。况且以宁公子之才,他日金榜题名并非难事。一时的困窘何足道哉!” 宁采臣闻言,面色有些感动。王丰余光瞄了一下,笑道:“宁兄就是个榆木疙瘩,既不会花言巧语,也不懂浪漫情趣,你跟着他,不会开心的。” 小倩淡淡地道:“花言巧语多虚假,真正的关心体贴才是真。小倩孤独的太久了,想要的仅只是一点温暖,其他不敢奢求太多。” 王丰这才点了点头,道:“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姑娘!宁兄,有女如此,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人家。” 宁采臣道:“小倩信任我,我自然不会有负所托。待我回乡之时,一定带走小倩骸骨,归葬家旁,时时祭扫照拂,不使小倩泉下寂寥。” 王丰吐了口气,道:“真是撒的一波好狗粮啊!燕兄,看来这里没有我们什么事了。走吧,我们去荷池边走走?” 燕赤霞深深地看了看小倩,随后对王丰点了点头。二人提着酒坛子勾肩搭背地来到荷池凉亭之上,对酌良久,就听燕赤霞道:“王兄弟的剑法不知是何人所授?我看着仿佛有些熟悉。” 王丰道:“是跟我一个至交好友学的,他是蜀中人氏,名叫于乘龙。据他所说,这套剑法也是一名异人传授给他的,我想那名异人多半也如燕兄一般是个剑仙。” 燕赤霞道:“你施展一遍剑法给我看看。” 王丰当即拔剑在手,将于乘龙教的剑法耍了一遍。燕赤霞见了点头笑道:“不错,的确是剑仙修炼的基础剑法。” 王丰问道:“剑仙修炼与一般修士有什么不同?” 燕赤霞道:“道家大略是凝结金丹或是灵篆,佛家则多是修炼舍利,点亮心灯等。当然,还有些其他流派,虽然成道的方式不同,但总的来说都是练气。我等剑仙也练气,不过练得却是剑气。剑气锋锐,无论是肉身还是神魂都难以承受,故而剑仙修炼,首要之务便是炼制一柄与自己性命交修,可以寄托元神的飞剑。飞剑炼成,便算剑道筑基成功。不过剑气锋锐,虽才是筑基境界,但论战斗力却及得上许多金丹境界的高人。” 王丰道:“不知燕兄如今是何等修为?” 燕赤霞道:“我已经炼成剑丸,能以神御剑,算是金丹境界吧!” 王丰羡慕地道:“不知这飞剑该如何炼制?” 燕赤霞看了看王丰,道:“不是我秘而不宣,而是练气务必以精纯为要,王兄弟既然已经有了上等传承,还是该务求精微才是。兼修多家听起来是很不错,但却极易杂乱气机,导致根基不稳。” 王丰笑道:“我也不是真的要转修剑仙,只是想要多多见识一下而已。便是真要修炼,那也将会是在金丹境界之后再兼修剑术了。” 燕赤霞沉吟了片刻,这才将剑仙之道简要地说了一下,对于关窍之处虽是避而不谈,但饶是如此,王丰却也仍旧觉得受益匪浅。只觉按照燕赤霞的指点去修炼,自己的剑术必然会大有长进。 说的兴起,燕赤霞还与王丰拆解了一阵剑招,指点了王丰一些用剑的诀窍。 二人一直谈到天明,直到王母派人来找,说今日必要启程往台州而去,王丰这才依依不舍地向燕赤霞和宁采臣告辞。 出了金华城直上大路,数日之后就进入了台州府的地界。王母心情激动,催促众人快行,却不料半路又遇到大风雨,一行人只得无奈停下脚步,又等了几天方才入城。 王知府知道妻子都来了,不由大喜,当下亲自出城来接,至此一家团圆,尽皆欢喜。 王知府领着王母和王丰进了城,却不去府衙,转而将王母等人安置在府衙之外的一间客店中。 王母见状顿时面色一变,盯着王父道:“知府衙门后院自有官宅,我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为何反将我们安置在外面?莫非你才在这台州当了几个月的官就纳了妾么?你就算要纳妾,那也得我这个夫人同意才行。没得叫小妾住正宅,而将我们撵到街上住客栈的道理!” 王父闻言跺脚道:“夫人啊,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何时纳妾了!之所以让你们住客栈,实在是因为府衙后宅有些妨碍,住不得人!” 王母冷哼道:“满嘴胡言,堂堂府衙后宅如何住不得人?” 王父道:“夫人你多想了。我实话对你说吧,这府衙有狐狸作祟。时常丢掷石头瓦片,搞些恶作剧吓人。前几任知府都深受其害,请些和尚道士来做法也不顶用,只能不时以鸡鸭酒肉祭祀,以图其不作乱而已。至我上任之后便断了祭祀,因此狐狸记恨于我,越发猖獗,强占了后宅,不许人居住。连我自己如今每夜都是宿在二堂,又怎么敢让你们去后宅居住?” 王母闻言,将信将疑地道:“狐狸如此大胆,居然敢强占府衙?” 王父道:“如若夫人不信,可问府中差役。” 王母于是招来差役打听,情况果然与王父说的一样,这才道:“是我错怪夫君了!不过我们这一大家子人住在客栈终非长久之道,还是要设法赶走那些狐狸才是!” 王父道:“我也正为此头疼,不过却也有些眉目了。前日海防营的黄都监来信,说近日台风吹毁舟船营地,官兵无处容身,请近城安置。我准备等海防营的兵马到后,调一支兵来,以巨弩兵戈威胁狐狸,将之逼走。如此一来,府衙便可恢复平静了。”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哪有这么麻烦!狐狸既然听得懂人话,那就应该可以沟通。待会儿我去后衙好言劝劝那些狐狸,叫他们不要作乱了。” 王父道:“说的轻巧,那狐狸能听你的?” 王丰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王父沉吟了一下,这才道:“也罢,毕竟小翠也是……!这后衙的狐狸虽说猖獗,但却也从来没有伤人性命,你去试试想来也无妨。” 第四十二章 衙中狐 当夜王丰吃过了晚饭,带着一本史书施施然地进了府衙后宅,点起油灯,便在窗前读书。一更刚过,忽听窗外有破风之声,一颗小石头飞了进来,王丰急忙偏头躲过,起身站在窗前看了看,却并无什么动静。 王丰不由笑了一下,开口道:“衙中狐狸可现身一见。如此藏头露尾,莫非是想像小孩儿一般玩躲猫猫吗?” 话音一落,只听院中啾啾有声,片刻之后,有几个面色青紫,蓬头白衣,眼中流血,长舌外凸的身影轻飘飘在窗外飘荡,时而发出“我死得好惨啊!”“还我命来!”“我要吃了你!”这样阴恻恻的声音。 王丰看了一下,见院中并无鬼气,知道是狐狸的幻术,于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它们表演。 那几个“鬼”见王丰全无惧怕之色,其中一个“女鬼”顿时飞了过来,抵近王丰面前,一双血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王丰,王丰也毫不躲闪地与她对视。 就见那女鬼忽然眼皮一翻,一双红彤彤的眼珠子顿时掉落下来,露出血淋淋的两个眼眶。 这一幕极为惊悚,饶是王丰胆子够大却也被吓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地闪了闪。面前的女鬼顿时轻笑而退,另外又有一只“鬼”飘了过来,当着王丰的面将自己的脑袋摘了下来。 这次王丰有了心理准备,倒是没有被吓着,转而笑道:“摘脑袋算什么?有本事就把尾巴摘下来?” 那“鬼”一愣,道:“我没有尾巴!” 王丰指了指他身后,道:“你尾巴早就露出来了。” 那“鬼”急忙转头查看,见并无尾巴,回头看见王丰对着自己发笑,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当下哼了一声,急忙转身离去,满院的“鬼影”随后也消失不见。 过了片刻,有一名青衣老者杵着拐杖走了进来,对王丰拱手道:“我叫吴台,是此间主人,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王丰笑道:“我姓王,现任台州知府是我爹。刚刚吴老丈说你是此间主人,这话却是说错了,这台州府衙乃是朝廷所有,即便是知府大人也不敢说衙门是自己的,你何敢说出如此狂妄的话来!” 吴台笑了一下,道:“原来是知府的公子!不过这知府大人么我却是见的多了,短的两三年,长的五六年,他也就走了。可是我们家却在这房子里住了近二十年了,论起来我我不是主人谁是主人?” 王丰道:“话不能这么说,这衙门既不是你费钱费力建起来的,你也不曾拥有房契,怎么能说你就是主人?老丈,我劝你一句,既然眷念人间繁华,混迹于市井之中,就该遵守人间礼法,潜形匿迹,隐藏身份,不让人知道。若不然就趁早躲回深山老林之中,免得惹起众怒,招来祸患。” 吴台冷笑了一下,道:“这历任知府都想赶走我一家老小,可却都不能如愿。你又能耐我何?” 王丰叹了一声,道:“所谓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老丈真要如此强硬?” 吴台傲然道:“我就是这么强硬,你又能如何?我告诉你,那王知府若想安安稳稳地坐在大堂之上摆他的威风,从今之后每月都要拿两头羊羔、三十只鸡、三十只鸭、两坛好酒来孝敬我老人家。若不然,我就让他好看。” 王丰皱了皱眉头,道:“吴老丈,我好言好语地劝你,却不是怕了你。无论做人做妖都还是谦虚一点的好,太过张狂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吴台不以为意地道:“这闽浙一带虽多高人,妖鬼更是不少!但我七姓狐族同气连枝,却也从来没有怕过谁!倘若王知府能够拼着官声前途不要,将府衙被狐妖强占之事上奏朝廷,我自然二话不说,就此离去。但他敢吗?他若上奏,朝廷就会斥责他无能,在官场上就再无升迁的可能了。因此他不会舍得上奏的!只能乖乖的被我拿捏。” 王丰闻言,叹了口气,道:“好话说尽,你却仍旧冥顽不灵,真是自寻死路!”说着,拔出朝阳映海分光剑,对吴台道:“我再最后劝你一句,不要再挑事。乖乖让出府衙,另寻住处,免得后悔!” 吴台看了看王丰手中的宝剑,眼中精光一闪,讶异地道:“居然是一柄仙家宝剑,我倒是看走眼了,原来你还有些来头。” 王丰道:“现在退走还来得及。” 吴台笑了一下,道:“你法力低微,便有宝剑在手也未必能把我怎么样!” 王丰顿时怒极而笑道:“是吗!看剑。”说着挥剑而上,那吴台挺杖相迎。王丰的剑上缠绕着一层电光,一挥之下,吴台顿时被打的浑身颤抖,一连三剑,吴台终于承受不住,踉跄着退出了屋外。 王丰估算吴台的修为应该是筑基巅峰,尚未凝结金丹,虽然法力比王丰精深许多,但妖物天生惧怕雷电,因此反被王丰的电剑克制。 而看吴台的气度,似乎是这一窝狐狸之中的主事者。换言之,他的法力应该便是最高的了。如今吴台既然被击败,其他狐狸自然更是不在话下。 当下王丰仗剑追出房去,却又失去了吴台的踪迹。沿着走廊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其他狐狸。正欲要另外施展道法,就见房顶上一阵嘈杂之声,无数石块瓦片如雨一般往王丰砸来。 王丰急忙挥剑护住全身,随后退回屋内,大喝道:“你们不要太猖狂了,惹急了我,招出天雷来将你们这一窝狐狸全部杀了!” 就听吴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能够施展雷法的至少也是人仙高手,你不过仗着宝剑之上自生电光,才能在我们面前逞威风罢了,也敢夸口说能招引天雷?” 王丰喝道:“无知蠢狐?你可知兰若寺那只树妖是怎么死的!” 此言一出,房间外面顿时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那吴台才颤抖着道:“莫非兰若寺的树妖姥姥是被你所杀?” 王丰傲然道:“是被我先用天雷打成重伤,然后与燕赤霞合力用灵火将之烧灭的。你们若是不信,我这里还有那树妖死后留下的千年树心。” 说着,王丰从怀中掏出了红的晶莹剔透的千年树心,拿下窗户上晃了晃。 外面的狐狸顿时噤若寒蝉。过了好一会儿,只听房间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王丰躲在墙后开门一看,却是吴台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低眉顺眼地对王丰鞠躬道:“不知王公子神威,多有冒犯,还请恕罪!既然王公子在这里,我们不敢逗留,今夜就连夜搬走。还请王公子稍稍容我们些时候,让我们能收整行装。公子放心,天亮之前我等一定离去。” 王丰见吴台服软,于是也不为己甚,当即点头表示同意。 那吴台千恩万谢地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听院子里面传来悉悉碎碎之声,似乎有许多人在搬抬收拾东西。 等到五更天时,就见一只只狐狸扛着背包蹿梁越墙而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四十三章 筑基成 驱走了狐狸,王父大喜过望,本想立即将全家搬进后衙,但进去查看过后却又皱起了眉头。原来狐狸作祟这些年来再宅院中四处打洞不说,还破坏房梁屋脊,瓦片窗棂大半损坏,家具床铺也多被啃咬,后院之中杂草丛生,暂时根本就无法住人。 不得已,王父只得拨款请人修缮后宅。工匠来看过之后,估算了工期,大约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在此之前,王家还是需要在客栈居住。 王丰距离筑基境界不远了,但客栈之中人来人往,极为喧嚣,不适合修炼。于是王丰对王父和王母提出,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读书。 王父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问主簿城中可有清净的地方,主簿沉思了一下,道:“城西倒是有一间普陀寺,寺中僧人极为和善,可以居住。除此之外,城外三十里处有石匠千年采石形成的硐天,附近八仙岩、崇国寺等也颇可赏玩。公子若是想要清净,那里倒是一个好去处。”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就去八仙岩吧!” 当下王丰收拾了行装,领着两个仆役往八仙岩。八仙岩位于凤凰山东侧,因山巅岩壁上有八块酷似八仙聚会的山岩而得名。以八仙岩寺为中心,连结着各处洞窟庙庵,景色颇为壮丽。 王丰去随喜借住,名为安静读书,实则却常常独自外出,趁着无人之时跃上八仙岩顶静修。寺中的僧人多是些普通僧众,并未察觉王丰是在修炼。 这些日子王丰一直斋戒,涤荡身心,放空思虑,万事不想。开头两天每日修炼大半天,此后修炼的时间渐渐减少,除了早、中、晚各做一次功课之外,其余时间都用来游览山水,观看云雾,心神越来越放松宁静。如此过了八九日,王丰只觉得自己身心渐渐与山水融为了一体,心境越发的澄净。 这日一大早,王丰再次登上八仙岩练气,彼时朝阳初升,霞光万道,天际云海幻灭,山间薄雾升腾,鸟儿迎着晨风振翅飞翔,为一天的食物奔忙,朝露顺着树叶滴下,尽力滋润磅礴的大地。 王丰渐渐感觉身体与大山融为了一体,心神则随着朝阳一起上升,俄而冲破天际,跃上天空,奋力一撞,就像是撞破了天地间的一层屏障一般,仿佛九天之上有一股清气倒灌而下,从王丰的百会穴冲入,顺着浑身经脉往下,游走全身。 此时,王丰的心神随着这股清气下沉,至足底涌泉穴时猛地一冲,瞬息之间似乎与大地连接在了一起,恍惚之中似乎看见一条条大地脉络绵延万里,地气升腾,承载起天地众生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与地脉的连接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但那磅礴的地气却随着王丰的心神从涌泉穴涌入了王丰的体内,随后顺着经脉往上,也游走全身。 清气与地气这么一走,王丰顿时浑身通泰,仿佛一瞬间远离了一切病痛。王丰知道,就算自己的修为今后再无寸进,但从此之后也将无病无痛,长活百岁,然后安然寿终正寝。 那清气和地气滋润了王丰身体之后,汇于丹田,清气从上而下,地气从下而上,在丹田中盘旋绕结,瞬息之间形成一个流动的气旋。这气旋继续流动,清气和地气渐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稳定了下来,形成了一个太极。 在这太极气旋的旋转洗炼之下,王丰的心神越发澄净凝练,心神随着蒸腾的气息上升,渐渐进入中丹田,此乃藏气之所,道家名为金阙。王丰的心神在这里略一停顿,最后继续上升,进入灵台识海。 随着心神的回归,恍惚中,就像开天辟地之后照入了第一缕阳光一般,识海开始了玄妙的衍化,幻化生灭之间,王丰只感觉到无限光明,无限欢喜,无限安然,无限舒适。 那一面本命灵镜也飞在半空,上下浮沉翱翔,青光蒙蒙之间,越发显得古朴灵动。 王丰心神一动,感受着灵镜的变化,瞬间知道随着自己筑基成功,灵镜也获得了进化,衍生出了一门神通:心如明镜。有偈为证:明镜高悬,纤毫毕现。去幻存真,心无疑碍。 不知过了多久,王丰缓缓睁开了眼睛,一道金光从双眼闪出,照出身外一尺之远。整个天地都似乎变得不一样了,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那么的鸟语花香。 王丰站在山头调匀了呼吸,收摄了心神,直到太阳升起了老高,接天联地的云雾完全消散,这才长吁了一口气,仰天长啸了一声,随后纵身跃下八仙岩,回到寺中招呼两名仆役一起离去。 回到台州府城,王父见衙门后宅还没有整修完毕王丰就已经回来了,以为王丰是受不了山中的清苦,略略责备了两句,吩咐王丰好生在客栈住着,不许再别生事端,随后王父便又行色匆匆地往府衙去了。 王丰见状,转头问王母道:“爹这是怎么了?似乎很烦恼的样子。” 王母道:“还不是前段时间的台风闹的,这场台风来的急,不但海防营的营房和船只有损失,便连百姓也多有受灾的。据说还有几户渔民出海打渔,没能及时回来。你爹这些日子都忙着救灾善后之事。” 王丰点了点头,道:“救灾之事的确是繁忙,不过这也过去近十天了吧,怎么还没有做好?” 王母叹道:“哪有那么容易!百姓那边倒是好安抚,毕竟每年台风都要毁屋伤人,已经形成了固定的处理流程。但是今年海防营的营房也被吹毁了几间,还有几艘战船倾覆。海防营以营房不能住人为借口整体开到了台州府外驻扎,这些天黄都监天天来找你爹,叫拨款修缮营房和战船,还要提供米粮,供应全军。” 王丰道:“海防营的经费是由台州府支持的?” 王母道:“台州府支付米粮,其余军饷和营房修缮、战船打造则由扬州刺史府管。” 王丰道:“那他还怎么叫台州府拨款修营房战船?” 王母叹了口气,道:“还不是海盗闹的!这台风刚刚过去,盘踞在海岛上的几股海盗就闹起来了。已经连续劫掠了沿海两个渔村。你爹敦促海防营出海剿除海盗,但海防营却已战船损坏,难以作战为由拒绝了。还说只要你爹拨款修缮好了营房战船,他们就立即出战,绝不推辞。” 王丰震惊地道:“还有这样的?海防营的战船是真的损坏严重,难以出海作战了吗?” 王母道:“你爹暗中命人看过,的确是有三四艘船沉没,另外还有些桅杆折断的。不过完好无损的船只也还有三四十艘,并不影响作战。” 王丰道:“这就是海防营的问题了,他们如此避战,坐视渔民百姓被海盗劫掠,难道就不怕朝廷怪罪下来,军法处置?” 王母叹道:“海上的情况一向复杂,海船究竟损坏城什么样子朝廷也不知道,到时候真的派人下来查的时候,说不定剩下的好船就真的成了烂船了。再说那黄都监的叔叔就是江南东路水师总兵,后台这么硬,自然是骄横无比了。再说我们若是等着朝廷治罪之后再起兵剿除海盗,恐怕台州沿海早就被海盗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王丰闻言也有些头疼,揉了揉额头,道:“这样啊,我去衙门看看爹,看能不能帮上一把。” 说着,王丰转身往府衙而去。 第四十四章 黄都监 进到府衙,王丰躲在屏风后面静听。王知府、张府丞、台州兵马都监(步军)于畏等人轮番上阵,与水师海防营的黄都监讨论出海剿灭海盗之事。然而说了大半天,黄都监却始终不松口,一口咬定海防营战船损毁严重,不能出海。 王父渐渐不耐烦了,厉声道:“海盗侵扰渔民,若不早日剿除,本官身为知府自然难辞其咎,但你身为海防营都监却也脱不了干系。你们的战船分明大多都还完好,为何就不能出海作战?” 黄都监骄横地道:“王知府是清贵的进士官儿,一天都没有在海上待过吧!海上的情况你不懂,就算风和日丽那也还有三尺浪,若是船只情况不好,很轻易就会船覆人亡。本将身为海防营都监,官职虽然不高,但却要为麾下儿郎们的性命负责。便是战船有一点损坏,在没有修理好之前都不能出海! 王父怒道:“你食朝廷俸禄,就是这么为朝廷办事的?身为军人,守土有责,岂能坐视百姓被海盗劫掠杀害!你的良心不痛吗?” 黄都监冷笑道:“王知府,说到底我海防营虽然驻扎在台州,但却是隶属于水师,该不该出战,什么时候出战轮不到你管!我这几天都来府衙听你唠叨那是给你面子,你要再这么质问我,我可扭头就走了!再说了,海盗要劫掠渔村,他总得上岸吧,上了岸可就不归我海防营管了。你要发火也别冲我!” 步军兵马都监于畏闻言大怒,拍着桌子道:“姓黄的,你什么意思?本将手中没有海船,如何能抵御海盗?难道你叫本将踏浪而行么!对不起,本将麾下儿郎不是天兵天将,办不到!” 众人一通大吵,黄都监首先气哼哼地走了。 就听王知府长叹了一声,对张府丞和于都监道:“海防营还是拒不出战,这该怎么办?” 张府丞道:“那黄都监无非是要钱,不如我们想想办法,筹点钱给他。” 王知府道:“台州本就不富庶,今年到现在为止已经遭了四次台风,百姓生活困苦,钱粮不但征收不全,还得倒贴一些去赈灾。如今连修缮后衙的钱都还是本府垫的,你叫本府从哪儿去筹钱给他?” 张府丞叹道:“可是除了筹钱给他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若等朝廷拨款修缮战船,沿海恐怕早就被海盗糟蹋的不成样子了。唯今之计,若不动用库银,那就只有向富户募捐了。” 王父闻言,道:“库银是要上交朝廷的,岂能私自动用?若是动了,恐怕我们这几颗脑袋迟早就要被朝廷摘了。看来也只好向富户们募捐了。你这就向城中各乡绅大贾们下帖子,就说明日本府设宴招待他们。此外,于都监,如今海防营靠不住,这抵御海盗之事还是得你多费心啊!” 于都监为难地道:“知府大人,不是末将推脱。末将虽名为都监,纠合各县兵马也能有三五千人,但其中实则只有五百府兵可堪一战,其余都是乡兵。撒到台州近千里海岸上去,根本就全无用处,只能实行重点布防,不使海盗深入内陆而已,想要尽数护住沿海所有渔村是不可能的。最好的办法还是海防营出击,御敌于大海之上。” 王父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此事很难,但黄都监那里……,恐怕我们就算筹足了钱也指望不上了。如今我们只有你这一支兵马可用了。沿海渔民其实都很彪悍勇敢,只是慑于海盗强横,这才不敢反抗而已。本府相信,只要官府的兵马一到,渔民们知道有了后盾,一定能团结起来,奋而反抗的。军民一心,我就不信海盗还能猖獗多久!” 于都监闻言,只得领命而去。 王父又与张府丞商议了一会儿明天宴请城中富户的事,随后张府丞也告辞去了。 大堂中顿时安静了下来,王丰在屏风后面听王父对着地图长吁短叹,忍不住走了出来,问王父道:“这些海盗是以前就有的,还是爹上任之后才冒出来的?” 王父看了王丰一眼,道:“沿海地区都有海盗,杭州、宁波、台州、福州、泉州等地最为猖獗,故而朝廷在江南东道专设了一位水师总兵执掌海防之事,各府又设置了一个海防营,各有二三千名军兵,各类船只近百艘。这些年来有水师镇压着,海盗们已经少了很多了,有也只敢在海上劫掠商船渔民,鲜有上岸劫掠的。今年台风屡发,商船较少,或许是海盗们在岛上活不下去了,因此才铤而走险上岸的吧!可惜偏偏这个黄都监拒不出战,这可就让为父坐蜡了!” 王丰道:“海盗上岸劫掠,若不能及时剿除,爹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王父沉默了片刻,道:“半年前宁波知府就是因为防御海盗不力,被水师推卸责任,诬陷他侵吞军饷,与海盗勾结,残戮百姓,结果被抄了家。宁波知府和他两个儿子被水师的官兵抓进大牢,死的不明不白。他的妻女则不知所踪了。” 王丰闻言,嘴巴一抿,道:“这么说,反倒是海防营的人有可能在与海盗勾结?” 王父摇头道:“那倒或许不至于!只不过有时候故意放松防御,放任海盗上岸,逼得地方府县的官吏向他们低头罢了。” 王丰道:“他们也太猖狂了吧!难道就没有弹劾他们?” 王父叹道:“若是以前张老相公在的时候,他们自然是不敢这么大胆的。但如今蔡相公当权,据说他私下里居然主动向各州刺史,各道巡察使,各府州的知府知州们索贿,给了钱的就是自己人,不给钱的就是异党,继而百般构陷。如今天下已经渐生乱象了。” 王丰闻言,忽然笑道:“爹也是知府,给没给他贿赂?” 王父白了王丰一眼,道:“若是送钱有用,你爹我也不至于贬官到这台州来了。现在我们这些原本是张老相公门下的人就是人家的眼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啊!” 王丰道:“既然如此,哪还给海防营筹钱干嘛啊!有这些钱还不如自己组织乡勇抵御海盗。” 王父笑了一下,道:“行军作战哪有那么容易!新练的乡勇又如何能是穷凶极恶的海盗对手?” 王丰道:“那却未必!爹刚才也说过,出海打鱼的渔民个个都是勇敢的。只要组织起来,未必不能与海盗周旋。爹可知台州附近海面的海盗有多少?” 王父道:“我打听过,共有大小十几股海盗,大的数百人,小的十余个,总共有两三千人吧!” 王丰道:“这十几股海盗应该互不统属吧!而且海盗劫掠渔村也不可能倾巢而出,换言之我们每一次面对的海盗应该不会很多。只要做好防备,未必不能抵御。” 王父“哦”了一声,道:“你有什么想法,说来给我听听!” 第四十五章 画符 王丰笑了一下,道:“可清点一下沿海渔村,暂时将不适合防守的小村子废弃,将百姓集中起来,迁入大村居住。若每一村落都能有数百户居民,集中起所有的壮年男子,便能有数百人,足以倚仗土墙抵御海盗一阵了。再在每一个村子中搭建烽火台,一旦有警,夜则举火,昼则狼烟,然后于都监的精兵便可迅速驰援。若能如此,何惧海盗?” 王父沉思片刻,道:“容我招来府丞、户槽、主簿等人商议,看此举将消耗多少钱粮。若能够支撑,或许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当下王父召集僚属商议了一阵,最后得出结论:台州府共计三十余万人口,居住在沿海的便有近十万。就算只迁移小村子,而且也是就近安置在大村之中,那至少也要迁走四五万人,预计第一个月需要花费一万五千两银子,且今后每个月还需要四五千两银子才能支撑的下去。 王父算了算衙门帐上的钱,仅有一万二千多两,这还是今年秋收之后收上来的赋税,除开上交朝廷的部分后留下来的府衙今后一年的经费。虽说今后还有其他市税、关津税、车船税等进项,但衙门上下数百人,开支也极大。 精打细算之后,暂时能够抽出来的经费只有七千两。 这数目就差的太多了。王父无奈之下,只得道:“等明日看能和富商们募捐到多少,再决定是否要施行迁海政策吧!” 然而到了第二天,王知府在衙门设宴,城中富户倒是大半到了,但募捐的结果却让人大为失望,总共四十余家富户,却才募得了三百余两银子。 王太常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但面对不配合的富户们却也无可奈何。王母见状,道:“要不用我们自己的钱先垫上?” 王太常道:“我王家虽非小户,但分到我这一支却也没有多少了。夫人虽多有嫁妆,但我又岂能拿你的嫁妆钱去填补衙门的窟窿?再说这窟窿就像是无底洞,什么时候填的满,什么时候能还钱,那都是说不准的。再者说,以如今朝廷的形势,我能在这个台州知府的位置上做多久都还很难说,拿自己的钱垫了进去,那不是打水漂吗?” 王母道:“可是若没有钱来迁移百姓,组织乡勇,就没有办法抵御海盗。倘若事情闹大了,百姓死伤惨重,最后还不是夫君你受朝廷责罚。” 王父叹了口气,道:“这个事情我也考虑过,我准备明日就随着于都监的兵马亲自去巡视海防,希望朝廷能看在我不顾危险,兢兢业业效忠王事的份上,日后对我免责吧!” “尽职免责?恐怕蔡相公当权的朝廷不会这么有人情味儿吧!”王丰心中暗暗嘀咕,等过了一会儿王母出去安排晚饭的时候,这才抽空问王父道:“爹要亲自去巡视海防,不会是另有目的吧?” 王父叹了口气,道:“你倒是机灵。不错,海盗不解决终究不是个办法。但海防营拒不出战,我们没有战船,无法御敌于海上,那就只有诱敌上岸,在陆上歼灭海盗了。但台州海岸线绵长,海盗一向来无影去无踪,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将会从何处进攻。与其守株待兔地瞎猜,不如主动诱敌。我想我这个台州知府若是亲自带着大批钱粮去海边慰问百姓,途中再放出风声,说我身边兵马不多,海盗们知道了多半会集结主力前来劫掠。到时候我领着少量精锐坚守,于都监则率领兵马在外合围,定能将台州的海盗一举歼灭。” 王丰拍了拍手掌,道:“爹居然还懂得兵法?” 王父笑了一下,傲然道:“我虽然没有带过兵,但也是熟读兵书的,料想区区海盗,何难击败?” 王丰道:“爹有没有想过,海盗可能不会如你所愿的前来劫杀你?这些海盗能在资源匮乏的岛屿上坚持这么久,我看多半是在陆上有内应的。爹要全歼海盗,必然要调动全台州府的兵马,这么大的动静海盗不可能不知道。倘若他们趁着我们兵马尽出的时候转而轻兵突进,袭击府县城池,那该怎么应对?” 王父闻言面色一变,道:“兵马调动也可以秘密进行。” 王丰道:“只怕再秘密也瞒不过城外海防营的黄都监吧。” 王父道:“黄都监难道还敢向海盗通风报信?” 王丰笑道:“不能不防!原本黄都监算着我们无法对付海盗,必要向他低头。但若是知道我们有办法尽歼海盗,他岂能坐视我们立功?那不显得他太无能了吗?他和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很难说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王父点了点头,道:“此言也有理!那丰儿你说怎么办?” 王丰道:“爹既然要诱敌,那就真的不带大军,只叫于都监率领百余精兵押运大批钱粮去慰问沿海百姓。其余则仍旧驻扎在各处要地,并不调动。” 王父讶道:“倘若海盗真的大举前来,将于都监围困,而我又救援不及,如何是好?” 王丰笑道:“我曾得异人传授,学得画符之法,能画神行符。若是每名士兵都贴上一张,足可日行数百里而不觉疲累。等到于都监真的被围困之时,爹再率军出击,即便相隔百里也仍然来得及救援。” 王父半信半疑地道:“你真有如此本领?我知道小翠可能是狐仙,你和他夫妻一场,莫非也沾染了一点儿仙气?” 王丰笑道:“你若不信,我这就去画符,明日便知真假!” 说着王丰返回房间,取出了火葫真人传下的符笔、符纸、符墨等物,然后翻开《丹符经》中的神行符,照着上面的样子开始画符。 然而画符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王丰一连画错了五六张,最后搁下笔,凝神静气,完全调整好了状态之后这才又再次动笔,这次却是一挥而就,将神行符画制完毕。 接下来王丰奋力画了一夜的符,这才终于画出了一百张。次日交给王父试验,果然能令人日行五六百里。 王父大喜,嘱咐王丰十日之内定要画出二千张来。 王丰顿时哀叹了一下,只得继续奋力画符。一连画了三天,却才只得三百余张,而且这么勉强着自己画符,心态不够平和,失败率大为上升,每画三张符就总有一张失败。 很快火葫真人传下的符墨便用尽了。 王丰只得出门去购买材料,准备自行调制符墨。然而来到街上,一连逛了几家店铺,所卖的东西都十分粗劣,这样调制出来的符墨是很难灌注入法力的。 王丰无奈,只得沿着街道继续寻找,渐渐到了城中香火极为旺盛的一座寺庙——普陀寺! 第四十六章 狐对联 王丰凝神感应了一下,忽然嘴角噙起了一丝微笑。这寺庙之中没有感应到修士的气息,反倒是旁边数百步外的一座大宅院里面传来了浓厚的妖气。 妖怪居然跟和尚比邻而居了,这可就有意思了。 自从王丰筑基成功之后,本命灵镜衍生出心如明镜的神通,每当心神沉浸入灵镜之中时,周围千步之内的妖魔鬼怪气息便逃不过王丰的感应,百步之内的情况更是能事无巨细地在灵镜之中映照出来,而十步之内,一般的幻术被灵镜一照,也将失去效用,在灵镜中显出本相来。 王丰察觉了不对,心中暗暗留意,不过还是先迈步进了普陀寺,询问寺僧有无符墨。寺中的和尚虽无法力,但平常却也画些黄符赠送给来往的香客,因此符墨还是有的。 王丰查看了一下,见其品质虽还不错,但与火葫真人传下的符墨相比却仍旧差的太远,有心不要,又怕除了这个其他再找不到更好的了,只得勉强买了一些。 出了普陀寺,王丰收好符墨,随后往先前感应到妖气的那座大宅子而去。到了门前抬头一看,只见上面用朱漆斜着两个大字:“单宅”。 王丰见大门从外紧锁着,显然院中应该无人居住,这却与预想中妖魅作祟害人的情况不同。 王丰于是向左邻右舍打听了一下情况,得知单家的独子前年在金陵城中犯了人命官司,因家中人口单薄,单家的父母都亲自赶赴金陵去疏通关系去了,宅院就空旷了下来。 这两年单家并无人居住,附近也没有人口离奇死亡失踪或是其他奇怪的事情发生。 这么说住在里面的不是恶妖?王丰点了点头,若是如此的话,倒是不必急着喊打喊杀的。 于是王丰回了住处,继续奋力书写神行符。如此又写了一天,或许是符墨质量直线下降的原因,符篆的成功率陡然下降到了不足四成,这一天才仅只得了五六十张神行符。 王丰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十天期限内完成二千张神行符的制作了。 无奈之下,只得放下符笔思索解决之道。想了许久,觉得完不成任务是因为自己势单力孤的原因,若是能有十几个帮手,那么绘制二千张神行符自然就不在话下了。 只是该去哪里找帮手呢?王丰皱眉苦思了许久,忽然想到了单家中的妖怪,若是里面的妖怪能为我所用的话,那么……。 不过神行符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深的符篆,对普通人有用,对于真正的得道高人来说就是个鸡肋,但毕竟也是师门传授,道家正法,若是就这么传给其他妖物,也不知道师父火葫真人他老人家会不会气的跳脚啊! 王丰想着火葫真人那邋里邋遢,率性而为的模样,不由又失笑了一下,或许以火葫真人的性子,不会太看重这些事情吧! 毕竟仅只是一张不痛不痒的神行符而已。再说了,若是自己再不找帮手,就真的完不成任务了。到时候将所有海盗诱而歼之的计划便无法实现,沿海百姓继续遭受荼毒,那才是更是与道家济世救人的宗旨相违背。 王丰自己说服了自己,当下趁夜悄悄出了房门往单府而去,轻轻撬开单家的大门,王丰施施然地走了进去,只见院内杂草丛生,但门窗却还算洁净,王丰挑选了一间上好的屋子走了进去,点起了油灯,取出书本,开始就着灯光阅读。 到了三更时分,房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王丰开门一看,却是两个美人儿,一个身披白衣,年约十六七岁,长得画黛弯蛾,婀娜多姿。一个十三四岁,穿一身红裙,一双眼睛娇波流慧,纤腰如束。二女站在一起,交相映衬,越发显得明艳动人。 相隔太近,王丰心神沉入灵镜之中一照,顿时照见二人本体,却是两只毛茸茸的狐狸。 这两只狐狸的修为并不高,仅只是炼气期而已,不过看起来十分聪慧,虽不能化形,但却掌握了狐族的幻形术,因此能幻化人形。不过虽然人立而行,能够口吐人言,但那双毛茸茸的耳朵,长而蓬松的尾巴,却怎么也遮掩不住,只能用幻术掩盖。 王丰见是狐狸,尤其那只小狐狸一身红裙,眼波流慧,依稀中仿佛有自己的妻子小翠的影子,不由心中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 就见二女进到房中,长袖翻飞,不住在王丰面前扭着腰身跳舞,舞姿大胆,十分撩人。 王丰含笑看了片刻,点评道:“还不错,若是再有管弦之声伴奏那就更好了。” 二女见王丰眼神清明,全无半点邪念,不由对视了一眼。就听年长的白衣女子道:“公子长得英气勃勃,又风华正茂,何不及时行乐?须知韶华易逝,莫要辜负了呀!” 王丰笑道:“我已家有娇妻。宁负韶华,不能负心。” 白衣女子见王丰嘴里虽然说着拒绝的话,但眼中含笑,还以为王丰是在假装正经,于是扬起袖子在王丰脸上拂了一下,带起一阵香风,随后娇滴滴地道:“男人三妻四妾实乃平常之事。家花儿哪有野花儿香呢?公子你说,是吧!” 王丰笑着点了点头,忽然又为难地道:“可是我现在的爹是个读书读傻了的榆木脑袋,一辈子就守着我娘一个人过了。我要是沾花惹草,恐怕回去少不得一顿家法啊!” 白衣女子捂嘴笑道:“真是迂腐!大丈夫立身处世,该当不拘小节,床笫之间些许小事,何必看的这么着紧!我姐妹自荐枕席,尚不羞怯,王公子难道反而害羞起来了?公子既然怕爹责罚,我教你一法:所谓严父慈母,王府君管教的严,母亲必定是溺爱的。若真有责备,去找母亲求救,必然无事!” 王丰笑着摇头道:“两位姑娘知道我姓王?那么想必是认识我的?二位乃是神仙中人,何必违心前来诱我?我此来并无敌意,只是单纯来看看而已。” 那白衣女子知道自己失口说出了王丰的身份,顿时有些懊恼,与红衣女子对视了一眼,忽然笑道:“王公子出身书香门第,必然才高八斗!我们姐妹有一上联,公子若能对得出,我们听凭吩咐,为奴为婢也好,要我们如府衙中的吴家一样搬家也行。若是不能对出,便请从了我们,从此之后两相欢好,不可搪塞推诿。” 王丰闻言大为惊奇:“你还会出对联?看来的确是聪慧啊,怪不得能以练气期的修为掌握幻化之术。你且将上联说来听听。” 那白衣女子笑了笑,道:“戊戌同体,腹中止欠一点。” 王丰听了对联不由笑了笑,又叹了口气,道:“此联倒是雅而有趣,想不到你竟然是一只才狐!可惜不将这份智慧用来好生体悟大道,反在这男女情事上抖机灵,这是用错方向了。” 就听旁边的红衣女子轻笑了一声,道:“王公子你对得出就对,对不出就乖乖认输,在这里感叹这么多,莫非是想耍赖吗?若是真的对不出来,我们倒是可以帮你对。” 王丰笑了笑,道:“你倒是牙尖嘴利!我并不是对不出来,只不过不想说而已。不过你既然如此催促,我就对上一对吧。我猜在你们心中想代我对的下联应该是:己巳连踪,足下何不双挑。” 此言一出,白衣女子和红衣女子顿时相顾愕然。就听王丰继续道:“不过我还有一个下联,你们听听:用甩虽似,尾后却差二尺。” 二女闻言,不由面上失色。就听白衣女子涩涩地道:“公子这是嫌弃我们长着尾巴,乃是异类?” 第四十七章 大军出 王丰见二女被自己逗得快哭了,不由笑道:“我说我没有恶意吧,你们偏不听,硬要和我对对联。现在好了,对联也对完了,你们又自己生气。这可不能怪我欺负你们啊!” 就听红衣女子气哼哼地道:“王公子才华横溢,我们姐妹怎么敢怪你!好吧,我们愿赌服输,你说要把我们怎么样吧!” 王丰笑道:“本来找你们之前我还担心你们干不了这事儿,如今见你们居然还能对对联,那简直就是个才女啊!这件事情找你们一定没错。是这样的,最近台州府的兵马要迅速调动,可是这兵马调动又不想让外人知道。知府大人把这件任务交给了我,我一个人力有未逮,所以来找你们帮忙!” 白衣女子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道:“原来是这事儿啊!只是台州府的兵马虽未经历过大战,不像百战雄师那样杀气冲天,鬼神辟易,但若是大军云集,却也是阳气炽烈,等闲法术难以施展。不知道公子要调动多少兵马?若只是三五百人,倒是可以将之分散开来,我们一家子人齐出,分别施展幻术,遮掩其行踪,应该可以瞒过别人。但若是调动的兵马多了,我们却就爱莫能助了。” 王丰闻言一愣,还有这种操作?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不过三五百人这也不够啊!于是急忙追问道:“你们还能不能联络一下其他狐仙?此次你们帮我这个忙,来日我必有重谢。” 白衣女子道:“此事要问问我们族长,才能决定。”说着,二女转身在门外“啾啾”地叫了几声,不一会儿便有一名老者走了进来,对着王丰拱手道:“王公子,久仰大名了。你的要求我听到了,没有问题。我能在三天之内联系到黄家、吴家和胡家,合我们四家之力,遮掩二千名普通士兵的行踪并无问题。” 王丰大喜道:“那太好了!不知老丈怎么称呼?” 那老头道:“我复姓皇甫,名松。这是我侄女和女儿,年长的叫松娘,年幼的叫娇娜。我家口极多,上下共有近百人。觍颜借单府安身,倒是叫王公子笑话了。” 王丰道:“老丈在这里居住了许久,却并未作出一件扰民之事,足见治家严谨,我对此是佩服的。老丈此次若是帮我这个忙,我便给你找个大宅子,让你们一家能安心住下来。” 皇甫松笑了一下,道:“那敢情好!不过区区一座宅院我们倒也不是买不起,只不过没有个合适的身份去与官府打交道而已。”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老丈还有什么要求,就请一并说出来吧。” 皇甫松笑了笑,道:“倒也没有其他什么要求,就是我家这几个小子姑娘们都喜欢读书,只可惜人狐有别,难寻名师。公子家学渊源而又才高八斗,若是不弃,可否在此坐馆教学,让我家这几个孩子也能认得几个字?” 王丰惊讶地看了皇甫松一眼,道:“老丈的这个要求倒是新奇!莫非狐仙还能读书考科举?” 皇甫松叹道:“考科举自然是不行的,有文圣镇压着,什么魑魅魍魉也进不去科场啊!不过多读些书,多明白些道理总是好的。我狐族与其他妖族不同,深知多读书,能够触类旁通,提高悟性的道理。” 王丰笑道:“你是个明白人!这样吧,我自己也不知道能在台州待多久。只要我在一日,便都来教你们读书,如何?” 皇甫松大喜,急忙点头答应,随后便唤来家中年少的狐狸,约有二三十个,全都排列整齐,向王丰鞠躬拜师。 王丰见众狐狸男的俊,女的俏,个个颜值都很在线,顿时心下也颇为愉悦。转而对皇甫松道:“近日事务繁多,待事成之后我便前来领着他们读书。你放心,我决不食言。” 皇甫松笑道:“我自然是信得过王公子的。我这就写信去联络其余几家,一定把王公子你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事情说定,王丰离了单宅回家。次日对王父说了请狐仙帮忙的事,王父有些犹疑,不过见王丰的确是赶不及绘制足量的神行符了,也只得满含担忧地答应了下来。 三日之后,皇甫松来找王丰,说黄、吴、胡三家都已经联络妥当了,共来了十七名筑基期,近二百名炼气期的狐仙,足够遮掩二千人的行踪了。 王丰回身禀明了王父之后,王父当即分派了任务,派遣亲信手持文书,将所有狐仙分散去各县调兵。兵马出营之后,还剩下少部分狐仙则入驻军营之中,施展幻术装着兵马还在的样子。 王父始终还是不放心狐仙,暗中将五百精兵捏在手里,全都发放了王丰绘制的神行符,以防有变。 随后王父还是忙碌了起来,一边明着继续筹集钱粮,放出风声,说要实行迁海政策,一边又暗中在狐仙的帮助下调派兵马,大军分成无数小队离了军营,悄无声息地去了海边埋伏。 而各处军营之中依旧人影幢幢,做出了一副所有大军都还在营中的假象。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这一天,海边突然发出一阵冲天的狼烟,王父望见,当即命城中的五百兵马集结出城,前往增援。王丰急忙带着剑跟随在旁。路过海防营驻地时,王父亲自去营前要求黄都监一起出兵。 黄都监却断然拒绝,声言没有水师总兵的调令,海防营不能出动。 王父气的扭头就走。黄都监在后面看见,阴恻恻地笑道:“王知府,看那狼烟的位置距离这里至少也有百余里,再看狼烟的数目,海盗至少也有上千人。你这么点兵马长途跋涉而去,且不说能不能赶上,就算赶上了也个个都成软脚虾了,恐怕不但救不了于都监,反倒还会把自己搭上去。这可划不来啊!” 王父怒哼道:“你身为将领,坐视海盗攻打友军而不救援也就罢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不出兵就好生看守城池。本府走后,这城中你的官阶最高。倘若城池有什么闪失,你脱不了干系。” 黄都监此时笃定王父此去必然大败,当即笑吟吟地道:“王知府放心,有本将在这里,这府城出不了事。王知府你走好,小心脚下打滑!” 王父不再理会黄都监,领兵去了二三里,转过大路,看看黄都监看不到自己了,这才取出神行符分发给所有士兵。众军在神行符的帮助下以十倍于平常的速度往前疾行。 仅仅过了一个时辰,五百兵马便已经赶到了于都监被包围之处。海盗们虽然也在沿途布置了许多哨探,但哨探返回报讯的速度却远远及不上兵马疾行的速度,反被王父率军从后追杀,尽数杀死。 大军因此如神兵天降一般杀到了海盗跟前。 第四十八章 败海盗 台州外海有数百个岛屿,海盗众多,为首的是一个绰号蛇牙的悍匪,麾下共有七百余名海盗。这几次劫掠沿海百姓,就是他领的头。 不过海边的百姓生活本就艰难,劫掠百姓其实得不到多少财物,最多也就弄到点杂粮和破旧被褥而已,聊胜于无。 因此在打听到知府衙门筹集钱粮,欲要迁移沿海百姓的时候,蛇牙顿时就心动了,急欲将这笔钱粮弄到手。钱也就罢了,其实做海盗的,每年的进项并不算少,但海岛荒凉,物产不丰,经常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而人终究是要吃粮食的,每天吃海鱼虾蟹,嘴上都要长泡了。所以最让蛇牙心动的是用来安置百姓的那上千石粮食。 探子传来的消息显示护粮的官兵并不多,仅有百余人而已,击败并不困难。生性狡诈的蛇牙在反复查探,确认台州府各地的官兵都没有异常之后,这才开始联络附近大小海盗,突然上岸,准备劫掠粮草。 一切十分顺利,船队安全靠岸,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于都监押运的钱粮队伍,并成功将之包围了起来。 但于都监早就有准备,这一路虽然大张旗鼓,十分招摇,但实则内心警醒得很,在发现被包围的第一时间就下令全军占据了有利地形,将所有粮车围在外面组成车墙,同时点燃狼烟向外求救。 随后于都监激励士卒,指挥士兵用早已藏在粮车上面的弓弩抵御海盗,虽只有百余人,但倚仗着有利地形和强弓硬弩,倒也能与海盗周旋。 海盗之中并无专业的弓手,尽管个个都十分彪悍,但打仗却全无章法,仅仅凭借着一腔血勇猛冲猛打,虽然人多势众,看起来占了上风,但实则伤亡比例十分惊人,难以持久。 但蛇牙却并不这么觉得,反而认为自己统帅千军,指挥若定,颇有大将风度。 事实上蛇牙做了多年的海盗头子,虽然不懂练兵,但熟能生巧之下,对于指挥作战也确实有几分心得。 台州外海总计有二千七百余名海盗,分为大小十几股,每股海盗都要留人看家,这就去了五六百人。海船虽然多借助风力,但也是需要桨手的,划桨可是体力活儿,几十上百里划下来,铁打的身子也要精疲力尽了。这些桨手便都无力作战,只能留在船上看守船只,这就又去了七八百人。 所以真正上岸作战的只有不到一千五百名海盗而已。这些人中,除了少部分洒在四周作为警戒之用外,其余的被蛇牙分成了三部分,轮番朝着于都监的车阵攻击。 台州府的兵马分散在各县,兵力最多的府城也才只有五六百人,而且远在百里之外,蛇牙估算着援兵至少要一天才能赶到,到了那时自己早就将于都监这百余兵马吃干抹净,溜之大吉了。 而且,若是援兵真的分批急速赶来的话,自己说不定还能以逸待劳,将援兵逐一吞掉,进而挥师攻打台州府城,扬名天下。 蛇牙喜滋滋地盘算着,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对于激烈而又焦灼的战事却没有多少关心。毕竟在所有人看来,于都监那百余人根本就已经是嘴里的肉了,只是看什么时候才能吞进去而已。 然而交战还不到一个时辰,台州府的援兵居然就赶到了,而且还截杀了自己派出去警戒的哨探,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当台州知府的大旗在远处出现的时候,海盗们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而被困在车阵之中苦战的于都监等人则大声欢呼,士气大振。 蛇牙慌乱了一下之后,很快冷静了下来,仔细看了看台州府的援兵,随后冷笑道:“大家都不要慌,官兵仅有四五百人而已,而且长途奔跑而来,必定疲累至极,我们只要反冲过去,定能一鼓而胜。” 众海盗闻言,仔细一看,果见官兵不多,顿时士气转盛。蛇牙当即命另一股海盗头目海大鱼率领一千海盗前去阻拦台州府的援兵,蛇牙自己则领着自己的嫡系继续攻打于都监。 王父看见,当下命人放出讯号。已经在狐仙的障眼法遮掩之下悄悄赶到附近的各县兵马顿时显出身来,纷纷呐喊着往这边围了过来。 海盗们耳听得四面八方都是鼓角呐喊之声,只觉得千军万马已经将自己包围了,顿时心惊胆战了起来。众海盗本就是为利而来,有利则聚,利尽则散。如今发现大难临头,谁都不想留下来拼命,惊慌地乱叫了一阵,纷纷在各自头目的带领下掉头往海边跑去。 王父见状,捋了捋胡须,颇有大将风度地笑了一声,道:“区区海盗,真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说着,居然打马上前,冲在了最前面,人来疯似的亢奋地大喊:“将士们,建功立业就在眼前,跟我冲啊!” 一众士兵还真就吃这一套,见堂堂知府大人都奋不顾死地冲在了前面,纷纷像打了鸡血一样往前猛冲。 王丰却担心的要死!我的便宜老爹诶,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岁数了,五十好几头发花白的人了,居然还发起了少年狂,刀剑无眼啊,你还冲在前面,你学过武功么你就冲! 王丰急忙跟了上去,挥剑拨开两支射向王父的流矢,随后干脆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将王父掩护在后。 那边蛇牙眼见麾下崩溃,官兵四面合围了过来,顿时咬了咬牙,也下令撤退。王父见状,在后面大呼道:“追到海边去,莫要放跑了贼首。擒杀海盗一人,赏银二十两。擒杀头目一人,赏银百两。擒杀匪首,赏银千两,官升一级。若能夺得敌船一艘,赏田百亩。” 王父宣布的封赏并非信口胡说,而是大庸朝的军法上明文规定的剿匪作战的赏赐。如今当着所有官兵的面大声喊出来,既是为了激励士气,也是在表示众军的功劳一定会如实记录,足额发放,自己这个主官绝不会克扣将士功劳。 官兵们闻听了赏赐,顿时更加奋勇。特别是府衙这五百名士兵,人人都有神行符,效果可以维持半天,奔跑起来,速度远超海盗,很快就咬住了海盗的尾巴,从后掩杀,狂追三十里。若非落在后面的海盗见逃不过了,纷纷凶悍地反扑,耽搁了众军的时间,恐怕海盗们无一人能逃掉。 饶是如此,众军依旧在海边追上了海盗的残部。 此时小股零散的海盗已经基本被歼灭,只有匪首蛇牙、次匪海大鱼等人率领着五六百人与留守船只的桨手们汇合。 眼见海盗纷纷上船,众军急忙奋勇追杀,海盗们此时眼见船只就在前面,全都只顾逃命,根本无心抵御,被官兵从后劈砍,顿时死伤一片。 那蛇牙好不容易上了船,回到海上,瞬间恢复了底气,转头见自己麾下的海盗被官兵砍瓜切菜一般撂倒,心下大怒。从怀中取出一个海螺,放在嘴边呜呜地吹响。过了片刻,就见海中出现了许多飘带一般的影子,一根根迅速地从深海游来,直往浅滩上的官兵冲去。 就听“哎哟”之声不绝,官兵们纷纷被咬中,提脚一看,那哪是什么飘带,分明是一条条粗壮的海蛇。 官兵们骇的六神无主,士气大跌,不敢再追杀海盗,纷纷惊惧地掉头往岸上跑去。 第四十九章 海蛇毒 王丰自诩武艺超群,本来一直冲在最前面,但到了海边之后,由于不会游泳,有些怕水,故而一直站在岸上压阵。此时见变故陡生,大惊之下急忙叫众军撤退,自己则站在岸边,见一条海蛇从顺着潮水奋力跃起,朝自己扑了过来,王丰当即挥剑斩去,剑光一闪,那海蛇顿时断成了两截,而且断裂的身子还在浅滩上不住扭动,张开尖牙血嘴,似乎还想来咬王丰。 王丰连忙退了几步,心神往识海灵境之中一扫,那灵境之上顿时显出海中密密麻麻的海蛇,粗略一数,不下千条。正当王丰震惊的时候,忽然灵境剧烈抖动了起来,一条巨大的黑影从深海急速游来。 王丰大惊之下,大叫了一声:“快撤!”随后当先掉头逃跑,一边跑一边暗暗将五雷符握在手中,准备见势不妙就直接祭出去。 所幸众军身上佩戴的神行符还有效,撤退速度极快,片刻之后就逃出了千步之外。王丰抽空回头一看,只见海盗的船只后面突然巨浪翻滚,一条硕大的海蛇从海中迅猛钻出,仅仅露出了头颈部分的小半截便有六七丈高,如同房屋一般巨大的头颅上两只眼睛阴冷无比,长长的蛇信一卷,顿时将船上十几名海盗卷起来,轻松吞入腹中。 海盗们顿时噤若寒蝉,全都跪了下来。就见那巨蛇转头阴冷地朝着岸上的众军看了一眼,随后缩回了海中,消失不见了。 王丰用灵镜一扫,确认那大海蛇的确是走了,这才松了口气。站在原地看着残余的海盗们扬长而去,众军这才小心地上前打扫战场。 此时被海蛇咬了的五六十名士兵开始毒发,一个个都脸色青紫地栽倒在地。王丰急忙上前查看,却见所有人都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而且口中还开始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王丰急忙命众军用绳子将中了蛇毒的士兵的腿给捆起来,割开伤口放血,随后叫人去请大夫。正忙碌间,王知府、于都监等大队人马都到了,看着中了蛇毒的士兵,众人也都有些束手无策。 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的将士,王丰心下十分不忍,正无法可想,就见皇甫松和吴台两个老狐狸在远处向自己招手,王丰急忙走了上去,问道:“你们躲在这边干什么?怎么不过去?” 皇甫松看了看前面众军一眼,赔笑地道:“以前这些军队没有见过血,仅只是有组织的普通人而已,我们还能接近。但经过这一场战,这些精兵身上都沾了血,此时大战方息,更是杀气腾腾,家中的小孩儿难以接近,都已经先走了。我们两个是专程在这里等公子的。” 王丰点了点头,道:“有事吗?” 皇甫松道:“那些士兵是中了海蛇之毒啊?” 王丰黯然地道:“不错。这毒发的十分猛烈,也不知道赶不赶得及等大夫来。” 皇甫松道:“我刚刚看到了那条大海蛇了,若是没有认错,那应该海蛇一族的巡海使,它麾下的蛇类,毒性都十分猛烈,仅凭凡间的药物恐怕是治不好的。” 王丰道:“你们知道怎么解毒吗?” 皇甫松迟疑了一下,道:“离此不远有一座天姥山,山中有一个金线姥姥,她善于炼丹,其百草丹可解世间百毒。若能求得她相助,区区蛇毒自然不在话下。” 王丰大喜道:“既然如此,你们快带我去?” 皇甫松闻言迟疑了半晌,这才道:“那金线姥姥与我们有些不对付。我只能送你到山峰之下,还得你自己去见她。” 王丰道:“也好,容我去向王知府说一声,然后就出发。” 说着,王丰转身对王父说明了情况,随后与皇甫松一起往天姥山而去。 二人都是筑基期的修士,虽然不会腾云驾雾,也没有掌握遁法,但飞掠的速度仍然极快,奋力赶路之下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到达了天姥山。 皇甫松不敢上去,指点了王丰路径之后就走了。 王丰迈步往上。此时已经是深秋,将到初冬时候,草木有些凋零,只有些野菊花还开着,王丰走过一处树林,只见前面有一条溪流,顺着山石潺潺而下,溪边有座小院儿,用篱笆围了起来,院内只有三件木屋,屋前有张石桌。整座院子看起来十分简陋。 王丰走到院前,只见院门上挂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百草居”三个大字,这的确就是皇甫松所说的金线姥姥的住处了。 虽然十分简陋,但却也极为雅致。 王丰担心士兵们毒发,不敢耽搁,当即扣门,却是“小扣柴扉久不开”,王丰心下焦急,高声道:“金线姥姥可在家吗?在下奉台州知府之命,前来求见,还请姥姥现身!” 连叫了几遍,仍旧全无动静。王丰急了,再次拱手道:“姥姥,如今台州府的许多官兵中了海蛇之毒,命在旦夕,还请姥姥大发慈悲,赐下救命灵药。台州府上下必定感激不尽!” 然而里面依旧没有声响,王丰顿时急了,想要闯进去却又担心惹怒了主人,导致人家不愿意相助,正焦急踌躇间,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小姑娘的声音道:“大哥哥,你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王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站在自己身后,约莫八九岁年纪,虽然一脸纯真,但王丰却从她眼睛里看出了丝丝阴冷之气,当下忙用灵镜一扫,灵镜之中却瞬间映出了一条大蛇的身影来,那蛇约有碗口粗细,身体两侧各有一条金线,腹白背青,细鳞红信,颈部鼓起如翼,头部扁平如钻,一望而知是一条剧毒大蛇。 王丰心下暗暗戒备,口中却道:“小妹妹,这是你家呀?我来找一位名叫金线姥姥的人,有要紧的事情。” 那小女孩盯着王丰看了片刻,这才道:“我姥姥不在家,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原来她居然是金线姥姥的孙女儿,那么说金线姥姥也是蛇类?王丰心下猜度着,面上却是万分失望,不死心地追问道:“姥姥去哪里了,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小女孩皱眉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这却说不准。有时候三五天就回来,有时候却要十几二十天,也有三五个月都不回来的。” 王丰失望地叹道:“那该怎么办,几十条人命啊!” 小女孩闻言天真地道:“人命?那是什么?好吃吗?” 王丰被这要命的三连问给噎了一下,随后认真地解释道:“人不是食物,是不能吃的。” 小女孩顿时失望不已,从衣兜里面掏出一把糖果一样的东西,轻声嘟囔道:“原来不能吃啊!唉,姥姥不在,看来我还是只能用百草丹充饥了。” 什么,这玩意儿就是百草丹!王丰顿时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当下急忙问道:“小妹妹,你手中的是百草丹?” 小女孩点头道:“嗯啦!” 王丰大喜,循循善诱地道:“小妹妹,这种丹药你还有多少?” 小女孩道:“还有一二百颗吧!” 王丰道:“可不可以卖给哥哥一点?哥哥要用它去救很多人的命。” 小女孩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随后捂着荷包道:“不行!姥姥回来以前我都没有其他东西吃,若是给你了,我就要挨饿了。” 王丰道:“我给你钱,你去买……。”说到这里,王丰顿时停了下来,这么一条小蛇精,看起来不谙世事的样子,怎么能去人世间买东西呢?那么不是惹祸么! 想到这里,王丰道:“这样吧,你把丹药给我,我给你买很多很多好吃的!” 小女孩闻言眼睛一眯,道:“真的啊,有烧鸡吗?” 王丰笑道:“有,你想吃多少都有。” 小女孩摊开了手:“那好,你给我烧鸡,我就给你百草丹。” 王丰为难地道:“这儿哪有烧鸡啊!这样吧,小妹妹,你先把丹药给我,回头我就买一大堆好吃的给你。” 小女孩闻言,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连声道:“姥姥说过,外面的人多是坏人,叫我不能随便相信。没有烧鸡,我不能把百草丹给你。” 王丰无奈,正盘算着是不是要下手强抢,就听那小女孩迟疑着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你家吧。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下山过呢!” 王丰闻言,心下顿时豁然开朗!么的,就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虽说没有经过人家家长同意就带着小孩,有拐骗的嫌疑,但如今人命关天,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于是王丰赶紧点头答应,领着小女孩转身就往台州府城去了。 第五十章 百草丹 下了山,王丰问小姑娘:“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回答道:“我姥姥叫我畲姬。” 王丰点了点头,拉着畲姬急速往台州府城而去,而畲姬小小年纪,居然也半点不喊累,一路跟着王丰跑的飞快。 王丰对“拐带”畲姬这么一个小女孩心有愧疚,半路上看见有卖包子、卖冰糖葫芦、买烧饼、卖卤肉等的店铺,都就近顺手买了一些递给畲姬,畲姬一边跑一边吃的不亦乐乎,原本天生阴冷的眼神在看向王丰的时候都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台州,众军却还没有回来,王丰急忙去城内店铺购买了几只烧鸡、烤鸭、蒸鹅等拿给畲姬。畲姬见状,眉毛都笑弯了,顺从地跟着王丰又出了城,往海边去迎众军。 半路上正遇到收兵回来的王父,王丰连忙询问中毒士兵的情况,王父摇头道:“蛇毒猛烈,请了许多大夫都治不好,只能略微缓解一下而已。丰儿,你不是说去找高人寻药吗?寻到了吗?” 王丰点了点头,拉过畲姬,介绍道:“这就我请来的高人。” 王父见畲姬仅只是一个小姑娘,还只顾埋头啃烧鸡,啃的满嘴流油都不知道擦一下,虽然天真烂漫,但总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不由皱着眉头,半晌不发一语。 王丰见状,知道王父小看了畲姬,当下也不解释,伸手对畲姬道:“给我几颗百草丹。” 畲姬此时已经被王丰买的东西给收买了,乖巧地抓了一把百草丹给王丰。王丰急忙拿着丹药走到中毒士兵面前,取了一粒喂其中一名士兵吃下。 就见丹药入腹,那士兵面色忽然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紫,随后“哇”地吐出了一口黑血,躺倒下去,再无动静了。 王丰看的目瞪口呆,怔怔地转头看着畲姬道:“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药?” 畲姬无辜地道:“是百草丹啊!” “那为什么他吃下去就死了!”王丰愤怒地道。 畲姬眨了眨眼睛,道:“大哥哥,你不想让他死啊!你是好人,既然不想让他死,那我就救他!” 说着畲姬走了上去,趴在那士兵的腿上,一口含住士兵被海蛇咬破的伤口吸了起来,几乎是瞬息之间,那原本变得黑紫一片的士兵就恢复了黝黑红润的肤色,只是却仍旧没有醒来。 畲姬见状,茫然地对王丰道:“我已经吸干净他身上的毒,为什么还没有醒来?” 王丰知道这名士兵刚刚其实已经断气了,就算此时解了毒,但他的五脏六腑被毒素侵入,整个身体都几乎已经垮了,想要救活过来却没那么容易。虽然刚断气的人一般来说还能有几分钟的抢救期,但能不能真正救活过来却也只能听天由命。 当下王丰上前去为士兵施展急救手段,并不断注入烝气去温养这名士兵的脏腑。看着王丰不断做出些奇怪的动作,尤其是居然嘴对嘴的对那名士兵吹气,周围士兵都惊呆了。 王父也看的目瞪口呆,暗骂了一声有辱斯文,正准备上前拉开王丰,就听那名原本已经断气的士兵忽然长长地呼了口气,居然颤抖着睁开了眼睛,看着王丰道:“公子,我还活着?” 王丰温和地笑道:“当然还活着,我已经请来了神医,你们都能活着。” 众军闻言,尽皆欢呼不已。 于是王丰转身对畲姬道:“还有几十名士兵都中了毒,你能为他们解毒吗?” 畲姬想了想,点头道:“若都是他这样的毒,那么我能!” 王丰大喜,领着畲姬挨个为士兵们吸毒。这些士兵没有吃下那不知来历的百草丹,情况要好很多,吸出了毒素之后情况就稳定了下来,虽然还是很虚弱,但命却是保住了,日后只需好生调养便能复原。 治好了众军,王丰对畲姬大为感谢,原本对畲姬蛇精的身份有所顾忌的心理也完全转变了过来,看畲姬那仍旧显得阴冷的眼神也打心眼里觉得顺眼了许多。 畲姬人虽小,但越单纯的人越能感觉得到别人的好坏,感受到王丰身上散发的善意,畲姬自己也欣喜不已,不自觉地往王丰身边挨了过来。 大队至此才兴高采烈地回城。路上,王父对王丰介绍了战果:斩杀海盗七百七十三人,俘虏二百一十五人,缴获海盗旗六面,兵器近千件。此外还在附近抓获了几名探子,经过审问,确定是台州府内与海盗有所勾结的富户派来与海盗联络的信使。 等着这些富户的毫无疑问只有抄家。 正好台州府如今极度缺钱,少了几家富户想来足以填补亏空了。 大军得胜而回,这让原本准备看王知府笑话的黄都监傻了眼,站在城门处细细地数了杀敌以及俘虏的人数之后,发现居然有近千人,这可是难得的大捷啊!黄都监顿时着急忙慌了起来。 要知道东南沿海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如此大的捷报了,此战势必会上达天听,可偏偏自己身为海防营都监却居然在这场大战之中一直冷眼旁观,没有出一丁点力气。这要是朝廷问起来,必然会降罪。 黄都监也是个能屈能伸的,急忙准备一张礼单来求见王父,欲要请王父在功劳簿上为自己添上一笔。 王父其实也算是个官场老油条,深知和稀泥的道理,不过此时大战获胜,正是心气极高的时候,加上又恼怒黄都监前些日子拒不出兵,索要钱财的恶行,因此王父干脆利落地拒绝了黄都监的要求。 眼见黄都监就要羞怒地离去,王丰急忙止住,对王父道:“爹何必如此不近人情!此次黄都监未曾出兵固然不对,但这台州府的海防日后还得仰仗黄都监呢。如今都监大人亲自前来赔礼,想必是知道错了。我看这样吧,只要黄都监将礼单上的东西拿来,然后再立即率领海防营的兵马返回海港驻守,咱们就既往不咎,在战报上也提黄都监几句吧。” 王父见王丰这样说,这才迟疑着点头答应。 黄都监见状大喜,当晚便将礼单上的财物送了过来,计算价值,不下三千两白银。此外,连日抄没勾结海盗的几家富户,抄没的田宅产业以及金银珠宝等折算起来,也至少价值八九万两白银。王父在王丰的建议下,将之取出了一部分用来抚恤战死伤残士兵,并论功行赏,为立功的士兵发放赏赐。 一切数据大致整理妥当,王父才开始连夜书写捷报。在写道黄都监的“功劳”时,王父却又犯了难。王丰看见,笑了一下,道:“只要在最后写上一句,说黄都监见大军得胜,欣喜无限,乃暗中拜谒知府,私送纹银三千两犒军,拳拳之心,甚为诚款。臣不忍拂逆,遂将此纹银登记造册,充入抚恤金中。如此,就可以了。” 王知府闻言,当即笑道:“丰儿你也学坏了!你这是夸黄都监吗?要真像这么写了,黄都监恐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喽!不过,这也是他活该。” 说着,王父居然提笔就按照王丰所述一字不漏地写了下来,所有盖上印信,命差役一路将捷报大喊着报往京城去。 第五十一章 山居 王父身为知府,忙着战后诸事,王丰也忙着收尾。先用自己此次参战获得的赏银加上王母给自己的私房钱低价购买了一座抄没富户得来的大宅院,拿着房契、地契去见皇甫松。 皇甫松接到房契,顿时大喜,当下计划着搬家。 王丰与之约定,等搬完家后再去登门庆贺乔迁之喜,兼且开馆教学。 办完了狐仙皇甫家的事情,王丰又回到家中去找畲姬。畲姬此时正对着一大桌子菜吃的不亦乐乎,也不知道她那小小的身体里怎么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看见王丰进来,畲姬连忙咽下口中的食物,站起来道:“大哥哥,你来啦?这些东西都太好了,比烧鸡还好吃。” 王丰摸了摸畲姬的脑袋,笑道:“好吃就多吃点。吃完了,我就送你回去。” 畲姬闻言一愣,道:“回去?大哥哥你不喜欢我了?” 王丰道:“怎么会呢?你这次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只不过这次我带你下山没有告诉过你姥姥,我怕她突然回山,找不到你,恐怕会着急的。” 畲姬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道:“可是我姥姥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若是现在回家,姥姥还没有回来的话,我就又是自己一个人了!” 王丰道:“天姥山上没有其他……朋友跟你玩吗?” 畲姬摇头道:“姥姥不在的时候,我只有一个人追野兔、追飞鸟、追小鱼玩,可是它们都跑不过我,又不会说话,不好玩儿。” 王丰闻言大为心疼,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先去天姥山百草居,若是你姥姥还没有回来,我们就留下一封书信给她,然后又再一起回来,好不好?” 畲姬连忙点头说好。 于是一人一蛇回了天姥山,因为并不赶时间,王丰心中又对畲姬充满了感谢,因此一路慢行,将沿途的美食都吃了个遍,等到了天姥山时,天色已黑了。 王丰与畲姬进了百草居,却发现金线姥姥的确还没有回来。 此时再回台州已经来不及了,王丰于是决定就在百草居中住一夜。所幸床铺被褥都是现成的,还很干净。安顿下来了,王丰忽然想起一件事,问畲姬道:“我听说百草丹可以解百毒,为什么昨天你给的百草丹却差点让那名士兵直接毒发身亡了?” 畲姬一脸茫然地道:“我也不知道啊!姥姥给我的百草丹就是那样的。你说要,我就给你了。而且我给你的还是味道最好的。” 王丰笑道:“百草丹不都一个样儿吗?还有味道好不好的啊?” 畲姬点头道:“是有两种味道的。一种味道不好,我不喜欢。另一种很好吃,我给你的就是好吃的那种。” 王丰闻言,豁然起身道:“还真有两种?你都拿出来我看看。” 畲姬当即从荷包里掏出两粒丹药递给了王丰,王丰接过一看,两粒丹药都是一样的色泽,一样的大小,完全分辨不出来有什么区别。于是又问畲姬,就见畲姬道:“很好分的,闻一闻就知道了,这个只有草木的味道,吃起来干瘪瘪的。这个吃到嘴里却麻麻痒痒的,味道好极了。” 么的,这不会一个是灵药,一个是毒药吧!这丫头把毒丹当饭吃?那可真是了不得了。 王丰将两粒丹药又都还给了畲姬,叮嘱道:“以后可千万不要把‘好吃’的那种丹药随便给别人吃了。” 畲姬想了想,乖巧地点头道:“嗯,好吃的不给别人吃。我只给大哥哥你一个人吃。” 王丰闻言顿时被噎的不行,急忙道:“畲姬,你要记住,你喜欢吃的别人不一定喜欢。你觉得好吃的丹药多半是有毒的,若是贸然给别人吃了,他会中毒身亡的。” 畲姬笑道:“没事,大哥哥若是中毒了,我也会立即帮你把毒吸出来的。” 王丰笑了一下,摸了摸畲姬的脑袋,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会有意害人的。不过还是要记住,有毒的东西不能随便给人。” 畲姬看了看王丰,乖巧地点了点头。 当夜二人安睡,到了下半夜王丰忽然感觉被窝里面凉凉的,伸手一摸,入手处是细细的鳞甲,圆圆的软糯身体轻轻地扭动着,王丰睁眼一看,顿时吓了一跳,霍地一下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却是一条腹白背青,两侧各有一条金线的大蛇钻进了王丰的被窝里,粗大的身躯盘绕在王丰的手上和腰上,因此才感觉凉丝丝的。 惊吓过后,王丰瞬间反应过来这条蛇应该就是畲姬了,当下愣了一下,见畲姬在地上支起脑袋,吐着信子危险地看着自己,王丰急忙掩饰自己被吓住了的心虚,反过来理直气壮地质问道:“你不睡自己床上,怎么跑我被窝里来了?虽然你还小,但毕竟我们也算男女有别,是不能睡在一张床上的。传了出去别人要指着我骂渣男的,知道吧?” 畲姬闻言偏着脑袋想了想,随后施展幻术复又化为小女孩的模样,看着王丰道:“可是我冷!这些天越发凉了,白天还好,到了晚上我就像是要被冻僵了一样。大哥哥被窝里暖和,我喜欢!” 王丰道:“你也身负法力,运功驱寒不就行了?” 畲姬疑惑地道:“怎么运功驱寒?” 王丰顿时被问住了,蛇类与人全不相同,他哪知道该怎么运功啊?只得吱唔了一阵,随后道:“这样吧,我点一个火盆,这样就不会冷了。” 说着,王丰寻来些柴禾生起了火,片刻之后房间里面果然暖和了许多。经此一事,王丰也没有了多少睡意,干脆和畲姬一起坐在火盆旁边说话。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说到家事上去了,就听畲姬问道:“大哥哥,我姥姥总说外面的男人很坏,就会欺骗女孩子。你说,男人真的很坏么?” 王丰顿时一汗,想了想,这才道:“外面的世界的确很复杂,总之不能随便相信人就是了。男人么……,也不能说全都是坏的。不过相对来说,世间的礼法道德对男人宽容许多。所以,有的时候负心的可能性就大的多了。” 畲姬闻言摇了摇头,道:“不明白!不过大哥哥,你负过心么?” 王丰一愣,抬头望着窗外的明月叹了口气,道:“我的妻子啊,是一个很会勾人心的人。她曾多次叮嘱我,要我另外找个女人,不要眷念她一个。偏偏她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放不下她。唉!” 畲姬看王丰一脸惆怅,不由道:“大哥哥看起来很喜欢你的妻子啊!但她叫你另外找人,似乎她却不是那么喜欢你。” 王丰笑了一下,道:“你还小,这里面的事你不懂!” 畲姬低声道:“听大哥哥这么说,我倒是想见见你的妻子了?她在哪里?” 王丰叹道:“她已经被她母亲带走了!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回来。” 畲姬闻言,沉默了下来,抱着双腿道:“大哥哥讲讲你和妻子的事吧,我想听听,就当给我讲故事了。” 王丰笑了笑,将自己的小翠的事情缓缓讲了一遍,想起小翠抿嘴轻笑的娇俏深情,王丰不由悠然神往。不知过了多久,王丰被肩头凉丝丝的感觉惊醒,转头一看,那畲姬居然睡着了,复又化作一条大蛇缠到了王丰的肩头。 王丰叹了口气,也不回床上去了,就在火盆边上打坐到了天明。 第五十二章 一念三千 天亮之后,畲姬已经不自觉地弯曲着身子挂在王丰的脖子上,沉重的大蛇身躯将王丰压弯了腰。 畲姬却全无所觉,醒来之后轻轻地游到了地上,随后幻化成人,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对王丰笑道:“大哥哥,我们今天就离开吗?” 王丰笑道:“既然姥姥还没有回来,那咱们留书一封,向你姥姥说明去向,然后就先回台州府去等她吧。” 于是王丰写了书信,放在桌子上,随后拉着畲姬出了门,正要离去的时候,就见远处天际忽然传来一声奇异的嘶吼声,王丰抬头一看,就见一头巨大的金线蛇在半空中蜿蜒盘旋而来,其势迅捷如飞。 畲姬高兴地拍手道:“我姥姥回来了!” 王丰闻言,当即肃然站立。 片刻之后,那巨大的金线蛇落到地上,化为了一个年约五六十岁的婆婆,步履十分矫健,双目如电一般看向王丰道:“你是谁?来老身这百草居干什么?” 王丰急忙拱手道:“在下王丰,乃台州知府之子。因台州府有许多官兵中了海蛇之毒,故而来百草居求药。姥姥前天没在,这位畲姬姑娘已经……。” 话没说完,金线姥姥就打断了王丰的话,摆手道:“姥姥我有几个对头马上就要来了,你若是识相就立刻离去,否则若是误伤了你,姥姥我可概不负责!” 王丰闻言,惊讶道:“姥姥有敌人?不知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金线姥姥上下打量了王丰一眼,冷哼了一声,道:“你虽身负道门法力,但毕竟修为浅薄,能帮姥姥什么忙?快走吧,我老婆子的事情不用你管!” 说着,一把推开王丰,拉过畲姬,返回了百草居中。 王丰顿时有些为难,想要走吧,又觉得人家畲姬刚刚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如今人家有难,自己就这么走了有些不近人情。欲待留下吧,可金线姥姥已经明确叫自己离开,而且金线姥姥能够御空飞行,至少也该是金丹期甚至是元神境的大高手,连她都忌惮的对手,可想而知会有多么厉害。自己就算留下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权衡了片刻,王丰当即远离了百草居千步之外,躲在高处观望形势,准备见机而行。 刚刚躲好,就听远处传来一声震撼人心的“哞”声,其音嘹亮,震天彻底。王丰抬眼一看,只见一条金色巨蟒在半空中蜿蜒而来,那金灿灿的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庄严肃穆,宏大光明。 王丰看得大为心动,忽见蟒头浮沉之间,居然显出了蟒背上一身披袈裟的和尚来。那和尚端坐蟒背,手持木鱼,看起来不过三十许,却是宝相庄严,极有气势。 金色巨蟒落到百草居前,低下头颅。和尚这才从上面跳了下来,对着百草居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金线姥姥,贫僧乃天台宗弟子,法号觉妙,特来求见,还请现身。” 连叫了三遍,百草居中并无人应答,那觉妙和尚这才不疾不徐地道:“金线姥姥,贫僧依礼而来,若还不现身,那就休怪贫僧出手了。” 就听金线姥姥的声音从百草居中传来:“臭和尚来干什么?我这百草居不欢迎你,带着你的那看家护院的东西滚,不要弄脏了姥姥的院子。” 那金色巨蟒此时化为人形,却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也穿着一身黄色僧衣,手持一根降魔杵护持在寂光和尚身旁,此时听了金线姥姥的话,不由面色一变,双手合十道:“姥姥,贫僧已皈依我佛,法号志修,前事总总都已经放下了,姥姥又何必还一直记挂着?姥姥即便记恨贫僧,那来找贫僧报仇就是,又何必潜入寺中佛塔,偷走历代高僧舍利?此举无异于佛敌,还请姥姥立即归还,贫僧愿意从中转圜,为姥姥求情。” 金线姥姥闻言呵呵大笑,道:“求情?老身不稀罕!志修?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你花言巧语骗我女儿,后又另结新欢,将她抛弃,这也就罢了,最后居然勾结和尚,将我女儿害死了。可怜我女儿当时还怀着身孕,被不动明王火焚烧了三天三夜,方才痛苦而亡。你以为这年来出家做了和尚就能心安理得地解脱了么?和尚庙能收留你这种人,可见里面也是藏污纳垢,污浊不堪!” 志修闻言,瞠目道:“姥姥,贫僧敬你是长辈,你恨贫僧可以,却不能污我佛门。当年的事贫僧的确有愧,是贫僧先负了小环。但小环后来因爱成恨,残忍杀死贫僧后娶的妻子小贞,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只要看见贫僧看了哪个女子一眼,必要下毒将之毁容,然后杀死。贫僧无能,不是她的对手,阻止不了她作恶,忍无可忍之下,这才只得出家为僧,本意是想避开她。不料他竟毁寺伤人,凶恶成性,最终智光大师忍无可忍,这才念动不动明王火界咒,引动她身上的罪孽业火,将之逼退。她最终身死,也是因为不思悔改,罪孽缠身,业火不消,这才自取灭亡。姥姥岂能怪罪在我佛门头上?” 金线姥姥闻言,凄厉地笑了起来,厉声叫道:“我可怜的女儿啊,你看到了么,这就是你至死还割舍不下的爱人!你是瞎了眼,活该啊!罢了,那智光老秃驴儿法力高深,娘不是对手,如今他已经证得六地菩萨果位,飞升极乐世界,我只能去毁了他遗留下的金身舍利,也算为你报仇了。” 觉妙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金线姥姥,你女儿当年滥杀无辜,最后业火焚身而亡也是她咎由自取。本寺智光禅师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世所敬仰,还请你将金身舍利还回来,否则休怪贫僧无礼了。” “哼,我已经将那臭皮囊烧成飞灰,撒到茅厕里,找不回来了!”金线姥姥快意地大笑道。 觉妙和尚闻言大怒,喝道:“冥顽不灵!”袈裟一展,洒出万道佛光,往百草居照射而去。 就见百草居内忽然升腾起一片五彩云雾,将佛光抵住,那是金线姥姥的防身法宝五彩云烟障。 觉妙和尚见状冷哼了一声,敲动手上的木鱼,口中念着《法华经》,身上佛光大放,显出一层一层的佛国法界来,其中有无数护法、神女、比丘、修罗、天人的虚影显现,个个都在诵经念佛,刹那间天降异香,地涌金莲,异象纷呈。那金色佛光笼罩天地,气象万千,恢弘无比。 “一念三千!!想不到你这和尚居然炼成了五台宗的无上秘法!”金线姥姥失声惊呼道。 第五十三章 畲姬身世 天台宗的一念三千,三谛圆融之法乃是佛门绝学,练到高深之处,能够断烦恼、了生死,直证觉行圆满的佛陀妙境。这门佛法既要有无上的智慧又要有坚定的毅力,自从智顗大师创建天台宗以来,历代弟子中修习这门佛法的不少,但真正能修练到精深处的却是寥寥无几。 觉妙和尚居然能将这门秘法修成,而且看样子境界还不低,这如何不让人大为惊叹? 金线姥姥原本以为智字辈的高僧全部飞升,而近些年来禅宗又侵入天台,天台宗内部还爆发了山家、山外之争,应该已经没落了,因此才敢趁隙出手,偷走智光大师的金身舍利,没想到突然出来一个觉字辈的和尚,佛法修为居然强悍到如此地步。 金线姥姥大感不妙,当下有了退意,忽然大喝一声,五彩云烟障中飞出了无数金光闪闪的飞针,铺天盖地往觉妙和尚打去。觉妙端然不动,佛光一扫,那些飞针尽数被收入了佛光之中,明火闪耀,将飞针尽数融化。 就见百草居的屋顶忽然被从内撞开,一条巨蟒冲天而起,蜿蜒盘旋着往佛光上一撞,那佛光闪耀了一下,却依旧坚如磐石,金线姥姥所化的巨蟒根本就跑不出去。 在佛光之中左冲右突,不时张嘴喷吐毒雾,然而都被佛光轻松化解。 眼见金线姥姥逃不出去了,觉妙和尚这才缓缓开口道:“金线姥姥,交出舍利,乖乖随贫僧去天台山面壁悔罪,我佛慈悲,还能饶你一条生路。” 金线姥姥凄厉地叫道:“随你去面壁悔罪?休想!姥姥我宁死也不会做学人家做看门狗!” 觉妙和尚哼道:“冥顽不灵!待贫僧将你抓回天台山,必用佛法洗尽你身上的戾气!”说着,口中念动经文,佛光之中三世十界诸多天人、比丘、护法、修罗齐诵经文,漫天诵经之声具现化为一个巨大的佛门卍字,往金线姥姥压了下去。 金线姥姥施展浑身法力都不能抵御,窘困之间,突然将尾巴一甩,击碎百草居,将躲在其中的畲姬卷了起来,厉声对护持在觉妙和尚身旁的志修道:“志修,你看看她是谁?你入了佛门就铁石心肠,残杀发妻,可怜我女儿当时已经怀孕三年,就算忍受业火焚身之苦,也还是要拼死催动法力,早产下畲姬,保她一条性命。如今你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惨死在你面前吗!” 原本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志修闻言,忽然面色狂变,死死地盯着五彩云烟障中的畲姬,耳中听着畲姬惊慌失措的痛哭叫喊,志修顿时怔了许久,忽然双眼一红,仰天大吼了一声:“哞——!” 这声音正好卡在觉妙和尚诵经声的节点之上,觉妙和尚感觉到身边的志修状态不对,不由停顿了一下。就这一停,顿时被金线姥姥找到了机会,嘶吼了一声,从口中吐出一颗金灿灿的内丹往笼罩在头顶的佛光上一撞,顿时撞开一条缝隙。金线姥姥随即蜿蜒而上,迅速飞出佛光笼罩范围,往更南边逃去。 觉妙和尚见状,抬手将敲木鱼的木槌往天空中一扔,那木槌化一道流光,后发先至,重重地在金线姥姥身上打了一下,将金线姥姥打的翻滚着掉落下山涧之中。 觉妙和尚之才抽空看了志修一眼,道:“志修,你刚刚怎么回事?那条小蛇真是你俗家的女儿?” 志修沉默了片刻,点头道:“血脉相连,错不了的。我一直以为她恶毒,却没有想到,她居然还为我生下了一个女儿……!师兄,对不起,刚刚我……。” 觉妙和尚合十道:“阿弥陀佛!志修你不必愧疚,我佛慈悲,佛祖尚要报还生恩,我佛家也没有哪一本经卷教人不孝、不慈、不爱。若非那金线姥姥偷走了智光师叔的金身舍利,贫僧也不至于如此逼迫于她。走吧,先去看看她伤的怎么样?” 二人飞身而起,前往金线姥姥掉落的山涧查看。 躲在远处的王丰此时也有些担心畲姬的安危,感觉到觉妙和尚似乎不是坏人,于是也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往那边的山涧赶去。 到了山涧,就见地上有一滩血迹,金线姥姥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畲姬一个人躲在一块山石下面,看着觉妙和尚和志修瑟瑟发抖。 觉妙和尚向畲姬询问金线姥姥的去向,畲姬却一脸恐惧地摇头不语。志修在旁试图安慰畲姬,畲姬也不断向后躲避。 觉妙和尚见问不出什么,于是和志修商议,欲要将畲姬带回天台山。正商议间,王丰赶了过来。畲姬看见王丰,顿时眼前一亮,挣扎着爬起来,一撅一拐地扑进了王丰怀里,哭泣道:“大哥哥,姥姥被她们打死了!” 王丰急忙拍着畲姬的脑袋安慰道:“别急,别急!姥姥不是不在这里吗?可能她自己跑了?” 畲姬道:“不是的,姥姥内丹受损很严重,刚刚还被一锤打断了脊骨,掉到地上的时候连骨头都露出来了,流了好多血。姥姥本来已经不能动了,谁知这时候忽然地上冒出了一个好像黑洞洞一样的光团,一下子就把姥姥给吞进去了。大哥哥,姥姥真的不在了!” 王丰闻言,急忙安慰。 那边志修看见畲姬和王丰十分熟稔,当下合十道:“这位施主,贫僧有礼了。不知施主如何称呼?” 王丰拱手道:“在下王丰,台州知府之子。” 绝妙和尚看了王丰一眼,道:“恐怕你不只是知府家的公子吧?贫僧看你道门玄功已然筑基,似乎练的是崂山某个支派的功法。不过贫僧数百年不履尘世,对各派兴衰却是不太明了了。” 王丰见人家已经认出了自己的师门,当即稽首道:“贫道乃崂山上清宫弟子,道号明镜,家师乃是火葫真人,见过天台宗觉妙大师!” 觉妙和尚点了点头,道:“施主似乎与这位小施主熟识?不知是什么关系?” 王丰将畲姬救治台州府中毒官兵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道:“畲姬虽然年纪还小,但却救下了数十条人命,是我台州府的大恩人,她年少纯真,并无恶行,还望大师不要为难她。” 觉妙和尚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自然不会有意为难人。只是本寺高僧的金身舍利被偷,此事非同小可,贫僧是一定要追回来的。如今金线姥姥不知所踪,这位小施主是唯一与金线姥姥关系深厚的人,贫僧恐怕不能就此放走她。” 王丰摇头道:“大师刚刚想必也听见了,畲姬并不知道她的姥姥去了哪里!以大师的法力,应该能分辨出她并没有说谎,又何必一定要拘住她呢?” 觉妙和尚道:“贫僧并未拘束她。如今金线姥姥既然不在了,志修身为她的生父,便是她唯一的亲人。她随志修去天台山潜心礼佛,他日自有修成正果之时,又有何不可?” 王丰笑道:“大师此言差也!这位志修大师已经出家,所谓出家无家,又岂能论俗家之情?况且畲姬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志修大师,贸然相认,恐怕多有不便。这样吧,咱们还是尊重畲姬自己的意愿。若她愿意跟着志修大师走,那自然皆大欢喜。但若她不愿意,还请大师不要勉强她。” 觉妙和尚闻言,转头看向畲姬,目中流露出奇异的光芒,温和地道:“小施主,你是否愿意跟你亲生父亲走?” 就见畲姬忽然定定地看着觉妙和尚,口中轻轻地地道:“父亲是什么?” 第五十四章 义女 听着畲姬的声音有些不对,明显少了平时欢快灵动的语气,王丰顿时觉得不对,识海中的灵镜一扫,这才发现觉妙和尚居然暗中向畲姬施展了灵言咒。当下王丰急忙拉了一把畲姬,随后顺手将清心镇魂玉佩从自己的脖子上扯出来,往畲姬的额头上一贴。 一道青光闪过,畲姬迷茫的双眼顿时恢复清明,望着王丰道:“大哥哥,你拿什么贴在我额头上?冰冰凉凉的。” 王丰道:“是我的贴身玉佩。”说着,王丰抬头对觉妙和尚道:“大师这手段有些不光彩吧!” 觉妙和尚合十宣了声佛号,道:“贫僧并无恶意,只是想他们父女团圆而已。不过既然小道友认为不光彩,那么贫僧愿意赔罪。”说着,觉妙和尚从怀中掏出了一粒明珠,用红丝线绑好,随后将手一指,那明珠顿时挂在了畲姬的脖子上。 就听觉妙和尚道:“此珠产自东海,大蚌所出,吸收日月精华百余年,倒也有些灵力。小施主时时佩戴在身,能够清心凝神,加速修炼。” 王丰闻言,虽然怀疑觉妙和尚在这蚌珠上下了些暗手,不过转眼看志修并无什么反应,想来这暗手应该是针对金线姥姥的,对畲姬本人并无什么妨碍。而看觉妙和尚的态度,那是一定要找到金线姥姥的,若是不收下这颗明珠,恐怕觉妙和尚不会罢休。 于是王丰示意畲姬收下,并且还向觉妙和尚道了声谢,随后再次当面询问畲姬是否要跟着志修和尚走。 畲姬对志修十分陌生,自然不愿意,反倒十分紧紧拉着王丰的手不愿意放开,小声地道:“大哥哥,姥姥不在了。我可以跟着你吗?” 王丰点头道:“当然可以!” 于是王丰转头对觉妙大师和志修大师道:“畲姬既然愿意跟着我,那么在金线姥姥没有回来之前,我希望能由我来照顾她。” 觉妙和尚这次没有再言语,倒是旁边的志修欲言又止了片刻,这才道:“阿弥陀佛。罢了,畲姬,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不过我出家以前居住在龙母山碧水潭,那里也是我与你母亲居住了多年的地方,你若是有闲暇,可以去看看。这是碧水潭洞府的出入令牌,你且拿着。” 说着,志修抬手一指,一块玉牌顿时飘飞而来,轻轻落入畲姬的手中。 随后觉妙和尚和志修就飞腾而去,眨眼消失在天际了。 王丰这才松了口气,转而问畲姬道:“你腿上的伤不碍事吧?” 畲姬皱眉道:“好痛!” 王丰蹲下身去,挽起畲姬的裤腿看了看伤势,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却擦伤了一大片,两条腿都血迹斑斑的,不由大为心疼,对畲姬道:“要不我背你吧!” 畲姬点了点头,乖巧地趴在了王丰背上。王丰于是背着畲姬往回走,路过百草居时,王丰看着被打的一片狼藉的小院儿叹了口气,畲姬那天生阴冷的眼中也流露出了些许伤心之色。 一人一蛇静立了片刻,这才下山往台州府城而去。 王丰为了开解畲姬,将沿途的美食都给畲姬买了一份,畲姬毕竟年少,吃着东西慢慢地就又开朗了起来。 回到台州府,王母看王丰又把畲姬带了回来,急忙拉着王丰走到僻静处,说道:“这小女孩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儿,那双眼睛太阴冷了,我一看到她就觉得浑身发麻。你不是把她送回去了吗,怎么又带回来了?” 王丰解释道:“发生了些变故,她的姥姥出事了,娘又早逝,爹也出轨,暂时没有人管她,我总不能将人家小姑娘一个人丢在深山老林里吧?娘你最好了,不要嫌弃她好不好?” “这么可怜啊!”王母的同情心顿时泛滥了,转身拉过畲姬的手,怜爱地道:“小姑娘家家可怜见的,你今后就放心在我们家住着,缺什么就跟我说。要是有人欺负你了,也给我说,我为你做主。哎呀,我一直就想要个女儿,可惜生了丰儿这么个傻儿子之后我就怕了,这些年为他操碎了心呐。你来了正好,要是不嫌弃啊,从今之后你就把我当娘,我一定待你比亲闺女还好。” 畲姬怔怔地看了王母半晌,心底有一丝温暖,但阴冷的脸上却并无半点表情,王母见状愣了一下,瞟了王丰一眼,王丰急忙地道:“那敢情好,我也早就想要个妹妹了,干脆娘你就收了畲姬做干女儿吧。畲姬,拜了干娘,以后你就真的是我妹妹了哦!” 畲姬闻言,看了看王丰,再回头看了看王母,小声地喊了一声:“娘!” 王母顿时笑开了花儿,哎地答应了一声,随后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翠绿的玉镯给畲姬戴上,看了看,笑道:“有点儿大了,不过没关系,等你长大了就能戴了。走,娘给你卖些新衣服去。” 说着,王母就要拉着畲姬去逛街,王丰生怕畲姬不习惯,急忙也跟了上去。 逛完了街,王母给畲姬买了一大堆的东西,这才欢欢喜喜地回去。 到了傍晚,皇甫松送来请帖,说搬家之事已经办妥,略备薄酒,请王丰赴宴。王丰于是收拾妥当,准备前去。刚刚出门,就听畲姬在后喊道:“哥哥,你去哪里?带我一起吧!” 王丰回头笑道:“我去赴宴,那种场合不适合小孩子。” 畲姬闻言不说话了,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王丰。王丰顿时浑身不自在,只好举手投降道:“好了,好了,和我一起去吧。” 畲姬这才展颜一笑,跑了过来抱着王丰的胳膊一起往外走。 来到皇甫家的府邸,王丰前去叫门,皇甫松领着儿子皇甫逸和松娘、娇娜前来开门,原本笑容满面的皇甫松在看到畲姬之后顿时面色一变,鼻子嗅了嗅,冷着脸道:“蛇妖?!王公子,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王丰见状,这才忽然想起皇甫松当日说起金线姥姥的时候十分忌惮,莫非是两家有仇,那可就太不妙了。于是王丰急忙道:“这位畲姬是我娘刚刚认下的干女儿,我与她有兄妹之谊。这样吧,若是贵府今日有所不便,在下改日再来拜访如何?” 皇甫松想了想,拉住王丰道:“罢了,其实吧,我们两家倒也没有什么仇怨,只是狐狸与蛇类天生有些不对付而已。今天是我们家乔迁之喜,王公子怎么可以不到呢?来,进去吧!” 说着,拉着王丰就进门去了。畲姬见王丰进去了,也面无表情地在皇甫一家人的逼视下进了门。 第五十五章 狐宴蛇龄 当夜席间所有人都当畲姬不存在,只对着王丰劝酒。畲姬却并不在意,埋头吃着自己的桌子上的东西,不一会儿就将桌上的几盘菜都吃完了,百无聊奈的畲姬于是将目光转向了桌子上那壶酒。 打量着王丰一杯一杯地与皇甫家的人喝着,似乎这东西很好喝的样子,畲姬不由舔了舔嘴唇,趁着王丰不注意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又舔了舔。 过了一会儿,王丰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个凉凉的,软软的身躯缠住了,转头一看,这才发现畲姬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恢复了本相,变成一条碗口粗的大蛇。王丰急忙拍了拍畲姬的扁脑袋,畲姬却吐着信子,露出两颗獠牙看了看王丰,似乎是在威胁王丰不许惹她。 王丰闻着畲姬吞吐不定的信子上传来的酒味,这才明白畲姬估计是喝醉了。当下转头看了看畲姬桌上的酒,那小小的酒杯都还没有喝干,尽只添了半杯而已。 这酒量!王丰顿时无语了。急忙转头对皇甫松歉意地道:“不好意思,舍妹不会喝酒,还请皇甫家主千万不要怪罪!” 皇甫松醉眼惺忪地摆手道:“无妨!喝酒就是要尽兴,不醉那还叫什么喝酒?说实话,王公子的酒量还行,也就比我差一点而已,我家其他的小子姑娘们可都比不过你。你看,他们可都一个个跑出去了。” 王丰早就注意到席间的狐仙们在不断离席,原本还以为他们是有私事,如今听皇甫松如此说,这才知道是不胜酒力,躲出去了。当下王丰笑道:“今日是我来庆贺贵府乔迁之喜,岂有让主人躲出去的道理?酒量有高低,这固然不能勉强。但喝酒却需尽兴,不必遮掩。说起来我也不算是外人!” 皇甫松大喜道:“王公子这话说的好!果然是性情中人。”说着,转头对还在席中的皇甫逸、松娘、娇娜等人道:“既然客人都不见外,你们也就都开怀畅饮吧,不必拘束。” 众狐闻言,尽皆大喜。于是觥筹交错,越发尽兴。又喝了一阵,就见年纪最小,修为最弱的娇娜忽然面色通红地把头一扭,瞬间先是露出了两个小巧可爱狐狸耳朵,随后连眼带嘴及至全身都变回了狐身,憨态可掬地趴在桌子上吐舌头。 倒是松娘和皇甫逸还能把持的住,只浅浅小酌,没有露出本相。 不过在宴席散去,王丰告辞的时候,却还是发现松娘的身后露出了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离开了皇甫家,王丰迈步往回走,畲姬已经完全挂在了王丰身上,蛇头晕晕地旋转,居然渐渐用身体将王丰给缠了起来,等到王丰察觉不对的时候,脖子已经被畲姬紧紧地缠住了。 王丰感觉呼吸有点儿困难,浑身闷闷的,似乎自己也有点醉了。知道这是窒息早期的症状,当下急忙运起法力,将外呼吸转为胎息,这才感觉轻松了许多。随后王丰试图将畲姬从自己脖子上取下来,然而使尽了力气却居然掰不动畲姬,反倒吧畲姬弄得火起,发出嘶嘶的信子吊着脑袋看着王丰,似乎在考虑该从哪里下嘴。 王丰顿时心下有些发毛,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吊着就吊着吧,反正自己也不会真的被缠得窒息。 然而到了家门口王丰却又为难了,若是自己就这么身缠大蟒地进家去,被王父王母看见还不得吓个半死啊! 想了许久,王丰只得翻墙进家,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小院儿。但是却仍旧瞒不住贴身侍候的金莲和金藕两个丫头。两个小丫头看见王丰带着畲姬出去,回来却变成了一人一蛇,那条大蛇还紧紧地缠在王丰身上,不断吐着信子,眼神阴冷地看着自己,不由都吓得花容失色。 王丰急忙叫二女不要声张,叫金莲去回复王母,说自己喝多了直接回房睡了。再叫金藕去吩咐门房不必再留门了。 打发走了两个丫鬟,王丰这才自己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喝,随后上床睡觉。 次日一早,王丰醒来之后发现畲姬已经从自己身上下来了,但却仍旧缩在被窝里面蜷成一团,把脑袋埋进了身体里。王丰见状不由笑道:“哦,你还知道害羞啊!叫你小孩子家家的学人家喝酒,以后没有我允许可千万别喝了,知道了吗?” 畲姬这才伸出脑袋对着王丰点了点头。王丰伸了个懒腰,道:“昨天你可真重,把我锢的浑身都疼。你这小丫头也不也不知道怎么长得,力气居然这么大。你啊,以后要是再想缠到我身上,那最好还是变小一点,那么大的身体缠上来,就算我能承受的人,别人看见也会害怕的啊!” 话音刚落,就见畲姬的身体缩小了一圈,王丰见状大奇,惊讶地道:“看你的法力不过还只是炼气期,居然能变化大小?” 畲姬幻化为人形,低头沉默了许久,这才道:“我虽然只是炼气期,但其实内丹之中蕴藏的法力不下百年,只不过因为境界不足,所以都封存着而已。” 王丰闻言惊讶地道:“你有如此法力?咦,不对啊,我突然想起来,那觉妙和尚说他数百年不履红尘,志修跟着他潜修的日子想必不短了,而你又是志修的女儿……,你到底几岁了啊?” 畲姬闻言面色微微一红,道:“我确实是九岁!” 王丰不信地看着畲姬。畲姬这才道:“我破壳儿至今,的确才九年。不过在这之前,我已经在蛋壳儿里待了近百年了……。本来是不用那么久的,但我姥姥说我是早产,先天不足,要靠后天来补,所以一直不让我破壳而出,只每天叫我待在蛋壳之中背诵一种叫做万毒真解的功法,还每隔一段时间就将我泡在各种奇奇怪怪的药液里面。” 王丰闻言倒吸了口凉气,道:“也就是说你其实已经从娘胎里出来百年了?” 畲姬点了点头。王丰怔愣了半晌,这才努力说服自己道:“蛋生应该不算人生吧!如果只从你破壳而出的时候算起,那你的确是只有九岁。还好,还好,我这个哥哥应该还能当得。” 王丰有些心神不定地起了床,梳洗过后带着畲姬去向王父、王母请安。王父知道畲姬乃是异人,不过王母既然已经收了畲姬做义女,王父自然也不会反对,当下默认了这件事。一家人吃了早饭,王父自去前堂坐衙,王丰则收拾了书本,准备从今天开始去皇甫家当教书先生。 第五十六章 练法术 畲姬很黏王丰,见王丰要去皇甫家教书,于是紧紧跟随。王丰其实也不放心将畲姬放在家里,就怕她不小心咬到了人,于是干脆便也带着畲姬一起去了皇甫家。 皇甫松热情地将王丰迎了进去,对于不请自来的畲姬却就跟没有看见一样,直接无视了。到了正堂说了一会儿话,王丰道:“今日我来是履行当日承诺的。不过我可先说好,我至今还没有功名,未必能教贵府的公子小姐们多少东西。” 皇甫松笑道:“王公子谦虚了!实不相瞒,王公子在洛阳做的那首牡丹诗以及在吴县出的那首绝妙对联都已经传开了,公子才情盖世,日后考取功名也只是探囊取物而已呀!我家这些小子们能得公子为师,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公子你放心,若是这些孩子们不听话,你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千万不要客气。” 王丰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不知课堂设在哪里,我们这就去吧。” 皇甫松当即起身领着王丰去了侧院儿,此时几十个狐狸已经肃立在了各自的座位上,其中有十几个能幻化人形,其余却都还是狐狸的形态,见王丰进来,无论人形还是狐形,全都规规矩矩地行礼,能口出人言的也都齐声拜道:“见过老师!” 王丰愣了一下,着实是没有想到这一群狐狸居然在课堂上如此懂礼数,于是也还了一礼,道:“坐下吧!今天我们第一天上课,你们应该都认识我了,可我对你们中的绝大多数却都不了解,也不知道你们的学业如何。这样吧,从左数第一个开始,轮流自我介绍一下,说清楚姓名,都学过什么书,平素喜欢什么。” 众狐狸于是依次起身做了自我介绍。王丰听他们自述,凡是能幻化人形的,至少都已经读到了四书,能口吐人言的也都会读几句《礼》和《论语》。 王丰不由暗叹道:“这家狐狸如此好学,日后若不遭劫,恐怕将会大有成就啊!” 于是王丰也暗暗用心,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误人子弟。当下王丰将所有学生按照学业进度分成了三组,第一组是能幻化人形的,第二组是虽还不能化形,但却能口吐人言的,第三组则是还不能口吐人言的小狐狸。 第三组小狐狸只专心听课,不要东张西望就好。而第二组则需要背诵和口述经义。第一组能幻化人形的则与人类学生的要求没有差别,要能背能说还能写。 其实要认真说起来,论对儒家经义的熟悉程度,可能王丰还不如皇甫逸等几个课业精深的狐仙,不过王丰终究是在国子监中接受过几个月的正统教育,本身又有过目不忘之能,学的快,学的多,国子监的教授、助教们讲的也好,因此倒也勉强能教的下皇甫逸等人。 再加上狐仙读书,并不希图能科举入仕,对科举文章看得不重,反倒追求的是书中的真意,力求能理解感悟其意境,这却是王丰的长处。 一天教下来,王丰自觉大有收获,狐仙们也觉得王丰讲的可以,比以前自己闭门造车好得多,双方都极为满意。 皇甫松见效果不错,顿时笑眯了眼。 自此以后,王丰便每天去皇甫家上大半天的课,下午未申之交的时候才放学,其余时间则钻研道法,练习剑术。 如此过了近月,《崂山七十二小法》中前面二十一种法术王丰已经渐次学会。其实修为到了,一些小的法术神通自然而然就很轻易地学会了。七十二小法中的前三阶法术本来就不算太过高深,其中的卧雪、暴日、越岩、履水等能力就算是凡间的先天境界武者也能做到。以王丰如今筑基期的修为,练成并不困难。 王丰将其一一施展了一遍:用射覆之术去赌场赢了几百两银子,又用禳灾之法在街上摆摊,帮助一个走霉运的人成功避过了一次断腿之灾,再用障眼法戏弄了几个地痞一阵,随后施展符傀之术,亲自剪了几个纸人,一边剪一边适时念动咒语,按照仪轨祝拜完毕,最后又在纸人身上书写符篆,一切完成之后,纸人果然化作了符傀,能够遵照王丰的指令行事,虽然因为制作粗糙,战力不强,但遇到危险之时至少也能抵挡一瞬间。 之后,王丰又用纸符化水,试探着去街上为人治疗疑难杂症,居然也颇有效果。随后,王丰开始试着施展自己目前掌握的最后一个法术:请仙。先摆设香案,献上贡品,随后望天祝祷,过了片刻,就见阴风惨惨,一青衣大鬼忽然出现,在院门口看了王丰一眼,随后掉头就走。 王丰急忙喝道:“我好生施法请你来,你怎么转身就走?” 那大鬼道:“道长是得道的高人,我岂敢上你的身?想来道长是初学道法,试验一番而已。我奉诏而来,足以证明道法不虚。如今贡品我没有动分毫,还请道长也不要留难我。” 王丰笑道:“我明明就是请仙,怎么请来的却是你?” 大鬼道:“扶乩请仙,请来的非妖即鬼,有何出奇?天地间自有规则,漫天神佛定下的仪轨,只要有人遵照仪轨施行,附近的妖鬼便须有所应答。除非你诚意感天,或是本来就是得道高人,否则真正的上仙正神又岂会理会凡人玩笑一般的请求?” 王丰点了点头,道:“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是普通的游魂野鬼?” 大鬼道:“我是本地城隍,麾下办差的小鬼。” 王丰汗了一下,你别大喘气行不?不过好不容易遇到个鬼差,王丰急忙抓紧时间打听了一下冥府的情况:“本地城隍是什么来历?修为怎样?” 鬼差道:“本地城隍的事情我不好多讲。不过若是将人间和冥府对等,则城隍相当于冥府的地方官。城隍之首为京城城隍,封号为明灵王,其下有五方都城隍,为正一品。都城隍麾下是各道城隍,封号是威灵公,正二品。其下是府城隍,封号灵佑侯,三品。再之下是县城隍,封号显佑伯,四品。县以下不再设城隍。各城隍麾下都各有僚属佐官鬼差,十分气派。但若说修为嘛,城隍本身的修为未必有多高,不过手握城隍印,权威极重,鬼仙以下难以抵挡。” 王丰点了点头,又问道:“鬼仙境界有多高的修为?” 鬼差道:“鬼修艰难,据我所知有幽魂、灵鬼、鬼卒、鬼将、鬼帅、鬼王、鬼帝等级别。凝结阴丹成功的鬼将就可以勉强称为鬼仙了。” 王丰还待再问几句,就见那鬼差忽然神色一动,道:“有新亡之鬼,我得去接引去了。道长,告辞。”说着就急匆匆地走了。 王丰于是也收拾了各类法器,领着畲姬回家去了。 第五十七章 离台州 回到家中,就见王父面色有些难看地坐在桌后叹气,王丰惊讶地道:“出什么事了?” 王父道:“上次围杀海盗之战,朝廷的褒奖诏书下来了。” 王丰道:“这是好事啊!怎么?难道陛下没有褒奖你?” 王父摇头道:“倒是写了几句表扬之语,有功将士也都有赏赐。于都监还升了官儿,提了个正五品宁远将军的虚职,只等各处有缺便要提拔了。” 王丰笑道:“虽然没有升赏爹,但如今蔡相公当权,有这个结果也算不错了。毕竟朝廷总算没有漂没了将士们的功劳。” 王父冷哼了一下,道:“我身为知府,有守土安民之责,击灭海盗是我的本分,升不升赏倒是没什么。但你不同啊,你如今还是白身,在此战之中又多有功劳,我本想着依你的战功朝廷怎么也要封你个一官半职吧,虽然多半是武职,但也算是个出身,却没想到朝廷只是给了你个义民的称号,真是……。” 王丰笑道:“这又有什么?当不当官我这日子也一样过得舒心,爹不必烦忧了。” 王父叹道:“这也就罢了!可是我们明明在捷报之中坑了那黄都监一把,可为什么诏书之中却还大大地赞扬了黄都监,说他勇猛杀敌,忠直果敢,乃是军人楷模!居然还赏了他纹银千两,御赐宝刀一柄?这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王丰闻言也吃了一惊,冲口而出道:“皇帝是老糊涂了吧!” 王父急忙捂住王丰的嘴巴,喝道:“不许胡说!陛下的事也是你能胡乱说的?” 王丰不以为意地道:“在自己家里说说怎么了?” 王父闻言,还是告诫了王丰几句,随后才叹道:“罢了,如今蔡相公势大,他们这一党的人惹不起!所幸台州府的海盗被我们这么一打,元气大伤,这些日子都没敢再上岸劫掠。黄都监虽然逃过这一劫,但却也乖乖地回防海岸去了。台州府的海盗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我这个知府也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王丰道:“既然海盗暂时不敢上岸了,爹这个知府也当了好几个月了,该想想怎么教化百姓,让百姓安居乐业,发家致富了。” 王父点了点头,叹道:“台州兼得山海之利,本来应该极为富庶的,然后海盗猖獗,渔民不敢去远海捕捞,收入有限。台州又多山,山民生活也很困苦。想要让这两类人安居乐业,恐怕是不容易啊!” 王丰笑道:“山地可以垒造梯田,或是种茶种水果。近海捕捞所获不多,那就造作海田,让渔民们自己养一些鱼虾海带或海蚌珍珠之类的,应当也能增加些收入。” 王父想了想,道:“想不到丰儿居然还有施政之才!好吧,既然丰儿都这么说了,我身为知府,自然也该为百姓做些实事。为官一任,总的做点什么才是。从今后,我就不再去管朝廷那些乌烟瘴气的党争之事了,专心做我的台州知府。” 王丰笑道:“这才对嘛!” 就听王父道:“既然以战功入仕这条路不行了,丰儿你也该好生用功读书,以求日后科举入仕才是。我听说你这些日子都去皇甫家教狐狸读书去了?圣人之道,泽及鸟兽,这倒也不是坏事。只是你功名未成,却也不能整日里与狐仙为伴。我听你娘说,你们南下之事与张老相公同行了一段路。张老相公还写了一封信,向大儒封老先生推荐你。若能拜入封老先生门下,何愁你日后没有出息!我想了想,你还是去封老先生门下求学吧!” 王丰愣了片刻,转头对王母道:“娘,封老先生据说在江南西路的白鹿洞书院执教,你舍得我去这么远啊!” 王母笑了一下,温柔地道:“有什么舍不得的?儿子大了,总是要离开娘的。再说了,我们尽早收到了张老相公的书信,说是封老先生因病去了金陵城找神医齐野王医治,估计要在金陵城中待上好几个月。你去金陵城中拜师就可以了。” 王丰顿时感觉很受伤,但看王父和王母都态度坚决,知道无法拒绝,只得黯然答应。 就听王父道:“你现在蒙家族荫庇,生活富足无忧,但人生在世,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所谓士农工商,想要活的舒心,那就最好有个官身,至少也要取得功名吧!爹也不逼你,如今是十月,明年二月秀才试就开始了。你若能一路通过县试、府试、院试,取得秀才功名,那今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爹都不管你了。” 王丰惊喜地道:“真的?一言为定。” 于是王母开始为王丰整理行装,又安排了两个健壮的仆人随行。畲姬见状,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王母讶道:“畲姬你干什么?丰儿是要去求学,我连金莲、金藕两个丫头都不让跟随,你收拾东西,难道还想跟着去吗?” 畲姬看着王母点了点头。 王母却一口拒绝,道:“不行,你一个姑娘家还是留在家里和娘在一起吧!不要去了。” 畲姬轻轻地嘶嘶了一下,认真地道:“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王母顿时觉得头疼,转而对王丰道:“这丫头不听我的。你好好跟她说说,不能跟去啊!” 王丰连忙点头,等送走了王母,王丰这才对小声对畲姬道:“以后不要和娘顶嘴!你要是真想跟我走,明天变成一条小蛇藏在我袖子里面,咱们悄悄走。” 畲姬闻言,这才开心地点了点头。 行装打点妥当,王丰对畲姬道:“原本我还想着能在台州多待一段时间,因此才答应去做皇甫家那一群狐仙的老师,却不想这么快就要走了,我现在要去交待一声,你就在家收拾行李,等我回来。” 畲姬点头同意,王丰这才起身出府往皇甫家而去。 皇甫松闻听王丰要走,顿时万分不舍,想了想,这才道:“公子既然是去求学,小老儿自然不敢拦着。不过我看公子身边似乎还缺一个书童,这样吧,小儿皇甫逸还算乖巧。就让他随侍在公子身边,如何?” 王丰道:“这怎么使得?以皇甫公子的修为人品,岂能给我做书童?这不是折煞我了吗!”王丰坚持不肯。 皇甫松无奈之下,只得道:“这样吧,我那姻亲黄家极为兴盛,分了好几个支脉,其中一支就在金陵城中。我叫家中的小子们随着王公子一起去金陵,就算是走个亲戚,路上也有个照应啊!” 听皇甫松如此说,王丰顿时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只得点头答应。 第五十八章 碧水潭 当夜王丰连夜雕刻了一个木制的将军像,刻画符篆,祝祷完毕,制成了一个木偶符傀,再贴上一张黄符,只要有妖鬼潜入,黄符自燃,符傀便能立即启动护主。 王丰将之放在了王母房间里的房梁之上,又从畲姬那里要了两颗真正的百草解毒丹交给王母收着,这才略微放了些心。 次日,畲姬化为一条尺许长的小蛇藏在王丰袖子里,瞒过了王母。二人一起上了骡车,出城的时候又与皇甫逸汇合在了一起,一行人这才结伴往金陵而去。 因为队伍中还有两个健仆,畲姬不好显出人形,只得继续缠在王丰手臂上躲着,二人就在骡车上小声地说着话。 说了好一会儿,就听畲姬小声地道:“哥哥,娘为什么不要我随你走?是不是因为她不是我亲娘,所以才不喜欢我跟着你啊?” 王丰笑道:“说什么傻话呢!我娘这些天对你比对我还好。只不过如今这个世道要求女孩子要做淑女,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要学做针织女红,日后才能嫁个好夫婿,相夫教子。我娘不让你随便出门,那是为你好呢!” 畲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我娘,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每次我只要提起娘,姥姥就会大声责骂,说娘蠢,为了个臭男人把命都丢了。哥哥,男人是臭的吗?我怎么不觉得你身上臭啊!” 王丰汗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心思一转,道:“说起你娘来,我忽然想起当日你爹志修大师曾给了你一块令牌,说那是他出家之前曾经和你娘一起住过的洞府通行令牌,如今我们要离开台州了,要不要先去看看。说不定里面还有些你娘的遗物。” 畲姬道:“哥哥要去,那我们就一起去。” 王丰摸了摸畲姬的脑袋,笑道:“那就去吧!” 于是王丰调下骡车,吩咐仆役继续跟着皇甫逸一起往前走,去前方的客栈住下等候,王丰则带着畲姬转身往龙母山而去。 二人施展法力赶路,脚程极快。很快到了龙母山,只见仙石飞瀑,美不胜收。又花了一会儿时间找到碧水潭,入目处却并无洞府的影子,王丰忙叫畲姬将玉牌取出。 畲姬于是取出玉牌,祭在空中,那玉牌之上忽然射出一道红光,往潭边的崖壁上一照,崖壁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洞口。 王丰急忙拉着畲姬纵身飞入洞中,畲姬手持玉牌走在前面,一路上的洞府禁制全开,二人安然往前走了数百步,忽然眼前一亮。 只见洞壁上镶嵌着三颗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芒将宽敞的洞内石室映照的颇为明亮。 这个石室应该是大厅,左右还各有一个石室。王丰带着畲姬先推开左边的石室,这却明显是一间卧室,里面床铺衣柜梳妆台都十分齐全。 畲姬却并不留心这些,一双眼睛只定定地看向墙壁上的一副画儿,那画上画的是两条在云雾之中交缠飞腾的大蛇,其中一条通体金色,应该是志修,而另一条则与畲姬一般是金线蛇,线条优美,原本阴冷的眸子看着旁边的金蛇的时候却流露出了绵绵情意。 画师的技艺很高,画的极为传神,将两条蛇在天地间遨游的那种快活自由以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情意都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光看这幅画就足以想见当年畲姬的爹娘是如何的恩爱,只是可惜后来却……。 只能让人感叹一声时间是一瓶最烈的毒药了! 畲姬看着画儿怔怔地发呆,王丰悄悄退了出来,转而往右边的石室走去。 这里却是一个炼丹房,奇怪的那丹炉上的文火却依旧燃着。按道理来说,卧室里面的那副画既然还挂着,那么志修和畲姬的母亲分手之后,志修应该就没有再回来过了,而畲姬的母亲却已经亡故了近百年,这丹炉是谁来照顾的? 王丰动了动脑筋,随后猜测应该是志修近期回来过。志修那日专门在天姥山将这个洞府的出入令牌交给畲姬,想必是心中对畲姬存着愧疚,又担心自己亲自给畲姬东西的话畲姬可能不会接受,于是迂回了一下,将东西放在洞府里,让畲姬自己来取。 这么说来,这丹炉中的东西应该不错。 王丰回头见畲姬还没有过来,于是暂时没有动丹炉中的东西,抬头看见炼丹房后面还有一道石门,于是过去推开。后面却是一道石阶梯,十分阴冷。王丰顺着阶梯走了下去,就见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洞窟,洞窟之中是一片散发着斑斓色荧光的石林,而在洞口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篆刻着八个大字:蜕化之地,外人止步。 里面有些腥味儿,王丰捂着鼻子走了进去,忽然踩着的地面上发出一阵沙沙声,王丰低头一看,却原来是一块蛇皮。 想着洞口上“蜕化之地”几个字,王丰这才恍然明白这里应该是蛇类蜕皮的地方,那却应该没有什么好看的,于是王丰转头准备离去。在转头的一瞬间眼角余光却似乎看到了什么,王丰急忙正色看去,就见洞窟深处居然有一条蛇昂首挺胸,目光阴冷地盯着自己。 王丰顿时吓了一跳,急忙凝神戒备,那条蛇却全无动静,仍旧只是这么静静地盯着自己。王丰连忙将心神沉入识海,调动灵镜一扫,这才松了口气。原来那并不是真的蛇,而是一株长的像蛇的灵药。 王丰轻轻地走了过去,只见那灵药长得足有二尺高,碗口粗,呈暗红色,散发出淡淡的药香,头、眼、颈、身子俱全,栩栩如生,只有尾巴部分埋在地里,看不出深浅。 王丰认不出这是什么灵药,正疑惑间,就见地上写了一行字:“百年灵蛇芝,蛇类服之可增长百年功力,有助于凝结金丹,祛除妖气,完美化形。七个月后灵药血红通透,方可服食。” 看过之后,那排字随后就隐去不见了。 这应该是志修留下的字迹,专门指点畲姬服食灵药的。 王丰将之暗暗记下,随后转身出了洞窟,回到左边的石室,就见畲姬已经将目光从画上移开了,只静静地站在梳妆台前拿着几件金钗、耳环等首饰发呆。王丰见她情绪低落,当下笑道:“我家的畲姬姑娘看来这是长大了,想要戴首饰了呢?” 畲姬闻言,转头看了王丰一眼,这才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整齐,放回原位。王丰看见,道:“这些是你母亲的遗物,不带在身边吗?” 畲姬摇头道:“带在身边怕弄丢了,还是放在这里,若想看时,回来看看就好了。” 王丰点了点头,转而道:“右边石室之中的炼丹炉内有宝贝,我们一起去取吧。” 畲姬闻言,站起身来拉着王丰往右边石室,轻轻地打开炼丹炉,却见炉中宝气冲空,有五件宝物静静地放在里面。 第一件是一根通体黝黑的柔软长鞭,鞭子的柄上刻着三个字:灵蛇鞭。第二件是一个玉瓶,里面装着三枚碧绿色的丹药,瓶子上刻着一行字:青灵丹,固魄炼形,起死回生,蜕皮服用。第三件则是一个玉盒,里面装着一团犹如云雾的轻纱,盒子上也有一行字:轻云纱,护身隐迹之宝。第四件也是一个玉盒,里面却是一块玉简,当头刻着几个字:天蛇射息法。第四件则是一颗金色弹丸,也装在一个盒子里,上面写着三个字:飞星弹。 王丰见其中有近战远攻武器,防身法宝,修炼法诀,疗伤丹药,品类十分齐全,不由暗暗感叹志修和尚为自己的女儿倒也是考虑周到。 于是王丰叫畲姬将五件宝物都收了,现场将灵蛇鞭、飞星弹和轻云纱祭炼了翻,能够勉强使用。随后又带着畲姬去看了看洞窟中的灵蛇芝,将功效和服用之法转述了一遍。 眼见畲姬一一记了下来,王丰这才带着她离了碧水潭洞府,继续往北边赶去。 第五十九章 黄九郎 王丰和畲姬追上皇甫逸时和自家的仆役时,已经到了晚上,皇甫逸等人已经在路上的一家旅店中住了下来。 眼见王丰回来,皇甫逸大为欣喜,当下拉着王丰秉烛夜谈,请教学问。王丰觉得皇甫逸能够离家跟随自己在外求学,十分不易,因此也倾心相待。不过却以自己已经不在皇甫家教书为由,不让皇甫逸再叫自己老师,二人只以兄弟相称。当夜秉烛谈到夜深,这才各自回房睡觉。 次日一早,众人起行往北而去,数日之后进了杭州府。就听皇甫逸道:“我外祖母一家就住在天目山中,今日路过杭州,不能不去拜见。王兄若不嫌弃,可随我同去。” 王丰本来也想去,但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畲姬,想到蛇狐之间天生有些不对付,心下便有些迟疑。畲姬见状,知道王丰心意,当即开口道:“哥哥但去无妨!我化为小蛇藏在哥哥袖子里,再用轻云纱裹住全身,别人应该察觉不到我。” 王丰闻言,这才点头。 当下准备了些礼物随同皇甫逸上山,行到半路,就见山上下来一个少年,长得唇红齿白,十分俊美。皇甫逸见了那人,大喜地叫道:“九哥,你去哪里?” 那少年抬头看是皇甫逸,也笑道:“原来是皇甫表弟。你怎么来了?” 皇甫逸道:“我陪业师去金陵,路过天目山,故而前来拜见外祖母。” 那少年道:“原来如此!”说着转头看向王丰,道:“这位莫不就是表弟的业师?” 王丰点头应道:“我已经辞了馆,论起来也才教了区区一个月,实在没有教什么东西。皇甫公子认我为师是客气了,其实我们是以友人相交的。” 那少年闻言,拱手道:“表弟顽劣,能得公子教诲,不胜感激。因老母心疾犯了,我要下山求药,就不能带你们上山了,还请恕罪。” 皇甫逸急忙问道:“妗母怎么会犯了心疾?严重么?” 那少年叹道:“是前些日子被木魃所伤,伤了心脉,受创极重。不过幸好已经找到药了,我此次下山,正是去求药的。” 皇甫逸道:“那此事紧急,不可耽误。九哥速去速回,我们自己上山就好。” 那少年告了声罪,急匆匆地走了。 皇甫逸这才又领着王丰上山,一边走一边道:“我这位九哥名叫黄九郎,极为孝顺,又重情义,只是耳根子比较软,禁不住别人软磨硬泡,人却是极好的。” 王丰点了点头,又问道:“在你家的时候,你父辈我倒是见了好几位,可祖辈却一个都不曾见到。他们都在潜修吗?” 皇甫逸叹了口气,道:“修炼艰难,我狐族虽然在妖族中算得上聪慧,但绝大多数还是只能止步于练气期或是筑基期,虽然妖族有内丹,能延长寿命,但这寿命也很有限。所以我狐族的长辈大多都……。能有幸凝结金丹,真正踏上长生之路的基本都在山中潜修了,少有出世了。不过每一家中,这样的仍旧只是凤毛麟角而已。” 王丰闻言也叹了口气,忽然又问道:“天下狐族究竟有多少?彼此之间有联系吗?” 皇甫逸道:“狐族众多,难以计数。也与人族一般相互之间有亲有疏,有爱有仇。不过在近处的多半都有联系,远在千里之外的那就不一定了。” 王丰点了点头。不一会儿,皇甫逸领着王丰到了一处山谷,只见炊烟寥寥,房屋甚多,俨然一个村落。然而在村口玩耍的却不是小孩儿,而是一只只小狐狸。小狐狸们看见皇甫逸到来,一个个围了上来,表哥表叔的乱喊,甚至还有几个喊着叔祖的。 皇甫逸笑着答应,从衣兜里掏出许多糖果分给了小狐狸们,打发他们再去玩了,这才领着王丰进了村。 皇甫逸的外祖母已经很老了,应该是无望金丹,寿元无多了。皇甫逸和他外祖母好好说了一阵话,又介绍了王丰。老人家倒是很慈祥,对王丰说了很多客气的话。 临分别的时候,王丰这才道:“其实我这次来拜访老人家还想打听一件事!我妻子小翠也是狐仙,只是她如今被她娘带回家去了。哦,她是大庾岭虞家的人,我想老人家或许能知道她家的一些情况,所以来问问。” 老祖母想了想,笑道:“大庾岭虞家啊,我知道,那是很兴盛的一个家族,独占了一座大山,族中金丹以上高手可不少,在岭南很有声望。虞家二十年前出了个很有天赋的人,年纪轻轻就渡过天劫,凝结了金丹,被人称为虞夫人。你妻子既然是虞家的人,那在家族的庇护下,安全上应该是有保障的。只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狐族与人类结缘的不少,缘起相聚,缘尽而分,天数如此,不可强求啊!” 王丰笑了一下,道:“老人家的教诲我记下了,不过我和小翠的缘分还没有断绝。我相信,我们以后会长久地在一起的。” 那老祖母笑了笑,道:“年轻人不信命,有冲劲,挺好。” 等下了山,皇甫逸见王丰一路上没有说话,不由安慰了几句。正说之间,忽见苕溪之畔有几间竹屋,黄九郎和一位年轻的男子拉拉扯扯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行为举止十分亲密。 王丰顿时有些尴尬,看了看旁边的皇甫逸,随后转过脸去没有说话。 皇甫逸面上也有些挂不住,急忙上前叫道:“九哥,你不是去求药了吗?在这里干什么?” 黄九郎看着皇甫逸尴尬地笑了笑,道:“表弟,你们下山了?哦,对了,这位是何师参,何公子。他与神医齐野王有亲,齐野王配置的先天丹正好可以治疗我母亲的心疾,故而我来找何公子求药。” 皇甫逸拉过黄九郎,小声地道:“你们是早就相识了,还是求药才认识的?” 黄九郎不好意思地道:“以前就认识了!” 皇甫逸跺脚道:“我们随时狐族,但也是修士,这违反阴阳之事怎么能做?九哥,你莫非不想得道成仙了吗?” 黄九郎轻笑了一下,道:“成仙?表弟,我们也算出身修真世家,然而家族之中有几人真能成就仙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皇甫家已经整整有六代没有一个人成功凝结金丹的了吧?仙道缥缈,与其一辈子苦苦追寻,还不如及时行乐,也不枉活一生。” 皇甫逸闻言大怒,指着黄九郎道:“你真是不可理喻!” 两兄弟正争论间,就听那何公子在旁拱手道:“这位公子是九郎的表弟?如此俊俏,真是罕见!不知该怎么称呼?” 皇甫逸见他语言之中极为轻佻,顿时想要发怒,但念及黄九郎的面子,只得忍住,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黄、何二人,转身对王丰招呼了一声,气冲冲地走了。 第六十章 木魃 离了天目山,皇甫逸依旧铁青着脸,王丰看见,急忙安慰道:“人各有志,个人的私事只要没有影响到别人,那就随他去吧。皇甫兄不必太过在意。” 皇甫逸叹道:“唉,仙道艰难,可是在难也不能像九哥这样自暴自弃啊。要是让妗母知道了,不知该会有多伤心。” 王丰闻言,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是啊,这种事情固然是你情我愿,外人不好干涉,但最难过的恐怕该是各自的父母了。 二人各怀心事地往前走,到了天黑时候,遥望前方路旁有一间民居,于是前去借宿。 开门的却是一个老妇人,见了王丰等人,问明原因之后,连声道:“我这里房屋窄小,不宿外人,你们走吧。前方三十里就有一个镇子,里面有旅店。你们可以去那里住店。” 王丰道:“大娘,我们不白住,你只要给我腾一间房子就好,明早起来自然会给你钱的。你也说了那镇子在三十里外,这天都黑了,哪还赶得过去?你就行行好,留我们住一晚吧!总不能叫我们露宿野外吧?” 那老妇人闻言,道:“野外更不安全。实话告诉你们,这一带有妖怪,晚上常常出来吃人。你们还是加紧一点,点着火把早点赶到镇上去吧!” 王丰闻言一愣,随即道:“若真有妖怪,大娘你怎么不搬家?我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有你一家人,住着也不方便啊!” 老妇人闻言面色一变,喝道:“听你这后生的意思,我好心叫你们走,你反倒怀疑我居心不良了?好、好,你们就住进来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晚上蒙着被子好好睡觉,听见什么动静也别管。” 说着老妇人打开大门放王丰等人进去了。 院子里除去厨房、厕所之外,就只有一间卧室和一间四处漏风的柴房空着了。王丰等人便要了那间卧室,王丰、皇甫逸和两个仆役打横了睡,就像睡大通铺一样。畲姬则依旧化为小蛇,藏在了王丰的袖子里。 过了小半个时辰,忽然又听外面闹哄哄的,又有一群人前来借宿,老妇人先时仍然不允,但来人硬要入住,老妇人不得已,只得领着他们去了柴房,这一群人都是行商,虽然觉得柴房不好,但也知道只有这个条件,于是也不挑剔,都去了柴房打地铺。 王丰仔细聆听,分辨出了来人一共四个,赶着两辆驴车,看样子不像是坏人,于是便又倒下睡觉。 到了三更时分,王丰在迷糊之中忽然感觉耳朵后面凉凉的,睁开眼睛一看,却是畲姬吐着信子在自己眼前晃悠,看见王丰醒来,畲姬小声地道:“外面有动静。” 王丰此时也感觉识海之中的灵镜在抖动示警,于是将心神沉入灵境之中一扫,就见院子外面果然有一团漆黑的妖气,那团妖气到了近处,灵镜之中现出了妖怪的身影,却是一只绿发红眼,面如树皮,巨口如盆,牙长三寸,舌头如勾,耳尖如刀,肋生骨翼,行走之前一蹲一蹲的怪物。 那怪物来到院子前面,轻轻地推开了栅栏,缓缓走了进来,左右望了望,随后蹑手蹑脚地往柴房而去。 “这是木魃!”王丰的耳边响起了皇甫逸紧张的声音。王丰转头一看,就见皇甫逸面色极为难看,眼神之中蕴藏着丝丝恐惧。 王丰不由问道:“它很厉害么?” 皇甫逸道:“此怪修炼应该不算久,没有传说中那些大怪那么厉害,但也已经十分难缠了。我那妗母就是木魃所伤。木魃属于尸怪的一类,身处阴阳两界之间,不入轮回,也不服天帝、人皇管辖,乃是最不受规则束缚的一类异物。” 王丰点了点头,察觉到那木魃钻进了柴房,正俯身在几名行商的鼻子前面,准备吸人精气,王丰当即喝了一声,纵身而起,一跃到了院子里面,脚下猛踢,一块石头顿时飞起,往木魃打去。 那木魃见露了行藏,当即侧身避开石头,速度居然十分敏捷。只见他舍了几个行商,长爪一伸一缩地往王丰咆哮而来,十分凶恶。 王丰当即抽出分光剑往木魃刺去,那木魃看见剑上带了电光,知道厉害,脚下一蹬,居然避了开去。王丰挥剑连刺,居然剑剑落空,没有一剑刺到木魃身上。 反倒有几剑心急之下用力过猛,剑势用老,回防不及之下,差点被木魃靠近过来,那漆黑的爪子仅差毫厘就能抓到王丰的身体了。 王丰急忙凝神应战,不敢再有丝毫疏忽。 这边拼斗之声大作,房间内睡觉的众人都被惊醒了,纷纷站在门后惊惧地观看。只有皇甫逸咬了咬牙,取了一柄古朴的铁剑也来助战,王丰的压力顿时大减。 又战了片刻,那木魃仗着身法迅捷,居然越战越勇,皇甫逸尚未筑基,几次都差点被木魃所伤,幸亏王丰相救才能化险为夷。王丰见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正准备施展五雷符,就听缠在手臂上的畲姬道:“哥哥,放我出去。” 王丰于是抽空将袖子一展,畲姬从袖口上电射而出。那木魃却果然十分敏捷,身形一转便让了过去。畲姬飞上屋顶,化作人形,回手一扬,一颗金珠顿时飞出,急如流星一般划过半空,正中木魃肩胛骨,打的扑倒在地。 趁他病,要他命!王丰急忙抢上前去挥剑照准木魃的脑袋就砍。然而那木魃在地上翻了一下,这一剑只砍中了木魃的手臂,发出一声如击败革的声音。不过剑上带着的电光却对木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那木魃痛苦地在地上嚎叫翻滚起来。 王丰看见,正要继续下手杀掉它,就见那房东老妇人忽然扑了过来,抱住王丰的手臂哀求道:“不要杀他。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被这么一耽搁,那木魃顿时缓过了劲儿,挣扎着爬了起来,手脚并用,敏捷地越过院墙,眨眼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王丰大觉可惜,喝问老妇人道:“你为何要救那妖怪,莫非真与它是一伙的?” 老妇人瘫倒在地,哭泣了许久,这才道:“它其实是我那苦命的儿子!三年前,我儿子新娶媳妇儿,一家人本来过得和和美美,可是想不到一天村中的恶霸贾天豪路过我家,看上了我儿媳妇儿,硬要强抢。我儿子前去阻拦,被他一棒子打死,推入了村中的枯井之中。媳妇儿被他抢去,不堪受辱,也于当夜自杀了。我儿子咽不下这口气,死后不入地府,居然依靠着井边的大槐树精气死而复生,化为木魃,杀了贾天豪全家报仇。我劝他说,既然报了仇,那就转世投胎去吧。可他却不,说是拜了名师,学得了本领,能够吸人生魂修炼,只要练成本事,便能闯入地府,找回媳妇儿的魂魄,从此做一对长久的夫妻。我苦劝不住,也只得随他去了。” 王丰叹道:“他固然可怜,但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报了仇又何必再妄杀人命?老人家,你儿子杀人,你虽然心有不忍,但却没有揭发,反而收容过客,虽说是不情不愿,但总归也方便了他下手。我劝你一句,若想日后有个好结局,就早早让你儿子收手,否则你救得了它今日,绝对救不了它明日。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王丰招呼皇甫逸和仆役们回房继续休息去了。 第六十一章 封府斗联 次日一早,王丰等人继续启程,一路顺风顺水地到了金陵,先去客栈中住了一夜,第二日才备了些薄礼前去拜见封老先生。 封老先生居住在南城的故居之中,王丰安步当车,来到封府的时候,就见门前车水马龙,有无数士子堵在门前,手持墨卷拜帖,想要求见封老先生。 然而大门紧闭,封老先生显然已经闭门谢客。不过众士子们却不甘心离去,尽皆围在门前,也不高声喧哗,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王丰看的奇怪,拉过旁边一名士子问道:“这位兄台请了。敢问封老先生既然已经闭门谢客,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围在这里?” 那名士子看了王丰一眼,随后眉头一皱,道:“原来是你?你既然与张老相公有交情,怎么还来拜访封老先生?凭借张老相公的名望,只要为你鼓吹几句,立时就能扬名天下,又何必来和我们抢封老先生?” 王丰闻言,仔细看了看那人,随后失笑道:“原来是你!我记得你是荷花三娘的儿子,叫宗元兴吧?怎么,今天又被人家挡在门外了?” 宗元兴白了王丰一眼,道:“那天你在张老相公门前出的那副对联的确是绝对,不过自己的对联自己对出来没什么稀奇的。你若真有本事,就去看看封老先生门前的那副对联,若是能立刻对出来,我才服你。” 王丰讶道:“什么对联这么厉害?” 宗元兴冷笑道:“这封府的对联论难度倒是比不上你的那副,但却是三天一换,等到才子们绞尽脑汁想出上一副对联时,人家却又重新换了一副对联了。如今这副是今天才挂上去的,你何不上去看看?” 王丰闻言,不信邪地走了上去。就听宗元兴在后大声起哄:“诸位都让一让啊,这位才高八斗的王丰王公子要来对下联了。王公子可是张老相公的世侄,北方来的大才子,专程前来见识我江南人物的。” 王丰闻言顿了一下,心下暗恨:宗元兴这是在给自己拉仇恨啊!眼见周围士子的眼神之中都流露出了不善之色,王丰不由皱了皱眉,却仍旧坦然自若地走了上去,来到封府门前,就见两个家丁手持木棍堵在门口,前面摆了一张长桌,上面笔墨纸砚俱全,一张摊开的白纸上写着副上联:沧海日、赤城霞、峨嵋雪、巫峡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武夷峰、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 笔法圆润,字态妍然,显然写字的人于书法之道造诣颇深。 王丰欣赏着书法,一时没有开口。此时就显出刚刚宗元兴给王丰拉仇恨的弊端了,就听周围士子们纷纷鼓噪,叫王丰快对下联,若是对不出,就趁早滚出金陵,不要胡吹大气。 王丰听着耳边聒噪之声不绝,不由心中不悦,当下提起笔,在另一张白纸上笔走龙蛇地写了起来。有离得近的士子慢慢读了出来:子建诗、恺之画、左传文、司马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收古今绝艺,置我山窗。 众士子听了,不由面面相觑,这是……对出来了?这才多长时间啊!这人这么有才!!从北方来的,果然不是猛龙不过江啊! 众士子都收起了小视之心,不过敌意不但未消,反而还越发炽烈了。毕竟地域之争,即便到后世地球村的时代也依然存在。如今众士子先入为主,认为王丰是从北方过来炫耀文采的,自然是同仇敌忾。 王丰却并不解释,反而对守门的两位家丁道:“对联写好了,我可以进去了吗?” 家丁道:“还请公子稍候,我们将对联拿进去问明了家主,再做决定。敢问公子如何称呼,我们好一并禀告家主。” 王丰这才大声道:“在下王丰,祖籍岭南。家父仕宦江南,我故而随同前来。久闻江南文风鼎盛,人才辈出。尤其封老先生更是天下大儒,世所敬仰。故而不揣冒昧前来拜见。若能得封老先生教诲,当是平生幸事。” 家丁记下,当即拿着对联进门去了。旁边众士子闻言,这才知道原来王丰是岭南人,并不是代表北方士子前来挑衅的,顿时面色都和缓了许多。有那心思快的转头去找先前“爆料”的宗元兴,那宗元兴却见势不妙,早已经悄悄跑了,众人只得作罢。 不过众士子敌意虽消,但仍旧对王丰没有太多好感,无他,众人都是来拜见封老先生的,如今王丰拔了头筹,众人心里都羡慕嫉妒恨,能有好感才怪! 王丰对此也不以为意,只要有意见憋在心里,不在耳边聒噪,那就行了。 过了片刻,就见封府大门打开,那去回报的家丁复又回来,对王丰道:“王公子,家主对你的对联十分欣赏,你可以进去了。” 王丰点了点头,迈步进门。转过屏风石,就见一位十五六岁,长得唇红齿白的少年书生站在路旁,见了王丰,拱手道:“这位应该就是王公子了?在下钟鸣,乃封老先生的外孙,这厢有礼了。” 王丰拱手还礼,客气地道:“有劳钟公子相迎,真是多谢了。” 钟鸣笑了一下,抬手虚引,领着王丰往后院而去,一边走一边轻声道:“王公子好才情,那副对联今早才拿出去,如今还不到一个时辰王兄就对出来了,足见盛名之下无虚士。” 王丰笑道:“钟公子过奖了,我不过无名小子一个,哪有什么盛名?况且那副对联也算不得太难,只要是饱学之士,多花一点时间去琢磨,都能对的上来。” 钟鸣闻言面色一变,咬了咬牙,冷冷地道:“我看王公子才是谦虚了!既然那副对联算不得多难,还请再听听这副:大木森森,松柏梧桐杨柳。” 王丰见钟鸣的态度说变就变,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摸了摸鼻子,问道:“钟公子,我刚刚是有哪句话说错了吗?” 钟鸣咬牙道:“王公子怎么会错呢?我这是在向王公子请教对联呢,还请王公子不吝赐教。” 王丰见钟鸣咄咄逼人,也有些恼了。毕竟是有无数诗词歌赋储备的人,岂会惧怕这个,于是王丰张口道:“细水淼淼,江河溪流湖海。” 钟鸣见王丰这么快就对出了下联,不由呆了一下,随后又出了一联:“使君子花,朝白、午红、暮紫。” 王丰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随后答道:“虞美人草,春靑、夏绿、秋黄。” 钟鸣不信邪地再道:“虚心竹有低头叶。” 王丰张口答道:“傲骨梅无仰面花。” 钟鸣咬了咬牙,又道:“山石岩前古木枯,此木为柴。” 王丰答:“长巾帐内女子好,少女更妙。” 钟鸣听了忽然面色一红,跺脚道:“不要脸!”随后掩面跑了。 王丰顿时觉得莫名其妙。 第六十二章 匹夫有责 钟鸣自己走了,没有人为王丰领路。王丰迟疑了一下,看了看院子的布局,当下往正厅而去。 到了正厅,却又空无一人。王丰为了不失礼,于是独自坐了一会儿,但却始终没有人前来招呼自己。 按理说像封老先生这样饱读诗书的人是不会如此怠慢客人了,这其中必定是有事,说不定就是刚刚那个钟鸣在故意作弄自己。想到这里,王丰将心神沉入识海灵镜之中一扫,封府内的情况顿时尽收眼底。 就见那钟鸣坐在第二进院子的堂上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看向第一进院子的眼神里面饱含着得意之色。而在第三进院子的大堂之上,此时正有三名老者在叙话。其中一名老者王丰认识,居然就是张老相公。另有一名老者须发皆白,整个人气态闲适,给人一种儒雅圆润,极有智慧的感觉。王丰猜测他应该就是封老先生。第三名老者穿着青衫,慈眉善目,十分和蔼,此时正伸出手指为封老先生搭脉,看起来应该是一名大夫。 眼见张老相公也在,王丰顿时有了底,也不怕失礼了。当下站了起来,施施然地往后堂而去。到了二进院子,钟鸣看见王丰进来,顿时惊讶地站了起来,喝问道:“谁让你进来的?别人家你也敢乱走,你懂不懂礼数啊?” 王丰白了钟鸣一眼,懒得理他,转而迈步直接往第三进院子而去。钟鸣面色一变,急忙跟上,一路小声地威胁王丰不许乱闯。 王丰却根本不理,直接走到了三堂,脚步不停地走了进去,先拱手对张老相公拜道:“王丰见过张老相公。” 张老相公见了王丰,大笑道:“我就知道外面那副对联难不倒你。快过来,这位就是封老先生,你来拜见一下吧,今后在封老先生门下可要用功读书,不可懈怠啊!” 王丰闻言,便要拜见。封老先生急忙道:“先等等,你这老头,我什么时候同意收学生啦?” 张老相公笑道:“封老,你不是常说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乃平生乐事吗?如今英才就在眼前,如何不收?” 封老先生指着张老相公道:“既然是英才,你为何不自己收了,还巴巴的推荐给我?” 张老相公道:“你这老头,我这不是这些年忙于政务,疏于经卷,生怕误人子弟吗?而且我如今的处境你也知道,若真收了这孩子,恐怕他想要走科举之道可就难了。” 封老先生闻言轻叹了口气,道:“你为相十几年,辅佐当今陛下将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未来青史之上,自然有你的一笔。如今既然致仕,朝中俗务就不要再管了。操心再多,也无济于事啊!” 张老相公也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操心,只是眼见一生心血付诸流水,心中感慨罢了。” 封老先生看着老友伤神,也有些难过,转而问王丰道:“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王公子认为张老相公致仕之后,还该不该记挂着朝政?” 王丰知道封老先生这是在考教自己,也知道封老先生是想借自己的口来劝慰张老相公,于是道:“君子当顺势而为,见机而作。时机不至,便当蛰伏,以待将来。凡事放宽心,放远了看,不必争持一时。据我所知,蔡相公年纪也不小了,又日日莺歌燕舞,蝇营狗苟,就算他如今权柄滔天,又能维持多久?如今朝中的乱象只是一时,再过几年,等到云消雾散的时候,朝廷自然会拨乱反正。” 封老先生闻言看了看王丰,随后转头对张老相公道:“这个后生看得透彻,但说话也太过大胆。你既然如此看好他,那这性子可就要好好磨一磨喽。” 张老相公道:“年轻人嘛,有冲劲,敢说敢做才是对的。若是都像你我这样暮气沉沉,那天下还有什么未来?” 此时跟在王丰身后的钟鸣见张老相公一直在为昂风说好话,有些急了,插嘴道:“要我说,外祖父说的才对,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没有那份权柄,操再多的心又有什么用?能改变什么?虽说《吕氏春秋》中说,天下乃天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但实际上这天下说了算的还不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和朝中那些当权者?普通人便是操碎了心,到头来也只是自己气自己而已。还不如万事不管,闲暇时候约上三五好友,诗酒为伴,岂不快活?” 此言一出,张老相公顿时沉默不语,封老先生却没有说话,只拿眼看着王丰。 王丰无奈,知道张老相公虽然致仕,封老先生更是一直在野,但实则二老都是心忧天下之人,平常时候看似洒脱,其实心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天下兴亡。钟鸣这话看似是顺着封老先生的意思说的,但实则不可能得到封老先生的赞同。 于是王丰想了想,道:“这话不对!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个时代固然是当权者得利最多,但老百姓就真的没有受益吗?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和平安定的大环境,其实就是最大的益处。你若认为既得利益者才应该维护天下安定那可就错了,既得利益者有权有势,家中钱粮满仓,就算天下乱了,第一批倒霉的也多半不是他。但小老百姓并无多少余财,抗御风险的能力很低,灾年尚且难过,更何况乱世?一旦天下乱了,最先受到冲击的就是普通百姓。所以恰恰老百姓才是最不应该希望天下乱的,肉食者反而没有那么迫切。所谓肉食者鄙,就是这个道理!” 张老相公和封老先生听了这番闻所未闻的话,都有些振聋发聩之感,口中各自咀嚼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不觉都有些失神。反倒是钟鸣,虽然也觉得王丰说的有些道理,但还是不服气地辩驳道:“照你的说法,朝廷不该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而应该与普通黔首共治天下!这不是笑话吗?黔首无知,便是给他个宰相做,他又岂能做得好?” 王丰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却没有说随便一个百姓都能做宰相。天底下的官位就这么多,能当官的毕竟只是少数,难道不做官就不能关心天下之事了?天下安定,你得到的的确未必会比别人多。但若天下被搞乱了,失去最多最快的却一定是普通百姓。” 钟鸣哼了一声道:“我有一句话,可以为王公子的高论做个总结:吃着丫鬟的饭,操着小姐的心。” 王丰闻言失笑道:“这话虽然精辟,但却还不够贴切!小姐倒霉了,丫鬟大不了去别家做工就行了,未必会跟着倒多大的霉。但这天下却只有一个,天下乱了,百姓们却又去哪里再找一个天下安身?” 钟鸣闻言顿时语塞。 第六十三章 说儒 封老先生看外孙钟鸣仍旧不忿,当下叹道:“鸣儿,你从小又过目成诵之能,自负才高,视天下才子于无物,如今当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在我看来,你虽有文采,但眼界格局却差了王公子甚远。日后该当向王公子多多请益才是。” 旁边张老相公笑道:“怎么样,这个学生还不错吧!” 封老先生叹道:“何止不错,简直就是潜龙在渊,他日当有翱翔九天之时。说实话,我心里现在对收王公子为徒反倒有些忐忑了。” 张老相公笑骂道:“你就是矫情!王贤侄,还不快拜师!” 王丰闻言,当即奉上礼物,以儒家礼节拜了封老先生为师。封老先生含笑点头,又询问了几句王丰的课业,这才道:“我本是白鹿洞书院的山长,如今在金陵养病,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回去。这栋宅院是我的祖宅,空寂已久,缺少人气。你若是在金陵城中暂时没有住处,那就搬过来一起住吧。” 王丰闻言大喜,随后却又为难地道:“我还带着一个朋友,一个妹妹,还有几个家人,人口极多,若是只我搬进来,着实不便。这样吧,我就在附近寻一个小院儿,每日前来聆听教诲,绝不敢有一日迟到。” 封老先生想了想,点头道:“如此也好!我还是在院子里给你准备一间房,以备你午间小憩之用。你今天就先回去打点好自己的事,明日再来听课吧。” 王丰大喜,当即向封老先生和张老相公告辞,随后转身出了封府,去客栈向皇甫逸说明了情况,并表达了不能带皇甫逸去向封老先生一同学习的歉意。就听皇甫逸不以为意地道:“王兄过虑了!我今日其实也在封府门前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封老先生不愧是天下大儒,读书已然到了神而明之的境界,文气磅礴,直冲云霄,等闲妖鬼根本不敢近身。我这点微末道行要是靠近他百步之内,只怕就要被炽烈的文气逼得现了原形。所以就算王兄要带我去,我也不敢去啊!” 王丰这才释然,道:“原来如此!那就可稍稍减少我的愧疚了。这样吧,我们先去找一间房子安顿下来。日后我从封老先生哪里学到了什么,回来就转教给你。” 皇甫逸大喜道:“那就多谢王兄了!说起来我有表亲也住在金陵城中,王兄可容我先去打听一下,看城中是否有便宜好住的宅院。” 王丰知道皇甫逸的意思是要找那种闹鬼或是闹狐狸的住宅,那样就能便宜许多,于是点了点头,示意皇甫逸尽管去找。 皇甫逸去不多久,复又回来,拉着王丰去了南城的一座小院儿指点了一阵。王丰点了点头,随后领着众人找到牙行,直接表明欲要购买那处小院儿。牙行的中人见王丰购买的是那座闹鬼的宅院,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劝道:“公子,在下是正经的中人,话要说在前头,那栋宅院十分宽敞幽静,但价格却不到市价的一半,这里面其实是有原因的。传闻中那栋宅院闹鬼!” 王丰笑道:“那可巧了,我平生最不怕的就是鬼!这栋宅院我要定了。” 中人见劝说不听,自己也已经尽到了告知的义务,于是不再多言,很快找来房屋的原主,当面签订了买卖房产的协议。王丰仅以半价就获得了这栋有三进院子,花园、假山、水池俱全的大宅院。 新宅院距离封府不过两条街,王丰当日便搬了过去,安顿妥当之后,王丰开始清点行礼,发现随身携带的纸张已经不多了。如今既然要去向封老先生求学,总不能还要人家准备笔墨纸砚吧?于是起身出门,准备去购买些纸回来。 畲姬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王丰笑着等她一起走,一边走一边问:“皇甫逸承受不住封老先生的文气,你今早却是和我一起去的封府,你怎么就能承受的住?” 畲姬道:“皇甫逸说的是无法在封老先生身边维持幻化出的人形。而我是本体进去的,有血有肉,且对封老先生并无敌意,怎么会承受不住?不过却也要努力收敛气息,有些难受也就是了。但是跟在哥哥身边,再难受我也愿意。” 王丰揉了揉畲姬的脑袋,笑道:“既然难受,以后我去封府你就不用跟着了。两家相隔也不远,而且到了封府,还没有那么多好吃的。” 畲姬摇头道:“我不!其实在封老先生身边虽然难受,却也并非全无收获。他虽文气沛然,万邪不侵,但并无攻击性,在他身边呆久了,也能洗练自己身上的妖气。至不济以后再面对像他这样的敌人时,我也能多几分抵抗力。” 王丰笑道:“这话说的倒也对!不过像封老先生这样的大儒又怎么会无缘无故与你为敌呢?再说他虽文气沛然,却手无缚鸡之力。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你若不用法术,只拿刀去砍他,他也抵抗不了啊!” 畲姬摇了摇头,闷闷地道:“不是的,我听姥姥说过,儒家虽不修长生,但读书到了神而明之的地步,那就是人间圣者,个个都能死后封神。这样的贤人一旦掌握了鬼神权柄,与文气结合,立时就厉害无比,成为一方巨头。我们日后未必就不会遇到。” 王丰闻言,这才恍然,叹道:“儒家原来这么厉害!这么说来,我还是应该好好读书才是啊!” 畲姬笑道:“对啊,世间好多人想念书还没有门路呢!哥哥能拜入封老先生门下,传了出去,不知多少人要羡慕死。”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文墨街走去。这是一条专门卖文房四宝、字画书卷的地方,王丰本来只是买纸,但看看这只狼毫觉得喜欢,看看那方砚台也觉得不错,更一路浏览字画书卷,不知不觉就耽误了世间。 等到回过神来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将黑,王丰顿时回头歉意地对畲姬道:“我这一看起来就忘了时间,你等累了吧?” 畲姬摇头道:“我不累!” 王丰急忙买了纸张,拉着畲姬就准备离开。不想路过一个字画摊时,畲姬忽然小声地对王丰道:“哥哥,那个人身上有妖气。” 王丰转头一看,那是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长得倒是十分俊朗,不过衣着寒霜,一看就是贫寒之士。用识海中的灵镜一扫,青年还是那个青年,并无什么变化,只是他身上的确冒出了一丝丝黑色的妖气。 显然这个人近段时间和妖怪有过接触。 第六十四章 侠女 王丰担心那人撞到了恶妖,于是走上前去,拱手道:“这位公子不知怎么称呼?” 那人见了王丰,停下了收拾摊子的动作,直起身来拱手道:“在下姓顾,名博,在这里摆摊买点字画维生。公子要不看看这些字画?” 王丰拿起一副字看了看,口中套话道:“顾公子的字倒是写的不错,不过这字画街中名家书画不少,顾公子的生意恐怕不太好吧!” 顾博闻言,叹气道:“也就能勉强糊口,赡养老母吧。” 王丰道:“听这意思,你还没有娶亲?” 顾博苦笑道:“家贫无以为妻。” 王丰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顾公子近段时间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比如说有陌生人忽然亲近你?” 顾博闻言面色一变,冷着脸道:“公子到底买不买字画?不买的话就请走,不要耽误我回家。” 王丰见顾博抗拒心理极强,当下不好多说,随便挑了一幅字,付了钱,随后带着畲姬离开。 那顾博这才松了口气,收拾了摊子便施施然地往回走。 街角处,王丰和畲姬看着顾博回家,于是也慢悠悠地跟在了后面。 走了三条街,就见顾博进了一条小巷子,推开一家房门走了进去。王丰用识海中的灵镜一扫,发现简陋的小家之中只有一个老妇人在,并无其他异常。 王丰猜测可能妖物还没有到,于是带着畲姬躲在暗处等待。过了约莫一刻钟,就见一个长得十分俊俏的少年从远处走了过来,王丰用灵镜一扫,灵镜中映出了一只白狐的身影。 那男狐径直走到了顾博的房门前轻轻敲门,不一会儿就见顾博将门打开,极为亲热地将男狐接了进去,随后鬼鬼祟祟地将门关上。 王丰的灵镜中随即映出了顾博家中的情况。只见顾博拉着男狐轻手轻脚地来到自己的房间,似乎生怕惊醒了自己的母亲。等到进了房间,一人一狐就完全放飞了自我,宽衣解带,互相摩擦,场面极度辣眼睛。 吓的王丰急忙收回了心神,站在墙外迟疑了许久,还是决定不去打扰这对野鸳鸳的好事。于是王丰拉着畲姬起身准备离去。 刚准备迈步,就见巷子对面的房门忽然打开,从中走出了一名黑衣少女,年约十八九岁,一头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浑身上下并无半点首饰装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爽干净。柳眉如刀,杏眼如星,肌肤白皙,身材高挑,只可惜面无表情,看起来十分高冷。 那少女站在门外静静地看了顾博家一会儿,随后又不言不语地反身回自己家去了。 王丰顿时站在原地沉吟了起来。旁边畲姬见状,拉了拉王丰的手,小声问道:“哥哥,那个姑娘好看吗?” 王丰下意识地点头道:“好看!” 畲姬顿时伸出手指刮了刮脸颊道:“哥哥羞哦!看人家姑娘看得都出神了。可惜那姑娘刚刚一直看着顾公子的家,多半是对顾公子有意吧?” 王丰笑着摇头,伸出手指轻轻地敲了畲姬的脑袋一下,道:“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呢?那个姑娘我看着面熟,刚刚我是在想在哪里见过她。” 畲姬问道:“想起来了吗?” 王丰点头道:“想起来了,当日我随着母亲南下,坐船过江之时,正巧看见江上有人在打斗。那名打斗的蒙面剑侠就是刚刚这位姑娘。” 畲姬惊讶地道:“哥哥是说,这位姑娘居然是一名剑侠?” 王丰点头道:“而且剑法修为极高,那一柄飞剑起在半空,矫若游龙,颇为厉害。” 畲姬道:“看这姑娘艳如桃李,而冷如霜雪,不想居然还如此厉害!哥哥,那现在怎么办?” 王丰沉吟道:“有这位剑侠在这里,顾博应该不会有事。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咱们不去打扰他们。” 畲姬道:“哥哥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一位堂堂剑侠怎么会蜗居在这陋巷之中,或许她遇到了什么难处?” 王丰闻言想了想,道:“你说的也对!她多半是遇到了难事,要不我们看看?”说着,王丰心神沉入识海灵镜中一扫,灵镜中顿时显出了侠女家中的情形。就见家徒四壁,极为寒酸。而侠女正蹲在床前,照顾着床上一名生病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不住咳嗽,脸色蜡黄,面无血色,似乎情况很不好。 王丰顿时觉得奇怪,以侠女的本事劫富济贫不是难事,怎么会过得如此窘困? 正疑惑间,就听那侠女拍了拍老妇人的手,小声道:“娘,你且安心休息。我还有些衣服没有洗完,等我洗完了晾起来,明日好给王掌柜家的送去。” 那老妇人叹了口气,拉着侠女的手道:“女儿啊,是娘拖累你了。我们落难至此,还要靠你替人家浆洗衣裳为生,可怜你一个千金大小姐要操持这等苦役,委屈你了。” 侠女沉默片刻,道:“娘,有你陪在身边,女儿不觉得苦!女儿只是恨,当日为什么不早些回来,那样爹爹和弟弟就不会被奸人所害了。我们一家也不会家破人亡,沦落至此!” 老妇人听侠女的语气之中隐含仇恨,当即喝道:“女儿啊,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那奸人位高权重,你虽跟随异人学过几年剑术,但势单力孤,又如何能报得了仇?我们全家如今就你这一点血脉,虽然你是女子,不能承继宗兆,但娘依然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嫁人生子,毕竟外孙虽不跟我家姓,但也是我家的血脉啊!” 侠女闻言,面色忍不住一红,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轻声道:“娘,女儿这辈子不想嫁人,只想伺候娘百年终老。” 老妇人闻言,急促地咳了几声,道:“胡说!娘这身体还能撑几年?不能看见你嫁人生子,后半生有个依靠,娘死不瞑目啊!女儿,你答应娘,今后好好的找个人嫁了,不要想着报仇的事了。” 侠女默然不语,老妇人见状心中越发急躁,急促地咳嗽了起来。侠女心下着慌,这才道:“娘你不要急,我答应你嫁人就是了。不过这事也急不得,总要遇到合适的才行。” 老妇人听了这才安心,忽然又叹道:“唉,若是以前,你还是官家小姐,自然是不愁嫁人。可如今我们家徒四壁,连这间房子都是租的,哪家的公子又能来说亲呢?依娘看,对门的那位顾公子倒是还好。虽然穷了一点,但也算颇有文才,又事母至孝,倒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侠女默然良久,轻声道:“顾书生虽事母至孝,但行为不检。虽有文才,但寿命不永。并非良配。不过这些天他们母子帮了我们许多,女儿日后自然会报答他的。” 老妇人闻言,叹了口气,这才在侠女的服侍下睡了。 侠女则悄悄出了卧房,来到后院之中取了一柄剑,随后突兀地纵身一跃,越过屋脊,轻飘飘地落到街上,长剑一指,对着王丰藏身之处轻喝道:“何方贼子,敢来偷窥我家?” 第六十五章 侠女之仇 王丰想不到侠女如此警觉,居然能够发现自己偷窥她,顿时有些尴尬地道:“这位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在下并非有意窥看,对你也并无敌意。还请姑娘海量宽宥,在下和妹子这就走。” 那侠女长剑一扬,喝道:“想走?哪有那么便宜!你们两个一人一妖,鬼鬼祟祟,多半不怀好意。我看你一定是那奸人派来的。不必多说,看剑。”话音一落,侠女仗剑揉身而上,照准王丰刺来。 王丰见侠女来势汹汹,急忙也拔剑挥挡,口中飞快地解释道:“姑娘,在下真的并无恶意!” 然而侠女却浑然不理,剑招频发,将王丰的话语逼回了腹内。侠女剑法极高,三两招后王丰便只剩下招架之功,越发不敢分心开口说话了。 不过就在王丰感觉支撑不住,准备动用法宝的时候,那侠女却反而放缓了攻势,唰唰唰的几剑,逼得王丰用出了从燕赤霞那里学来的一招剑法。侠女顿时“咦”了一声,收剑道:“你的剑法是从何处学来的?” 王丰松了口气,道:“我的剑法来源颇多,姑娘问的想必是燕赤霞燕兄指点我的那几招吧?” 侠女闻言面色一缓,问道:“你认识燕师叔?是在哪里认识的?” 王丰道:“在金华府外的兰若寺。燕兄和我联手,将那树妖姥姥打的脱壳而逃,也是在那里,他指点了我一些剑术。” 侠女点了点头,收剑道:“既然如此,那便不是外人。刚刚我发觉你们偷窥,还以为是仇家派来的人,因此匆忙下手,还请不要怪罪。” 王丰忙道:“是我们孟浪在先,不怪姑娘。在下姓王,名丰,这是在下的义妹,名叫畲姬,虽说是妖,但却救人极多,并无恶迹。却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侠女道:“我姓叶,无字,小名不便告知。” 王丰了然地笑了笑,这个时代的许多姑娘在出嫁之前的确都是没有名字的,只有个父母家人呼唤的小名而已,于是道:“原来是叶姑娘,失敬了!当日姑娘在镇江的江上力斗巨鼋和道士,我就在不远处的船上看着。姑娘高超的剑术和不愿误伤人命的品行令在下钦佩不已。今日我们能够再见,足见有缘。” 侠女闻言,看了看王丰,没有说话。 王丰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尴尬,又道:“姑娘家中似乎还有一位生病的母亲?凭姑娘的身手,不该如此窘困才是!为什么不设法改善一下处境?” 侠女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道:“我家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王丰再被呃了一下,觉得面前这女人是真的高冷,我又没有贪图你的美色,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连客套几句都不能么! 这反倒激起了王丰想要逗逗她的心理,于是叹了口气,作势告辞,却低声对畲姬道:“唉,说起来我还认识神医齐野王。那齐神医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无论什么病到了齐神医手里都能药到病除。本来我还想着与这位叶姑娘有些渊源,改日给她引荐一下齐神医,却不想人家根本不领情!算了,既然不要我管,我们还是走吧。” 说着拉着畲姬就要离开。 侠女耳力极好,将王丰的话语听了个真真切切,眼见王丰要走,侠女不由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孝心压住了面子,轻声叫住王丰道:“王公子请留步。刚刚你说认识神医齐野王,不知是否属实?” 王丰回头笑道:“自然属实!”说了这几个字,却又不再说了,也学着侠女一般扮演高冷。 侠女顿时咬了咬牙,问道:“王公子能否引荐一下?我母亲大半年前遭遇变故,一直卧病在床。若能得公子引荐神医,妙手回春,妾身必定感激不尽。” 王丰道:“引荐不难!但我要知道姑娘的情况。毕竟我总不能胡乱带人去找神医治病吧?万一你们是坏人,我岂不是给神医带去了麻烦?” 侠女迟疑了一下,道:“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我的事告诉了你,对你有害无益,还是不说为好。你为我引荐神医,我自然感激在心,日后必有回报。” 王丰摇头道:“有害无害要由我自己来判断!若真有大害,我又岂敢将你们带去见齐神医?我知道姑娘心有顾忌,不敢深信别人。但还请姑娘稍稍放下戒心。我不是坏人,不会对你和你母亲造成危害。而且我也算是出身官宦,今日又刚拜入了封老先生门下,道法也已筑基,自问抵抗危险的能力还是有些的,不至于那么脆弱,连听听姑娘的情况都不敢。” 侠女闻言,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上下打量了王丰一阵,道:“你真拜入了封老先生门下?” 王丰道:“那还有假?” 侠女这才轻叹了一下,道:“封老先生名满天下,人品才学世所敬仰,你既然是他的学生,自然不会是坏人。这样吧,公子随我进门,我们慢慢谈。” 说着,侠女在前领路,带着王丰进了自己的家。小家十分逼仄,只有三间房,一间客厅,两间卧室,屋后一个小小的院子,搭了个棚子充作厨房。 侠女点起了油灯,请王丰和畲姬在桌旁坐下,倒了两杯清水在王丰和畲姬面前,口中歉意地道:“寒家简陋,连杯清茶都没有,慢待二位了。” 王丰道:“以姑娘之能,怎么会沦落至此?就算不去劫富济贫,依仗着这一身剑术,为人消灾解难,赚些赏金也应该不难吧!” 侠女低头道:“实不相瞒,我也出身官宦,家中也是诗书传家的大族。如今虽然困顿,但家慈管束依旧严格,并不允许我抛头露面,也不许我取不义之财,否则家慈便宁死也不吃饭。所以我只好靠着双手,找些浆洗缝补的活计赚点小钱。” 王丰闻言,叹道:“你母亲也太严苛了些!虽然是爱女心切,怕你走歪了路,但所谓事急从权,困顿之时,便是抛头露面又怎么了?原本能过上好日子的,偏要受这等罪!罢了,你刚刚说出身官宦,不知你父亲原本在何处为官?” 侠女沉默了片刻,这才道:“我父亲原本是宁波知府,被人诬陷私通海盗,下入狱中,拷打致死,我两个弟弟也同时被害。当时我正在山中跟随师父学剑,等收到消息下山之时,已经来不及了,只救下了母亲一人。我几次去报仇,都被他身边的妖道阻拦。后仇家追索甚急,只得辗转逃至金陵,隐姓埋名。我的事情就是这些,我仇家位高权重,连知府都能被他轻易害的家破人亡,你若是怕了,还请就此离去,我不怪你。” 王丰闻言,惊讶地看着侠女道:“原来你就是宁波知府之女!你父亲的事我也听说过,的确令人唏嘘。诬陷你父亲的是水师总兵吧?权力倒是的确不小。” 侠女惊讶地道:“王公子不怕?” 王丰笑道:“说起来我们多少还算是一条线上的人。我家与水师也有些过节,若不是我们月前奋力反击,大胜了海盗一阵,说不定我家也步了你家的后尘!” 侠女大讶道:“月前只有台州府大胜了海盗一阵,台州府的知府似乎也姓王,王公子莫非是……?” 王丰笑道:“台州知府正是家父!” 侠女闻言,顿时心内五味杂陈,不过却也完全抛却了对王丰的戒心。 第六十六章 入学第一天 正说之间,就听隔壁屋中忽然响起几声咳嗽,叶老夫人的声音传来道:“女儿,你在和谁说话?是对门的顾生吗?” 侠女急忙对王丰抱歉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来,走进隔壁屋内,小声地对老夫人道:“娘,不是顾生,是王公子。” 就听老夫人问侠女:“哪个王公子?娘怎么不知道?” 侠女小声地介绍了一下王丰的情况,就听老夫人道:“那是贵客啊!快扶娘起来见见客人,莫要失了礼数。” 侠女小声地劝了几句,老夫人却坚持要起来,侠女拗不过,只得服侍老夫人起床。 王丰听见动静,不敢怠慢,急忙站起身来等候。片刻之后啊,老夫人走了出来,王丰急忙带着畲姬作礼道:“在下王丰,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就着灯光仔细打量了王丰一阵,满脸堆笑地道:“好、好,王公子今年贵庚啊?家中还有什么人?” 王丰一一作答。就听老夫人又问道:“王公子可曾娶亲?” 王丰沉默了一下,道:“已有妻子!” 老夫人闻言顿时沉默了一阵,问道:“家事可还顺遂?” 王丰道:“还算是顺遂吧!从认识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吵过架!” 旁边畲姬忽然插口道:“哥哥说谎!你不是说你的妻子被她娘接回家去,不许她再见你了吗?这还叫顺遂啊?” 王丰瞪了畲姬一眼,喝道:“小孩子不许乱说话!” 老夫人闻言却又高兴了起来,看了看王丰,再看看侠女,随后问道:“王公子与小女是怎么认识的?” 王丰道:“我是买了顾生的字画,跟着他来到这里,在巷子口遇见叶小姐,攀谈之下,才渐渐熟识的。” 老夫人笑了一下,看着侠女道:“我这个女儿平日里不言不笑,倒是难得与人攀谈熟识。王公子请多坐一会儿,老身就不打扰你们攀谈了。”说着,老夫人起身告辞,自回房去了。 待老夫人走后,侠女低头地道:“我娘……,你别在意。她只是心急我的事,没有别的意思。” 感受到侠女隐藏的窘迫,王丰不由笑了一下,温和地道:“没事,我懂!一个当娘的,自以为时日无多,因此迫切地想要为女儿找个归宿,这种心情我能理解。” 侠女看了王丰一眼,点了点头,道:“好,今日天色已晚,我家又太过简陋,难以待客。不知王公子家住何处?明日我去寻王公子,再谈寻医之事。” 有侠女的妈妈在隔壁房间里醒着,王丰也觉得谈话不便,于是向侠女告知了家中地址,又道:“我明日要去封老先生家求学,可能下午才能回家。你若有空,便下午晚些时候来寻我,若是没空,我下学后来寻你也行。” 侠女道:“哪好过多麻烦王公子?明日我去寻王公子就行。”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告辞。与畲姬一起回到家中,皇甫逸已经领着仆役们将屋子收拾妥当了。当夜王丰领着皇甫逸温习了一会儿书,这才各自睡去。 次日一早,王丰早早起床梳洗停当,吩咐仆役:“今日下午,若有一位女子前来拜访,就把她请进来喝茶等候。” 仆役点头记下。王丰这才出门往封府而去,畲姬则依旧化为小蛇,藏在王丰的袖子里。 从较为清净的后门进入封府,早已经得了吩咐的杂役将王丰直接领入了书房,封老先生和张老相公已经都在里面了,此外那钟鸣也在,暂时充作书童,一直气鼓鼓地盯着王丰。 王丰向封、张二老分别行了礼,就听封老先生点头道:“今日是你第一日在我门下读书,我先考你一下,看你根基如何,然后再因材施教吧。” 说着,对旁边的钟鸣示意了一下,就见钟鸣笑着将一份考卷递给了王丰,道:“王兄,这上面共有默写儒经一百道,释义一百道,四书题作文一篇,史论一篇,策论一篇,诗词一篇。当然,这么多题目一天是做不完的,王兄今日只需写完四书题即可,史论和策论明日再写,诗词则后日一早上交也行。” 王丰笑了笑,接过试卷,对封、张二老拱了拱手,随后来到桌案边埋头写了起来。 默经题平均每一道要写十几个字,一百道就是千余字。对王丰来说写出来不是问题,难的是要写的工整,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完之后,光是这一项就花掉了大半个时辰。 而释义题要写的字数更多,即便王丰尽量精简语句,也还是用了一个半时辰才终于写完。此时已经午时过半,封老先生和张老相公自去休息,留钟鸣在书房监考,仆役们端来午饭,王丰也正好饿了,风卷残云一般地吃掉了大半,只给矜持的钟鸣留下了些残羹剩饭,气的钟鸣脸色通红。 王丰却不理他,开始写四书作文题,这一直是王丰的弱项,拼凑了许久才勉强写成一片姑且能被称为文章的东西。随后看看时间尚早,王丰干脆直接翻篇看向了最后的诗词题:以大江为题,诗词不限。 王丰想了许久,将《临江仙》这首词抄了上去: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写完之后,王丰就站起来交卷了,只留下旁边的钟鸣看着王丰写(抄)的词两眼发直。 王丰见状,咳了几声,道:“钟兄,看够了吧!该将考卷交给老师了。” 钟鸣这才回过神来,复杂地看了王丰一眼,然后拿着考卷,领着王丰去见封老先生。 过了不一会儿,封老先生和张老相公也对着王丰的试卷发起了呆,过了许久,就听封老先生叹道:“默经和释义满分,诗词更是足以流传后世的千古名篇,但这四书作文……,却仅只比蒙童稍好一点而已。这……,一个人的文章和诗词怎么会相差如此之大?实在是……。” 张老相公也有些无语,想了想,还是帮王丰解释道:“诗词之才可以天授,文章却需要沉淀。王公子幼时不敏,年初才开窍,进而读书,文章差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你身为老师,日后好好调教就是了。所幸王公子十分聪慧,过目不忘,又极有才情,相信不难教好。” 封老先生点了点头,转而正色对王丰道:“儒家十三经加起来也不过六七十万字,资质好的能日背千言,两年便能背完。即便资质平庸的,也能日背三百字,六七年便可学完。若是再除去其中只需浏览通读,不需要深入钻研的部分,学习的时间还将缩短许多。所以在我看来,能背书不算什么,关键还是要有持之以恒的恒心毅力。所谓如琢如磨,如切如磋,读书学习就像是雕刻玉器,那是需要用心地去精雕细琢,方能有所成就的。你可不要仗着聪慧,诗才天授,便失去了进取之心。须知如今的科举,四书文章和策论这两篇才是重中之重。即便不为科举,这文章也是需要着力提高的。” 王丰点头受教。封老先生这些话的确是金玉良言,王丰自然是能听得进去的。 封老先生见王丰态度良好,这才点头道:“今日的课业就到此为止,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若是没有,那就先下学吧。” 王丰迟疑了一下,这才拱手道:“老师与齐野王齐神医应该熟识吧?学生有一个世交,她母亲生了重病,想请齐神医诊治一下,不知老师可否引见。” 第六十七章 男狐纠缠 封老先生道:“此事不难,明日齐神医就要来为我复诊,到时我为你提一句就行。” 王丰大喜,辞别了封、张二老,回到自己家中,却见侠女早已经等在房内了,皇甫逸正陪着说话,看见王丰进来,皇甫逸急忙站起来,拉着王丰到僻静处小声地道:“王兄,你这是从何处找来的姑娘?面如桃李,冷若冰霜。我完全搭讪不上啊!”说着,皇甫逸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乎对自己的颜值产生了怀疑。 王丰笑了一下,拍了拍皇甫逸的肩膀道:“皇甫兄,这个姑娘可不是一般人,我劝你千万不要去招惹他。”说着,王丰走进堂内,对侠女道:“姑娘来的正好,我已经禀明了封老先生,老师答应引荐齐神医。明日姑娘可以将老夫人带来我这里等候,等到齐神医为封老先生复诊完毕,我便领着他来为老夫人诊治。” 侠女闻言大喜,抱拳躬身感谢了王丰,随后略坐了一下,感觉无话可说,只得起身告辞。王丰急忙相送。到了门口,侠女请王丰留步,自己回家。王丰看她的背影消失了街角,正准备回去,忽然看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跟在了侠女后面。 王丰认出那个身影是昨夜与顾生亲热的那只男狐,不由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就见侠女走在最前,忽然闪身进了一条小巷,那男狐很快也跟了进去。王丰躲在拐角处偷听,就听那男狐在撩侠女:“美丽的小娘子,一个人走路啊?要不要我背你啊。” 侠女冷着脸道:“你多次言语无礼,看你与顾生狎昵,我才不与你计较。你若再不知进退,就是自寻死路。” 那男狐却犹自不觉,哼道:“你装什么贞洁烈女!我看你还不是与那顾生过从甚密?能与顾生亲近,为何就不能和我亲近?我有钱,也不要求你与顾生断绝关系,日后我们三人一起,岂不是更加美妙?你也不用起早贪黑地为人家浆洗衣裳,经常弄得连饭都吃不上了。” 侠女闻言大怒,并指为剑,往男狐刺去。男狐初时还不以为意,却不想侠女的指头上忽然冒出一缕剑气,锋锐无比而又迅捷无匹,男狐猝不及防,被剑气刺中肩头,霎时刺出一个血洞。 男狐惨叫一声,这才知道厉害,面色狂变之下反身仓惶逃走。 侠女也不追赶,只转头看向王丰藏身之处,道:“王公子护送了一路,还请现身吧。” 王丰见瞒不过侠女,当下从巷子口走出来,问侠女道:“那狐妖如此无礼,何不直接杀了?” 侠女道:“终究是顾生的亲近之人,这些天我生计艰难,常到他家借东西,此恩尚未报,又怎能杀他的人。” 王丰点了点头,叹道:“身怀绝技而能约束自己,毫不越矩,姑娘真是令人佩服。以姑娘的容貌,心生爱慕的人必定不少,虽说姑娘不怕,但被人纠缠也终究是件麻烦的事情。不如就让我送姑娘回去吧。有我陪着,相信不会有人再来搅扰姑娘。” 侠女迟疑了一下,道:“这太麻烦王公子了。” 王丰笑道:“能做护花使者是我的荣幸,不麻烦。” 二人并肩往回走,一路上王丰没话找话地说了几句,侠女却是寡言少语,王丰问什么她就答什么,而且十分简短,并不多话。渐渐地二人就都沉默了下来。 路上偶然经过了一家糕点店,王丰走上前去买了几斤糕点提在手里。到了侠女门前,王丰跟着进门,将糕点放在桌上,看着侠女望了过来,王丰解释道:“昨日我来拜访就是空着手,心中深觉不安。一点糕点,权作薄礼,还请不要嫌弃。” 侠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王丰当即告辞。出了侠女的门,迎面正看到顾生收拾了字画摊回来。那顾生看见王丰从侠女的家中出来,面色顿时大变,眼红红地看了王丰片刻,又狠狠地瞪了侠女一眼,这才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的家。 王丰见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头对侠女歉意地道:“你这个邻居好像生气了。我与他不熟,你自己抽空解释一下吧。” 侠女道:“恩情我会记着,有机会一定会报。解释却是不必。” 王丰点了点头,这才再次告辞离去。 次日一早,侠女扶着老夫人来到王丰家,王丰请她母女二人暂坐休憩,然后前去封府读书。今天是写一篇史论,一篇策论。史论是王丰的强项,策论则要看具体问的是什么问题,熟悉的自然能回答的好,不熟悉的那就只有想当然地予以作答了。 封老先生出的策论题目是治河之策,这也是困扰天下的一大难题,是历代科举常出的策论题目。王丰想了许久,在历代治河的分流法、改道法、泄洪法等的基础上,重点介绍了被后世证明了极为有效的束水冲沙法。 文章写完,文采不见得多好,但满满的都是干货。 在王丰作答的时候,神医齐野王已经来为封老先生复诊了,王丰看齐野王的治疗方式,猜测封老先生得的应该是痛风之症,心脏也有些不好。这两样都是顽疾,很难根治。但齐野王却不愧是神医,针灸推拿一番,便大大缓解了封老先生的症状,随后又写下药方,以自己炼制的先天丹为主药,其余辅药随时调整用量,徐徐拔除封老先生的病灶,治疗效果极为出色。 王丰看的叹服不已,等齐野王为封老先生复诊完毕,王丰正准备停笔起身说一下求医之事,就听封老先生已经开口了:“老齐,我这个学生有一位世交的长辈病重,还请你辛苦医治一下。” 王丰闻言,赶紧起身肃立,对齐神医拱手做请求状。就听齐神医道:“我本因为年事已高,这才辞了太医之位。这十年来隐居药庐,潜心着述医书,钻研药理,已经很少为人诊治了。这次若不是封老你亲自来,我也不会走出药庐。这再为别人诊治,恐怕……。” 张老相公闻言,不满地道:“你这老头倒还拿起乔来了!封老和你可是从小玩到大的总角之交,他开口了你都还不愿意?再说了,当年你在京城做太医时,我也曾经关照过你吧。你做大夫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不能因为名气大了就忘了本业初心。有病患求上门来,你却拒之门外,不为了治病,那你写医书是为了什么?” 齐神医闻言怔了半晌,这才对张老相公拱手道:“老相公这番话说的极对,这些年我隐居药庐,拒不出诊,本意是想写成医书,广发天下,救治更多的病人,但现在想来,确实有闭门造车之嫌。老朽今日受教了。”说着转头对王丰道:“王公子前日所说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言,老朽听来觉得振聋发聩。也罢,老朽身为医者,那便是‘病患之苦,老夫有责’。还请王公子将病者带来吧,老夫一定尽力为其诊治。” 王丰闻言大喜,当即请了封府的一位杂役去自己家中请侠女和老夫人一起过来。 第六十八章 渊源 侠女带着老夫人来到封府时,王丰才写完了史论,策论开了个头。封老先生安排了房间给齐神医细细诊治,侠女心中记挂母亲,略略对封、张二老和王丰表达了谢意,随后便跟着神医去了。 王丰见状,继续沉下心来作文,等写好之后,上交封老先生之时,就看见侠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张老相公身边说话,张老相公的神情还带着些感慨。 王丰忙问何故,就听张老相公道:“幸好你今日带她们来就医,否则我还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她们。唉,原宁波知府叶文生当年科考的时候,我是主考,他是我的门生。本来是一个正直爱民的好官啊,却不想老朽一旦去职,他就被人构陷拷打而死。” 居然还有这份渊源?王丰转头看了看依旧面无表情的侠女,随后又回头对张老相公道:“老相公如今见到了她们,可想为叶知府翻案?” 张老相公沉吟道:“想是想,只是苦无证据。我虽然已经致仕,但在朝中却也不是全无势力。若有真凭实据,扳倒一个水师总兵不难。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叶知府也已经……,只怕很难找到证据了。” 王丰闻言,转头问侠女道:“你父亲遇难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侠女摇了摇头,道:“我下山之时,爹已经不在了。” 王丰道:“或许你娘手中有也不一定。” 侠女道:“自从我娘病倒以来,家里的东西都是我收拾的,总共也没有几件,并没有什么证据。” 王丰顿时也有些为难了,沉吟道:“这就难办了,就算我们能找到他贪赃枉法的其他证据,将他治了罪,但若他坚持不肯说出陷害叶知府的情况的话,我们没有物证,也很难为叶知府翻案,还他清白。” 张老相公闻言也沉默起来。就听侠女忽然平静地道:“我已家破人亡,此仇自有报时,翻不翻案,甚至于能不能将那奸人治罪下狱都不要紧。” 张老相公闻言一惊,讶异地看着侠女。王丰却知道侠女早就已经坚定了要亲手斩杀那黄总兵报仇的心,因此才对寻找证据并不热心。当下想了想,劝道:“还是走官面上正大光明的报仇比较妥当,叶知府泉下有知,想必也希望朝廷能还他清白!以前你势单力孤,没有门路,报私仇自然是唯一的选择。但如今有张老相公为你做主,叶知府翻案有望,还是应该先尽量走官面上的程序报仇,如此才能彻底打倒仇人,恢复叶知府的声誉。你总不能看着叶知府在九泉之下也一直背负着勾结海盗的骂名吧!” 侠女闻言,顿时被说动了,道:“好,我会先去找证据!” 这边刚刚说定,就见那边齐神医出来了,拿了一张药方给侠女,道:“令堂是惊吓哀伤过度,长期郁结于心,肝气心脉都受损,加之数月之前似乎淋雨吹风,感染了严重的风寒,伤了肺脉,一直没有彻底治好,又连月饮食睡眠不合规律,如今已经积病成痨。其他病都好治,有我苦心研制的先天丹下去,大补元气,一粒就能治好,只是这痨病却有些麻烦,很难彻底根除。这是我写的药方,你照方抓药,连服三个月,当能将这病控制住,之后再来找我复诊,我再调整药方,看能不能彻底治好。” 侠女接过药方,跪地拜谢了齐神医,口中道:“救母之恩,无以为报。神医今后旦有差遣,我必勠力以报,绝不敢有半分推辞。” 齐神医笑了一下,道:“我是大夫,治病救人乃是本分,岂望报答?” 侠女咬了咬嘴唇,有些窘迫地道:“可是我如今囊中羞涩,连诊金都拿不出来,还请神医宽限几日,我一定尽快凑齐。” 王丰闻言,正要说话,就听齐神医道:“罢了,我虽说不上家财万贯,但也不差你这点儿诊金。看在封老儿和张老头的面上,连先天丹我都不收你钱。你起来吧。” 侠女闻言,心下十分感激,面上却只是微微动了动,深深地看了齐神医一眼,这才默默起身。 就听齐神医又道:“刚刚我为令堂施了针,她睡着了,估计还需要半个时辰才能醒来。你现在可以去看看她。” 侠女点了点头,道了声告辞,随后迈步去了。 待其走后,张老相公又叹了口气,问王丰道:“她们怎会沦落至此?” 王丰将侠女家中的情况说了一遍,张老相公听说侠女家中居然没有隔夜之粮,时常要去邻居家借米,不由唏嘘不已。王丰也叹道:“其实叶姑娘身怀绝技,当日在镇江的江面上,张老相公也曾见过她的。就是那个与官船上的护卫和道士打斗,后又用飞剑阻止巨鼋吞人的那个蒙面女侠。以她的本事,其实赚钱不难的。但她娘却生恐女儿走了歪路,既不准她劫富济贫,也不准她用武艺去赚那些危险的赏金,因此日子才过的清苦无比。” 张老相公叹道:“她娘虽是苦心孤诣地为女儿好,但却也太过迂腐。唉,也难怪,我记忆中的叶文生也是这般的耿直,不知变通。”说着,张老相公看了看王丰,又道:“我看你对叶家姑娘的事情极为上心,可是对她有意?” 王丰笑道:“老相公说笑了!老相公应该知道我也会些剑术,在剑道上与她有些渊源,既羡慕她剑术高绝,又怜悯她命途多舛,因此才对她多加了几分关心。而且我早已娶妻,岂敢再有他念?” 张老相公不以为然地道:“你那妻子来历不明,而且据说早就自己跑回娘家了,若一直找不回来,你就这样孤独一生不成?我看这叶家姑娘就不错。正好她困顿无依,你也有意帮扶,正是天作之合。” 王丰笑了一下,道:“我看老相公真是闲的发慌了,这事儿我们说笑可以,可千万别在人家叶姑娘母女面前说。免得人家认为我接近她是贪图美色,居心不良呢!” 张老相公笑了笑,道:“放心,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此时封老先生也已经看完了王丰的试卷,招王丰过去点评了几句,道:“你的这篇史论,观点十分新颖别致,令人眼前一亮,但遣词用字略显生硬,还需加强。至于策论么,虽并不十分注重文采,但若能写的漂亮一点,自然更能打动考官的心。至于你提出的这个束水冲沙法,以水力治河而少劳人力,这个方法倒是十分新奇,果真有用吗?” 王丰肯定地点头道:“当然有用,而且越是水量大的河越有用。” 封老先生沉吟了片刻,将这篇策论递给了张老相公,道:“你久为宰相,熟知河事,你来看看这份策论是否有用?” 张老相公接过,仔细看了看,又想了想,随后取来纸笔画了河道草图,问了王丰许多事情,王丰虽然知道束水冲沙法,但也没有具体做过治河之事,张老相公的问题王丰也有许多答不上来,试探性地提出了答案,并开始在纸上计算起来,最后封老先生也参与了进来,二老一少便围着草图忘我地讨论起了治河之法来。 旁边的钟鸣和齐神医看的目瞪口呆,看向王丰的眼神也渐渐变的佩服了起来。 过了许久,侠女扶着醒来的母亲过来,母女二人看着与封、张二老争论的热火朝天的王丰,眼睛里也都闪过了惊讶的色彩。 第六十九章 搬家 三人讨论了许久,将束水冲沙法的理论渐渐完善,就听张老相公叹道:“若是早用此法,八年前也不至于让黄河决了那么大的口子,死伤数万,更使近百万人流离失所了!王公子,你今日提出这疏水冲沙之法实乃是功在千秋,老朽代天下百姓谢你了。” 说着,张老相公居然站起身来,真的朝着王丰鞠了一躬。王丰急忙避开,道:“老相公折煞我了!” 三人回过神来,这才看见其余众人都看着自己,不由都笑了一下。就听封老先生吩咐仆役安排宴席,既留齐神医和王丰吃饭,也代张老相公款待侠女母女二人。 侠女的母亲虽然没有见过张老相公,但也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张老相公的门生,如今张老相公就在眼前安慰自己,还表示要设法为自己家鸣冤平反,自然悲喜交集,拉着侠女向张老相公磕了头,这才忐忑地留了下来。 吃过了饭,张老相公又留叶夫人和侠女说话,言语中流露出要接济二人的意思。叶夫人虽未拒绝,却也没有说话。张老相公却不由分说地道:“我与叶文生有师生之谊,所谓天地君亲师,如今他不幸亡故,我代为照顾妻女责无旁贷,别人听了只有赞扬,绝不会有半点闲话。而且你要养好了病,叶姑娘才能有时间和精力去收集证据,好为你夫君翻案。你切不可再迂腐,耽误了大事。” 叶夫人闻言,知道如今天大的事情也不如给自己一家平反翻案大,于是点头道:“既然有老相公做主,我们母女就愧受了。” 张老相公这才松了口气,沉吟道:“你们如今住的地方破旧,又闲杂人等众多,既并不安全,也不适合养伤,必须另找一个地方。只是我在这金陵也是客居……。”说着,张老相公转头问王丰道:“王公子,你可有合适的地方?” 王丰愣了一下,随后道:“既要安全,又要幽静,还要有人照顾,适合养病,那就只有我家比较合适了。我新买的房子极为宽敞,其中东西两个跨院都还闲置着,可以租给叶夫人居住。” 张老相公闻言咳了一声,道:“这个租金怎么算啊?” 王丰笑了一下,道:“说租金就太见外了。是这样的,我家有个妹妹,一向疯野惯了,我早就想让她多读读书。我看叶夫人知书达礼,必定是饱读诗书的,我想请夫人为女师,教导妹妹些待人接物的礼节。夫人放心,聘金绝不会少。按照如今大家闺秀聘请女师的待遇,吃住我都包了,此外每月还支付聘金二十两。” 张老相公闻言这才点了点头,转头对叶夫人道:“这待遇还行。你们放心,王公子算是老夫的世侄儿,不是外人。” 叶夫人迟疑了一下,道:“就怕太打扰王公子了。” 王丰笑道:“不麻烦,夫人也不用觉得不方便。那跨院儿都是独立的,只有一道小门与正院相连,只要一把锁就能完全隔开。况且有张老相公做主,又有封老先生和齐神医在旁边作见证,我是正大光明,规规矩矩地聘金女师,并无不妥之处的。” 叶夫人闻言这才点头。 此时已到了下午,封老先生嘱咐王丰明日一早前来听课,便即放学了。王丰当即告辞,准备去提侠女搬家,张老相公也跟着出来,说是要去看看叶夫人母女的安置情况。 王丰于是与侠女商议了一下,先回了自己家,叫仆役们将东跨院收拾出来,请张老相公和叶夫人暂坐叙话,王丰则与侠女一起去原住处收拾东西。 侠女的东西很少,就几件衣服,锅瓢碗盏都是房主的,所有的东西一个包袱就全部收拾妥当了。随后王丰又跟着侠女去找房东退了房,房东来看了房子,没有任何损坏,这才爽快地退了房。 王丰这才与侠女转身离去,刚出了巷子口,就再次看见顾生收拾了字画摊子回来。那顾生眼见侠女带着包袱跟在王丰身边,顿时面色大变,仍不住冷笑道:“看来是找到有钱的公子,发达了?这么快就要搬出这穷巷子了?却不知是去做姨娘呢?还是做外室呢?” 侠女面无表情地看着顾生,没有说话。王丰叹了口气,道:“所谓君子绝交,不出恶言。叶姑娘与你做了几个月邻居,你们也一直都只是邻居而已,并没有其他。叶姑娘的身世你不知道,她背负了多少苦,多少难你也不知道。你只知道你帮了她一些忙,但平心而论,叶姑娘也帮你家做了不少。你白天一直在外卖字画,她就时常帮你照顾母亲,你母亲病了,她也衣不解带地照料。她其实不欠你的。如今她找到了世交的长辈,有了依靠,你即便不为她高兴,也请不要妄自揣测她。” 顾生气愤地盯着王丰道:“我不需要你说教,有钱了不起啊?我也没有吃你家一粒米!”说着,顾生气呼呼地回家去了。 王丰见状,带着侠女就要继续离开,走了几步,就听侠女轻声道:“我向他借过几斗米!” 王丰一愣,随后道:“他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人到窘困之时,举债度日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谁还没有个三灾九难,起起落落的?今后你家平反成功,朝廷自然会发还家产,到时候还怕报不了顾生这点恩情?随便送他几十亩田地,就够他娶妻生子,安度一生了。” 侠女轻轻点了点头,与王丰一起回了家。至此,侠女一家安置了东跨院,王丰自己则住在主院,皇甫逸住在了西跨院。叶夫人如今看到了平反的希望,自己的病又治愈有望,因此心境大变,对侠女管束越发严格,虽然不禁止侠女与王丰说话见面,甚至还乐见其成,但却也时常院门紧闭,王丰又课业繁重,等闲难得一见。 如此过了月余,叶夫人病情渐渐减轻,侠女终于能抽出空来了,暗中与王丰商议,欲要去刺探仇人的情况,收集证据。 王丰一来是担心她出事,二来那水师总兵是台州府海防营黄都监的叔叔,本来也是自家的对头,收集证据之事自己也该出把力,于是侠女若是夜晚出去的话,王丰每每跟随,相互之间有个照应。侠女若是白天出门,王丰便也安排了一个仆役跟着,以期关键时刻能够有个照应。 正好,那水师总兵留恋金陵秦淮河的美景,这些日子一直都在金陵画舫之上逗留,相距不远,倒也方便打探情况。 又过了半个月,时间已经进入了腊月中旬,眼看年关将至,张老相公正盘算着要赶回老家过年,忽然就收到了女儿从吴县发来的书信,说是已经有孕在身。张老相公大喜之下,也不回老家了,立即收拾行装赶去吴县照顾女儿去了。 而经过这一个半月的学习,在封老先生的悉心指点下,王丰写文章的水平大有长进,能够用典雅的字句润色文章,并将历史典故毫无痕迹地镶嵌进文章之中,言简意赅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按照封老先生的说法,王丰如今的文章已经比蒙童好多了,勉强能与考过县试、府试的童生相比。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当日封老先生在问王丰的志向时,曾问王丰是想研究学问日后做个大儒,还是只想考科举博个功名。而王丰很没出息地答了句自己只想尽快考个秀才,好能有更多的时间自由安排自己的事。 当时封老先生恨铁不成钢地骂了王丰一句肤浅,随后却还是针对科举应试开始对王丰进行了特训,准备让王丰参加了年后的秀才试。 第七十章 文会 王丰的学业大有长进,侠女的探查也取得了进展。原来那水师总兵黄泰近两个月来一直迷恋一位名叫霍水柔的画舫名妓,那位霍水柔据说才十六七岁,生的花容月貌,腰柔如水,尤其是一副歌喉,真是婉转动人,令人听了魂牵梦绕,乐而忘返。 那黄泰被霍水柔迷住,既不愿意她接别的客人,又畏惧家中背景深厚的妻子,不敢赎回家去,只得以公务为由,滞留金陵,日日霸住霍水柔。 黄泰位高权重,加上也舍得花银子,因此那老鸨虽然不满,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勉强赔笑着接待。 黄泰长驻了画舫,水师的公务自然不能不处理,每日里水师的小船不断往来,将无数公文送达,黄泰批示处理之后又立即送出去,直把一座画舫当做了衙门。 侠女几次欲要混上船去,但黄泰身为领兵大将,身边护卫极多,加上又有个法力高深的妖道在旁保护,根本没有靠近的机会。不过却也得知了黄泰与江南东道按察使徐彬有秘密往来,再跟踪按察使徐彬,发现他也是个男女通吃的色中饿鬼,不但家中有用各种手段弄来的十几个妻妾,在外还蓄养**,尤其喜欢敷粉音柔,娘里娘气的少男。 私事暂且不说,那按察使身边虽然也有许多随从,但并无高手,侠女查探之后,发现按察使有写日记的习惯,而且那日记收藏的十分隐秘,被层层铁锁放在书房的隔间之中。 侠女试了几次,都无法将之偷出来,又不确定这日记之中是否真的记载着犯罪的证据,不敢强行破锁,以免打草惊蛇,只得回来与王丰商议。 王丰思索了许久,也无计可施,只得找皇甫逸来商议,看以狐仙的手段,能否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东西偷出。皇甫逸听了也直摇头,道:“我等狐仙虽善于幻化,但论手段却还不如道家高人,潜入按察使家里不难,难的是要打开铁锁,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日记来。我记得道家有搬运摄拿之法,若能学得,偷出不难。” 王丰闻言,不由苦笑了一下,道:“我师门传承之中倒是有搬运、摄拿之法,但我道行浅薄,无力施展啊!” 众人商议了一番,不得要领,只得各自休息。 次日,王丰照常去封老先生家听讲,下学的时候,就见封老先生拿出了一张请帖,道:“临近年关,城内诗词文会渐多,这一份是按察使徐彬三日后在望江楼举办文会的请帖,到时候我会带你和钟鸣一起去。你先做好准备,到时必要写出几首好诗来。” 王丰道:“我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场合。” 封老先生摇头道:“你以为我喜欢?但该去还是要去。你既然想要参加明年的秀才试,那么就必须先打响名声。要知道以你现在的文章,想要在文风鼎盛的江南通过秀才试还是比较勉强的,这个时候印象分就很重要了。你若大有才名,考官在看你试卷时就会不自觉地去找文章中写的好的地方,无形中增加了你通过的几率。要知道秀才试一共三场,县试和府试的主考就是县令和知府,那都是巴不得自己治下多出才子的。明年二月就是县试,时间已经不多了,你要想在金陵参加秀才试,那就需要从现在开始,打响自己的才名!” 王丰这才恍然。就听封老先生又道:“本来按照规定,考生是要回原籍参考的。但你是随父赴任的官员子弟,按例可就近参考。只是为了避嫌,不许在父祖等亲属做官的本地参考而已。这报名具结之事,我会帮你办妥。你只要安心备考就行了。” 王丰大喜,急忙起身道谢。 当日下学回家,王丰对侠女说了三日后文会之事,道:“到时候按察使徐彬也会到场,我看看能否抽空偷到他的钥匙,交给你火速配置出来,然后我再把真钥匙给他还回去。” 侠女闻言,也是一喜。 到了第三日,王丰穿了身干净的衣服去封府读书。下学之后,封老便拿着请帖,领着王丰和钟鸣乘坐马车往望江楼而去。 按察使徐彬、金陵知府、知县等人都在楼上就坐,其余受邀而来的士绅才子更是济济一堂。为了显示亲民之意,徐彬还特意叫自己的幕僚在楼下设了几张书桌,凡是金陵士子,只要能写出一首好诗,得了幕僚们的认可,报请徐彬同意之后,即便没有收到邀请也可以上楼参加文会。 因此金陵的士子踊跃而来,纷纷挤在桌前写诗,试图获得上楼的资格。 王丰是跟着封老来的,自然可以直接进楼。不过封老在人群外看了看情况,却还是叫王丰随众普通士子一起在楼下写诗,靠着诗才进去,才能收到一鸣惊人的效果。 王丰欣然从命,目送封老带着钟鸣进了楼,在一众官员士绅的迎候下上楼去了,王丰这才缓缓地走到了桌案前,见诗词不限题材,自由发挥,于是想了想,将那日在封老的入学试上写的那首《临江仙》抄了出来。 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虽然深得封老和张老相公喜欢,二人也时常回味,但都没有在外宣扬,所以这首词如今还没有流传开来。此时王丰将之写出,坐在桌后的幕僚看了一遍,顿时惊呆了,自己体会了一下,随后说了声:“请王公子稍候。”便即转身跑上楼去了。 不一时,就见那幕僚又跑了下来,对王丰道:“王公子,大人请你上三楼就坐。” 此言一出,旁边众人顿时哗然,要知道望江楼分为三层,一般年轻士子便是能进楼去,也最多在一、二楼就坐而已,如今王丰却凭借一手诗词直上三楼,与一众官绅显贵名士才子们坐在一起,如何不让人羡慕。 眼见王丰上了楼去,众士子急忙打听王丰写的究竟是什么。那幕僚也不藏私,当即便将王丰写的《临江仙》给挂了起来,供众人观看。 却说王丰直上三楼,那按察使徐彬问了几句王丰的姓名籍贯,得知是台州知府之子,想起台州知府与自己政见不合,心下有些不喜,正准备叫王丰随便找个角落坐下,就听坐在上首的封老开口笑道:“王丰,坐到为师身边来。” 王丰急忙应道:“是,老师。”随即走了过去坐下。 这一问一答之间,满座的人顿时都惊讶了起来。就听金陵知府魏源问恭敬地问道:“老师,这位王公子也是我白鹿洞书院的师弟?” 封老先生笑道:“他如今还不是白鹿洞书院的学生,是我上个月在金陵刚刚收下的。” 魏源奇异地看了王丰一眼,对封老道:“老师在金陵养病,一直不见外客,学生竟然不知道老师收了弟子。” 封老笑了一下道:“我一介山野草民,收个弟子又不是什么大事,难道还要昭告天下吗?” 魏源赔笑了一下,道:“总也该对学生说一声,毕竟学生也不是外人。而且这金陵府中,我白鹿洞书院的弟子也为数不少,大家聚一聚,见见老师新收的学生,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封老哼了一声,道:“今日文会,不谈师生私情,等明日你再来老夫家中就是了。” 魏源闻言大喜,看向王丰的眼睛里也禁不住露出了亲近之色。 此时徐彬看在封老面上,不好对王丰发作,只得心情不爽地宣布文会正式开始。先是请来的画舫歌姬唱了几首近日流行的曲子,暖场之后,徐彬开始命题,叫在座的士子们作诗。 第七十一章 白莲踪影 这一夜,按察使徐彬身为主人,自然是喝的酩酊大醉,王丰也趁着敬酒之时,悄悄近身偷了他的随身钥匙,随后借着出恭的机会将钥匙全部拓印了下来,最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钥匙放回徐彬身上。 文会结束,王丰连写了三首有关长江和岁末的诗,初步在金陵打响了才子的名声。 等出了望江楼,王丰送封老回府,随后出门寻到了一直等着的侠女,将拓印交给了她。第二天,侠女出门配制钥匙。到了晚上,王丰与其一起偷偷潜入了按察使徐彬的书房,然而打开密室,找到日记之后,却发现里面多是些琐事,但每隔几篇或是几十篇,便总有一两篇日记上面全是些似是而非的句子,写的不知所云,王丰和侠女翻来覆去看了许久,都不知所以然。 不得已,王丰只得凭着记忆力死记硬背下了一部分,随后将之放回原位,然后和侠女退了出来。就听侠女泄气地道:“还以为那徐彬写的是什么机密要事,却不想都是些琐事和一些没头没尾的话,我们这些天算是白干了。” 王丰摇头道:“不,徐彬身为主掌监察、刑名事务的三品按察使,位高权重,怎么会写些语句完全不通的话呢?我看这一定是一种密文。百家之中的兵家就常用密文传递机密之事。我们只要能破解这密文,便能知道徐彬写的到底是什么了。” 侠女道:“既然是密文,又哪能轻易破解?” 王丰笑道:“咱们两个自然觉得难!但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封老学贯古今,拿给他看看,说不定能有些收获。” 当夜王丰回到家中,就着油灯将徐彬日记中的内容默写了几篇出来,第二日抽空拿给封老看。封老看了一阵,随后惊讶地道:“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王丰不敢隐瞒,道:“这是侠女去搜寻奸人的罪证,从按察使徐彬的书房中抄出来的。” 封老闻言,沉吟了片刻,叹道:“真是出人意料啊!堂堂一道按察使,朝廷的三品大员,居然会写白莲教的密文。” 王丰讶道:“白莲教?徐彬居然是白莲教的人?不会吧,我听说白莲教的个个都身怀绝技,但那徐彬却不像是有武功,懂法术的样子。” 封老摇头道:“白莲教中也不全是只会打打杀杀的人,这个教派能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不是那么简单的。不仅有教主、长老、圣女等人主掌教务,其下更有风雨雷电等内四堂,以及东南西北中等外五旗的架构。其中风堂负责刺探情报、聚敛钱财,雨堂负责培养新人、打造兵器,雷堂负责执法,电堂则负责对外杀伐。这负责刺探情报、聚敛钱财的风堂之中,便有许多普通人。” 王丰道:“这么说那徐彬有可能是白莲教风堂的人?” 封老道:“现在还不好说!二十年前,朝廷曾经破获了一起白莲教大案,先后牵连处死了数千人。当时找到的白莲教密文就与这份极为相似,只是按理说当年的密文既然已经暴露,白莲教应该会立即更改才是,为何这徐彬用的,却还是与当年的密文大同小异?” 王丰道:“老师可能将这密文译出来?” 封老点头道:“当年我也曾经参与破译白莲教密文之事,如今这几张东西,破译起来应该不难。” 说着,封老提起笔来,写写画画了片刻,随后对王丰道:“你看,这一页写的是:三十七年十二月十一日,收宁波府白银二千两,明珠十粒,存于地库,等待教中来取。而这一页写的则是:三十七年十一月初八,查实台州海防营黄都监纵容海盗上岸,意图陷害王知府,惜被王挫败。我或能以此要挟黄都监投效神教。还有这一页,写的是嘉兴县令侵占民田之事,也是准备以此要挟嘉兴县令投效他的。” 王丰听了一遍,想了想,道:“上面只记载了他的收获,难道没有一篇写他与白莲教中联络的情况吗?” 封老看了看,摇头道:“没有,这倒是的确奇怪。按理说财物和证据交接也是大事,不该不记的。莫非他记在了别处?” 王丰道:“不管他记在了哪里,今夜我们再去查探,看他府中是否真有地库。若是有,那他的罪证就坐实了。我再加把劲儿,把他的日记全部记下来,看上面是否写有水师总兵黄泰的罪证,若能将黄泰也拉下来,那就好对付的多了。” 封老点了点头,叹道:“想不到不经意间居然又扯出了白莲教,这案子是越发大了,江南的官场恐怕要大动一次喽。”感叹了一阵,随后封老又将白莲教密文的破译方法教给了王丰。 当日下学之后,王丰将情况对侠女说了一遍,侠女顿时大为振奋。到了夜间,二人再次摸进了徐彬的住宅,王丰以灵镜检查徐府的地面,虽然灵镜难以照出地底的东西,但那地库毕竟还是有出入口与地面相连,因此被王丰轻松找出,很快灵镜中就映出了地库中的情况。 却见金银珠宝,古董珍玩,堆积如山。此外在墙角还有几个木架,上面拜放着许多卷宗和小箱子。王丰猜测这些应该就是那徐彬收集的江南东道各级官员士绅们的罪证了。 只可惜那地库的入口设在徐彬卧房之中,很难在不惊动的徐彬的情况下打开地库,王丰只得暂时作罢,转而拉着侠女再次来到了徐彬的书房,找到日记,现场翻译了起来。 很快就翻译到了大半年前的时候,忽然,王丰看着一篇日记皱起了眉头,侠女见状,忙问道:“怎么了?” 王丰道:“这篇记载的是你爹的事。但上面却仅只一笔带过,只语焉不详地说宁波知府是被水师构陷而死,但并没有提到证据,也没有照例提上一句要以此来要挟水师。我想,要么徐彬就是没能找到证据,要么就是他早与黄总兵有勾结,因此不必多此一举,再找证据来进行要挟。” 侠女不无失望地道:“那该怎么办?” 王丰想了想,道:“先继续将这日记看完,找找以前是否记载有黄总兵的罪证。若有,那就先以此将黄总兵扳倒,等他进了牢狱,拷问之下,还怕他不招出陷害你爹的事吗?” 于是王丰与侠女继续加紧翻看日记。徐彬的日记虽然厚,但真正用密文写成的却并不太多,一年也就二三十篇而已,很快就都挑了出来,一一记录之后,二人又悄悄出了按察使府。 走出了好远,就听侠女道:“虽然从日记中看出来黄泰和徐彬有勾结,二人联合做局捞钱,又一起逛画舫青楼,还设局骗抢民女,按说是足够将黄泰告倒了。但可惜没有我爹那案子的证据,而且这也都是日记上的记载,到底还有没有其他扎实的证据还说不准。我看我们还是要设法去徐彬的地库看看。” 王丰点了点头,道:“如今已经知道了徐彬的地库所在地,只要找个徐彬一家人都不在时候,便可以潜入进去看看那些证据了,不必急躁。” 第七十二章 年夜 在侠女的日夜监视之下,很快就找到机会潜入了徐彬的地库,翻看了证据之后,虽然觉得还不是很充足,但短时间内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王丰一边监视着徐彬和黄泰,一边则将情况写成书信,委托皇甫逸将之送往吴县,交给张老相公。 一切忙完,看看到了年关,张老相公的回信还没有送来,王丰只得安心准备过年。先写了家书送去台州,向王父、王母问好,又领着畲姬和侠女去街上采购了许多年货。当夜守岁,王丰在封老和自己家中来回跑了几趟,点着篝火,看畲姬等人点燃爆竹玩乐,王丰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叶夫人看见王丰虽然脸上带笑,但眼神之中却带着忧郁,当下叹了口气,道:“王公子是有思念的人?” 王丰道:“每逢佳节倍思亲!逢年过节的,哪有不想家人的?” 叶夫人叹道:“是啊,去年过年时候我们一家还团聚。今年却……。嗨,你看我,又来了。还是说王公子吧。我看王公子刚刚不只是在想父母吧,应该还想起了你那个走了的妻子?” 王丰笑了一下,道:“她刚走的两三个月,我的确是每时每刻都在想,做梦都想。后来时间渐渐过去,这份思念已经沉淀下来了。平时不怎么想,就是有时候不经意间会记起来,然后就很想很想。今天这个日子……。叶夫人是过来人,不会笑我吧!” 叶夫人笑了笑,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王公子不忘旧妻,是个有情人。只是人总得向前看,你们家也只有你一个孩子吧,总要再娶妻生子,承继香火吧。王公子,念旧是好的,但等有了新人,也要多顾念着。”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我暂时还没有再另外娶妻的打算!” 叶夫人柔柔地笑着,只是一双眼睛里忽然涌起了淡淡的哀伤。而在那边静静地看着畲姬、皇甫逸等人玩乐的侠女也忽然抱了抱手臂,似乎觉得有点冷。 过了许久,眼看夜已过半,畲姬玩累了,靠在王丰身边睡去,王丰这才对众人歉意地笑了笑,将畲姬抱回床上去了。安置好了畲姬,王丰又独自出门再走廊上待了一会儿,望着天上的星云叹了口气,悠悠地念道:“事关休戚已成空,万里相思一夜中。愁到晓鸡声绝后,又将憔悴见春风。” 正念之间,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叹。王丰回头一看,却是皇甫逸。皇甫逸带着一壶酒,递给王丰喝了一口,随后道:“王兄,你的妻子是狐仙,我也是狐,你可愿听我说几句话?” 王丰道:“皇甫兄请说!” 皇甫逸道:“狐族乃是修真界的大族,生来接触修炼,本是幸事。但大浪淘沙之下,许多人把持不住,坠入红尘情网之中,难以自拔。真正道心坚定,终有成就感的却没有多少。据你所说,你的妻子小翠倒是一个有情而又不拘泥于情,深情隽永而又能洒脱放开的人,这样的性情若是日后不遭遇劫数,成仙是很有希望的。王兄,你若真为妻子着想,便不该苦苦纠缠,使她为难。适当地放开手,或许她能在修仙之路上走得更远。这对你,对她,还有对你身边的其他人,都好。”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皇甫兄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所以我明知道她家住大庾岭,但却也一直都忍住没有去找她。我也不想成为她的拖累。” 皇甫逸叹道:“王兄什么都明白,那是我多事了。既然明白,就该也洒脱一点才是。” 二人谈了好一阵话,喝干了酒壶中的酒,皇甫逸才踉跄着走了。 王丰又坐了一阵,觉得有些冷,正准备回房的时候,就听屋顶上传来一声轻叹,一个娇柔的女声道:“王丰,我来之前本想好好地教训你。但听了你刚刚的话,却又觉得下不去手了。” 王丰闻言,愣了一下,忽然喜悦地道:“大姐,是你?你怎么来了?是小翠叫你来的吗?” 身穿绿衣的绿萝从屋顶飞了下来,看了王丰一眼,道:“小翠被娘关在天狐洞中闭关,娘下了死命令,不修成金丹,不许小翠出来。所以她不可能带话给你,这次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 王丰失望地道:“原来是这样!不知大姐找我有什么事?大姐只管开口,能做的我绝不推辞。” 绿萝叹了口气,道:“按照小翠的修为,其实还不到凝结金丹的时候,你可知道为什么娘会将她关入天狐洞?” 王丰摇头道:“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绿萝道:“因为娘知道了小翠与你定下的约定。五年缘分,惜缘,以便日后还能长久相见。娘认为这样会使小翠无心修炼,最终难登仙道,百年之后,不免化为尘土。因此娘下了严令,小翠若不成金丹,不许出关。” 王丰闻言,顿时沉默了,良久才道:“也许这样一来,小翠便能专心修炼,修为或许便能一日千里,直入金丹境界也未可知!” 绿萝跺脚道:“说的轻巧,金丹境界乃是仙道之根基,哪有这么容易凝结成功?即便是修为到了,那也必须心无挂碍,无思无存,自然而然,才有些许的可能于冥冥之中把握住那一线玄机。若是刻意求之,那便不是真丹了。历代惊才绝艳之辈,倒在金丹这个关口的不知道有多少,最后勉强为之,却不幸凝结成了伪丹,终生再无寸进,最后化为一抔黄土。你可知道,小翠因为想在三年之内凝结金丹,因此这两个月勉强修炼,一意精进,情况已经有些不对了。她自己没有察觉,但娘和我却都担心不已。” 王丰听绿萝说的如此严重,不由也有些急了,道:“大姐,我能怎么帮她?” 绿萝咬牙道:“王丰,我现在真想杀了你,替我妹妹除了你这祸害。当时你们好好的过完五年多好?偏要自作聪明去惜什么缘!惜缘就惜缘了,明明只有五年缘分,她又志在仙道,你为什么不看开一点,早早另寻良缘,另结新欢,使得她一直记挂着你?” 王丰沉默片刻,道:“小翠走前,也曾对我说过这层意思。但是……。” 绿萝摆手道:“没有但是!首先,你们本就只有五年缘分。就算你如今也踏入修炼之道,姑且再算你日后能修成天仙,成功逆天改命,将这缘分延长。但那需要多久?小翠志在仙道,已经早早斩去赤龙,是不能延育子嗣的。她嫁入你家既是了却缘分,也是为了报恩。倘若你不另结新欢,延续香火,报恩反而成了结仇,岂非罪在小翠?” 王丰闻言,叹道:“我知道了,大姐放心,这件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说起来,对王家我也有愧,的确应该还他们一个后人。” 绿萝道:“这就对了,为人当重情而不拘泥于情。修道之人,更应该秉持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理念。为对方好,就放她去遨游大江大湖,而不是苦苦拘在身边,只能吞吐身周尺寸之地的苦水。妹夫,你好自为之。若想长久,就请现在多放开一些,各自努力吧!我走了。” 说着,绿萝纵身一跃,化一道流光而去。 第七十三章 告状 当夜王丰在走廊上坐到天明,直到东方发白,畲姬起床来找,王丰这才揉了揉脸颊,换了一副笑脸对畲姬道:“今天我要去给老师拜年,估计老师那边访客不会少,有的忙碌,我会很晚才回来,要不你就留在家里玩,免得闷着了。” 畲姬闻言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我找侠女姐姐玩一天。” 王丰于是振奋了一下精神,对着东方默运了一会儿法力,感觉疲惫尽去,这才带着精选的几件礼物出门,往封府而去。 封老先生一生教学,桃李满天下,且不说白鹿洞书院的学生以及各地听过他讲学的士子,单只是真正入了门墙的学生便有数十人之多。从早晨开始,前来拜年的人就络绎不绝,而新年又不同于别的时候,等闲是不能闭门谢客的,因此封府之中也就忙碌非常。王丰和钟鸣二人直接化身为应门童子,整天都在通传姓名,接引访客,收拢礼物,忙的脚不沾地。 不过却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王丰认识了一大堆的师兄,若是日后王丰真的走上仕途,那这就是基本靠得住的一大票人脉。 当夜封府大摆宴席,封门子弟济济一堂,封老也颇为欣慰,畅饮不忌,不觉大醉,众弟子尽欢方散。 如此又过了几日,张老相公的书信忽然传来,王丰拆开一看,顿时愣住了。封老先生见状,问道:“张老在信中说了什么?” 王丰将信递给了封老,道:“张老相公叫我直接去扬州刺史府告发按察使徐彬。” 封老看了书信,点头道:“此事既然牵涉到白莲教,那么由扬州刺史府出面是最好不过的了。我朝官制糅合继承了各朝的特点,朝中以丞相统率六部秉政,以枢密院掌兵,以三司使管钱,三权分立。在地方上,保留了汉代十三州建制的同时,又大大削减了州刺史的权力,刺史不再有理政理财之权,转而以各道观察使主政,按察使监督,总兵掌军,度支使管钱粮,学政管教化,将权力分化集中在了道这一层。当然,刺史的权力虽大为削弱,但名义上依旧是一品大员,一州最高长官,他手下还掌握着一万精兵,更有监察官吏、镇压动乱、便宜行事、密折上奏等权力。白莲教的案子交给刺史,那自然是对的。” 王丰道:“刺史官位如此之高,身边又兵丁众多,我贸然前去,他怎么会见我?莫非这扬州刺史是张老相公这一党的人?” 封老先生摇头道:“十三州刺史都是皇帝的人,多有勋贵甚至是宗室担任,只听命于皇帝,从来都不是哪一党的人。张老相公既然叫你去刺史那里报案,自然有他的道理,你直接去就是了。”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转身回家,将抄录的徐彬日记带上,为防万一,再叫侠女在外接应,这才出发往刺史府而去。 扬州刺史府也设置在金陵,当然其麾下兵马分驻扬州、金陵、合肥和九江四处,把控住南北要道,与各道、府、县的兵马一起,构成了保卫王朝安定的坚实屏障。现任扬州刺史名叫潘树藩,继承的定国公爵位,已经年近六十岁,做了近二十年的扬州刺史,深得老皇帝信重。 王丰来到刺史府门前求见,被守门的虞侯拦住,喝道:“干什么的?刺史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王丰拱手道:“在下是来报案的。” 守门虞侯喝道:“刺史府不管民政。你要报案可去县衙、府衙,若是大案,也可直接上呈按察使衙门,不可在此搅扰。” 王丰道:“我要举报的是白莲教谋反大案!” 守门虞侯闻言面色一变,正色道:“你可知谎报谋反要案,该当何罪?” 王丰道:“自然知道!罪当反坐。” 守门虞侯点了点头,道:“既然你知道厉害,还坚持报案,那我就为你通报一声吧,你且入门房稍候。” 那虞侯将王丰领到门房,自己入内通报,不多时复又回转,领着王丰来到大堂之中。就见一个身着国公蟒袍的老者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看见王丰进来,先不问案情,而是直接道:“堂下之人报上名来!” 王丰答了姓名,就听那潘刺史又问道:“你可有官职功名在身?” 王丰道:“没有!” 那潘刺史顿时平淡地道:“既然没有,来人啊,拖出去先打二十大板!” 王丰闻言大惊,问道:“为何打我?” 潘刺史道:“以民告官,又是越级上告,打你二十板子已经算是轻的了。” 王丰不满地道:“我要举报的是谋反大案,这也要打?那我不告了。” 就听那潘刺史猛地拍了下桌子,喝道:“进了衙门哪还由得你告不告?你现在说不告,那就是消遣本官,该当重责一百大板,劳役三个月。” 王丰顿时有些抓瞎了,只得忍着气,想了想道:“我曾是国子监的监生。” 潘刺史道:“曾经是,现在不是了,那就不算。” 王丰又道:“家父乃是台州知府!” 潘刺史道:“你只是官宦子弟,并非勋贵之后,自己没有功名,那就是白身,正该被打。” 眼见几个兵丁拿着板子就要来抓自己,王丰只得道:“我是大儒封老先生的弟子。” 潘刺史公然不理地道:“封老先生名满天下,他若是来了,我自然礼敬三分,但你仅只是他的学生,逃不过这顿板子去。你还是再想想自己还有什么身份吧,若是没有,呵呵……。” 王丰有些无计可施,这个时候才知道有个功名在身的好处,至少去见官的时候不会被刁难啊!至于眼下这关,王丰准备逃了,总不能白白挨打吧!告状之事只有改日再来了。 正要纵身离去,就见潘刺史目光一闪,道:“你难道真的没有受过朝廷表彰,没有立过功劳什么的?” 王丰闻言,忽然眼前一亮,急忙道:“我在台州府时协助剿灭过海盗,朝廷还给了我个义民的称号。” 潘刺史这才笑道:“这就是了嘛!既然是受到过朝廷旌表的义民,那地方衙门自然是要酌情礼遇的。罢了,板子就免了。你要举报何人?把证据拿出来吧。” 王丰顿时松了口气,看向潘刺史的眼神也带了些奇怪之色。这老头刚刚绝对是故意在逗自己,明明就知道自己的情况,却偏偏一见面就拿出一副喊打喊杀的样子。这糟老头子坏的很啊! 王丰心下腹诽,却还是只得毕恭毕敬地将抄来的徐彬日记交给了潘刺史,潘刺史看了几眼,面色也是大变,当即命亲随去城外调兵,足足调了一千精锐,潘刺史这才亲领大军急速往按察使徐彬的府邸包围而来。 第七十四章 案落 潘刺史雷厉风行,手持刺史节杖领兵闯入徐彬家中,兵分两路,一路去书房拿日记,一路去地库起获脏银和各类证据。 证据确凿之下,按察使徐彬自然无可抵赖,知道无法逃避的徐彬也很痛快,直接供述了自己是二十年前白莲教大案的漏网之鱼,当时他在风堂一位副堂主的安排下进入官场,原本只是微末小官,但连立了几个功劳后,得到了升迁,最后更是得到上司赏识,去参加了当年为在职官员专门举办的锁厅试,幸运地高中,得了个同进士出身,从此平步青云。也正因为参加锁厅试,徐彬避开了那一次白莲教大案。 但由于他和那位副堂主是单线联系,副堂主死后,徐彬就成了脱线的风筝,与白莲教断开了联系。这徐彬倒也忠心,这些年多次联络白莲教虽然尽皆无果,但却一直在暗中做着准备,聚敛钱财、收集情报的事情做了一大堆,准备等哪天与教中再次联系上后,自己能瞬间立下大功劳。 徐彬招供的如此爽快,省下了许多审问的麻烦,潘刺史当即根据徐彬的日记去抓人。王丰在旁看潘刺史不断签发抓捕文书,但直到签发完了都没有一张是去抓水师总兵黄泰的。王丰不由提醒道:“还有黄泰呢?他也是徐彬的党羽啊!” 潘刺史淡淡地道:“黄泰不是,他是陛下的人,虽然作奸犯科,但是我无权抓他。”说着,潘刺史起身道:“走吧,我们去画舫见见黄泰。” 潘刺史领着王丰来到画舫,黄泰闻听刺史到来,急忙下船迎接,上到船中,自有丫鬟上了茶,潘刺史喝了一口,随后道:“徐彬乃是白莲教余孽,如今已经被我抓了。从他的日记中,查到了你与他的许多勾连。你如今有什么话说?” 黄泰面色一变,道:“刺史莫非是来抓我的?” 潘刺史屏退了左右,只留王丰和两个心腹在身边,随后道:“我知道你是陛下的暗卫出身,又执掌水师,这些年陛下交付了许多任务给你,你也都完成的很好,可谓是尽心竭力了。” 黄泰自得地一笑,道:“陛下就是天,陛下交付的任务,我自然得拼死完成。” 潘刺史笑了一下,道:“但你却不能自以为有了几分功劳就恃宠而骄,视律法为无物。那徐彬身为按察使,暗地里掌握了许多江南东道官员的罪证,准备在合适的时候要挟他们为白莲教做事。你与他过从甚密,一起做过多少坏死自己应该清楚。” 黄泰道:“冤枉啊!我对陛下忠心耿耿,我不知道那徐彬是白莲教的啊!” 潘刺史道:“这谁知道呢?反正那徐彬可不是这么说的。” 黄泰着急地道:“那徐彬行迹败露,狗急跳墙,这才胡乱攀咬,他的话不可信啊!” 潘刺史道:“可不可信我也无法分辨,只有将所有证据都如实上奏朝廷,请陛下定夺。我知道你出身暗卫,这些年率领水师为陛下办事,收集那些炼丹材料,手中握有便宜行事的金牌,我无权抓你。但是呢,如今这白莲教的案子终究是我在处理,也只好委屈你一下,在陛下的旨意没有下来之前,你就在这画舫中待着吧,哪儿也不许去。至于水师的公务嘛,为免兵马被白莲教鼓动,在朝廷旨意下来前,就暂时由水师长史和本官共同署理了。” 黄泰喝道:“潘刺史,你敢夺我之权?” 潘刺史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黄泰,本官是何等身份,就算你的老丈人靖海侯冯广在本官面前也不敢大呼小叫的。本官身为一州刺史,本就有战时提调全州兵马之权。现在是在通知你停职待参,而不是再跟你商量。希望你好自为之。” 黄泰道:“我也要上奏为自己辩驳!” 潘刺史哼了一声,道:“上书自辩是你的权力,但本刺史也不怕告诉你,那徐彬留下的证据十分充足,你这些年或是和他一起,或是自己私底下干了什么欺男霸女,假公济私,陷害同僚,里通外匪等等不法之事,那徐彬可都详细地记录了下来。你要上书自辩,可要一并将这些事说清楚。可千万不要有一件不明不白,最终无法从勾结白莲教这事上脱身。” 说完,潘刺史便豁然起身,留下百十人看守画舫,自己则带着其余兵马撤了。 路上,王丰不满地道:“我费尽心机告发白莲教,为的就是将黄泰拖下水,好为被他陷害的人伸冤,你怎么不但不抓他,还指点他上书自辩?” 潘刺史淡淡地道:“你告发白莲教,这份功劳本官自然不会少你的。但黄泰身份不同,该怎么处置,那却只能交由陛下发落。我叫他上书自辩,他因为不知道徐彬究竟掌握了他多少罪证,为了彻底与白莲教撇清关系,多半会事无巨细地将自己这些年做的坏事一一向陛下交代清楚。陛下若是愿意处置黄泰,你想要为之伸冤的人自然能得到平反。若是陛下……,那么你再做什么都是多余。” 王丰讶道:“莫非黄泰犯了这么多事,陛下还能饶他?” 潘刺史没有说话,良久才冒出一句:“至尊之位,何如长生逍遥啊!”说着,策马回府去了。 王丰沉默了许久,转头看见侠女在街角处看着自己,当下转身走了过去。就听侠女问道:“怎么样?把黄泰抓起来了吗?” 王丰摇头道:“如今案情已经审理清楚,黄泰罪证确凿,但看情况,想要把他打成白莲教一党还很困难。最终处理结果还要看陛下的意思。听潘刺史的意思,那黄泰私底下为陛下做了许多事,若是陛下袒护他,恐怕不过承受太多追责。” 侠女闻言,一双眸子低垂了下来,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走吧,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如今就是等结果了。” 王丰见侠女一脸平静之色,不由问道:“倘若结果不尽如人意,你会怎么办?会立即下手刺杀他吗?” 侠女没有说话,只加紧了脚步。 至此后,侠女足不出户,每日全力练剑,全无半刻空闲。 而潘刺史的奏折和黄泰的自辩书也是八百里加急,几乎于同一时间抵达了京城,送到了枢密院、中书省、以及皇帝的案头,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七十五章 红烟 因为牵涉到白莲教,故而朝廷的处置很快就下来了,徐彬腰斩,家中男丁全部斩首,女眷没入教坊司,家产尽数充公。其余徐彬收集了罪证的所有官员各依犯罪的情节轻重处罚,有流放的,也有罢官降职的,就连台州海防营的黄都监都被降职调离了,江南东道的官场为之一震。 这些身怀罪孽的官员近年来都或多或少地投靠了蔡党,一时间,蔡党在江南的势力大为削弱,清正之士大批量地被启用了起来。 但王丰和侠女最为关心的黄泰却没有消息,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时,圣旨才姗姗来迟:黄泰有罪,但念及多年来勤于王事,从轻发落,罢去水师总兵之职,连降五级,调往山东道为登州水师都监。着令江南东道观察使及继任按察使复勘近年来徐彬、黄泰经手之所有案件,若确系冤假错案,着即平反。 消息传来,叶夫人看到了平反的希望,开怀了不少,侠女却沉默了。 此时王丰却没有回家,还在封老先生这里,因为是上元夜,这一天普天同庆,文会极多。江南东道的观察使、学政、金陵知府等人官绅联合在秦淮河举办大型诗会,邀请封老先生为评判,并同时。邀请了王丰这个新近才名鹊起的才子参加。 至傍晚时分,王丰和钟鸣便已经跟随着封老去了秦淮河。河上十几艘最大最出名的画舫都被官府包了下来,充作文会之地。名妓们献歌献舞,争奇斗艳,才子们吟诗作赋,卖弄文采。酒过三巡,就听观察使楼明起身举杯道:“今日盛会,不拘官吏士绅,也不管是否受邀上这画舫,只要能做一首元夜诗,博得评判们一致赞赏,列为魁首,本官便赏银一百两,大东珠一颗,且将这本封老先生亲笔题字的《诗词集韵》赠送给他。” 此言一出,众士子顿时尽皆振奋起来。就听旁边钟鸣小声地道:“王兄,你虽素有诗才,但这元夜诗我想了好久,一定不会输给你的。” 王丰笑道:“哦,那我就敬聆大作了!” 钟鸣提起笔来,刷刷刷地写了一首诗:天风吹散赤城霞,散落人间作九华。 夹路星球留去马,烧空火树乱归鸦。笙歌醉月家家酒,帘幕窥春处处花。一派云韶天外迥,不知仙驭过谁家。 王丰看后,也觉得极好,不由赞赏了几句,钟鸣听了,越发兴奋,信心满满地将这首诗给递了上去给各位评委传阅,果然博得了一致赞扬,被暂时评为第一。 钟鸣得意地看着王丰道:“王兄,你平日诗才敏捷,怎么今夜不做呢?” 王丰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想起朝廷对黄泰的处置,心中有些不忿,于是淡淡地道:“今夜没有兴致。” 钟鸣撇了撇嘴,随后又兴致勃勃地看向了其他的士子的诗。王丰乐得清静,正喝着酒,忽听身后一人道:“公子,独坐饮酒,甚是无趣,何不也写首诗,争一争今夜的魁首?” 王丰回头一看,只见一名年约二八,身穿云袖折裙的美丽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身后,如瀑的长发拢在脑后,像是一团乌云,那一双清亮的眸子就像是藏在乌云之间的月亮,十分静谧而迷人。 王丰不由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那女子道:“我叫红烟,是飞絮舫的清倌人。” 王丰道:“清倌人?以姑娘的容貌,不该寂寂无名才是,为何我却没有听过?” 红烟低头一笑,道:“公子莫非时常混迹画舫青楼?不然怎会熟知姑娘们的名字?” 王丰摇头道:“红烟姑娘说笑了,认真说来,这是我第二次登上画舫,都是事出有因,与画舫姑娘并无交集。” 红烟睁大眼睛,盯着王丰道:“公子这么说,莫非对青楼女子心存鄙视?” 王丰再次摇头,道:“人都渴望过得好,有体面,有尊严,若是有办法,谁肯入青楼?我没有特意去过画舫,不是嫌弃,而是打心眼里觉得以人为货乃是天底下最不人道的事情之一。” 红烟闻言,嫣然一笑,看着王丰道:“公子倒是有一颗仁心。可惜了,今夜红烟就要出阁。等会儿红烟上台献技,舫主便会宣布今夜诗会的魁首便是红烟的入幕之宾。公子若是真的心存仁念,便请努力做出一首好诗来,免得红烟落入虎口。” 说着,红烟蹲下身子施了一礼,随后离去。 过不多久,果然就见红烟在中央高台上表演,在轻快柔美的古筝伴奏下,一身白衣,手持飘带的红烟宛如从月宫中飞出的仙子,清丽绝伦,惊艳四座,一颦一笑,牵动人心,举手投足,令人神往。 几乎在场所有男人都心神摇曳,不能自拔。 王丰也有一瞬间陷入了沉醉,但很快识海之中的灵镜一晃,王丰瞬间就醒了过来,这才明白原来红烟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却居然还掌握了一手媚术。 不过这媚术似乎十分高级,让人不由自主地沉迷,却并不带丝毫淫邪之气,也正因为此,清心镇魂玉佩没有半点反应,识海灵镜也是在王丰即将把握不住本心之时才抖动示警,这却是十分奇怪。 王丰转目四顾,见现场的人虽然都陷入了狂热之中,但并无人有失态之举,转头看向封老,见其目露欣赏之色,虽然与平日从不正眼看色的情况大有不同,但也并无什么异常。再看观察使、知府等人,眼中也并未流露出明显的欲望。 王丰不由碰了碰身边的钟鸣,就见钟鸣不耐烦地转头对王丰道:“王兄,如此舞蹈,世所罕见,你不用心欣赏,也请不要打扰别人,好么?” 王丰不由更加讶异,当下也自认真欣赏舞蹈。一曲舞罢,众人虽然都觉得意犹未尽,却也并未口出责难之言,只是纷纷打听跳舞的人是谁。 就见红烟落落大方地在台上做了自我介绍:“妾身是飞絮舫的清倌人。飞絮舫是年后才从扬州过来的,今天是第一天开张见客。妈妈早有言在此,今夜诗会的魁首可留宿画舫,由红烟作陪,秉烛谈诗。还请诸位才子尽展诗才,红烟在画舫之中温酒等待。” 说着,红烟朝着众人福了一福,随后宛如明月隐入了薄云中一般,轻柔地离去了。 众士子闻言,情绪越发热烈了起来。 王丰不由喝了一杯酒,心下暗道:“这金陵城可越发有趣了。”当下将心神沉入灵镜,准备监视一下那红烟的情况。 就见红烟进入了一条外围的画舫之中,一名十八九岁的女子迎了过来,与红烟亲热地说着话儿。王丰在灵镜中看见那女子,顿时楞了一下。 “杜飞絮?她和谢丽娘不是被自己安置在了扬州吗?怎么又在这里?”王丰心中大为诧异,准备抽空去找她问问情况。 发现了柳飞絮这个熟人,王丰不好多看,当下将灵镜的画面收回,在心神撤回的刹那,却忽然发现了侠女的身影,此时她正一身黑衣,孤零零地站在岸边的柳树下望着画舫的方向发呆。 第七十六章 元宵 王丰见侠女孤寂地站在柳树下,仿佛天上的朗月繁星,地上的火树银花,往来的如织游人,穿梭的锦绣画舫,一切都与她全无关系。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王丰没来由的有些心疼,起身来到船边往岸上眺望,而几乎在第一时间,柳树下的侠女就看见了王丰,两只眼睛刷地射了过来。王丰只觉得侠女的眼睛仿佛两道明亮的剑光,瞬息之间就刺进了自己的心底。 王丰不由叹了口气,顺手取了旁边一名士子的纸笔,倚靠在画舫的栏杆上写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此时一直留心王丰的钟鸣见王丰忽然来到船边写诗,不由走过来观看,见了这首词,顿时目放异彩,盯着王丰看了许久,这才叹道:“此词一出,天下元宵词俱废矣!” 王丰笑了笑,眼角余光看见侠女转身,似乎就要离开,当下急忙将这首《青玉案》递给了钟鸣,道:“钟兄,我另外有事,这首词就交给你了。麻烦你给老师说一声,就说我先走了。” 说着,纵身而起,在河上的几艘画舫上一点,跃到了岸上,快步往侠女追去了。 钟鸣看见,轻叹了一声,咬了咬牙,还是转身将这首词交了上去,自然是引得满堂喝彩,列为今夜诗会第一。 此时的王丰却已经将诗会抛在了脑后,快步追上了侠女,随即不发一言地与她并肩走在了一起。穿过喧闹的街道,看过了无数灯笼火树,又给幻化成了人形,一直跟在身后的畲姬买了许多小吃,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王丰和侠女走到渐渐安静下来的河边,就听王丰忽然问道:“你不会今夜就要动手吧?” 侠女怔了一下,低头道:“王公子想多了,如今陛下已经处置了黄泰,又命人复勘近些年的案子,我爹平反有望,在这个时候我不会节外生枝的。” 王丰看着侠女,觉得他言不由衷,不过却也没有拆穿,只带着她玩乐,放了灯,猜了灯谜,赢了许多精巧的小奖品。 一直玩到街上行人寥落,王丰这才带着侠女和畲姬回家,走到东跨院,临分别时候,就听侠女道:“王公子,这些天承蒙你照顾我们母女,感激不尽!” 王丰笑道:“我也是受张老相公所托,应该的。” 侠女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地道:“若是……,罢了,夜深了,王公子早点休息吧!” 王丰点头,挥了挥手,目送侠女回房,这才带着畲姬也回了自己的屋子。由于放心不下,王丰不时用灵镜扫视侠女居住的东跨院,只看见她点起油灯,在写着什么,因为知道侠女警觉,王丰不敢多看,确认她还在后便很快退了出来。 直到看着侠女睡下,王丰这才放心地休息。 第二日一早,王丰起床梳洗完毕,往封老先生处听讲,走过东跨院时,发现侠女也早已起身,正为叶夫人熬药,见了王丰,嫣然一笑,宛如初雪消融,映日生辉。王丰这是第一次看到侠女的笑容,不由愣了片刻,这才回之以一笑,见侠女已经端着药进屋去了,王丰这才迈步出门。 到了封老先生家,王丰在听讲的时候也不由得回想起侠女那个笑容,一时有些恍惚,就听旁边钟鸣不满地道:“王兄,就算你昨晚罢了诗会的头筹,赢得了许多彩头,更得了那飞絮舫的俏娘子红烟青睐,有幸成为入幕之宾,但也不用乐成这个样子吧?对了,昨夜你早早离去,可是与哪个佳人有约?” 王丰笑道:“钟兄说笑了!我昨夜只是看见了一个熟人,所以追了过去,并无什么约会!至于你说飞絮舫的红烟姑娘,那更是冤枉。她虽有秉烛夜谈之约,但我从未有赴约之念啊!钟兄若是有意亲近佳人,我愿将这个机会让给你,如何?” 钟鸣闻言面色一红,气急败坏地道:“你胡说什么!我一向洁身自好,怎么会去画舫那种地方?” 王丰笑道:“钟兄忘了,昨夜诗会就是在画舫上举办的,你也去了,而且还玩得很开心!” 钟鸣怒道:“那怎么能一样?那是诗会,能一样吗!” 眼看王丰和钟鸣又要吵起来了,封老当即止住,对王丰道:“昨夜你那首词的确是惊艳四座,足以流传千古。你人虽走了,但词作依然被公认为第一。昨夜的彩头我已经给你带回来了,你今日下学的时候可自己带回去。”说着,封老先生忍不住开了句玩笑:“不过红烟姑娘那里的彩头,却只有你自己去取。昨夜你夺了魁首,却迟迟不露面,让得红烟姑娘可是好没面子啊!画舫女子,生存不易,全靠名气维持体面。她如此自荐枕席,你却弃如敝履,传了出去,只怕她会身价大跌喽!其实才子名妓,相得益彰,你也不必拘泥于礼法,避之如虎狼。” 王丰道:“老师的话,我记住了。才子因才而得色,最终名声鹊起。名妓则借才而得名,最终财源滚滚。说起来两家都不亏。不过学生虽说不上看透世情,但也无心放浪形骸,博取虚名。那红烟之约,若无必要,不去也罢!” 封老先生闻言笑了笑,道:“罢了,你既然知道其中利弊,那就由你自己决定吧。” 于是师徒继续教学,到了午后,忽听门房来报,说侠女之母叶夫人求见。封老先生忙叫请进来。不一时,叶夫人到来,对封老和王丰焦急地道:“今日一早,我女儿就携剑出门,我以为她是出去寻个清净的地方练剑,因此没有在意。不想到了午时她却还没有回来,我觉得奇怪,去她房中查看,这才发现了这封书信。原来她是不满朝廷对黄泰的处置,自己一个人去寻黄泰报仇去了。” 王丰闻言,顿时大急,抢过书信匆匆浏览了一遍,将前面都是写给叶夫人的一些不舍之语。后面部分却是写给自己的,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深感大恩,无以为报,愿将飞剑之术相授,以了恩情之语。最后几张纸上记载的果然就是飞剑分炼制之法。 王丰当即将书信揣进怀里,转身跑出门去,直往秦淮河而去。 然而到了秦淮河一打听,却得知黄泰已经报了霍水柔的画舫,已经一大早就走了。王丰顿时大为懊恼,正准备雇一艘船追过去,就见河上有一艘画舫驶了过来,红烟姑娘俏立船头,对着王丰笑道:“王公子,昨夜爽约不至,今天你倒巴巴的寻来了。不过如今才是午后,你来的早了一点。没关系,我们先弹琴跳舞,然后再秉烛夜谈。” 王丰不想理会红烟的疯言疯语,直接问道:“杜飞絮在不在船上?” 红烟闻言一愣,道:“你认识我们舫主?” 话音未落,就见杜飞絮已经站在了船头,对王丰行礼道:“奴家见过王公子,一别四月,王公子别来无恙?” 王丰道:“我有急事,你的船能否捎我一程?” 杜飞絮没有问为什么,干脆地道:“公子请上船,要到哪里吩咐一声就是了。” 王丰当即纵身跃上船去,道:“追上今早离开的黄泰的船。” 杜飞絮点了点头,当即叫船工加紧起航。 第七十七章 船上激战 感受到王丰的焦急,杜飞絮一路叫人将船开的飞快,随后走到王丰身边安慰道:“公子不必着急,那黄泰虽说带走了霍水柔,但却对她还不错,想来不会虐待的。而且他携美而行,并不赶时间,必然不会走的太快,我们顺江而下,一定能追上的。” 王丰点了点头,看了看杜飞絮,问道:“你怎么开起了画舫?是后来又出了什么变故吗” 杜飞絮苦涩地笑了一下,道:“倒是没什么变故,公子走后,我和谢丽娘安稳度日,倒也过得逍遥。只是时日一长,终究觉得冷清,于是就想着出来做点事情。不过我们终究身无长技,索性就买了这艘画舫,招揽一些姐妹做起了这个营生。倒是让公子见笑了!” 王丰摇头道:“人各有志,也没有什么见不见笑的。对了,你在这画舫上,那么谢丽娘呢?” 杜飞絮道:“谢丽娘在扬州。我们还买了几间铺子,做起了绸缎和胭脂水粉的生意,她在那边照看着呢。” 草草几句话,了解了杜、谢二女的情况之后,王丰便即没话可说了,于是站在船头,一双眼睛地紧紧地盯着前方。旁边杜飞絮轻叹了一声,转身回了舱房,不一会儿,就见红烟端着一壶酒,带着两个小菜走了上来,在船头安排了一张小几,对王丰道:“王公子上船之后就一直催促快走,怎么,那霍水柔真有那么漂亮,值得你这么苦苦追寻?直把我们都当做无物了。” 王丰转头道:“红烟姑娘不必多心,我追的是黄泰,不是霍水柔!” 红烟捂着嘴巴惊讶地道:“黄泰?莫非公子竟然不喜欢女人,反而喜欢……?” 王丰闻言,顿时恼火地瞪了红烟一眼,咬牙道:“不许胡说八道!” 不过经过这一打岔,王丰还是稍稍收起了担忧之心,转而在小几旁边坐了下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一边喝,一边漫不经心地与红烟说着话儿。 船只顺水而下,果然十分快捷,很快进了长江,又往前追了二三十里,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一艘大船在江上打着转儿,王丰运起目力一看,见船上有人打斗,人影纵跃之间,剑光霍霍,知道是侠女已经动手了。当下王丰急忙叫船靠过去。 两船约莫相距一里远近时,王丰这才吩咐停船,唤来杜飞絮,叫她立即离开,以后就当自己没有来过。 吩咐完毕之后,王丰抬手朝着船边的栏杆一劈,一根木柱顿时劈断,往前飞入江水之中。王丰当即纵身一跃,双脚轻轻地落在木柱之上,随后催动法力,急速往前面的画舫追去。 靠的近了,就见侠女在画舫上奋力拼杀,一柄尺许长的飞剑在半空往来穿梭,那船上护卫已经尽数受伤倒在了地上,一时爬不起来,如今只剩下侠女一人在与那名道士对决。只是道士葫芦中的金色蜈蚣极为厉害,外壳坚硬,不惧飞剑,巨颚锋利,咬合力惊人,更不时喷发毒气,污染飞剑,反将侠女逼得束手束脚。 此时二人正战的激烈,那道士操纵金色蜈蚣之余,更抬手打出一道道黄符,化为冰刀火焰,往侠女杀来。侠女则全凭借一柄飞剑攻防,将全身护的严严实实,看情形居然稍稍落入了下风。 就见那原本一直躲在道士身后的黄泰悄悄从袖子中取出了一柄漆黑的手弩,上面刻画了北斗七星图案,弓弦洁白如丝,弩矢晶莹如玉。那黄泰奋力拉起弓弦,上好弩矢,端起弩机对着侠女瞄了片刻,随后猛地扣动扳机。 就见那晶莹如玉的弩矢宛如流星划过天际,迅捷如电一般射向侠女。 王丰暗叫不好,但相隔尚有数十步,想要救援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侠女也在刹那间感觉到了极大的危机,匆忙之下,剑随心动,电光火石之间飞了回来,只听“叮”的一声,飞剑终究还是比弩矢慢了一丝,只打在了弩矢尾部。 那弩矢偏了一偏,没有射中侠女的胸口,但仍旧射在了左手臂上,穿肉而过,在空中打了个转儿,复又飞回了黄泰袖中的弩匣之中。 侠女瞬间重伤,血流如注,顿时倒退了几步,心神松懈之下,控制不稳飞剑,被那道士操控金色蜈蚣近身,张嘴喷出一股黄色毒气,侠女顿时只觉得脑袋发沉,眼前天昏地暗,急忙奋力咬了一下舌头,咬出了满口鲜血,这才清醒了片刻。 此时王丰见势不妙,悄悄将袖袍一展,放出畲姬,随后大喝一声,奋力一跃,跳上画舫,半空中抽出分光剑猛地一劈,将那金色蜈蚣逼退,随后身形一闪,护在了侠女身前,急急问道:“你怎么样了。” 侠女见了王丰,凄美一笑,随后一头栽倒。王丰急忙伸手扶起,另一手持剑戒备地看着道士和黄泰。 就听那黄泰冷笑道:“又来了一个!咦,不对,你不是那天跟在潘刺史身后的那个年轻人吗?怎么,潘刺史也要杀我?” 王丰呸了一声,道:“潘刺史若要杀你,你以为你能走得出金陵?我倒是没有想到,你身居高位,身边护卫众多,居然还随身藏着一件弓弩法器,你是有多怕死啊!” 黄泰笑道:“怕死并不丢人,要不然这天下修士又何必苦苦追寻长生之道呢?至于你说的这件七星弩么,这是陛下赐下的宝物,所有暗卫人手一把,是军器监秘密打造的一百零八种兵器之一,专门对付山精水怪以及不服号令的山川神祗和得道修士。朝廷威严,正是建立在这赫赫武功之上,你们这些江湖剑侠,若敢作奸犯科,不服王化,迟早一个个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王丰闻言,不由呸了一下,道:“你才作奸犯科,坏事做绝。我们是替天行道,有什么错?” 就听那道士插口道:“黄大人乃是朝廷命官,没有陛下之命,谁敢杀他?倒是你身后那个姑娘中了我的金蜈之毒,没有我的独门解药,十二个时辰之内必然会化为一滩血水。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王丰大怒,道:“妖道,把解药拿来。” 道士冷笑道:“凭什么?” 王丰将分光剑一收,反手取出五雷符晃了晃,道:“就凭这个!” 那道士顿时面色难看地道:“五雷符!想不到你还出身道门正宗。不知是哪一宗派?敢插手朝廷的事情,不怕大军一到,伐山破庙,灭了你的宗派传承吗?” 王丰冷笑道:“你可不要吓唬我,你且回头看看。” 道士闻言,忽然一惊,回头一看,就见黄泰不知何时已经被一条大蛇卷了起来,那大蛇信子吞吐之间,露出了两颗长长的毒牙,不断在黄泰脖子上比划着。 黄泰吓得脸色煞白,紧张的说不出话来。道士也不敢放肆了,回头咬牙对王丰道:“你一个道门弟子,居然与妖物勾结!” 王丰喝道:“废话少说,将解药拿来我就放了黄泰。咱们今日别过,日后再了恩怨。” 那黄泰闻言,急忙喊道:“金蜈道人,快将解药给他!” 金蜈道人这才不情不愿地取出一个玉瓶,从中倒出了一颗漆黑的丹药丢给了王丰。王丰迟疑了一下,这才喂进侠女嘴里,果然丹药入肚,侠女片刻就苏醒了过来,面色也恢复了红润,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强忍着痛楚站在了王丰身后。 王丰喝令画舫上的船工放下小筏子,这才一手扶着侠女,一手拿着五雷符,小心地上了船筏。 畲姬见状,也放开了黄泰,顺手卷走了黄泰的七星弩和箭匣,随后身子一弹,跃入了江中。 王丰以五雷符逼得道士不敢追击,摇着小船,带着侠女很快顺着江水飘走了。 第七十八章 回城 上了岸,王丰急忙为侠女包扎伤口,畲姬也从水里游来汇合,复又化为小蛇藏到了王丰的袖子里。 大江沿岸人烟稠密,虽是野外,但却也田连阡陌,王丰领着侠女寻了一间农户搭建的窝棚暂时休息,让侠女养伤。 就听侠女叹了口气,道:“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王丰道:“我们现在都好好的,说什么连累呢?” 侠女摇头道:“不是的,袭杀朝廷命官是大罪,若是一击不中,被人查到身份,那就只有等着天下通缉,从此亡命天涯了。我本就是犯官之女,倒是没什么,但你却不同,你是官宦子弟,又是封老先生的弟子,有着大好的前途。如今在黄泰面前露了面,我看他上岸之后是一定会派人调查你身份的,到时候查了出来,你可就说不清了。” 王丰心下一惊,随后笑道:“都已经这样了,又有什么办法?他要查就查吧,再说就凭他一面之词,没有切实的人证物证,他也未必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王丰忽然觉得袖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咯的不舒服,当下袖子一展,一把小巧的手弩顿时掉了下来,王丰认得是黄泰手中的七星弩,顿时大喜,对畲姬夸赞道:“妹妹真是厉害,不但制住了黄泰,还抢了他的宝贝,功劳不小啊!” 当下王丰摆弄了七星弩以及与它配套的三支寒玉箭一阵,这才又将之好生收了起来。 就听侠女道:“纸终究保不住火,为策万全,公子当立即回金陵城去向封老先生问计,倘若封老先生愿意为你说一句话,那么朝廷应当就不会怀疑你了。” 王丰摇头道:“你是想要我去求封老为我做伪证?这怎么行!封老何等身份?我身为学生没有给他带去半点荣耀,反要他违背原则为我作伪证?这绝不可行!” 侠女叹了口气,道:“那该怎么办!” 王丰笑道:“没事,要是朝廷真问我的罪,我就干脆和你一起仗剑天涯,做一对惩恶扬善的侠侣算了。” 侠女闻言面色一红,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其实若是这个时候追上前去,杀了黄泰和那金蜈道人,那就可一了百了。可惜我手臂上这伤,只怕没有十几天的休养是好不了的了。” 正说之间,就听王丰袖子里的畲姬道:“要是我姥姥在这里,这点伤势根本不算什么。可惜……。” 王丰闻言,忽然懊悔地道:“我刚刚真是关心则乱!有畲姬你这个用毒解毒的大高手在这里,我居然去和那妖道谈判,白白放了黄泰一条狗命!早知道当时就直接把黄泰杀了,岂不是一了百了!” 畲姬道:“现在去也不迟!哥哥只要能牵制那妖道片刻,我就能杀了黄泰!” 王丰摇头道:“就怕那黄泰已经驾着快船逃离了!再说,没有叶姑娘做主力,我们就算能杀了黄泰,却也很难将那妖道一并给留下来,还是等日后有机会再说吧!” 侠女也不愿意王丰一人去冒险,当下道:“当务之急,王公子无论如何还是要先回金陵城再说。我们从容布置一些王公子一直在金陵的证据,日后就算朝廷来查,也能有理由推脱。” 王丰觉得有些道理,当下扶着侠女出了窝棚,往金陵而去。 此处距离金陵不算远,只有七八十里,但步行却耗时颇久。走了一阵,王丰觉得不耐烦,正准备找辆马车代步,就见前方忽然有马车辚辚而来。那马车到了王丰面前停下,从车上跳下一人,却是皇甫逸,见了王丰,大喜道:“王兄,可算是找到你了。” 王丰也自喜悦,问道:“你怎么找来了?” 皇甫逸道:“我在家中听说叶姑娘找黄泰报仇,王兄也出来接应,我哪儿还坐得住啊?于是就赶着马车追出来了。对了,我来的时候在江边看见那黄泰的画舫又掉头往金陵去了。你们没有得手吗?” 王丰将情况说了一遍,就听皇甫逸道:“不妙啊!那黄泰这个时候回转金陵,必定会第一时间去刺史府向潘刺史质询你的身份,若是没有个说得通的理由,只怕王兄很难过这一关。” 众人合计了一下应对之策,都不得要领,正在此时,王丰遥遥望见江上有一艘画舫在沿江巡游,似乎在搜寻着什么,运起目力一看,认出了是杜飞絮的船,当下皱眉道:“他们还不回金陵,这是想干什么?” 皇甫逸讶道:“王兄认得那艘船?” 王丰道:“那船就是红烟姑娘所在的画舫,舫主叫杜飞絮,与我是旧识。我就是乘坐那艘船追来的。” 皇甫逸问道:“红烟?就是昨夜诗会上要与王兄共度良宵,秉烛夜谈的那个?王兄对那红烟姑娘了解多少?” 王丰道:“我与红烟只是昨夜才认识,并不了解。倒是飞絮舫的舫主杜飞絮与我算是患难之交。我曾救过她两次!” 皇甫逸喜道:“这就行了!王兄可立即回飞絮舫上,请杜飞絮和红烟为你遮掩行踪,我则带着叶姑娘悄悄回城,找神医齐野王治伤。若有飞絮舫上一船的人为王兄作证,再加上潘刺史因为上次的案子已经和黄泰撕破了脸,他必定是向着王兄这边的,两相合力,王兄必可从这一场官司中脱身。”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将侠女扶上马车,让皇甫逸带着回城,自己则转而去到江边,招手示意飞絮舫的船过来。 杜飞絮本来就是在寻找王丰,见王丰招手,很快就将船靠了过来,一见面就大声道:“哎哟喂,王公子,你刚刚怎么不小心掉下去了,可吓死我们了。还好你没事,要不然客人在我们船上出了事,那可叫我们怎么交代哟。” 王丰知道杜飞絮是在为自己掩饰,当下顺着话头说了几句,随后纵身跃上画舫,就听杜飞絮和红烟小声地道:“刚刚公子去的急,船上的人都以为公子是落水了,我们又下了严令,统一了口径。公子可以放心!” 王丰对杜飞絮是大致放心的,也不与她客气。但红烟也这么帮自己,这却让王丰有些意外。当下道:“红烟姑娘回护之情,在下十分感激,不知姑娘可有什么要求么?” 红烟笑道:“只要公子按照约定,与我秉烛夜谈一夜就好了。” 王丰笑道:“这是每个男人都求之不得的,算是什么要求?” 红烟顿时泫然欲泣地道:“红烟知道自己蒲柳之姿,公子嫌弃红烟也是正常的。但红烟就这一点要求,不敢再奢求其他。” 王丰顿时有些无语了,女人果然都是戏精啊!当下只得道:“我答应你就是了。” 于是画舫转向,回到金陵。果然就看见码头上有一群刺史府的兵丁等着了,见了王丰,当即带往刺史府受审。王丰便以飞絮舫上的人为证人,说自己留恋画舫美人,一直在船上快活逍遥,并未去追杀黄泰。王丰这边有许多人证,话语也严丝合缝,没有半点破绽。而黄泰这边却只有他自己和那道士的证词,没有旁证,潘刺史本就厌恶黄泰,于是对黄泰的话语不予采信,放了王丰。 第七十九章 水君有请 黄泰满脸凶恶地看着王丰和杜飞絮、红烟离去,眼中饱含着杀气。王丰自己倒是不在乎,却怕给飞絮舫带去危险,于是此后数日,王丰白天去封老先生那里听讲,下午去齐野王的药庐查看侠女的伤势,到了晚上则直接去了飞絮舫休息。 对外则宣称自己被红烟给迷住了,舫上每夜莺歌燕舞,灯火通明,看得羡煞旁人。而每日里,总有一两首新诗词从飞絮舫上流传出来,写的都十分精美,如《卜算子·我住长江头》《江南春》《二十桥明月夜》等,都是传世名篇,一时轰动全城。 那黄泰本想着报复,但如今飞絮舫名声大噪,每日里围观的人极多,王丰和红烟简直就是金陵风月场中潮头浪尖上的人物,黄泰一时也不好下手,只得恨恨作罢。 而黄泰赴任是有时间限制的,不能久留金陵,过了五六日,见无法下手,只得再次催船出发。 此时侠女的伤势在神医齐野王的医治下也基本痊愈,闻听黄泰离去,当下便要追杀。王丰急忙道:“黄泰屡次被刺杀,此次再走,必然有了准备。我们还是不要贸然出手的好。” 侠女道:“若不动手,等他逃到登州,入了军营,那就很难下手了。” 王丰沉吟道:“大江之上无遮无拦,倘若那黄泰有什么埋伏,也必然是藏在船中。若是我们先把他的船弄沉,那他便是有什么埋伏也施展不出来了。只是黄泰是坐着画舫走的,若是弄沉了船,只怕会伤到画舫上的其他人。” 侠女道:“弄沉画舫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我虽是浙人,颇通水性,但在大江之上也很难潜水追上船只,将其凿沉。” 就听畲姬在王丰的袖中道:“我却能兴风作浪,弄沉那艘船并不难。但要救人的话,我恐怕就没有余力助战了。” 王丰道:“虽说弄沉画舫之后,那黄泰多半只能任由我们宰割,但为策万全,还是再找一人为助力才好。” 侠女皱眉道:“我师父早已云游四海,不知所踪,燕赤霞师叔即便还在兰若寺,但也远水不解近渴啊!这种报仇杀人之事,若不是十分亲近之人,也不好叫人家帮忙!” 王丰见侠女一意要报仇,知道劝不住,当下道:“也罢,我们先找一艘小船追上去,不使那黄泰远遁,然后再见机行事。” 于是王丰去码头租了一艘小船,由侠女操舟,二人一蛇急速追出了长江。 那黄泰的船走的极慢,像是在故意等候王丰和侠女一般,这使得王丰越发不敢妄动,一直到了晚上,眼见黄泰的画舫靠岸休息,王丰和侠女也只得将船远远地停住。 王丰准备趁夜靠近黄泰的船,然后用灵镜查探一下船上的情况。当夜休息,就听侠女道:“今夜与敌相距不远,务须警醒。我们还是轮流休息吧,我先睡,三更十分你再叫我。” 王丰点了点头,于是侠女安睡。至二更时分,王丰叫畲姬守着船,自己独自一人沿岸而下,悄悄往黄泰的船走去。那黄泰船中护卫极多,宛如行军驻扎一般,将巡哨撒出了数百步外。王丰悄悄潜行,不时施展隐形术遮掩身形,好不容易近到了百步之内,王丰急忙伏在地上,心神沉入灵镜中一扫。 就见黄泰船中的情景历历在目,那黄泰端坐高位,金蜈道人坐在左首上位,其他还有两名壮汉,呼吸绵长,端然在座。画舫中丝竹之声悠悠,一名妙龄女子正在这丝竹之声的伴奏下唱歌。看坐中人的神态,想必歌声十分悠扬动听。 画舫之中并无人施展幻术,王丰无法查知新出现的这两个人本领如何,但看情况,二人应该不是修士,多半是黄泰请来助拳的武道高手,或许也掌握着一两件朝廷配发的强力法器。 王丰正欲用灵镜仔细查看船中是否还有其他埋伏,就见那金蜈道人似乎察觉到有人窥探,转头四处看了看,随后对着黄泰说了些什么。黄泰当即对外面的护卫喝令了几句,众护卫顿时举起火把在船上四处查看了起来。 王丰见状,当即悄悄退走。 退出了七八百步,王丰这才放下了心神,转而大步往回走,看看将到自己的小船停泊之处,就见江中忽然无风起浪,一个硕大的漩涡出现,随后一名龟背绿面的老头显出身形来,对着王丰拱手道:“王公子,扬子江水君召见你!” 王丰大讶道:“我与水君素不相识,又人神有别,他为何召见?” 那老头道:“公子去了就知道!放心,水君没有恶意。” 王丰迟疑了一下,心中也着实对扬子江水君这个力抗了东海龙王无数年的传奇人物颇为好奇,于是点了点头,示意老头带路。 那老头伸手一指,江水分开,形成了一道拱形甬道,领着王丰走了进去。王丰便在水底行走,只觉四周水幕光洁,宛如身处童话之中,感觉颇为新奇。 走了不知多久,就见前方出现了一座宫殿,无数鱼头鬼面之卒,手持旌旗戈矛有序站立,护卫在宫殿之前。 那老头领着王丰进入殿门,来到一处大殿之前,吩咐道:“我先进去禀报水君,王公子暂且稍候。” 王丰点了点头,那老头去了片刻,复又回来,对王丰道:“水君正在等你,随我来吧!” 王丰随着老头迈步进殿,就见一名年约四十余岁,身材壮硕无比,广额隆鼻,眼冒金光,巨齿如锯,头戴王冠,身披玄服,气势迫人的大汉从主坐上起身,走下了一级台阶,这才对王丰拱手道:“王公子之才可谓数百年未有,本君早有意一见。今日冒昧相请,还请不要怪本君唐突。” 王丰急忙拱手还礼,道:“在下一介凡人,得蒙神君召见,乃是平生幸事。只是不知神君招我前来,所谓何事?” 水君延请王丰在客位坐下,命人捧了些珍品瓜果及美酒相待,随后道:“实不相瞒,本君在这水府住的久了,有些生厌,故而欲要别建一宫殿,名为灵德殿,工匠建材都已齐备,只缺一篇上梁文。闻王公子负不世之才,故特请至此,请为我写之。” 王丰闻言,心下一惊:写诗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我写文?这个可是我的短处啊! 当下推说才薄,不能书写。水君闻言,有些不悦,沉默许久,这才道:“王公子,本君不会白要你的,写好之后,自有润笔之费。且你我虽人神有别,但江上之事,我或可相助。” 王丰闻言一喜,这才道:“且容我细细思量。”当下王丰全力回忆自己前世看过的书,忽然在记忆深处翻出了一篇上梁文,当下提起桌案上的笔,文不加点地写道:“伏以天下之水,江为最大;人物之内,神为最灵。既属香火之依归,可乏庙堂之壮丽?……遂为短唱,助举修梁。 抛梁东,方丈蓬莱指顾中。笑看扶桑三百尺,金鸡啼罢日轮红。 …… 抛梁下,水族纷纶承德化。清晓频闻赞拜声,湖君水伯朝灵驾。 伏愿上粱之后,万族归仁,百灵仰德。珠宫贝阙,应无上之三光,衮衣绣裳,备人间之五福。” 写好之后,递交水君。水君看后大喜,点头笑道:“果是好文!”当下留王丰畅饮,并赐夜明珠十颗,灵犀角两根给王丰,作为润笔。 王丰推辞道:“为水君写文,不敢要赏赐!只是我有一个仇人,如今就在江中的画舫之上,明日我欲动手除之,烦请水君相助。” 水君闻言,沉吟道:“此本是小事,只是你那仇人毕竟有人间官位在身,这人神有别,我也不好随意出手杀伤人命,免得惹来人皇责怪啊!” 第八十章 对决 王丰闻言,急忙道:“报仇之事,自当以手刃为快,岂敢劳烦水君?只是我助友人报仇,大江之上恐怕会误伤旁人性命。敢情水君到时施展神力,救助无辜之人性命即可,别的不劳费心。” 水君闻言,惊讶地看了王丰半晌,这才点头道:“想不到公子一介文士,居然还有侠义仁爱之心!救人乃是善事,我为水君,自然不会推辞。明日你们只管出手就是,不必顾忌会牵累无辜。” 王丰大喜,举杯敬了水君,随后告辞。水君也不挽留,依旧请龟参军引导着王丰回去。 王丰在岸边与龟参军告辞,就听龟参军道:“水君有令,待改日宫殿造成,还要再请王公子赴宴。我们今日小别,改日再会了。” 说完,龟参军便转身潜入水中去了。王丰看着龟参军消失不见,这才大踏步回到小船,此时三更还未过,王丰打坐吐纳了片刻,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侠女也已经起来了。 侠女对着王丰嫣然一笑,道:“王公子可安睡,后半夜便由我来值夜吧。” 王丰摇头道:“我打坐就可以了。刚刚我去查探了一下黄泰船中的情况,那黄泰果然又请了两个帮手,估计是他在暗卫中的同僚,只是不知道本事如何。此外,我回来的时候,受了扬子江水君的召见,他已经答应明日在江上代为救助无辜之人。换言之,畲姬已经可以助战了。既然如此,我们便来讨论一下战术吧!” 侠女闻言大喜,道:“扬子江水君乃是天下神位最尊贵的地祗之一,法力深不可测,你能与他有所交集,实是幸事。” 当下二人商议了明日之战的战术,这才各自去调整状态。 次日一早,王丰、侠女和畲姬早早吃了饭,随后驾船到了江心,抢在下游去等待黄泰。 黄泰的船只则徐徐出发,远远望见王丰的小船等在前面,双方相隔尚有千步,黄泰不由冷笑了一下,转头对身后的两名壮汉道:“两位兄弟,看你们的了。” 就见那两名壮汉点了点头,转身去船舱中推出了一架巨弩,用一根长达八尺的大枪做箭。一名壮汉将弓弦挽在腰间,大喝一声,浑身肌肉顿时鼓荡起来,那巨弩的弓弦应声而开。 上好了弦,另一名壮汉瞄准了一下,随后一锤扳机,弩矢顿时如闪电一般射出,直击千步之外的王丰。 王丰和侠女顿时吃了一惊,眼见那巨大的弩矢来势汹汹,半空中发出破风的呼啸之声,王丰知道不可硬挡,当即与侠女飞身而起,避让开去。 就听轰的一声,弩矢正中小船,瞬间将小船射成碎片。 王丰和侠女在半空中无处着力,只得各踩了一块稍大的木板,勉强维持不沉,情况十分狼狈。 黄泰在大船上看的哈哈大笑,抬手一招,旁边一名护卫取出弓箭,往天空一射,那箭飞上半空,忽然爆裂,发出一阵明亮的光芒。 这分明就是求援的信号,很显然,黄泰还在附近布置了援兵。 不过大江浩瀚,援兵想要过来还需要些时候。黄泰此时却已经不慌不忙了,一边叫船工操控船只,与江上的王丰和侠女保持距离,一边请那两名壮汉继续用巨弩射击。 前后又是两支巨弩射来,迅捷如电,王丰和侠女都无法力敌,各自飞身避开。王丰水性不好,没能控制好脚下的木板,闪避弩矢的时候不小心让木板被水冲走,侠女见状,急忙操控木板前来接应。 二人交替腾空,落下之际踩着木板借力,复又飞起,就这么奋力往黄泰的船靠近。 黄泰却不慌不忙,叫船工操船后退,保持距离,就这么逗引着王丰和侠女追击。一边退,还一边笑着对那两名壮汉道:“待我水师的援兵到后,四面合围,二位再释放祛邪霹雳箭,一举射伤他二人。免得箭放早了,叫他二人带伤逃脱,再次留下后患。” 正安排间,忽听船底一声巨响,先是舱底破了个大洞,随后再次传来一声巨响,大船的龙骨断裂,整艘船咔嚓一声分裂开来,江水疯狂灌入。 黄泰面色一变,对金蜈道人喝道:“是那蛇妖在毁船!金蜈道人,你不是说你的蜈蚣是毒蛇的天敌,那蛇妖交给你应对吗?怎么却叫她毁了我们的船!” 金蜈道人面色难看地道:“蜈蚣的确是毒蛇的天敌,但蜈蚣不能入水啊!因为那女剑客一直都没有乱杀人命,我们在事先根本没有料到他们会枉顾船上众多船工和歌舞伎的性命,悍然毁船。这才准备不足,被他们得手。” 说话之间,画舫已经裂为两半,船上的船工和女人全都掉入水中。黄泰、金蜈道人以及那两名壮汉武功、道法过人,都飞身而起,各自踩了一块木板浮在水面上,其他护卫运气好的能抱住一块木板,运气不好的便只有在水中挣扎了。 连那两名壮汉的巨弩和弩矢都一并沉入了江中。 金蜈道人一边放出蜈蚣,飞在半空戒备,一边将腰间的葫芦丢入水中,瞬间变为一个丈许长的大葫芦。金蜈道人便骑在葫芦颈上,戒备地看着水下,准备掩护黄泰等三人撤退。 黄泰这三人出身暗卫,都有一身不错的武艺,只不过属于暗卫中实力较弱的一批,黄泰武艺最高,也不过先天境界巅峰,那两名壮汉则只是初入先天境界,在浩瀚的大江之上勉强能踏木而行,但却无法保持多大的战斗力了。 此时,就见江中巨浪翻滚,畲姬根本不冒头,一直躲在水底卷动大浪,不断朝着黄泰等人打来。金蜈道人虽然不断救护,但众人逃离的速度却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反被巨浪推着往下游而去。 此时王丰和侠女也正从下游赶来。半路上,王丰寻了一块从上游画舫之上掉落的木板站住,眼看着黄泰等人被驱赶着朝下游来了,当下取出七星弩,上好寒玉箭,估算着距离,一箭朝黄泰射去。 那黄泰吃了一惊,金蜈道人急忙操控金色蜈蚣阻拦,将寒玉箭挡住。然而金蜈道人护得了黄泰,却护不了另外两名壮汉,侠女将飞剑望空一掷,那剑如飞虹一般电射而出,随后一闪而回,顷刻之间,只见那两名壮汉脖子上露出了一道血线,随后两颗头颅掉了下去,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江水一片猩红。 剪除了两个壮汉,王丰和侠女这才一左一右往黄泰包抄了过去,畲姬也在水底不断翻滚,卷起阵阵巨浪,往黄泰扑打而来。 金蜈道人三面受敌,顿时支撑不住,眼见援兵迟迟不到,自忖在江上自己要面对天空、水中、江面的夹击,久战下去,必死无疑,必须立即撤离才有一线生机。 于是金蜈道人伸手捉住黄泰一拉,将其拉到大葫芦上坐好,随后从怀中掏出大把灵符,不要钱一般往水底撒去。那灵符化作一柄柄冰刀,射入水中,逼得畲姬只能暂时躲避。随后金蜈道人操控金色蜈蚣卷曲成一团,将自己和黄泰护在中间,硬抗着侠女的飞剑和王丰弩箭的攻击,催动葫芦闷头往北岸逃去。 第八十一章 蜕皮 眼见黄泰和金蜈道人要逃,侠女如何肯舍?催动飞剑猛烈攻杀,那飞剑上下翻飞,在金色蜈蚣身上不住劈刺,打的金星闪耀,然而却一时无法将之刺死。 王丰也一边追击,一边用七星弩射击,却依然无法对金色蜈蚣造成致命伤害。 此时,畲姬从水中冒出头来,抬手将飞星弹打出,那金色弹丸化一道流光迅捷打来,啪地一声,将金色蜈蚣打的扭曲不已。 眼见奏效,畲姬当即收回飞星弹,复又将之祭起,连续打出,一连数下,打的金色蜈蚣肢节酥麻,那如金似铁的外壳儿里面包裹的始终是血肉,如今被震得伤痕累累,宛如火烧一般疼痛。 金色蜈蚣顿时支撑不住,嗖地一声委顿下来,在葫芦之上有气无力地挣扎着。 金蜈道人面色大变,眼见侠女的飞剑,王丰的弓弩,畲姬的飞星弹复又打了过来,金蜈道人顿时咬了咬牙,恨绝凄厉地大叫了一声:“你们如此赶尽杀绝,坏我道途,他日必不与你们干休!” 说着,金蜈道人伸手往眉心祖窍之上摩了一摩,祖窍之中顿时放出一道金光,光芒之中似乎有一颗惨白色带着点暗金色的“金丹”在旋转闪耀,就听金蜈道人大叫一声,那“金丹”蓦地缩小了一大圈,金蜈道人浑身的气势却开始节节攀升,居然毫无依托地凌空飞了起来,站在半空,恨恨地盯着侠女和王丰,手掐符印,道了声:“巨浪排空,万剑穿心!” 江水应声而起,在空中形成一道水墙,墙上的江水迅速凝结,化为千万柄飞刀,铺天盖地地往王丰和侠女刺来。 王丰急忙取出分光剑挥舞,将全身上下防的滴水不漏。侠女则大喝一声,腾空而起,飞剑唰地一声如电射出,直往金蜈道人射去。就听一声闷哼,侠女的肩头已经中了一刀。王丰大惊,正要救援,就见侠女面上闪过了一丝笑容,而漫天飞舞的飞刀也同时化为江水,掉落江中,打的江面涟漪不断,蓬蓬有声,宛如下了一阵骤雨。 那金蜈道人面色苍白地看着侠女,嘴巴张合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下一刻,就见金蜈道人身首分离,从半空中掉落下来,沉入江水之中去了。 王丰飞身而上,扶住受伤的侠女,口中大叫道:“畲姬,抓住黄泰。” 畲姬闻言,当即取出灵蛇鞭一卷,将那青皮葫芦连同黄泰、金色蜈蚣一起卷了起来,随后三人调转身形,往南岸而去。 到了岸边,就见下游远处船只隐隐,旗幡飘摇,十分肃杀,估计是黄泰的援兵赶到了。 侠女当即振奋精神,提剑走到黄泰面前,在黄泰不住哀嚎求饶之声中挥剑一劈,黄泰的首级应手而落。 侠女取出飞剑的剑囊,将黄泰首级装入进去,随后飞起一脚,将黄泰的尸体踢入江中,这才与王丰一起急速离开了。 当夜王丰和侠女在野外一颗大树下容身,王丰再次帮着侠女包扎了伤口,正准备恭喜她大仇得报,就听树后传来畲姬的一声惨叫。 王丰急忙起身查看,就见畲姬化为一条大蛇,正在地上不住翻滚,查看她全身上下,并无伤痕。再看附近,也并无敌人。王丰急忙问道:“畲姬,你怎么了?” 畲姬痛苦地道:“我刚刚看那金色蜈蚣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于是一口把它吞了,然后我就这样了。” 王丰闻言顿时急了,慌张地道:“你怎么什么都吃啊!那蜈蚣有剧毒,快吐出来。” 畲姬闻言,顿时呕了几下,却只呕出了一副蜈蚣的金色外壳儿,只得可怜巴巴地望着王丰道:“那蜈蚣的血肉和毒丹都化了,出了这个,再吐不出来了。” 王丰慌张地道:“那该怎么办?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很痛吗?” 畲姬道:“又痛又痒还很涨,就像身体要爆炸了一样。哥哥,我是不是又要蜕皮了?可是以前蜕皮也没有这么痛啊!” 王丰闻言一愣,这才恍然明白畲姬并没有被那金色蜈蚣毒倒,反而是被那蜈蚣的一身元气给撑到了。 那蜈蚣被金蜈道人养的厉害无比,简直比筑基期巅峰的高手还厉害,虽说多是仗着外壳儿坚硬,但本身修为也不弱,血肉和毒丹中的元气十分丰厚。畲姬练得就是毒功,吞了那只蜈蚣,就好比吞了一颗大补药,片刻之间就到了瓶颈,非得蜕皮不可。 只是畲姬乃是大蛇,蜕皮的动静不小,消耗的时间更是不少,这里却不适合。当下王丰想了想,道:“畲姬,你还能撑上几天吗?如今已经是正月底,再过几天就是惊蛰了。野外蜕皮,倘若遇上春雷将会十分危险。我们还是赶回碧水潭洞府之中,在蜕化之地蜕皮为好。” 畲姬点头道:“我还能维持几天,只是有些难受。” 王丰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送你回龙母山。” 正说之间,就听侠女道:“可是二月就是秀才试的县试了,龙母山相隔千里,这一来一回,怎么赶得及?” 王丰道:“也顾不得这么多,畲姬蜕皮更为重要。况且我脚程快,虽然相隔千里,但十日之内走一个来回应该也不成问题。” 侠女沉吟道:“我如今取了仇人首级,也要赶回宁波去祭奠先父。不如就由我一路护送畲姬回龙母山吧!你还是安心备考为上。” 王丰摇头道:“你也有伤在身,不好急速奔波。这样吧,还是我带着畲姬立即出发,我脚程极快,再有神行符助力,昼夜兼程之下三两日就能赶到龙母山,到时候再赶回来参加县试也来得及。只是仓促离去,恐封老担心。我当留书一封,向封老说明情况。” 侠女见王丰态度坚决,当下道:“既如此,便由我去向封老送信,你带着畲姬快去快回吧。” 王丰点了点头写了书信交给侠女,随后带着畲姬急速往南去了。 一路片刻不息,日行四五百里,终于在第三日傍晚赶到了龙母山,畲姬取出令牌打开碧水潭洞府,二人一起进去。走过丹房的时候王丰忽然想起志修和尚还给畲姬准备三颗蜕皮所用的青灵丹,当即叫畲姬取出一颗服下。 眼见着畲姬进入了蜕化之地,王丰这才道:“畲姬,我要立即赶回金陵去参加县试,你好好蜕皮,用心修炼,待县试结束,我再来找你。” 畲姬点了点头,随后游进了洞窟深处,开始蜕皮。王丰心神不宁地站了片刻,又下山去买了一大堆烧鸡、蒸鹅、猪腿等吃食,拿回洞府之中放在丹炉之内热着,等了两天,看看时间确实很紧了,这才恋恋不舍地下山往金陵赶去。 路上,王丰却始终还是放心不下,想了想,又转道往天台上找到了志修和尚,请他看顾一下正在蜕皮的畲姬。 眼见志修和尚点了头,王丰这才放心离去。 第八十二章 县试 赶回金陵,时间已经到了二月初一,第二天就是县试开场的日子。封老对王丰大是埋怨。幸好报名、亲供这两项在正月中旬就已经完成,互结、具结之事封老也都帮王丰找好了人,只需王丰在文书上再补签一个姓名就可以了。 完善了手续,封老或许是觉得时间已经很紧了,也不再吩咐什么,摆手叫王丰回家好生休息,准备明日县考。 王丰于是回家,询问叶夫人,得知侠女已经带着仇人首级去了宁波,如今还没有回来,于是王丰也回房间安心休息。 次日一早,王丰提着考篮来到考场,经过搜身、点名、唱保等程序,考生拿着自己的号牌找到自己的座位,一切就绪之后,发放试卷、素纸,巡回展示题目,然后各考生开始作答。 县试共分五场,每场只考一天,当日交卷,不提供蜡烛,头一场的成绩出来之后,通过者再参加下一场考试。其中第一天的这一场考试最为重要,关系到考生能否继续参加府试。 当然,虽然通过了第一场县试就能有资格继续参加府试,但考生们为了取得个好成绩,给各级考官留下个好印象,并追逐县试第一的案首之名,基本都会继续参加后续的几场考试。 正式的科举极为注重四书题,其次试帖诗,再次五经题。王丰在四书五经这方面虽然接受了封老两个多月的特训,但水平也只是过得去而已,前世看过的科举文章仅有寥寥几篇,根本不够用。搜肠刮肚了半天,这才终于拼凑了两篇还算过得去的文章,不过王丰也耍了个心眼,找了几句这个时代还没有的名言警句镶嵌进了文章之中,瞬间就感觉整篇文章的档次被拉高了不少。最后的试帖诗却是王丰的强项,很快就抄了一首上佳的上去。 到了下午,王丰居然在交卷的时限之前就把所有题目做完了,百无聊赖地检查了一遍之后,王丰便端坐在座位上凝神静心,直到考官提示交卷,王丰这才随着众考生一起出了考场。 第二日,封老招王丰前去询问考试情况,随后淡淡地道:“答得勉强。县试一般取五十名,你这水平应该勉强能进二十吧。按照府试、院试的录取比例来算,通过府试应该没有问题,但院试可就不容易了。” 王丰心下一紧,既然参加了考试那自然是要力争考上的,否则不是浪费时间么?王丰可是准备考了秀才就不再参加科举了,若是今年考不上,难道还要等后年么? 正心下打鼓,就听封老又道:“好在府试是在四月,院试更是要六月去了,我们还有时间,这些日子你都不要乱跑了,专心听讲,我们努把力,争取一举考中秀才。” 王丰闻言,这才轻松了不少。 数日之后,第一场县试发榜,王丰去看了。发现县试的榜单极为奇怪,只见一张榜单上,正中间是一个大大的“中”字,围绕着“中”字又写了一圈一圈的数字,这些数字代表的是座位号,分内外两圈,外圈三十名,内圈二十名,外圈居中的为第一名,座位号提高一字书写,其余取中的按逆时针排序依次写下。 这叫团案。 王丰在第十八名上看到了自己的座位号,顿时笑了一下,回家向封老报告去了。 此后每隔三五日便有一场考试,一连五场考完,最终放榜之后,王丰的名次却居然又上升了几名,到了第十五名。虽然没有进前十,但相比起县试落榜的考生,王丰也觉得自己幸运多了。 县试考完已经是二月底,此时黄泰死亡的风波已经过去,侠女也祭拜先人完毕,返回了金陵,只是畲姬却还没有出来。王丰去信询问志修和尚,志修回信说畲姬此次蜕皮变化极大,蜕皮之后有一阵虚弱期,随后又是一阵实力飞速提升期,志修因此封闭了碧水潭洞府,不许畲姬出来,要她专心修炼,提升实力,争取在灵蛇芝成熟之前再次提升到下一个瓶颈,到时候服下灵蛇芝增加百年功力,便可再次蜕皮,并冲击金丹境界。 王丰看了书信,虽然遗憾畲姬不能陪在身边,但也为畲姬道途有望而高兴。 这日,王丰下学回家,就见侠女出了东跨院,招手叫王丰去后园相会。王丰急忙跟了过去,来到僻静处,就听侠女道:“王兄,我这一个月来在宁波祭奠先人,因手刃仇人,心无挂碍,修为居然颇有进益。我看王兄似乎也喜欢剑术,当日我去刺杀黄泰之前,留下了一份剑诀给你,王兄为何没有修炼?” 王丰闻言,从怀中掏出剑诀递给侠女,道:“当日你匆忙之间,存了死志,意图以此剑诀报答于我。但如今大仇得报,你我也都安好,报答之事不必再提,这剑诀你还是收回去吧。” 侠女道:“王兄大恩,等同再造,岂能不报?区区剑诀只是聊表心意,难以报答王兄万分之一的恩情。若是连这剑诀王兄都不肯收下,叫我如何能够心安?” 王丰见侠女语出真诚,加上自己也确实对剑仙之道颇感兴趣,当下不再矫情,就当着侠女的面将剑诀展开细细看了一遍,只见上面一共三篇,第一篇是打造剑胚,以气养剑。第二篇是心与剑合,以神御剑。第三篇是练剑成丸,身剑合一。其中还有些剑技、剑遁等剑修的术法。 王丰看的心驰神往,问侠女道:“你如今应该是在练第二篇了吧?” 侠女点头道:“近来颇有进益,第二篇已经快要练完,相信再有几年便能着手练剑成丸,冲击金丹境界了。” 王丰忽然问道:“我怎么没有看到御剑飞行之术?” 侠女讶道:“何谓御剑飞行?” 王丰道:“就是将飞剑起在半空,显化出宽大的剑光,人站在上面飞行啊!” 侠女笑道:“我辈剑仙,身剑合一,剑就是人,人就是剑,如此御剑飞行岂不就是御自己飞行么?世间哪有如此行事的!若是修为到了,不必显化剑光,自己就能飞。若是修为不到,连御使飞剑杀敌都吃力,更何况还要御剑载人?” 王丰闻言,也觉得有理,不过想了想,又道:“你说的是自己从头炼制飞剑的情况!但若那飞剑不是自己炼制的,而是师门长辈赐下,抑或是机缘巧合得到的仙剑呢?” 侠女道:“剑仙的飞剑都是与自己性命交修的,不可能转送给他人。若是剑仙不幸陨落,那飞剑也多半损毁了。就算幸运地人亡剑存,但飞剑的剑魂是由上一任剑修塑造的,也绝对不可能完全适合下一任剑修。想要成为剑修,必须要从头打造一把与自己性命交修的飞剑,否则绝无法做到人剑合一。当然,除却剑仙的飞剑之外,天下修士以剑做兵器的也极多。这一类宝剑要想自己飞行,至少也要是通灵之剑方可,而想要承载着修士飞行,恐怕更要宝剑生出剑灵,本身就拥有莫大的法力才行了。” 王丰点了点头,又问道:“可不可以专门在剑上篆刻飞行灵符,将剑作为飞行法宝使用?” 侠女无语地看着王丰道:“这又有什么意义?剑终究是锋锐之器,并不适合乘坐。有打造飞行法器的能力,还不如打造一艘飞舟,一把飞扇,岂不更加舒适?” 王丰一想,也觉得有理,这才悻悻作罢。 第八十三章 水府宴会 闲谈了一会儿,就听王丰道:“那么如今我要练剑,也要先打造一个剑胚了?我手中倒是有一把宝剑,不知可不可以当做飞剑的剑胚?” 侠女笑了一下,道:“王兄那柄剑品质极好,应该是高人锻造的,若是练成飞剑自然不错。只是王兄本有上等传承,且已经筑基成功,学习剑道应该只是辅助而已,倘若真的就此转修剑道,且不说值不值得,单只师门长辈的责难王兄恐怕就很难躲得过。为王兄考虑,剑修之道只需浅尝辄止,练成飞剑,多一种手段即可,不必以此为修道之根本。” 王丰点头道:“你说的对!” 侠女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青皮葫芦,对王丰道:“这个葫芦是当日斩杀金蜈道人之后,畲姬捡回来的,名叫炼元葫芦。那金蜈道人是个凝结了假丹的半步金丹修士,终身再无进步的可能,因此炼制了这个葫芦,并寻了只异种金蜈养入其中,以心血喂养祭炼,将一只金蜈练得如同神兵利器一般刀枪不入,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极为厉害的身外化身。如今金蜈道人死了,这个葫芦正好给你蕴养飞剑。而且巧的是,那只金色蜈蚣剩下的外壳儿非金非玉非铁非钢,却又坚硬无比,且纹理湛然,饱含灵气,实在是炼制飞剑的好材料。王兄可添加些其他灵材进去,以剑气日日蕴养,将之练成飞剑,就养在青皮葫芦之中。对敌之时,忽然放出,必可收奇效。” 王丰闻言,点头道:“说的不错,这葫芦就改叫养剑葫芦,而这蜈蚣壳儿所炼的飞剑就叫金蜈剑。” 于是王丰便在侠女的指导下开始修炼剑气。王丰本来就有剑术根基,修道也已经入了门,吸收的天地灵气在身体之内转了一圈,化为本身灵力之后,复又顺着手心穴位流入捧在手中的金蜈剑中,就见剑上金光大放,灵力在剑内转了一圈,再次回到王丰体内,那一股灵力之中便带着丝剑的锋锐之气了。 如此来回三十六次,那一缕灵力渐渐锤炼为剑气,在王丰体内流转的时候,明显刺的经脉生疼了,王丰知道不可继续,于是将这屡初生的剑气存入金蜈剑中,缓缓收功醒来。 就听侠女道:“初练的剑气驳杂不纯,日后还需继续凝练,百炼成丝,才算合格,这却是天长日久的水磨工夫了。你现在刚刚凝练了剑气,经脉有些损伤,当立即温养经脉方可,我这里有一瓶易经锻骨丹,你配合服用,当收奇效。” 王丰服下丹药,调动法力温养经脉,大半个时辰之后方才再次收功。 至此之后,王丰早晚练习道法,白天去封老先生处听讲,下午再练一个时辰剑,日子过得越发充实。 这日晚上,王丰正温书准备四月的府试,互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王丰开门一看,却是扬子江水君麾下的龟参军。龟参军拱手对王丰道:“王公子,我家水君的的新殿已经建成,特请王公子前去庆贺。” 王丰点了点头,迈步出门,早有一辆二青蛟拉的车等候在外,龟参军请王丰入座,随后轻喝了一声,蛟龙车风驰电掣一般来到长江,一头钻了进去,又奔驰了片刻,来到水府。 下了蛟龙车,王丰盛赞车速超快,车身平稳,乘坐舒适。龟参军笑了笑没有说话,领着王丰去了新建成的灵德殿。远远看去,那殿宇的确十分雄伟,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宝光盎然,十分炫目。 进了大殿,就见殿中已然坐了许多宾客,个个都衣冠楚楚,虎踞龙盘。那水君见王丰进殿,再次降阶相迎,对众人介绍道:“诸位,这位就是人间如今最负盛名的才子,名叫王丰。我的新殿的上梁文就是王公子所写。” 众人闻言,有对王丰点头示意的,也有不以为然的。水君却对王丰极为欣赏,延请王丰在后排落座,并为王丰介绍了在座宾客,坐于主客位的是洞庭湖龙君,与扬子江水君是姻亲,其下是太湖龙君、巢湖水君、青弋江神、水阳江神、滁河水君以及其他大小河流湖泊的龙王水主,大大小小足有三四十名,此外还有庐山黄真君、黄山廖真人等十几名山神隐修。 个个都是一方巨头,法力惊人。 王丰一一见礼,这些神灵便是不拱手还礼,也多点头应答。只有太湖龙君见王丰仅只是筑基期的修士,法力弱小,心下不以为然,只哼了一声,表示不屑。王丰虽心下不忿,却也暂时忍住没有发作。 见礼完毕,王丰这才落座,只见案上奇珍异果,珍馐美馔,香气扑鼻,引得王丰食指大动,王丰忍不住取了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吃下,入口只觉润滑非常,入腹之后更是有一股灵气从瞬间被身体吸收,顺着经脉直冲泥丸,让得王丰精神大震,只觉得浑身瞬间暖洋洋的,就像吃了一剂大补药。 王丰急忙凝神运功,炼化了这股灵气,片刻之后,王丰睁开眼睛,感觉自己法力大有长进,顿时惊喜非常,随后再次取了一个灵果,复又吃下,炼化……。 王丰在这边忙得不亦乐乎,只在练功的间歇才偷眼看了看场中的节目,先是鱼女舞蹈,后是力士演武,在后是蛟龙戏珠……,不知过了多久,王丰再次吸收完一颗灵果之后,正准备继续吃,忽然觉得大殿内安静了下来,当下抬头一看,就见殿内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王丰不由奇怪而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就听太湖龙君哼了一声,道:“王公子还真会抓紧时间‘勤修苦练’啊!刚刚水君和你说话,你居然都装着没有听见!” 王丰转头看向扬子江水君,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水君的瓜果珍馐太好吃了,在下一介凡人,难以抑制口腹之欲,一时忘情,还请水君恕罪!不知水君刚刚叫我,有何吩咐?” 水君面色稍霁,道:“适才歌女唱采莲曲,本君因为日常听惯了,觉得新殿该配新歌,故特请王公子新作一首,诗词均可,然后叫乐师谱成音律,当场演唱,岂不是妙?” 王丰慨然答应,接过白玉笔,铺上鲛绡纱,当场将《春江花月夜》给写了下来,递给水君,水君看了一遍,念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反复念了几遍,这才叹道:“如此好诗,足配今夜新殿之会!” 当下水君叫乐师配乐,不多时,乐曲谱好,歌女当即演唱,有灵鼍鼓、玉龙笛之声相和,声音宛如天籁,殿中众神都听得如痴如醉。 歌罢,水君心情大好,对着王丰殷勤劝酒。众觥筹交错,畅饮尽欢。王丰则抓紧时间吞吃灵果,增进修为。 直至宴会结束,王丰只觉大有收获,陶陶然已有醉意。恍惚中听见水君在吩咐从人:“王公子醉了,好生送他回去。” 龟参军于是扶着王丰出殿,复又乘坐蛟龙车风驰电掣一般回了家。下车之后,就见龟参军将一个锦囊递给王丰道:“王公子,这是水君给你的诗文报酬,还请公子收好。我们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再见了。” 说着龟参军领着蛟龙车走了。 王丰此时酒劲上涌,收了锦囊,也不查看,自进房躺回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第八十四章 撞鬼之病 第二日,王丰起来做早课,只觉神清气爽,法力一催,竟如大浪奔涌,势如破竹一般将平日里阻碍修行的关卡一冲而过,顷刻之间修为竟然进入了筑基中期,省去了王丰许多打磨的功夫。 王丰顿时大喜,再取出锦囊查看,却见里面除了有十颗夜明珠,两支通天犀牛角外,还有一个锦盒和一个玉匣。打开锦盒,里面是一颗青色的大珠,盒内有介绍:避水珠,佩戴在身,可入水不溺。王丰大喜,再打开玉匣,里面却是一株植物,散发出蒙蒙的光华。匣内也有介绍:明心草,服之可增强神魂,添十二年功力。 王丰合上玉匣,收拾妥当,这才去封老处上学。当日下学之后,与侠女在后园练剑之时,王丰将去水宫赴宴之事说了一遍,侠女也为王丰高兴,当下催王丰吃下明心草,侠女在旁为王丰护法。 王丰于是取出明心草服下,随后盘腿坐在,将金蜈剑握在手中,平放在膝盖之上,随后运起剑气凝练之术。明心草内蕴含的庞大灵力顿时被提取了出来,不断被转化为法力,随后又凝练为剑气,灌注入金蜈剑中。而因为庞大灵力的冲刷,王丰经脉被剑气刺伤之处也随伤随愈,支撑着王丰长久练气。 许久之后,在明心草的灵力快要消耗干净之时,就见王丰手中的金蜈剑渐渐震动了起来,忽然发出一声轻鸣,如电一般射入半空,绕着院子飞了一圈,才又电射而回,落入了王丰手中。 王丰睁开眼睛,看着手中的金蜈剑,原本五尺有余的剑身如今已经缩短到了不足二尺,金光盎然,晶莹如玉。 感受到自己与金蜈剑之间那种血脉相连,不可分割的联系,王丰不由大是喜悦,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就听旁边侠女道:“恭喜王兄一举练成飞剑,从今之后也是我剑仙中人了。” 王丰笑道:“也多亏你指点,否则我岂能这么快练成?”转头一看,东方已经发白,王丰不由讶道:“我居然修炼了一整夜?” 侠女道:“是一天一夜,王兄前天下午开始修炼,如今已经是第三天早上了。” 王丰惊讶不已,急忙将飞剑收入养剑葫芦之中,随后去封府听讲去了。 此后王丰下学之后与侠女每日练剑,操控飞剑战斗的本领越发的熟练了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四月,府试开考。府试的程序和县试差不多,倒也乏善可陈。不同的是主考官金陵知府是封老的学生,王丰的师兄,而这位知府大人也是个妙人,一点都不顾忌别人可能会说他徇私,直接将王丰排进了十名之内,定为了第五名。 按他的说法,王丰如今才名盖压金陵,如此人物若不能排名靠前,传了出去岂不显得金陵府打压人才?若不是王丰的文章的确还欠缺一些火候,这位知府还想直接将王丰列为第一呢! 王丰沾了“后门”的光,府试成绩耀眼,封老见状,只是捋了捋胡须,沉默了半晌,这才道:“府试通过就可称为童生了,接下来的院试十分严格,虽然只考两场,但难度却比府试、县试大的多了,还有许多往年的老童生们参考,取中不易。以你目前的水平,还是有些勉强。本来我该好好领着你温书的,但今早我收到消息,白鹿洞书院前几日失火,伤了几个学生。我身为山长,必须尽快赶回去处理善后,恐怕不能督促你了。” 王丰忙道:“老师来金陵是为了养病,如今病根未除,又要长途奔波,只恐于身体不利啊!” 封老摇头道:“我身体经过齐野王医治已经好多了,再说又有药方,不碍事。而且我此次离开白鹿洞书院也够久了,如今书院有事,我再不回去,就愧居山长之位了。你也不必担心,我当留下课业给你,不会耽误你的学习。且我已去信给张老相公,他不日当会回转金陵,待其来后,便由他督促你温书。如今江东道的学政是张老的门生,他熟悉学政的行文风格和喜好,有他指点,你通过的几率大增。” 王丰见封老去意已定,当下只得作罢,帮着封老收拾了行装,当日去城中雇了马车,送封老离去。 回到家中,王丰看了一会儿书,就见侠女扶着叶老夫人从外面回来,似乎面有忧色。王丰起身询问,侠女将叶夫人送回房中,这才出来对王丰道:“刚刚我带着母亲去齐神医的药庐复诊,却见齐神医门外有许多患者等待,齐神医派遣了几个徒弟诊治,却都药石无效。齐神医暗中观察之后,写了药方,也只是略略缓解了一下病情,无法治愈。齐神医因此有些焦虑。” 王丰讶道:“以齐神医的医术也治不好,莫非其中有古怪?” 侠女点头道:“确有古怪!我暗中查看,发现病人身上都有鬼物之气。我不好声张,故而回来先与你商议。” 王丰点了点头,领着侠女复又去了齐野王的药庐,来到门前,就见十几个病人躺在地上呻吟,病人寒热交替,症状极重。以灵镜查看,个个身上都有黑气。王丰当即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病人家属答道:“我们是建平县临湖人。” 王丰道:“我看你们的症状,不是普通疾病,而是撞鬼了。如此多的人一起得病,可见鬼物十分厉害。可将情况与我说说,我或许可以除掉它。” 病人家属们不相信王丰又捉鬼的能力,迟疑道:“鬼物厉害,若是知道我们说她坏话,恐怕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王丰摇头道:“我这里有祛邪符,化为符水,能除鬼气。你们给病人服下,若能痊愈,便可证明我能捉鬼。你们再将情况说给我听,如何?” 当下王丰进入齐神医的药庐,取出符笔符纸,默默祝祷了一阵,随后一挥而就,画成了祛邪符,将之化为符水,分给门外的病人服用。 病人们看见符水是从药庐中拿出来的,都坦然不疑地喝了下去。很快,一个个都上吐下泻,浑身冒汗,忙活了一阵,病居然都好了。 众人对着王丰千恩万谢,王丰再次询问病因,病人这才道:“是临湖那边一对**妻,他们经常携手在湖边游玩,过往行人若是不小心遇上了他们,回家便会染病,怎么寻医问药都治不了。只有设下三牲祭品、元宝蜡烛进行祭拜,病情才有可能好转,但十个中也只能好转五六个而已,全看那对**妻的心情。我们都是祭拜之后还不能好转的人,因此才长途跋涉道金陵城来寻齐神医救治。” 王丰与侠女闻言,当即决定往临湖走一趟,会一会这对**妻。 第八十五章 爱就带你走 王丰和侠女回家对皇甫逸和叶夫人交待了一声,随后一起出门往临湖而去。 二人脚程极快,当夜已到临湖,去湖边转了一圈,并未发现异常,于是找了间民居借宿。 第二天一早,王丰和侠女又去湖边转了一圈,仍旧没有看见鬼物的踪迹。此时正值初夏,阳光明媚,荷花渐次盛开。和风吹来,绿水生波,荷叶荡漾,那一朵朵荷花,待放的、怒放的,都对着行人微微点头。 王丰和侠女并肩站在石拱桥上,看着远山含黛,嗅着荷塘清香,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一时都没有说话。 良久,王丰的手微微碰了侠女一下,侠女浑身一颤,耳朵瞬间红了,不过却仍旧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既没有跑开,也没有斥责王丰。 王丰知道侠女心意,当下伸手轻轻挨着侠女的手,见她仍旧没有拒绝,于是慢慢地张开五指,将侠女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二人就在荷池小桥之上站了半天,许久之后,王丰才轻声问道:“叶姑娘,不知你闺名究竟是什么?能否见告?” 侠女看着荷池,小声地道:“叶雪薇。我出生的那一年很冷,南方也降了大雪,那天我爹正好读到《诗经》里采薇的那一篇,于是就叫我雪薇了。” 王丰点了点头,忽然笑道:“当日我们初见的时候,我问你叫什么,你只说了个姓氏,却始终不肯把名字告诉我。今天你终于说了,我们这算不算是走完‘问名’这个流程了?” 侠女飞快地转头看了王丰一眼,随后低头道:“三媒六礼,其实是不必要的。对我而言,两心相知就好。只是家母在堂,她却是个看重礼数的。” 王丰轻轻点了点头,正准备说点什么,忽然神色一动,对侠女轻声道:“来了。” 只见一名二十五六的青衫书生和一名十六七岁的裙装少女相依相偎着从湖西走来,身后有一名面如金纸,神情呆滞的丫鬟提着一盏双鱼宫灯相随。 在王丰的灵镜之中映出了三人的真身,那书生和少女都是鬼,而那丫鬟却是个纸人化成的怪! 其中男鬼的修为不算高,应该是新鬼。但那女鬼却鬼气森森,看其修为,已经快要拥有鬼卒的实力了,相当于人间修士练气巅峰的境界,因此才能白天现身,且还有余力护住身边的男鬼。 那三“人”说说笑笑地走上小桥,迎面朝王丰和侠女走来,靠近十步之后,就见那少女转头看了王丰和侠女一眼。 看向王丰的时候,王丰只感觉浑身一冷,随后识海中的灵镜一震,法力涌动,将这股阴冷的感觉瞬间驱散。 而那女鬼看向侠女的时候,侠女却毫不客气地反瞪了一眼,女鬼只觉得两道目光宛如两把无形飞剑朝自己刺来,不由发出“呀”的一声惊叫,倒退了两步,惊道:“你们是谁?”。 王丰笑道:“你一见面就暗送秋波,难道还不知道我们是谁?” 女鬼哼了一声,道:“刚刚是我唐突了,既然如今大家都没有事,那就这么算了,如何?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王丰摇头道:“你这恶鬼,恃恶逞凶,无故杀害了许多人命,如今还想脱逃?” 女鬼厉声道:“使他们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我们,我才出手教训他们一下,有什么错?” 王丰道:“看你一眼你就要杀人,那你刚刚看了我一眼,你也吃我一剑吧!” 说着,将手一指,金蜈剑从腰间的青皮葫芦中“呛”地飞出,如电一般往女鬼射去。 那女鬼大叫一声,浑身黑气弥漫,笼罩己方“三人”,就听“唰”的一声,金蜈剑飞回葫芦之中,女鬼所站之地的黑气也随即消散,那女鬼和男鬼却都不见了,只有一个断成了两截的纸人掉落在地,仔细一看,正是那名手提双鱼宫灯的丫鬟。 王丰和侠女见二鬼逃走,当即起身去追,沿着二鬼的踪迹追到了湖西一座废弃的寺院旁,在偏殿之中发现了一副棺材,棺材前的黄纸上写着:衢州府丞符公之女符丽卿停灵处。 王丰查看棺材,见棺盖的缝隙上压着一截青色的衣襟,色泽款式与那男鬼所穿的一样。一个女子的棺材里面怎么会有男子的衣服?当下喝道:“恶鬼,不必再躲了,出来吧!” 就见棺材内格格有声,过了片刻,棺盖儿自己打开,那女鬼和男鬼都飞了出来。男鬼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女鬼却十分凶恶,张牙舞爪地来打王丰。 王丰取出分光剑,施展疾风电剑朝着女鬼刺击而去,剑上的电光闪耀,将女鬼打的哇哇大叫,片刻之后,女鬼支撑不住,转身拉着男鬼就要逃。 却见那男鬼纹丝不动,反倒将女鬼推开一边,转而对王丰跪倒道:“大侠,你救救我吧!我本姓乔,是个书生,因妻子早逝,独居在家。一日倚门独立,忽见这女鬼和她的侍女从门前经过,我因见她生的美丽,自己又常年寂寞无聊,故而忍不住与她搭了几句话。谁知她并不推拒,当夜我们就……。原本我以为是一段好事,不想月余之后,身体每况愈下,邻居一老翁提醒我可能是遇鬼了,我请他暗中查看,这才骇然发现每夜与我相会的是一个红粉骷髅。至此之后,我一直设法躲避,谁想却惹恼了女鬼,她施法将我迷到这里,强行把我拉进棺材之中。可怜我大好年华,从此与鬼物为伴,整日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大侠,你把这女鬼收了,救我出苦海吧。” 王丰叹道:“你色欲熏心,如今自食苦果,已然身死化鬼,我又怎能救得了你?” 旁边女鬼听见男鬼如此说,不由怔了半晌,忽然凄厉地叫了一声,对着乔生怒道:“当日是你先来招惹我,我才不顾廉耻,委身于你的。我虽是鬼,但也是出身官宦。十七岁时候随父上任,路过此地,不幸夭折。父亲着急上任,因此暂时将我安置在这里,谁知他从此一去不返,我孤魂无依,甚为凄凉。后来法力渐长,才能出去走动游玩。及至被你挑动,我此生便是你的人了。床笫之间,海誓山盟,刻骨铭心,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你却突然不理我了,我想你想得发疯,这才将你带来这里,想让你和我做一对长久夫妻。乔郎,以前我何曾作过怪?只是我们出去游玩的时候,附近百姓总是对你指指点点,我气愤不过,这才教训了他们。我这都是为你啊!” 乔生怒道:“为我?我好好的一个人,被你杀死,拘束在这小小的棺材之内,你还说是为我?你这恶鬼!” 那叫符丽卿的女鬼闻言,一时泪流满面,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木然呆滞。 王丰见状,不由轻叹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张灵符,施展了请仙之法,念咒语的时候特意指明了要鬼差前来。 不多时,就见一阵阴风刮起,两名鬼差到来,忌惮地看了王丰和侠女一眼之后,这才拱手道:“不知法师招我等前来,所谓何事?” 王丰指着符丽卿和乔生道:“这两只鬼在此地作恶,我们已将之制服。只是其中内情曲折,倒是令我有些不忍下手诛灭她了。烦请二位差官将他们带入地府,依律审判吧!” 二鬼差闻言,当即用铁索将乔生和符丽卿捆了,拉往地府报到去了。 第八十六章 秀才 送走了二鬼,王丰和侠女也有些怅然,就听侠女叹道:“符丽卿虽然作恶多端,但也是为情所困。倘若乔生不去招惹她,亦或是招惹之后能以真心善待她,或许结局不至于此!男人在情浓之时的海誓山盟真是靠不住啊。” 王丰闻言,忍不住辩驳道:“雪薇,也不是所有男人都靠不住!就像我,我就绝对不是负心之人。” 侠女白了王丰一眼,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般转身离去,口中道:“那谁知道呢?你心里有谁只有自己知道,我又岂能管的到?” 王丰一愣,想起了妻子小翠,不由叹了口气,快步追上侠女,沉默了一阵,道:“见面的第一天我就说过我有妻子了。我也不瞒你,虽然小翠走了,但我们情还未断,我心里还认这个妻子。叶姑娘,你若是不能接受,我绝不再纠缠你。” 侠女闻言,回头定定地看了王丰半晌,这才道:“王兄,你为我母亲延医治病,又助我报仇,还与我一起出生入死,不避危险,我心底其实早已经认定了你,此生绝不会变。做妻做妾,甚至你最终是否会娶我,我都不在乎。除夕之夜,我看你如此思念妻子,当时我就在想,若是你不愿另娶,那我报仇之后,若能侥幸生还,那便与你无媒苟合,既为你王家延续香火,也成全你为妻子相守相望一生之心。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报答方式了。” 王丰闻言,心下大为震动,忍不住伸手将侠女抱在了怀里,柔声道:“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只是我此生恐怕无法一心一意对你了。这颗心已经有了小翠,如今又有了你,至少也要分为两半。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她。我就是个大猪蹄子!” 侠女闻言呸了一声,道:“什么大猪蹄子!猪蹄还能吃,你能干什么?只要你心里有我一个位子,我就满足了。” 二人互相表明了心意,至此感情突飞猛进,开始耳鬓厮磨,你侬我侬了起来。 回到金陵,王丰牵着侠女的手去向叶夫人表明关系,叶夫人倒是对王丰颇为满意,只是心底还担心王丰原有的妻子会有阻碍,王丰道:“小翠走时,就曾叫我另娶,她那边不会有阻碍。况且我娶雪薇,也是三媒六礼,明媒正娶,绝不敢让她受半点委屈。日后便算平妻,没有妻妾之分。” 叶夫人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王丰写了书信,将欲娶叶雪薇之事禀告了王父和王母。过了数日,张老相公从吴县赶来,王丰又请张老为媒,亲自去说了亲,按规矩下了聘礼。 事情就此定下。 如此又过了十数日,眼看六月将至,院试之期临近,张老相公忽然对王丰道:“学政已到金陵主持院试,他是我的门生,今日将会前来拜访,你可在旁奉茶。” 王丰双眼一亮,当即点头。 过不多久,果然门房来报,说有人求见,王丰当即代表张老相公去迎客。来人就是江南东道的学政,不过没有穿官服,而是穿着低调的常服,见了王丰,很友好地点了点头,表现的十分谦逊。 学政拜见了张老相公,二人说了一阵话,学政这才告辞。临走之时,张老叫王丰送学政。学政在出去的路上便慢慢地与王丰攀谈,说的兴起,当即考教了王丰一下,叫王丰背了《论语·雍也篇》的第三章,随后不经意地叹道:“世上之人,又有几个能向颜子一般做到不迁怒,不犯同样的错误呢?圣贤之所以为圣贤,也正在于此啊!”说着,就出门离去了。 王丰若有所思地回到张老相公身边,一直沉吟不语。张老相公见状,咳了一声,问道:“你为何心神不定,不好好温书啊?” 王丰欲言又止了片刻,这才道:“院试将近,我想自拟题目练练手,不知可以么?” 张老相公看了王丰半晌,这才点头道:“考前押题也是历来科举常有之事,你想拟什么题目?” 王丰道:“就以‘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为题。” 张老相公沉吟了片刻,道:“分成三篇来写吧。第一篇就叫‘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第二篇叫做‘颜子不迁怒’。第三篇叫做‘颜子不贰过’。你这几天就好好琢磨这三篇文章,不必再温习其他书了。写好之后交给我检查。” 说着,张老相公站起身来,施施然地走了。 王丰当即开始写文,放松心情,精雕细琢。一连三天,写了三篇文章交给张老相公。张老相公看后指出不妥之处,又叫王丰修改,一连改了几遍,直到张老相公觉得满意了,这才点头表示通过。 此时也已经到了六月,院试开考。 王丰走进考场,等到发放试卷之后,最重要的四书题题目果然是‘颜子不贰过’。王丰心下大喜,当即奋笔疾书,做完了四书题,时间还宽裕的很,王丰先去把试帖诗写了,随后再专心写五经题。 由于心情放松,时间充足,王丰做题的状态居然前所未有的好了起来,一篇文章也很块写好了,检查了一遍,只觉得非常满意。 出了考场,王丰心情放松地回到家中,正准备向张老相公汇报考场情况,就听仆役来报,说张老相公一大早已经收拾行李再次赶赴吴县去了。 王丰知道张老相公心中不满自己作弊,因此才匆匆离去,心中不由有些怅然若失,只得去找了侠女,酣畅淋漓地练了一阵剑术,心情这才好了许多。 数日之后,王丰又去考了第二场院试。随后结果公布,王丰以四书题和试贴诗第一,五经题第九的名次,综合排列在了第三位,正式成为一名秀才。 以王丰的名气,这个排名并不出人意料,因此也并无人有异议。 中了秀才,换上专门的生员服,官府修改了身份文牒,从此王丰便不再是白身,而是享受特权中的一员了。 一众新进秀才集资举办了谢师宴,请学政及各位考官去画舫参加了宴会。次日,学政赶赴下一地方主持院试,秀才们则自行组织了许多文会,欢庆了许久才罢休。 王丰则略微参加了几次文会,随后便躲在家中与侠女专心练剑。 这日,皇甫逸忽然一脸悲色地来找王丰,道:“刚刚收到消息,我外祖母已经去世,我要立即赶去天目山参加葬礼。王兄,我们暂且别过。” 王丰急忙安慰了几句,并表达了致祭之情,当日送走皇甫逸,王丰自感在金陵再无他事,于是与侠女商议,准备带着她回台州府去见一见王父和王母。 第八十七章 离开金陵 此时,经过江东道观察使和新任按察使的连续审理,原本江东地区的许多冤假错案都得到了平反,其中就有侠女一家。朝廷为已故的叶知府恢复了名誉,并将查抄的家产之中还能清点出来的都还给了叶夫人母女。 至此之后侠女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人前,与官府、与中人打交道都不必再有顾忌了。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叶夫人经此一事,精气神居然都饱满了许多,加之经过齐神医大半年的医治,叶夫人的病情也基本得到了控制,于是也准备回宁波去祭奠故去的丈夫和儿子。双方一拍即合,决定一起出发,先去宁波祭拜先人,再去台州拜见王父、王母。 当下王丰打点好行装,留两个仆役看守金陵城的房子,自己则买了一辆马车,准备亲自驾车载着叶夫人和叶雪薇回家。 离开的前夜,王丰忽然收到杜飞絮发来的请帖,邀请王丰去画舫一聚。王丰想到自己此次离开不知何时才会回来,与杜飞絮终究是有些交情,不能不交代一声,于是迈步出门,往秦淮河而去。 飞絮舫如今名声大噪,红烟也名气极盛,每日里一掷千金乞求一见的不在少数。画舫与青楼不同,青楼里一般有许多姑娘,分成高中低不同的档次,满足不同层次的人寻欢作乐的需求。但画舫却一般只有一位红姑娘,少数时候会有两三位,其他人都是伴舞或乐师,走的基本都是高端路线。尤其是那些声名远播的名妓,几乎都打着卖艺不卖身的幌子。 至于是否真的是卖艺不卖身,那就不好评说了。 至少那位霍水柔霍大家被原水师总兵黄泰霸占了两个多月,如今却还是对外宣称自己是清倌人。 当然,王丰并没有要去亲手验证一下的意思,只是在心底这么悄悄转着念头而已。 上了画舫,杜飞絮领着红烟相迎,坐下之后,杜飞絮亲自端来酒菜,倒了一杯,对王丰笑道:“这是三十年的状元红,聊以此酒恭喜公子考中秀才。预祝公子今后科场联捷,早日高中状元,封侯拜相,大展宏图。” 王丰笑着接过酒杯,一口喝干,随后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对杜飞絮笑道:“你我乃是曾经共过患难,互相帮助过的朋友,不必这么客套。你也坐下来陪我喝几杯吧!” 杜飞絮闻言,果然坐在了王丰右边,随时准备为王丰倒酒。二人正说着话,就听隔间忽然传来一声琵琶声,犹如银瓶乍破,扣人心弦。接着,小鼓、铙钹、萧等各种乐器的声音响起,与琵琶声相和,极为悦耳。王丰正准备细听,就听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六名舞姬身着彩衣,光着白嫩的小脚,踩着细碎的舞步从舱外跑了进来,随着音乐的节拍舞动彩袖,转飞舞裙,宛如几只蹁跹的蝴蝶。 舞了片刻,六名舞姬忽然收拢围成一圈,随后如莲花盛开一般往周围散开,一名艳丽的红衣女子忽然现身在众舞姬中间,一出场就是一阵急速的旋转,红衣翻飞,绚丽无比。忽然音乐暂停,红衣女子也从急动转为急静,一双手上下反扣着,一张小脸儿便从双手的缝隙中朝着王丰窥看,神情极为美丽诱人。 王丰忍不住拍手赞道:“红烟姑娘的舞技真是越发精湛了,真有令人见而忘忧之能啊!” 红烟闻言,收了舞蹈,嘟着嘴走到王丰身边道:“王公子骗人!红烟的舞要是真的这么好,你又怎么会数月以来都躲着红烟呢?” 王丰无辜地道:“我哪有躲你?只是这几个月忙着考试,一直抽不开身罢了。再说了,这几个月我人虽没有来,但只要飞絮舫有帖子送到,我都会写一两首诗送来。也并没有敷衍你们啊!” 红烟噘嘴道:“光是送诗有什么意思?再说了,你送这诗也未必是看在红烟的面子上,说不定是写来送给飞絮姐姐的呢?我不管,王公子今夜不许走,一定要陪我秉烛夜谈,直至天亮。” 说着,红烟一把将王丰的左臂抱在怀里扭了扭。王丰只觉得温香软玉一片,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温润触觉传入脑海,急忙抽回了手,掩饰地咳了一声,道:“今天不行!我已经决定明早启程回台州,今晚若是秉烛夜谈,熬个通宵,明天哪还有精神赶路?” 此言一出,杜飞絮顿时不舍地道:“王公子这么快就要走啊?” 王丰点头道:“我此次离家也有大半年了,如今既然考中秀才,自然该回家报喜。” 杜飞絮点了点头,低下头去,没再说话。 就听左边的红烟低声笑道:“公子若是不想秉烛夜谈,这画舫之上也多得是房间。便连红烟和飞絮姐姐的闺房都可任由公子随意挑选哩,保证让公子舒舒服服地睡到天明。” 王丰笑道:“可惜使君有妇,不能在外留宿啊!” 红烟吃吃地笑道:“怕什么,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吗?莫非王公子还怕夫人吃醋不成?再说了,公子在金陵待了大半年,红烟可没听说公子还有个夫人在身边啊?” 王丰道:“以前是没在身边,但以后就在了。我与她也是刚刚定亲。” 此言一出,杜飞絮和柳红烟都吃了一惊,红烟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杜飞絮却咬了咬嘴唇,沉默片刻,道:“恭喜公子终于走出前次婚变阴霾,重新觅得良缘。不知可否见告,是哪位淑女能赢得公子的青睐?” 王丰道:“是住在我家的叶姑娘。” 杜飞絮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红烟却不由笑道:“是她?长得倒是不错,但一张脸却冷冰冰的,有什么情趣?王公子原来喜欢这一类的么?奴家其实也能扮演冷语冰人的。而且奴家既能冷,也能热,有百种妆容,千种风情。王公子不如舍了那叶姑娘,娶我回家吧。保证让你日日新鲜!” 王丰不由咽了口口水,暗道:你能冷能热,我还能软能硬呢!口中却道:“红烟姑娘与我乃是朋友,这朋友若是涉及情爱反倒是不美。就这么交着,大家都轻松写意,不是更好吗?若真进了家门,那可就要三从四德,每日里柴米油盐的操劳,日子可就无趣的很喽,我怕你习惯不了!” 三人说笑了一阵,看看天色已晚,王丰这才告辞。回到府门前,却发现侠女也正从外面回来,王丰问道:“这么晚了才回来,有事?” 侠女道:“我刚刚去见了顾生。” 王丰哦了一声,随即没事人一样领着侠女进门。侠女看了看王丰,小声地道:“我拿了些钱给他,让他好好的娶妻生子,不要再和那只男狐来往了。” 王丰点头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日他毕竟也帮助过你,如今你家平反,报答他也是应该的。” 侠女点了点头,叹道:“可惜顾生注定寿命不长,也就三五年内便将夭折。我力薄,不能为他延寿,也只能多给他些钱财,让他能娶妻生子,延续香火,其他却是无能为力了。” 王丰笑道:“当年诸葛孔明以七星灯向天借命十二年,期间险象环生,差点失败,足见延寿之术是多么的困难。生死有命,你已经做了该做的,其他不必想太多。” 二人说了一阵话,又切磋了一番剑术,这才各自休息。 第八十八章 泥书生 次日一早,王丰带着叶夫人母女离开金陵,一路往宁波而去,沿途徐徐缓行,贪看风景,倒也不觉疲累。 这日傍晚,行到一处叫罗村的地方,远近并无旅店,王丰只得寻了一家民居借宿。 敲门之后,一名二十余岁的青年开门,见了王丰三人,问道:“你们找谁?” 王丰道:“我们是行路的人,途径此地,天色已晚,故而前来投宿。还请收容一夜,感激不尽。” 那青年迟疑了一下,这才点头道:“寒舍简陋,只恐慢待了客人。” 王丰笑道:“主人家过谦了,我看你这房子新近才修葺过,在这村中算是好的了。” 青年腼腆地道:“只因年初娶妻,故而修葺了屋子,倒是叫客人见笑了。” 王丰连忙道了声恭喜,青年闻言却只是勉强笑了笑,领着王丰去看了侧房的两间小屋。王丰见房间虽不宽敞,但也颇为干净,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安置下来之后,就听侠女道:“这家主人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按说新婚燕尔,客人道喜,他不该如此勉强才对。” 王丰也觉得奇怪,不过却不好谈论人家的私事,想了想,道:“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人家夫妻家事,我们不好胡乱猜测。” 侠女点了点头,当夜各自安睡。 到了三更时分,王丰识海之中灵镜忽然一阵抖动,当即从熟睡中醒来,用灵镜一扫,就见一名黑面书生越墙而入,走到后院一间房的窗户前,推开窗户,翻了进去。 王丰见那黑面书生浑身黑气缭绕,并无生人血汗之气,分明就是精怪.深夜翻窗而入,非淫即盗,当下王丰顾不得避嫌,灵镜往房内一照,却见这家的男青年已经被黑面书生打倒在地,一名脸型姣好,但却瘦弱无比,看起来明显元气不足的女子萎缩地坐在床上,木然地看着黑面书生。 就见黑面书生嘿嘿一笑,将头上纶巾取下,放在桌子上,随后宽衣解带,就要与那女子欢好。 王丰看的眉头一皱,当即抬手一招,金蜈剑顿时从腰间青皮葫芦中飞出,迅捷如电地射入那边房内。就听唰的一声,那黑脸书生发出一声惨叫,大腿上已然中了一剑,倒退两步,惶急欲逃。 王丰弹身而起,冲出房外,正好将欲要逃跑的黑脸书生堵在院中。那书生还想转身逃跑,听到动静的侠女却早已仗剑而出,堵住了黑脸书生的退路。 眼见黑脸书生无法逃脱,忽然身上黑光一闪,化为一滩淤泥钻入地下,眨眼消失不见了。 王丰与侠女面面相觑,都惊讶不已。 当下王丰进屋,救醒了青年,问道道:“刚刚怪物是什么来历,为何夜入你家?” 那青年知道王丰将黑脸书生赶走,顿时激动地大喜过望,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对王丰跪拜道:“大侠,他是妖怪,每夜潜入我家玷辱我妻子。第一天我还出其不意地教训了他一下,但后来他卷土重来,变本加厉,每日必先将我打倒,然后……。此恨此辱,纵使挫骨扬灰也不足以消减。我只恨力弱,不能报仇。今日大侠到此,还请除恶务尽,免得他日后又卷土重来。” 说着,连着对王丰磕了好几个响头。 王丰急忙拉住,道:“你且先起来,对我细细说说。” 那青年这才站了起来,道:“大侠,我叫陈代,年初才娶妻。妻子容貌秀丽,是这附近有名的美人。能娶得这么一位娇妻,我自然是欢喜的。但我这个人从小嘴笨,不会讨人欢心。两月之前,她赌气分房独居。不想当夜那黑脸书生就翻窗而入,强行将他玷污了。开始她不敢声张,但一月之后,我和母亲发现她日渐消瘦,精神也越发萎靡不振,追问之下,她才说出实情。当夜我躲在她房中,趁着黑脸书生不备之际用刀暴起发难,将他砍伤,可惜却让他带伤逃走了。此后安静了几天,他就再次上门,越发的变本加厉,每次都将我打倒在地,不能动弹,然后当面**我妻。” 王丰闻言,看了看床上的女人,见其萎靡不振,当下转头看向侠女。就见侠女点了点头,道:“是邪道的采补之术。这位嫂嫂阴元大损,恐怕要将养许久勉强恢复了。” 王丰转而问陈代道:“那黑脸书生如此可恶,你就没有想办法追查他的跟脚么?” 陈代道:“我曾叫邻居暗中追查,发现他离家之后,总是消失在后山。不过邻居们都心有惧怕,不敢入山查看。我倒是入山找过几次,也并无收获。” 王丰点了点头,与侠女商议道:“那黑脸书生修为并不算高,却能遁地而走,应该是天生的神通。若是他一味躲藏的话,我们也很难找他出来。入山寻找,未必能有收获啊!” 侠女道:“王兄有请仙之术,何不招附近鬼狐前来一问?”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摆设香案,对空祝祷起来,片刻之后,就见一阵阴风吹来,两名鬼差已经站在了院子中,对王丰问道:“法师招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王丰道:“此地有怪物作恶,此怪能遁地而走,你等可知道他的跟脚?” 鬼差闻言,踌躇不语。王丰喝道:“怪物作祟,你们身为地府差官,不思剿除,反欲为他遮掩隐瞒,难道不怕我告上地府,治你们一个勾结妖魔之罪吗?” 那两名鬼差闻言大惊,这才道:“法师容禀,不是我们不愿意说,而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况且此事说来,也恐法师不信啊!” 王丰道:“你且说来听听,信不信在我。” 鬼差这才道:“后山之中原本有一个山神庙,庙宇矮小,仅可容人团身而入罢了。此庙久无香火,早已经废弃了。但三年前那庙中的泥塑山神却忽然活了过来,我等本以为是泥像成精,却不想他手中居然有灵文神篆,乃是真神。我等因此不敢管他的事。” 王丰道:“莫非那黑脸书生居然就是这个山神?” 鬼差点头道:“正是。这位山神行事颇为怪异,并不显示神迹,收纳香火,反而招纳游散的山精鬼怪,不断壮大声势。屈指算来,他麾下应该已经有近百位鬼仆了。只是却从不见这些鬼仆出现过,不知何故。” 王丰点了点头,道:“他的庙宇在何处?” 鬼差指明了路径,却是在山中三十处的一方崖壁上。指了路后,鬼差便离去了。王丰和侠女商议了一阵,各去休息。 次日一早,留叶夫人在陈代家等候,王丰和侠女一起入山找寻山神庙。沿着荆棘山路行了三十里左右,果然看见一方崖壁上突出可一个丈许的石台,石台上建造着一个小小的庙宇,里面有一个泥塑的神像,看其容貌,依稀就是昨夜的黑脸书生。 第八十九章 斩山神 见了这山神,王丰知道找到了正主,于是出声喝道:“那**妇女的邪神,快给老子滚出来。” 就听庙宇中忽然传来一阵阴恻恻的笑声,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大胆凡人,伤我法身,还敢来我庙宇之前撒野,我看你们是自寻死路。” 话音一落,就见那庙宇金光大放,忽然变大,化作一座巍峨雄壮的大殿,将王丰和侠女装了进去。殿内的泥塑神像咧嘴笑道:“大胆凡人,入我殿内,还不下拜!” 王丰心下微微一惊,与侠女对视一眼,各招出飞剑往神像刺去。就见那神像身上忽然冒出一道光华,一幅窄窄的黄纸卷徐徐展开,一个金色的篆文显露出来,一时金光大放,将王丰和侠女的飞剑挡住。 眼见飞剑无法建功,王丰当即将之收回,惊疑不定地看向那黄纸。就听山神得意地笑道:“我有灵文神篆,此乃执掌山川土地的中岳中天崇圣大帝下发的山神任命文书,你们能耐我何?” 王丰呸了一声,怒不可遏地道:“凭你也配称神?舔居神位,却荼毒百姓,我看你死有余辜!” 山神闻言也自大怒:“亵渎神灵,罪该万死,不可饶恕!”说着山神收了神篆,转而站起身来,抬手一指,一面漆黑的旗幡顿时显露了出来,其上刻画了无数符篆,邪异非常。 就听那山神轻喝了一声,旗幡抖动,近百只鬼物从中飞了出来,个个都尖啸着往王丰和侠女扑来。 侠女抬手再次发出飞剑,那飞剑电射而出,唰的一声,连斩十余只厉鬼。但去势已尽,复又倒飞了回来,落入侠女手中。 王丰看见,于是不再施放飞剑,转而以分光剑对敌。分光剑上电光闪耀,正是鬼物克星。虽不如飞剑杀的快捷,但一剑一个,却也并无停顿。 这些鬼物最少都是灵鬼,其中约十分之一有鬼卒的修为,相当于人类修士的筑基境界,实力颇为不弱。不过鬼修属阴,又受阳间规则限制,在所有修士之中天生处于弱势,战斗力比同境界的人族修士弱小许多。 王丰挥剑劈砍,宛如虎入羊群,挡者披靡。侠女顿了片刻,也将飞剑再次祭出,继续斩杀鬼物。片刻之后,近百只鬼物被斩杀的一干二净。 二人正欲奋勇上前继续攻击山神,就见那山神再次用手一指,黑幡上光芒一闪,又有近百只厉鬼飞出,仍旧尖啸着往王丰和侠女扑来。 如是再三,王丰忽然想起当日火葫真人传授的《炼器决》中介绍了一件名为《百鬼幡》的邪派法宝,这是一件入门的门槛极低,而长期练下去又能不断进阶,成长性极高的法宝。 初入门的邪派修士便能炼制,先打造了旗幡,书写符篆,祝祷完毕之后,再去捕捉游魂炼入其中,抓足百只游魂之后,以秘法让其相互吞噬,最后炼成一只厉害的灵鬼。如此百次,炼成百只灵鬼,再以秘法让百只灵鬼相互吞噬,最后炼成一只厉害的鬼卒。如此再百次,又以秘法让百只鬼卒相互吞噬,最后便能练成一只鬼将,使百鬼幡的威能大增,成为金丹级的法宝。 如果专门以最低级的游魂来炼制百鬼幡的话,要练成一只鬼将,至少也要消耗百万只游魂!!!而且这是鬼将是经过不断的杀伐,不断的吞噬,承受了无边折磨痛苦方才练成的,戾气简直强盛到了极点,战斗力极为强悍。 不过这么做动静太大,几乎不可能不引起地府的警觉,而且所要背负的业力也是惊人的,耗费的时间也极多,所以,虽然此法练出的百鬼幡最为纯粹,但却几乎没有哪个邪修会这么做。基本都是直接抓捕有一定法力的经年老鬼直接炼化入百鬼幡中,虽然不够纯粹,威力也有所下降,但却胜在业力较小,而且能够速成。 眼前这个山神的百鬼幡便是直接炼化的经年老鬼,不过他身为山神,直接以招募鬼差相引诱,这些鬼物都是自愿来投的,结果却是直接沉沦苦海,从此万劫不复。 而百鬼幡之所以难缠,除了鬼多势众之外,还因为所有厉鬼的真灵都被拘在幡内,在外打斗的只是一丝意识牵引的鬼体而已。只要百鬼幡中的戾气不消耗干净,在外战死的厉鬼都能瞬间在百鬼幡内重新凝聚鬼体,然后再出来征战。 毕竟所谓鬼魂,本就只是一点意识,聚气而成而已。 认出了百鬼幡,王丰当即对侠女道:“这是百鬼幡,杀鬼无用,要直接破坏旗幡。” 侠女闻言,点头道:“好,你吸引鬼物,我伺机毁幡。” 王丰当即大喝一声,手中分光剑连连挥舞,电光闪耀,将一只只恶鬼打灭。侠女则减缓了攻势,慢慢蓄力,忽然看准机会,轻喝一声,飞剑电射而出,绕过前面密密麻麻的众鬼,直击百鬼幡。 就见那山神忽然抬手一指,将百鬼幡移到左边,随后灵文神符闪现,将侠女的飞剑挡住,口中大笑道:“雕虫小技,也想伤我的法宝!你这女娃明明法力更高,却偏偏装作一副力不能支的模样,我就知道你必定不安好心。如今果然!愚蠢的凡人啊,你们怎能逃过神灵的法眼。” 正在此时,移到左边的百鬼幡上忽然燃起了大火,满殿的恶鬼尽皆痛苦尖啸起来。却是王丰趁着山神的注意力被侠女吸引,先放出飞剑逼退附近恶鬼,随后取出钻火钉,奋力拉动火绳之后放出。钻火钉迅猛飞出,接连钻透三只恶鬼,随后一头撞在百鬼幡上,熊熊烈火顿时燃烧起来。 山神看的大惊失色,急忙欲要扑火,然而那钻火钉发出的火带着一丝丝不灭薪火的意境,轻易哪里扑的灭?很快旗幡就被烧得一干二净,其内的恶鬼一半被烧死,另一半侥幸逃脱,从百鬼幡中解脱出来,纷纷逃逸。 王丰和侠女此时专心对付那山神,两柄飞剑纷纷对着山神攻杀,根本顾不上绞杀逃走的众鬼,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逃逸。 此时山神见自己辛苦炼制的百鬼幡被毁,也自心疼的跳脚,哇哇大叫着与王丰和侠女对战。山神有灵文神篆护身,王丰和侠女一时破不开他的防御,但山神本身的修为却也不高,对王丰和侠女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双方一时僵持了起来。 相斗良久,就在王丰感觉不耐烦,想着是不是用五雷符直接灭了这山神之时,就见那山神忽然面色一变,惶急地想要离开。 王丰正自奇怪,就听殿外传来许多人声,过了片刻,只听轰隆一声,大殿顶部被打穿,随后梁柱、门窗、墙壁纷纷被打碎,断木残瓦纷纷掉落。那山神急忙收了神符,随后将身子一摇,就欲土遁而去。 王丰见状,正欲阻止,就见一道剑光闪过,那山神人头已经落地。却是侠女剑快,看见山神要逃,早已放出飞剑,将山神斩首。 那山神的身体躺倒在地,与头颅一样化为了泥像,只有一张黄纸神符掉落在地。王丰当即伸手将其捡了起来。刚一入手,神符即化为一道流光,钻入王丰的识海之中。识海中的本命灵镜忽然发现有异物闯入,当即发出一道清光往神符照射而去。 第九十章 鬼新娘 清光蒙蒙,笼罩神符,在神符身上扫描了一阵,随后就见灵镜之中也映出了一张神符的虚影,在镜子里闪了一闪,随后篆刻在镜子的边缘之上。 而那张灵文神符仿佛也得到了灵镜的认可一般,安心地在识海中住了下来。 王丰看的大为惊奇,不知道灵镜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能力。不过此时山神陨落,神庙崩塌,以陈代为首的一众百姓都涌了过来,王丰不好再细细追究识海中的变化,急忙收回了心神,转头看向陈代。 原来陈代昨夜听见王丰招鬼差盘问,知道是山神作怪,及至天明,王丰和侠女又进山搜寻,自思自家之事不能全部劳累王丰帮忙,于是招呼了同村青壮一起进山。 众村民知道王丰会招鬼驱邪的法术,心中有了倚仗,加上又是大白天,于是壮着胆子进山,正好遇到王丰和山神斗到僵持处,于是众村民奋起砸毁庙宇。 所谓圣人无心,以百姓之心为心。又所谓民心即天意。山神土地虽有神符册封,但若当地百姓怒而砸庙,那么神灵也坐不稳他的神位。此时山神犯了众怒,见百姓砸庙,惶急欲逃,这才露出破绽,被侠女一剑杀死。 灭了山神,百姓们簇拥着王丰和侠女回村,杀猪宰鸡,感谢王丰。众人欢庆了一日,至晚方才各自回家。 王丰回到房间细细查看识海灵镜中的变化,意识沉入灵镜之中,却见其内并无异常,于是王丰特意将意识往灵镜边缘篆刻的神符扫去,只见一道金光闪过,那神符虚影就在金光之中闪耀。 顷刻之间,王丰便不学而知了这道神符的含义:山神灵篆,从七品,掌百里小山。山精野怪,悉听驱遣。移山遁地,无不如意。 王丰沉吟了一阵,小心地将意识转而沉入旁边的神符之中,就见金光一闪,王丰的意识陡然进入了一个奇特的空间,入目处却是一间破庙,残垣断壁,神像身首异处,凄凉地倒伏在地上,正是白天被斩杀的那个山神遗像。 王丰心中生出了明悟,若是自己愿意的话,只需神魂附身在这个神像之上,立即就能继承山神之位。 不过王丰志不在此,自然不愿附身。但对于神符中所说的移山遁地之术,王丰却极有兴趣,当下仔细揣摩神符,却并无所得,只得悻悻作罢。 第二日继续启程,路上与侠女说了神符之事,就听侠女笑道:“山神灵篆就像是人间的官凭文书,只是做官的凭证,有了它就表示你是官身,享有当官的特权,但想要施展权力却非得正式上任不可。移山遁地、驱使鸟兽之术都是上任之后才有的山神权力,仅有灵篆是不行的。” 王丰顿时大为失望,道:“这么说这神符就是鸡肋,根本没有什么用了?” 侠女道:“或许可以送给相熟的人,看他们有没有兴趣成为山神。” 王丰闻言,当即将神符再次收了起来。 马车缓缓前行,数日之后行至一处名叫梅村的地方,只听村中唢呐之声极为欢快,人声鼎沸,十分热闹,王丰起身观看,转头对马车内的叶夫人笑道:“村里有人在办喜事,正好也到了饭点,咱们不如去叨扰一杯喜酒。” 叶夫人道:“非亲非故的,就怕主人家不欢迎。” 王丰笑道:“如此喜事,有人前去道喜,主人家怎么会不欢迎?” 当下王丰赶着马车进村,和侠女一起扶着叶夫人进了办喜事的那家院子,对主人家说明情况,又以两吊钱为礼钱,主人家自然欢喜,殷勤地将王丰三人引入了座中。 农家酒菜颇有风味,王丰吃的满意,看看天色将晚,于是询问了附近何处可以投宿之后,便即带着叶夫人和侠女去了。 到了二更时分,王丰练功完毕,正欲休息,就见村中忽然人声鼎沸,似乎出了什么大事,仔细聆听,好像是在寻人。 王丰和侠女对视一眼,当即出门查看,到了门外,就见村中许多人围了过来,纷纷喊道:“今天就这三个外乡人到来,新郎不见了,多半与他们有关。” 王丰听得一头雾水,连忙拱手道:“诸位乡亲,在下姓王,乃是今年金陵府的秀才,携眷途径贵村,并无恶意!敢问村中发生了什么?为何如此喧嚣啊?” 众人听说王丰是个秀才,顿时都不再吵闹了,毕竟秀才虽然不是官,但也有功名在身,是不能随意污蔑的。 就见一名老者走了过来,对王丰拱手道:“王秀才,老朽是这梅村的村长。今日村中办喜事,不想到了晚上,新郎却不见了。我们找了许久,都无踪迹。村人无知,这才冒犯了秀才公,还请恕罪。” 王丰讶道:“无缘无故的,新郎为何会不见?莫非是新婚之日,有什么不如意,故而自己躲起来了?”说是这么说,王丰心底却想的是或许新郎进了洞房,掀了盖头,发现新娘奇丑无比,伤心之下于是逃跑! 就听旁边侠女看了新郎房间一眼,随后小声地对王丰道:“不对,有古怪,那家屋顶之上有淡淡的鬼气。” 王丰闻言吃了一惊,沉吟片刻,对村长道:“我虽只是个秀才,但也见过许多官差办案,可否让我们去新郎家中看看,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此时村人正仿徨无计,见王丰愿意帮忙自无拒绝之理。于是村长带着王丰去了新郎家,王丰进到新房看了一眼,见新娘虽非绝色,但也还算清秀,并不是自己预想中的如猪丑女,不由心内暗笑了一下。当即请人招来新郎平素梳头之时留下的一根头发,又取来一碗水,施展了发丝寻人术。 跟着头发的指引出了新郎家的后门,只见前面不远有一条小溪,一座小木桥连通两岸。王丰和侠女走过木桥,沿着土路又走了七八里,来到一座大坟墓之前,那发丝直直地指向了大墓之中。 王丰当即大喝道:“墓中鬼物听着,立即将新郎放回,否则纵使我不教训你们,明日村人也当发掘坟墓,让你们从此暴尸荒野。” 话音一落,就见眼前的大墓一阵变幻,化作了一间大屋,一个老者从中走出,对着王丰拱手道:“高人容禀,非是我等作恶,实在是小女与那新郎有夙世的缘分,这缘分若不了结,则下一世也当纠缠不清。还请高人放他们一马,待缘分了结,我等自然将新郎毫发无伤地送回去。” 王丰沉默片刻,道:“就算有缘分,但终究人鬼殊途,人妖结合未必会有妨碍,但人鬼结合却一定会对人有损。你们又尚未凝结鬼丹,成为鬼仙,无法以元气反哺生人。长此下去,新郎就算不死也当元气大伤,寿命不永。你们若真的为新郎好,就该放他出来,从此再不相见。至于缘分,可待新郎寿终,或求来世,那样才两无妨碍。” 那老者还待讨价还价,王丰厉声道:“你先唤新郎出来,听他自愿。若他愿意留下,我也可以不管。但若他想要回家,你也不可阻拦,否则我剑下今夜就将多死几个无名之鬼了。” 老者闻言,这才惧怕不已,只得无可奈何地叫出了新郎。新郎也有些不舍。此时村人也追了过来,真正的新娘见状,也呼唤新郎,新郎的家人也高声呼唤。 最终新郎还是咬牙,和家人回去了。 王丰告诫了这一家子鬼物一阵,这才和侠女一起返回了村子,各去休息。 第九十一章 水匪 次日,新郎一家备了酒宴答谢王丰。王丰三人吃过之后,在新郎一家的感谢声中告辞而去。 此后的路倒是极为平安,数日之后到了杭州。王丰本想游玩一下,但叶夫人此次去宁波是去祭奠亡夫和亡子,并没有特别游玩的心思,于是王丰只得作罢,当下去钱塘江边寻船渡江。 这一路的小河小溪都有桥,马车还能过去,但钱塘江这样的大江之上却是没有桥的,想要过去只能坐船。 而且王丰还带着马车,渡船狭小,需解下马,先将马牵上船,然后雇人将马车抬上船去,这才能过江。 忙活之中,一名船夫忽然不经意地掀开车帘看了看,随后隐晦地与其余几人打了个眼色。 上船之后,两名力夫离去,剩下两名船夫则驾船摆渡。等到船到江心,两名船夫见叶夫人在舱内休息,王丰和侠女则站在船边看江景,于是暗暗将船停住,随后悄悄走到王丰和侠女身后。一名船夫张开双手,猛地朝王丰背后推来,另一名船夫则伸手往侠女抱去。 王丰和侠女早就察觉了二人的动静,于间不容发之际闪身避开。那抱侠女的船夫自然抱了个空,推王丰的船夫更是收势不急,自己一头栽进了钱塘江中。 那站在船上的船夫呆了一呆,随后转身从船板下摸出了一把尖刀,恶狠狠地对王丰道:“小子,你是想吃板刀面还是想吃馄饨面!” 王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早就看你们不对劲了,原来却是水匪!” 那船夫惊讶地道:“看你这书生文文静静的,居然还有点胆色。喂,你这书生莫不是被吓傻了?我是要杀了你,霸占你的女人,挥霍你的钱财,你不怕吗?” 王丰笑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你有刀,我也有剑啊!” 船夫大笑道:“你们这些秀才佩剑,不过是图个好看,难道还能砍人?” 王丰道:“那却也不一定,毕竟兔子急了也能咬人的。” 船夫哼了一声,道:“老子在这江上杀了数十条人命,多你一个也不多,我就看你怎么来咬我!”说着,那船夫大喝一声,举刀往王丰扑来。 王丰抬腿一踢,就听嘭的一声,那船夫顿时被踢的倒飞而回,撞在船舷上复又掉落下来,铺在船板上不住吐血。 此时掉入水中的那名船夫也仗着水性爬上了船,眼见另一名船夫吐血倒地,伤的极重,新上来的这名船夫顿时怔住了,不知所措地看向王丰。 就听王丰笑道:“你是要吃板刀面呢,还是要吃馄饨面?” 那名船夫面色一变,立即转身就要跳入水中,侠女看见,伸手抓住那人的衣襟一拉,顿时将其拉回了船上。 王丰再次飞起一脚,将其踢翻在船板上,随后厉声道:“你们两个毛贼居然敢劫杀旅客!看你们的样子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吧!从实招来,以前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勾当?” 两名船夫都沉默不语,把脸转到了另一边。王丰看见,冷笑了一下,走上前去提起二人,一人给了几个大耳光子,随后道:“你们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等上了岸,送你们见官,官府自然治你们的罪。” 两名船夫闻言,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丝喜悦之色。王丰见状觉得奇怪,于是转口道:“当然,送官也麻烦。你们若是不招,我干脆就直接将你们剁了,尸体扔到江里喂鱼,倒也省心。” 此言一出,两名船夫顿时被吓住了,就听其中一人道:“你敢杀人?码头上这么多人都看见你上了我们的船,等到了对岸,其余船家们看不见我们,必然报官,官府不会饶了你的。” 王丰笑道:“这倒是奇了,水匪口口声声要报官,我这个被打劫的旅客倒像是个坏人了!听你们这语气,官府中你们有人?” 两名船夫自然不会回答这种问题,只是十分硬气地道:“反正你不能杀我,否则不但沿岸的渔夫们不会饶过你,官府也不会饶过你。我们可都是这江上的良民百姓!” 王丰笑道:“你们这么硬气,这可就叫我为难了!我既不想放了你们,又不能杀了你们,你说该怎么办呢?要不,我来问问他们吧!” 说着王丰将眼睛转向了钱塘江底。 两名船夫顺着王丰的目光往下看去,却见江水悠悠,哪有半个人影?二人顿时十分奇怪,就听王丰道:“你们不必觉得奇怪,很快你们就能看到了他们了。” 说完,王丰伸手在两名船夫的头顶和左右肩头各拍了一下,随后一脚一个,将他们都踢进了江里。 两名船夫虽然受了重伤,但因为常年在江上讨饭吃,水性都极好,摆动了一下身体便在水中游了起来,浮在水面上对着王丰辱骂。 此时,水底有许多黑影游了过来,先是围着两名船夫恨恨地看了一阵,随后似乎发现了什么,顿时都激动了起来,纷纷扑向两名船夫,在船夫身上不住撕咬。 就听两名船夫痛苦地大叫了起来,一时血水横流,染红了这一处江面。 王丰看了片刻,这才抓起船上的缆绳往江里一扔,将二船夫拉了起来。此时二人已经奄奄一息,几乎丢掉了半条命,都惊魂未定地看向江中。 就听王丰悠悠地道:“你们可知道江中的那些黑影是什么?” 二人都恐惧地摇头,王丰淡淡地道:“那些都是被你们杀死之后沉江的旅客。以前你们身上血气旺盛,煞气极重,等闲鬼物不敢靠近,可今日你们被我打上,血气大衰,他们可就不怕了。你们若是再不老实认罪,我可就不管你们了,任由你们被这些鬼物生吞活剥,连魂魄都被吃掉,从此飞灰湮灭,永不超生。” 二船夫听了恐惧不已,不过还是不想认罪,王丰见状,当即把他们拖到船边,作势欲要丢进江里,看着江里的众多黑影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二船夫吓得魂不附体,只得大叫:“我们愿意招供。” 王丰于是取来笔墨,将二人历来杀了多少人、赃物埋在何处、抢走强卖了多少妇女、沿江上下还有多少船夫也干着同样的勾当,都一一记录了下来,又与江中鬼物对质,确认无误,这才叫二船夫签字画押。 当下王丰叫侠女操船掉头,返回杭州府,直接将案子告到了府衙。由于证据确凿,知府审理过后,立即命衙役去江上捉拿了其他也有截杀旅客恶行的船夫十余名,以及供述出来的府、县衙门之中与水匪勾结的小吏五六人,全部判了斩首之刑。 王丰又提议取出赃物,将强抢拐卖的妇女全部赎出(已经机缘巧合之下嫁人生子,本身不愿离开的除外),尽数遣返回乡。又雇人按照江中鬼物的指点下水捞出了许多骸骨,统一安葬在江边的一处墓地上,叫他们日日守护江上旅客,不要再有溺水之人。 第九十二章 扫墓 案子了结,王丰领着侠女和叶夫人再次过了钱塘江,晓行夜宿,赶到了宁波。 已故叶知府的坟墓已经在上次侠女回来的时候重新修葺过了,墓园十分整洁,叶夫人哭泣着上了香,低低地述说了些近来的情况,又拉过王丰这个女婿介绍了一遍,絮絮叨叨地说哦半晌,才结束了这次祭拜。 回去的路上,就听叶夫人道:“女儿,娘想在墓园旁边盖一座小屋。今后娘就不走了,就在这里陪着你爹和你两个弟弟。” 侠女闻言,眼睛一红,道:“娘,你何必如此!再说就算守墓也用不着你,还有女儿在呢!” 叶夫人连忙摆手道:“不是守墓!算起来你爹他们也走了一年多了,这些繁文缛节又何必再守?只是女儿你终究要嫁人,此次去台州见过了亲家之后,娘也就放下心来了,日后娘总不能还这么跟着你吧?老家终究远了一些,娘一个人住着也不习惯,还是就在这附近盖一座小屋,让娘陪着你爹他们就好了。” 见叶夫人如此坚持,侠女拗不过,只得答应,只是私下里暗暗与王丰商议,想要日后接叶夫人去同住。王丰自然满口答应。 当夜各自安睡,到了半夜,王丰忽然听见叶夫人在床上哭泣,急忙起身查看,侠女也早就起来,进了叶夫人的卧室询问。 片刻之后,就见侠女走了出来,对王丰叹道:“娘是梦到爹了。” 王丰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们今夜祭拜你爹,触景生情之下,你娘生出梦境也是正常的。” 侠女摇头道:“不是单纯的梦,我爹应该是真的给我娘托梦了,还留下了东西,是一块玉佩,那是爹遇害的时候随身带着的。如今那块玉佩就在娘手里,她正拿着流泪呢!” 王丰闻言,也有些惊讶,问道:“那么你爹在梦中说什么了?” 侠女道:“爹叫娘好好保重,还说冥府因为他生性耿直,让他做了汝南道巡阅使,两位弟弟一个已经投胎转世,一个带在爹身边做个书吏,让娘不要担心。” 王丰点头道:“聪明正直者为神,你爹如此耿直,地府让他去巡查不法,倒是人尽其才了。说起来这也是好事,你娘又哭什么?” 侠女道:“阴阳相隔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得以平反,又听到了爹的消息,娘这是高兴。” 二人说了一阵,侠女又进屋去安慰叶夫人,王丰见并无危险,于是也准备回房睡觉。 行到门口时,王丰忽然觉得不对劲,轻轻地推开房门,就见一名颇有威严的中年男子站在房中,见了王丰,上下打量了一眼,道:“我是雪薇的父亲。” 王丰当即拱手作礼,道:“见过世伯,不知深夜找我,所为何事?” 叶知府道:“一来是想看看未来的女婿是什么样的人,二来你在斩杀黄泰,助我平反一事上出力极多,我特地来对你说声感谢。” 王丰道:“世伯客气了,我与雪薇不分彼此,何必感谢!” 叶知府点了点头,道:“我满门男丁遇难,只留下雪薇母女二人,今后就要靠你多多照顾了。别的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只能告诫你一句话:天下将乱,多行善事,有功德在身,正道直行,方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切记,切记。” 王丰点了点头,问道:“何谓功德?” 叶知府沉吟片刻,道:“至诚是功,至善是德。功德虽不是福利善报,却能引来福利善报。总之,你日后秉持正直善良之心行事,自然能有好处。若能聚齐十万功德,便是入了地府,阎罗天子也当降阶相迎。而且还能福荫子孙,福泽连绵。” 王丰点头表示受教,叶知府又说了一阵话,这才离去。 当夜王丰安睡,次日找到侠女,说了见到叶知府之事,侠女也自惊讶。 在宁波住了几天,三人又再次启程往台州而去,路上却又遭遇了一次台风。王丰在风中四处查看,发现台州府的百姓这一次都早有准备,全都在家安居,除了损坏了些房屋之外,人畜少有损伤,不由大为讶异。 等到风停,三人加急赶路,很快到了台州府。王父和王母得知王丰带着未婚妻和未来岳母回来,不由都喜出望外,急忙出来迎接,对叶夫人和叶雪薇都十分热情,让叶夫人心中最后的已是疑虑也给打消了。 当日王母设家宴接待了叶夫人,众人聊得都十分投契。饭后,王丰问王父道:“我们来的路上遇到了台风,却见百姓们似乎都早有准备,各自在家躲避,因而此次台风损失极小,这是怎么回事?” 王父闻言,看了叶夫人一眼,迟疑片刻,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将倚仗纸条递给王丰,道:“是有人提前示警,我依照警示提前发布告示,叫百姓们避风,这才损失不大。” 王丰接过纸条看了一眼,随即惊讶地站了起来,道:“这是……小翠的笔记?小翠回来了?” 王父摇了摇头,道:“不是小翠,是另一名女子,自称是小翠的大姐。加上这一张,今年她已经预警了三次台风了。” 王丰呆立了半晌,想起当日小翠得知王父被贬官为台州知府的时候,的确曾经说过在台州做官首要之务是防范台风,她会以知时之术随时预警的话。如今她果然从千里之外多次发来预警之词,果然是重情重诺,绝无违背。 王丰在这边默默回忆小翠,那边叶夫人和侠女自然不会毫无所觉,叶夫人微微皱了皱眉,心下有些为女儿担心。侠女却并无不悦之色,反倒关切地看着王丰。 王母在旁打量着侠女的神情,不由微微点了点头,咳了一声,将王丰从回忆中惊醒,随后笑道:“叶夫人和叶姑娘初次前来,一定要在台州多住些时候。我等会儿就收拾两间干净的客房来。丰儿,你来给我帮忙。还有,这几天多带叶姑娘出去走走。”说着,王母又对叶夫人母女道:“这台州府风景秀丽,颇多可赏玩之处。明日就叫丰儿为向导,带着你们四处看看。” 叶夫人知道王母是在化解尴尬,当下也笑着点头。 当下王母领着王丰去安排客房,除了门后,就听王母低声道:“丰儿,娘知道你忘不了小翠,小翠这孩子也是个好媳妇,娘也喜欢她。可是她毕竟已经走了,与其沉迷于往事,弄得大家都不开心,不如将这份思念藏在心底。你毕竟与叶姑娘定了亲,我看叶姑娘对你也是情根深种,你可千万不要伤了人家啊!” 王丰点头道:“娘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既不是喜新厌旧的人,自然也不会念旧忘新。既然主动与雪薇定亲,当然是真的喜欢她的。她虽看着清冷,却是一片侠骨仁心,如此天仙般的人物,我又怎么舍得辜负她?” 王母闻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你明白就好!好好的对待人家姑娘,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第九十三章 功德法 王丰领着叶夫人和叶雪薇在台州府玩了两天,叶夫人便推说疲乏,让王丰和叶雪薇自己去玩了。 二人没了约束,越发玩儿的尽兴,这一日玩到天台山,王丰忽然想起畲姬闭关修炼,不知怎么样了,当下去天台宗寻找志修和尚。接待王丰的却是一名小沙弥,自称法号传灯,目前跟随觉妙和尚修行。 王丰看那传灯长得聪慧可爱,行事一板一眼,颇有章法,不由心生喜爱,与他攀谈了几句,发现他小小年纪,对佛法的理解却十分精深,顿时大为惊奇。 就见那传灯小和尚侧耳倾听了一下,随后道:“觉妙祖师要见你们,随我来吧。”说着,带着王丰和侠女进了山门,来到后山的一处山洞。 进了洞府,就见觉妙和尚宝相庄严地坐在洞中,脑后一圈佛光,极为明亮。见了王丰和侠女,合十道:“王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王丰稽首作礼道:“觉妙大师有礼,不知招我二人前来,有何吩咐?” 觉妙和尚看了看王丰,随后转动念珠道:“大半年不见,王施主不但修为大有长进,而且身上功德颇丰,看来做了不少善事,的确是正道中人。阿弥陀佛!” 王丰顿时无语,你这和尚巴巴的叫我来就是说这句废话,我当然是好人,而且是不会被美女发好人卡的好人。 觉妙和尚似乎察觉了王丰的心思,微微一笑,道:“贫僧看王施主身上虽有功德,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凝练啊!” 王丰讶道:“功德还能凝练?” 觉妙和尚道:“那是自然!世间有无形之物都能凝练,何况功德?凡人有功德,可一生平安,福寿连绵。纵然身死,功德也能化为福德,荫庇子孙。修士有功德,更能有增加气运,逢凶化吉之效。这些都是功德自身的功用,已然是受用不尽了。当然,也有些修士只信自己,不信命运,对功德看得不重。这一类修士多是避世潜修的散修。其实功德若是运用的好,也是妙用无穷,能够凭空生出许多助力来。” 王丰不由心动地道:“大师可懂得凝练功德之法?” 觉妙和尚道:“自然懂得!王公子若是愿意学,贫僧也愿意教。不过法不可轻传,王公子可懂得?” 王丰点头道:“大师有什么吩咐,直接说就是了。能办到的,在下一定尽力去办。” 觉妙和尚点了点头,道:“贫僧闭关潜修数百年,不理世事,谁知宗门大变,不但弟子之中起了山家、山外之争,便连天台山祖地都被别宗侵占了。贫僧是已经避世的人,不好出手管俗世之事。加之禅宗入天台,是有人皇诏书的。且佛门八宗虽然义理不同,却总归是一家,也不好完全撕破脸面。故而虽心中不忿,却也只得整顿宗内弟子,叫他们自己努力,重振天台宗声威罢了。” 王丰闻言,看了看旁边的小沙弥传灯,笑道:“大师也算是苦心孤诣了,我看传灯小和尚极有慧根,他日必能振兴天台宗。” 觉妙和尚看了传灯一眼,目光中也透出满意之色,又转头对王丰道:“传灯毕竟还小,贫僧敢情王施主从旁协助,不知可否?” 王丰道:“大师恐怕是高看我了,我如今修为尚浅,而且又非佛门中人,只怕就算想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啊!” 喵的,汉传佛教的两大派系顶牛,你觉妙大和尚这么高的法力都觉得棘手,我这小身板哪敢往里面凑啊!而且如今禅宗如日中天,天台州却逐渐式微,想要翻盘的难度极大,这么忙着实是不好帮! 觉妙和尚摇头道:“只是叫你协助!况且振兴天台宗也非是一朝一夕之事,总也要传灯他们这一辈的人长大方可。叫上你,也只是壮壮声势而已。毕竟宗派兴衰,不单需要自己努力,还要世人拥戴,朝廷认可,声势越大,才越名正言顺。” 王丰闻言,迟疑了片刻,想到畲姬毕竟跟天台宗有扯不清的关系,双方终究是友非敌,况且佛门各派的内争,少有激烈到流血冲突的,危险性应该不大,这才道:“若只是摇旗呐喊,在下自然义不容辞。” 觉妙和尚点了点头,道:“贫僧这里有一篇无量功德显化经,虽只有寥寥数百字,却是凝练功德之要旨,今日便传给你。功德之法,非仁爱正直之士不能修习,所谓自觉觉人,此善法能得以传扬,也是一件好事。说起来,我天台宗如今声势衰落,也是自身气运不足所致,日后还当多积功德才是。王施主,叶施主,你们两位可细细听讲。” 说着,觉妙和尚舌灿莲花,将一篇经文娓娓道来,从最初的做功德,积累功德,到如何显化功德清光、功德金轮、功德宝盖护身,到最后如何将功德融入法宝,如何利用功德增进修为等,一一解说明白。 王丰和侠女听得如痴如醉,只觉得大开眼界。原来将功德这种无形无质的东西具现化还能有这种精妙到不可思议的手段,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道家修炼,着重一个真字,一个有字。佛门则注重一个空字。此外魔教修士则常说一个无字。论性命交修,长生不死,自然是以道家为胜。论化虚为实,真如不动,则是佛门为上。论变幻无常,无形无相,则是魔教为长。 若是只看三家的经文典籍,其实说的都很有道理,而且照着修炼,都能有所收获,实在不好说谁强谁弱。 但若是看三家如今在三界的地位,三清四御,五方五老,群星列宿,山海江湖乃至幽冥地府,做主的几乎都是道门中人。佛门虽然没有执掌天地权柄,但也有无数佛国,在世间香火旺盛。相比起来,魔门却备受打压,藏头露尾。这就足以证明三家的强弱了。 王丰和侠女学得了功德凝练之法,当即在觉妙和尚的眼皮子底下开始了修炼。这一修炼,王丰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之间自己身上的功德居然已经不少了,从学得道法至今,做过的许多善事加起来,居然有了近千功德。 细细算起来,自己前后所救的无辜之人以及冤魂也有数十百人之多了,所惩治的恶鬼恶人也不少,再加上在台州协助王父保境安民,以及其他善事,一个一生行善的人也未必能有王丰这年余以来做的多,能有这近千功德,实在并不意外。 这些功德虽然还不足以凝聚功德金轮,但依法修炼,却也能显化出微薄的功德清光来,等闲妖鬼也不敢侵害王丰。 当然了,以王丰的修为,这些许功德清光的助益并不算大。但这却让王丰看到了行侠仗义的收获,明白发善心,做好事并不是没有收获的,一时心中对惩恶扬善之事也多了几分主动作为的动力。 当日王丰学了妙法,又从觉妙和尚口中得知志修大师还在龙母山为畲姬护法,没有回来。王丰当即向绝妙和尚告辞,转而带着侠女往龙母山而去。 第九十四章 探望 来到龙母山,志修和尚果然守在碧水潭洞府之外,王丰向他询问了畲姬的情况,得知畲姬已然服下了蛇灵芝,又蜕了一次皮,如今正闭关调整状态,准备全力冲击金丹境界。 不过志修和尚也发现畲姬或许是修为增长过快,近来心性有些不稳,故而正发愁是不是要暂时终止畲姬的闭关,让她再历练一番,等机缘到了再水到渠成地凝结金丹。 但那样一来,又恐拖延的时间太久,蛇灵芝的药效会有所流矢,不利于结丹。 王丰听了志修和尚的话,沉吟片刻,道:“可否让我进去看看畲姬?” 志修闻言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这些天我看她也非常想你,你去开解开解她,或许有利于她结丹。我的话……,她基本听不进去。” 志修打开洞府禁制,王丰当即飞身进洞。几乎在进洞的一瞬间,一条硕大的身影就窜了过来,将王丰盘在中间,一张血盆大口张开,露出细密锋利的牙齿和吞吐不定的蛇信子。 王丰认得是畲姬,所以并没有慌乱,仔细一看,畲姬的身子长粗了一大圈,身体两侧的金线也宽了不少,脑袋后面蛇颈的部位越发扁平了,看起来像突出了两只小小的翅膀。 王丰不由叫道:“畲姬,你长大了,盘在我身上重了不少啊。” 畲姬闻言,急忙游了开去,蛇嘴开合,口吐人言道:“哥哥,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畲姬这些天好想你。” 王丰走过去摸了摸畲姬的脑袋,笑道:“哥哥也想你。不过志修大师说你在闭关修炼,而我这阵子也忙着科举考试,所以才忍着没来找你。” 畲姬道:“志修那个和尚讨厌的很,每天都叫我修炼,不让我去找哥哥。” 王丰急忙安慰道:“畲姬,志修大师毕竟是你的生父,他让你潜心修炼是为了你好,不能对他不敬。要知道结丹的机缘实在难得,闯过这一关那就是仙人之别,长生有望,你可千万不能马虎大意啊!” 畲姬道:“可是我不想被关在洞里,我想跟在哥哥身边。” 王丰安慰道:“哥哥一有空自然会来看你的。乖,修炼才是头等大事。你若能成功凝结金丹,顷刻间就是大高手了,日后跟在哥哥身边才能更好地保护哥哥啊!” 畲姬闻言,迟疑道:“保护哥哥?哥哥有危险吗?” 王丰道:“我已经不止一次听人说过天下将乱,若是天下真的乱了,妖魔鬼怪就会多了,当然危险了。” 畲姬道:“那要是这样,哥哥也不要出去了,就在这龙母山洞府之中陪着畲姬潜修好不好?” 这一刻,王丰有些心动。说实话,这一年修炼下来,王丰心中也是不是的冒出了遁世的念头,不过王父、王母的殷殷期盼,以及小翠的抿嘴笑容却时不时地出现在王丰的脑海,让王丰屡次掐断了这种想法。此时听畲姬如此说,王丰脑海中又多了侠女清冷的面容,当下摇头道:“哥哥在尘世中还有许多牵绊,恐怕做不到避世潜修。畲姬,你要好好修炼,哥哥俗事缠身,修为增长一定不会很快,以后多半要你来保护了。” 畲姬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哥哥放心,我会专心修炼的。” 王丰不放心,想了想,道:“有志修大师在外看着,你的雷劫我倒是不担心。而且你年纪还小,心思纯净,也没有大人那么多杂念。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凝结金丹的时候,会有心魔出现。畲姬,你现在认真听我说。第一,你姥姥虽然重伤,但她多半没事。不过有觉妙大师和志修大师盯着,她一定不敢回来。你在修炼的时候若是看到了你姥姥,那么一定是心魔产生的幻象,千万不要被她迷惑。第二,我知道你渴望母爱,但是……,你知道的,若是修炼的时候看到了你母亲,也一定不要被迷惑。第三,你在修炼的时候我是一定不会来打扰的,倘若你在闭关结丹的时候看到了我,不必迟疑,直接一鞭子打来。第四,心魔最善揣摩人心,有可能会制造幻象,让你以为自己已经结丹成功了,从而放弃闭关,导致前功尽弃。你要小心,反复验证,不要入了迷障而不自知。” 畲姬见王丰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知道王丰是为自己好,不由连忙点头。二人又说了一下,王丰见畲姬确实在洞府中待的烦闷了,于是领着她出了洞,对志修大师道:“大师,我已经跟畲姬说好了,她以后会专心修炼的,就不必一味把她拘束在洞府中了,不时出来走走,应该更有利于修炼。” 志修点头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畲姬一直闹着要跑,我才出此下策而已。结丹的机缘可遇而不可求,若是浪费了灵蛇芝的药力,以后再想结丹可就不容易了。如今既然畲姬愿意留下安心修炼,我自然不会再拘束着她。” 王丰点了点头,领着畲姬去山上转了转,又买了许多烧鸡、蒸鹅等美食给畲姬解馋,一直玩到下午,王丰才领着畲姬回了洞府。 当日天色已晚,王丰和侠女便在洞府之中休息,畲姬像以前一样化为小蛇,钻进王丰的袖子里睡觉,这一夜倒是睡得十分安心。 第二天一早,王丰准备离去,畲姬有些不舍。王丰好言劝了许久,畲姬这才放手。王丰却又有些放心不下了,想了想,将清心镇魂玉佩从脖子上取了下来,挂在畲姬的脖子上,道:“这是我师父赐下的宝贝,有驱除心魔,安定神魂之效,你带在身上,应该对修炼大有帮助。” 畲姬道:“哥哥把这宝贝给了我,自己怎么办?” 王丰笑了笑,道:“我修炼的功法与别派不同,自有镇压神魂的手段。这件玉佩更多是师门的身份证明,对我的益处其实不算大。你好生戴着,哥哥不在身边,有这块玉佩陪着你,我也能安心些。” 畲姬闻言,这才收了玉佩,并不时伸手摩挲着。 离了龙母山,王丰和侠女又略略游玩了一下,便又返回了台州府。进到府衙,就听王父道:“丰儿,你回来的正好,我昨日收到消息,张老相公之女已于十数日之前产下一子,母子平安。此乃大喜之事,我们不能不去道贺。但我公务繁忙,不好擅离职守。你如今考中了秀才,正该学些交际手段了。便由你和叶姑娘代表我们王、叶两家前去道贺吧。” 王丰点头道:“爹说的是,正该如此。” 当下王丰和侠女收拾行装,准备了几件礼物,打算次日出发。叶夫人见女儿要走,便也同时告辞。王丰和侠女将叶夫人送到了宁波老家,随后才又转到往吴县而去。 第九十五章 神战 王丰和侠女赶到吴县的时候,张、姜两家正在筹备满月酒,王丰自觉不是外人,自然踊跃帮忙。一场满月宴热热闹闹的办完,张老相公看见女儿嫁人生子,婚姻美满,也自放下心来,心中有了北归之意。 王丰放心不下,当下与侠女相送,一直送到扬州,眼看着张老相公坐上船进了运河,王丰这才挥手作别。 二人在扬州游玩了一日,第二天正要离去之时,忽听大江之上浪潮奔涌之声如雷而至,王丰急忙跃上墙头观看。只见江面上水汽蒸腾,遮天蔽日,完全看不清其中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惊涛骇浪之中,隐隐有金鼓之声传来,宛如千军万马在浴血厮杀。 那无边浪潮此时只是限定在大江的范围之内,即便高达十数丈的巨浪在撞到江堤上时也是立即止步,倒卷而回,绝不越过江堤这条界限。因此王丰虽然看的心惊,但看了片刻之后却又放下了心来。 转头与侠女猜测,这应该是江上有两股势力在作战。二人欲要前去查看,然而到了江边,感受到江上交战双方那磅礴的简直如山如海,如狱如炉的气势时,王丰和侠女顿时都感觉自己渺小的宛如蝼蚁一般。不单是不敢去到江上,而是根本就进不去。 那翻滚的浪潮卷起阵阵罡风,极为强盛,无论是水里还是空中,都站不稳身形,贸然进去,一定会被翻滚的巨浪和乱流的罡风撕扯成血肉碎片。 狂风巨浪在扬州、镇江这一带的江面持续了三日三夜,不时有碎裂的船只以及血肉模糊的鱼虾鳖蟹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引来百姓们阵阵恐慌。 就在人们仿徨无计的时候,就见海上突然潮奔浪涌,百丈潮头汹涌澎湃涌入大江,越入内陆,江面越窄,潮水越高,其势入雷霆万钧,霎时间地动山摇,笼罩了江面三日三夜的云雾瞬间被打散,显出了江上的真实情况。 只见上下游各有两支水族大军摆开阵势激战。下游水军腥气冲天,在盔甲鲜明,旗幡招展,数量极多。上游水军人虽不多,但也个个骁勇,呐喊厮杀。 两方军队各自分波逐浪,忘我战斗。不时有巨龙翻腾,大鳄卷浪,双方战死的将士尸积如山,一江水都成赤色。 此时海面大潮袭来,声势震天骇地,下游的水军顿时都欢呼起来。就见上游江中忽然飞出一名头戴王冠的大神,王丰仔细一看,正是扬子江水君。 那水君在空中摇身化作一头千丈巨鳄,大嘴一张,化作吞天巨口,忽然发出一阵震天彻地的惊天咆哮,巨大的声浪宛如实质,如雷霆一般往下游冲去。声波与下游的无边巨浪碰撞在一起,一时大江翻卷,洪水滔天。 巨大的力量霎时间将双方交战的大军打的七零八落,两股力量犹自不息,转而往两岸宣泄,飓风裹挟着洪水奔涌而至,眨眼间就见整座扬州城给淹没了。 只见城墙崩溃,房屋倒塌,江河满卷,百姓尽皆在洪水中挣扎求存,眼帘之内,完全就是一幅末日画卷。 王丰看的心惊胆战,随即勃然大怒,飞身而起,跃到城头,对着扬子江水君怒喝道:“水君,你身为正神,该当庇佑沿岸生灵,如今却掀起大战,波及百姓,不怕上天降罪吗?” 王丰的声音无疑是很大的,但在如今江河满卷,巨浪滔天的情况下,这么点的声音却又显得渺小无比,扬子江水君根本没有听见,仍旧只顾指挥大军与下游的敌人拼杀。 王丰看见,愤怒至极,抬手祭出五雷符,起在半空,道了声:“疾!”那五雷符上清光依山,随后一道天雷凭空生出,“霹嚓”一声正中水君背上,打的水君背皮子一麻。 水君忽遭偷袭,愤怒地转头看来,这才发现站立在江边高处的王丰。顿时一腔怒火越发炽烈,摇头摆尾地在江上转了一圈,怒喝道:“王公子,我敬你为座上客,你却暗施偷袭,何以如此卑鄙!” 王丰见往常无往而不利的五雷符打在水君身上根本就是不痛不痒,顿时也吃了一惊,心下有些慌,但面上却不输阵势,大喝着反怼道:“你敢说我卑鄙!你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经此一战,江中岸上无不生灵涂炭,百姓尽皆流离失所。你身为水君,平日里享受香火,不思福佑百姓,反而给他们带来无穷灾祸,如此胡作非为,难道我不该打你吗?” 水君此时被王丰骂的战意稍息,神识往大江沿岸一扫,见刚刚这一波大战冲毁两岸农田千里,毁掉城池十七座,死伤人口超过十万,其他水陆生灵更是不计其数,百姓怨怼之声此起披伏,顿时也吃了一惊。不过水君乃是扬子江中的鳄鱼老祖,并非是一般的香火神灵,本身又法力强横绝伦,倒也并不太担心信仰流失,业力反噬,心下微微一沉,便即仰天大喝道:“我受昊天上帝金册玉符,世世代代为扬子江之主。如今东海水族入侵,我率儿郎们奋起抵御有什么错?便是有罪,也是东海龙王之罪,与我何干?” 王丰道:“你身为地祗,安民有责,如何与你没有关系?” 水君顿时语塞,愤怒地瞪了王丰一眼,随后大喝一声,化为人形,抬手招出一柄漆黑如墨的大刀,高举过头,奋力往下游一劈。 就见一道接天连地的绚烂刀光闪过,下游大江瞬间被一分为二,无数东海水军在这一刀之下化为齑粉,半空中更有三颗龙头连续掉落下来,砰砰有声地落入江中。 东海水军顿时士气大沮,溃不成军,纷纷转头逃命。 扬子江水君这才志得意满地收了大刀,复又转头瞪了王丰一眼,这才传令收兵。 随即就见云收雾散,洪水迅速退去,然而冲毁的城池田地,伤损的两岸生灵,却是都回不来了。 看着一片狼藉的城池和死伤惨重的百姓,王丰不由悲愤不已,急忙回身和侠女一起救助落难的百姓。 救了片刻,却觉得势单力孤,当下转身冲到了扬州县衙,但见县衙也遭了洪水,县官居然被洪水冲走不见了。再去找知府,却被告知那知府惧怕洪水再来,居然在两刻钟之前逃走了。王丰不由骂了一声脏话,随后用灵镜查看,从一处泥坑中捡起了知府大印,当下顾不上那么多,写了安民公文,盖上官印,随后出了县衙,一路手持着文书大喝道:“知府大人有令,城中所有官差衙役士绅百姓立即起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救治受伤落难的百姓。救民者有赏,官府将颁发义民牌匾。但若见死不救,旁人可立即举报,官府将从重治罪。” 危难之中,百姓缺的就是个领头的。如今王丰假传知府命令,百姓们知道知府还在,顿时都有了主心骨,很快差役青壮们响应号召,在安顿了自家亲人之后,又纷纷参与到救助别人的事情中来,顿时救灾的效率大增。 第九十六章 救灾 百姓们开始自救救人,忙的热火朝天,王丰更是不辞辛劳,专挑危重的人救,半日之间救下了近百人。 奋力营救了半日,百姓们都十分劳累,气力有些不继。王丰看见,当即写了文书,叫几个百姓去衙门申领钱粮,好让百姓们能饱餐一顿,养足精神,继续救灾。 然而那几个百姓去了片刻,复又垂头丧气地回来,对王丰道:“管理钱粮的仓官儿说知府大人已经跑了,这份文书是假的,他不肯放粮。王公子,知府大人真的跑了么?” 王丰闻言,沉默片刻,知道此时民心不可散,于是撒谎道:“知县大人的确是被洪水冲走了,如今生死不知。但知府大人却还在,只是受了重伤,如今不便见人罢了。他已经委托了我暂时全权打理扬州府之事,有扬州府大印为证。”说着,王丰抬手将知府大印举起来,让周围百姓观看。 百姓们看了,这才坦然不疑。 当下王丰领着人一起去粮仓。那管理粮仓的仓官却依旧强横,即便王丰手持知府大印也拒绝听令。王丰心下焦躁,要知道如今扬州府遭灾,百姓房屋被毁,家中财物多被席卷一空,粮食即便没有被冲走,但泡过水之后也会很快发霉,不能食用。换言之,如今扬州乃至大江沿岸到处都是嗷嗷待哺的饥民。 这种情况下,倘若官府不放粮赈灾,百姓根本不可能活的下去。 而且就王丰观察,扬州府的粮仓周围也有大量水迹,仓库墙壁损坏的地方更是不少,里面的粮食多半也进水了,此时不趁早拿出来食用,难道等着发霉吗? 眼见那仓官态度强硬,王丰当即怒了,走上前去一脚将其踹翻,大喝道:“我有知府大印,代行知府之权。如今百姓遭灾,事急从权,必须开仓放粮,违令者,立斩。” 那仓官大叫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代行知府职权?” 王丰道:“我乃今年新进的秀才,家父乃台州知府。按照朝廷律令,在某地官员发生意外,无人主政之时,吏部或是州刺史有权指定佐官或是当地有功名的士子暂时署理庶务,等待朝廷派遣的新任官员到来。如今我执掌知府大印,代行职权,名正言顺,有何不可?” 仓官叫道:“我扬州府这么多官吏在,你区区一个秀才何敢放肆?再说你的吏部公文或是刺史批文呢?没有公文,你就是居心叵测。说不定你这大印也是假的!” 王丰一脚将仓官踹飞,让其不能说话,随后转头对看守粮仓的军兵道:“刺史府的批文明日就将送到,你们现在是乖乖让开,还是要顽抗到底?放心,我有知府大印,放粮的命令也是我下的,日后朝廷怪罪下来,自然由我一人承担。但你们现在若是不遵我令,可就不要怪我了!” 众军闻言,迟疑了一下,纷纷让开了道路,当下王丰喝令管粮的军兵拿粮册来,随后点了十数人进仓库清点搬运粮食。 然而清点之后,王丰便即愣住了,原来粮册上本来记载有十二万三千六百石粮食,但实际却只有二万三千六百石,整整十万石粮食不知所踪了。 当下王丰急忙将仓官叫来询问,仓官见事情败露,不由脸色灰败,双膝跪地痛哭着道:“都是知府伙同府丞、典史、兵马都监他们一起干的,与我无关啊!我这里另有一份账簿,详细记载了知府倒卖粮食之事,我是无辜的啊!” 王丰接过账簿看了看,又盯着仓官沉吟了半晌,这才道:“我信你了。不过你身为仓官,眼看着他们倒卖粮食却不举报,反跟着同流合污,一起分钱,虽然拿的是小份,但也有罪!你必须要将功折罪才行。如今赈灾是头等大事,你可全力调运粮食,不得使灾民饿死。待到赈灾过后,我自然上奏朝廷,不但免除你的罪责,反还要给你请功。” 仓官闻言大喜,随后又皱眉道:“这固然是好!但如今扬州府官府、驻军尽皆废弛,百姓尽皆遭灾,全都指望赈济,这区区二万余石粮食分给数十万灾民,也根本撑不了几天啊!” 王丰道:“无妨,我当立即上奏扬州刺史府,叫调拨钱粮接济。粮草从金陵运来只需数日,等到灾民聚集起来,粮草也该到了。” 仓官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当下王丰写了文书,将扬州府的情况详细叙述了一遍,请侠女日夜兼程送去金陵,交给扬州刺史潘树藩,一来是请求免除自己擅自行使知府权力之罪,请刺史尽快安排接替之人。二来则是请求调拨粮食赈灾。 待侠女去后,王丰命人架起大锅煮粥,城内百姓人手一碗,参加救灾的百姓则另加一碗,一时民心大安。 当下王丰趁着大家集中起来的时机发布了政令,将扬州城分为八个片区,指定了八名德高望重的士绅领头,负责各片区救灾之事。所有青壮一分为二,一半负责清理街巷,搭建临时房屋,使百姓们今晚能有地方住。另一半则点起火把继续清理废墟,四处搜寻被困的人。 王丰亲自带队,用灵镜照射四周废墟,凡有被困灾民都逃不过灵镜的搜寻。王丰只负责发现,然后指派人员前去救援,一个时辰之后整座扬州城都被王丰转了一圈,所有被困之人都得到了及时的救助。 经过一夜奋战,城内被困的活人都被救出来了,其他的都已经失去了生命。经过清点,仅只是扬州城内昨夜便救出五百七十八人。但死在洪灾中的人却也达到了一千零二十三人。 这还只是扬州一座城,若是算上城外的百姓以及下辖各县的伤亡,只怕将会更加惊人。 王丰想了想,当即提笔写下了救灾条例,对百姓集中安置、男女分营、伙食保障、卫生防疫、防火防盗、维持治安、以工代赈等方面都做了详细规定,随后下发各片区执行。 办完了这些事,王丰再次书写公文,严令各县、乡、村立即组织自救,若是救灾不力,各级官员严惩不贷。公文写好,加盖知府大印,即刻发往各县。 随后,王丰正准备抽调青壮去城外各村协助救灾,就听衙役来报,说扬州兵马都监黄游领兵护着逃跑的扬州知府回来了。 王丰闻言面色一变,正迟疑间,就见一个穿着五品红色官服的中年人在另一名顶盔贯甲的将领护送下走进了衙门,二人身后跟着大小七八个官吏以及百十个兵丁,显得人多势众,咄咄逼人。 就听那穿着五品官服的扬州知府傲立堂中,皮笑肉不笑地对王丰道:“王秀才,本官昨日去城外调兵赈灾,临行之前将官印交托给你,委托你暂时坐衙,又授给你赈灾方略。如今看来,你做得很好。不过现在我回来了,你是不是该把知府大印交出来了?” 王丰看着知府厚颜无耻的表演,沉默了一下,随即冷笑了一声,起身道:“名利于我如浮云,我岂是贪恋权位的人?大印还你,衙门也还你。如今整个扬州府的百姓都嗷嗷待哺,希望你能在其位,谋其政,有所作为,不要自取灭亡。” 说着,王丰不紧不慢地出了府衙,毫不留恋地出城去救助城外的灾民去了。 第九十七章 困龙 出了城,就见沿路许多难民往扬州府逃难而来,王丰怜悯地叹了口气,随后从脑海中调出在府衙看过的扬州府地理图册,迈步往最近的村子而去。 每到一处,王丰都当先救出一二人,得到村人认可之后,这才表明自己秀才的身份,以此得到村人支持。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了,王丰以灵镜找出被困之人,村人分别挖掘救助,一村的人很快都救出来了。 开始的三天是救人的黄金时间,超出这个时间被困的人生还几率就小的多了,因此王丰一路疾行,昼夜不停,连续走了数百个村落,协助救下了近千人,感觉着实有些疲累了,这才停了下来。 人力有时而穷,这的确不是虚言。王丰心中想要救下所有人,但现实却是有心无力啊! 稍稍休息了一个时辰,王丰又继续启程开始了救灾事宜。黄金救援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但只要有一份希望都要努力不是?毕竟就算只找到遗体,对家人而言也多少是个安慰。 这一日王丰正在一处小村中救人,忽然心中一动,转头看去,就见侠女静静地站在自己的身后,王丰不由咧嘴一笑,道:“你回来啦?” 侠女点了点头,道:“刺史已经调派了军兵协助维持灾区秩序,并下了公文,不追究你擅自代行知府职权之事。他又发下文书给江北道观察使,要求选派官吏来扬州府主持大局。不过虽然刺史府和江北、江东两道的观察使都行动迅速,但因为此次受灾的范围太大,官府的力量终究还是有些不足。我这一路行来,只见百姓们死伤极多,哀鸿遍野,大多已经开始离家逃难,成为流民了。不过,我倒是也看到许多佛道两家的弟子下山行走,应该都是在趁机积累功德。” 王丰叹了口气,道:“可恨东海与扬子江两方水军大战,以致百姓受苦。也不知朝廷有没有办法惩治他们?” 侠女摇头道:“东海龙王乃水域之主,如今的天子还管不到他头上。扬子江水君虽然地位稍低,但也是昊天上帝册封,天子最多也就发文申斥,无法惩处。只能等待天帝处置他们两家了。”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叹道:“罢了,我们实力低微,又无官无职,管不了那么多。如今百姓遭灾,生灵受苦,正是积累功德的时候。我们便一路走,一路救助一下百姓吧。” 侠女点了点头,当下二人联袂而行。遇有难民就帮助一下,看见无主死尸就挖坑掩埋,遇到亡魂就由王丰念道经超度,一连数日,都忙的不可开交。 这一日,王丰经过一处小水洼,忽然识海中的灵镜疯狂地抖动了起来,王丰一愣,左右查看,并无异常,当下忙将心神沉入灵镜一扫,就见镜中一个光点十分明亮耀眼。再仔细一看,那光点之中有一个东西张牙舞爪,盘旋扭动,兔眼、鹿角、牛耳、驼头、蜃腹、虎掌、蛇颈、鱼鳞、鹰爪,细看那爪子上的趾,前两爪有三个,后两爪有四个。 这是一条血脉极为纯正的真龙。 王丰当即收回心神,转眼看向旁边的小水洼。那是一个小泥坑积水而成,长不过三尺,宽仅只一尺,泥水十分浑浊,从水洼中生长出来了几颗青草,以草高度来看,这个水洼的深度仅只两三寸而已。 这样一个小水洼真的能住下一条真龙?!! 王丰怀疑地走了过去,看了片刻,忽然抬脚将水洼四周的泥土踢开,眼见水渐渐流干,就见一条细小如蚯蚓的东西在泥水中翻滚了一下,似乎想要钻进土里。 王丰见它通体青色,有鳞有爪,知道是龙,当下道:“你不必害怕,虽说是你们战斗导致两岸民不聊生,但行军作战自有首领,我也不至于会随意迁怒两军将士。再说你如今龙困浅水,我又何必乘人之危?” 那青龙闻言,这才口吐人言,道:“你既然认出我的真身,何不助我返回东海?我若是脱困,必定重重报答于你。” 王丰道:“世人背信弃义,以怨报德的多,我救你也不指望你真能报答我,只希望你回去之后能告诫其他龙族,今后约束水族,勿要兴风作浪,轻启战端,荼毒百姓,就不枉我救你一场了。” 说着,王丰从身上取出一个玉瓶,盛满了清水,放在地上,那青龙对着王丰点了点头,轻轻摆动身体游了进去。 王丰将玉瓶好生挂在腰间,这才与震惊不已的侠女一起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王丰忽然问道:“不知青龙怎么称呼?” 就听青龙道:“我叫敖均,乃是东海龙王的侄孙,目前担任东海禁卫第七军主将。” 王丰闻言,忍不住问道:“你这第七军有多少兵马?” 敖均道:“总共一万精锐水军!龙宫兵马共分十部,每部分十军,除拱卫龙宫的禁卫龙血部之外,其余九部都是由海中其余强盛的种族组成。” 王丰默算了一下,点头道:“这么说东海龙王麾下共有百万大军?” 敖均点头道:“不错,这百万大军都是精锐,统一听从龙王陛下调遣。除此之外,各海域封君以及各种族之中还有不少兵马可以征调,这部分数字就无法估量了。” 王丰道:“水族果然兴盛!却不知这百万精锐之中,有多少金丹高手?” 敖均轻描淡写地道:“一万左右吧!其余基本都是筑基的修为。至于普通练气期的水族,尚不够资格入选这十部正军之中。” 王丰不由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地道:“一万金丹高手?有这么多!” 敖均摇头道:“这算什么多?若是在天庭,便连普通天兵都有至少金丹期的修为,相比起来,四海水军还差的远呢!” 王丰砸了砸嘴巴,顿时有些无语,么的,也就是说凭我现在的修为,便连做个普通天兵的资格都没有么! 郁闷了片刻,王丰又接着向敖均打听了许多水族的事情,随后话锋一转,问起了敖均的伤势。就听敖均道:“扬子江的鳄君一直不肯臣服龙王,因此我东海屡次兴兵征讨,只可惜都不能得胜。上次大战之后双方相安无事了近千年,龙王早就筹备着再次出兵了。前些日子不知从哪里听说鳄君生了病,因此才兴冲冲地起兵,不想那鳄君却依旧勇猛如昔,致使我军徒然损兵折将。” 王丰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们两家争斗,损失再多都是自找的。可怜两岸无数生灵却无辜遭此劫难,着实是无妄之灾。” 敖均心下不以为然,不过此时还要依靠王丰救自己,因此也不反驳,只是叹道:“那鳄君着实强悍,追魂刀一刀劈下,连斩我东海三条真龙,我虽侥幸逃得一命,但却身受重伤,不但真元耗尽,而且稍一运功,就觉浑身经脉刺痛,连自己疗伤都做不到了。只得收敛身形,化作一条蚯蚓,躲藏在水洼之中,躲避其他精怪或是恶人的猎杀。却不想还是被你发现了。我龙族能大能小,这是天生的本领,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王丰笑道:“我自有手段!” 敖均见王丰不说,于是也不再问。转而道:“我在龙宫之中地位不低,极有财富。人都说莫道龙宫无宝贝!你救了我,想要什么报酬只管开口,任是什么奇珍异宝我都能尽力为你寻来。” 第九十八章 敖均 听敖均如此说,王丰不由笑道:“人都有欲望,酒色财气人人都想要拥有。不过我家中豪富,又出身世家,这些东西都是唾手可得,倒是并不稀奇。现在除了想要修成天仙,改变宿命之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愿。哦,也不对,眼下我最想要的就是让受灾的百姓早日脱离苦海,重新安定下来。” 敖均闻言,沉默了片刻,道:“修行境界的提升我着实帮不了太多,毕竟我龙族之中未能修成天仙的也比比皆是。不过若单纯只是增强法力,提高战力,这却不是无法可想。待我回转东海,送你几件宝贝,包你战力大增。至于安定百姓么,这也不难。要使百姓安定,无非钱、粮二字而已。我东海之中珍珠美玉数不胜数,随便拿出一些便价值巨万,待我回转东海,送你一些,买来粮食,瞬间就能安定百姓了。” 王丰闻言大喜,当即决定先送敖均回东海,于是王丰和侠女转道往东,一路救助百姓。 此时随着时间的推移,流民日渐增多,野地上倒毙的人、兽、虫、鱼尸体极多,极少有人收敛掩埋,又是七月天气,分外炎热,不过数日便恶臭扑鼻,渐渐开始爆发瘟疫了。 王丰看得忧心忡忡,一路掩埋人兽尸体,又不厌其烦地告诫百姓注意防疫,还连续写了几份安置百姓、防治疫病的条陈,去驿站请人分别投递到刺史、观察使以及各地知府、知县手中。 王丰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只要有一名官吏采纳了王丰的建议,那就不算做无用功。 敖均在旁边看到王丰如此忧心,不由也受到了感染,叹道:“王公子赤子之心,着实令人感动。我身而为龙,见惯了弱肉强食,自私自利之辈,当然也见过不少善心之人,但像王公子这样热心热肠,以天下为己任,以百姓之乐为乐,以百姓之苦为苦的人,我却从未见过。以王公子如此才德人品,他日若不能位列庙堂,宰执天下,那就太不公平了。” 王丰摇头道:“我侥幸生在富贵人家,衣食不愁,又没有什么雄心壮志,若不再做些为国为民有益的事,那不成了白活一世的米虫了么?什么位列庙堂、宰执天下,且不说这些非我所愿,就算我想,也未必真能做到这个位置。官场之上人精极多,若是得过且过也就罢了,若想要向上爬,必要勾心斗角,实在太累!还不如游戏江湖,求一个自在逍遥,长生快活。” 敖均闻言,叹道:“自在逍遥、长生快活!这又有几人能够做到?我身而为龙,苦修不辍数千年,至今也有天仙二品的修为,但依然俗务缠身,不得清闲。但要我真的卸下职务,独自隐居修行,说实话,我心下还颇为不舍。唉,与王公子相比我倒不像是龙神,反像个俗人了!”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这世上人有人的难处,神有神的烦恼。以王丰如今微薄的修为,若是去开解人家一条真龙,反倒有自不量力的嫌疑,因此只好转移话题道:“你居然有天仙的修为?敢问一句,修成天仙之后能否改变自己与他人之间的缘分?” 敖均道:“一般的缘分自然是可以改的。世上不乏法力强悍的天仙、地仙施展逆转生死的手段,生生从地府手中抢人的。若是修为足够,举家飞升,让凡人从此成为天人都不是问题。但若是涉及到天下大势,牵连太广了,那想要改变的难度就太大了。你想改变与他人的缘分,首先要修为足够,其次要你和他与外界的牵扯都很小,改变了这份缘分之后不会影响太大。若你有改变的力量,又能够承受改变之后的因果反噬,那自然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王丰点了点头,自思自己与小翠的事情仅只是二人的私事,与外人无碍,牵扯的因果应该是极小的,那么改变起来应该不难,于是放下了心。又问敖均道:“天下如你这般的天仙高手多么?” 敖均道:“按照天庭律令,天仙以上高手必须飞升。故而滞留人间的天仙高手要么就有神职在身,要么就压制境界,即便修为到了也不渡天仙劫。要么就开辟小世界或是占据福地洞天躲藏,等闲并不露面。明面上,三山五岳、江君河伯、四海龙宫之中名正言顺的天仙高手不过数十位。但实际上私底下有多少,却是谁也说不准的。” 王丰暗暗咋舌,不过却也觉得正常。总有些高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愿意飞升,情愿躲在人间,不受更高位的神佛管束。不过这样的高人一般也不敢干涉人间之事,毕竟若是公然露面,被值日的天神发现,那可就难以逃脱。一旦降下天劫催逼,那就不得不飞升了。 二人一龙一边赶路,一边问答着修真界的秘事,王丰只觉的大开眼界。正说之前,忽见前方数里之处有黑气一闪,王丰和侠女都大惊,急忙上前查看。就见前方一个小湖,湖边正有一名老者在哭泣。 王丰急忙询问,就听那老者哭诉道:“因家中遭灾,我携带儿子、儿媳妇和小孙子逃难,刚刚在湖边休息,不想湖中忽然窜出一根长长的触须将我儿子、儿媳和小孙子都给卷走了,我趴在石头后面才逃过一劫。可怜全家就剩下我一个,孤苦伶仃。人家都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连送的机会都没有啊!” 王丰听得火起,与侠女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就见侠女站在身后护住那老者,王丰则上前一步,将心神沉入识海灵镜之中一扫,就见灵镜之中映出了一大二小三个光点,凝神细看,只见那大光点是一只八足鱼,身体长达两丈,若是算上触脚,更是长达八九丈。不过此时断了五足,只剩下三足在身下飘荡。两个小光点则分别是一条丈许长的黑鱼和一条三丈长的带鱼。 看样子,应该都是海里的水怪,多半是那日大战的时候,受伤逃离战场,躲到这小湖中养伤的。 王丰看三妖的距离不远,当下将手一指,金蜈剑瞬间从葫芦中飞出,如电一般射入湖中,三妖之中的八足鱼猝不及防,被一剑刺中身体,透身而过。 那八足鱼大叫一声,三足搅动,顿时湖面波浪翻涌。黑鱼和带鱼也吃了一惊,三妖一起现身湖面,对着王丰喝道:“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突下杀手,偷袭我们?” 王丰冷笑道:“你们肆意杀伤人命,还怪我偷袭?那些被你们吃掉的人又该找谁质问?废话少说,纳命来吧!”说着,王丰将手一指,飞剑再出,照准三妖便刺。 第九十九章 三妖 那三妖见王丰杀意炽烈,也被激起了火气,黑鱼幻化出手脚,持一对铜锤上岸来打王丰,带鱼也幻化出手脚,持一对分水刺从旁夹击。 王丰见状,抬手祭出金蜈剑,那剑上下翻飞,金光灿烂,与黑鱼和带鱼斗在了一起。二妖本来身上带伤,又都只是筑基期的修为,上岸之后更是实力受限,身形步伐都不够灵便,以二敌一,居然战不过王丰,反而落入了下风,不时被飞剑刺中,浑身鲜血横流。 在湖中的八足鱼顿时沉不住气了,忍住身上的疼痛,从水中伸出一足朝着王丰打来。王丰以一敌三,顿时有些遮拦不住,当下收了飞剑,取出分光剑握在手中,转攻为守,与三妖鏖战。 三妖力量强横,武技也极为凶悍实用,十分简洁。不过王丰剑法也不弱,加上剑上带着电光,更是在岸上作战,又一味防守,故而还能支撑的住。 又战了片刻,湖面上的八足鱼看王丰落入下风,岸上的那名女子虽然面露焦急之色,却始终没有出手相助,于是猜测她不会法术,当下心中大定,复又伸出一足往王丰打来。 王丰顿时压力大增,原本那八足鱼的长足就十分坚韧,刀剑难伤,又势大力沉,王丰在对战黑鱼和带鱼之时还敢硬拼,但面对八足鱼的长足时却只能闪身躲避,然后再从旁用剑划、刺,打的就十分艰难,如今八足鱼增添了一根长足,王丰闪身躲避的空间顿时大为缩小,屡次险象环生。 那八足鱼看见王丰将败,顿时大为兴奋,睁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王丰如何败亡。就在此时,一直隐忍不动的侠女忽然抬手扔出飞剑,就听一声清越的剑鸣之声,那剑如电而去,随后电射而回,其势迅捷无匹。 就见那八足鱼呆立了片刻,随后眼睛中出现了一道血线,脑袋后方也出现了一个血洞,整具身体宛如瞬间失去了支撑一般,一头栽倒了下去。 黑鱼和带鱼见状骇的心胆俱裂,不敢恋战,急忙纵身一跃跳回了小湖之中。 湖水深不见底,此时又十分浑浊,看不见里面的情况。王丰当即再次将心神沉入灵镜一扫,顿时惊讶地发现那黑鱼精和带鱼精此时居然都在拼命撕咬八足鱼的尸体。 二妖胃口极大,直往八足鱼身体内部咬去,片刻之后,就见那原本死去了的八足鱼体内突然飞出一颗红彤彤的内丹,惶急地欲要飞走。黑鱼精和带鱼精见状,顿时双双飞身而起,直往那内丹咬去。 带鱼精速度极快,一口将内丹吞下,黑鱼精随后赶上,坚硬的大头猛地撞在带鱼精的颌下,将带鱼精撞的七晕八素。黑鱼精得势不饶人,奋力撞击,带鱼精则勉力反扑。 双方在水里翻滚厮杀了一阵,终究是黑鱼精抢了先机,稳稳占据了上风。 此时带鱼精见势不妙,不想恋战,长尾一摆,顿时往对岸游去,准备逃跑。王丰见状,当即将金蜈剑祭起,眼见那带鱼精跃水而出,金蜈剑顿时剑随心动,化一道金光一闪而过,从带鱼精的鱼鳃处刺进去,又从眼睛处飞出来。 那带鱼精的尸体掉落下去,啪的一声落在了岸上的草丛里。 王丰当即纵身一跃,抢在黑鱼精之前越过小湖,落在了带鱼精尸体旁边。 随后而至的黑鱼精见状,顿觉势单力孤,迟疑了一下,折转身形往远去逃跑了。 王丰也不追击,附身从带鱼精的身体里掏出那枚刚被吞下的八足鱼内丹,放在眼前看了看,就听腰间玉瓶中的青龙敖均忍不住道:“这是那八足鱼的内丹。八足鱼有金丹期的修为,因此身死之后内丹才能短时间内保存下来,不会像筑基期和炼气期的小妖那样,身死丹消。但其内的元气仍在不断流逝,当用玉瓶封装,才能较好地保存。否则不过一刻钟,等这颗内丹中的元气全部消散,它就会化作虚无了。” 王丰闻言迟疑了一下,道:“我刚刚看见带鱼精一口将之吞掉了,我是否也可以吞服?” 敖均哑然道:“道家倒是常有用内丹炼药的,但从未听说人族修士能直接吞服内丹。” 王丰追问道:“为什么?” 敖均道:“内丹乃精气神所化,虽然蕴含着原主的大半精华,但其中也包含着原主的生命意识。对别人来说,这既是补药,也是毒药。贸然服用,轻则大病一场,功力减退,重则走火入魔,身死道消。妖族一来是没有手段祛除其中的杂质,二来是实力为尊,只要能短时间内增进修为,便是冒险也愿意去做,三来则是妖族不太注重心性,根本不在乎自己发不发疯,会不会变成怪物,只要能增进修为,便是陷入疯魔,或者身上长出被吞噬内丹的那种妖物的某种器官,变成一个四不像,都觉得无所谓,反而将之视为一种进化。但人族不行,就我所知,除了上古时代修习巫术的人之外,之后的人族都不敢再直接吞服妖丹了。”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其实就是人族有更好的修炼方法,不必再用直接吞服妖丹这种危险的办法来增进修为了。如今的人族修士更注重法力和元神的纯净,注重保持真我的纯粹,不肯沾染半点杂质,以求突破境界的时候能够轻松一些,渡劫的时候心魔能够小一些,业力能够少一些,劫数能够轻一些。 吞服妖丹有极大的危险,而即便侥幸成功,在吸收了包含异种意识的生命精华之后,自身的元神和法力也将沾染上异种气息,难以祛除,最终加大渡劫的难度,得不偿失。 因此,除了修炼特殊功法的魔道修士之外,几乎所有的人族修士以及传承悠久、立志仙道的修士都不会再直接吞服妖丹了。 只会用它来炼丹。 于是王丰按捺下心底的蠢蠢欲动,掏出个玉瓶将这个红彤彤的内丹装了起来,随后又越过小湖,来到那老者身边,从怀中掏出了几十两银子给他,道:“妖物已经伏诛,老丈还请节哀。这些银子你拿着,找个地方安度晚年吧。” 老者痛哭不已,对着王丰感谢了一阵,这才走了。 王丰叹了口气,带着侠女继续往东而去。一边走,一边道:“当日大战极为激烈,像三妖这样逃散之后潜伏养伤的水族兵将必定还有不少。再加上大灾之后,多半会瘟疫流行。游魂野鬼,又会引来许多邪魔外道。这大江沿岸如今可谓是危机四伏,稍不注意便会酿成大祸啊!” 侠女道:“若是朝廷能妥善处置,当可将这些危机消弭于无形。便是朝廷救灾不力,我们此次若是得到大量钱财,便也能有足够的实力为百姓消灾解难了。”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加快脚步往东而行。 第一百章 民乱 来到海边,王丰对敖均道:“我是直接把你放回海里吗?” 敖均道:“我这里有一块玉牌,你将它放到海上,片刻之后自会有人来接我。” 说着,从玉瓶之中飞出了一块玉牌,王丰接过一看,只见上面雕刻着古怪的纹路,篆刻着几个难以辨识的古朴文字。 王丰将之抛入水中,就见那玉牌入水,当即化一道流光而去。过了片刻,海上忽然波涛汹涌,有一队旗幡严整的水军从海里分波逐浪而来,当中一辆战车,描金饰玉,用两头硕大的鲸龙拉着,风驰电掣一般赶到岸边。 就见水军之中一名龟背老者左右看了看,随后对着王丰拱手道:“我等乃是东海水族,不知刚刚是谁放的玉牌?” 王丰道:“是我放的!”说着,将腰间玉瓶举起,敖均顿时摇头摆尾地从瓶子中飞了出来,一边飞腾一边变化,等到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化作了人形,却是一名中年男子的形象,高鼻广额,碧眼紫髯,极有威严。 一众水军都躬身下拜,口称:“拜见将主!” 敖均摆了摆手,示意众军起来,随后转头对王丰拱手道:“若非王公子相救,我岂能安然回转东海?王公子放心,我说过要报答你,绝不食言!” 说着,敖均沉吟了片刻,回头对那龟背老者道:“龟参军,你立即回转龙宫,将我珍藏的那颗玄牝珠拿来。此外,再取一葫芦天一真水,两件鲛绡衣和一箱珠玉珍宝来。” 龟参军闻言愣了一下,却也没有说什么,当即转身去了。 过了片刻,龟参军带着东西回转,敖均接过,亲手交给王丰,道:“这枚玄牝珠乃是海中老蚌每天吸收日精月华,历时千年方才孕育而成,蕴含无穷威力。你将之炼化之后,不但多了一件法宝,而且等到你修成元婴,能够分神化念之时,还能以之寄托第二元神,相当于多了一条性命。这一葫芦天一真水,一滴便可化作一个大湖,既能消除火劫,还能配药炼丹。更重要的是,此水能够洗练金丹。等到你和叶姑娘结丹之时,以此水洗练,可以使金丹更加纯净,为日后的天仙道途打下基础。这两件鲛绡衣能够寒暑不侵,不染尘垢,凡间刀兵水火也难以损伤,便送给你和叶姑娘。至于这一箱子珠宝么,却都是些疙瘩蠢物了,你拿去换成钱粮,当能救助受灾的百姓。” 王丰大喜,接过了敖均的礼物,道:“扶危救难,本不该指望报答。但如今百姓受苦,我就只好厚颜领受了。多谢龙君厚赐!” 敖均点了点头,道:“区区礼物,尚不足以酬谢救命之恩。不过我如今身受重伤,要先回去养伤才行。今日别后,王公子请善加珍重。他日有机会,我再请王公子到龙宫相会。” 说着,敖均转身上了鲸龙拉的战车,在水军的护送下分波逐浪,消失在了深海之中。 王丰将玄牝珠和天一真水收起,将鲛绡衣交给侠女收好,随后打开了珠宝箱,只见里面珍珠美玉,琳琅满目,宝光灿烂,一时简直晃花了眼睛。 清点了一下,共有各类珠玉七十二件。王丰当即带着箱子和侠女一起满心欢喜地往回走,当夜到达海安县休息,睡到半夜,忽听县中人声鼎沸,王丰起床开窗一看,只见街巷之上人影幢幢,火把点点,无数百姓拿着木棒锄头铲子等物,汹涌地往县衙冲去。 一边冲还一边喊着口号:“惩治贪官,开仓放粮!白莲下凡,万民翻身!” 王丰看得大惊,这……是百姓暴乱了?白莲下凡,万民翻身。莫不是白莲教参与的造反? 王丰有心前去阻止,但百姓浩浩荡荡,声势极大,此时阻拦在他们前面必然会爆发冲突,王丰可不想这么做。想了想,转身叫上侠女一起出发,混入百姓中间,眼看着百姓们冲破了县衙,将县令抓了出来,几名头缠红巾的人当众历数了县令的罪状,什么救灾不力,荼毒百姓,执法不公,收受贿赂,假公济私,中饱私囊等等,最后手起刀落,将县令斩首。 百姓们被鲜血刺激的亢奋不已,纷纷大声叫好,一窝蜂地冲上去将刚刚阻拦民变的衙役吏目尽皆打死,随后在领头的红巾人带领下,复又去了城中的粮库,将把库兵尽数杀了,打开仓库哄抢起来。 大多数百姓抢了粮食,就准备各自回家了,然而此时就见外围不知何时站了一圈红巾人,人人手持刀剑弓弩,百姓们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一名大汉站在了高处,大声道:“众人安静,听我一言。官府残暴,不管百姓死活,我们只能自救。如今我们打杀了县令,洗劫了粮库,已经犯了造反杀头之罪,等到朝廷军队到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免不了要被抄家。所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大家伙干脆反了他娘的,咱们一起劫富济贫,从今以后大块吃肉,大秤分金,杀出个朗朗乾坤。” 许多混杂在百姓中间的白莲教徒顿时开始带节奏地大声叫好,引得百姓们纷纷盲从。就听那站在高处的大汉道:“我知道大家伙儿心底都没有信心,毕竟是造反,万一打不过朝廷的军队怎么办?不要紧,咱们造反是有神佛庇佑的,自有大气运在身。大家若是不信,可请出摩尼佛来问问。此佛乃是明尊坐下第一位佛,神通广大,万求万应,必能为我们指点迷津。” 混在人群中带节奏的白莲教徒高声问道:“摩尼佛在哪里?怎么才能把他请出来?” 就听站在高处的大汉道:“摩尼佛最为灵验,只要众人默念他老人家的佛号,他的法身就会降临,为大家消灾解难,指点迷津。来,大家跟着我念:恭请万求万应摩尼佛降世指点迷津!” 一众百姓在白莲教徒的带领下自觉不自觉地跟着喊了起来,初时还喊的犹犹豫豫,喊了几声之后胆子放开了,都开始大声喊了起来。 片刻之后,就见漆黑的夜空中忽然射下一道光束,半空中仙乐阵阵,彩花飘飘,暗香扑鼻而来。众人看得惊讶不已,就见一尊金光闪闪的大佛从光束之中缓缓降落,那大佛三头六臂,每只手上都拿着一件法器,分别是两块火焰令牌,一个大珠,一把青伞,和一对**。 三个头分别露出愤怒、慈悲、欢喜之像。 众人看了“神迹”都纷纷下拜,虔诚地念诵起佛号来!王丰自然不愿意下拜,但站着又太过显眼,于是拉着侠女蹲了下来,悄悄地打量着半空中的摩尼佛。 就见那摩尼佛现身,抬手一撒,一道柔和的佛光笼罩在场众人,众人沐浴在佛光之中,顿觉精神百倍,容光焕发,身体许多疾病都不药而愈了,顿时对摩尼佛越发的虔诚了。 就听那摩尼佛道:“你等所求,我已尽知!黑暗终将过去,光明即将到来,你们都是明尊的忠实信徒,只要听从明尊使者的指引,反抗暴政,必能建成人间光明国度,人人都能到达光明世界,沐浴圣光,永享安乐。” 那摩尼佛的语调极为舒缓,话音之中带着奇异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沉迷。王丰也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灵镜一阵震动,王丰便又清醒了过来。转头看向侠女,侠女却是心志坚定的剑修,眼神之中全无波动。 二人相视一笑,但见周围百姓都眼神狂热,神情亢奋,已经深陷迷惑,王丰又不由忧心了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流言 那摩尼佛舌灿莲花地说了一阵,让众百姓跟随造反,又现场赐了一面火焰令牌,一颗摩尼珠给领头的那个名叫罗成祖的壮汉,增强众人的信心。 随后那摩尼佛复又沿着光束飞往云层之上,消失不见了。 待送走了摩尼佛,罗成祖顿时意气风发地指点江山起来,先将现场百姓分为男女两军,规定男子当战,女子当运。随后又将男子按照十人一伙,百人一队,五百人一营,千人一部的标准编组起来,任命了各级军官,宣示了军法。 截至天亮,县城之外各镇各村的百姓也赶来会合,罗成祖共得了万余青壮,全部发放兵器,又裹挟老弱妇孺四五万人,每人发放一张红巾,号称十万,誓师出发,浩浩荡荡地往扬州城而去。 王丰和侠女在半路上寻了个机会悄悄脱离大队,急速往扬州城而去,欲要示警。然而到了扬州城下,王丰却愕然发现整座扬州城已经被流民包围了,无数饥饿的百姓在城下愤怒地叫喊开门,祈求救济,但城内却大门紧闭,严阵以待,如临大敌。双方对立极为严重。 王丰大惊,不知道形势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眼见不远处有几个流民有气无力地在路边坐着,王丰当即上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饥民这么多,为何扬州城内不放粮赈灾?” 那流民看了王丰一眼,恹恹地道:“扬州城这些天就没有发放过一粒粮食。听知府说,是当日有一个叫王丰的恶人趁着洪灾冒充知府,偷盗走了粮库里面的粮食。知府无粮可放,因此只得紧闭大门。唉,知府也难,最可恨的就是那个王丰了。” 王丰闻言顿时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么的,扬州知府居然将倒卖粮食的罪名栽赃到我头上了!这副无耻的嘴脸真是刷新了王丰对厚颜无耻这个成语的认知。 好在当日粮食出入库都有记录,再加上那仓官儿暗中记录的账册也还在王丰手中,证据确凿,王丰倒是不怕栽赃。 不过此时白莲教乱军正朝着这边过来,若是到了城下,必定会吸纳城下的流民,从而迅速壮大。因此当务之急,是要疏散流民,不给白莲教叛军壮大的机会。 只是白莲教行事隐秘,隐藏的势力极为庞大,既然在这个时候起事,多半这些流民之中早已经混入了白莲教的教众。此时放流民进城是不可取的。 唯一的办法是把他们引往其他地方。 但是该怎么引呢?引往哪里呢? 王丰想了片刻,认为要引走流民不难,只要散播别处有粮食的流言,流民自然就会跟着走了。但引往哪里却是个问题。如今扬州城外至少聚集了十余万百姓,其中老弱极多,又饥饿无比,体力极弱,是经不住长途跋涉的。 最好是就近找个地方安置下来。 王丰回忆了周边各地,只有六十余里外的二亭山下有一座真州城,是由前朝皇帝出巡江南的一座行宫扩建而来,这座城池若是没有被洪水冲毁,那么应该可以容纳许多流民。 当下王丰叫侠女去查看真州城是否完好,随后自己也化妆成流民去查探情况。发现这些日子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流民因饥饿和生病死去,瘟疫的确已经有爆发的苗头了,若不是前些日子有道士前来布施符水,治疗了一大批病人,恐怕瘟疫早就流行起来了。 经过打探,王丰还发现这些天不断有行踪诡异的人在流民中散播白莲教的口号,试图挑起百姓对官府的愤恨,由于扬州知府赈灾不力,白莲教的收效十分显着,百姓们此时都已经对官府怨声载道,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在城下哀求大骂了。 到了晚上,侠女回来,对王丰道:“真州城虽然在上游,但受到的波及也极大,不过城墙还在,二亭山中又不缺乏木材,只要稍加修整就能安置流民。不过城中遭了洪灾,百姓也死伤极多,当地知县虽然在尽力救灾,却因为城中钱粮短缺,收效不大。若是把这么多流民都引到真州去,我担心真州知县也会闭门不纳。” 王丰道:“这却由不得他了。之所以不进扬州城,是担心流民中混杂的白莲教徒趁机进城作乱,这一座大城若是丢了,必将闹得天下震动。但一座小小的真州城却没有这么多顾虑。况且白莲教欲取扬州,若是看到流民离开,必定会百般阻止,这一路上很容易就能甄别出来。到时进了真州城,再给他来个瓮中捉鳖,一举将之剔除,真正的流民就能安定下来了。” 当下王丰连夜写了书信射进城中,向城中官民示警。随后又开始在流民中散布流言,一会儿说东面白莲教的乱军已经打来了,到时候一定会强行拉流民入伙,去攻城送死。一会儿说朝廷已经从两湖、淮泗等地调拨了上百万石粮食赈灾,不日就将抵达扬州。一会儿又说那王丰偷走的十万石粮食如今就藏在二亭山,已经被官府起获了,朝廷将在二亭山下的真州城中就近施粥赈灾。 流言纷纷,传播极广。第二天一早,王丰又用钱买通了几个机灵的流民扮作官差,假装从真州城而来,向流民们证实真州城的确是在放粮的传闻。 这一下,流民们都坐不住了,纷纷拖儿带女地往真州城而去。白莲教徒们见流民要走,纷纷劝阻,但流民们一来担心战乱,二来也认定真州的确是在放粮,一人先走,百人跟从,最后尽皆动身,争先恐后,唯恐迟人一步。在这种情况下白莲教徒们如何劝得住? 只得眼看着流民们半日之内就走的干干净净了。 王丰暗暗记下了许多阻扰流民离去的白莲教徒,不过暂时隐忍不动。等到百姓们都离去之后,王丰才与侠女加紧赶路。侠女先去真州城控制县令,王丰则准备去金陵寻找潘刺史,一来告知白莲教起兵之事,让潘刺史早早调兵应对。二来则是当面请潘刺史调拨粮草赈济百姓,与白莲教争夺民心。 扬州至金陵二百余里,以王丰如今的修为,若是全力赶路的话日行八百里不在话下,二百里路程三个时辰就能到达,倘若潘刺史愿意调粮的话,算上粮食装船运输的时间,粮船顺江而下,一路加急赶路,不予休息,理论上是可以做到朝发夕至的。 而百姓们拖儿带女,走的不快,真州城中也多少有些粮食顶着,应该能撑到粮船到来。 只要一切顺利,就都来得及。 第一百零二章 天帝责罚 王丰当即动身出发,不过在过江之时却忽见江水一阵波涛汹涌,有一人从水中钻了出来,仔细一看,却是扬子江水君麾下的龟参军。 那龟参军忿忿不平地看了王丰一眼,却还是拱手道:“王公子,我家水君有请。” 王丰迟疑了一下,知道该来的躲不过,于是只得忐忑地随着龟参军去了水府。进到大殿,就见鳄君端坐不动,并不像前两次一样降阶相迎,而是冷笑道:“王公子,我敬你为上宾,你却放天雷打我。今日说不出个道理,我叫你走不出我这水宫!” 王丰拱手道:“鳄君虽是由天帝册封,但在人间,人皇终究才是百灵之长,所有地祗,名义上都要听从人皇号令。鳄君与东海龙王相争,若只局限在水域之内,那也就罢了,但却掀起狂澜,荼毒两岸,使生灵受苦。鳄君法力高深,或许不惧这点罪孽,但扬子江中众多水族难道也不惧怕吗?鳄君的子孙遍布江中各处,极为繁盛,难道鳄君也不为他们考虑一下吗?” 鳄君闻言,不以为意地道:“这都是我的事,我做的事,该承担什么后果我自会承担,要你来打我?你凭什么!” 王丰被鳄君问的哑口无言,沉默了片刻,这才咬牙道:“你祸害百姓,我身为人族,眼看着同类在面前惊恐哀嚎着死去,物伤其类,激愤之下,自然忍不住要打你。” 鳄君闻言,喝道:“好哇,你终于说出真话了!但当日交战的非只我一家,你为何只打我,不打东海那边?” 王丰嗫嚅了一下,道:“谁叫你当时风头最劲,又离我不远,所有人一抬头就看见你了,要阻止这场大战,打你自然是第一选择。” 鳄君哼了一声,道:“你倒是敢说敢做!若不是我这些年读了些书,修身养性之下脾气有所收敛,当日就直接把你打的粉身碎骨了。神威不可冒犯,现在,你自己说说该当何罪吧!” 王丰想了想,道:“要不,我回去之后准备三牲祭品,向你赔罪?” 鳄君失笑道:“你看我像是缺那点祭品的吗?” 二人正说着,忽见水宫外面金光一闪,片刻之后,就见守卫急促地进来禀告道:“天使降临,请水君迎接。” 鳄君闻言,当即出殿将三名天使迎接了进来。那三名天使之中,为首一人身穿文官袍服,玉带缠腰,仙气缭绕。身后二人则是天将打扮,都身穿金甲,腰挂神剑,威仪不凡。 那天使进到殿中,对鳄君道:“因你与东海大战,伤及两岸百姓,有值日星官、龙虎山天师以及各地城隍连续上告天庭。陛下闻讯震怒,下旨惩治。本官这次就是来传旨的。鳄君,请接旨吧!” 鳄君闻言,面色一变,传令摆设香案,又更换了正装,这才肃立堂下,拱手躬身聆听。那天使见状,这才展开圣旨念道:“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谕:俯察下界扬子江水君与东海相争,伤及农田千里,涂炭生灵无数,以致民怨沸腾,上达天听。尔尊为神,代天牧民,巡守水域,本当尽忠职守,润泽两岸。何期妄动无名,逞凶争胜?谨按天规,即行惩处:鞭打扬子江水君三千神鞭。暂时削去扬州、镇江以东江域管辖之权,由西岳华山金天愿圣大帝择人代管。尔当引以为戒,上体天心,勤修德行,以图日后将功折罪,勿使神职蒙垢。钦此!” 鳄君听了圣旨,面色顿时发白。就听那天使催促道:“鳄君,我还要赶回天庭复命。你看,这鞭打之刑,咱们是不是……?” 鳄君定了定神,问天使道:“我与东海也不是第一次交战了,怎么这次责罚的这么重?不知东海龙王又是如何处罚的?” 天使倒是好说话,也不隐瞒,直接道:“如今这人间的情况有些微妙,昊天陛下正要整肃天规,若不是因为这场战是东海挑起的,鳄君你属于被动应战,算是情有可原,处罚不会这么轻!至于东海么,龙王毕竟是水主,陛下也不好太伤了他的面子,只是申斥了几句,没有责打。不过却将太湖、吴淞江、黄浦江、宝应湖、白马湖、高邮湖、骆马湖、石臼湖、固城湖、阳澄湖等十大水域的龙君给罢免了。东海龙王此番也算是伤筋动骨了。” 鳄君闻言,这才面色转好,点头道:“既如此,咱们就去刑房行刑吧。” 天使笑容不变地道:“来的时候天帝有言,要当着水府上下的面行刑。鳄君,你看这……。” 鳄君瞪了天使一眼,静立了片刻,这才道:“那就去殿外空地上吧!” 说着,鳄君脱去官服,只穿着里衣,到了外面站立。天使见状,对身后两名天将示意了一下,两名天将于是各持一根满是倒钩,寒光闪烁的乌梢铁丝鞭子,站在鳄君身后奋力抽打起来。 那天庭行刑的神鞭打在身上,皮肉尽落,痛楚直入骨髓神魂,人仙、地仙级别的天兵天将和小神禁不住三五十鞭就要打坏肉身,神魂昏迷,一生功果化作流水,只能转世重修。天仙级别的仙官神将也不过挨得住一二百鞭而已。 但如今鳄君却硬抗了三千鞭子,虽然打得后背血痕斑斑,浑身冷汗横流,却始终硬挺着没有哀嚎一声。等打完了鞭子,鳄君回过头来,王丰这才发现鳄君已经满嘴流血,疼的牙齿都咬碎一颗,双眼更是充满了血丝,一片通红,看起来渗人至极。 就听鳄君颤抖着摆了摆手,示意周围观刑的水府官吏军兵尽皆散去,随后强忍着疼痛对天使拱手道:“责打完毕,请天使容我更衣,然后再送你返回天庭复命。” 天使笑了一下,道:“鳄君请自便。” 鳄君闻言,当即回转后殿去了。 待鳄君走后,就见那天使笑眯眯地看向王丰,忽然问道:“你是人族的书生吧,怎么会在扬子江水府?” 王丰急忙答道:“在下名叫王丰,与鳄君先前就认识。那日鳄君与东海水军交战之时,在下不自量力想要阻止,惹怒了鳄君,因此鳄君差人将我叫来问罪。” 天使啧啧地叹道:“以你这点儿微末修为,也敢阻止鳄君?倒是好胆识!鳄君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你惹怒了他,他却没有当场打死你,反而叫你来问罪,以此看来,鳄君这些年倒真是修身养性,收敛了不少。你且说说,与鳄君是怎么认识的?” 王丰于是将前事叙述了一遍,天使啧啧地道:“想不到你竟是位名重天下的大才子!本官这次下界一趟,倒是不虚此行。你有如此才华,又能挺身而出,阻止鳄君与东海征战,也难怪身上积累了如此之多的功德。对了,我看你身负道门法力,却又隐含剑气,你师承何派啊?若是名门大派的话,兴许本官在天庭认识你的师门长辈也说不定!” 王丰闻言,当即道:“实不相瞒,在下是崂山派弟子,家师乃是火葫真人。” 天使闻言沉吟了一下,道:“崂山派在天界的人也不少,不过崂山之上宫观极多,早年间互不统属,你是那一宫观的,再前一代的祖师是何人?” 王丰有些惭愧地道:“不敢隐瞒天使,我虽是崂山派弟子,但却是师父在外收录的,至今还没有上山拜过祖师。师门前辈有些什么人物,我也一概不知。只是听师父说过,他老人家在崂山上清宫修行。” 天使闻言,哑然失笑道:“你这个弟子倒是当的洒脱!这上清宫新建不过百年,其内的道士也多是从别处迁来的。你说不清师门传承,这就算了。看在你这一身功德的份上,待会儿等鳄君出来,我为你求求情也就是了。” 王丰闻言,急忙道谢。 第一百零三章 争夺神位 过了一会儿,鳄君上了伤药,换了衣服出来,置酒送天使离去。 天使喝了一杯酒,随后对鳄君道:“刚刚我与这位王公子攀谈了几句。王公子才华横溢,又有大功德在身,虽然冒犯了鳄君,但毕竟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鳄君乃三界有名的大神,何必要跟他一个小娃娃计较?就大人大量,饶过他这一次吧!” 鳄君闻言,瞪了王丰一眼,随后道:“天使放心,我不会将这小子怎么样的。他不会在我这水府里少一根汗毛!” 天使闻言,目光一闪,随后点头笑道:“那就好,人家都说鳄君性情直爽,是各耿直之人,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公子,你还不谢过鳄君不罪之恩!” 王丰急忙拱手就要向鳄君道谢,就见鳄君将手一摆,道:“先不忙着谢,待会儿我还有事劳烦你。” 王丰闻言,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天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他虽然是天帝近臣,但论法力,论官阶,却还是不如鳄君这个封疆大吏的。刚刚提了一句,鳄君也很给面子的说了不会伤害王丰,如今再要更进一步地提要求,这就有些得寸进尺了。 于是天使放下酒杯,在鳄君的陪送下出了水府,化一道金光返回天庭去了。 天使走后,鳄君脸色苍白地领着王丰回了大殿,默坐了片刻,这才道:“你倒是好运,居然有天使为你求情。看来身有功德,果然是能够遇难成祥。” 王丰拱手小心地道:“这也是鳄君大度,不与我计较!” 鳄君哼了一声,道:“我什么时候不与你计较了!刚刚我只说不伤你一根汗毛,却没有说就此放过你。不伤你,难道我还不能软禁你了?哼,就算我放你走,以后你路过我这扬子江的时候,心里能不忐忑难安?” 王丰闻言,觉得这事终究还是要解决,当下道:“鳄君到底想要将我怎么样?还请直说,能办的我绝不推辞!” 鳄君点头道:“好,我就爽快的说了。这些年我一直谨守扬子江水域,安分守己,从不往外侵占一分。但东海却仍旧咄咄逼人,如今天帝震怒,削减了我的水域,使我神权大跌。我已决定,不再隐忍。扬州以下水域如今由西岳大帝派人代管,暂时拿不回来,那我就去争其他水域。天帝不是撤销了十处水域的龙君吗,我就将这十处水域都抢回来,让东海龙王大大地吃一个亏。” 王丰吃惊地道:“鳄君此举可行吗?各地水主难道可以明抢?” 鳄君道:“无主之地,自然是有德有能者居之。”见王丰有些疑惑,鳄君于是解释道:“欲成山神水主,一般有三个途径。其一是获得册封。天帝、人皇、四海龙王都有权利册封山神水主。此外,管理掌管土地山川林木的中岳大帝,掌管江河湖泊走兽的西岳大帝,也有巡察推举以及任命山神水主的权力。其二是让百姓自发修建庙宇,供奉香火,以香火成神。但是香火神若是没有获得册封,那就只是野神而已,不如品级。其三则是自己争取。凡名山大川,必定灵气充沛,自有灵性。若是能将这股灵性掌控,炼化为山、水神印,融入自身,则立即就能进位为此处山神、水神。事实上,在上古时期,第三种方法才是成为山神水主的正统方法,以这种方法成神的,实力也最强。” 王丰道:“鳄君的意思,是要走第三种办法?只是鳄君已经是扬子江水君了,还能成为别处水神吗?” 鳄君摇头道:“只要炼化了水脉,将之融入扬子江水脉之中便可。只是我若亲自动手,影响太大,恐怕东海那边立即就要有所应对。故而我不能贸然动手,还要你来帮忙。而且炼化水脉并不容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我的意思,还是要走册封的方法先占住水主之名,然后再徐徐图之。我麾下能臣猛将不少,找出十人执掌各处水域并非难事!” 王丰道:“可是我又有何德何能,能为你求来册封诏书?” 鳄君道:“你不是与张老相公、潘刺史、金陵知府等人的关系都挺好吗?只要让他们上奏人皇,请求几封册封诏书,应该不难吧!” 王丰苦笑道:“鳄君高看我了,无缘无故地,别人怎么会贸然上奏?人皇又岂会胡乱册封水神?” 鳄君哼了一声,道:“那我不管,反正我就这点要求,你看着办吧!” 王丰闻言,皱眉苦思了半晌,这才道:“就这么去请求册封是不可能的。鳄君若是信得过我,便请将十名水府大将调派给我,容我徐徐图之。” 鳄君沉吟了片刻,点头道:“他们要去争夺水神之位,本来就不能再担任我水府的官职了!我现在先将他们免职,叫他们跟随着你,配合你行事。只是一个月内,我就要见到成效。若是不能,后果你自己掂量!” 说着,鳄君唤来十名水府大将,分别是五名鳄族后辈,一名龟族,一名豚族,一名鲟族、一名鲶族、一名鳝族。 最次的都有八百年修为,早已修成元婴。 十名大将一字排开,气势迫人。一起脱了铠甲官服,交回了官凭印信,从此成为自由人,哦不,自由妖! 王丰问了姓名,五位鳄将军以鄂为姓,分别以金木水火土排序,叫鄂子金、鄂子木、鄂子水、鄂子火、鄂子土,龟将军叫龟延寿,豚将军叫豚九,鲟将军叫鲟江,鲶将军叫鲶勾,鳝将军叫鳝杀。 王丰想了想,道:“诸位日后要去人间行走,性命太古怪了容易引人注目。五位鳄将军和龟将军的名字还好。至于其他几位将军干脆就以杨为姓,改名叫杨九豚,杨寻江,杨念和杨善吧。” 众人都觉得不错,于是改名之事就此定。 当下王丰领着十人辞别鳄君,转身出了水府,直往金陵而去。到了金陵,就见哨船探马不断往来,显然金陵城中各衙署如今都极为繁忙。 王丰来到刺史府求见,言明有紧急军情。不多时,潘刺史传令叫王丰进去,询问详细,得知扬州府情况有崩溃之势,顿时大惊,道:“想不到扬州的情况居然崩坏至如此地步!当日你叫叶姑娘传信,说扬州知府弃职脱逃,扬州府内存粮短缺,我便已立即行文江北道观察使董佩,叫他择人暂代扬州知府之位,并立即调拨粮草支应。我还不放心,前几日又从金陵拨了五万石粮草前去,何以这么多天过去,不但新任知府没有就任,便连粮草也没有送到?莫非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 王丰闻言,想了一下,道:“难道是有人截杀了新任扬州知府,又抢劫了粮船?不管怎样,如今扬州府的情况极为不妙,刺史还是要早做准备才是。” 潘刺史点了点头,道:“既然白莲教已经造反,那么扬州就是战区了。我这刺史平时不管民政,但战时却有便宜行事之权。我当接管扬州各处军政要务,尽快发兵。当务之急是不能让白莲教乱兵继续壮大,因此那十几万流民必须保全。这样吧,我先调一千精兵给你,并从军粮之中分出一万石粮草,今夜装船,你连夜出发,先赶到真州去稳住流民,待我大军到来,四面合围,再彻底剿灭白莲教乱兵。” 第一百零四章 江上斗法 潘刺史自去召集金陵各级官吏,并行文各处,准备收拢权力,调拨大军平乱。 王丰则带着水府十将,领着潘刺史划拨的一千兵马先去运粮。等到一万石粮食全部装船,已经是半夜了,王丰却不愿意继续等待,传令船队立即出发,连夜赶往真州。 大队船只的动静极大,金陵城有人烟稠密,往来船只极多,自然是瞒不过人的。船队过去,顿时就有许多人听到了声响出来观望。不过黑夜之中多半也看不见什么,王丰对此并不在意。 众军在船上休息,船工则连夜开船。直到第二日天亮,船队已经行了小一半的路,王丰在船上设宴请水府十将和那一千兵马的团、营两级指挥使相会。酒过三巡,众人渐渐熟络,就听王丰举杯对团指挥使邱鸣道:“此次押粮去真州救助百姓,还要邱指挥使多多出力。来请再满饮此杯,预祝我们此行一切顺利。” 邱鸣举杯道:“刺史潘大人有令,叫本将一切都听王公子的。军令如山,王公子若有什么吩咐,我邱鸣自然义不容辞。”说着,一扬脖子喝干了酒。 王丰见状大喜,复又殷勤劝酒。就听邱鸣指着水府十将道:“只是本将有些疑惑,不知在座诸位都是什么人?何以能成为王公子的座上宾?” 王丰笑道:“他们都是我延揽的奇人异士,个个都有翻江倒海的本事。邱指挥使放心,我和他们都不会干涉你的具体军务。” 邱鸣闻言,饶有兴趣地道:“哦,本将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知道这天下奇人异士极多,各有不凡的本领,绝非市井之上那些装神弄鬼之徒可比。只是不知诸位都有些什么本领。” 水府十将对邱鸣的话全无反应,只顾自己吃喝,并不作答。王丰见状皱了皱眉,笑道:“这十位道友一直隐居潜修,不通世事,还请邱指挥使不要介意。来我再敬你一杯。” 邱鸣勉强喝了一杯,心中还是有些不忿,正要说话,忽听前方哨船之上忽然传来一阵牛角号声。邱鸣面色一变,道:“前方有敌人阻路。” 王丰闻言,领着众人出了船舱,来到甲板查看。就见前面有一艘大船,船头刻着一朵巨大的白莲花,莲花两边各有一行字,分别是:“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这分明就是白莲教的船。 白莲教的人果然在封锁江面,不让南岸的援兵增援扬州府。上次潘刺史发往扬州府赈灾的粮草估计也是被他们给劫走了。 邱鸣见有人拦路,当即勃然大怒,传令众军备齐弓弩,随后乘坐一艘小船上前喝道:“尔等是何人,阻拦官军船队,可知死罪!” 白莲教的船中走出了一名头戴纱巾的女子,看着邱鸣冷哼了一声,口中轻喝道:“青阳神掌!”抬手一掌打出,半空中一道虚幻的掌印顿时显现出来,呼呼有声地往邱鸣的小船压来。 邱鸣吃了一惊,知道抵挡不住,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纵身跳入江中躲避。那手掌落下,嘭的一声将小船打的粉碎,激荡而起的浪花将水中的邱鸣打的翻转不已,情况极为危险。 王丰见状,当即对水府十将道:“邱将军乃是凡人,你们谁去救他一救。” 鄂子金点了点头,纵身一跃,来到水面之上,伸手将邱鸣提了起来,随后复又扭身飞了回来,将邱鸣轻轻地放在船上。邱鸣此时浑身湿透,十分狼狈,不过却也知道好歹,连忙拱手对鄂子金道谢。鄂子金却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王丰走到了船头,叫兵船往前,粮船退后,徐徐靠近了白莲教的船,眼见对方船上那名脸戴纱巾的女子仍旧站立不动,王丰当即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在白莲教中担任何职?” 那女子看了王丰一眼,随即不发一言地退入了船中。王丰正自奇怪,就见敌船之上忽然飞出了许多大鸟,那鸟背上都有人骑乘,飞到王丰这边的船队上方,落石纷纷而下,宛如石雨,一时间打的船上军兵哭爹喊娘,纷纷躲避。 王丰看见,当即取出七星弩,上好寒玉箭,照准一只飞鸟射去。 箭到处,那只大鸟应声而落,掉到船上,化作一只纸鸟。不过鸟背上的人却是真人,落入水中,生死不知了。 众军见状,纷纷放箭。不过普通弓弩却难以射到那么高,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王丰当即转头看向水府十将,道:“还请诸位出手,破了白莲教的邪法。” 五名鳄将闻言点了点头,各自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望天狂喷,五道水柱冲天而起,往天上的大鸟劈头打去。纸鸟遇水,顿时润成一团,纷纷掉落下来。鸟背上的白莲教徒非死即伤。 眼见纸鸟未能建功,白莲教船后忽然又有两条巨鲸游出,各长二三十丈,摇头摆尾往王丰的船队冲来。 王丰急令众军放箭,然而那箭落在巨鲸身上却发出嗵嗵之声,根本射不进去。 王丰以灵镜查看,发现那鲸鱼本体其实是两块木头,因此不惧箭射,当下还是请水府十将出手。鄂子金和鄂子木当即飞身而起,钻入水中,片刻之后化作两条五六十丈的大鳄浮上江面,各自咬住一头巨鲸翻滚撕咬了一阵,瞬间将那两头巨鲸咬成碎片。 两条大鳄的出现令官军这边士气大振,而白莲教那边却犯了难。过了好一会儿,就见江上一阵大风刮来,那风越刮越大,风起浪涌,涌的越来越急,将王丰的船只摇的不住晃动,眼看船只就要倾覆,就见龟延寿站在了船头,大喝一声:“定!”奔涌的浪潮顿时应声停息。 龟延寿大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连攻了三次,该我们了吧!”说着,龟延寿张嘴一喷出一口寒气,那寒气触到江水,江水瞬间凝结成冰,浮冰迅速延伸,眨眼之间就见这一片江面冰冻住了,白莲教的船只顿时被冻在浮冰之中,难以动弹。 王丰见状大喜,就要命众军踏冰进攻。就见敌船之上忽然散出一团云雾,遮蔽江面,王丰急令众军点起火把,谨防偷袭。就见杨善站在船头,大嘴一张,笼罩江面的云雾顿时尽皆被杨善吸入腹中。不过片刻,云收雾散。王丰转头一看,众军都平安无事,再往前看白莲教的船只,却只剩下一艘空船停在浮冰之上了。 王丰请龟延年收了浮冰,命军士上前缴获了白莲教的船,大军敲着得胜鼓继续往前,此后一路畅通无阻,至午后终于顺利到达了真州城外的江岸。 第一百零五章 功德金轮 此时侠女已经挟持了真州知县,逼着他打开城门,接纳了流民,又开仓放粮,让饥饿的百姓吃了两顿粥,稍稍恢复了些体力。 只不过真州仅是一座小县,存粮并不多,供应十几万饥民根本不够,侠女也正盼望着王丰运粮到来。此时忽见江上有船队靠岸,侠女急忙前来查看,见果然是王丰带着粮草到了,当下大喜。 王丰问了几句真州城的情况,得知并无大的动乱,心中也松了口气。当下传令众军搬运粮草,故意大张旗鼓地进城,让百姓们观看。 一众流民看见了粮草,顿时欢呼雀跃,民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进到县衙,王丰向县令刘璟出示了刺史的公文,县令刘璟这才放下心来,不再担心自己擅自接纳流民,开仓放粮会被朝廷问责了,转而开始积极地配合起王丰来。 王丰如今文有刘县令,武有邱鸣的一千精兵,再加上侠女这个剑仙以及水府十将这些奇人异士,瞬息之间有了一种风云际会,自己成了一方大佬的感觉。 奋力摇了摇头,将这种错觉摇出脑海,王丰开始埋头制定流民安置办法,将一众流民男女分营,女人和小孩集中为一营,负责洗衣做饭,清理杂物等轻巧之事,男子则以五百人为一营,分开安置。再以衙役和邱鸣的精兵把控住各营枢纽要害之地,防止流民作乱。 各营指定一位有威望的人为主事,配上几名治安员,负责日常治安,防止偷摸拐骗,欺凌弱小。又开挖了茅厕,叫治安员们加紧巡查,凡随地大小便,不按时洗澡,偷喝生水的,即行处罚。凡有发热、咳嗽、出血、痢疾等症状的,立即隔离医治。 此外,各营流民全部登记造册,凡有一技之长的都挑选了出来。还别说,十几万流民之中还真是藏龙卧虎,大夫、铁匠、木匠、船工、屠夫、裁缝、厨师等等,应有尽有,甚至其中还有几个困顿的秀才和许多没能通过科举的读书人。 这些人专门挑选出来,成立了医务营、将作营、火头营,那些读书人则充作书记,协助管理账册。 管理办法制定完毕,当即交付县令刘璟和团指挥使邱鸣,立即执行了下去。 很快分营完毕,流民们都在各营主事的带领下开始搭建简易营房,当日就安置了下来,虽然条件简陋,十几二十人才能分到一间小屋,但总也算安置了下来。 当夜王丰叫伙夫将粥饭煮的十分浓稠,盐也下的充足,让困顿的百姓们饱餐了一顿。百姓们都感恩戴德,盛赞王丰活命之恩。 等到百姓们睡下,王丰站在城头,望着扬州的方向,一时有些沉默。 侠女在旁边问道:“王兄可是在担心扬州城的情况?” 王丰点头道:“不错,虽然白莲教乱兵裹挟着百姓一起行军,速度不快,但算算时间,今天也该到扬州城下了。如今的扬州知府和兵马都监都是倒卖库粮,贪赃枉法之人,我担心他们见势不妙,会向上次一样,溜之大吉,到时候扬州城恐怕会保不住。” 侠女道:“那你想怎么办?” 王丰道:“我想带着一队兵马往扬州城下去看看,倘若城池真的保不住,至少也要尽量将城中的百姓救出来。” 侠女道:“我跟你一起去。” 王丰摇了摇头,道:“你还在守在城中,协助邱鸣和刘璟安定百姓,有你在,我放心一些。我带五百精兵,再从水府十将之中挑选五人一起去就行了。” 侠女问道:“说到这水府十将,似乎个个都法力强横至极,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王丰道:“是扬子江水君派来的,扬子江水君想要叫我帮他们争取十处水域之主的神位。因此撤了他们的职务,如今他们都算是被我招揽的山野妖怪。不过既然到了我的手下,那自然要物尽其用才是。这场浩劫本来就是水君与龙王争斗才闹出来的,用水君的人来平息动乱,正是理所当然的。” 侠女道:“或许水君将他们交给你,本来也有让他们出力平乱之意。否则的话,就凭他们地仙、元婴的修为,怎么会乖乖听你一个筑基期小修士的话。” 王丰点了点头,道:“或许吧!不过也正是有了他们在,我才有底气去对抗白莲教。否则的话,就凭那日在海安城中出现的那个摩尼佛,就绝对不是我们两个能够应对的。” 侠女沉吟了片刻,道:“明天你要去扬州,今夜何不修炼一下。别的也还罢了,那功德凝练之法却应该练一练,看看这些天到底积累了多少功德。若是能练出功德金光来,白莲教的许多邪门法术便都可无视了。” 王丰闻言,深觉有理,道:“昨日那从天庭来的天使也说我身具大功德,这些天忙着救灾,日夜不休,倒是把这个给忘了。你为我护法,我先修炼一下。” 当下王丰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开始修炼,功法一动,王丰顿时就感应到了自己身上那厚厚的功德之力,宛如实质一般。 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丰这些天直接参与救下的人命不下千条,期间救治百姓,扶危解困的也极多。特别是当日阻止鳄君与东海争斗,后又主持扬州府赈灾,写下救灾条陈送往各地,再加上如今成功运粮赈济十余万灾民。这些都是自发为之,出自本心。既不是职责所在,也不是贪图成功之后的封赏,并未包含半点私心。天道至公,自然降下了足量的功德。 仅只是阻止鳄君与东海争斗这一条,就足够十万功德了,再加上其他,王丰如今的功德足有十六万七千多。磅礴的功德就算不经炼化也几乎都要具现出来了。 王丰运转功德经,无数功德顿时凝练起来,身上的功德清光越发厚实,渐渐化为功德金光,金光逐渐凝练,渐渐在王丰脑后凝聚成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金圈,这就是功德金轮。 此时王丰显化了功德金轮,一时天地生出感应,半空中隐隐有仙乐传来,地上也涌出了一朵莲花,绽放的极为灿烂。 王丰收了功法,伸手将那莲花摘在手里,只觉得异香扑鼻,当下用一个玉盒好生收了起来。此时天已发白,王丰对侠女道:“一夜修炼,颇有所得。雪薇,这些天你也积累了许多功德,抽空凝练一下吧。” 侠女点了点头,二人下了城墙,安排火头营为城中流民做早饭,随后王丰找来邱鸣和刘璟,道:“我欲领兵去扬州城下看看情况,烦请邱指挥使分五百士兵与我。我走之后,城中之事就要仰仗二位了。我定下的一应规矩,都不可更改。还请二位同心协力,等到潘刺史率领的大军到来,将乱军平定,二位都是大功臣,封妻荫子必然是少不了的。” 邱鸣和刘璟都点头应是。王丰于是领着五百精兵,带着鄂子水、鄂子火、龟延寿、杨念、杨善五名水府大将往扬州城而去。 第一百零六章 大罗明王 五百士兵每人携带三日干粮,不必埋锅造饭,当日傍晚终于抵达了扬州城附近。 就见许多百姓三五成群地顺着道路逃跑,王丰急忙拦住百姓,询问道:“你们是哪里的百姓?为何如此惊慌逃窜?” 那几个百姓抬头看了王丰一眼,忽然惊喜道:“原来是王公子,你回扬州来了!”惊喜过后,又是一阵惆怅,纷纷道:“要是王公子一直做我们的知府就好了!你走之后,原来的知府虽然也在施粥,但每顿的粥都清澈见底,数的清米粒,又撤销了集中安置点,把好好的一座扬州城弄的乌烟瘴气,百姓们苦不堪言。今日正午时分,白莲教的乱军来到了城外,为首贼匪请知府出去答话。知府却被吓得不敢现身。乱军在城外等了大半个时辰,兵马越来越多。从各县来的叛军会合之后,在一个叫罗成祖的匪首带领下开始攻城。城内守军防守了一阵,本来打的还算不错,不想打了一阵,城内忽然乱了起来,有人大喊:知府跑了!顿时士气大沮,众军纷纷逃跑。因此交战不过一个时辰,扬州城就被攻破了。我们担心遭受兵灾,因此趁着兵马开城逃跑之际,也跟着跑了出来。” 王丰皱眉道:“知府是真的又跑了?” 百姓道:“都这么传说,应该是跑了吧!” 王丰又问道:“城中百姓逃出来多少?” 那百姓道:“不知道,城破之时,满城都乱了,我们都只顾逃命,不知道逃出来了多少人。” 王丰点了点头,指点百姓们去真州城暂避,随后继续领兵往前。走了二三里,就见前方哭喊声震天,王丰登高一看,发现是一队白莲教乱兵押送着许多百姓回城。料想是乱兵占据城池之后,发现百姓逃跑,因此分兵出来追击。 王丰当即领着水府五将飞身而起,拦在了白莲教乱兵前面,五百精兵则从后掩杀,很快将这一队百余人的白莲教乱兵歼灭。 扬州城的百姓许多都认得王丰,见乱兵被王丰杀退,众人都来拜谢。王丰当即叫他们转道去真州城避难。待百姓走后,王丰叫兵马暂时躲藏在城外密林中,自己则带着鄂子水、鄂子火二人换穿了白莲教的衣服,白袍红巾,准备混进扬州城中打探情况。 与留守城外的兵马约定了暗号之后,王丰当即进城。此时扬州城刚刚落入白莲教手中,管理还十分混乱,王丰头戴红巾,口中念着白莲教的口号,很轻易就混了进去。 就见白莲教在城中驱赶百姓,无论男女老幼,都赶往衙门前的空地上。王丰顺着人群往前走,因为穿着白莲教的衣服,口号也喊得十分响亮,因此其他白莲教徒都以为王丰的自己人,渐渐地,王丰居然慢慢站到了衙门前面临时搭建的高台下。 鄂子水、鄂子火二人也都站在王丰身后不远处。 到了一更时分,就见衙门大开,数十名白莲教的高层走了出来,周围站立的白莲教众顿时狂热地大喊了起来:“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明王降世,天下大吉!” 就见那罗成祖上前一步,站到了众人前面,抬手道:“诸位,当今朝廷昏聩,民不聊生,正是黑暗魔王肆虐的时候。无上明尊拔苦救难,誓要扫除黑暗,恢复光明,让世间万民同享极乐。我就是明尊派下的使者,今天当着诸位的面上尊号为大罗明王,待会儿还要接收摩尼佛加冕。今后一定带领大家扫除妖氛,共建人间光明国度。” 一众教徒纷纷狂热的高呼:“扫除妖氛,共建光明,大罗明王万岁!扫除妖氛,共建光明!大罗明王万岁!” 罗成祖一脸肃穆地抬手压了压,众教徒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就听罗成祖道:“在场的有老的教众,也有这几天不堪忍受朝廷压迫新近加入的,还有些是扬州城内原有的百姓,眼下还对我教了解不深。不过没关系,无论新老教众还是即将加入我教的你们,大家都是明尊座下的兄弟姊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饭同吃,有衣同穿,有屋同住,有钱同花,大家不分彼此,齐心协力,驱除黑暗,共创光明。” 一众教徒又是一阵狂热的口号声。就听罗成祖道:“扬州城的百姓们,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我知道,扬州知府是个混蛋,他贪污粮草,不放粮赈灾,自己大鱼大肉,却让大家伙儿饿肚子。不要紧,朝廷不管你们死活,我大罗明王管。你们看,那边有白白的大米饭,有大大的馍馍,还有香喷喷的大骨头汤。你们只要跟着念几句:扫除妖氛,共建光明,大罗明王万岁,就能去领一碗米饭,一个馍馍和一碗汤。从此之后,咱们就是兄弟姊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有我大罗明王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们再挨饿受冻!” 众百姓顿时骚动了起来,百姓们也是饿得很了,此时食物在前,活命要紧,都想着不过是念几句口号,有什么打紧? 于是纷纷念诵了起来,那罗成祖也不食言,叫百姓们排队领食物,念一个领一个,很快发放完毕。 眼看着百姓们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罗成祖乐呵呵地:“各位兄弟姊妹们都吃饱了吧!这可是明尊赐下的食物,大家吃了明尊的饭,是不是要感谢一下?” 百姓们都道:“该谢!” 罗成祖笑道:“明尊住在光明世界,等闲不能现世。咱们就请出明尊座下尊者,摩尼光明佛,当面对他道谢,可好?来,大家跟着我念:恭请摩尼光明佛现身!” 众百姓闻言,都在周围教众的带动下都跟着喊了起来,很快就见半空中降下一道光束,那摩尼佛果然又从光束中现身。眼见真的请来了佛,百姓们顿时心中震动不已,纷纷在周围教众的带动下跪拜,心里对白莲教的抗拒基本消失,转而生出了羡慕向往之情。 实实在在看得见的神迹,的确是吸引信仰的最佳途径。 那摩尼佛舌灿莲花,蛊惑了众百姓一阵,随后开始对罗成祖进行加冕。就见摩尼佛将一个紫金色的王冠缓缓地戴在了罗成祖的头上,又赐下了一根镶嵌着大宝石的权杖。 再之后,那摩尼佛开始为百姓们讲经,讲的却是《大云光明经》,说的是二宗三际论的教义,所谓二宗是指光明和黑暗,三际指的是过去、现在和未来。 仅只是听教义,这分明就是个正统教派,说的也头头是道。但看其行事,却是诡秘至极,完全是旁门左道之所为。 那摩尼佛借着讲经之际,行迷惑百姓之实。眼见百姓们眼中带着迷茫之色,王丰心下不由暗暗焦急,悄悄地问旁边的鄂子水和鄂子火道:“二位能打得过那摩尼佛么?” 鄂子水看了摩尼佛一眼,道:“看他的情况,也该是地仙的修为,只是不知道手段如何,还有没有其他帮手!不过我们兄弟法力不弱于他,城外还有龟延寿他们接应,打起来也不怕!” 王丰闻言心下大定,当下将手一指,金蜈剑从葫芦中飞出,电射而去,直刺罗成祖,口中大喝道:“今日大罗明王加冕大典,在下适逢其会,无以为礼,特送飞剑一柄,还请笑纳!” 第一百零七章 城内激战 这一下变起仓促,谁都没有想到站在台下的“自己人”会突然发难,那飞剑唰地刺来,眼见罗成祖逃无可逃,就见罗成祖头上的紫金王冠忽然发出一道金光,将罗成祖护住。飞剑刺在金光之上,发出一声如击金铁之声,随后便倒飞了回来。 周围一众白莲教众的目光都愤怒地看了过来,王丰索性一把扯下头上的红巾,指着摩尼佛喝道:“哪里来的邪神,敢在这里装神弄鬼,蛊惑百姓?” 摩尼佛却继续宝相庄严地道:“我乃无上明尊座下第一尊佛,不是邪神!迷途的羔羊,皈依明尊,可得光明!” 王丰呸了一声,道:“若是传道布法都像你这样迷人心智,这世上将个个都是没有自我的行尸走肉,哪来的光明!” 摩尼佛闻言大怒,道:“看来你是被黑暗魔神迷惑了心智,待我驱散你内心的黑暗,将你拯救回光明世界。”话音一落,摩尼佛一手掐光明印,道了声:“咄!” 一道白色的火焰凭空生起,往王丰烧来。 王丰忙叫鄂子水、鄂子火相助。二人应了声:“好勒!”当即一持双鞭,一持双斧,飞身而起,往摩尼佛杀了过去。 王丰顿时傻眼了,两个傻叉,我是叫你们挡住火焰啊!正仿徨无计间,王丰身上忽然金光一闪,功德金轮顿时显现了出来,一圈金光将王丰护住,任凭火焰如何灼烧也烧不进来。 王丰心下大定,抬头见鄂子水、鄂子火与摩尼佛大战。二人都是战将,围着摩尼佛一阵攻杀,声势不凡。摩尼佛以手中金轮遮挡,另一面火焰令牌则不断放出火焰,抽冷子火烧二鄂。同时,空出的三只手不断掐印,为自己增加祝福,为二鄂添加诅咒,口中也发出古怪的经文,惑人神魂。 二鄂乃是水府神将,修行上千年,早已经是地仙修为,又是鳄君看重的后辈,法力十分扎实凝练,然而身处水府之中,除了偶尔与东海大战之外,其他时候剿灭作乱的水妖都是一涌而上,事实上很少经历单打独斗的生死大战。 此番二人对战摩尼佛,那摩尼佛三头六臂,手段层出不穷,战斗节奏把握的十分到位,反倒是二鄂打的束手束脚,被摩尼佛逼得手忙脚乱。 王丰顿时大为泄气。半空中的大战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当下王丰转眼往台上看去。就见罗成祖面露愤恨之色地看着自己,王丰顿时喝道:“看什么看!有胆子就取下紫金冠,看我不砍下你的狗头!” 罗成祖则喝道:“无知小儿,胆敢前来捣乱!你那功德金光能够抵挡法术,难道还能抵挡刀剑?教众们,上,将这捣乱的狂徒拿下!” 左右白莲教众得令,纷纷往手持刀剑往王丰杀来。王丰夷然不惧,抽出分光剑迎战。分光剑削铁如泥,一剑一个,将所有白莲教众的兵器全部砍断,随后王丰再飞起一脚,将众教徒尽皆踹翻在地,一时爬不起来。 眼见王丰神勇,罗成祖越发愤怒,对身后众人示意了一下,那高台上的高手顿时飞身而下,往王丰杀来。 这些人都是白莲教的高层,一个个都有修为在身,王丰顿时压力倍增,打的艰难了起来。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敌人强大的出乎意料,当务之急不是袭杀罗成祖,而是救走扬州城的百姓。 当下王丰大叫道:“两位鄂将军,放讯号。” 鄂子水闻言,当即仰天大叫一声,声震百里。城外的龟延年等人顿时出声相应,就听城外金鼓齐鸣,喊杀声震天。 眼见白莲教众都面露惊慌之色,王丰当即大笑道:“罗成祖,想不到吧,老子可是带了三万大军来的。本想着将你们歼灭在扬州城下,却没想到扬州知府这么没用,连半天都没坚持住。不过现在这样也好,你们都进了城,老子正好瓮中捉鳖,将你们一网打尽。” 众白莲教徒闻言更加慌张,就听罗成祖大喝道:“兄弟们不要惊慌,咱们在外围有许多教众拦截,朝廷的贼军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进来,城外的仅只是小股贼军而已。左右护法,立即领兵去把守城池,其他兄弟,一起动手,围杀这个捣乱的人。” 一众白莲教徒心下大安,按照罗成祖的指示开始行动起来。王丰见状,当即飞身而起,抬手祭出一个光灿灿的珠子,正是玄牝珠,兜头往白莲教左右护法打去。 那左右护法急忙施法躲避,然而玄牝珠身具千年法力,威力巨大,左右护法仅只是筑基巅峰的修为,如何抵挡的住?被当头两下,打的脑浆迸裂而死。 罗成祖看的大怒,抬手祭起摩尼珠往王丰打来。王丰不知道摩尼珠威力如何,不敢硬接,当即抬手祭出金蜈剑往摩尼珠迎去。 就听“叮”的一声,珠剑相撞,本该是剑硬珠脆,却不想那摩尼珠却反而坚如金刚,威力无穷,反将金蜈剑一下打退,复又遁回了养剑葫芦之中。 王丰大惊,此时躲闪不及,欲遁无路,只得显化出功德金轮硬抗,同时急速收回玄牝珠抵御。天空的鄂子水见状,也舍了摩尼珠,飞身而下,前来救援。 那摩尼珠落下,打在功德金轮之上,打的不住摇晃。珠子旋转一阵,威能持续爆发,就听轰的一声,刚刚凝聚的功德金轮终究还是支撑不住,一举崩碎,复又化作功德金光缩回了王丰体内。 也幸好挡了这片刻,王丰的玄牝珠已经收回,往空一打,正与摩尼珠相撞,就听“嘭”的一声,两珠在半空中撞的金星纷飞,各自倒飞而回。 此时鄂子水也正飞下,手中金鞭猛地朝着摩尼珠打去,就听“呯”的一声,摩尼珠竟然还是没碎,只是被打的飞落在地,滚了一滚,正好滚到了王丰的脚下。 王丰眼疾手快,一把将之抓在手里。那边罗成祖如何肯舍?念动咒语欲要收回摩尼珠。摩尼珠已经被罗成祖祭炼过了,此时罗成祖一招,摩尼珠当即欲要飞回。王丰紧紧握住,反被摩尼珠带飞了起来,往高台上飞去。 王丰当即大惊,急忙再次招出金蜈剑,劈头往罗成祖刺去。罗成祖浑然不顾,头上紫金冠散发出一阵金光,护住全身。金蜈剑顿时刺不进去。 王丰再次抬手祭出玄牝珠,兜头往罗成祖打去,就见金光一闪,将紫金冠的金光打的一阵摇晃,罗成祖也站立不住,倒退了几步。 趁此空档,王丰将摩尼珠往奋力往一个玉盒中装去。然而那摩尼珠极有灵性,罗成祖这个临时主人靠不住了,摩尼珠当即不住震颤,欲要往天上的摩尼佛飞去。 王丰奋力镇压,但却有些力有未逮。此时半空的摩尼佛也打出了真火,抬手在眉心一抹,三个头中愤怒相的头上蓦地显出了第三只眼,从中射出一道洁白的火焰,那火名叫不灭光明火,迅猛地往朝着自己缠斗的鄂子火烧去。 鄂子火见了火焰威势,知道厉害,张嘴吐出一条水柱,直往吗光明火打去。就见水火相遇,半空中滋滋作响,鄂子火放出的水柱完全不是光明火的对手,瞬间被烧成一片白汽。火焰威势大振,继续朝着鄂子火烧来。 鄂子火躲闪不及,被火焰烧中,一头长发被烧成了各癞子。头皮被烤的通红,发出一阵烤肉的香味,疼的在半空中翻滚嚎叫不已。 地下的鄂子水看见,复又飞身而起,前往救助鄂子火去了。 正在此时,只听东城门处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响声,随后喊杀声滚滚而来,却是龟延年、杨念、杨善三人领着五百精兵打破了城门,冲了进来。 王丰顿时精神大振! 第一百零八章 夺珠剑碎 此时鄂子火重伤,鄂子水护着鄂子火躲避摩尼佛的光明火,抽不开身。王丰奋力压制摩尼珠,也腾不住手。那罗成祖稳住了身形,顿时见到了便宜,手持法杖往王丰当头敲来。 王丰急忙祭起玄牝珠打去。就见罗成祖的法杖之上那颗大大的宝石一闪,从中钻出了两个手持钩镰刀的护法神将,一左一右往玄牝珠迎来。 周围的白莲教众也纷纷杀来,王丰无奈之下,只得再次祭出金蜈剑,这一下为求自保,大开杀戒,金蜈剑化一道金光,将靠近的十几个白莲教精锐教众都斩杀当场。 半空中的摩尼佛此时逼得鄂子水和鄂子火不住躲避,偷空一看下方,只见王丰逞凶,当即大怒,抬手将一个金轮丢下。那金轮的轮齿正好将金蜈剑卡住,奋力一绞,只听“呯”的一声脆响,金蜈剑顿时被绞成碎片。 此剑虽不是王丰性命交修之宝,但也是耗费心血炼成,与王丰心神相连,此时被毁,王丰顿时喷出一口心头血,那血正正地喷在了手中的摩尼珠上。摩尼珠顿时变的滚烫,嗤嗤地冒着热气,仿佛王丰的心血是什么毒药一般,正在将摩尼珠熔化。 在王丰心神不稳的时候,识海中的灵镜也察觉到了危险,当即发出一道清光,不住修复王丰受伤的心神。眉心祖窍顿时闪烁不定,似乎有光芒将要从中发射出来。 半空的摩尼佛见状,冷哼了一声,道:“不知死活!”当即抬手一指,摩尼珠顿时不再挣扎,转而化一道金光直往王丰的眉心祖窍撞来。 王丰大惊失色,然而摩尼珠的力量极大,王丰的一双手根本控制不住,被摩尼珠带着重重地往脸上打来。 正在此时,识海中的灵镜忽然一震,一道清光发出,撑开眉心祖窍,清光蒙蒙,笼罩摩尼珠,然后迅速收回。那摩尼珠居然跟着灵镜的清光钻入王丰的眉心,一路进入识海中去了。 王丰只觉得脑海中忽然散发出无穷无尽的杂念和低语,脑海一震,眼前一黑,随后栽倒在地。恍惚中,似乎听见无数人在耳边念着:“万求万应摩尼佛保佑,让我今年生个大半小子,子孙昌盛,绵延不尽。”“摩尼佛保佑,明王早日降临,带领信徒共创光明世界。”“黑暗即将过去,光明将要到来。”“摩尼佛保佑,明王出世,天下大吉!”……。 无数信徒的祷告声带着无穷无尽的信念汇成滚滚洪流,往王丰的意识碾压而来。 一下子涌过来的信息量太大,让王丰那被后世海量信息冲击过的脑海都一时承受不住,瞬间宕机,陷入昏迷之中。 王丰一倒下,玄牝珠失去了指挥,也飞了回来,落入王丰怀中的宝盒之中。 罗成祖压力一去,顿时催动护法神将来杀王丰。 那护法神将举起钩镰刀正要下手,就见王丰身上功德金光一闪,将护法神将逼退。原来王丰的功德金轮虽然被打散,但那些功德却并未消散,依旧随在王丰身上,此时邪神要来害王丰性命,因此功德金光显化,自动护身。 罗成祖见状,亲自提刀来杀王丰,大刀劈下,眼见王丰就要丧命,就见一根长须忽然飞来,将王丰卷起,拖着飞往了长街之后。却是龟延寿、杨念、杨善领兵杀来,杨念见王丰陷入危险,当即以长须将王丰救出。 罗成祖砍了个空,眼见官军杀来,当即喝令教众围杀。 此时王丰昏迷,鄂子火重伤,摩尼佛气焰熏天,龟延年、杨善冲上前去围攻摩尼佛都不能取胜,反被摩尼佛的光明火烧的节节败退。 形势大为不妙,龟延年当即下令撤退。 鄂子水护着鄂子火先退,一路挡者披靡,往城门而去,杨善摇身一变,化作百丈长的一条大黄鳝,张嘴一吐,一条水柱顿时冲天而起,将冲来的摩尼教众尽皆冲的七零八落,护住百姓和官军一同撤离。 杨念奋力挡住罗成祖用权杖召唤出来的护法神将。龟延年则显化出本命法宝,却是一块龟壳儿,化在空中,变作千丈方圆的一面大盾,虽然是被动挨打,却也暂时将摩尼佛的光明火和金轮都给挡住了。 片刻之后,众人撤退殆尽,龟延年这才施施然地收了龟壳儿,借水遁而走。 罗成祖眼见自己这边死伤惨重,连摩尼珠都丢了,却还是让敌人将扬州城的百姓救走了,顿时满心不甘,对摩尼佛道:“我们何不追击?” 摩尼佛道:“那几个人来历不明,似乎是水族妖物,法力如此高强,又一下子出来五个,不是来自四海,就一定是江君或者河伯的麾下。情况不明,不便追击。” 罗成祖叹道:“不错,也不知那小子何德何能,居然有这么多高手跟随。五个地仙级别的高手,即便是在狼烟四起的乱世之中,也足以成为割据一方的豪雄了。而且此人如今在扬州一带极为有名,当日水君与东海争斗,是他招引天雷打了水君一下,此战才得以迅速结束。按理说,他落了水君好大的面子,水君不会轻易饶他的。可偏偏如今他却大摇大摆地领着这么多水族高手出现,真是令人费解。” 摩尼佛沉吟片刻,道:“水君乃是神祗,应该不会插手人间之事。不过也难保他会暗中出手。此事非同小可,还是等看清形势再说。当务之急,是要整备扬州城防,尽快拿下江北、淮南之地立足,扩军备战,才能抵挡得住朝廷接下来的讨伐。至于那小子么,哼,已经不足为虑了。摩尼珠乃是由信徒的香火信仰之力所化,那小子区区一个凡人,竟敢想要炼化摩尼珠,还敢将之吸纳入识海之中,真是不知死活。用不了多久,他就将被摩尼珠中的信徒意念冲击的魂魄散乱,最终成为行尸走肉,为我所用。他今天救走的那些人,也迟早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罗成祖大喜,于是不再以王丰为念,转而道:“我们为这一天准备了近二十年,兵器铠甲钱粮都不缺乏,再加上现在大江两岸遭遇水灾,民不聊生,正是上天赐予的良机。我绝不会把这个机会错过的。” 白莲教这边商议着壮大之事,此时王丰的情况却并不像摩尼佛所说的那样糟糕。出生于后世信息大爆炸时代的王丰,对信息的接受能力比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都要强,当时昏迷了一阵,但很快就醒了过来,正准备选择性地无视并拒收这些垃圾信息,就见识海中的灵镜忽然兴奋了起来,散发出清蒙蒙的光,光亮之中一道符印飞出,却是那张山神印的虚影。 山神灵篆甫一现身,瞬间就将摩尼珠包裹起来,摩尼珠内的香火愿力顿时源源不断冲入了山神灵篆之中。就见摩尼珠越来越小,山神灵篆则越发金光耀眼。 不知过了多久,摩尼珠消失不见,山神灵篆却仿佛化虚为实了起来,灵光闪烁,极为光彩夺目。灵篆有灵性地飞腾了一阵,随后复又飞回了灵镜之中。 就见二者结合,灵镜也立即衍生出了奇妙的变化。 第一百零九章 敌军围城 山神灵篆带着数量庞大的香火愿力进入灵镜,本命灵镜顿时金光大放,形体逐渐凝实,散发出古朴厚重之感。 过了许久,灵镜之中显露出了几个字:“明镜高悬,照见苍生之愿。境由心生,勿坠幻海劫波。” 王丰将心神沉入灵镜之中感受了一下,发现灵镜不但强化了原本“心如明镜”的神通,同时还衍生出了另一门神通:镜由心生。 心如明镜:能够照见千步之内的情况,并能察知十里范围内的妖鬼之气。同时,十步之内的人若有强烈的心理活动,也能被灵镜清楚地感知到。 镜由心生:能够根据对方的所思所想,制造出一个幻境,令对方陷入幻境之中无法自拔,最终自取灭亡。 王丰了解了灵镜的变化,又检查了一下山神灵篆,发现那庞大的香火愿力依旧在灵篆之中好好地保存着,并无半点异常,王丰这才放下心来,随后收回心神,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处,就见侠女坐在床边关切地看着自己。眼见王丰醒来,侠女顿时欣喜不已地道:“王兄,你终于醒了。你昏迷了两天,所有人都担心不已啊!” 王丰柔声道:“让你担心了!如今真州城的情况怎么样?鄂子火当日身受重伤,情况如何了?” 侠女道:“真州城一切都好,从扬州救出的三万余百姓也都安置了下来。只是百姓太多,从金陵运来的一万石粮食有些不够了。此外,鄂子火受伤颇重,那摩尼佛的光明火十分厉害,火毒拔除不尽,鄂子水已经带着他回转水府,请鳄君救治去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如今真州城内聚集了近二十万百姓,又缺油少菜,就算每人每天只给一斤粮食吊命,一天也要近二十万斤粮食,一万石粮食只够六七天而已,的确撑不了几天。只是当日潘刺史亲口答应会尽快调拨粮食接济,为何至今还没有动静?” 侠女道:“白莲教势力庞大,高手众多,或许新调来的粮食又被劫了?” 王丰皱眉道:“应该不至于!潘刺史已经接管了扬州的军政大权,若要运粮,一定会安排大军,岂会被白莲教轻易打劫而去?若真的再丢了粮食,那么这潘刺史的能力……。” 正说着,忽听外面传报说鄂子水、鄂子火二人回来了。 王丰急忙起身迎接,就听鄂子水道:“我来之时,看见江上有两支军队正在大战。一方打着朝廷的龙旗,另一边则是白莲教的旗帜。” 王丰道:“这必是潘刺史的大军在与白莲教的军队对战。” 侠女道:“我们是否要去相助。” 王丰正准备点头,就听哨探来报:“北面来了一支军队,约有万人,打着大罗明王的旗号。” 王丰急忙领着众人来到城头观看,就见北面果然烟尘滚滚,有一彪军杀到,为首大将,头戴紫金冠,身披大红袄,手握宝石权杖,腰挎日月刀,正是大罗明王罗成祖。 那罗成祖见了王丰,也自吃了一惊,失声道:“你还活着?!” 王丰冷笑了一声,道:“我是好人,自有上天庇佑,当然活着。像你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贼匪才该早日下地狱!” 罗成祖闻言哈哈大笑,道:“本王的命是属于明尊的,阎王管不着我!王公子,我劝你一句,如今天下大势在我,凭你一人之力岂能回天?还是早早开门投降,以你之才,在我麾下做个宰辅之臣绰绰有余,何必给那昏君卖命!” 王丰笑道:“看你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蛊惑百姓,只知道空喊宗教口号,而没有真正的施政纲领,也没有具体的进兵战略,就知道你也不过是一个流寇罢了,能成什么事?也配来招揽我?” 罗成祖闻言大怒,冷笑道:“我是流寇?王公子也太小看我了!为了今天的起事,我白莲教已经筹备了二十年。你可知道这江淮之地我白莲教有多少信徒么?实话告诉你,总数不下百万。其中秘密轮训过的精锐足有三万人。此外,各地衙门,驻军之中,也都有我白莲教的内应,官府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我如今已经拿下了扬州、淮安,全取了邗沟,淮南、合肥、庐州、滁州、镇江、苏州也很快就会被我拿下。到时候我立足江淮,何愁他日不能定鼎天下!” 王丰道:“这都是你一厢情愿罢了!如今潘刺史已经调拨大军合围扬州,淮泗、两湖的援兵也将源源不断而来,就凭你也想割据江淮?” 罗成祖傲然道:“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如何就不能割据江淮,称霸一方?” 王丰笑了笑,道:“这话原本不错,但古来成就大业者,必要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方能一展雄才,建不世之功。如你这般,天下尚安,却当先作乱者,绝没有一人有好下场。罗成祖,你的结局也不过是当头一刀而已。” 罗成祖闻言大怒,道:“我一万精兵攻打你这区区小城,看谁逃不过这当头一刀!王丰,你若有胆,就出城与我一战。免得我打破城池,损伤了百姓性命!” 王丰笑了一下,道:“听你这话,是想与我单打独斗?” 罗成祖大笑道:“莫非你怕了?” 王丰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你越发像个草莽匹夫了,虽然头戴王冠,但却全无半点王者之气。罢了,你既然开口叫战,我岂能不应?” 说着,王丰手持朝阳映海分光剑跃下城墙,朝着罗成祖招了招手。罗成祖当即催马而来,手提一口日月刀往王丰当头劈下。 王丰的剑上带着电光,罗成祖的刀上腾起了火焰,双方斗了七八个回合。 正打的激烈,王丰识海中的灵镜忽然一动,耳中似乎听见了罗成祖的心声:“原本以为王丰此时就算没有变成行尸走肉,被摩尼珠控制,也应当昏迷不醒,不想他却浑若无事。罢了,先缠住这王丰一阵,等明尊座下十二宝光王领兵绕到真州城后,一举发动袭击,王丰必定心乱,趁他急于回救,我便放火烧死他。” 王丰心下一惊,原来这罗成祖还有埋伏! 当下忽然大笑道:“罗成祖,我原本以为你虽然造反,但仍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谁想你竟然如此无耻,说好了单打独斗,你居然偷袭。” 罗成祖叫道:“我什么时候偷袭了!” 王丰叫道:“那十二宝光王不是绕到城后去了吗?” 罗成祖闻言大惊失色,失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王丰笑道:“我如何不知?”说着,回头招呼了一声,水府十将当即往城后而去。很快,城后就爆发了大战。 第一百一十章 刺史到来 此时双方叫破了算计,都不再留手。王丰直接取出玄牝珠,照准罗成祖当头就砸,罗成祖也取出火焰令牌,放出光明圣火,对着王丰焚烧而去。 双方战了片刻,罗成祖有紫金冠护身,王丰有功德护体,一时谁也奈何不得谁。 此时,水府十将和十二宝光王在城后的战斗却已经分出了胜负。十二宝光王虽个个都是金丹、分神期的大高手,但水府十将之中却有八个都是地仙,其余两个也都是分神巅峰,战力强悍,交战仅只片刻,十二宝光王就抵挡不住,纷纷掉头逃跑。 罗成祖见势不妙,也只得收兵,后退十里扎营。 王丰得胜回城,就听水府十将纷纷来报,说十二宝光王各持一根宝树,分散开来战力还算普通,但合在一起,十二颗宝树齐刷,却威力无穷,水府十将差点儿就未能取胜。 王丰闻言,心下不由忧虑起来。 此时,江上忽然传来一连串震耳欲聋的雷霆之声,王丰转头看去,就见江面上一时风云涌动,天昏地暗,无数耀眼的雷霆火光闪耀,声势骇人至极。片刻之后,云收雾散,漫天雷霆消失,就见江上一大队战船迎风破浪,旌旗猎猎而来。 看其旗帜,正是潘刺史的军队。 王丰大喜,当即出城迎接。潘刺史命水师一万靠岸扎营,随后亲率二万精锐步兵进入了真州城。 城外的罗成祖见官军大举到来,当即收兵,撤退回扬州去了。 王丰与潘刺史相见,将这几日的情况说了一遍,随后问道:“刺史为何来的如此之慢!” 潘刺史面沉如水地道:“这两三日间整个扬州的形势急转直下。如今苏州府、镇江府、常州府都爆发了民乱,江东道的驻军以及钱粮都要就地平乱。江北道的邗沟一线已经完全落入了罗成祖手里。江北道总兵前几天不等我的军令,就擅自集合了淮南、滁州、盱眙之兵往救扬州,却不料白莲教早有准备,反而趁着江北道主力出城的机会起事,反把盱眙、淮南夺去了。如今江北之地,只有合肥、巢湖以西还在朝廷手里,以东的地域就只有这座小小的真州城了。因此我才亲率大军,昼夜而来,为的就是保住这处要地。” 王丰大惊,不敢相信地道:“白莲教怎么会发展的这么快?” 潘刺史叹道:“白莲教的源头本有两支,一支是从西域传来的明尊教,信奉明尊。一支是中原本土发展起来的白莲宗,信奉弥勒佛。这两派因为教义相近,又都受朝廷打压,故而最终合流到了一起。二十年前,朝廷破获的那桩白莲教大案,主要打击的是白莲宗这一支。如今在扬州起事的,则是明尊这一支。罗成祖夺取扬州,吸引各处兵马来攻打。外围则有白莲宗和明尊教的其他人阻截援军,打劫粮草,并乘虚而动,袭击城池。因江南承平已久,各地官员驻军都失去了警觉性,因此我们连连失利。如今江北道兵马损失过半,江东道之兵无法动弹,只有江西道、长江水师以及金陵和杭州府以南等地的驻军还能动了。我担心你兵力不足,难以守住真州,因此安排了金陵、合肥、杭州的防务之后,立即就带兵赶来了。如今我手中这三万人,已经是整个扬州仅有的机动兵力了。” 王丰皱眉道:“据我所知,白莲教麾下精兵也不下三万,此外这些天来裹挟的青壮也不少。三万兵马,想要迅速平叛,只怕不容易吧!” 潘刺史笑道:“你没有打过仗,不知道兵力不是这么算的。白莲教声势的确不小,但分散在多个州府,与各处官军犬牙交错,其实也一样无法集中起来,增援扬州。他们除去各地作乱的人手之外,能聚集在扬州与我决战的兵马绝不会多。以我估计,也就精兵万余而已,其他都只是新近裹挟的百姓,只能摇旗呐喊罢了。” 王丰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又问道:“刚刚江上大战,声势极大。那漫天雷霆,不知潘刺史是怎么弄出来的?” 潘刺史大笑道:“这是朝中军器司制造出来的利器,名叫震天引雷灭魔箭,一箭射出,便能引动风云,降下一道神雷,诛灭妖邪。” 王丰道:“这样的弩箭有多少?” 潘刺史答道:“这是朝廷秘制,能打造这类兵器的大匠不多,产量的确是有限。扬州军库之中不过三百支,刚刚已经用去了一百支,轰杀了白莲教六名金丹期以上的长老以及雷堂高手三百余人,并重伤了其圣女。白莲教在江上的力量一时应该是不成气候了。” 王丰点了点头,就听潘刺史问道:“贼焰嚣张,你这些天是如何支撑下来的?” 王丰闻言,当即将水府十将叫出来,对潘刺史介绍了一遍,道:“多亏这十位道兄相助,我才能与摩尼佛、罗成祖等人纠缠。” 潘刺史见了水府十将,也自大喜,道:“我正愁魔焰张狂,已经去了公文,请龙虎山派人前来相助。只是龙虎山的真人一时未能赶到。如今有了十位相助,击破贼军,当再无悬念了。破贼之后,我当向朝廷上表,为诸位请功,重重封赏。” 水府十将知道潘刺史官居一品,乃是封疆大吏,也都拱手施礼,道:“我等前来相助,为得并不是升官发财,而是别有所求。” 潘刺史慨然道:“你们欲求何物,尽管说来。只要为朝廷立下大功,朝廷绝不吝啬。便是想要陛下册封为真人,为你们修建庙宇,也并无不可。” 水府十将闻言,都拿眼看着王丰。王丰于是咳了一声,道:“这十位要的不多,仅只是十处水域的水神之位罢了。” 潘刺史闻言,沉吟道:“方外之事,我也略知一二。据我所知,如今各处有名的江河湖泊都已经有了水神,陛下也不能无故剥夺其神位,转而封给各位啊!” 王丰道:“刺史有所不知,如今已经有十处水域空缺出来了。”说着,王丰将天帝降罪,剥夺十处龙君之位的事情说了一遍。 潘刺史闻言,这才展颜道:“若真是如此,那就容易了。诸位放心,待平定了扬州之乱,本官一定上奏朝廷,为你们请封水神之位。只是陛下虽为百灵之长,有权册封地祗,但这毕竟是方外之事,倘若龙王派人来争夺水主之位,朝廷只怕是帮不上诸位的忙啊!” 王丰笑道:“无妨,这十位道兄要的也只是个名正言顺而已。只要有了陛下的册封诏书,朝廷再多少给些支持,他们自然能自己把神位坐稳。” 潘刺史点了点头,拉过王丰小声地道:“如此惠而不费就拉拢了十个大高手,你小子可以啊!我看你交游极广,像这样的高手你还能找到多少?” 王丰无语地看了看潘刺史,想了想,道:“我也是恰逢其会,这才得了这十位道兄相助,其他哪还能再找到人?不过据我所知,因为大江两岸遭灾,许多修士都下山积累功德,这些正道修士可大多都是看白莲教不顺眼的。刺史若是用心招揽,应该能请来几位。而且江南之地多钟灵毓秀的名山福地,远的不说,就说江对岸的金山寺中,有修为的高僧就不在少数。杭州的灵隐寺、台州的天台宗,宁波的四明山,以及更往南的括苍山、武夷山等处,都多有佛道两家的高人隐居其间。刺史何不派人去请?” 第一百一十一章 粮食危机 潘刺史闻言皱眉道:“你也颇通道术,难道就没有师门长辈?” 王丰笑道:“我师门远在千里之外,只怕缓不济急啊!” 潘刺史知道王丰不想将师门拉进这场战事中来,于是叹了口气,道:“其实历代谋臣良将出身道门的不少!远有兴周的姜子牙,辅汉的张良,续汉的诸葛亮,近有三十年前率军远征大漠的岳鹏举,率领船队六下西洋的马和。便连本官的祖上,跟随本朝太祖起兵之前也曾在罗浮山中学过十几年道法,虽未能成仙了道,但凭借一身本领却也挣得了人间富贵,荫庇子孙。所以王公子不必觉得将同道中人拉入红尘有什么不妥,仙道缥缈,历代能霞举飞升的又有几人?其实换一种想法,入世历练,挣一个名书竹帛,香火永存,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王丰道:“刺史说的是!不是我推脱,实在是我踏入道途乃是机缘巧合,至今尚未回宗门拜见祖师,与一众同门全无交情,着实是不知道请谁来。” 潘刺史闻言,这才作罢。沉吟片刻,这才伏案写了书信,分别送往龙虎山、茅山、阁皂山、金山寺、四明山、天台山、括苍山等地,以刺史的名义,征调各处受了朝廷册封的真人、法师下山相助。 书信送出,当日潘刺史将大军安营完毕,又巡视了一遍城防,各自休息。第二日,潘刺史便开始点兵,准备水陆并进,往攻扬州城。 大军正准备出发,忽然江上有信使驾船而来,送来了一个噩耗:金陵粮库被白莲教高手袭击,把守粮库的一千军兵尽皆被一种奇异的香气迷晕,以致库存的八十万石粮食尽皆被烧毁。 潘刺史闻讯,一时惊的手足无措,对众将道:“我大军正要进击,如今粮草匮乏,该当如何应对?” 一众将领议论纷纷,最终决定速战速决,趁着军中粮草还足以支撑一月,尽快攻下扬州城,扫平叛军。 潘刺史闻言,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当即命众将立即整备,准备继续进发。 王丰见状皱了皱眉,等到散帐之后,急忙找到潘刺史道:“大军要往攻扬州,不知当留下多少粮草赈济真州这里的灾民?” 潘刺史沉默了片刻,道:“事有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平乱,不使贼军有继续壮大的机会。若不从速进兵,待贼军将新兵练熟,军械打造完备,再想剿除就难了。至于真州这里的百姓,待朝廷从两湖运来粮草,自然能够接济。” 王丰道:“等两湖的粮草?两湖属于荆州,要从两湖调粮,必要陛下圣旨。即便八百里加急,圣旨下到荆州也要六七天,再从荆州将粮食装船运来,至少也要半个月去了,真州城里这近二十万百姓如何等得及?” 潘刺史叹了口气,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扬州如今处处用兵,各地粮草都吃紧,的确是挤不出足够的粮食来了。” 王丰道:“既然有军粮,何不分些给百姓?咱们暂缓进兵,军民一心,熬过这段日子,等到两湖的粮草到后,再出兵不迟!” 潘刺史闻言喝道:“幼稚!且不说三万大军一月的粮草分给百姓之后也根本支撑不了几日。分粮的结果,只会连累士兵也跟着饿肚子,以致没有力气打仗,反有兵败之虞。况且兵贵神速,不趁着贼军立足未稳,急速攻之,待其站稳了脚跟,必要付出更重的代价才能将之镇压。两害相权取其轻,身为统帅,当知取舍。” 王丰大声道:“可是你如今舍去的是二十万百姓的性命啊!” 潘刺史狠狠地瞪了王丰半晌,眼见王丰毫不退缩地瞪着自己,潘刺史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王公子,你是封老先生的弟子,又是张老相公看好的人。出身世家,本身又极有才华,说实话,本官对你也十分喜爱,愿意栽培你,让你参与军机。但今日看来,你还是太过妇人之仁了。你只知道真州城内二十万百姓重要,却没有想过若是不能尽快剿灭乱军,整个扬州七百万百姓都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敛财。你的心性还需要历练啊!出兵之事已经定了,不会再改。你不必再多说废话,出去吧!” 王丰闻言,知道无法改变潘刺史的心意,只得失望地转身离去。出了大帐,就见侠女等在了外面,见王丰脸色不好,顿时猜到了结果,当下问道:“潘刺史不愿意给百姓划拨军粮?那我们该怎么办?” 王丰想了想,道:“这些百姓都是被我带到真州城的,我不能放着不管!如今战事有潘刺史做主,我毕竟无职无权,就不随他去攻打扬州城了。咱们设法购粮,赈济百姓去。” 侠女点头道:“为官者各有利益算计,有时候总要有所取舍。潘刺史要考虑全局,因此不得不牺牲这二十万百姓,你也不要太过怪他了。” 王丰道:“罢了,他考虑他的全局,咱们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就专心顾着眼前的百姓吧。我手中有敖均送的一箱珠宝,价值连城,购粮的钱是足够了。但要将珠宝换成钱,再用钱去购粮,还要运到真州城来,这却要耗时费力。如今真州城中的粮草只够二十万百姓食用两天,时间很紧啊!” 侠女道:“除非能飞,否则此事绝对办不到。” 王丰点了点头,道:“只有看水府十将能否出力了。” 于是王丰寻来十将,将情况说了一遍,十将道:“我等都能飞行,带着你们也无妨。但要运粮,这却难了。要想轻松搬运足够二十万百姓食用的粮草,还要长途运送上千里,恐怕只有用空间类的法宝才行。” 王丰道:“鳄君手中有无此类法宝?” 鄂子金道:“有倒是有,王公子可以去借借看。”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请鄂子金带路,二人一起来到水府,见了鳄君,王丰说明来意,就听鳄君不满地道:“我叫你为他们求取水神之位,你倒是好,反将我水府大将当做苦力了!如今还好意思向我借宝?” 王丰拱手道:“鳄君此言差也!这两岸百姓受苦是谁的责任?归根结底,乃是鳄君与东海大战所致。如今我出钱出力,既是为了救助百姓,但同时也是在为鳄君消除恶业。潘刺史已经亲口答应待平息叛乱之后便将上奏朝廷,为十位道兄请封水神之位。我承诺鳄君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现在只是想请鳄君帮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忙,鳄君难道都不肯?” 鳄君沉默片刻,道:“罢了!天下之事,唯正道直行者不可犯。你既然是为救助百姓,我又能说什么。”言罢,抬手扔出一副画卷,落在王丰手里,道:“此乃我水府奇珍,名叫御水龙图,内含八百里空间,能容纳万物。给你装粮食是大材小用了。下次再遇到那摩尼佛,倘若他再放光明火,你就用此图应对,必叫他吃一个大亏。” 王丰闻言大喜,急忙收起御水龙图,随后向鳄君告辞。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卖珠购粮 回到真州,王丰召集侠女和水府十将商议,准备将人手一分为三,杨善和王丰一起去贩卖珠宝,购置粮草,侠女和龟延寿守卫真州,其余人则跟随潘刺史去攻打扬州。 龟延寿防御力惊人,再加上如今潘刺史的大军准备攻打扬州,白莲教乱军要全力应对,应该也没有多少精力来袭击真州,防卫压力不算大,侠女和龟延寿应该能支撑的住。 王丰当即将珠宝带在身上,准备与杨善一起先去金陵、南昌,就近购粮,以解燃眉之急。然后再视情况而定,看要不要去武昌、长沙、襄阳、成都等大城购粮。 临行之前,王丰先去求见潘刺史,告知了自己欲要自行购粮之事。 潘刺史闻言看了王丰许久,这才长吁了一口气,道:“你倒是真有钱,也真是不把这钱看在眼里。能够视金钱如粪土的,史书上不乏其人。但如此施恩于民,却难免会落下个收买民心的罪名。我如今执掌扬州之权,自然知道你心底无私,但日后却难免会有人出于种种目的,将此事翻出来,抹黑造谣,打击于你。你做了好事,在朝廷里面未必能落下个好名声!” 王丰浑不在意地道:“我又不稀罕朝廷封赏,也没有为官做宰的野心。所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那些蝇营狗苟之徒又能把我怎么样?” 潘刺史道:“终究也是个麻烦!我知道你怪我不分军粮给百姓,但在这件事上,我也有我的难处。你既然要自行购粮,我身为刺史,安民有责,也不能让你平白担这份风险。我会下发公文,聘你为刺史府的幕僚。再上奏陛下,说是你自愿捐献家产赈济百姓。将官面上的流程做足,以免日后麻烦。” 王丰拱手道:“刺史大人有心了!” 潘刺史沉默了片刻,又道:“我此去扬州,必当急速攻城。你购到粮食之后,可尽快前来汇合。对付白莲教的妖人,还需你多多出力才是。”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辞别潘刺史,与杨善一起来到江边。 那杨善摇身一变,显化出本体,乃是一条数十丈长的黄鳝,王丰急忙骑了上去,就见杨善摇头摆尾,在半空中蜿蜒盘旋了一阵,随后一振而起,风驰电掣一般往西而去,二百余里距离不过片刻就赶到了。 王丰默算了一下,杨善飞行的速度相当于时速八百多公里,与普通民航客机的速度差不多,但却还赶不上专业的战斗机。 不过也可能是杨善没有全力飞行的原因。 二人进到金陵城中,王丰先去找到知府,请他将城中大富商和粮商都给召集起来,当众拿出十二颗明珠,言明价高者得,若是以粮换珠则可优先获得,当夜便换得三十余万两白银。 平均一颗明珠换了三万两银子。 但在换粮食的时候,却出了问题,除了一个大粮商当场用三万石粮食换了一颗明珠之外,其他粮商都纹丝不动。 此时扬州战乱,粮价暴涨,平素二三百钱一石的粮食,如今涨到了千钱不止。粮商们眼见如今粮食紧俏,都打着囤积居奇的主意,每日只少少地放出些粮食到市面上,并不愿意做大宗交易,都指望着粮价再涨,好大赚一笔。 王丰好话说尽,一众粮商都不松口,顿时勃然大怒,拿出潘刺史的公文,威胁粮商们若是不卖粮,便要强行征用。这些大粮商们却一个个都有恃无恐,并不把王丰的威胁当一回事。很显然,众人身后都各有靠山。王丰无奈,只得叫杨善显化出本体,飞在半空恐吓众人,众粮商这才服软。最终王丰用千钱一石的价格将金陵城内的各家粮商的存粮买走了一半,共计二十余万石,当夜便去各家的粮仓将粮食收入御水龙图之中,次日一早便与杨善一起又飞回了真州城。 一来一回,不到一天。 这二十几万石粮食足够真州城的二十万百姓省吃简用四个月。但大灾过后,两岸百废待兴,百姓们全都家无余财,今后的大半年都要靠救济,万一朝廷赈灾不力,百姓们依然无法生存。 所以,趁着如今粮价还没有飙涨到不可接受的地步,多买些粮食来备用是十分必要的。 于是王丰从御水龙图之中取出了十万石粮食存入真州城的粮仓之中,随后与杨善再次出发,此次先去了南昌,随后去了武昌、长沙、襄阳、江陵,卖出了二十颗明珠,得六十万白银。南昌的粮价比金陵便宜了许多,不到八百钱一石,武昌又更加便宜,只有六百钱一石,长沙、襄阳便不足五百钱一石了。 王丰买了六十余万石粮食,花费近四十万两银子,耗费了十天时间,本想继续去巴蜀之地购粮,但又放心不下扬州的战事,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返回真州去看看情况。 当日与杨善风驰电掣一般回到真州,侠女和龟延寿见了王丰大喜,就听龟延寿道:“王公子你终于回来了!潘刺史派遣信使找了你好几次。” 王丰讶道:“怎么了,莫非战事不顺?” 龟延寿道:“潘刺史领兵攻打扬州城,在城外三战三捷,士气大振,又有我等兄弟以及后来赶到的龙虎山真人们相助,将白莲教的妖人打的抱头鼠窜,于是包围了扬州城攻打。然而十二宝光王在城下布成了一座十二宝光烈焰阵挡路,端的是威力无穷,一连伤了五位潘刺史好不容易请来的修士性命。茅山的王真君驱使两头分神期的飞僵入内,不到片刻就被烧成飞灰。金山寺一位修炼金刚禅的大和尚入内,也被烧得肉身崩坏,只逃出了一颗舍利子,恐怕将要转世重修了。” 王丰道:“这么厉害!我们这边几位道兄没有进去过吧?” 龟延寿道:“鄂子金和鄂子木进去过了,也被烧得灰头土脸,幸亏二人身上有水君赐下的水灵珠护身,这才勉强逃了出来。”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厉害,潘刺史不去寻找高人破阵,为何派人来找我?” 龟延寿道:“应该是鄂子金他们禀告了潘刺史,说你身上有克制火焰之宝,因此潘刺史才来找你。” 王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扬州城下看看吧。” 当下王丰和杨善离了真州,赶到扬州城下,来到军营通名求见。潘刺史闻听王丰到来,当即命请进大帐相见。等进了大帐,王丰看见潘刺史高坐帅位,下面排设两排桌案,左边坐的是军中将校,右边坐的是三山五岳的道友。除了鄂子金等八位之外,还有十五六位修士,僧道均有。 潘刺史见了王丰大喜,向王丰介绍了座中修士。坐在上首的是龙虎山的张知微真人,是当代天师的叔父,身后带着龙虎山两名弟子。下面是茅山的王真君,身后也带着两个弟子,再往下是阁皂山的许真人,也是两个弟子,之后是水府八将,再下面则是金山寺的广云大师,此后是四明山的铁冠道人,灵隐寺的伏明大师,括苍山的空明子以及其他几个道友。 王丰一一稽首施礼,随后在潘刺史的安排下,坐到了潘刺史左边的一张小几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破烈焰阵 眼见王丰坐到了左手边的上位,帅帐中众人都面露惊讶之色。潘刺史看见,当即笑道:“这位王公子既是本官的幕僚,又是本官的贵客,因此坐在左边上首,诸位不要惊讶。” 修士们眼见王丰坐到左边,并未在自己这边排座次,因此并不在意。武将们闻听王丰是自家刺史的贵客,自然也不敢质疑主将的安排,因此并无人站出来指责王丰的座位不对。 此事揭过,就听潘刺史道:“王公子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商讨如何破白莲教的十二宝光烈焰阵,王公子对此阵可有了解?” 王丰道:“我也是刚到,尚未看过阵法。在座诸位都是前辈高人,不知可否为我详细说说?” 就听金山寺的广云大师道:“王施主客气了,本寺的一位师兄在此阵之中遭劫,倘若王施主能破了此阵,对本寺而言,不啻于大德。那十二宝光烈焰阵是由十二宝光王联手布阵,阵中金光烈火,浓烟魔音,能够封闭人的五感六识,使人外受火烧,内生心魔,神魂蒙昧,血窍淤塞,十分的修为发挥不出一分。十二宝光王联手,十二棵宝树更能合成一棵接天联地的高大火树,接引其教所谓的光明世界之圣火降临,此火威力着实强横,恐怕不在三味真火之下。”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此阵之中,最根本的就是那十二棵宝树接引下来的光明圣火?若我能熄灭火焰,诸位能否破阵?”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讶地看着王丰,就听鄂子金大笑道:“王公子只要灭了阵中火焰,其光自灭,其烟自熄,此阵便再无威能。区区十二宝光王,自然可以轻易击败。” 王丰点了点头,道:“那好,我明日便去破阵。只是我虽能灭火,却无余力击溃十二宝光王,还需几位道友相助才是。” 鄂子金道:“我等兄弟,愿意相助。” 王丰道:“你们九个随我进阵,但还差三人才能彻底击灭十二宝光王!” 广云大师道:“阿弥陀佛,算贫僧一个。” 茅山的王真君看了王丰一眼,随后也稽首道:“贫道也想进阵看看!” 如此一来,就还差一位,就听四明山铁冠道人大笑道:“既然王公子信心满满,贫道也愿意相助!” 王丰稽首道:“那就多谢诸位道友了。” 于是潘刺史开始调兵遣将,准备明日破阵之后,大军立即乘势攻城。 散帐之后,王丰在鄂子金、杨九豚等人的护卫下来到城下看阵。只见城外十二座土丘错落有致地排列,阵中藏着幻境,看不出什么虚实。王丰将心神沉入灵镜查看,镜中只见一团火光熊熊燃烧,杀气冲空,但阵中的情况却依旧看不清楚。 王丰只得领着众人回营,当夜觅地潜修,将早先被打散的功德金轮复又凝练了起来,再祭炼了一下玄牝珠、五雷符、分光剑、钻火钉,检查了一下七星弩、天一真水、御水龙图,确认一切都在最好的状态,这才回帐休息。 次日一早,潘刺史将大军调出营外,一队一队在扬州城下排列整齐。 随后王丰领着十二位道友站在了十二宝光烈焰阵外,就见那阵中旗门一开,显出了十二宝光王的身影,对着王丰冷笑道:“想不到今天来了这么多人送死!你这小娃娃不过微末道行,也敢来破阵,看来官军之中着实是无人了!” 王丰笑了一下,道:“废话真多,打开阵门,放我们进去吧!” 十二宝光王哼了一声,当即隐去身形,随后眼前的土丘一阵变幻,化作十二颗宝树,显露出十二道门户。 王丰以灵镜扫了一下,选择了一个杀气最小的门户进去。入到阵中,就见烈焰腾空,火光耀眼,烟气弥漫,魔音灌耳,果然弄得口耳鼻舌身意一阵紊乱。若不是识海灵镜及时散发出一阵清光,护住了王丰的神魂,王丰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了。 王丰知道厉害,当即显化出脑后功德金轮护身,将周围烈火迷烟逼退,随后转头看向身后众人,鄂子金等人的法力都不弱,掐定避火诀,一时倒也无碍。 当下王丰道:“你们跟紧我,我们快走几步,走到他的中央阵台去。” 铁冠道人惊讶地道:“王小友对阵法的造诣居然如此之高?这个阵法我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你居然能找到他的中央阵台?” 王丰笑道:“我自有手段。” 于是王丰当先而行,领着走了往里面走了片刻。此时十二宝光王见王丰等人全部进阵,也开始全力催动阵法,汹汹烈火烧的阵中一片通红。水府十将本性属水,首先感到不舒服了,各自显化出一颗水汽盎然的灵珠悬在头上,强忍着不适跟在王丰身后。广云大师显化出自己的心灯,却是一个琉璃盏,一点灵火闪耀,放出道道佛光,护持自身。王真君和铁冠道人各自从祖窍之中显化了一张灵篆,这二人都是符篆派系,本命灵篆与天神相互感应,能够调动神灵星辰之力,日后若是修炼有成,也是飞升入各自天神所管辖的部门任职。 符篆派的高人既是修士,实际上按照其灵篆的等级也同时拥有神职品级,相当于天庭各部门的后备力量,真正是“朝中有人”的人物。 此时众人各自施展手段,护持自身,努力前行。再走了片刻,忽听杨念大叫了一声,双眼发红,举起手中的斧头枪往王丰背心刺来。王丰脑后的功德金光一闪,将这一枪挡住,回头一看,皱眉道:“杨念被魔音灌脑,迷惑了心神。鄂子金、鄂子木,你们控制住他。” 鄂子金、鄂子木当即出手,左右夹击,将杨念挡了下来。只是杨念此时状如疯虎,鄂子金、鄂子木一时竟然拿不下来。 如此一来,王丰这边一下子就失去了三个战力,再加上阵中内斗,鄂子金、鄂子木还知道护持自身,杨念却完全不顾惜自己,漫天火焰顿时开始灼烧杨念的本体,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杨念就将被烧成飞灰。 王丰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用手指沾了一滴天一真水,屈指一弹,落在了杨念身上,就见滋滋之声不绝,杨念身上的火毒被拔除了出来,一时性命无忧了。 眼见王丰祭出了如此神水,正在操控阵法的十二宝光王顿时都惊讶不已。众人目光一阵交流,当即各施手段,将十二棵宝树一起祭出,起在半空,化作一棵接天连地的参天大树,树顶直入苍穹,不知通往了哪个隐秘的空间,就见一道道洁白的烈焰沿着火树冲了下来,蔓延至阵中,气势汹汹地王丰等人烧来。 此时,王丰识海中的灵镜剧烈抖动,显示危险到了极点。王丰不敢怠慢,当即取出御水龙图,抬手将之展开。就见那御水龙图飞在半空,化作一副千丈长的画卷,将王丰等人围在里面,随后图上清光闪耀,凭空生出一股莫大的吸力,汹汹烧来的光明圣火落在御水龙图之上,顿时被吸入了图内空间之中,滔天的灵水喷涌而出,顿时将光明圣火尽数扑灭。 一时间,阵内的烈火金光、毒烟魔音一扫而空。王丰大叫一声:“诸位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身后众人闻言,当即各施手段,往十二宝光王杀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攻上城头 此时阵中火焰被收,十二宝光王正手足无措。就见茅山的王真君抬手打出一张灵符,招引九天神雷,只听轰隆一声,将左边一位宝光王打成飞灰。广云大师抬手祭出一根降魔杵,将一名宝光王打的脑浆迸裂而死。铁冠道人单手一指,一根碧绿的针状法宝电射而出,正中一名宝光王的眉心,将之钉死当场。 鄂子水、鄂子火、鄂子土、杨九豚、杨寻江、杨善等人也各祭法宝打死了四名宝光王,只有杨寻江、杨善失了手,却也当面之敌重伤。 十二宝光王眨眼之间死去七位,另有两人重伤,剩下的三人顿时骇得魂不附体,急忙护着重伤的二人掉头就走。 大阵一举被破,在后面的潘刺史顿时大喜,将令旗一挥,各营兵马依次出击,往扬州城攻去。 当先一支百人队盔甲明亮,一手持短弩,一手持符文钢剑,个个都武艺高强,作为先锋,挡者披靡。次后一个百人队,身穿特制的皮甲,每人一个大兜,兜中装着一个个圆滚滚的震天雷,掩护前一队进攻。 此外,还有云梯车、攻城锤、灭魔箭、伏龙弩、护阵车等等兵器,各军井井有条,呐喊着攻城,潘刺史则战立在战车之上,紧张地查看着战场形势,随时做出调整。 龙虎山的张真人以及其他所有道友也各站方位,准备随时应对白莲教高人的袭击。 王丰则与水府众将一起,先合力将杨念制住,只是一时无法拔除其心魔,只得将之放在一旁,容后再慢慢设法救治。 激战了近两个时辰,眼见官军就要攻上城头,就见北边淮安方向忽然有几道流光飞来,落到城头,化为五个形貌各异的怪人来。一众白莲教的教徒见了五人,纷纷大喜道:“五明子到了,大家伙儿顶住,我们的援兵来了。” 五明子的到来让白莲教士气大振,这五人功法十分奇特,乃是光明与黑暗同修,光暗同体,既可称五佛,也可称五魔,境界虽仍旧是分神期的巅峰,战力却比一般的地仙还要强悍,此前一直在淮河一线堵截北方的援兵,如今闻听扬州方面吃紧,这才急速赶来增援。 五人甫一出现,便吸引了战场上的所有目光,王真君、铁冠道人、许真人、广云大师、伏明大师当即飞身而起,往五人迎了上去,就见五明子双拳一推,一副半白半黑,扭曲不定的光团往王真君等人打去,微一交战,伏明大师便即败退,广云大师和铁冠道人也瞬间落入下风,形势极为不妙。只有王真君和许真人接引了天神之力灌注体内,法力暴涨一截,暂时勉强能与五明子对战。 王丰见状,当即请鄂子火、鄂子水、鄂子土三人前去相助。这鄂家五将都是老牌地仙,法力强横,三人加入战团,顿时将形势复又扳了回来。五位修士和三员鄂将与五明子激烈交战,双方渐渐离了扬州城,打到半空中去了。 此时,逃入城中的五位宝光王复又回到了城头,括苍山的空明子领着几位道友迎了上去,王丰叫杨九豚、杨寻江也前去相助。 敌方的高手一个个都被接下,眼看官军杀上了城头,渐渐开始站稳脚跟,就见大罗明王罗成祖终于出现在了城头。罗成祖身后亲卫个个都是高手,手持日月刀与官军的先锋精锐战在一起,暂时稳住了形势。 随后罗成祖将目光转向了城下的王丰,愤愤地道:“王公子,你本来无职无权,天下之争与你有什么关系?我罗成祖与你有仇,还是我白莲教中人与你有仇?你为何处处与我作对?” 王丰道:“天下之争是跟我没有关系,但如今天下尚安,你们蛊惑百姓,趁乱荼毒天下就是不对。如今你们败局已定,还是早早认输,免得多造杀孽吧。” 罗成祖冷笑道:“败局已定?不见得吧!无上明尊主掌光明世界,法力无边,座下高手不计其数,岂会眼看着他忠实的信徒失败?不久之后,明尊必会显出神迹,拯救我等,并将你们这些异教之徒统统净化。” 王丰嗤笑了一下,道:“就算你的明尊真的执掌了什么光明世界,那又如何?佛家说三千世界,光明世界之主若真能横压天下,为何这三界不是由他来做主啊?” 罗成祖怒道:“明尊乃是无上真神,你敢亵渎真神,该下黑暗地狱,永生永世受苦。” 在罗成祖和王丰说话的时候,潘刺史调兵遣将,指挥着越来越多的兵马杀上了城头,罗成祖顾不得再与王丰打嘴仗,当即亲自提刀上阵,连斩了数名官军。 王丰见状,对潘刺史道:“罗成祖乃是贼酋,若能一举将之擒杀,则叛军将立即瓦解。如今他站在了城头,我虽能飞跃上去,但此人头上戴着的紫金冠,乃是防身之宝,我实在没有手段能击破之。不知刺史可有办法?” 潘刺史闻言,转头看向张知微真人,道:“不知真人可有降魔之手段?” 张知微真人点了点头,道:“待我请九霄神雷试上一试!只是还需请王公子前去缠住那罗成祖。” 王丰点了点头,不放心地道:“张真人释放神雷的时候可千万小心,不要连我一起打了。” 张知微真人闻言,笑道:“王公子放心,我的神雷绝不会落到你的头上。” 王丰这才飞身跃上城头,抬手将玄牝珠祭起,往罗成祖当头打去。罗成祖早防着王丰呢,眼见王丰偷袭,急忙凝神戒备。头上的紫金冠发出道道金光,护住全身,玄牝珠打在金光之上,落不下去,只得复又飞了回来。王丰早知是这个结果,也不气馁,挥剑往罗成祖杀了过去。 罗成祖却不愿意与王丰对战,毕竟二人多次交手,罗成祖也知道王丰有功德金轮护身,不是绝强的力量是打不破功德金轮的,与其浪费时间和精力与王丰纠缠,不如多杀几个官军精锐,好减轻守城的压力。 罗成祖不愿与王丰交战,王丰顿时就有点抓瞎了。毕竟罗成祖打不破王丰的功德金轮,王丰却也打不破罗成祖的紫金冠护体,双方其实是半斤八两。罗成祖能毫无顾忌地斩杀官军精锐,王丰却是非不得已,不愿意杀人。 当下王丰只得追着罗成祖纠缠,罗成祖要跑,王丰就拦截,罗成祖要杀人,王丰就救人,如此纠缠了一阵,将罗成祖弄得心头火起,愤然道:“姓王的,你到底想怎么样?莫非以为我真怕你么!” 王丰笑道:“也不想怎么样,就是想要和你好好的打一场而已。” 罗成祖愤怒地挥刀来砍王丰,王丰当即仗剑迎战,一直引着罗成祖站在城墙上。 战了片刻,就见城下的张知微真人忽然飞上半空,抬手打出一道符篆,顿时天空中风云变色,一道紫色神雷轰然落下,往罗成祖当头劈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夺回扬州 眼见雷霆落下,声威浩大,并且锁定了罗成祖,王丰当即跳了开去,随后满怀期待地看雷劈罗成祖。 却不想虚空中忽然显化出一双大手,遮天盖地,往紫色神雷打去,就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大手被神雷打的粉碎,但神雷的威力却也被消耗了一大半,落在罗成祖身上,仅只打的他护身金光散乱,踉跄了几步,却终究还是没能伤到他性命。 王丰见状,忍不住手痒,抬手将玄牝珠祭起,往罗成祖当头打下。就见那宝光灿烂的玄牝珠落下,正中罗成祖的护身金光。此时金光被神雷劈的散乱不堪,玄牝珠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一下就见护身金光打散。 王丰当即挥剑上前,就要斩杀罗成祖,就听半空中一人大喝道:“竖子敢尔!” 只见一道光柱落下,摩尼佛的法身从天而降,一个金轮顿时放出,往王丰打来。 王丰吃了一惊,知道自己与摩尼佛的修为相差太大,而且轮、勾这一类的兵器正好是剑的克星,当下不敢硬接,转身就走。 此时鄂子金、鄂子木、杨善三人见势不妙,纷纷飞身而来接应。鄂子金将手中金鞭祭起,与那金轮硬碰硬地对了一下,救下王丰。三员大将随后将王丰护在了身后。 摩尼佛见状愤怒至极,三头六臂法身各持法宝兵器往三将打来。三将也不惧怕,围着摩尼佛的法身大战,一时倒也不落下风。 摩尼教这一脉虽然奉明尊为创世真主,但一手创建教派的却是摩尼佛,因此摩尼佛在教众中的地位崇高至极,其修为早已经超越普通天仙,本体是无法进入人间的,只能以法身的方式显化神迹。而想要不被天地规则限制,这具法身也只能发挥出地仙巅峰的修为,束手束脚,因此虽然以一敌三仍旧占了上风,但想要短时间内击溃三将,却也并不容易。 此时王丰担心摩尼佛再放光明火,因此一直凝神戒备,准备随时祭出御水龙图,反而忘记了要追杀罗成祖。不过王丰虽然忘了,城下的潘刺史却没有忘,先请张知微真人掠阵,随后潘刺史命军中重弩全部更换震雷灭魔箭,照准罗成祖所在的位置覆盖射击。 罗成祖正自惊魂甫定,忽听弓弩破空之声呼呼而来,顿时吃了一惊,急忙挥动权杖,招出两名护法神将护主。两名护法神将挥舞兵器抵挡弓弩,却被震雷灭魔箭一阵轰炸,瞬间打的烟消云散。 罗成祖捡回了一条命,当下不敢站在城头,急忙退入城中去了。 罗成祖这一退,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也使得叛军士气大跌,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战局顿时崩溃,无数官军奋勇杀了上来,将叛军杀的节节败退。 半空中的摩尼佛法身看的大怒,愤怒像的额头上显化出第三只神眼,炽烈的光明火顿时喷涌而出,往鄂子金、鄂子木、杨善三人烧来。 王丰见状,急忙祭出御水龙图,化作一幅千丈画卷,将那光明火尽数吸入其中,御水龙图中喷涌出无穷水气,将光明火扑灭。 摩尼佛见光明火被破,顿时吃了一惊,仔细以神念扫视了一下四周,见并无高人插手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对王丰喝道:“原来是仗着一件法宝逞威风。哼,小儿持金于闹市,也不怕被抢。” 说着,摩尼佛大手一伸,往御水龙图摄拿而去。 鄂子金、鄂子木、杨善等人见状大怒,纷纷挥舞兵器再次杀了上去。王丰更是全不担心御水龙图会被抢走,这毕竟是扬子江水君之宝,又没有送给王丰,仅只是借用而已,其上有水君的印记,岂会被摩尼佛轻易抢走? 摩尼佛尝试了一阵,见在鄂子金等人的阻拦纠缠之下,自己根本无法安心收宝,只得作罢。但即便无法用光明火烧杀对手,摩尼佛依旧强悍绝伦,以一敌三,还是大占上风。 王丰看得心焦,转头见张知微真人若无其事地站在城下,王丰当即高声道:“张真人,魔焰嚣张,你何不出手相助。” 张知微扫了王丰一眼,随后转头与潘刺史说了两句,就见潘刺史点了点头,张真人这才飞身而起,一手持法剑,一手持一个铜铃,加入战团。四人合击,再加上王丰用御水龙图在旁边掠阵,终于将战况稳定了下来。 叛军的高手此时都被挡住,官军顿时无可抵挡,很快便占领了城头,不多时,大军便夺取了城后阵地,将扬州城门从内打开。 潘刺史见状大喜,急忙挥动令旗,城外的大军呐喊着发动了总攻。眼见进入城内的兵马越来越多,潘刺史当即分派了些兵马去其余城门堵截败军,随后便准备动身进城。 战车行进到城下,变故陡生。只见尸体堆中忽然飞出两道身影,呼地一声往潘刺史扑来,二物指爪尖利,寒光闪耀,行动之间全无声息,隐匿手段十分高明。再加上战场上刀光剑影,杀气和血气弥漫,谁都没有注意到尸体堆中居然隐藏着刺客。 眼见潘刺史都要被两名刺客刺中,就见他不慌不忙,反手将一个骊龙钮的玉印起在手心,就见那玉印上金光一闪,有一条骊龙虚影升腾起来,盘旋缠绕着潘刺史的身体,龙爪一张,将两名刺客抓在爪中,顷刻撕成碎片。 两名刺客的尸体落在地上,却并无丝毫血迹流出,仔细看其形貌,面如枯树,手似鹰爪,浑身青紫,原来并非活人,而是尸怪。 潘刺史以扬州印中的万民生气凝聚而成的龙影护身,一举镇杀两只尸怪,随后继续进城,官军士气大振,很快就占领了扬州城的府衙等地。 形势正一片大好,就见城中各处忽然烧起了大火。这火来的十分凶猛,片刻之间便满城皆燃,无论平民百姓还是叛军官军,尽皆被大火灼烧。只有叛军中的精锐骨干才早早撤退到了东城门处,人人都狂热地看着城中的大火。 王丰原本将一颗心全部放在与摩尼佛的战斗上,此时大火猛起,王丰察觉到不对时,情况已经极为危殆了。当下王丰将手中御水龙图一展,起在半空,化作一条翻腾浩荡的水龙,张嘴一吐,倾盆大雨哗哗落下,很快将火势扑灭。 罗成祖率领着五六千精锐教众在北城门处看见,愤恨地瞪了王丰一眼,这才领着众人撤走了。 摩尼佛、五明子、五个宝光王也纷纷撤退。眨眼之间,扬州城大战便平息了下来,只留下残垣断壁、满城狼藉给官军收拾。 潘刺史急忙调派了五千精锐,并请诸位道友随行协助,前往追击叛军,随后分派兵马,剿杀城内还在抵抗的叛军。很快将城中死硬分子杀死,逼降了从扬州东部、北部诸县裹挟而来的二十余万百姓,其中青壮不下三万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坑杀之刑 一番追击,屡有激战,直到叛军逃入了高邮城,王丰等人才收住兵马。因军中并未携带粮草,无法在城下安营驻扎,大军只得掉头往回撤。 王丰一众修士都觉得与杀气冲天的大军待在一起有些不自在,因此各自施展手段现行回扬州。王丰与鄂子金等八人到达扬州的时候,忽见许多士兵手持铁锹锄头在城外的山谷里挖坑。王丰心下奇怪,走了过去,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浓烈血腥气。 王丰面色一变,心神沉入识海中一扫,骇然发现脚底蓬松的地面下居然密密麻麻堆叠着尸体,当下急忙收回心神,问旁边一名士兵道:“你们是在集中掩埋战死者吗?” 那士兵漠然地看了王丰一眼,随即不发一言地走了开去。王丰见状觉得古怪,正要离开,就见一个百人队的士兵押着五百名叛军俘虏往山谷走来。 白莲教生乱之时,裹挟着众多百姓,这些百姓或被邪法蛊惑,或是因饥饿逼迫,都或多或少地有附从叛乱的举动,因此这些战俘也就男女老少均有。此时所有人都蒙着面,捆着手,被官军押着来到山谷之中,走到一个大坑之前,官军们刀砍枪刺,逼迫众人进入坑中,随后拿着铁锹锄头的官军纷纷挥动器械,往坑中填土。一时间,俘虏们哭喊求饶之声震天烁地,场面极为悲惨。 这是在……坑杀俘虏?!!! 王丰看得大怒,急忙大喝道:“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指挥坑杀行动的军指挥使名叫张灵弓,闻言走了过来,对王丰皱眉道:“王公子,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快走吧,不要耽误我们执行军令。” 王丰道:“坑杀百姓,这就是你在执行的军令?” 张指挥使皱眉道:“他们都是乱民,并非良善百姓!况且军令如山,本将奉命行事,还请王公子不要捣乱。” 王丰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我不为难你。这道军令是谁下的,我找他去。” 张指挥使沉默了一下,道:“如今扬州城中,只有刺史大人才能做主。这军令自然是他下的。” 王丰点头道:“我这就去找他,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许再坑杀一人!” 张指挥使为难地道:“可是军令如山,我岂敢拖延?倘若刺史怪罪下来,我也是要担军法的。” 王丰看了看那张指挥使,忽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得罪了!”说着,王丰伸手一拉,将张指挥使抓了过来,叫鄂子金等人看好,随后道:“我这就去找潘刺史,半个时辰之内一定回来。你们就在这儿守着,不许再让他们坑杀一人。” 鄂子金等人纷纷点头。于是王丰转身急速进城,找到潘刺史,问道:“刺史可曾下令坑杀百姓?” 潘刺史看了王丰一眼,笑道:“王公子在此战之中功勋卓着!我当上奏天子,为你请功。说不定再过些时候,你就能获得一官半职,正式步入仕途了。” 王丰哪在乎什么官职,继续问道:“刺史为何要坑杀百姓?” 潘刺史见王丰不依不饶地质问,当下也冷了脸,道:“那些不是百姓,而是跟随白莲教叛乱的乱军。其中的青壮多被白莲教编入了军队,老弱妇孺也没少为叛军运送滚木礌石和弓箭,这些天我军士卒的伤亡有许多都是他们造成的。对于附逆的叛军,难道不该杀吗?” 王丰闻言,叹了口气,道:“刺史,当日扬州遭灾,家家户户的房产田地都被冲毁,百姓嗷嗷待哺,是官府赈济不力,这才让白莲教有机可乘。百姓们一来是饥饿所迫,二来是被邪法所惑,这才不得已依附叛军,所求的仅只是在这场大灾之中活下去而已。若说百姓有错,官府至少也要担一半的责任。于情于理,都该给他们一条活路才是。岂能不分青红皂白,一概坑杀!” 潘刺史沉默不语。王丰又连连求情,潘刺史只不说话。王丰见状,顿时怒了,道:“刺史,我原以为你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却没想到你也如此心狠手辣!二十万百姓你说杀就杀,莫非也想要博一个人屠之名,好名传后世?” 潘刺史闻言,愤怒地站了起来,指着王丰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颓然坐了回去,道:“罢了,你走吧!这人屠之名,本官当了就是。” 王丰大怒,道:“你想当这个人屠,我还不答应呢!我绝不允许你坑杀这些百姓!” 潘刺史闻言也大怒,哼了一声,道:“你不过区区一个秀才,我看重你,才让你参与军机,托以要务。你凭什么在这里和我大呼小叫!” 王丰道:“就凭我身后有水府十将,凭我手握御水龙图,能够克制摩尼佛的光明火。如今叛军主力虽败,但残部仍旧在逃。若没有我相助,我看你拿什么去对付叛军的火焰!” 潘刺史皱眉道:“你在威胁我?你可知道平叛是朝廷大事,容不得半点闪失。” 王丰道:“平叛的目的也是为了安民,如今却反要杀民,那这叛不平也罢!” 潘刺史喝道:“放肆!朝廷大事岂能容你胡言乱语!” 王丰却寸步不让地瞪着潘刺史,潘刺史见始终压不服王丰,同时也生怕王丰真的撂挑子不干了,当下只得叹道:“我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一来是他们确有附逆之举,论起来是罪有应得。二来是军中粮草已经不够了。我军中本来只有一月之粮,如今已经过了近半月,本想着打下扬州城后能缴获些粮草,不想白莲教如此狠心,居然放火焚城。虽然火势很快扑灭,但粮食却已经被烧坏了。没有粮食,这二十万百姓如何能活?他们都受了白莲教蛊惑,此时对朝廷多有怨怼。我再拿不出粮食赈济,他们挨了饿,必然不依,定会铤而走险,再次作乱的。我明日就将率领主力继续平定各地,哪有余力去与他们纠缠?” 王丰道:“就因为这个?扬州城中没有粮草,我有啊!” 潘刺史道:“你还要赈济真州城的近二十万百姓,又能分出多少粮食来?再说真州城的百姓并未受邪教蛊惑,还算善良百姓。但如今扬州城里的,却有许多都是白莲教的新老信徒,执迷不悟者极多。你便是赈济了他们,他们也未必尽皆领你的情啊!” 王丰道:“我只求问心无愧,不奢求他们领情!刺史大人若是担心他们受白莲教迷惑,执迷不悟,今日放了,日后可能会再与朝廷作对,好心反而做下恶业,那就暂时不放他们。建立几座坚固的营垒将他们暂时关在里面,然后徐徐设法让他们醒悟过来。只有自愿发誓与白莲教一刀两断,从此再不入教的,才能放他们出来。如此一来,当不会遗留后患!” 潘刺史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也行!如今白莲教主力被灭,我便留下五千兵马驻守扬州城,暂时看住他们。不过粮食终究是个问题。实不相瞒,五日以前我已经收到了陛下的密诏,说北方也同时爆发了动乱,山东道有于七起事,聚众数千,芒砀山有刘六起事,也聚众数千,因此北方之兵才急切不能南下助战。不过荆州兵却已经开始调动了。而国库之中,这两年因陛下着意炼丹,新任的蔡相公又一味敛财,以致各地为了行贿,都贪腐成风,国库十分空虚。此次平叛之战恐怕朝廷能够拨付的钱粮不会很多,想要在战后将百姓妥善地安置下来,估计有些困难。昨日我又收到密报,说是蔡相公为了筹集钱粮,已经在朝堂上提议要开捐监之策。此策若开,卖官鬻爵也就不远了。王公子,你老实告诉我,你手中到底有多少银子,能够购买多少钱粮?若是足够安置百姓,那么本官又何必多造杀孽?自然也就有足够的底气上书朝廷,反对捐监之事!”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我手中的钱粮足够赈济百万灾民一年有余,刺史大可放心。” 潘刺史惊讶地道:“以如今的粮价,那可至少要二三百万两银子。你的财力竟然如此雄厚?若是如此,那就没问题了!城内的百姓除了罪恶深重的之外,余者都按你说的办!不过你也不能再对本官说撒手不干的话了,都是为了天下安定,该当开诚布公,和衷共济才是。” 王丰拱手道:“我刚刚也是为了救百姓,言语有些失当,还请刺史不要怪罪!” 潘刺史摆了摆手,道:“罢了,我索性再做个人情。这就写了军令,改坑杀为暂时监禁。你拿着军令去百姓中宣读吧,总要让他们记你一个好。” 说着,潘刺史果然写了军令交给王丰,王丰慎重接过,当即急速出城宣读。原本闭目等死的百姓们闻听不用死了,顿时喜极而泣,相互抱头痛哭,纷纷前来拜谢王丰。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各有准备 王丰趁着城中大军尚在,战俘中的顽固分子不敢造次的时机连夜将百姓中的青壮全部挑选了出来,计有三万人。单独关进了一处营寨,其余的老弱则关在城中。 随后将百姓中识字的挑选出来,共有数百人,连夜为百姓们登记造册。人口册中记明姓名、籍贯、家口,以便日后清查。 次日一早,又趁着大军尚未开拔的时机,在城中架起一百口大锅煮粥,规定每人一碗,所有百姓排队来取。 等到队列排好,王丰当即向潘刺史借调了千名精兵依次查看百姓们的手掌,凡事惯常拿刀剑的,虎口处必有特殊的老茧,将这些人全部挑选出来,计有一千六百余人,只是一时无法甄别是平素喜好武艺还是积年悍匪。 王丰正沉吟不决,就见潘刺史走了过来,对王丰道:“对待这些乱民,既要施恩,也需立威。既然一时难以甄别,那就快刀斩乱麻。有时候越简单的办法才越有效!” 当下潘刺史安排下一百名刀斧手,随后命人这一千六百余习武的青壮依次上前,只要痛骂明尊三声,并发下毒誓证明自己的确不是白莲教的老教徒,便可免死。 在死亡的威胁下,居然还是有七百余人宁死也不愿痛骂明尊。对待这些死硬分子,王丰也没有求情的心思了。潘刺史当即一声令下,将这七百余人当场斩杀,一时杀的人头滚滚。 冲天的血腥气也的确惊醒了许多人,王丰暗中观察,发现绝大多数百姓都面带惧怕追悔之色,心下不由叹了口气。 所谓乱世当用重典,有时候严刑峻法的确比苦口婆心的劝导更能迅速见到成效。 杀了一批死硬分子,王丰将剩下的习武之人上了铁链,单独关押,随后才开始放粥。王丰在城中留下了五万石粮食,交给驻军看管,足够二十万百姓维持一个月,随后才又跟着潘刺史的大军出发,北上往高邮而去。 扬州府原有六十余万百姓,如今近二十万人聚集在真州,另有二十万聚集在扬州,其他除去在天灾人祸中死去的之外,剩下的已经只有十余万了。这些百姓多是在靠近淮河的北部地区,受水灾的影响较小,并未变为流民,生活不成问题,跟随白莲教作乱的人并不多。 因此夺回了扬州,白莲教壮大的势头便算是被打下去了,今后白莲教乱军只会被越打越弱,最终被彻底剿灭。 在官军从扬州城出发的同时,退到了高邮城的白莲教高层们也在召开会议,商讨出路。 在座的除了明尊教这一支在扬州出现过的高手外,还有两名蒙面女子,挺拔的胸前都绣着一朵白色莲花。 就听罗成祖指责那两名女子道:“当日起事之前我们早有分工。淮北之兵由我们拦截,江南之兵由你们拦截。谁知你们却如此没用,居然让潘刺史的大军从容过江到了扬州城下,及至大战之时又不见你们前来增援,以致功败垂成。如今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就听那其中一名女子用轻柔的声音道:“这如何怪得了我们?首先是掌控海防营的行动出现了意外,其次是那位王公子说的也对,当今天子虽然变得昏庸,朝中官吏也贪腐成风,但毕竟天下尚安。此时起事,困难的确很大。潘刺史大军到来,你们占据城池,精锐尽出都不能战胜,更何况我们?江上一战,我们也损失了好几位金丹期以上的高手,这都是数十上百年来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骨干。就这么损失了,我们也很痛心。” 此时,就听五明子中的妙空道:“罢了,此时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扬州城一败,我们损失很大。如今朝廷还能调动佛道两家的高手助战,凭我们一家之力,如何能与各派联合派出的高手抗衡?此时还只是南方各派修士参战,一旦北方先天宫、方仙道纠合各派高手南下,形势将越发不妙。诸位都说说吧,我们如今是放弃此次起事的时机,及早抽身而退,还是要集中全力,与朝廷的主力再决战一场?” 罗成祖自然不愿意放弃,毕竟称王称霸的机会可不是谁都有的。白莲教算是世俗宗教,求的是****,掌控权力,少有隐遁山林,超然物外之心。罗成祖虽也是筑基期的修为,算是入了门的修士,放到普通人中间已经算是半仙一流的人物了,但仍旧权欲极重,当下开口道:“若是集合各处教众,我教尚能有精锐二万,普通新老教众数十万之多,金丹以上前辈高人尚有数十位,如此实力,若是稍有挫折便即退缩,岂不是让天下人小瞧了我们?况且今日退、明日退,我们何时才能完成拔苦救难,将光明普照世间的愿望?” 此言一出,五明子、宝树王等人都连连点头。 那边两名蒙面女子看见,起身道:“诸位既然主意已定,那我们也无话可说。只是请恕我们不能参与接下来的决战了。不过请大罗明王和诸位放心,各地的军情我们会继续源源不断地送给你们。此外,江南之地的镇江、苏州、常州等地动乱绝不会在江北之前平息,这也是我们看在同教兄弟的份上,为诸位分担的一点压力了。” 说着,两名女子起身告辞,径直离去了。 大罗明王等人见状,都气愤不已,然而两方虽名为一教,平时互通有无,配合无间,但却始终各有首领,自成体系,互不统属,如今人家要走明尊教这边也没有权力阻止。 罗成祖愤愤不平地道:“两教虽说合流,平素也还能同通力配合,但遇到大事却还是各自为战,长此下去能成什么大事?这种情况总要想个办法改变!” 就见殿外金光一闪,一人飞了进来,对大罗明王道:“原子不必烦恼,只要我们击溃了朝廷兵马,重新站稳脚跟,白莲宗那些人自然会再次依附过来。到时候原子就娶了他们的圣女,两家联姻,从此自然再不分彼此。” 五明子、宝光王等人见了来人,尽皆起身肃立,道:“恭迎善母光临!” 罗成祖也起身示意,表示尊敬。 就听善母道:“原子既然决定要在此决战,那就要集结全力。如今朝廷从荆州调派的三万援兵已然到了九江,不日即将抵达。此外,昏君还征调了先天宫、方仙道、崂山派、华山派、禅宗、法相宗、华严宗等各派高手陆续南下。若是等他们全部聚齐,我们实难取胜。为今之计,只有各个击破。由五明子在城南布下光暗明灭大阵,阻拦扬州、荆州的官军。我则率领日光王和十二电光王北上阻截先天宫、华山派、禅宗等的高手,再请净风尊者率领四大明使阻截方仙道和崂山来的高手。此外,十二平等王正在淮南、滁州、盱眙等地,可立即召回高邮相助,我们就在此地与敌决战。”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光暗大阵 白莲教的人各去准备决战。此时,潘刺史的大军也正沿着邗沟北上,沿途设置营垒,很快抵达了高邮城外三十里之处,只见前方黑白光华闪烁不定,潘刺史当即止住大军,招来前锋问道:“前方是怎么回事?” 前锋道:“仅只是一条大路。然而不知何故,末将前后派了三批斥候过去,却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并无一人回来。末将也正要禀报刺史呢!” 潘刺史闻言,沉吟片刻,转头对诸位修士道:“莫非又是白莲教的妖人施展了什么左道之术?” 铁冠道人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众人与潘刺史一起来到阵前,只见前面大路空旷,的确并无一人。但半空中确实有光暗两种色彩在不断变换游移。众人各自施展手段查看,王丰也将心神沉入识海灵镜一扫,只见境内显示出了光暗两种色彩,完全无序地混杂在一起,光中有暗,暗中有光,难分难解,完全看不出其光暗流转的规律。 王丰收回心神,转头往其余众人看去,却见众人也都面露难色。 就听潘刺史道:“如此光暗大阵阻路,若不早日破阵,何日才能扫平叛军?诸位谁愿意去破阵?” 众人闻言,都沉默不语。就听王真君道:“此阵古怪,我等从未见过,不知虚实。不如我先遣一头毛僵进去探探情况?” 众人都叫好。于是王真君取出一个铁牌,放出一头毛僵,将之驱赶进阵。就见阵中黑白光华一闪,那毛僵顿时化为飞灰。 王真君面色一变,道:“毛僵实力太小,完全估测不出阵法的威力。不过阵法发动的那刻,我却能感受到那种慑人的气势。依我看,没有地仙级别的实力,贸然进阵,就只是送死!” 众人闻言,顿时都沉默了下来。要知道在场的张真人、王真君、许真人三人能够与天神感应,接引神力灌体,达到地仙级别的战力之外,其他都只是分神或是金丹期的境界。 当然,王丰身后的水府诸将除外。 于是诸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水府诸将。 王丰当即摆手道:“如今此阵虚实难辨,岂能贸然进阵?诸位道友都是经过数百上千年苦修方才能有如今的境界,若是一旦陨落,岂不可惜?咱们是要破阵,而不是贸然送死!” 潘刺史道:“王公子有何高见?” 王丰道:“如今我们谁都不认识此阵,均没有十足的把握进阵之后能够全身而退。以我之见,还是要请一名精通阵法的高人来指点一二才行。” 众人知道王丰不想让水府诸将冒险,也不好逼迫。就听张真人道:“要说天下阵法大家不少,各有所长。但论见识最为广博,却还要数奇门遁甲一派。如今鹿门山的七星宗便是精研阴阳术数、奇门遁甲的宗派。若能请来此派的高手,或许能够认识此阵。” 潘刺史道:“鹿门山自从当年出了诸葛卧龙,凤雏庞统,以及徐庶、石广元、崔州平等一干弟子,一时名声大噪之后,这么多年一直十分低调。只在改朝换代之时偶有弟子入世,每一个都能掀起一片狂澜。这一派在本朝开国之初,也有人出山相助。我这就写信,请七星宗高人前来助战。只是还要烦请一位道友前去送信。” 此时王丰手握御水龙图,要应对摩尼佛的光明火,不能擅自离开,其他法力强悍的高人若是去送信,也将削弱己方的实力。于是张真人道:“可命我座下两个童子前去送信。” 潘刺史道:“童子送信,可来得及?” 张真人道:“来得及。我门中养着飞鹤,可乘此往来,一日数千里。” 于是潘刺史写了书信,交给张真人,张真人又召开飞鹤,让两名童子乘坐着,往鹿门山送信去了。 此时,眼见官军这边无人前来破阵,五明子顿时走出阵来,对着官军百般辱骂,骂了皇帝骂潘刺史,骂了潘刺史又骂王丰,试图激众人前去破阵。 王丰却不为所动。此时龟延寿在真州城,杨念则在扬州城养伤,水府十将只剩八人在军中。王丰生怕他们受不住激,贸然前去破阵,从而枉送了性命,于是干脆将众人都叫到自己帐中聚会,置酒相待,不放他们出去。 王丰自己则抽空将火葫真人赐下的道书取出仔细观看。 这些日子以来,王丰已经抽空将崂山七十二小法中第三阶的禁水、坐火、煮石、杖解、疗伤、靥梦等全部学完,只是第四阶的道术还有些难度,又因为时间太短,所以一时还没有头绪。 不过如今敌方以大阵阻路,七十二小法对此是无能为力的,王丰此时看得是火葫真人传下的《阵法图》,不过阵法艰深难懂,王丰又基础薄弱,看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而且重重浏览了一遍,《阵法图》中记载的诸多阵法也没有哪一个与目前白莲教布下的大阵相同。 于是王丰只得收了阵图,转而对水府众将道:“此阵着实强悍,诸位可千万不要逞能。贸然进阵,若有闪失,损伤的可是自己的性命!” 众将都点头。就听杨九豚道:“论起来,我们之中,龟延寿年纪最长,修为最深,对阵法之道也颇有了解。若能请他来此,说不定能认得此阵。” 王丰闻言,道:“果真如此?那也好,真州城有雪薇在,扬州城有杨念在,两地都是后方,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动乱了。”于是王丰请杨善立即回转真州,请龟延寿来此。 过不多久,龟延寿果然到了。当日去看过阵法之后,龟延寿沉吟了片刻,对王丰道:“此阵乃是西域旁门与中土道术结合之后,衍生出来的异类阵法,的确是古怪至极。光明和黑暗可以看成是生死或阴阳,原本是相生相克。按道理若非以阴阳太极的方式排列,负阴抱阳,则二者必然会相互抵消。但如今阵法之中的光暗之气却似乎全无规则,一片混乱,而又能共存,这却着实令人费解!莫非此阵演化的混沌?但看其气势,又不像啊!旁门左道什么时候居然也能布置如此高深的阵法了?” 龟延寿迟疑了片刻,道:“在阵外实在无法看出什么端倪。我欲进阵一探,不知可否?” 王丰担心地道:“道兄可有把握?若是心里没底,还是不要冒险的好!如今潘刺史已经去请鹿门山的阵法高人了,我们等等也无妨。” 龟延寿笑道:“破阵的确是没有把握!不过此阵想要留下我的性命却也没有那么容易!凭我这一身龟壳儿,便是面对真的天仙也能逃得性命。此阵就算再厉害,我总也能坚持几个时辰吧!不过既然刺史另请了高明,那我们便再等等。若是别人能破阵,我们也不必逞强!” 王丰闻言,点头笑道:“道兄这性情,善得保生延寿之法。那我们就再等等吧!” 当下众人便又等了一天,次日下午,有白鹤从西而来,却是龙虎山的两名童子请了鹿门山的高人到了。就见一名四十余岁的清瘦男子从鹤背上走了下来,一身道袍,纤尘不染,显得十分仙风道骨。 潘刺史率众迎了上去,就听那中年男子对众人稽首道:“贫道陆知渊,见过潘刺史,见过诸位道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明灭杀阵 陆知渊到来之后,便即在众人的陪同下去看阵法。看了半晌,复又以棍为笔,在地上指画了许久,这才皱眉道:“西方教义与我中土虽然大不相同,不过总也逃不出阴阳五行。只是变化规律却是出人意料,让人一时难以揣度。我需要有人进到阵中去激发阵法,看其变化,然后才能确定如何破阵。”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就听潘刺史道:“此阵一看就厉害无比,进阵之人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陆知渊笑道:“为将者当知权衡轻重,有时候为了取胜,必要的牺牲总是难免的。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虽然是兵家最高境界,但实际上却总是难以做到的。就像是眼前的敌人,凶顽成性,你就算打死了他,他还未必会服输,更别说不战而服人了。” 潘刺史点了点头,扫了一众修士一眼,却又为难地道:“只是一众道友都是出山前来助战的,我怎么好让他们犯险?” 陆知渊微笑不语,众修士顿时都面面相觑。过了片刻,还是龟延寿走了出来,道:“既然要去探阵,那还是我去吧。” 潘刺史大喜,当即拍手道:“龟道友果然勇于任事!道友放心,我一定记下你的功劳,日后上奏朝廷,为你请封!” 龟延寿微笑道:“刺史大人记得自己的承诺就好!”说着,龟延寿便要进阵,陆知渊急忙道:“道友且等等,把这件圆光镜戴在头上。此宝能将阵内情况完整地传回来,方便贫道更直观地观察此阵的运转规律。” 龟延寿无可无不可地将圆光镜戴在了头上,随后转身进阵。陆知渊则伸出手指,在胸前画了一个圆,一道水镜顿时显现出来,将那圆光镜记录下的阵中情况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就见龟延寿进阵,大阵顿时发动,黑白光芒明灭不定,白光射穿神魂,暗光切割肉身,这些光线却不全是直线,反而是无数弧形光线,轨迹让人难以察觉。 龟延寿急忙闪身躲避,却又哪里能比光线的速度还快?几乎是一瞬间,龟延寿便被数万道光线射中,神魂和肉身都仿佛受到了千刀万剐一般。呈现出了无数细密的伤口。 就听龟延寿痛苦地大叫了一声,急忙摇身一变,化作本体,却是十余丈方圆的大***足都缩回了坚硬的壳儿里,随后滴溜溜地在天空旋转着,想要往阵外逃。 就见阵中明灭不定,门户变幻,眨眼就变了方位,龟延寿无论如何也飞不出来,只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打着旋儿。 王丰看得心惊,这阵法的威力远超预计,照这个形势,龟延寿别说是支撑几个时辰,恐怕一两刻都够呛。王丰当即对鄂子金等人道:“一起出手,从外撼动大阵,救龟延寿出来。” 说着,王丰当先将玄牝珠祭起,就准备往大阵打去。陆知渊在旁边淡淡地道:“你若是不想要这可珠子了,那就这么打出去吧。” 王丰闻言吃了一惊,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知渊道:“这阵法自成空间,你这法宝打去,直接就落入阵中了。而大阵隔绝内外,如何还能找得回来?” 王丰道:“那该怎么办?” 陆知渊道:“必须照准阵眼,一举打去,方能奏效。” 王丰急忙问道:“阵眼在哪里?” 陆知渊顿时沉默了。王丰知道陆知渊也不知阵眼在哪里,当即跺了一下脚,转而对潘刺史道:“请刺史大人立即调出弓弩手对着阵中覆盖射击,不要吝啬弓箭。” 潘刺史点了点头,当即调集弓弩手射击,王丰再去请龙虎山张真人、茅山王真君、阁皂山许真人、四明山铁冠道人、金山寺广云大师、灵隐寺伏明大师、括苍山空明子等人一起出手,不必用法宝,只用符篆、雷法往阵中打去。众人都算是同道,如今只是顺手帮个忙,自然不会拒绝,当下各自施展手段。王丰随后叫水府八将一起动手,八将显露本体,各自呼风唤雨,叱咤雷电。 就见漫天箭矢、雷霆、风刃、冰刀、掌印直往阵中打去。然而无论什么攻击落入阵中,都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打了片刻,王丰见全无效果,心下也自急躁。抬手将御水龙图祭起,起在空中,化作一幅千丈画卷,其上一条大江蜿蜒奔涌,气势磅礴。王丰手持着画卷的一端抖了抖,无数洪水从画卷中喷涌而出,铺天盖地往大阵冲去,奔涌的大水绕着大阵冲刷,全无死。然而任凭王丰将地面冲出了大坑,那阵法依旧纹丝不动。 王丰顿时急了,转头问陆知渊道:“这样都不行?阵眼到底在哪里!” 陆知渊道:“阵眼本就在阵中,一般都有布阵者本人或是法宝压阵。从阵外盲打,既要碰运气,也要有足够的力量能一举击杀布阵者或是击毁压阵之宝。而且一般强悍的阵法都是不断变化的,阵眼不会久在一处。最高明的阵法甚至涉及到了空间和时间的变换重叠,不但自成一界,而且是界中有界。刚刚王公子的灵水攻击看似不留死角,但实际上落在阵中,却说不定早就被转移到了一处无关紧要的空间中去了。” 王丰怒道:“你说的倒是头头是道,可到底该怎么救人,你倒是说个办法啊!” 陆知渊道:“急切之间,我也无法破阵。不过要想救下这位龟道友倒也不是无法可想。” 王丰大喜道:“你快说!” 陆知渊指着王丰手中的御水龙图道:“要救龟道友还得着落在你这件法宝上!观此宝威能,只怕是先天灵宝一流,实在是世间罕见,绝非人间该有之物。此宝非是眼前阵法能够损坏的,若是王公子带着此宝进阵,将自己和那龟道友一起裹入灵宝之中,虽然仍旧不能破阵而出,但性命却是无忧的。等到过些时日,我等破阵之后,自然救你们出来。只是如此一来,王公子便也要暂时失陷在阵中了。” 潘刺史闻言,拒绝道:“不行,王公子此宝是要留着克制摩尼佛的,若是陷入阵中,倘若摩尼佛突然出现,我们谁能抵挡他的光明火?” 王丰道:“救人要紧!摩尼佛的光明火虽强,却也不至于天下无敌。况且刺史手中不是还留着一百支震天引雷灭魔箭吗?倘若摩尼佛再来,你便一股脑儿射去,我看他多半也是抵挡不住的。” 潘刺史闻言,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得沉默。王丰于是手持御水龙图,又放出功德金轮护身,正准备进阵。就见陆知渊迟疑了一下,叫住王丰,从怀中掏了一个白玉同心环来,将小环递给王丰,悄悄传了使用口诀,随后道:“此乃我师门重宝。手持此环,只要不是天地幽冥之隔,便能相互传音。你带进阵中,可以与我们联通消息。日后我们破阵之时,你们也能在内接应。” 王丰点了点头,接过同心环,随后飞身进阵而去。 第一百二十章 破阵杀敌 进入阵中,王丰就见铺天盖地的黑白光线往自己照射而来,这些黑白光线不全是走的直线,有许多都是走的抛物形弧线,纵横交错,惑人眼目,密密层层,让人根本无法躲避。 阵中自成界域,空间不知有多大,王丰以御水龙图和功德金轮护身,眼见无数黑白光线射到御水龙图之上,都被御水龙图散发出蒙蒙清光挡住,根本无法伤到自身,王丰这才放下心来,一边呼唤龟延寿的名字,一边将心神沉入灵镜中扫视阵中情形,希望地看出虚实。 找了片刻,龟延寿却始终不知踪影。王丰正焦急之间,就听怀中的同心环忽然传来了陆知渊的声音:“王公子,龟道友在你的左前方。你跟着我的指引前去寻他。” 王丰闻言,当即随着陆知渊的指引前进,过不多久,果然看见了龟延寿的身影。 此时龟延寿十分凄惨,头尾四肢都缩回了龟壳儿之内,不敢伸出来一点儿,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就算这样,龟壳儿之上也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伤痕,那原本清晰深邃的龟背纹路此时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 王丰急忙将御水龙图一抖,将龟延寿护住,高声问道:“道兄,你没事吧!” 龟延寿此时才敢伸出头来,对着阵中呸了一声:“千年修行,差点陨落在此!王公子,多谢你不避危险,进阵前来救我!” 王丰见龟延寿中气十足,当即笑道:“道兄客气了!你我同道中人,理当相救。” 二人躲在御水龙图之中,阻挡外面的黑白光线。王丰取出同心环问阵外的陆知渊:“陆道兄,我们何时能够出去?” 就听陆知渊的声音道:“再等我些时日,待我计算出此阵运转规律,便能破阵了。” 王丰闻言,只得和龟延寿安心在阵中等待。 如此过了数日,王丰在阵内开始参研阵法,不懂就问旁边的龟延寿。二人就以眼前的光暗明灭大阵为参照,开始钻研起了阵法来。数日之间,龟延寿梳理了平生所学,只觉对阵法的理解更上层楼,王丰也学得了许多布阵技巧,于阵法之道上不再是个纯粹的门外汉了。 这日王丰正努力学习阵法知识,就听同心环内传来了陆知渊的声音:“王公子、龟道友,我已大致摸清了此阵的情况,但还有些细节需要你们协助。” 王丰闻言大喜,急忙道:“陆道兄请说。” 陆知渊问了几句,王丰和龟延寿斟酌着答了话,就听陆知渊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却又越说越疑惑,连连道:“不对,不对,明明就是这样的,怎么会对不上呢?到底哪里还错了!” 王丰见陆知渊反倒越来越迷糊,急忙道:“陆道兄不要急,慢慢来,我们等得起!” 陆知渊叹了口气,道:“王公子,你们在阵中不知道外面的情形,这几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白莲教的善母率领日光王和十二电光王在临淮设下埋伏,一举击溃了先天宫、华山派、法相宗的援兵,击杀各派修士七人,重伤五人。净风使率领四大明使在淮浦设下埋伏,击退了方仙道、崂山派的十余名高手,也杀伤了多人。如今北边的援兵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了。而白莲教中又有十二平等王来援高邮。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啊!” 王丰闻言心下一动,问道:“崂山也派人来了?可知是谁?有没有损伤?” 陆知渊顿了一下,这才答:“崂山主事的华盖真人也是受了朝廷册封的,因此天子诏令下到崂山,华盖真人当即派了几个弟子南下。此次也颇有折损,松明子、观潮客两位道兄陨落,其他还有三人受伤。” 王丰见其中没有火葫真人的名字,这才放下心来,转而道:“各派多有折损,必然不会就此罢休。相信很快就会有转机了。” 陆知渊苦笑了一下,随后道:“但眼下却是敌强我弱,形势极为不妙。还是要早日破阵才是。” 王丰想了想,问陆知渊:“陆道兄可否将你推演的阵法和我们说说。咱们两相印证,说不定能找出症结!” 陆知渊闻言,当即将推演的结果说了一遍,王丰听着陆知渊的讲述,手不自觉地画了几下,最后愣住了,冲口道:“三面体,尖锥朝上,这不是金字塔吗?” 陆知渊听王丰如此说,当即追问:“王公子知道此阵?” 王丰道:“此阵与传说中西方法老的陵墓相似。”说着,王丰将金字塔的事情说了一遍,还将关于边长、夹角、高度等数字上的“巧合”也告诉了陆知渊。陆知渊闻言,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王公子当真不愧才子之名。如此说来,此阵应该有五个阵眼,而不是我先前以为的四个。还有一个阵眼属于投影,是在地下的。地上部分是光明,地下部分是黑暗,两界相互交叉,相互投射,因此才看起来黑白混杂,难以理清!而阵法运行又用了罕见的曲形,要用割圆法计算……这样,这样……,好,大功告成!” 就听陆知渊兴奋地对王丰道:“王公子,此阵情况我已经清楚了。现在就准备破阵!待会儿我请潘刺史用震天引雷霹雳箭密集轰击敌阵半空中的那处阵眼。此处阵眼一破,地下的投影阵眼必然显现出来,你和龟道友要全力出手,攻击那投影阵眼。其余三个地面上的阵眼则由阵外的道友们一起攻击。我们一起出手,内外夹击,将此阵破去。” 王丰和龟延寿自然满口答应。当下内外众人都做好了准备,过了不久,就听半空中一阵密集的雷霆轰鸣之声响起,大阵上空顿时破了一个大洞,从王丰的角度看去,就像是天空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一名身穿白袍、手持白旗的男子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浑身漆黑,电光缠绕,已然气绝身亡。 此时大阵运转陡然停滞,地下一个倒三角的三面体虚影瞬间显现出来,那三面体的顶端有一团漆黑如墨的光团闪烁不定。王丰当即一手祭出五雷符,一手祭出玄牝珠,往那光团打去。龟延寿也抬手将一颗水灵珠打去,同时撒手将一根金鞭祭起,奋力砸下。饶是如此,龟延寿还觉得不保险,复又团身扑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攻击齐至,那阵眼处的五明子乃是明力,原本正专心操控阵法,忽然半空中的妙空身死陨落,大阵运转顿时停滞,明力尚来不及反应,王丰和龟延寿的攻击就到了,雷霆落下,打的明力浑身颤抖,玄牝珠砸在头上,打的明力栽倒在地,水灵珠落下,将明力打的爬不起来,金鞭随即打来,正中明力额头,打的脑浆迸裂而死。 最后龟延年庞大的身躯落下,更是将明力压的粉身碎骨,元神都被碾碎,只剩下一缕真灵转世去了。 天上、地下两处最重要的光暗阵眼被破,大阵运转顿时完全停滞。在地面主持阵法的妙风、妙水、妙火顿时大惊。此时鄂子金、张真人等人纷纷杀进阵来,三位五明子见势不妙,只得收了阵法,各化一道流光逃逸。 众人在后紧追不舍,潘刺史也领兵大举追击,很快杀到高邮城之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强援纷至 此时荆州援兵也已经赶到,与合肥的江北道残兵会合之后,一路高歌猛进,收复了空虚的淮南、滁州、盱眙,再有数日便能赶来合围高邮了。 不过潘刺史大军先到高邮城下,自然不会坐等,大军乘胜攻城。此时官军之中又多了齐云山文、耀、志、立四位分神期的高人,以及龙虎山、天台宗派来增援的四位真人、高僧,实力大增。 虽然白莲教中也多了十二平等王,但却损失了两位五明子级别的高手,此消彼长,官军这边仍旧占据了优势。 半空中修士们捉对厮杀,地面上潘刺史一声令下,众军也开始大举攻城,白莲教虽然将大军收缩进城,有一万四五千精兵,但在装备精良的官军面前,却仍旧显得战力不足,无论是铺天盖地的凶悍箭雨还是小队士兵的配合格斗,都落在了下风,虽然依靠城池暂时还能坚守,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白莲教已经败局已定了。 正战之间,就见远处十数道光芒闪现,却是明尊教的善母率领着日光王和十二电光王到了。那善母是个慈眉善目的妇人,日光王则是个俊美无双,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雄性魅力的男子,十二电光王却都是美艳绝伦的女人,个个娇媚动人,身材曼妙。 善母乃是老牌地仙高手,日光王是分神期,但能释放圣火,勉强能发挥出地仙级战力,十二电光王则从分神期至金丹期不等。众人抵达战场,顿时将白莲教岌岌可危的局面稳定了下来。 白莲教那边如今有摩尼佛、善母、三个五明子、日光王,六个地仙级别的高手,此外还有十二平等王、十二电光王、五位宝光王,一共二十九位人仙高手。 官军这边则有水府九将中的八个,龙虎山张真人、茅山王真君、阁皂山许真人等十一个地仙级别的战力,此外还有杨善、广云大师、铁冠道人、伏明大师、空明子以及新来的齐云山文、耀、志、立四位高人和龙虎山、天台宗派来增援的四位真人、高僧,外加其他一些道友,一共十八位人仙高手。 善母的修为大致和龟延寿、鄂子金相当,摩尼佛的法身在不动用光明火的情况下大致相当于三个地仙。在地仙高手这一级别上,官军这边占了上风。因此虽然人仙高手缺乏,仍旧还是压着白莲教打。 如此又过了片刻,眼看淮浦方向再次飞来几道流光,却是净风使带着四大明使到了,净风使的修为不在善母之下,四大明使也是分神巅峰的高手,修练十天八地降魔神通,各有手段,战斗力不下于普通地仙。 五人到来,白莲教那边的实力顿时反超官军。 众人不得已,只得渐渐收缩防线,以免被敌所乘。 王丰见敌我形势反转,心下不由焦急起来。正在此时,就见北方一道金光闪现,一名身披紫色袈裟的老禅师率领十三名黄衣僧人到来。 就听潘刺史叫那老禅师:“惠初主持,你居然亲自来了!” 惠初禅师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本不欲过多参与杀伐之事,奈何陛下两次下诏,加之贼焰嚣张,居然在临淮伏杀我寺中三名弟子。我贫僧因此不得不南下前来会一会这些魔头。”说着,惠初禅师转而对善母喝道:“施主,你一味逞凶,贫僧在此向你讨教几招了。”言罢,抬手一招,一柄达摩剑顿时出现在惠初禅师手中,当头往善母刺去。 善母无奈,只得迎战惠初。而惠初带来的十三名黄衣僧人也各持刀、剑、棍、铲、念珠,抑或是以掌法、爪功、指法等手段,冲上前去与日光王和十二电光王战在了一起。一时打的难解难分。 王丰见这些僧人个个神通不凡,当下问潘刺史道:“这是哪里来的和尚,如此厉害!” 潘刺史道:“惠初禅师是少林主持,那十三神僧也都是少林寺的高僧。少林原本属于律宗,后来逐渐沉寂。本朝大力扶持禅宗,因此禅宗入住少林。少林寺也就再次兴盛了起来。” 王丰点头道:“原来是禅宗祖庭少林寺的高僧,怪不得如此生猛!” 有少林高僧加入,局面再次对官军有利了起来。再战了片刻,就见南方一朵祥云飘飘而来,一个大和尚趺坐其上,宝相庄严,却是五台宗的隐居大佬觉妙和尚。就见觉妙和尚宣了声佛号,抬手将敲击木鱼的木槌丢出,化一道金光落下,正中日光王头顶,打的脑浆迸裂而死。 觉妙大和尚这一出手顿时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慑住了。那日光王虽然还没有渡过雷劫,正式成为地仙,但论战斗力却是实打实的地仙高手,一手天火神印威猛无俦,刚刚的混战之中官军这边许多人都吃过他的暗亏,谁想觉妙大师风轻云淡地一出手,那日光王居然就此陨落了。 这一来,众人尽皆侧目。就见摩尼佛慎重地扫视了觉妙大师一眼,惊讶地道:“世间居然还有你这样修为精深的和尚!按理说以你的修为早该飞升极乐世界了,为何却久驻红尘?不怕天庭怪罪么!” 觉妙大师宣了声佛号,道:“你能以法身降临世间,就不许贫僧留驻人世么?按道理,贫僧的确不该出手。只是那位日光王三十年前在荆州玉泉寺连杀一十七名僧众,俱是我天台宗弟子。贫僧原该还他一十七剑,如今只给他一木槌,已经是菩萨心肠了!” 此言一出,摩尼佛顿时大怒:“好一个菩萨心肠!分明就是以大欺小。既然如此,本尊来领教一下你的佛法。”说着,摩尼佛舍弃了鄂子金、鄂子木、张真人,转而飞身而起,往觉妙大师打去。 觉妙大师当即施展一念三千,三谛圆融之法,与摩尼佛相斗。摩尼佛的周身大放光明,熊熊烈火,弥天漫地,有一种将光明洒遍世间,拯救世人的博大意念。觉妙大师则显出佛光,一层一层,化作三世十界,无数天人、修罗、龙象、饿鬼、比丘居住其间,人人诵持佛经,梵音大作,宛然一座佛国,祥和安宁。 双方斗了一阵,就听觉妙大师道:“阿弥陀佛!无怪世人说你是旁门左道,本来清净光明,大力智慧,渡化世人,凡此种种的确与我佛教义暗合。但我佛慈悲,只渡有缘,虽然苦口婆心,却从不强迫他人信我,唯自觉觉他而已!可你这教义,却非黑即白,不信你就是入魔,就要镇压打杀,如此霸道,贫僧看你也与魔无异!” 摩尼佛叫道:“人皆喜好光明,厌弃黑暗。光明本就该普照世间,驱除黑暗。明尊欲要拔苦救难,拯救世人,同享光明,此乃大慈悲、大宏愿,正是无上真神。诋毁明尊的,那才是魔!” 觉妙和尚哼了一声,道:“冥顽不灵!既然如此,贫僧就打散你这具法身,将你赶回你的光明世界去。”于是觉妙和尚双手合十,一团佛光飞出,顿时笼罩摩尼佛,无边降魔真火熊熊燃烧起来。 摩尼佛大笑道:“在我面前玩火,着实可笑!”当下摩尼佛三头六臂齐齐挥舞,降魔真火顿时不能近身。但觉妙和尚的佛光却仍旧笼罩了摩尼佛,将摩尼佛周身的明光不住压缩,任凭摩尼佛如何挣扎冲突都不能冲出去。 摩尼佛这才知道厉害,急忙凝神与觉妙和尚争持。 此时,摩尼佛被绝妙和尚压制,日光王又已经陨落,白莲教实力大损,官军顿时大占上风。就见北边流光连闪,却是先天宫、方仙道、华山派、法相宗、华严宗、崂山等各派的高手陆续抵达了。 官军这边实力大增,已然对白莲教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华盖真人 就见先天宫掌教清微道长赶到,一手太极两仪玄光施展开来,将十二平等王尽数笼罩在内,玄光闪耀,将平等王一个接一个炼化。方仙道的李少君将一个大鼎祭起,照准净风使就砸。法相宗玄论大师以阿赖耶识,缘起色、心诸法,旃檀佛光笼罩四大明使中的持世明使、降魔胜使,将二人的护身明光不断磨灭。老华山的德升真人将一副易龙图祭起,散发出清净玄光,罩住催光明使。 水府九将、张真人、王真君等也奋勇逞威,将白莲教诸人杀的节节败退。 这一战,南北佛道两门几乎大半的宗派都出手了,可谓百年来难得一见的盛事。 就连驻守真州的侠女,在听到王丰陷入光暗明灭大阵的时候,也动身北上,参与进了这场决战之中。 王丰一边厮杀一边寻找罗成祖,准备擒杀此贼。那罗成祖开始的时候还在城头指挥若定,及至后来看到形势不妙,便开始眼珠乱转了。等到官军渐渐杀上城头,罗成祖更是且战且退,脱离了战场,在十余个心腹教众的护卫下躲回了城中大殿观望形势。 王丰用识海灵镜找到罗成祖的踪迹,随后与侠女一起杀了过去。罗成祖见了王丰,怒喝道:“王公子何以如此咄咄逼人!” 王丰笑道:“没办法,谁让你是叛军首领呢?只有杀了你,这场动乱才算是彻底平息。否则扬州百姓永远没有办法安定下来。” 罗成祖大怒:“你以为你就真的吃定我了吗?咱们真打起来,鹿死谁手,还说不准呢!”当下罗成祖恼羞成怒,挥手叫身旁的护卫群起而攻,往王丰杀来。 就见侠女抬手祭出飞剑,电射而去,剑光一闪,十几名护卫尽皆倒地气绝。 罗成祖只剩得孤身一人,吓得心胆俱裂,一手持日月刀,一手持火焰令牌勉强与王丰和侠女拼斗了一阵,随后见势不妙,掉头就跑。 王丰和侠女紧紧追赶,很快一前一后追出了高邮城,直往北边而去。 一路追到淮浦,前面大河阻路,罗成祖心下着慌,急忙寻找渡船。找了一阵,河边却只有一个老渔夫。罗成祖当即跃上渔船,未必老渔夫立即划过何去。 那老渔夫战战兢兢地划船,手脚大不利索。眼见王丰和侠女快要追上来了,罗成祖焦急之下,居然顺手一刀将老渔夫砍死,随后自己拿起船桨,运法力拼命划船,将一艘小船划的飞快。 王丰和侠女追到岸边,眼见罗成祖杀人,顿时大怒,侠女将飞剑祭起,剑光一闪,直射罗成祖的脖子。就见罗成头上的紫金冠散发出道道金光,护住全身。飞剑刺在金光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随后电射而回。 眼见罗成祖去的远了,王丰急忙施展七十二小法中的屡水之法,飞跃而起,落在水面上,脚尖轻点,入水不沉,宛如闲庭信步一般往罗成祖追去。 侠女颇通水性,也在河边寻了一块木板,施展提纵术踩着木板往罗成祖追来。 看看双方相距不远,王丰当即祭起玄牝珠往罗成祖打去,打得罗成祖的浑身金光一阵摇晃。罗成祖心下着慌,急忙取出权杖,召唤出两名护法神将。二将飞跃而来,往王丰和侠女打来。 眼见得此,王丰只得一手持分光剑,一手持玄牝珠,与侠女一起力斗二神将。 这二位神将的修为介于筑基和金丹之间,算是假丹级别,侠女如今是筑基后期,剑仙能越级挑战,不惧神将。王丰虽才筑基中期,但有功德金轮护身,又手握玄牝珠,若是先下手为强的话,分神期的高手也会吃亏。 当下王丰以功德金轮护身,全不防守,只祭起玄牝珠猛砸,二神将很快支撑不住,被砸散了身体,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随后王丰和侠女再次往罗成祖追去。 此时罗成祖已经靠到了北岸,眼见王丰和侠女追来,当即躲进了芦苇丛中,试图骗过王丰。 却不知王丰有灵镜监察四周,只要留神查探,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躲过。罗成祖躲在芦苇丛中,王丰佯作不知,急速走过,在随后暗暗将七星弩取出,上好寒玉箭,猛地掉头射去。 罗成祖猝不及防,差点丧命。幸亏头上紫金冠自动护住,这才没有惨死当场。 侠女的飞剑随后刺到,但也被紫金冠拦住。王丰当即祭起玄牝珠照准罗成祖猛砸,罗成祖以火焰令牌放火来烧。双方战了许久,王丰始终拿罗成祖无可奈何。 正战的焦躁,就见北方一道金光闪现,半空中一人轻“咦”了一声,随后停住遁光,显出身影来,却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玄衣道人,看着王丰道:“你是何人门下?为何身负我崂山道法?” 王丰闻言,知道是崂山派的前辈,急忙稽首道:“我乃火葫真人弟子,道号明镜。” 那道人闻言笑道:“原来是你!火葫师弟一向懒怠收徒,去年他回山之后对贫道说他收了个徒弟,我还说他该当将你带上山来见见一众师伯、师叔们,不该放任你一个人在外闯荡。不过今日见你,这身修为倒是并未拉下。这倒也罢了,令贫道惊讶的却是你这浑身的功德是怎么积累起来的?哈哈哈,好得很,我崂山看来是要出一个功德仙了!” 王丰稽首道:“前辈谬赞了!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那道人笑道:“贫道华盖真人,你要叫贫道一声师伯!” 王丰急忙躬身道:“弟子明镜拜见掌教师伯!师伯容禀,弟子正在追杀贼酋罗成祖,只是此人有紫金冠护身,弟子无力将之打杀。” 华盖真人看着罗成祖道:“他就是白莲教乱军的首领大罗明王?贫道倒是赶巧了!”说着,华盖真人抬手一招,一个古朴厚重,其上刻画了许多天神护法符篆的玉石牌坊飞出,带着磅礴无比的气势轰然落下。 就听轰的一声,玉石牌坊落在罗成祖头顶,与护身金光相撞,将那金光撞得不住摇晃,但却仍旧挡住了。华盖真人咦了一声,当即再次祭起玉石牌坊,轻喝一声,复又全力压下。这一下全力出手,顿时将罗成祖的护身金光击碎。 玉石牌坊余势不息,在罗成祖头顶轻轻一扫,顿时将那紫金冠扫落在地,并将罗成祖打倒,一时爬不起来。 就听华盖真人道:“明镜,你可上前将之擒拿。” 王丰和侠女当即上前捉拿罗成祖。那罗成祖还待反抗,手中的权杖刚刚举起,就被王丰当头一剑劈下,将那权杖劈成两段。 随后王丰按住罗成祖,解下其腰带将之绑好。复又捡起地上的紫金冠,作势欲要交给华盖真人。就听华盖真人笑道:“此物颇有护身之能。那罗成祖法力低微,不能运用,仅凭此宝自动护主便能挡我一击,足见不凡。今日你我初次相见,我就借花献佛,将此宝当做见面礼送给你了。” 王丰大喜,急忙收好了紫金冠。 就见华盖真人抬手一招,一道金光洒下,带着王丰、侠女和罗成祖腾空而起,继续往高邮而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战停息 来到高邮城,就见大战已经接近了尾声,十二平等王被清微道长炼化了九个,十二电光王也被禅宗十三神僧打死了五人,五个宝光王尽数被水府九将斩杀。 剩余的白莲教众人越发势孤,仅只是勉力支撑而已。 此时华盖真人赶到,微微扫视了一下场中形势,随后眼前一亮,将玉石牌坊复又祭起,猛地往四大明使中的地藏明使砸去。 此时地藏明使正与齐云山文、耀、志、立四位高人相斗,完全落入了下风,本就只是勉力支撑,冷不防华盖真人一座玉石牌坊砸下,地藏明使躲闪不及,正中天灵盖,打的脑浆迸裂而亡。 砸死了地藏明使,华盖真人心情好了一点,转头对旁边的王丰道:“前些日子白莲教净风使率领四大明使在淮浦袭击我派弟子,就属这地藏明使下手最为阴毒。此番打死了他,对死伤的弟子也算是个告慰了。” 王丰点了点头,就听那边正与方仙道的李少君对战的净风使大叫道:“华盖真人,亏你还是得道高人,居然背后偷袭,你不害臊吗!” 华盖真人笑道:“当日你们在淮浦难道不是偷袭?”说着,华盖真人将牌坊再次祭起,往净风使打去。净风使此时正与李少君大战,见华盖真人不顾身份出手夹击,顿时大惊,急忙闪身躲避,情况极为狼狈。 华盖真人这一参战,形势对白莲教越发不利了,众人都有了退意。半空中的摩尼佛此时被觉妙大师圈在佛光之内,几番冲突,始终逃不出来,心下也极为焦躁,暗自施展秘法对净风使传音道:“今日败局已定,速速呼唤日月船撤退。” 净风使闻言,当即将白袍一展,周身明光之中闪现出一个小人,名叫呼神。那小人站在净风使肩头仰天呼喊了一声,就听九霄之上似乎有应答之声传来,随后有两艘大船忽然出现在了天际,一艘船上悬着太阳,一艘船上悬着月亮,正是传说中的日月船。 这两艘大船甫一出现,一种光明、超脱、智慧、净化的意念便弥漫天地,一种教徒尽皆振奋起来,佛道两家的高人们却都开始凝神戒备。 就见那日月船上各自站着一人,一个是与四大明使同级别的大天大王,一个是与呼神相对应的应答之神。二人操纵着日月船各自射下一道光束。太阳船的光束直射觉妙大师的佛光,打的佛光一阵摇晃,摩尼佛趁机从内猛攻,终于突破了觉妙大师的佛光笼罩,化一道火光纵身而出,在接引之光的引领下飞回太阳船上去了。 那月亮船的接引之光则射在清微真人的太极两仪玄光之上,将之破开了一个小口子,接引了仅剩的两名平等王出来。 其他如善母、净风使、三位五明子、七名电光王、催光明使等人都纷纷舍弃了各自对手,奋力突围,往日月船飞去。 只有被法相宗玄论大师的旃檀佛光笼罩的持世明使、降魔胜使不能冲出。 就见日月船上再次降下接引之光,太阳船的接引之光直射旃檀佛光,月亮船的接引之光则直射被王丰押着的罗成祖。 此时众人都已做好了准备,华盖真人见了接引之光,知道厉害,当即大喝一声,眉心祖窍之中大放光明,从中冲出一件红黄相间,描金饰玉的华盖来,那华盖之上布满明珠,最顶端一颗珠子大放光明,普照四方,伞盖边缘垂下二十四根金色丝绦,每根丝绦上悬挂着二十四颗明珠,散发出无穷宝光,将华盖真人、王丰、侠女以及被绑着的罗成祖给罩在了里面。 就见接引之光落在华盖之上,那华盖微微一转动,顿时将接引之光引到了一边,无法照射进来。月亮船的接引之光落了空,只得不甘心地收了回去。 而那边太阳船的接引之光射在玄论大师的旃檀佛光之上,也打得佛光一阵摇晃。持世明使和降魔胜使正要配合着接引之光从内冲出,就见早有准备的玄论大师将手中一串念珠祭起,往持世明使和降魔胜使打去。 持世明使和降魔胜使只得施法抵御攻击,无法再配合接引之光从内攻击旃檀佛光。 那天空中的摩尼佛见接引之光一时未能建功,当下大怒,亲自操纵太阳船,又命净风使操纵月亮船,日月两船之上同时放出接引之光,两道光束射到旃檀佛光之上,就听轰的一声,终于将佛光破开。接引之光各自罩住持世明使和降魔胜使,随后急速收回,眨眼便将二人接回了日月船上。 随后就见日月船调转船头,迅速离去,转眼就消失在了天际。 众高层逃命而去,潘刺史随即分派兵马镇压了高邮城内的乱军。王丰押着罗成祖来献,潘刺史见状大喜,当即将罗成祖压倒两军阵前斩首。随着罗成祖的人头落地,叛军士气立时瓦解。顽固的教众顿时痛哭失声,萎靡不振,四散逃跑的,不一而足。其余新近依附的教众则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最后经过大半日的清剿,阵斩顽固教众一万四千余人,俘虏愿意投降的教众三四万人。 大战平息,潘刺史当即写了捷报,将诸位佛道修士以及全军将士的功劳一一书写下来,命人飞报京城,同时将罗成祖的人头、佩刀、权杖、衣饰等物也传送京城献功。 功劳簿上,王丰名列第一。水府十将也请封了水神之位。 各家高人见战事结束,剩下的仅只是扫荡各处的散兵游勇了,朝廷的官军足以胜任,于是纷纷向潘刺史告辞。 华盖真人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领着王丰到了僻静之处,问了王丰这一年多来的经历之后,叹道:“你倒是颇有机缘,没有师门指点,短短时日居然还是成长到了如此地步。不过却是空有宝山而不知运用啊!来,我为你仔细梳理一下。” 王丰闻言,正色道:“还请师伯指点。” 华盖真人点了点头,道:“首先是你这一身功德。据你所说,你这功德金轮是在攻打扬州城之前凝练的,打下扬州之后你又救下了二十万即将被坑杀的百姓,如此大的功德,只怕也不下于十万之数。接下来一年你还要赈济扬州百姓,功德更会源源不断而来。你从五台宗觉妙大师那里学得了功德凝炼之法,其中该有将功德炼化入法宝中的方法。当然,我道门之中其实也有此法,玄妙相同。你如今当然可以继续凝炼功德金轮,将之炼得坚不可摧,成为一件防身至宝。但我更建议你将功德炼入本命灵镜之中,如此数量的功德若是炼入灵镜,足以提前将之化虚为实,成为一件功德灵宝。不但防身炼魔均有奇效,而且对你日后修行大有好处。” 王丰闻言大喜,道:“师伯的话,我记下了。还有吗?” 华盖真人点头道:“其次是你用山神灵篆从摩尼珠中吸收的信仰愿力。信仰之力唯鬼神可用,仙凡是无法直接吸收的。不过虽然无法直接吸收,增进修为,却可以将之炼为化身。佛家称之为法身,我道门则称之为身外化身。你数次与之敌对的摩尼佛法身其实便是以信仰之力凝练而成。当然,你还没有修炼到分神境界,无法分出神魂留驻法身之中,从而让其独自行动。但有了这具法身,你却瞬间就拥有了一个分神期的傀儡,甚至能借助其力量飞行,可谓是好处多多。我这里有一篇身外化身的凝练之法,便传给你。正好你既有足够的信仰之力,又有夺自树妖姥姥的千年槐树心,可以作为法身承载之物。此正是天要你成功啊!” 王丰当即静心凝神,听华盖真人传授了身外化身之法。 就听华盖真人又道:“玄牝珠极为难得,日后你到达分神期,可以用它寄托元神,相当于多了一条性命。这关系到你的道途,切不可大意。今后如无必要,还是不要动用的好。以免遭遇了居心不良的高人,将之夺去。” 王丰点头表示记下。华盖真人这才又道:“钻火钉和七星弩都是一般法宝,自不用提。那紫金冠却极为难得,你要尽快炼化。” 王丰迟疑了一下,道:“我可否将紫金冠转送他人?” 华盖真人闻言笑道:“是送给你身边的那位姑娘吧?她是你的道侣?” 王丰点了点头,华盖真人笑道:“你若舍得,当然可以!其实你如今有功德金轮护身,倒也不必一定要用到紫金冠。况且那位叶姑娘将飞剑之术传给你,足见情义,你自然也不可负她。” 说着,华盖真人又道:“说起来,如今是雷法当道,不过剑仙之道也渐渐有兴盛之像。你既然学得了飞剑之术,也可尝试着练练。不过切不可本末倒置,须知你学的崂山道法才是根本。” 王丰点了点头。就听华盖真人道:“既如此,我在此为你护法,你且先将功德炼入灵镜,提前将之化虚为实。然后我再助你修炼身外化身之法。待你练成之后,我另有道法传你。” 王丰闻言,当即闭目凝神,开始修炼。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战力飙升 有华盖真人在旁护法,王丰自然毫不担心,当即凝神修炼。功德在身,凝练起来很容易。除了原本的功德金轮之外,王丰身上果然又增加了近二十万功德。 王丰将之全部凝练了一遍,随后按照功德显化经的指引将功德凝为光团,小心地往识海灵镜之中融合而去。 功德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而只要有,经过凝练之后便如臂使指,宛如它本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道难修,法易练。积累是漫长的过程,而厚积之后的勃发却是水到渠成的。此时王丰将功德凝为光团,开始还一点一点地往灵镜之中融去,但灵镜瞬间就有了反应,一道清光洒下,将融来的功德吸收殆尽。 王丰见状,当即加大了功德融入的力度,从开始一点一点,到后来一小团一小团,再之后宛如涓涓细流,最后便如飞瀑直下了。 灵镜却来之不拒,无论来了多少功德,都直接吸收。 其实识海灵镜本就是王丰的本命灵宝,与王丰性命交修,不分彼此。王丰的功德融入灵镜,就好像将自己的东西从左手交到右手,自然而然,全无阻滞。 海量的功德融入灵镜,灵镜顿时金光大放,其上有神秘的云纹流动闪现。就见那灵镜越来越有实体感,在识海空间中飞腾遨游了一阵,越来越有实体感。最后从镜中射出一道金光,射在王丰的眉心祖窍之上。 王丰只感觉眉心祖窍一阵发痒,有一道纹路出现,随后轰然打开,一时金光大放,一面古朴灵巧的镜子顺着金光飞腾而出,在半空之中,云雾之间来回遨游了十二次,最后才又飞回来,静静地落入王丰掌心之中。 王丰脑海中顿时闪现出了一句话:功德灵境,护佑我身。上窥九霄,下视幽冥。掠影留光,回天返照。 灵镜除了先前的心如明镜、镜由心生两个神通之外,又出现了两个新神通:护身金光、留影回光。 护身金光:将灵镜祭起,放出层层金光,护住全身。 留影回光:能将照见的事物刻录下来,随时回放。同时,照见某人某物之后,能够返照此人、此物三天前的经历。 王丰大喜,把玩了一下灵镜,这才又将之收入识海之中温养。 就听华盖真人道:“能在筑基期就将本命灵宝炼出四个神通的,我门中历代以来也是寥寥无几。明镜,你将来不可限量啊!现在先将千年槐树心取出,我来为你刻画符篆,祭炼一番。” 王丰将槐树心取出,华盖真人拿在手里炼成人形,刻画符篆,炼成了身胚。随后王丰接过身胚,在华盖真人的指点下以心头血为身胚刻画出本命灵篆,经过一番祭炼,最终将之炼成一个一手持剑,一手持珠的青年道士形象。 法身的身胚至此全部祭炼完成,这也算是一种高级的符傀,本身已经具备了相当强的战斗力。王丰当即沉下心神,缓缓调出隐藏在灵镜中的神符灵篆,将之祭炼入法身的身胚之中。 念咒、掐印、祭拜、融炼,一应流程做完,又反复做了九九八十一遍。就见那身胚之上顿时大放光明,伸腿蹬脚,化为三丈高的一个道人,眉眼五官与王丰相同,只是表情略显呆滞。 那法身缓缓飞上半空,气息十分庄严肃穆,站在虚空中拜了天地四方,随后化一道光圈依附在了王丰脑后。 王丰只觉得自己全身似乎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浑身轻飘飘的,当即心念一动,脚下轻点,缓缓飞腾了起来,而且越飞越快,很快便如风驰电掣一般往来腾跃,无不如意了。 落回地面之后,王丰再次用手一指,脑后光圈顿时隐匿不见。 身外化身之法修成,王丰战力大增,心下万分喜悦。就听华盖真人大笑道:“道法炼成,可喜可贺。” 王丰稽首道:“不是师伯指点,我如何能有这般造化。弟子再次拜谢师伯!” 华盖真人微微点了点头,道:“此后你再练飞剑之术,便可由法身掌管,不必担心两种法门相冲突了。而你腰间的养元葫芦本身也并不适合用来养剑,日后若有机缘,还是寻些灵虫进去饲养才是正道。不过养虫炼盅终究乃是旁门之术,不必花费太多心血。” 王丰点头表示受教。就听华盖真人又道:“我看你除了剑术之外,并无其他武艺,我这里有一套游龙惊涛掌,你可潜心修炼。此外,如今雷法大兴,我门中也有掌心雷之术,现在一并传给你。只是你要记住,法术虽然玄奇,道行却才是根本,切不可舍本逐末啊!” 王丰点头表示受教。于是华盖真人传了掌法和掌心雷之术,又将王丰身上的五雷符祭炼了一番,恢复了五雷之力,并嘱咐王丰尽快抽空回崂山拜见祖师,潜心修行,见王丰点头应下,华盖真人这才飞身而起,带着几个崂山派的弟子离去了。 王丰修炼道法用去了十天时间,此时法术成功,急忙回转高邮。潘刺史已经分遣兵将扫荡了各处城池,又动身去盱眙与荆州援兵会合去了,水府十将也分别去了真州和扬州保护百姓,只有侠女还在高邮城中等着王丰。 二人相见,俱各欢喜。携手回了扬州,先查看了百姓们的情况,倒也还算安分,王丰于是又留下了一个月的粮食,这才与侠女又到了真州。 真州的百姓与扬州城中的不同,都是没有追随过叛军的良善百姓。此时听说大战平息,许多百姓心中记挂着要修整屋子,重开田地,因此都盼望着回家。 只是考虑到身无分文,就算回家之后也生计无着,这才勉强留在真州,等待朝廷的说法。 王丰了解了情况之后,当即将御水龙图的粮食尽数留在了真州城中,随后与侠女一起去盱眙找到潘刺史,询问战后赈济百姓之事。 就听潘刺史叹了口气,道:“我也正为此发愁。国库和各地藩库的钱粮计算下来,赏赐了立功将士,修缮了城池官衙,补充了兵器铠甲之后,已经所剩无几了,根本不够安民。前些日子在扬州你不是说愿意出钱粮赈济吗?怎么,可是如今有了难处?” 王丰摇头道:“我这里倒是没有难处!只是如今百姓们着急回家,都想着要尽快修整屋子,重开田地,已经无心在真州待下去了。我也无法拘着他们不让走啊!我这边可以尽快将钱粮分给百姓,但一旦将百姓放归乡里,这却需要地方官吏妥善管理才是。医药、临时住处、被冲毁的田地边界之争,耕牛农具等的租赁,种子的提供等等,这些都需要官府事先给出章程来。否则百姓们乱哄哄地带着钱粮回家,必然是要出乱子的。” 潘刺史闻言看了王丰片刻,叹道:“王公子果真胸有乾坤,实是宰辅之才啊!好,我这就召集扬州官吏商议安民的章程,你也一并参加吧。” 于是潘刺史召集众官吏一起议事,王丰将后世赈灾的办法一个个说出,众官也纷纷建言献策,很快制定了详细的接受安置返乡百姓的章程。 潘刺史当即命书吏将之誊抄数百份,下发各处府县乡村。 王丰见有了章程,这才又与侠女一道返回了真州,请了八名水府大将携带珠玉分别去开封、邺城、太原、洛阳、长安、汉中、南阳、成都去分别卖珠购粮。 王丰则先去巴渝,购买了粮食之后再转道去八大将处搬运粮食。 众人一起分头行动,若是一切顺利,十日之内便能将粮食运回扬州。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朝廷封赏 王丰以法身托着肉身飞行,速度也不算慢,扬州距离重庆三千里,早晨出发,中午就到了。益州并未遭灾,此时可称得上是物埠民丰,安定祥和。王丰很顺利地卖掉了珠玉,以平价购得了粮食,随后继续飞往成都,次后沿着汉中、长安、太原、邺城、洛阳、开封、南阳这一条线依次与水府众将会合,最后一番清点,前后共购买了三百余万石粮食,还余下白银六十万两。 王丰担心不够,又取出四颗硕大的夜明珠卖掉,得银四十万两,凑足了一百万两银子,这才领着水府众将返回了扬州。 当日清点了真州府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幼,每人发放一两银子,三石粮食,随后将官府的安置章程向百姓们解说清楚,这才放他们回家。 真州府的百姓们对着千恩万谢,这才纷纷回家去了。王丰复又去到扬州,向圈禁起来二十万百姓们宣读了安置章程,一众百姓顿时欢声雷动,纷纷表示也愿意回乡。 对于这批人王丰就要慎重的多了,亲自坐在营门处监督着,每名百姓都要骂一句白莲教,并发誓不再与白莲教有任何瓜葛之后才能领二石粮食离开。 当然,二石粮食是不够一个青壮年过一年的,不过若是一家人,男女老少加起来应该也饿不死人。剩下的粮食和银子,王丰准备按照名册转交给潘刺史,又潘刺史派人去各地,日后以官府的名义发放,好缓和一下官民之间的对立情绪。 王丰坐在营门处,将心神沉入灵镜之中仔细查看百姓们的心意,察觉到口是心非,嘴上骂白莲教,实则心里却多有抗拒的,便带到另一个营寨安置。 如此花了三日时间,共有二三千人被留了下来,其余百姓都放归乡里去了。 对于剩下的这些顽固分子,王丰也无心多费唇舌,直接移交给了潘刺史处置。 随后王丰清点簿册,账面上已经去了一百三十万石粮食和四十万两银子,还剩下一百七十万石粮食和六十万两银。王丰请水府十将去两岸各地访查受灾情况,已经地方官是否清廉,若是清官,便根据受灾人数直接将赈灾钱粮发给官府,若不是清官,便将钱粮转给潘刺史,由潘刺史安排专人去赈灾。 到了最后,居然还剩下三十万石粮食和十万两银子。王丰也没有留下的心思,索性以金陵知府和江东道学政的名义捐给了朝廷,用以查缺补漏以及购买粮种、农具等物。算是还了二人当日在科考之中的照顾之情。 诸事抵定,朝廷的封赏也到了,一众有功将士尽有赏赐。王丰乃是秀才,名义上又是潘刺史的幕僚,有安民、诛暴、生擒贼首的大功,名列功劳簿第一位,枢密院复核了功劳,上奏皇帝,封王丰为诚勇伯、明威将军。一千二百亩田庄一座,位于岭南老家。黄金一千两。 诚勇伯是爵位,食邑七百户。明威将军则是武官的官阶,从四品,并不是具体的职务。 王丰本想推辞,但潘刺史却力劝王丰收下。说赏功罚过乃是朝廷恩威之手段,立下安民讨贼之战功,若不受赏,反会被朝廷忌惮。况且爵位和官阶又不是真正的官职,既不会累到王丰,又能显耀门庭,何乐而不为。 王丰这才欣然收下,不过却也向潘刺史言明不会接受官职。。 此时朝中有文贵武贱之风,潘刺史也认为以王丰之才,应该走科举正途去做文官,日后好宰执天下,因此自然也不会勉强王丰走武将的道路。 只不过先有了官阶,日后既可以参加难度较低的锁厅试,且入仕之后也能武阶转文阶,迅速升官,不必苦熬资历。 潘刺史倒是一片拳拳之心,为了王丰个人考虑。不过王丰却没有想那么多,等到众位将士的封赏结束之后,朝廷开始宣读对方外之士的封赏。诸位助战的修士都册封或提高了真人的名号,并敕令各地扩建庙宇,赏赐了各宫观寺庙田产。 轮到水府十将时,诏书果然也册封了十位为真人,并一一分派职务:龟延寿掌管太湖水职,鄂子金掌管黄浦江水职,鄂子木掌管吴淞江,杨九豚掌管宝应湖、鄂子水掌管白马湖、鄂子火掌管高邮湖、杨寻江掌管骆马湖、鄂子土掌管石臼湖、杨念掌管固城湖、杨善掌管阳澄湖,各地修建庙宇,供人祭祀。 王丰大喜,当即恭喜了诸位道兄,水府十将也颇为喜悦。当下王丰带着侠女,领着众将去了扬子江水府,面告鳄君,并交还御水龙图。 鳄君收下御水龙图,点头对王丰道:“你虽法力低微,却也总算没有辱没此宝。且还算言而有信,为他们挣来了水神册封。此事自此就算了结了。他们上任之事,我自会安排。” 王丰迟疑了一下,道:“就怕东海龙王不甘心丢失十处水域。倘若派人来争,如何是好?” 鳄君冷笑道:“十处水域是天帝下诏剥夺的,他不敢擅自册封新人!如今我有人皇诏书,接管十处水域名正言顺。他若是阻扰,便是逆天而行。我可以名正言顺地驱逐他。” 王丰摇头道:“如今江淮初安,民心思定,这个时候实在不宜再起争斗。倘若伤损百姓,岂不是又添罪孽!还是该以理服人,咱们既然有册封诏书,那就广邀各方仙神作为见证,堂堂正正入主各处水域。只要声势一大,我想东海应该不敢前来捣乱。” 鳄君笑道:“王公子太天真了。我与东海争斗了无数年,深知龙王是个不服输的。他名义上又统领天下水脉,便是表面上不争这水神之位,暗地里也多得是手段给你下绊子。如今我们的了册封诏书,暂时占了上风,但这场争斗才刚刚开始。若没有霹雳手段,如何能坐稳这十处水域之主的位子?接下来的事情王公子就不必再管了,我自会安排。” 王丰闻言,只得不再说话。随后闲谈了一阵,这才向鳄君告辞。 除了水府,侠女问王丰:“看鳄君的样子,似乎想要大干一场。我们怎么办?” 王丰沉吟了片刻,摇头道:“我们暂时什么都做不了,只希望他们都能有所克制吧!罢了,且不去管这些烦心的事。我自从考中了秀才,尚未去拜见老师封老先生,咱们先去江西白鹿洞书院一趟,然后再去崂山拜见祖师。其他的事情等回来了再说。” 侠女点了点头,当下二人转道往江西而去。一路也做了些路见不平之事,很快到了九江府。白鹿洞书院位于庐山五老峰东南,鄱阳湖西岸。山峰回合,宛如一洞,占地极广。山势雄奇,建筑瑰丽,风景极美。王丰来到书院大门前说明来意,门房闻听是封老先生的弟子,当即请进来暂坐,又分出人手去通报。 很快便有人前来迎接,对王丰道:“山长正在春风楼小憩,请王公子自行前往拜见。” 王丰于是在那人的指点下漫步进了书院,一路安安静静地走过多处楼院门廊,这才到了春风楼。迈步进楼,就见封老先生一身儒服,端然在座,笑意盈盈地看着王丰。 王丰急忙上前一步拜见。 第一百二十六章 画中人 拜了一下,封老先生便叫王丰起来,近前叙话。 王丰走到封老跟前,禀报了自己考中秀才之后的经历。就听封老笑道:“你能以秀才之身,主动作为,有功于天下,也不枉我与张老教导你这一场。你既然已经有了爵位和官阶,若是只求出仕的话,资格已经足够了。今后有什么打算?是想继续科考,还是就此寻求出仕?” 王丰道:“学生对于做官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愿意寄情山水,游历天下。今后书剑相伴,再有两个红颜知己,自在一生,也就于愿足矣。” 封老先生闻言摇了摇头,叹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有此出世之念!可惜了,张老和潘刺史可都满心盘算着要将你拉入朝堂,对抗奸党,有所作为呢。” 王丰笑道:“人各有志,岂能强求?老师这一生不是也没有出仕吗。” 封老摇头笑道:“罢了!你既然不想做官,那么一个秀才身份已经足够让你不受琐事干扰了。你既然来了书院,就多住几日,和书院的其他学子说说话,顺便再把名字写进书院的学生名册里。” 王丰闻言,抬头看了看封老先生房子的二楼上,随后笑道:“老师不说,学生也是要留下来住几日的。这庐山和鄱阳湖风光秀丽,学生一定要好好游玩几日才行。” 封老点头道:“那好,我叫人在打扫出两间客房来,让你和叶姑娘暂住。” 当日安排妥当,王丰和侠女出了封老的居所,就听侠女道:“封老先生的楼上似乎有些怪异,不知何故?” 王丰点头道“我也察觉到了,但用灵镜探查,却又全无异常。而且看封老的气色,也不像是遭遇了鬼魅的样子。况且封老文气冲霄,等闲鬼魅也根本不敢近身。我想先暗中查探一下,再做决定。” 正在此时,有扫地的仆役经过,王丰急忙拉住,问道:“封老的房子一向是谁打扫的?” 那仆役道:“封老身边除了其外孙钟公子常来请安之外,并无他人服侍。起居饮食,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家中也一直都洒扫如新,令人敬佩。” 王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可曾看见封老亲自打扫过屋子?” 仆役摇头道:“这倒是不曾见过,想来封老不欲被人看见,都是悄悄打扫的吧!” 王丰闻言,与侠女对视了一眼,沉吟道:“士大夫居养气,移养体,按理说只要有条件,就不会做洒扫之务。况且封老年事已高,怎么会亲自操持家务?这其中必有古怪。走,我们去找钟公子问问。” 于是王丰和侠女先去各自房间认了门,随后去寻钟公子。 来往学子将王丰带着侠女这么一个美貌绝伦的女子在书院之中,纷纷转头目视。就听侠女哼了一声,落入众学子耳中,宛如平地生雷,震得头脑昏沉。众人这才觉得惊疑不定,不敢再追着看了。 等找到了钟鸣,互叙了一番别后情况。王丰当即向其打听封老家中的情况,就听钟公子道:“我外祖父在这书院之中确实没有仆役,一直都是一个人居住,但饮食起居却从不缺乏。我也觉得惊疑,询问了几次,外祖父却都避而不答。我暗中查探,也找不出究竟。去信给母亲和在外做官的舅舅,他们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这几十年来,外祖父并无异常,故而家人也都不再深究。怎么了?王兄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王丰沉吟道:“倒是并无不妥,只是封老毕竟是我老师,如今既然发现了异常,总该查探个明白,免得日后有什么变故,措手不及。” 钟鸣闻言点头道:“王兄此言有理!只是外祖父从不让人进他的卧室。便是家里人,也不能单独进入,需要由他带领才行。” 王丰想了想,到:“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悄悄去查。改日你找个借口将封老引走,我们再潜入封老的居所查探就是了。” 钟公子迟疑了一下,一来是好奇,二来也的确是担忧外祖父的情况,于是点头道:“那好,我这就去找几个朋友帮忙,制造点事故引走外祖父。” 说着,钟鸣径直去找来了三个人,王丰一看,倒是巧了,其中两个都是熟识之人,一个是孟龙潭,一个是朱义。还有一个不认识,经钟鸣介绍,是姓陶,名叫望三。 王丰觉得陶望三也有点熟悉,当下对其点了点头。众人商议了一阵,随后各去准备。 待到天黑,就见陶望三慌慌张张地去封老门前叫门:“山长,不好了,孟龙潭和朱义掉进池子里了。” 封老闻听书院中的学生出了事,当即大急,慌忙前去查看。 待封老走后,王丰领着侠女和钟鸣悄悄进了封老的屋子,走上二楼,四处查看了一下,除了满屋子的书画字帖之外,并无什么异常。 王丰将心神沉入灵镜扫视了一遍,就见灵镜之中发出一道清光,指向了桌案上的一幅画轴。王丰当即将之拿起来,展开一看,上面画的却是一名二十六七岁的女子,身穿湖绿色的裙子,坐在花丛中的秋千之上,表情恬静地对着画外微笑。 那画上的留白处还有题字:爱妻冯云若亡故三月,吾犹痛楚难当。汝在世时,吾志于学,常思科举进仕,建功立业,少有余暇陪汝。及汝物化,懊悔不已。至今以后,吾不复科举矣!唯养一双子女成人,读书自娱而已。 看其落款,居然是四十年前。 王丰顿时沉默了下来,转头看向钟鸣。就见钟鸣双手轻轻地接过画轴,看了画中女子半晌,这才道:“外祖父是极为宝贝这副画的。我记得小时候这幅画还是挂在墙上的,有一次我和表兄取下来看,被外祖父发现了,外祖父顿时大发雷霆。那是我唯一一次看见外祖父发火。” 王丰点了点头,将画像挂在墙上,随后去了一炷香拜了一拜,道:“学生王丰,拜见前辈,还请前辈现身一见。在下绝无恶意,只问您几句话而已。” 此言一出,钟鸣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王丰,正要开口笑话,就见那画上清光一闪,画中的女人忽然眨了眨眼睛,从画中飘然而出,落在地上,看了三人一眼,随后含笑对王丰道:“想不到封郎的学生中还有你这样的人物。” 就听旁边钟鸣怔怔地看着那女子,良久才喃喃地道:“你……,真是外祖母?” 那女子摇了摇头,慈爱地看了钟鸣一眼,道:“孩子,我不是你的外祖母。严格来说,我虽是因她而生,却连她的面都没有见过。” 钟鸣不敢相信地道:“那你怎么在我外祖母的画像上?” 那女子道:“我是画上的人,画上的人是你外祖母,但我却不是。” 钟鸣瞬间被绕迷糊了,一脸求助地看向王丰。 就听王丰道:“这很好理解。你的外祖母的确亡故不在了。封老因思念亡妻,因此画了一幅画像。因为封老对这副画像倾注了太多感情,天长日久之下,画像有感,产生了灵识,也就是眼前这位前辈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小船荡漾 那女子听了王丰的话,点头笑道:“此言不错!我非人非鬼也非妖,乃是精怪一流。禀封郎思念亡妻之情而生。自开灵识之后,便以封郎之妻自居,但我终非其妻。每日只能照顾他饮食起居而已,他也从不曾狎昵于我。” 钟鸣闻言,看着王丰道:“这该怎么办?” 王丰迟疑了一下,叹道:“前辈是秉情而生,今后若是封老走了,前辈没有了凭借,也会不久于人世。如此说来,世间对封老最好的,恐怕也该属前辈了。其实有前辈在封老身边照顾,我们这些做学生和晚辈的都应该心存感激才是。而且看情形,封老应该是知道前辈存在的,而且还相处融洽。既然这样,我们就更不该打扰你们了。今日出了这个门,我会守口如瓶,就当从来没有来过。” 说着,王丰拉着侠女转身就走。钟鸣却有些迟疑,想了想,问道:“我今后还能来看你吗?” 那女子恬静地点了点头,钟鸣顿时有些喜悦,又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那女子想了想,道:“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姨婆。” 钟鸣闻言,试探着叫了一声,那女子张口答应。钟鸣大喜,在房中待了许久,这才出来,与王丰等人离去了。 次日,王丰带着侠女若无其事地来向封老问安。随后封老指派钟鸣带着王丰去学监处落了名,算是正式成为白鹿洞书院的学生了。 不过王丰只算是封老的学生,书院的旁听生,不必按照书院的课表上课。 但封老显然也不会就这么放任王丰,依然给他安排了许多课业。于是王丰又十分苦逼地过起了学海无涯的生活。 如此过了数日,忽然有一天五老峰上剑光一闪,侠女顿时面色一变,当即飞身而出,往五老峰去了。 王丰见状,生恐侠女有失,急忙跟去。 刚刚上到山顶,就见一人以剑遁之术离去了,只留侠女一人清冷地站在山头。 王丰急忙问道:“怎么了?刚刚那人是谁?” 侠女道:“是我师父,人称铁剑老人。路过此地,发现我在这里,因此招我相见。” 王丰懊悔地道:“既然是你师父,该当容我拜见的,怎么就走了!” 侠女看了看王丰,随后不发一言地下山。王丰察觉侠女情况不对,但见侠女不愿意说,王丰于是也只得不问。 当夜吃饭的时候,就听侠女忽然道:“王兄,我们在白鹿洞书院也待了好几天了,该回去了吧!我有些想我娘了。” 王丰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道:“好,既然你想走,那咱们明日一早就向封老告辞。” 次日,王丰果然向封老辞别,封老生性豁达,此生见惯了离别,见王丰要走,也不阻拦,只是赠送了几本书,殷殷嘱咐王丰不可荒废学问,即便无心科举,也要乐于研读。 王丰郑重接过书册,肃然应下。离了书院,当日泛舟于鄱阳湖上,准备乘船回金陵。到了夜间,船尚未过湖口,于是停船休息。睡到半夜,就听侠女来敲门。 王丰开门问道:“出了什么事?” 侠女提了一壶酒,对王丰晃了一下,道:“夜深露重,睡不着,我们说说话吧!” 王丰于是让侠女进来,与之同桌共饮。侠女言笑晏晏,与平时清冷的形象迥异。杯酒下肚,两颊飞起红云,娇艳欲滴。 王丰看得暗暗讶异,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又倒了杯酒,道:“雪薇今天的兴致怎么这么高?” 侠女笑道:“怎么,我找你喝酒你不高兴?” 王丰摇头道:“怎么会不高兴?只是觉得不像你平日的作风,有些受宠若惊了!” 侠女低头道:“你我本有婚约,这些日子又出双入对。在旁人眼里我们恐怕早就是夫妻了。又何必在意?” 王丰笑道:“我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只是担心你遭人非议。” 侠女笑道:“世俗礼法,我也并不在意。王兄,我们都是修道之人,秉持本心行事就行了。” 王丰闻言,笑了笑,又与侠女对饮了一杯。二人早就情意绵绵,此时王丰察觉到侠女有意,当然也不会扫兴地推拒。酒到半酣,就见侠女头上的金蝉钗有些松动,仍不住伸手去拿。原本是想给她插紧一点,却不想侠女见王丰忽然动手,有些紧张,脑袋一动,反被王丰将金钗给取了下来,一头乌黑秀发顿时散落如瀑。 王丰和侠女顿时都怔住了。王丰见侠女青丝乱飞,醉眼迷离,两颊飞红,神情有些不知所措的呆萌,顿时有些口干舌燥,冲口念道:“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下,何处不可怜!” 侠女轻声道:“既然何处不可怜,怎不见你怜惜?” 王丰闻言,哪还把持得住?当即伸手将侠女拥入了怀中。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出枕。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柳阴轻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 云收雾散,王丰拥着侠女,轻声道:“雪薇,你突然这样,是有事吗?我们夫妻一体,希望你不要瞒我。” 侠女迟疑了一下,道:“昨日我师父忽然找我,说我已经报了家仇,修为也到了,如今应该心无挂碍,入山潜修,以期早日修成金丹。我本不愿离去,但师父说我门中曾经与人约定三十年一次斗剑。再有数年就到期限了,若我不尽快修成金丹,必定战败。因此,我不得不去。” 王丰不满地道:“他们约定的斗剑为什么要你去?不去!难道你师门之中找不出别人来了么?” 侠女轻轻啄了王丰一口,道:“王郎有所不知,当今世上的剑修虽并未有门派之分,但总体上却有三个源流。其一是秦蜀,其二是燕赵,其三则是吴越。近数百年来,剑修之法渐渐完善,已有兴盛之像,门人渐多,原本的师徒单传、道友切磋已经不再适合剑修发展了,许多前辈高人提出要整合天下剑修源流,创建宗派传承。只是该以哪派为尊却谁也说不服谁,最后只能以斗剑来决定。三十年前大雪山斗剑,有多位剑仙死伤,纵横的剑气更造成雪崩,伤损了许多人性命。于是各派暂时罢斗,约定三十年后以后辈弟子比斗,以定正统旁支。然而如今二十余年过去,我们这一支后辈弟子却有些人才凋零。斗剑一共五人,如今才只有三个结成金丹。因此门中长辈们压力极大。我如今既然有希望,实是不能退缩。” 王丰把脑袋埋在侠女秀发上嗅了嗅,轻声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侠女道:“此一去,不成金丹必不回来。在此之前,我要先给你生个孩子。了却了这桩心愿,才能心无旁骛地去修行。” 王丰闻言,忍不住再抱紧了侠女。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成亲 二人至此之后,极尽缱绻,恨不得一直合二为一。 船行江上,很快到了金陵。王丰原本打算去拜访一下潘刺史,顺便看看水府十将的神位有没有坐稳,但转念一想,觉得侠女都快要走了,这个时候还是该多陪陪她,不能再管闲事了。 封老先生当年没能多陪妻子,造成一生遗憾。如今王丰和侠女虽然在走长生道途,以后的日子还长,但各有修行,相聚的日子究竟能有多少却也是谁都说不准的。 不能浪费光阴啊! 于是王丰拥着侠女,就在船上望了望金陵城的方向,随后继续东去,准备游览了苏州之后再换船出海,从海路去宁波,探望侠女的母亲叶老夫人。 抓紧一点时间,应该还能办上一场简单的婚礼。 二人一路行船,一路游玩,柔情蜜意,甜润心间。不几日到了苏州。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繁华,人文荟萃,天下少有。王丰带着侠女入城游玩了一阵,但见城池之中虽然也十分热闹,但与想象中的喧嚣却还有些差别。 二人不由相视叹息:上次的洪灾和兵灾对两岸百姓的伤害的确是太大了。 王丰顿时也没有游玩的心思,与侠女一起吃了些苏州的小吃,随后买了些绣品等东西添做彩礼,然后便匆匆换了海船离去了。 近海之地还算安全,王丰带着侠女朝观云雾,暮看金霞,浑然忘我,惬意至极。数日之后终于到了宁波,二人赶到了叶家。进门之前,侠女迟疑了一下,对王丰道:“王郎,我知道你一直打算回家之后就立即与我成亲。但我想了又想,这件事还是暂时不提吧。毕竟我很快就要离去。成亲之前离去,于为妻之道无损。若是成亲之后走了,公婆心里不知该怎么埋怨呢!我娘知道了,也会觉得不安。” 王丰道:“可是你我已经是夫妻了。若是真的有孕,没有个身份怎么行?你放心,成亲之后你要去修炼尽管去,爹娘那里自有我担着,不会让他们埋怨到你身上的。” 侠女柔柔地看着王丰,还待再说。王丰直接握住了侠女的手,道:“此事就按我说的办,成亲之后我陪你一起去潜修。万一你真的有了身孕,我也好照顾你啊!” 侠女闻言,低头一笑,这才没再说什么。于是二人进家拜见了叶夫人,王丰将彩礼一一奉上,随后向叶夫人说了成亲之愿。 叶夫人也是过来人,看王丰和侠女的亲昵情状,知道二人已经成了好事,自然是欣然同意。 于是王丰和侠女收拾行装,带着叶夫人再次去到台州,先将叶夫人母女安置在客栈。随后亲自回家向王父、王母禀明了成亲之意。 王父、王母自然大喜,只是考虑到时间仓促,婚礼不够齐整盛大,恐怕怠慢了叶家姑娘。 王丰却说无妨。于是带着王父、王母去客栈拜访叶夫人,商议了婚礼之事。叶夫人那边早已经说通了,直言婚礼简单一些也无妨,只要两个真心相爱,便不必讲这些虚礼。 王父、王母于是再无疑虑,当下开始筹办。雇请鼓吹、喜娘、媒婆,寻找全福老人、喜童,以及布置新房等事,三日之内一切办完。 当日王丰至客栈迎亲,吹吹打打地将侠女迎娶进门,完成了婚礼的所有流程。 到了晚上,王丰掀开盖头,一对大红蜡烛的映照之下,一身喜服的侠女越发显得娇媚动人。 王丰不由心下大动……。 次日,二人起床。侠女对镜梳妆,催促王丰快点起来,好一起去拜见公婆。王丰看了侠女一眼,随后笑道:“你平常的样子就很好看,还是不要化妆了吧。” 侠女闻言一愣,道:“新人拜见公婆怎能素面朝天?” 王丰捂着嘴巴笑了笑,道:“你从不化妆的,我看这握剑的手拿着眉笔都是抖的吧?你自己仔细照照镜子,看画的好不好?” 侠女对着镜子看了片刻,道:“这不是画的很显眼吗?哪里不好了!” 王丰道:“你的眉毛本就齐整秀丽,不画就很美了。若真要画那就浅浅地勾勒一下就行。来,你先洗了,我来为你画眉吧!” 侠女闻言,果然洗了脸。王丰当即拿起眉笔细细地为侠女勾了一下,随后看了看,仍不住捧起侠女的脸啄了一口,这才又道:“你生的好看,就是清冷了些,用些胭脂淡淡地在脸上涂匀,再咬上一点口红就好。” 侠女依言做了,对镜自照,果然于英气之中更添了三分娇媚。 王丰忍不住笑着念道:“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侠女听了轻轻一笑,在王丰怀里依偎了一阵,这才一起去拜见王父、王母。二老也都十分欢喜。 如此在家中住了三日,到了回门之期,王丰与侠女准备回门。临行前对王父和王母说要在外多住几天,四处游览胜景,短期内不会回来。王父、王母以为二人新婚燕尔,正该游乐,于是欣然答应。 二人于是去拜见了叶夫人,一起回到宁波家中。此时侠女忽然犯了恶心,请大夫来诊视,果然是喜脉。三人都十分欢喜。 又在家中住了几天,这一日,忽见远处山头有剑鸣之声。侠女面色一变,当即起身出门。王丰急忙跟上,二人来到山头,就见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静静地坐在地上,猿臂修长,双目如电地往王丰看来。 旁边的侠女叫了声师父,王丰也正准备行礼,就听那老者喝道:“你就是王丰?你做的好事!将我好好一个徒弟弄成这样,身怀有孕还怎么潜修?” 王丰见他质问,当即道:“男欢女爱乃人之常情,我与雪薇已经是夫妻,生儿育女理所应当,有何不可?前辈虽是雪薇的授业恩师,但我与雪薇的婚事却是双方父母都首肯了的,似乎并无前辈置喙的余地吧!” 老者闻言气怒不已,道:“黄口小儿,你不要以为在士林中间有几分才名,又身负莫大功德,老夫便不敢把你怎么样!老夫乃是剑客,才不管什么王侯将相,才子名士,惹急了我,一概挥剑斩去。” 王丰不由笑道:“你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怎么火气还这么大!我敬你是雪薇的师父,却不是怕你。天下之事总抬不过一个理字。你心忧斗剑之事我能理解,但我王家传宗接代也是大事啊!其实照我说,剑仙之道既然有三大源流,又互不心服,那就各自建立山门算了,何必硬要拉在一起?徒然给后辈弟子们找麻烦!” 老者闻言冷哼道:“黄口小儿,你知道什么?同是剑仙道,总得分出个正统旁支来,否则岂不乱了套?罢了,时间紧急,雪薇既已有孕在身,那更不能耽误时间了。现在你就跟我走,我们觅地潜修,早日成就金丹大道。” 王丰不满地道:“前辈要带走我妻子,总得问过我吧!” 那老者瞪着王丰道:“你想怎么样?” 王丰笑道:“也不想怎么样!雪薇毕竟有孕在身,恐怕一年之内都不能剧烈运动。我想跟着一起去照顾她,免得有什么闪失!” 老者正要发怒,就听侠女道:“夫君切不可与我师父争执。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其实想要结丹还早。在这之前,我不会练剑,每日只静心凝神,蕴养剑气就好。对腹中胎儿只有好处,绝无害处的。” 王丰闻言,心下的担忧稍稍缓解,但还是坚持道:“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要陪着你。我不能让你怀着身孕一个人流落在外啊!” 就听老者哼了一声,道:“你要跟来也行。老夫明白告诉你,我们要去红莲岛潜修,你要是追得上,找得到,那就来吧!” 说着,老者忽然伸手拉住侠女,化一道遁光往东而去。 王丰急忙调动法身之力,也纵身飞腾而起,朝着老者和侠女追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神权之争 老者的剑光极快,王丰追了一阵,不见了踪影,当下只得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想了想,从自己的衣服上找了一根侠女的头发,施展发丝寻人术,随后才有急速往前追去。 又追了一阵,王丰忽然感觉一股神秘的力量传来,侠女的发丝竟然无火自燃了起来,眨眼变成一撮灰烬。王丰顿时怔了一下,知道那老者应该是察觉到自己在施法追踪,因此出手破了自己的追踪术。 王丰不由暗骂了一声,随后将心神沉入识海灵镜中一扫,留影回光之术顿时施展出现,灵镜之中显出了老者先前经过此处时留下的遁光。王丰急忙又按照遁光的方向追去。 如此追了大半日,王丰只感觉自己在东海上空绕了好几圈,知道是那老者在带着自己兜圈子。王丰对此毫不气馁,依旧奋力追赶着。 如此又绕了一圈,那老者终于放弃了,寻了一个岛屿停了下来,远远地等待王丰。 王丰见状大喜,急速落入岛中,见了侠女,大喜道:“雪薇,我终究还是追上你了。” 侠女也分外喜悦,仍不住扑过来与王丰相拥。就听那老者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子倒也有些本事。先前的发丝寻人术不过是微末小术,不足为奇。可是后来施展的寻人术却极为古怪,我用尽手段居然也摆脱不了。可以告诉我那是什么法术吗?” 王丰笑道:“师门隐秘,不敢外泄,还请前辈恕罪!” 老者闻言,轻哼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便罢了。我实告你,雪薇是我徒弟,我带走她是为潜修,你不依不饶地追来干什么?” 王丰道:“前辈这话说的好笑,我追自己妻子还要问为什么?” 老者见与王丰说不通,于是转头对侠女道:“既然是你找的丈夫,你对他说。” 说着,老者将脸转到了另一边。就听侠女笑着对王丰道:“夫君,我此次是去潜心修炼,你苦苦追来干什么?我知道你是放心不下我。但有师父他老人家在,我和腹中的孩子都不会有事的。况且潜修是要静心凝神,心思澄净的。你跟着来,我又如何能静心修炼?” 王丰闻言,叹了口气,道:“世人都羡神仙好,却不知想要修成神仙需要经受多少分离,耐住多少寂寞!好吧,既然你也觉得暂时分离更好,那我不跟就是了。但我总得知道你究竟在哪里吧?其他时候可以不管,孩子出生之时,我总要在身边的。” 侠女闻言,沉吟了一下,道:“既如此,我便告诉你。红莲岛其实不在东海,而是在南海。那是一座火山岛,岩浆喷发,状如红莲,因此得名。岛上地火连接地肺,可以洗炼飞剑,因此师父带我去那里潜修。” 说着,侠女对王丰说了路径,王丰仔细记下,侠女这才与王丰依依惜别,跟着老者去了。 王丰在岛上眺望许久,这才怅然而回。 修道者各有各的造化,各有各的缘法,便是夫妻父子其实都很难想在一起就在一起。那些千年的道侣,除开各自闭关潜修,各自外出游历的时间之外,真正能在一起相聚的时候也未见得能有多少。 侠女此次潜修,是王丰第二次感受到修炼之人的无奈。 但身为修士,修行始终才是第一位的。只有修为更高,寿命更长,才能享受更大的自由,更久的爱恋。若是阻人修行,那不是爱,而是她修行路上的劫。 当然,虽然道理王丰都明白,但却始终还是无法开心起来。一路心情抑郁地往岸边飞去,忽见前方清光一闪,居然有两人在半空中打斗。其中一人一身甲胄,手持一对金鞭,正是鄂子金。而另一人白袍银甲,手持一根烂银枪,头上还长着一对小角,应该是龙族。只是不知道属于哪方势力。 王丰看二人翻滚打斗,呼风唤雨,激烈非常。随着二人的争斗,暴雨倾盆而下。眼看打半个时辰,王丰顿时忍不住了,抬手取出本命灵境往前一照。 一道柔和的清光放出,罩住二人。二人吃了一惊,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急忙罢战退后,各自凝神戒备。 鄂子金转头见是王丰,当即大喜,道:“原来是王公子!” 王丰点了点头,道:“道兄为何在此与人争斗?你们争斗也不要紧,却不该掀起大风雨。两岸的百姓们才遭受了一场大灾,禁不起折腾了。” 鄂子金闻言,转头对那白袍人哼了一声,道:“今日看在王公子面上,我不与你计较。日后你若再呱噪,必不轻饶。” 那边的白袍人见王丰与鄂子金熟识,觉得自己势单力孤,于是也不敢再斗,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当下鄂子金邀请王丰去黄浦江水府相聚,说起了近日之事。就听鄂子金叹道:“我们兄弟这水神当得真没什么滋味。那东海东王见我们得了人皇册封,名正言顺做了十处水域之主,虽不敢明着来争,却以天下水主的名义向各处水域派了个什么巡阅使,说是要监察各地有无不法之事。其余水域多半只是随便派了些人走过场,但派到我们兄弟这十处水域的却都是法力高强的扎手人物,这一两个月来多次挑起事端,两方冲突不断。麾下的水族们也无所适从,不知该听谁的好,最终只得分成两派。而东海势大,水族多依附东海。我这黄浦江中,便约有六成的水族私底下已经向刚刚那条小银龙敖风烈表过忠心了。” 王丰闻言,道:“龙王不会甘心十处水域就此丢失,派出巡阅使来捣乱倒也是可以理解的。其他几处的情况怎么样?” 鄂子金道:“太湖如今被一分为三,龟延寿掌握了北面,约占水域的一半。东海巡阅使和太湖之中原本的水族精怪们平分了南湖,算是情况较好的。其它几处与我这里都差不多。只有阳澄湖和固城湖这两处情况最为不妙。那阳澄湖中原有一只蟹妖,修为已到了分神后期,前几个月趁着湖中无主,居然悄悄开始炼化水脉,等到杨善上任的时候,小半水脉都被其炼化了。那蟹妖仗着凝聚出来的水神印,居然勉强发挥出了地仙的战力,杨善反打不过他,如今局面颇有些尴尬。而杨念因为在对阵白莲教的时候受了些伤,至今未能完全痊愈,因此在与东海巡阅使的争斗中也落入了下风,在固城湖中过得也颇不顺心。” 王丰点头道:“东海这一招的确是厉害!只轻飘飘地派出个巡阅使来,不明争水神之位,只一味捣乱掣肘,争夺神权。你若是怒而与他争斗,万一伤损百姓,又是你的罪过,闹得狠了,惹得沿岸百姓反感,这水神之位也坐不长久,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却不知鳄君如今是什么想法?” 鄂子金道:“鳄君倒是想要派兵增援,但龙王却事先将派出巡阅使监察各处水域之事上禀了天庭,天帝对此是赞同的,还下旨予以了鼓励。鳄君因此有些束手无策。” 王丰点头道:“鳄君没有怒而兴兵,这很好。若是闹了起来,反而不美。以我之见,如今东海巡阅使百般挑刺,诸位只要无过,便是有功。不必与他们争一时之长短,只静下心来好生炼化水脉就好。等到真正凝聚了完整的水神印,域内水族谁还敢阳奉阴违?” 鄂子金点了点头,二人畅饮了一阵,随后王丰告辞而去。 往前飞了片刻,就见前方银光一闪,一个白袍龙角的小将挡在了前面,正是黄浦江巡阅使敖风烈。 第一百三十章 拦路截杀 就听那敖风烈指着王丰道:“你是何人?与那鄂子金到底是什么关系?” 王丰笑道:“你不认识我,我也没兴趣认识你。还请让开道路,不要自讨没趣。” 敖风烈闻言大笑道:“就凭你!看你不过微末道行,能够飞行全靠脑后那具信仰法身,也配在我面前说大话!本来想着我枪下不死无名之鬼,因此才问问你的名字,不想你却如此张狂。既然如此,那我也懒得问了。看枪!” 说着,敖风烈挺起烂银枪往王丰分心就刺。王丰急忙招出分光剑迎战。那敖风烈枪法如同疾风骤雨,力量磅礴浩瀚。甫一接触,王丰便受不住力,被一枪从半空中砸了下来。 王丰急忙调用法身之力稳住身形,索性直接落在了地上,抬手一指,法身显化出人形,持剑飞身而起,往半空中的敖风烈迎战而去。 王丰则显化出功德灵镜护身,随后取出五雷符抽冷子往敖风烈打去。饶是敖风烈已经是地仙修为,也被这一道天雷打的浑身电光闪耀。就听敖风烈长吟了一声,在半空中一滚,显出七八十丈长的银龙之身,飞腾盘绕了一阵,猛地往王丰的身外身撞击而来。 法身急忙挥剑刺去,正中那银龙之角,却无法伤其分毫。反倒是被银龙撞击的倒飞而回。法身一阵摇晃,居然有不稳之像。 王丰急忙取出玄牝珠往银龙打去,正中银龙背脊,打的其身子一沉,终于放开了法身,转而在空中翻腾了一下,口中惊讶地道:“玄牝珠?此乃我深海之宝,你怎么会有这件宝贝?” 王丰道:“关你什么事?” 敖风烈长吟一声,道:“玄牝珠虽好,但你不过微末道行,能发挥几分威力?看我将它夺过来。” 王丰闻言,当即收回了玄牝珠,随后取出七星弩,上好寒玉箭,照准半空中的敖风烈怒射。然而七星弩虽然不凡,却终究是手弩一类的兵器,威力有限,且不说能不能射中敖风烈,便是射在他的龙身上,也只发出“叮”的一声,随即便弹了开去,根本射不穿他的鳞甲。 敖风烈躲闪了几下,见七星弩对自己根本造不成伤害,当即不再理会七星弩,转而摇头摆尾往王丰的本体杀来。 龙爪看看将要抓住王丰的脑袋,就见悬浮在王丰头顶的本命灵镜散发出道道金光护住王丰全身。此外,先前凝聚的功德金轮也显现了出来,悬在脑后。 敖风烈的爪子抓在金光之上,将金光打的一阵摇晃,不过却也终究没能将金光打碎。反倒被那耀眼的功德之力吓了一跳,急忙翻转身体复又飞离了开去,迟疑不定的看着王丰道:“你身上为何会有如此之多的功德?” 王丰道:“我是好人,有功德在身有什么奇怪的?” 敖风烈张牙舞爪了一阵,道:“别以为你有功德在身我就不敢杀你!” 王丰见敖风烈对自己的功德有所忌惮,索性将身外法身也收了回来,护在自己身旁,开启了全力防御模式,对着敖风烈道:“你我本无仇怨,就因为我与鄂子金相识就要半路截杀我,可见本性凶残。区区功德自然吓不到你。不过敖风烈,你虽不是正神,却也是东海龙王所封的巡阅使。身负神职,却敢擅自半路截杀于我,就不怕天规责罚吗?” 敖风烈闻言,哼了一声,双目中凶光大盛,道:“杀了你,有谁知道?我乃龙神血裔,我就不信杀了你一个区区凡人,那功德还真能反噬于我!难不成天帝还能因此杀我不成?” 说着,敖风烈长吟一声,张嘴吐出一道霹雳往王丰打来。那霹雳落在王丰的护身金光之上,打的一阵摇晃。敖风烈见一道闪电不够,当下张嘴连吐,道道闪电迅猛吐出,往王丰密集轰来。 王丰倚仗着功德金光护身,连挡了九道闪电,金光终于被打碎。随后功德金轮顶了上去,连挡了两下,也被打碎。 眼见敖风烈继续释放闪电,王丰无奈之下只得将法身顶在前面,随后再次祭出五雷符往敖风烈打去。 五雷符中剩下的四道神雷抵消了敖风烈的四道闪电,随后法身挥剑迎了了上去,却被敖风烈连续两道闪电打的连连倒退,法身差点消散。 眼见形势危殆,就见黄浦江方向忽然金光一闪,鄂子金总算是收到消息赶了过来,远远看见王丰就要丧命,当即将手中金鞭祭起,往敖风烈打去。 就听呯的一声,金鞭正正地落在敖风烈头上,将敖风烈打的摔落在地,滚了一身泥土。 敖风烈受了重伤,急忙翻身而起,怨毒地看了鄂子金一眼,随后长吟一声,飞腾而去了。 鄂子金担心王丰的情况,也不追击,连忙飞落到王丰身边,问道:“王公子没事吧!都怪我,完全没有想到那敖风烈居然如此凶残,竟敢拦路截杀王公子。” 王丰也有些后怕,面上却笑道:“不要紧,当日对阵白莲教的时候,比这大的场面我都见识过了。也幸好你来的及时,否则我今日恐怕真的难以幸免!” 鄂子金道:“我看王公子极为疲累,还是随我回黄浦江水府调息一下吧。” 王丰点了点头,随鄂子金回了水府,要了一间静室调息,将功德金轮和灵镜灵镜的功德金光又重新凝聚了起来,随后再将有些散乱的法身也梳理了一遍,一切恢复如常,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王丰当即出了静室,找到鄂子金,道:“本来我还没想与东海敌对,但他们行事也太霸道了,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想要我性命。如今我与那敖风烈已是死仇。道兄,看来我们要联手一次,除掉此人了。” 鄂子金闻言大喜,道:“王公子有什么打算尽管说,我无不遵从。”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然决定反击,那就不能只满足于对付一个敖风烈。咱们要十处水域一起动手,最终逼得东海将这巡阅使之位撤销,如此才算一劳永逸。否则杀了一个敖风烈,东海必定还会再派一个更厉害的来,那又有什么意义!” 鄂子金道:“要想让东海撤销巡阅使之位,这恐怕不容易吧!” 王丰道:“事在人为!从今天起,道兄不要再与那敖风烈正面冲突了,先暂时示弱,养其骄矜之气。我看他本就是盛气凌人之辈,一旦道兄示弱,他必能会得寸进尺,嚣张之下多半会做出些出格的事来。道兄可暗地里收集他的不法之事,以备日后之用。这话你也同时暗中传给其他几位道兄,咱们从今天开始,慢慢设法将东海伸过来的爪子一刀全部给斩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挖坑埋妖 王丰与鄂子金商议了一阵,随后鄂子金亲自送王丰到了太湖,由龟延寿护着,鄂子金才反身离去。 太湖乃是中土有数的大湖,周围人烟稠密,文化璀璨,使得太湖在各处水域之中地位极高。若是有谁炼化了太湖水脉,其修为只怕不下于天仙。 龟延寿虽然受封为太湖水神,但以太湖灵气之丰厚,就算无人阻拦,任由龟延寿炼化,只怕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也见不到成效。 更何况如今太湖被一分为三,各自为政?就算将东海的势力除开,太湖之内原本的妖物也极为众多,其中不乏好手。如王丰认识的荷花三娘子,分神期的修为在这太湖之中却仍旧算不得顶尖高手。 这些土生土长的妖族势力庞大,盘根错节,平时将整个太湖划分势力范围。互有争斗,但在对待水神之位上却有共识:做水神可以,却不能炼化水脉。 若水神不动水脉,那大家都礼让尊敬。但若想要炼化水脉,对不起,立刻就群起而攻。 除非你能一举压服太湖内所有妖物,否则永远别想炼化水脉,成为真正的太湖主宰。 龟延寿对王丰说起这些的时候,也是满脸苦笑,叹了口气,道:“我终究是没有鳄君那样傲视群伦的修为,想要压服太湖内的群妖恐怕是不可能了。早知如此,还不如换一处较小的水域。不过有失也有得,我毕竟是有诏书在身的水神,太湖群妖面子上还是尊敬我的。但那东海派来的太湖巡阅使可就完全不受待见了,他又是个心气高的,这些日子已经与太湖群妖起过好几次冲突了,日子过得反倒比我还艰难些。” 王丰闻言,不由笑道:“这其中恐怕少不了龟道兄的推波助澜吧?” 龟延寿指着王丰笑道:“王公子,看破不说破,心领神会就好呀!” 王丰笑道:“看来龟道兄这里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那太湖巡阅使迟早要折在龟道兄手中。既然这样,我还是先去阳澄湖和固城湖看看吧!” 龟延寿点了点头,道:“阳澄湖和固城湖的确是情况最为不好的地方,王公子此去打算怎么做?” 王丰道:“先杀掉那个暗中凝练水神印的蟹妖立威,帮助杨善稳定局面,再设法彻底治愈杨念的伤势。具体要怎么做暂时还没有想好,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龟延寿道:“那蟹妖擅自凝练水神印,侵吞神权,杀了他倒是名正言顺。但他的水神印已经凝练了一小半,在阳澄湖之中能够调用水脉灵气,战力强悍绝伦。要想杀他最好是将他引出阳澄湖。只是就怕他不肯出湖啊!” 王丰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个麻烦!而且此妖单论本身的修为也是分神期,我与杨善未必能杀了他。还需找人帮忙才是。而且此人出手还需要名正言顺,不会落下话柄!” 龟延寿笑了笑,道:“你可以去问问潘刺史,看他有没有这个兴趣。” 王丰讶道:“潘刺史虽然位高权重,但毕竟是凡人,怎会无端插手这种事?” 龟延寿沉默了片刻,道:“王公子出身道门,想必应该听说过当今陛下强令三大道门为自己炼丹之事。你以为那些炼丹的材料是从哪里来的?人间仅只能寻到些普通灵药罢了,真正的好药都在修士们手中攥着呢!这其中有些是陛下从历来册封的神祗手中索要的。有些是花费巨资,或是金钱或是神位或是庙宇田产等宗派利益,从修士们手中换取的。更多的却是朝廷的暗卫以及各地驻军以讨伐邪神、斩除妖魔的名义巧取豪夺来的。那阳澄湖蟹妖虽不算是什么绝顶的大妖,但也修炼了六百年,其腹内一块蟹黄灵气极为饱满,修士若是吃了,能顶六十年苦修。若是凡人吃了,立刻便能返老还童,精血充盈,百病不生,且有延年益寿之效。呵呵,我听说当今陛下正因为年老血衰,精气不继,因此才犯了糊涂,想要炼制长生不老药。若是将这一块蟹黄送上去,必能会龙颜大悦,对送宝的人大加封赏。你说,潘刺史会不会心动呢?” 王丰闻言,沉吟片刻,道:“牛黄狗宝是难得的好药,这个我知道。可这蟹黄……,据我所知应该是螃蟹的卵和其他一些身体部分吧!这也能凝练数百年?” 龟延寿笑道:“母蟹的叫蟹黄,公蟹的叫蟹膏。均有开胃润肺、补肾壮阳、养血活血之功效。螃蟹成妖,自然可以不再排卵,将之凝练成团,炼成一味好药,以供自己日后成道之用。此事我绝非虚言。当然,蟹黄归了潘刺史,那蟹妖的内丹王公子却可以自取。那也是一味炼丹的好药。” 王丰摇了摇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从这蟹妖下手。” 于是王丰辞别了龟延寿,飞身而起,直往金陵找到潘刺史,向他说了欲杀蟹妖之事。潘刺史闻言捋了捋胡须,道:“杨善是陛下册封的阳澄湖水神,那蟹妖竟敢争夺神权,这是以下犯上,出兵诛杀他自然是理由充分。只是还需将他引出来才行。而且我这里还有一点难处,那就是我手中能够诛杀人仙、地仙的震天引雷霹雳箭已经只有五十只了,朝廷至今没有给予补充。此乃镇压境内妖魔之宝,不能一下子用完,我此次只能调用十支。不过我手中还有十支禁空箭,射在空中,能够破一切飞腾之术。那蟹妖若不提防,猛然遭了这个算计,必然要吃大亏。” 王丰闻言大喜,道:“有这样的宝贝为何不早用!” 刺史笑道:“朝廷对那些飞来飞去的方外之人最为头疼,因此才花大力气打造了这禁空箭,此箭打造极为不易,产量比震天引雷霹雳箭还少,主要用于把守几座大城,防止有妖魔鬼怪袭击。若非霹雳箭数量太少,实在浪费不起了,我也不会想着要动用这禁空箭。” 王丰道:“既然对付蟹妖的手段有了,那接下来就是觅地埋伏,然后设法引他出来。埋伏之事请潘刺史费心,我这就去寻杨善,看如何才能引那蟹妖出来。” 当下王丰复又出城来到石臼湖边的水神庙中晃了晃,随后在附近寻了一个住处,当夜石臼湖水神鄂子土便悄悄前来拜访,王丰与之暗暗商议了一阵,随后各自散去。 次日,阳澄湖上空波涛汹涌,却是杨善与蟹妖再次争斗了起来。打了半日,杨善无法战胜能够调用水脉灵气的蟹妖,败下阵来,不由气急败坏地对一直在旁边观战的阳澄湖巡阅使鲨六须道:“你身为巡阅使,该当监察不法,如今蟹妖以下犯上,你居然袖手旁观?” 鲨六须笑道:“哪有以下犯上?我只看见你兴致勃勃地与湖中蟹妖切磋,并无以下犯上之事。” 杨善大怒,道:“你如此颠倒黑白,我要告上天庭,治你的罪。” 鲨六须不以为意地道:“你一个小小的湖泊之神,也配上告天庭?按照程序,你就算越级告上去了,最后状纸还是要转到主掌天下水域的东海龙宫去处理。你想要告那就去告吧!” 杨善怒不可遏,将手中的人皇诏书取出,大叫道:“那我就去金陵告知潘刺史,请他代为上告人皇。有人皇出面,我就不信天庭还不重视。” 鲨六须面色一变,忽然变了笑脸,道:“你也不要生气嘛!区区小事,何必闹得不可开交?况且论起来,你又人皇诏书,该是水神。那蟹道友也有半个水神印,又是阳澄湖中生长起来的,这阳澄湖也该有他的一份才对。这样吧,从今之后,这阳澄湖一分为二,你们一人一半,互不侵犯,如何?” 杨善大怒道:“我才是水神,岂能与人分治水域的道理?要想让我接受,除非我们赌斗一场。赢了我,这阳澄湖我不要也罢。” 蟹妖闻言大喜,道:“你想怎么赌斗,尽管说来。今日我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第一百三十一章 蟹妖张狂 杨善道:“你我都是水族,翻江倒海,兴云布雨不足为奇。但要做水神,却要润泽沿岸,使百姓安乐。前些日子大江两岸遭灾,我随朝廷大军征战,立下安民讨贼之功,方才有这水神之位。你无功无德,凭什么跟我争?如今人间官府正在湖边为我修建神庙。我也不占你便宜,只要你能让百姓也自发给你立一座庙宇,规模不在我的神庙之下,那这水神之位我便让给你做,又有何妨?” 蟹妖道:“这有何难?我答应你了。” 杨善道:“且慢,既然是赌斗,那就要有时限。一月之内,我要看到你的庙宇开始动工。” 蟹妖暗思:蛊惑几个百姓为自己修建庙宇又有何难?于是点头道:“好。” 当日赌约立下,巡阅使鲨六须做了见证,三人各自离去。 那蟹妖回去之后,当即招来蟹族的小妖们商议,小妖们七嘴八舌地说了些办法,有的说去募捐,有的说直接暗地里出钱雇人修庙,还有的说做些好事,让百姓感恩,自然会自发修庙。 蟹妖一一听了,道:“若是自己出钱,只恐被那杨善察觉,他定然不会认账。募捐和做好事都太慢了,一月之内如何能修得成庙宇?我看还是要恩威并施才行。你们从今日起去附近打听有哪些富户,到时候安排人去他家作怪,我再出面相救,他家岂能不感恩戴德?” 众小妖闻言,都道妙计。就听蟹妖迟疑着说道:“只是就怕我上岸之后,那杨善纠集人手在岸上堵截我。到时候我无法调动湖水灵气助战,只怕打不过他。” 正说着,就听洞府之外一人笑道:“蟹道友只管去赌斗,那杨善自有我看着,保管他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蟹妖看见来人,顿时大笑道:“好,有巡阅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当下蟹妖传令摆宴,与鲨六须畅饮了一番,这才各自散去。 三日之后,小妖们来报:“有台州王姓富商从南而来,欲与吴中的姜、陆、张等家族做生意,几家明日就要在娄江亭聚会。” 蟹妖道:“娄江亭?那可距离吴淞江不远了。不过不要紧,有东海几位巡阅使在,料想出身扬子江的那几位也不敢怎么样。” 当下蟹妖吩咐小妖们明日出发,前去娄江亭作怪。 次日,娄江亭,王丰收敛了所有法力,功德金光隐入灵镜之中,法身也收回体内,与姜、陆、张等几家的年轻人相见。 就听姜公子道:“王兄,你如今才名满天下,又封了爵位,却突然传书给我们说要做生意。似王兄这般清贵人物,不知究竟有什么生意要和我们几家做?” 王丰笑了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生意。近日我从扬州官府了解到,近二十年来扬州各地走失的人口极多,其中幼童和年轻女子占了绝大多数,青壮男子也有不少。各地官府接报之后,曾经多次组织追查,但成效寥寥。从了解的情况看,年轻女子大多被拐卖换钱了,但小孩和青壮年男子的去向却并不明朗。这其中必定有古怪,背后也多半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操控。我与潘刺史商议之后,认为不能排除是有邪教在用这种方式聚敛钱财,并培养幼小的忠实教徒。因此我们决定要开展一次深入的,大规模的打拐行动。” 姜公子讶道:“这是好事啊,可怎么又与生意扯上关系了?” 王丰笑道:“我们预估这些年来被拐卖的人口不下数万之众,这其中有许多估计是找不回来了。但能找回来的必定也有不少。官府解救他们之后,怎么安置将会成为一个大问题。潘刺史意欲在吴中设置一个安置点,但房舍、人手这些都是问题,因此请你们来帮忙。放心,不白帮。我此次便从浙南带来了数十车大米,算是为安置这些被拐之人投入的第一批物资。此事做成之后,官府对各位还有褒奖。” 姜公子闻言,沉吟了片刻,道:“其实扬州近年来多拐卖案之事我们也多有耳闻。不说其他,便连我姜家亲眷之中都有几个被拐的。王兄既然开了口,我自然义不容辞。我家在吴县城外有一座庄园,便拿出来做安置之地吧。” 其余几人纷纷表示愿意出钱出地出人相助。王丰大喜,举起酒杯敬了诸位一下。 正在气氛渐渐热烈之时,就见娄江亭外的江水之中忽然钻出了十余个奇形怪状的小妖,纷纷凶恶地往众人杀来。 一众人都被吓得不轻,急忙想要逃跑,却又哪里逃得掉?早被小妖包围了起来,纷纷鼓噪着要吃人。 王丰见众妖虽然举止过火,推推搡搡,但却一时并未下杀手,于是按捺住没有动手。不一会儿,王丰的灵镜之中终于发现了一只大妖顺着娄江潜了过来,当下心中暗暗戒备。 果然,就见小妖们似乎收到了讯号一般,下手陡然加重,一名小妖挥刀就要杀人,王丰急忙伸手将那人拉了回来,随后飞起一脚将小妖踢翻在地。 众妖顿时不干了,纷纷往王丰杀来。 王丰抽出腰间佩剑,展开剑法与众妖相斗,一时杀的难解难分。 眼见众小妖短时间内无法得胜,娄江之中的蟹妖终于沉不住气了,轰地震开水面,飞上半空,大喝道:“哪里来的妖怪,居然敢劫杀百姓,可知我阳澄湖水神在此!” 说着,张嘴喷出一道水柱往下面打来。却故意打偏了一点,将王丰也罩在了水柱之下。 王丰当即闪身飞跃,避开了这道水柱。随后大喝道:“呸,凭你这妖怪也敢冒认水神?人皇诏书早已下达,阳澄湖水神乃是杨善,有你这山精野怪什么事?” 蟹妖闻言大怒,道:“阳澄湖是我的,天王老子也夺不去。你这凡人胆敢再冒犯本神,那就,死!” 王丰不以为意地笑道:“随意威胁百姓,动不动就要死要活,你还敢自居为神?” 蟹妖闻言,大怒道:“你再对本神不敬,本神就走了,让你们被众妖虐杀。” 此言一出,旁边众人都面色大变,姜公子小声地拉着王丰劝道:“王兄,不要惹怒了尊神。” 王丰笑了一下,道:“姜兄稍安勿躁,我不会害你的。”随后,大声道:“大家切莫被他蛊惑了,我看今天这场戏根本就是这妖怪自己安排的。这些小妖多半都是他的手下。” 姜公子闻言,吓得面色苍白,小声道:“王兄,慎言。不管怎样,先顺着他,有什么事等过了这关再说。” 王丰没有理会姜公子,转而盯着蟹妖道:“是好汉的就敢做敢担,你安排这场戏必有所求,何不直接说出来。若是能办的,我们说不定直接就给你办了。” 那蟹妖闻言,大笑道:“好,痛快。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我要你们在阳澄湖边给我建造一座神庙,要比官府正在建造的那座更大,更富丽堂皇。如此小事,不难办到吧!” 王丰笑道:“建造庙宇,那要百姓自发而为方可,哪有强迫的?如你这般作为,难道不怕朝廷将你打为邪神?” 蟹妖恼怒地道:“你如此聒噪,看来是不想活了。也好,本神先杀了你立威,再叫他们立庙也是一样的。” 说着,蟹妖抬手一指,道道水柱从天而降,往王丰冲来。 王丰当即抬手一招,显化出功德金轮,选在脑后,那从天而降的水柱落在功德金轮上,顿时被挡住,伤不了王丰分毫。 蟹妖见状也愣了一下,失声道:“你竟然有功德护身?” 王丰大笑道:“现在知道害怕,晚了!我不但有功德护身,还是人皇册封的伯爵。你意图谋杀于我,众人都亲眼所见,我必上告人皇,治你的罪。” 蟹妖闻言,又足无措了一阵,随后恶从心头起,暴喝道:“我乃化外之人,人皇又能把我怎么样?今日我就将你们都杀了,让你去阎王殿告状吧!” 说着,蟹妖抬手招出一对铁锤,往王丰当头打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纷纷击溃 那蟹妖一铁锤打下,王丰仍旧没有反击,只以功德金轮硬抗了一下,随后才喝道:“蟹妖,你如此沽恶不浚,今日必死于此处。” 蟹妖闻言大怒,就要再打王丰,却见阳澄湖方向清光一闪,杨善飞了过来,对蟹妖大喝道:“孽障,你与我争夺水神之位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敢残害百姓,我岂能饶你。” 蟹妖见了杨善,心下正慌,就见阳澄湖方向再次飞来一人,正是鲨六须,手持一根梭标拦在杨善身前道:“杨善,你是阳澄湖水神,如今这里是娄江的地界,何用你来多管闲事?” 杨善怒道:“这蟹妖是我阳澄湖的妖怪,如今他作恶,我难道不能管?鲨六须,你身为东海龙王任命的阳澄湖巡阅使,就是这么监察不法的?” 鲨六须冷笑道:“我如何履职用不着你管!总之,你出了阳澄湖就不能管事,否则就是越权!” 杨善喝道:“我身为水神,还不能管治辖下妖物?鲨六须,你枉为巡阅使!如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只为了打压于我,全然不顾两岸生灵性命。见恶而不惩,见危而不救。你也配身居神位?今日我誓要惩治这张狂的蟹妖,你若硬要袒护他,那就来吧。看看有本神在,谁能残虐百姓!” 说着,杨善找出一柄长枪,往蟹妖杀来。 那鲨六须见状,顾不得多想,当即将梭标一扬,拦在了杨善前面。双方顿时大战在了一起。 蟹妖见状,心下松了一口气,转而欲要再杀王丰。就见南面金光一闪,吴淞江水神鄂子木冲了过来,手持一对湛金斧当头往蟹妖砍去,蟹妖急忙挥动大铁锤迎战,却被鄂子木一斧头砍的手脚酥软,在半空中连连倒退。 眼见危殆,就见吴淞江方向再次飞来一人,却是一名手持鱼叉、青面獠牙的大汉,正是吴淞江巡阅使夏九。 此人甫一出现,便伸出鱼叉将鄂子木拦住。鄂子木大怒,骂骂咧咧地舍了蟹妖,转而与夏九战在了一起。 蟹妖惊魂甫定地擦了擦冷汗,左右看了看,觉得有东海撑腰,自己不必太过害怕。当下还是决定尽快杀了王丰立威,然后再离去。 那蟹妖于是将手一挥,命小妖们协助攻击王丰。 却见王丰以功德金轮护身,随后反手取出七星弩,上好寒玉箭,对准一众小妖射去。这些小妖多是炼气期和初入筑基期的蟹妖,战力不强,被王丰一箭一个,尽数射死。 蟹妖挥锤打了王丰几下,见未能攻破功德金轮,反而麾下群妖尽皆身死,不由大怒。摇身一变,显化出本体,却是一只十余丈长的大螃蟹,大钳子一张,照准王丰剪来。 这一对钳子乃是蟹妖性命交修之宝,此时施展开来,更添十二分威力。剪在功德金轮之上,将功德金轮剪的不住摇晃,眼看便有散乱之像。 那蟹妖顿时抖擞精神,意图再接再厉,迅速击杀王丰。 王丰却悄悄将玄牝珠祭起,忽然往蟹妖打去。那玄牝珠轰然落下,正中蟹妖背壳儿,打的蟹妖浑身一颤,掉落在地。 这一下来的突然,那边鲨六须和夏九纷纷大惊,急忙来救蟹妖。 蟹妖有背壳儿保护,伤的本来也不是很重,当即翻身而起,复又飞在半空与鲨六须、夏九站在了一起。杨善和鄂子木则站在一起,堵住了蟹妖逃回阳澄湖之路。 就听王丰指着蟹妖等人道:“你们这些害人的妖魔鬼怪,今天若不是我在这里,这娄江亭的百姓们岂不平白被你们所欺?我身为朝廷伯爵,四品将军,今日饶你们不得!众军听令,放箭!” 话音一落,从两岸稀疏的民居之中陡然冲出十具巨弩,弩箭当时激发,照准半空中的蟹妖、鲨六须、夏九便射。 就听震天动地的轰隆之声不绝,漫天雷霆闪过,蟹妖、鲨六须、夏九登时重伤。蟹妖和鲨六须再无法腾空,摔落下来,一头栽倒在地。只有夏九还能勉强驾驭遁光,却是十分散乱。 王丰见状,当即放出法身,飞上半空去杀夏九。杨善则飞腾而来,手起一枪,将正要遁娄江而逃的蟹妖一枪杀死。 将手一招,祭起玄牝珠,往鲨六须当头就砸,连打七八下,将之打成重伤,内腑移位,再也维持不住人形,当时显化出本体,却是一头长达三四十丈的虎头鲨,一头钻进娄江之中。那娄江本只是一条小江,河道狭窄,河水又浅,根本无法让鲨六须遨游。鲨六须只得奋力摇头摆尾,勉强搁浅而行,往阳澄湖逃去。 此时鲨六须和夏九重伤,蟹妖伏诛,王丰一边叫军士们换箭,一边对鄂子木和杨善道:“这三个妖孽乃是一伙,除恶务尽。我以朝廷诚勇伯、明威将军、扬州刺史府幕僚的身份,请求二位水神协助,将余下二妖立即斩杀。” 鄂子木和杨善巴不得如此,当下杨善去追杀鲨六须,鄂子木则手持双斧,配合着王丰的法身往夏九打去。 眼见那夏九已经是瓮中之鳖,王丰当即不再管他,转而领着十几个军士来到蟹妖身边。这十几个军士都是军中高手,曾经参与过朝廷讨伐邪神妖鬼之战,颇有经验。 当下各持锯子刀斧开始切割蟹妖尸体,准备取下其中的蟹黄。 刚刚锯开腹甲,就见一颗硕大的内丹飞腾而出,欲要逃跑。王丰早有准备,功德灵镜放出道道金光,将那内丹罩住,随后取出一个玉瓶,将内丹收在了里面。 收了蟹妖内丹,王丰不再理会蟹妖尸体,转而将目光转向了半空中的战斗。 那夏九的修为本就比鄂子木还低许多,如今更是受伤在前,又有王丰的法身在旁攻击,更是完全不是对手,左右遮挡不住,早欲逃跑。但被鄂子木和王丰紧紧纠缠住,欲逃无路。 眼见夏九就要丧命,就见南边银光一闪,一条数十丈的银龙飞腾而来,半空中有龙吟之声,瞬息而至,一举杀入战团,救下夏九,随后还想往北去救鲨六须。 正是敖风烈。 王丰看见大怒,将手一挥,喝道:“众军听令:禁空箭,放!” 就听“嗖、嗖”之声连响,四支禁空箭飞腾而去,将敖风烈前后左右堵住,箭矢瞬间爆裂,其上的禁空符顿时闪现,将这一片空间封禁住。 敖风烈触不及防,一时只觉遭受了周围空间的厌弃,在半空中稳不住身形,瞬间掉落了下来。 就听“轰”的一声巨响,敖风烈的身体重重地摔落在地,顿时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剧烈的撞击将敖风烈砸的浑身暗红,皮下充血,五脏六腑就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疼痛难当。 趁他病,要他命。 王丰当即祭起玄牝珠往敖风烈劈头盖脸打去,鄂子木也奋力挥动斧头,一道光芒斩下,正中敖风烈腰身,砍的劈开肉绽,龙血殷殷而流。 那敖风烈此时感受到了死亡临近的滋味,心中顿时惊恐万分,大叫道:“鄂子木,我乃东海真龙,你敢杀我!” 王丰接口道:“呸!我只看到一头肆意妄为,为虎作伥的孽龙而已。今日杀了你,正是为民除害!”说着,王丰收回法身,合二为一,一手持剑,一手持玄牝珠,飞腾而起,往那敖风烈杀去。 敖风烈见状,惊骇欲绝,急忙舍了奄奄一息的夏九,转而欲要逃跑。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东海败退 此时王丰提剑而上,一边照准敖风烈怒刺,一边祭出玄牝珠猛砸,鄂子木则从旁协助,看准时机便下重手,每一下都打的敖风烈痛苦难当。 敖风烈知道不可再战,一边勉强喷水吐电地还击,一边挣扎翻滚着逃入娄江之中,身躯一晃,急忙驾水遁而走。 王丰在天空急追,鄂子木也入水追杀。那敖风烈顺着娄江潜入吴淞江,眨眼跑出百里,眼见就要逃入黄浦江,继而龙游入海,就见前方巨浪翻腾,黄浦江水神鄂子金冲了出来,手持金鞭当头往敖风烈打去。 鄂子金在此等待已久,气势已然积蓄到了巅峰,这一鞭打下,正中敖风烈额头,打得敖风烈晕头转向,差点背过气去。 眼见前有鄂子金挡路,后有鄂子木追击,半空中还有王丰虎视眈眈,重伤在身的敖风烈顿时有些绝望。三人之中,自然是王丰最弱。当下敖风烈权衡了一下,顾不得内丹受损,奋力飞腾而起,越要从空中逃跑。 王丰看见,当即激起玄牝珠砸下,将敖风烈砸的顿了一顿,身后鄂子木从后追来,一斧头劈来,正中敖风烈龙尾,砍得鳞甲纷飞,血珠洒落。鄂子金也祭起金鞭从下打出,正中敖风烈腹部,打的敖风烈痛苦地蜷身吟叫,俄而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复又栽倒了下去,掉入吴淞江中。 王丰此时正在敖风烈上方,被这一口龙血喷个正着,浑身沐浴在龙血之中,瞬间变得滚烫无比。那法身本是以信仰愿力所化,此时沾染了血迹,原力不断消融,散去的极快。王丰见状大惊,急忙落下地去,慌忙收了法身,随后盘腿坐下,开始检查身体的异常。 那边鄂子金和鄂子木一时没有发现王丰的异常,仍旧在全力与敖风烈厮杀。那敖风烈也是个狠人,几番冲突都冲不出去,知道僵持下去自己必无生理。当下心中一横,张嘴吐出一颗金光灿烂的龙珠,逆运法力,就听轰的一声巨响,龙珠炸裂开来,瞬间将吴淞江口炸出了一个千余丈大坑,一时间地动山摇。鄂子金、鄂子木见势不妙,急忙逃跑,却仍旧被爆炸的威力冲击的浑身剧震,站不稳身形,瞬间被打飞了数千丈。 就连在岸上调息的王丰也没能幸免,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起来,顺着铺天盖地的沙石水流往外飞落。 若非有功德金轮和功德灵镜护身,王丰恐怕不死也要重伤。直到一切复归平静,王丰一脸懵逼地站了起来,看着眼前出现的大湖,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直到鄂子金、鄂子木稳住了身形,复又飞身来寻,二人说起经过,王丰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那敖风烈见势不妙,情急之下将自己那颗性命交修了千年的龙珠给自爆了。 世间异类修士几乎都有内丹,但内丹乃是本身根基,并非宝物。妖物与人相比虽然灵智较差,修炼之法也极为简单,得道不易,但在化形之时却有极大的概率会有本命法宝或是本命神通出现。 除此之外,龙、龟和部分蛇种等根性深重的类别还会有意识地蕴养灵珠。此珠要从初入道时开始蕴养,一条龙仅有一颗,神异无比,不但能增进修为,且能在渡劫之时代替本体抵挡雷劫,大大增加渡劫的成功率。 如今敖风烈为了活命,舍去了龙珠,不但千年辛苦化为乌有,而且日后渡劫的难度也陡然升高。且失去了龙珠,在龙族中的地位也将直线下降,可谓是损失惨重。 听了鄂子金和鄂子木的话,王丰心中虽然仍旧对没能杀死敖风烈感到可惜,但也知道众人都尽力了,是那敖风烈的确太过厉害,实在是命不该绝。 此时王丰浑身滚烫,正欲要说几句话,忽然感觉眼前一黑,随后栽倒在地。 鄂子金、鄂子木急忙扶起王丰,检查了一下,就听鄂子金道:“没有大碍。只是那敖风烈乃是真龙血裔,他一口心头热血喷在王公子身上,龙血浴身,自动开始滋养肉身。王公子毕竟还是肉体凡胎,一时承受不住,所以晕倒。静养几日就好。等王公子吸收了龙血精华,醒来之后,必然大有好处。” 二人将王丰带到吴淞江水府休息了三日,王丰果然醒转了过来,只感觉肉身力量大增。以前若是不动用法力的话,王丰大致能举起八百斤的重物,如今则能轻松举起二三千斤。此外,皮膜筋骨的坚硬程度也大大增强,仿佛身体里面藏了一条小龙一般,生机勃勃。 王丰当即翻身而起,又查看了一下法身的情况,见其上的信仰之力减少了许多,不由大为心疼。 信仰愿力与功德不同,功德是自身挣来的,天地予以认可,只能以本身的罪孽抵消,其他无论任何手段都不能磨灭。因此功德金轮即便被打散,但只要重新凝练,便又能恢复如初。 但信仰愿力却是信徒虔诚供奉而来的,属于外力,消耗一点就少一点。王丰的法身前次差点被敖风烈打散,这次又被龙血污染,前后消耗接近三成,法身的实力大为削弱。 当下王丰心疼地将法身收起,随后出了静室去与鄂子金、鄂子木相见。就听二人道:“杨善已经斩杀了鲨六须,我们二人也抽空出去,擒杀了夏九。这二人的肉身连同内丹精华都被封存在了这两个玉瓶之中。这次能够斩杀鲨六须、夏九、蟹妖,并重伤敖风烈,全仗王公子谋划。这两个玉瓶,连同我们收集的龙鳞、龙血,便都归王公子所有吧!” 王丰道:“大家都出了力,岂能将战果都给我?再说这东西就算给我,我也不会用啊!” 鄂子金笑道:“能够驱除东海巡阅使,使我们再不受掣肘,这已经是帮了我们极大的忙了。而且接下来东海必定会上告天庭,向我们问罪,这对薄公堂之事,还需王公子费心才行啊!王公子的法力终究还是浅薄了些,若能寻得高人将这两个蠢物练成丹药服下,必能大大提升修为。” 王丰闻言,苦笑道:“这话不必再提!我近些日子翻阅宗门《丹符经》,发现正派修士是很忌讳用开启了灵智的生灵炼丹的,最多是取其身体的一部分而已。只有邪派修士才百无禁忌,肆意妄为。” 鄂子金闻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这有什么?弱肉强食也是天地法则的一种,何必忌讳这么多?我听鳄君说,上古时期的修士们就从来不考虑这些,怎么能增强实力就怎么来。甚至有许多人族王者、部落酋长因为吞食妖魔修炼,最后长出了牛角蛇身,世人也不以为意,反而更加崇拜其力量强大。怎么到了现在,大家反而矫情起来了。” 王丰沉吟道:“或许是时代不同了,因此奉行的理念也就不同了吧!总之炼丹之事还是要慎重,待改日我问过门中前辈之后,再做决定。” 鄂子金笑道:“本来也不是叫你现在就炼丹。王公子先将这些东西拿着,日后要用之时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王丰闻言,这才收了下来。三人又闲叙了一阵,王丰这才告辞。一路回到金陵,找到潘刺史,问道:“那蟹妖的蟹黄送上去了吗?陛下怎么说?” 潘刺史道:“你不必担心,我已经上书向陛下说明了情况,同时也敕书一封送到了龙虎山,请张天师代为上奏天庭,状告那蟹妖、鲨妖、虾妖、妖龙等不法事,言明是以人间法度惩处的。此事我们证据确凿,明显占了道理,就算把状告到凌霄宝殿也不怕。龙王不敢怎么样。” 王丰闻言,这才放心。 果然,先是龙虎山天师上奏,随后人皇也请了供奉祭告上天。扬子江鳄君更是将王丰用灵镜录下的事情经过用留影之法直接送到了天庭,顺带着送上了这些日子暗中记录下来的东海巡阅使逼凌各处水神的证据。 天帝看后大怒,反将东海龙王申斥了一顿,责令其整顿巡阅使队伍,严令今后向各处水域派出的巡阅使,其修为必须比水域正神低一阶,且只有监察上告之权,而不能仗着背景深厚,欺凌正神。 至此,嚣张一时的巡阅使制度渐渐沉寂。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画舫之上 王丰在金陵住了十几日,等到巡阅使事件完全平息,这才准备出发去调查近些年的拐卖案。 当日去向潘刺史辞行,就听潘刺史道:“听说你与叶家姑娘已经成亲了,怎么此次没有看到她啊?” 王丰道:“她被她师父带走了,说是觅地潜修,准备冲击金丹境界。” 潘刺史闻言叹了口气,不无向往地道:“金丹啊!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惜老夫没有这份仙缘啊。罢了,只是你好不容易才与叶姑娘成亲,如今她却又走了,你岂不又是孤身一人?” 王丰笑了笑,没有说话,心中却嘀咕道:人艰不拆啊,潘大刺史!你这样当面揭我疮疤真的好吗? 潘刺史却没有顾及王丰的感受,而是自顾自道:“王公子有没有纳几个小妾的想法?” 王丰摇头道:“潘大人是知道我的!所谓食色性也,我当然也喜好美色,但家中已有两位娇妻,实在不敢再耽误其他女子了。” 潘刺史点了点头,沉默片刻,道:“但此次追查扬州的拐卖案,恐怕还得要你去青楼画舫这等脂粉之地去多走走。历年拐卖的女子,我想大多应该都是去了烟花之地。你如今才名满天下,又年少多金,正是名妓们喜欢的类型。由你去查,应该能够事半功倍。” 王丰笑道:“如此说来,这还是份美差啊!” 潘刺史笑了一下,道:“既是美差,那就去吧。才子佳人,历来都是佳话。莫要辜负了韶华。” 王丰笑了笑,拱手向潘刺史告辞。当日回到家中,正好飞絮舫的杜飞絮送来的请帖,王丰当即欣然赴约。 上到画舫,杜飞絮和红烟站在船头迎接,入舱就坐之后,就听杜飞絮道:“公子,今日还有一位姐妹,敢请公子一见。” 王丰道:“哦,不知是谁?” 就见杜飞絮神秘地拍了拍手,只听舱外一片寂静,片刻之后响起了一声悠扬空远的洞箫之声,其声婉转,如泣如诉,格外有感染力。一曲终了,王丰禁不住拍手道:“好曲子,想不到这画舫之上还有这样的洞箫高手。不知是谁?” 杜飞絮笑道:“也是一位故人,公子何不猜一猜?” 王丰闻言,侧耳仔细听了听,随即笑道:“原来是谢丽娘!” 见王丰一猜就着,杜飞絮不由笑了起来,那谢丽娘也从舱外走了进来,对着王丰含笑行礼,随后坐在了王丰身边。 就听王丰道:“当日扬州大乱,我还专门留心找过你,只是没有找到。却不想你竟到了金陵,倒是让我白担心一场。” 谢丽娘低笑道:“扬州发大水的前几天,我正巧有事来了江陵,刚好避开了这一场浩劫。只是家中房产田地损毁严重,至今尚在修葺之中。我一时无法回扬州,只得暂时在飞絮姐姐这里住下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分别年余,你现在过得好吗?” 谢丽娘闻言,面带愁容地道:“一个独居的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好不好的?不怕公子笑话,午夜醒来我常觉空虚寂寞冷,分外想要一个坚实的臂膀,温暖的怀抱来安慰。只是每当想起公子,就觉得世间其他男子皆是庸碌之辈。公子,丽娘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也不要什么名分,只要公子一句话,哪怕是做个洒扫丫鬟也好,总比如今心中空落落的,没个归宿要强。公子不要再次弃我于不顾,好么?” 王丰闻言,叹了口气,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却没有说话。 眼见王丰沉默,谢丽娘不由双眼含泪地啜泣了起来,低声道:“是丽娘痴心妄想了,公子是天上的人物,怎么会看上丽娘呢?” 王丰闻言,叹道:“丽娘,你知道我从来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又何必说这些话?当日我好不容易才帮你和飞絮脱了籍,又安置了下来,就是想让你们能过上正常人该过的生活。后来我听说你在扬州开起了绸缎胭脂铺子,有了正经营生,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为你高兴。在我心里,你和飞絮本来就都不是外人。我对你们的关切之情并无半分虚假,只是此情无关风月。” 谢丽娘闻言,这才好受了一点,不过却也在王丰身边坐不住了,借口更衣躲了出去。 经此一事,王丰心下也有些寥寥,喝了几口闷酒,忽然耳边听见杜飞絮也在小声哭泣,不由转头问道:“你怎么也哭了?” 杜飞絮抹了抹眼睛,强笑道:“没什么!公子不必为飞絮劳心。” 王丰有些疑惑,就听旁边红烟叹道:“刚刚王公子说谢丽娘做了正经营生,公子为她高兴。想来这意思是说开画舫是不正经的营生了?飞絮姐姐多半是因此心中有些难受呢。” 王丰闻言,急忙道:“就这么一句无心之言也值得难受?飞絮,我知道你操持这艘画舫不容易。且你这画舫并不曾逼压姑娘们,反到对他们多有维护。歌舞琴瑟,这都是风雅之事,难道只因为是在画舫之上表演,并向客人们收取钱财,就变得庸俗了么?这样想的,才是真的庸俗呢!” 杜飞絮抹了抹眼睛,轻声道:“我知道公子是温润君子,不会随意轻贱人。飞絮只是一时感怀身世,有些伤感而已。与公子无关!泪眼朦胧,有些失礼,公子请稍坐,容飞絮暂退。” 说着,杜飞絮也起身离去了。 王丰见状,忍不住再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就听旁边红烟笑道:“王公子,这美人情重,你居然能狠心推拒。倒是让红烟着实刮目相看啊!” 王丰淡淡地道:“红烟姑娘是想说我铁石心肠吧!没关系,想说就说。” 红烟闻言,嗔怪地道:“王公子对丽娘姐姐和飞絮姐姐就温声细语,对我就直言冷语,红烟心里可是好难受啊!” 王丰又喝了杯酒,这才道:“红烟姑娘,我能否问你几句话?” 红烟道:“王公子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王丰道:“不知姑娘可否还记得自己的身世?是怎么沦落风尘的?” 红烟闻言,轻叹了口气,道:“红烟命苦,只依稀记得自己是被爹娘卖的。至于爹娘是谁,家住哪里,却因为那时太过年幼,都记不清楚了。王公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没得让人伤怀。” 王丰迟疑了一下,问道:“真是你爹娘卖的你?你能确定吗?” 红烟皱着眉头想了想,语气有些不确定地道:“应该是吧!若非我父母,旁人怎能卖我?” 王丰道:“那却也不一定。红烟姑娘如今名满江南,可有想过找一找自己的父母?” 红烟捂嘴笑道:“我这名满江南又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找爹娘干什么?前些年我还偶尔想起爹娘,想着他们是怎么样狠心的父母,才能将自己女儿推入火坑。可如今长大了,也看开了。找到了又能怎样?报仇?还是要给他们养老送终?罢了,生育之恩已经用我的卖身钱偿还了。从此两不相欠,就这么算了吧!” 王丰听红烟语气之中有遮掩不住的辛酸,不由道:“或许他们有什么苦衷呢?红烟姑娘放心,我一定帮你查出身世。” 说着,王丰用灵镜仔细查看红烟的心绪,却发现红烟心中古井无波,根本听不到半点心声。但她面上却分明露出了犹疑期盼而又畏惧的复杂表情,表现的十分心绪不宁。 听着她不舍而又坚定的拒绝,王丰心中越发觉得古怪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扬州生词 红烟始终拒绝,王丰却不由分说地表示一定要查她的身世,最终将红烟气的跑了出去。 王丰见身边寥落了下来,当下又喝了几口酒,这才起身离去。下了画舫,王丰回头看了看,心中暗道:这红烟身怀媚术,来历必定不简单。虽说看不出她其他异常,但其心境如此稳当,这本身就很不寻常。希望这一招打草惊蛇,能够让她露出马脚吧。 当下王丰转身回了家。次日一早,有刺史府暗探来报,说红烟并无异常。王丰当即摇了摇头,写了首诗叫人送到飞絮舫去,算是付了昨日的酒钱。随后王丰收拾了一下,便即出城往扬州而去。 在城外又悄悄等了一天,传来的消息显示红烟仍旧没有任何动静。王丰当即点了点头,直接出发往扬州去了。 到了扬州,王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街上的百姓们先是仔细看了看王丰,随后尽皆欢呼起来,纷纷过来簇拥着王丰叫喊,情绪十分热烈。 王丰在扬州的确是深入极有名望了。 众人簇拥着王丰来到城中一处新建的庙宇前,只见庙门处写着“王公子祠”,进入门廊,来到大殿,就见一尊与真人齐高的塑像立在堂上,一手持剑,一手持镜,坐下一个米袋,袋口大开,米粒正从中流出。 王丰见那塑像的容貌与自己一般无二,不由惊讶地道:“这是什么?” 百姓们都道:“这是扬州百姓自发为公子修建的生祠!不但这里,真州那边也有。还有许多百姓家中也请了王公子的画像,回去日日祭拜呢!” 王丰闻言,心下有些感动,叹道:“我不过做了点微末小事,大家竟如此回报,实在太过了,反倒叫我心下难安!” 大家热闹了一阵,王丰劝众人各自回去做事,众人这才渐渐散去。 王丰也急忙隐藏了身形,免得再成为众人的焦点,随后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塑像。 在刚刚进庙的时候,王丰就察觉到了庙中有种神秘的力量,仔细观察之后,这才发现原来是那塑像这些日子受了香火祭拜,居然产生了些有趣的变化,隐隐有了些镇压邪秽的功用。 王丰迟疑了一下,又取出灵镜查看。就见许多香火愿力从扬州各地不断传来,在塑像上缠绕了一下,不过因为没有人接收,那愿力复又渐渐消散了。 但却总有那么一丝丝微小的意念留了下来,附着在塑像之上,如此天长日久下去,说不定这塑像真的能生出灵识,显露神迹。 那些神佛大能们化身千万,有许多其实就是这么来的。 王丰看着那塑像想了想,随后咬破手指开始书写符篆。不一时,符篆写成,当下施法将之打入塑像之内,然后又招出法身,将之与那塑像用符篆沟通起来。 不一时,法术施展完毕,原本缠绕了塑像之后便即消散的香火愿力顿时不再消散,转而被塑像之中的灵符吸收,随后又转入了王丰的法身之中。 王丰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这些新出来的香火愿力极为纯粹,与自己的契合度也极高,几乎不用多大的力气便能炼化,归于己用。 只是在吸收愿力的时候,脑海中总是会不自主地出现许多祷告之声。大多数求得都是无病无灾,阖家安康,发财致富什么的。 但其中却也有一些是在祈求消灾解难。王丰将那些不痛不痒的祷告尽数略去,不予理会,转而专注于这些消灾解难的祈求,再略去其中明显不合理的,以及求子、求姻缘等超出了万丰能力范围之外的,最后出现了百余个可以去帮忙的祈求。 其中居然有三十几个都与人口失踪有关。 当夜王丰架着法身去了各处人口失踪之地,先安慰了失踪人口的家属一阵,随后取了失踪之人的头发,一一施展发丝寻人术。 站在地上的时候,术法显示失踪人口似乎是分散出城,分别去了不同的方向。但王丰运用法身飞腾起来之后,发丝却基本都指向了西边。 当下王丰先朝西走,飞了数十里后到了一处湖泊。王丰在潘刺史军中的时候看过地图,此时回忆了一下,当即想起此处应该是叫金牛湖。 而寻人术显示,近来失踪的人口大多都被送到了这里。 当下王丰迟疑了一下,随后远远地落了下去,一边往前走,一边用灵镜查探。这一查倒是让王丰吓了一跳,镜中显示,金牛湖旁边的一处寺庙之中居然卧虎藏龙,除了外围有百余名武艺精湛的好手看护之外,里面居然还有十好几个修士。 王丰从中发现了一个熟人,就是当日用造畜术拐走杜飞絮和谢丽娘,被王丰找了上去,斩掉了一条手臂的那个老妖婆。 不过这老妖婆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在这寺庙里面并非主事者。王丰用灵镜扫视了一遍,发现主事者是一个中年和尚,长得倒是慈眉善目,看其举动气势,却应该是一个筑基巅峰的高手。 再转动灵镜外寺庙深处扫去,却并未发现被拐走的人。 王丰沉吟了一下,觉得这寺庙之中应该是有地道,当下将心神沉入灵镜一寸寸地检查,终于在寺庙后方的一个枯井之中发现了端倪。 枯井幽深,里面无水,反而有一个横向的地道,顺着地道往里十余丈的距离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室,两名壮汉守在室门处。 那地下室明显是一个大厅,两边还有八个小室,左边关的幼童,右边关的是女人,每个小室内关着十余人,八个小室总计近百人。 小孩们多在惊恐哭泣,而女人们则大多衣不蔽体,许多人神情呆滞,一看就是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此时,就见两名身着袈裟的和尚下了古井,来到地下室内,把守室门的两名壮汉见了,当即点头哈腰地道:“大师,你们又来了。今日是修欢喜禅,还是挑选灵童?” 那两个和尚笑道:“先修禅,再看看这批小孩儿中有没有心性绝佳的灵童。”说着,两名和尚进了室内,分别去挑选女人,看上哪个直接就拖了出来,然后就在满室女人的尖叫之声宽衣解带,快活起来。 王丰在灵镜中看的大怒,当即操纵法身飞身而起,直接降落在那古井边上,随后翻身跳了进去,来到室门处,一剑一个,将那守门的两个壮汉杀死。 杀人的动静惊动了正在里面快活的两个和尚,慌忙起身披上袈裟,指着进来的王丰怒喝道:“你是何人?敢闯佛爷们的金牛寺,可知死罪!” 王丰冷笑道:“你们这些拐卖人口的妖人,今日落在我的手里,死!”话音一落,挥剑往前急刺。两个炼气期的和尚各从腰间抽出一口戒刀迎战,被王丰挥剑猛劈,千斤巨力砸下,瞬间将戒刀斩断,余势不息,更将两个和尚劈成四段。 杀了和尚,王丰正准备去解救被关的女人和小孩,却忽然心中一动,转头向外看去。 就听古井之外传来一个声音道:“白莲花开,弥勒降世!施主,我们无冤无仇,你何故擅闯金牛寺,杀我寺僧?” 第一百三十七章 拐子尽灭 眼见敌人堵住了井口,王丰顿时不敢立即救人了。毕竟敌众我寡,带着这么多人闯出去难免会有照顾不周的时候。 于是王丰决定先出去除掉敌人,然后再清清爽爽地救人。 当下取出灵镜查看了井口,发现那中年和尚领着寺中修士和武者尽皆围在井边,有八名武者都手持捆扎了铁丝铁刃的大网伏在井后,只等王丰钻出井外,便要用网罩来。 此外,还有三十名武者手持弓弩,随时准备射击。其余修士也各持兵刃法器在手,凝神戒备。 王丰见状,当即拖了两个和尚的尸体来到井底,先后将之抛出井外。 就见呼呼之声大作,八面大网罩下,将第一个和尚的尸体罩住,随后周围的武士迅速射出箭矢,将那和尚射成蜂窝。 此时修士们察觉不对,眼见第二个身影从井中飞出,修士们纷纷祭出法器打来,瞬间将第二个和尚的尸体分尸。 两具尸体吸引了井外敌人的所有攻击,王丰才飞身冲出井口,手中分光剑一扫,将八名手持大网的武士斩杀,法身则冲上半空,手中玄牝珠祭出,一连砸死三名炼气期的修士,这才停了下来,复又化为一道光圈,附在了王丰脑后。 那中年和尚见状大怒,喝问道:“你究竟是谁?” 王丰笑了笑,道:“你看我像谁?” 中年和尚皱眉道:“贫僧委实不曾认识你。敢问一句,你来贫僧寺中杀人,可是我们以前有仇?” 王丰笑了笑,转头问那老妖婆道:“这妖僧不认识我,你不会也把我忘了吧!你那只手难道不痛了?” 老妖婆闻言,咬牙切齿地道:“原来是你!师兄,这是我的仇人!一年前就是他劫走我买来的驴狗,还斩了我的手臂。” 那中年和尚听了这话,点头道:“既然是仇家,那就怪不得你要来我寺中杀人了!废话少说,大家一起上,乱刀砍死他!” 王丰笑道:“你倒是光棍!”当下显化出功德金轮护身,手中长剑则连连挥砍,不退反进,杀入敌群之中。 此时王丰经过连番大战,甚至连地仙高手都对阵过,天仙级别的强者也见过好几个,眼界大开之下,道行虽然没有暴涨,但战斗力却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手中长剑挥舞,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刺中敌人,不过片刻,地上便倒下了三十余人,个个都被挑断了脚筋,爬不起来。 除非以仙家手段救治,否则日后就算养好了伤,日常行走无碍,却也绝对无法腾挪跳跃,一身功夫算是废了。 眼见王丰如此厉害,中年和尚也吃了一惊,当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铜铃,轻轻地对着王丰摇动起来。 王丰只觉得三魂六魄似乎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摄拿住,不由自主地要往体外钻,头脑一阵昏沉,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幸亏识海之中灵镜忽然散发出一阵清蒙蒙的光芒,护住魂魄,王丰这才一下子清醒过来。 眼见那中年和尚还在念咒摇铃,王丰心下大怒,面上却不动声色,装作中了法术一般,踉跄了一下。 那中年和尚见状大喜,顿时放松了警惕,王丰却趁此时暗暗将玄牝珠祭起,照准中年和尚打来,正中额头,打的脑浆迸裂而死。 中年和尚一死,其余人顿时大惊,那老妖婆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怒喝道:“你敢杀我师兄,我与你拼了!” 说着,扭身冲了过来,脚步如莲,翩翩若飞,若是个年轻女子施展开来,姿态必定十分美妙,但王丰识海中有灵镜镇压,根本不受魅惑,此时见老妖婆扭着身子杀来,王丰当即不躲不闪地撞了上去,以功德金轮硬扛了老妖婆一杖,随后长剑一刺,将其刺死在地。 两大筑基高手丧命,金牛寺中其他人顿时大惊失色,纷纷转身想要逃跑。王丰当即放出法身,玄牝珠连打,接连砸翻了数人,震慑全场。 众人顿时都不敢跑了,纷纷绝望地看着王丰。就听王丰笑道:“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答的让我满意了,我今天就不杀你们。第一个问题,你们是白莲教的吗?” 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王丰见状,厉声道:“看来你们都不怕死啊!很好,既然如此,那我一个个的杀。” 说着王丰提剑走到一人面前,挥剑就要斩下。那人顿时吓得栽倒在地,慌忙道:“不要杀我,我说。我们的确是白莲教的。” 王丰道:“很好,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所谓坦白从宽,你可以站到一边去。”随后王丰指着另外一人道:“你来回答我,你们在白莲教中担任何种职务么?” 那人道:“我们属于风堂,专门负责为教中打探情报、聚敛钱财。香火钱、算卦钱、法事钱这些都赚,此外还做些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勾当。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拐卖人口。扬州府这一带每年拐卖来的人口都要先送到我们这里进行甄别,除少部分有修炼资质的被送到别处培养之外,其余都转卖了出去,换成了钱财。这些钱每半年上交一次,如今都存在主持大师的房间里。” 王丰点了点头,叫那人也站到了一边,随后找了一个炼气期的修士问道:“除了地道中的这一批被拐之人外,你们以前拐来的人都送到哪里去了?” 那炼气期的修士迟疑了一下,张嘴道:“送到……。”话未说完,忽然面上涌起了一阵奇怪的满足笑容,随即七窍流血而死。 王丰见状大惊,转头看向其余众人,就见众人面上都露出了奇异的满足笑容,随后一个个口鼻流血,栽倒在地。 这是……,中毒了?什么时候中的毒?!!王丰急忙屏住呼吸,但忽然之间,只觉得心头一阵悸动,虽然屏住了呼吸,但一股香味却似乎直接呈现在神魂中一般,让王丰感觉到了沁人心脾的滋味。 这是一种可以唤醒神魂上的嗅觉,让人感觉到无边沉醉的香味。 王丰一头栽倒在地,识海中的灵镜急速闪动了一起,突然金光大放,将那不知如何侵入神魂的香味驱逐了出去。王丰这才又陡然恢复了清明,当即翻身而起,就见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似乎收到了惊吓一般忽然划一道流光而去,裙裾飞扬,宛如一朵白莲。 王丰急忙用灵镜扫视,但拿白光速度极快,且身上似乎也携带着宝物,灵镜也看不清她的面目,眨眼就去得远了,根本没能看清来人是谁。 看着满地的尸体怔了片刻,王丰这才叹了口气,从寺中寻了梯子,架入井中,随后下井去将所有被拐之人都一一救了出来,又去附近寻了些百姓相助,好不容易才将他们都送回了扬州城,随后由官府出面,让家属前来认领。 王丰则再次飞身回了金牛寺,赶来官差前来清理现场之前先翻了一遍寺中簿册,却一无所获。迟疑了片刻,王丰当即取出灵镜,施展留影回光之术,找到那个最后出现的白衣人身影,随后朝她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梦魇之术 追了好一阵,王丰停下脚步,看着前面的一艘画舫沉默了下来。 那是飞絮舫,此处则是金陵城的秦淮河。 王丰的灵镜之中很清楚了看到前不久一道白光飞入飞絮舫中,随后光芒收敛,显出了一个人的曼妙的身影,正是如今名满江南的红烟姑娘。 只是收敛了遁光的红烟此时复又变得娇柔普通,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出手之间连取数十人性命的女魔头。 王丰迟疑了一下,觉得以红烟的修为,在白莲教之中必定地位不低,如今却隐身画舫之上,一定有极大的图谋。这样的邪教高手且不说不能击败抓住,就算抓住了也未必能审问出什么来。 不如暂时留着,放长线、钓大鱼,看能否牵出白莲教一大堆人出来。 于是王丰远远地看了飞絮舫一眼,便即又转身离去了。 不过王丰心中却也有些许隐忧,毕竟杜飞絮和谢丽娘看样子都和红烟搅和在一起了,一白莲教蛊惑人心的能力,也不知道杜飞絮和谢丽娘有没有被拉下水。 只是王丰仔细回想了一下,又觉得二女并未被红烟蛊惑,毕竟红烟借画舫藏身,而二女都是普通人,若是被动了手脚,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于是王丰稍稍放下了心,又去寻潘刺史说了金牛湖边的情况,潘刺史闻言沉吟了片刻,道:“白莲教势力庞大,行事隐秘,这件事情终究还是查到了他们身上。王丰,你孤身一人,暂时不要再查下去了。否则,老夫担心他们会对你下杀手。” 王丰笑着打断道:“查还是要查的,把声势造起来,在打掉白莲教的几处据点,白莲教的人必定会收敛一些,就不敢再肆无忌惮地拐卖人口了。” 潘刺史闻言,沉吟道:“你一个人,身边没有帮手,我终究还是不放心。这样吧,从今之后,你暗中调查即可,不要再出手与白莲教的妖人们放对了。查到了什么就第一时间找当地官府,免得遭遇不测。而且你也不必这么拼,除你之外,我还安排了其它人在查此事,总有一天,我们能把这颗祸国殃民的毒瘤一举铲除的。” 王丰知道潘刺史关心自己,当下点了点头,道:“刺史放心,我不是鲁莽的人,若是见势不妙,我会逃跑的。” 辞别了潘刺史,王丰又飞身去附近转了转,没有发现异常。随后再次去了扬州生祠,一边吸收香火愿力,一边从祷告声中寻找端倪。 因为王丰救出了一批新近被拐的人,家家户户都传诵王丰灵验,因此焚香祷告的人陡然增多,王丰的香火极为旺盛,将这两天积累的愿力吸收之后,王丰过了一遍祷告之言,没有发现新的人口失踪案,正在失望之时,忽然一个祈求引起了王丰的注意。 那是一个老父亲凄苦的诉说,让王丰颇为感动。当下飞身而起,到了松江地界,只见城外码头上有一酒店,酒店后面的民居,占地不小,看得出来主人家境极为宽裕。 王丰以灵镜查看,就见后园之中有一花轩,前面一个葡萄架,架下有一个丈许的小池子,其内有假山金鱼,池左右种着两颗桧树,绿荫婆娑,风景极美。小轩窗上挂着一雕花笼子,里面养着只绿毛鹦鹉,窗下有一张桌案,设了笔墨纸砚,旁边还放着一根碧玉箫。 一名秀丽的女子躺在床上,眉头紧锁,口中不时说着梦话,形容消瘦。一名年余五十余岁的老翁在旁拉着女子的手,不断安慰,脸上满是心疼之色。 过了许久,那女子情况微微好转,似乎睡得安稳些了,老翁这才起身,叫丫鬟为女子清洁身体,老翁则独自出门来到葡萄架下,叹了口气,点了一支香开始望天祝祷,先将漫天神佛的名号都说了个遍,其中还带出了王丰的名字,随后开始念祷词。 王丰听完了完整的祝祷,这才明白事情经过。 原来女子名叫婉娘,半年前忽然染了怪病,整日昏睡在床,长眠独语,如醉如痴,饮食起居不能自理,找了许多名医诊治都全无效果。 再加上婉娘昏睡之中不断喊着王郎,似乎有私情。老翁虽然爱女,但毕竟闺阁女子,清誉重要,老翁也不敢大肆张扬,几番寻医问药无果之后,只得开始求助于鬼神。然而从外地寻了几个神婆道士来看后,都束手无策。最后一个游方道士却看出了虚实,说婉娘是得了梦魇之症。 但婉娘却是自愿陷入梦中,不愿回归,似乎梦中才是安乐乡。那游方道士法术不高,无法救治,只得叫老翁另寻高人。 老翁无奈之下,只得开始四处求神拜佛。前几天听说扬州府的百姓供奉王公子神像,颇为灵验,老翁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也将王丰的名号念了进去。 其实按说如今道法显圣,老翁若是长时间虔诚祷告,还是有很大几率得到回应的。只是老翁祝祷的方式不对,拜神当然可以拜多个神,但在求神的时候,特别是手持香火的时候,一次只应该念一个神的名号。拿着一支香去拜了好几个神,你让哪个神来接受这道香火? 无所适从之下,众神便只好视而不见了。 也只有王丰这个愣头青心肠软,听了老翁伤心的祝祷就巴巴的赶来了。 想了想,王丰上前扣门,不一时门房出来,上下打量了王丰一眼,问道:“这位公子,夜晚叫门,有什么事吗?” 王丰道:“我是一名出门游历的秀才,路过贵地,天色已晚,想要借宿一夜,还请行个方便。” 门房闻言,回去禀告了老翁。不一时,老翁亲自出来,打量了王丰一下,这才道:“既然是秀才,自然不是坏人。我家客房的确还空着,你就进来住一晚吧。” 王丰笑着随老翁进去,当夜安顿下来休息。 到了半夜,王丰忽然被一阵低婉缠绵的萧声吵醒,当即翻身而起,取出灵镜看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 只见灵镜之中显出了婉娘的闺房。婉娘还好好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但其手中却不知怎么拿着一支洞箫,正在轻轻地吹着。虽是睡梦之中,萧声依旧透露除了绵绵情意。 王丰不由笑道:“这姑娘不会是在梦会情郎,因此不愿意醒来吧!” 当下王丰悄悄出门来到婉娘屋中,看了床上的玉人片刻,随后施展《七十二小法》之中的魇梦之术,轻轻地朝着睡梦中的婉娘吹了口气。 就见景物变幻,王丰已然进入了婉娘的梦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幕后黑手 在婉娘的梦境之中,王丰看到她和一个年轻公子正你侬我侬地在葡萄架在谈情说爱,诗词唱和之余,那婉娘还取出洞箫吹奏,的确十分悦耳。 见二人眼中都只有对方,完全看不到自己,王丰不由轻咳了一声。那一对鸳鸯这才入受惊的兔子一般各自分开。 一番查问,王丰了解了事情经过。原来那年轻公子也姓王,金陵人,因在松江这边有房产田地,半年前过来收租,在酒店之中偶然看见了婉娘,两人一见钟情,当日回去之后,各自相思成疾,遥想相感,居然不知何故梦中相会了起来。 这一会不要紧,两个人都乐不思蜀起来。男的还好,白天还能醒来,只以为是做了春梦,还颇为得意,只是神魂疲乏,日渐萎靡而已。女的却沉迷不醒,一直都沉浸在梦中,不愿醒来,因此才急坏了家中老父。 王丰问明了情况,当即表示愿意为二人做媒,但二人必须立即醒来,不可留恋梦境。 二人急忙答应。 当下王丰施法先送走了那姓王的男子,随后收了魇梦之术,神识回了自己的身体,随后双手掐印,在婉娘人中上轻轻一点,道了声:“醒来!” 就见那婉娘果然睁开了眼睛,见王丰这个外人站在自己床边,饶是刚刚才在梦中见过,婉娘也有些羞涩。 王丰见状,当即转身出了闺房。不多时,就见婉娘收拾齐整,出来相见。 王丰当即问道:“虽然你和那位金陵王公子两情相悦,但按道理来说,你们都是凡人,就算两心相许,以致夜有所梦,也不该会如此长久的梦中神交的啊。你们相见那日,可是有什么怪事?” 婉娘迟疑了一下,道:“是松江城外莲花庵的妙华师父,那天我与王公子在酒店相见,她也在旁边。到了傍晚,她来找我,说有办法让我与王公子相见,而且旁人还无法察觉。我信了她的话,见她送给我的一支香带回闺房点燃了,果然很快就在梦中与王公子相遇了。” 王丰点了点头,记下了妙华这个名字。随后带着婉娘去叫醒老翁。父女相见,一番喜悦。正当老翁转头寻找王丰时,却见王丰早已飞腾而起,功德金轮显化在脑后烘托气势,对老翁道:“我乃王丰,因你近日焚香向我祝祷,我故而前来救你女儿。今你女儿梦魇之症已解。我还推算出他与金陵王公子有夙世因缘,不日那王公子便当前来求亲,你可玉城此事,不必阻拦。” 老翁大惊,急忙跪拜,连声答应了求亲之事。 王丰这才转身飞到了半空,看了看方向,随后直往莲花庵而去。 到了庵外,王丰用灵镜查看了一番,随后皱起了眉头。原来莲花庵中五名尼姑,如今个个房里都有人。被翻红浪,靡靡之音此起彼伏。 王丰急忙收了灵镜,迟疑了一下,正准备暂时离去,明早再来。就听一间打扮极为华丽的房间中,那一对鸳鸯停止了动作。一个男人喘着气,对怀中那三十余岁,极有风韵的尼姑道:“妙华,城外酒店那个小姑娘入梦半年了吧,什么时候施法把她勾过来,也让我尝尝鲜。” 那叫妙华的尼姑闻言没好气地道:“我好不容易趁着那小妮子春心萌动之际下手将她魇住的,还指着她将那两家的家财都给拿下,同时通过她操控金陵王家,给教中增加一个外围落脚点。这个时候宝贝她还来不及,岂能让你玷污了她?” 那男人道:“不动她的身体,只把她的魂魄摄来玩玩有什么要紧?那样她还是处子,也不敢声张。我也可以施展神魂交感之法,吸取其生魂本源修炼道法。一举两得,有何不可?” 妙华闻言,居然有些意动,想了想,道:“那也好,魇了她半年,也该收取点好处了。” 说着,那妙华尼姑起身来到桌案前,揭开一个红绸布盖着的竹篮,从中取出一个身穿纱裙的布娃娃来,那布娃娃身上写着婉娘的名字,头顶插着一根细细的银针。仔细看去的话,还能看到布娃娃的腰上缠着一根细细的头发。 就见妙华尼姑口中念念有词,一边念一边对着布娃娃拜了三拜,随后取出一根红绳在布娃娃脖子上缠了缠,轻轻往外一拉,口中连连叫道:“婉娘,快来!婉娘,快来!婉娘,快来!” 叫了一阵,却风轻云淡,全无动静。妙华尼姑正自疑惑,就听门外一人道:“别叫了,你叫破喉咙婉娘也不会来的。” “谁?”屋内的男子和妙华尼姑吃了一惊,急忙取了法器开门查看,就见一名二十许的青年站在了门外,正冷冷地盯着二人。 妙华尼姑喝问道:“你是谁?” 王丰笑答:“要你们命的人!”说着,长剑一挥,往妙华刺去。 妙华手持一根浮尘迎战,旁边的男子也取了一柄刀,跃入战团协助。 站了片刻,就见那男子退后数步,一只手结莲花印,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张嘴吐出一口红光,直射王丰。 王丰猝不及防,眼见就要被射中,身上的功德金轮忽然自动显现,将那红光挡了下来。 那男子吃了一惊,惊叫道:“你是何人?居然能破我的六欲神光!” 王丰此时心下也有些后怕,暗道打人不过先下手,自己与这两人纠缠实在不该,倘若中了暗算,阴沟里翻船,岂不悔之无及? 当下王丰更不答话,暗暗将玄牝珠祭起,照准那男子猛地打去,正中其额头,打的脑浆迸裂而死。 妙华尼姑见状吃了一惊,凄厉地叫了一声,浮尘一扬,袖子里面飞出一蓬银针,当头往王丰刺来。针上闪着蓝幽幽的光芒,显然淬了剧毒。 然而那银针打在王丰的功德金轮之上,尽数被挡住,全部掉落在地。 妙华尼姑也吃了一惊,趁着她微微失神,王丰飞起一脚踹在她的胸口,一下将之踹翻在地,爬不起来。 打斗之声惊醒了其余四个尼姑和他们的姘头,纷纷出来打探。那四个年轻尼姑都有些修为在身,不过不算高,倒是那几个男子只是附近的普通青年,长得都有几分帅气,应该是贪图女尼美色而被勾搭而来的。 眼见地上死了个人,几个男子都吓坏了,顾不得再寻欢作乐,纷纷跑了。 几个女尼则寻了短剑,来与王丰交战,被王丰一脚一个,尽数踹翻。 随后王丰将剑架在了妙华尼姑的脖子上,厉声道:“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要自讨苦吃!你们是白莲教的人?” 妙华尼姑吐出了一口淤血,狠狠地瞪着王丰道:“是又怎么样?我在教中只是不起眼的小喽啰,主掌一处据点为教中捞钱而已。你敢与我教作对,迟早是个死。” 王丰笑了一下,道:“这么说你不愿意坦白了?真是可惜!既然如此,我也不问了。” 当下王丰封禁了五名尼姑的修为,寻来绳索,将他们都给绑了。随后关闭了莲花庵,开始在庵中布置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章 青莲长老 一切布置完毕,王丰便在莲花庵中等了起来。 三日之后的夜间,两道遁光从西而至,落到了莲花庵的院子里,二人显出身形,却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二人站在院中,高声叫道:“风堂巡查使到,妙华还不出来迎接。” 连叫了三遍,庵中却并无动静。两个巡查使顿时大怒,走进庵堂之内查看,只见妙华率领着四名尼姑静静地跪在佛像之前,既不念经也不点香,庵内一片漆黑。 两名巡查使顿时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安,就要转身退出庵堂。就见剑光一闪,早就躲在房梁上的王丰突然出手,一剑将砍断了那名男巡查使的右臂,随后踢脚一提,将其左腿踢断。 那名女巡查使见状大惊,急忙反身退回院中,随后纵身一跃,划一道白光而逃。 王丰却并不立即追击,反而回身禁制了那男巡查使的法力,将之绑了起来,然后才取出灵镜,不紧不慢地朝着那逃走的女巡查使追去。 一直追到淀山湖边,王丰再次取出灵镜一照,发现那女巡察使落了下去,进了一个山谷,当下王丰也落了下去。 正准备悄悄往里面走,就见周围清光闪耀,一人大喝道:“何人敢擅闯本教总坛?” 王丰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就见一左一右两名身穿白袍,胸口绣着莲花图案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谷口。二人手中各持一面旗幡,上面刻画了许多奇异的符篆,一看便知是邪恶之物。 王丰见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行踪,不惊反喜,这说明自己找对了地方。 当下更不答话,抬手打出玄牝珠,意图速战速决。就见玄牝珠落下,那二人手中的旗幡忽然散发出道道黑光,黑光之中伸出两只大手,一只往玄牝珠抓去,一只往王丰抓来。 那漆黑大手抓到王丰身前,被功德金轮挡住,一时无法寸进。但那抓向玄牝珠的大手却握住了珠子,正在磨灭玄牝珠的宝光,并奋力将之往回拉,试图抢夺玄牝珠。 王丰看见大惊,知道自己目前无法发挥玄牝珠的全部威力,当下急忙欲要收回玄牝珠。然而那两人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眼见一时无法击杀王丰,那杀向王丰的大手干脆也收了回去,半途拦截玄牝珠,两只大手欲要合拢,生生将玄牝珠抢去。 王丰大怒,抬手一指,脑后法身顿时飞出,手持长剑往二人杀了过去。 那二人只得分出一只大手来阻截法身,放松了对玄牝珠的争夺,王丰因此得以顺利将玄牝珠收了回来。 此时双方的战斗惊动了谷内的其余教众,就见一道道流光闪过,数十名修为高低不一的修士飞出谷来。 王丰灵镜顿时剧烈抖动示警。这一下示警的烈度十分强烈,王丰知道自己这次恐怕真的是通了白莲教的老巢了,当下急忙收回法身,仗着功德金轮护身,硬抗了一下两只漆黑大手的攻击,随后飞腾而起,往北逃去。 就听山谷中一人冷哼道:“想逃?留下吧,青阳神掌!” 一个巨大的青色手掌散发出火焰灼烧的气息后发先至,往王丰打来,其势迅猛至极。 王丰急忙躲避,却那哪里躲得过?一掌劈下,瞬间将王丰的功德金轮打的摇摇晃晃,差点散架。 王丰心下大惊,回身一看,只见三道流光迅疾无比地往自己追了过来,当下急忙取出七星弩,一箭射去。 就见那三道流光半点不停,中间一人又是一掌劈来,将寒玉箭劈成粉碎,余势不息,再次打在了王丰身上,一举将功德金轮打散。眼看那掌力就要伤道王丰,就见王丰身上再次金光一闪,却是功德灵镜显化了出来,放出道道金光护住全身,挡住了这一掌的余波。 王丰见状大惊,知道自己与敌人的差距太大,不敢再存侥幸心理,急忙往北飞驰。 然而王丰的飞腾之术是借助了法身之力,身后三人却是凭借自己的强悍修为,又身负上乘遁术,速度比王丰快了许多,很快就拉近了距离,再次发掌打来。 王丰连受三掌,打的灵镜不住摇晃,正焦急之时,就见后面另外两个一直没有出手的人各持了一架弩机,上了一支血红色的符箭,照准王丰背心就射。 两支血箭射来,再次被灵镜金光挡住,王丰还没松一口气,就听“轰隆”两声,那血箭爆裂开来,狂暴而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王丰的护身金光打碎,灵镜也“嗖”的一下缩回了王丰的识海之中。 王丰大惊,急忙调用法身之力护身。 猛烈的冲击力迅速涌来,眨眼就将法身也给打散,其势方才用尽。 然而王丰能飞,全靠法身。如今法身被打散,王丰失去了凭借,当即从半空中一头栽落了下去。 就听“嘭”的一声巨响,王丰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泥浆水花。 从半空落下,那种冲击力足以让人摔成肉泥。当日敖风烈中了禁空箭,掉落下来,饶是他真龙之身,也被摔得七晕八素,一时回不过气来。王丰此次掉落的高度虽不如敖风烈,但王丰的身体强度却也远远不能与敖风烈相比,虽然在半空中极力施展手段减缓速度,同时又幸运地掉落在了江边的淤泥之中,且本命灵镜也及时散发出蒙蒙清光护了王丰一下,但仍旧被摔得五脏六腑破裂移位,宛如烈火灼伤一般疼痛。 王丰知道自己还没有脱险,急忙想要站起来逃跑,但身体一动,瞬间全身剧痛,噗地一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随后又一头栽倒在了淤泥之中。 就见三道流光唰唰唰地落地,化为一女二男三名修士。看其站立的位置,显然中间蒙着面纱的女子最为尊贵。 就见那女子看了王丰一眼,点头道:“原来是朝廷剿灭扬州白莲教的大功臣,爵封诚勇伯的王公子。王公子,你杀了我教中这么多兄弟,可曾想过也会有今日?” 王丰想要笑着说几句硬气的话,然而嘴角一动,牵扯的肌肉疼痛无比,只得还是躺倒在地,叹了口气,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女子。 这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女子见状,笑了一下,道:“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一条死狗没什么两样了。罢了,我也不嘲笑你。今日你落到我们手里,也是天意。你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要将你带回总坛,千刀万剐,血祭我扬州教众的英灵。” 说着,那女子将手一挥,身后两名男子当即迈步上前,就要抓获王丰。 就听半空中一人唱着道情而来:“水田衣,老道人,背葫芦,戴袱巾,棕鞋布袜相厮称。修琴卖药般般会,捉鬼拿妖件件能,白云红叶归山径。闻说道悬崖结屋,却教人何处相寻?” 道情唱完,人已到了江边,对着白莲教三人道:“青莲长老,这孩子是我火葫道人的徒弟,虽不成器,贫道却不能眼看着他落入你的手里。还请看在贫道面上,高抬贵手如何?” 第一百四十一章 救回崂山 就听青莲长老看着火葫真人冷笑道:“原来是崂山的火葫真人!按说你亲自来了,这个面子该给你。但你这个徒弟太不知道好歹,扬州之乱乃是两军交战,这便罢了。可是过后他却仍旧不依不饶,一连扫了我教多处落脚点,给我教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今日还胆大包天地闯入我教江南总坛,如此过分,本教若是放过了他,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火葫真人闻言,笑了一下,忽然作色道:“青莲长老,贫道刚刚向你讨面子只是想要息事宁人而已,却不是怕了你。我这徒弟虽然鲁莽了些,却是一片善心,只为救人。若不是你们拐卖人口,弄得天怒人怨,他又何必与你们对上?今日贫道在这里,这个面子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青莲长老闻言大怒,道:“火葫,你成名不过百年,也敢在我面前说大话?好得很,试试我的青阳神掌!”说着,抬手一掌,往火葫真人打来。 火葫真人见状,抬手招出一柄宝剑,猛地往前一斩,一道绚烂的剑光闪过,与青阳神掌对在一起。 这一下半斤八两,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就听青莲长老轻喝了一声,一套青阳神掌的后续招数连连发出,每一招都精妙绝伦,烈焰弥漫。火葫真人挥剑连接了七剑,也开始觉得有些吃力,当下大笑道:“好一个青阳神掌,不愧是白莲教三大绝学之一,贫道今日领教了。青莲长老,你也试试贫道的三极灵火。”说着,火葫真人见腰间红葫芦取在手中,打开盖子,一道绚白的火焰放出,迅猛无比地往青莲长老烧去。 青莲长老眼见自己的青阳神掌不能立胜火葫真人,又见其放火,生怕这火有古怪,当即掐定避火诀抵御,意图先立于不败之地,再慢慢与火葫真人磨。 然而避火诀出,那大火却依旧灼烧的皮肉生疼,青莲长老顿时大惊,喝道:“两位护法,快放红莲狱箭!” 那两名观战的男子闻言,当即端起手中弩机,照准火葫真人射来。 眼见的鲜红如血的红莲狱箭射来,火葫真人顿时叹了口气,不再放火,转而将葫芦祭起,那葫芦口中发出一道红光,射向箭来的方向。两支红莲狱箭被红光照住,顿时偏转方向,被吸入了葫芦之中。 就听两声闷响,红莲狱箭在葫芦中爆裂开来,将红葫芦震得抖了一抖。 火葫真人拿起葫芦摇了摇,随后云淡风轻地对青莲长老道:“好厉害的红莲狱箭,你们炼制出这等杀器,看来是真的想要与朝廷争一争长短了。贫道这葫芦还能装几只箭,你们有多少,不妨一并射来,看贫道接不接得住!” 青莲长老见状面色有些难看,那两名护法更是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青莲长老还待再战,就见江上忽然有一叶扁舟,一人作歌而来,歌声清越动人,转头一看,却是鹿门山七星宗的门人陆知渊。 就见他站在舟上,打一稽首道:“贫道陆知渊,见过诸位道友!” 火葫真人还了一礼,问道:“陆道友来此何为?” 陆知渊笑道:“贫道下山游历,刚刚在江上手占一卦,算到王道友有难,特来相助。” 青莲长老闻言,喝道:“陆知渊,你是七星宗门人,与别不同。算的是王朝气运,争的是苍生太平。今日怎么会为区区一个王丰算卦?我看你是存心要与我白莲教为难!” 陆知渊摇头道:“青莲长老误会了!实是这位王道友命格与众不同,因此贫道不免多挂心了一些。方今天下将乱,王道友如此命格,不该早夭于此!” 青莲长老闻言,面色一动,问道:“这小子是什么命格?” 陆知渊道:“不可说,也说不清!” 青莲长老不满地道:“你唬我?我纵横天下四百余年,历经三朝兴衰,也见过不少你七星宗的前辈。若想仅凭着几句莫测高深的话就要我罢手,那可就太小瞧我了!” 陆知渊笑了一下,道:“贫道可以保证,青莲长老今日放了王公子,对贵教一定有好处。否则你尽管来找贫道的麻烦!况且青莲长老就算硬要纠缠,今日也讨不了好。” 青莲长老闻言冷哼了一下,还待说话,就见江上一阵波涛翻滚,隐隐然似乎有水族兵将躲藏在其中。 青莲长老忍不住哼了一声,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姑且信你一次。不过这位王公子日后若是再逮着我教弟子不放,事情就不会这么容易了结了。” 火葫真人闻言笑了笑:“那可难说,如今扬州百姓为我这徒弟立了生祠,日日焚香祝祷。我这徒弟又是个热心肠的,听见不平之事难免会忍不住出手。倘若贵教弟子再这么不择手段,做些伤天害理之事,双方总会对立起来的。” 青莲长老闻言大怒,道:“火葫,你真当我怕了你?” 火葫真人笑道:“莫非贫道怕你?青莲,你白莲教不择手段聚敛钱财,近二十年来弄得多少人妻离子散?江南这边有三山符篆、金山寺、天台宗等宗派压着,你们还有所收敛,可在江北你们却是肆无忌惮的很。如今扬州府地界遭了大灾,百废待兴,朝廷必定会重点关注。我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还是多行善事的好,免得犯了众怒,最终自取灭亡。” 青莲长老哼了一声,道:“我教如何行事用不了你管!总之今日看陆道友面子暂时罢手,倘若日后还有人犯在本教手中,杀无赦!” 言罢,青莲长老带着两位护法飞身而起,眨眼离去了。 火葫真人这才向陆知渊道谢,陆知渊摆了摆手,随后作歌而去。待其去后,火葫真人俯下身来查看王丰伤势,见王丰五脏六腑尽皆损伤,浑身骨骼经脉断裂了多处,奄奄一息,痛苦难当,不由叹了口气,道:“你又不求名利,何苦如此犯险呢?” 当下从葫芦中倒出一粒丹药,一半内服,一半外敷,很快将王丰内外伤势治好。王丰当即翻身而起,对火葫真人拜道:“弟子多谢师父搭救!”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道:“你肉身上的伤好治。但法身被红莲狱箭打散,本命灵镜也被压迫得缩回识海之中,神魂受了重创,这却不是短时间能够治好的,需要长时间静养。你这就随我回山潜修一阵吧,收收心,也拜见一下门中师伯、师叔、师兄、师姐们。” 王丰点头道:“一切都听师父的。” 于是火葫真人伸手抓住王丰手臂,纵身而起,不过片刻便跨越千里之地,来到海边一处风景秀丽的大山。此山上半截山峰耸立,宛如剑削,下半截巨石如盘,宛如水磨。靠海的一面壁立千仞,将奔涌的浪潮生生遏住,靠内陆的一面则渐渐平缓,山势起伏有致。苍松古柏,云海旭照,碧海潮声,飞瀑鹤鸣,着实是神仙景象,令人乐而忘返,烦忧尽去。 火葫真人领着王丰落到一处大殿,只见上面牌匾上写着“太清宫”三个大字,王丰当即低声道:“师父,你不是说在上清观修行吗,怎么来了太清宫?” 火葫真人道:“你华盖师伯在太清宫,我带你先拜见师伯、师叔们,然后再回上清观。”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开炉炼剑 入了太清宫,拜见华盖真人。华盖真人看了王丰一眼,点头道:“我辈修士,劫难重重。你经此一劫,当知长生可贵。日后行事切不可再孟浪了!” 王丰稽首聆听教诲。 就见华盖真人道:“你是真传弟子,既然上山,当先拜见祖师。”当下华盖真人取出一个铜钟敲击了三下。不多时,就见崂山各处流光闪耀,二三十名打扮各异的道人云集太清宫。 就听火葫真人介绍指着最前列的五人道:“这是你师伯张道冲、郑道坤、李志云、王志诚和师叔高至发,连同你华盖师伯和我,便是门中这一辈的七个老道士了。后面的都是你师兄师姐,为首的是你大师兄甄道渊,道号神光子,乃是你华盖师伯的开山大弟子,日常协助执掌派内事务,切不可怠慢。其外还有成不识、周不易、胡水心、李伯言、刘海石、单非、童圆、宋常等诸位师兄,日后务必要多多亲近。” 王丰一一稽首行礼。 相见完毕,华盖真人领着众人去了祖师殿,拜见了崂山历代仙真的牌位,特别拜了守中子和青精真人这两位直系祖师。 参拜完毕,众人散去。火葫真人这才领着王丰去了上清宫。宫中另有十余名道士,修为都不算高,学得是些斋蘸打坐,服气辟谷之术,属于外门弟子。 崂山古为海岛,后渐渐变为半岛,又变为临海大山,古称牢山、鳌山、灵鳌山等,上古在此潜修的修士极多。后道门渐渐兴起了流派传承,崂山之中也有了派别,太平道、楼观道、灵宝派、符篆派都先后在山上修建宫观,后来佛门也来建立庙宇,传承香火。各家互不统属,各自为政。但总的来说还是以太清宫为尊,对外代表崂山正统。 华盖真人幼时在罗浮山学道,后游历四方,得了多家传承,至崂山时,受了守中子和青精真人的青睐,传承道统。在本朝开国之初,又曾相助太祖夺取天下,因此受了册封,下旨为华盖真人兴建太平宫、上清宫等十余处宫观,并整修上清宫等原有的道观,一时声威大振。 自此,崂山各家才统属于华盖真人管理。 只不过这种统属力虽然远超前代,但与其他传承严谨的宗派相比,其力度还是不够,显得有些松散。真正核心的还是自己师兄弟以及门人弟子二三十人而已。 此外据火葫真人介绍,崂山还有一脉支派,号称卸岭力士,学得是地脉风水之术。后因深度参与赤眉军起义,盗掘了许多古墓,为义军收敛钱财,犯了天和,因此数百年前便已经与崂山主脉分割了开来。如今这一脉的人散落各地,很难再见到了。 介绍完了派中的情况,火葫真人开始考教王丰的修为,随后点了点头,道:“年余时间你能修炼到如此地步,也算不凡了。来,你将这一粒凝神丹服下,然后运功疗伤,修补神魂。” 王丰点了点头,服下丹药,随后盘膝坐下,在火葫真人的护持下安心修炼。 功行九转,神丹化尽,王丰受伤的神魂终于修复完好,原本宝光暗淡的灵镜也重新散发出灼灼光华,颇为灵动。 就听火葫真人在耳边道:“继续修炼,不要凝聚功德金轮了。护身之宝一件就够,把所有功德都注入灵镜之中。” 王丰闻言,当即运转功德法,所有功德尽数注入灵镜之中,很快就将灵镜重新显化了出来,而且威力更上一层。 只是可惜法身被打散,其上凝聚的海量香火愿力都消散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凝聚回来。 就听火葫真人道:“你如今道行浅薄,但却招惹了许多强敌。除了要加紧修炼之外,还需尽快练成一门遁术,免得如这次一样想逃都逃不掉。只是筑基期能修炼的遁术其实都不快,这倒是个麻烦。” 王丰道:“我手中也有一门剑遁之术,但也是不到金丹期无法发挥威力。”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道:“我倒是忘了你还修炼过飞剑之术。不错,这段时间还得重新打造一柄飞剑来。我崂山虽然没有剑仙之术,但却也有炼制宝剑之法。正好,我前些日子斩杀了一头青蛟,便以之炼成剑胚,让你当做飞剑。” 王丰闻言,道:“以青蛟炼剑?师父,我手中也有几具妖物尸身,你看是否可以炼剑或是炼丹。”说着,王丰将夏九的尸体,乃是一只巨大的海虾,鲨六须的尸体,乃是一头鲨鱼,蟹妖的内丹,八爪鱼的内丹,总计四个玉瓶取了出来,放在火葫真人面前。 火葫真人看后大惊,道:“两个地仙,一个分神后期,一个金丹期,你居然有如此多的收获!好得很,如今人道大昌,吞服生灵内丹乃是大忌。就算炼成丹药,也多有避忌,除了方仙道那一伙热衷炼丹的人之外,其他各派在祛除丹毒方面都有欠缺。丹药毕竟是入口之物,如非必要,还是不以之炼丹为好。不过炼剑却是无妨!你有这么多妖物内丹和尸身,足以炼制一套飞剑了。唔,青蛟剑、玄鲨剑、绿虾剑、赤蟹剑、黄章剑,一共五柄,合为一剑,即可称为五灵剑。这样,我先将虾、鲨二妖体内能够入药炼丹的部分取出来,日后也好合药。然后便开炉炼剑,你则在旁协助。” 王丰连忙点头,当下火葫真人去寻了华盖真人,述说炼剑之事。华盖真人听说要将地仙级别的妖物练成宝剑,也吃了一惊,道:“五灵剑?师弟这是想要为炼那一套仙剑做准备!”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就听华盖真人道:“也好!既然如此,我召集诸位师弟,开紫墟炉炼剑。” 华盖真人当即招来张道冲、郑道坤、李志云、王志诚、高至发几位师弟,领着王丰一起去了太平宫后的一处洞府之中。 洞中别无其他,只有一个鼎炉安安静静地摆在中央。华盖真人将手一指,那鼎炉的火门顿时打开,火葫真人将腰间红葫芦祭起,一道炽烈的火焰冲出,将鼎炉点燃。就见华盖真人手掐印决,猛地往鼎炉上拍了一掌,一声清越的轰鸣之声响起,鼎炉被震动起来,炉盖顺势打开,炉中一股灵气顿时冲天而起。 火葫真人上前一步,从红葫芦中放出一道白光,对王丰道:“此乃太乙精金,可为剑胎。”说着,火葫真人将之投入了鼎炉之中。七位高手随即开始各掐印决,先后往炉鼎中打去。 看看一柄宝剑将要成形,就听火葫真人道:“徒弟,心头血,主符印。” 王丰闻言,当即喷出一口心血,往炉鼎中洒去,随后以血画符,在华盖真人的协助下刻出一道灵篆,打入了剑胎之中。 这一道灵篆打入,火葫真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就见张道冲、郑道坤、李志云、王志诚、高至发五位道长各持蛟、鲨、虾、蟹、章五物,同时投入炉鼎之中,众人一起发力,无数印决往炉鼎中打去。 如此过了三日三夜,众人才松了口气,齐齐收了印决。 就听火葫真人道:“此番为我这徒儿炼剑,辛苦诸位师兄弟了。” 众人都道:“都是同门兄弟,何分彼此!” 华盖真人道:“此剑还需七七四十九日温养之功方能炼成。火葫师弟,就辛苦你看护了。”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于是华盖真人等尽皆离去,火葫真人则带着王丰盘膝坐在了鼎炉之前,一边照顾鼎炉,一边抽空开始为王丰细细地讲解道法。 第一百四十三章 游龙惊涛 王丰一边陪着火葫真人炼制飞剑,一边认真聆听道法,只觉平日修炼过程中的许多疑惑都茅塞顿开。 同时,旁观甚至亲身参与炼制这一套上等飞剑,也使得王丰大开眼界,对炼器的理解日益加深。 每日子午两个时辰,火葫真人还叫王丰修炼剑气,并将剑气打入鼎炉之中,既增添其锋锐之气,也增加王丰与剑的契合程度。如此过了七七四十九日,到了开炉之时,华盖真人等人复又进来,各站方位,同时施法开炉。就见一道剑气冲天而起,五道流光迅猛飞出,在半空绕了一圈,随后就要破空飞去。 华盖真人大喝一声,一面巨大的华盖飞出,将五道流光尽数圈在里面。火葫真人等立即施法,将五柄剑尽数收取,却是五柄长短不一,造型各异,分别散发出青、黑、绿、赤、黄五种光芒的仙剑。 火葫真人将五剑归一,合为一柄,随后对王丰道:“快将之炼化。” 王丰当即口中念咒,双手结印,将印决打入宝剑之中。此剑炼制之时,本就添加了王丰的心血和灵篆,又以剑气蕴养,与王丰极为契合。只不过凶性未除,因此才要飞走。此时被收取下来,落入王丰手里,一经祭炼,顿时乖觉无比。王丰只觉那剑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运用起来如臂使指,毫无滞碍之感。 当下喜滋滋地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观看。 就见华盖真人收了鼎炉,随后众人出去。火葫真人领着王丰回到上清观,认真督促王丰修炼。 于是王丰每日随着观中道士斋蘸念经,其余时间则修炼道法、剑术,将每天的日程排的满满的。 如此过了十数日,五灵剑越发祭炼纯熟,王丰的修为也日渐扎实,掌心雷已经练成,一掌发出,能打出一道拇指粗的雷电,威力极为可观。 这日,火葫真人对王丰道:“为师要去北海走一趟,约莫四五十日方能回来。这段时间你的功课不可落下,我已经跟你华盖师伯说好了,你去太清宫跟随神光子等师兄弟们修行吧。”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送走了火葫真人,随后迈步往太清宫而去。 神光子等人对王丰的到来表现的颇为友善,来往了数日,众人渐渐熟悉。这天,王丰练习一阵掌心雷后,转而开始修炼华盖真人当日传授的游龙惊涛掌,打了一趟之后,就见神光子走了过来,对王丰道:“小师弟这套掌法使得不够熟练,其中还有几处错误,更兼有形无实,还需下苦功多多练习才是。” 王丰闻言,连忙虚心请教。就见神光子点了点头,道:“崂山风景秀丽,处处皆美,有十二奇景最佳,分别为巨峰旭照、龙潭喷雨、明霞散绮、太清水月、海峤仙墩、那罗佛窟、云洞蟠松、狮岭横云、华楼叠石、九水明漪、岩瀑潮音、蔚竹鸣泉。小师弟上山之后还没有去看过这些景观吧?若有闲暇,不妨逐一去看看。天地奇景最能引发人的道心,说不定你看之后,会大有收获呢!” 王丰闻言,当即道谢,随后按照神光子的指点先去看了龙潭喷雨、明霞散绮、那罗佛窟、云洞蟠松、狮岭横云、华楼叠石、九水明漪、岩瀑潮音、蔚竹鸣泉等九处景点,姿态万千,宛如仙境的景观让王丰赞叹不已,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情感喷薄欲出,只是似乎缺少某种契机,一时无法抒发出来。 当日天色已晚,王丰来到海峤仙墩,只见海浪侵蚀,崖岸之上不时有巨石滚落,发出惊人的轰隆声。崖下海中有十几块断落的巨石,宛如石墩。此处风劲浪高,波涛汹涌,惊险非常。王丰站在石墩之上,看着巨浪排山倒海而来,耳边潮奔浪涌之声震耳欲聋,一时积累了一天的心绪陡然爆发出来,若有所感之下,缓缓将游龙惊涛掌施展开来,一共九式掌法,王丰翻来覆去打了无数遍,渐渐进入浑然忘我之境。 不知过了多久,海上风浪越发惊人,每日两次的涨潮时候到了。 大潮奔涌而来,浪高数丈,汹涌澎湃,无可抵御。王丰却仍旧浑然忘我,一套掌法越打越快,身躯扭转腾挪,宛如一条小龙在石墩上蜿蜒盘旋。 俄而大潮掩至,撞击在石墩之上,激荡其数十丈的浪花,浪头拍打在崖岸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无数山石从崖上落下,声势惊天动地。 就在这巨浪翻卷之中,原本被淹没的王丰陡然发出一声长啸,宛如龙吟,身形飞腾而起,九式游龙惊涛掌化为一掌打出,宛如一条飞龙在惊涛骇浪之中飞舞。 这一掌打出,王丰当即穿波破浪,跃上崖岸,回望崖下巨浪拍岸,又被崖岸生生扼住,不得不倒卷而回,王丰不由心有所感,叹道:“势吞沧海尽,潮压万山回。好一个海峤仙墩,果然是天下奇景。“ 看了一阵,王丰这才转身回了上清宫休息。 次日一早,王丰复又来到太清宫,向神光子演练了一遍游龙惊涛掌,神光子见了大为惊讶,道:“想不到小师弟悟性如此之高,这一套掌法已然尽得其中神髓。凭借此掌,小师弟足以在同等修为下傲视群伦,甚至越级挑战,也未为不可了。” 王丰稽首道:“还要多谢大师兄指点,否则我怎能这么快练成这套游龙惊涛掌!” 神光子笑了笑,转而道:“小师弟掌法既成,便请多多练习,切莫疏失才是。对了,你每日往来太清宫多有不便,不如就在宫内找一处地方住下吧。正好前殿目前空置,你便去那里暂住,师兄弟们早晚在一起,也好相互砥砺。”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去前殿暂居。 太清宫占地极广,单是一个前殿便有多处殿宇,俨然一处独立的宫观。相传老子骑青牛,至山前下牛上山,后人即于下牛处建宫观祭祀,故也名下清观。 王丰住入其中,每日练功之余,也蕴养剑气。崂山福地,灵气充沛,又有一众同门相互切磋,修为自然是一日千里,进益极快。 这日夜间,王丰练剑晚归,忽听院中有人低语,抬头一看,却是一红一白两名裙装女子,看见王丰,惊骇奔走。 王丰也有些愕然。山上虽有女冠,但那两名女子却是从未见过。难道是妖怪?但崂山乃是道家福地,哪个妖怪敢无故潜入? 王丰当即将心神沉入灵镜之中搜寻,却找不见那两名女子了。沉思了一下,复又施展留影回光之法,就见那两名女子奔入院中,一个隐入一颗二丈高的耐冬花之中,一个隐入一株丈余高的白牡丹之中。 这是……,花妖? 道观中的花成精了?华盖真人、神光子等人知不知道? 王丰迟疑了一下,觉得以诸位师伯师叔,师兄师姐们的修为,不应该不知道自家地盘上的花草成精了,他们既然不管,想来是并无妨碍的。于是王丰也忍着出手的冲动,转而轻轻地回了自己的屋子休息,准备次日再去寻神光子问一问。 第一百四十四章 香玉绛雪 次日,王丰见到神光子,问道:“山中是不是有妖物?” 神光子闻言笑了一下:“听你这话,是看到了?名山大川,岂得无妖?这也是山川精灵,只要不作恶,不必理会。” 王丰点了点头,道:“可是观中也有啊!” 神光子道:“确实有,而且为数不少。道行还过得去的便有三松二柏一榆五银杏二花,还有些猛虎仙鹤之类,这些都是开了灵智,能够元神出游的。此外还有许多刚刚通灵,尚无灵智的。那就不知有多少了。只要不作恶,只一味清修,我们都是不管的。” 王丰点了点头,当日回到住处,有些无聊,想了想,觉得各类妖物自己都见了许多,但植物成妖的却只见过树妖姥姥和荷花三娘子,双方还没有什么交集,也不知植物类精怪有什么不同,当下起身来到白牡丹处,倒了一杯酒,道:“晓日花初吐,夜寒白未凝。月光裁不得,苏合点难胜。道友与我同样栖身观中,何不现身一见?” 就见那白牡丹散发出阵阵清光,一个宫装小人从中走出,落到地上化为一个少女,十分娇艳,不可方物。此时面上带着些慌乱,对王丰道:“道长,小女子栖身观中,早晚聆听道经,并未作恶。不知今夜为何唤我?” 王丰笑道:“不必惊慌,只是我对你们有些好奇,故而邀约一见而已。”说着,王丰又去了耐冬花处,敲了敲树干,道:“萧萧南山松,黄叶陨劲风。谁怜儿女花,散火冰雪中。道友,也请现身一见如何?” 就见那耐冬花也摇曳了一下,一个红衣女子现出身来,羞涩地对着王丰施了一礼,随后躲入了白衣女子身后。 王丰便取了酒水,与二女攀谈。那白牡丹名叫香玉,耐冬花名叫绛雪,香玉热情似火,绛雪冷清如雪,性情迥异,各有千秋。 二女雅好诗词,王丰却对诗词张口就来,在这种情况下,香玉和绛雪很快就对王丰打消了戒心,变得熟络了起来。 二女述说花国情况,说是天庭有百花仙子统领群花,每种花都有自己的花神。灵花得道,可以录籍其中,名登仙册,受花神保护。若是不愿录籍也可自由潜修,成为妖仙,只是有什么危险就要自己承受了。 王丰问道:“你们二位是要名登仙册,还是想成为妖仙?” 香玉捂嘴笑道:“我们不过微末修为,连金丹尚未练成,谈什么名登仙册?太遥远了,说不准哪天劫数到来,我们就魂飞渺渺了。”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你们在这崂山福地之中,只要道心坚定,不染红尘,等闲劫数必定找不到你们头上,自可放心。” 香玉和绛雪都点了点头,复又愁绪满怀地道:“这却也难说得很,花草得道艰难,劫数深重。有鸟兽无意中损坏的,也有山洪落石无意中砸坏的,更有人类爱悦,意图移栽,不慎损折的,还有那心怀恶意的方士妖魔采去炼药吞服的。即便侥幸长成,还要面临重重天劫,实在是难。崂山的道士们虽说不会伤害我们,却也是任由我们自生自灭。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未必愿意庇护我们。” 王丰笑了一下,道:“那却未必!你们只要一心向道,那便算是道友,又同住观中,遇有无妄之灾,出手相助,有何不可?只是若自己沾染了红尘因果,进而生出劫数来,那别人也就无能为力了。” 香玉和绛雪闻言皆喜,道:“有道长这话,我们就放心了。既然道途有望,我们自然不敢沾染红尘,自毁仙途。” 王丰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二人,随后笑道:“只是有时候尘世缘分来了,只怕自己也把持不住啊!唉,是劫是缘,不到最后谁又真能说得清呢?” 当夜谈兴结束,各自散去。次日,王丰寻来些砖石,为香玉和绛雪垒造了一圈护栏,并按照崂山阵法图的记载,各布置了一个小小的幻阵,以免有鸟兽游人不小心伤到二人。 当夜香玉和绛雪一起来向王丰道谢。至此每日相见,越发熟识。 如此过了十余日,山下忽然有人来拜访,请求道人下山捉鬼。原来当日白莲教在扬州作乱,山东道这边也有于七聚众数千响应,后被朝廷大军镇压,前后阵亡及牵连而死的有七八千人,皆葬于临淄城南。数月过去,此地渐生雄鬼,每到夜间则鬼哭狼嚎,骇人心目。百姓不堪其苦,民间道士神婆也无法制服诸鬼,因此众百姓上来请崂山道士。 掌理宫务的神光子当即准备下山,点了刘海石、单非、宋常三人以及十数名外门弟子同行。王丰是个闲不住的,闻听下山捉鬼,当即自告奋勇地跟随。 一行人到了临淄,应当地士绅之情,先摆下水陆道场,超度亡灵。法事做完,无数鬼物受了超度,纷纷入地府等待转世去了,但也有数百恶鬼不服,纷纷鼓噪。 神光子见状大怒,抬手一个掌心雷轰去,半空中一声霹雳,震的众恶鬼心胆俱裂。众鬼急忙钻入地下躲避,不敢现身。神光子见状皱了皱眉头,鬼入坟茔,若要杀鬼,则必要毁坟,这却是大忌。 当下神光子想了想,问当地士绅是否要毁坟。此时挖坟掘墓乃是大罪,一众士绅都不敢做主。于是神光子只得与众位师兄弟一起设下封印,将这一片乱葬岗尽数封起来,使鬼不能出,人不能入,暂时将此事了结。 王丰见状,问道:“大师兄真不能剿除恶鬼?何不写一封敕书,招请鬼差前来协助。” 神光子悄声道:“我岂不能除鬼?只不过暂时设下封印,欲待幕后黑手而已。于七之战才过去数月,这些新鬼便有了如此气候,而且本地城隍土地也不管束镇压,这背后一定有人操控。我留下数百恶鬼,正是要引他出来。” 王丰闻言,这才释然。 当日封印布下,神光子领着众人离去,却又半路折回,暗暗潜伏在附近。然而当夜并无动静。直到三日后的半夜,才有一名黑衣道士一手持铃铛,一手持旗幡悄悄来到封印处,鬼鬼祟祟地看了一阵,随后抬手揭开封印,进入了乱葬岗内。 就见那道士左右看了看,随后叹道:“数千鬼物,若是蕴养成功,何愁我这法宝练不成?可惜却被崂山道士破坏,诚为可恨!罢了,总算还有数百恶鬼,待我收了,聊胜于无。” 说着,那道士见手中旗幡祭起,黑光闪耀,显出一个阴森森的门户来,立在地上。然后摇动手中铜铃,一阵阵诡异的铃声在这荒芜的乱葬岗上响起。过了片刻,就见一只只恶鬼从坟茔之中走出,双目茫然,缓缓往旗幡而去,走入门户之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公孙九娘 神光子低声道:“此人是想要炼制噬魂幡,他那幡中有一头阴魔,能够吞噬鬼物成长,只要吞够一万只灵鬼,便能阴化为阳,不惧水火雷法,直接吞人生魂,实是歹毒无比。幸好我们今日撞见了。” 说着,神光子便要出手,就见那原本浑浑噩噩往噬魂幡中而去的鬼物中忽然有一人轻斥一声,反身逃遁。王丰抬头一看,只见那是一个艳丽的女鬼,一身罗裙,眉目如画,此时一手拉着一个老妇,一手持剑逃遁,居然有一种俊美的感觉。 那道士也吃了一惊,似乎没有想到这群新鬼之中居然还有人能挣脱自己摄魂铃的迷惑,不由定睛看了一下,随后大喜道:“想不到居然是一只剑鬼!若是好好培养,当可为护幡鬼将。”当下道士抬手丢出一根墨绳往女鬼丢去。 女鬼看见,反身一剑劈来,将墨绳荡开。道士见了不惊反喜,道:“一个新鬼,居然有如此剑术,好、好、好,贫道这一趟不亏!”墨绳一卷,将女鬼拉着的那名老妇给卷住,奋力往回一拉。女鬼手中一空,顿时大惊,止住脚步,不再逃遁,转而反身来救老妇,口中大叫道:“放开我娘!” 此时神光子领着王丰等崂山道士已经将整个乱葬岗为了起来,见道士与女鬼争斗,不由哼了一声,道:“豢养鬼物也就罢了,居然还敢以鬼饲魔,企图扰乱人间法度。如此魔道之士,实在该杀!” 那道士转头看见神光子,顿时吃了一惊,手中墨绳一拉,将老妇拉入噬魂幡中,随后念动咒语,噬魂幡的门户之中顿时轰轰作响,一头高达三丈,火眼蓝发,皮似枯藤,手似鹰爪的魔怪从中走出,朝着神光子杀来。 神光子哼了一声,抬手将一枚铜印打出,正中魔怪,打的翻倒在地。 道士大惊,急忙收了魔怪,欲要逃遁。神光子将铜印祭起,再次打来,将道士也打翻在地。 一众鬼物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惊慌失措地往坟茔中逃去。就见神光子抬手一招,一团红光祭出,起在半空,分出数百道光芒,照住各处坟茔。只听鬼哭鬼叫之声不绝,数百恶鬼都被红光拉了出来,尽皆被禁止住。神光子抬手打出一道往生符,将这些恶鬼尽皆送入地府中去了。 就见唯一站在原地的女鬼见状,急忙下跪求道:“还请仙长慈悲,救我娘出来。” 神光子闻言,抬手一招,将地上的噬魂幡拿在手中,就见旗幡剧烈震动,似乎不服神光子掌控。神光子顿时哼了一声,手中红光闪耀,将那旗幡笼罩在里面,磨了一磨,顿时将那旗幡的黑光磨灭,躲入其中的阴魔瞬间掉落了出来,也被红光磨成飞灰。 再看旗幡之中,却已经别无他物。神光子不由沉默了一下,道:“你娘已经被噬魂幡炼化,救不了了。” 那女鬼闻言顿时悲愤不已,哭了一阵,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道士,道:“这妖道杀了我娘,还请仙长将他交给我报仇。” 神光子迟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那女鬼顿时站起身来,持剑来到妖道身边,手中长剑一刺,正中妖道心脏,穿心而过。 妖道痛哼了一声,随即气绝。 神光子搜了妖道的尸体,除了那个摄魂铃之外还有一把桃木剑和一套符笔,几张黄符。当即顺手将之赐给了同行而来的其余弟子。 事情办完,神光子迟疑着看向女鬼,道:“鬼物终究不能长驻阳世,你还是早入地府,轮回转世去吧。” 那女鬼道:“阖家遭于七之难,以至葬身异乡,不能魂归故里。我想将老母骸骨取出,归葬家乡,然后再去转世,还请仙长恩准。” 神光子道:“你是阴鬼之身,如何能将骸骨归葬家乡?” 女鬼沉默片刻,道:“仙长若肯垂怜,小女子必永感大德,来世结草衔环,报答仙长大恩。仙长若是不肯,小女子只能在此等待有缘人了。” 神光子有些迟疑,就听王丰道:“大师兄,我看这个女鬼以鬼魂之身,居然能持剑手刃仇敌,为母报仇,实在难得。所谓天助自助者,不如我们就帮她取出骸骨,归葬家乡吧。” 神光子点了点头,道:“只是我们下山已经够久了。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张灵符,你带在身上,遇有危险,毁掉灵符,我便知晓,立时赶来相助。我们先回山,你葬了这位姑娘母女,也尽快回来,不要耽搁。” 王丰点头应下。当下神光子领着众人回山去了,王丰则问那女鬼道:“姑娘怎么称呼?家住何处?哪座坟茔是你的?” 那女鬼道:“我叫公孙九娘,本是栖霞大族。于七之乱,遭乱兵裹挟,一家尽没。我与老母被押解至临淄,一路受人欺凌。老母不堪困苦而死,我也不愿受辱,自刎而亡。今幸得道长慈悲,我母女骸骨才能重回故乡。”说着,公孙九娘向王丰拜谢,随后领着王丰去了自己和母亲的坟茔处。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去城中买了两副棺木和一辆骡车,将公孙九娘母女的骸骨取出,放入棺木之中,置于骡车之上,用一块黑布盖着,这才赶着骡车离去。 第二日傍晚,行到一处小村,王丰正准备觅地休息,就听村中传来一阵哭声。王丰寻声找去,就见一口古井边上围着一圈人,其内有两个青年躺倒在地,一人已经气绝,另一人则面色发青,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还未死去。 王丰见那人身上冒着黑气,显然是被鬼附身,正准备施救,就见那人忽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用凄厉的声音说道:“我一家遭贼,不得已躲入井中,只有一块碎金,生恐遗失,故而藏在嘴里。不想一家罹难,至今百余年矣!你们挖掘古井,拿走碎金也就是了,为何要砸碎我全家人的头骨?为何,为何?” 连叫几声,随后声音渐渐沉寂,却是那鬼物自行离去了。 那被鬼附身的人复又倒在了地上,口吐黄水,过了许久方才苏醒。 王丰见那鬼物还算克制,没有再杀人,心中不由松了口气,也就没有出手杀之。眼看那青年醒来,得知同伴身死,不由嚎啕大哭,众人也在旁解劝,王丰叹了口气,便要转身离开。忽然却感觉识海中的灵镜动了动,当下惊讶地转头一看,就见那青年哭了一阵,起身来到井边抓住井绳往上拉,不久拉上来三件铜器,一件是铜鼎,其余两件是铜瓶。 三件器物都生满了铜锈,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在王丰的灵镜之中,却能看到三件铜器都散发出莹莹宝光,显然都是宝物。 于是王丰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对那青年道:“这位兄弟,我是过路的行人。你这三件铜器卖给我可好?” 那青年闻言,看了看王丰,见王丰衣服华丽,知道是有钱人,急忙道:“我二人下井,只有我一人生还。正要卖了东西,好抚恤其家人。只是你能出多少钱?” 王丰道:“你想卖多少?” 那青年想了想,道:“铜瓶一个十两银子,铜鼎三十两。你看如何?” 王丰点了点头,道:“就这样吧!我再添五十两银子给死者,聊表心意。” 说着,王丰取出一百两银子给了青年和死者家属,随后取走了三件铜器。 第一百四十六章 土地夫人 将三件器物抱回骡车之上,王丰取出一块粗布细细擦拭,公孙九娘也显出身形来相助。不多时,泥锈尽去,显出青溜溜的铜器本体和光滑洁净的瓷瓶瓶身来(前文误,瓶子是瓷瓶)。 就听公孙九娘道:“这三件器物都是宝物,尤其这件铜鼎,虽未曾打开鼎盖,但已然是灵气逼人了。只是不知有何神异?” 王丰笑了一下,道:“祭炼一下就知道了!” 当下王丰手掐印决,将一丝法力试探性地打入瓷瓶之中。法力进入瓶内游走了一圈,回馈得来的信息是:阴晴瓶,滴水瓶口,雨水立至,水迹润干,雨即停止。储水其中,能使枯木逢春,四季花开。 王丰点了点头,又祭炼第二个瓷瓶,得来的信息是:月光瓶,瓶光随月色变迁,月明则瓶透亮,月暗则瓶无光。储水其中,能使枯木逢春,折枝结实。 王丰将二瓶放下,又去祭炼铜鼎。法力侵入,铜鼎顿时闪过一道微光,瞬间将这一丝法力吸收。王丰吃了一惊,当下再次结印施法祭炼,一连祭炼了八十一次,铜鼎之内才有一丝信息回馈:八元鼎。帝喾八子,才品沛然,忠肃共懿,宣慈惠和,为世典范。帝乃铸此鼎,德化万民。内孕先天元胎,能炼妖摄魔。鼎内精气元水,能补肉身神魂,服之祛除百病,心魔不生。 王丰大喜,当即将八元鼎收好,准备等回崂山之后再好生祭炼,日后作为自己的一件大法宝。 收了三件器物,王丰觅地盘腿修炼,本命灵镜悬于头顶,放出道道金光护住全身。公孙九娘在旁看见王丰浑身金光耀眼,宛如仙神,不由大为艳羡。 次日,王丰赶着骡车继续前行,数日之后终于到达栖霞,寻了公孙家的祖地将公孙九娘母女埋葬,随后便欲离去。 走了几步,就听公孙九娘在身后道:“王公子,小女子孤苦伶仃,也不想去转世投胎,情愿托庇于公子,为奴为婢。不知公子可愿收留?” 王丰闻言,停下了脚步,为难地道:“我虽多有家产,但如今却身在崂山修行。此乃道家福地,只怕无法收留啊!” 公孙九娘闻言,面色惨然,默然不语。王丰见状,沉吟了许久,这才道:“这样吧,你暂时跟着我也行,只是在崂山之上不能显露身形。扬州百姓为我立有生祠,但我却少有闲暇去管理香火。日后我带你去扬州,你便为我打理庙宇,对百姓祝祷之事,择其紧要的给予回应。以免辜负了百姓香火。你可愿意?” 公孙九娘闻言大喜,连忙点头答应。于是王丰从怀中取了一个玉瓶,公孙九娘纵身飞入其中。王丰当即盖了瓶盖,随后转身往崂山而去。 因此时没有棺木之累,王丰健步如飞,行走极快。当夜到了一处村落,王丰本欲过而不入,连夜赶回崂山,却冷不防听见村中有哀切争吵之声。 王丰听见其中似乎有诟骂妖邪之言,当即迈步走了过去。抬头看见一名宫装美人,身上隐隐有神光闪现,正站在一家大户人家的门外。门中一名年轻妇人,领着几个手持木棒的家丁,对着那宫装美人哀求道:“我不知你是谁,神仙也好,妖怪也罢,如今我家丈夫重病将死,你就不要再来缠着他了。我求你放他一条生路吧!” 那宫装美人低头不语,似乎欲要强行闯入。此时王丰来到,那宫装美人听见动静,转头一看,顿时一惊,转身离去。 王丰见她身上隐有神光,不知虚实,又不知道此事前后经过,不好出手,只得任由他离去。 待其走后,王丰来到那户人家的门前,道:“贫道乃崂山道士,路经此地,听见吵闹之声,特来一看。刚刚那名女子似乎不是凡人,不知夫人怎么与她争执了起来?” 那年轻妇人道:“原来是崂山上的道长,怪不得那土地夫人今日这么容易就走了。道长请进,容我慢慢道来。” 王丰当即跟随妇人进去,到了堂中坐下,妇人命人送上茶,自己却反身去了后房,不多时扶着一名面黄肌瘦,气息微弱的男子进来,对着王丰拜道:“道长救命啊!我叫王柄,半年前路经村外土地庙,偶遇一名女子,长得十分美丽。她频频看我,目注秋波,我一时被其迷惑,上前挑逗,从此勾搭在了一起。因土地庙小,我便约她在家中幽会。这之后她每日都来,即便我妻子睡在旁边,她也毫不避讳,而我妻子竟也全无察觉。我觉得奇怪,于是问她,她才说他是土地夫人,并非生人。我想土地虽小,却也是神,岂能如此与人淫行。心中怀疑她是妖魅,十分惧怕,便要与她断绝关系。谁知这一来更惹恼了她,仍旧每日都来,强行交欢,百般阻拦都全然无效,迁延至今,我已病入膏肓,只怕命不久矣了。道长乃是高人,还请设法救我一命,我王家上下永感大恩,他日必携带家小,齐去崂山上香。” 王丰听了点点头,道:“这也是你浮荡无行,才惹来这场祸事。但那妖魅不知怎么占了土地神之位,居然做出这等败坏神威之事,也着实不该!待我去寻她问个清楚,了断你们这段孽缘。” 当下王丰起身出村,来到土地庙中看了看,却见庙中香火虽不旺盛,但香炉中的灰烬却也极厚,显然三五不时的也会有人来上香。 转头看向塑像,并无异常。 王丰当即取出灵镜查看,那土地夫人果然不在庙中。想来是刚刚撞见王丰,知道厉害,因此逃走了。 王丰当即施展留影回光之法找寻,很快找到了那土地夫人的踪迹,当即追了过去。 跨过南边小溪,翻过一道山坡,往前走了七八里,就见一片松树。王丰走到一颗树下笑了笑,道:“你这妖物既然有胆子僭居神位,祸害生人,如今又躲什么?不自己出来,难道还要我请你吗?” 就见金光一闪,那土地夫人从松树上显出身形来,对着王丰拜道:“不知上神从何而来,寻小神何事?” 王丰闻言反而吃了一惊,道:“你叫我上神?我什么时候成神了?” 那土地夫人讶道:“上神身上神光虽然不显,但威势深重,显然品级比小神高出许多,不是上神是什么?” 王丰闻言,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张山神灵篆,或许便是这张神文灵篆让这土地夫人误以为自己是“上神”,当下也不说破,转而喝道:“你究竟是谁?” 那土地夫人道:“小神是本地的土地夫人啊!” 王丰冷笑了一下,道:“土地虽小,却也是神,岂能淫行败德,采补生人?” 土地夫人狡辩道:“菩萨也有化身男女形态,以淫行点化世间痴男怨女的。小神不过略微效仿,有何不可?” 王丰喝道:“那是菩萨借此点化世人,并无伤害之举。你却是采补生人,若我今日没有撞见,那王柄岂不被你害死?你如此狡辩,不要怪我下杀手了。” 土地夫人却仍旧嘴硬,王丰顿时有些愤怒,抬手招出五灵剑,作势欲要砍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燃元化虹 那土地夫人见王丰手中仙剑光芒耀眼,锋锐非常,顿时大惊失色,连忙道:“我虽神位卑小,但却是这附近几个村的神主,身负九品神篆。你敢杀我,不怕天规惩罚吗?” 王丰闻言冷笑道:“你既然如此说,可敢随我去中岳嵩山中天崇圣大帝庙宇之中对峙,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神!” 土地夫人闻言,顿时面色大变,呐呐不敢说话。王丰见状,挥剑道:“你到底是谁,还不从实招来!” 那土地夫人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阵,忽然将身子一团,化一阵白烟钻入了地下,想要逃跑。王丰急忙以灵镜探查,见那土地夫人正在地下丈余处施展土行之术逃遁,当下急忙追了过去。 若是从前,王丰的灵镜还查探不到地下之事,但自从炼成功德灵镜之后,灵镜的探查能力大增,目前已经能够查探地下近两丈的距离了,刚好能够见到较浅的地下水。那土地夫人在地下逃命,王丰正好看得一清二楚。飞跃而起,落在土地夫人前头,随后祭起五灵剑往地下刺去。 就见剑到处,土地夫人身上神符灵篆顿时发出一道金光护身。然而这道金光太过微弱,抵不住王丰的五灵剑,被一剑刺破,剑势不息,更重重地刺在土地夫人大腿之上。 土地夫人大叫一声,钻出地面,惊骇地看着王丰道:“上神饶命,还请念在那王柄并未身死,小神还没有造下杀孽的份上,饶我一命。” 王丰哼了一声,道:“你还敢自称为神?所谓聪明正直为神,你占了哪一点?分明就是僭居神位!说,你从哪里偷来的神符灵篆?” 土地夫人道:“神符灵篆就在这里,岂得有假?上神若是不信,可拿去验看。” 说着土地夫人抬手取出一张神符。王丰接过,用灵镜一扫,只见一道清光笼罩神符灵篆,便如当日复制山神灵篆一般,也将这道土地神篆给映照进了灵镜之中。随后一行字显现了出来:土地神篆,从九品。催生谷物,福尔下民。境内百姓,生则录籍,死则导入幽冥。神通遁地,助尔神威。 王丰见这神符灵篆不像是假的,当下喝问土地夫人道:“这张神符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土地夫人道:“自然是帝君赐下的。” 王丰道:“好,既然你如此嘴硬,咱们这就去中岳崇圣大帝处对峙。是真是假,一问就知。走吧!”说着,王丰抬手去抓土地夫人。 就见土地夫人忽然将身子一滚,欺近王丰身前,一柄明晃晃地短刀照准王丰前胸就刺。王丰手中的灵镜瞬间放出道道金光,护住全身,那短刀顿时刺不进去,土地夫人大吃一惊,急忙转身欲逃。王丰将手中五灵剑往空一抛,那剑划一道金光,电射而去,复又瞬息而回。再看那土地夫人,已然身首异处。尸体落在地上,眨眼化作飞灰。 王丰见状,沉吟了片刻,再看看手中的土地神篆,一时有些茫然。但自己的飞剑出手太快,如今土地夫人都死了,欲要对质已经不可能了,王丰只得将神篆收了起来。与先前的山神灵篆放在一起,施加了重重封印,使之再不显露半点气息。 迟疑了许久,王丰将整个事情在灵镜之中还原了一下,记录下来,以备日后所需。随后便像没事人一样往崂山而去。 回到崂山,神光子等师兄弟见王丰安然返回,纷纷来探望了一阵,随后离去。王丰自此复又恢复了每日斋蘸练功的日子。 渐渐地,王丰将八元鼎祭炼完全,将之化作一个小鼎,用丝线穿了,挂在胸前。又将每日修炼的剑气灌注入五灵剑之中,将那五灵剑炼的越发如臂使指,剑光耀眼。 如此过了近月,就见北边一道流光飞来,落入观中,显出了火葫道人的身影。王丰连忙上前拜见,火葫道人笑着将一个玉葫芦递给王丰,道:“这是我此次去北海炼制的玄磁神火雷,一共九颗。你带在身上,若是再遇到像青莲长老那样的强敌,放出一颗,足以叫她知难而退。” 王丰大喜,拜谢接过。随后火葫真人考教了王丰近段时间的修炼情况,点头道:“倒也还算不错!就是道行差了一点,无论是法宝、剑术还是掌法,都难以发挥出全部威力。不过这也是你修行日子尚短的缘故,若是潜修十年,当能大放异彩。” 王丰摇头道:“弟子家中还有父母需要奉养,又有两个妻子需要照顾,只怕无法长期潜修啊!” 火葫真人摇了摇头,道:“这且罢了。我近些日子回忆门中典籍,找到了一门遁术,十分适合你修炼。” 王丰连忙问:“是何遁术?” 火葫真人道:“这门遁术名叫燃元化虹遁术,是在危急之时,燃烧法力、愿力,换取极限速度的一门遁法。以你此时的法力施展,固然坚持不了多久。但若日后将法身炼回,燃烧法身中的信仰愿力,足可瞬息千里,眨眼逃回崂山求救。那青莲长老如何追的上你?” 王丰大喜,当即在火葫真人的指点下修炼燃元化虹遁术,花了三日夜终于将此遁术练成。 火葫真人这才道:“依我之意,是要你在山中潜修。不过你既然尘缘之事未了,便还是放你下山吧。你此去,先到扬州去收取香火愿力,恢复法身之后再定行止。凡事三思而行,切不可再冒进。那白莲教根基深厚,实力庞大,我崂山虽不怕他,却也没有必要贸然与他敌对。你行侠仗义是好的,但也要量力而行,不可急切贪功。” 王丰点头表示记下了。当下去向诸位师伯师叔师兄师姐们辞行,又去向香玉和绛雪两个花仙道别,最后才辞别火葫真人,转身下山,施展神行术往扬州而去。 千里行程,不到两日即到。王丰隐身进入生祠看视,只见离去三月,祠中香火越发旺盛,不但扬州地界有二三十万百姓每日焚香祝祷,便连南边的镇江、松江、苏州等地香火也不少。 原来却是王丰显圣救了遭受梦靥的婉娘,并且为她做媒之事渐渐传开,江南百姓也开始传诵王丰神异,因此香火日渐增多。 王丰点了点头,先以灵符取出塑像之中这三月以来积聚的香火愿力。二三十万百姓焚香祝祷,三月下来积累的愿力极为庞大。若说当日那摩尼珠中的香火足有十万的话,如今灵符之中积累的香火便足有六万之多,而且还在每日俱增。 要知道,能够拥有二三十万信徒的神灵无论放在哪里都足可称得上是举足轻重了,当今世上许多部族城邦的总人口都还达不到二十万之众。王丰如今的香火着实算不得少。 只不过因为时间太短,因此积累上还有所不足而已。 要重新凝聚身外化身,需用十万香火,否则法身不够凝练,容易被人打散。法身凝聚之后就好得多了,剩下的香火可以慢慢积累,最终积累和消耗达成平衡,到那时才不会再继续增长。 王丰将这六万香火炼化入法身身胚之中,一边炼化一边聆听众百姓的祷告之声,将其中能够出手帮助的一一记录了下来。随后取出一个玉瓶,将装在里面的公孙九娘放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歌姬水柔 公孙九娘看了看王丰的生祠,捂嘴叹道:“想不到王公子居然如此受百姓爱戴。历代能使百姓自发修建生祠的算起来也有不少,但凡人之身,无法显出感应,久而久之香火也就淡了。是以死后建庙的,香火多能延续。生而立祠的,则多不能久。王公子这生祠确实需要好好打理,免得年深月久,逐渐荒废了。” 王丰点头道:“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我先给你篆刻一座雕像,日后你为我打理庙宇,也好分享一份香火。” 王丰于是去寻了一截上了年份的杨木,挥剑削成人形,再用小刀慢慢雕刻,当日刻成了公孙九娘的形象,手捧长剑,面目似嗔似喜,虽高不足三尺,却也惟妙惟肖。王丰写了灵符,祭炼入雕像之中,再叫公孙九娘附身其上。灵符显出微光,蕴养阴魂之身,公孙九娘居住的极为舒适。 当夜王丰领着公孙九娘去各处显圣,为人消灾解难。每到一处,便向人介绍公孙九娘,说是为自己打理庙宇的侍者。连续几天,处理了数百件难事,百姓知道灵验,越发虔诚供奉。公孙九娘也开始为人所知,人皆称其为王公子的捧剑侍女,也分些香火与她。 王丰见公孙九娘已经熟悉了生祠的运转,当下又传了一套剑术给她,并将七十二小法中的服气、障眼、隐形、寻人、禳灾、疗伤六篇教给了她,让她自行修炼,不可怠慢。 随后,王丰便离了扬州,赶赴金陵,当日拜见了潘刺史。潘刺史见了王丰,又惊又喜,道:“三月之前你突然音讯全无,我派人四处打听都无消息,心下一直为你担心。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王丰将自己去淀山湖白莲教江南总坛查探,被白莲教高手追杀,命悬一线,幸亏恩师搭救,回崂山养伤潜修的事情说了一遍。潘刺史听后大为讶异,沉吟了许久,这才道:“这么说白莲教在江南的总坛位于淀山湖?他们居然也炼制出了红莲狱箭这等杀器,实是不可小觑!只是不知道他们手中还有没有其他利器,数量又有多少?情况不明,不好动兵啊!” 王丰点了点头,道:“那淀山湖守卫森严,高手极多,想要潜入进去探查实是难于登天。除非大军云集,弓弩齐备,再邀请些三山五岳的道友前来相助,方有胜算。否则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潘刺史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瞒你,时至今日,朝廷都还没有给我补充震天引雷霹雳箭。如今整个扬州的兵力钱粮器械都极为紧张,想要大举动兵,实在是难啊!我如今每日都如坐针毡,然而力有未逮,只能徒呼奈何!现在只有暂时放弃攻打白莲教总坛,转而严厉打击人口拐卖,设法截断白莲教的财源,尽量削弱其力量,使之不敢轻易起事。否则,若是再来一次扬州府之乱,必定难以收拾。” 王丰讶道:“朝廷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这么久了还不给扬州补充钱粮器械?” 潘刺史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道:“朝廷也许另有考量吧!不说他了。如今扬州府百姓为你立的生祠香火极为旺盛,你通过这座生祠,既能收集香火愿力,也能时时监控扬州府,随时打击人口拐卖,贪官劣绅。百姓深得其利,官府也大为轻松。我当上表朝廷,为这座百姓自发修建的生祠正名,纳入官府备案,以免日后有人污蔑其为野庙淫祠,予以打击。” 王丰闻言,拱手道:“多谢刺史大人!” 就听潘刺史又道:“如今是永平三十九年三月初了,今年是秋闱之年,明年开春则又是春闱。王公子何不潜心钻研学问,以备大考?若今秋能中举人,明春再中进士,便可步入官场,从此平步青云了。” 王丰笑道:“我志不在官场。况且才疏学浅,何必再考?” 潘刺史讶道:“王公子真不愿做官?莫非今后真想归隐山林,做个道士?” 王丰道:“既然我有这份仙缘,自然该当紧紧抓住。” 潘刺史叹道:“其实考了进士也可以学道的,双方并不冲突。崂山如今掌理宫务的神光子甄道渊,少年时候便曾多次去考进士,只是屡次不中,这才专心回山修道。前两代的守中子李哲玄,据传已经得道飞升。他更是前朝的进士,后来才弃官学道,终成一派宗师。如今各大道门之中,不乏有进士或举人功名的。似乎崂山之上,如今却还没有一个进士。王公子一心求道,若能携进士之名回山,必可为门派增添光彩。” 王丰闻言有些意动,不过想了想,又摇头道:“算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于经义之道钻研并不精深,能考中秀才已经很勉强了。想要中举恐怕是难,更遑论进士?” 潘刺史道:“王公子如今有爵位和官阶,是可以参加锁厅试的,不必与世间举人同考,难度要小很多啊!机会难得,王公子切莫错过。” 王丰笑道:“锁厅试不过是为有功的官吏们寻一个出身,属于镀金,有什么好考的?我又不愿做官,若是靠这个考中进士岂不惹人笑话,还谈什么增添光彩?罢了,不必考了。难道我以伯爵之身,入山修道,还不够显耀宗派的吗?” 潘刺史闻言,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也罢,你既然厌烦了科举那也由你。只是日后朝廷若有需要,还请你不要推脱才是。” 王丰笑道:“这些日子镇压叛逆,安定百姓,打击拐卖,追查邪教,我什么时候推脱过?刺史放心,无论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我必然都秉持一颗初心,不敢使之蒙尘。” 潘刺史点了点头,道:“这话说的好!如你这般正直的青年才俊,却不愿入仕为官,是朝廷的损失啊!罢了,我也不能强人所难。你去吧,扬州各地拐卖人口之事,还是要请你多多费心。” 王丰点头道:“刺史放心,别的事情都可以暂时容忍,这件事情却绝对忍让不得。只要有人向我焚香祷告,说有人口失踪,我必追查到底。管他什么权贵高人,我都不会退缩。” 潘刺史道:“好,你且去吧,有什么难处可以随时来找我。在这扬州地界,我的话还是能起几分作用的。” 王丰当即告辞,出了刺史府,想了想,转身往秦淮河而去。 飞絮舫今日被徽州富商包下了,并未在岸边,王丰观望了一阵,正待离去,就见另有一艘画舫靠岸,船上一名女子对着王丰道:“这不是才名满天下的王公子吗!怎么独自在岸边徘徊?若蒙不弃,还请上船一叙,如何?” 王丰听那声音犹如黄莺,极为悦耳,不由抬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穿湖绿色长裙的女子站在船头,笑吟吟地看着王丰。 这名女子王丰见过,正是以歌声婉转动听着称的名妓霍水柔。 王丰本想离去,但此时人家出口相邀,王丰又想着不如上船打听一下船上女子的身世,于是不再拒绝,迈步上了画舫。 第一百四十九章 红烟被劫 上了画舫,王丰坐入位置之上。霍水柔奉来酒菜,王丰喝了一杯。就听霍水柔道:“王公子今日想听什么曲儿?” 王丰道:“你随便唱首采莲曲来听听吧。不必配乐,清唱就好。” 霍水柔当即开口清唱,歌声的确清柔动听。一曲唱罢,王丰叹道:“霍姑娘能够名重江南,盛名之下,的确无虚。” 霍水柔笑了一下,道:“王公子既然喜欢,那就多来奴家这画舫玩玩。奴家是个苦命的人,当日黄泰虽说霸占了奴家,可也许诺了为奴家赎身。但后来他在江上被王公子……。奴家落得个空欢喜一场。说起来这都是拜王公子所赐啊!” 王丰道:“霍姑娘这意思,莫非是想为那黄泰报仇?” 霍水柔笑了笑,道:“奴家一个弱女子,哪能报什么仇?王公子说笑了。只是想请王公子多来奴家这画舫坐一坐。若能为奴家写几首词,那奴家就更是感激不尽了。” 王丰点头道:“这自然不是问题。刚刚霍姑娘说自己是个苦命人,却不知家中还有何人?怎么会流落风尘的?” 霍水柔闻言顿了一下,笑道:“王公子打听这个做什么?莫非是要问名纳吉,准备把奴家娶回家么?”说着,霍水柔不由捂嘴轻笑。 王丰道:“只是有些好奇,像霍姑娘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儿,是哪家的父母舍得将你推入风尘之中。” 霍水柔闻言,双目微微一红,道:“奴家早就忘了家中之事了。王公子莫要再问了,可好?” 王丰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不问了。只是霍姑娘这么多年难道没有遇上心仪之人?若是有的话,我愿意成人之美。” 霍水柔笑道:“像奴家这样的人,哪敢奢望什么真情?王公子有心了。” 王丰正待再说,就听江上忽然传来一阵吵杂之声,起身一看,顿时愣了一下。 那吵杂之声是从不远处的飞絮舫中传来的,王丰侧耳倾听,似乎是那徽州来的商人欲要强逼红烟陪宿,红烟不肯,惹恼了那富商,因此吵闹起来。 王丰顿时沉默了一下,静静地等着看红烟如何处理。 旁边霍水柔看了看王丰,道:“久闻王公子是飞絮舫的恩主,如今有人在舫上闹事,王公子不出手相助吗?” 王丰看了看霍水柔,讶异地道:“飞絮舫距离我们足有三百步远,霍姑娘居然也能听到那边的动静?” 霍水仙面色微微一变,道:“奴家是看王公子一直盯着飞絮舫看,因此猜测是船上出事了。毕竟青楼画舫,隔三差五地就会有人闹事,这已经见怪不怪了。” 王丰笑道:“既然见怪不怪,那就等着看看。我相信杜飞絮和红烟能够应付这种场面,否则的话,她们也无法长久地将这画舫开下去。” 过了片刻,画舫之中闹得越发凶了,那富商骂的极为难听,什么当了婊子还立牌坊,什么你不是就要钱吗,爷有的是钱,说个数,爷绝不还价之类的话不绝于耳。 闹了一阵,杜飞絮和红烟都不松口,那富商越发恼怒,命令手下的家丁童仆们抢人,一时间画舫上鸡飞狗跳。 正闹之间,就见岸上一名官员领着十数个随从匆匆赶来,对着画舫上大叫道:“光天化日,是什么人敢在此吵闹?不怕吃牢饭吗?” 王丰仔细一看,却是一名八品官,看其穿戴,应该是巡检之类低级武官。 那武官冲上画舫,不由分说将那徽州富商一顿暴打。就听那富商狼狈逃窜,口中气哼哼地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长江水师的芜湖都监是我弟弟,你敢打我?” 那巡检却毫不畏惧,喝道:“长江水师还管不到我金陵巡检司。青楼画舫虽是妓家,但却也是官府治下之民,每月也是给官府交税的。你敢扰乱经营,就是想要扰乱官府税收。扰乱官府税收,就是想要扰乱朝廷。本官身为巡检,有除暴安民之责,岂能容你!休说你只是芜湖都监的家属,就算那芜湖都监亲临,我也不惧!” 巡检大义凛然地说了这番话,随后领着兵丁一阵乱打,将徽州富商打出画舫。 那富商恨怒不已,带着人急忙走了。 王丰沉吟了片刻,复又在霍水柔的画舫上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告辞。 当夜三更,王丰正在熟睡之中,忽然门房前来通报,说飞絮舫派人来见。王丰当即起身穿衣,出门问那送信的人道:“杜飞絮叫你来为的什么事?” 那人道:“王公子救命啊!刚刚有一伙盗贼从江上而来,杀上飞絮舫中,砍杀了三名船工,将船上的财物劫掠一空,还把杜船主和红烟姑娘都给抢走了。” 王丰闻言,吃了一惊,问道:“可知是哪里来的贼匪?” 那人道:“来人都蒙着面,不知道是谁!” 王丰忽然又问道:“你们为何不报官?是谁叫你来这里找我的?” 那人答道:“已经去报官了。是红烟姑娘被抓走前叫我们来找公子求救的。” 王丰讶道:“我也是今天才回金陵,红烟是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的?” 那人也不知缘故,只哀求王丰赶快去救人。王丰于是随着那人去了秦淮河画舫,用灵镜施展回光之法查看,看见不久前行凶的那群人乘船往江上去了。 王丰当即追去,快要到达江口之时,灵镜中又显示那群人弃舟上岸,往西边去了。 王丰当即加快脚步追赶,不过半个时辰便追上了那一伙人。 不过王丰却并未动手,只远远地用灵镜监视,见那一伙人中领头的正是白天在画舫中吵闹的那名徽州富商。杜飞絮和柳红烟都被蒙着脸,捆着手,塞进一辆马车里。因那伙人急于赶路,因此二女暂时都并未受辱。 王丰知道红烟其实白莲教的高手,绝对吃不了亏,因此并未急着营救,就这么跟在后面,准备看红烟如何脱险。 然而一路跟去,连续三天,眼看那一行人就要抵达徽州,红烟却还是没有动作,那伙人也没有来欺辱二女。王丰心下不由有些奇怪,于是也按捺性子跟随。 当日傍晚,众人到了黄山,就见那富商率众进了一处山间一处大宅子。虽然僻处山野,但宅子却修建的十分华丽,雕梁画栋,水榭楼台,十分雅致。 就听那富商道:“把这两个女人看好了,杜船主今天晚上送到我房里来。红烟姑娘则谁都不许动,明天我们是要把她先给山神的。嘿嘿,老子也着实没有想到,秦淮河上声名远播的红烟姑娘居然还真是处子。如此美丽,如此有名,又如此善舞,正是献给山神的绝佳贡品啊!” 众人轰然应诺。王丰却听得眉头一皱,这又是从哪里冒出个山神来?正沉吟间,就见几个仆妇拉着杜飞絮往富商的房里送,很快就房内就响起了杜飞絮的哀求声。 王丰当即悄悄跃了过去,落在房顶上,轻轻揭开瓦片,抬手将一块石头砸下,正中那富商后脑,顿时将那正准备“作案”的富商打晕在地。 随后王丰不再理会惊魂甫定的杜飞絮,转而继续躲在暗处,静待事情发展。 第一百五十章 天香迷神 第二日,那富商醒来,摸了摸犹自疼痛的后脑,只觉得肿起了好大一个包。再看看屋顶破损的瓦片,以为是飞石落下砸坏的,顺带着正好砸晕了自己,不由暗叫晦气。转头见杜飞絮瑟缩地躲在房间的角落里,顿时冷哼道:“你给老子安分地待着,等老子祭神回来再好好与你快活!” 说着,那富商转身出门,喝令一众童仆持刀带剑,押着柳红烟,抬着猪羊等祭品,逶迤往山里而去。 王丰远远跟随,走了约莫一个半时辰,来到一处险绝无比的山涧。那富商将猪羊连同绑着的红烟姑娘一起放在一个石台上,随后焚香祝祷。 过不多久,就见山涧中猿鸣鹤唳之声不绝,一阵腥臭扑鼻的黑风刮过,显出一个身高丈二,头戴黑巾,健硕无比的大汉来,对着富商道:“本月的贡品送来了?” 那富商弯下身子,用献媚的语气道:“回禀山神大人,带来了。本月的少女可与往常不同,不但十分美丽,而且大大有名。乃是我从秦淮河上弄来的名妓清倌人。舞姿曼妙,不知倾倒了多少王孙公子。相信山神大人一定会喜欢的。” 黑衣大汉闻言转头往石台上看去,只见红烟被一根细绳绑缚着,该凸的地方越发显得挺拔,该细的地方越发显得纤细,该圆的地方越发显得饱满,眉目如画,梨花带雨,分外诱人。 那黑衣大汉不由极为满意,对富商道:“很好,你本月送来的祭品我很满意。这个月的解药给你,另外再赐你一葫芦猴儿酒,让你强身健体,益寿延年。” 富商闻言大喜,接过大汉递来的一葫芦酒和一粒黑乎乎的丹药,喜滋滋地向黑衣大汉告辞。 就见那黑衣大汉原地转了一转,卷起一阵狂风将石台上的红烟和猪、羊等祭品卷走了。 待其走后,富商一口吃下那颗黑乎乎的丹药,随后拿着酒葫芦兴高采烈地往回走。刚刚转过一道山梁,就见一人持剑站在路中间挡住去路。富商愣了一下,问道:“这位公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为何要阻我去路啊?” 那人正是王丰,闻言笑道:“路是给人走的,不是给畜生走的。我只看到面前有一群畜生,并未见到人。” 富商闻言大怒,喝道:“你是想找死!你可知道这荒山野岭的,杀了你也绝不会有人知道。给我上,乱刀砍死他。”左右从人当即凶神恶煞地持刀拔剑,往王丰冲来。 王丰当即拔出分光剑迎战,一剑一个,将来敌尽数刺死。随后揉身而上,杀向富商。 富商见王丰如此勇猛,也吃了一惊,急忙拔出腰间佩剑抵挡,身手居然还十分矫健,连接了王丰二十余招方才落败,被王丰一脚踹翻在地,横剑在其脖子上问道:“刚刚在山涧处出现那个黑衣大汉是谁?” 富商闻言,冷笑了一下,道:“那是黄山卧云峰的山神,名叫袁八公,乃是真正的神仙。我劝你还是放了我,否则等袁八公知道,必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王丰笑道:“我看他不像是山神,倒像是妖怪!你们以活人祭祀妖怪,也是死有余辜。说说吧,袁八公到底是什么妖怪,有何本领?” 那富商闻言,目中精光一闪,讶道:“听你这意思是想去找袁八公的麻烦?呵呵呵。好,你既然要自己作死,我就成全你。实话告诉你吧,那袁八公是黄山之上的一只老猿猴得道,修行了不知多少年月,满山的猿猴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势力强横至极。我也不知他手段如何,只知道他力大无穷,又善能使剑,十分凶恶了得。他的巢穴就在山涧云海之中,你若有胆,就去找他吧。去得迟了,说不定那娇滴滴的红烟姑娘就保不住清白之身了。” 王丰闻言笑了笑,手起一剑将富商杀了,随后取了他腰间的酒葫芦,打开来闻了闻,果然清冽绝伦,灵气逼人。当下将之收好,复又行到山涧处,以隐形术隐去身形,取出灵镜往云海之中照去。 就见灵镜之中云雾之中,半山腰处有一个石洞,洞外崖壁之上分布这许多猿猴,成百上千,纷纷攀岩附藤,往来跳跃,搬运各种灵果草药,忙碌至极。 王丰再将灵镜往石洞扫去,就见洞府十分宽敞干燥,里面有些石桌石凳,袁八公正高据上首石凳之上,将猪羊和洞中的四个老猿猴一起享用。而红烟则被松了绑,被袁八公喝令为自己斟酒。 王丰静静地等着,就见过了一会儿,猪羊被几个猿妖吃尽,众妖都喝的醉醺醺的,只听一名猿妖忽然看着红烟道:“八公,这个女娃娃身上好香啊,让人忍不住心痒痒的。” 袁八公闻言哈哈大笑,一把拉过红烟,把黑脸凑过去闻了闻,陶醉地道:“的确是香!我在这山中修炼了八百年,吃过的人少说也有三四千,玩过的女子怎么也有七八百,就从来没有一个有这么香的。这浓郁的女儿香是世间最美妙的味道,闻一口,心旷神怡啊!如此极品女人,看来我要留着多玩几个月,然后再吃,必要玩的尽兴。” 几个猿妖都兴奋地道:“八公吃肉,可不要忘了我们。我们也想尝尝鲜!” 袁八公笑道:“自然忘不了你们,洞后还关着几个女子,你们拿去玩吧。若是玩腻了,今夜就再去山下摄拿几个女子上来就是。这个等我玩够了,也赏给你们玩玩。” 几个猿妖越说越兴奋,其中一个猿妖起身就要趁兴下山,摄拿女子淫乐。走了几步,忽然却一头栽倒在地。 袁八公见状大笑道:“好你个猿小四,酒量这么浅你还好意思玩女人,今夜抱着你的石板床睡吧!哈哈哈……呃!你们都怎么了?” 袁八公正笑之间,忽见其余三个坐着的猿妖都倒了下去,不由十分错愕,急忙起身欲要查看,忽然面色一变,只觉浑身无力,脑袋也一阵昏沉,心下不由大骇,知道中了暗算,急忙凝神定气,勉力提振精神戒备。 就见旁边传来一声轻笑:“好个袁八公,果然修为精深,中了我的天香迷神,居然还能保持清醒,的确不凡。” 袁八公闻言惊讶地转头看向旁边的红烟,骇然道:“是你?!!你到底是谁?” 红烟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一脚将袁八公踹翻在地,随后自己坐到了主位上,翘起白生生的小脚,道:“本座乃是白莲教当代圣女。袁八公,本座看你有几分修为,指点你一条生路。你现在跪下来,发下血誓,从此归顺于我,我便饶你一命,收你为本座身边的护法。若是说出半个不字,本座叫你魂飞魄散。” 袁八公心下大惊,道:“白莲教?那是反贼啊,我若是投了你,日后迟早也要死在正道修士手里。” 红烟闻言,面色一变,道:“你敢污蔑我教,找死!”说着,抬手一巴掌打在袁八公脸上,将其打的翻到在地。随后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不归顺,本座就没有手段制你了么?” 当下红烟从怀中取出三枚红针,七枚蓝针,对袁八公道:“此乃消魂离魄针,十针全中,魂飞魄散,神仙无救。我今先让你离魄针的滋味。” 就见红烟抬手将七枚蓝针往袁八公七个魄轮刺去,袁八公当即惨声大叫,蜷身痛苦挣扎。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杀袁八公 那袁八公只觉得七魄散乱,浑身似乎被撕裂成了无数块,感觉万剐凌迟之苦也不过如此,一时间痛的涕泪横流,浑身战栗,只觉元神都要被打散了。 仅只挣扎了片刻,袁八公便承受不住了,咬着牙求饶道:“圣女饶命,我愿发下血誓,归顺于你!” 红烟这才停止催动法力,对袁八公道:“你发誓吧!” 就见袁八公咬破手指,哆哆嗦嗦地发下了心魔血誓,本以为这就完了,却见红烟复又从怀中取出了一颗红彤彤的丹药递给袁八公,道:“吃了这颗药,本座便真的对你放心了。” 袁八公哆嗦着指着红烟道了句:“你好狠!”最终还是形势比人强,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那丹药取了,放入口中,眼睛一闭,一仰脖子将之吞了下去。 红烟这才施法收回了七根散魄针。那袁八公虽然去了禁制,但七魄刚刚遭受重创,一时却根本无法恢复,仍旧手脚酥软,无法凝聚法力,盘腿坐在地上喘息了许久,这才稍稍恢复了些体力,对红烟道:“圣女费尽心机收服我,不知有何示下?” 红烟笑了一下,道:“听说这黄山之中成千上万的猿猴都听你调遣,若是编练起来,能有多少可用之兵?” 袁八公闻言,道:“圣女是想将山中猿猴编练成军,为你征战天下?” 红烟笑道:“不可以吗?” 袁八公沉默片刻,道:“普通猴类并不堪用,只有大猿方可拿得起沉重的兵器。而要令行禁止,则必须开启了灵智的猿类才行。我这山中有四个金丹期的妖将,就是地上这四个。还有三四十个筑基期的,近千个练气期的,平素也偶尔演练过战阵,与附近的妖类争夺灵果和地盘。圣女若是需要,将他们编练起来,倒也不难。” 红烟闻言,笑的越发灿烂,道:“好,猿护法刚刚入教,便带来一支精兵,真是功劳不小。哦,对了,刚刚在山涧之外,我看你随手就给出了一葫芦灵酒。你这里灵酒很多吗?” 袁八公点头道:“不瞒圣女,这黄山附近方圆数百里的猿猴都奉我为尊。各猴群进贡的灵草灵果一时吃不完,便由麾下小猴们储存起来酿酒。每年能出一葫芦极品仙酿,不过二三斤,由我独自享用。上品灵酒数十斤,由四将分享。中品灵酒数百斤,分给筑基期后辈。下品灵酒数千斤,归属一众炼气期的小妖。刚刚给那人的一葫芦酒都是下品而已,算不得什么。” 红烟笑道:“既然算不得什么,何不取些给我?” 袁八公闻言,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我既然效忠了圣女,理当孝敬!圣女放心,今后山中的猴儿酒,极品、上品这两类的,每年都分出一半孝敬圣女。” 红烟笑了笑,风轻云淡地道:“极品、上品的我要一半,中品、下品的我也要分一半。” 袁八公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道:“圣女容禀,这中、下品的灵酒对金丹以上的高手并无多少助益,还是留给山中的小辈猿猴们饮用吧。若能再造就出一两个金丹妖将,岂不强过圣女拿去浪费了。” 红烟淡淡地道:“不会浪费!本教志在天下,急需培养弟子。这中、下品的灵酒若是赐给有天赋的弟子,能够在短时间内将其修为提升一截。人乃万物灵长,修行可比猴类快多了。若从效率上考虑,本该将所有灵酒都拿走。但本座却只取一半,已经是很照顾你的颜面了。” 袁八公见红烟坚持,知道不可挽回,只得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为圣女装酒。” 红烟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四个小小的玉瓶递给袁八公,道:“你且留在洞中协助我收复四将,叫麾下小猴去装酒就好。” 袁八公接过玉瓶,转身来到洞边,吩咐两只筑基期的猿猴去装酒,随后又回到洞府之内,接过红烟分下来的毒药,挨个喂四个妖将吃下。 红烟见四只猴子都吃了毒药,这才收了天香迷神之术,四猴随即醒来,却已经受制于人,不敢作反了,只得规规矩矩地站在红烟面前,低头服软。 过了好一会儿,就听洞府之外传来通禀之声:“八公,灵酒带来了。” 袁八公道:“带来了就送进来吧!” 两只猿猴在洞外颤栗着道:“八公,我们不敢进洞。” 袁八公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对红烟笑道:“想来是小辈们畏惧圣女之威,因此有些畏缩。我这就出去拿酒。” 说着,袁八公出了洞口,对两个小猿猴道:“把酒拿来吧!” “把命拿来吧!”一道璀璨的剑光从两个小猿猴身后闪现,宛如白虹贯日一般刺向袁八公。袁八公心下大骇,正要躲避,然而刚刚七魄被禁,尚未恢复,微一运功,便即全身疼痛,不由得顿了一下。 就这一顿,那剑已经如迅雷一般从袁八公下颌刺入,穿透后脑,剑气催发,顿时将袁八公脑袋劈成两半,立时死于非命。 王丰以隐身术躲在小猿身后,一举袭杀了袁八公,复又一剑一个,将两个小猿猴杀死,随后站在洞口道:“洞内的妖怪听着,立刻将红烟姑娘放出来,否则我就要放元磁神火雷,将你这妖洞一举炸塌了。” 红烟在洞内面色一变,迟疑了片刻,暗暗对洞中四个妖将传音吩咐了几句,四个妖将会意,一起冲出洞外,四根铁棍齐齐往王丰砸去,王丰当即飞跃至一根横出崖壁的松树上站立,随后抬手一招,五灵剑顿时祭出,如电一般往四猴妖射去。 五灵剑的剑胚是太乙精金,剑魄是五只大妖,其中夏九是地仙,鲨六须、蟹妖和青蛟是分神期,八足鱼是金丹期,又经崂山七位地仙高人合力炼制,威力不凡。王丰一直将之当成飞剑祭炼,剑气蕴养之下,越发锋锐无比。 此时王丰依仗此剑,一化为五,与四妖将纠缠,居然一时打的有来有往,并未落在下风。 四妖将见不能拿下王丰,报不了袁八公被杀之仇,顿时气的哇哇大叫。其中一名猿妖大叫一声,就见山涧崖壁之上成千上万只灵猿妖猴尖叫响应,声音震天。 猿猴们纷纷持刀带剑,往王丰杀来,没有刀剑的也找些石块木头,往王丰劈头盖脸扔来。 王丰一时双拳难敌四手,抵挡的极为狼狈。眼见四妖将占了上风,凶猛地往自己杀来,王丰顿时又惊又怒,飞身而起,取出元磁神火雷,恐吓众妖道:“你们这些不知死的妖怪,我今日只为救人,不想多造杀孽。识相的速速将红烟以及洞后的几个女子都给放了,否则惹恼了我,这一颗神雷下去,叫你们一族俱诛。” 元磁神火雷威力浩大,此时被王丰祭在手中,散逸出来的丝丝电光让众妖都心生畏惧。四个金丹期的妖将更是知道厉害,急忙喝令众猴不要再进攻。 四猴商议了一阵,只得进洞将红烟以及关在洞府身处的三个女子一并放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香魂入梦 王丰佯装不知红烟是白莲教的高手,连红烟带其外三个被袁八公先前抓入洞府的女子一并救了出来,眼看着她们去的远了,王丰这才收了神雷,转而慢慢往山下而去。 四个猿妖认为有红烟在,王丰必定逃不过暗算,因此尽皆晒笑不追。 王丰下到半山腰,见红烟和三个十分憔悴的女子都等在山道上,当下柔声道:“我救援来迟,让你们受苦了。这里有些银票,你们各自拿着,下山回家去吧。” 三个女子对着王丰千恩万谢,领了银票下山去了。王丰这才转头对红烟道:“我还要去救飞絮姑娘。红烟姑娘是先下山等我,还是随我一起去?” 红烟笑道:“杜船主是我的东家,我自然是要和王公子一起去救她的。” 王丰点了点头,当先引路,往那富商的宅院而去。进入宅院,王丰当先闯了进去,将所有家丁僮仆尽皆打倒在地,绑缚了起来,救了杜飞絮出来。 杜飞絮正心内忐忑惊惶,此时见王丰来救,顿时喜极而泣,情不自禁地扑入了王丰怀中。王丰安慰了一下,随后道:“你画舫上的财物都被劫掠到了这个贼窝之中,我们先去找找,把财物拿回来,然后再下山报官吧。” 杜飞絮点了点头。三人搜检了宅院中的财物,共有银票七万两,金银珠宝合计价值一二万两,另有些房契地契,分布在徽州、芜湖等地。 三人将银票取了,金银珠宝拿了一些,其余都留在宅院之中。随后将抓获的家丁僮仆尽皆打晕了关在门房之中,这才联袂下山。 王丰自去报了官,随后领着二女往金陵而去。当夜寻了一间客栈睡下,到了三更时分,王丰陡然闻到了一股幽香,当即屏住呼吸。然而那幽香却十分霸道,封闭了口鼻之后,居然还随着浑身毛孔侵入身体,王丰急忙又运功封闭了毛孔,却仍旧无法阻止那香味侵入。 原来人都有眼耳鼻舌身意六感,前五感很好理解,第六感其实也并不神秘。有句话叫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意会二字,就是第六感的真实写照。此外,有些莫名其妙而来的感觉,也能归入意识这一类。 在这六识之外还有第七识和第八识,这都是真实存在,但却需要专门修炼才能够感知并掌握的,不是普通人能够触及的范围了。 此时,这股突然而来的幽香就仿佛从第六感入侵一般,你心中想着香,这香就真的有,而且就已经随着这个想法侵入了身体,无法断绝。除非将全身所有感官全部封闭,只有无法断绝,恒常不灭而又不被人感知的第七识和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真如不虚、金刚空性的第八识流转,那或许才能抵御这香气的入侵。 但那样却又变成了聋子瞎子,与一件死物无异,只能任人宰割了。 不得已,王丰只得将心神沉入识海灵镜之中,灵镜顿时散发出蒙蒙清光,护住神魂。 这由《灵宝悟真诀》修炼出来的灵镜十分神妙,原本就是从识海虚空之中诞生,从无到有,从虚化实而又真宝不虚,是王丰识海世界的元始真灵,性命交修的本命灵宝,能够替代王丰统御全身精气神及所有感应意识。此时异香侵入,灵镜心随念动,当即放出清光镇压神魂。 王丰虽然修为尚浅,灵镜在战斗中的威力还不算大,但灵镜毕竟品级极高,又在王丰体内,占了主场优势,在这种意识层面的交手中完全碾压那异香,很快将之驱赶到了体表皮膜之处。 王丰顿时转危为安,当下装作被异香迷晕,全身放松,呼吸放缓,仿佛沉沉睡着了一般,实际却用识海灵镜监视着周围动静。 就见过了片刻,房门被轻轻推开,红烟俏生生地走了进来,来到王丰床边盯着王丰看了一阵,轻叹道:“年少多金,正直善良,才华横溢而又幽默风趣,重情重义,如此男子着实是世间难寻。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与本教作对呢?本座是既爱煞了你的诗词,又恨透了你的敌对。如此又爱又恨,你叫本座该怎么对你才好?思来想去,只有将你炼成本座的香仆,才能为我所用了。本座这香魂入梦之术还从未对人施展过,王公子,你当得起本座这第一次。” 说着,红烟左手结莲花印,右手结光明印,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就见红烟的眉心祖窍之中放出一道红光,有一屡如梦似幻的烟雾升腾出来,化作一个淡淡的“香”字,往王丰眉心钻去。 眼见那“香”字就要钻入自己体内,王丰当即坐不住了,双眼霍然睁开,灵镜放出一道金光,也透出眉心祖窍,将那“香”字往外一顶。 那“香”字居然没有被冲散,反而被冲的倒卷而回,“嗖”地一下钻回了红烟的眉心祖窍之中。 红烟一阵惊慌失措之后,面上忽然一阵潮红,眼中显出了迷茫之色,显然施法不成,受了些反噬。 王丰见机不可失,当即伸手扣住红烟手腕,另一手拔剑横在了红烟脖子上。 片刻之后,红烟眼中迷茫之色渐去,双眼之中似乎有一个“香”字凝聚,随后隐去。就见她看着王丰道:“香主,请恕女奴红烟刚刚不敬之罪。以前你我为敌,今后却是主仆,女奴红烟愿为香主生,为香主死,唯香主之命是从,永生永世绝不背叛。若违此誓,叫红烟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王丰闻言愣了一下,惊讶地道:“你叫我香主?”心中却想着,这红烟莫不是受了法术反噬,脑袋烧坏了? 就听红烟道:“我修炼的是《天香宝箓》,需采集万种鲜花之香气精华方能凝聚一颗香丸,进而筑基。公子是我的主人,乃是万香之主,自然该称香主。” 王丰闻言,冷笑了一下,道:“别耍花招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红烟面色一黯,道:“红烟刚刚想要暗害香主,香主不相信红烟也是应该的。只是红烟对香主一片忠心,绝无虚假,还请香主明鉴。香主若是不信,可以给红烟设下禁制,以证红烟真心。” 王丰顿时沉吟了起来,为了确保万一,给红烟下禁制是十分必要的。但王丰却根本不会禁制手段,想了想,试探着道:“你若是真心,就自己分出一缕神魂交给我保管,我便信你。” 红烟闻言,毫不迟疑地将元神分化了一缕出来,王丰急忙将一个玉瓶取出,将这屡元神装入了进去,盖上盖子,贴上符纸,放进八元鼎中收好。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将剑收起,对红烟道:“你真是白莲教的圣女?” 红烟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道:“红烟仅只是圣女竞争者而已!目前教中圣女之位其实还没有定下,竞争者足有五人之多。三大长老一人推荐了一个,护法殿则推荐了两个。红烟仅只是红莲长老推荐的圣女人选而已。如此五位竞争者都已经各自在外活动,三年之内,谁的修为更高,积累的势力更庞大,谁就能登上圣女之位。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原本红烟此次收服了袁八公,势力暴涨,却没想到那袁八公却转眼就被香主杀了,只怕这圣女之争,红烟争不过其他几人了。” 王丰道:“原来如此!白莲教如今有多少高手,多少精兵?” 第一百五十三章 炼魂符阵 就听红烟道:“我们都是从小就被搜罗而去的孤儿,一直都在隐秘的地方修炼。后来我被红莲长老看中,带在身边,那也只是听令行事,很少参与教中事务。教中有多少隐秘的力量我确实不知,不过却知道教主和三大长老都是实打实的地仙高手。四大护法中的前两位也是地仙,排名靠后的两位则是二十年前才新晋的大护法之位,修为要弱一些,估计是分神巅峰的高手。此外,各堂堂主法力也深不可测。再加上教主的直属莲卫,各殿各堂的供奉、护法,以及隐秘分坛的主事,总共有多少高手实难算清。就我所知道的,金丹期以上的便至少也有三四十位。其他筑基期、练气期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王丰点了点头,道:“果然势力庞大,单论高手便不下于一个大宗门了,再加上普通教众极多,势力盘根错节,那就更难对付了。红烟,你可知道如今朝野之间有哪些人是白莲教潜伏的暗子么?” 红烟道:“布置探子之事大多是风堂主掌,且为了安全,都十分隐秘,多是单线联系。副堂主布置的探子,堂主都未必知晓。红烟不是风堂的人,不知道有哪些探子。不过与我竞争圣女之位的几个,我倒是都认识。其中一个就是霍水柔的主人,修炼青阳神掌,一直以轻纱遮面,号称青阳神女。还有一个自称云梦天女,目前在荆州。另外两个,一个修炼秘魔神音,去了南蛮,一个修炼天阴摄魂大法,去了京都,目前都不知音讯。” 王丰闻言,沉吟道:“罢了,我就算知道白莲教有哪些高手,也不可能去狙杀他们。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回房休息吧。今后不要叫我香主了,以前怎么称呼如今还怎么称呼,不要暴露了我们的关系。” 红烟点了点头,复又羞红着脸,轻声道:“公子不要奴服侍你吗?” 王丰看着娇羞无限的红烟,也不由心动了一下,随后还是狠心拒绝了。红烟顿时失望不已,恋恋不舍地转身出门而去。 看着红烟离去,王丰独自坐在床边沉思了一下,觉得红烟既然已经将元神分出一缕交给自己,又当面立誓,应该不会作假。 不过她这门法术的反噬居然如此厉害,不能将对方炼成香仆,就把自己炼成香仆,如此奇妙之事,却也着实让王丰惊异不已。 此后红烟对王丰大为亲昵,杜飞絮在旁看见不由苦笑,暗道又一个女子落入情网,无法自拔了。 回到金陵,王丰送杜飞絮和柳红烟上了画舫,安置妥当,然后才又去了扬州生祠,吸收了这段时间的香火愿力,随后问公孙九娘:“这些天可有什么你解决不了的难事么?” 公孙九娘道:“有。好多百姓都来求姻缘、求子、求治病、求发财,这些我都不会啊!这些天我吸收了些香火愿力,又修炼服气之法,修为增长了许多,但也只能勉强施展出寻人之术。除了找找人,驱走些小鬼之外,其他我都做不了。” 王丰笑道:“神力不在大小,而在于是否有心助人。只要帮了百姓,百姓自然会记得你。香火旺盛起来,神力自然就有了。” 当下王丰领着公孙九娘去回应了几个治病救人的祝祷。等回到生祠之时,天已快亮,王丰当即对公孙九娘交代了几句,随后展开神行术往崂山而去。 第二日中午到了崂山,火葫真人见王丰回来,讶异地道:“怎么这么快就回山了?可是又惹了强敌?” 王丰笑道:“师父说得哪里话!弟子此次是得了些好东西,特意送上山来孝敬师父的。”说着,将那一葫芦极品仙酿双手捧给了火葫真人。 火葫真人接过,打开盖子闻了闻,顿时大喜:“这是极品猴儿酒啊!你从哪里得来的?” 王丰将事情说了一遍,火葫真人一边抿着酒,一边眯着眼睛听,待王丰说完之后,火葫真人又回味了一下酒味,这才道:“好酒啊!乖徒弟,那袁八公我也久闻其名,乃是黄山一霸啊!想不到居然因缘巧合,死在你的手里,真是造化弄人。啧啧,那白莲教的柳红烟也是个角色。以金丹期的修为深入虎穴,居然将一山的猿妖都给收拾了。要不是运气不好,想要暗算你,受了反噬,恐怕你未必能拿得下她。” 王丰点头道:“她的天香宝箓极为神妙,令人防不胜防。如今她虽然分了一缕元神在我这里,但我始终对她还不是很放心。师父可有办法利用这屡元神给她下个禁制?” 火葫真人又喝了口酒,这才道:“这个简单!你修炼的日子尚浅,没有学过而已。你把那屡元神给我,我给你炼个神火炼魂符阵。若是那红烟有什么异动,你立即催发符阵,自然能让她好看。” 王丰大喜,当即将装有红烟元神的玉瓶取出,递给了火葫真人。火葫真人当即在玉瓶之上篆刻符阵,不多时便即祭炼成功,复又将之交给了王丰,告诫道:“徒弟,你如今虽有禁制她元神的手段,但却也不要掉以轻心。元神受损虽然很难修复,却也并非全无办法。我就知道至少有两种灵药能够修补残缺的元神,此外还有不下七种灵药能够治疗元神之伤。有些神异的功法本身就有补益元神之效,另外邪魔外道还有掠夺他人元神,修补自身残缺的魔法。所以,不要认为有了禁制就万事大吉了。天下神异道法数不胜数,无论什么手段都不是万无一失的。” 王丰凛然受教:“弟子记住了!今后会对红烟多留一个心眼的。对了,师父,我这里还有些上品、中品、下品的灵酒,你看怎么处理?” 火葫真人道:“上品的分出十几斤来,你每个师兄弟送一斤。下品的全部留下,培养门中的普通弟子。中品的也分出一半来。其余的你自己留着喝。这酒有固本培元、增长法力之效,能大大缩短你修炼的时间。以我估计,你将中品的灵酒喝完,应该能进入筑基后期了。到时候再每日少量喝点上品灵酒,应该很快就能筑基圆满,进而冲击金丹境界了。”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将酒分了,给各位师兄师姐们送去,众人也都道谢收下。 将要告辞之时,就听师兄单非道:“贫道今日钻研先天术数,师弟又要下山,何不让师兄给你算一卦。” 王丰笑道:“那就麻烦师兄了!” 单非当即手占一卦,随后对王丰道:“师弟这十余日内,去西、去南都有小厄,去东无碍,唯有北上乃是吉兆。” 王丰道:“如何才能应此吉兆?” 单非答道:“只需随意往北行走,吉兆自来。” 王丰点了点头,于是转身下山,慢慢地往北而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北上三事 王丰下了山,一路缓行,不数日来到临淄城东,忽听前方有呼救之声,王丰当即飞跃向前,只见一条碗口粗长约两丈的青蛇在林中蜿蜒穿行,追逐两个行路之人。 王丰见状,本欲立即施救,随即却又停了下来。只见那青蛇速度极快,但每次将要咬到行人的时候却又会突然放缓速度,只是追着行人玩,并不真的伤害。 如此追了一阵,等到将行人逐出了山道,青蛇便即停住身形,随后转身离去。 王丰看得惊讶不已,转而一想:蛇出逐人,而又不伤人,必有缘故。于是飞跃而起,往那青蛇追去。 青蛇极为敏锐,多次停下回望,似乎察觉到有人跟踪。但王丰每次都隐住身形,潜藏在后,如此徐徐跟随,绕了两个圈子之后,终于来到一处幽静的林间。就见那青蛇伏于一颗古木之下,静静地看着一处崖壁上的一株植物。 那是一株暗红色的芝草,王丰对照着回忆自己在崂山丹符经中看过得灵药介绍,得知这珠草名叫一线通脉草,据说其主根极长,扎入了地脉之中,得地气滋养,等到整株草长成鲜红色便算成熟。妖兽吞服,能炼化横骨,口吐人言。修士得到,若是直接吞服,能涤荡肉身,清除杂质。以之配药,则能大大增加炼丹的成功率。 这是炼丹师们最爱的灵草之一。 王丰看了看这株草的颜色,估计其还有三四个月才能完全成熟,当下悄悄起身离开,准备等其成熟后再来采摘。 经过这一耽搁,天色已经晚了,王丰只得进入临淄城休息,第二日不紧不慢地吃了早饭,又在城中逛了逛,这才动身继续往北行去。 不多时来到城北一条小河边,正欲渡河,忽听附近有求救声,王丰急忙循声而去,就见一名女子在河中挣扎沉浮,另有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被扔在岸上,此时正呱呱啼哭。 再看岸边的一个草垛后面,分明有一个老渔翁在探头观望,虽然面露不忍之色,却始终没有出手相救。而在水底,却又一股鬼气。王丰以灵镜查看,只见一十七八岁的水鬼正在水下抓住那女子的双腿往下拉。 王丰看得大怒,正欲出手杀鬼救人,就见那水鬼不知何故忽然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不舍之意,随后终究还是放开了那女子的双腿,而且还将其往上推了推,助那女子逃回了岸边。 那女子惊魂甫定地喘息了一阵,随后抱着婴儿离去了。 王丰看着河中渐渐退去的水鬼,一时讶异非常。 这世间居然还有放过替死之人的水鬼! 王丰顿时来了兴趣,抬手发出一道香火愿力,笼罩那水鬼,喝道:“河中鬼物速速出来相见。” 那水鬼吃了一惊,知道遇上了高人,急忙游出水面,对王丰道:“道长唤我,不知何事?” 王丰道:“刚刚我看你本可以找到替死之人,然后自己转世投胎。为何后来却又放了她?” 水鬼道:“我听见那婴儿的哭声,想到若那女子死去,婴儿五人照顾,恐怕也难以活命,心中不忍,故而放了她。” 王丰点了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水鬼答:“我叫王六郎,因喜欢喝酒,醉后误落水中而死,至今已五六年了。本来今日罪业已满,当找替死之人,然后投胎。是我自己放弃了机会,日后再要遇到替代之人,不知需要多久了。” 王丰笑道:“你一念之仁,当有后报。或许神灵闻知,会任命你一个神职也不一定。这样吧,过些日子我会再次路过此地,若是到时候你还在做水鬼,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跟随我修行,日后若能修成鬼仙,也可逍遥人世,你看如何?” 王六郎闻言大喜,不住拜谢。王丰转头看了看草垛后面的老翁,问道:“他在那里偷看了许久,刚刚还见死不救,不知是谁?” 王六郎忙道:“那是我的酒友,姓许,这几年他帮我买酒,我助他捕鱼。他不是不想救人,而是我提前告诉他那女子是代我而死之人。因此他才强行忍住不救。” 王丰叹道:“虽是事出有因,但终究是见死不救。这一份业力缠身,日后只怕福寿不多了。将来到了地府,只怕还有得苦吃。” 王六郎惊道:“他虽未救人,却也没有害人,怎么会对自己有妨碍?” 王丰摇头道:“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遇见危难,能救而不救,这就是心有迷障。做好事的时候量力而行,当然是对的。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死道友不死贫道嘛!但力所能及,却袖手旁观,以为事不关己,这却已经不是明哲保身了,这是生生熄灭了身陷危难之人生存的希望。自私冷漠,与人道精神违背,自然会生出业力来。人间律法治不了你的罪,天地鬼神却欺瞒不了,这一笔一笔都给你记着呢!” 王六郎道:“若是如此,反倒是我害了朋友!早知会有这等后果,我就不提前告诉他,免得他在旁观看了。”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日后多积德行善,以期能消除恶业吧!” 当下王丰别了王六郎,随后纵身跃过小河,继续往北而去。 如此又过了两三日,到了齐东县,王丰本想穿城而过,不过经过县衙之时,识海灵镜却忽然抖动了起来。王丰大为惊讶,当下转身往县衙而去,刚刚走到县衙门口,就听半空中“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粗大的雷霆落入县衙之中,震得地面都抖了几抖。 王丰顿时大为震惊,恍惚中似乎听见云层中有一人惊叫道:“糟了!我误中好官,杀伤人命了。回去必受天尊惩罚啊!” 王丰当即抬头看去,就见云雾之中有一个手持锤钉的黑衣神将化一道金光而去。 这……,不会是天庭的雷部神将吧! 王丰心中讶异,脚下却不停,直奔后衙而去。 就见后衙之中一片狼藉,房屋被震塌,十余人倒伏在地。王丰急忙查看,有三人已经死了,另外四人也伤势沉重,仅剩下一口气。其余人虽也被震晕,但尚无性命之忧。 书房中有一名身穿七品文官衣服的官员,伤势不算重。旁边一间房内则有一个衣着较好的妇人,此时气若游丝,眼看就要丧命,王丰急忙施展《七十二小法》中的疗伤之术先为她治伤,好不容易稳定了她的伤势,就见旁边一名十一二岁的男孩忽然口吐白沫。王丰以灵镜查看,见其身体躺在地上,魂魄却坐了起来,似乎想要挣扎着离去,当下急忙走了过去,灵镜之中放出一道金光,将那男孩的魂魄逼回体内,随后施展疗伤之术,将男孩的命救了回来。 如此匆忙救治了一阵,将四个将死之人的情况都稳定住了,王丰这才得空往书房的墙角看去,就见两条手腕粗的白蛇被雷霆打的血肉模糊,蜷缩在地。两条白蛇中间,有一只斗大的蜘蛛全身焦黑地仰面躺倒,已然气绝。但在焦烂的腹部,却有一团红光在闪耀。 王丰取出分光剑将那团红光挖了出来,却是一颗红彤彤的珠子,散发出灼灼的热气。 王丰认不得这是什么珠子,不过看其威力不凡,当即急忙将之收入了一个玉瓶之中,随后去查看那两条白蛇的情况。 第一百五十五章 蛛胎元火 那两条白蛇生命力十分顽强,居然都还有一口气在。 能在那么巨大的雷霆之下保住一条命,可见这两条蛇也并不普通。于是王丰寻了一个布袋将两条蛇装了起来,准备带回崂山去救治。 处理完了这些事,地上昏迷的众人也渐渐苏醒,就见那县令先醒了过来,第一时间便着急忙慌地去查看妻子,眼见夫人和小儿子生还,但大儿子和两名仆人却被震死,不由悲从中来,仰天痛哭。 王丰在旁解劝道:“县令还请节哀,天降雷霆,非人力能够抵挡。好在在下来的及时,将夫人和小公子都救了回来,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县令闻言,转头看着王丰道:“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是你救了我夫人和小儿子?” 王丰道:“我叫王丰,秀才功名,爵封诚勇伯,官拜明威将军,目前在崂山上清宫修道。刚刚路过这里,见天降雷霆,打中后衙,因此前来查看。可惜大公子和两位仆人已经断气,救不回来了,只救得夫人、小公子等四个重伤垂危的。” 县令闻言,急忙拜谢道:“想不到你居然是一位伯爵!下官名叫徐扬,舔为本县县令。救命之恩,我全家感念在心,日后必定报答。唉,下官自上任以来,一直廉正爱民,自认平生未做一件恶事,为何会遭天雷之劫?莫非苍天无眼!” 王丰默然片刻,这才道:“那雷霆应该不是冲着徐县令来的,我刚刚看见徐县令的书房之中有一只死去的大蜘蛛和两条白蛇。或许那雷霆真正想要打的是这几只妖物!” 徐县令闻言呆了片刻,道:“或许便是如此!那蜘蛛是一只全身通红,长相奇特的蜘蛛,在这县衙之中待了一年有余。这蜘蛛十分与众不同,既不咬人,也不捕猎,反而只吃蔬菜。开始的时候还去菜窖偷菜吃,后来我发现它后,因觉得蜘蛛吃素,极为难得,故而每日都分出些饭菜喂它,它也不怕生,到了饭点就自己出来等候喂食,就像这家里喂的小猫小狗一般懂事听话。刚刚我在书房看书,那蜘蛛忽然爬到书桌上,我以为它是饿了,拿了些食物给它,却不想它根本不吃,反而有些瑟瑟发抖。此时有两条筷子粗细的小蛇绕着它盘旋,才一眨眼,那两条小蛇就变成了手腕粗细的大蛇。我吓坏了,急忙起身走避。才走了几步,就听一声巨大的雷霆之声响起,然后我就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如今听你这么一说,那蜘蛛和白蛇或许都是妖怪?雷霆本来是想打杀妖物,却不想我一家却遭了无妄之灾!” 王丰点头道:“应该就是这样了!那蜘蛛多半是感觉到雷劫将至,没有把握渡劫,因此找了徐县令寻求庇护,试图躲避天劫。却不想雷霆如期而至,不但自己身死魂灭,还连累得徐县令也遭遇了劫数。这蜘蛛近一年来不杀生害命,只吃素潜藏,看来也是个知道敬畏的,却终究还是逃不过雷霆之劫!仙道缥缈难求,诚不我欺啊!” 徐县令闻言哭了一阵,开始命人整理瓦砾,王丰见他虽失去了一个儿子,但毕竟妻子和小儿子尚存,因此尽管悲痛万分,情绪却还算稳定,不由微微松了口气。当下告辞,出了县衙,叹了口气,心中已经没有了继续出游的兴致,于是反身往崂山而去。 来的时候安步当车,耗费了许多时日,但回去的时候王丰却运起了神行术,身形迅捷如风,当日傍晚就回到了崂山,将下山的经过对火葫真人说了一遍,重点说了一线通脉草和红珠、白蛇之事。 就听火葫真人道:“通脉草过些日子再去取,你先把那红珠和白蛇拿来看看!” 王丰当即取出红珠,又把装蛇的袋子取出,放在地上。火葫真人接过红珠看了看,笑道:“好宝贝!此物名叫蛛胎元火丹,又名纯阳神火珠,乃是极为罕见的一种穴地红蛛耗时八百年以上才能凝练而成。这种蜘蛛乃是远古遗种,因其本性残忍凶猛,遭天道所忌,劫数重重,成道极为不易,故而存世数量极少,若不是今日见了此珠,我都以为它早已灭绝了。也因为成道不易,为了生存,它才耗尽心力将全身法力凝练成这一颗蛛胎元火丹,平素却伪装成法力低微的普通妖兽模样,以躲避天劫。直到丹成之日,再也隐藏不住,它便会以其原本的蜘蛛肉身应劫,元神却脱壳而出,寄居在这蛛胎元火丹中,以此瞒天过海,成就地仙之身。” 王丰闻言,惊讶地道:“我看那蜘蛛的肉身的确被打的焦烂,莫非它的元神已经寄居进了珠子里面?” 火葫真人摇了摇头,笑道:“若那蜘蛛的元神在这里面,它早就驾驭着珠子飞走了。此法虽有可能瞒天过海,但也极为凶险。首先,此珠未必能承受得住雷霆的击打。其次,想要在雷劫之中偷偷转移元神,也是危险万分,稍不注意元神被雷霆击中,便将魂飞魄散。再次,此珠神异,炼成之日多半会引来附近精怪的觊觎。那两条缠绕着它的白蛇估计就是为抢夺珠子而来。有此三点,成功的希望实是百中无一。据你所说,那蜘蛛惧怕白蛇,我猜那蛇恐怕也不仅只是蛇,多半乃是蛟龙之属。” 说着,火葫真人打开蛇袋看了一眼,随后道:“果然是有龙族血脉,只是血脉稀薄,修行不满五百年,尚未能蜕变为蛟龙。” 王丰道:“这两条白蛇还有一口气,师父看应该怎么处理!” 火葫真人道:“这就看你自己的意愿了!可以养作仙宠,可以放生,还可以炼药。若是觉得小了,炼药的药力不足,也可以暂时圈养起来,等满五百年化为蛟龙之后,再取龙血龙肝龙鳞龙筋等材料不迟。” 王丰愣了一下,随后道:“师父说笑了,五百年才能化为蛟龙,那得等多久啊!” 火葫真人笑道:“为师并非说笑,你不要觉得吃龙有什么大不了的!龙肝凤髓本就是仙神都垂涎的美食。仙神吃得,我们自然也吃得!看这两条白蛇,也该有百余年的修为了。就算任其生长,也只需要三四百年便能化为蛟龙。我等修士,寿命悠长,等的起!况且若能寻些真龙之血或其他天材地宝来蕴养,也能大大加快其成长速度。” 王丰闻言,心中一动,道:“我手中倒是有一些当日收集的敖风烈的血。” 火葫真人闻言大笑道:“这或许就是天意!先将这两条小龙养起来,日后或许有用。” 当下火葫真人对两条白蛇下了七星制神之术,随后施展法力唤醒二蛇,之后才叫王丰将龙血取出一些,喂养两条白蛇。 二蛇吃了龙血,精神略有振作。火葫真人当即在上清宫后开辟了一个水池,引山泉水入内,将两条白蛇养在了里面。 安置好了二蛇,火葫真人这才又回头对王丰道:“我们再说回蛛胎元火丹!天地间有各种灵火,若单从来历分类,可大致分为天火、地火和元火。天、地二火乃是天生地养,且不必说,单说这元火,乃是仙神妖魔等修士自己修炼所得。最常见,威力也极为强悍的便是三昧真火了。为师的三极灵火以及这蛛胎元火丹内蕴含的纯阳神火也是属于元火一类。徒弟,你可立即将此珠炼化,不但能得到珠内蕴含的数百年功力,而且还能掌握纯阳神火,对你涤荡肉身,纯净法力,凝结金丹大有好处。”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便在火葫真人的看护下开始祭炼蛛胎元火丹。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庾岭下 三日之后,蛛胎元火丹祭炼完毕。王丰引丹内神火在身体四肢百骸游走了几圈,烧炼出了体内许多杂质,身体越发纯净,渐渐开始往仙肌玉骨的方向前进。 浑身法力经过纯阳神火烧炼,也越发凝实纯净。 火葫真人看得十分满意,对王丰道:“你有此仙缘,日后当勤修苦练,力争凝结出无暇金丹来。须知一颗金丹定大道,金丹的质量关系到你日后在修炼之道上能走多远,万万不可疏忽大意啊!” 王丰躬身聆听教诲,随后又在山中静修了数日,这才下山。先去了临淄城北的小河处,打听得水鬼王六郎因一念之仁,被封为邬镇土地,前几日已经上任去了,王丰这才点了点头,转而往扬州而去。 进入生祠,吸收了这些日子积累的香火愿力,王丰又询问公孙九娘是否有为难之事,就听公孙九娘摇头道:“近来官府出动了许多兵马去各处巡查,再加上白马湖、高邮湖的水君似乎也在有意识地派遣水族配合我们压制各路妖魔鬼怪,因此扬州府近来还算太平,并无什么为难之事!” 王丰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七星弩和两支寒玉箭,递给公孙九娘,道:“你帮我打理庙宇,回应香火祷告,经常都有可能遇到作恶的鬼怪。这件兵器交给你使用,以防不测。万一遇到难以抵挡的强敌,而我又没能及时回来,你就去白马湖或者高邮湖求救。这两处的水神都是我故交,应该会庇护你的。” 公孙九娘点头表示记下,王丰这才出了生祠,转而往金陵而去。 到了金陵,王丰去秦淮河上看了看,却不见了飞絮舫,略一打听,得知是有庐州的富商请了飞絮舫去祝寿,王丰顿时暗叫不巧,当下一个人沿着秦淮河走了走,忽然觉得有些孤独。 没来由的,王丰忽然很想念小翠和侠女。侠女确定是随着她师父潜修去了,等到功行圆满自然会回来,但小翠那边的情况却还并不明朗。虽然绿萝传信说小翠正在潜心修炼,冲击金丹境界,但王丰没有亲眼见过,心中其实一直都有些不踏实。 此时王丰的道行虽然还不高,但手段却已经很不少了。预警、探查和护身有功德灵境,对敌有玄牝珠、五灵剑、蛛胎元火丹、分光剑和游龙惊涛掌。遇见实在打不过的敌人还能以玄磁神火雷进行威慑,并施展燃元化虹遁术逃跑。 王丰自忖就算碰上分神境界的高手也能斗上一阵,碰见地仙高手也能逃得性命,心中对虞夫人这位“凶恶”丈母娘的惧怕感顿时没有那么强烈了。 想了想,王丰当即迈步往大庾岭而去。 大庾岭是五岭之一,而五岭则是岭南与荆州、扬州的天然分界线,地势险要,林木茂盛,人迹罕至。王丰经鄱阳湖入赣江,转道新淦,过罗霄山,数日之后到了梅关古道。望着关外郁郁葱葱的大山,王丰原本热切的心又有些踌躇了起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贸然来找,会不会对小翠造成困扰? 当夜踌躇难眠,来到客栈外独坐,忽见几道流光从西边而来,落入大庾岭上。王丰迟疑了一下,当即飞跃而起,往流光落地处追去。 不多时,王丰来到一处怪石嶙峋的地方,遥见前方人影幢幢,王丰当即停下了脚步,随后施展隐形术慢慢往前行。走了几步,周围景色忽然大变,原本是郁郁葱葱的森林,眨眼变成了惊涛骇浪,只有王丰脚下站立之地是一处礁石。 然而只要再往前一步,就必然会踩进波涛之中。 这是……阵法? 王丰不知道这是单纯的幻阵还是杀阵,一时不敢乱动,将心神沉入识海灵镜之中一扫,灵镜顿时发出一道清光,指向一个方向,王丰往那边看去,只见仍旧是滔天洪水,试探着走了一步,脚板落地之处洪水立退,显出第二块礁石来。 王丰心下大定,当下遵照灵镜指引,继续前行,连走了十二步,眼前的景象陡然一变,漫天洪水消失不见,又回到了月夜下的静谧森林。 再看前方,那怪石嶙峋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人影。 王丰当即手持灵镜,一边探查一边小心地走了过去。来到乱石堆处找了一遍,不见门户,正疑惑间,就见灵镜之中忽然映照出了两个身影。 那是两名矫捷的青年,虽然人立行走,但低垂的狼尾,毛茸茸的脸盘和尖尖的耳朵,无一不表明着他们的身份:狼妖。 王丰当即施展隐身术躲在乱石后面。就见那两只狼妖来到附近,用鼻子闻了闻,疑惑地道:“奇怪,明明闻到了一股人味儿,怎么左右却找不见人呢?” 二狼妖摇了摇头,商量了一阵,其中一妖道:“罢了,这大庾岭是狐族的地界,或许是哪个狐族偷偷摄拿了生人回来享用?我们不要多管闲事了,此时两位公子来大庾岭提亲,虞夫人留了公子住下,这亲事多半是成了。我们还是尽快赶回湘南去向族中报信吧。” 提亲?虞夫人?!王丰听得心中一动,顿时暗自想到:向谁提亲?虞夫人只有两个女儿,狼族却来了两位公子……,不好!这狼妖不会是想要撬老子的墙角吧! 王丰心下顿时有些恼怒,当下跟着那两名狼妖出了幻阵,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就见那两名狼妖忽然停下了脚步,对视一眼,其中一妖说道:“不对,那股人味儿一直跟着咱们。” 另一狼妖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沉声道:“不知是何方高人一直跟着咱们兄弟,还请现身一见。” 王丰闻言,当即显出身形,那两名狼妖见王丰突兀地显形出来,也都吃了一惊,一妖凝重地道:“隐形术?不知你是那一派的弟子,跟着我们意欲何为?” 王丰看了看二妖,面无表情地问道:“刚刚听你们谈话中的意思,是狼族欲要上大庾岭提亲?” 二妖道:“确有此事!我们族长的七公子欲要看上了虞夫人的女儿,这次就是来打探风声的。而看虞夫人的样子,似乎也很满意这桩婚事,因此七公子叫我们回族中报信,欲要请族长前来正式提亲。这又与你何干?” 王丰道:“虞夫人有两位女儿,不知你们七公子看上的是哪位?” 二妖道:“七公子看上的是大女儿绿萝。” 王丰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又不放心地问道:“刚刚听你们说来了两位公子,另一位又是谁?” 二妖答道:“此事说来,也叫人叹息。另一位是我们小公子,一直痴爱着虞夫人的小女儿小翠。可惜那小翠早已经嫁过人了!但我家小公子却仍旧痴心不改,此次七公子来打探风声,小公子便跟着来了。一来是想趁便看看那小翠,二来也想顺道探探虞夫人的口风,看能否将那小翠改嫁给我们小公子!” 王丰闻言大怒,道:“你们那小公子是不是叫黄小狼?” 二妖惊讶地道:“你认识我们小公子?不错,我们小公子的名字就是黄小狼。” 王丰怒道:“小翠已经是有夫之妇,他却还百般惦记,正是该死!” 二妖闻言面色大变,喝道:“你怎么说话的呢!我家小公子爱喜欢谁就喜欢谁,与你何干?” 王丰怒道:“我就是小翠的丈夫!” 二妖一愣,随后大笑道:“那又怎么样!小翠既然离开了你,那就说明她看不上你,你又何必死缠烂打?识相的速速离去,等到我们小公子与小翠新婚之日,说不定还会发张请柬给你,让你也来喝杯喜酒。哈哈哈!” 王丰心头顿时火起,喝道:“你们这是找死!”说着,抬手祭出五灵剑,迅捷如电地往二妖杀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上山阻力 五灵剑如电而去,两个狼妖都只是初入筑基期的修为,欲要施法抵挡,却又哪里抵挡的住?剑光一闪而收,早将两只狼妖的头颅斩落。 王丰收了飞剑,在林中站了片刻,这才转身回了梅关之内的客栈,取出纸笔写了一封拜帖,连夜送幻阵之外,随后故意引动幻阵,吸引里面的人出来查看。眼见一只小妖捡拾了拜帖进去,王丰这才回了客栈安心休息。 次日,王丰收拾齐整,这才迈步进山。走了十数里,就见前方树后转出了一个裙装女子,正是绿萝,对着王丰轻叹道:“你不该来的!至少不该这个时候来。” 王丰笑道:“大姐好!大姐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小翠是我妻子,我来妻子的娘家走走,有什么不该的?” 绿萝道:“当日我不是带话给你,说小翠约你三年后见吗?如今三年之期未满,你为何突然上山?而且小翠如今的确是在闭关潜修,你就算上了山,也见不到她的。” 王丰笑了笑,道:“我与小翠成婚多年,却一直没有陪她回门拜见娘家人。每每想起,都深觉不安。此次正好来到大庾岭,我岂能过门而不入?小翠闭关潜修,我也无意打扰。等拜见了岳母,奉上礼物。我自然会离去。” 绿萝闻言,皱眉道:“你父亲对我娘有庇护之恩,她虽然不喜欢你,却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最多冷言冷语而已。但如今山中还有外人,你若上山,必起争执,对你不利!” 王丰笑道:“我却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必定会诸事顺遂。大姐难道不这么觉得吗?我可是听说有人上门向大姐提亲呢。如此喜庆之日,正适合我上山拜见。” 绿萝皱了皱眉头,轻叹了一声,道:“你能知道提亲之事,那就该当知道山上的人是谁!那黄小狼生性凶残霸道,当日在京城吃了亏,狼狈逃回湘南,心中一直存着报复之念。他潜修了这两年,狼族中许多天材地宝服下去,虽说还没有凝结金丹,但却也到了筑基大圆满之境,法力十分深厚,连我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了,只能躲着他走。你此时上山,必定会被他惦记上,岂不是自投罗网?” 王丰笑道:“无妨!区区一个筑基大圆满还不能把我怎么样。他若是敢发难,我也不介意直接料理了他。当日他在京城的时候,施展采补之术疗伤,害了许多女子性命,我也早就想拿他问罪了!” 绿萝闻言禁不住冷笑道:“拿他问罪,你凭什么?你虽然也拜入道门,目前也筑基成功,还在扬州之乱中浑水摸鱼立了些功劳,挣了个伯爵的爵位,但论修为,你却还远远不及黄小狼。论势力,黄小狼更是有湘南之地十万狼族为后盾。除非朝廷出动大军,或者你的师门崂山派肯为了你倾巢而出,与湘南狼族开战。否则,你是斗不过黄小狼的。” 王丰讶道:“十万狼族都是妖狼?不可能吧!” 绿萝道:“那自然不是!狼族虽然也是修士界的大族,但能有机缘踏上道途的也毕竟只是少数。不过即便只有不足百一之数入了道,那也有上千头之多了,你拿什么与他敌对?” 王丰道:“我自有办法,总之不会吃亏就是了!” 绿萝见好说歹说,还是劝不回王丰,不由跺了跺脚,道:“不行,我不能眼看着你犯傻!若你有个闪失,等小翠闭关出来,我怎么向她交代!”说着,绿萝伸手往王丰抓来,意图将王丰制住,送下山去。 王丰见绿萝虽然动手,但却极有分寸,并没有伤自己之心,当下也不出飞剑,转而施展游龙惊涛掌抵挡绿萝。 这一套掌法中的一个游字,已经说明了其极为注重身法,适合游斗,所有招式之中有一半都是半虚半实的招数,不求杀敌,只求缠斗。其余几招才是迅猛如惊涛的狂猛杀招。 此时掌法施展开来,与绿萝缠斗了二三十招,绿萝却始终无法占得上风,顿时吃了一惊,飘然后退,惊讶地对王丰道:“你这套掌法倒是十分精妙!看来我是拿不下你了。不过你也别得意,那黄小狼的修为在我之上,他身边还有个刚刚凝结了金丹的黄七狼帮衬,你硬要上山,讨不了好的。”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大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真的不怕!这两年时间我也成长了许多,再非吴下阿蒙了。黄七狼和黄小狼两兄弟若真敢找我麻烦,他们才是自讨苦吃。” 绿萝摇了摇头,道:“罢了,不知你哪里来的信心!你既然硬要上山,那就上去吧。” 王丰当即迈步往前,经过绿萝身边时,忽然问道:“大姐对那黄七狼的观感如何?若是也有好感,我便给他留些情面。若是对他厌恶,我便帮你落一落他的面子,让他知难而退,再不敢来纠缠你。” 绿萝笑道:“好啊。这黄家几兄弟都好色凶残,大家都畏惧其势大,不敢深入得罪。你若能替我狠狠地教训他一下,我必定感激你。可是你有这个能力吗?”说着,绿萝哼了一声,转身径自回山去了。 王丰笑了笑,继续往前,到了幻阵边上,等了等,见无人接引,当下扬声大喊道:“在下虞小翠之夫王元丰,今日特地上山拜见长辈。不知山中可有人?能否应答一声!” 连喊了几遍,就见幻阵之中一阵变幻,一人走了出来,却是黄小狼,对着王丰冷笑道:“想不到你还敢自投罗网?今日我看谁还能护得住你!” 说着,双手成爪,尖锐的指甲上闪烁着幽幽的寒光,朝着王丰猛扑过来。 王丰抬手抽出朝阳映海分光剑,当头往黄小狼斩去。斗了几个回合,王丰察觉黄小狼的战斗意识极强,以常规手段这么打下去难以分出胜负,当下虚晃一剑,抽身跃起,抬手祭起玄牝珠往黄小狼打去。 王丰本想就此直接杀了黄小狼,但念及自己今日拜山,若是在小翠娘家杀了客人,有些不给大庾岭狐族面子,于是收了几分力气。那玄牝珠落下,正中黄小狼肩头,打的倒翻在地,一时爬不起来。 王丰看着趴在地上的黄小狼,冷笑道:“就你这样的也配发狠?你现在趴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还怎么跟我斗!” 黄小狼愤怒地在地上嚎叫,就见幻阵之内忽然飞出一道刀光。往王丰当头劈下。王丰躲闪不及,只得任由识海内的灵镜散发出道道金光,护住全身。那刀光砍在护身金光之上,顿时砍不进去。 幻阵之中顿时发出几声惊咦之声,随后有几个身影走了出来。为首的正是王丰的岳母虞夫人,身后还有两名女子,一个是绿萝,另一个是一名看起来三十许的妇人。三人旁边却是一名男子,长得倒是修长挺拔,只是眼神略有些阴冷,手持一把红色的三尺长刀,满是敌意地看着王丰。显然刚刚那道刀光就是他劈出来的。 他应该就是黄小狼的哥哥黄七狼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态度转变 就见那黄七狼扶起黄小狼,检查了一下,随后对着王丰阴狠地道:“你就是王丰吧!出手如此狠辣,将我小弟打成重伤,难道不该有所交待?” 王丰笑道:“他自己跳出来与我相斗,落败受伤,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我!” 黄七狼大怒,道:“既然如此,你也接我三刀试一试!”说着,扬刀往王丰砍来。 王丰识海中的灵镜散发出道道金光,护住全身,任由黄七狼砍了三刀,随后笑道:“今日我依礼拜山,本不想打斗。但你们却接连挑衅。我今让你三刀,再之后便生死无怨了!” 说着,抬手一招,五灵剑电射而出,往黄七狼杀去。 黄七狼吃了一惊,急忙挥刀抵御,然而飞剑往来迅捷,五灵剑本身又威力不凡,黄七狼拼命催动刀法,虽一时没有落败,但却也只剩下招架之功,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了。 形势对王丰一片大好,旁边观战的狐族三人都看的惊讶不已,尤其是绿萝,简直要看的眼睛都要掉下来了,忍不住喃喃地道:“这怎么可能!两年以前他还只是一个痴傻凡人,仅仅两年过去居然就能压着金丹期的高手打了,人类修士的修炼进度就这么快吗?” 虞夫人闻言,面色沉肃,不知在想什么,倒是旁边那三十许的妇人饶有兴趣地道:“哦,他两年前才踏入修炼之途?看其法力,应该是筑基中期,快要突破筑基后期了。这个速度在道门大派的真传弟子之中也算不得慢,更兼手段高明,这一手飞剑之术颇得秦蜀那边的剑法奥妙。剑法好,剑也好,刚刚还祭出了一颗威力不凡的灵珠。如此人物,居然是小翠的夫婿?族长,你这个女婿选的不错!” 虞夫人淡淡地道:“当日我将小翠嫁给他,本意只是报恩。他那时候蠢笨不堪,还是小翠花费了偌大心力慢慢将他治好的。我早就为他推算过命数,乃是富贵闲人一个,没有什么大出息!虽然机缘巧合入了道途,但如今倚仗的也不过是仙剑法宝之威而已,哪里比得上黄七狼已经凝结金丹,真正踏入了长途道途的第一步!” 那妇人闻言,摇头道:“你这话就说的偏颇了!黄七狼当然是金丹高手,甚为难得。但依我看这位王公子却更为不凡。仙剑法宝难道就不是自身实力的一部分?世间修士又有谁身上没有一两件法宝?况且道门大派的真传弟子虽不是个个都能凝结金丹,但成功的希望毕竟比一般修士大了许多。最关键的是,你难道没有注意到他的护身金光吗?” 虞夫人愣了一下,道:“想来那也是一件法宝散发出的宝光,没有什么稀奇的。” 那妇人闻言,叹了口气,道:“你二十年前凝结金丹,族中认为你是后辈天才,对你寄予厚望,因此叫你主掌山中庶务。但现在看来,你的眼界还是不够开阔啊!这位王公子的护身金光分明就是磅礴浩大的功德之力显化而成。有大功德在身的人,便是天神菩萨见了也要礼让三分,何况你我?莫说今日黄七狼伤不了这位王公子,便是伤到了,他黄七狼也必受气运反噬,日后绝讨不了好。” 虞夫人讶道:“什么?那是功德金光!!这小子两年不见,从哪里积累到如此多的功德?”说着,虞夫人目露异彩地瞥了王丰一眼,沉默片刻,道:“若他真的身具大功德,日后就算无缘仙道,死后也多半能够封神,那自然另当别论。只是以前我和族中长老几番推算,得出的结果都是他和小翠只有五年缘分。我之所以对他冷言冷语,这才是根本原因。缘分尽了,若还是纠缠不休,对双方都会带来灾殃啊!七长老修为比我高出许多,这样的局面你说该怎么办?” 虞七长老沉默了片刻,随后笑道:“他们不是还有半年的缘分吗!要我说,两个孩子既然都有情意,你这当娘的也不要拘着他们。顺其自然吧!如今他们修为尚浅,自然无法与注定的缘分对抗。但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若能修成地仙,人世间的大部分规则便都可无视了,若能更进一步,修成天仙,那更是不必在乎区区一点俗世缘分的限制。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决定,去争取吧。我们不要干涉太多!不到最后,你又怎么知道哪种结果才是上天注定的?” 虞夫人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就暂时不为难他!不过小翠深有道心,论潜力比我还高,为了她好,我却也不能真的放手不管。” 二人小声地交流着,此时王丰和黄七狼的战斗却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王丰终究修为尚浅,久攻不下,法力有些不继,欲要速战速决。当下抬手取出了蛛胎元火丹,放在嘴边轻轻一吹,一道纯阳真火顿时发出,往黄七狼烧去。 黄七狼正全力抵挡飞剑,此时大火烧来,顿时措手不及,被烧了个正着,浑身衣服毛发都被点燃,烧的哇哇大叫。 虞夫人和虞七长老见状,急忙救助。就见虞夫人单手画圆,放出一道清光罩住黄七狼,将他从大火中救出。虞七长老则将一根洁白的丝巾祭出,阻了五灵剑一下,随后对王丰道:“王公子,还请住手。你是小翠的夫婿,算是大庾岭的半个主人,岂能与客人争执?” 王丰闻言,急忙收了飞剑和蛛胎元火丹,对虞七长老拱手笑道:“这位前辈说的是!若非他们咄咄逼人,我原本也不想与他们计较的。前辈既然说我是半个主人,那我便饶他这一回吧!” 黄七狼闻言狠狠地瞪着王丰,心下极为不甘。但刚刚比斗的确是输了,黄七狼只得生生忍下了这口气,眼光低垂,盘算着日后找回场子来。 王丰此时得到虞七长老亲口承认自己是大庾岭的半个主人,心下欣喜,暂时也没有心情理会黄七狼,转而急忙上前对虞夫人见礼。 虞夫人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来了,那就进洞府坐下叙话吧!” 当下虞夫人打开幻阵,领着众人回了洞府,煮茶相待。那虞夫人问了王父、王母的情况,随后便点了点头,一时找不到话与王丰说。倒是那虞七长老对王丰颇为和善,问了王丰的师承和这两年来的经历。王丰挑拣着能说的说了一遍,就听虞七长老点头道:“扬州两岸数十万百姓都受你活命之恩,难怪你能积累到如此之多的功德!不过我辈修士,道行才是根本。你还是要勤修苦练,争取早日凝结金丹才是。” 王丰点头受教。就听此时在黄七狼的救助下回过气来了的黄小狼冷哼道:“你这个负心汉,既然已经另娶了别人为妻,又何必还惦记着小翠?如今舔着脸上山,真是不知羞耻!” 王丰面色一冷,讥讽道:“我总算是因情结合,哪比得上你死缠烂打,而且还以采补之术害死诸多少女。我看你不但是不知羞耻,更是罪孽滔天,他日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黄小狼顿时大怒,就要再起身来打王丰。王丰自然不惧,眼看就要动手,就听虞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你们当我这大庾岭是什么地方?若要争斗,便请道岭外去斗,打生打死我都不管。但在我这洞府之内却不许再起纷争!” 黄小狼闻言,这才恨恨作罢! 第一百五十九章 终又重逢 就听那黄七狼忽然道“王公子,你与虞二小姐成婚多年,这还是第一次上山拜见岳母吧!怎么,就没有准备几件像样的礼物么?听说当年虞二姑娘嫁给你的时候似乎是自己送上门的,连件聘礼都没有。如今你第一次上门若还是空着手,这脸皮……,呵呵呵!”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没有说话。黄七狼见状,忍不住得意地讥讽道“你不会真的是空着手上来的吧?堂堂王公子,想不到做事这么不讲究!你是看不起是大庾岭狐族呢,还是根本没有把虞二姑娘放在心上呢?” 王丰淡淡地道“关你什么事!” 黄七狼大笑道“本来确实不关我的事!但如今我正要向虞家大姑娘提亲,你这做在前面的,让我很为难啊!我若是准备厚礼吧,又恐你和虞二姑娘面上挂不住。若是厚着脸皮准备些薄礼吧,又无法显示我对绿萝的真心。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哈哈哈!” 王丰看了看那猖狂大笑的黄七狼,心下大为厌恶,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听你这意思,是想比照着我下聘礼?你出身大家,欲要求亲的又是大姐,这聘礼怎么也不能比我少吧!” 黄七狼笑道“那是自然!” 王丰故意不屑地笑了笑,道“若是你的聘礼比我少,又该如何?是否会觉得丢脸,从此熄了求亲之念?” 黄七狼闻言,喝道“我湘南狼族乃修真大家,岂会比你少?” 王丰冷笑道“那却不一定!或许有的人家外表光鲜,实则却是穷的叮当响呢!” 黄七狼气的不行,冲口道“好,我若拿不出比你还多的聘礼,便永不提求亲之事。” 王丰笑了笑,道“你要说话算话才行!” 当下王丰转头对虞夫人道“其实当年我与小翠成婚的时候,家父家母曾经寻找过岳母,欲要下聘。可惜遍寻岳母不着,因此只得仓促成婚。但聘礼却是早就备好了的!如今隔了多年,当日准备的聘礼多已陈旧,小婿又添了一些,写了一份礼单,还请岳母收下。” 说着,王丰从怀中掏出了一份红色的礼单双手递给了虞夫人。虞夫人正要伸手去接,就听黄七狼道“慢着!既然这位王公子要与我比,何不就由他将礼单念一念,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虞夫人闻言,迟疑着看向王丰。就见王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下聘礼原本也该高声唱出礼单来!若是岳母允许,我这就念念也无妨。” 虞夫人点了点头,当下王丰展开礼单,先念了世人下聘常用的茶饼果糖布等必须之物,随后念道“黄金一千两,碧玉镯一双,通天犀牛角一对,夜明珠两颗,真龙鳞甲两片,上品灵酒两坛,共十斤,中品灵酒两坛,共二十斤。” 这份礼单一念,虞夫人和虞七长老、绿萝等人都面露微笑,黄七狼却面色变了一变。这里面的黄金和玉镯也就罢了,通天犀牛角和夜明珠却是稀罕之物,不过黄七狼自忖咬咬牙也能拿得出来。但那真龙鳞片却是无法可想了。上品灵酒和中品灵酒更是辅助修炼之宝,湘南狼族之中同等价值的宝贝倒也不是没有,但数量稀少,自己都不够分,拿出来做聘礼岂不是亏了! 虽然按道理女方嫁来之日这聘礼中的一部分是要随着新娘带回来的,此外还有许多嫁妆,但这些东西却都算是新娘的财产了,夫家一般情况下是不能私自动用的。况且女方要退还些什么东西,这又有谁知道呢? 当然这都是后话,族中会不会为了他黄七郎拿出这么丰厚的聘礼这都还是个问题。 正心下恼怒间,就听王丰又道“我这里还有些东西想要当面交给小翠,是有助于她凝结金丹的宝物,不知岳母能否让我去见见她。” 虞夫人闻言,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此事原本不难,毕竟虽然是闭关,但其实也不是一直都在打坐修炼,还得调节身心,澄净心神,动静合一。在一些不紧要的时候,小翠还是能出来见人的。只是前几天小翠才又入了天狐洞潜修。那天狐洞是我族中历代长老闭关潜修之地,我也不能做主,只能先去问问。” 说着,虞夫人叫绿萝持着令牌去天狐洞探看情况。绿萝当即去了。 王丰这才转头看向黄七狼,却又只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黄七狼顿时涨红了脸,有些坐立难安。 过了不久,就见绿萝走了回来,对王丰道“小翠请你去后山梅林相见。” 王丰当即随着绿萝离去,出了洞府,就听绿萝道“你这两年倒是极为努力,不枉小翠对你一片痴心。你可知道前几天小翠为什么要突然近天狐洞闭关么?” 王丰摇头道“这里面莫非还有什么缘故?” 绿萝道“是因为前几天黄七狼他们传信,说要上山拜见。小翠不想见到黄小狼,因此干脆躲入了天狐洞中。” 二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很快到了后山梅林。王丰远远地看见虬结的梅树丛中小翠身穿红衣,笑颜如花地看着自己,不由停下脚步,痴痴地看了一阵。旁边绿萝看见,轻叹了一下,伸手推了王丰一把,道“呆子,在这里干看什么?” 王丰这才醒转过来,快步跑进梅林,拉着小翠的手互相凝视了一阵,这才紧紧抱在了一起。 良久,王丰在小翠晶莹的耳垂上轻轻啄了一口,小翠的俏脸瞬间一片通红,紧张地朝后面看了看,见绿萝早已经离去了。小翠这才松了口气,拉着王丰去了梅林深处,随后拍着胸脯道“山中往来的族人很多,刚刚你在外面如此孟浪,万一被人家看见岂不羞死了!这里应该没人了。” 王丰闻言,忍不住抱着小翠又轻薄了一番。 二人互述了些别后的情况,就听小翠道“我原本约你三年后相见,如今才过了两年,你怎么就找上山来了。” 王丰笑道“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而且我知道你在冲击金丹境界,还给你带了东西。”说着,王丰从怀中掏出一小瓶天一真水,递给小翠,道“这是龙宫之宝,能够洗炼金丹。待你凝结金丹之时,以此真水洗炼,能够去除杂质,大大提高金丹的品质。” 小翠闻言,目露异彩地看了看王丰,随后才接过玉瓶。就见王丰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葫芦,对小翠道“这里面是上品灵酒,待你凝结金丹之后,喝下此酒,能够尽快稳固境界,增长修为。这酒我还送了一些给你母亲,补做聘礼。” 小翠摸了摸王丰的脸颊,叹道“这两年你着实不容易,这些东西都是辛苦得来的,干嘛给我送来。留着自己使用多好!” 王丰笑道“我手中还有不少,不差这些。你这两年潜修,感觉还要多久才能凝结金丹?” 小翠叹道“这却着实说不准!其实两年前我的修为距离金丹境界还差许多,潜修了许久,前两个月才突破至筑基圆满,算是可以正式冲击金丹境界了。但凝结金丹,需要一线机缘,这却不是单靠苦修就能成功的了。若是机缘到了,或许明日就能结丹,若是机缘一直不至,或许这辈子都无法成功,这都是说不准的。” 王丰担忧地点了点头,道“我对凝结金丹之事也了解不多,帮不了你多少。不过听我师父说,凝结金丹之前尽量凝练法力,将之练得越凝实精纯,成功率就越高。我这里有一颗纯阳神火珠,借给你凝练一下法力吧!” 小翠也不推辞,接过神火珠盘腿坐下。王丰则在旁引导珠内纯阳神火进入小翠经脉之内,烧炼法力。半日之后,功行九转,小翠的法力纯度大为提升,不由惊喜地对王丰道“此珠的确不凡,我感觉自己法力精纯了不少。夫君,你有此宝物在手,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可要勤修苦练啊!” 王丰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们都要早日凝结金丹,日后修成地仙、天仙,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第一百六十章 雷部神将 王丰在大庾岭中待了三天,每日与小翠腻在一起,修炼玩乐,浑然忘我。这日,绿萝忽然忽然来找,对二人惶急地道“不好了,那黄七狼请了狼族中的长辈到来,不但带了许多礼物向我娘提亲。而且还口口声声说妹夫你杀了狼族两个后辈,要你出去偿命呢!” 王丰闻言,愣了一下,道“狼族中的长辈?修为有多高?” 绿萝道“湘南狼族实力雄厚,族中高手不少,行事一向霸道。我听娘说,来的这位长老三百年前就突破金丹境界了,如今虽然没有成就地仙修为,但法力却也是深不可测,极为难缠。这也还罢了,像狼族这样的大势力,打了小的,来个老的,打了老的,引出一群。在湘南这块地面上,他们嚣张霸道惯了。妹夫若是真的杀了狼族的人,只怕此次是难以脱身了!” 小翠闻言,急忙问道“娘是什么意思?” 绿萝道“狼族咄咄逼人,我大庾岭虽不十分惧怕,但没有必要,也不想与他对上,因此大多数时候都只能避让一二。娘不愿意此时与狼族翻脸,因此叫我来传信,让妹夫悄悄从后山离开。” 小翠跺了跺脚,转头对王丰道“夫君,狼族势大,一旦开战必有死伤。娘叫你走也是为了大局考虑。为策万,你还是先走吧。明年七夕我们再在洞庭湖相见。” 王丰虽然有心去会一会那狼族长老,但看狐族这意思,似乎不想与狼族开战,自己若是逞一时之勇,在这大庾岭中与狼族恶斗的话,恐怕会让狐族为难。 当下王丰想了想,对小翠和绿萝道“我若是就这么走了,那狼族万一迁怒你们怎么办?” 小翠摇头道“我大庾岭虽说让他湘南狼族一二分,但却不是怕他。他迁怒不了我们!” 王丰点了点头,对小翠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只是我们才相距短短数日,却又要分别,实是令人黯然神伤!” 小翠笑道“夫君不必黯然!来日方长,我们各自珍重,明年七夕自然还能在洞庭湖相会。” 王丰见小翠豁达,于是也笑了笑,道“那好吧,小翠你善自珍重,我希望明年相见,你已经成功凝结金丹了。” 小翠也嘱咐王丰用心修炼。二人依依惜别,王丰这才在绿萝的引领下从后山离开了大庾岭。 走出了数十里,王丰心下越想越窝火,正准备在半路上设伏,截杀那黄七狼和黄小狼,就见西边数道流光飞来,落在地上,显出几个狼视矫捷的人来,为首之人看着王丰,问道“你莫非就是王元丰?” 王丰见对方来者不善,但自忖身上法宝不少,未必就要怕他们,于是慨然答道“不错,我就是!你们想要怎样?” 那人冷笑道“前几日我族中两名后辈在大庾岭下被人杀害,应该是你做的吧?” 王丰点头道“不错,是我做的。那两个狼妖大放厥词,我故而杀之。你又是谁?既然想要找我寻仇,何不报个姓名出来。” 那人点头道“你认了就好!我乃是湘南黄家的大长老,叫做黄渊,记住这个名字,免得到了阎王殿你都还不知道杀你的人是谁!”说着,黄渊伸手成爪,两个锋利如刀的爪子显露出来,散发出无穷凶煞锋锐之气往王丰抓来。 王丰见其来势凶猛,当即放出飞剑,五灵剑如电而去,往那两只爪子碰了一下,将其打的顿了一顿。但剑也同时飞了回来,居然落入了下风。 王丰心下一凛,知道这黄渊只怕是地仙级别的高手,自己根本不可能是他对手,当下心中有了退意,于是五灵剑再次发出,虚晃了一剑,随后施展燃元化虹遁术往北方逃去。 黄渊率众急速追赶。然而燃元化虹之术乃是逃命的遁术,眨眼之间王丰就去得远了,黄渊身后之人根本就追不上。黄渊本人见状,索性叫众人回去等候,自己则独自对着王丰穷追不舍。 二人一追一逃,很快逃到了长江边上,王丰正准备继续往前,一鼓作气逃到崂山,就见前面一朵雷云阻住去路,云上站立一各玄衣人,长得清奇古貌,极有风采,对着王丰拱手道“前面可是王丰,王公子?” 王丰焦急地往后看了看,随后点头道“正是我!这位前辈还请让开条路,放我过去,有人正在追杀我!” 那人闻言勃然大怒,道“什么,还有人敢追杀王公子?公子请隐身在一旁,容我帮你料理了他!” 王丰见此人口气极大,又转头见那黄渊快要追到了,当即只得隐身在一块山石后面躲避。就见黄渊追到江边,见了雷云之上的玄衣人,当即停下脚步,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阻我去路?莫非与那王丰是一伙的?” 玄衣人仔细看了看黄渊,随后喝道“原来是一头地仙期的狼妖!你这妖孽好大的胆子,王公子乃是世间难得的好人,为人古道热肠,你居然也要追杀他!速速离去,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黄渊闻言大怒,喝道“好大的口气!就算三大道宫的掌教也不敢如此对我说话,你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名之辈也敢口出狂言!今日那王丰我杀定了,看你能把我怎样!” 就听玄衣人怒喝道“无知蠢物,冥顽不灵!你既然自己找死,我就成你!”说着,玄衣人将手一招,一团雷云涌来,天地之间顿时风云变色,一片冥冥昏昏,一股摄人心魄的压抑感笼罩天地。 就见那雷云盘旋涌动了一阵,显出了一个雷眼,一道粗大的雷霆顿时轰出,往黄渊打去。 黄渊吃了一惊,急忙施法撑起一个光罩抵御,口中惊呼道“九天紫霄神雷!你究竟是谁,居然能施展天界雷法!” 那玄衣人闻言大喝道“现在知道害怕?晚了!”抬手一指,无数雷霆从雷眼中轰落下来,如雨点一般往黄渊狂轰滥炸而去。 片刻之后,雷云消散,电光顿止,那黄渊却早已经被打的灰飞烟灭,半点残渣都没有剩下了。 王丰在石后看的大惊失色,急忙走了出来,对着玄衣人稽首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前辈大恩,在下没齿难忘。还请留下姓名,容我日后报答!” 就听那玄衣人笑道“王公子客气了!你对我实有大恩,要说报答,也该是我报答你才是啊!” 王丰闻言,大为疑惑,问道“在下什么时候对前辈有恩了?” 那玄衣人道“王公子宅心仁厚,当日在齐东县出手救下了徐县令家中四个被雷霆差点震死的人,这件事你莫非忘了?” 王丰道“这倒是没忘,莫非其中有前辈的亲眷?” 玄衣人叹道“实不相瞒,我就是那日在天上释放雷霆的人!我本是雷部神将,当日奉命轰杀那蜘蛛精,不想未及细查,出手太快,波及了徐县令一家。事后九天雷声普化天尊治我之罪,说那徐县令清廉正直,乃是好官。要将我重重治罪。我原本误杀七人,该当轮回七世,以赎罪愆。后来天尊行文地府,才知道其中四人居然被王公子及时救回。我的罪孽因此大减,只需要轮回三世便可以了。王公子你说,这岂不是莫大之恩?” 王丰闻言,这才恍然,道“原来前辈居然是雷部神将,真是失敬!前辈既然要轮回转劫,此时又来寻我,不知所为何事?” 玄衣人道“我此来一是为了报恩,二是想再求王公子一件事。” 王丰道“前辈请说,在下若是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第一百六十一章 雷元道体 就听那玄衣人道“我历劫三世,劫满之后,自当重回雷部任职。但这其中却还有极大差别。是寿终正寝之后,以魂灵之身重归神位,还是在第三世找回今世记忆,然后重头修炼,肉身飞身,这两者之间不啻于天渊之别。我自然是想肉身飞升的,因此想烦请王公子日后接引我的第三世转世之身入道。若王公子肯答应,我必有重谢。” 王丰闻言,慨然道“这自然没有问题。只要我到时候还在人世,必定来接引你入道。只是我该怎么才能找到你的第三世转世之身呢?” 玄衣人道“这个不难,我下界之前专门向天尊求了一门法术,叫做轮回化生牵引术。只要你有我身上一件东西做引子,施展此法,便能查知我的转世之身在何处。”说着,玄衣人用传音之法将轮回化生牵引术传授给了王丰,又从头上取了一缕头发交给王丰做施法的引子。 眼见王丰收下,就听玄衣人道“我的事就拜托王公子了!我会将今生的记忆设法封存在一件法宝之内,藏于东极岛上。还请王公子到时候指点我的转世之身去东极岛寻回记忆。” 王丰点头表示记下了。玄衣人这才又抬手取出一个玉瓶,一个玉盒和一个葫芦,对王丰道“这玉瓶里面乃是雷元仙露,即便在仙界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只需一滴便能让人脱胎换骨,成为资质上佳的修道天才。若是连服十二滴,以秘法炼化之后更能成就雷元道体,不但修炼雷法可一日千里,进境快到不可思议,而且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基本可以不惧雷霆轰击,大大减少日后渡劫飞升的难度。这里面一共有二十四滴,王公子自服一半。剩下一半请在引我入道之后,给我服用。” 王丰点头,接过玉瓶,又仔细聆听了雷元道体修炼之法。就听玄衣人又道“这葫芦之中乃是三颗起死回生丹,送给王公子,以备不时之需。至于这玉盒之中么,却是一枚玉简,上面记载了一门神通,名叫雷霆金瞳。当日我得到这门神通的时候,已经是天仙修为了,修行神通事倍功半,因此未能有太大成就。如今转世,准备重修法力,倒是可以在分神期仔细琢磨一下这门神通。王公子可先拿去参悟,等到我重新入道之后,你再传授给我就是。” 王丰点了点头,接过葫芦和玉盒,就听玄衣人道“我向天尊告假片刻,处理身后之事。如今时间已经不多,这就要去转世了。王公子,三生三世之后再见。” 说着,玄衣人收了雷云,化一道雷光而去。 王丰慨叹了片刻,转而检查自己的情况,就刚刚施展燃元化虹之术,片刻之间消耗的香火愿力就高达五六千之数,这消耗量实在是太大了。 王丰当即转道往扬州而去,来到生祠之中吸收了这段时间累积的香火愿力,随后问公孙九娘这段时间的情况。就听公孙九娘道“近来不法之事倒是少了,不过我却发现扬州府各地似乎有人在假冒王公子之名去蛊惑百姓,似乎想要借机收敛香火。” 王丰闻言,道“还有这种事?这样,你先暗中调查一下,将情况摸清楚。我现在急着回崂山一趟,等我回来再处理此事。” 公孙九娘点头应下。于是王丰离了扬州生祠,转而北上到达崂山,对火葫真人说了雷部神将委托自己引他入道之事。火葫真人听了大笑道“这是好事一件啊!我崂山日后又多了一个根性上佳的弟子。你此次回山,是想要闭关服用雷元仙露吗?” 王丰道“不错!弟子觉得,还是在门派之内闭关最为安清净。”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巨峰顶潜修吧,为师自然会时时看护着你。” 王丰对着火葫真人拜了一拜,随后去了巨峰顶。顶上原有一座茅庵,王丰便在里面容身。一连三天,并不修炼,只观巨峰旭照,看云海变幻,澄净心神。这一日,若有所感,不由低声吟道“振衣直上最高峰,如发扶桑一线通。只有仙灵营窟宅,更无人迹惹天风。群山岳岳凭临外,大海茫茫隐现中。持较岱宗应特绝,碧天咫尺彩云红。”一边吟着,一边盘腿坐下,运起灵宝悟真诀,浑身法力顿时沿着体内大小周天运转。 功行三十六周天,王丰身心俱各清爽到了极点,这才将玉瓶取出,倒了一滴雷元仙露服下。那仙露呈现纯白之色,宛如人乳,隐隐有金纹雷光闪耀。甫一入口,王丰便感觉有一种炸裂的感觉沿着十二重楼下行至小腹丹田,随后传导至四肢百骸,浑身经脉骨骼肌肉毛孔无一处不至,尽皆瘙痒酥麻难耐。 王丰连忙按照玄衣人传授的方法运功,功行九转,这才勉强将这股瘙痒酥麻之感压了下去。一连九天,借助雷元仙露之力,王丰神魂肉身之中的杂质被剔除出了许多,整个人越发显得仙风道骨,飘飘有出尘之意。 只觉得自己的资质果然大有提升,对天地灵气的感应越发敏锐了。 王丰当即大喜,当下继续取出玉瓶,倒出了第二滴雷元仙露服下,继续潜心修炼。 如此过了九九八十一日,王丰的神魂肉身越发纯粹,双眼开合之间,隐隐有雷光闪现,整个人看起来威势赫赫,宛如雷神在世一般。 最后一日,功行八十一周天圆满,王丰浑身雷元仙力几乎在一瞬之间部收回丹田,吸纳精元之气,凝聚为一颗雷丸,随后上行至中丹田,吸纳五脏六腑之气,再上升至上丹田,吸纳神魂之气,精气神凝聚为一,随后复又下沉。如此上下浮沉了九次,浑身精气神越发凝聚,那颗沉甸甸如同实质,最后冲出天灵,天空中受此牵引,顿时风云涌动,异象纷呈。无边雷霆汇聚而来,汇入雷丸之中,良久,雷丸吸收满了雷霆之力,电光缠绕之间,复又缓缓地往王丰的天灵内沉下去。 正在此时,就听天际传来一声尖啸,一人大叫道“好宝贝,拿来吧!”一只金光大手忽然发出,直往雷丸摄拿而来。 王丰心下一惊,然而浑身心力此时都在控制雷丸,根本无力反击,正没柰何,就听火葫真人的声音道“竖子,大胆!”只见一道火光从巨峰之下冲出,往那金光大手烧去,眨眼将那大手烧的气化了不少。 大手急忙收回,半空中显出了一个身披大红袈裟的光头和尚来,对着火葫真人道“火葫,这雷丸妙用无穷,那小道童何德何能,敢占用这等宝物?雷丸给佛爷,佛爷日后必定记你崂山一个人情。” 火葫真人呸了一声,道“金世成,你个不知廉耻的妖僧!我徒弟辛苦修炼的东西你也敢抢?做梦!你试试再伸一下爪子,看贫道能不能直接剁了它!” 金世成闻言大怒,但又忌惮火葫真人,一时不敢下手。就听旁边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金世成佛,咱们联手,抢夺雷丸,平分好处。” 金世成闻言大喜,道“好,九山王,佛爷就与你联手。” 就见一个巨大的浑身冒着阴森鬼火的骷髅在半空中显出身形来,伸出一个惨白的爪子往火葫抓去。 “幽冥鬼爪!”火葫真人面色一变,当即放出三极灵火往那鬼爪烧去。那边金世成见状,呵呵一笑,金光大手复又一挥,再次抓向王丰头顶的雷丸。 正在此时,一个牌坊闪现出来,半空中露出五个门户,放出道道清光,将那金光大手照住,猛地一绞,金光大手顿时湮灭无形。就见华盖真人显出身形来,对着金世成喝道“金世成,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我崂山撒野!” 第一百六十二章 终于成功 金世成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原来是华盖真人啊,嘿嘿,真人又何必发怒。这雷丸出世,造成如此剧烈的天地异象,一望而知对日后渡过雷劫大有好处。而那小道童不过微末道行,哪有福气消受?除非他日后再不下山,否则迟早都要被杀人夺宝。还不如今日将宝贝交出来,大家一起享用,岂不是好。” 华盖真人闻言大怒,喝道“金世成,你这是在找死!”说着,抬手将牌坊往金世成当头砸去。 金世成见状十分忌惮,身上闪现出一圈略带红色的奇异佛光,将身笼罩,那牌坊砸下,虽然将佛光打的不住摇晃,却终究没有一下砸碎。 金世成顿时放心不少,手持一柄戒刀与华盖真人纠缠。 正战之间,就见一团云雾从海上来,半空中显出一条黑龙的身影,用威严的声音低沉地道“雷元道体?!如此仙体,不该出现在人世。这颗雷丸还是由本君暂时保管吧!”说着,龙爪一张,往雷丸抓来。 此时张道冲、郑道坤、李志云、王志诚、高至发等师伯师叔以及小一辈的神光子、成不识、周不易、胡水心、李伯言、刘海石、单非、童元、宋常等人也都被惊动了,纷纷走出各自潜修之地,往巨峰顶而来。张道冲抬手发出一道雷霆将黑龙的龙爪阻住,喝道“龙君乃是分掌胶州湾这一片海域的神主,身为神灵,你敢插手人间之事?” 黑龙狡辩道“我何时插手人间之事了?只是那雷元道体非同小可,不该出现在人间。本君身为神灵,有责任将这等扰乱天劫,侵扰天威的东西收走。” 张道冲闻言大怒,飞身而起,与黑龙斗在了一起。 其余人急忙围在了王丰周边,凝神戒备。 王丰也没有想到自己修炼一个雷元道体居然引来这么多人觊觎,心下有些焦急,当下力收回雷丸,正在此时,一道无形无影的物体悄悄往王丰身上扑来,然而刚刚挨着王丰的身体,王丰识海中的功德灵镜顿时发出浓烈的金光,那无形无影之物碰上金光,顿时仿佛被烈火炙烤一般,发出一阵哀嚎,随即被打的灰飞烟灭。 王丰心下一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暗算自己,但旁边的神光子等人却看得惊讶不已。 那是天魔,无形无相,专门趁着修炼者心神松懈之时夺人元神精血,坏人道行,一般渡劫之时才有可能引动天魔劫,然而如今王丰尚未凝结金丹,仅只是修炼一门道法居然就引下了天魔的贪欲,不惜下界前来破坏,这也从侧面看出王丰修炼的这门道法有多么不凡! 此时人劫被华盖真人、火葫真人等拦住,天魔劫被功德灵镜消灭,顿时再无人能干扰到王丰。片刻之后,那雷丸终于缓缓沉入了王丰天灵之中,没入体内,不住旋转着向下,到达上丹田,又到中丹田,最后缓缓沉入下丹田。在这个过程中,王丰身精气神不断往雷丸中冲去,经过雷丸洗练之后,复又散逸出来,往身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经脉穴窍、骨骼筋膜、皮发毛孔等处涌去,不断对身体进行改造。 无数杂质被排出,王丰浑身上下有细微的电光闪现,渐渐变得晶莹通透无比。 直到那雷丸沉入丹田,已然只剩下了一小点,复又在丹田之中旋转了一阵,最后轰然散逸开来。王丰顿时忍不住睁开眼睛,仰天长啸了一声,啸声一时响震天地。 那黑龙见状,知道雷丸已经被王丰部吸收,不甘心地轻叹了一声,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 金世成和九山王见状,知道再纠缠下去也讨不了好,顿时也抽身离去。 华盖真人收了法宝,立在半空,朝着四周看了看,喝道“你们这些山精野怪窥视在旁,安的什么心?速速离去,否则休怪贫道今日大开杀戒!” 就见四周云雾丛林之中影影倬倬,所有窥视之人尽皆消散无踪。 华盖真人这才领着众人来看王丰。众人检查了一遍王丰的身体,果然是仙肌道骨,与众不同,顿时都啧啧称奇。 就听华盖真人大笑道“如此道体,真是世间罕见。看来我派的确是要大兴了!” 众人赞叹了一阵,方才各自散去。华盖真人和火葫真人则带着王丰来到太清宫,二人坐在高位蒲团之上,就听华盖真人缓缓地道“今日道体出世,动静太大,瞒不过有心人的探查。我门派中出此天才,不但旁门左道会忌惮,便是同道中人也未必不会起其他心思。为万计,明镜,从今日起你不可再随意下山。好在你凝聚道体成功,身无垢无漏,晶莹如玉,法力也大有增长,已经是筑基圆满了,便在山中潜修,一切等凝结金丹再说吧!” 火葫真人点头道“不错!从今日起你便心意凝结金丹,其他事都不要管了。对你来说,如今除了崂山之上,其他任何地方都算不得安。此事非同小可,你可千万不要当做儿戏。即便是在山中,也保不准会有人设法引诱你出去。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都要第一时间来禀告我和你华盖师伯。我们自然会为你做主,切不可因一时心急,落入别人的算计之中。” 王丰见师父和师伯都说的郑重无比,心下也有些凛然,认真地点头表示记下了。就听火葫真人道“那就好,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以你如今的根基,完不用急躁,只需顺其自然,便可自然而然地凝结金丹,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郑重地告诫了王丰一番,火葫真人这才领着王丰回了上清宫。至此,王丰又开始了每日按时斋蘸打坐,诵经修炼的日子。 如此过了十数日,王丰的心绪渐渐沉淀了下来,恍惚中竟然有种山中不知年的感觉,只觉得红尘喧嚣都渐渐离自己远了,耳中听着晨钟暮鼓,口中诵着黄庭道经,往来都是羽士仙真,心中一切杂念都逐渐消除,浑然忘我之际,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道韵累积在心头,渐渐浓烈,有种喷薄欲出,而又缺少一个契机,无法真正喷薄出来的那种急需宣泄的感觉。 第一百六十三章 金丹大道 如此又过了些日子,中秋将至,王丰看着山中弟子们开始制作月饼,筹备法会,心下不由得也升起了淡淡的思乡之情。 当日火葫真人领着王丰去太清宫参加法会,一众同门以及山中各观、庵、洞、院的修士们汇聚一堂,饮酒谈玄,诉说天下之事,酒到半酣,就听神光子道:“听闻小师弟诗才天授,如今秦淮河上处处都在传唱小师弟的诗篇。今日良辰,何不赋诗一首,以抒情怀?” 王丰此时正涌起淡淡的思亲之情,闻言当即仰脖子喝了杯中酒,漫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众师长同门道友听了这首词,一起叫好,随后却又都渐渐沉默了下来,众人眼中都显现出了追忆之色,显然都触动了心内往事,想起了修炼途中逝去的故人和亲友。 王丰念了词,心情却反而松快了许多,又喝了几杯,随后提着酒壶登临东山之上,此时一轮明月初升,在海上云雾的缭绕下,仿佛一轮金辉越出海面,溶溶月色倾洒下来,顿时浮光潋滟,宛如玉壶冰镜。 这就是名闻天下的崂山奇景:太清水月! 山中清风掠林,海边细浪拍沙,天空幻雾轻云,明月既在天上,也在水中,相互映照,水生光,月更明,景色幽奇绝伦,如诗如画,真可洗心醉魂。 渐渐地,王丰看得痴了,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与山、月、海、云、风融为了一体,浑然不知身在何处。识海中的灵镜似乎察觉到了王丰的状态,轻轻飞出祖窍,悬在王丰头顶。灵镜散发出蒙蒙清光,宛如一个小小的圆月,与天上月、海中月交相辉映。 王丰缓缓闭上了眼睛,轻柔地盘腿坐下,手结道印,以灵镜为媒,沟通天地,胸中那股积蓄已久的道韵在心头不住升腾,浑身法力不催自动地沿着灵宝悟真诀的行功路线运转,精气神不住蒸腾,循环往复,借着道韵的指引,锲而不舍地搜寻着那一丝成道的契机。 月亮渐渐升高,海天幻雾,光暗明灭之间,景色依旧迷人,天地间仿佛铺洒了一层柔和洁白的轻纱,如梦似幻,让人沉醉。就在月上中天之时,王丰头顶的本命灵镜忽然一闪,斜斜地悬在了半空,一道清光射出,直冲海中幻月。 此时海面波平如镜,这一道清光宛如匹练一般射在海中月上,海月顿时荡漾起一圈涟漪,水波荡漾之间,道道清光顿时反射了回来,复又射入灵镜之中。 海中月映照的是天上月,镜中月则既映照天上月,也映照海中月。天上月亘古长存,光照寰宇周天,不可动摇。但海中月却潋滟醉人,给了镜中月回应。 在太清水月这一方如诗如画的福地之中,若说天上月是明月之体,那么海中月便是明月之魂。烟波浩渺的广阔海洋吸收的月华精气最终都汇聚在那一轮海中幻月之上,此时随着波光反照,射入灵镜之中,复又顺着灵镜从王丰的眉心祖窍流入四肢百骸。 宛如天地初开的混沌黑暗世界中照进了第一缕光亮一般,蓄积在王丰心头的道韵受此牵引,顿时勃然萌发。浑身法力激荡而起,混合着月华精气和心中道韵,不断纠缠融合,渐渐形成一个翻滚涌动的气旋,全身精、气、神尽皆调动起来,往那气旋涌去。 此时的王丰,雷元道体统领精血气息,本命灵镜统领神魂法力,外纳月华之气,内藏道韵真意,浑身穴窍毛孔尽皆张开,吸纳吞吐着天地灵气,往那气旋中涌去。 随着那气旋游走全身,王丰浑身精气神渐渐被全部吸纳而去,整个人变得苍白如玉,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旁人看去,王丰此时简直像是已经油尽灯枯,气息微弱至极。 而事实上,王丰此时所有的生命精华全部融入了气旋之中,身体的确空虚。这已经是凝结金丹的最后一步,若不能将无形无质的精气神化虚为实,于无中生有中凝结出那颗金丹来,一旦气旋炸裂,便将前功尽弃。而王丰则会非死即伤,即便侥幸保住性命,但生命本源受损,也再无希望凝结金丹,长生道途将会就此断绝。 幸好,王丰的雷元道体和本命灵镜都十分给力,在这本身的精气神全部枯竭之时,雷元道体仍旧在自动吸纳天地间游历的雷霆之气补充身体精气,本命灵镜也在源源不断地吸纳从海中幻月中反射而来的月华之气,注入肉身。 这两股气息为气旋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维持了气旋的旋转不散。 不知过了多久,就见那气旋越发玄奇奥妙,所有精气神汇聚而成的生命精华被气旋融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达到了全精、全气、全神之境。精气神越发凝练,那气旋的运转也越发玄而又玄,渐渐地,似乎有一枚种子在气旋中心生成,隐约中似乎能感受到那枚气种在跳跃、在呼吸、在期待出生。 终于,宛如在混沌风火之中种植了一颗金莲,种破莲生,一点金光从气旋种子之中闪现,顿时大放光明,已经被气旋凝聚成团团然、莹莹然,混元如一的精气神顿时如百川归海一般涌入那点金光之中。 这一刻,王丰不知时间流逝,也许才过片刻,也许已经过了千年,浑身精气神涌入金丹之后,那金丹顿时光华灿烂,灵动如意,直上十二重楼,入住紫府之中,安静了下来。 王丰缓缓睁开了眼睛,口中喃喃念道:“金丹一粒重千斤,世人得知永长生。尘中积行三千满,白日飞升朝玉京。” 就听身后有许多人拍手大笑,火葫真人的声音传来道:“妙哉、妙哉!我门中又出了一位金丹弟子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王丰回头一看,却是火葫真人、华盖真人以及神光子等长辈及师兄们团团站在身后,当下起身,对着火葫真人拜了三拜,道:“弟子多谢师父传道之恩!” 火葫真人顿时老怀安慰,扶起了王丰,笑道:“成功了就好!这也是你自己有这份造化。” 王丰复又稽首拜谢了华盖真人等长辈的回护提点之恩,谢了众师兄师姐们的照顾之情。 众人都来道贺,尽皆喜悦非常。就听华盖真人道:“门中弟子成就金丹,该当禀告祖师。不过你金丹初成,尚需稳固。先静修七日,洗炼金丹,稳固境界,然后再开法会,禀告祖师。”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跟随火葫真人回上清宫去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如琢如磨 金丹凝聚初期有许多禁忌,火葫真人一一对王丰交待明白,随后便坐在一旁,指点着王丰洗练金丹,稳固境界。 王丰手中有天一真水,有纯阳神火,本身又是雷元道体,能吸纳天地间的雷电对金丹进行淬炼。水、火、雷三管齐下,很快将金丹洗练了一遍。 等到行功结束,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听火葫真人问道:“徒弟,你的金丹是何颜色,大小形状如何?” 王丰答道:“圆团团,金灿灿,光湛湛。瞑目内视,大如鸡子。外表光滑,如琢如磨。内里凝实,浑然一体。有坚固、永恒、力量、光明、灵动之感。” 火葫真人闻言,追问道:“金丹表面十分光滑,没有一丝滞涩之感?颜色也是纯金之色,没有其他杂色?” 王丰道:“十分光滑,没有半点滞涩之感。不过颜色却微微带着些紫色。” 火葫真人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无妨,金紫都是尊贵之色。你是雷元道体,金丹上泛着紫电之光并无不妥!你这金丹品质极高啊,比贫道和你华盖师伯当年凝结的金丹都要好多了,只怕已经可以称为混元金丹了。不过此事不要往外宣扬,只说你凝结的事紫金丹就好。” 王丰点了点头,就听火葫真人又问道:“你的本命灵镜有何变化?” 王丰闻言一愣,当即再次闭目凝神,往识海中的灵镜看去。就见那灵镜也欢快地飞腾了过来,越发显得灵动凝实。 这灵镜乃是王丰性命交修之宝,王丰凝结金丹之时,灵镜也同时得到了升华蜕变。以前能够化虚为实,是因为功德之力。但现在受了金丹造化之力,却已经真正化虚为实,有了灵体。 王丰的心神往灵镜之中一扫,就见灵镜散发出一道金光,显出一行字来:本命灵境,护佑我身。照耀八方,去幻存真。镜由心生,回天返照。水月镜光,逆施彼身。 除了原本的心如明镜,镜由心生,护身金光,回光返照四个神通之外,又出现了第五个神通,水月镜光,也叫逆反镜光。 水月镜光:灵镜之上放出一层金光,宛如大海映月一般,将敌人的攻击映入镜中,反射回去,或折射他人。 看到这个神通,王丰脑海中顿时出现了八个大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是个十分强大,也十分实用的神通。 王丰睁开眼睛,欣喜地对火葫真人说了灵镜的变化。就听火葫真人笑道:“我派弟子修炼的这本命灵宝,在凝结金丹之前还威力不显,但一旦凝结金丹,便都会衍生出强悍神通,各有无穷妙用,仗之足以与天下修士争衡。你这灵镜还算不错,只是不知能承受多大的攻击。待你境界稳固之后,咱们先试一试它的威力。”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凝神静气,在火葫真人的护持下继续琢磨洗练金丹。 七日之后,华盖真人邀请崂山各宫、观、庵、寺、洞的修士齐聚太清宫,为王丰庆祝。王丰为历代祖师上了香,随后在悠扬的钟声之中领受戒律,火葫真人亲手为王丰疏起了道髻,赐下了道袍等物,一切仪程结束,众人又欢庆了一日,方才各自散去。 王丰的事情还有很多,既要不断琢磨洗练金丹,也要尽快熟悉金丹法力,同时还要重新祭炼手中的所有法宝,练习剑术掌法,每日的时间都排的满满的。 灵镜乃是本命灵宝,只需放入识海温养即可。王丰现在需要祭炼的是五灵剑、八元鼎、玄牝珠和蛛胎元火丹。其他如朝阳映海分光剑、阴晴瓶、月光瓶、钻火钉、五雷符、玄磁神火雷和愿力化身等要么就威力太弱,王丰并不打算深入祭炼,要么就暂时不急,可以容后再说。 粗略数了一下,王丰陡然发现自己身上的法宝居然已经很不少了,当下按轻重缓急排了个序,随后便取出玄牝珠开始祭炼起来。 以前还是筑基期的时候,玄牝珠只能勉强祭出,不但控制力薄弱,而且全凭珠子本身的威力砸人,其实根本没有发挥出玄牝珠的玄妙。此珠蕴含千年法力,能够以之凝练第二元神。必要等到分神期之后,分出元神入驻其中,才能完全发挥出威力来。 与之类似的还有蛛胎元火丹和五灵剑。而八元鼎的品阶则还要高一些,恐怕地仙期的高人也无法完全发挥威力,那是王丰给今后预留的一件强力法宝。 当日将玄牝珠祭炼了一番,在金丹法力的催动下,玄牝珠运使更加如意,威力也更加强盛。 随后十数日,王丰在琢磨洗炼金丹的同时,也将法宝一一祭炼完毕,只觉得战斗力有了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法宝祭炼完后,复又开始修炼道法。首先是剑术,以灵酒转化法力,然后以剑修法门凝练成剑气,源源不断地灌注入五灵剑中,将一柄飞剑祭炼的越发锋锐,并同时开始着手修炼剑遁之术。 练剑之余,则不紧不慢地修炼《七十二小法》中的后续法术,此时境界到了,三五日便能练会一样法术,很快就将知时、识地、驱物、嫁梦、缩地、摄拿等练会,正准备继续修炼后面的搬运、幻化、瞬移等术时,忽然火葫真人找了过来,对王丰道:“我与你师伯师叔们都要下山一趟。你是继续在山中潜修,还是准备下山游历?” 王丰道:“弟子也早想跟师父说了。弟子近日心绪不宁,仔细推算了一下,陡然想起我妻子叶雪薇已经是十月怀胎,也不知如今是否已经生产。弟子想要下山去看看她。” 火葫真人闻言一愣,随后大笑道:“真是可喜可贺啊!血脉传承乃是人伦大道,你的确应该去看的!她如今在哪里?” 王丰道:“被她师父带到南海红莲岛潜修去了。那红莲岛远离大陆六千余里,人迹罕至。而且大海茫茫无际,弟子只要出了海,谁能找得到?”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想了一下,道:“你的剑遁之术已然练成,速度不慢!这样吧,我再陪你去扬州生祠,你吸收了这几个月积累的香火愿力之后,当能将法身再次修炼出来。到时候无论是以之陷阵对敌还是施展燃元化虹之术逃跑,都有妙用。” 王丰点头,当下与火葫真人一道离了崂山,展开遁术,小半个时辰便到达了扬州。 看守生祠的公孙九娘见了王丰,顿时大喜,随后感受到王丰与先前大有不同,不由吃了一惊,讶道:“王公子的修为……?” 王丰笑道:“潜修近四个月,终于侥幸凝结金丹成功。” 公孙九娘大为艳羡,急忙道喜。王丰于是吸收了塑像中的香火愿力,计有三万余香火,在火葫真人的看护下重新凝聚了法身。 二人这才离了生祠,结伴往东海而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侠女产子 深入东海千里之后,王丰这才与火葫真人告别。火葫真人留在原地,等王丰去的远了,这才转身返回崂山。 王丰在茫茫东海之上又变换了几次方向,这才转道往南,直往红莲岛而去。一路风驰电掣,飞行了三四个时辰,行程五六千里,王丰微感疲累,当下收了剑遁,转而借法身之力继续飞行,自己则取出灵酒喝了几口,默默静心凝神,恢复精神。 休息够了之后这才又转为剑遁之术,继续前行。半路忽见朱鸟驾车,从海上云间往东而去,王丰知道是遇到了其他修士,不过心中挂念着侠女,故而没有上前询问,只加紧赶路。 如此又过了三四个时辰,终于抵达红莲岛。王丰本欲直接进岛,忽然识海灵镜震动示警,当即停下脚步。就见岛中飞起一人,年约六七十岁,双目如电,猿臂长舒,正是侠女的师父。 老者看了王丰一眼,惊讶地道:“原来是你!这一别不足九月,你居然就能施展剑遁之术,是成功凝结金丹了?” 王丰点头道:“侥幸成功,让前辈见笑了!不知雪薇如今怎样了?” 老者道:“你来的正好,她正腹痛欲要生产。我本欲去附近海岛寻些土人妇女来照顾,忽见你驾剑遁而来,若不是你在岛外停下,我几乎以为你是恶人,差点一剑刺来。你既然赶到了,便去岛内先看护着雪薇,等我回来。” 说着,老者引王丰去了岛内茅屋,随后驾剑遁而去。 王门在茅屋门外已经听见了叶雪薇轻轻的呻吟之声,当即推门而入,只见叶雪薇躺在床上,面带痛楚之色,有些苍白的脸上满是汗珠,下腹隆起,其中有浓烈的生命气息。 叶雪薇转头看见王丰,痛楚的脸上不由浮现出粲然的笑容来:“夫君,你终究还是赶来了。” 王丰急忙走了过去,蹲下身来紧紧握住叶雪薇的手,轻声道:“我来了!雪薇别怕,有我陪着你呢!” 叶雪薇微微一笑,道:“我并没有怕!这孩子健康有力的很,我以内视之术看过,胎位也极正,一定能顺利生产的。况且我从小练剑,并非弱柳扶风的娇小姐,生个孩子不会有危险的。只是,我没想到会有这么痛……,因此才忍不住呻吟出来的。” 王丰闻言,大为心痛,一手握住叶雪薇的手,一手抚摸着叶雪薇的脸颊,轻声道:“你为我怀胎生子,我真恨不得能代你承受这份痛楚!” 叶雪薇笑了笑,轻轻道了声:“傻瓜!” 王丰安慰了叶雪薇一下,随后去烧水、准备干净的丝巾、剪刀和包被,一切忙完,而叶雪薇的师父却还没有回来。 此时叶雪薇生产已经到了关键时候,王丰顾不得许多,急忙上前为她鼓气,片刻之后,就见一个婴儿呱呱坠地。 听着那嘹亮的哭声,王丰心下忍不住激动不已,眼角一酸,居然有些湿润。 眼看叶雪薇如释重负,全身无力地躺在床上,王丰急忙上前为她搽了搽汗,随后颤抖着双手将那小婴儿小心地抱了起来,剪掉脐带,笨手笨脚地打了个结。随后用温热的丝巾将婴儿搽干净,放如包被之中裹了起来,逗弄了两下,这才放在叶雪薇的枕头边上。 随后王丰又忙忙碌碌地为叶雪薇清理了污血,换了衣服床单,一切弄干净之后,这才拿着换下来的被子衣服出去扔掉。 打开茅屋的门,抬头就见叶雪薇的师父面色沉静地站在外面,目光平和地看着王丰,道:“能为妻子做这些事,你很不错!” 王丰笑道:“前辈谬赞了!雪薇是我妻子,又在生产之中,我身为丈夫,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老者点了点头,转而叫身后的一名中年妇人进去照看叶雪薇,随后对王丰道:“附近海岛荒僻,岛民愚昧无知,不能侍候人。我找了一圈,都不满意,最后飞去琼州找了稳婆来,这才迟了。所幸你虽年纪不大,关键时刻却还能顶的上事。” 王丰笑了笑,将换下的衣服被子用火烧了,这才转头问老者道:“不知前辈怎么称呼?多谢你这些日子照顾雪薇了。” 老者道:“我叫步连山,同道们都称呼我为连山剑客。” 王丰拱手正式见礼,随后问道:“不知三家斗剑具体是在何时?雪薇刚刚生产,只怕要修养好一阵子才能恢复元气。若是赶不及了,还请前辈不要勉强她。” 步连山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距离斗剑还有两年多,到时候雪薇应该早已恢复了。雪薇天资极高,心性坚韧。这数月以来虽为练剑,但却也在时时参悟剑理,蕴养剑心。如今去了腹内一块累赘,相信实力很快就能突飞猛进。至于能否最终凝结金丹,这却谁也说不准。但总要全力以赴地试试吧。连你都凝结金丹了,雪薇难道不该努力?你也不必担心,若她在斗剑之前未能凝结金丹,我也不会勉强她去参加斗剑。” 王丰点头道:“前辈如此说,在下就放心了。若是雪薇能凝结金丹,再有紫金冠护身,参加同辈弟子的斗剑倒是不会有什么危险。” 此时步连山请来的稳婆已经帮着叶雪薇处理完毕,王丰急忙又走了进去,坐在床边抓着雪薇的手逗弄婴儿。 就听雪薇道:“你还没有给我们的孩子取名字呢?” 王丰笑道:“我取名字怕不好听,不如叫你师父给起一个。” 雪薇笑道:“那也好。” 就听门外步连山的声音道:“你们两个当爹妈的都不取名字,反要我老人家取。老夫也懒得取!王小子,你自己取名字,休要赖我!” 王丰不由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叫王叶山吧!我和雪薇的姓氏,再加上步前辈的名。让他一辈子都记着步前辈的照顾之恩。” 此言一出,叶雪薇和步连山都沉默了。良久,就听雪薇道:“夫君,你真好。” 门外的步连山站了一阵,也轻轻地叹了口气,驾剑遁而起,眨眼去的远了。 王丰察觉步连山远去,疑惑地问叶雪薇道:“我说错什么话了吗,为何步前辈会离去?” 叶雪薇摇头道:“师父没有生气,他应该是有事去办。” 王丰这才放心。又逗弄了婴儿一会儿,但孩子却忽然哭了起来,怎么也哄不好。就听稳婆道:“孩子应该是饿了,快给他喝口奶吧!” 叶雪薇闻言,当即喂奶。孩子本能地吸了几口,随即却又哭了起来。叶雪薇顿时也有些无措。稳婆在旁笑道:“孩子刚刚出生,母亲目前还没有奶是正常的。多吸一下就好了。只是孩子毕竟还饿,若能找个奶娘,那就更稳妥了。” 王丰闻言,当即就要去找奶娘。就见岛外流光一闪,却是步连山复又回来了,还带来了一头母虎和两只刚刚出生了几天的虎崽,对王丰道:“这母虎也刚刚产崽,奶水充足,正好可以喂养孩子。” 王丰大喜,见那母虎被步连山压制的十分温顺,当下取了虎奶去喂孩子。 第一百六十六章 离岛遇僧 至此,王丰便在岛上住了下来,每日照顾叶雪薇母子,除了每日琢磨洗练一下金丹之外,其他修炼之事都暂时放下了。步连山则每日出岛去寻些灵药灵兽来给叶雪薇进补。如此过了一个月,孩子越发健壮,叶雪薇也休养妥当,开始出门走动了。 那稳婆想家心切,欲要离去。王丰当即取了千两银票相赠,又亲自驾剑遁送她回琼州,这才又回转了红莲岛。 就见叶雪薇已经开始练一些舒缓的剑术和拳法,做恢复性的修炼了。王丰在旁边看了一阵,见她打的行云流水,姿态十分美妙,不由拍手称赞。 婴儿嗜睡,倒也不必时刻看着。王丰也开始有了空闲,也加强了每日的修炼。 如此过了十数日,叶雪薇产后状态越发好,这十月怀胎,孕育新生命的同时,也有了许多感悟,一颗剑心蕴养的越发明亮无尘,此时随着每日修炼,剑术一日千里,修为增长极快,气息越发浑厚,剑术也越发灵动。 王丰以灵酒为叶雪薇补益功力,又引蛛胎元火丹的纯阳神火为叶雪薇纯净法力。三个月后,叶雪薇便厚积薄发,顺利突破至筑基大圆满之境,开始练剑成丝,着手凝练剑丸。 王丰也趁着这段时间,将《七十二小法》中搬运、幻化、瞬移、聚兽、调禽、借风、布雾、祈晴、祷雨等术修炼完毕。同时,步连山在指点叶雪薇练剑之时,也不甚避讳王丰,王丰因此在旁边听了许多蕴养剑气、洗练飞剑、施展剑术的妙法,剑术修为也大有长进。 如此又过了三个月,眼看孩子渐渐长大,十分健壮活泼,仅只才六七个月便能扶着墙站立起来,迈步走动,王丰心下极为喜悦。但看叶雪薇也因为心中记挂孩子,无法全身心地投入修炼之中,以至道心一直无法进入不急不躁、空灵纯粹之境。王丰心下也暗暗有些担忧。 这日,步连山找到王丰一起去海边散步,走了一阵,就听步连山道:“王丰,你虽然入道晚,但却天资不凡,又屡有奇遇,因此后来居上,成就了金丹,超凡入仙,从此寿元大增,长生有望。我知道你与雪薇感情甚笃,心中一定希望能与她做一对长长久久的夫妻吧。但如今雪薇已经筑基圆满,正是一鼓作气冲击金丹境界的时候,却为小儿所累,道心无法安稳。这也正常,为人母者,岂能不时时刻刻记挂着自己的孩子?只是长此下去,万一道心消磨,岁月蹉跎,等到红颜老去,长生无望,阎王催命之时,她该如何应对,你又该如何面对?” 王丰点头道:“前辈说的是,我心下也有些忧虑。只是母子天性,无法断绝。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啊!” 步连山道:“唯今之计,只有你暂时将孩子抱走。雪薇见不到孩子,过一段时间心思自然就安定了。” 王丰闻言,皱眉道:“就怕她思念孩子,反而更不能静下心来。” 步连山摇头道:“孩子已经勉强能走,已不必雪薇哺育,分开并无影响。雪薇其实颇有道心,只是爱你至深,又时时刻刻听着孩子笑闹,因此无法静心。只要对她分说明白,她会分得清轻重缓急的。我等剑修虽不必绝情绝性,更加率性而为,但清净道心却还是要的,清净方才能生智慧道力。你们都走了,她便能缓缓收摄心神,渐渐参悟天地,以期进入天人合一之境,搜寻那渺渺茫茫的成道机缘来。”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好!既然前辈认为这样对雪薇有好处,那我也愿意遵从。待会儿我就去对雪薇说这件事,就说我想带孩子回家给父母和岳母看看,她必然会同意的。” 当下王丰走回茅屋,亲手操刀做了一桌饭菜,几人其乐融融地吃过。随后王丰才轻轻对侠女说了欲要待孩子回家的事。 叶雪薇闻言怔了一下,随后目光一闪,问道:“是不是我师父对你说了什么?” 王丰拉过叶雪薇的手,笑道:“不关步前辈的事!是我想着我父母和你母亲都早就想要抱孙子了。如今孩子也大了,我把他抱在怀里,能经得起长途跋涉,所以我想带他回去给父母们看看。而且你斗剑之期将至,也的确需要静修修炼。咱们来日方长,只要你成功凝结了金丹,害怕日后不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吗?” 叶雪薇闻言,闭目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睁开眼睛,看着王丰道:“我知道了。这些日子我一家相聚,我的确有些不宁静了。夫君既然有意成全我的道途,我岂能让你失望?夫君且将孩子抱回家吧,我练成了金丹,便来找你们。” 王丰点了点头,将天一真水分出一份交给叶雪薇,又留下了一半灵酒,一颗起死回生丹。想了想,又将自己凝聚金丹的经验与叶雪薇细细分享了一遍,随后才与步连山和叶雪薇道别,将王叶山小心地裹在怀中,随后驾剑遁而去。 因是午后出发,王丰知道当日飞不到台州了,因此绕道琼州,却也是天黑之后方才抵达。寻了一间客栈投宿,又取了些装在玉瓶中的虎乳喂了王叶山,哄着他睡了,王丰这才在房中打坐休息。 不想到了三更时分,忽听半空中有打斗之声,王丰当即推窗凝视,只见一名穿着大红袈裟的光头和尚正与一条蛟龙在天上争斗,那蛟龙长达三十余丈,在半空中吟叫翻滚,凶猛异常。红衣和尚这浑身冒着泛红的佛光,整个人虽然光芒耀眼,但却显得邪异非常。口中念着梵音,让人沉迷失魂。手上却丝毫不停,一手掌法泛着邪异的佛光,打得风云涌动,威力绝伦,居然将那蛟龙压制了下去。 那蛟龙完全落入了下风,欲跑无路,不由怒喝道:“普渡妖僧,你如此对我苦苦相逼,到底想要怎么样?” 那叫普渡的邪异和尚冷笑道:“怎么样?佛爷我看上你了!你的血肉,你的骨髓,你的心肝,你的脑髓,你的龙晶,在佛爷眼里都炼丹的好药。所以,乖乖的把你献给佛爷吧!” 蛟龙闻言大怒,长吟一声,直往普渡妖僧撞去。就见普渡冷笑了一下,忽然在半空中摇身一变,显出一直巨大的黑色蜈蚣来,百足齐出,将蛟龙牢牢制住,随后大颚一咬,正正地咬在蛟龙的逆鳞之上。 那蛟龙挣扎了一阵,随即无力地委顿了下来。 普渡复又显出宝相庄严的人身来,取出一个钵盂将蛟龙放进了里面,随后化一道流光往西北方去了。 王丰看的惊讶不已,有心跟着去看看虚实,但身边有王叶山这个小孩在,王丰实在不放心,权衡了一下,只得息了跟踪之念,复又收拾心情回到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孩儿,继续打坐休息。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奉命出海 第二日一早,王丰怀抱王叶山继续起行,沿着海岸往台州而去,一个半时辰之后终于抵达,王丰降落到府衙后院,随后往王父、王母的居处而去。 王丰这次离家一年有余,王父、王母一直挂念在心,闻听他回来,急忙出来相见。二老第一眼看见了王丰,随后第二眼就看见了王丰怀里的孩子。 王母顿时眼前一亮,顾不得对王丰嘘寒问暖,只快步上来看了看孩子,问王丰道“这是哪里来的小孩?” 王丰道“是我和雪薇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名字叫王叶山。” 王父、王母顿时大喜,纷纷上来逗弄孩子。逗了一阵,就听王母问道“雪薇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王丰笑道“雪薇还有些事,恐怕还得过些时候才能回来。爹、娘是知道的,她原是剑侠,师门有事,难免要去处理一下,有时也要闭关潜修。事实上我也是一样的,这年余以来,也有好几个月都在崂山之上静修。如今我可是金丹修士,人仙高手了。若是愿意做朝廷供奉,少不得也要册封一个真人名号。” 王父、王母闻言大为惊讶,捂嘴道“丰儿你已经是神仙了?我们家居然出了神仙真人,真是造化啊!” 王丰笑道“不单是我,小翠和雪薇都已经到了凝结金丹的门槛上,随时都有可能突破。若是成功,我们家便是三个人仙了。” 王父和王母顿时相顾惊愕。一家人吃了顿饭,王丰这才起身道“我这次回来还得去看看雪薇她娘,把她也接过来抱抱外孙。娘,你们先带着叶山玩玩,我去去就来。” 说着,王丰出门来到院中,驾剑遁而去,很快到了宁波,来到叶夫人门前,扣门求见。 叶夫人见了王丰,心下大喜,左右望了望,不见叶雪薇,急忙问道“雪薇怎么没有回来?” 王丰道“雪薇有事,眼下还在南海潜修。我今日先回,一来是向岳母报个平安,二来是报喜雪薇已经平安生下孩子,目前已经七个月了。小婿此来就是想请岳母一起去台州府看看外孙。” 叶夫人闻言大喜,当即就要收拾东西启程。 王丰等叶夫人简单地收拾好后,当即一手抓着她的衣袖,驾剑遁而走,很快复又到了台州府。 叶夫人对王丰的手段大为惊异,不过转而念及自己死去的丈夫如今是鬼仙,女儿、女婿原本就都是修炼之士,有些神奇道法也不足为奇,因此也就没有不以为怪了。 王父、王母热情地迎接了叶夫人,三个长辈围着王叶山逗得乐此不疲,房间里一直都充斥着欢快的笑声。 在家待了几天,皇甫逸来寻王丰聚会,王丰欣然相从。到了皇甫家的宅院,王丰左右看看,不见了松娘,只有娇娜在旁,当即询问。就听娇娜笑道“松娘姐姐已经十岁,数月之前嫁给了从山东来的书生孔雪笠,眼下已经随着姐夫回山东去了。” 王丰闻言,想起了两年多以前与松娘和娇娜初次相见,二女以对联挑逗自己的情形,不由轻叹道“如此喜事,我却错过了!日后若是路过山东,必定要去看看他们。” 娇娜忽然坏笑道“王公子闻听松娘姐姐嫁人,有没有心里后悔?” 王丰讶道“后悔什么?” 娇娜狡黠地道“当日松娘姐姐与王公子初次相见,以对联求教。倘若王公子当时有所回应,说不定你早就是我姐夫了。如今松娘姐姐嫁给了别人,王公子心里难道没有一点失落?” 王丰笑道“你这小丫头倒是什么话都敢说!我难道长得像色狼么?况且天下美丽的女子多不胜数,我难道还能部娶回家来?松娘嫁人,我只有高兴的份儿,哪有什么失落?” 娇娜闻言,目光一闪,随即慢慢沉默了下去。 当日尽兴而散,回到家中,王丰抽空将原本放在家里防备不测的符傀取了下来,重新以金丹法力炼制了一遍,又放了回去,随后才去休息。 次日起床,去到前堂,就见王父有些眉头深锁,当下问道“爹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王父道“倒也没有什么,只是我在台州已快任满三年,吏部将要考核。传闻来的是蔡相公一党的人,只怕不好应对啊!” 王丰闻言,笑道“爹这几年在台州劝课农桑,兴修水利,又防御台风,大大减少了百姓损失,深得百姓爱戴,可谓是政绩出众,有目共睹,还怕考核?若是吏部的官员真的颠倒黑白,那这官儿不做也罢。我好歹也挣了个伯爵的爵位,你又是进士出身,咱们回到老家去清净度日,也没什么不好的。” 王父也有些意动,不过却又舍不得官位,一时有些沉吟。王丰正要再劝,就听前衙差役来报“有传旨的天官到来。” 王父闻言大惊,当即领着王丰出衙门迎接。传旨的是一个中官,一个通政司和一个吏部的随员以及十数名侍卫。此外扬州刺史府、江东道观察使府、江东道总兵府还分别派了人随行护送。 王父将钦差等人请进大堂,摆设了香案,就见那中官打开圣旨,念道“皇帝诏曰察台州知府廉政爱民,政绩出众,朕心甚慰!今海盗作乱,断绝海讯。彼琉球、黑齿、对马、虾夷、三倭等国,本心慕王化,奈被海盗所阻,经年不通音讯。今命登莱水师、琅琊水师、江东水师出兵剿盗。并升台州知府王源道为鸿胪寺少卿,从四品,使持节,出使海外诸国,使朝贡不绝,以彰我天朝威仪。钦此!” 王父接了圣旨,小声问传旨钦差道“朝中诸公皆是聪明贤达之辈,这出使他国的大事,为何偏偏要选我一个外官?” 传旨的钦差哼了一声,道“外官、内官不都是陛下的臣子吗?王知府,哦不,现在该称你为王少卿了。少卿大人还请尽快收拾了一下,十日内赶到华亭,那里有江东水师准备的海船,随员以及赐给各国国王的礼物都已经齐备。你到了以后,领了圣旨节仗便立刻出发吧,不可迟误。” 说着钦差颇为傲慢地走了。 王父拿着圣旨,一时大为忧愁。 第一百六十八章 畲姬渡劫 王丰见王父十分忧愁,当下道“大海茫茫,风高浪急,又海盗众多,危机四伏。我看是那蔡相公见江南之地新党越发势大,他插不进太多手来,爹在台州又政绩卓着,让人抓不到把柄,因此才给你来了个明升暗降,虽说升了官儿,但却派了个危险的差事。他这是打着让爹有去无回的主意啊!” 王父闻言,喟然叹道“谁说不是呢!蔡相公之心,昭然若揭啊!只是圣旨已下,如之奈何?要不我上书告病,拖着不去算了。” 王丰道“倒是可以试试!朝廷总也要讲道理,没有强行让一个病人出使的道理。” 正说之间,就听差役来报,说有人送来一封书信,只是未留下姓名就走了。 王父大为惊讶,接过书信拆开一看,顿时讶道“是张老相公暗命人送来的信。” 王丰道“老相公怎么说?” 王父苦笑了一下“张老相公叫我不要推拒出使海外之事。他说如今朝中蔡党越发势大难制,三品以上朝官之中,只剩下右都御史,礼部左侍郎等寥寥数人了。倘若为父不去,蔡相公必定会将这份差事推到那几位身上,反而对局势不利。” 王丰沉默了一下,道“蔡相公考虑他的大局,就不顾爹的死活了吗?” 王父笑了一下,道“他倒是在信中说会安排人随行保护为父!而且张老相公秉政多年,各藩属国都极为敬畏。他会写些书信给我,叫我带去结交海外诸国权贵,使我能够顺利完成使命。” 王丰道“他虽然有安排,但却未必能够尽善尽美。这样吧,爹既要出海,我愿随同前去,也好有个照应。遇到无法抵御的危险,我至少也能带着爹飞回来。” 王父大为意动,却又皱眉道“你娘和我孙儿怎么办?我们都走了,剩他们妇孺两个在家,恐有意外。” 王丰想了想,道“爹已然领了新的任命,这台州府也很快会迎来新的知府,咱们是住不得了。我看不如让娘、叶夫人带着孩子去天台山暂住,委托天台宗的大师们照顾些时日。到时候我们出使海外回来,多给寺中添些香油钱也就是了。天台山上有一位神通广大的大和尚隐居,娘他们住在山上,当可万无一失。” 王父闻言,点头道“如此也好!” 当下收拾妥当,封存了府库,整理好账簿,等待下任知府接收。王丰则带着王母、叶夫人和王叶山上了天台山,当面请觉妙大师看护一下。 觉妙大师点了点头,即安排王母等人在山中禅房住下。 王丰左右看看,不见志修和尚,当即问道“志修大师还在龙母山碧水潭为畲姬护法吗?” 觉妙大师道“不错!那畲姬凝结金丹到了关键时候,志修因此片刻也不敢离开。” 王丰当即辞别了觉妙大师,驾剑遁至龙母山,找到志修大师询问了一下畲姬的情况。就见志修大师道“畲姬总也不能静下心来,因此迁延日久。十数日前忽然心有所感,开始入定,如今该到关键时候了。只是不知她能否闯过这一关去!” 王丰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随后也暂且留在这里,为畲姬护法。” 当下王丰驾剑遁回了台州府。此时王父已经处理妥当了府衙之事,正准备动身去华亭。王丰于是对王父说了畲姬之事,便请王父带着符傀护身,先行北上。若十日之内王丰没有赶去相会,王父便在近海等待,不要擅自走远。等到畲姬顺利渡过金丹劫,王丰追来相聚,到时再一起出海不迟。 畲姬乃是王父、王母收的义女,王父自然也念着几分情谊,当下叫王丰不必急躁,安心守着畲姬渡过危险,然后来赶来不迟。 当日王丰送王父的马车北上,这才又驾剑遁去了龙母山,和志修一起守在碧水潭洞府之外。 然而一日夜过去,洞府之内却并无动静。 志修大师面色沉静,不疾不徐。王丰自己也经历过筑基,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因此也按捺心情等待。 如此又过了三日,天空中忽然风云四合,浓重的乌云压了下来,气息十分威严沉肃。王丰看的惊讶,就见志修大师缓缓睁开眼睛,轻叹道“畲姬快要成功了。唉,妖族修道艰难,不但要经历如人族修士凝结金丹之时一样的凶险,侥幸成功之后,却还要面临天劫。这乌云压顶之下,不知有多少妖族天才含恨而亡啊!” 王丰闻言,心下又惊又喜,喜的是天劫将至,这说明畲姬凝结金丹快要成功。惊的却是不知道这天劫威力如何,刚刚凝结金丹的畲姬能否平安度过。 正想着,就见碧水潭洞府之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长啸,洞口放起了一阵金光,一条十余丈长的金线蛇陡然钻了出来,在半空中蜿蜒盘旋了一阵,陡然发现了站再潭边的王丰,当即嘶嘶鸣叫着飞了过来,绕着王丰的身体盘了起来。 王丰感受着畲姬凉丝丝的体温,觉得十分舒服,不由笑道“畲姬,闭关潜修了两年,你终于凝结金丹成功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畲姬的脑袋在王丰胸前蹭了蹭,口吐人言道“哥哥,你来看我啦!我已经凝结金丹成功,只要再渡过天劫,便能再和你待在一起,再不分开了。” 王丰笑道“好!畲姬要努力哦。” 正说之间,就见天上的乌云越发厚重,越来越往下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王丰看的有些心惊,问志修道“这天劫如今引而不发就已经让人心惊胆战了,畲姬该怎么应对?” 志修道“畲姬有轻云纱护身,一般金丹劫是能渡过去的。” 王丰点头道“若真是如此,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此时雷光已经隐隐在云层之中闪现,有欲要击下之意。畲姬急忙离了王丰,来到空旷之处,放出轻云纱,化一层透明纱罩护住身。 就见一道雷霆轰然落下,打在轻云纱上。轻云纱放出一道清光,将那雷霆挡住,并未伤到畲姬分毫。 王丰见状,松了口气。就见雷霆连续打下,一连六道,都被轻云纱挡住。王丰渐渐有些放松,分出一缕心神将灵镜往天上照去,就见乌云之中又两个身穿黑衣的雷将在施放雷霆。其中一人忽然“咦”了一声,道“下方妖物以法宝护身,想来有些跟脚。我们要不要加大雷法威力?” 另一人道“荡魔天尊要除尽天下妖魔,特别嘱咐我们不要让妖物成道。此话虽然不可能真的实现,但我们终究还要多少要尊从一下天尊之意。这妖物若是凭自己的本事渡劫也就罢了,却偏偏倚仗法宝。这样回去之后我们不好向天尊交代啊!不如加大剩下三道雷劫的威力,一雷击散她的护身法宝,再一雷击坏她的肉身,最后一雷送她去转劫重修。” 二人商议定,当即施法凝聚了一团比先前大了三倍的雷霆打下。王丰大惊,正要就要,然而雷光迅捷,瞬息而至,只听轰的一声,早将畲姬的轻云纱打破了,更有少量雷霆余威打在了畲姬身上,打的栽倒在地。 王丰见状大怒,眼见第二道雷霆就要落下,当即不假思索地祭出了本命灵镜,悬在了畲姬头顶。向下垂下道道金光,护住畲姬,向上放出一层清光,对着落下的雷霆扫了一下,水月金光神通顿时发动。不过那雷霆威力太大,速度太快,一时不能反射回去,只得镜面一斜,将那雷霆引的折向了旁边的一块大石。 就听轰隆一声,那大石被打的粉碎,四散飞溅的石块有许多都打响了畲姬,被灵镜放出的金光挡在了外面。 就听半空中那两个雷将惊讶地道“功德灵宝?这妖物居然有大功德之人庇护,这却如何是好?”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夜叉将军 王丰以心如明镜,上窥九霄的神通窥听到两个雷将的惊讶之语,当即扬声道:“两位上神,在下王丰,乃是人间伯爵,官拜明威将军。在下还与雷部的玄衣神将认识,他去年转世历劫之前还特别来看过我。这渡劫的畲姬是我义妹,还请两位上神给个薄面,高抬贵手。在下感激不尽!” 两位神将闻言,对视了一眼,十分惊讶王丰居然能看见自己,想了想,就听其中一人道:“原来是位伯爵!既是人间贵人,又与玄衣云雷大将有旧,更有大功德在身,我等岂敢冒犯?既然你要庇护这条蛇妖,待我们再随意降下一道雷霆,凑足九极之数,便收了雷劫就是。” 王丰闻言,当即拱手称谢。片刻之后,就见一道细小如蚓的雷霆落下,打在了畲姬身前的地面上,随后漫天乌云瞬间消散,恢复了天高云阔的朗朗晴天。 王丰见雷劫过去,急忙与志修和尚一起上前查看畲姬的情况。却发现她仅只是鳞甲之下微微有些瘀伤,并无大碍。 就见畲姬身上清光一闪,化作人形,缓缓站了起来,居然长大了许多,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大姑娘了。甜笑着对志修和王丰道:“爹、哥哥,我渡过雷劫了!” 志修和尚高声宣了一声佛号,目中也有几分欣喜之色。 王丰当即将剩下的天一真水和灵酒都给了畲姬,道:“天一真水可洗练金丹,灵酒可以助长修为。你现在刚刚结成金丹,这些可以助你稳固境界。” 畲姬喜滋滋地接过,随后便在志修和王丰的看护下开始洗练金丹。 如此又过了六七日,畲姬的境界大致稳固,但仍旧需要潜修一阵,熟悉金丹法力的使用,并祭炼随身法宝。王丰计算时日,却已经到了王父出海的日子,当下对畲姬道:“我爹受命出使海外诸国,今日已到了出发的日期。你现在境界大致稳固,我也放心了。我先赶去保护爹出海,你境界稳固之后,可以赶来与我会合,也可以去天台山看看我娘和你小侄儿。” 畲姬闻言,惊讶地道:“小侄儿?谁的孩子?” 王丰笑道:“是我和叶雪薇的孩子,我和她前年年底成亲,去年生下了孩子,如今孩子都有七八个月大了。畲姬,你做小姑母了!” 畲姬闻言惊喜地道:“我都做姑母了?!以前听姥姥讲故事的时候,曾听过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话,今日看来真有道理啊!怎么闭个关出来,哥哥的孩子都能跑了?!!” 王丰大笑,当下与畲姬和志修道别,驾剑遁往华亭而去。 此时王父的船刚刚离开岸边,王丰直接落到船上,将船上护卫的兵丁惊得叫喊起来,还以为遇上了敌人。就见船舱中登时跃出两名武将,生的十分粗豪,一人手持大刀,一人手持铁棍,大喝道:“何方贼子,赶来袭击钦差官船?” 刀光棍影,照准王丰当头都砍砸而来。 王丰愣了一下,随即也不答话,抽出分光剑迎战。兵器相交,王丰顿时大为惊讶。这二将居然力气极大,都有二三千斤的巨力,将手中长兵器舞的虎虎生风。若是放在战场上,必是两个千军辟易的猛将。 而且王丰留神观察,发现二人身上都带着煞气,骨骼经脉十分强健,血气旺盛无比,宛如火炉。这样的猛将便是一般修为薄弱的妖魔都可毫无畏惧地搏杀。 斗了片刻,两个大将见拿不下王丰,越发愤怒,持刀者虚劈了一刀,随后暴退十数步,弃刀拽弓,望王丰怒射。那箭宛如流星,一闪而过。王丰也吃了一惊,急忙侧身避开。就听“砰”的一声,那箭射在船舷的栏杆上,直接将那粗大的栏杆射的粉碎。 王丰见状大笑道:“两位将军好武艺!还请暂时罢手,咱们是友非敌。我叫王元丰,爵封诚勇伯,官拜明威将军,乃是船上正使王大人之子。” 两员猛将闻言,这才停手,此时再船舱之中的王父才走了出来,见了王丰大喜,对众人介绍道:“这的确是犬子,不是外人!丰儿,你也别胡闹。来,为父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将军是徐彪、徐豹兄弟两,都是边军中的大将。徐彪为兄,官拜游击将军,战功卓着。徐豹为弟,武进士出身,原为交州参军。二将都有万夫不敌之勇,乃是朝廷调来护送为父出使海外的。” 说着,王父又从身后拉了一名中年文士出来,对王丰介绍道:“此乃徐远先生,长山人,儒道兼修,是为父新聘的幕僚。” 王丰对徐远、徐彪、徐豹三人拱手见礼,又暗问王父:“这三人都是张老相公调来保护爹的吗?” 王父点头道:“不错!徐彪和徐豹是通过枢密院调动的,徐远则曾经是张老相公的门生,后弃儒入道。此次也是接了张老相公书信,来我这里投效的。” 王丰道:“我看徐彪和徐豹天生煞气,而且似乎血脉不凡,不但是战场猛将,便是对上一般的筑基期修士也有一战之力。倒是那徐远,看不出虚实。不知有何本事?” 王父道:“徐彪、徐豹兄弟据说其母是夜叉族人,因此天生煞气,神力非凡。而那徐远当年也颇有才名,后入山修道十余年,具体有何本领为父也不知道。不过张老相公既然派了他来,应该有些手段才是。” 王丰点了点头,道:“有这三人在,只要不是遭遇海中大妖的恶意攻击,一般的危险倒是足以处置了。” 当下王丰厚加接纳三人,徐彪、徐豹兄弟与王丰交过手,知道王丰厉害,更兼王丰身上也有平叛的战功,心中佩服之下,自然也愿意结交。徐远则是知道王丰乃是崂山弟子,同时还有秀才功名,才名满天下,更与自己一般都算是兼修儒、道,心下大起亲近之心,因此也颇为和善。 都有结交之心,很快王丰便与三人打成一片了。 大船出海,首先确定的目标是一向对朝廷颇为忠心的琉球属国。王丰在船上清点了人员,除了王父、徐远、徐彪、徐豹之外,还有充作仪仗的精兵三十二人,书吏二人,翻译三人,操船的水手三十人,再加上自己,合共七十二人。 坐船也是隶属于水师的战船,不但十分坚固,而且船上的巨弩、拍杆等物齐备,若是遇到敌人,直接就能作战。 第二日,战船乘风破浪到了外海,王丰正在甲板上观海,忽然心中一动,起身往四周看了看,随后回船仓对王父等人道:“有其他船只靠近,恐怕来者不善。” 众人闻言,当即都来到甲板观看,就见极远的海面上果然有几个黑点急速往这边而来,左右和后边都有。 过了许久,那黑点渐渐靠近,能够看得清上面的海盗旗了。王父不由面色一变,道:“果然是海盗,我们人少,该当如何应对。” 就听徐彪、徐豹大笑道:“来的正好,我们正愁在海上无趣,这些不知死活的海盗就来了。王大人请安坐,等到海盗来时,自有我们兄弟抵御,保管一个海盗也上不了我们的船。” 第一百七十章 海上遇盗 徐远也认为海盗的船只轻快,自己这边大船沉重,是跑不过对方的。与其费力转进,还不如养精蓄锐,停下待敌。至少若是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水手们还能有力气挥刀助战。 王父闻言,也觉得有理,于是命船只随风飘荡,所有人都休整待敌。 不多久,海盗们果然围了上来,驾驶着八艘轻快小船将官船团团围住,挥舞兵器耀武扬威地叫喊不休。 徐豹见状,冷哼了一声,当即来到战船上的巨弩旁边,一手拉开弩弦,一手上好弩矢,对着一艘海盗船瞄了瞄,随后陡然击发。 只听弩矢破空之声响起,箭到处,正中海盗船,粗大的弩矢破开船舷,海水顿时汹涌灌入。船上的海盗大惊失色,纷纷乱作一团。 官船这边却是士气大振,人人欢呼雀跃。 就见海盗们努力了一阵,无法阻止海水灌入船只,只得弃船,往其他海盗船逃去。 徐豹见状,继续张弩搭箭,往另一艘海盗船射去。眼见那弩矢就要射中敌船,就见敌船之上忽然甩出了一个沉重的铁锚,与那弩矢撞了一下。俱各沉入水中去了。 就见敌船之中走出一个青面獠牙的大汉,手拉粗绳,将铁锚复又拉了回来,轻松地在头顶甩着圈儿,对着官船冷笑道“你再射箭啊,老子倒要看看你这一艘战船之上能有多少箭!” 徐豹闻言,怒喝道“你想要多少都有!”说着,与徐彪对视一眼,二人各操控一张巨弩,再叫船上的士兵一齐操作剩下的一具弩机,三弩齐发,往那大汉乘坐的海盗船射去。 那青面獠牙的壮汉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挡下了一根箭矢,另外两根却挡不下来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船被射中,海水倒灌,最终再次弃船。 那壮汉气的哇哇大叫,怒喝道“倚仗强弩算什么英雄!有胆的就出来决一死战。” 徐豹大笑道“你若能冲到我这船上,我自然给你一个单挑的机会!” 青面海盗顿时气结。 场面顿时僵持了下来,在官船上巨弩的威胁下,海盗船不敢过于靠近。而官船也只有一艘,速度虽然不慢,却又比不上海盗们的轻舟快船,无法主动出击。 于是战船继续满帆前进,官兵们张弩戒备,就这么与海盗们对峙了起来。 过了一阵,就见海盗船队中分出一艘小船掉头离去,徐远道“这多半是海盗去找援兵了。” 王丰沉吟片刻,道“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等到他们援兵到来,形势将会更加不妙!干脆追上去将这些海盗尽数杀掉算了。” 徐远沉吟片刻,道“海盗虽恶,终究是凡人!我等修士不好对他们出手。” 王丰笑道“徐先生是方外之人,但我却是朝廷册封的明威将军,也算是战将,剿除盗寇,安定百姓,乃是本分。先生且请安坐,看我手段。” 说着,王丰飞身跃道海面,施展履水之术,踏水而行,直往海盗船跑去。 官军和海盗们看见,尽皆大惊。官军是惊喜,海盗们却是惊惧了。海面之上无风还有三尺浪,能够在海面踏浪而行的,绝对不是一般高手能做到的。 那青面獠牙的壮汉急忙命人将船只靠过来,甩动这铁锚往王丰砸来。 王丰看准那铁锚的来势,纵身避过,随后长剑一劈,将拴着铁锚的绳子劈断,那大铁锚顿时落入海中。 青面壮汉大惊,复又取了两根铁叉往王丰抛投而来。王丰闪身避过,随后飞身而起,落入青面壮汉的船只上。那青面壮汉急忙手持一柄铁叉往王丰杀来,被王丰奋力挥剑下劈,以力破力,将那铁叉劈成两段。那青面壮汉大惊,王丰趁机再次一剑挥出,将其头颅斩下。 满船的海盗顿时惊骇欲绝,王丰见状,冷笑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盗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围攻官船!杀你们恐污了我的剑。都到海里凉快着,自生自灭去吧!” 说着,王丰大喝一声,挥剑朝着船板猛劈。剑上顿时生出一道锋锐的剑气,直接穿透了甲板,刺破了舱底,海水顿时倒灌而入。 王丰当下猛一跺脚,力量传导而下,将那破洞扩大,随后飞身而起,一剑劈断桅杆,这才又踏浪而行,冲入其余几艘海盗船中,如法炮制,将之尽数弄沉。 所有海盗顿时都掉入海中,抱着船板浮水求生。 王丰见状,这才满意地回了官船。众军欢呼雀跃,随后张满风帆,扬长而去。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船只终于抵达琉球。琉球岛国,并不富庶,不过海产众多,若能运到中土,价值也不小。因此琉球极为渴望能与中土贸易,羡慕中原文化,年年朝贡,从无短缺。只是近些年海盗越发猖獗,屡有琉球使节被海盗劫杀之事发生,因此这一条海路成了琉球官员的畏途,去年愣是没有一个官员愿意出使,导致朝贡断绝。 只要能解决海盗,保障使节的安,琉球这般必定会恢复朝贡。 可以说列国之中,琉球国的任务是最好完成的。因此王父才把出使的第一站定在了琉球,就是想来个开门红。 琉球人闻听天朝有钦差到来,顿时轰动了起来,纷纷涌出首里城观看。过不多时,倒是琉球王尚勇的反应有些慢,过了好一会儿才派了一名大臣前来迎接。 王父见状心下有些不满,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叫徐彪、徐豹看守战船,随后领着王丰、徐远和十二名精兵,打着仪仗进了首里城。 琉球国王尚勇率领朝中文武出王宫迎接,总算没有太过失礼。进了大殿,尚勇延请王父上座,随后问道“不知天朝上使到来,所为何事?” 王父道“只因海盗猖獗,阻断海路,以致诸国不能按时朝贡。皇帝陛下已经命水师出兵剿灭海盗,又派我来宣慰海外各国。请各国不必再忌惮海盗,从此恢复朝贡。” 尚勇闻言,勉强笑了笑,道“天朝皇帝若是出兵,海盗必将瓦解。小王在此对上使承诺,只要海路畅通,我琉球必定年年朝贡,不敢断绝。” 王父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听尚勇又道“今夜小王在宫中设宴,还请上使及随员一起参加,聊表小王心意。” 王父见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当下满口答应。 王丰因有心如明镜的神通,对别人的表情动作却十分敏感,当时就察觉了不对劲,暗暗观察,只见琉球国文武官员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不由大为讶异。 当下将心神沉入识海灵镜一扫,很快整个琉球王宫的情况都纤毫毕现地呈现在了灵镜之中。就见各处都无异常,只有后宫之中一名衣着华丽的妃子身上闪耀着浓厚的妖气。王丰将目光转向那妃子,就见灵镜上清光一闪,那妃子的幻术被抹去,灵镜中显出她的本体来,却是一条海碗粗的大海蛇,细细的鳞甲上闪着青幽幽的光,两只眼睛泛着红光,十分阴冷慑人。 这琉球王的妃子居然是蛇妖! 第一百七十一章 王宫夜宴(向各位拜年) 王丰发现了妖妃,在联想到琉球国君臣的异样,顿时骇然想到这琉球国上下不会都被海蛇妖给控制了吧?! 但区区一只蛇妖,怎么能控制一国君臣呢?除非用毒! 然而细细观察之下,虽然发现一众君臣都气息衰弱,但却并无中毒的迹象。王丰顿时极为惊讶,沉吟了许久,还是决定暂时静观其变。 不过为策万,王丰还是抽空暗中将琉球王宫之中有妖怪,国王和群臣多半被控制了的事情告知了王父和徐远。二人闻听,也颇为震惊。 王父沉吟了片刻,道“妖物祸乱宫闱,若再控制了朝堂,必将举国不宁。我们身为朝廷使节,该当为琉球国除去此害。” 王丰笑道“这是自然!只是还不知道琉球王到底是什么意思。若他被迷惑至深,铁了心向着妖物,要来害我们,那该怎么办?” 王父闻言,愕然道“不会吧!琉球王尚勇虽只是岛国之主,但多年来心慕王化,颇知礼仪。一时被妖怪迷惑是有的,但怎么不至于与妖怪沆瀣一气。我好歹是朝廷使节,他敢害我?” 王丰摇头道“若真被妖物迷惑,失了心智,那么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王父道“那该怎么办!” 王丰笑道“爹只要不一个人行动,给人可趁之机,那就没有问题。宫中那妖妃若真敢出手,那是她自讨苦吃。” 到了晚上,琉球国王排宴,请使团一行人入席。酒过三巡,就听国王尚勇道“海岛粗陋,歌舞不足以娱人!幸而我有丽妃,舞技绝伦,可召其献舞一曲,为上使贺。” 王父道“既然是大王的后妃,岂可屈尊献舞?” 尚勇不以为意地道“岛国寡民,不比天朝上国,何必讲究这么多。” 王丰有心看尚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即也笑道“大王说的是,便是天朝上国也有汉宫飞燕,如今丽妃献舞,又有何失礼?” 尚勇闻言大笑,当即传丽妃。不多时,宫殿之中响起了奇异的弄潮之音,一个姣好的身影扭动着进入殿中,轻纱蒙面,露出肚脐,环配明珠贝壳,举动之间,叮当作响,十分妖艳。 那丽妃舞动了一阵,忽然舞到了王父桌前,酥手一拂,取了酒壶倒了杯酒,双手递给了王父。 宴会之上,众目睽睽,王父迟疑了一下,只得接过了酒杯,正准备喝下。就见王丰忽然伸手将那杯酒夺了过来,对丽妃道“王妃既献舞,又敬酒,着实是好客至极。这杯酒不如还是请王妃自己喝了吧!” 那丽妃闻言,娇俏地道“王公子敬酒,本妃岂敢不喝?”说着,张开嘴巴将那杯酒啜进喉中,随后复又倒了一杯,奉在王丰面前,娇声软语地道“王公子叫本妃喝的酒,本妃喝了。这一杯是本妃敬王公子的,还请王公子也赏个薄面。” 王丰接过酒杯,笑了一下,道“王妃的面子,在下岂能不给?”说着,以袖掩杯,暗自运起蛛胎元火丹中的纯阳神火,将杯中酒瞬间蒸发殆尽,又封闭五感,不闻酒气,假装喝了酒,随后将空杯子放回了桌上。 丽妃见状目光一闪,许是知道王丰不好惹,迟疑了一下,这才不再敬酒,转而坐到了琉球王的旁边,不时以眉眼往王丰这边挑逗过来。 一顿饭吃的无滋味。到了二更末,宴席散去,琉球王安排使团一行人在驿馆住下。到了三更时分,忽然有人敲门,王父将人请进来,询问来历。就听那人道“我是琉球国王的尚勇的叔父,名叫尚贤。十余年前也曾入中原朝见上国皇帝陛下,与贵国的张老相公熟识。” 王父闻言,讶道“原来是尚贤王叔,本官临行之前接到张老相公书信,说王叔乃是琉球国中难得的仁厚长者,叫本官到了琉球,定要拜访王叔。不想王叔今夜却先来见本官了。只是这深夜来见,不知有何贵干?” 就听尚贤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国虽小,但一向清静无事。对外侍奉天朝,对内与民休息,百姓日子虽算不上富庶,却也能安居乐业。但年前国王驾船去海上游玩,救下一个姑娘,自称是中原海商之女,不幸遭遇海难,一家都葬身海中了。国王见她生的美貌,又能歌善舞,知晓中原礼仪,心喜之下,随即纳她为妃,就是今日的丽妃了!本来国王取了中原仕女为妃,乃是好事。却不想这丽妃却极有手段,短短数月,不但将国王迷惑了,便连朝中文武也大半被她收入裙下。国王后来微有察觉,欲要斥退她,却不想她早给国王和朝中百官下了安神香。此香闻起来沁人心脾,但连闻三日之后,便再摆脱不了。一日不闻,便浑身奇痒无比,百官因此只得受她摆布。” 王丰道“百官都受了控制,王叔为何能够幸免?” 尚贤叹道“王公子有所不知,老朽年老体衰,这两年一直卧病在床。等到发现朝中情况不对,已经晚了。我也曾暗中筹谋欲要除去妖妃,但那妖妃极有手段,更似乎会些妖术,我派去的几批人都有去无回,反倒差点把我也折了进去。不得已,我只好一直称病。今日闻听天朝上使到来,我暗中留意,发现那妖妃似乎对上使十分忌惮。尤其是王公子,喝了妖妃的毒酒竟浑然无事。老朽心中不由生出了希冀,不知上使能否制住这妖妃。若是救我琉球国君臣于水火之中,我国上下必定永感大德,生生世世为天朝属国,年年朝贡,不敢断绝。” 王丰闻言,目光一闪,道“不瞒王叔,在下也粗通道法,以我观之,那妖妃实是蛇妖。今日席间我就想出手除掉她,又恐国王和群臣不解,反而怪我。因此才隐忍不发。除去此妖不难,只是我们虽是使节,却也不好随意插手贵国之事。只要贵国国王发一封求援的表文来,我们有了依据,顷刻便能将那蛇妖制住,然后逼她交出安神香的解药。” 尚贤大喜,道“这有何难?老朽今夜便能入宫求见国王,将求援表文取来。只是我独自进宫,恐被妖妃拘执,王公子若能陪我一起入宫,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王丰笑道“求援表文未拿到之前,我不好插手贵国之事。还是请王叔自己进宫吧!” 尚贤无奈,只得转身出了驿馆,入宫去了。 待其走远,王丰转头对王父和徐远道“这个尚贤有问题!他刚刚表面诚恳,内心却在冷笑,必定是想要算计我等!” 王父讶道“你怎么知道他内心在冷笑?” 王丰笑了一下,道“我自有手段!爹若是不信,我这就暗中跟上那尚贤,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当下王丰请徐远好生护着王父,随后施展隐形术出了驿馆,跟着尚贤进了宫。 (拜年了祝大家阖家欢乐,鼠年大吉。) 第一百七十二章 活捉妖妃 进了王宫,就见那尚贤根本不经通报,直接进了后宫之中,来到丽妃院求见。 丽妃屏退左右,对尚贤招了招手。尚贤顿时面露兴奋之色地小跑了过去,趴在丽妃身上轻轻地嗅着,满脸都是沉迷之色,像极了一条哈巴狗。 片刻之后,就听丽妃道“那中原的使者怎么说?” 尚贤将情况说了一遍,就听丽妃冷笑道“还想在席间将我拿下?!哼,那是做梦呢!这琉球国虽小,但却已经完落入了我的掌控之中。集合兵马,至少也有三五千人。他便是浑身是铁,又能杀得了几人?这样吧,我先集结兵马,在王宫之中埋伏起来。待会儿再去取了国王的印章,写一份求援表文,引使团来王宫。等他们来了,便污蔑他们一个擅闯王宫,图谋不轨的罪名,直接乱箭齐发,将他们射死。” 尚贤道“只恐擅杀上国使节,天子会派兵问罪!” 丽妃冷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且不说如今海盗猖獗,船只不通,中原的兵马未必能到琉球。即便真的来了,到时候将尚勇这个国王推出去顶罪不就行了?你不是早就想当这个国王了吗?那样岂不是正好随了你的意。” 尚贤闻言,这才点头道“好!只是还请王妃控制好尚勇,若待会儿动起手来,尚勇忽然反口,这却也是个麻烦事。” 丽妃笑道“放心,那尚勇中了我的安神香,此时正在熟睡,雷打也不会醒!” 二人筹谋定,去前殿取了王印,书写求援表文,一边又调派兵马,准备埋伏。 王丰在千步之外听了二人的话,当即用灵镜找到琉球国王尚勇的居处,悄悄溜了进去,推了推他,那尚勇却睡得像死猪一样,叫不起来。 王丰当即寻了一壶冷茶,直接往尚勇头上泼去。受冷水一激,那尚勇这才悠悠醒转,看着王丰,惊讶道“王公子怎么在此?” 王丰将事情说了一遍,随后道“大王如今知道了事情经过,是想灭了妖妃,重新安定国内局势,还是想要一条道走到黑,继续姑息那妖妃?” 尚勇道“本王乃一国之主,自然不想受制于人。只是本王和朝中文武都中了那妖物的安神香,必要每日闻一闻,才能舒坦。王公子虽然不怕她,单却未必能将她生擒活捉。倘若叫她跑了,本王怎么办?” 王丰笑道“这却不用担心!我既然出手,就一定能将她抓住。大王若是不信,便请看我手段!”说着,王丰将手在脸上一抹,《七十二小法》中的幻化之术顿时施展出来,脸上皮肉一阵涌动,居然化作了尚勇的容貌。 尚勇见状大惊,叹道“天朝上使,果然与众不同!只是王公子化作我的容貌,是想干什么?” 王丰道“大王可以在宫中躲好,我穿着大王的衣服现身出去。那妖妃必定不会提防,到时候我趁其不备,骤然发动,定能一举将之制住。” 尚勇闻言大喜,当即将身上衣服脱下,付与王丰,随后找了个衣柜躲了进去。 王丰则沉吟片刻,放出法身,驱使其返回驿馆,代替自己护卫在王父身边,随后登上床去躺下。 过了许久,就听宫外响起了大军调动的金鼓之声。王丰用灵镜查看,发现那妖妃和尚贤已经调兵将王父、徐远等人围住了,正在言语责难,企图当着众军的面将擅闯王宫,图谋不轨的罪名坐实在王父身上。 王父拿出了琉球国王的求援表文大声抗辩,那尚贤此时却阴恻恻地出面指责表文是伪造的,将王父气的跳脚。 王丰见场面乱成一团,当即起身走了出去,赶在那妖妃下令放箭之前大喝了一声“住手!天朝上使乃是本王请进宫的贵客,你们想干什么?” 众军闻言,当即停手,看看幻化成尚勇的王丰,再看看丽妃和尚贤,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就听丽妃娇笑道“大王怎么出来了?这些使节夜入王宫,图谋不轨。我与王叔正准备将他们拿下问罪呢!惊扰了大王,实在不该。还请大王入宫暂避一时,等大军料理了他们,再请大王处置。”说着,丽妃将衣袖在王丰面前一拂,一阵迷人的香气顿时散发了出来,试图将王丰迷住。 就见王丰面上露出一丝迷茫之色,喃喃地道“天朝使节擅自夜入王宫?” 丽妃面露奇光地道“不错,不但夜入王宫,还伪造了大王的表文。如此图谋不轨,大王你说,该不该将他们拿下治罪?” 王丰缓缓点头道“伪造表文?的确该杀!” 丽妃娇笑道“既然大王都说该杀,那还不下令众军放箭?” 王丰轻轻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大喝道“众军听令,天朝使节乃是本王邀请进宫的,不许冒犯!丽妃和尚贤王叔伪造本王表文,图谋造反,乃是叛逆,人人得而诛之。” 此言一出,丽妃和尚贤顿时大惊。就听丽妃喝问道“大王,你再说什么?” 王丰转头笑道“说的是本王肺腑之言!妖孽,束手就擒吧!”说着,王丰将手一指,五灵剑电射而出,朝着丽妃杀去。 丽妃猝不及防,顿时大惊失色,欲要逃跑,早被一剑刺中肩窝,顿时栽倒在地。 王丰继续操控飞剑向其刺去,就见那丽妃落在地上,滚了一滚,随即显出一条粗如海碗的大蛇本体来,在地上蜿蜒了一下,蛇尾摆动,往王丰拍来。 王丰飞身而起,避了开去,五灵剑如电一般往海蛇的七寸射去。那海蛇大为惧怕,一振而起,欲要逃跑。王丰当即祭起玄牝珠打去,正中海蛇头颅,将之打的掉落在地。 随后五灵剑连续劈刺,将之刺的遍体鳞伤。片刻之后,那海蛇支撑不住,复又显出了人形,对王丰道“你不是大王,你到底是谁?” 王丰闻言,将脸一抹,恢复了本来面目,对海蛇喝道“你这妖孽,祸乱一国,其罪当诛!识相的立刻将安神香的解药拿出来,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那蛇妖道“王公子?!王公子饶命!我是海公子的人,还请看在海公子面上,放我一条生路。” 王丰冷笑道“海公子?莫非也是一条大海蛇?” 蛇妖慌忙道“海公子是海蛇一族的少公子。我海蛇一族乃是海中大族,便是龙王见了我们族长也要给几分面子。王公子若是得罪了我们海公子,今后这海面上只怕不会再有王公子的立足之地了。”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你这是在威胁我?我管他海公子是谁,速速将安神香的解药交出来,否则你只有死!” 说着,手中五灵剑一晃,作势欲要在此刺去。那蛇妖吃了一惊,急忙叫道“我交出解药,别杀我!” 说着,蛇吻一张,吐出一个玉瓶,道“里面就是安神香的解药,每人一粒即可。” 王丰当即将蛇妖捆了起来,下了禁制,随后请出国王尚勇,召集群臣,分发解药。众人吃了解药,果然不再发作。顿时尽皆大喜,纷纷对王丰道谢。 (再次拜年鼠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第一百七十三章 海公子狂 治好了琉球国君臣,就听被绑在地上的蛇女道“王公子,现在可以放了我吧!” 王丰笑道“我当然可以放你,不过琉球国王放不放你我可就不知道了。”说着,王丰转头对尚勇道“大王,这妖物就交给你处置了。” 尚勇点了点头,当即恨恨不绝地瞪着蛇女道“妖孽胆敢乱我朝纲,百死不足以赎其罪!传令众军,堆起柴薪,将这妖孽烧死!王叔尚贤受妖孽迷惑,心生非分之念,谋害天朝使节,铸成大错。圈禁终生,以儆效尤!” 卫士将尚贤拖了下去,又在宫外广场上架起柴堆,开始火烧蛇妖,琉球国上下无不兴高采烈前来观看。 王丰心下反而有些不忍了,有心想直接一剑杀了蛇女,给她一个痛快,但又想着这毕竟是琉球国王下的命令,自己如今身为客人,若是贸然出手,有些不给琉球国王面子。于是转头对琉球王道“大王,火刑太过痛苦,有伤天和。不如还是废了火刑,改为斩首吧!” 尚勇却道“王公子虽然宅心仁厚,但却不该对着蛇妖滥施仁心。这蛇妖几乎谋夺了本王的国家,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烧死她算是便宜她了。” 王丰闻言,顿时不好再说什么。就听那蛇妖在熊熊大火中厉声叫道“王元丰,你骗我拿出解药,却还是不肯放我性命,妄为上国人物。尚勇,一夜夫妻百日恩,我虽暗算了你,但也给你带来了许多欢乐,你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再不济,给我一个痛快!” 尚勇却冷哼了一声,不为所动。那蛇妖顿时有些绝望,开始对着尚勇和王丰怒骂起来。 烧了片刻,王丰见大火快要烧到蛇妖身上,于是准备不再观看,转而回殿内等待,来个眼不见为净。就听东边大海忽然传来一声奇异的嘶吼声,随后一阵腥风刮来,半空中顿时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的身影。 那男子长得十分俊美,只是眼神阴冷如冰,十分慑人,浑身散发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气息,让人只看第一眼就觉得不舒服。 就听大火中的蛇女见状,惊喜地道“海公子,救我!” 那海公子将嘴一张,一道水流喷出,化为倾盆大雨,将蛇女周围的大火扑灭,随后用手一指,一道青光闪出,割断蛇女身上的绳索,复又伸手虚抓,将蛇女给抓到了自己身后。 随后,海公子阴冷的眼睛看向了尚勇“你就是琉球国王?乖乖的受我控制多好,那样还能在温柔乡中享受,死了也是个风流鬼。如今却要死的痛苦了!” 说着,海公子将手一张,发出一道乌光往尚勇射来。 站在尚勇身边的王丰急忙抽出分光剑一劈,将那乌光劈的倒飞而回,落回了海公子手上,却是一根黝黑发亮的蛇形梭子。 那海公子这才将目光转向王丰,阴冷地道“你是谁?” 蛇女在身后细细了说了王丰的身份,就听海公子道“我说怎么我的谋划会突然落空,原来是你在捣鬼!王公子,你乃中原使节,这海外之事本来与你无关,何必要来趟浑水?” 王丰笑道“我也不想找麻烦,奈何麻烦总是不由自主地找上我。海公子,久闻大名了。说起来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当日台州府海盗猖獗,府内兵丁追杀海盗到了海边,应该就是海公子你出手救了他们吧!” 海公子闻言,看了王丰一眼,道“当日你也在台州?本公子从不踏足中原,因此当日只在海中震慑了一下岸上兵丁,并未大开杀戒。今日你居然自己到了海上,真是自投罗网啊!” 王丰笑了一下,道“当日那海盗随便吹了一下海螺,你就巴巴的跑来了。如此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宛如奴仆,我看你也没什么厉害的!” 海公子闻言冷笑了一下“那你可就错了!那群海盗才是本公子圈养的奴仆。每年为本公子搜罗财物,奉上黄金美玉、绸缎美女等贡品,本公子只在心情好的时候,稍稍赏赐他们一下而已。这些年这海上的盗贼越发势大,你以为没有本公子撑腰,他们能成多大气候?” 王丰闻言,目光一闪,道“沿海的海盗都是你在背后支持?这么说你才是真正的海盗王?” 海公子傲然道“是又怎么样?本公子如今不但控制了海上大部分海盗,拥众数万,而且还开始谋夺海外诸国。这琉球国今日臣服于本公子便罢,若不肯臣服,本公子就掀起风浪,将这一国尽皆淹没。哈哈,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不愿意接受本公子的温柔手段,那本公子也不介意下辣手!” 尚勇毕竟是一国之主,虽然国小,却也又几分傲气,闻言大怒,当即指着海公子道“你也太张狂了!众军听令,放箭,给本王射杀了他!” 琉球国数千士兵闻言,尽皆张弓搭箭,往海公子射去。就见海公子冷笑了一下,抬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圆,口中轻喝道“混洞旋涡,收!”一个黑黝黝的的大漩涡顿时显现出来,将数千箭矢尽皆吸入旋涡之中。 众军见状顿时大惊,正手足无措间,就见那黑光旋涡继续下压,吸力陡增,下方的士兵稳不住身形,几个瘦弱的士兵居然被吸的离开地面,往那旋涡投去。 王丰见状大惊,当即抬手一招,五灵剑电射而去,直取海公子咽喉。 海公子见飞剑来势凶猛,也吃了一惊,急忙放弃吸取众军,转而将混洞旋涡往五灵剑吸来。那剑如乳燕投林,居然被吸入了旋涡眼中,瞬间消失不见了。 王丰顿时大惊失色,暴喝道“还我飞剑来!”当即纵身而起,手持分光剑往海公子杀去。 就见海公子冷笑了一声,用手一指,那混洞旋涡顿时再往王丰吸来。 王丰只觉得一股吸力笼罩身,身子不由自主地就要往那旋涡中吸去,当下急忙放出功德灵镜,金光顿时护住身,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在半空中与海公子争持了起来。 那海公子见王丰居然能抵御自己的得意法术,也大为惊讶,顿时加力,试图一举将王丰吸过来。 双方僵持了片刻,就见地上忽然有一道白光飞起,形状如钩,从后往海公子钩了过去。 海公子正力与王丰争斗,冷不防被偷袭,顿时被钩中后背,一道巨大的伤口显现出来,深可见骨,血流如注。 海公子顿时大叫一声,顾不得再战,化一道黑光而去。 王丰低头一看,却是张老相公安排在王父身边护卫的徐远出手,祭出一对如意钩偷袭海公子,将之打的重伤远遁。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进入海府 这是王丰第一次看见徐远出手,一下子就觉得十分惊艳。这徐远即便还没有凝结金丹,估计也相差不远了,而且一对如意钩威力不凡,论战斗力足以和一般的金丹修士一较长短。 有他护卫在王父身边,王丰顿时大为放心,当下对王父道“爹,那海公子收走了我飞剑,我必须追回来。爹先在琉球国住几天,我追回飞剑,便即回来。” 说着,不等王父回话,当即便飞身而起,往海公子追了过去。 一路用灵镜的流光回影之术查看海公子的身影,到了海上,眼见海公子钻入了海底,王丰当即取出避水珠,也钻入了海中,继续往海公子追去。 一路追出数千里,来到一个海岛,岛中有一海湾,乱石嶙峋,水深百丈。水中有一座洞府,门楣上大书“海公子府”四个大字。有十数条长约一二十丈,水桶粗的大蛇盘绕在乱石之中,似乎在看守洞府。 王丰顿时停下脚步,看守可以用隐形术避开,但那洞府紧闭,这却有些为难。 想了想,王丰飞临海岛之上,指着海中大喝道“海公子,你个败军之将,不要藏头缩尾,快快出来受死!” 盘绕在怪石上的大海蛇听见喊声,纷纷往王丰杀来。王丰当即祭起玄牝珠照准大海蛇猛砸,一连砸碎了三条海蛇的脑袋。众海蛇这才知道厉害,纷纷逃遁。 王丰当即放出法身站在原地继续叫骂,真身却施展隐形术跟着众海蛇来到海底,趁着海蛇们打开洞府,进去通报之时,也跟着闪身进洞而去。 就见洞府十分宽敞干燥,无数明珠将洞内照的透亮。那海公子正在云床之上,让两个蛇女为自己敷药。 海中灵药也不凡,敷上药后,伤口很快就结痂了,那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势如今已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几条大蛇进洞之后,幻化出奇怪的人形,对着海公子道“禀告公子,岛上来了一人,大声叫骂,要公子出去受死呢。我们上前驱赶,还被他杀了三个兄弟。” 海公子问清那人长相,顿时大怒“那姓王的还敢来送死!走,你们都随我出去打杀了此人!” 海公子当即领着百十个妖兵,都是蛇类,各持兵器出洞上岛,去战“王丰”。 王丰眼见海公子出洞,当即施展幻化之术,化成了海公子的面貌,见床边的架子上有海公子的衣服,于是取了一件外袍披上,这才往洞内而去。 然而洞内大力复杂,王丰走了一阵,居然不知该去何处。当下取出灵镜一扫,心神微动之间,似乎感受到了五灵剑的位置,急忙用灵镜往那边看去。 就见两名黑衣壮汉守卫在一间石室之前,那石室被人设下了禁制,即便灵镜也无法看透,只能显出浓厚的宝光! 王丰当即走了过去,两名壮汉见了王丰幻化而成的海公子,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不过海公子平素心狠手辣,积威甚深,二人心有疑惑,却也不敢表现出来,慌忙低头下拜。 王丰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淡淡地道“把门打开,本公子要进去看看。” 两名壮汉闻言对视一眼,躬声道“还请公子发下符令,我们才能打开宝库大门。” 王丰不悦地道“本公子就在这里,还需要什么符令?速速打开大门,否则本公子让你们好看!” 两名壮汉闻言,盯着王丰看了片刻,各自握紧了兵器,戒备地道“公子何出此言?这宝库只有公子能够独自打开,其他人要进,必要符令再配合我们掌管的钥匙才能打开。这是公子自己设下的禁制,难道公子忘了?除非,你根本就不是海公子!” 王丰闻言一惊,随即大笑道“我不是海公子还能是谁?罢了,你们既然怀疑,便请站在一边,本公子自己打开宝库。” 两名壮汉闻言,原本要发难的动作顿时一停,随后对视一眼,分左右两边让开一步,一来让王丰施法打开大门,二来也是将王丰堵在中间,只等大门不能打开,坐实了王丰是假冒的海公子后,便要一举出手攻击。 王丰心下暗暗叫苦,只得暗用灵镜往宝库的大门扫去,就见灵镜之上发出一道清光,指向了旁边的两个壮汉。 这意思是想要打开宝库,必要从两个壮汉身上想办法。 王丰顿时苦笑了一下,暗将灵镜祭起,随后大喝一声,一手持分光剑往左边的壮汉刺去,一手持玄牝珠戒备。 那两名壮汉也早就防着王丰呢,此时王丰暴起发难,两名壮汉顿时挥舞兵器迎战。 左边的壮汉手持长枪抵挡王丰的分光剑,右边的壮汉则双手握枪,往王丰后心刺来。 王丰却根本不理右边的壮汉,功德灵镜悬在头顶,垂下道道金光护住身,将背后刺来的长枪挡住。王丰因此不防守,迅猛无匹地往左边壮汉杀去。 那壮汉虽然力量强大,也颇通武艺,但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抵挡得住?交手仅只三四招,便被王丰找准破绽,一剑刺中咽喉,顿时倒在地上,化作一条水桶粗的大黑蛇,痛苦地翻滚挣扎,气息越渐微弱。 右边的壮汉见状大惊,当即掉头就跑,王丰急忙祭出玄牝珠从后打去,正中他后脑,打的脑浆迸裂而死。倒在地上,也化作一条大蛇,蛇身还在不住扭曲痉挛。 一把造型奇特的蛇形钥匙顿时掉落出来,王丰俯身捡起,正准备再试着打开宝库的门,就听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王丰心下一动,当即摸了地上两条巨蛇的蛇血写了一行字王丰敬谢海公子赠宝! 随后王丰便施展了隐形术,悄悄躲在一旁。 片刻之后,就见海公子率众走了过来,见了地上的情景,顿时勃然变色,愤怒地道“好个王丰,我说怎么只斗了片刻,正准备施展混洞旋涡之术呢,他就跑了。原来是故布疑阵,跑来偷我宝贝了。” 当下海公子急忙手掐印决,双手如灵蛇舞蹈,口中道了声“开!” 那宝库的大门应声打开,顿时宝光冲天而起,无数神兵利器,法宝灵材,琳琅满目地被镇压在里面,总数不下一二百件,都是海公子历年来收集的,能看得上眼的宝物。 那海公子看了一遍,疑惑地道“不对啊!所有宝物一件不少,那王丰为何流言说拿走了宝贝?”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斗智斗勇 那海公子疑惑了一阵,随后在宝库中又走了一圈,这才笑道“我看多半是那姓王的故弄玄虚。走,他必定跑不远,说不定还在洞府之中,咱们去别处找找。” 说着,海公子关闭了宝库,随后领着众人离去了。 此时的王丰看着海公子离去的方向,心中却有些疑惑。刚刚王丰在海公子身上竟感受到了一股雀跃之情,这十分不正常。于是王丰暂时仍旧维持了隐形术的状态,却暗暗用灵镜跟踪监视着海公子。 就见海公子回到洞府大厅的云床之上,命小妖们散居各处,自己则拿着一个拳头大的水晶珠子在细细观赏。 王丰初时不以为意,但渐渐觉得不对劲儿了,将灵镜中的画面拉近细看,这才发现了端倪。原来那海公子手中的水晶球上居然显出了景物来,看上面的情景,根本就是宝库这边的画面。 那海公子在用这种方法监视宝库。 王丰顿时觉得棘手,灵镜四处扫视,忽见一名蛇女端着酒壶往从洞府后边往海公子这边来。王丰当即心中一动,悄悄潜行过去,在那蛇女前面显出身形来。 王丰此时还幻化成海公子的模样,那蛇女见了,一时分不出真假,急忙低头行礼,王丰当即伸出手掌砍在蛇女后脑之上,将之打晕在地。随后幻化成蛇女的模样,换了衣服,将蛇女拖到阴暗角落藏好,王丰则端着酒壶往大厅走去。 海公子此时正用水晶球监视宝库,见蛇女送来美酒,心不在焉之下没有细查,端起酒杯就喝了下去。随后随意地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道“给我按按!” 王丰当即走到海公子背后,伸手在海公子肩膀上按了几下。海公子顿时舒服地哼了一下,道“想不到你这端酒的丫头力道倒是不错,按的本公子舒服至极。从今日起,你就专门来给本公子按摩吧!” 王丰笑道“好啊!我只怕海公子你当不起。”说着,王丰双手握住海公子的脖子一箍。海公子大惊,知道受了暗算,当即心念一动,一道清光闪过,海公子的身影顿时出现在了王丰前面一丈之外。 王丰见状也吃了一惊,再看自己手上,哪还有海公子,仅有一个桃木雕刻的木偶。王丰顿时讶道“这是什么法术?” 海公子冷笑道“哼,少见多怪!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李代桃僵之术?” 王丰看了看手中的桃木偶,又看了看海公子,叹道“海公子果然手段非凡!不过饶你奸似鬼,也要喝老子的洗脚水。我送的酒你也敢喝,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海公子闻言面色一变,默默检查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诈我?我身上根本没有毒!” 王丰笑道“你说没有便没有吧!反正那酒是你喝了,又不是我喝。” 海公子不以为意地道“本公子也善能用毒,你就算真的在酒中下了什么毒,本公子也能解开。” 王丰笑了笑,道“海公子出身名门,见多识广而又法宝众多,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万毒真解》这个名字?不巧的很,我一个结义妹妹学得就是这门功法。当然,你也不必烦恼,我这毒发作起来也不是很难受。最多也就是浑身麻痒无比,忍不住会用力去挠,挠啊挠的,最后皮肉部挠掉,只剩下一副骨架。若是那时候你还活着的话,就会感觉骨头里面都痒,最终忍不住将骨头都给敲断,取出里面骨髓来搓一搓。” 海公子闻言打了个寒噤,皱眉道“《万毒真解》?这么邪门的功法如今还有人在修炼?!” 王丰智珠在握地道“信不信由你!此毒一个时辰之后发作,发作之前我还有解药,发作之后解药便无效了。只有去请我那修炼《万毒真解》的义妹亲自来解了!没关系,一个时辰之后咱们便可见分晓。” 海公子眼珠子连续转了几下,忽然轻喝一声,抬手一道乌光往王丰打来。王丰早就防着海公子狗急跳墙,早将灵镜暗暗祭起,此时垂下道道金光,护住身。那乌光射来,被金光挡住,不得寸进,复又倒飞了回去。 海公子见偷袭无法得手,当下伸手一划,混洞旋涡之术施展出来,旋涡中放出巨大的吸力,欲要将王丰吸进去。 这门混洞旋涡之术威力非凡,饶是王丰已经是金丹高手,又有灵镜护身,却也渐渐有不支之感,僵持了片刻,王丰心中一动,默运法力,施展《七十二小法》中的瞬移之术,身形一闪,顿时出现在了旋涡的左边,随后再一闪,身形出现在了海公子身后,手中分光剑一挥,照准海公子脖子便砍。 海公子吃了一惊,骇得汗毛倒竖,背后从头到脚陡然显露出密密层层的黑色鳞甲,宛如剑棘一般,将身体护住。 王丰的分光剑砍在鳞甲之上,发出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居然砍不进去。 就见那海公子手中忽然招出一柄寒光闪烁的分水钩来,反手往身后的王丰钩来。 王丰也吃了一惊,急忙再次施展瞬移之术,复又闪现在了洞厅门边,对海公子道“海公子,你的确手段极多,我一时拿不下你。不过你想打败我却也没有那么容易!罢了,我那五灵剑暂时寄存在你这里。等到一个时辰之后,你毒性发作,我再来取回。”说着,王丰便要干脆利落地闪身离开。 海公子见状,目中闪过一丝惊慌,不由自主地出口道“等一等!” 王丰身形一顿,回头道“等什么?等你毒发啊?” 海公子咬了咬牙,道“我们谈谈吧!” 王丰笑道“有什么好谈的?我还是先离开,等一个时辰之后再谈吧!” 海公子恨恨地道“好,算你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愿意给我解药?” 王丰道“这个态度就对了嘛!这样,你先以道心发誓,今后见了我退避三舍,再不寻我以及我爹率领的使团麻烦。这样我们才有和谈的基础!否则的话,我干嘛要拿解药给我的敌人?” 海公子闻言,点了点头,伸手道“天地大海为证,我海公子日后见了王公子父子便退避三舍,再不寻仇。若违此誓言,天诛地灭。” 王丰点了点头,笑道“这就对了嘛!现在,先命人打开宝库,将我飞剑还回来。” 海公子道“这是应该的。” 说着,海公子转身去宝库,取了五灵剑还给王丰。王丰站在宝库之外,抬手一招,五灵剑顿时飞回了剑囊之中。 收回了飞剑,王丰这才又对海公子笑道“你难道不为我介绍一下宝库里面的各种宝物?” 第一百七十六章 法宝陷阱 海公子闻言,目光一闪,随后忍气吞声地道:“王公子既然有雅兴,本公子自然愿意介绍。这宝库之中的东西,王公子无论看上了什么,本公子都愿意奉送。” 王丰笑道:“这么大方?就不怕我搬空了你的宝库?” 海公子闻言大笑道:“实不相瞒,这宝库中的东西本来也不是我的!其中近一半是海面上的海盗们进贡的,还有少部分是本公子的长辈们赐下的,其余却都是本公子这些年巧取豪夺的。本公子练成了混洞旋涡之术,管他什么法宝飞剑还是人仙妖魔,都会被混洞旋涡吸取过来。法宝飞剑进入旋涡,直接被封禁。修士被吸入进旋涡,弱小的直接被撕成碎片,修为强悍的也会陷入昏迷,被我所擒。因此本公子才能积累起这么多宝物。” 说着,海公子开始洋洋得意地介绍起了各类宝物,其中多是天材地宝,成品的法宝仅占三分之一不到。天材地宝都是世间难寻之物,法宝则各有神奇功用,等闲人仙都未必能有一件。 王丰最看的上的是一根万年荆棘藤炼制的捆人法宝,名叫噬仙藤,不但能够捆人,而且还能发出荆棘刺来折磨人,并吸取被捆之人的精血元气,乃是捆人刑讯杀人的上等宝物。然后便是一朵灵火,用一盏青铜灯盛着,火焰幽冷,全无温度。名叫寂海冷火,品阶极高。不但能够烧杀敌人,且在炼丹炼器之时,能用此火平息鼎炉内的燥气,大大提升成功的几率。 王丰已经有了蛛胎元火丹中的纯阳神火,若是再得到这寂海冷火,将能如虎添翼,威力倍增。 除了这两样之外,还有替身桃偶、蜃气幻水、指路明灯、鱼鹰铁爪、金鹏羽扇等宝物,尽皆不凡。 王丰对海公子笑道:“我也不多要你的,噬仙藤、寂海冷火、替身桃偶、金鹏羽扇这四件法宝,外加你的混洞旋涡修炼之法。这五样东西给我,我便给你解药。” 海公子迟疑了片刻,道:“四件法宝给你倒是无妨,但那混洞旋涡之术乃是我海蛇一族的秘术,如今在这方世界,只有我一人学会,干系重大。若是给了你,族中长辈知道后,必定会责罚于我,并全力出手向你追索。到时候你可就麻烦不断了。” 王丰笑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海公子无奈,只得将四件法宝给了王丰,复又迟疑了许久,不情不愿地将混洞旋涡的修炼口诀传音给了王丰。 王丰施法取了法宝,记下了口诀,随后转身来到洞府门外,这才回头对海公子笑道:“实不相瞒,我从来不屑于下毒,因此身边并未携带什么毒药。刚刚说给你下了毒,其实是哄你呢!想不到你这么怕死,一下子就上当了。哈、哈,名声显赫的海公子也不过如此嘛!” 说着,王丰大笑了几声,驾起剑遁,化一道剑光而去。 海公子知道收了戏耍,当即暴跳如雷,指着王丰逃走的方向大声叱骂! 王丰此时得了便宜,却不再理会海公子的怒骂,一鼓作气飞回了琉球国。王父和琉球王尚勇等人看见王丰回来,尽皆大喜。 那琉球王对王丰千恩万谢,当场写了国书,表示世世代代永为天朝属国。从今之后,更会年年朝贡,绝不间断。 王父圆满完成了出使任务,当即大喜,又在琉球国住了两天,补充了淡水食物,随后继续扬帆起航往黑齿国而去。 船行海上,数日无事。王丰于是准备祭炼从海公子处得来的法宝。 不过船上非是炼宝之地,当下王丰对王父说了一声,留下法身在船上坐镇,自己则架剑遁而起,来到不远处的一座无名海岛上,先四处看了看,发现岛内并无什么危险。王丰这才将五灵剑悬挂在一棵树上,又自恃有灵镜护身,不惧偷袭,于是开始放心炼宝。 先将噬仙藤取出,施展法力祭炼,不想法力灌入仙藤之内,却陡然感受到了一股勃勃生机,似乎这根仙藤是活的一般,一下子就把王丰的法力也吞噬了个一干二净。 王丰顿时吃了一惊,迟疑了片刻,这才试探着再次将法力灌注了进去,并用灵镜全程监视。就见那灌注进去的法力再次被噬仙藤吸收,从灵镜之中显现出的情况看,仙藤之内并无一个活着的独立意识体,吞噬法力的动作纯属噬仙藤的本能行为。 但这根仙藤却也的确是活的,吸收进去的法力转化为了绿色的汁液状灵液储存在仙藤内的茎管之内。 此时这根噬仙藤久未受灵气滋养,整体干枯,体内仅只刚刚吸收的一点法力,很快就转化为灵液,滋养仙藤本体去了。王丰估算了一下,要将这根仙藤重新充满灵力,只怕需要一个地仙级别的高手将全身法力尽数灌注进去方可。 王丰顿时大皱眉头,迟疑了片刻,觉得自己如今身处海外,还要护卫王父,不能浪费法力,于是只得将噬仙藤收了起来,准备等日后回到崂山再专心祭炼。 随后王丰拿出了寂海冷火,祭炼了一遍,这寂海冷火的祭炼却不耗费太多法力,只是极为消耗心神。一连祭炼了三个时辰,方才大致将之收服,想要如臂使指地运用,只怕还得用些水磨功夫。 剩下的替身桃偶和金鹏羽扇,王丰权衡了一下,觉得如今身处海外,危险无处不在,保命之术更加重要,于是决定先祭炼替身桃偶。此宝一旦祭炼成功,便能瞬间代替本体应劫,相当于多了一条性命。 那日王丰本来已经抓住了海公子的脖子,若非他施展此术,早就被王丰杀了,哪还需要杜撰出个毒酒来诈他。 于是王丰将桃偶取出,开始施法祭炼。这替身桃偶与别的法宝不同,若要成功,必须先将其祭炼的与自己心神相连,需要用心头血进行血祭,将之炼得与自己气息一般无二,宛如一具分身一般,才能瞒天过海,代替自己应劫。 王丰依照祭炼步骤一步一步地施法,祭炼的十分顺利,只差最后一步,为替身桃偶设下本命灵篆,便能成功。 王丰以指尖血画了灵篆,随后用心神驱使着往替身桃偶内打去。那灵篆进入桃偶体内,眼看就要占据中宫,成为桃偶之灵,就见变故陡生,一道黑光从桃偶核心之处的一个隐秘黑点内散发出来,化为一个混洞旋涡,将那灵篆吞了进去,复又顺着心神牵引,直往王丰的元神吸扯而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阴阳混洞 有诈!狗日的海公子设计害我! 这是王丰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随后猝不及防的王丰只来得及将元神收回灵镜之中防护好,整个人便被那暴涨的混洞旋涡给吸了进去。 王丰只感觉浑身被混乱的吸扯之力无休无止地撕扯搅动,若不是护身金光保护,只怕肉身已经千疮百孔,伤痕累累了。 终于,搅动了许久之后,这股旋涡吸扯之力渐渐小了下来。王丰正准备挣脱出来,忽然心中一动,当即缓缓收了已经摇摇欲坠的护身金光,任由力量减弱了的混洞之力将自己身上撕扯出七八个微小的伤口,看起来狼狈无比。 片刻之后,混洞旋涡终于停息,王丰也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昏迷之中,浑身衣裳零乱,血迹斑斑,看起来好不凄惨。 就见不远处的海中忽然飞出一人,落到地上,显出了海公子的身影,对着地上不再动弹的王丰冷笑道:“你再狂啊!骗我中毒?勒索我的宝物和法术?今天我就将你挫骨扬灰!” 说着,海公子就要施展秘法给王丰下禁制,就见先前被王丰挂在树上的五灵剑“飒”地一声飞出,往海公子射来。 海公子吃了一惊,手中招出分水钩猛地一劈,将五灵剑劈的倒飞而回,闪电一般退回了剑囊之中。海公子这才冷笑道:“飞剑护主?哼,我先收了你这飞剑。” 说着海公子抬手一道混洞旋涡,将那飞剑给吸了进去,封禁镇压了起来。 随后,海公子再次走近了王丰,口中喃喃地道:“先挑断了手脚筋,再设下元神禁制,最后带着你追上中原的使船,当着你的面将使团众人一个个杀掉。” 海公子扬起了分水钩,正准备劈下,忽然鼻子微动,舌头嘶嘶地吐出了信子来,低声疑惑地道:“这血腥味儿怎么这么奇怪?”说着,伏下身子,伸出蛇信就着王丰身上的伤口舔了舔,顿时浑身一震,惊喜不已地道:“这炸裂的口感,这香甜的味道,这……这居然是道体,而且是难得的雷元道体!!!真是天助我也啊!有了这雷元道体,我还惧怕什么什么天劫?不但立即就能着手去渡地仙劫,而且日后的天仙劫、真仙劫、金仙劫都不用怕了啊!哈、哈、哈,这是上天欲要本公子成功啊!” 海公子惊喜了一阵,随即收了分水钩,喜不自胜地自语道:“这样的话,就不能伤害这具肉身了。得将之带回洞府,布下阴阳混洞抽魂炼魄大阵,将其魂魄粉碎,然后我再分魂一缕占据肉身,将之炼成一具分身,为我抵挡雷霆之劫。” 当下海公子伸手成爪,发出一道清光将王丰抓住,随后纵身而起,风驰电掣一般回到了自家洞府。 王丰本想突然发难,一举制住海公子,但又忌惮海公子手段极多,又是替身术,又是护身鳞甲,隐藏的本领还不知道有多少,只怕突然出手,没能成功,反倒浪费了这次出手的机会。 于是王丰自恃有本命灵镜镇压神魂,料想那阴阳混洞抽魂炼魄大阵也未必能把自己怎么样,因此一直按兵不动准备等到万无一失的时机再出手。 飞了好一阵子,海公子这才带着王丰飞回了洞府,一进去就喜滋滋地吩咐众人道:“本公子要闭关,你们暂时关闭洞府,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要来打扰,只等本公子自己出关即可。若是谁敢搅扰,让本公子的秘法修练不成,本公子就吃了他。” 一众妖兵闻言尽皆凛然,轰然应是。 于是海公子进入洞府深处的一间石室,关闭了石门,设下禁制。随后将王丰放置在中央石台之上,又在石台周围各依方位点了七盏青铜灯,名叫七灯镇魄之术,压住王丰的七魄。复又在王丰头顶和双肩各放了三碗清水,镇住魂火。 随后海公子才盘腿坐在高台之上,双手展开,施展混洞旋涡之术。此次的法术与前面不同,以前的旋涡漆黑一片,让人望而生畏,这次的旋涡却在漆黑之中泛着金光,越发玄奥莫测。 王丰此时元神躲入灵镜之中,一切精神波动都静止了,只用灵镜监视着海公子的动作,眼见海公子全力施展旋涡,王丰有些吃不住劲儿了,不敢让这混洞旋涡再次将自己吸进去,于是准备抢在海公子之前暴起发难。 然而一用力,身体却纹丝不动,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压住了。 这是七灯镇魄之术将王丰的七魄尽皆镇压,七魄藏在肉身之中,统领肉身的运动。七魄被镇压,身体便无法动作。 世上有残疾瘫痪的人,反应在魂魄上的症状便是七魄受损,难以恢复。 此时王丰身体无法行动,顿时大惊,眼见那海公子咒语手印都渐渐完成,口中念了声:“阴阳混洞,灭此元神。去!” 那泛着金光的黑色旋涡顿时急速往王丰的眉心祖窍钻来。王丰大惊,当即用灵镜镇压识海,随后全力发动水月镜光之术,对着钻入祖窍的阴阳混洞旋涡猛地扫去。 那阴阳混洞旋涡刚刚进入识海,被水月镜光正面一照,顿时被反射回去,复又射出了王丰的眉心祖窍,往来路而去。 那海公子原本见阴阳混洞旋涡进入了王丰的识海,认为施法已经成功,正紧张地盯着看结果,期待王丰的元神被阴阳混洞旋涡搅碎的那一刻,不想这一下变故陡生,那阴阳混洞旋涡居然又钻了出来。 这从未见过的匪夷所思景象看的海公子愣了一下,就这一愣,没来得及躲避,那被反射回来的阴阳混洞旋涡居然如电一般地反向射入了海公子的眉心祖窍之中。 海公子顿时大惊,急忙瞑目凝神抵御。然而那混洞旋涡进入识海之后,无边无际的混乱撕扯之力顿时爆发出来,海公子只来得及凝聚了一下元神,便被那混洞旋涡吸入了其中,不断撕扯搅动。一时间,无边无际,深入骨髓神魂,倾尽世间所有语言都无法描述的痛楚在海公子元神之上爆发了出来。 海公子大叫了一阵,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努力施法抵御阴阳混洞之术。 然而法术不同于法宝,在施展出来之前还能停止,施术成功之后,法术已经打出去,那就停止不了了,只能设法解除。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反杀海蛇 公子对阴阳混洞旋涡之术极为了解,当即努力往混洞旋涡威力最薄弱处躲藏,期望能够扛过这旋涡撕扯之力。 此时王丰从本命灵镜之中照见了海公子的情况,当即大喜,灵镜顿时从眉心祖窍钻出,金光一闪,将镇压在周围的七盏灯和三碗水尽皆扫灭打翻在地,随后王丰双眼蓦地睁开,翻身站了起来,看着那痛苦挣扎的海公子,心中沉吟了起来。 虽然海公子害人不成,反被中了自己的法术。但以海公子的本事,以及对混洞旋涡的了解程度,多半能够撑过这一劫去。 若是等他醒过来,那将会再次变得难以收拾。 必须趁着他被现在被法术反噬之时做点什么! 王丰想了想,自己如今针对神魂的手段极少,《七十二小法》中只有魇梦、嫁梦之术能够直接影响到神魂。但这两个法术都是用梦境进行引导和暗示,见效并不快,加上海公子道行高深,这样的小法术未必能起多大的作用。 不过也算聊胜于无。当下王丰双手结印,先施展魇梦之术,将各种离奇古怪的梦境无中生有地灌入海公子的脑海之中。 然而海公子如今承受着无边痛苦,加之又有混洞旋涡之力在识海中肆虐,魇梦之力进入海公子的脑海,瞬间便被吸入混洞之中撕扯成碎片。根本无法影响到海公子。 王丰顿时犯了难,这种情况下,恐怕更高一级的嫁梦之术也无法建功。 想到这里,王丰只得停息了打击海公子神魂的想法,转而想了一想,将八元鼎祭了出来,落在地上,化作一人高的大鼎,随后揭开鼎盖,运起全身法力催动。 八元鼎内的先天元胎顿时放出一道金光,在王丰的心念催动麾下笼罩了海公子,金光倒卷而回,顿时将那全无抵抗之力的海公子卷回了鼎中。 王丰大喜,当即盖上鼎盖,随后取出蛛胎元火丹,放出纯阳神火烧炼八元鼎,同时不断将法力灌注入八元鼎中,催动鼎炉烧炼海公子这头大妖。 那海公子的元神正苦苦抵御阴阳混洞旋涡,如今肉身又被八元鼎烧炼,内外夹击之下,顿时抵御不住。在八元鼎中显出了本体,却是一头长达七八十丈,浑身覆盖着如短剑一般的黑色鳞甲,身子粗壮如房屋的大蛇,在鼎中挣扎盘旋了一阵,最后渐渐沉寂了下去。 这八元鼎极为消耗法力,饶是王丰如今凝结了金丹,但催动了这么片刻却也有力不从心之感。此时听着鼎内没有了动静,王丰急忙也停了下来,并收回了蛛胎元火丹。 只是为了小心起见,这才没有打开鼎盖。 想了想,王丰取出灵镜,心神沉入其中对着八元鼎中扫了一下,却见镜中的八元鼎金光闪耀,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幸好八元鼎也是自己的法宝,王丰当即打入了一丝法力进去,八元鼎内的情况这才在灵镜之中显现了出来。 就见鼎内的海公子七窍流血,蛇身扭曲着躺倒在地,只剩下本能的蠕动,似乎还没有死透。但仔细看去,可以发现它的透明眼睑已经半闭半开了,一双眼睛浑浊无神,显然已经没有了神智。再御使灵镜仔细查看,发现海公子的五脏六腑都大有损伤,似乎已经被八元鼎炼化了一些,整条蛇身都缩小了一点。 而在鼎内的底部,有一小团气雾在凝聚,那是炼化了一部分海公子的血肉精华凝聚而成的。 王丰此时面临着两个选择,一是将海公子继续留在八元鼎中,日后等自己法力恢复之后慢慢炼化。二是放出海公子,看还能不能将他救活。 王丰倒不是善心发作,想要恩将仇报。只是想着海公子是近海大多数海盗的靠山,若是就这么杀了固然解气,但海盗们没有了约束,只怕会更加混乱。 王丰想着,是不是能通过海公子,掌控住那些海盗,约束他们不许侵扰渔民百姓。 此外,海公子宝库中的那些宝物,王丰也不想放弃。 至于杀了海公子之后,可能会引来海蛇一族的报复,这却不在王丰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毕竟这也怕,那也怕,那就干脆不要出来混了。 你海公子有海蛇一族做靠山,我也有崂山派做后盾,谁怕谁啊? 当下王丰权衡了片刻,还是试探着打开了鼎盖,却仍旧没有放他出来,只静静地看着他化作的大蛇在鼎内本能地蠕动。 想了一会儿,王丰施展嫁梦之术,伸手入鼎,在那黑蛇头顶点了一下。以自己造出的梦境,嫁入海公子的识海之中。 然而梦境进入海公子的识海之中转了一圈,王丰瞬间就愣住了。那海公子哪还有什么梦境?整个元神都已经破碎开来,变成了一块块细小的碎片,识海之中一片混乱,根本没有一个做主的意识。 再仔细看那些元神碎片,有的还保留着些许记忆,更多的已经是空白一片,连一丝记忆都没有了。 这种情况,连一个主意识体都没有,根本就是一个植物人。即便施展手段,将这些破碎的神魂再次凝聚起来,使之能够操控肉身了,也将是个思维混乱,记忆颠倒的白痴。 王丰顿时觉得有些棘手,若是此时王丰是分神期的高手,倒是可以分出一缕元神入住海公子的识海,或许能操控其肉身行动。但王丰却又偏偏只是金丹初期,虽然与分神期一样同属人仙境界,但能够施展的手段却就差了许多了。 想了许久,王丰这才咬破指尖,以血写了一道灵篆,随后试探着将之打入海公子的识海之中,试图用灵篆来控制海公子的肉身。 此法果然有效,摇头摆尾之下,对让仍旧感觉身体沉重,动作迟缓无比,但总算能够控制海公子的肉身了。 只是消耗的法力却也极大,仅只是片刻之后,灵篆之中蕴含的法力便消耗殆尽,海公子的肉身又只得一头栽倒在了八元鼎的底部。 王丰顿时大感泄气,暗道:莫非要我元神出窍,入住这海公子的识海,才能真正将之操控自如么? 但元神出窍去操控海公子的肉身,那我自己的肉身该怎么办?肉身若是长时间没有元神统御,将会渐渐萎缩,造成难以修复的创伤,这却于今后的修炼不利。 想了想,王丰认为海公子既然已经吩咐了手下人要闭关,那么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敢进来打扰。 只要在这段时间内解决海公子的问题,那就可以了。 而要解决海公子的问题,只怕还得回崂山去请火葫真人帮忙。 于是王丰将海公子的肉身依旧装入八元鼎中,缩小之后复又收了起来。又取回了被海公子封禁之后放在一边的五灵剑。这才幻化为海公子的面貌,在灵镜的指引下悄悄出了闭关之地,跟随着换防的蛇兵离开洞府,这才驾起剑遁急速往崂山飞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嫁梦之术 当日回到崂山,火葫真人见了王丰,惊讶地道:“你怎么回来了?” 王丰将事情说了一遍,随后道:“师父,你看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自如自操控那海公子的肉身,而又不必别人察觉吗?” 火葫真人想了想,道:“你原来是想分出神魂去入住海公子的肉身?那便和夺舍差不多。若是以符篆控制他的肉身,那便相当于将之炼成傀儡。但无论是夺舍还是傀儡,其实都已经完全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这样的手段是禁不住别人探查的。”说着,火葫真人目光炯炯地看着王丰道:“即便是灵魂融合,真正合二为一,不分彼此,但也终究有一个主次之分。遇到上等的探查手段,已然会露出马脚来。” 王丰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回了海公子,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火葫真人道:“你先把那海公子放出来让我看看。” 王丰当即放出海公子,火葫真人分出一缕神念,仔细查看了海公子的情况之后,这才道:“蛇类生命力极强,这海公子肉身虽有损伤,但并无大碍。元神虽然破碎,却也还没有消散,救回性命不难。只是即便救回来,只怕也记不得多少以前的事情了,整个人将会变成一片空白,比初生的婴儿好不到哪里去。更关键的是,他的内丹已经破碎了,道基已毁,这却是大罗神仙都无能为力的。仅只是救回他的性命,既无法让他恢复心智,又无法让他恢复修为,又能有什么用呢?只是平白浪费灵丹妙药罢了!以我之见,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你要以他的身份去做什么事,可暂时元神出窍,控制他的肉身,做完之后便即放弃了吧。” 王丰道:“这海公子乃是海上众多海盗的幕后主人,若是就这么放弃,那就太可惜了。若能以海公子的身份约束一众海盗,使之不再做恶,也是功德一件啊!” 火葫真人闻言,皱眉想了想,道:“既然如此,罢了,我这里还有两颗凝神丹,便再分给你一颗。不过为了控制这条海蛇,在它重新凝聚神魂的时候,须得以你的灵篆为核心。日后倘若它有了异心,你便能瞬间感知到,到时只需心念一动,散去灵篆,它自然魂飞魄散。在它凝聚神魂之时,你再以嫁梦之术,在它新生的神魂之中刻下亲近你、忠诚你、信赖你的烙印,让他打心眼里认你为主,对你言听计从。这样,就相当于你收复了一头护身灵兽。一般的手段,是探查不出它的异常了。不过它的内丹破碎,这却无法可想。”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内丹破碎就算了,它仅凭肉身,也足以震慑一众海盗了。” 当下王丰练习了一阵嫁梦之术,心中为海公子构筑了一个完整的梦境。在梦里面,王丰成了海公子的师父,一路教导他法术武艺,教他善良正直,以德报怨,并多次救他于危难之中,始终不离不弃。海公子对待王丰如师如父,尊敬有加,言听计从,不敢有半点违逆。 构筑好了梦境,王丰这才将凝神丹喂海公子服下,同时催动先前打入海公子识海中的灵篆,让所有的元神碎片在丹药的作用下,以本命灵篆为核心,渐渐凝聚了起来。在元神碎片凝聚成主意识体的那一刻,嫁梦之术陡然施展出来。 那新生的海公子此时意识之中除了有些以前模糊的记忆之外,其余都是一片空白,王丰制造的梦境瞬间成了海公子唯一清晰的“记忆”,成为篆刻在他内心深处,难以磨灭的“人生经历”。 良久之后,凝神丹的药性过去,海公子破碎的元神也大半凝聚了起来,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王丰站在身前,双眼之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濡沫之情,不由自主地叫了声:“师父!” 王丰顿时笑着应了声:“哎——!乖徒弟,你重伤初愈,看看还有哪里不舒服?” 海公子凝神运转了一下法力,随后道:“弟子还是感觉十分虚弱,法力无法凝聚起来,只有师父赐下的灵蛇锥和分水钩还能祭出,但师父传授的桃偶替身之术和混洞旋涡之术,弟子却都无力施展了。” 王丰安慰道:“你身受重伤,内丹破碎,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你也不要着急,慢慢来。这样吧,我再给你一瓶蜃气幻水,你稍加运用,便能以之制造出庞大的幻境来,日后遇到危险,也可以之惑敌逃遁。” 说着,王丰将蜃气幻水递给了海公子,指点着他学会了如何运用,这才领着海公子又回了海岛洞府,潜回闭关之地。 随后二人一起出关来到洞府大厅,海公子亲口向洞府中的一众妖兵宣布王丰是自己的师父,今后王丰可以在洞府随意出入,任何人不能阻拦。 一众妖兵闻言虽然都觉得奇怪,但却也都不敢违逆海公子之意,只得躬身应是。 当下海公子再次回去闭关,王丰则留在洞府之中,开始对着众妖兵发号施令。严令一众妖兵传讯给各处海盗,叫他们不许滥杀无辜,也不许无故与朝廷的水师作对。只准把住商路,收取过往商船的保护费度日。 众妖兵闻言,当即分头传令去了。 王丰这才又去了闭关之地,就见那海公子颓然地对王丰道:“师父,我内丹破碎,是不是从此以后一直都无法恢复了?我刚刚运功修炼,虽然还能炼精化气,产生法力,但却储存不了多少,大部分法力都散逸掉了。” 王丰沉默片刻,道:“你内丹破碎,因此才无法储存法力。此伤目前无法可想,你先调养身体,恢复法力的事以后再说。” 海公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些失望落寞之色,不过却很快换了一副笑脸,居然反过来安慰王丰道:“师父不用为我担心。我在这洞府之中安全得很,即便恢复不了法力,也不会有危险的。” 王丰见海公子居然反过来安慰自己,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给他烙印的善良人格在起作用,但也多少有些感动,当下沉吟了片刻,道:“你先闭目凝神,待我传些法力给你,看你能否运用。” 说着,王丰伸手摸着海公子的脑袋,体内法力汹涌地灌入海公子的体内,转了一圈,最后被海公子识海之中的本命灵篆吸纳进去。 传了约莫三成法力,王丰这才停了下来,摸了摸额头的汗水,王丰这才期待地看着海公子道:“你再试试,能否运用我传给你的法力?” 海公子当即施展了几个法术,随即高兴地道:“师父,有用!我能施展法术了!” 王丰笑着点头道:“这就好!而且你刚刚说能够炼精化气,只是无法储存法力。这么说来,你其实还是能修炼的。且先容我想一想,一定能找到一个解决你问题的办法。” 海公子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正说之间,就听石室之外想起了一个妖兵的声音:“启禀公子,族长飞箭传令,叫公子立即回族地参加迎亲大会。” 王丰和海公子闻言,顿时都愣住了。 第一百八十章 天蛇星眸 海公子出石室取了令箭,回来对王丰道:“师父,不知为何,我脑海中对这什么族长、什么族地根本没有印象,这迎亲大会,我该还不是不该去呢?” 王丰沉吟片刻,道:“你现在内丹破碎,正是虚弱的时候。若是不去,反惹人怀疑。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去见识一下这什么迎亲大会。若是有意外,我也可以帮着应对。” 海公子闻言,心下大定,不过却又迟疑了一下,道:“但我也不知道族地在哪里呀?” 王丰沉吟片刻,道:“这样吧,从洞府中叫两个妖兵引路,带着我们回去就是了。” 二人计议定,当即出发。 海公子虽然内丹破碎,但肉身依然强悍无比,分波逐浪乃是本能,王丰则取出避水珠,架起剑遁慢悠悠地跟随,在两条蛇兵的引领下往外海而去。 一直走了一天一夜,行程二万余里,终于到了深海一处巨大高耸的石门处。就见两条蛇兵在石门前肃然停下,对海公子道:“公子,穿过这道石门就是族地了,我们地位卑微,没有公子引领是进不去的。” 海公子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跟在我身后吧。” 当下海公子壮着胆子走进石门。就见一道光芒扫过海公子的身体,海公子身上的令箭也发出一道黑光,与石门上的光芒交相映照,片刻之后,仿佛身份验证通过了一般,石门上的光芒退去,海公子当即毫无阻碍地走了进去。 两名蛇兵在后急忙叫道:“公子,还有我们。” 海公子当即停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王丰。王丰指了指海公子手中的令箭,传音道:“用令箭护住我们。” 海公子这才恍然,当即将一道法力灌注入令箭之中,那令箭发出一阵黑光,将王丰和两个蛇兵都裹在里面,一起进了石门。 就见眼前景物一阵变幻,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了一般,广阔无垠的空间之中尽是高山深潭、丛林沼泽,空气十分清新,呼吸令人舒畅,处处都是奇花异草,鸟兽成群。 而在这方世界,最常见的却是蛇类,各种各样的蛇,仿佛是整个世界之主,肆无忌惮地在各处游走,捕猎鸟兽。 王丰看的十分惊讶,就听两个蛇兵叹道:“这是我海蛇一族的前辈以大法力开辟的洞天世界,独立于三界之外而又与三界连通。据说我海蛇一族的前辈们羽化之后,留下的遗蜕也都会葬入这方洞天世界之中。此乃我族的圣地啊!” 王丰闻言,心下暗惊,问道:“在这族地之中有没有天仙高手?” 两个蛇兵笑道:“我海蛇一族乃是海中大族,天、地、人三界都有分布,自然不会缺少天仙高手。” 王丰讶道:“天仙高手若是没有神职,也能随意进入人间?” 蛇兵摇头道:“我们地位低微,这些隐秘之事却就不知道了。” 王丰心下暗自忌惮,正在此时,就见前面百余条大蛇盘旋,为首一条大蛇长达百丈,一双眼睛十分阴冷,远远看着海公子到来,哼了一声道:“幺弟,你被族中派去人间,主掌东海沿岸族务,一向繁忙,怎么也有空回来参加十七哥的迎亲之礼?” 海公子此时脑海中早忘了对方是谁,不过却不好表现出来,只点头道:“族中既然有喜事,我岂能不来?”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一向桀骜的海公子居然没有与自己怼起来,上下打量了海公子一眼,随后才看了看王丰,问道:“他是谁?” 王丰抢先自我介绍道:“我叫王丰,乃是人间修士!与海公子相交莫逆,这次是陪着海公子前来增长见识的。” 那大蛇闻言,冷笑了一下,道:“我这幺弟一向自视甚高,能够与你相交,想来你也有些跟脚。罢了,迎亲大会就快开始了,你们先去吧。” 说着,安排一条二十余丈的大蛇在前引路,领着海公子和王丰等人往迎亲大会之处行去。 王丰和海公子正愁找不到路,当下跟着那引路的大蛇往前行去,不多时来到一处大殿,里面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海公子虽是海蛇一族的后辈,但毕竟是海蛇族长之子,地位并不算低,进了大殿,拜见了族长和几个长老之后,便被安排在了内殿就坐,王丰作为海公子邀请的客人,也坐在了海公子的旁边。 桌上的菜肴都是山珍海味,王丰一边慢慢吃着,一边留心听周围众人的交谈,不多时便将场中的情况大致摸清了。 原来蛇族性淫,族长和一众长老虽然都子女众多,前后所出只怕不下万人,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并非人人都能凝结金丹、渡过地仙、天仙以及修炼途中的重重劫数,因此真正能熬过岁月侵袭,活到现在的却也不多。如今海蛇一族虽然算得强盛,但明面上的真仙境界高手也只有两个,乃是太上长老,目前在天界隐修。 此外,历代积累下来的天仙高手还有十几个,都是族长、长老之流,平时不是在族地就是在天界坐镇。其余地仙、人仙就多了,但也不是大白菜。 族长这一系的地仙、人仙高手便只有四十余个,海公子的年纪正好排在最末,若不是他练成了海蛇一族的混洞旋涡秘术,只怕连族长本人也不会对他多几分关注。 而海蛇一族在三界虽然名声不是很好,但多年下来,交好的也不算少。此次海族十七公子迎娶天界幻波池七公主为妻,前来庆贺的天仙高手便有七位。此外,四海龙宫以及天界几方大势力都派了代表前来道贺。海蛇一族的子弟们更是各自呼朋唤友,请来的人不下数千人,再加上海族自己的人手,场面十分热闹。 王丰暗暗将人认全,当日婚礼结束,宾客大多散去,海公子本来也想走,但却有人传来族长命令,叫海公子留下,等待明日祭祖完成之后,才能离开。于是海公子只得在从人的带领下回了自己在族地中原本的住所。 王丰自然也陪着海公子住下,第二日,又陪着海公子去了祖洞。王丰身为外人,只能在洞外观礼。顺着洞口的亮光,王丰看见海蛇一族上下众人都在对着一个栩栩如生的蛇像跪拜,那蛇像宛如活物,尤其额上第三只眼睛,烨烨生辉,十分玄妙。 虽然身处洞外,王丰却也依然感受到了那第三只眼睛的不凡,心下不由大为心动。 当下悄悄问旁边一条大蛇道:“那洞中的蛇像是哪位前辈?” 那大蛇不无自得地道:“那是我蛇族上古时候的一位金仙前辈,尊号天蛇大圣,是他一手开辟了这个洞天世界。那额上三眼名叫天蛇星眸,乃是镇压这洞天世界之宝。” 王丰道:“那天蛇大圣眼下在何处?” 大蛇语气低落地道:“据传当年后羿受命诛杀各地大妖王,天蛇大圣当时也陨落在了后羿手中。” 王丰点了点头,又问道:“却不知这天蛇星眸有何神奇之处?” 第一百八十一章 众蛇阻路 就听那大蛇不无自豪地道:“我族中至宝天蛇星眸有三大神通,其一是一眼百年,只要看人一眼,便能夺去此人百年寿命。人仙高手的寿命虽长,但也总有定数。人族的人仙高手不过三五百年,便是有延寿的手段,活上千年也差不多到极限了。便是地仙高人也很难度过三灾九劫,活过一千五百年的寥寥无几。因此,等闲地仙、人仙高手只要被这天蛇星眸看上几眼,便将寿元耗尽,不得不乖乖轮回转世。” 王丰闻言,大为惊叹地道:“如此宝贝,真是世间难得一见啊!不知另外两个神通是什么?” 大蛇清了清嗓子,这才道:“其二是摄魂眸光,只要与人对视一眼,便能将其元神摄走,十日内元神不回,此人便将魂飞魄散。其三是洞察先机,据说掌握着天蛇星眸,能够发动洞察先机神通,与敌战斗之时,能够提前察觉到敌人的下一步动作。遇到别人针对你设下的陷阱时,也能提前感应到。因此可以先期设法躲避,甚至将计就计,反杀敌人。” 王丰道:“果然厉害!这三种神通你都见识过吗?” 那大蛇顿时支吾了一下,道:“我地位卑微,也只是听前辈们说过,并未见识过。而且这天蛇星眸乃是族中至宝,连族长都不能轻易动用。恐怕族中见识过的人也不多。” 王丰点了点头,看着那洞中的天蛇星眸,心里顿时有中抢过来的冲动。 不过想想洞中目前站着十几个蛇族天仙,王丰顿时就打消了念头。 当日观礼完毕,王丰和海公子回到住处,心中左思右想,还是放不下那件宝物,于是问海公子道:“你今日进入祖洞之中,里面防卫严密么?” 海公子道:“我在祭祖队列之中听周围人小声讨论,那祖洞的防卫的确十分严密。不但长年有一位天仙长老坐镇,而且洞内还有多重防御阵法,绝没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潜入里面去。” 王丰闻言,不死心地道:“你也算是蛇族自己人,也进不去?” 海公子道:“没有族长或是长老允许,我也进不去。” 王丰顿时有些失望。 次日,王丰和海公子离了蛇族,准备回转人间。看看将到石门之处,就见前面有十数条大蛇拦路。为首之蛇,身长百丈,两只眼睛大如星斗,望着海公子道:“幺弟,你做事也太不讲究了。十七哥大婚,我们身为兄弟,都送了贺礼。你被族中外放出去主掌一方族务,乃是肥的流油的美差,按说该准备一份厚厚的重礼才是。然而我们昨夜检视礼单,却居然没有你的名字。幺弟,你是看不起你十七哥啊,还是完全看不起我们这帮兄弟啊?” 海公子闻言和王丰对视了一眼,心下都有些惊讶。海公子是因为元神重新凝聚,没有意识到药送礼。王丰则是根本没把蛇族这一帮人当朋友,也根本没有想到还要送礼。这一下被人家堵住问话,一时不由有些尴尬。 想了片刻,王丰才指点着海公子说道:“我刚刚在闭关出来,闻听十七哥大婚,匆匆忙忙就赶来了,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回去之后,我一定准备一份厚礼送来赔罪。还请诸位哥哥多担待一些!” 此言一出,众蛇都愣了一下,就听为首的大蛇笑道:“幺弟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既然你对哥哥们这么有心,哥哥们也不为难你。你看,哥哥们从来没有去人间玩过,早就听说人间繁华,美女众多,又温柔体贴。除了你十七哥的礼物之外,你再每人送我们十个人间美人儿,我们就放你一马,如何?” 众蛇妖闻言,都淫笑了起来。王丰和海公子却面色一变,知道众人存心找茬,这一关不是退让就能过去的了。当下海公子上前一步,道:“我敬你们是哥哥,你们却不要给脸不要脸。十七哥的贺礼我会补上,但你们凭什么问我要礼物?有本事就好好修炼,也让族中将你们外放出去,也省的在这里妒忌我。” 为首的大蛇闻言大怒,喝道:“幺弟,我是你十九哥,更是渡过了地仙劫的地仙,无论是年纪还是修为,都在你之上,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其余众蛇也纷纷声讨海公子,欲要逼海公子低头。 海公子却只是冷笑着不说话。那蛇族的十九公子越发恼怒,喝道:“看来你外放这几十年,是真的忘了上下尊卑了。也好,本公子就费心教教你。”说着,那十九公子张嘴吐出一道黑焱,往海公子烧来。 海公子大惊,当即抬手画圆,调用出王丰传入灵篆之中的法力,混洞旋涡之术施展开来,将那道黑焱吸入里面,眨眼扯扯的粉碎。 十九公子见状,目光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喝道:“混洞旋涡?!哼,你敢用这门法术伤我?” 海公子喝道:“难道只准你打我,不准我还手?” 十九公子喝道:“打你又怎么样?本公子就明着告诉你,你在众兄弟中年纪最小,却反而得到了外放的机会,整日里逍遥自在,却让我们一众年长的兄弟在这族地之中受管束,大家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偏偏你还不会做人,一直不肯孝敬大家。你不就是仗着学会了混洞旋涡之术吗?又什么好得意的!本公子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打你一个,还会怕你?兄弟们,一起上!” 十九公子身后十几条大蛇闻言,当即各持法宝兵器往海公子打来。 海公子吃了一惊,不知所措地看向王丰。王丰当即抬手招出灵镜,放出道道金光护住自己和海公子,众人的攻击打开,将王丰的护身金光打的不住摇晃。 王丰见对方领头的是一个地仙,其余至少都金丹高手,十几个人一起围攻,威力惊人,自己的护身功德金光虽然强悍,但若一味挨打,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当下王丰抬手一指,五灵剑瞬间出鞘,如电一般往众蛇斩去。 就见鳞甲和血珠纷飞,飞剑到处,多数蛇类猝不及防之下,都多少受了些伤。 那十九公子翻滚着避过了飞剑,惊讶地道:“剑仙?都说剑仙嫉恶如仇,想不到小幺弟居然能和一个剑仙结交。是幺弟外放之后,修身养性,一心向善呢?还是这位剑仙与众不同,根本就是个邪剑仙呢?” 王丰笑道:“听你这话,看来你也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既然如此,还不让开条路,否则休怪我飞剑无情!” 十九公子闻言大笑道:“区区一个金丹期剑仙也敢口出狂言?”说着,在空中盘旋了一阵,百丈长的尾巴往王丰迅猛拍来。 这一下来的极为凶猛,王丰生恐自己的护身金光抵挡不住,当下叫海公子道:“全力施展混洞旋涡,将他吸住。”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元鼎炼妖 海公子闻言,当即不再吝啬法力,躲在灵镜的金光之中,混洞旋涡之术猛地施展开来,往十九公子吸去。 十九公子吃了一惊,正要收身躲避,就见王丰以金光护身,暂时不理会其他大蛇的攻击,心念操控这灵镜散发出水月镜光往那十九公子扫了一下。 水月镜光虽然不能反射实物类的攻击,但却也能将之引在一边。此时镜光照住十九公子轻轻一引,十九公子往旁边收身的动作顿时停滞了一下,海公子的混洞旋涡正好到来,将十九公子的尾巴紧紧吸住。 十九公子吃了一惊,运起浑身法力欲要逃跑,海公子知道此时不能放松,也将灵篆中的法力源源不断地调用出来,与十九公子相持。 王丰见状,当即将五灵剑祭出,起在半空,一化为五,显出虾、蛟、鲨、蟹、章,五个虚影,围着十九公子不住穿刺。 十九公子顿时手忙脚乱,被飞剑刺击的浑身血迹斑斑。周围十余蛇妖急忙救援,各祭出法宝来帮着十九公子抵挡飞剑。 王丰见状,当即取出蛛胎元火丹,祭在身前,以法力催动,一道纯阳神火顿时发出,往众蛇烧去。 蛇性属阴,阳火正是其克星。大火烧起,众蛇顿觉灼热难耐,纷纷退避。王丰当即操控纯阳神火往十九公子的蛇头烧去,重点灼烧其眼睛、口、鼻。十九公子被烧得痛苦万状,他一来是疼痛难忍,二来是不相信海公子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自己,因此没有拼死之心。此时痛如骨髓,心神不由微微松懈,巨大的蛇身顿时被海公子的混洞旋涡吸了进去。 这一下,一众蛇妖都镇住了,张口结舌,不敢再动手。 王丰正要再接再厉,将众蛇杀退。忽听海公子传音道:“师父,我的法力快要耗尽了。” 王丰当即决定撤退,当下以纯阳神火开路,拉着海公子,驾起剑遁,化一道剑光一举冲出了石门。 眼前景物一阵变幻之后,王丰和海公子已经回到了人世。 就见海公子忽然委顿了下来,手中一松,混洞旋涡之术失了法力支撑,渐渐停息了下来。 只见一团黑光在渐渐停息的旋涡之中蜿蜒扭动,显然那十九公子身为地仙,抵抗力惊人,虽被混洞旋涡所困,短短时间之内还不足以丧命或是昏迷。 眼见他就要挣脱出来,王丰眼疾手快,当即祭出八元鼎,鼎中先天元胎放出一道金光,罩住那团混洞旋涡,连旋涡带十九公子都被吸进了鼎内。 王丰急忙盖住盖子,因生恐蛇族众人又派高手追出来,王丰当即带着海公子,继续驾剑遁而走。 一路飞出六七千里,那十九公子在鼎中不住盘旋震动,想要逃出来,动静越来越大。王丰当即寻了一个无人的小岛停了下来,将八元鼎放在地上,取出蛛胎元火丹,放出纯阳神火烧炼了起来。八元鼎受神火催动,鼎内先天元胎顿时运转起来,开始炼化十九公子。 这八元鼎乃是上古人族贤者八种美德的化身,教化万民,镇压妖魔,不知炼化了多少大妖巨魔,威力非凡。此时催动起来,十九公子顿时抵挡不住,在鼎中嚎叫了一阵,片刻之后就出声求饶:“幺弟,饶命啊!哥哥虽然有不对,但也罪不至死。我知道错了,你放我这一次,我以后绝不敢再找你麻烦。” 王丰看了看海公子,见他抿着嘴巴没有说话,当下也不再理会十九公子的嚎叫。又过了片刻,那十九公子实在承受不住了,又哀求道:“幺弟,你绕我一命,我今后愿意奉你为主。我知道你野心极大,想要争夺下一任族长之位,我愿意全力助你。” 海公子闻言,轻叹了一声,道:“十九哥,我本来也没想杀你。我前段时间身受重伤,内丹破碎,几乎死去。若不是我师父拼死搭救,连命都没有了。生命可贵,若不是你咄咄相逼,我和师父也不会如此对你。族长之位我是不敢想的,只要你发誓不再找我和师父的麻烦,我就求师父……。” “什么?你的内丹已经破碎!!!”海公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十九公子惊叫着打断,就听那十九公子大叫道:“好哇,你内丹破碎,道途已绝,还敢回族地招摇撞骗!若是族中知道你内丹破碎,必定将你召回族地,剥夺一切职位法宝。幺弟,我呸,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做本公子的幺弟?识相的快放了本公子,然后再认本公子为主,本公子日后还能庇护于你,免得你受人欺负!” 海公子闻言,面色大变。王丰看了看海公子脸色,心下轻叹道:这条海蛇被我嫁梦之术影响,如今善良单纯的过分,居然这么轻易就将自己最大的秘密给暴露了。不过这十九公子估计也是在蛇族族地中待傻了,如今还被人制住,居然不懂得装可怜到底,反而还这么耀武扬威。莫非真以为海公子内丹破碎,就能随便拿捏了么?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的状态! 当下王丰加大了火力,纯阳神火猛烈燃烧,八元鼎威力顿时大增。十九公子在鼎内痛苦嚎叫起来,惊慌失措地大叫道:“幺弟,我知道错了!幺弟,我不敢再威胁你了!你饶我一命,我一定将你内丹破碎这个秘密守口如瓶,绝不告诉别人。日后别人要找你麻烦,我也一定护着你,决不让你被别人欺负。” 王丰对十九公子的话充耳不闻,全力施展纯阳神火。渐渐地,十九公子的声音越发微弱,痛苦呻吟之人凄厉绝伦,而又有气无力,有种气若游丝的感觉。 海公子面上露出了不忍之色,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对王丰道:“师父,他虽然出手针对我们,但毕竟没有成功,又是我的血亲,还是饶他一命吧!” 王丰不为所动地冷笑道:“你想饶他,他却没想饶过你。刚刚他说对你的秘密守口如瓶,还说要护着你,不让你被别人欺负。你就以为他是好心么?守口如瓶或许是真的,不让你被别人欺负那或许也是真的,但却不是为你好,而是他想要一个人控制你,把你变成他一个人的奴仆!要不然的话,他就该发誓既不泄露你的秘密,也再不敢找你麻烦,而不是只说不要别人找你麻烦。” 海公子闻言张口结舌,震惊不已。趁着这个时候王丰全力出手,纯阳神火猛烈燃烧,就听那十九公子在八元鼎中最后大叫了一声,随后再无声息。 王丰不敢大意,继续催动神火烧炼了一阵,这才停了下来,轻轻揭开鼎盖,就见十九公子已经完全消失了,鼎内只有一团散发出金光的玉色液体,异香扑鼻。 第一百八十三章 飞虹将军 八元鼎内精气元水,名叫金鼎玉液,能补肉身元神,祛除百病,心魔不生。 王丰用一个玉瓶将这些玉液收了起来,随后领着海公子飞回了洞府,对海公子道“蛇族十九公子陨落,许多人都看到他是被我们带出来的,我想蛇族那边很快就会派人来调查。你打算怎么办?” 海公子沉默了片刻,叹道“还能怎么办?虽说天仙高手没有神职,是无法下界的。但族地中的地仙和人仙高手也极多,派往人间各处的族人更是不少。若是源源不断而来,我们如何抵挡的住?” 王丰想了想,道“现在想这些也于事无补。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先收拾一下洞府中的东西,虽是准备跑路。然后我们再修炼一下,恢复法力,以便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于是王丰和海公子去打开宝库,将库内珍藏尽数收了起来,藏入一个百宝囊中随身携带。随后王丰和海公子开始盘腿修炼。海公子已然和以前一样,整个身体仿佛漏气一般,无法储存太多法力,炼了一阵,便颓然放弃。王丰则很快补充了法力,复又传了三成法力在海公子的本命灵篆之中,这才又继续潜修。 二人正紧锣密鼓地做准备,忽听把守洞门的妖兵来报“禀告公子,东海水军第七部第三军主将海飞虹请公子出洞府相见。” 海公子面色一变,沉吟不语。王丰见状,知道海公子估计是记不得这个海飞虹了,于是问那妖兵道“这海飞虹是什么来历?” 那蛇兵看了看王丰,解释道“海飞虹被族人称呼为飞虹公子,在东海水军之中则被称为飞虹将军,七百年前修成地仙,乃是公子的九哥。” 王丰点了点头,又问道“这飞虹将军带来了多少人?” 蛇兵道“只有四个随从。” 王丰点了点头,对海公子道“看来族中也只是派他来调查一下,没有直接向你问罪的意思。既然这样,你准备一份厚礼,好生接待那飞虹将军。至于那十九公子的事,只推说不知就是了。” 海公子点了点头,当下起身出府,将海飞虹迎了进来,奉茶相待。就听那海飞虹道“我昨日接到族中传信,说十九弟与你争斗,被你带出了族地,随后他的命牌就破碎了。族中震怒,因此派我来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海公子道“不敢瞒九哥,十九哥当日对我苦苦相逼,我不得已才出手将他制住。出了石门之后,我就已经放了他。至于他之后去了哪里,又遭遇了什么,那我就不知道了。十九哥早就想来人间兴风作浪,纵情享受一番了,或许他是行事毛躁,惹到了别的什么人?九哥也知道,这人间虽然多是凡人,但其实也藏龙卧虎,手段高明的修士数不胜数。以十九哥的跋扈性格,不小心惹到别人,继而丧命,那也是很有可能的。” 海飞虹不置可否地道“就算是这样,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族中既然派我来调查,我至少也总得弄清凶手是谁,才好回去交代。你是我能找到的最后一个与十九弟见面的人,况且又网罗了一帮海盗做手下,耳目灵通。这件事,我只能找你,否则哥哥我在族中交代不过去。” 王丰隐形在屏风后面,听海飞虹话中的意思,并不是很想深入追究那十九公子之事,当下传音给海公子,指点其道“九哥的意思我明白了!九哥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我这就发动人手调查十九哥的事情,三日之内一定查得清清楚楚,将证据完完整整地交到九哥手里。此外,九哥爱护之恩,小弟铭记在心,特备薄礼一份,还请九哥笑纳。” 说着,从百宝囊中取出了五份宝物,都是宝库中的精品。海飞虹看的十分满意,抬手收了宝物,对海公子道“幺弟客气了。三日后我来取证据。”说罢,海飞虹起身告辞离去。 待其走后,海公子回过头来,问王丰道“师父,十九哥已经被炼化,尸骨无存,我们从哪里去找证据给九哥?” 王丰沉吟了片刻,招来洞中妖兵,问道“这海中可有什么绝地?即便地仙进去也有性命之忧的?” 妖兵道“离此三千里,有一个毒龙岛,上面有十三条千年毒龙,实力强悍,海上仙真都让他们三分。此外,南边二千里还有一个乱流渊,海况复杂,暗流汹涌,即便地仙高手进去,稍不注意也会被乱流冲得迷失心智,最后身死道消。” 王丰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把乱流渊当成那十九公子的葬身之地吧。” 海公子道“可是要怎么才能让人族人相信呢?” 王丰沉吟片刻,道“你那照影水晶可还在么?” 海公子闻言,当即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水晶球。王丰道“有此物就好办了!咱们以幻化之术假装那十九公子追一个女修,最后自己追进了那乱流渊中。用这水晶球将经过录下,发给海飞虹交差就是了。” 于是王丰施展幻化之术,将海公子幻化为十九公子的模样,王丰则自己幻化为一个女修,与海公子一追一逃进入了乱流渊。 二人又在乱流渊外留下了许多痕迹,这才收了水晶照影之术。 三日之后,海飞虹前来索要证据,海公子将水晶留影递给了海飞虹,道“当日我放了十九哥之后,深恐他还会找我麻烦,于是用水晶照影之术监视着他的动向,发现他追着一个女修进了乱流渊,之后便再没有出来了。这几日我用秘法将水晶照影回溯了出来,这才敢将其交给九哥。九哥你看,这份证据还算充足吗?” 海飞虹看了一遍,不置可否地道“充不充足不是我能评判的,我会将之送回族中,请族长和长老们查看。”说着,海飞虹拿着照影水晶,再次离去了。 王丰见事情暂时解决,于是对海公子道“我还有要事要办,就暂时离开了。我离开之后,你要继续潜修,不要气馁,相信日后总有办法能解决你修炼问题的。另外,约束一众海盗,不要再作恶了。” 海公子一一点头应下。王丰走出洞府之外,又转头道“我们虽然伪造了证据,但未必能瞒得过你族中的天仙高手。倘若你族中再次派人来问罪,你要小心应对。遇有危险,保命为上,能逃就逃,不要鲁莽硬拼。” 海公子点头答应,王丰这才驾剑遁而起,追上了王父的船只。 第一百八十四章 蛇族问罪 黑齿国距离琉球国千余里,王丰回来的时候,船只已经快到了。这些日子虽也遇到了些海兽滋扰,所幸也都有惊无险。王丰上船拜见了王父,这才回到船舱,留心回想这几日的经过,心下忽然开始不安起来。 蛇族的实力放到天界或许不算什么,但放在人间却基本没有哪一方势力能够单独抵挡。就算天仙高手无法来到人间,但就凭蛇族那成百上千的地仙和人仙高手,就足以叫王丰难以应对了。 而蛇族十九公子的事情其实是禁不起调查的,蛇族那边愿意含混过去便罢,若是不肯,硬要追查下去,必然会查到王丰的头上来。到时必然会有一场恶战。 想到这里,王丰心下陡然产生了一种紧迫之感,当下检视自己的各种本领,八元鼎虽强,但目前王丰法力有限,无法完发挥其威力。玄牝珠和蛛胎元火丹都威力不凡,各有玄妙,但其本身其实并不是攻伐之宝,在战斗中无法发挥一锤定音的作用。本命灵镜倒是有多种神通,但对敌的手段只有水月镜光这一种,而且属于被动技能,对法术类的反射有奇效,但对实体攻击却没有太大的作用。 五灵剑倒是杀伐利器,但剑仙之道王丰只是辅修,虽然也能御使飞剑,却至今没有凝聚剑丸,对王丰来说,只是多了一种对敌的手段,无法以之越级战斗,与世间天才争锋。 除此之外,《七十二小法》中的法术各有玄妙,练成之后几乎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找到应对的办法,尽管这个办法可能不太高明,但总不至于束手无策。 这增加了王丰应对危险的底气,然而想要克敌制胜,尤其是制服一大群敌人,这还是不够。 最后,王丰想到了火葫真人特意为自己炼制的那十颗玄磁神火雷,目光中突然凶光一闪。 盘算了许久,王丰这才悄悄地驾剑遁离去,到千里之外的一处海岛布置一番,这才又悄悄地回到了船上。 随后,王丰继续检查身上的东西寂海冷火已经祭炼成功,可以作为一种手段。而混洞旋涡之术,虽然在反传回给海公子的同时,在旁亲眼看了那海公子凭借身体记忆再次轻松将此术施展出来,王丰对于如何修炼已经有了几分眉目,但如此复杂的法术想要修炼却有许多讲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短时间内指望不上。此外,金鹏羽扇是由大鹏鸟的三根羽毛炼制而成,用力一扇,能刮一阵大风,陆上能飞沙走石,水面能卷起丈许高的风浪,论威力只算一般,不过此扇另有一桩功用,那就是手持羽扇,即便凡人也能够身轻如燕,御风而行,登萍度水不在话下。 王丰想了许久,决定将此扇交给王父防身,至少在有危险的时候能够逃跑吧。 如此一来,王丰身上剩下的宝贝就只剩下噬仙藤了。这噬仙藤倒是一件强力法宝,但想要祭炼的话,需要消耗的法力实在太大,因此连以前的海公子都没能祭炼。王丰的修为还及不上以前的海公子,更是祭炼不了。 不甘心地看了噬仙藤许久,王丰忽然想到自己手中还有一瓶炼化了十九公子之后得来的金鼎玉液,突发奇想地想到,若是用这金鼎玉液浇灌噬仙藤不知会不会有效果? 想到就做,当下王丰取出了金鼎玉液,先小心地倒了一滴在噬仙藤上。那噬仙藤宛如吃了一剂大补药一般,瞬间就将那金鼎玉液吸收了,整根仙藤宛如活了一般,居然自己动了一下。 王丰见到有效,当下大喜,运起法力将金鼎玉液炼入噬仙藤中,同时不断施法祭炼,那噬仙藤吞噬金鼎玉液的速度极快,无论倒入多少玉液,都几乎在瞬间就吸收殆尽。 不多久,一瓶金鼎玉液耗尽,噬仙藤也变得宝光盎然,不过却依然未能祭炼完毕,王丰探查了一下,大致还需要大半瓶这样的金鼎玉液才能将之完祭炼成功。 王丰只得暂时将噬仙藤手起,随后安心陪着王父往黑齿国而去。 三日之后,船只终于抵达了黑齿国。黑齿国王闻听天朝使节到来,当即率领百官出城门迎接,隆重地将使团请进了王宫,设宴相待。 交谈之中,黑齿国王黑齿免之向王父承诺,只要海盗被肃清,海路恢复畅通,便立即派出使节去中原朝贡。 王父大喜,向黑齿免之要了国书,随后宣读了人皇诏书,赐下许多绫罗绸缎,金珠美玉,茶叶瓷器等礼物。黑齿免之领了抚慰诏书,传令设宴款待天朝使节,并安排使团在驿馆住下。 当夜王丰有些心神不宁,正准备起身去驿馆外走走,忽然灵镜一阵震动示警,当即心念一动,瞬移之法施展出来,身形瞬间往旁边移动了三丈,回头一看,却是一名黑齿国官吏打扮的人手持一根长枪在后偷袭。 王丰用灵镜往那人一扫,镜中显出了一条三四十丈长的大蛇身影来,心下不由一动,知道恐怕是蛇族派人来调查那十九公子死亡之事了。面上却故作不解地道“你是谁?为何无故偷袭我?” 那人冷笑了一声,道“想不到你倒是有些本事!不过我劝你乖乖跟我走,不要反抗,否则这驿馆中今夜恐怕将会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王丰闻言,勃然变色,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冷笑了一下,道“没什么意思!我族中十九公子死的蹊跷,因此族中长老请你去族地了解一下情况。你若是乖乖跟我们走,自然一切都好。若是不肯,动起手来,自然难免会伤及无辜。” 王丰闻言,暗暗将心神沉入灵镜之中,往周围一扫,果然发现有几道浓厚的妖气隐隐将黑齿国王城包围了起来。若是在这里动手,必将给黑齿国居民造成巨大伤亡。 当下王丰狠狠地瞪那人一眼,咬牙道“好,我跟你们走!”说着,驾剑遁而起,直往海上飞去。 那人急忙纵身而起,在后跟随,王城四周也同时飞出七道流光,隐隐将王丰包夹在中间。 一路往外海飞了近千里,王丰这才在空中站立。另外八道流光也在空中显出身影来,为首二人,气势雄浑,乃是两位地仙。另外六人也都是金丹、分神期的高手。 就听其中一名地仙道“此处距离我族族地还远,你为何不走了?你别想逃,信不信你只要一逃,我们立刻就返回黑齿国去,将那使团的人部杀光!” 王丰目光一闪,随后笑道“不知该怎么称呼诸位?” 那名地仙哼了一声,道“我叫海十三,旁边这位名叫海听风。我们知道你的姓名,你就不必自我介绍了。” 王丰笑了笑,道“你们弄出这么大阵仗来找我,海公子那边,不知又派了谁去?” 海十三冷笑道“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吧!此次回到族地,若是证明十九弟的死跟你无关便罢,若是证明有关,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王丰闻言,笑道“想要杀我,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话音一落,五灵剑瞬间出鞘,往当面的八条海蛇斩杀而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胜一场 蛇族这边想过王丰会逃,却没有料到王丰居然敢悍然出手反击。不过却也夷然不惧,海十三祭出一根飞叉抵住五灵剑,海听风则取出一面铜鼓,咚咚地敲了起来,配合着慑人的嘶嘶声,让人心潮澎湃,无法安定下来。 王丰受鼓声的影响,正有些心浮气躁,那边一条分神期的海蛇看见破绽,张嘴吐出一颗红珠,悄无声息地往王丰打来。 幸亏本命灵镜自动护住,放出道道金光将那红珠挡住,王丰这才没有被偷袭得手。不过却也被吓了一跳,不敢恋战,掉头往南边逃去。 海十三当即率众追击。双方一追一逃,在海上绕了一圈,王丰看看差不多了,这才一头扎进了一个无人小岛之中。 海十三和海听风率众追入岛中,发现岛上居然有一个山洞直通海底,王丰的身影在洞内一晃而过,似乎想要从海底逃跑。海十三等人急忙追入山洞之中,直下了二三百丈,就见王丰在洞内停住了身形,回头看着众人笑了一下,道“很好,你们都追进来了。” 海十三见状,心底闪过一丝不安之色,就见洞口突然一黑,抬头一看,只见洞外又有了一个“王丰”,施展驱物之术将一块巨石移动过来,一举将洞口封住。 海十三等人暗叫不妙,正要逃跑,就听“轰隆”之声不绝,早被王丰安置在洞内的六颗玄磁神火雷轰然炸裂,在封闭的空间中反复震荡,威力狂暴迅猛至极。一时间地动山摇,不但整个小岛剧烈震动,便连附近海面都翻腾了起来,数丈高的巨浪汹涌翻滚,不断往四周扩散。 海十三等人逃无可逃,身体被磁光切割,被三极灵火灼烧,尽皆惨叫连连。片刻之后,玄磁神火雷的威力终于消散,整个小岛被炸得消失不见,只有潮水退去的时候,才能隐隐显出几块礁石来。 八条海蛇之中,六条未入地仙的海蛇已经直接死亡,连尸体都残破不堪,海十三和海听风则还剩下一口气,二蛇艰难地抬起头来,挣扎着想要逃跑。就见半空中人影一闪,王丰法身飞了过来,堵住二蛇去路。后面,王丰的本体也从藏身之处走出,浑身衣裳破碎,身上也有几条细小的伤口,血迹斑斑。 刚刚那剧烈爆炸,饶是王丰躲在预先设置好的“安区”内,但狂暴的磁光、神火以及巨大的冲击波依然将王丰的护身金光打的粉碎,身上也受了些小伤,所幸并无大碍。 此时眼见海十三和海听风要逃,王丰急忙操控法身挡在前面,自己则从后追击,将二蛇堵在中间。 就听那海十三咬牙切齿地道“王丰,你敢杀我族人,我族中长辈不会放过你的!” 王丰笑了一下,道“难道不杀你,你们就会放过我?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没用了,纳命来吧!”说着,抬手祭出五灵剑,往二蛇杀去,法身那边则手持蛛胎元火丹,放火道道纯阳神火往二蛇杀来。 海十三和海听风虽然身受重伤,但生命力顽强,此时奋力挣扎逃遁,且战且走,往蛇族族地逃去,不过二蛇受伤极重,速度并不快,王丰奋力堵截追杀,将二蛇打的遍体鳞伤。 眼见二蛇越发虚弱,王丰这才暗暗将八元鼎祭起,鼎内放出一道金光,笼罩住海十三和海听风,随后往鼎内吸。 这一股吸力来的十分猛烈,海十三和海听风渐渐承受不住。眼看二蛇就要被吸入鼎中,就见那海听风忽然巨尾一扫,将海十三扫到了自己前面,随后张嘴嘶鸣了一声,口中一颗红珠放出,往前方的王丰法身打去,一下将法身打倒在地。 趁着法身无法释放纯阳神火的有利时机,那海听风大喝一声,张嘴喷出一口精血,施展血遁之术,瞬间逃远了。 王丰此时顾不得追杀海听风,一心力催动法力,将海十三吸入了八元鼎中,随后抬手召回法身手中的蛛胎元火丹,开始烧炼海十三。 正在王丰专心烧炼海十三时,就见血光一闪,刚刚逃走的海听风居然又飞了回来,远远地张嘴吐出一道雷霆往王丰打来。此时王丰的护身金光刚刚在玄磁神火雷的爆炸中被打散,自己又在力烧炼海十三,抽不出手来防御,只有五灵剑感应到危险,自动飞出护主,将那道雷霆挡了一下。然而散逸的雷霆之力依旧打在了王丰身上,电光缠绕之下,将王丰原本就破碎的衣服打的粉碎纷飞,露出了光溜溜的身体来。 就见那雷霆打造王丰身上,只见电光闪耀,并不见半点伤害,反而被身体吸走了大半雷霆之力。 那海听风看的大惊,失声道“果然是雷元道体!” 王丰闻言,面色一变,分出一缕心神操控法身去追杀那海听风。那海听风似乎是专门回来验证王丰是不是雷元道体的,此时验证完毕,当即再次喷出一口血,化一道血光而去。 王丰心下大恨,却也无能无力。只得力催动八元鼎,很快将那海十三炼化,化为一滩金鼎玉液。 随后王丰检查了一遍战场,见其余几条蛇妖的肉身法宝都在剧烈的爆炸中损毁了,没有太大的回收价值,于是只得放弃,当即驾剑遁离开了此处战场,一路飞到千里之外才又找了一个小岛降落,开始盘腿潜修。 首先重新凝练功德金光,将这门护身之术恢复,随后将受损的法身再次凝练了一遍,发现法身之中的香火愿力消耗了许多,很快就要减少到不足十万,到时候就难以维持法身具现了。 王丰忙收了法身,随后又修炼了一阵,将浑身法力恢复,等到功行圆满,已经是第二日了。 王丰这才取出了八元鼎,将其中的金鼎玉液收集起来,用来祭炼噬仙藤。那海十三乃是老牌地仙,道行深厚,产生的金鼎玉液品质极高,消耗了大半之后,终于将噬仙藤祭炼完。 就见那噬仙藤浑身散发着乌金之光,起在半空,翻腾飞舞,极为灵动。王丰看准一只海鸟,用手一指,那噬仙藤化一道乌光而去,瞬间将海鸟裹在里面。随后王丰心念一动,噬仙藤上冒出无数荆棘刺,扎入海鸟体内,眨眼将海鸟的身精血吸干,化作了噬仙藤自身的养料。 这是一件吸人精血元气,补益自身的邪门法宝。 王丰急忙将之收了起来,随后转头往海公子洞府的方向看去,心下涌起了一阵担忧。 蛇族既然找上了自己,恐怕海公子那里也会遇到些麻烦。 当下王丰先飞回黑齿国查看了一下王父的情况,确认安之后,这才转身往海公子的洞府飞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回山求助 飞到海公子的洞府之外,王丰躲在暗中观察了一阵,发现并无异常,当下沉吟了片刻,转身离去。 如今海十三等人被杀,海听风带着自己身负雷元道体的消息逃回了蛇族,蛇族那边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再次派人来。这一次派来的人一定是做好了万的准备,欲要雷霆万钧地将王丰给拿下的。 王丰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回崂山待着,但如今王父奉命出使海外诸国,王丰若是抽身离去,势必会陷王父于危险之中。 思索了许久,王丰觉得接下来的场面自己绝对是应对不了了,回去搬救兵也没什么好丢人的,毕竟人家蛇族也没有跟你单打独斗不是? 于是王丰转而往崂山飞去,火葫真人听了王丰述说的情况,深感事关重大,当下领着王丰去找道华盖真人,华盖真人听了之后,沉吟片刻,道“海蛇一族虽强,但我崂山却也并不怕他。我会立即焚香上告天界祖师,请他们出手压制一下蛇族。不过人间之事,却终究需要我们自己应对。以我的了解,海蛇一族高手虽多,但在四海之中任职的,也不过只有四个地仙以及十余个人仙而已,实力有限。不过他们能从族地洞天之中派出多少人来,这却就说不准了。”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道“为策万,我的意思是布下山海幻灭七绝阵,不管蛇族来了多少人,咱们都让他有来无回,一下子将他打痛,打的他不敢再小视我崂山派,免得以后还要日日防备着他们。” 华盖真人沉吟了片刻,点头道“也好!你立即出发去海上寻找布阵之地,我召集其余师弟随后便来。明镜,你则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但要小心谨慎,不要反落入蛇族的陷阱,到时候逃都逃不掉。” 王丰点了点头,道“弟子知道了!对了,弟子这里有些金鼎玉液,能补肉身元神,祛除百病,心魔不生。还请师父和师伯笑纳!” 华盖真人点了点头,笑道“你这小子虽能惹祸,但也总能占到些便宜。有这等宝物在,后辈弟子们修行就要顺利的多了。这是用你的八元鼎炼化妖魔之后得来的?那这次咱们要出手轻一点了,到时候抓到那些蛇妖,尽数投入八元鼎中,部炼成金鼎玉液给后辈弟子们服用,必将大大增强我崂山派的底蕴。” 火葫真人道“崂山之上除了我们几个师兄弟之外,还有些同道中人,这次要不要邀请他们一起出手?” 华盖真人摇头道“现在还不知道海蛇一族会派出多少人来,若是人数不多,咱们自己便能轻松应对,何必再叫人?若是他们来的多,到时候再传讯给坐镇山中的神光子广邀同道相助,也就是了。”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稽首道“既如此,贫道就先去了。”说着,又转头对王丰道“你不是收了一个香奴吗?此时正是用人之时,何不将之唤来助战!” 王丰点头道“弟子也正好想去扬州一趟,准备为法身补充香火愿力。就顺道将那红烟唤来,看她到底是不是真心向着弟子。” 火葫真人这才没有说什么,转而往东海飞去了。 王丰则急速往南,来到扬州,与公孙九娘简单说了几句话,吸收了积存的香火愿力之后,复又往金陵找到红烟,请她出海相助。 红烟二话没说便动身与王丰一起出发,二人当夜赶到了东海。就听王丰道“红烟姑娘,我有一个大敌很快就要找上来了。别的我都不担心,就怕敌人袭击我爹。还请你悄悄跟在我爹身边,保护他安。待我解决了敌人,再来与你会合。” 红烟点了点头,当即飞往黑齿国保护王父去了。 王丰这才放下了些心,转而又飞到了海公子的洞府,向海公子要了一个水晶球,随后飞到蛇族族地千里之处,施展水晶照影之术监视着石门处的情况。 如此又过了两天,就见石门之中光芒闪耀,走出了十八个黑衣男女,个个都神情冷峻,一望而知法力惊人。 这十八人出了石门,为首一名中年壮汉面色一变,往天空看了一眼,随后张嘴说了一句什么,抬手一道乌光打出,王丰手中的水晶球顿时变成了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王丰知道对方法力强悍,发现了自己的监视,并出手遮蔽,当即收了水晶球,驾起剑遁离了原地,绕道往那石门之处飞了过去。 快要到达石门之时,王丰祭出了灵镜细细查看,周围的确已经没有了蛇族众人的身影,当下施展留影回光之术查找蛇族众人的身影,随后悄悄追了过去。 一路追出三千里,发现蛇族众人沉入了海中。王丰当即施展隐形术,也进入海中,用灵镜细细探查。 就见海底深处有一座水宫,周围一队队水族兵马往来巡逻,刀枪如林,杀气冲天。 很显然,这里是东海水军的一处驻地。 王丰心中想起了前些日子见到过的那位海飞虹将军,顿时了然地想蛇族众人必定是来到海飞虹求助了。这海飞虹手下有一万精锐水军,若是都调来追杀我,那可就难以应对了。 当下王丰维持着隐形术,尽量靠近了军营,用识海灵镜往军营之中照去。 不多时,就见灵镜之中映照出了蛇族众人的身影。 只见海飞虹一身戎装,高坐主位之上,十八名蛇族修士分坐两边。就听那海飞虹道“海云小叔,不是侄儿不愿意出手,只是侄儿麾下兵马都是东海水军,若是私自调动去为族中干私事,龙王怪罪下来,侄儿担待不起。” 那名叫海云的地仙闻言,面色极为难看,道“海飞虹,没有蛇族做后盾,你如何能安稳地坐上一军之主的位置?如今族中要你调兵配合,你却推三阻四,看来你是与族中离心离德了。哼,你可要想清楚,族中能把你推上高位,就能把你拉下来,你可不要自误。” 海飞虹沉默了片刻,道“族中的培养我海飞虹自然不敢忘记,但如今我身为东海大将,也不敢假公济私。没有龙王诏令,抑或是我辖境之内没有敌军叛贼,兵马便不能调动。”说着,海飞虹看了众人一眼,复又道“其实你们出动了十八位地仙,这份实力想来已经足以碾压那王丰了。便是他背后的崂山派真的出手,你们也足以应付,又何必要我出兵?” 一众蛇族地仙顿时都气怒不已,当下在海云的率领离了军营,愤愤不平地飞身而去了。王丰见状,当即也飞身而起,远远地跟在后面。 第一百八十七章 蛇妖群灭 追了一段,王丰发现蛇族众人去的方向正是海公子的洞府,心下不由有些焦急,正准备设法叫海公子躲避,忽然接到火葫真人的千里传音“徒弟,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把那些蛇妖引来七星岛吧!” 王丰闻言,心下大喜,当即显出身形,取出一枚玄磁神火雷往那群蛇妖丢了过去。 就听轰隆一声,神雷在蛇族众人中间爆炸开来,一众蛇妖急忙施法抵挡,却也仍旧个个都被炸的灰头土脸。 众蛇阴冷的目光顿时都愤怒地看向王丰。王丰笑了一下,随即转身就跑。 众蛇当即在后追击。一众蛇妖都是地仙高手,飞行速度极快。王丰的剑遁虽然也快,却受限于王丰实力较差,还是比众蛇妖的速度慢了一线。眼看将要被追上,王丰不得已之下只得施展燃元化虹之术逃遁。 这个速度陡然提了起来,一众蛇妖顿时也各施展秘法,奋力在后追赶。 在燃元化虹之术的催动下,王丰的速度极快,很快就飞到了七星岛。 七星岛其实不是一个岛,而是一个群岛,一共有数十个岛礁,火葫真人择选了其中七座小岛,以门中秘传的卸岭力士一脉的调整地脉之术将七座小岛连成一气,上应七星,下通地脉,中藏风聚气,形成了一个占地数十里的大阵阵基。 王丰飞入岛中,瞬间消失不见。海云率众紧紧追来,此次却吸取了上次海十三等人的教训,不敢擅自追入岛中,只在岛屿上方的空中停下脚步,四面观察了一下,这才道“这王丰心狠手辣,他既然一直监视着我们,必然早就猜到我们会来找他报仇,一定会预先设下陷阱,引我们上当。这下面的岛屿之中说不定就有埋伏,切不可大意。” 就听旁边一人道“但我们若不追下去,他跑了怎么办?” 海云闻言,也有些迟疑,随后笑道“无妨,水晶照影之术乃是族中道术,算不得多么神奇,我也会使。待我先施法看看岛内情况,看有无埋伏,然后再决定追不追。” 当下海云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水晶球,施法往下方小岛照去。这个小岛正在七岛中间,本身却并不是大阵的阵基之一。不过为了迷惑海云,岛上却还是布下了一个幻阵和一个杀阵。同时,王丰似乎察觉到了半空中海云的探查,当即留下法身主持阵法,自己的真身却开始悄悄躲藏起来,做出了见势不妙,便即逃跑之势。 海云见岛上并无其他帮手,再看那幻阵和杀阵虽然强悍,但就算配合上王丰手中的神雷也最多对两三个地仙造成麻烦,而自己这边如今却足足有十八个地仙,这份实力已经超过了崂山派的部力量了,海云心中其实也并不如何惧怕,当下对身旁众人道“下面岛中被那王丰设下了阵法。幻阵也就罢了,仅只是惑人眼目而已。但那七星飞锤阵却颇为不凡。若是运转起来,能够上感北斗七星,在阵中凝聚出一个星光神将,用飞锤攻杀入阵之人。我们虽然不怕,却也没有必要犯险。进阵之后,不要迟疑,一起动手轰击,不要给那王丰催动阵法的机会。此外,为策万,飞雨、飞花、落山、落渊,你们四个留在阵外接应,以防不测。” 众人齐声答应,当下海云率众落入岛中,冲进了七星飞锤阵内。众人甫一进阵,便各施手段轰击阵脚,十四位地仙一起出手,威力强悍,超过了阵法承受的极限,很快阵脚摇动,阵法被破了。 王丰顿时藏不住身形,只得走了出来,对海云道“诸位道友,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还请诸位就此回去,大家从此相安无事,如何?” 海云冷笑道“你杀了我族多人,岂能就这么算了?” 王丰道“若非你们咄咄相逼,我又岂会下辣手?” 海云大笑道“事到如今,前因后果已经不重要了。你身负雷元道体,这就是最大的因果。乖乖的随我们回去,还可以免受痛苦。” 王丰闻言叹了口气,道“虽然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我总还是要问一问的。罢了,既然如此,你们就安心受死吧!” 说着,王丰抬手一个掌心雷发出。七座海岛之上各应声飞出一面阵旗,山海幻灭气绝阵顿时运转起来,霎时间上雷下火,中间万千风刃,无数红沙煞气铺天盖地往蛇族众人杀来。 众蛇妖吃了一惊,拼死抵御逃窜。往上飞,雷霆霹雳。往下飞,烈火熊熊。往东去,红沙弥漫。往西去,狂风阻路。往北逃,煞气噬体。往南逃,乱刃纷飞。 中间更有无数幻境惑人心知,让人难辨东南西北。 不过一个时辰之后,海云等十八名地仙逃无可逃,尽数陨落在了阵中。 就见华盖真人抬手一个掌心雷,停了阵法运转。火葫真人等师兄弟齐齐进阵,将十八条巨蛇封禁起来,取了可以炼宝炼药的部分。随后王丰取出了八元鼎,众人将巨蛇纷纷投入鼎中,当场炼化,得了许多金鼎玉液,一同分了。 随后华盖真人等人收了阵旗,都回转崂山去了。王丰则留在原地,对着战场叹息了片刻,这才反身离去。 这一场大战耗时虽不长,但对王丰的震动却不小。整整十八位地仙就因为一着不慎,落得个军覆没的下场,千年修行成为画饼。虽然是敌人,但王丰心里却仍旧为他们感到悲哀。 王丰也暗暗告诫自己,修行路上危险重重,凡事还该小心谨慎,不要张狂跋扈,最后自寻死路。 一路飞回了黑齿国,王父正准备杨帆起行,继续往倭国而去,王丰当即同行。又在僻静处招红烟相见,夸赞她保护王父有功,随即便准备叫她回去。 就见红烟笑道“公子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也从来没有到过海外,想陪在公子身边见识一下海外风土人情!” 王丰想了想,道“我爹此次出使的诸国都是深受中原文化熏陶的国度,虽属外藩,但与中土的差别却并不算大,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这样吧,海蛇一族的海公子如今拜我为师,这海上的海盗多奉他为主。如今海公子要闭关潜修,没有时间管理一众海盗。你可前去将这些海盗接手过来,好生约束,也免得他们再做大恶。有那些不服管束的海盗,你只管辣手除去。” 红烟闻言,不满地道“我是想要陪在公子身边,公子却要把我远远地打发走。红烟就这么不讨公子喜欢吗?” 王丰笑道“这话从何说起?有你这么千娇百媚的姑娘陪着,我求之不得呢!不过约束海盗也是大事,不交给你,我不放心啊!” 红烟这才点了点头,又陪着王丰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去了。 倭国分布在三岛之上,故而称三倭,数百年前共有百余国,自从邪马台国王遣使向中原朝贡之后,倭国经过多次改革,国力大增,渐渐开始吞并周边各国。根据前朝顺帝时期倭国遣使奉上的表文记载,当时邪马台国曾东征毛人五十五国,西服众夷六十六国,渡平海北九十五国,终于成为三岛共主。 不过虽然倭国名义上实现了统一,但实则内部仍旧诸侯割据,力量分散。只是统一之后的倭国却有些飘飘然,曾多次上表请求更改自己的国名为日出之国。不过中原王朝并没有理会,仍旧称其为倭国。倭国上下虽然大为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在船上谈到倭国人时,王父对倭人的顺服和知礼赞不绝口,道“倭人一向崇慕中原文化,礼制严苛,极重尊卑。虽是海外小国,却深受中原礼仪教化。此次出使倭国,当会十分顺利。” 王丰心下摇了摇头,对王父的话不以为然。不过如今的倭国和中原王朝相比的确不够看,以倭人畏威而不怀德的心性,是不敢对强者龇牙的。 而王父此次代表天朝上国出使,倭人大概率是不敢不敬的。 故而王丰心下也较为放松。船行海上,其速极快,王丰更时常施展《七十二小法》中的借风之术,鼓动风帆,因此使船数日之内便抵达了倭国。倭国果然按照礼数举行了盛大的迎接仪式,一板一眼而又不失热烈地接待了王父一行。 倭王卑弥壹流写了顺服表文交给王父,并表示将尽快派出使节朝贡,并将增派留学生,请中原王朝多加照顾。王父自然满口答应,会面的气氛十分友好,宾主都极为满意。 酒过三巡,就听卑弥壹流道“本国曾多次上表,请求更改国名为日出之国,但都了无音讯。不知上使可否为我解惑?” 王父闻言,有些不好回答。就听王丰笑道“自古除非改朝换代,否则国名岂可擅改?不怕国家不稳吗!况且倭人之国,自古就称倭国,一旦改名,反倒叫后辈儿孙不知自己的来历了,恐怕日后将会有数典忘宗之事发生啊。而且虽说日出东方,但倭国之东仍有茫茫大海,无数岛国,若是将这日出之国的名号给了倭国,日后更东方的国家前来求此国名,天子该如何应答?中原天子乃天下共主,人皇至尊,凡事不得不预作考虑啊!” 卑弥壹流闻言,不悦地道“依王公子的意思,我国改名之事中原天子是不可能同意的了?” 王丰笑道“除非倭王真的征服了茫茫大海,将东边岛国尽数纳入治下。使倭国以东,再无他国。否则这日出之国的名号即便给你,你给名不正而言不顺啊!” 卑弥壹流顿时沉默了下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血腥武士 过了片刻,就听卑弥壹流展颜笑道“如此也好!不过我倭国乃是天朝属国,我国征讨海外,也是在宣扬天朝上国之威。既然要出兵,中原天子是否应该对本王进行册封?本王要的也不多,使持节,都督倭、高丽、对马、虾夷、黑齿、琉球六国诸军事,安东大将军,便可以了。” 王父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王丰心下暗叫无耻,随后笑道“此事我们做不得主。国王自可上表天子,看天子是否允准。” 卑弥壹流目光一闪,随后大笑了一阵,道“我自然会上表。只是若要成功,还需贵使在天子面前美言几句才行啊!”说着,对下首的一名大臣使了个眼色。 就见那大臣起身道“我乃尹支马,官同天朝宰相。今枯饮无趣,何不招武士比剑为乐?” 卑弥壹流点头同意,那尹支马于是拍了拍手,就见两名武士各穿戴护具走了进来,对着众人鞠了一躬,随后当堂对战起来。一时间殿中剑光霍霍,就见战了片刻,其中一名武士手中刀猛地一劈,正中另一人的脑袋,砍得脑浆迸裂而死。 王父吓了一跳,面色有些发白,惊问卑弥壹流道“好好地比武,为何突下杀手?” 卑弥壹流欣赏了一阵王父脸上的惊慌之色,随后玩味地笑了一下,道“我国武士演武,从来生死不论,如此才能激发武士的拼死战斗之意,在战场上才能奋不顾身,勇往直前。本王倒是忘了上使乃是文绉绉的使者,想必平常很少见到这等血腥场面吧!” 说着,卑弥壹流瞪着活着的那名武士道“你虽获胜,但却惊扰了上使。该怎么谢罪,你自己知道吧!” 那名武士闻言,转身对王父鞠了一躬,道“武士拘流惊扰上使,罪该万死,请允许我破腹谢罪!”说着,抽出腰间短刃,刷地一下插入腹中,纵横切了一下,血流满地,倒地气绝。 王父看的目瞪口呆,脸色微微发白。王丰见状,拉了王父一下,示意他坐下,随后拍手对卑弥壹流笑道“好,好,好,贵国武士的表演十分精彩,仅只是一场小小的比武,居然胜者、败者都死了,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啊!像这样的节目贵国已经多准备一些,这在我们中原可是万万见不到的。” 卑弥壹流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随后笑道“看王公子的意思,似乎颇为喜欢?想来王公子也精通剑术,何不下场比斗一番?放心,我国武士绝不敢伤害上国使者,就算得胜,对王公子也会点到即止的。”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说起来我也是天子册封的明威将军,武艺虽算不得好,但比武较量却也不怕。只是我身为大将,欺负小国武士,传回中原,恐怕会让人笑话啊!这样吧,我一个打十个,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人说我胜之不武了。” 卑弥壹流闻言心下暗怒,尹支马也面露不悦之色,对王丰道“王公子,刀剑无眼,你可不要说大话!” 王丰笑道“我从不说大话!” 尹支马目光一闪,看了看卑弥壹流,随后才道“好,既然王公子如此豪气,我们也不好拂了你的意。”说着,又拍了拍手,外面顿时走进了十名武士,个个都穿戴好了护具,先对卑弥壹流鞠了一躬,随后转身向王丰鞠躬示意。 就听尹支马喝道“与上使比武岂能用真剑?你们都立刻换竹剑!” 王丰抬手道“这又何必呢?既然是比武,就当以公平为上。大家都用真剑这才能展现出真实水平。” 说着,王丰起身来到场中,将佩剑抽了出来,舞了一个剑花,道“请吧!若是我先出手,你们恐怕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十名倭国武士闻言暗怒,各抽剑往王丰冲来,王丰当即运起疾风电剑,手中长剑化一道电光,往众武士迎了过去。就听刷刷之声连响,王丰已经收剑退回了座位之上。再看那十名武士,个个都护具爆裂,连下裳都断了一截,露出里面白白的兜裆布。 使团众人见状尽皆暗笑,就见卑弥壹流面沉如水,目露凶光地看了看尹支马。尹支马脸上不由流出了几滴冷汗,转而怒斥了十名武士几句。那十名武士顿时惶恐羞愧不已,排成一排对着卑弥壹流鞠了一躬,随后齐齐抽出短刃,现场破腹自尽了。 王父看的心下悚然,急忙起身道“如此烈性的武士,世所罕见啊!今日诸多勇士罹难,想必不是个好日子。继续饮宴下去也了无滋味,本使先且告辞。容后再来拜见国王。” 说着王父起身率众离去了。 尹支马送众人离开,随后回到殿内,命人清理了尸体血迹,随后躬身站在殿中,对卑弥壹流道“陛下,今日虽死了几个武士,但也震慑住了中原使节,论起来还是赚了,陛下不必觉得恼怒。” 卑弥壹流冷笑了一下,道“赚了?若是真能震慑住中原使节,别说死十几个武士,便是百个、千个又有何妨?可是你没看见吗,那位正使虽然面露震惊之色,但却并无慌乱。那王公子目光之中更是只有戏谑之意,似乎我国十几个武士之死在他眼中只是一场戏!说不定他心中还暗叫精彩呢!今日这一场恐怕不但没有震慑住他,反还让他们看了笑话。” 尹支马讶道“不会吧!中原素来是礼仪之邦,陡然面对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岂有不被震慑住的道理?” 卑弥壹流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尹势神宫中的荷田大神官明日有空没有?若是有空,便请他进宫来,为本王宣讲神道教义吧!” 尹支马闻言,当即点头。 此时王丰等人已经回了驿馆,王丰亲自端了一杯茶给王父压惊。王父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随即笑道“丰儿,你真以为为父见不得几个死人,因此被吓住了?” 王丰笑道“那倒不是,爹久经官场,又做过台州知府,率兵与海盗交过战,自然不会怕几个死人!只是今日的场面太过血腥震撼,我怕爹心里一时受不了。” 王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在京城为官时,看见的倭国使节和留学生们个个都彬彬有礼,还以为此国百姓深受教化,已经将礼仪道德融进了骨子里。可今日一见,礼仪道德只是他们的表现,实则他们骨子里却是残忍至极的。听其言,观其行,此国生性凶残,又极富扩张掠夺性格,日后若是强盛,必是中原之患啊!” 王丰沉默了片刻,随即道“中原若是不内乱,任何外敌都不怕。若是自己乱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欺负你一下,又何止该忌惮一个倭国?此事多想无益,倭国这边已经取得了表文,下一步该去虾夷了吧?咱们早点走完各国,回去复命才是正经的。这倭国我是真不想久待了。” 王父点了点头,道“总算住上三五天才行,若是行色匆匆,反倒失了气度!” 第一百八十九章 倭国神道 第二日,尹支马再次来请王父和王丰入宫赴宴。二人到了王宫时,就听里面传来了舒缓的讲经之声。 就听尹支马道“这是尹势神宫的荷田大神官在为陛下讲解我国神道教经典《古事记》,说的是神世七代,诸神创世之事。不知上使是否有兴趣听听?” 王父道“本官只听说佛学在倭国极为兴盛,却不知居然还有个神道教!” 王丰笑道“天下教派虽多,教义各异,但也总在道中。既然有倭国神官在讲经,我们听听也无妨。” 于是尹支马引着王父和王丰进了大殿,对卑弥壹流施了一礼,随后安安静静地寻了个座位坐下。 那荷田神官大约六七十岁,一身白衣,高筒帽,打扮的十分雍容。王丰仔细听他讲经,从神道传说中的创世之初的第一代神国常立尊,到后面的造化三神,再到后面的一对生成神、大国主命、天照大神等,最后讲到天照大神之孙琼琼杵命降世统治倭国,世世代代为倭国之主。 讲完之后,就见那荷田神官对着卑弥壹流点了点头,随后看向王父和王丰,道“中原使者听了我神道经文,不知有何感想?” 王父敷衍地道“倒是有耳目一新之感。只是这五柱七代之神,中原并无传说,不知是何来历?莫非是哪尊神佛显化的化身?” 荷田大神官正色道“我大倭国五柱七代之神乃是亘古就有,纯一无杂,岂是别家的化身?那些主张佛祖垂迹的佛神道和神儒调和的儒神道的教义都是歪理邪说,不足采信。” 王丰忍不住笑了一声,道“照你这么说,你们倭国的神灵是创世神?吹嘘的这么厉害的神灵,却就创造了几个岛屿,岂不令人发笑!” 荷田大神官道“我族的神灵,创造我国的土地,有什么好笑的?倭国之土,乃神灵赐予,对于我倭国百姓来说,就是天下最好的土地。” 王丰闻言,沉默了一下,没有再答话。就听那荷田大神官道“我国八百万神灵,时常显迹,非是虚妄。中原使节见多识广,不知想不想要见识一下?” 王丰看了看荷田大神官,再看看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的卑弥壹流和尹支马,知道他们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本领,倒未必是想震慑自己,只是意图显示力量,表示倭国也不是好惹的而已。 当下王丰笑了笑,点头道“既然神官想要展示一下,我们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荷田大神官闻言,当即拿出一个拨浪鼓摇了摇,一阵奇异的鼓声响起,就见殿内忽然飘起了一阵阴风,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怪物在殿中一一现身,越到后来力量越强,什么犬神、雨女、酒吞、雪女之类,最后居然还出现了九尾狐、八岐大蛇的虚影。 王丰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所谓神灵多是阴神,说白了就是鬼物,而且其中大部分都只是厉鬼、鬼兵的修为,只有九尾狐和八岐大蛇等寥寥几人的的修为超过了金丹期。 倭国数百万人口,若是虔诚供奉的话,产生出一些力量强横的神灵妖魔来倒也不足为奇。这九尾狐和八岐大蛇等都算是凶物,虽然人人惧怕,但供奉的人还不算多,那天照大神受了数百万人膜拜供奉,道行不知道高不高,但单论法力却一定不差。 王丰不由收起了小视之心。不过以王丰的道心,不管眼前这些鬼物如何张牙舞爪,如何勾魂诱惑,自然都不为所动。但王父却是凡人,忍不住看的心绪不宁。 王丰担心王父被吓住,当即开口喝了声“吒!” 殿内阴风顿时消退了不少,就听王丰笑道“神官的本领我见识到了,我这里也有些道术,请神官也见识一下。”说着,王丰取出蛛胎元火丹,放在嘴边,运起法力吹了吹,一道纯阳神火陡然发出,殿内鬼物顿时惊骇欲绝,纷纷逃窜,眨眼之间,阴风散尽,殿内又恢复了平静。 荷田大神官顿时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王丰,道“原来王公子也是一位强大的阴阳师!” 王丰笑道“阴阳师?万物负阴而抱阳,这么说倒也不算错。不过我们自称练气士,你也可以叫我道士。” 荷田神官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中土来的修士,真是失敬!如王公子这般的修为,在中土也该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吧?” 王丰摇了摇头,道“我这点微末道行在中土根本就排不上号!在真正的高人眼中,也仅只是刚刚入门而已。事实上,刚刚神官召唤出来的九尾狐在我中土也有传说,古为瑞兽,后有部分做了恶,被前辈高人或杀或逐,如今已经基本绝迹了。却想不到在倭国还有灵体!” 荷田神官沉默了一下,当下为王丰讲述了倭国消灭九尾狐玉藻前的故事,当时倭国纠集国兵马,连续三次出征,所有高僧、阴阳师部出手,最终以伤亡数十万人,国阴阳师和高僧死伤过半,剩下的也修为部耗尽为代价,这才斩杀了这只九尾狐,并将其化成的杀生石打成粉碎,分散各地,成为阴阳师们的御神。 王丰闻言,皱眉道“死伤这么多?贵国的五柱七代之神就没有出手相助?” 荷田神官道“神灵都居住在高天原中,我等凡人膜拜就好,岂能以凡俗之事去打搅神灵!” 王丰面上点了点头,心下却不以为然至极么的,狗屎神灵,只接受香火却不庇护信徒,看来也是邪神! 狐妖要炼出九尾,一来要有青丘九尾狐血脉,二来至少也要有千年修为。千年狐妖,至少也是地仙,甚至已经修成了天仙也说不定。这份修为在人间的确算是顶尖了,但若倭国神灵真的有传说中创世的能力,那么随便派出一具法身抑或是赐下点法宝就应该能灭了九尾狐,何至于要付出死伤数十万兵马,举国修士近乎团灭的代价?! 以此推算,那五柱七代之神也不过尔尔,就算比九尾狐的修为强些,估计也强的有限。 王丰心下哂笑了一阵,面上却并不显露,反而敷衍地赞叹道“贵国能不计伤亡,舍身灭魔,真是难得。” 荷田神官听了夸赞,也有些自得,当即邀请王丰去自家的神宫参观一下。王丰欣然前往,看了神宫,复又去倭国的各家有名的佛寺看了看,结识了几个真言宗、天台宗的和尚。 如此过了数日,王父准备离开倭国,启程前往虾夷国了。王丰这才熄了游玩之心,赶回使船之上。 船只离岸之时,王丰发现无数倭国少女在码头上与使团中的兵丁水手们洒泪告别,不由愕然失笑。 。 第一百九十章 虾夷对马 大船鼓风破浪,速度极快,数日之后到了虾夷。船只靠岸之时,却见码头上浓烟滚滚,数百浪人在烧杀抢掠,码头上的百姓哀嚎震天。 王丰看了片刻,对王父道“看来虾夷国遭遇了海盗袭击,我们既然出使此国,不能坐视不理。不如叫徐彪、徐豹两位将军领兵下船,驱除这些海盗吧!” 王父迟疑地道“我们并无收到求助的文书,况且海盗众多,而我船上的兵丁不过数十人,贸然出击,只怕会有伤亡!” 那徐彪、徐豹两位将军这些日子却早在海上待闷了,早就想活动活动筋骨,当下对王父请战道“区区几个海盗,有何惧怕?像这等瘦弱贼匪,不需兵马相助,我们兄弟二人上得岸去,不消一时三刻便尽数杀灭了。还请允准!” 王父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徐彪、徐豹二将顿时大喜,各持兵器跃下船去,如虎入羊群一般杀入海盗群中,手中大刀铁棍舞的虎虎生风,一众海盗挨着就死,碰着就亡。有几个武士打扮的人仗着武艺高强还想顽抗,但略一接战,手中轻飘飘的武士刀就被徐彪、徐豹的重兵器给扫飞,复又一刀砍来,顿时身首异处。 杀了片刻,数百海盗死伤近半,余者都被吓破了胆,纷纷掉头鼠窜。徐彪、徐豹追杀了数百步,这才耀武扬威地得胜而回。 王父大喜,连声慰勉二将。就见码头上的虾夷人纷纷前来拜谢救命之恩。王父说明了身份和来意,众人闻听是天朝使者,尽皆感恩,都道“我虾夷都城福山城在百里之外,我们愿派人先行去都城报信,请大王派人来迎接天朝使者。” 王父点了点头,于是下了船,在码头上暂时住下。 王丰留心打量这些虾夷人,发现他们的肤色偏褐色,头发天然卷曲,体毛旺盛,嘴巴和手臂都有纹身,身材虽然矮小,但五官却颇为立体,有点像东西方混血。再听着翻译转述的虾夷人语言,似乎属于通古斯语系。 王丰饶有兴趣地与虾夷人长者交谈,发现虾夷人的文化颇有特色,不但有万物有灵的信仰,而且有熊祭、鲑祭等节日,更让人惊奇的是还产生了史诗这一类的叙事长诗,歌舞音乐也颇有特色。 这的确是一个有着独立文化传承的古老民族。 王丰听那长者吟唱了一段史诗,觉得颇有味道。就在这兴致勃勃的交谈了解中,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三四个时辰,就见北方来了一队人马,为首者骑了一头棕熊,身穿鱼皮衣,头插鸟羽,对着王父行礼说了几句话,翻译连忙道“这位是虾夷国大臣熊胆,奉国王之命先行前来迎接天朝使者。虾夷国国王阿依努·庶野也已经出城,在迎接天使的路上了。” 王父于是在熊胆的引导下往福山城而去,半路上果然遇到了前来迎接的虾夷国王。双方相见,那虾夷国王执礼甚恭,身段放的极低,恭恭敬敬地将王父引进了王城,设宴相待。 整个虾夷王城当夜载歌载舞,欢迎使团到来。特色菜是烤熊肉、烤猪肉和烤鱼肉。不过虾夷人烤肉的技术虽然不错,但佐料简单,吃一两次还觉得新鲜,多吃的话就没有什么味道了。 宴会之上,虾夷人君臣不断向王父诉苦,说倭国诸侯屡次兴兵欺压虾夷,虾夷人虽然骁勇善战,但奈何人数较少,兵器铠甲也不如倭人,因此屡战屡败,年年都要死伤许多人。再这么下去,虾夷人恐怕终究将会抵挡不住倭人的进攻,最后将被倭人吞并。因此虾夷人希望王父能够申斥倭国,并协助虾夷人抵御倭国诸侯的侵袭。 王父自然不愿意卷入海外诸国的争端,闻言道“我虽是使节,但天子只赋予我宣慰各国的权力,并无申斥各国之权。那倭国若是真的欺压贵国太甚,国王可以遣使入朝,恳请天子出面申斥倭王。只要天子下诏,我想倭王也不敢放肆!” 虾夷国王闻言,点头道“那好,本王这就写下表文,准备贡品,遣使随上使一起去中原拜见天子。还请上使到时候为倭国多多美言几句,小王感激不尽。” 王父点头道“这是自然!” 双方谈妥,随后王父在虾夷国住了三四日,享受了几天温泉,这才带着虾夷国使者熊胆一起,往此行的最后一站,对马国而去。 王丰施展借风之法,鼓起风帆,大船如箭一般劈波斩浪南行,十数日后抵达对马国。对马国人口不过数千,防卫力量薄弱,根本不是周围强国的对手,一向是纳贡免灾,谁强就依附谁。 现任国王名叫宗义,闻听天朝使节到来,连忙率众来到岸边迎接,恭恭敬敬地将使团迎接了进去。 对马国这边没有什么波折,国王听了王父的来意,当即写了表文,派了使者随同王父出发,一起去中原朝贡。 至此,出使任务部完成,王父顿时归心似箭,当即催促使团众人上船,往中原回去。 王丰也有些想念王母和自己的儿子王叶山了,于是一路施展借风之术,吹动大船往中原而去。 如此过了三四日,王丰忽然心中一动,通过海公子的本命灵篆感觉到海公子似乎处在危险之中,当下对王父说了一声,随后驾起剑遁往海公子的洞府而去。 几个时辰之后,王丰已经飞到海公子洞府之外,却并不当即进去,而是取出灵镜朝着洞府之中扫去。此时海公子的洞府禁制王丰尽知,灵镜已经毫无阻碍地照了进去。 就见海公子被八根铁链拴住,浑身是伤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而在洞府的主座之上,有一名黄须大汉端然高坐,手持一根皮鞭时不时地朝着海公子打下,口中骂骂咧咧地道“么的,一个内丹破碎的废物还敢跟我强硬!海公子,你这些年在海上名声极大,巧取豪夺了不少宝贝吧?都拿出来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海公子痛苦地道“我与你们毒龙岛一向并无仇怨,你上门拜访,我也依礼接待,你为何却突然下毒,谋害于我?难道不怕我族报复吗?” 那黄须大汉大笑道“报复?若是以前我还忌惮海蛇一族的报复,可是近来你海蛇一族死伤惨重,据我听来的消息,死伤的地仙便不下二十位。海蛇一族虽人多势众,但分散在三界各处,真正能调动起来的人手又能有几人?一下子死伤了这么多,恐怕短时间内已经抽不出多少高手来了吧!既然如此,我又有何惧?海公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这些年在海上巧取豪夺,得了多少宝贝,大家都看在眼里。乖乖地拿出来,否则休怪我无情。” 说着,那黄须大汉手中长鞭一挥,再次往海公子打去。只听啪的一声,打的海公子浑身抽搐。 王丰见状皱了皱眉头,当即施展隐形术潜入洞府之中,准备伺机救援海公子。 。 第一百九十一章 黄雀在后 潜入洞府,王丰悄悄往黄须大汉靠近,看看到达洞厅,就听黄须大汉腰间一个小铃铛叮叮叮地响了起来。 那黄须大汉顿时凝神戒备,望着厅外的方向喝道“谁?是谁敢窥视老子?” 王丰见露了行藏,黄须大汉已经有了防备,于是索性大大方方地显出身形来。海公子见了王丰,惊喜地道“师父,你来救我了?” 王丰点了点头,就听那黄须大汉惊讶地道“师父?海公子不是海蛇一族的吗,什么时候有个师父了!你这小道士到底是谁?” 王丰哼道“贫道王丰,崂山派弟子。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那黄须大汉吃了一惊,随即大笑道“崂山派的弟子居然是海公子的师父,怪不得,怪不得啊,海蛇族前两次败的不冤!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若是出现在我毒龙岛,我都要第一时间灭了他。哈,我是毒龙岛的十三岛主,名叫虺十三。”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与海蛇族的恩怨与你应该无关吧?不知为何向我这徒弟出手啊?” 虺十三笑道“你们的恩怨自然与我无关。我不过是觊觎海公子这些年积累的宝贝,想要占为己有而已。” 王丰闻言不由笑了一下“你倒是毫不掩饰,直爽的很!既然如此,那没什么好说的了。”说着,王丰抬手一指,五灵剑电射而出,往虺十三刺去。 虺十三将手中长鞭挥动,卷起漫天鞭影与五灵剑争斗,其鞭法居然十分厉害,挥舞的水泼不进,五灵剑不但不能建功,反屡次差点被鞭梢打飞。 王丰见状,当即祭出蛛胎元火丹,放出纯阳神火往虺十三烧去。虺十三急忙张嘴一吐,一道绿色的毒水喷出,往纯阳神火挡来。 水火相遇,就听嗤嗤之声不绝,那纯阳神火乃阳火,正是阴毒之物的克星,很快就见毒水中的毒素给烧灭,无法逞凶。 虺十三见抵挡不住纯阳神火,面色微微一变,当下口中念咒,浑身法力展开,在身前形成了一个护罩,将神火挡在外面,随后悄悄将腰后一个玉瓶打开,放出一个细小的甲虫,另一手去屈指一弹,大叫道“毒龙钻天指”一道黑光闪现,迅疾无匹地往王丰射来。 王丰大惊,不及抵御,幸而功德金光自动护主,将这一道黑光挡住。 就听“嘭”的一声,那黑光击打在金光之上,打的护身金光一阵晃动,终究还是没能攻破金光。虺十三见状也自吃了一惊,讶道“你居然还有这等护身本事,难怪敢与海蛇一族放对!不过我的毒龙钻天指等闲地仙高手也不敢硬接,以你的修为又能抵挡几次?” 说着,回气一阵,复又施展钻天指往王丰射来。 王丰见虺十三的钻天指虽然威力极大,但每次施展总要好一阵时间回气,趁着这段时间自己早就能默默将护身金光稳固了。换言之,对方的指法根本伤不了自己,于是放下心来,不理会虺十三的攻击,同时暗暗将灵镜执定在手,准备下次那虺十三再放钻天指时,自己便放水月镜光,暗算那虺十三一下。 双方心神都在都在对方身上,随时准备窥见对方破绽,然后发起迅猛打击。 正战得激烈,王丰手中的灵镜忽然震动示警,正暗叫不好。就见洞厅之外飞入了六个圆滚滚的雷球,落入洞中,瞬间爆炸。 就听轰隆之声不绝,洞厅狭窄的范围正适合雷球发威,漫天雷火电光,铺天盖地而来,震荡波反复冲击,炸碎的山石四散飞溅,根本避无可避。 王丰只来得及将金光护住自己和倒在地上的海公子,雷球就炸裂了,很快护身金光被炸散,王丰又急忙将法身展开,护住自己和海公子的头颈,片刻之后,便连法身也被炸散。王丰只得趴在了地上,运起身法力硬抗。 所幸此时爆炸的高峰期已过,再加上王丰身负雷元道体,雷霆电光对王丰的伤害不算大,因此才总算让王丰扛过了这一劫。 饶是如此,等到爆炸平息,王丰依旧已经法力消耗殆尽,浑身是伤,战力所剩无几了。王丰知道这雷球不可能凭空产生,洞外必定有人潜伏,于是倒在地上,气息无地装死,心神却沉入灵镜之中扫视周围。 就见那虺十三已经尸身残破,脑浆迸裂而亡了。倒是海公子受了自己庇护,扛过爆炸最猛烈的那一阵,虽然身体被打的焦黑一片,伤痕累累,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但所幸性命无恙。 王丰扫了洞内一眼,看清情况之后便将灵镜扫向了洞外。 就见洞厅之外的角落之处一阵清光闪耀,有二人显出身来。其中一人王丰认识,正是东海水军中的大将海飞虹。另一人大约三四十岁,也是一身铠甲,手持一柄三尖叉,目光阴冷,显然也是海蛇一族的人。 就听海飞虹道“七哥,此次族中赐下重宝,叫我们夺取雷元道体,并惩治叛逆。如今雷元道体和那叛逆都在里面,你出手抓了他们,大功便到手了。” 那海七公子闻言,大笑了一声“还是要仰仗九弟!若非你说动毒龙岛的虺十三出手,吸引了那王丰的部心神,我们岂能一举得手?这功劳也少不了你的。” 说着,海七公子和海飞虹走进了洞厅。就见那海七公子手中拿着一个狭长的宛如眼睛的宝物,对海飞虹道“若非族中赐下此宝,我们如何能够完掩藏身形,不被那虺十三发现?待我催动摄魂眸光,将那王丰的元神摄走。然后便可将雷元道体完完整整,毫无损伤地带回族地交差了。” 海飞虹点了点头,叹道“族中对着雷元道体是真的看重啊,居然连至宝天蛇星眸都拿出来了。” 海七公子笑了一下,道“这也是姓王的太过嚣张,连杀我族多位高手,惹怒了族长和长老们,否则这等至宝岂能赐给我们使用?” 说着,海七公子将天蛇星眸祭在身前,一道法力打出,那天蛇星眸之上顿时放出一道诡异的黑光,迅疾无匹地往王丰射去。 王丰一直用灵镜监视着二人,眼见摄魂眸光往自己射来,王丰当即心念一动,水月镜光之术顿时发动,往那摄魂眸光扫了一下。 那摄魂眸光当即被反射回去,朝着海七公子射去。海七公子完没有料到会突发变故,猝不及防,被那摄魂眸光射中,惨叫了一声,元神当即被黑光摄入天蛇星眸之中。 海七公子的肉身失去了元神,顿时一头栽倒在地。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全部倒下 眼见海七公子栽倒在地,王丰当即翻身扑来,欲要抢夺天蛇星眸。就见金光一闪,一杆长枪出现在王丰身前,却是海飞虹反应极快,迅捷出手将王丰逼退。 就听海飞虹惊讶地看着王丰道“六颗黑光神雷你都能抗住,果然不愧是雷元道体。如此看来,族中想要得到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有了你这雷元道体,何愁雷劫难渡!” 王丰冷笑了一下,道“修道之人三灾九劫,又岂止雷劫一种?若是一味作恶,不修功德,即便侥幸过了雷劫,也自有其他劫数收你。” 海飞虹也冷笑了一下,道“修行之道本就是与天争命,只要能增强实力,任何手段都能用。魔道高人罪孽滔天,但修成长生不老的也不少,怎么不见都死绝了?你出身人族,有你的礼仪道德,我出身山野,有我的丛林法则,未见得谁就一定比谁高明!” 王丰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了。动手吧!” 海飞虹当即长枪一扬,却又并不立即出手,反而抬手一招,将海七公子手中的天蛇星眸拿在了手里,对着王丰迟疑了起来。 王丰疑惑了一下,恍然明白那海飞虹是忌惮自己的水月镜光之术,生怕他的攻击会被自己反射回去,因此不敢随意出手,当下笑道“怎么不动手了?” 海飞虹面色变了一下,抬手将长枪祭起,往王丰刺来。王丰见状,心下一惊,勉强祭起五灵剑挡了一下,随即五灵剑便被打飞出去,王丰本人也被那长枪上蕴含的法力震的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海飞虹见状顿时冷笑道“原来你也是强弩之末,还在这里跟我装模作样呢!”说着,海飞虹再次祭起长枪往王丰刺来。王丰只得再抽出分光剑挡了一下,被打的倒飞而起,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口中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海飞虹心下大定,生怕打坏了王丰的肉身,当即收了长枪,复又取了一根金丝索,正准备祭起来捆王丰。王丰正准备祭出玄牝珠和蛛胎元火丹拼命,就见那海飞虹忽然面色一变,惨叫了一声,随后一头栽倒在地。 就见海飞虹肩臂上忽然肿大如瘤,一道伤口闪现,黑血横流。随后一个鼓鼓的大包从上臂往肩头而去。 海飞虹看的大惊失色,失声道“蚩虫?!!!那虺十三死都死了,什么时候将此虫放出来的?”就见海飞虹挥掌如刀,一下将自己肩头的一大块肉挖了出来,一只小如指甲盖的甲虫从那团血肉之中钻了出来,随即振翅一飞,迅疾如电,无生息地再次往海飞虹飞去。 海飞虹张嘴吐出一道毒火,那甲虫居然半点不惧,还在毒火之中飞腾。 海飞虹大惊失色,急忙将手中天蛇眸光祭起,往那蚩虫射去。那蚩虫却速度极快,双翅一振,近乎瞬移一般闪到了一边。 不过蚩虫似乎也知道那天蛇星眸的厉害,不敢再找海飞虹的麻烦,转而双翅一振,迅疾如电地往王丰射来。 王丰大惊,急忙拼死催动法力,蛛胎元火丹中射出一道纯阳神火往那蚩虫烧去。 这蚩虫据传乃是当年黄帝将蚩尤五马分尸之时,从蚩尤的头颅之中流出的血中生成的,乃是秉凶戾之气而生的嗜血凶残之物,飞行无声,速度极快。那虺十三不知从何处得来,一直以生人血肉喂养,对敌之时悄悄放出,往往能收奇效。 毒龙岛十三条千年毒龙,就数虺十三凶名最盛,这蚩虫着实要占去一半的功劳。那虺十三平素养虫之时也小心翼翼,生怕遭了反噬。不过如今虺十三恶贯满盈,遭人劫而死,蚩虫顿时失去了控制,若是一旦放出洞府,恐怕将会不知节制地吃人血肉,造成生灵涂炭。 然而天生万物,相生相克,蜘蛛正是飞虫的克星,蛛胎元火丹中的纯阳神火更是天下有数的至阳之火,此时一道神火扑面烧去,蚩虫就像是自投罗网一般落入火中,顿时被烧得噼啪作响,不过片刻,那蚩虫便被烧炼致死,掉落在地,变成了一粒焦炭。 王丰见状,顿时松了口气。就见海飞虹也站了起来,望着王丰叹道“若不是你的纯阳神火,这蚩虫必定难以制服!如今蚩虫已死,你也乖乖受死吧!” 说着,海飞虹手中金丝索一扬,那金丝索顿时化一道金光往王丰捆来。 王丰急忙将法身的身胚扔出,那金丝索顿时将法身身胚给捆了去。 海飞虹笑道“事到如今,挣扎又有何用?”抬手将身胚封禁,仍在一边,随后再次祭金丝索往王丰捆来。 王丰心中大惊,此时浑身法力已经接近枯竭,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舍弃肉身,将元神寄托在玄牝珠中,借用玄牝珠内蕴含的千年法力与海飞虹再战一场。 可是如此一来,肉身不免会被他的金丝索捆去,倘若有所损伤,那可就悔之无及了。 正踌躇间,忽然洞府中出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王丰顿时大喜,知道了红烟终于收到自己的传讯赶来了。当下奋力振奋了一下,将浑身剩余的法力灌注入蛛胎元火丹中,放出漫天神火往那金丝索烧去。 神火阻了金丝索一下,那海飞虹看出了王丰是垂死挣扎,正要加力一举逼退神火,擒拿王丰,忽然面色一变,浑身无力地栽倒在了地上。 就听一个悦耳的女声在洞厅中响起“红烟救援来迟,累的公子受伤,还请公子恕罪!” 王丰笑了一下,道“还好,来的还不算晚!”说着,突然面色一变,大喝道“红烟小心!” 就见一道黑光往红烟射来,红烟大惊失色,欲待躲闪,已然不及,被那黑光射中,眨眼将元神摄去。 却是栽倒在地的海飞虹将天蛇星眸对着红烟晃了一下,发动了摄魂眸光之术,摄走了红烟的元神。 随后那海飞虹松了口气,在地上挣扎了一下,想要恢复法力。然而他中了红烟的天香迷神之术,一时哪儿恢复的过来?挣扎了片刻,依旧浑身绵软无力,只得叹了口气,望着王丰,迟疑了一下,这才试探着费力地扬起天蛇星眸,对着王丰晃了一下。 就见一道金光发出,往王丰迅疾射去。 王丰一直都严密监视着海飞虹,见他动作,知道他要作妖,当下忙将手中灵镜一晃,水月镜光的神通瞬间发出,往那金光一扫。那金光顿时被反射回去,迅疾如电地射中了海飞虹。 就见海飞虹惨叫一声,头发瞬间变白了几根,脸上也多了些沧桑之色。原来刚刚海飞虹施展的天蛇星眸的一眼百年神通,被看中一眼,便会失去百年寿命。 海飞虹也是怕若是施展摄魂眸光的话,会被反射回来,反将自己的元神摄走,因此先施展了一眼百年,若是遭遇了反射,自己不过失去百年寿命,还不致死,但若是成功的话,自己便可以继续再施展摄魂眸光,进而一举奠定胜局。 可惜王丰的灵镜乃是本命法宝,施展神通消耗的法力极低,明明浑身法力都已经枯竭,却依然还是能施展神通,这让海飞虹的盘算落了空。 不得已,海飞虹只得叹了口气。转而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金色的令牌,上面篆刻着四个大字水军行令。 那令牌显现在空中,随即化一道金光而去。 就听海飞虹转头费力地对王丰道“咱们现在谁都奈何不了谁,就看谁先恢复过来,谁的援兵先赶到了。”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元神出窍 王丰听了海飞虹的话,不由面色一变。刚刚自己虽然也捏碎了向火葫真人和神光子求救的玉符,但从崂山到这里五六千里,即便以火葫真人的速度也要近一个时辰才能赶到,恐怕不能抢在东海水军之前到达啊。 不过王丰却也不急,笑了一下,道“那又怎么样?你是中了法术,而我仅只是法力耗尽,并受了点不算致命的内外伤势而已。只要我稍稍恢复了一点法力,便能起身取了你的性命。” 海飞虹闻言,也面色一变,随后扬了扬手中的天蛇星眸,道“你敢当着我的面凝神恢复法力?” 王丰看了看天蛇星眸,目光不由沉了一沉。可惜灵酒已经喝完了,上次的金鼎玉液也都被一众师伯、师叔们分了,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了快速恢复法力的灵药,否则局面还不至于如此窘迫。 正在此时,就见洞外有两人在伸头观望,王丰认得是海公子原本的手下,于是大喜,叫道“你们快进来救你们公子,再杀了敌人。” 海飞虹闻言,挣扎着转头看了一眼,随即也喝道“你们两个族中的后辈,还不快进来!你们公子吃里扒外不说,还内丹破碎,道途已绝,跟着他有什么前途?你们立即去拿下王丰,我让你们今后跟着我,从此进入东海水军,也是一个出身。” 两个蛇兵闻言大喜,当即凶光闪烁地看向了王丰。 眼见二小妖走了过来,王丰暗叫不好,当下顾不得其他,盘腿坐下,手捧玄牝珠,元神沉入灵镜之中,随后往外一冲,宛如鱼跃海面,犹如人落深渊,元神顿时脱壳而出,注入了玄牝珠中。 就见王丰的肉身顿时了无生息,玄牝珠却陡然大放光明,光芒闪耀了一阵,化出头颅四肢,显化出了王丰的身形。 此时的王丰只觉浑身轻松至极,仿佛自己化身成了灵体一般,有种飘飘欲飞的感觉。这种感觉与血肉之躯完不同,似乎少了许多“人”的牵绊,而夺了几分出尘之意。 不过王丰也顾不得体会这具玄牝珠化身的奥妙,当下抬手一指,原本掉落在一旁的五灵剑顿时如电射出,将两个蛇兵击杀在地。随后王丰抬手祭出八元鼎,放一道金光将那惊慌失措的海飞虹给收了进去。 就听“叮”的一声,天蛇星眸掉落在地,随后化一道金光,便想遁走。王丰见状,当即祭出五灵剑抢先挡住洞厅大门,随后施展收宝之法,往那天蛇星眸收去。 那天蛇星眸虽没了人操控,但本身也极有灵性,居然左右飞腾,还想要寻隙逃跑,王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之收取,随后喜不自胜地把玩了一阵,欲要救活红烟,但未经祭炼,一时不知道如何运用,只得暂时将之收了起来。 自思此处非是久留之地,当下将那海七公子和地上的两个蛇兵也都收入了八元鼎之中,又找回了法身的身胚。这才施法将自己的肉身、红烟的肉身以及重伤昏迷的海公子都给带上,随后出了洞府,遥遥望见远处波涛汹涌,似乎有千军万马杀来,王丰急忙驾剑遁而起,往海边逃去。 一路飞出三千余里,看看身后追兵被自己甩的远了,再加上茫茫大海之上,王丰有些迷失了路径,只得就近寻了一个小岛落下,将五灵剑挂在树梢之上,先在周边设了一个小型幻阵,随后盘腿坐下,元神一凝,冲出了玄牝珠,复又在本命灵镜的护持下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之中。 这一回去,王丰只感觉浑身虚弱至极,身体干涸的就像好久没有喝水一般,空虚无比。王丰急忙运转《灵宝悟真诀》,吸收天地灵气,调和五脏六腑,温养浑身经脉骨肉,很快恢复得精元充盈,气血饱满,精气神凝入金丹之中,法力源源不断生出,三个时辰之后,王丰的法力恢复了三四成,再炼下去有过犹不及之感了,这才缓缓收功。 当下先看了看红烟和海公子的情况,红烟是元神被摄走,身体并无损伤,海公子却伤的极为严重,如今仅只吊着一口气而已,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王丰急忙施展《七十二小法》中的疗伤之术,为海公子处理了伤口,随后传了些法力在海公子的本命灵篆之中。海公子顿时悠悠醒转了过来,看着王丰道“师父,我们都还活着?” 王丰笑道“还好,总算是闯过了这一劫。你伤的极重,我手中缺少灵药,只能粗略为你治疗了一下。你既然醒了过来,如今能自己疗伤吗?” 海公子道“我百宝囊中倒是还有些灵药,如今既然脱困,疗伤不难。师父不必为我担心。” 王丰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且自去疗伤,只是要小心,不要离的太远。我还要设法救红烟姑娘,恐怕看顾不了你。” 海公子点了点头,当即去了海边疗伤。王丰这才转头看了看红烟,随后再次盘腿坐下,开始重新凝练护身功德金光。 功德金光虽被打散,但功德只会被孽业抵消,本身并不会消散,王丰很快就将功德金光恢复了过来,心下顿时踏实了许多。 当下取出天蛇星眸,开始祭炼。然而法力刚刚进入天蛇星眸之中,仿佛触发了什么禁制一般,天蛇星眸之中陡然散发出一阵金光,一股磅礴的法力喷薄而出,轰然炸开。 就听轰的一声,王丰只来及护住了红烟的肉身,那震天动地的法力冲击之力便肆虐而至,刚刚凝练而成的护身金光在巨力冲击之下坚持了一阵,随即便再次被打散。 王丰那抱着红烟的身体随即被爆炸的余波掀飞起来,如炮弹一般飞出了千余丈轰地一声落入了海水之中。 那天蛇星眸再次化一道金光欲走,就见天空中一道烈火卷来,将天蛇星眸逼了回来,随后一道神光射来,罩住天蛇星眸,两道法力化成的大手往中间一合,顿时将天蛇星眸给抓在了手中。 就见光芒一闪,火葫真人和神光子在半空中显出身形来。此时王丰也从海中浮了出来,张嘴喷出了一口血,随后抬头望见火葫真人和神光子,顿时大喜,左右看了看,急忙道“师父,你们来了!可看见那天蛇星眸?” 火葫真人摊开手,将天蛇星眸对着王丰晃了一晃,道“你说的是这个么?” 王丰见宝贝在火葫真人手里,顿时松了口气,道“就是此物!没有丢失就好,红烟的元神还被关在里面呢!” 当下王丰转头看了看原本的小岛,此时已经被爆发的法力炸平了,只剩下一块若隐若现的礁石,顿时吃了一惊,大喊道“海公子,你在哪里?” 就见海水翻滚了一下,海公子浑身是伤地游了出来,对王丰道“刚刚我在海中,受到的波及不大,只是被汹涌翻滚的海水撕裂了伤口,其他都无大碍。” 王丰笑道“无碍就好。” 火葫真人也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给王丰服下,王丰凝神调息了一阵,伤势顿时恢复,法力也颇恢复了不少。就听火葫真人道“我们来时,看见东海水军在四处巡逻,似乎在搜查什么。此处这么大的动静,东海水军想必很快就会来探查了。为免麻烦,我们还是先走吧!” 。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东海水军 正说之间,就见远处海面波涛汹涌,一队水军分波逐浪而来,火葫真人哼了一声,随即与神光子一起护住王丰、红烟和海公子,展开遁法,往崂山而去。 那一队东海水军见状,为首大将远远地大喊道“前方修士暂请止步,我等乃是东海水军巡哨兵,有事相询!” 火葫真人却充耳不闻,带着众人瞬间飞远了。 那一队东海水军见状,顿时大怒,为首将领取出一个海螺放在嘴边呜呜地吹了几声,很快,远处海面也隐隐有螺号声传来。 回崂山这一路顿时艰难了起来,前方不时有一队队水军阻路,不过普通的水军自然阻拦不住火葫真人,轻轻巧巧地就绕道飞了过去。 连续数次之后,东海水军显然知道了火葫真人这一行人的厉害,渐渐小股兵马不再前来拦截了。 火葫真人却面色凝重了起来,往前飞了一阵,随即停了下来,对王丰和神光子道“前方有东海大军阻路,我们恐怕轻易闯不过去了。徒弟,你这次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王丰苦笑了一下,道“这次真不是弟子惹事,而是那东海水军的大将海飞虹带着海七公子,并鼓动了毒龙岛的虺十三来暗算弟子。弟子也是好不容易才反将他们拿下,侥幸捡回一命。那海飞虹乃是统领一万水军的将军,身份不低,如今突然没了消息,东海水军自然会找。” 火葫真人啧了一声,随后道“原来如此!那海飞虹如今可还活着?” 王丰道“还活着,被弟子装在八元鼎中。” 火葫真人笑道“好,切莫走漏风声。反正没人看见,不管谁问都说没见过那海飞虹就是了。” 正说着,就见前方海面忽然风云涌动,数千大军云集,一时间旌旗猎猎,杀气弥漫。 就听一阵激烈的鼓声响过,随后大军之中飞出了一员大将,目光阴冷如刀,身穿铠甲,手持一柄直刀,先冷冷地看了海公子一眼,随后望着火葫真人道“我乃东海水军第七部第三军千夫长海利刀,不知这位道长怎么称呼?为何强闯我东海水军多道阻截?” 火葫真人大笑道“笑话!你们虽是东海水军,但这东海却也并非就真是你们一家的了。我等好好的在海上飞行,你们无缘无故前来阻截,我等没有与你们一般见识就是好的了,你反来责问我?” 海利目光冷了冷,道“抱歉!我军正在搜查贼匪,任何海上的妖魔仙真,岛屿暗窟都在搜查之列,还请道长体谅一下!” 火葫真人哼了一声,道“罢了,你既然如此说,贫道就体谅体谅你。说吧,你要查什么?” 海利拱了拱手,道“今日我军主将飞虹将军忽然发来告急讯号,随后便再无消息了。我等之所以拦住诸位,便是想问问道长,有没有看到我家将军?” 火葫真人闻言摇头笑道“贫道与那什么飞虹将军素不相识,从来没有见过。你问错人了。” 海利点了点头,道“道长或许的确没有见过我家将军,但你们之中的其他人却就未必了。海公子,论起来你我还是堂兄弟,为何当面却装作不相识?” 海公子闻言,看了看海利,随后摇头道“我的确不认识你!” 海利顿时气急,他不知道海公子已经记不得多少前事,还以为海公子是故意推脱,当下勃然大怒,喝道“好贼子,你这是真的要叛族啊!好,你不认我没关系,难道还敢不认你爹,不认族中各位长老?速速过来随我回族地请罪,否则你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海公子闻言迟疑了一下,随后转头看了看王丰。王丰当即笑道“这话好没道理!你又不是人家的爹,凭什么要你带他回去请罪?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海利闻言怒视王丰,道“你应该就是王公子吧?久仰大名了!哼,我族之事又与你何干?就算我没有资格带他回族地治罪吧,但我军主将失踪之事也与海公子脱不了干系!飞虹将军传讯求救之地正是海公子的洞府,此事又该怎么解释?” 王丰笑道“有什么好解释的?飞虹将军自己是在海公子的洞府发的求救讯号,这又与海公子有何关系?事实上当时海公子也被人所擒,栽倒在地不省人事,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海利闻言,盯着王丰道“哦,你既然知道海公子也被人所擒,这么说你当时也在场了?还请王公子将事情经过说一遍,也让我知道我家将军究竟去了哪里!” 王丰将事情掐头去尾地道“贫道也是接到海公子的求援讯号,这才赶去的。到了那里的时候,就看见毒龙岛的虺十三将海公子擒住,似乎在逼问什么宝贝的下落。随后海飞虹和另外一人赶到,用几个雷球将那虺十三当场轰杀。然而虺十三却又放出了一个名叫蚩虫的毒虫,那海飞虹不小心蚩虫咬了,后来惊慌失措地丢出一块金牌求援,随后便和另外一人逃走了。我见洞府已经无法居住,这才救了海公子出来。半路和我师父、师兄会合,一起准备回崂山。谁想却被你们拦住!” 海利惊道“你说什么?飞虹将军被蚩虫咬了!!” 王丰点头道“不错,这话绝对真实。” 海利道“好,既然你是见证人,便请你和海公子随我军一道去毒龙岛问个明白。至于其他两位道长,可以自由来去,本将绝不留难。” 王丰嘿了一下,道“你这人真是,我凭什么要陪你去毒龙岛?是你家飞虹将军杀了虺十三,然后又被虺十三的蚩虫所伤,这是你们两家的恩怨,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海利冷笑道“你是人证,如何没有关系?况且我也不听信你一面之词,总得去问过明白。再说我家将军至今下落不明,你既然是最后一个看见他的人,我不找你,还能找谁?” 王丰笑道“这还成我的错了?我看你是故意找茬!” 海利冷笑道“你就当是我找茬吧!总之今日见不到我家将军,你就别想走。” 王丰叹了口气“东海水军行事都是这么霸道吗?” 海利轻笑了一下,指着周围越聚越多的水族大军,傲然道“你今天若是想走,先问问我水军兄弟们答不答应吧!” 王丰左右望了望,就这么一会儿,周围聚集的水军已经不下万人,而且四面八方还不断有大军赶来汇合,当下皱了皱眉头,小声对火葫真人道“这该怎么办?” 火葫真人也觉得棘手,道“万军阵前,杀气冲霄,道法的威力被压制到了极点。唯有自然之力,杀伐之宝和兵器不受影响。为师的三极灵火倒是还是显威,只是敌人太多,只怕杀不胜杀啊!” 一行人顿时都心下忐忑。 。 第一百九十五章 敖均解困 就见那海利回到了水军军阵之前,大叫道:“王公子,束手就擒吧,否则今日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王丰转头看了看火葫真人,就见火葫真人沉默了片刻,道:“海利将军,你可真想好了,我崂山派也不是好欺负的。” 海利闻言,哼了一下,道:“崂山派的确好大的名头,可东海龙王才是天下水域之主。在这东海,崂山派的名头吓不到我!” 火葫真人顿时怒笑道:“好,既然如此,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说着,火葫真人一抬手,红葫芦中顿时飞出二十四颗玄磁神火雷,在半空中排成一排,雷光闪耀,威势慑人。 就听火葫真人喝道:“来吧,今日咱们就鱼死网破!贫道倒要看看东海水军为了拿下我们几个,到底要死多少人!” 海利见状,面色微微一变,随后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试试吧!众军听令,布水网大阵。” 众水军得令,军阵顿时变幻,变得层层叠叠,如幻如雾,无边杀气汹涌,宛如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听海利在阵中将手一挥,叫道:“放箭!” 近万水军弓手顿时万箭齐发,火葫真人和神光子当即施法抵御,然而东海水军所用的也是制式灵箭,万箭齐发,威力惊人,杀气火葫真人和神光子抵挡了片刻,便即有力不可支之感,当下火葫真人打开葫芦盖儿,放出漫天三极灵火,烧炼急速飞来的羽箭,神光子则放出一团神光,在众人身周游走,将少量穿透火葫真人拦截的羽箭尽数扫灭。 火葫真人感觉到了压力,当下抬手一指,三颗玄磁神火雷迅猛地砸向了东海水军。 就听水军之中响起了海利的军令:“四海水网,湮灭神雷。”就见东海水军士兵身上尽皆放出一道清光,纵横交错,组成了一张层层叠叠,绵绵密密的大网,横亘在阵前。玄磁神火雷砸在大网之上,顿时引爆。只听轰隆之声连响,一时间海浪漫卷奔涌,声势骇然,然而收效却寥寥,仅只炸破了五六层水网,根本没能伤到军阵之中的东海水军。 众人见状大惊,王丰当即急思对策,然而思前想后,却都无计可施,当下咬了咬牙,准备再次施展元神脱壳之术,驾驭玄牝珠中的千年法力去助战。 刚刚拿出了玄牝珠,正准备施法,就听左边的东海水军军阵之中传来一声惊呼:“玄牝珠?众军停手!” 左边数千水军顿时停止了攻击。 这一番变故让其他各军都觉得无所适从,正在前方军阵之中指挥作战的海利顿时大怒,飞身而起,对着左边喝道:“你等为何不听军令?” 左边军阵之中也飞出一员大将,却并不理会海利,反而朝着王丰的方向问道:“前面手持玄牝珠的可是王丰王公子?” 王丰讶道:“正是,你怎么认识我?” 那大将点头道:“我乃东海水军龙血部第七军敖均将军麾下千夫长,名叫螭塰,当日王公子送我家将军回东海,我也曾出海迎接,我们见过一面。刚刚身处军阵之中,未能认出王公子来,还请恕罪!” 王丰笑了一下,道:“将军客气了,可惜如今这个局面……!” 螭塰闻言,笑了一下,道:“王公子勿惊,我这就传讯给我家将军。”说着螭塰施法传讯,同时大声高叫众军停手。 东海水军共分十部,龙血部乃是嫡系中的嫡系,里面兵将都是有龙族血脉的,一向为众军之首,龙血部十位军主几乎都是天仙境界的高手,在军中地位极高。此时螭塰叫众军住手,众军迟疑了一下,顿时都停了下来,只有海利率领的数千兵马还在攻击。 火葫真人和神光子的压力大减,虽然依旧只有招架之力,但此时看到了转机,于是都奋力支撑。 如此过了片刻,就听远处海面有龙吟之声响起,一条青龙飞腾而来,插入战场,巨大的龙嘴张开,望着海利所在的军阵大吼了一声:“哞~~!” 其声悠远古朴,震天动地,漫天风浪卷起,将仍在进攻的数千水军冲的不退摇晃。 就见那青龙摇身一变,化作人形,正是当日王丰在扬州救下的敖均。 只听敖均喝道:“海利,你们军主海飞虹失踪,不赶紧去找,却来寻我恩人的麻烦,是何道理?你海蛇一族与崂山派的仇怨我也略有耳闻,但你不该公报私仇,用我东海水军当成你报仇的工具!” 海利闻言,面色一变,分辨道:“敖均将军容禀,我家将军失踪之事与王丰和海公子脱不了干系。若不将他们拿下,如何能将我家将军找回来?那王丰即便对敖均将军有恩,这也是私情,但找回我家将军却是公事。敖均将军若执意护着他,只怕龙王那里不好交代吧!” 敖均闻言大怒,喝道:“你一个小小的千夫长,凭什么质问我?那海飞虹行事不慎,自己不知所踪,与他人何干?这王公子本将今日保了,龙王那里我自有分说。若是日后真的查明海飞虹之事与王公子有关,本将亲自向龙王交代。” 海利见敖均铁了心要保王丰,知道自己无法可想了,只得恨恨不绝地点了点头,不甘心地道:“敖均将军既然如此说,末将自然不敢违逆!只是还请将军记得今日的话。”说着,海利狠狠地瞪了王丰和海公子一眼,随后将手一挥,率领麾下兵马离去了。 其余兵马见状,也各自散去。 敖均这才转头看向王丰,笑道:“不是螭塰传讯,我竟不知王公子居然也来了东海!你既然来了,就该早来找我,也不至于凭空生出这么多风波来。” 火葫真人和神光子等人知道敖均乃是天仙,急忙稽首行礼。王丰也稽首道:“我这点微末之事,岂敢打扰龙君!不想今日还是要劳烦龙君前来救命,在下真是感激在心。” 敖均摆手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别说那海飞虹只是失踪,就算他真的被你所杀,我也能拼死保你一命,以还当日救命之恩。” 王丰十分过意不去地道:“当日我不过是举手之劳,龙君已经赐下了许多东西,如今又为我担了这么多干系,真是令我感激。” 敖均闻言,玩味地看了看王丰,目光沉了一下,这才道:“王公子客气了!不过那海飞虹虽不足道,却终究是一军之主,乃是东海大将,其生死关乎我东海声望,本将也不想看到他真的死了。王公子若是有他的消息,还请告诉本将一声。东海必有回报!” 王丰心下迟疑了一下,不好完全驳了敖均的面子,当下点头道:“龙君放心,我若是见到了海飞虹,一定叫他回转东海。不过那海飞虹中了毒龙岛虺十三的蚩虫暗算,这是我亲眼所见。东海若要找海飞虹,或许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敖均闻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快走吧!” 王丰忙向敖均稽首谢过,随后与火葫真人、神光子、海公子一道,带着红烟往崂山而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无法破解 回到崂山,王丰这才松了口气,当日服食了固本培元,恢复修为的灵药,打坐半日,恢复了五六成修为,又将护身金光炼回,这才起身对火葫真人和神光子稽首道:“弟子不肖,累的师父和大师兄千里跋涉救援,更深陷危险之中,还请师父责罚!”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道:“我道门弟子在外游历,遇到机缘和危险都是常有的事。我身为师父,救你乃是本分,倒也不算什么。你好好谢谢你大师兄吧!” 王丰闻言,急忙又对神光子施礼道谢,就听神光子笑道:“同门之间守望相助,本是应该的,何必言谢!小师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日后行事还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遇有危险,先走为上,不要再像这次一样将自己弄到油尽灯枯,无力自保的地步。” 王丰苦笑了一下,道:“这也是一着不慎,中了那海飞虹的算计。”说着,王丰将事情说了一遍,随后道:“本来都已经脱困了,不想那天蛇星眸里面居然有防护禁制,以至于我略一祭炼,便引得天蛇星眸内的法力暴乱,差点被当场反杀。对了,师父,那海七公子和红烟的元神还被关在天蛇星眸之中,该如何才能救下红烟?” 火葫真人闻言,沉吟了片刻,道:“据你所说,这天蛇星眸来历不凡,乃是金仙级的宝物,虽然那蛇族金仙早已经陨落了不知多少年,但此宝作为海蛇一族共有的至宝,他们虽未祭炼,但必定也在其中下了禁制,以防不小心被别人夺去。海蛇一族目前还有两个真仙,十几个天仙。当日你触发的禁制从威力上看应该是天仙设下的,这还有法可想。但若更深处还有真仙设下的禁制,那即便合崂山所有人之力,恐怕也无计可施啊!” 王丰顿时惊道:“那该怎么办?十日之内若不能放出红烟的元神,她就要死了。” 火葫真人道:“也只有先试试!”当下火葫真人领着神光子和王丰去寻华盖真人,说明来意。华盖真人当即领着众人入了太平宫后隐秘洞府,将重重禁制尽数开启,随后又施展《七十二小法》中的壶天之术,将洞内空间分割了一块,化为相对独立的虽小实大的一处小空间。 随后华盖真人和火葫真人又联手在那小空间内外设下层层守护大阵。随后就见华盖真人取出了一笼轻纱一般的法宝,对王丰道:“我崂山历代前辈留下的法宝不少,其中有两件镇山之宝,一件是山海印,乃是护山大阵山海幻灭七绝阵的压阵之宝。另一件便是这水月锁仙屏了。”说着,华盖真人将水月锁仙屏展开,化作一片蒙蒙的轻纱屏障,将那小世界包裹了起来。 一切防护措施准备完毕,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就见火葫真人将天蛇星眸取出,放入了小空间内,随后华盖真人、火葫真人、神光子、王丰各自占住一边,施展法力开始祭炼那天蛇星眸。 四人的法力刚刚渗透入天蛇星眸之中,就见那天蛇星眸蓦地放出一道黑光,狂暴的法力顿时汹涌而出,将小天地内的防护禁制尽数轰散,那小天地脆弱的界壁也被打碎,澎湃肆虐的法力更将小天地外的防护大阵冲散,余势不息,再冲击在水月锁仙屏上,荡起了阵阵涟漪。 等到那肆虐的法力消散,就见华盖真人沉吟了片刻,对火葫真人道:“师弟刚刚可感觉到了?”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叹道:“这天蛇星眸之内至少有十四道天仙禁制,其最深处似乎还有两道更为厉害的,恐怕是真仙设下的禁制。凭我们的修为,想要炼化这件宝贝,除了耗费上百年的时间慢慢磨,才能看到一点希望之外,实在是再无他法。” 华盖真人也叹了口气,转而对王丰道:“十天之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此宝炼化,想要救那位红烟姑娘,恐怕是难。你心里要早有准备啊!” 王丰面色不由黯然,火葫真人劝解道:“修行之道,本就是与天争命,劫数重重,生死都是平常之事。你也不必太过挂怀,凡事看开一些。这位红烟姑娘就算不幸陨落,说不定也有转世重修的机会。日后你再接引她的转世之身踏上道途也就是了。” 王丰沉默了片刻,这才黯然起身,出了洞府,上到巨峰顶上对着幻灭的云海看了许久,随后轻叹了一声,回到道观对火葫真人道:“弟子想带着红烟回江南去。若是真的无法救回她,那她也算是为救我而死。我要将她好生安葬,不能让她做了孤魂野鬼。” 火葫真人闻言叹了口气,道:“那也由你!”说着,伸手将天蛇星眸递给了王丰,道:“这是你机缘巧合得来的宝贝。你华盖师伯如今在潜修天仙大道,以备飞升,没有时间祭炼这件法宝。为师也懒怠祭炼。你神光子师兄如今执掌山海印,日后更还有水月锁仙屏这件之宝,也不缺宝贝。这天蛇星眸便还是交给你自己祭炼吧。” 王丰点了点头,将天蛇星眸收下,随后道:“弟子此次南下,那海公子便还是留在山中,还请师父多多看顾他一下。” 火葫真人点头答应,于是王丰带着红烟的肉身,驾剑遁而起,先去海上看了一遍,远远地看见王父的船只十分平安,于是放下心来,悄悄传音过去说了一声,这才又转道往南,先飞到了扬州生祠之中。 公孙九娘见王丰回来,心下大喜,对王丰说了这些日子的香火情况,最后道:“公子,上次我对你说扬州各地的香火有些异常之事,如今已经水落石出了。原来的确是有人假借公子之名在收敛香火。近几个月扬州各地出现了好几座供奉公子的庙宇,但其中的香火却都没有传到生祠中来,而是被那些庙宇截留了,以致生祠之中的香火比以前少了不少。我前去探查,反被庙宇中的庙祝给打了回来。” 王丰讶道:“可知他们是谁?” 公孙九娘道:“我见他们行事诡秘,似乎是白莲教的人!” 王丰点了点头,道:“好,此事我会去解决的。” 当下王丰吸收了生祠中积存的香火,却只有不足两万。王丰暂时也不以为意,离了扬州,转而往金陵而去,准备通过潘刺史设法追查一下红烟的确切身世。 驾剑遁飞到长江之上时,忽见前方风云涌动,一人驾雾而过。王丰认得是龟延寿,当下叫道:“龟道兄,你不在太湖打理神务,怎么到了这里?” 龟延寿闻言,转头看是王丰,不由大笑道:“原来是王公子!王公子这是去哪里?咦,你怀中这位姑娘怎么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鳄君帮忙 王丰听龟延寿发问,当下道“这位姑娘被一件法宝摄走了元神。可惜在下无能,救不了她。” 龟延寿闻言,看了看王丰的脸色,见他满脸自责懊恼,于是问道“是谁下的手?没关系,不管是谁,我们兄弟陪你一起去把那件法宝抢过来,救活这位姑娘就是了。” 王丰叹了口气,道“多谢龟道兄!不过不用了,那件法宝我已经抢过来了,只是法宝之内有多重强大的禁制,我用尽手段也无法破除。” 龟延寿闻言,惊讶地道“王公子乃崂山派高足,什么样的禁制这么厉害,连崂山派都无法破除?” 王丰苦笑了一下,道“倒也不是完无法破除,只是需要耗费的时间太久,根本等不及救治这位姑娘了。” 龟延寿道“连崂山派的高人短时间内都无法破解禁制,莫非下手的是天仙高手?” 王丰叹道“不只是天仙,其中更有真仙禁制,因此才颇为棘手。” 龟延寿闻言也吃了一惊,沉吟道“人间还有真仙高手?若是如此,我也无法可想了。不过王公子若真想救这位姑娘,倒也并非完没有办法。” 王丰顿时惊喜地道“龟道兄有办法?” 龟延寿笑道“王公子糊涂了,既然都到了这长江之上,难道还想不到该求助于何人吗?” 王丰闻言,看了看滔滔江水,随即豁然开朗道“龟道兄说的是鳄君?!对啊,我怎么把鳄君给忘记了!只是鳄君也不知还待不待见我,这贸然去求,不知他能否答应?” 龟延寿大笑道“王公子多虑了!公子助我等拿下十处水域,又共同压下了东海巡阅使的嚣张气焰,论起来我们实是自己人呐!鳄君当日连御水龙图这等至宝都愿意交给你使用,又怎么会不待见你呢?王公子说这话,着实是太见外了!走,我也正要去扬子江水府,你若是心下忐忑,大不了我在旁边帮你求求情也就是了。” 王丰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怀中的红烟肉身,觉得人命关天,其他一些顾虑都应该暂时抛开,于是点头道“那好,待会儿见到鳄君,还请龟道兄多多为我美言几句。” 二人联袂来到水府,鳄君看见王丰进来,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么久没来我这水府了,你今天突然前来,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王丰笑了一下,稽首施了一礼,道“鳄君真是明见万里!在下此来,确实有事相求。当然,此事对鳄君而言虽然应该并不难,但其中却颇有牵涉。鳄君若是不愿意相助,在下也不敢强求!” 鳄君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道“收起你那激将的小心思,这三界之中能让本君忌惮的人和事还不多!以你这点道行,能惹下多大的麻烦,能让我有所顾忌?真要惹上了,恐怕你也根本活不到来见我。” 王丰笑了笑,当下将自己与海蛇一族的恩怨捡要紧的说了一遍,随后道“如今红烟的元神被摄入天蛇星眸之中,而天蛇星眸内又被海蛇族的天仙、真仙高手设下了禁制,无法祭炼。我也是无法可想了,这才来求鳄君。还请鳄君不吝援手。” 鳄君闻言,惊讶地看了看王丰,道“本君前几日听说东海水军大举调动,原来是在拦截你?呵,你惹事的本事倒是不错!不过海蛇一族如今仅有两个真仙,也值得你忌惮?你崂山飞升天界的也不少,何惧海蛇一族?” 王丰道“虽然不怕,但在这人间,我门中已经飞升的前辈高人也无法回来相助啊!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拿这天蛇星眸无办法。” 鳄君点了点头,道“那天蛇星眸在哪里?” 王丰心下略一迟疑,手上却并不停,直接将天蛇星眸取了出来,交给了鳄君。 鳄君笑着接过,看了看,叹道“说起来那天蛇王与本君还是旧识!如今他已经陨落了无数年,本君虽还活着,而且还成为了扬子江水神,却也早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一直蜗居于此。真是光阴如水,造化弄人啊!” 说着,就见鳄君双手一张,将天蛇星眸祭在中间,无边法力洗炼星眸。只听轰隆之声不绝,那天蛇星眸之内不断爆发出庞大的法力,震荡不已。然而鳄君双掌却十分稳固,两掌相对虚张,宛如捧着一方世界一般,将天蛇星眸禁锢在里面,无论天蛇星眸之内爆发出多大的法力,都不能撼动这方小世界分毫。 王丰看的心惊不已,暗暗猜测鳄君的修为恐怕不只是寻常金仙这么简单。 约莫过了一两刻钟,就见鳄君缓缓收功,将天蛇星眸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下,这才抬手丢给了王丰,道“倒是一件好宝贝!不过对修成金仙境界的人来说,却并无什么效用。否则当年那天蛇王也不会被被后羿轻易射杀了。好了,里面的禁制已经被我尽数破除,你祭炼一下,自己救那小姑娘吧!” 王丰大喜,问鳄君要了一间静室,随后施展祭炼之法开始祭炼。此时天蛇星眸再无阻碍,王丰花费两天时间终于将其大致祭炼成功,分出了一缕心神入住其中,虽还不能运用得如臂使指,但也能发挥功用了。 当下王丰将心神沉入天蛇星眸中找了找,很快在清蒙蒙的宝光之中发现了红烟和海七公子的元神,都被宝光禁制住,双目紧闭,宛如婴儿一般蜷缩着,悄无声息。 王丰的心神牵引着红烟的元神往天蛇星眸外走,就见红光一闪,红烟的元神化一道流光出了天蛇星眸,迅捷地射入自己的肉身之中。 王丰随即在红烟耳边不住呼唤,过了片刻,就见红烟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王丰在身边关切地望着自己,不由美目眨了眨,笑道“公子,红烟就像是做了梦哩!我们居然都还活着?” 王丰笑道“当然还活着!红烟啊,本公子差点就没能将你救回来。好在有鳄君帮忙,否则你这条命可就没了。走,我们好好感谢一下鳄君去。” 说着,王丰拉着红烟就要去拜谢鳄君。就见红烟站起身来,迈步欲走,脚下却忽然一个踉跄,王丰急忙扶住,将红烟轻轻拥靠在怀里,问道“怎么了?” 红烟面带红霞地道“元神刚刚回体,肉身有些僵硬,气血还没有活动开,因此腿脚有些不听使唤。公子容我调息一阵,便可恢复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畲姬出山 王丰急忙为红烟护法,让红烟调息了一会儿,果然很快就恢复如初了。 二人这才联袂走出静室,来到前殿向鳄君道谢。就见鳄君点了点头,看着红烟,道“你学得似乎是白莲教的功法吧!这浑身异香倒是沁人心脾。” 红烟急忙拜道“晚辈正是白莲教弟子。不过王公子是我香主,我虽是白莲教的人,却也绝不会对王公子不利!” 王丰点头道“这次我在东海遇险,还多亏了红烟赶来相救,若非她用天香迷神之术制住了海飞虹,我恐怕要吃大亏!” 鳄君闻言,笑了一下,不再理会红烟,转而对王丰道“你已经修成金丹,漫漫仙途算是踏出了最坚实的一步,今后有什么打算?” 王丰道“暂时倒是没有打算!长远来看,当然是潜修道法,争取早日修成地仙、天仙。近期来看,据说扬州地区近些日子有人打着我的名号骗取香火,我决定前去清理一下。” 鳄君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本君就不多留你了!” 王丰稽首道“鳄君今番相助之恩,在下铭感五内。日后若有差遣,只管传讯告诉我一声,我绝不推辞!”当下王丰拉着红烟与鳄君告辞,转身出了水府,飞到长江之上,问红烟道“今后你想去哪里?” 红烟道“我当然是想陪在公子身边,再不分开。” 王丰笑了一下,道“你不是还要争取白莲教圣女之位吗?如今海外一众海盗都被你收编了,这份功劳不算小吧!这圣女之位有希望吗?” 红烟摇头道“海盗虽多,却都是乌合之众,难成大器!只怕想要借此登上圣女之位是痴心妄想了。不过红烟如今也不在乎那什么圣女之位了,只要能陪着公子,这圣女不做也罢!” 王丰笑道“我岂能耽误你的前程?况且圣女在白莲教中地位极高,若是你能当上圣女,说不定能有机会将白莲教导入正途。而且据我所知,白莲教创立之初也是各派认同的正教,只是后来鱼龙混杂,这才渐渐走了歪路。毕竟主要信奉的是弥勒佛,教义也颇为亲民,只要剔除其中一些故意蛊惑人心的部分,还是能改邪归正的。若真能做到,那可真是功德无量了。” 红烟闻言,美目凝视了王丰一阵,这才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听公子的,继续争取这圣女之位了?这么一来,我这秦淮河名妓的身份便不能舍弃了。让我算算,东海四五万海盗,黄山猿猴一族,再加上我这两年拉拢的官绅豪强,江湖豪客,其实我麾下实力也不算小了,只是在官面上的势力还有些薄弱。若能再控制几个要害之地的官员和统兵将领,那或许就真能压下那青阳神女一头了。” 王丰忍不住敲了红烟的脑袋一下,道“官吏乃是朝廷任命,执掌一地,保境安民的,岂可随意去蛊惑控制,你莫非还真想祸乱天下?” 红烟委屈地道“那我如何才能尽快增强势力?再说,能被我蛊惑控制的官吏,那一定都是心志不坚定的。即便我不去蛊惑,只怕别人也会下手。就算我们都不下手,他自己也会作威作福,鱼肉百姓。世间官吏有几个是真好的?被人蛊惑了,那能怪蛊惑他的人么?” 王丰叹了口气,道“话是这么说,但我们看见污浊之人,总不能同流合污,把自己也变的污浊了吧!罢了,先不谈此事,我们先去金陵看看柳飞絮。前些日子我突然把你带走,她说不定现在还担心你呢!” 红烟笑道“她知道是公子把我带走的,只会吃醋,又怎么会担心?” 王丰道了声“贫嘴!”随后便与红烟一道飞去了金陵。回到飞絮舫中,柳飞絮看见王丰和红烟回来,果然面色十分古怪,又惊喜又委屈地将二人请进了舱中就坐。红烟要帮着张罗酒菜,柳飞絮也不让,还半是气恼半是羡慕地道“怎么敢劳烦王夫人动手?王夫人且坐着就好,不要累着了,免得待会儿王公子心疼。” 王丰看的好笑,看着红烟对飞絮好生解说了半天,柳飞絮这才释然,不好意思地端来酒菜,陪着王丰说话。 当日晚上王丰索性就在画舫上住下,第二天一早才又去拜访潘刺史,对他说了扬州府境内有白莲教余孽在蛊惑百姓,偷窃香火之事。 潘刺史闻言大惊,道“竟有此事?我还只以为王公子香火旺盛,想不到居然有歹人借此兴风作浪。这样,我让扬州府驻军协助你,一起去抓捕这些白莲教余孽!” 王丰道“好!扬州府乃是江淮要冲,把控着运河命脉,商旅兴旺,财富聚集,一旦被乱匪占据,足以动摇国本。因此白莲教一直不肯放弃,坚持经营扬州府。此次前去,只怕会惹来一场恶战。我那边动手之时,刺史这边也请做足声势,以为策应。” 潘刺史点头道“这是自然!” 当下潘刺史写了公文,命扬州府驻军一切听从王丰指挥。王丰领了公文,出门去画舫向柳飞絮和红烟道别,就见红烟取了一个两个玉瓶递给王丰,悄悄道“公子,这是我刚刚去黄山猿妖处取得今年的灵酒,都分一半给你。虽不十分珍贵,但日常疲乏的时候喝几口,也能迅速补充法力,免得再像上次在东海时候一样,法力耗尽,却无法可想。” 王丰也不推辞,接过灵酒收好。这才驾剑遁而起,却并不前往扬州府,而是先去了天台山。王母、叶夫人见王丰回来,尽皆大喜。那畲姬已经基本稳固了境界,此时也在山中逗弄着王叶山,本来还准备近期启程去寻王丰,此时见王丰已回山了,更是大喜,抓着王丰手臂不放,十分亲热。 王丰逗了王叶山一阵,抽空说了王父已经完成出使任务,即将回归之事,王母听了,大为放心。 王丰报了平安,便准备启程去扬州府。畲姬顿时待不住了,硬要跟随。王丰只得同意,当下二人一起驾遁术而起,离了天台山,迅疾如风地赶到了扬州府,进到生祠,公孙九娘急忙出迎。就见畲姬打量了生祠一阵,道“哥哥这庙宇修的虽然还好,打理的也很干净,却只是太小了点。哥哥又不缺钱,何不修宽敞一些?就这么一座大殿,两间耳房,若有客人,岂不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王丰笑道“这是百姓们为哥哥修的生祠,不是给哥哥住的。再说大小也是百姓们的心意,岂可嫌弃?” 说着,王丰转头对公孙九娘道“你把各处借我名号,骗取香火的情况都详细说一下,我看看该怎么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第一百九十九章 打架行动 王丰听了公孙九娘的话后,当日又悄悄去各处转了转,悄悄用灵镜查探,果然发现好几处偏僻地方供奉的自己的塑像有问题,这些塑像塑造的似是而非,不是坐着莲台,就是衣服上有莲花图案,这且罢了,毕竟莲花在道、佛、魔等派别中都有着崇高的地位,但这些塑像核心处却不是自己的符篆,而是一块火焰令牌,信徒的香火愿力先被火焰令牌吸收,随后被传到了别的隐秘之处,根本不能汇聚到扬州生祠处,供王丰吸收。 对于别的神灵来说,夺神香火,无异于宣战。虽然王丰不是神灵,但也无法容忍别人假借自己之名,骗取香火。 而且那火焰令牌很明显就是摩尼教的标志,王丰再怎么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敌对方借自己的名义蛊惑百姓! 于是在查清是谁建造的塑像,并顺藤摸瓜,查出几个摩尼教据点,顺带着追查出了许多摩尼教的信徒之后,王丰这才凭借公文调动扬州府驻军,于两日之后一举发动,捣毁了摩尼教五处据点,破灭假庙七座,抓捕摩尼教组织者六十余人,信徒三百多家。 当夜大获胜,王丰将捕获的一众摩尼教徒都交给官军处置,这才与畲姬和公孙九娘回了扬州生祠。 不想到了生祠,就见大火熊熊,生祠居然被人放火烧了,百姓们正在灭火。王丰和畲姬急忙施法扑灭了大火,眼见门窗帷幔都被烧毁,塑像也被打碎,王丰顿时大怒,当即取出灵镜,施展留影回光之术找到纵火之人,随后留公孙九娘看护生祠,自己则带着畲姬去捉拿纵火之人。 来到城外一个小院儿,王丰和畲姬直接飞身跃了进去,院内正有四个男女在得意地谈论着纵火之事,忽见王丰进来,顿时大惊。其中两人驾遁术而起,往西边逃跑,其余两个则手持兵器往王丰杀来。 王丰飞起两脚将那两人踹翻在地,取来绳子捆了,这才与畲姬一起往逃跑的两人追去。 那两人都是筑基期的小修士,虽然施展遁术逃跑,但速度却根本不快,差不多能够日行千里而已,很快就被王丰和畲姬追上。畲姬便要出手擒拿,王丰急忙止住,道“不忙,先看看他们要逃去哪里,说不定我们还能顺藤摸瓜,抓到几条大鱼。” 那两人一路逃跑,最后逃出了扬州府地界,进入西边天长县草庙山中。 王丰以灵镜查探,发现山中果然有一条“大鱼”。 却是五明子中的妙火在山中潜修,身边还有十几名修为不等的小修士,其中大部分都是刚刚入道。很显然,此处乃是摩尼教的一处隐秘据点。 摩尼教这一派在扬州之战中损失惨重,教内地仙级别的高层陨落了好几位,人仙级别的中坚力量更是折损大半,元气大伤,急需新鲜血液补充。因此当日一战过后,摩尼教众人都潜藏踪迹,不敢再随意出来,只躲在暗处悄悄舔舐伤口,恢复实力。如今近两年过去,教中人仙级别的高手虽未能恢复,但筑基、练气期的弟子却增加了许多,因此才又试探着出来搅风雨。 却不料又引起了王丰的警觉,再次将摩尼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扬州据点给捣毁了。 妙火听到两名弟子禀告扬州情况,不由勃然大怒,喝道“我教上次举事就是坏在这个姓王的手里,如今卷土重来,又被他坏事。总有一日,我要打死他,为教中死难的同道报仇!” 就听王丰声音在庙外传来道“不用等日后,我就在这里。你若想打死我,那就出来吧!打不死我,我可就要打死你了!” 妙火闻言一惊,急忙走出庙外,见了王丰和畲姬,当即笑道“只有你们两个也敢来找我,看来你们是真活的不耐烦了!” 王丰笑道“凭你也配说大话,看剑!”抬手一指,五灵剑顿时电射而出,往妙火杀去。妙火手持两柄火焰刀迎战,一刀劈出光明火,一刀劈出黑暗火,刀气惊天,光暗火焰更是威力无穷,甫一接触便将五灵剑劈退。 王丰见状,取出蛛胎元火丹,放出纯阳神火往妙火烧去,旁边畲姬见妙火法力高深,也放出了轻云纱护身,手持灵蛇鞭往妙火打去。 妙火以一敌二,夷然不惧,周身显化出光暗火光,刀刀猛劈,杀的王丰和畲姬节节败退。 这妙火乃是五明子之一,虽只是分神巅峰,还没有成就地仙,但功法独特,光暗同修,战力却强悍至极,比许多初入地仙的高手都不差,又战斗经验丰富。王丰和畲姬与之硬拼,这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战了片刻,王丰心下不耐烦了,抬手祭出噬仙藤往妙火捆去。明火吃了一惊,周身光暗火焰大放,将噬仙藤撑住,正争持间,畲姬祭出了飞星弹,化一道流光迅猛地打向妙火。只听轰的一声,将妙火的护身火光打的不住摇晃。 妙火见二人连出法宝,件件都威力无穷,顿时心下大惊,不敢恋战,当即化一道火光而遁。 王丰和畲姬也不忙着追赶,先擒获了山中的摩尼教众,传信给附近官府来捉拿,这才慢悠悠地取出灵镜,施展留影回光之术朝着妙火追了过去。 看看追到庐山,王丰在灵镜之中突然发现那妙火居然与从山中飞来的妙风和妙水两位五明子汇合在了一起,当下拉着畲姬停下了脚步,沉吟片刻,这才道“摩尼教这一派虽然在扬州府损失惨重,但教内高手却仍旧还有不少,不可小觑。仅凭我们二人,若只是对上落单的对手还能应付,但若对方汇聚在了一起,我们二人恐怕反会有危险。罢了,此次就先放过他妙火一次,我们先回去吧!” 畲姬自然唯王丰马首是瞻,于是二人掉头返回扬州。此时百姓们正在重修王丰的生祠,听到消息扬州富商谢丽娘更是当场捐了一万两银子,购置生祠附近的屋宅以及木料物料,用以扩建生祠,百姓们踊跃出力,将生祠修建的更加宽敞华丽。 王丰见状,当即领着畲姬去寻谢丽娘道谢。谢丽娘见王丰到来,心下喜不自胜,急忙置酒相待。王丰在谢丽娘家中舒舒服服地住了一天,屈指算了算,转头对畲姬笑道“算算日子,我爹也该靠岸了,而且七夕将至,我也要赶去洞庭湖与小翠相会。我们先去登州接了爹,然后便去洞庭湖吧!” 畲姬自然答应,当下王丰与谢丽娘道别,又去扬州府、县、驻军之处找到知府、知县和兵马都监等人,请他们多多照顾一下谢丽娘,这才飞身而起,往登州而去。 第二百章 凝练蛇珠 二人都是金丹高手,王丰的剑遁极快,差不多能做到时速八百公里,即便与分神期的高手相比也不慢。畲姬要稍差一点,但换算成时速也能有六七百公里。 这速度已经算不得慢了,至少“朝游北海暮苍梧”已经能够勉强做到了。 当日飞到登州,又等了片刻,果然就见王父的船只靠了岸,王丰急忙领着畲姬在码头迎接。王父见了王丰,也颇为喜悦。当日进到登州驿站,地方官吏都来拜见。王父接见了几个,做足了官场上的逢迎之事,直到夜深人静,这才回房与王丰和畲姬说话。 闻听畲姬也成功凝结金丹,成为人仙,王父心下自然也非常高兴,又问了王母和王叶山的情况之后,就听王父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此次出使还算圆满,朝廷多半会有嘉奖,不过如今朝中以蔡相公为尊,他恐怕不会让我回京,多半还是会外放,而且多半不会让我回新党势大的江南了。唉,宦海浮沉,前途缥缈啊!”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如今朝中形势就是如此,又有什么办法?爹若是这官当的不顺心,那就辞官回乡吧。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日子也能过得很好。” 王父闻言,沉吟道“再等等看吧,张相公或许早有谋划也说不定!” 王丰见王父还是舍不得官位,只得轻叹了一下,不再相劝了。 次日,王丰送王父上了去洛阳的大道,这才与其告别。算算时间,离七夕还有三天,时间还充足,于是领着畲姬先去了崂山。 火葫真人见王丰带了条蛇妖回山,心下有些嘀咕,私下问清了情况之后,这才道“原来这畲姬居然与佛门天台宗有渊源,又是你的义妹,那便罢了。你此次回山就是带她来见见为师的?” 王丰道“倒也不是。前几日弟子带着红烟的肉身南下,在扬子江时幸而得了鳄君相助,将那天蛇星眸内的禁制都给解开了,红烟因此救回了一条命!如今那海七公子和海飞虹都在弟子手中。那海七公子再不理会的话,过得一二日便将丧命了。因此弟子来请示师父,该如何处置二人?” 火葫真人不以为意地道“杀了就是,何必再问。” 王丰道“我崂山与海蛇一族已经是死仇,那海七公子杀了自然无妨,但海飞虹却是东海大将,其生死干系到东海的颜面。况且当日是敖均出面保下了我们,我也不想让他难做。弟子考虑到这两点,因此觉得难办!若是放了那海飞虹,弟子心下有些不甘心,而且也难保他日后不会蓄意报复我们。但若是就这么杀了……,纸终究保不住火,以东海龙王的道行,若是硬要追查此事的话,恐怕瞒不住他。我们虽然不怕,但若东海日后蓄意针对我崂山派,门中后辈弟子们恐怕就很难再去东海之上游历了!” 火葫真人闻言,沉吟片刻,点头道“你能为门中弟子们考虑,这很不错!这样吧,那海七公子直接炼化杀了。而那海飞虹则逼他立下血誓,然后找个机会放了吧!” 于是王丰取出了八元鼎,放在地上,伸手对着鼎盖敲了敲,道“海飞虹,你还没死吧!” 就听海飞虹的声音道“王公子,我知道错了,还请你饶我一命,我必有后报!” 王丰笑了一下,道“你要如何报答我?” 海飞虹迟疑了片刻,道“那海公子内丹破碎,无法再修炼了吧?我这里有凝练蛇珠之法,虽不能完代替内丹,让他继续修炼,日后攀登地仙、天仙之位,但也能储存法力,让他恢复原本的战力。无论是日后转修神道还是兵解转世,都能积累下足够的底蕴。” 王丰闻言大喜,下意识地看了看畲姬,随后道“好!不过仅凭这一套法诀还不够,你再想想,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换你一命?” 海飞虹又想了想,这才道“我虽是东海大将,但手中能看的过眼的宝贝也不多。除了随身兵器之外,就只有一根金丝索还算不错。族中赐下的天蛇星眸又已经被你夺了,我着实是没有其他宝贝给你了。若是王公子不嫌弃的话,在我水府之中还有些灵草仙药,明珠珊瑚之类的宝贝。只要你放我回去,我立刻就派人将之送来给你。” 王丰闻言,虽觉得有些失望,却也不再逼迫,转而道“若我放了你,你日后找我报仇怎么办?” 海飞虹见王丰话语之中有放自己的意思,顿时大喜,急忙道“我愿意立下血誓,绝不再找王公子和崂山派报仇,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王丰笑道“那你回去之后,该如何对别人说你这些日子失踪之事?” 海飞虹沉吟片刻,道“是我杀了虺十三,但也被虺十三重伤,随后便觅地潜修去了。我失踪之事,与王公子并无半分干系!如此说,可好?” 王丰闻言,大笑道“好,你就这样说吧!” 海飞虹于是就在鼎中发下了血誓,随后又将凝练蛇珠之法解说了一遍,王丰这才将其放了出来。就见海飞虹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将金丝索奉给了王丰,这才道“王公子,我已经发了毒誓,你该为我解了身上的毒吧?” 王丰收了金丝索,笑道“你是中了红烟的天香迷神之术,因此才浑身无力。不要紧,我会带你去找红烟,让他为你解开的。” 说着,王丰想了想,还是招来海公子,将凝练蛇珠之法告诉了他。海公子得了妙法大喜,不住拜谢王丰。 王丰叫海公子潜心修炼,这才与火葫真人告辞,随后领着畲姬,带着海飞虹往金陵去找红烟。 红烟听王丰说要放了海飞虹,当即点了点头。带着海飞虹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施展了好一阵法术,这才缓缓收功。 就见那海公子果然已经恢复了法力,对着王丰和红烟点了点头,这才纵身而起,化一道黑光往东海去了。 待其走后,王丰回头看着红烟,道“你刚刚施了这么久的法术,莫非暗中给那海公子下了什么禁制?” 红烟笑道“公子多想了!那海飞虹乃是地仙高手,东海大将,我若真下了什么厉害禁制,他又岂能不知?不过此人若是日后真想反悔,继续来找我们的麻烦,那他也会自食恶果。” 王丰点了点头,道“罢了,他与我们终究是敌非友,留点后手也是应该的。我还有要事,要去洞庭湖一趟。我们就此别过吧!” 红烟点头道别,王丰这才领着畲姬飞身而起,往洞庭湖而去。 。 第二百零一章 游洞庭湖 “朝游北海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入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纯阳真人这首诗大气磅礴,仙气盎然,真不愧是前辈高人!”站在烟波浩渺的洞庭湖畔,王丰口中漫吟着吕洞宾的诗,忍不住与身旁的畲姬感叹着。 畲姬甜笑了一下,道“哥哥自比吕祖,真是不知羞!况且此次是来见嫂嫂的,不该吟这神仙诗,该吟相思诗才是。” 王丰揉了揉畲姬的脑袋,轻笑道“我什么时候自比纯阳真人了?” 畲姬道“朝游北海暮苍梧这句,哥哥自然是能做到的。袖里青蛇胆气粗,这不是我爱藏在哥哥袖子里么?如此贴切,不是自比吕祖是什么?” 王丰摇头笑了笑,道“你这丫头真是强词夺理!唉,上次与小翠一别,也有年余了,不知她如今可顺利凝结了金丹?” 畲姬道“据哥哥所说,小翠嫂嫂极有道心,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王丰点了点头,道“希望如此吧!说来也是有愧,小翠本是狐仙,凝结金丹会有天劫,我本该时时守护在旁的,可是这年余以来,先是我凝结金丹,后又是雪薇生子,之后我又护着爹出海,一直没有得空去大庾岭。希望她不会怪我!” 畲姬道“嫂嫂不会怪哥哥的。”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罢了,多想无益。洞庭风光诱人,我们且收敛气息,去游玩一番吧!” 畲姬点了点头,于是王丰做秀才打扮,畲姬则一身碎花裙,跟在王丰身后,二人进入闹市逛了起来。先尝了地方小吃,满足了畲姬的口腹之欲,又去看了澧江四水、长江三口,再看了看柳毅井,为畲姬讲了柳毅传书的故事。当日傍晚,终于走到了岳阳楼。 岳阳楼的前身是当年三国时候鲁肃驻军巴陵时,在此地修建的阅军楼,后世几经修葺,文人墨客留下的诗歌极多。 上了岳阳楼,王丰点了鱼宴,一边吃一边观赏墙壁上的诗句。看了诗句,又转头欣赏湖上风景。过了片刻,忽觉楼中一片安静,王丰惊讶地回头一看,就见楼中食客尽皆转头看向楼道处,就见两名女子缓缓走来,前边的女子一身白衣,肌肤胜雪,光彩照人。后面的女子一身绿衣,年纪较小。二女都袅娜生姿,分外美丽。 无怪乎楼中的食客都看呆了眼。 畲姬看着二女,轻声嘶嘶了一下,对王丰道“都是水中精怪幻化而成!” 王丰点了点头,道“都是鱼妖。” 就见二女要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正好与王丰相对。王丰不以为意,依旧贪看风景,那白衣女子却频频目视王丰,似乎心有所许。 畲姬不由笑道“哥哥长得俊俏,惹得人家春心萌动了!” 王丰抬手拍了畲姬一下,低声道“小姑娘家家的,不许胡说!” 畲姬这才低头,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鱼肉,示威似地朝着那白衣女子咬了下去。 白衣女子面色一红,这才低头喝酒。 岳阳楼上的书生士子极多,此时美人当前,纷纷有了表现的,不断呼喊小二拿笔墨来,众人挥毫泼墨,写下了许多诗篇。小二则将这些诗篇拿去给掌柜的品评,随后来传报“某某公子诗词上等,酒菜钱免。某某公子诗词不错,五折优惠!” 王丰看的稀奇,问旁边一名老者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老者答道“公子是外乡人吧!自从岳阳楼换了新东家后,便立了个规矩,凡文人士子上楼聚会,若能留下诗词,当视诗词好坏酌情减免食资。若是能写下名篇,东家更会将其装裱起来,挂在墙上,与历代名家同列。这可是文人士子们莫大的荣耀啊!” 王丰点了点头,就听畲姬道“这可是太好了!哥哥每天来作一首诗,岂不将那店家给吃穷了!” 王丰笑了一下,道“胡说八道,我是差这一顿饭钱的人吗!” 旁边有几个士子早就注意到那白衣女子频频注视王丰了,心下对王丰颇为不满,此时闻听王丰如此说,其中一人不由道“这位公子请了,看你穿着青裳,也是一个秀才,想必有些才学。何不作首诗来让我们看看眼界?这店家雅好文学,请你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你不必为他节省!” 王丰本来不想抄诗了,但人家当面叫阵,自己也不能退缩,于是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献丑了。”说着,要来笔墨,提笔写了一首诗东西南北各连空,波上唯留小朵峰。长与岳阳翻鼓角,不离云梦转鱼龙。吸回日月过千顷,铺尽星河剩一重。直到劫馀还作陆,是时应有羽人逢。 此时王丰阅历丰富,眼界开阔,书法已经臻入妙境。小二将诗拿去给掌柜的看后,掌柜的亲自捧了回来,对王丰拱手道“这位公子诗书俱佳,必非默默无闻之辈。还请留下姓名,也好让我将此诗挂在墙上,供世人共赏。” 王丰笑道“我叫王元丰!” 那掌柜的顿时大惊,道“莫非是写下‘独占人间第一香’‘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王公子?” 王丰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居然已经传的这么广了,当下只得点头道“正是我!” 那掌柜的顿时大喜,更换了酒菜,好生招待王丰。旁边众多士子闻言,也没有了争胜之心,纷纷前来通名相见。 王丰只得应酬了一下,随后找了个借口拉着畲姬离去了。 次日一早,王丰和畲姬雇船去游览君山。船回之时,忽见江上有一艘战船,旗幡严整,应该是哪个将领出巡。 王丰乘坐的民船当即避让。正让之间,王丰忽然心中一动,往水面下看去,只见一条硕大的鳄鱼从水底浮了上来,在水底还很大,但它似乎也知道不能吓到凡人,因此收敛了身形,浮上水面时已经只有两三丈了。 王丰看其气息微弱,似乎受了重伤,心下不由颇为奇怪。就见那便战船之上忽然敲响了战鼓,一员将领大喝一声,将船上的重弩拉开,对准那大鳄鱼射去,居然正中其背,入肉半尺。 战船之上众人大声呼喝,夸耀武功。士兵们催船靠近,用挠钩将大鳄鱼钩回了船边。 有一条小鱼衔着那鳄鱼的尾巴,不肯离去,也一柄被士兵抓获。 王丰看见,沉吟了一下,对畲姬道“那鳄鱼似乎来历不凡,以灵镜查看,居然有神灵之气,不知道与鳄君有没有关系。我当救她一命!” 于是王丰叫船家靠了过去,随后对着战船上朗声道“我乃诚勇伯、明威将军王丰,不知船上是哪位将军,可否一见?” 船上顿时出来一人,对着王丰道“本将乃是湖南道副总兵贾聪。既然是王将军当面,可上船一叙。” 王丰当即跃上战船,与贾副总兵寒暄了一阵,这才开口请求放了那大鳄鱼。 贾聪颇有军人的豪迈,当即将大鳄鱼并那小鱼一起交给了王丰处置。 王丰于是为那鳄鱼去了挠钩,拔了弩矢,又施展疗伤之术治疗了伤势,这才放它离去。 。 第二百零二章 狼狐之战 当日上岸,王丰领着畲姬又在湖边走了走,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时,忽听湖中传来人声“王公子,请等一等。” 王丰顿时站立,注视水中,就见那水中飞出一人,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雍容华贵,宛如神妃仙子。 这女子见了王丰,深施一礼,对王丰道“我乃扬子江鳄君之女,洞庭湖龙君之妃,今日被贱人所害,身中阴毒法术,无力自保,本想浮出水面躲避,不想却被弩矢所伤,险些丧命,若非公子搭救,我岂能还有命在?公子大恩,我必有厚报。” 王丰闻言吃了一惊,讶道“你居然是鳄君之女?我与鳄君也颇有渊源,在鳄君新殿建成的宴席之上也曾见过洞庭湖龙君。你既然是鳄君之女,怎么会被人暗害?” 鳄妃叹道“龙性本淫,洞庭湖的后妃非只我一人,而且那老龙还筹备着再次选妃呢!我此次被人暗算,也是因为后妃争斗。”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你如今可恢复了?准备怎么办?” 鳄妃道“我中了桃花瘴毒,浑身无力。若是留在洞庭,恐会被人暗害!我准备回扬子江暂避一时,等日后解了毒,再回来报仇。只是小女年幼,不谙世事。若我远走,诚恐她遭人暗害。” 王丰闻言,转头看向畲姬,问道“你能否为鳄妃解毒?” 畲姬笑道“这有何难?” 说着,抓起鳄妃的手臂轻轻咬了一口,随后吸了起来。过了片刻,放开鳄妃手臂,舔了舔信子,这才道“毒已经解了。” 鳄妃也惊愕不已,急忙盘腿坐下,运功恢复。不久之后,鳄妃睁开眼睛,惊喜地道“这毒果然解了!桃花瘴乃湘西桃花仙娘的独门毒药,中之无解。我也没想到那贱人居然能从桃花仙娘处弄到毒药,一时不查,中了暗算。这位姑娘居然轻易解了此毒,真是令人惊叹。” 畲姬脸上也有自得之色,王丰笑道“我这妹子功法独特,世间毒药都是她的粮食而已。” 鳄妃点了点头,转而道“我如今既然好了,就是那贱人的死期到了,我这就回去手刃贱人。待报了仇,再来好生谢过王公子。” 王丰道“若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鳄妃尽管开口,我当鼎力相助。” 鳄妃笑道“那贱人本领也不如何高明,只是一直在我面前装的柔弱无比,我失了防备,才被她暗算得手。我此次回去,自能取她性命,不必王公子相助。一两日后,我必设宴请答谢王公子。” 说着,鳄妃纵身一跃,钻入湖中,很快消失不见了。 王丰领着畲姬回了客栈,当日无事。 次日正是七夕,王丰早早带着畲姬来到岳阳楼上坐定,叫了一壶酒慢慢喝着等待,不觉日已过午,小翠却仍旧没来,王丰心下不由焦急了起来。对畲姬道“小翠既然约我今日在此相会,却为何久久不至?莫非有什么意外?” 畲姬笑道“哥哥不必着急,今日还早呢!况且七夕本就是晚上才热闹,说不定小翠嫂嫂要等到晚上才会来相见呢?” 王丰点了点头,道“那就再等等吧!” 如此又等了片刻,王丰心下终究还是有些不安,起身望向南方,忽见南边一道流光飞来,王丰以为是小翠,心下大喜,然而那流光落在地上,却显出了绿萝的身影,见了王丰,着急地道“妹夫,快跟我走。” 王丰道“大姐怎么来了,小翠呢?” 绿萝道“来不及解释了,你先跟我走。我路上再告诉你!” 王丰当即驾剑遁而起,往前飞了一段,见绿萝没有跟来,复又折回来看着绿萝,道“大姐,还是我带你飞吧!” 绿萝震惊不已地看着王丰“你的速度怎么这么快了?你凝结金丹了?!!” 王丰笑道“去年中秋,侥幸成功!” 绿萝喜道“那真是太好了,说不定你此去还真能起到点作用!” 王丰伸手捉住绿萝手臂,再次驾剑遁而起,畲姬见状,连忙也施展遁法跟着。 路上,就听绿萝道“前几日小翠忽有所感,进入天人合一之境,身精气神开始凝聚。娘说她已经抓住了那一线机缘,采得了先天一气,马上就要凝结金丹了。今日一早,我本打算来洞庭湖跟你说一声,免得你苦苦等待。不想天空中忽然风云涌动,居然有雷劫汇聚之像。娘说小翠凝结金丹恐怕就在今日了。又说什么雷劫、人劫齐至,恐怕难度,叫我赶紧来找你。” 王丰闻言面色大变,转头对畲姬道“你带着绿萝姐姐在后跟上,我先赶去大庾岭。” 畲姬点了点头。当下王丰将绿萝交给畲姬,自己则施展燃元化虹之术,燃烧香火愿力,身化一道长虹,几个呼吸之间便跨越数百里,赶到了大庾岭。 抬头一看,果见大庾岭上空有雷云涌动。王丰忧心忡忡了飞了过去,靠近狐族聚居的山峰时,就见有修士在针锋相对地战斗。 其中一方乃是大庾岭狐族,七位长老,再加上虞夫人,一共八位高手。其中两位地仙,五位分神期,再加上虞夫人这位金丹期,另有数百筑基、练气期的小狐在后方摇旗呐喊。 另一边则是一群黑衣人,领头的是一个黑衣中年人,眉心之处有一道道纹,双目锐利,阴冷如刀。其下则是十余个分神、金丹期的高手。王丰以前见过的黄七狼等赫然在目。 很显然,与狐族相斗的是湘南狼族。 去年那黄七狼还上山提亲,如今两家居然就斗了起来。王丰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纠葛,但今日是小翠凝结金丹之日,狼族选在这个时候上山闹事,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当下王丰抬手一指,五灵剑电射而出,从后杀向黄七狼。 这一剑与偷袭无异,黄七狼猝不及防,被一剑刺中后心,穿胸而过,登时倒地气绝。 原本狼族虽只有一位地仙,但却战力强悍至极,一人独斗狐族两名地仙也不落下风,其余人仙高手更是众多,完压住了狐族。王丰甫一出手,便杀了狐族一名初入金丹期的高手,却让狼族吃了一惊。当下便有两名狼族的金丹高手转而扑向王丰, 王丰打着速战速决的主意,一边祭出五灵剑对敌,一边暗暗将天蛇星眸握在手里,对着其中一名狼族高手晃了一下,摄魂眸光顿时发出,正中那人,顿时将其元神摄走。 另一人见到厉害,不敢恋战,反身逃跑。 王丰却不放过他,抬手祭起噬仙藤,化一道流光瞬间将其捆住,噬仙藤上荆棘刺顿时发出,眨眼将那人吸成人干,也死于非命! 片刻之间,便有三名人仙高手折损在了王丰手里,狼族众人吃了一惊。那名领头的地仙高手顿时长啸一声,奋力一刀劈退狐族两名地仙,随后反身往王丰杀来。 王丰知道厉害,暗将灵镜祭出,悬在头顶,放出护身金光,随后手中天蛇星眸对着那狼族地仙一晃,摄魂眸光顿时放出,往那蛇族地仙电射而去。 第二百零三章 小翠渡劫 眼见摄魂眸光射来,那狼族地仙也吃了一惊,眉心道纹散发出一道清光,与摄魂眸光撞在一起。然而道纹清光却不抵摄魂眸光,被一下撞散,眸光继续往狼族地仙射去。 狼族地仙只得放弃攻击王丰,一闪身,于间不容发之际躲了开去。 王丰得势不饶人,手中天蛇星眸连发,将那狼族地仙逼得连连躲避,气得他哇哇大叫。 狐族众人看的惊讶不已,两名狐族地仙见到取胜的希望,当即力出手攻向其余的狼族人仙,一时将众狼族杀的节节败退。 那个狼族地仙见状,知道今日难以讨到好处了,当即长啸一声,众狼族高手顿时纷纷后撤,退到了千步开外。 就听那狼族地仙恨恨地看着王丰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偷袭我族高手,还下手如此毒辣!” 王丰笑道“我叫王元丰,乃是大庾岭虞小翠的丈夫!你们选在今日打上山来,分明不安好心。我岂能对你们留情!” 那狼族地仙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你!当日我族大长老追杀你而去,结果不幸陨落,不知是谁下的手?” 王丰道“那位大长老嚣张跋扈,遭了天谴,被天雷击杀,乃是自取死路,与人何干?” 狼族地仙闻言,目光一闪,道“看来你是知道我族大长老的死因了!很好,大长老再加上今日三名族人,再加上去年在大庾岭下无故死去的两名后辈,你一共欠我族六条性命!我狼族一向有仇必报,王丰,你等着吧!” 说着,那狼族地仙手一挥,一众狼妖尽皆飞身离去了。 王丰这才上前与虞夫人相见。虞夫人见王丰居然已经成功凝结金丹,而且还战力强悍,连杀狼族三位金丹高手,逼退一名地仙,宛如杀神在世,顿时也震惊不已。 当下虞夫人对王丰再无芥蒂,为王丰介绍了诸位长老,随后带着王丰往后山天狐洞而去。一边走,一边道“元丰,你手中的那件摄魂法宝究竟是什么,居然能逼退有着天狼尊者名号的湘南狼族族长黄天狼!” 王丰道“原来那位狼族地仙居然是湘南狼族的族长!法力的确强悍,我手握天蛇星眸这等金仙遗宝居然还拿不下他。若非有狐族长老们相助,恐怕久战下去,我仍旧会吃亏!” 虞夫人道“你不过初入金丹境界不久,能与老牌地仙缠斗而不落下风,已经足以自傲了。” 王丰笑道“我不过是借助法宝之威,算不得什么!对了,小翠的情况怎么样?” 虞夫人道“看情形凝结金丹应该就在今日了!小翠极有道心,凝结金丹应该没有问题,我只担心天劫,不知道能不能渡过去。” 王丰笑了笑,道“天劫却不用太过担心,我好歹也有个诚勇伯的爵位在身,算是人间贵人,又与雷部神将有些交情,出面保下小翠应该没有问题。” 虞夫人闻言大喜,道“若真是如此,那就太好了!唉,异类修士成道艰难。一旦凝结金丹,便将引下天劫,天条对我等实在是太苛刻了!” 王丰沉吟了片刻,问道“这件事我也疑惑了许久,金丹境界的确是划分仙凡的分水岭,但为何人族修士没有天劫,妖族却有呢?我虽修炼的时间还短,但却也见过两次天劫,一次是天雷劈杀一只蜘蛛精,当场将之击死。另一次是我义妹的金丹劫,侥幸渡过。这两次天劫都有雷部神将在操控。这天劫究竟是天地自动生成的,还是天神主动操控的?” 虞夫人沉默了片刻,道“这个问题我也曾很不甘心地问过族中长老,据故老相传的说法,其实金丹劫在上古时候并不叫金丹劫,而应该叫化形劫。妖族修士一旦化形,生命形态便发生进化,因此会引来天劫。而大部分妖修都是金丹境界化形,久而久之,世人便称化形劫为金丹劫了。在上古时候,这化形劫并不算太强大,稍有根性的妖修便能扛过去,更有洗炼肉身元神之效。可是后来天庭大兴,以天条编织成一张绵绵密密的大网,覆盖三界。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任何人都不能逃脱。制定天条的一些大神为了震慑三界,赏善罚恶,凸显天庭威严,因此施展斡旋造化的法力,将雷劫化为天条惩治世间修士和恶人的手段。本来化形劫、地仙劫、天仙界、真仙劫、金仙劫都是天地自动生成,世间修士各凭本事去渡劫。但自从天庭插手之后,却就完变了。地仙以上的雷劫也还罢了,天庭多半不会插手。但化形劫天庭却基本没有放过,每每加大雷劫之力,轰杀妖族后辈,使得妖族修炼越发艰难了。” 王丰闻言,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就说为何遇到的两次天劫都有雷部神将在操控,原来是天庭有意为之。不过我听说天地间有三类妖仙最得天地钟爱,筑基期便能化形,狐仙便是其中之一。既然是化形劫,为何天劫不在化形时出现,还是要等到金丹呢?” 虞夫人道“我狐族确实得天地钟爱,不过筑基期化形并不圆满,精气神未能融合为一,还是要到金丹境界,才能算是真的晋入新的层次。” 二人说着,来到天狐洞外,耐心等了片刻,就见洞府轰然洞开,一只淡红色的狐狸飞了出来,跃入王丰怀中亲昵地挨了一阵,随后跳到地上,对着虞夫人拜了三拜。 就听虞夫人道“小翠,你终于凝结金丹成功,不枉族中长辈栽培你一场。好了,雷劫将至,你快凝神稳固一下法力,好应付雷劫。” 小翠点了点头,当下来到空旷之处准备渡劫。 就见天空中的雷云越压越低,摄人心魄至极。王丰以灵镜查看,发现雷云中果然出现了两名雷将,当下飞身而起,来到高处,对那两名雷将传音道“两位上神请了,我乃朝廷册封的诚勇伯,官拜明威将军,去年转世历劫的玄衣云雷大将与我有旧。这下方渡劫的是我妻子,还请两位上神行个方便,在下日后必有报答。” 那两名雷将闻言,对视一眼,道“玄衣云雷大将转世历劫之前是曾经说过下界的一位王公子是他恩人,莫非就是你?既然是玄衣云雷大将的恩人,又是人间贵人,要庇护这狐妖,我们自然不会为难。待会儿略略发下几道雷霆,此劫便算过去了。” 王丰闻言大喜,急忙拱手道谢。 果然,等到雷劫打下的时候,一连九道雷霆都只有拇指粗细,小翠撑起法力护罩防御,很快就安然渡过去了。 第二百零四章 洞庭公主 小翠渡劫成功,大庾岭上下尽皆大喜。小翠知道王丰出了大力,心下更是欢喜,拉着王丰道:“我本想着尽快凝结金丹,好去赴七夕岳阳楼之会。不想却还是累得你千里跋涉,赶来相助。如今我已经度过雷劫,要不我们现在赶去岳阳楼,还能赶上佳节!” 王丰摇头道:“有你在身边,处处都是好风景,又何必一定要去岳阳楼?况且你刚刚渡劫,需要抓紧时间洗炼金丹,稳固境界。所谓一颗金丹定大道。这关系到你以后的道途,万万大意不得。我们的日子还长的很,不在乎这一个两个七夕。” 小翠闻言,抿嘴轻笑了一下,道:“夫君越来越像是神仙中人了!想起三年前,你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傻子,我为你治病,引你入道,种种情景还历历在目,宛如昨日,不想你竟然后来居上,先我一步踏入金丹境界,反还能来拉我一把。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王丰笑道:“可见那什么我们只有五年缘分的话,多半也是虚妄!小翠,你安心稳固境界,我等着我们能够无拘无束地携手走天涯的那一天。” 小翠点了点头,道:“我有你当日送来的天一真水,洗炼金丹用不了多长时间。夫君,你先去岳阳楼等我几天,我粗略稳固了境界之后,再来寻你。” 说着小翠轻轻吻了王丰一下,随后转身进入天狐洞静修去了。 王丰在洞外站了片刻,为了不给小翠增加不必要的压力,这才转身离去,来到大殿上与虞夫人和狐族一众长老们叙话。狐族长老们对王丰这个能与雷部神将拉上关系的女婿也都颇为满意,表现的十分热情。 说了一会儿话,就见北方一道流光落入山中,却是畲姬带着绿萝终于赶到了。闻听小翠已经渡过雷劫,如今正闭关稳固境界,绿萝喜悦羡慕不已,当场表示从此也要潜心修炼,好尽快冲击金丹境界,并悄悄祈求王丰到时候也相助她抵御雷劫。 王丰自然满口答应。 倒是畲姬松了一口气之余,却也对没能见到小翠一面赶到惋惜。 当夜王丰在大庾岭住了一夜,一来记挂着洞庭湖鳄妃回去报仇,不知道情况如何,二来则是已经与小翠约定,过些日子再在岳阳楼相会,因此王丰坦然向虞夫人告辞,和畲姬一道返回了洞庭湖畔。 当日在湖边逛了逛,到了晚上便有人来叫门。王丰开门一看,来的却是一名侍女,王丰以灵镜查看,见其本体乃是一条红色鲤鱼,看其形状,正是当日鳄妃遭遇劫难之时,衔着鳄妃尾巴不肯离去的那条小鱼。 在鱼女身后,又有一辆宽敞的虾龙车。 就听那鱼女行了一礼,道:“王公子,婢女名叫红菱,多谢公子前日救命之恩。今日鳄妃闻听公子回了洞庭湖,特命我来请公子赴宴。还请公子移步一顾!” 王丰点了点头,问道:“鳄妃回去之后的情况如何?可曾斩杀了暗下毒手之人?” 鱼女红菱笑了一下,道:“那贱人得知鳄妃解了毒,吓得心胆俱裂,不敢交手,逃出洞庭湖,往桃花江去了。那桃花仙娘道行高深,医毒双绝,多年来救治了许多道友,关系深厚,极不好惹。洞庭湖君不愿意出兵,鳄妃手中兵马不多,又不愿意为这点小事回去扬子江麻烦鳄君,只得暂时忍了这口气,留待日后报仇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那人既然能得到桃花瘴毒,如今见势不妙,又逃往桃花江去,可见她多半与桃花仙娘有关系。贸然前去问罪,的确不妥。” 当下鱼女红菱延请王丰和畲姬上了虾龙车,一行人分波逐浪进了洞庭湖,往湖西而去。 王丰讶道:“洞庭湖水府在湖西偏僻之地?” 红菱摇头道:“非也!是我家鳄妃所生的公主,被湖君封为西湖主,西边几条江口的洪道地区便是我家公主的封地。因为龙君嫔妃众多,鳄妃心下不忿,近来又遭受了暗算,因此鳄妃索性搬来与公主同住。此次答谢王公子的宴会便设下湖西了。” 王丰闻言,这才释然。 虾龙车速度极快,很快抵达了湖西水府。鳄妃早已率众等在府外迎接,再次拜谢王丰前日救命之恩。王丰急忙下了车,对鳄妃还了一礼,笑道:“当日我不过是举手之劳,鳄妃何必一直挂念在心?我受鳄君提携良多,鳄妃若是再时时提起那点小事,反到叫我心下不安了。” 鳄妃闻言,也笑了起来,道:“王公子是个爽快人,既然如此,我也不拘束了。二位快请进吧!” 于是鳄妃领着王丰和畲姬进入水府,落座之后,侍女们上了酒菜。鳄妃举杯劝酒,王丰也举杯相应,双方聚会的十分投契。 过了片刻,就听鳄妃吩咐身旁的红菱:“这么晚了,去看看公主游猎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便请她来见见贵客。” 红菱当即去了,过不多久,就见红菱引导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进来,那少女一身戎装,头发高高挽起,宛如云雾,腰肢细如柳条,肤白颊红,宛如玉蕊琼英。 虽然年幼,却妥妥的是一个美人胚子。 那少女进入殿内,当即向鳄妃行礼,口称母妃,随后便扑入了鳄妃怀里,亲昵至极。 鳄妃疼爱了一会儿,这才抬头对王丰道:“这就是我那淘气的女儿,一天到晚不爱红妆,偏爱游猎、秋千、蹴鞠,真是让我操碎了心。” 王丰笑道:“公主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鳄妃又何必拘束她?况且龙君之女,自幼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日后也什么都不用愁,比寻常人家的女儿娇贵一些,也并无不妥。” 鳄妃笑了笑,对西湖公主介绍了王丰,要公主以拜王丰为叔。西湖公主闻言,看了看王丰,随后不依地道:“王公子虽是母妃的恩人,但年纪也不大。看他的年岁,不过二十余而已。女儿虽看起来小,但真实年岁却要大的多了,岂能叫他为叔?” 鳄妃道:“王公子曾是你外公的座上宾,又救了娘一命,如何做不得你叔叔?况且辈分又不以年纪而论,你便叫一声叔叔又能如何?” 西湖公主迟疑了一下,忽然指着坐在一旁的畲姬问道:“我看你比我还小,你也叫王公子为叔叔吗?” 畲姬不由嘶嘶了一声,对西湖公主颇有敌意地道:“我是哥哥的妹妹!” 西湖公主顿时对鳄妃道:“你看,比我小的都叫王公子哥哥,我岂能叫叔,岂不是平白矮了一辈!” 王丰也笑道:“我辈修士追求长生,何必计较于辈分这等小事?只要不是同门,那就都以道友相称便可。咱们各论各的,公主叫我王公子,或是王兄、王道兄都可以。” 鳄妃闻言,这才作罢! 于是公主也入席,对王丰敬了几杯酒,兴致上来,居然还献了一曲蹴鞠舞,脚法很是不错。 第二百零五章 白秋练 宴会结束,王丰领着畲姬回了客栈,此后每日游玩,那西湖公主不时来邀约王丰前去射猎,地方士子们知道王丰住在这里,也不时来请王丰赴诗会,日子倒也过得并不乏味。 如此过了数日,忽有人夜半敲门求见,王丰开门一看,却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看着王丰道:“王公子害死我女儿了!” 王丰上下打量了那妇人一眼,见其浑身妖气内敛,浑身有水灵之气缠绕,居是个金丹期修为的鱼妖,当下忍不住笑道:“话可不能乱说,在下自诩还是个守礼的人,从不沾花惹草,也不滥杀无辜,什么时候害死你女儿了?” 那妇人道:“王公子有所不知,我女儿名叫白秋练,前几日在岳阳楼上看见公子写诗,深为公子风姿所倾倒,回去之后就相思成疾,如今病若游丝。公子你说,这不是你害死我女儿了吗?” 王丰闻言,想起当日在岳阳楼上见过的那位白衣鱼女,笑道:“这样说我就有些理解了,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啊!” 说着,王丰颇有些自恋地捋了捋自己耳边的长发,暗自想道:人帅就是没办法,随随便便就能引得美女春心萌动。 就听那妇人道:“还请王公子随我走一趟,去看看我女儿。亦或者我将女儿送来,王公子开解开解她,可好?” 王丰笑道:“这倒是无妨!” 当下王丰领着畲姬跟着那妇人出门,七拐八弯地来到一处临近湖边的偏僻小院儿,果然看见当日岳阳楼上那少女精神萎靡地躺在床上,看见王丰进来,双眼中陡然散发出耀眼的神采,双颊晕红地对那妇人道:“娘,你怎么真的去把王公子请来了!” 王丰笑了笑,道:“姑娘不必觉得害羞,男欢女爱乃是人伦大道,没有什么好羞涩的。只不过……。” 白秋练闻听王丰前面一句,心下大为欢喜,及至听到“只不过”三个字,于是急忙问道:“只不过什么?” 王丰道:“只不过我们毕竟都是修士,长生之道才是永恒的追求,若是沉迷于男女之情,如何追寻大道?” 白秋练面色一变,惊讶地道:“修士?王公子你也是……?” 王丰点了点头,将浑身收敛完全的气势放了出来,道:“我乃崂山派弟子,道号明镜!” 白秋练感受着王丰的气势,只觉比自己强盛的太多,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越发白了,惶急无地。王丰见状,笑道:“你也不必惊慌,我早知你是水族,心中对你并无芥蒂。事实上我的一位妻子也是狐仙,旁边这位是我的义妹,她是蛇类得道,我们依然相处的极好。” 白秋练闻言怔住了:“你的……一位妻子?王公子妻妾很多吗?” 王丰笑道:“已有两位,都是共同攀登仙道的同道中人。世人都晓神仙好,可惜大多不得其门而入。像你我这般能够有幸入道的,实在是难得的福分,该当倍加珍惜啊!情爱固然深重,能够刻骨铭心,让人不忍辜负。但人生在世,除了男女之爱,还有父母亲情,还有事业追求,并非只有情爱这一种感情才精彩。而承载这种种精彩的生命自然该当更加可贵。为了一点私慕之情,郁结于心,无法释怀,最终伤神伤身,岂不是太愚蠢了吗?” 白秋练闻言,点头道:“王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王公子是劝我以道途为重,不要沾染儿女私情呢!可是,王公子又为何娶了两位夫人?既然已经娶了两位,何妨又再娶一位?” 王丰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缘分到了,我也无法推拒。但若没有缘分,却也强求不得啊!而且也正因为已经有了两位夫人,我才自觉无法给你想要的圆满爱情,因此更不敢与你接受你的好意。你是个好姑娘,应该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你自己的情郎。” 白秋练忍不住眼中流泪。旁边妇人看见,大为心疼,对王丰道:“王公子才子之名满天下,不想却太也不解风情。我女儿都愿意主动跟你,你却反推三阻四。哪像个年少风流的才子?我看你就是个榆木疙瘩!罢了,女儿,你也不要想着这木头人了!世间风流俊俏的才子多得是,何必巴巴的贴上去惹人嫌?走吧!” 说着,那妇人强拉着白秋练走了。 王丰在原地站了片刻,觉得自己冤枉极了!么的,什么时候洁身自好,不沾花惹草还有错了?居然被一条鱼精骂成了榆木疙瘩,真是……无趣! 看着白秋练远去的身影,王丰不期然地想起了杜飞絮和谢丽娘,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情债已多,还是快刀斩乱麻,不要拖泥带水,误人终身的好啊!” 当夜回到客栈休息。次日,王丰没有心情外出,不过畲姬却是个坐不住的,在客栈里坐到午后,见王丰确实不想出去,终于按捺不住独自外出了。 王丰本来不以为意,谁知到了傍晚,却忽然接到了畲姬的传音求援,顿时吃了一惊,飞身而起,直奔城南。 就见一片杨树林中迷雾惨惨,看不清里面的虚实。王丰急忙取出灵镜查看,只见畲姬裹着一团红光在里面左冲右突,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出。 再看那杨树林,每棵树之间错落有致,极有章法,隐隐然竟然形成了一个阴阳八卦阵,极为不凡。 王丰以灵镜查看全阵,随后细细推算了一下,八卦阵分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随着时辰的变化而变化,往复无穷,极为厉害。 此时畲姬正在景门之内,她有轻云纱护身,一手持灵蛇鞭,一手持飞星弹,暂时还没有危险。但再过小半个时辰阵法变化,畲姬所处之地便会变成死门,到时候再想生还可就难了。 当下王丰祭出灵镜,放出护身金光,随后算定方位,从生门进入,走了片刻,转入景门,来到了畲姬面前。 畲姬见了王丰大喜,随即却面色一变,狐疑地道:“你真是我哥哥?不会是这个该死的阵法幻化出来害我的吧!” 王丰没好气敲了畲姬脑袋一下,道:“连哥哥都认不出了?别废话,跟紧我。”畲姬揉了揉额头,觉得疼痛难忍,知道眼前的是真王丰,这才乖乖跟随。王丰于是领着畲姬避开死门,从开门出阵。 回头一看,这一片杨树林已经再无异常,宛如刚刚的凶险大阵都是梦幻一般。 王丰心中讶异,问畲姬道:“你怎么陷入阵中去了?” 畲姬吐了吐舌头,道:“我看到一个好吃的,一路追着它进到林中,不想这林子居然变成了一座阵法。我又不懂破阵,因此无法出来,只得不断传音向你求助。叫了许久,你才到来。” 王丰惊讶地道:“什么好吃的要你去追?莫非是活物?” 畲姬也有些疑惑地道:“不知道。像一条小牛,约莫二尺长短,通体金黄,散发出浓郁的仙灵芝草之气,十分诱人。” 王丰闻言一愣,道:“莫非是什么灵药修成了兽形?” 第二百零六章 佳期如梦 王丰想了想,道:“灵药想要成形,必须长年累月地吸收日月精华。若是人形,至少也要生长千年时间。即便是兽形,也需五百年方可。若真是成形的灵药,让修士服食之后,至少也能增长五百年法力,省去我们数百年苦修。只是这等灵药多生长在人迹罕至,灵气充沛的深山之中,这岳阳城十分繁华,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灵药?” 畲姬道:“虽不知道为何,但我不会看错的。” 王丰自然相信畲姬,毕竟她从小跟着金线姥姥,服食过不知多少灵草毒药,不可能会认错灵药。 当下王丰沉吟片刻,道:“灵药难得,我们不能放过。只是这座阵法明显是高人布下,恐怕是有主的。那灵药被你追赶,躲入阵中求生,可见与此阵的主人颇有关系,这却有些难办。” 畲姬道:“那该怎么办?” 王丰想了想,道:“走,我们去问问鳄妃,看她知不知道这片杨树林是怎么回事。” 说着,王丰拉着畲姬离去了。当日去湖西水府寻到鳄妃,说了畲姬差点被阵法困住之事。就听鳄妃惊讶地道:“你们怎么惹到那老树精了!” 王丰道:“老树精,它究竟是谁?” 鳄妃沉吟片刻,道:“王公子学富五车,应该听过这首诗吧:独自行时独自坐,无限世人不识我。唯有城南老树精,分明知道神仙过。” 王丰点头道:“这是纯阳真人的诗。莫非这诗中的老树精就是城南那座阵法的主人?” 鳄妃点头道:“不错。纯阳真人当年在洞庭湖度化了一颗柳树精,这柳树精虽非他真传,却也算是他的门人,号称柳真君,常化作一个跛脚道人,游戏风尘。城南那座八卦阵便是他当年跟随纯阳真人学道之时的学习之作。” 王丰讶道:“原来如此!他如今修为如何?” 鳄妃道:“早已经是地仙境界,又经纯阳真人调教,法力深不可测,即便是洞庭湖龙君也不愿意招惹他。” 王丰沉默了片刻,只得告辞。出了水府,对畲姬叹道:“想不到那柳树精居然是纯阳真人的门人,这却不好办了。纯阳真人虽早已飞升天界,但其名声极大,交游广阔,且信众极多,多有化身。我们不好上门去得罪人家啊!” 畲姬也知道厉害,道:“我们自然不能主动去招惹吕祖门人。算了,天地灵物,有缘者得之。若那灵药该是我们的,终究跑不掉。若不该是我们的,那也强求不得。”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领着畲姬回了客栈休息。 如此又过了两三日,王丰领着畲姬夜游岳阳楼,天上一轮明月极为皎洁,映照的湖中波光粼粼,轻风吹拂,极为凉爽。王丰正有些心旷神怡,忽然心中一动,转身一看,就见一身红裙的小翠俏生生地站在了自己身后。 月夜清辉之下,美女浅笑独立,长发飘飘,婀娜生姿,魅惑的宛如仙女。 王丰看的一呆,直到旁边的畲姬惊呼道:“姐姐,你好漂亮!”王丰这才醒转过来,张开双臂朝着小翠走去。小翠也展臂相迎,二人自然地拥抱在了一起。 畲姬看的愣了愣,随后信子嘶嘶了一下,问道:“哥哥,这个姐姐莫非就是小翠姐姐?” 王丰点头道:“不错!” 畲姬连忙施了一礼,道:“常听哥哥提起小翠姐姐,今日一见,果然美如天仙,怪不得哥哥对你恋恋不忘呢!” 小翠笑了一下,看了看王丰。王丰连忙介绍道:“她是我的义妹,娘在台州收的义女,名叫畲姬。” 小翠于是放开王丰,走过去拉着畲姬看了看,笑道:“畲姬妹妹长得真可爱!” 畲姬嘶嘶了一下,随即望着小翠笑了起来,道:“姐姐与哥哥好不容易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先去外面玩玩。” 说着,畲姬下楼离去了。 王丰这才再次伸手将小翠抱在怀里,轻声道:“小翠,你终于来了,等得我好苦!” 小翠轻轻地抚摸着王丰的脊背,柔声道:“我们不是见面了吗?夫君,仅只三年你我就双双进入金丹境界。而且夫君更是奇遇连连,如今根基深厚无比,又背靠崂山大派,日后必然能修成地仙,进窥天仙大道。我们改变宿命,长相厮守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了。夫君,我辈修士,求得是长远逍遥,不在一时的欢好。” 王丰点了点头,望着天上的朗月繁星,忍不住念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小翠听了这首词,忍不住低声念了几遍,叹道:“这首词写的太好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真是不错!天上的牛郎、织女若是听到这首词,恐怕也会宽慰不少。” 王丰紧紧抱着小翠,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和柔顺的秀发,一时有些爱不释手。二人不再言语,静静地享受着着这静谧甜蜜的月夜。 直到天色未明,小翠才从王丰怀中起来,望着天边微露的晨曦,轻叹道:“夫君,我要走了!” 王丰不舍地道:“这就要走了?何不多留两日?” 小翠也有些不舍,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道:“一来是我初入金丹,境界还未彻底稳固,还需潜修一阵。二来是我们虽都修成人仙,但却仍旧未真正挣脱红尘枷锁,强行在一起,还是会有妨碍的。夫君还有父母需要奉养,且还另有情缘。尘缘未断,不能逆命而行,以免横生劫难。况且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可是夫君昨夜才写的。仅只一夜,夫君的洒脱劲儿就没有了吗?” 王丰闻言叹了口气,道:“小翠,你总是比我洒脱!” 小翠笑了笑,道:“夫君,其实你也可以更洒脱一点。我刚刚说你还另有情缘,可不是说你新娶的那位叶家妹妹!事实上,当年我和娘为你推算命理,你的妻子该是另外一位大家闺秀才是。夫君,缘分来时,该当抓住,不要错过。这也是命数,不要强行推拒。否则既伤了女儿家的心,也于己不利。好了,时辰不早,我先走了。夫君,保重。” 王丰急忙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小翠笑道:“我如今对术数之道颇有兴趣,今日别后,我当精研先天术数。等到该相见时,我自会与你见面。夫君若是有闲暇,可回京城一趟,当别有机缘。” 说着,小翠飞身离去了。 王丰站在楼上目送小翠飞远,心下颇为怅然。独立良久,这才缓缓下楼,找到了畲姬,道:“小翠已经回去了,我们也走吧。” 畲姬问道:“我们去哪里?” 王丰转头看向北边,道:“去京城!算算时间,爹也应该进京交旨了。如今蔡相公当权,也不知朝廷会如何安置爹?我们去看看吧。” 第二百零七章 气氛凝重 王丰和畲姬飞遁入京,打听得王父五日前到达京城,却时至今日仍未能面君交旨,目前还只能住在馆驿之中,无法回家。王丰于是也不回京城老家,转而直奔驿馆求见。 王父叫了王丰进去,叹道:“按制,陛下早该接见我了,如今却迟迟不见,不知出了何事?” 王丰道:“难道一点风声也没有?是不是蔡相公从中作梗?” 王父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是。事实上陛下已经有十几天没有上朝了。蔡相公似乎也很焦急,还专门派人来慰问了我。” 王丰疑惑地道:“这就奇怪了!不过陛下年事已高,莫不是……?” 王父急忙打断:“噤声!这种事情岂可胡乱猜测?” 王丰心下虽不以为然,不过却也不再说话了,转而道:“可是陛下迟迟不接见,爹该怎么办?难道就一直在驿馆中等待?随着爹回来的还有两个岛国的使团,难道也叫他们等?” 王父道:“不等又有什么办法?我已经找尽了关系,都无法打探清楚宫中的消息啊。不过,听说陛下如今可能并不在宫中,而是去了西山。” 王丰讶道:“为何要去西山?” 王父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声地道:“听说是三大道宫的真人们为陛下炼丹已经到了关键时候,需要陛下的真龙之气镇压丹劫,因此陛下才悄悄出宫,到西山行宫坐镇去了。” 王丰闻言,点头道:“这就解释的通了!罢了,爹便在驿馆中安心等待,陛下总不能从此不理朝政了吧?迟早总是要接见的。我先去京城中转转,看看情况再说。” 当下王丰离了驿馆,漫步城中,走了一阵,忽听身边畲姬嘶嘶了一下,道:“有些难受,比带在大儒封老先生身边还难受。” 王丰闻言,转头一看,道:“原来到了贡院了。这里面供奉了文圣的圣象,历代士子无怖顶礼膜拜,正气沛然,你觉得难受也是正常的。说起来今年正是进士科考之年,也不知道我那几个同窗考的怎么样?走,我们去打听一下今科进士们都有谁。” 说着,王丰领着畲姬离了贡院,找了一个贩卖时文制艺的书店买了一份今科进士卷集,翻阅了一下,居然看见了于乘龙的名字,名列第十七名,此外还有宁采臣的名字,名列三十二名,宗元兴的名字,名列第七十三名。直翻到尾,仍旧没有冯生和楚公子的名字,王丰不由轻叹了一下,向店主打听众人的去向。就听那店主道:“于乘龙被选入兵部观政,宁采臣和宗元兴都在户部。” 王丰打听了于乘龙等三人的住处,看看时辰正好,于是领着畲姬前去拜访。 于乘龙刚刚下值回家,闻听王丰在门外,当即大喜,出门迎接。王丰拱手恭喜于乘龙高中,就听于乘龙笑道:“惭愧,才只中了第十七名,没能选入翰林院,只入了兵部,如今还没有正式授职,只给了个七品的官阶而已。哪比得上你已经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封爵拜将了!” 王丰笑了笑,道:“我这武职没有什么好吹嘘的,于兄的科举正途才是前途远大啊!” 于乘龙笑了笑,将王丰和畲姬请进房中,奉茶相待。闻听畲姬是王丰的义妹,于乘龙也亲切地客气了几句,随后问王丰道:“王贤弟此次回京,可是来看令尊的?” 王丰点头道:“实不相瞒,我爹出使海外的时候,我也随侍在旁。本来想着任务圆满结束,面君交旨之后,朝廷便会有安置。不想却拖了这么几天,让人有家回不得,真是难受至极。” 于乘龙闻言,也叹了口气,道:“陛下已经十几天没有上朝了。朝中大事,尽皆委托蔡相公打理,朝政越发废弛了。”说着,于乘龙小声道:“我听小道消息说,陛下已经悄悄前往西山行宫,督促炼丹之事去了,根本就不在京城!如今兵部几位堂官儿每天都紧绷着脸,武库中的物资大笔大笔地调了出去,形势十分紧张啊!” 王丰讶道:“战阵之事一向都由枢密院负责,兵部只管各地武库、兵工作坊、兵员征召,伤退安置等事宜,一切都有定制,如今又非战时,怎么会这么紧张?” 于乘龙道:“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似乎是陛下征调了多路精锐兵马入京,再加上京中原有的禁军,数量极多,个个都在向兵部要钱粮兵器,故而才十分忙乱紧张。” 王丰不解地道:“京中禁军不下十万,陛下还要调精兵入京,这是想做什么?” 于乘龙叹道:“谁知道呢?总之必有大事发生!” 王丰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莫非是为了保护即将炼成的仙丹?可那仙丹出世,就算会引来丹劫,招来妖魔鬼怪抢夺,但凡人大军却又如何守卫的住?” 王丰心下疑惑,当夜就在于乘龙家住下,秉烛夜谈,并交流剑术。次日,于乘龙继续去兵部观政,王丰则带着畲姬来到去城中闲逛,不觉出城到了西山脚下。 就见往来的兵丁陡然增多,简直就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除了明面上的兵马之外,还有许多做百姓打扮的人三三两两地混迹在道路上,严密监视着每一个靠近西山的人。 王丰暗暗心惊,随便看了一阵便即拉着畲姬离去。正准备回城的时候,却忽然见到了火葫真人的身影。 此时火葫真人正歪歪扭扭地跨坐在城门外一户酒家内,不时举起酒葫芦豪饮。王丰连忙走了过去,稽首拜道:“师父怎么来了京城?” 火葫真人见到王丰,顿时笑道:“徒弟,你也来了!呵呵,近来这京城着实是热闹啊!我老道士最是喜欢看热闹,因此就巴巴的跑过来了!” 王丰目光一闪,道:“莫非是为了三大道宫即将炼成的那一炉仙丹?” 火葫真人笑道:“仙丹自然是有德有缘之人得之。贫道虽然也想要,但却不会强求。我崂山家大业大,若是出手抢夺皇帝和三大道宫的东西,必被他们打上门来,到时如何推脱的过?贫道此来,只为看热闹而已。当然,若是能浑水摸鱼,贫道也不会放过就是了。” 王丰笑了笑,请火葫真人随自己回家去住,火葫真人欣然起身前往。当下王丰领着火葫真人回了京城中的房子,打扫了个清净的院子给火葫真人居住,并时时存问。 火葫真人也乐得享受,便在王丰家中住下,不时指点王丰一些《丹符经》、《阵法图》中的诀窍,日子倒也过得极快。 如此又过了五六日,京城中的气氛越发压抑了起来,便连鸟儿和虫子都似乎察觉到了不妙,不再飞翔和鸣叫了,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味道。 火葫真人则开始每日施展法术查看西山的情况,眼见天空中渐渐汇聚起了几许乌云,火葫真人的面色顿时严肃了起来,对王丰道:“看来三大道宫的仙丹真的是快要炼成了。” 第二百零八章 边地烽烟 当日火葫真人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脸色凝重地对王丰道:“形势真是复杂啊!我刚刚粗略在京城周边走了走,发现各路成名的修士不下数十人,正邪妖魔都有,暗地里潜藏的还不知道有多少。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王丰讶道:“三大道宫炼制的仙丹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莫非人吃了还能一举成为天仙?否则为何这么多已经修成了人仙、地仙的高手前来争夺?” 火葫真人笑道:“三大道宫各有一种夺天地造化的仙丹。先天宫是先天大道丹,龙虎山是龙虎金丹,方仙道是乾坤无极紫金丹。先天大道丹吃了,能进入天人合一之境,依法炼化之后,稍有根性者凝结金丹,修成人仙不成问题。而龙虎山的龙虎金丹乃是当年天师张道陵留下的丹方,当年张道陵连吃三颗,立时返老还童,修成了地仙。可惜此丹也遭天地所忌,丹城之日,会引发各种劫数。以张道陵的修为,也只有连吃三颗的福分,想吃第四颗,进而直入天仙境界时,劫数迸发,将余下的丹药毁去,若非张道陵身负创教使命,有天神相救,恐怕连小命都要丢掉了。自那以后,龙虎山中即便偶尔练出了多的丹药,也再无人敢尝试服食第四颗龙虎丹。” 王丰听得悠然神往,又问道:“方仙道的乾坤无极紫金丹呢?又有什么功效?” 火葫真人笑道:“方仙道乃是外丹大派,各种神奇丹药层不不穷。这乾坤无极紫金丹便是其中最出名的。此丹若是凡人服下,即便没能进入金丹境界,也能享有五百年寿命。筑基修士服下,直入金丹境界。金丹、分神期服下,可直入地仙境界。而地仙服下,虽不能直入天仙,却也能增长千年法力,达到地仙巅峰,拥有天仙的部分手段。” 王丰点头道:“难怪当今天子最终选择炼制乾坤无极紫金丹。不过师父,仙丹神妙,依法服从能够外丹转内丹,修成金丹境界还能理解。但人仙突破地仙那是有天劫的,难道服用了仙丹之后,还拥有避劫的效果?” 火葫真人笑道:“向这等仙丹,本身就蕴含无穷法力,宛如生命。所谓外丹转内丹,丹成之日遭遇的丹劫便已经是天劫了。丹药炼出来就是给人服用的,上天若是不想要这等仙丹现世,便会降下重重劫数毁了它。而若是这仙丹最终成功度过了丹劫,那就表示此丹已经得到了上天认可,世人服下,自然无碍。” 王丰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原本应该修士承受的天劫,其实已经体现在丹劫之中了!如此以丹代劫,这手段也堪称玄妙了。” 火葫真人点头道:“有利也有弊吧!事实上,丹劫包括炸炉、废丹、丹毒、雷劫,以及丹成之后丹药飞逃之劫、外道修士的争夺之劫等等。此外,若是服食丹药不得法,也同样不一定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在炼丹、护丹的过程中,炼丹者也会有同样遭受危险。比之专修内丹的,也好不了多少。而且外丹修士,因长年炼丹,心神不敢松懈,夺天地之造化而又忽视外功,多不擅长激烈的近战,容易遭劫。” 听了火葫真人的话,王丰对外丹派有了个基本的了解,当下点了点头,又道:“但此术却也不失为是那些本身资质较差之人的一条康庄大道。照师父刚刚所说,乾坤无极紫金丹就要炼成。此丹功效神奇,若是出炉之后,能够成功渡过天劫,必将引来各路修士争抢。陛下如今暗中调动大军,将西山防护的水泄不通,应该就是为了防备着这一点。” 火葫真人道:“不错!不过自从上古之后,天条覆盖三界,人间帝王不能修仙,便成了天规铁律!既想要人间富贵尊荣,又想长生逍遥,世间哪有这么美的事?真当自己是功德弥天,能与天帝并尊的上古人皇了?因此,此丹若是炼不成也就罢了,若是侥幸炼成了,只怕这大庸王朝也就气运耗尽,走到尽头了。” 王丰闻言,皱眉道:“走到尽头?师父是说,改朝换代?” 火葫真人叹了口气,道:“兵戈四起,生灵涂炭喔!若是不出意外,不必等仙丹真正炼成,只怕近几日天下动乱的消息就将传来了。” 王丰心下一惊,正在此时,就听城中忽然传来一阵惊慌之声,王丰起身出门一看,顿时也呆了一呆。 只见城门楼上,那已经有三十年没有点燃的,象征着外敌入侵的烽火,如今,熊熊燃烧了起来。 京中官民一片惊慌。 王丰急忙出门打听情况,到了傍晚,北方的八百里加急战报才终于传了回来:北方草原霸主真珠可汗率领二十万骑兵攻破云中、九原、大同等地,十万边民沦为异族俘虏。真珠可汗更是兵锋直指雁门关。雁门关兵力薄弱,只怕难以坚守,故而守将点燃烽火,派出信使,十万火急向朝廷求援。 王丰大为吃惊,回来对火葫真人说了情况。就听火葫真人叹道:“皇帝将各路精兵抽调入京,保护仙丹,这才导致边境空虚,给了那真珠可汗可趁之机啊!自从三十年前,大将岳鹏举率兵横扫漠北之后,北边一直都再无战事,以致中原军民都失去了警惕之心,却不想如今只是稍微松懈了一点,人家就再次打上门来了,真是……忘战必危啊!” 王丰也心下焦急,道:“雁门关地势险要,若是朝廷从速调拨援兵,应该还能转危为安。但若迟疑,恐怕就……。也不知道如今身处西山的陛下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作何反应?” 如此又过了一天,北边的战报再次传来,原来真珠可汗并不只出动了二十万骑兵,还有五万兵马分路突袭宣府、延庆二府,兵锋直指昌平、营州、兴州等幽州腹地。 形势已经十分严峻了。若是丢失了边境雄关,让北方骑兵攻入平原腹地,到时候再想将之击败驱逐那就难了。即便侥幸成功,也中原也必将元气大伤。 这的确是王朝生死存亡的时刻。 到了午后,天子的诏书终于传来:命幽州刺史、并州刺史立即征调兵马增援边境关口,命冀州、青州之兵驰援二州。同时,调拨兖州、荆州、关中之兵各二万人增援。任命枢密院副使辛雄为节帅,持节总督幽并二州战事,命皇二子,颇有勇武之名的忠王位监军。并从枢密院和六部之中调派了数十名官吏随行北上。 王丰看诏书上并没有调拨一个禁军,原本从并州、幽州中抽调入京的精兵也一个都没有调回去,不由长叹了一声,对火葫真人道:“陛下这是疯魔了!边地遭遇攻击,熟悉边地情况的边军精锐却还死死地留在京城,保护他那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炼成的仙丹。恐怕此战不容乐观啊!” 第二百零九章 祸水东引 熟知历史的王丰知道异族入侵的惨烈,此时得知北方二十五万骑兵南下,而朝廷却应对不力,不由心急如焚,想了片刻,对火葫真人道:“师父,弟子想去北边看看。” 火葫真人看了看王丰,叹道:“战阵之上,千军万马冲锋厮杀,你一个人去又能有什么作用?莫说是你,即便是天仙高手面对严密的军阵,也没有硬抗的道理。” 王丰道:“那该怎么办?” 火葫真人道:“只有让皇帝全力调集精兵强将,才能有获胜的希望!” 王丰叹道:“可惜陛下……,此时恐怕舍不得派出他的精锐兵马!说起来,三大道宫都与天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难道他们不知道人皇不能修仙这个天规铁律?为何还是尽心尽力地为人皇炼仙丹?” 火葫真人道:“一是皇帝以崇佛抑道相威胁。二是三大道宫其实也想借助朝廷之力,多炼些金丹,以供自己服用,反正有人皇顶在前面,天庭的责罚也不会第一时间落到三大道宫的头上。其实据贫道所知,龙虎山和先天宫对给皇帝炼丹之事并不算热心,真正一心想要炼丹成功的,其实只有方仙道一家而已。方仙道本就是寻仙炼丹的外丹大派,与符篆、内丹派不同,他们炼丹就是修行。历代帝王炼制长生不老药,背后几乎都有方仙道的影子,算是屡教不改的惯犯了。” 王丰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道:“若是炼丹成功,陛下必定会立即服用,哪还有心思去处理朝政?若是炼丹不成功,陛下说不定会狂躁不安,恐怕也无心处理朝政!这却该如何是好?” 火葫真人笑了笑,随即轻叹了一口气,小口喝着酒,不再说话。 当日夜间,于乘龙前来拜访王丰,说起调兵北上之事,也叹息不已,道:“历代边患大起之时,无不如临大敌,都尽可能地调集所有兵力御边,力争对外敌形成兵力上绝对优势,方能以步克骑,步步为营,将外敌驱逐出去。如今真珠可汗二十五万骑兵扣边,朝廷精锐却全不调动,只派了各地驻军增援,兵力既少,战力又不足,如何御敌?” 王丰道:“各州总兵力聚集起来之后,究竟能有多少兵马?” 于乘龙道:“幽州、并州的边军原有九万余人,陛下抽调了四万,还剩下五万余人。二州的其余各类驻军各有三万余人。合计兵力十一万余。冀州有兵十万,青州有兵六万,二州一共能抽调出十万大军增援边地。再加上从兖州、荆州、关中各抽调的二万兵马,援兵共计有十六万人。” 王丰默算了一下,道:“前后相加,便是二十七万余人,若是增援及时,依仗着雄关坚城守御,也未必便守不住。” 于乘龙摇头道:“贤弟,你有所不知。草原骑兵来去如风,速度极快,能够迅速集结兵力,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的优势。我军兵力不足,野战无法取胜,那便只有处处设防,有限的兵力将会越发分散,而敌人的骑兵却能在绵延上千里的防线前面随意集结,肆意攻击。久守必失啊!” 王丰闻言,也有些沉默,忽然问道:“此次陛下派出的节帅,那个枢密院副使辛雄,用兵能力如何?” 于乘龙道:“辛雄出生定北候府,三十年前曾经跟随岳鹏举横扫漠北,立下了不少战功。这些年天下太平,诸将都少历战阵,辛雄算是朝中为数不多的,拥有大战经验的人大将了。有年轻时候远征漠北的底子在,熟悉骑兵战法,也熟悉边地情况,他的确是比较适合的主将人选。”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然是一员良将,那么就算不能击退外敌,稳住形势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如今根子还在朝廷这里,只要边地能坚持一段时间,咱们便能想办法扭转朝中的局面。” 于乘龙惊讶地道:“贤弟说的这么有把握,莫非心中已有成算?” 于乘龙虽然文武双全,但终究是凡人,王丰不想把他卷入自己的计划中,于是道:“于兄且耐心等待,若是有遐,可以设法清点一下武库中的兵器以及各地粮库中的粮草。如今大战已起,这些东西都是重中之重啊!你清查之后,若发现有缺乏的,便立即上书请求补充,不要迟疑。” 于乘龙点头道:“那好,我这就去了。”说着,于乘龙起身告辞,连夜去清点军需物资去了。 待于成龙走后,王丰转头对火葫真人道:“如今只有使祸水东引之计了。若那丹药炼不成便罢,倘若炼成,我就装扮成草原高手,一举将之抢走。皇帝想要长生不老的愿望落空,必定会暴怒,一定会调派所有精锐兵马,大举北上,扫荡草原,拼尽全力夺回仙丹,边境危机也就自然解除了。” 听了王丰的话,火葫真人沉吟片刻,道:“这倒是一个办法。但你要假扮异族高手,这却并不容易。你一身道门法力,根本骗不了人。” 王丰想了想,问道:“师父可知道异族最厉害的高手是谁?” 火葫真人道:“北方异族多尊萨满教,除天地日月山川之外,其他妖魔鬼怪都是被遵奉的神灵。目前真珠可汗的部族名叫蒙兀部,以苍狼白鹿为祖灵。族中修为最高的当是大萨满图曼,据说能呼风唤雨,法力深不可测。” 王丰点头道:“具体有什么本事,能让人看见之后,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他?” 火葫真人想了想,道:“为师也没有与那图曼打过交道,不过听说他有一面铜镜,佩戴在神帽之上,既能护身,也能放出一道红光杀敌。此外,他手中的抓鼓和腰铃也颇有玄妙,更有法杖超度亡魂,神刀灭杀敌人,手段十分高妙。” 王丰道:“神镜?这么说我未必不能装扮成他的模样。” 就听火葫真人摇头道:“你的法力与图曼完全不同,就算装扮成他的样子,但只要一动手,就会露馅儿。那主持炼丹的鼎湖真人,张守拙真人,丹鼎真人都是成名已久的地仙高手,你瞒不过他们的。” 王丰道:“那我就不动用本身的法力,我以元神出窍,驾驭玄牝珠的千年法力去夺丹。也不施展道门法术,只用法宝对敌。而且我也未必就一定要伪装成图曼,只装扮成他的门人弟子便可。等我抢到了仙丹,皇帝自然会把这笔账算到图曼身上。” 火葫真人闻言,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主意已定,那便随你吧。来,我来为你说一说萨满教的术法特点,你这几日用心揣摩一下,虽不能完全相像,总也要有两三分神似吧,否则如何骗得了人?”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细细聆听火葫真人讲解萨满教的特点。 第二百一十章 潜入西山 既然确定了要去抢夺仙丹,王丰自然就开始对这件事情上心了。先乔装打扮去城内城外各处转了转,用灵镜查探了一遍,发现了潜藏的修士百余人,其中绝大多数法力都不弱,至少也是金丹期的修为。 而且这其中还有许多是来打前站的,甚至根本就是主动暴露,以分散朝廷注意力的,真正法力高深的高手巨孽恐怕要等到仙丹真正炼成,渡过丹劫的那一刻才会出手。 因此,城内城外能够被探查到的高手其实多半都是不会出手的。 不过摸清了能被探查到的高手,却也能大致猜测出对仙丹有觊觎之心的人有哪些。 而且,转了这么一圈,王丰也发现了好几个熟人。比如说燕赤霞,目前就隐身在城外三十里处的一间破庙里。还有聂小倩,应该是跟随着考中进士的宁采臣进京的,几年不见,居然修为大有长进,鬼体凝实无比,已经快要阴中生阳,凝结阴丹了。 若真让她修成鬼仙,说不定还能为宁采臣生个孩子。 王丰不准备去打扰二人,看了看他们之后,便悄悄离去了。 此外还有当日在芒砀山下,云河之上遇到的那个鬼将,曾被王丰用五雷符打的抱头鼠窜的那位,乃是九山王的部下,目前躲藏在一个大户人家祠堂里。 还有摩尼教的两位电光王,住在四皇子的别院中。曾经见过的金世成佛,一身破衣烂衫,在闹市之中吃屎乞讨。当日在琼州的客栈中见过的那只身具血色佛光的蜈蚣精,眼下居住在蔡相公的别府之内。 便连太子府中也有修士的气息,只是晦暗不明,不知虚实。 其他没有见过的修士更多,王丰一一记下形貌,随后返回府中向火葫真人详细说了一遍。就听火葫真人道:“仙丹出世,果然引来了各路牛鬼蛇神!不过不要紧,这其中真正敢出手的其实也不多,大多都是如我这般来看热闹的。” 王丰笑道:“不错,其实出手的人越多越好。单靠我自己是不可能在十万大军以及三大道宫的保护下抢到仙丹的,必须要浑水摸鱼,才能有胜算!”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道:“到时你得手之后,往北边飞遁,我自然会接应你。” 王丰道:“若是得手,我便不惜香火愿力,施展燃元化虹之术逃遁,当能逃出生天。现在的关键是,我要怎么才能潜入西山之中。师父也知道,我曾跟随朝廷大军平定扬州府之乱,深知朝廷兵马的实力。且不说十万大军结成军阵,杀气冲霄,鬼神辟易,单只是那震天引雷霹雳箭齐放,即便地仙高手都要含恨陨落。除此之外,最让人忌惮的还属禁空箭,一箭射出,整片空域都无法飞行,只能掉落在地,任人宰割。其他利害的兵器还不知道有多少,我若是大摇大摆从空中飞进西山,恐怕不等抢到仙丹,自己这条小命儿就先给断送了!” 火葫真人闻言,沉吟道:“那该怎么办?” 王丰也有些束手无策,当日在西山脚下徘徊了一阵,忽见几个宦官从山上下来,直往城中去。王丰打听的那几个宦官是尚膳监采买的,想了片刻,顿时计上心来。 当下急忙回家找到了火葫真人,请真人看护肉身,自己则施展元神出窍之法,裹着灵镜、天蛇星眸、法身、噬仙藤、寂海冷火等法宝钻入了玄牝珠中,化出第二元神,对火葫真人拜了一拜,这才走了出去。 一路寻到那几个宦官,跟了一阵,却仍旧寻不到下手的机会,眼见他们出了城,快要上山,王丰顾不得其他,只得从旁边飞遁过去,到了前面,随后丢下一个钱袋,收了化身,返化为玄牝珠本体,也飞入钱袋之中。 那几个宦官走了过来,忽见地上有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急忙一窝蜂地抢了过来,一番清点,居然有二百两银票,金珠二颗,拳头大的明珠一颗。 众人顿时大喜,就地开始分赃,但谁都知道明珠最值钱,以其个头、色泽和形状来看,恐怕万两银子也打不住。因此争抢之下,谁都无法独吞。 众人争的差点打架,最后实在无法,只得商议道:“明珠乃无价之宝,我们身份低贱,有什么福分消受?不如拿它去换前程!我等虽是宦官,但难道一辈子就老死在御膳房?若是能讨得老祖宗欢心,委派些正经的管事差使,不但能翻身升职,享受到吆五喝六人上人的感觉,而且还能财源广进,岂不是强过在御膳房搬运食材,做些苦力活?” 众宦官商议定,将银票分了,随后一起带着明珠、金珠,推着采买食材的车往西山而去。 上了山,守卫更加严格,一路都有人盘查搜身。宦官们身上带着银票、金珠、明珠等自然都被搜了出来。不过宦官乃是宫中的人,又搬出了老祖宗苏泉的名头,说明珠是要送给苏大太监的,侍卫们虽看得眼热,却也不敢贪墨了。检查没有威胁之后,便即放行。 直到过了半山腰,看看将到行宫,王丰躲在玄牝珠中的元神陡然察觉到了一阵威胁,当即收摄气息,将所有精气神全部藏入灵镜之中。刚刚藏好,就感觉一道清光扫过,再中宦官身上反复查看了一遍,似乎没有发现异常,这才退了回去。 此后,宦官们进入行宫,一路上王丰又感觉到了几次查探,有道门八卦镜,圆官摄影之术,佛门镇魔梵音。此外最特别的是安神琴音,差点就将王丰的元神引了出来,幸亏灵镜玄妙无比,镇守住了心神,这才没有露出马脚。 还有文气冲刷,乃是饱学鸿儒站在路旁的圣人塑像前朗读儒经,文气蒸腾之下,倘若真有魔怪潜入进来,立时便要受到压制,显出原形。 种种探查手段,天上地下,防护的水泄不通,一般的手段根本不可能进得来。 直到进入了行宫核心区域,王丰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暗自盘算道:“以这等防护力度,恐怕不是法力通天的各派巨头,根本不可能进的来。自己虽然仗着灵镜玄妙,躲在玄牝珠中混进来了。但论修为,却多半是到时候出手的众人之中最弱的。看来这仙丹不好抢啊!没有合适的时机,一定不能出手。” 心中这么盘算着,就见那几个宦官先将采买的食材送到了行宫中的御膳房,随后又聚在一起商议了一阵。直到半夜,负责望风的宦官来传报:“老祖宗伺候陛下睡下,如今得空在寝宫外小憩。” 众小宦官顿时都打起了精神,一起往寝宫而去,准备向老太监献宝。 第二百一十一章 皇帝心事 宦官由于身体残缺,心里都有些难以言说的空虚和自卑,多半会寻求其他寄托。有权有势的宦官若是习武听曲儿,倒也还算不错。便是贪财好赌,其实也算人之常情。但有的人却比较阴暗,缺什么偏要补什么,私下里以蹂躏柔弱女子为乐,这却就是变态了。相比起来,正正经经地对食或是收干儿子,却反倒显得正常了许多。 毕竟宦官也是人,生理上没法享受了,但精神上有所需求也是正常的。 宫中的宦官收干儿子成风,辈分最老,权势最大的宦官往往都会收上一堆的干儿子,干儿子们又会有各自的干儿子,以此形成派系。小辈们私下里可能会明争暗斗,但追根溯源,却可能都是一个“老祖宗”门下的。 大太监苏泉就是目前宫中所有中、小太监们的“老祖宗”,这“儿孙”们多了,饶是苏泉本人一向淡泊名利,既不贪财,也不掺和朝政,但每年收到了“儿孙”孝敬却也着实不少,这些珍玩财物加起来,恐怕比那些百年世家也不遑多让了。 这不,听到几个御膳房的小宦官求见,说有重宝献上,苏泉立刻就知道自己又要发财了,当下漫不经心地叫身边服侍的小宦官领着众人进来,及至看了明珠,顿时大喜,当场问明了几个小宦官的名字以及如今跟随的是哪一个大太监之后,便即点了点头,收下了明珠,随后叫人送众人出去。 一众小宦官见苏泉只问了名字,却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心下都惴惴不安,又不敢搅扰,出了门后,这才忍痛拿了一颗金珠贿赂苏泉身边的人,那人面不改色地收了金珠,随后道:“老祖宗已经记下你们了,以他老人家的身份,随便吩咐一句,你们就受用不尽了。回去安心等着吧,一两日内你们便陆续会有消息了。” 众小宦官这才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却说那苏泉待小宦官们走后,自己捧着玄牝珠翻来覆去看了好久,这才喜不自胜地叹道:“真是好宝贝啊!咱家跟在陛下身边数十年,见过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但也少有能比得上这颗珠子的。这几个小子倒是有福分,居然能得到如此宝珠。” 旁边小太监凑趣道:“这哪是他们有福分啊,分明是老祖宗有福分,上天欲要将这宝珠送给老祖宗,因此借了他们的手而已。如此宝珠,也只有老祖宗才消受的起啊!” 苏泉闻言大笑,对旁边众人道:“咱家这些年跟在陛下身边,听那些仙长们为陛下讲神仙之事,也学了不少鉴别宝贝的方法。这颗珠子十分明亮圆润,隐隐有光芒闪现,握在手中,身爽气清,且其重量明显比其他同等大小的珠子要重出许多,分明就是仙长们也看重的宝贝。如今陛下的仙丹即将炼成,一旦服下,长生有望!这个时候这颗珠子落在咱家手里,岂不是天意?” 那几个小太监都是机灵人,闻言急忙凑趣道:“老祖宗说的是。陛下自然是要长生不老,永享富贵的。老祖宗是陛下身边须臾离不得的人,自然也要跟着,也好长长久久地侍奉陛下。如今仙丹将成,先来宝珠这是上天在给老祖赐福呢!” 苏泉闻言,喜不自胜,把玩了一阵,生怕弄丢了,于是用一个锦囊将玄牝珠装好,小心地放进了怀中。 王丰的元神躲在玄牝珠中,看见自己被苏泉带在了身上,顿时心下暗喜。这苏泉乃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等到仙丹练成之日,多半也会跟在皇帝身边,一同亲临现场,那下手的机会可就多了。 于是王丰收敛了浑身气息,静心凝神,单等丹成之日。 老太监苏泉虽然是太监中的第一人,但其实却十分辛苦,仅只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便喝止了一众为自己揉肩捏腿的小太监们,随后穿戴整齐,复又回到了皇帝的寝宫之外,蹑手蹑脚地听了听,发现皇帝还睡着,这才松了口气,随后便在寝宫之外找了一把椅子,斜靠着眯了起来。即便眯着眼睛,却也一直都是半睡半醒,十分警觉,随时准备听候皇帝的召唤。 到了约莫五更天的时候,就听皇帝在里面轻声呼唤:“水!” 苏泉迷迷糊糊中听道声音,当即翻身而起,提起茶壶摸了摸,发觉小太监们照顾的温度正合适,于是急忙送了进去。 王丰的元神躲在玄牝珠中,悄悄用灵镜去看皇帝,然而灵镜中却闪现出一片刺眼的金光,灼的眼睛生疼,元神都仿佛被烧了一下。 这是天子之气!人皇乃百灵之长,虽是凡人,却也是宇内至尊之一,任何道法都不能窥视暗算。 王丰吃了个暗亏,急忙收了灵镜,不敢再看,至此越发的收敛心神,不敢胡乱窥视周围情况了。 就听那老太监苏泉手脚麻利地服侍皇帝喝了水,又伺候着皇帝起身更衣,最后复又躺下,忙乱了好一会儿,这才又慢慢安静了下来。 苏泉正要退走的时候,就听皇帝忽然幽幽地道:“苏泉,你说朕的仙丹能炼成吗?” 苏泉当即笑道:“当然能!陛下乃是天下之主,洪福齐天,百灵护佑,只要想做的事啊,就没有做不成的。区区仙丹,有什么难的?” 皇帝轻叹了口气,道:“就怕有人不想朕炼成仙丹,长生不老啊!” 苏泉道:“陛下乃是千古明君,天下百姓无不敬仰,都盼着陛下能长生不老,好永掌天下,为万民谋福呢,谁会不想陛下炼成仙丹?” 皇帝沉默了片刻,幽幽地道:“至少有一个人,一定不想朕炼成仙丹。” 苏泉闻言,义愤填膺地道:“谁?陛下说出他来,老奴亲自去抓了来问罪。” 皇帝笑了笑,道:“朕若是长生不老,一直霸占着皇帝之位,你说,谁最失望难受?” 苏泉面色一变,不敢说话了。皇帝这话很明显了,就是在说太子会失望,这话苏泉自然不敢接。 就听皇帝轻叹了一下,道:“这天下是朕的,谁也不能夺走,阎罗王也不行!除非朕自己不想做这个皇帝了。三大道宫的仙长们说人间皇帝不能修仙,其实朕也没想要真的逆天而行,若真的练成了仙丹,让朕能长生不老,朕就会在合适的时候退位,将皇位传给太子,朕便做个太上皇,另择福地建造仙宫居住。如此既不违反天条,也能时时看顾着天下,还能长生逍遥,岂不是三全其美?” 苏泉心下大为震动,面上却恭敬地道:“陛下乃是千古明君,所思所想自非我等凡人能够猜度!希望陛下的苦心,能上感于天,下化于民。则天下必定一片祥和,万民永享太平。” 皇帝点了点头,复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次睡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丹成劫出 此后数日,王丰待在大太监苏泉身边,听着他伺候皇帝,又跟着皇帝去炼丹房视察,并侍奉着皇帝处理些紧急军政要务。 经过这几日的偷听,王丰知道了些此次炼丹的情况。乾坤无极紫金丹,一共需要一万种灵药,其中好些都是王丰闻所未闻之物,更有凤脑、龙涎、雀舌、天风玉露、金莲子、血灵芝等一听就很难获得的宝贝。 皇帝要凑齐这么多灵药,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其间又有多少人丧命,耗费了多少物资钱财。 也难怪国库日渐空虚,承平三十余年,却连平定一个扬州之乱的积蓄都没有。 眼见仙丹开炉之期将近,这日,忽然有北方急报传来,说的是雁门关的军情。皇帝正要处理,就听一名道士来求见。皇帝急忙放下朱笔,命人请进道士来,问道:“鼎湖真人叫你来,所为何事?” 那道士稽首拜道:“回禀陛下,家师叫我来告诉陛下,仙丹还有七日便将炼成,请陛下从今日起斋戒沐浴,静心凝神,诵读道经,最好不要再为外物所扰,以免乱了心境,导致气息不纯,仙丹受损。” 皇帝闻言,沉吟了一下,当即将军报收了起来,对苏泉道:“发往枢密院请杨太尉酌情处理。从今天起,所有奏折暂停送来西山。朝中事务,若是实在紧急,便由太子、蔡相公、杨太尉三人斟酌处理。” 苏泉领了旨意,当下将所有奏折都收了起来,命发回外朝去。 随后皇帝果然开始斋戒沐浴,静诵黄庭,除了去炼丹房外,其他时候除了苏泉,其余人等一律不见。 王丰听得心下气愤不已,却也不敢当时发作,只得在玄牝珠中暗暗咒骂了皇帝几句。 到了第七日,皇帝在苏泉的侍候下穿了一身华丽的道袍,率领从朝中赶来的文武大臣一起前去炼丹房,等候丹成之时。 那炼丹房是一间石室,四壁和地面都是玉石铺成的,十分奢侈,皇帝到达之后,就听方仙道的鼎湖真人道:“陛下来的正好,此丹还需一点真龙血为引子,才能统御其余九千九百九十九种药材凝聚而成的驳杂丹气,使君臣佐使各安其位,最终顺利凝丹。” 皇帝闻言,道:“何不早说?这真龙之血此时到何处去寻?” 鼎湖真人笑道:“不必去别处寻,陛下乃是九五之尊,人间真龙,尊贵无比,只需陛下赐一点指尖血即可。” 皇帝这才释然,伸出了手指,刺了一点血出来,滴入一个金碗之中。鼎湖真人接过金碗,当即手掐印决,口中念念有词:“大庸人皇,君临天下,万里江山,亿兆黎民,汇聚龙气,佑此丹成!” 随着印决打完,天地间似乎有磅礴厚重的玄妙气息融入了那血液之中。鼎湖真人看的兴奋不已,急忙计算着时辰,将天子血倒入了丹炉之中。 霎时间那古朴的丹炉震动了起来,鼎湖真人、张守拙真人、丹阳真人见状,急忙各掐印决,施展法力平息炉内躁动。 忙碌了好一会儿,丹炉才又终于平息了下来。就见鼎湖真人一脸疲惫地吞服了几颗丹药,振奋了一下精神,随后又打出了一连串的印决,掐着时辰缓缓将丹炉的文火熄灭。 就见半空中忽然一声雷响,将众人都惊了一下,抬头一看,就见天空中的黑云涌动,接天连地,低沉至极,似乎有直接压下来的感觉,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鼎湖真人乃是方仙道的地仙高手,炼丹经验极为丰富,早就知道丹成之日,会有天劫降临,此时虽见劫云厚重,远超生平所见,却也只是皱了皱眉,依旧稳守心神,不慌不忙地继续着炼丹的流程,准备等炉内火气散尽,便要开炉。 正在此时,就见一名护卫在旁的持旗将军忽然大喝一声,不顾一切地飞身而上,欲要踢翻炼丹炉。 鼎湖真人、张守拙真人和丹阳真人此时都在全力施展法力,控制丹炉。三人带来的弟子也都分占方位,默运玄功,都分不出手来。眼看那持旗将军就要成功,就见苏泉轻喝了一声,身形如鬼魅一般,全无半点烟火气地飘到了那持旗将军身侧,轻飘飘的一掌打出,正中那持旗将军后腰。 就见那持旗将军,面色一阵血红,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侧向飞出丈许,倒地之后,瞬间气绝。 永平皇帝大怒,喝道:“立即命人捉拿此贼家属,诛九族!严查他背后指使之人,无论是谁,都杀无赦!” 苏泉当即将皇帝的旨意传了出去。 就见这一段小插曲过去,鼎湖真人等人缓缓将手一指,正准备开炉,就听坐在离位的一名筑基期道士突然双眼血红地站了起来,大叫道:“丹成了,丹成了,吃了仙丹,我就要修成天仙,飞升仙界了!哈哈哈~。”说着,就要冲上去掀开炉盖。 正在此时,鼎湖真人已经打出了开炉的法诀,那丹炉的炉盖顿时飞移开来。炉中一道绚烂的紫气冲天而起,那发了疯的筑基期道士被紫气波及,瞬间倒飞出去,掉在地上,死于非命! 就见五枚圆滚滚、金灿灿、香盎盎的仙丹顺着紫气冲出丹炉,宛如紫府之中,开出了朵朵金莲。 这五枚仙丹正要飞遁而去,就见天空中的劫云陡然发动,五道粗大的雷霆打下,直往仙丹劈去。 这等仙丹都已经具备了基本的灵识,知道趋吉避凶,眼见劫雷打下,知道厉害,顿时不敢再飞遁,转而复往丹炉内躲去。 鼎湖真人当即大叫一声:“阵起!” 就见周围有一百零八名方仙道的弟子飞身而起,挥动手中的令旗,布下天罡地煞翻斗阵,将整个行宫护住。 五道雷霆落下,打在阵上,阵法之中升腾起一片清光,将雷霆挡住。 这一下似乎惹恼了天劫,就见劫云一阵涌动,忽然雷霆大作,道道电蛇宛如雨点一般,连续不断地轰落下来,完全没有削减之势。鼎湖真人见状,面上渐渐有了忧虑之色,回头对永平皇帝道:“此次炼丹,本想炼制九颗,不想才成丹五粒,当然,这已经很不错了。但未经天劫的仙丹却是吃不得的,否则天劫便会找上服丹之人。为了保下这几颗丹药,陛下和贫道等人都要倾尽全力方可。现在看来,贫道设下的天罡地煞翻斗阵恐怕只能撑到第三波雷劫。陛下要早做准备才是啊!” 永平皇帝点了点头,当下传令,叫驻扎在西山之上的驻军立即整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劫雷阵阵 不多久,就见十万精锐大军聚集起来,在西山之上布成了一个巨大的八门金锁阵,众军齐声呐喊,磅礴的血勇之气升腾起来,凝成一道红光,直冲云霄。 天空中的劫云被这红光一冲,几乎被冲散,连绵不绝的雷霆顿时停顿了一下。 鼎湖真人见状正面色一喜,就见劫云翻滚涌动了一阵,居然渐渐形成了一个深邃慑人的漩涡。 “劫眼!!!”鼎湖真人、张守拙真人、丹阳真人等人都大惊失色,急忙张守拙真人倒吸了口凉气,脚下微微退后了一步,打定主意,不再过多掺和接下来的炼丹之事了。先天宫的丹阳真人也目光一闪,显然有了惧意。 只有主持炼丹的鼎湖真人退无可退,反激起了拼斗之心,索性先取出一个透明纱罩,将炼丹炉罩了起来,随后回头对永平皇帝道:“陛下,借王朝龙气一用。” 永平皇帝闻言,当即点了点头,在鼎湖真人的指点下取出了自己的皇帝玉玺,滴血其上。鼎湖真人当即开始作法,准备引动大庸王朝的龙气与天相争。 却见天上的劫云涌动酝酿了一阵,忽然从中落下一道粗大的紫色雷霆来,轰地一声落下来,将十万大军的血勇杀气凝结而成磅礴红光轰然打灭。 大军原本气势如虹,直欲吞天的旺盛士气顿时被打灭,众军士虽然身体没有丁点儿损伤,但精神却都恍惚了一下,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丢失了一般,尽皆有种心悸的感觉,但再凝神感应,却又再无所觉。 这其实是与天对抗,遭了天罚。不但被雷霆打灭了军魂,而且还被天条记了“黑账”,此后将会运途多舛,平地摔跟头,喝水塞牙缝将会是常有的事了。 而这些士兵既然从军,不遇战事便罢了,若是日后遭遇了战事,恐怕很容易战死沙场了。 众军此时还全无所觉,只是在军魂被打灭之后,原本战意凛然,敢于战天斗地的大军此时看着天空中肆虐的雷霆,心里都忍不住开始有些发毛了。 劫云降下一道巨大的紫色雷霆打灭了军魂之后,得势不饶人,复又连降雷霆,同时生出了劫火,与雷劫混合,同时发动。 劫火共分九种,分别是雷火、电火、飞火、流火、业火、阴火、霹雳火、七星火、炎雷烈火,合称九天都雷火。寻常修士渡劫,多半只有雷火、电火,若是罪孽深重的,可能还会引出流火、业火,后面的几种劫火一般少有出现。但如今仙丹之劫,不但引出了劫眼紫雷,而且还引出了全部九天都雷火,威力强悍到令人发指。 雷霆落下,打在方仙道弟子布下的天罡地煞翻斗阵上,就见大阵升腾起的清光被打的不住湮灭,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轰然破灭。 所有方仙道弟子都被震得七窍流血,当场殒命过半,其余人就算侥幸保住了一条小命儿,却也气息灰败,法力耗尽,身受重伤,好些人道基都被毁了,只能等待转世重修。 方仙道可谓是元气大伤。 轰灭了天罡地煞翻斗阵,那劫雷余势不息,直往仙丹打来。就见清光一闪,先天宫的丹阳真人祭出了一个金钟,罩在炼丹炉之上,就听轰的一声,劫雷被金钟挡住,但也金钟也被打的宝光黯淡,掉落在地。 此宝乃是先天宫的至宝南山钟,丹阳真人执掌此钟数百年,已经炼的与心神相连,此时神钟被打落在地,丹阳真人顿时面色一白,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随后将手一伸,口中道:“大盖天地四九阵,起!” 就见三十六面玄黑阵旗从预先埋设好的地下解封飞了出来,眨眼化作一座大阵,内中凶光闪闪,煞气升腾。 天空中的劫云见连续四道劫雷没能毁掉仙丹,当即开始酝酿第五道劫雷。 此时永平皇帝有些焦急,忍不住问道:“这劫雷为何还没完没了了,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丹阳真人闻言,道:“九乃数之极,天劫最多九道,但每道天劫却未必只有一道雷霆,期间不但有可能万雷齐发,还有可能混合地水风火之力,可说是千变化万,全无定数。” 永平皇帝当即点头道:“知道共有九道,这就让朕安心了不少。如今算是过了四道了吧,那就只剩下五道了。” 丹阳真人苦笑了一下。要知道雷劫越到后面威力越大,最前面一道算是提醒,威力一般,后面却一道厉害过一道,如今才只四道雷霆,就已经震死震伤了百余名方仙道的弟子,打灭了十万大军的军魂,攻破了方仙道闻名天下的天罡地煞翻斗阵。这后面威力更大的劫雷,丹阳真人实在是没有把握。 当下趁着劫雷还在酝酿,丹阳真人转头对张守拙真人道:“张道兄,这仙丹之劫非同小可,远超我等预期。这一道雷劫贫道未必能接的下来,还请道兄在旁护持一二。” 张守拙真人闻言有一瞬间的失神,但还是飞快地点头应下:“道兄放心,我等一起炼丹,如今面对天劫,贫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丹阳真人这才稍稍放心。就见天空中的天劫再次轰落了下来,这一次却是万道雷霆组成的一张雷网,轰然撒下。 丹阳真人当即操控大盖天地四九阵抵挡。然而万雷网威力十分巨大,连环轰炸,威力叠加,有灭尽万物之威。大盖天地四九阵仅只抵挡了片刻,便即支撑不住,幻灭开来。 眼见残存的雷网继续轰下,丹阳真人已经法力耗尽,无法抵御,顿时大惊失色。就听张守拙真人轻叹了一声,抬手祭出一张灵符,化作一片金光,引动地脉之气,眨眼组成地网大阵,从下往上,朝着雷网顶了上去。 就听轰隆之声不绝,地网和雷网相互抵消,直到雷劫被消磨殆尽,地网却也被打的千疮百孔。就听张守拙真人道:“陛下,合贫道和丹阳道兄二人之力,也仅只是勉强抵挡住了这第五道劫雷,接下来的第六道劫雷将会更加厉害,贫道布下的地网大阵已经千疮百孔,恐怕无法抵挡。还请陛下早做准备。” 永平皇帝闻言,看了看犹自施法的鼎湖真人,再看看已经气色灰败的丹阳真人,顿时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气运金龙 就见永平皇帝一声令下,行宫之外十余万大军顿时呐喊起来,整整三千张巨弩被推了出来,布成弩阵,三千支震天引雷霹雳箭竖立起来,对准了天上的劫雷。 就见第六道劫雷轰下,却是一根尖锥一般,宛如实体的锥形火雷,大如山岳,轰然砸下。三千支震天引雷霹雳箭当即一起放出,双方在半空中撞到了一起。 就听轰隆之声不绝,二雷相互湮灭,三千支霹雳箭轰炸完毕,那第六道劫雷已经已经小了一大圈,余下的劫雷复又被地网大阵拦住,虽将地网大阵轰碎,却也只剩下了小小的一缕,落在了鼎湖真人先前放出的纱罩之上,将那纱罩打的粉碎。 但雷劫也终于被消耗殆尽,仅只将炼丹炉打的晃动了一下。 受此影响,就见炼丹炉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呯”声,一道黑烟随即冒出。却是其中一颗仙丹在炼制的时候就只是勉强凝丹,不够稳定,被劫雷的余威一扫,顿时碎裂开来,化为灰烬。 眼看着五颗仙丹一下子少了一颗,众人都面色大变。 永平皇帝看了看已经法力耗尽的张守拙真人和丹阳真人,当下轻叹了口气,再看那鼎湖真人施法仍旧没有完毕,只得咬了咬牙,命众军尽皆出手。 又是三千支震天引雷霹雳箭布下,同时,还有近百架十分巨大的蜂巢状箭塔被士兵们揭开了遮挡的厚布,露出了本来面目。 眼见第七道雷霆轰落下来,三千支震天引雷霹雳箭当即射出拦截,随后近百架箭塔一起放箭,箭矢宛如群峰出巢,轰然飞射,刹那间射出了近百万支弩矢,每根弩矢之上都篆刻这符印,侵染了硫磺硝石金汁等物,密密麻麻地往天空中的劫雷射去。 这第七道雷霆是一个绚白色的巨大雷球,电光四射,翻滚而下,将三千支霹雳箭和近百万支小弩矢尽皆扫灭,虽然自身也消耗了小半威力,但余下的雷球依然巨大无比,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继续轰落下来。 军中士卒舍生忘死地继续射箭,却仍旧不能抵挡雷霆之威于万一。就听雷霆震吼,那近百架箭塔,三千架巨弩被雷威所慑,居然轰然散落,士兵一时死伤无数,几乎所有军阵都被震散开来。 那雷球轰退了所有敢于抵抗的人,这才又向炼丹炉轰去。 眼见耗费了无数心力才炼成的仙丹就要毁于雷劫之下,就见一直专心作法的鼎湖真人大喝了一声,叱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芸芸众生,莫非王民。山川水泽,亿兆生灵,化生龙气,护我仙丹,急急如律令!” 叱毕,抬手祭出皇帝玉玺,霎时间风起云涌,大庸王朝领土之上顿时地脉涌动,宛如一条条巨龙苏醒了过来。 受此牵引,永平皇帝体内顿时飞出一道金龙虚影,飞上半空,吸纳从天下各地涌来的地脉之气和苍生气运,身形渐渐凝实,眨眼化成了一条万丈金龙,咆哮着往天空中雷球冲了过去。 就听一声龙吟,那雷球被金龙撞的粉碎。 这一声龙吟震天烁地,王丰在灵镜之中听见,只觉得元神都要被震散了,急忙收摄心神,沉入灵镜深处,整个神识陷入了不思、不想、不灭、圆融之境,这才终于躲过了魂灭之危。 王丰这里刚刚稳住心神,就听外面一名站的近的士兵陡然大叫了一声,陡然化作一滩血水,一道鬼气森森的影子显露了出来,尚未及说话,便直接被龙吟之声震城飞灰。 “两界山阴阳鬼王?!!想不到他这凶威滔天的千年鬼王居然瞒过我等探查,潜藏到了这里!不过却是自寻死路。如今被震的魂飞魄散,身死道消,也算是为天下除了一大害!”先天宫的丹阳真人一眼认出了那人,顿时大为震惊地道。 话音未落,就听半空中的金龙再次吟叫了一声,震的天地间一片颤动。只见一名手持黑旗的银甲大将突然从不远处的一颗树上显出身形来,大叫了一声,浑身血肉刹那间化作血水肉泥,分散开来,铺了一地,一道红光显出身形,惊慌地望了四周一眼,随后化作千万道细小的红光,往四面八方逃去。 “天魔解体大法!这是燕山血修罗,想不到也潜藏了进来。可惜,却要叫他跑了。”就听张守拙真人也惊讶地道。 但此时天空中第八道雷霆轰下,半空中的金龙再次吟叫了一声,悍然往那劫雷冲了过去。劫雷和金龙对撞的余威扫荡天地,那千万道红光虽然数量极多,但分则力弱,此时绝大多数都被一震而灭,只有寥寥三四道红光逃了出去,不敢停留,眨眼消失不见了。 又一个绝世大魔头几乎殒命! 若是平时,必将震动整个修士界,但如今西山上的众人却根本无暇理会,所有人的心神都落在了王朝气运所化的金龙与天劫的争斗上。 这第八道雷霆乃是一团五彩雷火球,宛如一个蜂巢,不断喷洒出道道雷霆,就见那金龙摇头摆尾,奋力与雷霆相争,宛如龙戏珠一般,似乎要把那雷球吞掉一般。 就听轰隆之声大作,一时间地动山摇,不但西山上的十余万大军都被震的栽倒在地,昏迷受伤一片,便连不远处的京城也收了波及,震塌了好几断城墙,无数民居被震毁,百姓死伤无数,哀嚎一片。 不过这第八道雷霆却也终于被挡住了,再看那半空中的金龙,原本凝实的身形此时虚化了许多,看起来消耗也不少,整条龙的气势都弱了下来。 此时连挡了八道劫雷,鼎湖真人却仍旧面沉如水,毕竟第九道神雷才是威力最强悍的,能否最终渡过,着实是难以预料。 就见鼎湖真人忽然目运精光,望着劫云之上,稽首道:“不知今日是哪位尊神在主持丹劫?此丹乃为人皇所炼,如今人皇至尊当面,尊神何不给个面子,减弱雷劫,让此丹炼成?人皇日后必定会为尊神广建庙宇,号召天下百姓时时香火供奉,永世不绝!” 此言一出,天空中的劫云顿时停顿了片刻,随后却再次运转了起来,气势比之刚才更加狂猛决绝。 鼎湖真人看见,顿时失望地叹了口气,只得勉力御使金龙,继续抵御天劫。 这第九道天劫已经是最后一道了,此时漫天劫云翻滚涌动,尽皆朝着劫眼中汇聚而来,天空中原本黑压压一片的劫云顿时收缩成了一团,黑光弥漫,依旧不见天日。 眼见劫云似乎是要最后孤注一掷,鼎湖真人的面色顿时难看至极,回头对永平皇帝道:“陛下,这最后一道劫雷非同小可,恐怕以王朝气运相敌也未必能胜。一旦气运金龙耗尽,这天下可就……。陛下真想好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金劫神雷 永平皇帝闻言,面上一阵犹豫,然而想了想自己长生不老的大计,目光中又坚定了起来。 我若死了,这万里江山爱谁得谁得,我又岂还能享受到半点? 而我若活着,凭我的英明神武,这江山又有谁能夺得走? 思及此,永平皇帝目光坚定地对鼎湖真人点了点头。 鼎湖真人见状,当即不再说话了。毕竟江山是你家的,你都不心疼,贫道又岂会帮你心疼? 此时第九道天劫已经凝聚完毕,一个中心漆黑,边缘泛着金色的雷球出现在了天空。 看着这个雷球,鼎湖真人顿时面色大变,失声道:“混洞一气元始神雷!怎么会,这是传说中金仙劫才有可能出现的劫雷啊!” 躲在玄牝珠中的王丰听着鼎湖真人的话,面色也有些变了。这些年修炼道法,王丰也曾听师父火葫真人介绍过天劫。除散仙之外,人族修士的天雷劫一般只有三次,分别是地仙劫、天仙劫和金仙劫。至于天仙九品之后还有什么真仙、太乙玄仙、大罗神仙之类的称呼,这些其实都是对实力远超普通天仙,却又还没有晋升金仙境界的神仙的尊称,这些等级虽然也有些劫数,但却并不一定会引下雷劫。 而混洞一气元始神雷渡金仙劫之时会遇到的第一道劫雷。对那些修为高深的人来说,这金仙劫的第一道劫雷威力不算什么,但对于凡间修士而言,其威力之大,却足以让人绝望了。 若是平时遇到这等神雷,鼎湖真人恐怕会直接放弃已经炼成的丹药,直接有多远跑多远,但如今看了看半空中那由整个王朝气运凝聚而成的气运金龙,鼎湖真人心下却多少有了些安慰。 这一整个人间王朝的气运,应该、或许、大概能够挡下这道神雷吧! 虽然大庸王朝已经过了百年,气运大为衰败,近些年更是显露出了颓势,虽然如今的人皇远远比不上上古时候的人皇,但这毕竟是有着万里江山、亿兆百姓的大王朝啊! 以其气运凝结而成的金龙,说不定真能抗下这道神雷。 鼎湖真人心下紧张地盘算着,还觉得不保险,又回头对永平皇帝道:“还请陛下将黄伞留下,保护炼丹炉。陛下则移步出外,以免有什么意外。” 永平皇帝闻言,当即照办。 鼎湖真人待皇帝走后,当即从怀中掏出十二张灵符,尽数贴在了黄伞之上,随后轻轻地放置在了炼丹炉旁,将丹炉遮住。 此时混元一气元始神雷已经打了下来,宛如天降陨星,轰然砸落,虽然没有先前九道劫雷那般绚烂多姿,但却气势内敛,带着毁灭一切的迅猛,似乎要将一切阻拦在前面的东西都给打灭。 鼎湖真人避无可避,当即奋力操控气运金龙逆势而上,往混元一气元始神雷撞了过去。 就听“轰”的一声巨响,二者相撞,光芒耀眼,天地间绚白一片,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无边灵气激荡四射,将方圆数百里的天地都震荡的抖动不已。 灵气混乱,许多不敢冒险靠近西山,只躲在远处窥视,准备等仙丹炼成便要出手抢夺的仙道巨孽都面色大变,既无法隐藏身形,也无法驾稳遁光,纷纷狼狈地显出身形来,急忙退散躲避。 就听“啊——”的一声惨叫,又有两个躲在西山的老魔,没有被前两次的龙吟声逼出来,却在此时再也藏不住身形,暴露了出来。一个穿一身黄色袈裟,一脸慈悲。另一个一身羽翼,一双眼睛十分锐利,宛如鹰目。 “大厄禅师、黑鹰妖王,这两个千年前就已经隐居避世的老妖魔居然也跑出来了。”张守拙真人、丹阳真人顿时面色一变,失声惊呼道。 就见大厄禅师、黑鹰妖王本来以大法力将自己躲藏在须弥芥子一般的小空间中,满以为一定能瞒天过海,却实在没有想到仅只是在人间炼制几枚仙丹,居然就引出了这么庞大的丹劫。看着天空中的肆虐的混洞一气元始神雷和气运金龙,二人面色都惊恐至极。 两个老魔知道讨不了便宜,当即就要逃跑。 那鼎湖真人此时正吃力地操控气运金龙抵挡雷劫,眼见二位老魔要逃,当即冷哼了一声,气运金龙尾巴一摆,分出一道黄气将二老魔缠住,往天劫丢去。 二魔急忙抵御,然而此时天地灵气紊乱,加之气运金龙强悍无比,一身气势浩瀚无敌,二魔仓促之间居然抵挡不住,被卷起来直面天劫。 大厄禅师面色一变,眼见天劫就要轰落,顾不得再隐藏法力,一拍天门,浑身气势散发出来,居然已经有天仙级别的法力了。就见大厄禅师抬手祭出一串佛珠,那三十六粒佛珠化成三十六颗九天十地秘魔阴雷,不敢直接对抗天劫和金龙,只往侧方向轰炸而去,试图打出一条生路逃命。 至于逃走之后是否会引来自己的天劫,大厄禅师却是已经顾不得了。 那边的黑鹰妖王也是一样,口中尖啸了一声,显出本体,却是一只巨大的黑鹰,双翅展开,足有数十丈,双爪往前一伸,居然将空间撕得一片动荡,似乎想要撕裂空间,进行躲避。 然而气运金龙一个翻滚,那刚刚撕裂的空间瞬间崩塌,黑鹰妖王心急逃命,反被崩塌的空间给切断了一根爪子,当即疼的大叫了一声。随后劫雷轰下,瞬间被震成飞灰。 那边大厄禅师也没有讨到好处,气运金龙被鼎湖真人操控着,并不杀大厄禅师,只将之逼得正面硬抗天劫。而天劫轰落,避无可避。大厄禅师要么就面对天劫,要么就要面对天劫和金龙的夹击。三十六可九天十地秘魔阴雷虽然也算强悍无比,落在平时,即便老牌地仙高手也要含恨殒命,在此时放在天劫和气运金龙之间,却根本不够看。阴雷连响,仅只抵挡了天劫一瞬间便消耗殆尽。 大厄禅师绝望之下,只得大叫一声,将身上袈裟展开,往劫雷挡了过去,随后梵音大作,在袈裟被劫雷一下轰破的刹那间,整个肉身猛地往前一跃,轰然炸了开来。 大厄禅师在逃无可逃之下,居然选择了自爆。那自爆的威力轰开了一个小口子,就见金光一闪,一颗净如琉璃的舍利子如电一般射出,眨眼消失在了天际。 两个老魔又是一死一重伤,重伤这个恐怕也只能夺舍重生,抑或是转世重修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仙丹终成 仙丹尚未完全炼成,便有两名凶名卓着的老魔受了波及陨落,另外两名也离死不远了,朝廷这边更是死伤惨重。这能让人踏上仙途的仙丹此时反倒像是催命符一般,在不断引来劫数,收割着人命。 不论仙凡。 眼见大厄禅师和黑鹰妖王遭劫,鼎湖真人面色却丝毫不变,仍旧全力操控这气运金龙阻拦天劫。 然而天劫轰落之势极快,任凭金龙如何缠斗都无法抵挡,眼看再退就要退入西山,波及炼丹炉了,鼎湖真人顿时面色大变,咬了咬牙,暗自叹了口气,低声道:“本来还想为大庸王朝保留下一点气运,以求日后设法延续国祚,但如今看来,却是留不得手了。” 当下鼎湖真人大喝一声:“气运金龙,起!” 就见那气运金龙咆哮了一声,陡然化一道金光,迅猛无比地往劫雷撞了过去。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山川震动,狂乱的气流往四面八方散射而去。 雷劫和气运金龙对妖魔鬼怪都有极大的压制伤害作用,在这两种力量剧烈碰撞的情况下,附近已经几乎不可能留下什么邪魔外道了。 就听一声龙吟,响彻天地。硬碰硬的撞击之下,气运金龙居然节节溃散,直至压倒西山顶时,已然烟消云散。 便连那个作为金龙核心的皇帝玉玺也被劫雷毫不留情地轰碎。 一时间,山川震动,整个大庸王朝的王侯将相、官吏军民,尽皆宛如失去了什么,心下一时都有些空落落的。 而几乎所有修士都瞬间感觉到了天下气运的变化,尽皆变色。 已经退到了外围的永平皇帝也瞬间胸口一痛,面色陡然苍白了下来。就听附近官吏看着皇帝,瞬间面色狂变,尽皆跪下惊呼道:“陛下——。” 永平皇帝此时感觉身体突然虚弱了好多,见众人都跪了下来,面带惊慌之色,当即问道:“你们怎么了?” 就听苏泉痛不欲生地道:“陛下,你的脸,你的头发……?” 永平皇帝闻言,自己拉了一缕头发下来一看,顿时面色大变。 皇帝如今已经年满六十,头发原本早已花白,但近两年前王丰设计斩杀了阳澄湖蟹妖,让潘刺史将那一块蟹黄送入宫中。皇帝服下之后,已经返老还童,白发转黑。但现在,随着王朝气运消散,身为帝王的皇帝也受了反噬,头发完全变白了不说,脸上的皱纹更是深如沟壑,肤色蜡黄,气色灰败无比,宛如行将就木一般。 皇帝心下大惊,怔了片刻,忽然笑道:“不要紧,等到仙丹炼成,朕服下之后,自然会长生不老。如今这白发皱纹,都是暂时的。” 此时劫雷之下,随着气运金龙消散,那劫雷也不好过,直接被消耗了大部分,原本大如星斗的雷球现在已经只有儿臂粗细了。 但即便如此,这劫雷的等级毕竟太高,仍旧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挡的。鼎湖真人面色大变,回头对张守拙真人和丹阳真人道:“二位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全都使出来吧,丹成在即,不可留手啊!” 话音一落,鼎湖真人再次抬手祭出一个葫芦,放出一连串的神雷,却是方仙道镇派神雷的五火神雷,往天劫打去。 只听轰隆之声不绝,那神雷威力绝大,但轰在雷劫之上却并无多大作用,仅只将劫雷消耗了一丝而已。就见丹阳真人苦笑了一下,也放出一个玉瓶,放出先天宫另一件杀伐之宝:大五行灭绝神光针,直往劫雷射去。 就听砰砰之声不绝,大五行灭绝神光针也被劫雷轰的粉碎,虽然劫雷也消散了不少,却也仍旧强势。 张守拙真人顿时坐不住了,抬手将一把金钱剑祭出,飞到丹炉之上,金钱剑散开,化为一百零八枚古朴的铜钱,瞬间演化为一个九宫阵法,将丹炉护在里面。 劫雷落下,轰地一声击打在九宫阵上,顿时将阵法轰碎,一百零八枚金钱尽皆被打成碎屑。 张守拙真人顾不得心疼,睁大了眼睛看那劫雷轰击丹炉。 就见原本被鼎湖真人放置在丹炉之上的黄伞之上陡然升腾其一道黄气,凝成一条小龙,往劫雷挡去。那劫雷却去势不息,瞬间将小龙击灭,那一把天子所用的黄伞顿时也被打成飞灰。 张守拙真人和丹阳真人见状,都轻叹了一下,心下一惊承认了功亏一篑,炼丹失败。但主持炼丹的鼎湖真人却面色狂变,陡然张嘴喷出一口鲜血,那鲜血在空中化为一道血箭,蕴含了鼎湖真人浑身法力直往雷劫冲去。 就听一声轻响,天劫打灭了鼎湖真人放出的血箭,劫雷也大为削弱,只剩下拇指粗细的一股,可惜在场的众人都已经精疲力尽,鼎湖真人更是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动弹不得,再也无力阻止劫雷落下了。 眼见事情要糟,就见两道金光从地下飞出,却是两名身穿绚丽金甲的大将,各手持一柄乌黑宝刀,散发出骇人的煞气,往劫雷奋力劈去。 这是朝廷暗卫之中等级最高的两位。朝廷暗卫按照势力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当年被王丰斩杀的黄泰等人乃是最低的黄级暗卫,这两个躲在地底的却是暗卫之中唯二的两个天级暗卫,不但一身武艺出神入化,而且身穿朝廷耗费无数资源打造的金芒神甲,防御力惊人不说,且能御风飞行。手持的宝刀名叫戮神刀,也是朝廷秘制,威力足以屠杀强大的地祗地仙,乃是朝廷维护天下稳定,惩戒作乱的妖魔鬼怪的利器。 人间朝廷能够震慑方外妖魔,保护人间秩序大致安稳,确实也有自己的几分底蕴在。除了庞大的军阵之外,这些威力极大而又能灵活运用的杀伐之宝也是维护朝廷权威的凭仗。 那黄泰乃是黄级暗卫,能对付炼气期或是初入筑基期的修士,若是玄级暗卫,则能对付筑基中后期,甚至对一些修为较弱的金丹期修士造成一定的威胁。而若是地级修士,则对上金丹、分神期的修士也不落下风。至于最强大的天劫修士,手握戮神刀,身穿金芒神甲,攻守兼备,更能飞天入水,等闲地仙强者也是说杀就杀。 就见两道绚烂的刀光劈在劫雷之上,刀光瞬间被湮灭,两名金甲大将也被打的倒飞而回,神甲和宝刀都被劈碎,二人也倒地气绝。 不过那原本就拇指粗细的劫雷也再次被大为削弱,如今只剩下了一道细细的宛如麻绳一般的电光,轰地击打在炼丹炉上。 那炼丹炉也是方仙道的一件至宝,此时宝光一闪,阻了那劫雷一阻,就听“嘭”的一声,丹炉被打的破裂开来,露出了里面的四颗仙丹。 仅只剩下一丝丝的电光顿时打在了四颗仙丹之上。就见仙丹之中也涌出一股药力与电光相争。 电光缠绕闪烁了一阵,只听一声声沉闷的响声传来,其中三颗仙丹顿时连续碎裂开来,化作一团团黑灰。 只有最后一颗,终于挡住了残余的电光,成功渡过了丹劫。而且经过天雷洗炼,更加饱满圆润,药力惊人。 一时间浓郁的药香弥漫了整座西山。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争夺仙丹 此时天劫散去,仙丹炼成。不过鼎湖真人也几乎油尽灯枯,一时无法收取仙丹,张守拙真人和丹阳真人当即施法收丹。 那仙丹自有灵性,当即就要飞走,却被两位真人的法诀打中,一时逃脱不得。 眼见仙丹就要被收取,就见虚空中一道仙乐响起,有两条船突兀地显出身形来,一船上空悬着日影,一船上空悬着月影,正是白莲教摩尼分支的至宝日月船。 就见月船在前,日船在后,那月船之中蓦地射出一道接引之光,直射仙丹。 那接引之光极为厉害,张守拙真人和丹阳真人一来是此时法力不济,二来是没有想到在刚刚金劫神雷和气运金龙如此肆虐的情况下,居然还有异道修士能这么快闯到这里来,因此没有防备,猝不及防之下瞬间被月亮船的接引之光逼退。 却不知这日月船速度极快,虽远远不敢称三界之一,但在人间却也是一等一的了。虽然由地仙操控,无法达到极限速度,但全力施为的话,瞬息数千里不在话下。 眼见仙丹就要被抢走,就见西山各军中陡然飞出十二名银甲将军,手持六柄雷狱刀和六柄爆炎神符剑朝着那接引之光斩去,而一百零八名玄甲将军则推出巨弩,对着天空连放了二十支禁空箭。 那接引之光被十二银甲将军刀光联手劈退,随后禁空箭射上半空,轰然爆裂,月亮船顿时一震,居然维持不住身形,有掉落之势,当下急忙奋力挣扎。 禁空箭一出,不但月亮船稳不住,便连飞在半空的仙丹也掉落了下来。趁着这个空档,张守拙和丹阳真人当即奋力施展法力,将仙丹收取,装入了玉瓶之中。 眼见得此,月亮船也不再纠缠,其中的呼神发出一声呼喊,远处的太阳船内传来应神的一声应答,就见太阳船上也放出一道接引之光,罩住前面的月亮船一拉,顿时将月亮船拉出了禁空箭的范围,二船又缓缓消失在了天际。 张守拙真人和丹阳真人见状,生怕夜长梦多,当下二人扶起了鼎湖真人,喂他吃了一颗恢复法力的丹药,稍稍恢复了点精神,三人这才联袂捧着仙丹去见永平皇帝。 眼见三人出了丹房,走到一名银甲大将旁边,就见变起仓促,那银甲大将忽然暴起一刀,激荡起数丈长的刀气,往三位地仙真人劈去。 十二银甲大将都是地级暗卫,从小服食灵药和妖兽之血,修炼朝廷秘传武学,体魄雄健,武艺高强,有龙象之力,又身穿银鳞飞云甲,手持雷狱刀或爆炎神符剑等利器,杀伤力惊人。 若是地级暗卫与地仙高手正面对战的话,多半会输。但若是偷袭,则未必不能得手。如今鼎湖真人等三人都极为虚弱,状态不佳,而那名银甲大将却是暴起发难,与偷袭无异,这一道绚丽的刀光斩下,左边的丹阳真人和中间的鼎湖真人当场被斩首,只有最右边的张守拙真人距离稍远,又保留了较多的法力,察觉不妙,当即化一道流光退出数百步外,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就见那暗卫也不追击,伸手将鼎湖真人手中的仙丹取在手中,随后身形一闪,往山下逃去。 暗卫之中居然出现了叛徒,这一下众人都面色各异,永平皇帝心下暴怒,大喝道:“给朕夺回仙丹,否则暗卫上下都自裁谢罪!” 其余十一名暗卫闻言大惊,当即飞身而起,往那名叛乱的暗卫追杀而去。 皇帝身边的护卫之中也有两名太监飞身而起,往那人杀去。 那名暗卫也知道到了关键时候,一边飞速逃命,一边大喝道:“你们不许追击,惹急了我,我就将仙丹毁掉。” 就听一名银甲暗卫大喝道:“地九,你敢叛变?你不想想你父母家人?我记得你儿子才三岁吧,你真的想看着他死?” 地九闻言,身形一震,随即却还是脚步不停,飞身逃遁。 十一名暗卫和两名太监高手追着地九下了西山,眼看就要逃远。就见前方黑光一闪,一只惨白的手掌飞出,直往那地九抓去。 “夺命鬼爪?这是九山王?!”地九也是长年为朝廷镇压各处妖魔的高手,一眼就认出了惨白手掌的主人,当下面色大变,手中雷狱刀奋力一劈,砍在那鬼爪之上,就听一声震响,鬼爪只是被打的停顿了一下,地九却被打的倒飞了几步,急忙转了方向,欲要逃命。 只听后面的暗卫大叫道:“迁延时日,妖魔赶来了。快放禁空箭,震狱神雷。” 命令一下,两支禁空箭顿时飞射而出,直往九山王的方向射去。 九山王驾不住遁术,从空中掉落了下来。饶是九山王乃是鬼体,不怕摔,却也吃了一惊,眼见几名地级暗卫从怀中掏出了震狱神雷往自己砸来,深知一击不中,再无机会的九山王只得转身逃走,身形连闪,脱离了禁空箭的范围之后,这才再次驾遁术离去了。 然而受此一阻,那地九逃跑的方向改变,正与一对边军精锐相遇。这支二百余人的边军精锐面对高手却也夷然不惧,以大盾在前,长枪居后,最后弓弩手密集射击的阵型往地九攻击而来。 地九大喝一声,仗着身穿银鳞飞云甲,硬抗密集的箭雨,手中雷狱刀朝前猛劈,锋锐的刀气瞬间将盾阵斩开,一时间人仰马翻。 然而边军精锐却也极为骁勇,虽伤亡惨重,却死战不退,在领兵指挥使的带领下舍生忘死地往地九围杀而来。 地九本以为能轻易冲破,却不料居然被阻了一下。就这一下,十一名地级暗卫和两名太监高手便追杀了上来,将地九围在中间,双方厮杀了一阵,地九以一对多,很快被其余暗卫杀死,两名太监高手急忙抢了仙丹,回身往山上而去。 此时心系仙丹的永平皇帝也率众急忙下山,在半山腰处与两名太监高手和暗卫相遇。 众暗卫慌忙请罪,太监高手也将装着仙丹的玉瓶跪呈给皇帝。皇帝见仙丹无恙,这才点了点头,对身边的苏泉示意了一下。苏泉当即上前几步,伸手去接那玉瓶。 眼见那苏泉的手就要触碰道仙丹,就见苏泉胸前突然闪出一道绚烂的清光,一只大手后发先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将那玉瓶抢在手中。随后光芒落地,化作一个头戴神帽,帽上插着一面神镜,身穿神衣,衣上画满蛇狐图案,脚穿神鞋,手持抓鼓,腰挂神铃,脸上涂满怪异油彩的萨满巫师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辛十四娘 出手的正是王丰装扮而成的萨满巫师。原本元神躲在玄牝珠中不敢妄动,此时耳听得两名太监献丹,苏泉接丹,当即以元神操控玄牝珠内的千年法力,显化出元神化身,先苏泉一步将仙丹接了过来。 此时仙丹到手,又故意显露出了萨满巫师的装扮,这才纵身而起,燃元化虹之术施展开来,化一道虹光而去。 十一名地级暗卫见状吃了一惊,欲要喝令再放禁空箭时,王丰的速度却极为快捷,已然去的远了。 众人都以为仙丹已经到了皇帝面前,应该在没有变数了,且更没有想到一直跟在皇帝身边苏泉居然会出问题,因此反应都慢了一拍,没有能够及时反应过来。 苏泉也呆了一呆,摸了摸空荡荡的怀中,知道遭了人家的算计,顿时惊怒悔恨不已,大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啊!” 几名太监高手和其余暗卫闻言,当即飞身而起,往北方追了过去。 苏泉这才心若死灰地回身跪倒在地,对着永平皇帝请罪。 暴怒的皇帝一脚将苏泉踹翻在地,恶狠狠地道:“老狗,若是仙丹找不回来,我扒了你的皮。再传令下去,将那叛变的暗卫诛灭九族,并追查其背后主使者,无论涉及到谁,杀无赦。命兖州驻军出动,剿灭芒砀山鬼类。” 说着,大喜大怒的皇帝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西山之上顿时一片混乱。 此时王丰全力施展燃元化虹之术,一路往北,已经遁逃到了太行山中,当即找了一个隐秘的山谷降落了下来,身形一闪,一身萨满装束顿时隐藏而去,换回了书生打扮。看了看方向,距离冀州不远,当下往东步行而去。 一路上只见天空中流光连续划过,许多修士都在往北追击。王丰也不以为意,收敛了法身,半路上雇了一辆去广平的马车,不数日即抵达了邯郸府广平县。 进了县城,王丰左右看了看,忽然有些不知该去哪里,左思右想,忽然想起当年在国子监的同窗冯生就是广平人,于是打听了冯生的住处,迈步往冯府而去。 冯家在广平也是士绅大户,冯生的爹娘虽然亡故,但爷爷却还健在,又是致仕的官吏,在当地也算颇有名望,因此冯府占地还算宽广,十分整洁。 王丰扣门,门房出问,得知王丰是自家公子的旧日同窗,当即笑道:“这位公子既然是我家公子的同窗,当知我家公子如今还在国子监中读书,四年之期未满,此时又非节假之日,哪能在家?” 王丰闻言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国子监的学制是四年,而且休息日绝少,监生一年到头很难得回家。冯生学业未满,如今自然是还在京城读书,又怎么会在家呢? 当下王丰心中懊恼,面上却只得笑道:“是我记的差了。不过冯生是我同窗,他虽然不在,但我如今既然到了家门口,岂能不去拜见尊长?还请通传一声,我稍坐就走。” 那门房狐疑地看了王丰一眼,这才进去通传,不多时回来请了王丰进去。就见冯生的祖父冯云子坐在堂中,看见王丰进来,起身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既然是我孙儿的同学,何以不再监中读书,反而到了这里?” 王丰拜见了冯云子,随后通报了家世姓名,冯云子闻听王丰是王源道的儿子,这才打消了疑虑,殷勤地奉茶以待。 王丰见冯生不在,于是稍坐了一下,略致拜见之意后,便即起身告辞。出了冯府,转而想到:“数日过去,想必追查仙丹的人早已经往北去了草原,我也该放心回京城了。免得迁延日后,肉身蒙垢。”当下王丰迈步出城,准备找个僻静的地方休息一下,等晚上再趁着夜色的掩护赶路。 出城七八里,忽见道路变得崎岖,王丰沿着山路而上,灵镜忽然抖动了一下,当下怔了片刻,笑了一笑,迈步往上,见一兰若小寺建在半山腰上,寺庙破败,已经废弃了许久。 王丰看了看寺庙上空的淡淡妖气,当下迈步走了进去,见荒草处处,无人打理,王丰也不以为意,进到殿内,升起一堆篝火,随后躺在一块木板上假寐。 过了片刻,忽听风声一响,一颗石头从窗外飞了进来,王丰急忙翻了个身,躲了过去。 侧耳细听,就听屋外一个悦耳的女声道:“十九妹,不要顽皮,吓到生人了。” 一个女童的声音道:“十四姐,这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人,霸占了我们的屋子,这么久也不走,我想出去玩一下也不能。不行,我要赶走他。” 那悦耳的女声急忙拉住,道:“妹妹不要调皮,那人应该是误入这里,并无恶意。等他休息够了,自然会走。我看他相隔书生,不是坏人,就不要捉弄他了。” 那女童闻言,这才颇不甘心地答应了。 王丰听这狐狸对话,不像是作恶的妖物,于是放下心来,翻身而起,道:“门外是谁在说话?还请进来一叙。” 就听屋外的声音顿时停息,过了片刻,才终于有一老翁走了进来,对王丰道:“这位公子从何而来?” 王丰笑道:“本是访友,不想友人不在家,因此来这寺中休憩一会儿。老丈为何在此?” 那老者道:“我一家流寓无所,暂且借这寺庙安身。公子既然屈尊来此,便是客人,若不嫌弃,可去后殿奉茶。” 王丰点头笑道:“如此也好!只是不知老丈如何称呼?” 老者道:“敝人姓辛。公子又该如何称呼?” 王丰笑道:“我姓王。”二人走入后殿,王丰见后面的道路房屋都打扫的十分整洁,不由暗暗点了点头,对辛老头道:“看这后殿的情况,老丈家中应该有不少人吧!” 辛老头道:“我家人口的确不少,有子十六,女儿十九人。如今前面十二个女儿都已经嫁人了,但小子们也有九人娶了妻,算起来家中还有三四十人。” 王丰笑道:“老丈二女众多,后嗣繁盛,真是有福气!” 辛老头叹道:“就是操碎了心啊!” 二人闲谈了一会儿,王丰见这一家狐妖果然都没有流露出恶意,当下也没有了打扰他们的心思,看看天色已晚,于是起身道:“承蒙香茶相待,只是天色已晚,在下要告辞了。” 辛老头起身相送,看着王丰除了寺庙,消失在了山道之后,这才若有所思地回了后殿,唤起家人,道:“好险啊!刚刚那位王公子神光内敛,举动之间精气涌起,必是得道高人。小十九,你贸然投以石块,险些酿成大祸啊!幸亏没有惹恼了他。十四娘,你能规劝妹妹不去玩闹,这很不错,以后也要约束着弟妹,切不可胡乱得罪了人,知道吗?” 一家人急忙答应。 王丰站在山脚下,以灵镜偷看辛老头教育家人,不由点了点头,看着镜中那个十分俏丽的红衣女子,忽然又想起了自家的妻子小翠,不由叹了口气,喃喃地道:“十四娘,又姓辛,原来是辛十四娘啊!唉,又是一个颇有道心,却误落红尘的狐仙。” 王丰怅立良久,这才索然而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举征兵 王丰当夜驾剑遁返回京城,来到城外的小庄园。火葫真人带着王丰的肉身正在庄园中等候,见了王丰,当即催促其元神返回肉身之中。 王丰于是施展法力,回了自己的肉身,又适应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对火葫真人道:“师父,仙丹已经在我手中。朝中情况怎么样了?” 火葫真人闻言兴奋地拍了一下手掌,道:“仙丹共有几颗?” 王丰:“只有一颗!” 火葫真人笑道:“这也尽够了。你将仙丹好生保管好,选个合适的机会服下,切莫遗失了。” 王丰闻言,取出装着仙丹的玉瓶,递给火葫真人:“师父,弟子修为浅薄,即便服用了仙丹也不过是为我派增加一个地仙罢了。但若师父服下,立时便天仙有望。此丹还是给师父服用吧!” 火葫真人笑了笑,道:“贫道身为师父,岂能夺占徒弟的机缘?” 王丰笑道:“这怎么是夺占,这是弟子孝敬师父的。再说师徒本就是长生路上关系最为紧密的。既是一体,这仙丹是弟子服用还是师父服用,又有什么区别?” 火葫真人笑了笑,沉吟片刻,道:“为师入道不过一百三十余年,修成地仙也才不到五十年,日子还长,何必着急服用仙丹?难道凭贫道自己的能力,日后便不能上窥天仙大道?我们这一派平常虽也炼些丹药,但却终究修的是内丹,丹药只是作为辅助,不像外丹派一样是修行的根本。所以如非必要,这丹药还是尽少服用为好。你如今还没有遇到瓶颈,况且分神境界乃是修炼途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境界之一,绝大部分神通以及许多强大的道法只有在这个境界修炼才能入门,并且有极快的进境。就贫道所知,如今三界之中许多大神通者都曾经在分神境界停留过极长的时间,为的就是修炼一两门强悍的神通道法。所以你现在服用仙丹,虽然能直接跳过分神期进入地仙境界,但从长远来看,却反而不利于日后修行。” 王丰道:“师父的意思我明白了。仙丹虽好,却也有局限,并非万能。弟子手上如今除了灵镜衍生的神通之外,还有一门玄衣云雷大将传授的雷霆金瞳神通。本命神通不修自会,这且罢了。但那雷霆金瞳乃是天界神通,非同小可,却是值得耗费时间仔细琢磨的。换言之,这枚仙丹品级太高,弟子此时也不适合服用。以弟子之间,还是师父拿去服用吧。短时间内增长千年法力,立时触碰到天仙境界,节省无数苦功,岂不是好?再说师父就是弟子的后盾,师父服用了仙丹,功力大增,弟子日后行事,也有底气啊!” 火葫真人闻言大笑,道:“你的孝心我收到了。不过这枚仙丹还是你留着。修为不等同于战斗力,贫道如今虽入地仙境界不久,但凭借三极灵火、玄磁神火雷等手段,却也并不比那些老牌地仙差了。等到你日后在分神期待够了,再服下这枚仙丹,直入地仙境界,立刻突破一个大境界,这才最能体现这枚丹药价值的用法。” 王丰想了想,道:“既然弟子此时不方便服用,师父又不愿意服用,那不如将此丹暂且收着。我们师徒二人日后不论是谁合适服用这颗仙丹了,那再服下就是了。” 火葫真人笑着点了点头,当下指点着王丰将仙丹连同玉瓶祭炼之后,收入识海之中藏了起来。 就听王丰道:“皇帝失去了仙丹,如今情况怎样?” 火葫真人不屑地道:“除了苟延残喘,他还能怎么样?杀了些宦官朝臣,随后果然如你当日预想的一般,将抢夺仙丹之人归结到了草原萨满们头上。三日之前,陛下已经下旨将四万边军和五万禁军精锐调去北边了。同时还下旨大力征召幽、并、冀、青、徐、兖、关中等地的各类团练、弓箭社等民间壮勇,准备要一举扫荡草原。” 王丰笑道:“这就好,不枉我辛苦这一场。” 火葫真人叹了口气,道:“但如此大张旗鼓,却也潜藏着危险。” 王丰讶道:“驱逐外敌,乃是理所当然之事,便有危险,也是该做的啊!” 火葫真人叹道:“若只是驱逐外敌,保境安民,那么牺牲再多,对于天下百姓来说自然都是值得的。但皇帝陛下如今已是穷途末路,他必然不会只满足于驱逐外敌。如此大规模的征调青壮,多半是要孤注一掷,讨伐草原。然而我们都知道,王朝气运已尽了,这种时候对外征战,只有十打九输的份。大军一旦北征草原,恐怕非但不会得胜,反而将会……惨败而归啊!” 王丰闻言大惊,道:“那该怎么办?” 火葫真人看了看王丰,道:“我们都是方外之士,按理说不该过多参与王朝之争,即便要参与,也不能扶持气运已尽的旧朝,妄图逆天而为,而应该另寻明主才是。徒弟啊,你看着吧,数月之内,各派修士就将陆续斩断与当今朝廷的联系。或是宣布封山闭关,或是假死遁世,总之不会再过多理会朝廷的征召了。这个天下,真的是要乱了啊!” 王丰沉默片刻,道:“乱不乱那是以后的事,明不明主的,我也不想管。但我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数十万大好儿郎埋骨草原,死的不明不白。眼下要阻止朝廷深入北伐,该怎么办?” 火葫真人道:“皇帝一心北伐,恐怕无法阻止。除非他……提前驾崩。但此时你想也不要想,王朝气运虽尽,皇帝却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有真龙之气庇佑,除了寿终正寝之外,只有另一个身负真龙之气的人才能杀他,否则必遭反噬。” 王丰点了点头,想了想,道:“行军作战需要钱粮军资,据我所知,国库里面早就空虚了,只怕是撑不起这一场大战。若是没有钱粮,陛下即便想打,也有心无力。这样吧,弟子先进城去找于乘龙了解下情况,然后再做打算。” 于是火葫真人留下城外庄园安住,王丰和畲姬则一起进城,找到了于乘龙,未及开口询问,就听于乘龙道:“贤弟这个时候不去见王伯父,怎么还有空来见愚兄?” 王丰闻言,惊讶地道:“我爹出了什么事?” 第二百二十章 再次出使 就听于乘龙道:“陛下决意大举征兵,不但要驱逐外敌,还要反过来北征草原。蔡相公在朝中却提出要先礼后兵,说是中原上国,需要出师有名,因此要先派一名使者去斥责真珠可汗背信弃义,无故侵扰上国,并向其宣示用兵。” 王丰闻言,叹道:“迂腐!战争已起,还要派什么使者?不对,听你这意思,莫非这出使的任务又落到我爹头上了?” 于乘龙叹息了一下,道:“蔡相公在朝堂上盛赞你爹出使海外之功,说你爹能够不辱使命,维护国体,乃是国之干臣,必定完成出使草原的任务。陛下于是当场任命王伯父为礼部右侍郎,正三品,持节北上,去见真珠可汗。” 王丰闻言,心下暗怒,道:“姓蔡的狗贼真是包藏祸心啊!我爹接诏书了?” 于乘龙叹道:“陛下当时便宣诏王伯父上殿,全无准备的时间。王伯父还以为是交旨述职,因此穿扮的极为精神。进殿之后,陛下当场下旨,完全没有给伯父推脱的余地。没有办法,伯父只得接下了圣旨。此事如今已成了定局,再无法转圜了。” 王丰跺了跺脚,道:“罢了,我先回家去看看情况,先且告辞了。” 当下王丰带着畲姬转身回了家,只见王父果然已经在家收拾东西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毕竟王父也是刚刚回家,行礼都还没有放下。不过是在家沐浴一下,吃顿饭,然后静下心来写一封家书而已。 此时见了王丰,王父不由叹道:“宦海浮沉,真是身不由己啊!若是早听你的,辞官回乡,又怎么会有今日之祸。此次出使,凶险绝伦。为父恐怕是回不来了,以后你娘那里,你要多用心照料。” 王丰闻言,叹了口气,上前道:“爹别说丧气话,所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出使敌国虽然凶险,却也未必就一定会殒命。即便真有什么,我这里也有……。这样吧,此次出使,我还是陪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王父道:“这怎么行?你虽然修成人仙,但战阵之上,却也无法随心所欲地施展道法。若是真有危险,我们岂不同时被困?让你娘和叶山他们孤儿寡母,怎么生活?” 王丰笑道:“爹多虑了,便是真有什么危险,我也能够自保。况且畲姬也在我身边,我并不势单力孤。而且此次出使草原,若能消弭一场大战,也是功德一件啊。” 王父还有些犹豫,王丰却不由分说提笔写了份表文,毛遂自荐担任使团副使。写了表文,亲自送到银台司递了上去,王丰这才又转头去寻于乘龙。 那于乘龙听说王丰自荐之事,顿时吃了一惊,随即叹道:“贤弟果然是有担当的。既然如此,为兄也不能在朝中空耗光阴。我也上表,准备去边地领兵去。国难当前,为兄这一身武艺总不能荒废了。” 王丰笑道:“于兄乃是清贵的进士官儿,也舍得去领兵?” 于乘龙笑道:“我朝文贵武贱,以文制武,进士官儿领兵的并不少见。只要挂个文官的职衔,再派个武官的差遣,那就全无妨碍了。而且像愚兄这样的进士若是分派武官差遣的话,还多半会高配个两三级。说起来也并不亏。” 如今天下将乱,掌握兵权才是最安全的,因此王丰对于乘龙的选择也颇为赞同,当下道:“涉及于兄的前程,于兄自己决定就好。我此来是想问问,前些天于兄清点军械之事做的如何了?朝中的钱粮军械可还能支撑的起大战么?” 于乘龙沉默了片刻,悄声道:“朝廷已经多年未经大战,库房中的普通兵器倒是极多,不过大多放置了太久,保管不善,不堪使用了。幸而前两年扬州府之乱的时候,朝廷紧急打造了一批兵器,却也只够装备五万大军所用。这且罢了,但那些军中利器,比如巨弩、震天雷、橹盾车等,近些年却不知为何消耗极多,库存已然极少了。唉,朝廷大军的装备,实际上比纸面上的数据要低出许多啊!” 王丰道:“也就是说,单从军械上来讲,其实不足以支撑大举北伐?” 于乘龙点头道:“那是自然!但我多次上书,却都未引起上面的重视。毕竟这些军械质量虽然不堪了,但数量却还多,说服力不够啊!” 王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钱粮呢?” 于乘龙道:“钱粮方面就要问户部了,为兄这里也没有具体数据。不过天下承平已久,以为兄想来,就算这些年朝廷贪腐成风,应该也还有些粮草存留才是。” 王丰想了想,道:“走,我们去户部问问。” 当下王丰和于乘龙一起来到户部,请新科进士,被分在户部观政的宁采臣出来相见。 不多时,宁采臣走出来,见了王丰和于乘龙,当即拱手道:“于年兄,王公子,你们两位怎么会在一起?” 王丰笑道:“我和于兄本就是莫逆之交。宁兄,还没有恭喜你高中进士,鱼跃龙门呢?” 宁采臣谦虚了两句,随后问道:“二位联袂连见,不知所为何事?” 王丰拉着宁采臣到了僻静处,这才问道:“朝廷准备大举用兵,不但要抵御外敌,还想着杀进草原。我和于兄对此事十分关心,因此特来寻宁兄打听一下,不知国库中的钱粮可还能支撑的起这一场大战?” 宁采臣迟疑了一下,道:“这可都是朝中秘密啊,你们……?” 王丰笑道:“宁兄,我和于兄又不是外人。我已上表,准备随同使团出使草原,而于兄也准备去北边带兵,打听清楚朝中的实力,我们才能心里有底啊!” 宁采臣闻言,叹了口气,道:“罢了,告诉你们也无妨!户部也紧急清点过钱粮,粮草倒还足够,只要运输跟得上,即便是百万大军征战一年,也不虞缺乏。但这都是备战备荒的粮草,此次用了,以后再想存起来就不知要何年何月了。这且罢了,最缺的其实是钱。国库中近些年来一直都是入不敷出,钱库里如今岁还有数十万两银子,但要支撑庞大的朝廷运作,这么点钱根本不够,更遑论出兵征战了。” 于乘龙讶道:“偌大的朝廷,怎么会就这点钱?每年的赋税以及各处矿山、湖泽、工坊、盐铁的收入都去哪里了?” 宁采臣叹道:“这就要去问三司使了。我们户部只管官民户籍以及征税,并主协管各处钱粮库房,具体开支账目、盐铁工坊这些,都是三司使的事情。” 王丰点了点头,道:“不管主管的粮库,还是协管的钱库,户部其实都有自己的账目,有多少总是有数的,对吧?” 宁采臣道:“不错!” 王丰道:“这我就有底了!打仗打的是钱粮军械,如今的情况,若是单只抵御外敌的话,军民一心,士气旺盛,应无问题。但若在钱粮军械都不足的情况下强行征讨草原,只怕是……。在击退真珠可汗之后,绝不能贸然继续出兵草原。” 宁采臣看了看王丰,叹道:“可是陛下的决策,我们又有什么办法能改变呢?” 第二百一十一章 抵达太原 王丰没有回答宁采臣的话,略微闲叙了几句之后,便告辞离去了。于乘龙也要回去写请求外放领兵的表文,二人于是半路分手。 王丰带着畲姬往家走去,忽听畲姬道:“哥哥,那仙丹是你好不容易才抢来的,为什么不吃呢?” 王丰笑道:“师父不是说了吗,分神期是最适合修炼神通道法的,哥哥不但要修炼第二元神,还要修炼雷霆金瞳这等神通以及混洞旋涡这等秘法,其他七十二小法中的许多法术都还没有练会,不能直接服用仙丹,越过分神期,直入地仙境界的。”说着,王丰又笑了笑,道:“哥哥虽然想早日修成天仙,但却也想多学点本事。否则战斗力低下,就算早早去了天界又能怎样?只怕也会落得被其他神仙欺负的下场。而且我身负雷元道体,地仙劫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何必浪费这一颗这么好的仙丹?” 畲姬还是有些疑惑,道:“那为何火葫真人也不吃呢?他巴巴的从崂山赶来,若说对仙丹没有想法,我却是不信的。” 王丰闻言,顿下了脚步,轻叹了口气,道:“师父这是觉得吃了这颗仙丹,便是与我这个徒弟争抢机缘,因此有些拉不下面子啊!其实说起来,这颗仙丹对我们这些内丹派的修士来说,若是服用它来提升大境界的话,反倒会使自己本来的金丹染上些许杂质,反而不纯。若是资质较低,修炼速度缓慢,不得不服用仙丹也就罢了。但对于我等这样本身金丹品质就极高,有志于天仙大道甚至是金仙大道的人而言,服用仙丹来提升大境界,反而不美。最好的服用时机其实是初入地仙的时候,不但能短时间内增长千年法力,直入地仙巅峰,而且还能提前感悟到天仙大道的一些玄妙,可以说是好处多多。而师父进入地仙境界才数十年,正适合服用仙丹。但他又一时放不下面子,我只好暂时收了丹药,看日后有没有时机再劝他服用了。” 畲姬闻言,舔了舔信子,道:“你们人类就是矫情。要是换了我,就直接先把仙丹吃了再说。吃下肚子里的才真正是自己的,放在身上舍不得吃,万一哪天被人抢了,岂不是哭都来不及?” 王丰笑道:“你这话说的确实在理!不过我抢仙丹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自己服用。况且服食丹药有许多讲究,不能给自身造成太大的损失。对我而言,此时的确不是服丹的良机。就算能一下子修成地仙又怎么样,没有第二元神,没有雷霆金瞳等神通,还要付出金丹不纯的代价,从长远来看,得不偿失。所以现在,要么就找个亲近的凡人,将仙丹给他服用,立刻造就出一名踏入长生道途的高手来,要么就劝师父服下。如此才能在短期内实现利益最大化。” 畲姬闻言,忍不住口水哗啦哗啦地流,道:“哥哥,你怎么说了半天,都不给我吃啊!难道舍不得给我?” 王丰笑道:“这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你与我都是一般的金丹境界,难道你不想修成分神之后,苦练几门神通,日后也好仗之纵横三界?” 畲姬迟疑了一下,这才道:“那算了,我的万毒真解之中也记载了几门神通。哥哥既然忍得住不吃仙丹,那我也忍住就是了。”说着,畲姬忍不住从兜里取了一颗百草毒丹放在嘴里解馋。 王丰不由对着畲姬笑了笑,继续迈步回家。不过畲姬的话说的也对,仙丹这种东西还是早早的落肚为安,免得生出变数来。 等到回了家,朝廷的回复也到了,王丰身上有明威将军的官阶,又有个诚勇伯的爵位,并非白身,当此局势动荡之际主动自荐出使草原,朝廷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诏令升王丰为正四品壮武将军,使团副使,随同正使王源道出使草原。 王丰于是也收拾了行礼,准备次日随王父一起出发。 东西收拾妥当,王丰这才又出城来到庄园见火葫真人,取出了仙丹,道:“师父,事情有变,我明日一早就要陪着我爹出使敌国了,这仙丹放在我身上反而不安全。还是师父收着吧。” 火葫真人闻言,看了看王丰,笑道:“你这孩子真是多心!为师不否认曾对着丹药动过心思,但如今它既然落在了你的手里,为师就绝不会用。这样吧,你若真担心丢失了,为师就暂且给你收着,等你修成地仙,再服用此丹吧!” 说着,火葫真人收了丹药,随后沉吟片刻,又从红葫芦中放出了七颗玄磁神火雷交给王丰,道:“你此次要深入虎穴,带几颗这个,关键时刻能有奇效。” 王丰收了神火雷,又陪着火葫真人说了会儿话,这才独自回了城。 次日,畲姬化为一条小蛇藏在王丰的袖子里,王丰则穿上了武将袍服,整个人显得英气勃勃,跟在王父身后一起上朝去领了节杖、印鉴和圣旨,随后会合了其他使团成员,出城往北而去。 王父乃是文官,自有体面,坐的是马车,王丰和其余人却都是骑马。一行人加急赶路,很快过了黄河,经河内进入并州地界。 这一日赶到太原,雁门关已经隔得不远了,但王父却因为舟车劳顿,有些疲乏,因此早早吩咐休息。 次日,使团继续北上,路过闹事,王丰识海中的灵镜忽然震动了一下,当即转头望去,就见那边一名道士正拦着一个书生,似乎在争辩这什么。 王丰从灵镜之中看到那书生身上鬼气十分浓厚,很显然最近与鬼物纠缠极深,而那道士则气度俨然,有筑基期的修为,似乎不仅只是游方野道,而是出身大派,当下运起耳力偷听二人谈话。 就听那书生道:“你这道士满口胡言,青天白日的说什么遇鬼?我看你是招摇撞骗,想骗取钱财才是。还不让开?信不信我抓你去见官,治你一个妖言惑众之罪?” 那道士闻言,摇了摇头,道:“罢了!你既然执迷不悟,自寻死路,贫道又如何拦得住?”当下摇着铜铃,缓缓离去。 王丰见状,沉吟了片刻,对王父说了一声,随后策马前去,追上那名道士道:“道长留步?” 那道士闻言,回头一看,见王丰一身武将打扮,骑着高头大马,当下稽首道:“这位将军唤贫道何事?” 王丰笑道:“我看道长气度不凡,故而想要结识一下。不知道长在哪处名山修行?” 那道士稽首道:“贫道乃王屋山奉仙宫道士,法号真阳子。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王丰笑道:“我叫王丰,官拜壮武将军。王屋山乃是道家名山,道长出身名门,想来法力不浅。刚刚我看你拦着那书生,说他遇鬼。既然如此,何不出手捉鬼,反而却自己走了?” 真阳子笑道:“贫道下山游历,虽是积累外功,但也要随缘而行。那书生既不信任贫道,便是他命中该有此一劫,贫道又何必巴巴的贴上去?” 王丰笑了笑,转而道:“道长游历四方,不知可能推算运数?” 真阳子凝神看了看王丰,忽然面色一变,稽首道:“原来将军是同道中人,请恕贫道失礼了。将军的法力远在贫道之上,这运数之事又何必来问贫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画皮恶鬼 王丰见真阳子察觉了自己的修为,这才笑着下马稽首道:“我乃崂山派门下,法号明镜。此次随父出使北疆,乃是以朝廷将军的身份,因此刚刚才没有以同道之礼相见,还请道兄不要怪罪!” 真阳子点了点头,又讶道:“如今北边兵凶战危,道兄居然还要受命出使?” 王丰笑道:“家父为官多年,这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我身为儿子,也只能随行保护了。” 真阳子怔了片刻,还是小声地道:“官场非是我等修行之人眷念之地,道兄还是尽早脱身吧!” 王丰闻言,顿时就觉得这真阳子是个可交之人。如今大雍王朝气运耗尽,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个王朝的即便走到了尽头,却也不会突然就覆灭,总还能苟延残喘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但触觉敏锐的各大道门却都已经开始渐渐与朝廷进行切割,这都是在暗地里做的事,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 真阳子对自己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能出言规劝,虽然说得隐晦,但也足见是个热心肠的人。 当下王丰笑道:“道兄好意,我记下了。我看那书生虽然赶走了道兄,但脸上却也带着些犹豫疑惑之色,应该也多少将道兄的话听进去了一些。他若是回去留心细查,多半能察觉些端倪。我们不妨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坐下等等,若他能及时回来求助,那就是他命不该绝。若他迟迟不来,那我们也求个心安。” 真阳子点了点头。于是王丰和真阳子去了街边一个茶馆坐下,叫了一壶茶慢慢喝着,一边谈玄论道。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就见刚才那书生忽然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在大街上焦急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忽然看见真阳子的旗幡放在茶馆前,当即大喜,跑了过来,找到真阳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叫道:“道长救命啊!” 真阳子淡淡地道:“怎么,你刚刚不是还说贫道招摇撞骗吗?现在又何必来找贫道求救。” 那书生惊骇欲绝地道:“是我肉眼凡胎,不识仙长。刚刚与仙长分别之后,我心下犹疑,回到别院之中,就见别院大门紧闭,于是悄悄翻墙进入,就见卧室的门也关着。我悄悄道窗边查看,谁知,谁知……。” 王丰和真阳子对视一眼,心知这书生必定是看到了那鬼物的真身,因此才吓得魂不附体。果然,就听那书生道:“谁知房内居然有一奇形怪状的凶恶厉鬼,手骨如柴,指爪尖利,青面獠牙,见之令人作呕。” 王丰道:“你既然看见了那鬼物,难道那鬼物却反而没有发现你?” 书生道:“那厉鬼当时正全神贯注地作画。我看见它用一张光洁的宛如人皮的纸铺在床榻之上,用彩笔细心地描绘着。不多时画好了,将那皮纸抖起来,披在身上,居然化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我吓坏了,急忙潜逃出来。道长,还请你大发慈悲,救我一命啊!” 王丰听了书生的话,顿时怔住了,这是,画皮? 当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画皮鬼怎么会在你家里?” 书生见王丰一声将军装扮,虽然心急除鬼救命,但还是答道:“我叫王言,是个童生。一日早行,路遇一女子抱着包袱独行,虽然步履蹒跚,但身段十分妖娆。也是我平素轻佻,当时故意走到她前面去看她,果然生的十分美丽,于是心相爱乐,向她搭话。她当时神色黯然地说是她父母贪图钱财,将他卖给豪门为妾。但正妻踟凶恶,每日非打即骂,她受不了,因此逃跑出来。我听了大喜,当即邀请她到我别院居住,不收房钱,她也欣然同意。此后我就把她藏在城外别院之中,除了我妻子之外,别人都不知道。本来我还以为有美人青睐,以此自得,谁能想到她竟然是……。道长,你可千万救我一命啊!” 真阳子闻言,点头道:“此乃画皮鬼,这种鬼物说起来也十分可怜,必要被自己心爱之人杀死剥皮,方才能化为这种厉鬼。那张人皮画,其实是她自己的皮啊!” 王丰闻言,心下不由一震,被自己心爱的人杀死剥皮,听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如此惨绝人寰,化成厉鬼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叫王言的书生也吃了一惊,但想到如今是自己被鬼物看上了,自己要是不能逃过这一劫,那很快就会成为被可怜的那个了。当下王言连连向真阳子磕头,祈求救命。 真阳子道:“你能及时找到贫道,自然是命不该绝。不过那鬼物却也可怜,贫道也不忍杀她。这样吧,你将贫道随身的浮尘带回去,挂在卧室门上,那鬼物看见,自然会知难而退。驱走了厉鬼,你再把这浮尘送回城外的青帝庙即可,贫道这段时间都会住在那里。” 王言大喜,去了浮尘,拜谢而去。 待其走后,王丰对真阳子笑道:“道兄既然有意救那王言,何不亲自跟着去驱赶那鬼物。仅凭一个浮尘,恐怕那鬼物未必会买账啊!” 真阳子笑道:“那浮尘虽然不是什么宝贝,但也是奉仙宫发给弟子的随身器物,有奉仙宫的标记。那鬼物既然在这一代活动,岂能不知奉仙宫的名号?见了浮尘,必会退走。” 王丰笑道:“既如此,我们打个赌如何?若是那鬼物真的就此退走,我帮道兄办一件事。若是那鬼物仍旧不管不顾,欲要伤害王言,那就是道兄输了,也帮我办一件事。怎样?” 真阳子笑道:“这个赌贫道必赢,不赌也罢!” 王丰摇头道:“这却未必!道兄放心,我让你办的事绝非伤天害理之事,而且也不难办到。道兄即便输了,也不会有危险的。” 真阳子闻言,也有些生气,道:“既然你执意要赌,那贫道自然奉陪。” 于是二人又坐着喝了一会儿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联袂往城外而去。二人躲在暗处,看王言将浮尘悬在门上,紧闭大门躲避。到了傍晚,就见一名穿扮的极为艳丽的女子施施然地走了过来,到了门边,看见浮尘悬在门上,顿时面色大变,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阵,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离去了。 真阳子见状,面有得色地对王丰道:“道兄,如何?我奉仙宫的名头还是能震慑妖魔鬼怪的吧!” 王丰笑道:“道兄莫要着急,我料那画皮鬼会再来。且再等等看!” 真阳子闻言不信,正要争辩,就见那画皮鬼果然又走了回来,望着门上的浮尘骂道:“哪里弄来个浮尘吓我?难道凭这一个区区浮尘,就要我把到口的食物给吐出来吗!”说着,鬼爪一伸,将那浮尘抓了下来,撕扯的粉碎,随后伸出爪子插进门板之中,奋力一扒,将那门板扒成两截,露出了一个大洞。 画皮鬼顿时进入房内,直往王言扑去。 真阳子见那画皮鬼扯碎了师门发下的浮尘,顿时大怒,喝道:“鬼物如此猖獗,贫道本欲饶你一命,你倒反而视贫道为无物!此番需饶不得你!” 说着,从背后拔出一柄桃木钱,飞身而上,冲入王言家中,直往那画皮鬼杀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雁门关上 真阳子含怒出手,那画皮鬼虽有数十年修为,却也抵敌不住,被真阳子收走了画皮,鬼身也被收入了随身葫芦之中。 那王言本来见到恶鬼闯了进来,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如今见真阳子诛杀鬼物,顿时大喜,慌忙前来道谢,并连声表示日后一定年年去奉仙宫上香。 真阳子心情这才好了一点,转身出门来见王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道兄,刚刚打赌是贫道输了,你要贫道去做什么事,请尽管开口,贫道绝不推辞。” 王丰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我受命出使敌国,前途难料。想烦请道兄跟在后面接应一二。当然,若是真遇到致命的危险,道兄也可以自行逃跑,我绝不敢勉强道兄为我拼命。” 真阳子闻言,叹道:“本欲不染红尘,没想到还是被你给拉进来了。罢了,据闻真珠可汗此时就在雁门关外,距离此地也不远。你们进入他的军营之后,贫道会在外面布下一个小阵法接应。不过贫道法力有限,怕是挡不住千军万马。” 王丰笑道:“这就足够了。其实我这也是有备无患而已,只要能阻拦追兵一下,我自能设法脱身。” 说着,王丰和真阳子施展道法急速往北,追上了早上出发的王父等人。 一夜无话。此时使团队伍加急赶路,当夜终于赶到了雁门关。 节帅辛雄和并州刺史吴敏此时都在关内,闻听朝廷使节到来,当即迎接入内,简单地叙了一会儿话,王父便向二人打听战事情况。 就听辛雄道:“敌军虽每日扣关,但随着我各路援军源源不断而来,形势已经十分稳定了。这雁门关中如今汇聚了数十万大军,本将很快就将挥军出关,去与那真珠可汗决战。” 王父闻言,心下稍安。回到住处,对王丰道:“战场形势对我军有利,这样的话我们此次出使,未必会有危险啊!” 王丰沉吟片刻,道:“辛雄的话都是些场面大话,并未真正介绍双方的兵力对比,排兵布阵情况。当然,这也正常,毕竟是军事机密,我们又马上就要进入敌营,他不对我们说清楚也是应该的。但我一路行来,看见士兵们的状态却都有些不好,这却有些令人疑惑。” 王父讶道:“你是说将士们怯战?” 王丰摇头道:“那倒不是!将士们说到敌军,都是咬牙切齿的痛恨,恨不能将之斩尽杀绝,这是做不得假的,但他们那种心中犹疑的情绪却也都表露在了脸上。这个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王父沉吟道:“无妨,明日我们出关去见真珠可汗,一切便可见分晓了。” 当夜王丰回到自己的住处,试探着修炼法力,但略一凝神,就感觉周围血气弥漫,宛如血海熔炉,若要强行修炼的话,必会将这些驳杂不纯的血气吸纳入体,这却有害无利,于是王丰干脆停止了修炼道法,转身持剑在手,开始练习剑术。 练习了几招,就听畲姬在袖中道:“哥哥,你晃的我头晕,放我出来透透气吧!” 王丰闻言,当即放了畲姬出来。就见畲姬望了望军营上空的弥漫的血色杀气,咋舌道:“大军云集,杀气冲霄,一般的修士只怕是连遁术都驾不住吧!” 王丰道:“这是当然!单个人虽然弱小,但所谓人心齐,泰山移,只要万众一心,等闲仙神菩萨都要退避。” 畲姬点了点头,道:“还好我虽是妖,却也是血肉之躯,还能承受的住。可是在这大军之中我也明显感觉到道法的威力被削弱到了极点,明日哥哥要去敌军之中,倘若真的动起手来,恐怕讨不了好啊!” 王丰叹了口气,道:“不错,还好我虽修道法,但本身武艺也还算上乘,并非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明日若是真动起手来,道武合一之下,若能出其不意控制住那真珠可汗,使局面转危为安。” 畲姬点头,道:“要不我们今夜潜入敌军营寨,去查看一下虚实?” 王丰有些意动,想了想,还是摇头道:“算了,兵凶战危,敌军之中应该也有法力高强的萨满随行,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当下王丰练习了一下剑术和掌法,这才与畲姬一起休息。 次日,王父率领使团来到城墙之上,入目处之间血迹处处,关城之外的地面上还横七竖八倒伏这许多未来得及收敛的尸体,整个战场恶臭扑鼻,气味十分难闻。 再往蒙兀军的军营看去,之间数千个帐篷坐落在关外起伏的地面上,隐隐有人喊马嘶之声传来。王丰眼力极好,看见在敌营最外围,除了有了望塔和拒马之外,还有许多被捆绑的人,男女老幼均有,看其穿着,似乎都是汉人。 王丰心下疑惑,转头问陪同在旁的并州刺史吴敏:“那些被捆在敌营中的都是什么人?敌军将他们捆在营中,有什么目的?” 吴敏面色一变,沉默了片刻,这才道:“副使有所不知,那些都被蒙兀骑兵抓走的朔方、九原、大同、宣府等地百姓。这些天来,敌军攻城的时候必要驱赶这些百姓为前驱,扎营的时候又把这些百姓放在外围做肉盾,这些天连日攻防大战,死伤最多的反而是这些百姓,因此我军将士们……。” 王丰闻言,心下一震,怔了片刻,这才忍不住咬牙道:“蒙兀骑兵真是毫无人性!” 王父也听得不忍,叹了口气,命使团出关,打着仪仗往蒙兀军营而去。 蒙兀军营距离雁门关十余里,使团十余人出关而来,立即就被蒙兀军的游哨发现,很快蒙兀军中便有一队骑兵跑了过来,策马围绕着使团呼喝转了几圈,就听领头的百夫长问道:“你们是谁,来干什么?” 王父将节杖高高举起,道:“我们是大庸朝皇帝陛下派来面见真珠可汗的使节,还请这位将军带我们去见真珠可汗。” 那蒙兀军的百夫长闻言,当即命麾下兵马继续监视使团,随后自己回去通报。 过不多久,蒙兀军中来了一员大将,对王父道:“我乃真珠可汗麾下万夫长勃泥,中原来使可通姓名。” 王父道:“我乃礼部右侍郎王源道,旁边这位是壮武将军王元丰,我等奉旨来见真珠可汗,有节杖和圣旨为证,还请勃泥将军放行。” 勃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味难明的神色,沉吟了好一会儿,这才道:“既如此,你们随我来吧!” 于是王父和王丰一行人跟在勃泥身后进了蒙兀军的军营。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备受冷落 来到营门,那些被捆着的百姓看见王父和王丰这些官吏到来,原本绝望的眼神之中顿时流露出希望来,望着王父和王丰哀嚎求救。 王父心下大为不忍,对蒙兀万夫长勃泥道:“勃泥将军,你们入侵我国,掳掠百姓,实非仁义之军所为啊。还请将军放了这些无辜的百姓吧!” 勃泥闻言,故作愕然地道:“仁义之军?那是什么?我蒙兀大军乃是虎狼之师,弱小百姓自然该被虎狼吃掉,有什么无辜的?” 王父顿时语塞,士大夫尊奉儒家经典,圣人之言,但人家根本不认同你。勃泥的话与当年楚国的那句“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有异曲同工之妙,人家自己都直接承认自己是蛮夷了,你还怎么用仁义道德这一套去责问他? 王丰知道这个时候嘴炮是无用的,因此扫了那些被捆的百姓一眼,便即面色阴沉地沉默不语。王父见勃泥一脸趾高气昂的模样,也知道与他讲不通道理,只得长叹了一声,不再说话。一行人在被捆百姓们的绝望哀嚎声中难堪地进入了蒙兀大军的军营之中。 蒙兀军营占地极广,勃泥领着使团一行人缓缓往里面走了近两刻钟,这才到了一处营帐。 王父左右看了看,不见可汗的金狼旗,当下问道:“我等乃是朝廷使节,是来面见真珠可汗的,勃泥将军为何领我们到这里?真珠可汗呢?” 勃泥笑道:“真珠可汗军务繁忙,暂时没空见你们。吩咐我将你们带到这里,好生住下。你们放心,我们蒙兀人最是好客,你们住在这里每日吃喝是不会少的。安心住下吧,可汗得空了,自然会见你们。不过我可警告你们,军营重地,不可乱闯。出了这个营帐,你们的生死我可概不负责。” 说着,勃泥将手一挥,一个百人队的蒙兀兵顿时围在了帐外。随后勃泥冷笑了几声,转身离开了。 王父气的面色发白,一时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回头坐在帐内的桌案上生闷气。 王丰却不以为意,对王父道:“爹不用在意,那真珠可汗多半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呢!先晾着咱们,想要让我们心浮气躁,好打乱我们的气势。” 王父闻言,点了点头,当下闭目凝神,缓缓收心,果然不再急躁。 如此到了傍晚,王父蒙兀军几个士兵送来了饭菜,倒是酒肉均有,颇为丰盛。使团众人吃过之后,却还是接到真珠可汗接见的消息,王父顿时再次急躁了起来,来到帐外,问把守的百夫长:“真珠可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本官乃朝廷使节,他为何不见本官?” 那百夫长骄横地道:“你虽是中原大官,但也管不着我,不必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我们可汗是天上的雄鹰,想见你的时候自然会见。不想见你的时候,你再叫嚷也没用。” 王父闻言,只得忍着气道:“那我要见勃泥将军,请你去给我通报一下。我们是使节,不是囚犯,总不能连见勃泥将军都不行吧!” 百夫长闻言,迟疑了一下,点头道:“那好,你回去等着,我去通报勃泥将军。” 王父这才回帐等待,不多时,蒙兀万夫长勃泥果然到来,笑容满面地对王父道:“王侍郎,我草原的食物可还吃得惯吗?” 王父道:“食物还可。本官找勃泥将军来,是想问一下真珠可汗何时才能见本官?” 勃泥闻言,顿时顾左右而言他,反过来劝王父安心住下。双方言语交锋了半晌,勃泥被王父逼急了,只得不耐烦地转身离去。 王父顿时叹了口气,对王丰道:“看来我们今日是空等了一天了。” 王丰笑道:“无妨,反正我们已经进了蒙兀军营,那什么真珠可汗总不能一直躲着不见我们吧!” 王父叹了口气,道:“若他等到战事平息再见我们,那我们此次出使就全无意义了。” 王丰见王父确实十分焦急,当下左右看了看,低声道:“爹稍安勿躁,其实我今日进入营帐之后便曾暗暗施法探查,发现这军营虽然占地极广,但其实军队数量远远不足二十万之数。粗略看来,仅只六七万而已。而且真珠可汗的金狼旗虽然还在,但营中却并没有穿着气度像是真珠可汗的人。” 王父讶道:“你是说真珠可汗不在这里?那他去了哪里?丰儿,我听说修道之人进了军中,道法将会受到压制。你可不要胡乱编造,诓骗于我。” 王丰道:“我骗爹干什么!爹,你说若是我军知道蒙兀军营空虚,突然出兵袭击,能不能大胜一场?” 王父沉吟道:“如今雁门关内有二十余万精兵,另有还有新近征召的团练、弓箭社、保丁等壮勇,总兵力不下三十万。若蒙兀军真的空虚,自然能得胜。只是我们要怎么才能把消息传回去呢?再说那辛雄也未必能听信我们的话。” 王丰闻言,道:“传回消息去倒也不难,至于怎么才能让辛雄相信么……,我们可以用里应外合的法子。到时候我们先去营中放火,制造混乱,再让辛雄出兵。如此一来,应该能打消辛雄的疑虑。” 王父沉吟了许久,这才道:“我们仅有十数人,又身处虎穴之中,还是慎重行事为好啊!必定陛下给我们的任务是出使,而不是作战。我们若动手,这出使的任务可就算完了。” 王丰道:“原本我也是想消弭战事的,但今日进营之时,那被捆在营内的百姓们的哀嚎声却一直在我耳边回响。若是我不做些什么,救他们一救的话,只怕今后回想起来,都一直会心中不安。” 王父闻言,叹了口气,道:“那好,我写下书信,你且设法,送回雁门关上吧。只是你要救那些百姓,只怕还得好生谋划才行。毕竟他们可都被捆在营寨外围,一旦交兵,他们便会是第一个遭殃的。” 王丰点了点头。于是王父写了书信,将蒙兀军空虚的情况写清楚,并表示只要辛雄愿意出兵袭击蒙兀军营,使团众人将会全力相助。 书信写好,王丰来到被布帘隔开的后帐,唤出了畲姬,道:“军营之中杀气太重,我若是元神出窍,元神必受损伤,只能劳烦你跑一趟了。” 畲姬道:“哥哥是要我送信回雁门关?” 王丰点头道:“我这里有一枚水晶球,你到了雁门关依法施为,水晶球内便能显出我的留影之法,将蒙兀军营内的情况清清楚楚地呈现给辛雄。如此一来,即便辛雄不认得你,他也应该会相信你的。然后,你回来之时,去营外的小山坡上找真阳子,向他借画皮一用。” 第二百二十五章 火烧敌营 畲姬领命,当即摇身一变,化作一条小蛇,将书信和水晶球都吞入腹中,随后从帐篷的缝隙处游了出去,收敛气息,趁夜悄悄出营而去。 到了下半夜,畲姬才又回来,复又吐出了一封书信和一张人皮画卷,对王丰道“辛雄的回信在此,此外真阳子的画皮也借来了。” 王丰先将画皮放在一边,随后展开辛雄的书信看了一遍,转身对王父道“辛雄相信了我们的话,约定明晚出兵袭击蒙兀军。但他要求我们先放火烧蒙兀军营,制造混乱,然而他才会真正出兵。” 王父点了点头,道“我们只有十几个人,要火烧蒙兀军营,你有把握吗?” 王丰道“无妨,也不用其他人出手,明日我和畲姬潜出营帐,自能施法放火。” 王父道“那就好!唉,我们此次出使,圣旨尚未向真珠可汗宣读,明晚一战之后,只怕我们再去见真珠可汗的话,真珠可汗将会二话不说,直接将我们斩杀了。” 王丰道“明晚战后,我们还去见真珠可汗干什么?” 王父道“圣旨在手,使命未达,怎能不见?” 王丰闻言,叹了口气,沉吟片刻,道“爹不必多想!明夜若能一战破敌,双方攻守之势必定易转,草原骑兵定会退走,真珠可汗说不定会求和,若真是如此,我们可能反而不会有事。” 王父叹道“希望如此吧!” 当夜众人安睡,王丰则以灵镜再次查看营中重要之地。蒙兀军的军营能够容纳二十万人马,自然占地极广,而且分为了多个小寨,绵延数十里。王丰的灵镜如今能将千步之内的情况纤毫毕现地映照出来,十里之内的情况也能看个大概,再远就有些模糊不清了。 此时王丰大致身处营寨中央,整个营寨的大部分都在灵镜的监控之下,不过边缘地带以及营寨左右和后方的山谷之中丛林之中的情况却还不清楚,为防万一,王丰叫畲姬再次趁夜潜出营去,查看敌营周边的情况。 直至天快亮时,畲姬才又回来,对王丰后怕地道“我差点就回不来了。后面山谷有一只黑鹰,十分神俊。它发现了我的踪影,追了我好一阵。不得已,我逃到真阳子那里,这才惊走了那黑鹰。因此回来晚了。” 王丰点头道“鹰类虽是蛇的天敌,但你毕竟是金丹高手,那黑鹰能追你,可见实力不凡,恐怕它多半是蒙兀人中的高手豢养的。你可看见有蒙兀高手么?” 畲姬道“并未见到,不过那黑鹰看起来的确应该是驯养的。” 王丰点了点头“这么说来,那处山谷之中应该是有蒙兀人的高手。就是不知道修为如何,会不会对我们明晚之战造成妨碍。算了,多想无益,你先休息一下,容我准备一二。” 畲姬闻言,当即化作一条小蛇藏进王丰袖子里去了。王丰则取出符纸,开始制作符傀。做成了一个,伸手丢在地上,就见那符傀化作一个制片人,摇曳了一下,随即无风自然,眨眼变成灰烬。 王丰不由叹了口气,军营之中杀气弥漫,这纸做的符傀实力太低,被杀气一冲,瞬间就灭了,根本无法长时间存在。 无奈之下,王丰只得找了些木头,开始雕刻木偶。以王丰如今的修为,一法通则百法通,雕刻出来的木偶不说惟妙惟肖吧,却也是颇有神韵。很快雕刻了十二头火犀牛以及十二个一手持火把,一手持长戈的武士。 当日刻画符篆,依法祝祷完毕,时间已经到了一更末。王丰有些疲乏,喝了几口灵酒,随后打坐片刻,恢复了精力,这才展开画皮,以灵镜参照着外面把守的百夫长的模样,取来彩笔绘细细地绘画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画像终于画好了,王丰忍着恶心,将那画皮往身上一披,果然化作了帐外那百夫长的模样。 当下王丰对王父点了点头。王父于是出门去叫那百夫长进来,谎称有礼物要请那百夫长送给勃泥将军。那百夫长欣然进帐,被王父引到帐后,两名使团的卫兵出手,一下将其打晕。 当下装扮成百夫长的王丰对着王父点了点头,随后手捧装着木偶符傀的一个大木箱子出了营帐,点了两名蒙兀武士随行,随后直往营寨深处而去。 半路上王丰让两名武士走在前面带路,随后悄悄打开木箱,将十二头火犀牛和十二个火把武士放出,畲姬也悄悄从袖子里游了出来,当即带着木偶符傀去营寨各处放置。 那两名蒙兀武士都是十夫长,走在前面,一路巡哨兵马都被两个十夫长给应付了过去,带着王丰直接来到勃泥的大帐之外。 把守在帐外的蒙兀兵闻听是中原使节给勃泥将军送礼,当即进去通报。片刻之后,帐内传令,叫王丰将礼物拿进去。 王丰当即随着引路的蒙兀兵进入军帐。就见那蒙兀军万夫长勃泥正一手抓着个烤羊腿啃着,一边与旁边两名大将说话,看见王丰进来,当即大咧咧地道“中原使节送了我什么东西,拿过来看看。” 王丰当即走上前去,将木箱子放到了勃泥的面前,随后退后一步。 那勃泥兴致勃勃地与旁边两名蒙兀大将打开箱子观看,却见里面根本就空无一物,顿时大怒,正要质问送宝而来的王丰,王丰却已经趁着众人不备,抬手将腰间弯刀抽出,顺势朝着三人横扫而去。 就见血光一闪,两声闷哼响起,那两名蒙兀大将,看其穿扮应该都是千夫长,被王丰一刀斩落了头颅,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倒是那勃泥居然有护身之宝,却是一块金牌,金光一闪,化作一个狼头虚影,将王丰的弯刀挡住。 勃泥捡回了一条命,顺势将面前的桌案一掀,阻拦王丰的后续攻击,随后也拔出腰间佩刀往王丰砍来,口中大喝道“吉根百夫长,你疯了,为何叛逆?” 王丰假扮的百夫长却充耳不闻,闪身避过勃泥的弯刀,随后手中刀脱手一掷,将身后那领着自己进来的蒙兀兵杀死,随后揉身而上,手使游龙惊涛掌欺进勃泥身侧,一掌轻飘飘地往勃泥后腰打去。 勃泥身上的护身金牌复又化作一个狼头,将王丰的游龙惊涛掌挡住,王丰见状,再次闪身避过勃泥的反击,随后抬手一指,五灵剑顿时电射而出,一剑刺破勃泥护身的狼头虚影,余势不息,穿透勃泥胸口,复又化一道电光而回。 那勃泥顿时倒地气绝。 王丰上前取了勃泥首级,随后将油灯打翻在地,将羊毛毡地毯引燃。随后听着外面的蒙兀兵快要杀进来了,这才躲在帐篷后面,混杂在乱兵之中逃出了勃泥的军帐。 此时畲姬也已经将木偶符傀放置完毕,王丰当即将手中的控制符傀的黄符引燃,一众木偶符傀顿时化成十二头火犀牛,十二个火把武士,开始在蒙兀军的营寨之中横冲直撞,四处放起火来。 。 第二百二十六章 畲姬毒雾 蒙兀军的营寨原本是驻扎二十万大军的大寨,但如今大部分兵马都不在这里,营中只有五万余人,为了不被雁门关的守军看出破绽,留守的蒙兀大军大多都聚集在前营,且每日都会组织攻城,其余少量兵马则分散驻扎各营,加派了巡哨游骑,严防中原兵马的斥候探查。 因此除了前营之外,其余各营都极为空虚。此时火犀牛和火把武士在营中肆虐,一时居然颇为凶猛。 王丰见大火已经燃烧起来,营中混乱一时必定难以扑灭,当下将勃泥的首级胡乱找了个地方藏起来,这才快步往外营而去,对把守营门的千夫长道“勃泥将军有令营中失火,恐中原兵马趁机袭击营寨,命众军将抓捕的汉民驱赶出营,去抵挡汉军兵锋。” 那千夫长闻言,当即命麾下兵马将所有汉民驱赶出营。 这些汉民以数十百人为一队,每对都用一根长长的草绳一串串地捆在一起,男女老幼混杂捆绑,每个人行走坐卧都无碍,但却无法独自逃跑。而若是一队人商量好了一起逃跑,又会由于众人体力不同、步伐大小不同等协调性的原因而栽倒,根本跑不快。再加上又有蒙兀兵的弓箭手在后监视,所以一众蒙兀兵都不怕汉民百姓们会逃走,放心大胆地驱赶百姓出营。 很快百姓们都惊慌失措地在营外站了一圈,密密麻麻足有近两万人。 眼见百姓们都出营了,王丰当即悄悄摸出了一个玄磁神火雷,暗扣在手,照准蒙兀弓箭手密集之处丢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数百上千名弓箭手被砸的非死即伤,其余蒙兀兵也被气浪掀飞起来,摔倒在地。 趁着蒙兀兵惊慌失措,血气散乱之际,王丰当即抬手祭出五灵剑,起在半空,一化为五,如电光游鱼一般射入百姓之中,将草绳切割开来,眨眼之间便割出了数千人。 此时蒙兀兵领头的千夫长转身看见王丰在挥手操控飞剑,顿时大叫道“原来是你,你到底是谁?”挥手命身边士卒来杀王丰。 王丰只得暗叹了口气,不再操控五灵剑,口中对着那些百姓大喝道“我乃朝廷大将,官拜壮武将军的王丰,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往右边逃。” 百姓们如梦初醒,当即往乱糟糟一窝蜂地往右边的山谷逃去。 王丰见状松了口气,当即招出分光剑往一众蒙兀兵杀去,连杀数人,随后身形一闪,跃到那千夫长身旁,一剑将之斩首。 众蒙兀兵顿时乱做一团。 混乱之中,王丰因为还是蒙兀百夫长的装扮,黑暗之中看不清敌我,身形连续转了几下,便已经脱开了战团,眼见身后蒙兀兵还杀做一团,而雁门关上的守军此时果然已经开始呐喊着杀了出来,王丰当即脚步一转,再次往蒙兀军的营寨深处而去。 经过这片刻的混乱,十二头火犀牛和十二个火把武士已经被军营中弥漫涌动的杀气给磨灭,早已消散无形。但在消散之前却也在军营中点燃了数百个火头,夜风一吹,很快蔓延了整座营寨。 从蒙兀大军的中军帐吹响了牛角号,很快便有信使往来传令,叫一部分兵马严守寨门,一部分兵马扑救大火,另外再组织精兵往来巡查,搜杀作乱者。 王丰早就知道蒙兀人的真珠可汗虽然不在军中,但中军大帐里面却依然有人主持,乃是一个叫做必都赤的人,似乎是上万户的职衔。此外,中军帐后面还住着一个修为达到分神期的萨满,一个金丹期的萨满和其余几个修为较弱的。 此时正是必都赤在主持局面,两个颇有修为的萨满在旁协助。 王丰见营中的混乱有缓解之势,而雁门关的大军却还没有赶到,急忙取出了蛛胎元火丹奋力催动起来。那蛛胎元火丹化一个火球,放出漫天纯阳神火往各处帐篷烧去,一时火势不减反增。 蛛胎元火丹一出,那边两个萨满见状,惊讶地道“居然有中原修士潜入我大军之中,真是好大的胆子。必都赤,你快调集一队精兵,随我们去斩杀了他。” 必都赤闻言,当即调了五百绕帐军随那分神期的萨满前来杀王丰。 原本混乱之中,虽然众军的血勇之气依旧浓厚,但却十分散乱,王丰根基深厚,还能勉强催动道法,但如今五百精锐绕帐军杀来,杀气一体,直往王丰压了过来,王丰顿时感觉压力山大,法力在体内不受影响,但释放成法术放出来,却威力大为削弱,当下大惊,急忙收回了蛛胎元火丹,随后便想溜走。 就听那分神期的萨满高手大叫道“好贼子,不要走,看你也是草原男儿,怎么反在营中作乱?” 王丰此时用画皮装扮成蒙兀百夫长,那萨满高手在混乱之中远远看来,一时分不出真假,因此还以为王丰真是草原人。 当下王丰也不搭话,脚步一转,便想要混入蒙兀人的乱军之中。 萨满高手见状,知道若是仍由对方混入大军之中,再想找出来就难了,急忙伸手在帽子上的铜镜上一抹,那镜子顿时发出一道红光,直射王丰。 王丰没有想到那萨满高手在大军围绕之下居然还能施展出如此神妙的法术,顿时吃了一惊,欲要躲避,已然不及。幸好护身金光自动放出,护住身,将那红光挡住。 王丰当即滚了一滚,钻进了旁边的乱军之中。 大军一片混乱,萨满高手顿时大叫道“前面众军都不要动,谁动谁就是乱贼!” 萨满在蒙兀人中的地位极高,此时又是带着中军帐的命令而来,混乱中的众军闻言,果然都不动。王丰跑了几步,见众人都不动了,反而将目光都骨碌碌地看着自己,顿时暗叫不妙,就见那萨满大叫道“前面众军散开,由我来对付他。” 一众乱军果然散开,于是萨满高手率领着五百绕帐军直往王丰冲了过来。 王丰见状,叹了口气,正准备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就见前方一个营帐之中突然喷出一道绿色的烟雾,弥漫了绕帐军冲来的一大片区域。 只听惨叫之声不绝,精锐的绕帐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皮肤变黑、腐烂、脱落,化为脓血,眨眼变成了一副黑漆漆的骨架,掉落在地。 “好厉害的毒!”那萨满高手身上的神衣一展,放出一团红光,将自己身护身。然而毒雾却十分猛烈,眨眼间将那红光也腐蚀了不少。 萨满高手顿时大惊失色,不敢恋战,急忙掉头逃跑。 就见那帐篷之中跃出一人,正是畲姬,抬手祭出飞星弹,正中萨满高手后心,打的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栽落下马,翻滚了几下,复又爬了起来,踉跄着逃走了。 畲姬也不追赶,转而跑到了王丰身边,道“哥哥,你没事吧!” 王丰笑道“没事!畲姬,我竟不知道你还能喷出这么厉害的毒雾。” 畲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这是我本命神通,不过我爹,就是志修和尚,他叫我不要随意施展呢!哥哥,我这次喷吐毒雾是为了救你,你不会怪我吧!” 王丰正要回话,就听蒙兀军营之外喊杀声震天,却是雁门关的大军终于杀到了。当下王丰面色一变,拉着畲姬反身往王父所在的营帐冲杀而去。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北进大同 一夜混战,大获胜。以王丰现在的修为,就算仅靠武艺,以一敌数百也不是问题,持剑护着王父撑到了战后。最后清点,阵斩蒙兀兵一万四千余人,俘虏六千余人,其余带伤而逃者难以计数。 缴获战马九千余匹,其余兵器、铠甲、旗帜、帐篷、车乘等军资无数。解救百姓近二万人。 这对于步兵为主的中原兵马和骑兵为主的草原兵马之间的战事来讲,足以称的上是可以载入史册的大胜了。 而在这其中,使团有打探之功,有里应外合之功,有解救百姓之功,有斩将杀敌之功,论功劳当为第一。王父乃是三品文官,又手握节杖,虽然这节杖是临时授予的,但也有专折上奏之权,节帅辛雄和并州刺史吴敏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漂没了使团的功劳,因此得以如实写入功劳簿中,上奏朝廷。 匆匆厘清了功劳,写成了战报,辛雄、吴敏、王父等人分别签押,命信使上报之后。就听辛雄道“今日大胜,本帅准备乘胜出兵,多路并进,一举将蒙兀人逐回草原去。”说着,就是一方调兵谴将,将数十万大军安排的井井有条。 当日大军开拔,看看走到大怀仁,忽听幽州那边有信使送来加急战报。辛雄拆开一看,顿时面色大变。当即召集众将前来议事,道“情况有变。本帅就说嘛,那真珠可汗将主力暗自调走,只留下一支偏师在雁门关外,必是有所图谋,果不其然。刚刚收到幽州那边的战报,说真珠可汗率领精锐大军突然出现,连日猛攻,已经攻破了榆林、白羊口,兵锋直指燕、蓟之地。” 吴敏闻言面色大变,道“燕、蓟等地都十分平旷,如何抵挡得住草原骑兵的冲击?更南边的冀州更是一马平川,又物阜民丰,这……,若是不能遏制住真珠可汗的攻势,恐怕冀、幽二州将会生灵涂炭啊!” 辛雄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对着地图盘算了片刻,这才道“好在我们刚刚击退雁门关外的敌军,若是进兵速度够快,能迅速拿下大同,随后进兵宣府,便能截断真珠可汗的退路。我想真珠可汗再如何凶残狡诈,也不敢在后路被断的情况下,再继续深入我幽、冀腹地。” 当下辛雄写了军令,严令幽州军坚壁清野,退守城池,不许真珠可汗的兵马野战,冀州北边的城池也要做好防备。同时,其余长城沿线边军谨守关口,若有因防备不力,被敌军轻取关隘的,斩立决。 随后辛雄分出兵马一路设置营寨,左右两翼各五万兵马警戒,中路二十万精锐直扑大同。 必都赤率领不到三万败兵退到大同城,一边派遣信使向真珠可汗报告,一边整备兵马,意图再战。 自从三十年前岳鹏举率军北征,横扫草原之后,草原就陷入了混乱之中,十年前真珠可汗的蒙兀部落崛起,渐渐统一草原各部。这数十年的混乱,草原兵马的凶悍善战自然是不用说的,但相应地,草原骑兵与中原兵马也几乎没有交过手,中原这边有完整的兵法传承,还有辛雄等一干老将在,还能大略知道些草原战法。但如今的草原骑兵却对中原的战法完不通。此次突袭边地各州府,也是占了趁虚而入、出奇不意的便宜。 必都赤虽然是统兵数万的上万户,但对攻城、守城却也并不擅长。草原人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家国概念,骑兵也不可能骑着战马上城墙,故而必都赤知道中原大军到来之后,一把火将早已抢掠一空的大同城烧毁,随后率军前出至十里河,准备倚仗着骑兵的冲击力,阻拦中原大军渡河。 辛雄接到斥候传来的军报,顿时沉吟了一下,道“必都赤这是想要半渡而击啊!不过如今八月,正是雨季,十里河、御河都河水暴涨,渡河不易。这样,传令右军五万人从御河下游渡河,绕击蒙兀骑兵之后,左军五万人过云川,直扑外长城。我中军则缓缓前进,修造船筏。如此大张旗鼓,我料必都赤必定退走。我军或可不战而收复大同。” 各军当即依令而行,果然,一日之后,随着左右两军的迅猛动作,必都赤的新败之军顿时吃不住劲儿了,当即后撤,一直退过御河,到白登山脚下扎营。 辛雄轻松夺回大同,正准备继续进兵。就听右军都指挥使魏远图送来加急战报,拆开一看,顿时大惊。却是必都赤率领精兵突袭了行军中的右军,魏远图虽然挥军奋勇反击,最终击退了敌军,自己却也在对方的骑兵冲击之下死伤惨重。 右军死伤一万三千余人,蒙兀军才死伤三千有余,双方伤亡比达到了一比四。 辛雄顿时面色难看至极,愤怒地将战报丢在了桌案上,大叫道“魏远图该死!我朝立国以来屡次征讨草原,即便偶有败绩却也绝少有这等难看的战损比。他兵力占优,就算是遭遇了骑兵突袭,却也不该输的这么难看。” 吴敏见辛雄欲要治魏远图之罪,当即劝道“胜败来兵家常事!况且那魏远图出身禁军,其麾下兵马多是刚刚从京城调来的精锐,本人更是陛下心腹,还是要留些颜面啊!” 辛雄闻言,这才恨恨作罢。 王丰在旁边听到右军多是刚刚从京城调来的禁军精锐时,心下已经咯噔了一下。这些经历过了西山雷劫的士兵可都是遭了天罚,气运耗尽,很容易遭逢意外死伤的。如今大军气势如虹地进击,但偏偏却是他们遭受了袭击,还一下子死伤惨重,这岂不就是佐证? 思及此,王丰忍不住道“右军新败,恐怕军心不稳。节帅还是先设法稳定形势才是啊!” 辛雄看了看王丰,这才点头,命右军就地扎营,不可冒进。随后辛雄开始分派兵马,连日渡过御河,主力往白登山而去,却又从麾下仅有的三万骑兵中分出一万骑兵,命其日夜兼程袭取阳和关、瓦窑口要塞之地。既能打通前往宣府的道路,也能截断必都赤这一路兵马的退路。 原本这一万骑兵是趁夜出发,十分隐秘,然而那必都赤却仍旧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当即弃了白登山营寨,尽起麾下兵马追击那一万骑兵。 消息传来,辛雄大惊,道“我军调动怎么会被敌人如此轻易就探知了?不好,那一万骑兵有危险。”辛雄当即派出信使,欲要追回一万骑兵。同时,又再次将麾下剩余的二万骑兵派出接应。 调遣完毕,就见王丰沉吟了片刻,道“按说节帅调兵遣将,极为隐秘,况且我数十万大军,斥候往来,相互遮蔽战场,蒙兀人不该这块收到消息才是。但他们却偏偏很快做出了反应。我想或许是他们有什么手段能监视我军的动静。” 辛雄沉吟道“我知道敌军之中有萨满随行,但我大军行进,杀气弥漫,敌人的萨满有这么高的法力,能够查探我军调度情况?” 王丰道“或许不是道法,而是天上的驯鹰?” 。 第二百二十八章 伏击萨满 王丰与畲姬此时正站在白登山上,看着云雾之间翱翔的那一头巨大黑鹰发呆。看了片刻,王丰转而对畲姬道“去吧,我等你。” 畲姬闻言,当即摇身一变,化作一条丈许长的大蛇,往黑鹰那边游了过去。王丰则施展隐形术,静立在白登山顶等待。 自从今早对辛雄说了蒙兀人可能会用驯鹰监视自己这一方的兵马调动之后,辛雄就忧虑了起来。王丰当即自告奋勇,前来诛除那只驯鹰。此时畲姬已经前去引诱,驯鹰本就以蛇、兔等为食物,想必引下来并不难。 果然,原本躲藏在云雾之间的黑鹰在看了看中原兵马并无异动之后,那锐利的眸子很快就被地上的畲姬吸引了。在黑鹰眼中,畲姬所化的大蛇灵气盎然,若是吃了,必定会大大增加自己的法力,那就是一颗移动的美味灵药啊! 黑鹰当即翅膀一展,往畲姬飞了过来。 畲姬瞬间仿佛察觉到了危险,身子一转,朝着白登山的方向游去。 黑鹰自然穷追不舍,然而几番扑击,都被畲姬借着山石树木的遮挡躲过,黑鹰也自恼火不已。看看快要进入白登山,黑鹰心下有些着急,不由缓缓降低了飞行高度,再次往畲姬扑击而去。 畲姬却陡然身子一滚,落入了一个岩穴之中,复又从另一个石缝中游出,直往白登山顶而去。 黑鹰见状,再次盘旋飞腾,从后跟上。 双方一追一逃来到白登山脚下,眼见畲姬开了最后一块大石头的遮掩,就要进入山中,黑鹰顿时迅捷如电地扑击而下,势要在最后这一段路上将畲姬抓住。 看看那黑鹰就要落地,双爪已经伸了出来,就要抓到畲姬身上,就见山顶上的王丰显出身来,于间不容发之际将手中玄牝珠打下,正中黑鹰后背,打的黑鹰尖叫一声,双翅无力地张开,噗地一声往地下落去。 就见原本奋力奔逃的畲姬顺势回身,蛇口一张,“嗖”地一声将掉落下来的巨大黑鹰咬住,大嘴张合了几下,顿时将那黑鹰生吞了下去。 王丰收了玄牝珠,复又隐去身形,站在原地静静等待。过了片刻,就见一道流光闪现,显出了一个手持法杖的黑衣萨满来。那萨满看了看地上零落的鹰毛,面色沉了沉,随后取了一根鹰毛,口中低声念咒,片刻之后,就见那鹰毛飞了起来,直往山中而去。 萨满见状,冷哼了一声,当即追了过去,很快便在林中找到了正在消食的畲姬。 萨满看了畲姬,顿时面露喜色地道“居然是一条通灵毒蛇。好,吃了我的神鹰,你就乖乖的来代替它受我驱策吧!” 说着,萨满手中法杖一挥,一道红光顿时往畲姬射去。 就见畲姬身上清光一闪,护身法宝轻云纱顿时显化出来,护住身,将那红光挡住。 萨满见状大惊,轻云纱一看就是上等法宝,一般山野妖怪除了一部分能有本命法宝之外,其他能有几一两件粗陋的法宝就不错了,能有得起轻云纱这等法宝的,无不是大有来历,背景深厚的。此时眼见畲姬祭出轻云纱护身,黑衣萨满顿时就暗叫不妙,正待抽身后退,就听身后有剑鸣之声,果然有人偷袭。 黑衣萨满当即闪身避开,然而躲得了五灵剑却躲不了天蛇星眸,直接被一道摄魂眸光射中,那黑衣萨满的元神顿时被摄走,肉身软软地掉落在地。 王丰这才显出身来,先看了看畲姬,见其并无半点受伤,于是王丰转身来到黑衣萨满身边搜查了一下,找出了一个铜铃、抓鼓、法杖等萨满的标配法器。那铜铃和抓鼓也就罢了,除了能发出些迷惑人心的声音之外,并无什么特别,但那根法杖却有些不凡,杖身是用陨铁打造的,顶端镶嵌了一颗宝石,里面此时摄藏了一个妖物的元神,却是一只蝗虫。 似乎察觉到了王丰的窥视,那蝗虫陡然出声道“咦,不是黑萨满。你是谁?”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黑衣萨满已经被我杀了,你又是谁?” 蝗虫闻言大喜,道“我乃蝗神,小子,你走运了。快放本神出来,本神会给你好处的。若是不然,本神就让你好看!” 王丰闻言,冷笑道“看你也颇有修为,想不到却是个没脑子的。你被黑衣萨满封印在法杖之中,而我却能杀了黑衣萨满。你还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这是想要找死啊!” 蝗妖闻言,顿时沉默了片刻,这才道“虽然本神不是被那黑萨满抓住的,但如今的确是被抓住,难以显出神威。好,那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本神愿意满足你,以换取本神自由。” 王丰仔细看了看蝗妖,道“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这样吧,还是你自己说说能给我什么。若是价钱足够,我会考虑放你的。” 蝗妖沉吟了片刻,道“你有什么仇人?告诉本神,本神脱困之后便去替你杀了。” 王丰摇头道“若真有仇人,我自己就去杀了,不必假手他人。况且看你也是个狡诈之人,这种先脱困后付代价的方法,再也休提。” 蝗妖气急败坏地道“本神现在被困在这法杖之中,身无长物,不先出去,哪能有什么宝物给你?” 王丰笑道“这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了,反正对我而言,关着你也并不费什么事。” 那蝗妖闻言,顿时气怒不已。王丰当即收回了神识,不再理会里面的蝗妖,将法杖收了起来。转而先用噬仙藤将黑衣萨满捆了,随后取出天蛇星眸对着黑衣萨满一晃。就见一道红光闪现,黑衣萨满的元神已经回归了其肉身。 黑衣萨满就想逃跑,然而浑身被噬仙藤捆住,欲逃无路,只得恨恨地盯着王丰,道“你想把我怎么样?” 王丰笑道“我可以杀你,也可以放你,就看你自己想死还是想活了。” 黑衣萨满目光一闪,道“我当然想活。却不知有什么条件?” 王丰满意地点了点头,当即向其打听了草原的情况。原来草原上这些年战乱不断,也才刚刚被真珠可汗统一,人口百余万,虽说是民皆兵,但所有兵力也不过三十万,此次南下便足足出动了二十五万大军。此外,西边还有一个国家,名叫西辽,北边还有雪原人,东边的茂密山林之中也还有些部族并不尊奉真珠可汗,留守的五万兵马便是为了防备这三方势力的袭击。 至于草原上的修士,数量虽然不少,但真正的高手却不多。地仙级的不过两人,其余分神、金丹级别的战力也仅有二三十人而已,这其中还有好些是借助外力,必如豢养的异兽珍禽,修炼的歹毒法术达到的人仙级别战斗力,并不是本身的真正修为。 黑衣萨满原本并非真珠可汗的属下,是南下之时受了大萨满图曼的邀请而来的。为此,图曼给了黑衣萨满一个分神期蝗妖的元神,也就是被封印在法杖中的那一只了。 王丰了解了草原的情况,这才对黑衣萨满道“你想要活命,那就要一命换一命,那就听我指挥。现在,将你知道的,蒙兀军中的情况都详细说一遍吧,不要遗漏。”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堵截可汗 一切询问清楚之后,王丰对蒙兀军的情况有了个清晰的了解,当下请畲姬给黑衣萨满下了剧毒,将抓鼓、腰铃还给他,叫他回蒙兀军中去,引必都赤上当。 黑衣萨满无奈,只得怏怏而返。 王丰这才与畲姬一道飞身而起,朝黑衣萨满所说之地而去。 草原人以放牧为生,虽不食五谷,但每日却要消耗大量的乳、肉制品。每逢大军征战,青壮战士在前冲杀,老弱牧民则赶着牛羊在后跟随,为青壮战士提供必要的食物。 当然,乳、肉制品若是制作的好,比煮熟的五谷易于保存,草原骑兵的战马能携带的肉干也较多,因此后勤压力比较小,牧民们放牧的地方距离青壮骑兵也就相应地有些远。但再远也不会超过一二百里,否则既不利于运送乳、肉,也不利于大军保护。 根据黑衣萨满刚刚交待,为必都赤这数万骑兵提供后勤支援的牧民队伍便在北边一个叫做镇川堡的地方。 王丰带着畲姬悄悄飞过去查看了一下,果然看见数千牧民赶着十几万头牛羊在放牧。当下王丰和畲姬悄悄返回,找到了辛雄,将情况说了一遍。 辛雄正为大军出兵不利,损失了三四千骑兵而烦恼,闻听王丰已经设计诱杀了蒙兀人的一头黑鹰,且还找到了蒙兀人的放牧之地,当下大喜,急忙召集众将,道“本帅欲要袭击镇川堡,若是得手,必都赤必定会遁逃,我们便早做埋伏,一举将之击溃。” 当下辛雄安排了出兵计划,点了五千精骑连夜出发去袭击镇川堡,并请熟知情况的王丰随同带路。 王丰当即随着五千精骑出发,一夜疾行百里,与次日凌晨赶到镇川堡,趁着黎明发动了突然袭击,一举击溃数千牧民,斩杀过半,将十数万牛羊尽数夺取了过来。 消息传到必都赤耳中,必都赤大惊,当即尽起兵马回救,欲要夺回牛羊,却被早有准备的辛雄发动多路伏兵,激战半日,终于将必都赤的兵马击溃。 必都赤不敢停留,率领残兵一万七千余人退往瓦窑口。辛雄率军穷追不舍,大军赶到瓦窑口,当即展开攻击。 必都赤本来想要依仗着瓦窑口的地势阻拦辛雄,但蒙兀人的确不擅长防守,辛雄率军猛攻了一下,投石机、巨弩、攻城车、云梯等兵器一窝蜂地压上,必都赤坚守了一天,死伤三四千人,本想撤退,却又收到了真珠可汗的命令,要必都赤死守瓦窑口,不许让中原兵马进入宣府,以掩护真珠可汗的主力大军撤退。 必都赤接到命令,只得咬牙坚持。 当夜王丰收到了黑衣萨满传来的讯息,当即去见辛雄,说了真珠可汗要必都赤死守瓦窑口之事。 辛雄闻言,沉思了一下,道“瓦窑口地势险要,是从大同入宣府的大道,其他如桑干河等处的小道都难以通行大军,若要快速进入宣府,以对真珠可汗的兵马形成关门打狗之势,就必须要迅速拿下瓦窑口。只是那必都赤虽然如今只有万余人,但死守的话,却也能阻拦我军三四日,这么长的时间,恐怕真珠可汗的主力早就跑了。” 王丰道“那就只有刺杀必都赤了!” 辛雄闻言,讶道“必都赤身处万军之中,如何刺杀?” 王丰笑道“节帅忘了,我们还有个黑衣萨满在必都赤军中呢!” 当夜王丰叫畲姬催动毒素,招黑衣萨满来见,给了他一瓶毒药,叫他下在必都赤的食物之中。黑衣萨满无奈,只得点头应下。 次日一早,辛雄调派大军继续攻打关隘,先请必都赤出来搭话。必都赤站在关上答了几句话,忽然毒发身亡,蒙兀人顿时士气大跌。辛雄趁势进攻,一举将瓦窑口攻下,随即引兵冲入了宣府境内,终于在洋河岸边的宣平将真珠可汗撤退的兵马阻住。 此时真珠可汗尚有十九万精锐骑兵,数万牧民百姓和近百万头牛羊。本来若是真珠可汗只在边境府县劫掠的话,这些牧民百姓此时早应该已经退走,但真珠可汗这次却深入燕、蓟之地,牧民们在后跟随,牛羊不如战马跑得快,因此居然也都没能逃掉。 然而真珠可汗却也并不慌乱,先查看了沙岭地形之后,便即一声令下,叫一个万人队押着两万被俘的汉民百姓在前冲阵。 辛雄冷酷地下令弓箭手放箭,部分敌人还是百姓,只要靠近军阵一箭之地,一律射杀。 于是这一场阻击之战便以被俘百姓被屠杀而拉开了序幕。 王丰看的心下难过至极,几次欲要向辛雄求情,却又无法张开这个嘴。毕竟若是不杀这些百姓,放任他们冲击自家军阵,蒙兀人的骑兵必定会顺势冲进来,到时候大军必将惨败。 最终王丰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百姓死伤殆尽。 而大军的军心也不可避免地浮动了起来。 真珠可汗以此试探出了中原兵马的防守力度,同时消耗中原兵马的箭矢,动摇了中原兵马的军心士气,可谓是一举三得。当下便准备继续施行。 此时辛雄的中军帐中,众人却有了一场争论。前来监军的二皇子武亲王力主派遣使者去见真珠可汗,说服其将当日抢走的仙丹交出来,那么大军便让开一条路,放蒙兀人离去。 其余部分大将则坚决认为机不可失。草原经过数十年战乱,已经再次统一于真珠可汗这位雄主之手,若是不能趁此机会将之一举剪灭,日后必成大患。 王丰自然也赞同不惜代价消灭真珠可汗,毕竟中原王朝气运破灭,大乱在即,当此之时,北方异族自然是越乱越好。 辛雄则有些迟疑,他身为主帅,自然是想建立不世功业,名留青史。但永平皇帝下的密旨却也是要他不惜一切代价抢回仙丹。 若是拿不回仙丹,就算战场大胜,只怕也逃不过永平皇帝的处罚。 想了许久,辛雄还是暗叹了口气,对武亲王道“既然如此,谁能去见真珠可汗。” 就见武亲王毫不客气地指了指王父,道“王大人父子二人受命为使,今节杖、圣旨均在,使命尚未完成,自然该请王大人去见真珠可汗。一则宣示圣旨,二则拿回仙丹。” 王丰闻言,顿时变色,就要反驳。却见王父肃然站了起来,道“此乃本官分内之事。节帅和武亲王放心,本官这就整备一二,前去向真珠可汗宣旨。” 。 第二百三十章 出使敌营 王丰见王父已经应下,只得不再说话。出帐之后,却也忍不住埋怨道:“爹,如今双方大战在即,这个时候出使敌营分明就是凶多吉少,你又何必逞强?” 王父看了看手中的节杖,道:“苏武牧羊北海,张骞凿通西域,古之使节必不辱使命。为父如今手握节杖,使命未达,岂可推脱?”说着,王父叹了口气,道:“其实出发之前,陛下也曾耳提面命,叫我向真珠可汗索要仙丹。唉,事到如今,为父也实在是推脱不得啊!此行的确危险,我们父子没有必要一起犯险。这样吧,为父独自前去,你则告病,留在营中吧。” 王丰闻言,跺了跺脚,道:“这怎么行?你全不通武艺,进入敌营,万一那真珠可汗心存歹意,岂不全无还手之力?这样吧,还是我独自进营去。若是有变,凭我的武艺,也不至于束手待毙。” 王父坚持不肯,王丰却眼珠一转,趁着王父回身收拾东西的时候忽然出手,将王父打晕在地。随后制作了一个木偶符傀,用画皮化成王父的相貌,假扮王父。又准备了一下,这才领着“王父”,手持节杖圣旨,往蒙兀人的军营而去。 真珠可汗闻听中原人派来使节,也自惊讶了一下,随后冷笑了一声,道:“我正愁没有一个够分量的人来祭天,中原人居然就巴巴的送来了。好得很,请中原使节进来吧!” 王丰当即操控着“王父”一起进营,来到蒙兀人中军帐外。就见两百蒙兀精兵分列两边,中间形成了个狭窄的甬道。一员名叫扎里赤的大将高声道:“中原使节,报名跪入。” 王丰闻言冷笑了一下,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上国使节下跪?” 扎里赤闻言大怒,抽出弯刀就往王丰砍来。王丰侧身避过,抓住扎里赤的手臂轻轻一拉,顿时将其抓了过来,扼住喉咙,冷冷地道:“就凭你也敢叫嚣?信不信我捏死你。叫他们放开道路,让我进去。” 扎里赤如何敢做主,只得涨红了脸,不发一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王丰。 王丰皱了皱眉头,就要直接下手扼死扎里赤,就见中军帐中突然飞出一道刀光,直往王丰杀来。 王丰冷哼了一声,心念一动,五灵剑顿时飞出,化一道剑光与那刀光撞在一起。 只听“呯”的一声,双方相击,五灵剑居然不敌,被打的倒飞而回。那凌厉的刀光击退五灵剑后,依旧往王丰砍来。王丰当即显化出本命灵镜的护身金光,将那刀光挡住。 就听帐内传来一声惊咦之声,随后刀光收回,一个声音从帐内传出:“放中原使节进来吧!” 王丰闻言,这才放了扎里赤,与“王父”一起迈步走过蒙兀精兵站立而成的甬道,来到了帐外。就听一个名叫苏古尔的大将抬手拦在前面,道:“中原使节,解下佩剑方可入内。” 王丰抗声道:“佩剑乃使者礼仪之物,岂可随意解下?” 苏古尔道:“虽是礼仪,但带剑面见尊长,也是不敬。待使节出帐之后,佩剑自然归还。” 王丰冷笑了一下,伸手在腰间的分光剑上一抹,那分光剑顿时消失不见。王丰这才道:“我身上并未佩剑,从何而解?” 苏古尔看的目瞪口呆,还待争辩,就听帐内传来一个声音道:“罢了,让他们进来吧!” 苏古尔这才让开道路,王丰和“王父”昂然入内,迎面就见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大汉高据主位之上,一双如狼一般的狡诈凶狠的眼睛不断扫视着王丰和“王父”。 旁边还有一名不知年岁的老者端然在座,王丰看了那老者一眼,发现其眼睛如一幽深潭,神秘不已,似乎要把自己的意识都给吸走,急忙凝神站立,不再看他。 心中却暗自想到:“如此厉害,此人多半是蒙兀大萨满图曼了。” 就听那图曼咦了一声,抬手在自己帽子上的神镜上一抹,那神镜顿时放出一抹清光,照射住“王父”,眨眼间,就见“王父”身上的画皮散发出一阵黑气,随后化为一滩臭水,消失不见,露出了里面的木偶符傀。 这一变故将真珠可汗看的呆了一呆,猛然大怒,喝道:“这是怎么回事?中原上国,派遣个使节也这么弄虚作假?” 王丰见事情败露,当即冷笑道:“正使连日来舟车劳顿,无法前来。我身为副使,代表正使来宣示圣旨,有何不可?” 真珠可汗道:“弄虚作假,企图欺骗我蒙兀人,这就不行。今日过后,本汗也将派遣使者去中原,责问中原皇帝为何如此欺我蒙兀人。” 王丰哼了一声,道:“随你的便!如今圣旨在此,真珠可汗若是准备好了,我可就要宣读了。” 真珠可汗与图曼对视了一眼,这才无可无不可地道:“那你就念来听听吧!” 王丰也不指望真珠可汗会毕恭毕敬地跪着接旨,当即展开圣旨,念了起来。圣旨上无非是些指责蒙兀人无故犯边,要求立刻撤军,并赔礼道歉,否则大军讨伐等等。 念完之后,就听真珠可汗不耐烦地道:“终于完了?中原皇帝真是老了,啰七八嗦地说了这么大一通。赔礼道歉当然没问题,只要中原兵马让开一条路,我军回到草原之后,别说赔礼道歉,本汗上表称臣都行啊!” 王丰冷笑了一下,道:“我家陛下说了,蒙兀人若要道歉,须得拿出诚意。第一,劫掠的汉民百姓和财物需全部归还。第二,派遣质子进京,入国子监读书。第三,将草原萨满从西山之上抢走的仙丹交还回来。若是能做到这三点,大军便放开条路,让你们离去。” 真珠可汗闻言,大为疑惑地道:“仙丹?什么仙丹?这些天也常有中原修士在我大军周围窥视,搞得我随军的萨满都损失了好多。怎么,你们中原皇帝真的丢仙丹了?哈哈,堂堂皇帝,连仙丹都会丢,真是让人好笑。” 旁边大萨满图曼也道:“最好笑的是丢了仙丹还找不到正主,反诬赖是我抢了、哼,我要是真抢了仙丹,那就立时服下,成就天仙,直接辅佐可汗杀入洛阳了,又岂会在这里与你废话。如今中原王朝气运丧尽,打下洛阳并非没有可能。” 王丰皱了皱眉头,大喝道:“你尽管试一试!你们也不必狡辩,当日在西山之上皇帝陛下和满朝文武都亲眼所见,仙丹的确是被草原萨满抢走的。就算不是你图曼,也是必然是其他人。真珠可汗乃是如今的草原之主,图曼也是草原萨满中的最强者,这件事皇帝陛下不找你们,又去找谁?” 图曼闻言,目中精光一闪,道:“贵使可见过仙丹?” 王丰愣了一下,道:“我自然没有见过!不过皇帝陛下和当时在西山的文武大臣却都是见过的。” 图曼沉思了片刻,随后道:“仙丹的确不是我抢的,但既然当日是一名萨满潜入西山,偷走了仙丹,那我也愿意赔偿。这样吧,我这里有一瓶千年神鹿的鹿血,凡人服下之后虽不能长生不老,但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却还是不成问题的。中原皇帝服下之后,再多活三十年不在话下。便以此药,换我蒙兀大军一条生路,如何?” 王丰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喝道:“不如何!皇帝陛下要的是仙丹,谁要你的什么鹿血!” 第二百三十一章 死亡之虫 王丰听了图曼的话,顿时吃了一惊。那什么神鹿血的功效固然远远比不上仙丹,但想来能被图曼这么一个地仙郑重其事地说出来,延年益寿的效果应该是不假的。就算永平皇帝情况糟糕,不可能延寿三十年吧,但让他多活几年或许也能做到。 那么问题来了,永平皇帝如今病入膏肓,会不会病急乱投医,在找不回仙丹的情况下,退而求其次,答应图曼的建议,用神鹿血来放走真珠可汗呢? 这很难说。 毕竟人都怕死,永平皇帝为了长生不老,连自家的江山社稷都不顾了,如今为了多活几年,恐怕干得出放走这二十万草原骑兵的事。 但王丰知道中原即将大乱,这个时候既然有机会一举歼灭草原的部战力,那么付出再多的代价也是值得的,不然等到日后中原乱起来,这些草原骑兵将会对中原带来数倍乃至数十倍的伤害。 故此,王丰此时是坚定的主战派,一听图曼这个包藏祸心的建议,心里立马就有了抵触情绪,于是冷笑道“图曼大萨满打的好算盘啊!抢了陛下的仙丹,居然想用一点不知所谓的神鹿血来补偿,真当我们陛下是好糊弄的?不把仙丹交出来,就别想蒙混过关。” 图曼闻言,淡淡地道“你只是一个使者,还是回去问问你们皇帝,再来回复我吧!” 王丰也不想与真珠可汗和图曼废话,巴不得就此离去,当下冷哼道“好,圣旨既然已经宣读完毕,本官使命已经完成,这就回去了。告辞!” 说着王丰便要转身离去,就听图曼笑道“走可以,留下点东西吧!”说着,双手一张,一面灵鸟千结网闪现出来,将王丰退路堵住。那网张开,灵光一闪,仿佛有成千上万只鸟雀在鸣叫飞腾,让人耳朵一阵嗡鸣,立时头晕。 幸得王丰本命灵镜护住元神,这灵鸟千结网虽然厉害,却还不能撼动王丰的心神,当下护身金光一闪,立时将千结网撑住,落不下来。 王丰当即就想施法,就见图曼将手一指,一道刀光迅猛劈来,看在护身金光之上,将护身金光打的一阵摇晃。王丰见状大惊,知道这图曼道行高深,恐怕已经是地仙巅峰了,若是一味挨打的话,自己的护身金光恐怕挨不了多少下。当下王丰暗暗取出天蛇星眸,照准图曼晃了一晃,摄魂眸光顿时发出,往图曼激射而去。 图曼见了摄魂眸光,也知道厉害,身形一闪,避了开去。 王丰得势不饶人,连放了两道眸光。然而图曼的确不愧是草原第一高手,身化无数身影,将摄魂眸光尽皆躲了过去。 王丰见状,冷笑了一下,转而放出一道摄魂眸光往真珠可汗打去,试图攻其必救。却不料那摄魂眸光看看就要射中真珠可汗,就见那真珠可汗身体内突然红光一闪,显化出一头凝实无比的金狼影子来,张开大嘴咆哮了一下,顿时将摄魂眸光逼退。 那巨大凶猛的咆哮声更是将王丰也震的愣了一下神,就这一下,就被图曼找到了机会,将袖袍一展,一条通体血红,宛如蚯蚓,但体型却超大,足有二三丈的奇怪虫子飞了出来,照准王丰张嘴咬来。 王丰原本仗着有功德金光护身,还不以为意,不料那怪虫却极为厉害,圆圆的脑袋一咬,无数巨齿蠕动,居然将功德金光咬开了一个洞,随即如电一般往王丰咬来。 王丰大惊,急忙施展了早已准备好的秘法。 就见那怪虫一口咬中王丰,王丰顿时委顿在地。真珠可汗看见,拍手笑道“大萨满豢养的这头死亡之虫果然厉害,直接就将中原使节制服了。” 图曼面色却沉静了下来,淡淡地道“不,让他跑了。这是中原道术中的替身之术,被死亡之虫咬中的只是一个替身木偶而已。” 真珠可汗闻言大惊,起身一看,果见倒在地上的王丰已经化为了一个桃木偶。 此时王丰已经逃出了蒙兀人的军营,来到营外,与在外接应的畲姬相会。二人回到自家军营,先弄醒了王父,说明了情况,随后一起去见辛雄和武亲王。 王丰将事情说了一遍,因怕节外生枝,因此并没有说神鹿血的事。辛雄和武亲王闻听真珠可汗和图曼不愿意交还仙丹,反而还对自家的使者多有为难,也自大怒。 就听辛雄冷笑道“哼,我这边二十万大军堵住去路,早先分出的左右两路兵马也会尽快赶来会合。再加上幽州那边此时也汇聚了各州援兵攻击二十万之众,一两日内就能赶来,到时候便能对真珠可汗形成合围之势。他们现在嚣张,过两日就张狂不起来了。” 说着,辛雄再次下发了几道军令,命众军在各处路口都设置严密的路障,绝不能容真珠可汗的兵马逃走。 辛雄乃是老将,深知在骑兵数量不足的情况下,步兵想要击败骑兵只有倚仗严密的军阵,仗着兵多,依靠地形,在壕沟、拒马、陷坑、铁蒺藜等等路障的配合下,用密集的弓弩阵和长枪方阵进行铁壁合围,慢慢困死被围住的骑兵。 王丰听了辛雄的话,也放心了下来。这么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二十万草原骑兵是跑不了了。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外面战鼓隆隆,却是真珠可汗已经开始调派兵马,尝试着突围了。 原来真珠可汗也知道时间宝贵,多等片刻,对面的中原大军的准备就更充分一些,自己想要逃出生天也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因此在休息了一夜,兵马都恢复了体力,又请图曼设法查看了辛雄大军的布置,找出了相对薄弱的地方之后,便即决定集中力开始突围了。 辛雄面色一变,当即走出中军帐,来到设置在高处的战车上亲自指挥作战,王父和王丰也急忙前去观战。 草原大军的攻势十分凌厉,骑兵冲锋也威力极大,尤其是再次驱赶了两三万百姓为肉盾,当先冲营,给中原兵马造成了极大的麻烦。而且因为大军赶到不久,其实所有的工事都不算完备,因此打的还是比较吃力。不算那几万被充作肉盾而惨死的百姓,双方兵马的伤亡比率差不多一直维持在一比一左右,这还是自己这边占了地形的优势,否则恐怕伤亡比率会更加难看。 武亲王此时就显示出了自己不愧以武为封号,身为皇子监军,居然亲自领着数千精锐四处冲杀,哪出情况危急就冲向哪里。武亲王本身武艺极高,又身穿金芒神甲,手持镇狱刀,宛如杀神。身边三千精锐也都战力强悍,尤其是最亲近的百余亲卫,装备尽皆精良无比。有这一支精锐压阵,四处救火,这才堪堪将蒙兀人的攻势挡住。 血战一夜,截至天黑,辛雄清点战果,敌我双方伤亡都达到了三四万人,顿时大为皱眉。 。 第二百三十二章 结束使命 血战一日的结果其实算不上坏,在双方摆开阵势,正面对战的时候,只要兵器上面没有明显的压倒性优势,那么对战时的伤亡其实基本都差不多。真正拉开伤亡比的是在决战之后的追击或是俘虏上。 毕竟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对战的时候谁都不会客气,一刀换一刀,你有猛将,我也有猛将,伤亡相当才是正常的。 但从大局上讲,辛雄总算是将蒙兀人挡住了,只要等到幽州兵马赶到,对蒙兀人形成合围,那形势就对自己非常有利了。 即便伤亡十数万,只要能将这二十万草原骑兵尽数歼灭,那也是名留青史的大胜。 想到这里,辛雄顿时平复了心情,再次冷酷地下令众军连夜修整壕沟和拒马阵,以备明日再战。 王丰虽然也有些心疼伤亡,不过狠了很心,又觉得只要能歼灭这二十万草原骑兵,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到了晚上,忽听蒙兀人有使者到,王丰心下一动,当即前去中军帐内查看。就见辛雄、武亲王、王父等人都到了。只听那使者吧啦吧啦地说了一通,无外乎是想要留下质子,并奉上可以延年益寿的神鹿血来买一条路。 听了使者的话,辛雄沉默了下来,拿眼看向武亲王。武亲王却冷哼了一声,道“皇帝陛下要的仙丹,不是什么神鹿血。拿不出仙丹来,你们就等死吧!” 蒙兀使者得了回复,无奈之下只得回去了。 王丰略微松了口气,就听武亲王转头对着王父和王丰道“你们二位身为使者,如今已见了真珠可汗,宣读了圣旨,使命已经结束,是否该回转京城了?” 王丰愣了一下,就听王父道“不错,这是应该的。下官也正准备这一两日就回去。” 武亲王道“既然如此,你们明日一早就走吧!顺便将蒙兀人准备用神鹿血换一条生路的事情告知父皇,请父皇定夺。” 王丰闻言,忍不住道“如今形势大好,只要灭了真珠可汗,北疆再得三十年太平不成问题。此时放走了蒙兀人,那不是放虎归山吗?” 武亲王看了看王丰,淡淡地道“君父为重!王副使只是使节,就不要在插手军旅之事了。放心,本王身为监军,你这些日子立下的战功会一分不少的给你记下的。其他事就不要管了,收拾一下,明早启程回京城复命吧!” 说着,武亲王起身径自离去了。 王丰还待分辨,就听辛雄也叹了口气,起身回后帐去了。 王父这才拉着王丰回了自家营帐,叹道“丰儿,你不该与武亲王顶撞。没看见辛雄身为节帅,都不发一言吗?这种歼草原兵马,名留青史的机会,你当辛雄真愿意错过?但是身为臣子,误了君主的大事,恐怕即便立了功劳也落不到好啊!” 王丰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总不能为了君王的一己之私,置天下万民的福祉于不顾吧!” 王父摇了摇头,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声地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天下之事若真的都按照道理行事,那世人也不会有这么多不忿、冤屈之事了。况且有武亲王在,也绝不会容许违逆陛下心思的事情发生。要知道武亲王在军中声望极高,势力极大,早就虎视眈眈欲要抢夺太子之位了。但若是陛下此时……,那么继位的必定是根基稳固的太子。所以,武亲王此时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延长陛下的寿命,这样他才有机会干翻太子。你说,在这种情况下,他听到有神鹿血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放过。若不是还存着抢回仙丹的心思,只怕他今天就会答应了以神鹿血换蒙兀人一条生路的提议了。” 王丰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随后笑道“这也无妨!他要我们送信,我们就慢慢回去,路上拖个十几二十天,到时候这里的战事想必都已经结束了。” 王父叹道“丰儿啊,你终究是没有做过官,想法有些幼稚啊!武亲王分明就是想赶我们走,免得分了他的功劳。爹看那辛雄也是这个意思。他们真要传信,军中八百里加急不比我们父子快得多了?” 王丰顿时有些无力。 次日,辛雄果然来送王父和王丰离去。说是相送,其实也未必没有催促的意思。王父笑容满面地与辛雄和武亲王告辞,率领着使团除了营寨,这才叹了口气,对王丰道“走吧,我们的使命确实已经完了。留在这里也只是讨人嫌而已。” 当下使团纵马而行,往京城赶去。 行了数十里,王丰心下还是不放心,纵马上到一处山坡观望,忽见天空中有几道流光闪过,落在了王丰身边,显出几名道士的身影来,为首一人对着王丰稽首道“这位将军请了,贫道乃方仙道的采桑子。看你们的装扮,莫非是朝廷派来出使蒙兀的使节?” 王丰闻言,道“不错,我就是使团中的副使。” 采桑子喜道“既然如此,你一定见过图曼了?不知他对仙丹之事怎么说?” 王丰心念一转,暗道这方仙道的人必定也是信了仙丹是被草原萨满抢走的,因此来找图曼的麻烦。于是道“那图曼并不否认仙丹在他手里,不过却不愿意交出来。只愿意用一瓶神鹿血做补偿。而且图曼十分嚣张,不但法宝众多,还豢养了一条死亡之虫,十分厉害,并非好惹的。诸位道长若是要找图曼讨要仙丹的话,只怕要小心了。” 采桑子闻言,仔细看了看王丰,这才道“原来将军也是出身道门。将军的提醒贫道记下了。就此告辞。” 说着,采桑子当即率众离去了。 王丰见状,心下莫名的有些放松。只要那图曼洗不脱抢夺仙丹的罪名,那么方仙道甚至是其他有心思的修士就会不断缠着他,这样的话他只怕是没有松快日子可过了。 当下王丰轻快地跟着王父难行,数日之后行到保定,忽然收到流言,说是真珠可汗趁着幽州军新到,立足未稳之际,趁夜率领八万骑兵发动夜袭,将二十万幽州军击溃。幽州军死伤十余万人,已经溃不成军,连幽州刺史尚明都战死了。残部在几个都指挥使的率领下退到了鸡鸣山一带休整。 对蒙兀人的铁壁合围已经算是不可能了。 王丰顿时大为震惊,当下叫王父独自先行,自己则和畲姬一道,改做书生打扮,飞身而起,往鸡鸣山去查看情况。 。 第二百三十三章 图曼毒计 来到鸡鸣山,果见无数残兵败将士气低落地在山间谷底中扎营休整。王丰看了看各军旗帜,发现有幽州兵、冀州兵、青州兵、兖州兵,还有幽州、冀州等地的民壮、弓箭社等武装组织,成分十分复杂。 粗略看来,总数仍有十万之众。可惜大军新败,主帅战死,各军无主,这支兵马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恢复战斗力了。 王丰叹了口气,对畲姬道“前线战事我们是插不上手了,如今也只有尽力救治伤兵,积累些功德了。”于是王丰换了道装打扮,和畲姬来到营外,以疗伤之术和符水之术为伤兵们治伤。五六日内,营中数万伤兵都大有好转,居然没有因伤再死一人。 而这数日之间,当夜大败之后逃散的士卒也基本都回来了,最后经过清点,原本死伤失踪十余万,如今除去回来的和伤愈的之外,真正战死的还有四万六千余人。 比原本计算的少了大半,也算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各营将领都对王丰大为感谢。王丰正欲离去,就见节帅辛雄、监军武亲王命快马传来军令,指定了燕山西路总兵,阳武侯薛禄为主将,节制幽州各路败兵。并强令薛禄率军赶到战场增援。 薛禄接到命令,顿时皱起了眉头,急忙召集众将商议出兵之事。此时王丰正好前来告辞,薛禄见状,认为王丰医术高超,大军征战,正需要王丰出力,因此极力挽留王丰。 王丰算了算日子,以王父率领的使团速度,目前应该还在广平,离回到洛阳至少还有七八日。自己身为副使,是必须要赶在使团到达洛阳之前回去的。换言之,自己还有七八日的时间可以跟着大军行动。 于是王丰稽首答应。当日大军开拔,日行三十里,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往北而去。 王丰本以为此去必有大战,却不想三日之后,前线传来消息,说真珠可汗已经率领着大军攻破了辛雄的阻击,安然逃回草原了。 薛禄等众将顿时都松了口气,王丰则面色难看至极。当日领着畲姬直接离了薛禄的大军,往沙岭而去,站在半空中查看了情况之后,王丰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从战场上遗留的尸体数目看,这些日子蒙兀人和辛雄的兵马都又战死了三四万人,此次蒙兀人突围,有近万被其抓捕的汉民百姓被解救了下来。同时,奔跑速度较慢的牛羊被大规模遗弃,总数不下三十万头。 粗略算来,加上在雁门关外和大同等地的战损,蒙兀人损失兵力接近十二万之众,另有万余牧民战死,四五十万头牛羊被夺,也算是元气大伤了。 而中原王朝这边损失更是不可计数,就王丰所见,并州、幽州这两路兵马便折损兵力超过十五万人。而在王丰到来之前,蒙兀人肆虐朔方、九原、大同、宣府、保安、延庆、燕、蓟等地,各地守军猝不及防,先后有三四万人战死,其他民间壮勇乃至手无寸铁的老弱百姓近三十万人被杀或是被掳,其余逃难的百姓更是多达百万。 幽并边地为之一空。 若是能歼蒙兀大军,王丰心下还能好受一点。但如今却叫真珠可汗率领着十三万主力,并带着大部分牧民逃遁,还带走了从中原劫掠的许多浮财,这却让王丰愤懑至极。 但难受了一阵,王丰却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只得一言不发地领着畲姬离去。 往南飞行了百余里,就见身后三道流光慌慌张张地飞了过来,王丰回头一看,却是前些日子见过的方仙道那一伙人,但其中却不见了采桑子和其余几人。王丰大为奇怪,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扬声问道“诸位道友为何如此慌张,采桑子道长呢?” 那几名方仙道的修士听见呼唤,当即停了过来,看了看王丰,惊讶地道“原来是那日见过的朝廷副使?想不到你居然也有如此修为。唉,我们去向图曼追索仙丹,却不料那图曼凶狠至极,居然暗下毒手。采桑子师伯和其他几位师兄都不幸陨落于图曼之手,我们三人见势不妙,逃了出来,正要去请师门长辈回来报仇呢!” 王丰闻言大惊,道“那图曼居然如此凶残,敢杀方仙道的道友?” 那道士也有些悲愤,道“此仇我方仙道必报!道友也请小心,那图曼十分凶残,说不定就快追来了。”说着,三名方仙道的道士稽首一下,随即飞走了。 王丰沉吟了一下,当即落下地去,紧紧地等待。过了片刻,就见北方黑光一闪,果然是图曼追了过来,左右看了看,喃喃地道“这几个小道士跑的倒是快。罢了,方仙道高手众多,却也不是好惹的。我还是办完了事,早早返回草原吧!” 说着,图曼取出法杖,放出了一只金色蝗虫来,抓在手中,对其道“蝗神,我如今放你这一份元神自由,但你也要记得替我办事。等你吃光了河北之地的粮食,我便将你另外三分之一的元神还你。若是你能将兖、豫、青、徐之地的粮食都给吃光,我便把你最后三分之一的元神也还给你,彻底放你自由。这笔交易你不亏,毕竟肆虐越广,你的法力也就越强。我们是两相便宜,你觉得呢?” 就听那金色蝗虫道“嘿嘿,我自然能发动蝗灾,吃尽中原粮食。但如今已是深秋,今年怕是来不及了,只有等明年。” 图曼点头道“无妨,眼看入冬,中原之兵也不敢在此时深入草原。” 说着,图曼将手指一弹,那金色蝗虫顿时化一道流光,飞入了太行山中。 图曼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往草原而去。 待图曼走后,王丰面色难看地显出了身影,恨恨地道“好个图曼,果然心狠手辣,居然想要制造蝗灾,肆虐中原。我岂能让你如愿?走,畲姬,我们去追上那蝗妖,将其灭了。” 畲姬点了点头。于是二人飞身而起,往蝗妖追去。一路以灵镜的留影回光之术找寻蝗妖踪迹,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在太行山东面的一个山谷之中找到了蝗妖。 那蝗妖此时附身在一只大大的母蝗虫身上,一口气生下了数百虫卵。随后施展妖法,将这一片山谷的小气候改造的极为适合蝗虫生长。很快,这第一代的虫卵便孵化生长起来。 蝗妖打算以这片山谷为基地,花费数月时间孕育出足够数量的虫卵来,以便明年天气转暖,便开始肆虐中原。 。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追杀蝗妖 王丰查看了山谷中的情况之后,心下不由大惊。要知道蝗虫若是肆意产卵的话,每平方米的土地能产下二十至四十万枚卵,这片山谷虽然不大,却也有方圆数百步,近八万平方米,少说也能容纳一两百亿牧虫卵。 那蝗虫妖以妖法孕育后代,恐怕数月之内将虫卵布满整片山谷不是难事。 还好王丰来的及时,还来得及将之消灭在萌芽状态。 当下王丰叫畲姬去山谷后埋伏,自己则手持蛛胎元火丹,催动法力,纯阳神火顿时喷涌而出,照准那蝗虫妖烧去。 就听噼啪之声不绝,数百新生的小蝗虫瞬间被烧成飞灰。那蝗妖见状大怒,张开大嘴直往王丰咬来,王丰操控纯阳神火阻拦。那蝗妖在火中飞腾了一下,被烧得哇哇大叫,这才知道厉害,当下转身往山谷后飞去。 就见谷后升腾起一团毒雾,往蝗妖兜头压了过来,眼看着毒雾所到之处,所有草木虫鸟尽皆枯萎死亡,蝗妖顿时大惊,不敢往谷后逃,当下急忙飞腾而起,朝着天上而去。 就见一道红光闪过,却是王丰以摄魂眸光射中了蝗虫妖。蝗虫妖的元神顿时被摄入天蛇星眸之中,其刚刚占据的肉身则噼啪一声,无力地掉落在地。 畲姬见状,收了毒雾,飞跃过来,对王丰道“哥哥,你抓住那蝗妖了?” 王丰笑道“差一点……就让他跑了。”手中天蛇星眸蓦地一晃,又是一道摄魂眸光射出,往地底射去。 就见金光一闪,又是一道蝗妖元神被摄拿了出来,收入天蛇星眸之中。 随后王丰再次将天蛇星眸往左侧地面射去。 就见第三道蝗妖元神飞腾而出,狼狈不堪地避开了摄魂眸光,就要远遁。畲姬急忙张嘴喷出漫天毒雾,将天空遮蔽。那蝗妖见状,欲要再次往地下钻去。王丰急忙放出纯阳神火,铺在地面。蝗妖无处可逃,当即对王丰哇哇大叫道“你这小道士不过区区金丹境界,为何能发现本神的元神藏匿之处?” 王丰冷笑道“蝗妖,我知道你是分神境界,能够分化元神。不过分神化念终究是有极限的,你不妨继续分化,看我能不能将你分化的元神一个个地找出来。” 蝗妖闻言也冷笑道“小道士,本神承认你有些手段,可是你却小瞧本神了。本神若是论战斗力,在一众分神修士中算不得什么。但若论分神化念的手段,这却是看家本领。有多少蝗虫子孙,本神便能分化出多少神念,你是杀不死本神的。” 王丰心下一惊,随后笑道“那又如何。你现在不过是孤家寡人,还能从哪里去找你的蝗虫子孙?况且若你真有说的这么厉害,又岂能被图曼捉住?” 蝗妖闻言,大叫道“你是不知道图曼的厉害!罢了,小道士,你放我一条生路,我拿宝物来补偿你,如何?” 王丰不屑地道“若真有宝物,你恐怕早就用出来保命了,又岂能送给我?” 蝗妖大叫道“真的是宝物,此宝虽不能杀敌制胜,但若是夺取下来,却能称王称霸,甚至时机合适的话,便是问鼎天下也不无可能。” 王丰闻言吃了一惊,道“有这样的宝贝?”随即又哼了一声,道“不过这与我又有什么用?我乃是修道之人,对称王称霸没有兴趣。” 蝗妖叫道“你怎么能没有兴趣呢?那可是龙脉啊!若是叫那些外丹派的人找到,立马便能练成仙丹。你便是自己不用,也可以交给子孙,从此开创一国,岂不是好?” 王丰讶道“龙脉?你说的是哪里的龙脉?” 蝗妖道“本身来至草原,那龙脉自然是草原的龙脉。” 王丰不信地道“草原荒僻苦寒之地,也能孕育出龙脉?” 蝗妖叫道“小道士这话说的好笑,草原虽然苦寒,但强盛的时候却完能与中原王朝分庭抗礼,如何没有龙脉?当然,中原之主才能被称为人皇,但历代草原雄主却少有真心臣服的,多半都盘算着夺占中原,取而代之,自己坐人皇之位呢。” 王丰闻言,沉吟道“我虽修道的时间尚短,却也知道所谓龙脉乃是大地气运蒸腾凝结,上感于天,中纳人气,方能显化而成。而随着地脉的流动,一处龙脉将会有生发、强盛、衰败、消散的过程。这所谓龙脉,实在是天地所钟,非人力所能觊觎。即便你能有逆天的手段找到龙脉,又如何夺占?” 蝗妖道“那就不是本神该操心的了。我只能告诉你那龙脉的位置,至于你能不能夺过来,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王丰冷哼道“没兴趣!”说着,王丰操控地上的神火上扬,畲姬操控空中的毒雾下压,一举将那蝗妖最后的元神炼成飞灰。 随着一声“本身将来会回来找你的”惨叫声落下,蝗妖的这一缕元神顿时消失。 就听畲姬道“哥哥,为什么不先逼问出那龙脉的位置再杀它呢?” 王丰道“这蝗妖毕竟是分神大妖,我怕夜长梦多,反叫他跑了。不要紧,如今天蛇星眸中还有他的三缕元神。而且当日我们从那黑衣萨满手中夺来的法杖里面,也装着这蝗妖三分之一的元神,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逼问。” 当下王丰领着畲姬飞身而起,往南而去,追上了王父的使团。数日之后,终于回到了洛阳,入宫觐见皇帝,向其交旨。 那老皇帝估计是已经服下了从图曼处得来的神鹿血,原本衰败到极点的气色已经恢复了许多,头发也从雪白变成了花白,行将就木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血色,看起来若是保养得当的话,再活三五年不成问题。 不过那又有什么用,王朝气运已经散尽,便是多活三五年又岂能回天? 老皇帝不执着于炼丹的时候,还算是精明的,将这场大战的所有有功之臣都封赏的妥妥帖帖。王父和王丰有出使之功,有里应外合攻破雁门关外蒙兀军营之功,再加上其他斩将战阵之功,王父封了个金紫光禄大夫的官阶,王丰则升为从三品的云麾将军,增加食邑为三千户,御赐金甲一副,宝刀一口,并赏赐了许多财物。 。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京中风起 回到家中,王丰深感天下将乱,再次劝王父辞官归乡。但王父如今重返三品高官序列,且官阶和职务都得到落实,又都是凭着功劳换来的,心气硬得很,直言不想辞官。 王丰无奈,只得作罢。 此时门房来报,说有一个名叫真阳子的道士在外求见。王丰当即出门将其迎了进来,笑道“道兄恕罪。当日在下向道兄借画皮一用,不想此物却毁于图曼之手,实在是愧对道兄。” 真阳子摇头道“区区一张画皮,何足挂齿!贫道当日与道友打赌输了,因此陪你走了一趟边地,可惜却也未能帮上什么忙。如今你既然功成归来,贫道因此上门来说一声,这就要回山去了。” 王丰道“道兄何必这么急切?” 真阳子道“红尘非是我等眷念之地,道友既然交了旨,便也早早脱身吧。”说着,真阳子稽首告辞,脚步匆匆地走了。 王丰叹了口气,这才与畲姬去了城外庄园。此时火葫真人已经回了崂山,王丰收拾了一下,正欲梳理一下这段时间以来的得失,就见一道黑光落入院中,显出黑衣萨满的身影来,对王丰道“王将军,当日你说听你的话,毒死了必都赤,就给我解毒。如今必都赤已经死去多日,你可不能食言啊!” 王丰笑道“我自然不会食言。不过若是日后你还来中原作恶,再被我抓到,那可就怪不得我不留情了。”说着,王丰请畲姬为黑衣萨满解了毒。 那黑衣萨满也不敢再纠缠,解了毒之后,当即离去了。 王丰这才又回到屋内,现在附近布设了一个幻阵,随后将五灵剑挂在墙上。与畲姬一起盘腿坐下,闭目凝神,先凝练功德金光。却发现除了灵镜之中的功德之外,自己身上另外还多了三四万功德,当下笑道“这些日子随军征战,我时常有若有所失之感,想来是战阵之上接连用道术杀伤普通人命,有伤天和,故此产生业力,抵消了我许多功德。不过截至后来收了那蝗妖的元神,我当时便感到踏实无比。果然,我们收了这蝗妖,便相当于阻止了一场虫灾,挽救了无数人命。这份功德足以抵消罪孽,还大有富余了。畲姬,你也修炼一下这功德凝练之法,看看你分得了多少功德。” 畲姬点了点头,当即在王丰的指点下凝练功德,不多时,畲姬身上也显露出了功德清光来。凝练完毕,就听畲姬对王丰道“我如今也有五六千功德了。” 王丰皱眉道“按理说你虽是辅助我,但也不该这么少啊!莫非毒雾杀人,尤其酷烈,因此罪孽也重?若真是如此的话,畲姬,你日后非是万不得已,不要再用毒去大量杀伤人命了。” 畲姬点了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凝练了功德,王丰复又将各类法宝都再次祭炼了一番,最后才取出了那黑衣萨满的法杖,仔细看了看,道“这天外陨铁可以熔炼了祭炼入你的飞星弹中,增强其威力。至于这颗红宝石么,虽也算不错,但却并不出奇,留下来看日后能否炼制其他法宝吧!倒是里面的蝗妖元神……。” 说着,王丰迟疑了一下,这才将心神微微接触宝石,静静地看着那蝗妖。 蝗妖察觉了王丰的到来,急忙道“小道士,你终于又来了!快放我出去,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王丰笑了笑,道“想来你虽被困在这里,但你与其他分化的元神之间冥冥中应该还有些感应才是。前几天你的一道元神被灭,你可感应到了。” 蝗妖闻言大惊,道“你怎么知道的?莫非……?” 王丰笑道“不错,就是我灭的。那图曼放出你三分之一的元神,欲要让你在中原掀起蝗灾,此事正巧被我撞见,因此出手将那些元神灭了一部分,其余的也都被我收了。” 蝗妖不敢相信地道“你能在图曼手中占到便宜?不可能!” 王丰道“你爱信不信!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如今我已腾出手来,有空闲处置你了。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有的是针对元神的神妙道法,别说你大半元神已经落入了我的手里,便是只有一缕,我也有办法利用这一缕元神让你魂飞魄散。像你这样罪孽深重的妖怪,我斩杀起来毫无压力。” 蝗妖闻言,咬牙切齿地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王丰笑道“不是我想如何,而是你想如何保命?再过几日,你其他被困在我法宝中的元神将会消散。你看着办吧!” 说着,王丰的心神便要退走。那蝗妖顿时急了,慌忙道“等等,算你狠!本神认栽了。不过本神手中确实没有什么好宝,恐怕你要失望了。” 王丰笑道“我不失望!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的命。罢了,我过两天再来看你。到了那时,你应该能想出来该用什么东西来保命了。” 说着,王丰再次毫不留恋地收回了心神。 次日,王丰领着畲姬回城。王父在出使前被紧急任命为礼部右侍郎,如今出使归来,这个职务却还在,因此王父早早上朝去了。而王丰仅有官阶而无官职,副使这个职务属于临时派遣,如今使命已经完成,王丰复又变得无所事事起来,带着畲姬在城中转悠了大半天,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于是迈步往国子监而去,准备去看看昔日的那些同窗。 来到国子监外,果然到了下学之时,王丰等了片刻,就见冯生脚步匆匆地走了出来,王丰急忙上前相见。 冯生见了王丰,大喜道“王兄,我正要去找你呢!王兄出使归来,受到朝廷表彰之事,我等一干同窗可都听说了。恭喜王兄,建功立业,封爵拜将。” 王丰笑道“云麾将军只不过是武散官的官阶,与爵位一样,都是酬功而已。若是真的实授官职的话,我能有个五六品的实职就不错了。比不得你们走科举正途的。冯兄再有小半年就坐监结束,若是名列上等的话,那是可以直接参加会试的,至不济也能参与选官,也是大有前途。” 冯生笑了笑,拉着王丰去了僻静处,低声道“王兄,你今晚有空没有?” 王丰道“我如今极为空闲。怎么了,冯兄莫非有事?” 冯生迟疑了一下,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请柬,递给王丰道“四皇子想要宴请王兄。” 王丰闻言皱了皱眉,几年过去,冯生莫非与那四皇子越发结交的深了?当下接过请帖看了看,见上面很客气地写了几句话,大意是请王丰今晚去松鹤楼赴宴。 王丰本想不去,但看了看冯生期盼的眼神,还是不忍心拒绝,于是想了想,道“好吧,我今晚会去赴宴。不过冯兄,我这人不喜欢官场争斗,更不愿卷入皇家之事。今夜看冯兄的面子去一次,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 第二百三十六章 竞相拉拢 当夜王丰随着冯生去了松鹤楼赴宴。四皇子极为客气,请了好些翰林文士作陪,席间众人轮番向王丰劝酒,明里暗里地劝说王丰向四皇子效忠。 王丰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并不表态。四皇子最终暗示王丰,说蔡相公也是支持他的,只要王丰愿意投效,不但王父的礼部右侍郎之位能做的安稳,而且王丰还能立即得到禁军中的从四品实职。 王丰对此兴趣缺缺,自然是不理会,表示自己不是做官的料,只愿意闲云野鹤,吟风弄月,快活一生。四皇子见状,不由心下暗怒,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 王丰不以为意地回到家中,就见王父还坐在堂上皱眉沉思,于是问道“爹这是在为什么事情烦恼?” 王父闻言,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王丰,叹道“今日朝中形势颇有些诡异,那蔡相公对我的态度居然极好,反倒是几个原本的同党之人没有好脸色。此外,几个太子讲师都对为父表示了好意,临下朝时,二皇子更是拉着为父的手,十分亲切地说了好些话。唉,为父做官二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受欢迎。” 王丰闻言,不由笑道“今夜四皇子也宴请了我,席间多有拉拢,不过我没有回应他。如今看来,我们父子是成了香饽饽了。” 王父叹道“如今朝中的形势,这香饽饽不好当啊!我本是张老相公门下,张老相公虽没有明确表态支持哪一个皇子,但却一向都对太子这个储君恭敬有加。按说国之储君,地位自然与众不同,但为父听说近些日子以来皇帝对太子颇多微词,而且太子还与如今权倾朝野的蔡相公不睦,他的形势也极为不好啊!除了他之外,二皇子手握兵权,四皇子颇得文士之心,都对太子之位形成了强有力的挑战。” 王丰点头道“这么说如今摆明车马争夺皇位的,就是这三位了?” 王父道“不错,其他皇子要么早已分封出去,要么才德不足,羽翼不丰,早已绝了争储之心。目前还有希望的,就是这三位了。而从今天的情况看来,太子占据了大义名分,而且数十年储君做下来,私下里的势力必定不小。二皇子在军中势力极大,又刚刚为陛下抢来了神鹿血,击退了蒙兀人,正是简在帝心的时候。四皇子这些年一直在文士中经营,名声最好,暗中又有蔡相公支持,势力也是不可小觑。丰儿,你说我们父子该如何选择?” 王丰笑道“我们干嘛要选择?老皇帝身体越差,疑心病就越重,这个时候若是交结皇子,老皇帝会怎么想?况且这三位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班底,势力庞大,爹现在投过去也无法进入他们的核心圈子。不如做个纯臣,都不交结,只一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好。” 王父闻言,叹道“我又如何不想独善其身?就怕都不交结,反而把他们三个都得罪了,日后难以在京中立足啊!” 王丰道“爹只要自己不犯错,谁又能把你怎么样?了不起就是外放而已嘛!三品文官在京中不算什么,可放到地方上却是一等一的大员。说不定日子反而还会过得松快多了。” 王父闻言,勉强笑了笑,道“你这话也有些道理。” 次日,王父上朝而去,王丰则又领着畲姬出外去品尝京中美食。 如此过了两日,王父下朝回来,颇为疑惑地对王丰道“奇怪,我这两日并未对那三位有所回应,原本朝中好些官员都开始自觉地疏远为父了。不想今日早朝,陛下却忽然点名夸赞了我几句,还勉励我在礼部好生做事。对了,下朝的时候,陛下身边的一个内侍还专门跑了过来,对我说明日乃是朔望朝会之期,在京的勋贵和五品以上文武官员按例都要上朝,叫我提醒你不要忘了参加。说起来你虽没有具体职务,但却是伯爵,如今又身在京中,的确是应该参加一下朝会。” 王丰有些不情愿,但又找不到借口推脱,只得郁闷地点头。 次日一早,王丰留下畲姬看家,自己则穿戴整齐,与王父同坐一辆马车进宫。就见各级官员勋贵浩浩荡荡足有七八百人鱼贯进宫,各依官职排列。最后王丰愕然发现以自己的爵位居然还没有资格进入正殿参加朝会,只得与一众中低级勋贵和三四五品的官员站在了殿外,顿时心下暗骂了一句嘛卖匹。 王丰还以为今天就是走个过场,不想到了下朝的时候,一名宦官忽然走了过来,对王丰道“陛下口谕宣诚勇伯、云麾将军王元丰宝文阁觐见~!” 王丰闻言,翻了个白眼,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整了整衣袍,随着那宦官离了朝会正殿,转去了宝文阁,就见老皇帝在几个内侍的服侍下端坐在榻上,微眯着眼睛看着自己。 王丰正迟疑着准备施礼,就听皇帝道“小王爱卿,朕听说你曾拜崂山派的真人为师,不知如今修炼到什么境界了?” 王丰闻言,当下顺势对着老皇帝稽首作了一个道家礼节,道“回禀陛下,贫道如今已然凝结金丹。” 永平皇帝顿时羡慕不已地道“想不到小王爱卿年纪轻轻,居然已经真正踏入了长生道途。小王爱卿,这修道可有什么诀窍么?” 王丰闻言,心下暗道莫非皇帝叫我来,是想叫我传他道法?嘿,那怎么可能? 当下王丰道“修行之道,无非清心寡欲、静思存神、斋蘸打坐、服气炼丹而已。” 老皇帝闻言叹了口气,道“你说的这些朕都听三大道宫的真人们说了无数遍了。可惜朕如今这身体……。小王爱卿,前年扬州刺史潘树藩曾送来一份蟹黄,乃是养生珍品。潘刺史当时上书言明那是你弄来的。像这样的东西,你如今还有么?” 王丰稽首道“回避下,延寿之物自古以来都十分稀少。那蟹黄乃是取自一只修炼了数百年的蟹妖,十分珍贵。这一时之间,贫道恐怕无处去寻啊!” 老皇帝点了点头,叹道“可惜朕的仙丹被该杀的贼子抢了,不然也不会再想起此物了。小王爱卿,朕听说海外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岛,上面有长生不老之仙药。小王爱卿如今身为金丹真人,能否替朕跑一趟海外,求取仙药?” 王丰闻言,急忙道“陛下,贫道虽道法初成,但区区金丹道行,在修士之中仅只是小辈而已。况且蓬莱、方丈、瀛洲这三座仙岛实在虚无缥缈,就算真的存在,只怕也不是短时间内能找到的。而且若是神仙认为……,认为贫道没有仙缘的话,恐怕任凭贫道找遍四海,他们也不会现身相见。” 老皇帝闻言,面色难看地点了点头,道“总要尽力去试试吧!小王爱卿莫非不愿意为朕寻找仙药?” 。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出海寻药 听了老皇帝的话,王丰心下虽然确实就是这么想的,但面上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得连道“不敢!陛下,贫道确实法力低微,只怕误了陛下的事。” 老皇帝叹道“朕知道你们这些修道之人的心思,朕为炼仙丹,耗尽王朝气运,你们深恐沾惹因果,都开始跟朝廷疏远了。据朕所知,就这短短数十日内,便有一十七位受朝廷册封的真人、法师宣称自己仙逝,另有四十余人宣称闭死关。”说着,老皇帝看着王丰,道“其中就包括你们崂山派的华盖真人。” 王丰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得低头看着地面,保持沉默。 就听老皇帝道“小王爱卿,自从西山炼丹之后,你是道门大派弟子中唯一一个不但没有借故归隐,反而还主动请缨,为我大庸王朝做事的。朕对你颇为欣赏。你说你法力低微,这却是过谦了。据朕所知,你可不止一次与地仙高手对阵。最近的一次更是在蒙兀军营之中与草原第一高手图曼交战,最后身而退。这样的修为若还叫低微,天下修士恐怕大半都要汗颜了。” 王丰道“陛下过誉了,贫道只是惜命,因此多炼了几手逃命的本领罢了,论真实道行实在是微不足道!” 老皇帝见王丰推脱,有些不喜,面色不由沉寂了下来,就听旁边侍候的太监苏泉道“小王大人,陛下乃是天下之主,百灵之长,你虽是修道之人,但一日不飞升天界,便还是要奉陛下为尊。如今你父子均穿紫配玉,位列庙堂,十分显赫。平心而论,陛下未曾亏待于你。何以陛下好言好语请你出海寻仙,你却如此推脱?小王大人,你是人仙真人,但你也有父母妻儿,这大庸王朝若是乱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王丰闻言,叹了口气,道“陛下,不是贫道推脱,一来是贫道法力确实有限。二来么,仙道缥缈,长生难得。帝王之道,虽不像仙道一般能够长生久视,但若勤政爱民,功德遗泽于后世,也能得万世景仰,那也算是另类的长生了。” 苏泉哼了一声,面色不渝地道“小王大人,咱家记得崂山太清宫是丛林庙,不是子孙庙吧?谁入主太清宫,谁就是名义上的崂山之主。太祖皇帝虽册封了华盖真人,但如今华盖真人假死遁世,在朝廷的道箓之上,崂山太清宫可就空下来了。陛下乃是天下之主,太清宫、太平宫、上清宫等庙宇也都是朝廷出资建造或是修整的。他华盖真人不想要太清宫了,这世上想要太清宫的却大有人在。” 王丰闻言,面色微微一变,不过却仍旧沉默不语。 就听旁边苏泉道“小王大人,你出海为陛下求取仙药,陛下是不会亏待你的。真人封号、道观田地,甚至是生词庙宇,你想要什么咱家都会求陛下满足你。但若你恶了陛下,不但崂山不再归你师门掌管,咱家还会向陛下建议,拆了你在扬州的生祠。陛下仁德,” 王丰叹道“苏公公,于贫道而言,什么道观生祠其实都是身外之物,得之固然可喜,失之却也不足惜。没有太清宫,我门派未必就会衰落。没有扬州生祠,贫道的金丹也不会有所损伤。这些东西,都要挟不了贫道的。” 苏泉闻言,阴恻恻地道“那王老大人的仕途呢?官场险恶,豺狼众多,若是没有陛下圣明烛照,恐怕王老大人这官儿当不稳当吧。” 王丰面色大变,心下生怒,正要撕破脸面呵斥,就听老皇帝咳了一声,道“你这大胆的奴婢,朝廷大臣也是你能置喙的?掌嘴!” 苏泉当即轻轻地自打了几个嘴巴。 王丰见状,哼了一声,便准备告退出宫,回去苦劝王父辞官,免得趟浑水。不想尚未开口,就听老皇帝道“小王爱卿,你出海寻仙,朕不会亏待你的。不但将太清宫的庙产土地尽数赐给你,还另赐你金芒神甲一副,震雷灭魔弩一柄,禁空箭二十支。你若是能成功取得险要,朕便将整座崂山都赐给你,让你的师门名正言顺地叫崂山派这个名号。如何?” 王丰闻言,有些心动,不过却也知道海外仙岛根本就不可能找到。那三座仙岛其实都并不在人间,只不过每隔数百上千年才现世一次罢了,每次都是惊鸿一瞥,留下些许仙缘,随后复又隐去。 如今并非仙岛现世之时,便是翻遍四海,也绝不可能找到这三座仙岛。 因此,老皇帝想要求取长生不老的仙药,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不过海外珍宝极多,若是退而求其次,只求些延年益寿的灵药,下些苦功夫去寻找,那却未必不能找到。 但是,王丰为什么要为老皇帝找药呢?王朝气运已尽,老皇帝却还想着长生,王丰可不想做助纣为虐之人,最后给大庸王朝陪葬。 因此,王丰仍旧沉默着。老皇帝见状,叹了口气,从桌案上取了一份奏折,递给王丰,道“你看看吧!这是蔡相公上的奏折,提议让你爹再次出使蒙兀,催促真珠可汗上表称臣,并遣送质子入朝。派遣使者去见真珠可汗,这是势在必行的。但具体人选,朕却还在斟酌之中。不过王侍郎连续两次出使均能不辱使命,以朕想来,的确是出使的不二人选。” 老皇帝话音一落,就听苏泉在旁道“小王大人父子同朝为官,实乃佳话。陛下也考虑到你们父子公忠体国,不能太过劳累。这去海外还是去草原,可二选一。小王大人去了海外,则王老大人便能安心在朝为官,且必定步步高升,圣宠不衰。” 王丰叹了口气,自己与别的修士不同,有个身在官场,身不由己的父亲,红尘牵扯较重,一时没能脱身,便被老皇帝给缠住了。如今老皇帝步步紧逼,看来只有虚与委蛇一番了。 毕竟老皇帝已经时日无多。不妨先答应下来,出海去避上一年半载。等到老皇帝驾崩,那所谓求取仙药之差事自然也就结束了,到时候再回来也就是了。 思及此,王丰开口道“陛下,贫道可以去海外寻药。不过仙岛难寻,贫道却不能保证一定能够找到。” 老皇帝闻言,点头道“无妨!一年之内,便是找不到仙岛,求不来长生仙药,能找到些延年益寿的灵药,那也是好的。” 。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两手准备 眼见王丰终于松口,就听老皇帝笑道:“好极了,小王爱卿果然是忠勇之人。朕会立即下诏,让小王爱卿出海寻仙。” 王丰摇头道:“陛下不可!寻仙之事最好是暗中进行。前次陛下炼制仙丹,弄得世人皆知,不但落下了无数骂名,而且还招来了许多旁门左道之士的觊觎。如今贫道的法力远远不及三大道宫的前辈高人,若是大张旗鼓,惹来别人窥视,贫道恐怕即便侥幸得到了仙药,也很难保住。况且大海茫茫,大多都是朝廷恩威难以企及的地方,便是水师也很难抵达。与其大张旗鼓,不如秘而不宣。贫道不要大队人马,反而能够来去快捷,大大提高找到险要的几率。” 老皇帝闻言,想了一想,点头道:“小王爱卿所言甚是。这样吧,我给你一道密旨,再将青徐水师的调兵虎符给你。凭此圣旨和虎符,青徐之地三万水师皆听你调遣,当能对你行走海外大有帮助。” 说着,老皇帝对苏泉示意了一下。苏泉当即写了圣旨,取来金牌。又命小宦官去皇宫秘库取了一副金芒神甲、一柄戮神刀,一张震雷灭魔弩、二十支禁空箭,一并交给了王丰。 随后老皇帝轻喝了一声:“地三、地四,你们出来吧。” 两名银甲大将顿时从暗处走了出来,对着老皇帝跪拜。就听老皇帝叹道:“暗卫乃我大庸的利刃。十年前,朕麾下有天级暗卫九人,地级暗卫四十二人。除太祖外,历代先帝麾下的暗卫高手都没有朕多,可谓极盛。然而为了炼制仙丹,暗卫四处寻找灵药,折损极多。如今朕麾下连一个天级暗卫都没有了,地级暗卫也只剩十一人,思之诚为痛惜。今秘库中尚有金芒神甲四副,即升地一、地二、地三、地四为天级暗卫。地一、地二晋为天一、天二,护卫朕躬,地三、地四晋为天三、天四,随同小王爱卿出海寻找仙药。” 地三、地四的武道原本不到天级境界,如今提前晋升,顿时大为激动,当即跪拜谢恩,二人脱下银甲,换了金铠,再次对老皇帝拜了三拜,这才沉默地站在了王丰身后。 就听老皇帝道:“朝廷秘制的金芒神甲颇有玄妙,天三、天四,你们待会儿将炼化之法传授给小王爱卿,不可藏私。” 天三、天四当即躬声应是。 就见老皇帝转头看向王丰,道:“小王爱卿准备何时动身?” 王丰沉吟片刻,道:“事不宜迟,贫道回家安排一下,明日一早动身离京,三日后即可出海。” 老皇帝点了点头,双目中包含希冀之色地看着王丰:“那么朕就预祝小王爱卿此行一帆风顺,早日取得仙药,凯旋而归了。”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告退,出宫去了。 待王丰走后,老皇帝目光幽幽地发了一会儿呆,这才道:“苏泉,你说他们此行能顺利取得仙药吗?” 苏泉满脸堆笑地道:“陛下洪福齐天,小王大人必定能尽快取回仙药,让陛下永享长生的。” 老皇帝闻言,忽然暴露地将桌案上的奏折笔墨掀翻在地,喝道:“说什么洪福齐天?朕耗费了多少心力,付出了多大代价才炼成一颗仙丹,却被不知道哪个左道妖魔给抢去了!朕的洪福在哪里?说什么宇内有三大,曰天、曰地、曰人,可是朕这个人皇在天上的神仙眼里,分明就是个笑话!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朕是人皇,天规凭什么管束朕?” 苏泉面色紧张地道:“陛下,慎言啊!天规枷锁无处不在,小心被人听去。” 老皇帝冷哼道:“朕怕什么!” 苏泉赔笑道:“陛下自然不怕,但若上天降罪于国家,灾异频生,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不是?” 老皇帝闻言,哼了一声,终究没有再对天规口出怨言。转而道:“苏泉,你说王元丰此人可靠吗?他会不会拿到仙药之后,自己服用,不给朕了?” 苏泉赔笑道:“陛下,不会的。老奴看那小王大人是个实诚正直,颇有侠义之心的人。况且还有天三、天四两人跟着呢!而且王老大人不是还在朝中为官么?” 老皇帝点了点头,叹道:“仙岛难寻,朕虽命他们出海,但其实能否找到仙药,朕心里也是没底的。罢了,朕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他们身上。昨夜蔡相公上表,说要为朕引荐一位异人,能传朕固本培元,延年益寿之术。朕决定召那位异人来看看。” 苏泉闻言,面色一变,忍不住道:“陛下,根据暗卫回报,蔡相公府上那位似乎出自邪佛一派,跟脚不明,不是正道啊!” 就听老皇帝冷笑了一声:“邪道又能怎么样?如今朕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还管什么正道邪道!只要能长生,朕便奉邪佛一派为正统又有何不可?苏泉,传朕旨意,今夜令蔡相公带着那普渡和尚进宫见驾。” 苏泉只得吩咐人前去传旨。就听老皇帝又道:“你再传讯给方仙道的李少君,就说当日是鼎湖真人说的,以王朝气运抵挡丹劫之后,消耗的气运能够设法补足。如今仙丹被人抢走,方仙道要嘛替朕追回仙丹,要嘛就设法替朕延续王朝气运。若是二者都做不到……,方仙道的各处宫观道院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苏泉闻言,只得再次安排人向方仙道那边传讯。 这边王丰出了皇宫,领着天三、天四两位回到家中,对王父说了老皇帝安排自己出海之事。王父大讶,隐约感到是自己连累了王丰,因此一时有些沉默。 王丰随意安慰了几句,随后安排天三、天四住下,并向他们请教金芒神甲炼化之法。 就听天三道:“朝廷神甲与佛道法宝不同,乃是战阵之物、血炼之宝。只有练武入化境,成就先天真气,精气神凝练如一,宛如烘炉,领悟了武道真意之人才能炼化神甲。越高级的铠甲炼化之时需要耗费的精血越多,对精血品质的要求也越高。说实话,以我们二人的武道,想要炼化金芒神甲还有些勉强。不过陛下厚爱,提前赐下神甲,我们也只好厚颜领受了。血炼之宝,炼化之后能够融入自身,与血肉合二为一,人甲一体,不分彼此。甲在人在,人亡甲毁。王将军,你虽是金丹真人,但若是不修武道的话,却也未必能发挥出神甲的威力。” 王丰闻言笑了笑,道:“我的剑术和掌法都还不错,虽算不得当世绝顶,但也不算庸手了。你们只管将血炼神兵的方法告诉我就是。” 天三当即将口诀说了一遍,王丰认真记下,随后回到自家的小院儿,准备开始炼化神甲。 第二百三十九章 金芒神甲 大道三千,武道也是大道之一,炼到精深处也能入道飞升。但成体系的武道修炼方法世间极少,历代以来能以武入道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所谓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武道是炼体和练气的结合。有的武者偏于练气,战斗力固然也十分强悍,但却与练气修士没有本质区别。而有的武者偏于炼体,将一副身体练得坚如金刚,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不过无论偏向于那边,武者的身体素质都是远超普通修士的,气血相比起来也要旺盛许多。 即便大部分修士闲暇时候都会修炼些许武艺。 朝廷的暗卫从小苦修炼体之术,服用浸泡了不知许多药材来催生气血,伐毛洗髓,但饶是如此,也仅有少部分天赋绝佳的能够练成先天境界,而这些先天暗卫之中,能够修炼到气血如烘炉的,便能尝试着炼化乌金玄甲和其他神兵利器,进而成为玄级暗卫。若是能够领悟剑意、刀意、拳意等武道真意,气血越发旺盛,便能尝试着炼化银鳞飞云甲,晋升地级暗卫。若是拳意凝聚,宛如实质,能够破开身体的局限,相隔数百步外,心念一动,拳意便即轰出,直接灭杀敌人,那便是达到了以武入道的界限。虽然尚未真正入道,武入长生,但却能炼化金芒神甲,倚仗神甲神兵之力,一样能与天下修士争雄。 天三和天四的修为其实尚未到达天级,就算勉强穿上金芒神甲多半也无法做到人甲合一,难以发挥金芒神甲的全部威力。不过如今朝廷连一个天级暗卫都没有,老皇帝只好赶鸭子上架,赐给他们金芒神甲,一则震慑宵小,二则以神甲飞行之能,方便二人随同王丰去海外寻药。 天三、天四的事情不用王丰操心,此时王丰将金芒神甲穿在身上,那神甲不知是用什么材料打造,居然主动根据王丰的身形调整大小和曲线,刚刚上身的时候还有些大了,但片刻之后便贴合无比,宛如量身打造的一般。 王丰颇为满意,当即鼓荡起体内气血,运转刚刚学来的血炼之术进行炼化。就见那金芒神甲宛如活了一般,其贴合身体的一面似乎流动了起来,压住了王丰周身一百零八处大穴,体内气血顿时与神甲相通,不断顺着穴位涌入神甲之中。 王丰虽然没有学过炼体之术,又已经凝结金丹,浑身精气神凝入金丹之中,不断蕴养壮大,按理说是没有太多气血去蕴养血炼兵甲的。但王丰身负雷元道体,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着天地间游离的雷电之气补益自身,又有灵酒、金鼎玉液等滋补,浑身精气却是十分充盈,比普通修士旺盛的多。 此时血气鼓荡,不断涌入金芒神甲之中,顺着神甲内部神秘的纹路不断流转,直炼化了半个时辰,就在王丰感到有些疲累,觉得难以为继,准备缓缓收功之时,忽觉神甲震动了一下,先前涌入神甲内的气血似乎终于流转了一个周天,全部汇聚到了神甲前胸处的一个神秘窍穴之处,凝成一团,就听“嘭”的一声,宛如心脏跳动一般,那凝聚成一团的气血不断熔炼,渐渐变的晶莹剔透,就像一颗真正的心脏一般。 然而王丰的气血至此却也已经力尽,无论如何坚持也再无法促进那团血气再进化。不得已,王丰只得停下了血炼。不过气血供应却并没有完全停止,仍有阵阵气血不断涌入神甲之中,维持着那团精血心脏不退化消散。 但没有了气血的大规模涌入,那精血心脏顿时也再不跳动,归入了沉寂。 王丰睁开眼睛,不甘心地叹了口气。用心感受了一下,只觉那金芒神甲宛如是自己身体的延伸,原本沉重的神甲如今轻若无物,穿在身上根本感觉不到重量。 王丰抽出宝剑照准金芒神甲劈了一下,只劈出一道火花,神甲却丝毫无损。又尝试着以气血催动神甲,只觉得那神甲之中升腾起一道神力,宛如肋生双翅一般,居然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王丰御使神甲飞上高空,全力飞了一阵,其最快的时候,速度不下于剑遁。不过神甲飞行却要消耗气血,以王丰现在的气血水平,若是全力飞行的话,根本无法支撑太久。 但若是缓缓飞行,不着急赶路的话,那么飞上两三个时辰却也不会疲累。 回到房中,王丰再次尝试着将神甲收入体内。然而此时神甲尚未完全炼化,虽然与身体宛如一体,但毕竟不是真的一体,还无法收放如意。王丰只得将神甲贴身穿了,外面再披上衣袍,这才休息。 次日,王丰辞别了王父,随后带着畲姬,领着天三、天四二人出了京城,往东行去。 走了数十里,王丰对二人道:“我还有些私事要办,你们二人先去登州等我,三日后我自会前来与你们会合。” 天三、天四二人昨夜也没能完全炼化金芒神甲,也需要些时间来继续炼化,因此点了点头。当下二人先去登州,王丰则与畲姬一道驾遁术南下,先去扬州,吸收了这些日子积存的香火愿力,随后去天台山探望王母、叶夫人和儿子王叶山。到了天台山时,却意外地发现小翠居然也在山上。 原来小翠稳固了金丹境界之后,左右无事,思及王丰娶了第二位妻子,生下了孩子,自己却还没有见过,因此下山来了天台山拜见王母。王母见了小翠,也自喜悦,唤王叶山来拜见小翠。 王叶山已经快要一岁,筋骨十分强壮,早已会跑会走,正在牙牙学语,见谁都十分亲近。小翠一见便十分喜欢,每日带着玩耍,感情日深。 王丰上山,正好看见小翠抱着王叶山飞腾嬉戏,一时有些喜出望外。 小翠见了王丰,也欣喜地走了过来,二人小别胜新婚,自然你侬我侬。亲热过后,王丰将自己将要出海之事说了一遍,小翠闻言,笑道:“我有些怕水,就不随你出海了。不过我也练了《崂山七十二小法》中的许多法术,与崂山派结了因果,这却不能一直视而不见。好在你是崂山派真传弟子,我明日便随你北上,一起去崂山拜见一下你师父火葫真人,将此事说明了,这样我才能放心使用崂山法术。” 王丰点了点头。于是次日,王丰和小翠、畲姬离了天台山,联袂往崂山而去。 第二百四十章 敖均有请 回到崂山,三人见过了火葫真人,火葫真人果然没有计较小翠修炼崂山道法之事。小翠心中顿时十分欢喜。王丰又领着小翠和畲姬去见各位师兄,在听说单非师兄精擅先天术数之时,小翠顿时眼前一亮,开口求教。就听单非笑道:“术算之道,博大精深,正需同好之人相互砥砺才能精益求精。你是师弟的道侣,既然愿意学,贫道又岂能藏私?” 说着,当即将自己的先天术数讲解了一遍,小翠也用自己所学的大衍法像之术与单非交流,二人谈了许久,都觉得大有长进。 次日一早,王丰准备启程,就听小翠笑道:“昨日学得先天术数,自觉于术算之道大有长进,夫君如今要出海,我为你算算吉凶如何?” 王丰笑道:“这当然是好!” 于是小翠卜了一卦,随后皱了皱眉头。王丰见状,问道:“莫非不吉?” 小翠摇头道:“此卦主所求之事不成!夫君此次出海,恐怕所求之事不会成功。” 王丰笑道:“老皇帝叫我寻找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为他求长生仙药。此事本就办不到,此次出海根本就是注定是白跑一趟,有此卦象也是正常的。” 小翠这才点了点头,道:“既然是别人的事,成与不成倒也无所谓。不过终究出海一趟,耗费的是自己的时间。我再为夫君算一卦吧!” 说着,小翠取了五十根竹签,望空祝祷了一阵,叫王丰随意抽取一根。小翠解卦道:“此卦倒是奇怪,说的是夫君此行当有意外收获,但若是久久不归,家中却必定会出事。” 王丰闻言大惊,道:“家中会出何事?” 小翠道:“这从卦象中却算不出来。这样吧,我再为爹娘他们算一算。”当下小翠默念这王父、王母、王叶山他们的生辰八字,遥算三卦。算到王母时,点头道:“娘为中吉,无碍。”又算王叶山,以八字推算命理,随后笑道:“小山倒是命运极隆,乃是大贵之像啊!”随后,小翠再算王父,惊道:“是爹有灾厄。血光弥漫,这是大凶之兆啊!” 王丰道:“我在为陛下做事,这个时候陛下必然会好生对待爹,以安我之心。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凶兆?” 小翠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此凶兆极为猛烈,只怕不只是爹,京中众人都会有影响。” 王丰闻言,皱眉想了想,叹道:“王朝气运丧尽,天下将乱。所有国之将亡,必有妖异啊。小翠,你再算算这凶兆还有多久才能生发出来?” 小翠默算了一下,道:“此时已在酝酿,渐渐越演越烈,大概三个月后大举爆发,席卷京师,势不可挡。”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再走远,只在近海转悠。小翠,你时时关注着京城的动向,若事情不妙,立即传讯给我,我便立即赶回。” 小翠点了点头。当下王丰将金丝索送给小翠护身,自己则忧心忡忡地带着畲姬赶到登州,会合了天三、天四二人之后,乘坐一艘海船杨帆出海而去。 船行了数日,就听天三、天四问王丰道:“王将军,大海茫茫,我们该往何处寻找仙药?” 王丰道:“我与你们一样不辩方向。不过不要紧,我曾观看了许多杂书,知道海外除了有正常的人族国度之外,还有侏儒国、女儿国、两面国、犬封国、罗刹国、夜叉国、巨人国等许多岛国,更有许多海外修士占据岛屿,独自潜修。我们只要找到一个,打听之下,便能大概知道海外情况了。” 天三道:“难道在这之前我们就在海上瞎转,碰运气吗?” 王丰反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天三道:“陛下叫我们找寻仙药,像王将军这样躺在船上莫非那仙药会自己飞过来?以我之见,我们不如分头往不同的方向而去,以十日为限,回船上相聚,交流得失。如此当能大大增加获得仙药的机会。” 王丰笑道:“此言有理,那你们就去吧!” 天三道:“王将军要去哪个方向?” 王丰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去南海,天三则继续往东海深处而去,天四去北海。不过海外深险之处极多,二位将军孤身行走,可千万要小心才是。” 天三、天四答应了一声,各催动气血,驾驭神甲,飞腾而去。王丰也施施然地站了起来,驾起剑遁往南海飞去,准备趁机去红莲岛探望一下叶雪薇。 一路飞行,路过扬州外海时,忽见海上波涛汹涌,一辆鲸龙拉着的战车分水而出,当先一名龟主簿对王丰道:“王公子,我家军主有请。” 王丰问道:“你家军主是谁?” 那龟主簿道:“我家军主乃是敖讳均。” 王丰闻言,笑道:“原来是龙君相招,既然如此,我岂敢推脱?” 龟主簿便邀请王丰上车,王丰欣然坐上车去。那拉车的鲸龙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一头钻进海中,一路风驰电掣一般来到一处水宫。王丰下车,随着龟主簿进入宫殿,就见敖均早在殿外等着了。 王丰连忙稽首道:“龙君乃是天仙,又位高权重,何必屈尊在殿外等在下?” 敖均笑道:“王公子是我恩人,理当等候。” 二人进殿,分宾主坐下,就听敖均道:“前些时候那海飞虹果然安然回了东海,指责自己是被毒龙岛的虺十三暗算。他能归来,足见王公子乃是信人,不枉当日我出面在众军之中保下你。” 王丰起身稽首道:“说起来当日多亏龙君出面,我们才能安然脱身,在下再次郑重谢过龙君。” 敖均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王公子此次出海,不知为了何事?” 王丰当即将老皇帝欲要长生不老,威逼利诱自己出海寻找仙药的事情说了一遍。敖均听了,失笑道:“老皇帝真是痴心妄想。如今他的王朝气运丧尽,已然崩溃在即,不想着怎么延续气运,却还浪费精力去寻找仙药,岂非本末倒置。况且三仙岛现世的时间全无定数,历代以来,有登岛仙缘的屈指可数。便连我都无此缘分,何况他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货?” 王丰闻言,忽略了敖均口中的“老货”一词,转而道:“刚刚龙君说延续气运?这王朝气运散了,还能延续么?” 龙君笑道:“乱世之际,天下争龙。旧朝虽然气运衰弱或是消散,但却也并非完全没有再兴的机会。只需将其余身负龙气之人杀得一二位,将那初生的龙脉吞噬,化为己用,便能再苟延残喘数十百年。远的有东、西周,前汉、后汉和季汉,近的也有前朝宣帝讨平禄山、黄甲之乱,实现中兴。当然了,前朝能够中兴,那是气运衰而不散,因此才有中兴的机会。但如今的大庸朝气运已经散了,强行续命是不可能的,不过却可以学后汉代前汉,季汉三分归一一般,提前布局,趁着王朝还没有最终崩塌,为宗室子弟们谋取一份气运,也参与天下之争,未必便不能新开一朝。” 王丰闻言,点头道:“龙君这话有理,若是当今陛下能想到这一层,那可就是百姓之福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初闻海市 王丰和敖均说了一会儿话,酒过三巡,王丰向敖均打听海外各方势力,就听敖均笑道“有茫茫大海阻隔,各岛国都相对安。其风俗迥异,虽历经千万年也没有什么大变化。王公子若是游历,倒是值得去看看。要说大势力嘛,由此往东二万余里,有一个罗刹国,生民数千万,倒也算是大国。南海之外六七千里,有一个夜叉国,人口近千万,也极为繁盛。其他就多是些小国了,大的数十万人,小的仅有数百,难以计数。” 王丰忍不住问道“却不知哪里有延年益寿,成仙了道的仙药?” 敖均闻言大笑“若是我知道哪里有仙药,早就自己取了,又岂会巴巴的留给你?灵药仙草一旦被发现就必定有主。至于那些没有被发现的,那却要各凭机缘了,我也无法指点你啊!” 王丰点了点头,道“龙君这话说的实在!不过老皇帝既然叫我找药,总也要留心找一找。龙君若是知道哪里有仙药,不管有主没主,都对我说说吧。日后我回了中原,也好有话回老皇帝。” 敖均点头道“既然如此,容我想想。对了,乱流渊中危机四伏,不过却也有些奇特的灵药,说不定便有能够成仙了道,延年益寿的仙草。此外,东口山上有一株木禾,高有五丈,上面不结水果,只长稻米,名叫清肠稻,人吃下之后精神陡长,可一年不食,最适合修士筑基,清理肉身。毒龙岛中有一株刀味核,高达十数丈,五百年才结一次果,人吃了,药力缓缓发散,延年益寿不是问题。若能寻得名师指点,每日勤修苦练,数十年内当有修成地仙的机会。不过此物被岛上一群毒龙占住,旁人几无得到的机会。而在东边紫极岛上,有一株朱草,状如小桑,茎似珊瑚,汁流如血。将之放在金玉上揉搓,顷刻之间药力渗透金玉,化为金浆、玉浆,人若服了,耳聪目明,身轻如燕,从此超凡入圣。像王公子这样的金丹修士,服用一株下去,立时暴涨一甲子法力,省却无数苦功。可惜紫极岛上的紫极上人法力十分强悍,极不好惹。其他成了气候的肉芝、黄精、茯苓、人参、灵芝等物,在这海外诸岛之中也未必没有,不过终究罕见。王公子若是有意的话,可以去罗刹海市看看,四海异人,仙真隐士,凡有宝物,多去海市中交易。说不定王公子能在那里购得延寿灵药。” 王丰闻言,惊讶地道“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 敖均笑道“人有人市,鬼有鬼市,海有海市,神仙也不能闭门造车,组建个市场,互通有无,何足为奇?” 王丰有些神往地道“若是时间充足,我倒是真想去海市中看看。” 在水府中逗留了一夜,次日一早,王丰向敖均告辞,随后领着畲姬驾剑遁而起,直入南海,来到红莲岛外,却又驻足不前。畲姬见状,问道“哥哥为何停步?不想见叶姐姐了么?” 王丰踌躇道“不知道雪薇潜修的情况如何。万一我们贸然前去,反而打扰了她,岂不坏事?” 畲姬笑道“既然如此,哥哥何不用灵镜查看一下?若是叶姐姐真的闭关到了关键时候,我们远远看上一眼,便即离去就是了。”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当即隐去身形,将心神沉入灵镜之中往红莲岛内扫去,果见叶雪薇正在火山口内,手捧飞剑,正在用心祭炼。王丰看了许久,见叶雪薇十分刻苦,完心无旁骛,不由叹道“雪薇如今正在苦修,着实不宜打扰啊!罢了,知道她状态还好就够了,我们走吧,以后再来看她。” 于是王丰领着畲姬折而往北,又飞了数千里,忽见前方有一人乘坐朱鸟飞过。那朱鸟浑身火红,十分神俊,偶一鸣叫,声音清越至极,分外动听。 王丰见朱鸟落入一座岛上,当即和畲姬一道也飞入岛中,只见岛内颇有人烟。但以灵镜查看,却是人鬼参半,而且都有些修为在身,众人看见王丰和畲姬,都不以为怪,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王丰寻了一名少年,问道“这位公子请了,我们刚刚上岛,不知此处叫什么名字,可否见告?” 那少年道“此岛名叫神仙岛,距离琼州三千里,多是有些仙缘,或是服食了些海中灵草仙物的海客,或是躲避地府追索的阴神等人在此居住。” 王丰道“有仙缘的人、鬼为何要聚居在此?” 少年道“你们难道不是慕名而来的?” 王丰稽首道“我二人漂泊海外,忽见此处有岛屿,因此上来游玩。先前从未见过此岛。” 少年这才点了点头,道“众人聚集在这神仙岛,盖因岛上真的有神仙。而且这位神仙好为人师,每年总要不定时地开坛,不拘人仙妖魔,自要上了岛,便都能听讲。对我等这些有些仙缘,苦无修炼之法的人而言,这实是莫大的机缘。因此大家都聚居于此,希望能学得一二道法。若是天赋绝佳,能被神仙看上,收入入室弟子,从此真正踏上仙途,那就更加妙了。” 王丰闻言,惊讶地道“还有这等好事?不知那神仙如何称呼?平常讲的都是什么道法?” 少年道“岛上的人都称呼老神仙为心神老祖。每次讲解的道法都十分玄奇奥妙,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医卜星象无所不讲,既有修炼真诀,也有强悍法术,有时还有炼丹炼器之法,炼体习武之术,可谓是包罗万象。” 王丰闻言,哑然失笑道“听你这么说来,那心神老祖莫非还是三界大能?不然如何能讲出这么厉害的道法?敢问一句,岛上这些年听讲的人应该不少吧,不知有多少炼成了那心神老祖宣讲的道法?” 少年道“每年来听心神老祖讲道的人何止数千?不过大多如我这般,天赋资质有限,难以领悟玄妙,但每隔几年却也总有几个听讲之后,回去潜心修炼,最终有所成就的。这些人再来的时候,基本都被心神老祖收入了门墙,成为入室弟子。” 王丰闻言吃了一惊,原本还以为心神老祖乃是骗子,但如今听说真的有不少人学到了真东西,这么说来这心神老祖讲的道法是真实不虚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想要做到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医卜星象无所不知,那岂是一般修士能够做到的? 莫非这心神老祖是天界某位大佬下凡么?! 这一刻,王丰心中涌起了强烈的想要见一见心神老祖的念头。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岛上蝶仙 王丰于是问那少年道“心神老祖何时开讲?我们二人初入岛上,听你说了这番话,对心神老祖实是敬仰,极盼能听一听他的。” 那少年道“心神老祖开讲的日期不定,不然岛上也不会长期聚集这么多人了。” 王丰沉吟道“那么我们若想拜见他,该去哪里?” 少年道“心神老祖不到之期是不会出现的,不过他门下弟子众多,刚刚乘坐朱鸟回岛的,就是他门下排行第三的一个弟子,人称幻蝶仙子,法力深不可测。这位幻蝶仙子的居处就在山中的蝶谷之中,你们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看幻蝶仙子是否会接见你们。” 王丰闻言,向那少年道谢,随后带着畲姬往蝶谷而去。 这座神仙岛方圆近数十里,蝶谷就在岛内小山的西南处,是一座四季花开,美不胜收的小山谷。谷内彩蝶纷飞,与各色鲜花争奇斗艳,美的如梦似幻。 王丰和畲姬站在谷外看了片刻,只觉得那花海蝶群摇曳飞腾,美的炫目,不由渐渐有些沉醉。就在此时,识海中的灵镜忽然抖动了一下,王丰顿时恢复清醒,不由吃了一惊。 这片花海蝶群如此美丽,却居然是一个杀机暗藏的幻阵! 转头看畲姬双眼迷茫,似乎已经沉醉在这美景之中,王丰当即运起法力,对着畲姬暴喝了一声“咤!” 畲姬顿时被喝醒了过来,不敢再看那花海,转而对王丰骇然道“好厉害的幻阵,我居然不知不觉就中招了!哥哥,我不敢再看,我们回去吧。” 王丰道“你若抵受不住,那就再化为小蛇藏在我的袖子里吧。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岂能不见主人,无功而返?” 畲姬点了点头,当即化为小蛇,再次藏入了王丰的袖子里。王丰这才忌惮地看了看那花海,随后扬声道“幻蝶仙子可在?贫道王元丰慕名前来,还请现身一见。” 就见花海分开,一只粉蝶从中飞出,落地化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明眸皓齿,十分美丽,上下打量了王丰一眼,这才未语先笑地道“是你要见我家仙子?有何目的,从实招来。” 王丰稽首道“这位姑娘,贫道只是听说心神老祖广开方便之门,开坛,以待有缘,因此前来求见。可惜如今老祖并未现身,贫道闻听幻蝶仙子是老祖高徒,故此不揣冒昧,前来求见。贫道心中并无坏心,还请姑娘不要多疑。” 那小蝶妖闻言,捂嘴笑了一声,眼波流转,分外娇俏地道“我家仙子等闲不见外人。你若想求见,总要有个说法。若是心慕我家仙子容貌,那就拿些好东西来巴结我,我自然替你通报一声。若是想来求法术,或是购买法宝,那自然是等价交换。你先拿出相等价值的东西来,我验过无误之后,自然回禀仙子,将你求取之物给你。” 王丰道“这么说无论如何,仙子都未必会见我?” 小蝶妖笑嘻嘻地反问道“你又不是貌比潘安,帅的惨绝人寰,我家仙子为何一定要见你?” 王丰顿时语塞,有心想要为难一下这个伶牙俐齿的小蝶妖,当下道“我此来是为求长生不老的仙药,你有么?” 就见那小蝶妖歪着脑袋看了看王丰,道“岛上便是有长生不老的仙药,你又能拿什么宝物来换?看你的样子,想来是不缺钱的。不过凡间钱财于我等而言,却是无用处。” 王丰闻言,惊讶地道“岛上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仙药?” 小蝶妖道“心神老祖修为通天,你只要出得起价,便是天界的奇物,也能给你弄来。你可知道这海上的罗刹海市么?这海市是十二方势力共同维护的,其中便有我们神仙岛一脉。” 王丰闻言,心下暗惊,对神仙岛的势力越发忌惮起来。不过却也有些奇怪,这神仙岛的势力既然如此大,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呢?敖均分说海外大势力的时候,也没有提到这位心神老祖,莫非他真是哪位大能的化身,因此敖均有所忌惮,这才没有提起? 想了想,王丰索性道“若真有长生仙药,我便是砸锅卖铁也必定买下。不过我怎么知道你的仙药是不是真的?” 小蝶妖道“你若是怀疑,也可以不买。” 王丰顿时皱眉,想了想,道“姑娘,我此来是诚心求见幻蝶仙子,还请不要虚言相欺。” 小蝶妖笑道“你若是诚心,我便是诚心。你若是虚言,我便是虚言。何谈相欺?” 王丰道“那好,先不说长生仙药。我欲求一门炼体之术,你这里可有?” 小蝶妖道“自然有。炼体之术有仙凡之别,你想要什么等级的?” 王丰笑道“自然是要仙级的。” 小蝶妖道“人仙级别的炼体之术价值三万香火。你可付得起?” 王丰闻言,皱眉道“这么贵?”说着将自己的法身显露了一下,喜道“巧了,我现在正好有三万香火。” 小蝶妖惊讶地看了看王丰的法身,捂嘴道“哎呀,你还真有香火?你又不是神灵,怎么会有香火的?” 王丰笑道“这就不劳姑娘费心了!姑娘,现在能够将炼体之术取出来给我验验货了?” 小蝶妖顿时有些踌躇,就听山谷里面传来一声轻叹“粉蝶,你又在为难人,此次反被为难了吧!这位道友,你刚刚说自己名叫王元丰?可是数月之前在东海搅出了好大风雨,让海蛇一族接连吃瘪的那位崂山派的道友?” 王丰稽首道“正是贫道。” 就见山谷中的花海分开,露出一条道路,无数彩蝶翩翩飞舞,分列道路两旁,随后一名二十许的彩衣女子袅袅婷婷地走出来,对着王丰稽首道“王道友,久仰大名,贫道失礼了。道友远来,还请入内小坐片刻。” 王丰讶道“幻蝶仙子也知道我?” 就听幻蝶仙子点了点头,道“我常去海市处理俗务,因此海上的消息还算灵通。当日卷入道友与海飞虹将军事端的那位毒龙岛虺十三道友,贫道也曾与他多有交集。他手中豢养的那只蚩虫还是从贫道这里买走的呢!” 王丰闻言大讶,当即随着幻蝶仙子进入山谷,来到一处临靠着一道山泉细流的藤屋之中,幻蝶仙子请王丰坐下,随后吩咐小蝶妖去取百花露来待客。 。 第二百四十三章 心神老祖 幻蝶仙子的百花蜜十分可口,有补益气血之效,王丰喝了赞不绝口。幻蝶仙子见王丰满意,笑了笑,道“王道友要买炼体之术,是诚心还是随口说的?” 王丰笑道“自然是诚心!” 幻蝶仙子点了点头,道“刚刚粉蝶已经说过,人仙级别的炼体之术,价值三万香火,这份价格虽然低了些,但既然已经出口,贫道却也认。贫道手中正好有一份幻月真形法,炼成之后,可凝聚月光真体,道友可有意换取?” 王丰闻言,怔了一下,道“幻月真形法?听仙子刚刚所说,似乎是道法?” 幻蝶仙子道“不错,正是道门洁净肉身,使之不断向道体靠近的炼体之法。” 王丰笑了一下,道“仙子错了,贫道虽然修为低微,但也出身道门大派,若是这等凝练道体之术,贫道师门自有,又何必外求?贫道要的是真正锤炼肉身,壮大气血的炼体之术。” 幻蝶仙子闻言,惊讶地道“道友已经凝结金丹,浑身精气神锻为一体,如何还能修炼炼体之术?一个人的精气是有限度的,既要蕴养金丹,又如何能锻炼肉身?” 王丰笑道“贫道也未必要修炼到多高的境界,只略微参悟,增长些见识罢了。” 幻蝶仙子闻言,低头想了想,道“真正的炼体之法极为难得,便是一鳞半爪也很罕见,更别说是成体系的了。三界之中最富盛名的有九转玄功、玄功、阿修罗不死身、金刚不坏神功、天妖炼形诀等,练成之后,都能达到滴血重生,万劫不灭之境。不过我这里却是一套也没有。” 王丰闻言,对幻蝶仙子这大喘气的说话方式有些无语,顿了一会儿,这才道“那么,不知仙子这里有什么功法?贫道也不敢奢求那些名震三界的绝学,能学得些炼体的皮毛也就满足了。” 幻蝶仙子沉吟道“我这里着实没有,你若有意,可随我去心神居拜见老祖。若是老祖高兴,或许能赐下一门法诀也不一定。” 王丰也对那心神老祖颇为好奇,想要见见,于是欣然同意。二人联袂来到山顶,幻蝶仙子取出一个玉牌晃了晃,半空中顿时出现一道门户,二人走了进去。 就见里面别有洞天,白云悠悠,青山绿水,鸟兽闲适,好一派仙家风范。 两名童子走了过来,对着幻蝶仙子稽首道“三师姐,你回来了?不知旁边这位是谁,是师姐领来拜老祖为师的吗?” 幻蝶仙子笑道“这位道友乃是来拜见老祖的。老祖如今可又空?” 童子道“正在偏殿闲坐。” 幻蝶仙子点了点头,当即领着王丰来到偏殿,请王丰暂且在外稍坐,幻蝶仙子先进去禀报,过了片刻复又出来,领着王丰进去。 王丰进入殿中,就见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坐在一张藤椅上喝茶,旁边有四名年龄不一的道者陪侍,个个看起来都颇有法力。 看见王丰进来,那老者和几个道者都看了过来,就见那老者目中精光一闪,赞叹道“原来王小道友居然炼成了雷元道体,果然仙缘深厚,气运不凡。” 王丰闻言,顿时讶道“前辈就是心神老祖吧!前辈果然法眼如炬,在下这点修为居然一点也瞒不过老祖。” 心神老祖微微点了点头,道“听幻蝶说,你想要求炼体之术?” 王丰点头道“不错!不知前辈这里是否有?” 心神老祖沉吟道“你已经炼成雷元道体,即便放在天界也非同小可,若是炼一般的炼体之法,反倒是浪费了。我这里倒是有一门炼体之法,若是练得好了,也未必不能炼成绝妙之境。只是欲炼此功,必要以三界奇物炼化入体,方可入门,却是极为耗费灵材。” 王丰讶道“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功法?不知叫什么。” 心神老祖道“此功名为百灵锻体诀,又叫乾坤烘炉造化玄功!乃是以自身为烘炉,取三界之中五行奇物炼化入体,功成之后,也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王丰沉吟道“听起来似乎与道门凝练道体真身的方法并无差别。” 心神老祖笑道“差别大了!道体虽然神妙,能否贴近大道玄妙,修炼起来一日千里,但其肉身毕竟还做不到金刚不坏,万劫不磨。而这烘炉锻体诀若是炼到精深处,足以肉身成圣,便是日后你飞升天界,也足以仗与三界大能争锋。而且此功吸收灵物入体,不过多耗费本源精气,对你这样已经修成了金丹的修士而言,实是再好也没有了。毕竟你凝结成了金丹,其他的上等炼体之法给你,你也难以炼成啊!”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还请前辈赐传功法。哦,不知此功价值几何?也不知我能否付得起?” 心神老祖笑了笑,道“听幻蝶说,当时你求法之时,她开口说了‘人仙锻体之术价值三万香火’。我等都是修士,既然话已出口便绝无更改之理。这样吧,三万香火,我将第一卷卖给你。若你炼成之后,觉得还可以。再来找我买第二卷,到时候的价格咱们再商量。” 王丰皱了皱眉,道“一次次地买太过麻烦!这样吧,前辈将功法本说个价格,在下先看看自己能否筹足。若是能侥幸筹齐,那一次性买下来岂不更加方便?” 心神老祖闻言,大笑道“自古法不轻传,像这样直指大道的法门,更是无价之宝。我也最多只卖前三卷给你,后续的功法,你若不入我门下,是万万不会传给你的。” 王丰闻言,失望地道“这也罢了!那么前三卷一共作价几何?” 心神老祖道第一卷乃是采百种草木灵药融入自身,壮大气血,使身体宛如一个精血烘炉,能熔万物。这一卷只收你三万香火。第二卷乃是采百种灵兽之药融入自身,不断壮大精血烘炉,练成之后,浑身宛如披了一层厚厚的鳞甲,等闲刀剑不能损伤。第三卷则是采集百种矿物之药入体,练成之后,身体坚如金钢,呼气成剑,杀人于无形。这三卷炼成,虽还不能长生不老,但论战斗力在人间也足可横着走了。便是去到天界,等闲天仙也不能拿你怎么样。第一卷是说好的三万香火,贫道看小道友顺眼,这第二卷便也只收你二十万香火。不过第三卷可就要百万香火了。” 。 第二百四十四章 心有疑虑 王丰闻言有些吃惊,想了想,道“百万香火着实太多,一时难以凑齐。前辈这里只收香火吗?” 心神老祖笑道“香火最好。当然,若你肯拿其他同等级的功法,或是奇珍异宝来交换,贫道也照收不误。” 王丰想了想,奇珍异宝自己用还嫌不够,岂能给他?至于同等级的功法么,自己所学的一是崂山派的功法,二是剑仙之术,三是得自天台宗觉妙大师的功德凝练之法,四是香火法身之法。 当下王丰试探着道“在下这里有一门凝聚香火法身之法,不知前辈愿意交换?” 心神老祖笑道“香火法身之术,世间多有,举凡阴神都会,何足为奇?贫道缺的是香火,至于运用的香火的功法么,贫道却是不缺的。” 言下之意,自然是看不上了。王丰于是道“在下这里还有一门功德凝练之术,前辈可有意?” 心神老祖闻言,沉吟片刻,道“此法倒是少见,也是博大精深的正统法门,便是不修道术,专修功德,炼到精深处,也能成就功德仙,得享长生不老。可惜功德比香火更难收集啊!小道友,你的功德凝练之法是否完整?若是能有凝练功德金轮之法,便勉强抵得上我这烘炉锻体诀的第三卷了。” 王丰笑道“正好,我这里还正有功德金轮凝练之法。” 心神老祖道“既然如此,你将此法给贫道,再将二十三万香火拿来,贫道便将烘炉锻体诀的前三卷给你。” 王丰有些为难地道“在下这里如今只有三万香火。不过在下在扬州有几座生祠,香火极为旺盛,一两年内必定能集齐二十万香火。前辈能否先将法诀给我,两年之后,我必将剩余二十万香火一分不少地送来。” 心神老祖迟疑了片刻,幻蝶仙子看见,当即在旁相劝,心神老祖这才道“罢了,既然有幻蝶为你作保,贫道便依你吧。”说着,心神老祖将手一指,三块玉牌飞出,落在王丰手里,道“这里面便是前三卷烘炉炼体术,其上有贫道设置的秘法,只可观看一次,看完即毁。小道友,你独自修习就好,切不可外传。”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将功德凝练之法也书写成册,隐去了凝练功德金轮之后的内容,又将法身显出,任凭心神老祖将依附在上面的三万香火愿力取走。 交易完成,王丰当即告辞,随着幻蝶仙子出了心神居,回到蝶谷。王丰状似不经意地问幻蝶仙子“心神老祖如此法力无边,学究天人,只怕不是凡间地仙吧?” 幻蝶点头笑道“实不相瞒,老祖乃是天界谪仙,贬落人间满五百年后,方能再回天界。他老人家之所以要香火,实是因为真仙之体不敢久屡红尘,诚恐蒙垢,因此要以香火凝聚法身,以便能在世间行走。”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又道“心神老祖何时才能满五百年之数?他门下如今有多少弟子了?” 幻蝶仙子道“算起来我已经侍奉恩师三百余年了,恐怕百余年后,恩师便要重回天界了。至于恩师门下么,这些年开坛,也收了二三百名弟子。不过大多不在了,如今剩余的弟子还有近百人。单只地仙便有十数人之多。此外,四海散修之中蒙恩师指点过的,更是不计其数。” 王丰赞道“心神老祖开坛,广开方便之门,提携后进,如今桃李丰硕,足可称一派宗师了。” 当时辞别了幻蝶仙子,驾剑遁出了神仙岛,一直往北飞出千里,王丰这才停下脚步,放了畲姬出来,随后施法隔绝内外声音,对畲姬道“依你看来,那心神老祖是什么路数?” 畲姬道“那老祖修为太高,根本看不清虚实。只怕就算不是天界谪仙,也必是修行了数千年,一直隐居在心神居这座小世界中的老前辈。” 王丰点了点头,道“不错,当时我悄悄以灵镜窥视,只觉一团清光铺满镜面,其余什么都看不见。我便不敢再看,生恐被他察觉,惹他恼怒。” 畲姬道“一团清光?一般灵光显现出纯正的金、紫、清、红等色彩的,多是正道之士,这么说他终究是正非邪了?” 王丰点了点头,随即复又摇了摇头,皱眉道“这就是让我奇怪之处了,当时见了那心神老祖,我的本命灵镜不由自主地剧烈抖动了一下,随即却就平静了下来。往常若是有这种情况,那么必是有危险。换言之,那心神老祖是对我们起了恶意的,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却又没有发作。反而还将这炼体之术半卖半送地给了我。” 畲姬道“哥哥不是也给了他数十万香火愿力和功德凝练之法吗?怎么说是半买半送?况且他这炼体之术也才前三卷,根本不完。” 王丰摇头道“功德凝练之法虽也难得,但其实佛道大派之中还是大有流传的,费些心思,不难得到。以难易程度而言,自然还是炼体之术更难得。而且那心神老祖若真是谪仙,难道以其见识,有心寻访的话,还寻不到功德凝练之法吗?” 畲姬笑道“论价值,那炼体之术毕竟只有前三卷,而且那心神老祖也说了,就算部炼成,也无法长生。朝廷的天级暗卫练武到绝顶境界,穿上金芒神甲,也能纵横人间,斩杀地仙,维护朝廷声威。这前三卷炼体之术就算强些,怕是也强的有限。因此与功德凝练法相差不大,足可说的过去。不过哥哥说的也对,功德凝练之法其实并非什么秘而不传的法门,只要有心,应该能收集得到。以心神老祖表现出来的法力和见识,不该看重此法才是。这么说来,他果然是故意要将三卷炼体之术传给哥哥的?可是,这是为什么?莫非这功法中有陷阱?!” 王丰也疑惑地道“我也一时想不明白!罢了,为策万,我先暂时不炼此术,先去找人打听一下这心神老祖的具体来历再说。” 畲姬道“哥哥要找谁打听?” 王丰笑道“那心神老祖既然自称是从天界下凡的谪仙,咱们就去找那知道天界之事的人打听。走,先去东海找敖均去。” 说着,王丰拉着畲姬飞入东海,辨明路径之后,直入敖均的水宫求见。 敖均闻听,命人请王丰进殿,询问来意之后,沉吟道“罗刹海市乃是由四海龙宫主办,并邀请海上其余八大势力共同参与的大型海市,因设在罗刹国境内,因此得名。不过海市之事我从未插手,素来只知道八个势力中有一个号称心盟的,如今想来其背后就是这神仙岛的心神老祖了。只是他一向低调,又在南海,我一向都只在东海活动,连其名字都少有听到,倒是的确不知其来历。这样吧,容我打听一下,再来回复你。” 说着,敖均抬手连发两道玉符,一往东去海市,一往南去南海。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复有两道玉符飞了回来,显然是带回了消息。 。 第二百四十五章 至罗刹国 敖均看了看两份玉符,随后对王丰道“海市那边不知道心神老祖的跟脚,只说心盟势力强大。倒是南海那边有了些消息,却也语焉不详。说那心神老祖似乎是勾陈帝君麾下管理簿册的一名仙官,在天界号为心神子,并无什么名气。不知犯了什么错处,被勾陈帝君贬斥下凡。其具体修为不知,不过应该是天仙绝顶至真仙初期之间。” 王丰闻言,沉吟道“他还真是谪仙?!龙君可知,他麾下弟子们如今情况怎样?” 龙君道“历来谪仙多低调,他也是如此。若不是门人众多,组建了一个什么心盟,南海龙宫那边也根本不会去关注他。至于他的其他弟子们么,我这里却并无资料,不知详情。”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辞别了敖均,来到海上,就听畲姬道“哥哥,虽然他果然是谪仙,但哥哥既然感觉到了他的恶意,为策安,还是不要炼那烘炉锻体术为好。” 王丰点头道“所谓天神天仙也并非个个都是好的,这份功法我自然会慎重对待。”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地在近海转悠着,很快十日之期过去,王丰领着畲姬飞回了船上。就见天三、天四二人已经在船上等着了。二人问王丰道“王将军,此行可有收获?” 王丰摇头道“我去南海转了一圈,并无长生仙药的消息。” 就听天三道“王将军可听说过罗刹海市?” 王丰怔了一下,笑道“倒是偶有耳闻。” 天三道“既然听说过,我们何不前去看看。说不定海市之中便有仙药呢!” 王丰笑道“仙药难得,岂会放在市内贩卖?” 天三道“即便没有长生不老的仙药,能找到些延年益寿的灵药也是好的。” 王丰问道“便是有仙药,其价值恐怕也难以估量。二位身上带着足够买仙药的钱?” 天三、天四闻言,也各怔愣了一下,随后道“陛下富有天下,我们若在海市上真的发现了延寿灵药,到时候谈妥价格,再回中原向陛下申请财物也就是了。” 王丰叹道“只怕海市之中要的不是凡间的钱财啊!” 天三笑道“这就不劳王将军费心了!陛下乃是人皇,为百灵之长,更有封神的权力。这些年来我们为陛下寻找炼制仙丹的药材,有的是强抢,有的是购买,还有的是以神位换取。我想那仙药就算再贵,一个大大的地祗之位封下去,那也应该尽够了。” 王丰闻言,顿时震惊地道“只听说卖官鬻爵,如今陛下居然连地祗神位也开始卖了?” 天三不以为然地道“陛下乃天下共主,有人进献仙药,陛下以神位酬功,有何不可?这也值得王将军大惊小怪!” 王丰怔了半晌,这才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地道“既然你们都觉得可以去海市看看,那咱们这就去吧。不过据我所知,海市距离此地二万余里,我们难以一口气飞到,算上休息的时间,总也要两天才能到达。两位要有个准备才好。” 天三、天四点了点头,于是各去准备。次日一早,众人一起出发,往罗刹国的方向飞去。 天三、天四目前仍旧没能将金芒神甲完炼化,虽能飞行,但消耗的气血极多,飞上个把时辰便要停下来休息,打坐回气之后,才能继续前行,因此虽然加紧赶路,却也到了第二日晚上才到达罗刹国。而海市却更在三四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岛之中。 眼见天三、天四有些疲累,王丰索性领着他们进入了罗刹国的一座城市住宿。入目处,只见罗刹国人果然个个都生的十分丑陋凶恶,而且奇怪的是,月丑陋凶恶的似乎地位越高,长相稍稍能看过眼的,反而成为了最底层。 那些罗刹国的百姓见了王丰和天三、天四等人,纷纷像是见了怪物一般,惊慌失措地叫喊这躲避。王丰听那叫喊之声十分古怪,不知道是哪种语言,因此不知他们叫喊些什么,当下也不理会,迈步往一个三层楼房,看起来像是客栈的地方行去。 正走在路中间,就见穿着一样制式服装的两名雄壮罗刹国人手持铁索往王丰等人套来,口中还大声呵骂着什么。王丰又岂能束手就擒?当即闪身避开,天三、天四更是高高在上的暴脾气,毫不客气地各飞起一脚,将那两名罗刹国人踹翻在地。 众人这才进入殿内,王丰比划着对那颤抖惧怕的店家说话,欲要住店。 那店家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是拼命摇头,指着门外,似乎是叫王丰他们出去。 天三、天四见状愤怒不已,伸手一把将店家抓了出来,强逼着要住店。 那店家虽也孔武有力,却又如何是天三、天四的对手,反抗之下很快被揍的鼻青脸肿,无奈之下只得忍气吞声地安排王丰等人住下。 然而过了片刻,就听街面上呼喊声不断,许多兵丁手持器械将客栈围住,店家迎了上去,略说了两句话,便即领着那些罗刹国的兵丁往自己住的房间围了过来。 王丰看的惊讶不已,对畲姬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好端端的在街上行走,花钱住店,怎么居然会产生冲突,居然还引来了这么多兵马围堵?” 畲姬也有些茫然不解。眼看着罗刹国的兵丁来到房间门前,就要破门而入,王丰当即让畲姬化为小蛇,躲在了房梁之上,自己则施展隐形之术,隐去了身形。 罗刹国的兵丁冲了进来,没有发现王丰,也自惊疑不定。此时隔壁房间内天三、天四却已经与罗刹国的兵丁们打了起来。就听惨叫之声不绝,天三、天四显然也憋了口气,下手极重,将那些兵丁打的落花流水。 很快这一二百兵丁就被击溃。 这一下不但没能清净,反而更惹来城中的高手,就见数十名罗刹高手从各处涌来,呼喝着往天三、天四打去,更远处还有兵丁不断赶来支援。王丰一时只觉得满城都是敌人,吵吵嚷嚷不下数千之众,当下也自吃惊,和畲姬一起飞上半空,招呼天三、天四道“二位,不可恋战。走吧,人家既然不欢迎,我们不住这店就是了。” 天三、天四虽然还能支撑,但却也生怕引来了罗刹国中真正的强者,当下只得纵身而起,跟着王丰离去。 众人来到城外一处僻静的山谷,回想在城中之事,都觉得又是疑惑又是无趣,不敢再去投宿,只得各自寻了个树杈草丛休息。 。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进入海市 次日一早,众人再次起行,往海市而去。到了海市,就见海面上呈现出一副奇景,一座鲸鱼形状的大岛横卧在海面上,岛内一道巨大的喷泉冲空,喷泉顶端还有一座小岛悬着,岛上灵气极为丰厚,隐隐有七彩宝光闪耀。 而在岛外的海面上,无数大鱼漂浮游曳,进岛的港口处,更是停泊着许多船只。 王丰知海市乃海上重地,不好擅闯,抬看那码头上竖着一块巨大的牌坊,上书“罗刹海市”四个大字,当下领着众人降落下去,站在牌坊之外,就见一名市吏走了过来,手持卤薄问王丰道“敢问客从何来?入海市是要贩货还是买货?” 王丰初时听不懂他说的什么,那市吏见状,当即连换了几种语言,直到说了天朝之语时,王丰这才听懂了,当即笑道“我们是从中原而来,闻听海市之中汇聚海了无数外奇珍,故此慕名来此。我们身上并未携带货物,不过却有些想买之物。” 那市吏点了点头,问明了王丰等人的姓名来历,也并不深入查问真假,登记了一下,随后给了王丰一块令牌,便即放入。 王丰见其好说话,当下问道“这位兄台请了,我们来时去了罗刹国,因语言不通,与城中百姓发生了矛盾。只是我们自问初时并无失礼之处,为何罗刹国百姓见了我们就惊骇奔走呢?” 那市吏闻言,顿时笑道“你们不知?那罗刹国以丑为美,长得越是丑陋,他们反而觉得越好看。长得好看的,他们反而认为丑陋。你们几位都相貌堂堂,尤其是王公子更是仪表非俗,在他们看来,正是丑到了惨绝人寰,丑的惊天动地啊,如何惊骇奔走?” 王丰闻言,也失笑道“原来如此,当时进城的时候我也发现了,似乎越丑的地位越高。但我们又不是罗刹国人,长得好看还是丑陋也与他无关,为何突然就对我们喊打喊杀的?” 市吏笑道“罗刹人本就是以丑为尊,以美为贱。贱民不准在路中间行走,只能走两边。最丑(美)的便连城都不准入,只能在乡下住茅草屋,为尊者耕田驾车,更别说住店了。许多人家在孩子出生时,发现孩子的长得‘丑’,直接就丢掉了,可见此国之中,有一副‘好’长相是多么的重要了。” 王丰闻言,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盘,暗道好险啊,还好我没有重生在罗刹国,否则岂不也只能做个弃婴? 自我感叹了一阵,王丰这才又对市吏打听道“兄台,我们初次到来,不知市中情况。我看这鲸岛之上还有一座小岛漂浮,那也是海市吗?” 市吏闻言,道“悬空岛上是四海龙宫以及各位仙真高人们聚集的地方,只有金丹以上修士或是海外各国的国使才能上去。而下面的鲸岛则不禁出入,无论何人,都能进来。” 王丰沉吟着问道“海市之内可有延年益寿的仙药?” 市吏笑道“自然是有!总有些人福缘深厚,能碰到些灵药奇物。这鲸岛之上虽然不是天天都能见到,但延年益寿的灵药每年总也能遇到好几次吧。只是除了少数几样之外,世人大多知道那是好药,因此卖的极贵。卖家几乎都不要钱财,只要修炼法诀,以图能真正踏入修炼之途。当然了,鲸岛上的灵药都不算出奇。悬空岛上才是天天都有灵丹妙药,不过那些仙真都是以物易物,倒是不怎么看重钱财。” 王丰闻言,当下回头问天三、天四道“我们是先逛逛鲸岛,还是直接去悬空岛。” 天三道“不如先去鲸岛上碰碰运气。”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当先迈步,往鲸岛而去。鲸岛面积广大,周回足有八百里,因为海市,岛上极为繁荣,人烟稠密,许多海外岛国的人都能在岛上看到。必如有一根肠子通到底,吃饭的时候嘴里吃进去,顿时拉出来的无肠国人,有身材矮小的侏儒国,还与身高只有尺许的小人国,身高足有三四丈的长人国,以及生来脚下便有云朵,为善则云为彩色,为恶则云为黑色,因此国人都不敢作恶的大人国,长着一个狗头的犬封国人,长着一张猪嘴的豕喙国人……,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众人在岛上逛了一圈,看了许多店铺,见了许多异人,只是可惜都没有固本培元,延年益寿的灵药,不过其他珍珠美玉,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却极多。弄得王丰都有了些购买的。 只是天三、天四随在身后,王丰不想暴露了自己的财力,因此忍住不买。 看看逛完了几条街,就听天三道“看来我们运气不好,不能碰巧买到灵药,只好去悬空岛看看了。” 说着,天三默运血气,操控金芒神甲飞了起来,直往悬空岛而去。忽见悬空道上一道金光洒下,天三被这金光一打,顿时掉落在地,骇然道“这护岛金光居然如此厉害!” 就听岛上飞出一条红龙,盘旋在半空,对着天三喝道“何方狂徒,胆敢擅闯悬空岛?” 天三急忙道“我等欲上岛购物,不是擅闯!” 那红龙闻言,目运精光地看了天三一阵,随后道“原来是人间武者,虽然武艺不凡,又有神甲宝兵护身,论战斗力也算不错,但武者不入道,终究是凡人。你没有资格上悬空岛。” 天三闻言,顿时气闷不已。王丰急忙劝解道“我们来此是为求药,切不可节外生枝。这悬空岛我上去看看就行了,你们且在这里等候。” 说着,王丰对那红龙稽首道“这位龙君请了,贫道欲要上岛,不知可否?” 那红龙看了看王丰,这才道“去鲸岛上的水门,自有人接引你上来。” 说着,红龙蜿蜒了一阵,这才又飞回了悬空岛上。 王丰当即领着众人去了鲸岛上的大喷泉处,果见一道水门悬在喷泉之上,一队军兵守在门外,取出一个硕大的珠子对着王丰和畲姬晃了一晃,道“二位原来都是人仙真人,既如此,可以上悬空岛。” 当下重新发了两块玉牌给王丰和畲姬,引导这王丰和畲姬进入水门。王丰只感觉眼前景物一阵变幻,等到回过神来时,人却已经在悬空岛之上了。 。 第二百四十七章 普渡国师 上了悬空岛,王丰和畲姬在几个鲛人市吏的带领下转了一圈,果然各类灵丹妙药、法宝功法都有,但却都是以物易物,并不要钱财。就如一颗接续断骨的灵丹,卖家就要求用一门威力强悍的法术来换。 以物易物,各取所需。 至于增长功力、延年益寿的仙药,海市中自然也有,然而一问价格,王丰顿时就皱眉了。 延年益寿的灵药,即便是分神、地仙高人也视为珍宝。盖因人仙、地仙虽然相对于普通人而言寿命悠长,却也总有定数,人仙高手活到三五百年之后,若是还不能突破,便会肉身蒙垢,寿元耗尽,那要么就舍弃肉身,转为尸解仙,从此成为小毛神,去天庭各殿、各府、各宫、各衙做个洒扫侍者,供人驱策。要么就寻些延年益寿之药,增长寿命,希图能以更长的时间在漫漫仙途中更进一步。 因此延年益寿的灵药一经发现,一般都会被人直接被吞服,免得便宜了别人。即便一时用不到的,也会秘而不宣,悄悄养着,或是炼成丹药,以备日后不时之需。就算自己用不着,家中的至亲好友,门内的长辈弟子总也会用到的。 便连王丰自己,其实也在时时盘算着什么时候寻些延寿灵药来准备着,日后给王父、王母服用,即便不能让他们踏上仙途,但能多活数十百年也是好的。 故此,此类灵药即便在修士界也极为紧缺,从来都是供不应求。说实话,能在这海市之中发现这等灵药,王丰还是觉得惊讶的,便是不为老皇帝,王丰也想要自己买下来。 可惜价格着实太贵了。一颗能延寿一百年的仙丹,卖家居然要求换取增长三百年法力的仙丹,外加一件能够自动锁拿敌人的束缚类法宝。 而一颗延寿六十年的的仙丹,卖家开的价格居然是一门实用的小神通,虽然没有具体限定神通的类别,但神通难寻,其寻得难度和修炼成功的难度,甚至还超过了延寿仙丹。 最低级的,能够延寿十二年的仙丹,人家也要求许多奇珍异宝,细细算来,都够开炉炼三炉丹药了。这中间的溢价,既是卖家要赚利,也是炼丹有损耗,再有就是上等的炼丹师难寻,需要有丰厚报酬才肯出手炼丹。 至于再次之的延寿三五年的丹药,都是上等丹药的残次品,价格既高,丹毒又多,王丰却不怎么看得上。 当时讲了好一阵价钱,卖丹药的都不肯降价。就算王丰说了可以请老皇帝以封神诏书来换丹药,卖主却也只是心动了片刻,但随后就拒绝了,直言道“近来屡闻中原王朝气运散尽,恐怕时日无多。当今天子所封之神,这个时候谁敢领受?” 王丰顿时哑口无言。 当日转了一阵,王丰只得和畲姬一起下了悬空岛,对天三、天四说了情况。天三、天四闻言也大为皱眉,左思右想,无计可施。三人商议,留一人在鲸岛住下,看能否在岛上捡漏买到灵药,其余人则回转中原,向老皇帝禀告详情,请令定夺。 于是天四被留在了岛上,天三则随着王丰离了海市,往中原而去。 来到登州,王丰请天三既可回京,自己则仗着飞遁速度较快,先回了一趟崂山,却是遍寻小翠不见,原来小翠早已下山去了,据说是去京城就近查看情况,保护王父。 当下王丰向火葫真人诉说了出海经过,着重讲了海市和心神老祖之事。就听火葫真人道“海市贫道也去过,事实上中原修士只要出海,少有不去海市看看的。甚至有许多人到了海市,从此就长驻鲸岛,不再离去的。你如今已经凝结金丹,日后有闲暇,可以常去鲸岛看看。至于那心神老祖么,贫道也是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号,确实是奇怪。徒弟,他虽是谪仙,但天界仙人也多心思诡秘,不择手断之辈,你的本命灵镜既然示警,那就绝不会有假,从他手里得来的炼体功法,还是要慎重,最好不要修炼。” 王丰点了点头,道“弟子记住了,会慎重的。” 当下辞别了火葫真人,王丰这才驾剑遁追上天三,一同进京求见老皇帝。进入皇宫,王丰瞬间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暗以灵镜查看,就见宫内南苑有有一团泛着血色的佛光,一名精瘦的和尚正在佛光之中端坐莲台,显的宝相庄严,细看其容貌,正是当日在琼州见到的那个击杀蛟龙的邪门和尚,似乎法号叫做普渡。 当日那击杀蛟龙时,曾显出了蜈蚣形象,也不知那是功法显化的异像,还是他根本就是一头蜈蚣精? 看了片刻,就见那普渡似乎若有所觉,睁开眼睛往王丰这边看了过来。王丰急忙停止了窥视,若无其事地和天三一起觐见了永平皇帝。 刚一见到永平皇帝,王丰顿时就惊讶了一下,就见永平皇帝面上的皱纹居然基本消失不见,反而变得红光满面,似乎精华内敛,完不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 这前后不过二十日,老皇帝何以能有如此大的改变?! 王丰大为惊讶,却又不敢贸然询问,只得暗记在心,随后和天三一起,将海市之事述说了一遍。老皇帝听得倒是十分仔细,不过以王丰敏锐的直觉,却感觉到了老皇帝心中似乎对自己有一种特别的……垂涎之意?!! 王丰不由心下有些恶寒,禀报完毕之后,就听老皇帝哼了一声,道“海外修士居然看不起朕封的神位,真是无礼至极。王将军、天三,你们何不将之捉来问罪!” 王丰闻言暗惊,随即稽首道“陛下容禀,那海市是四海龙宫会同海外其余强大势力开办的,龙王的地位论起来虽不及人皇,却也极为崇高,我等岂敢冒犯?况且海市之中也有许多高手坐镇,其间不乏地仙高手,我等就算动手,恐怕也讨不了好。” 老皇帝这才愤愤地道“既然如此,罢了。朕日后有机会,定要设法将那海市收入掌中。” 正说着,就听小黄门来报“陛下,国师在外求见。” 王丰闻言吃了一惊,国师?这个名号可不是谁都当得起的。是谁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了老皇帝欢心,获封国师之位? 就听老皇帝笑容满面地道“既然是国师来了,快快请进来。” 不多时,一个精瘦的和尚走进殿内,却就是南苑中的那个法号普渡的邪门和尚。 普渡国师对着老皇帝合十作礼,随后转头仔仔细细打量了王丰一阵,眼中精光闪耀,最后才合十道“阿弥陀佛,久闻王将军之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道体无垢,合乎自然,实是造化啊!善哉、善哉!” 王丰被普渡国师看的有些不舒服,当即略微还了一礼,随后便要告辞。就见老皇帝迟疑了一下,这才道“也好,你们就再去海外继续寻访仙药吧。再有仙药的消息,不论是买、是偷、是抢、是骗,弄到手为上,不必拘泥。” 天三闻言,当即应诺。王丰迟疑了一下,也稽首点头。随后转身出了皇宫,对天三道“我还要回家看看,天三将军可先出海,我随后赶来。十日之后在船上相聚就是了。” 天三点头,当即去了。 。 第二百四十八章 邪佛一派 回到家中,王丰遍寻不见小翠,不由有些失望,不知道小翠这是去了哪里。等到王父下值,王丰询问是否见过小翠,就见王父诧异地摇头道:“为父并未见到小翠,怎么她回来了么?” 王丰道:“她已经凝结金丹,下山去天台山拜见了娘。我此次回来,听说她来了京城,还以为她来拜见爹了,谁知并未前来。” 王父也有些奇怪,想了想,道:“你可去城外庄园看过了?” 王丰闻言,当即飞出城外,来到庄园,就见庄园之内也是空空如也。不过王丰却十分诧异地发现园内有打斗的痕迹,当即取出灵镜查看。然而这打斗的痕迹已经超过了三天,无法追踪到人了。 王丰只得细细查看了各处痕迹,发现有爪印,有剑痕,也有另一种似佛非佛的东西。查看了片刻,王丰心下越发着急,不由取出当日在崂山与小翠分别时互留的传讯玉符,施法祭了出去。过了片刻,就见另有一道玉符飞了回来。王丰当即取过看了看,随后面色一变,按照玉符的指引往南而去,直到百余里之外的一个破庙之中。 就见小翠一身红衣,早已等在了庙外。左边有一位大胡子剑客,却是许久不见了的燕赤霞。右边有一名白衣女子,却是聂小倩。 王丰见状十分惊讶,先对燕赤霞和聂小倩点了点头,随后问小翠:“我见庄园之中有打斗的痕迹,这是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小翠笑道:“当日我算到京中有危险,生恐爹出事,因此潜入京郊庄园,准备就近观望形势。不想住了五六天,朝廷忽然开始抓捕京城附近的修士,我们的庄园也有人前来攻击。来人自称奉了国师之令,要抓捕我。我与他动起手来,却居然不是其对手,幸亏危急时刻这位燕赤霞,燕大侠路过,将我救下。我们这才一起退到了这里。” 王丰点了点头,转头对燕赤霞道谢:“燕兄,久违了!多谢你仗义出手,救我妻子一命。” 燕赤霞道:“王兄弟不必客气。” 王丰点头,转而问聂小倩道:“小倩姑娘,哦不,现在应该叫宁夫人了。宁夫人怎么也在这里?” 聂小倩笑道:“我随夫君进京,原本深居简出,不敢多见外客。不想却还是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当日也同小翠妹妹一般被人攻击,也是幸亏燕大哥相救,这才脱险。” 王丰道:“宁兄呢?他无恙吧!” 聂小倩道:“我夫君无恙。我已经送信给他,他也趁夜前来探望过。不过他人在官场,身不由己,而且他也想回朝中打探一下情况,因此他来看过之后,复又回去了。” 王丰点了点头,随着众人进了庙内,这才道:“我看那国师修为高深,又蛊惑了老皇帝,这京中如今凶险的很。他们既然敢在我家的庄园以及宁兄的府邸之中出手,可见行事全无忌惮,并不顾忌我们也是官吏之家。宁兄此时独自在京中,只怕是有危险。” 聂小倩道:“那该怎么办?” 王丰道:“还是请宁兄尽快设法外放吧,这京中已经不是久居之地了。” 聂小倩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王丰这才转头对燕赤霞道:“燕兄可与那国师打过照面?” 燕赤霞点头道:“当日我见国师的门人们闹得不成样子,因此出手惩戒了两位,不料却居然引出了国师来。我与他交手,坚持了片刻便即战败,只得驾剑遁而逃。据我看来,那国师绝非善类。看其手段,多半是邪佛一派。然而其行事却更加诡秘凶残,竟与妖魔无异。不知是什么路数。” 王丰道:“既然是邪佛,自非正道,何以燕兄对其行事凶残如此惊讶?” 燕赤霞摇头道:“王兄弟有所不知,所谓邪佛,只是相对于佛祖所传的正统佛法而言的。据传如来佛祖悟道之后,曾大量渡化其俗世释迦族人为门徒。其中拔提王、阿难、阿那律陀、优婆离、提婆达多等人乃是佼佼者。尤其是提婆达多,据传其身长一丈五尺四寸,聪明,有大神力,颜貌端正,十二年中,坐禅入定,心不移易,诵佛经六万,尽得佛祖真传。后因佛祖有意传法统于阿难,提婆达多于是渐生恶念,开始屡次与佛祖作对,后来竟发展到率领五百僧众脱离佛祖,自行制定五法,新立法统,与佛祖竞争。但佛祖宽宏,后来传下的经卷之中还是将提婆达多纳为了佛门支派,并许其在未来量劫之后,为天王如来,得成正果。这一派佛法虽与佛祖所传不同,但也分外讲究苦行,认真说来,不算是邪魔。只是毕竟与佛祖作对,故而世人常冠以邪佛之名。当今世间,这一派的佛修数量还不少,若是汇聚起来,只怕不下于一个佛门大派。” 王丰闻言,恍然大悟道:“能与佛祖竞争,纵然不敌,但那提婆达多想来也必定是一个大能!而佛祖竟然也能容忍他,虽多半是为了佛门团结,但也足以说明他的传承并非全是邪道。” 燕赤霞皱眉道:“这一派的佛门子弟们行事,正邪参半吧!有的一味苦修,穿破烂衣、行乞食粪、露宿野外、不食盐乳鱼肉,不理会世间之事。也有的行事偏激,除了秉持苦修之外,其他便肆无忌惮,什么都敢干。不过不管怎样,这一派的人都不好惹。只是不知那普渡怎么会放弃了苦修的要旨,转而入宫做了国师,这却奇怪!” 王丰点头:“这样一位大能传下的道统,自然不好惹。只是那普渡和尚既然先下手对付我们,全无顾忌,我们又岂能忍气吞声?今日我在宫中也与他照了一面,他给我的感觉,嗯……,怎么说呢,让我很不舒服,就好像我是他的猎物一般,此人很明显与我们是敌非友,只怕日后终究要做过一场。” 燕赤霞闻言,道:“只是那普渡和尚道行极高,只怕已是地仙了,又门徒众多,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邪佛一派的人与他勾结,我们要怎么才能一击制胜,将之灭掉。” 王丰闻言,也有些皱眉,想了想,道:“就算我们四人联手,也未必能击败此人。不过我曾见过他在琼州击杀一条蛟龙,当时他显化出了蜈蚣虚影,不知他本体究竟是不是这等妖物。若真是蜈蚣成精,我们或许可以针对这点下手。” 燕赤霞闻言,点了点头,道:“这却要用心查探一下方可。这样吧,王兄弟和宁兄弟从朝廷入手,我则去遍访三山五岳的朋友,看能否打听出这普渡的跟脚。” 王丰点了点头,于是燕赤霞离去,王丰则又潜回了京城,开始准备着手查探那普渡的虚实。 第二百四十九章 朝臣罹祸 王丰先去找了宁采臣。宁采臣知道王丰的妻子小翠也遭受了普渡国师的袭击,两家是站在一条线上的,因此全无猜忌,将自己这些日子打听的情况尽数告知了王丰。 其实也没有什么内容,无外乎是普渡国师蛊惑老皇帝,做下了些干预朝政,以及册封好几个不知来历的和尚道士为法师、真人之事。 不过其中却有两件事让王丰觉得有些奇怪,那就是普渡国师无缘无故地将蜀北道总兵彭宏、衢州兵马都监张仲给下狱治罪了。王丰见了这两件事,顿时疑惑地道:“这很明显是普渡在公报私仇,只是蜀地和衢州相隔数千里,两地的将军怎么会同时得罪了普渡国师?其中必有缘故。” 宁采臣叹道:“虽然觉得不对,但蜀地和衢州都太过遥远,我们一时也鞭长莫及啊!” 王丰闻言,想了想,道:“宁兄,如今京城已非久居之地,你还是立即设法外放吧!至于这彭宏、张仲之事,暂时交给小翠和小倩去查访。朝中凶险,你还是先设法自保才是。” 宁采臣闻言,默默点了点头,道:“我在户部观政也有大半年了,明日就上书请求外放。” 王丰这才放下心来,辞别了宁采臣,随后悄悄回家,叫醒了刚刚睡下的王父。 王父诧异地道:“丰儿,深夜不睡,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丰将国师暗中出手,对付小翠之事说了一遍,王父听了也有些震惊,道:“国师居然敢对官眷动手!明日为父必要参他一本。” 王丰苦笑道:“爹这样做,恐怕不但无用,而且还会打草惊蛇。如今陛下已经全然被国师蛊惑了,他想要延年益寿,必要紧紧靠着国师,是不可能为我们做主的。我将此事告知爹,是想让爹自己注意一下,日后千万要明哲保身,不要明着与国师、蔡相公他们作对。” 王父闻言,沉吟片刻,道:“听你这样说,我忽然想起来了,近数日以来,朝中有好几个重臣告病,且都是与蔡相公不对付的人。而三五日后,这些人病好还朝,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显得死气沉沉,上朝也是无精打采,完全成了蔡相公的应声虫,宛如提线木偶一般。你说,这会不会也是国师和蔡相公联手搞的鬼?” 王丰皱眉道:“还有这种事?如今王朝气运耗尽,朝中公卿大臣失去了气运庇佑,无法抵挡妖邪侵犯,被人暗下毒手倒也不无可能。这样吧,你把这几个大臣的名字给我说说,我趁夜前去探查一下,看是否真有问题。” 王父当即道:“翰林院学士陈璧,大理寺卿王越,工部侍郎李清……。”王丰听着王父一口气说了八九个名字,顿时惊讶地道:“我记得当初张老相公曾说朝中大臣几乎都已经是蔡相公的人了,张相公的门下仅有数人还身居高位,怎么如今还有这么多被针对的人?” 王父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朝中并非只有新党、旧党之分,还有些并无具体的倾向,有的人是唯皇帝之命是从,可称为‘帝党’,还有些暗中早已投入了太子、二皇子、四皇子等人门下。前些年夺嫡之争尚不激烈,因此这些人都沉寂了下来。而如今……。” 王丰点头道:“这么说,这些人要么是新党,要么就是太子或是二皇子的人?太子和二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此时只怕也在酝酿着反击吧!” 王父叹道:“或许是吧!不过具体情况我们也无从得知。” 王丰道:“那好,我先去各家看看情况。”说着,王丰出了房门,以幻化之术掩去了本来面貌,随后往各家而去。转了一圈,王丰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原来王父说的不错,这些个朝廷大臣都被人施了摄魂之术,下手的人十分狠辣,直接将一魂一魄给抽走了不说,还在每人身上下了盅虫。 那是一只小小的暗金色蜈蚣,藏在被海害的官员气海**,每日吞噬官员的精血,长此下去,要不了多久,这些官员恐怕就真的会变成行尸走肉了。 这一刻,王丰心中惊怒非常,虽然知道朝廷气运已尽,但也憋不住对那普渡国师起了万丈杀心。 正在此时,王丰识海中的灵镜忽然一阵颤动,当即转头看向了街道转角处,喝道:“谁在那里?” 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显出身来,却是一名带着面纱的白衣女子,对着王丰稽首道:“道友,有礼了。贫道也只是偶然路过,并无恶意。还请道友不要介怀。” 王丰看那女子虽然一身阴气,但气息极为纯正,并非妖魔鬼怪,于是也稽首还礼,道:“道友,如今京城危机四伏,道友若仅只是路过,便请尽早离去吧,免生事端。” 说着,王丰转身便走。就见那女子抬手道:“这位道友,还请留步。道友既然知道如今京中危机四伏,为何还独自游荡?实不相瞒,贫道在京城还有些势力,若是道友有什么为难之事,贫道或许能帮些忙。” 王丰闻言,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那人,道:“如今朝中炙手可热的乃是国师,我看道友法力不弱,莫非是国师的手下?” 那女子闻言,摇了摇头,不屑地道:“国师算什么,迟早都是阶下之囚。我看道友趁夜查看各位官员的情况,想来也是不满国师所作所为的正义之士。既然如此,我们便是一路,道友若想除掉国师,更应该与我们联手才是。” 王丰看着那女子,沉吟片刻,道:“国师是蔡相公举荐的皇帝的,蔡相公暗中又支持四皇子。朝中能不把国师看在眼里的,恐怕只有太子和二皇子武亲王了。武亲王势力多在军中,并未听闻与修道之士有什么往来。这么说,道友你是太子的人了?” 那女子惊讶地看了看王丰,点头道:“不错,道友果然聪明!” 王丰摇了摇头,道:“陛下虽然老年昏聩,但终究是太子他爹,太子敢忤逆皇帝?” 那女子笑道:“自然不能,太子仁厚,岂会做此不孝之事?但普渡国师和蔡相公行事突破了底线,危及朝廷安稳,天下安危,太子身为储君,又岂能坐视不理?”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太子能有你这样的高手在旁辅佐,可见其储君之位应该十分稳当。既然如此,贫道就掺和了。就此告辞。” 说着,王丰驾剑遁而去。 第二百五十章 吞元嫁衣 王丰与那白衣女子分开,一路都在思索她到底是谁,过了好一会而这才忽然想起当日曾听红烟说过,白莲教中一起竞争圣女之位的一共有五人,其中一个修炼天阴摄魂大法的,来到京城,莫非就是这白衣女子? 王丰越想越觉得就是,心中正思索着什么时候去证实一下,猛抬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皇宫之外,当下沉思了一下,从袖子中放出畲姬,留她在外接应,王丰则施展隐形之术,悄悄潜入了皇宫之中。 一路避开了巡查的侍卫,小心翼翼地来到南苑之中,以灵镜略微扫视了一下,发现那普渡国师正在守着一个炼丹炉专心炼丹,身旁有十数个小沙弥侍立,都有些法力在身。王丰生怕自己的窥视会再次被普渡察觉,因此一扫而过,随后沉吟了一下,转而找到皇帝的住处,悄悄潜了过去。 然而来到后宫,王丰便察觉不对了,不是自己被人发觉,而是发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在一处名叫柔仪殿的宫殿之中,老皇帝面色沉静地坐在殿前,身旁只有苏泉陪侍,其余侍卫和太监、宫女等人都远远的站在殿外。这并非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在殿后的寝宫之中,此时居然有一对男女肉条条地翻滚在一起,“战斗”的十分激烈,男子的奋力的低吼和女子舒畅的呻吟交织在一起,让人听了就觉得脸红心跳。 按说皇宫之中的女人除了公主之外,都是属于皇帝一人的,然而奇怪的是如今有不知是后妃还是宫女的女子与人偷~情,皇帝不但不管,反而还宛如龟公一般坐在外面把风。 若是王丰有眼镜的话,此时恐怕要跌碎八副了。 这老皇帝莫非是因为自己老了,雄风不在,因此对后宫三千佳丽心存愧疚,所以才放任宫娥们自己找乐子?这老皇帝有这么“开明”? 王丰正自奇怪,就见那一对“肉虫”已经到了关键时候,男子忽然剧烈地动了一下,随后停顿,面上显露出了畅快的神情。那女子脸上的潮红未退,满是情欲的目光中忽然凶光一闪,甚至微微动了一下。就见那男子越发快活似神仙了,然而这快活的表情只维持了片刻,那男子的表情就变成了惊恐,奋力挣扎着想要起身。 就见女子双手抱住了男子,下面一股吸力巨大无比,任凭男子如何挣扎也无法拔出“凶器”。片刻之后,男子便被吸干精元,整个人变成了一副皮包骨头,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 就见一只巨大的蜈蚣从地下钻出,将那奄奄一息的男子入了地底,隐隐似乎有咀嚼的声音传来,想来是在吞吃那精元已经耗尽了的男子。 王丰看的震惊不已,转而再去看那女子,就见那女子仍旧没穿衣服,就这么光溜溜的盘腿坐在床上,开始练起功来。片刻之后,只见女子的皮肉忽然消失不见,显露出一副晶莹如玉的骷髅白骨来。随后运功结束,那副白骨似乎越发晶莹致密了一些。 白骨站起身来,走了几步,似乎对自己的修为十分满意,随后身子摇了一摇,复又长出了皮肉,仍旧化为美貌女子的模样,披了一件透明的白纱衣在身上,袅袅婷婷地走出了寝宫,来到殿前,对老皇帝下拜道:“陛下,臣妾练功完毕,特来侍奉陛下。” 王丰通过灵镜读出了女子的话,顿时惊讶不已:这女子如此练功,居然是得到了老皇帝认可的?而且才刚刚“吃”了一个野男人,又随即就要侍奉老皇帝? 老皇帝什么时候这么饥不择食了! 就见老皇帝居然毫无嫌弃地点了点头,在女子的服侍下来到一张干净的床榻上,老皇帝躺下不动,任由那女子诸般手段齐上。过了片刻,就听老皇帝舒服地叫了出来,而那女子却反而面带难受痛惜之色,似乎失去了一些珍贵的东西。 事情办完,老皇帝也盘腿坐了起来,微微调息了一下,浑身血气似乎增长了一点,老皇帝这才睁开眼睛,神采奕奕地对那女子道:“白夫人,这吞元嫁衣功果然厉害,朕才修炼二十日不到,已经感觉身体强健,精力大振。却不知朕要修炼多久才能成就人仙,继而长生不老?” 就听那白夫人道:“陛下切莫着急!陛下原本精血衰败,已然寿元无多,当务之急是要补足元气,这一步需要百日之功,方能返本还源。精元补足之后,才能着手进行下一步的炼精化气功夫,否则本身精元枯竭,拿什么来炼化?强行修炼,反倒损伤身体。” 老皇帝闻言,点了点头,道:“朕也知道急不得,可是朕怕等不及了啊!三大道宫为朕炼丹,哄着朕将王朝气运耗尽,最终却还是功亏一篑,反被别人抢走了丹药。朕花费如此代价,到头来成了一场空,岂不可恨?他们如此负朕,朕日后必要找他们要个说法。只是如今王朝气运耗尽,这却非同小可,一个不慎,朕的天下可就亡了。因此,朕必须尽快找到另一条新生的龙脉,将之化入本朝的龙脉之中,才能延续王朝气运。原本若朕服下仙丹,成为仙人,自可慢慢着手去做,方仙道的鼎湖真人也承诺会从旁协助。然而如今……,不但仙丹失却,方仙道的人多次去草原都无功而返,反而折损了不少高手,而且寻找龙脉之事也全无头绪,真是令朕既失望,又心焦。方仙道做事如此不靠谱,朕岂能再信任他们。因此朕想早日修成大道,好亲自去寻龙脉。” 就听那白夫人笑道:“这有何难?如今国师已经率领我们效忠了陛下,我们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陛下的江山崩坏!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国师自然会广邀交好的道友们一起出手,为陛下稳定江山社稷。只不过这些道友们都是世外高人,虽不图名利,但要请他们出山,陛下也请不要吝啬赏赐才好。” 老皇帝闻言,点头道:“这是自然,朕并非吝啬之人。其实朕也早就想过了,自然江山能够稳定,好让朕能做个长久的皇帝,朕便下旨,为你们广建庙宇,塑造金身,奉你们为国教,让你们统管天下其他寺庙和尚,真正成为我中土佛门正宗,你看如何?” 白夫人闻言大喜,道:“陛下可将此话对国师说一遍,想必国师听了,必定会十分高兴。他也就自然更会竭尽心力地为陛下效力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邪僧齐聚 老皇帝此时刚刚吸补了精元,精神极好,听了白夫人的话,当即摆驾去了南苑,找普渡国师去了。王丰想了想,这才舍了老皇帝,转而悄悄往那白夫人靠了过去。 刚刚走进殿门,就见那白夫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门口,喝道:“谁?” 王丰见行藏暴露,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知道时间紧迫,当即显出身来,抬手祭出天蛇星眸,照准白夫人晃了一下,一道红光顿时发出,朝着白夫人射去。 就见那白夫人中了摄魂眸光,不自觉地晕眩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怒视王丰道:“好贼子,胆敢潜入皇宫行凶,真是不想活了。”说着,抬手一指,一道白练飞出,往王丰捆来。 王丰顿时吃了一惊,这还是自己的天蛇星眸第一次射中敌人,却未将敌人的元神摄来。连天蛇星眸这等厉害的法宝都对白夫人失了效,王丰心下不由有些慌乱,又因为普渡国师就在不远,皇宫之中还有许多暗卫,一旦纠缠起来,等到这些人前来增援,王丰就很难逃掉了。因此王丰一击不中,当即施法离去。 那白夫人的白练卷来,落了个空,眼见王丰逃走,如何肯舍?当即也施展遁术追了出来,看看追出宫墙,就见一道流光迅疾无匹地打来,“啪”的一声,正中白夫人额头,打的倒翻在地。 却是躲在宫外接应的畲姬见王丰被人追赶,因此暗放飞星弹,打倒了白夫人,随即与王丰一起驾遁术离去了。 那白夫人被飞星弹打中额头,打的额骨破裂,若是常人,这一下恐怕直接就要了性命,但白夫人却只呻吟了两声,用手捂着额头伤处揉了揉,那骨伤顿时愈合。就见佛光一闪,普渡国师赶了过来,问了白夫人经过之后,沉吟道:“看来我们这些日子抓捕京城附近的修士,惹了众怒啊!无妨,陛下已经许了为我们修建庙宇,成为佛门正统之事。贫僧这就传信,邀请一众同门前来相助。等到我等聚齐,那还怕什么?” 白夫人点了点头,这才跟着普渡国师回宫去了。 王丰和畲姬一道出了京城,来到南边百里之外的破庙。此时燕赤霞已经去各处打听普渡国师的跟脚,破庙中只有小翠和聂小倩在。王丰当即今夜查探的经过对二人说了,众人商议了一阵,就听聂小倩道:“当今天子修炼邪道功法,伤天害理,还有何面目舔居人皇之位?他若只是欺压我等也还罢了,但若真扥扶持邪佛一派,甚至要将之尊为国教,那可就是自取灭亡了。” 小翠闻言,也笑道:“不错!若是王朝气运旺盛,佛门可能还忌惮人皇几分。但如今皇帝自己作死,将气运耗尽,反还想扶持邪佛一派为正统,天下高僧大能岂会服他?恐怕消息一出,天下佛修都要坐不住了。” 王丰点头道:“这话说的有理!不过在这之前我们总得设法脱身。宁兄若能顺利外放,那自然是好。但我爹……,我们父子恐怕是被皇帝盯上了,想走也难啊!” 小翠道:“不如趁夜潜入京城,说服爹写下告老还乡的文书,然后直接挂印离去,从此隐遁山林?” 王丰想了想,道:“如此也好!如今佛门势必会与普渡和尚对起来,我们等些时候,当能看到普渡一伙灭亡。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却也不能掉以轻心。你们就在这庙中安身,以为接应,我和畲姬这就回京城,看能否说动爹辞官归隐。” 于是王丰和畲姬复又回了京城,进到家中,却发现王父已经不在了,问了门房,这才知道如今已是五更天,王父已经于一刻钟前起床前去上朝了。 王丰顿时面色微微一变,心中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担忧。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王父回来,直挺挺地去了卧室,及至王丰听见动静,前去寻时,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顿时大惊失色。 原来王父也如昨夜王丰看过的那些大臣一般,中了暗算。检查之后,王丰更愕然发现王父的情况更糟糕,不但体内被下了金蜈盅,而且失去了二魂二魄,比其他朝臣多丢了一魂一魄。 王丰顿时恨得咬牙,转身出门,就准备去皇宫找普渡国师算账。刚刚出了大门,就见街角转出了一名白衣人来,正是昨夜见过的那名女人。 就听那女人看着王丰,道:“王公子,若我是你,就不会这么莽撞地去找普渡妖僧报仇。这与自投罗网有何异?” 王丰道:“你究竟是谁?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那女子稽首道:“贫道林月儿,现为太子殿下府上客卿。普渡国师残害朝臣,动摇国之根本,太子殿下也对其愤恨不已,意欲广邀天下正直侠义之士一起扫除朝中妖氛。王公子出身名门,又是朝中将领,如今王老大人也惨遭加害,于情于理,你都该相助太子殿下才是。” 王丰迟疑了一下,道:“太子殿下身边像你这样修为的,不知有几人?” 林月儿笑道:“太子素日勤谨,并不结交外人,身边如今虽只有我一人。不过太子贤德之名,着于四海,只要登高一呼,数日之内便能云集起无数高手。” 王丰道:“你这话说的太自信了吧!就算你有把握能说动自己背后的师门出手相助,恐怕也未必能压的过普渡国师。你可知道普渡国师的跟脚?” 林月儿道:“不就是邪佛一派吗?固然名声响亮,来头极大。但又岂能与天下佛门正宗对抗?” 王丰讶道:“怎么?听你的意思,天下佛门高人已经表态支持太子了?这话恐怕是你杜撰的吧!” 林月儿摇头道:“邪佛一派坐大,天下佛门高人岂能坐视?太子殿下已经派出信使去佛门各宗联络,佛门各宗若想名正言顺地对抗有人皇撑腰的普渡国师,又岂能拒绝天子殿下?” 王丰点了点头,道:“这话也说的过去!不过以我看来,一众佛修虽不会坐视普渡和尚凌驾于他们头上,却也不一定就会急着出手。但我爹如今被人暗算,我却等不及了,暂时无法去拜见太子殿下,还请恕罪!” 林月儿闻言,皱眉道:“你真的今夜就要去找普渡?你可知你实在是势单力孤。就在今日,那普渡和尚又招引了许多帮手入宫。单只是地仙高手就有蜀中天蝎尊者,蛇佛章丘,号称今世成佛的金世成,颠僧晦月,丐僧晓月,富僧和幛,以及番僧古拉尔、扎尔速等人,此外更有衢州三怪之中除了白骨夫人之外的其余两位:独角鬼王和寒鸭上人也赶来相助。众人的门徒弟子加起来,更复不少。王公子,你如今孤身一人,如何进宫去找普渡和尚报仇?” 第二百五十二章 酒虫引盅 听了林月儿的话,王丰顿时吃了一惊,若只有普渡和尚这一个地仙,王丰自问还能与之纠缠,但若他真的来了这么多帮手,那还怎么打? 除非崂山派举派下山,不然根本就无胜算。 但如今各派都怕沾染红尘,闭关的闭关,封山的封山,王丰怎能以一己之私将崂山派拉入旋涡中来。且不说会不会强人所难,即便他们都愿意来,但大战一起,必有死伤,若真的折损了一二位,王丰日后还有何面目面见师门尊长? 万不得已时,可以回山避难,但若因私人之事,请人涉险相助,不说人家愿不愿意下山,自觉脸皮不够厚的王丰也张不开这个嘴。 当下王丰停下了脚步,问林月儿“你家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林月儿道“太子殿下准备召集天下佛门高僧,与普渡妖僧一伙人决战,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拨乱反正,扫清朝中妖氛。王公子若是想救王老大人,就该立即随我去拜见太子,而不是意气用事,私自去找普渡和尚送死。” 王丰点了点头,道“多谢提醒,我记住了。回去替我向天子致意,就说我家中有事,不能立即前去拜见。日后他扫除妖氛之时,我必当出手相助。” 说着,王丰转身回了家,来到王父床边仔细检查了一下,这才唤出畲姬,道“爹的情况不妙。我想了想,不能留爹在京中,以免再出了什么大事,那就悔之无及了。我准备写一封告病的表文给朝廷,然后连夜送爹去崂山,看我师父能不能出手救治。” 畲姬道“如此也好。只是魂魄被拘,火葫真人能救么?” 王丰道“能救最好!若不能救,把爹送到崂山之上,我也能放心一些。到时没有后顾之忧,便能心与普渡周旋了。” 于是王丰替王父写了告病的表文,说忽染急病,要去寻找名医医治。写好之后,叫家丁明日一早送交朝廷。 随后王丰不由分说将王父抱了起来,驾剑遁出了城,绕到破庙去通知了小翠一声。 小翠自然随王丰一起回崂山,聂小倩则担心宁采臣的安危,准备独自潜回进城去探望。王丰虽觉危险,但此时分身乏术,也只得劝了两句,随后便与小翠、畲姬一道带着王父往崂山去了。 到了上清观,王丰面见火葫真人,将情况说了一遍。就听火葫真人叹道“当今天子如此倒行逆施,无顾忌,亡国之日不远了。”说着,走到王父身前检查了一遍,沉吟道“奇怪,为何这二魂二魄不是一次被摄走的?而且摄魂的手法也有些不同,倒像是两个人先后下手?” 王丰闻言愣了一下,道“师父的意思是有两拨人先后下手暗算?” 火葫真人沉吟道“这却也难说。或许那下手之人摄去了一魂一魄之后,觉得不保险,旁边的人显弄手段,又摄去了一魂一魄也不一定。下手的究竟是一伙还是两伙,还不好说。” 王丰点了点头,道“师父,我爹现在可能救?” 火葫真人想了想,道“《崂山七十二小法》之中有搜魂、摄魂之术,倒是可以施展来试试。只是那普渡和尚法力不在贫道之下。贫道只能先试试看。” 于是火葫真人开始手掐印决,口中念咒,最后一手按住王父的眉心祖窍,口中喝了声“搜!” 冥冥空空之中,似乎有一股神秘的气息从王父身上散发出来,往远处延伸。过了片刻,就听火葫真人忽然浑身震了一下,身上红光一闪,手瞬间从王父的眉心撤了回来,定神吁了一口气,这才对王丰道“找到你爹的魂魄了,其中一魂一魄果然是在普渡和尚手中。那普渡和尚察觉了贫道的搜魂之术,隔空与贫道斗了一下,未分胜负。贫道怕伤及你爹的魂魄,没有纠缠,退了回来。而另外一魂一魄么,却并不在皇宫之中,可惜贫道未能准确搜到位置,但也可以肯定,仍在京城。”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一时还无法隔空救回来?那师父再看看,我爹身体里面的金蜈盅可能解?” 火葫真人道“这却不难!那普渡和尚多半不是出身西南蛮族之地,便是曾在蛮方待过很长时间,这盅虫像极了那边的手法。”说着,火葫真人叫王丰、畲姬和小翠禁声,随后连点了王父周身穴位,将气血暂时封闭,又从葫芦中取出一只奇异的小虫,通体宛如白玉,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香,放在王父口鼻之前。 片刻之后,就见王父胸口有东西在缓缓爬行,皮肉凸起,宛如小丘。那东西从胸口爬到脖子上,随后从嘴巴中钻出,却是一只长约二寸的暗金色蜈蚣。 那蜈蚣见了王父嘴边的小虫,正要张嘴去咬,火葫真人顿时眼捷手快,祭出红葫芦,葫芦之中传出一股吸力,登时将那暗金色蜈蚣吸了进去。 随后火葫真人松了一口气,伸手将那肥嘟嘟的小虫勾在手上,对王丰笑道“此乃酒虫,若是寄身在人体内,能让人千杯不醉,嗜酒如狂。若是以之泡酒,则清水也可成美酒,而美酒则越发醇厚,实乃酒中之精,极为难得。贫道好不容易寻了一只,一直养在葫芦之中,今日用来引出盅虫,算是大材小用了。” 说着,火葫真人再次将酒虫放进了红葫芦内。 王丰见解除了王父身上的盅虫,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就听火葫真人道“要抢回你爹的魂魄,就必要与普渡和尚对上。如今我们施展搜魂之术,又解除了你爹身上的盅虫,普渡和尚必定会有所察觉,定会加强戒备。而你爹的一魂一魄又在普渡和尚手中,我们投鼠忌器,想要暗中下手是不可能了。据你所说,这邪佛一派想要借助天子之力成为正统,统领天下佛门,必定会惹来各派佛修反击。既然如此,我们只能因势利导,方可于中取利。否则断难救回你爹。” 王丰稽首道“还请师父明示!” 火葫真人道“如今你爹的一魂一魄可以确定在普渡和尚手中,他多半是想以此为要挟,让你不敢坏他的事,甚至反过来逼你为他做事。无论他想怎样,终究都在明处。棘手的反而是另外那不知下落的一魂一魄。依我之见,普渡和尚惹了佛门众怒,败亡之期不远,反倒不足为虑,你暂时不必与他纠缠,当先去寻找另外的一魂一魄,免得被人暗中牵着鼻子走,落入算计而不自知。” 王丰闻言,点头道“这另外的一魂一魄么,其实我现在已经有了猜测,多半是那修炼了天阴摄魂的白莲教林月儿贼喊捉贼,暗中下手,想要伺机要挟我呢!师父放心,我这就去找她。” 。 第二百五十三章 形势恶劣 丢了二魂二魄,王父已经神志不清了,连昏昏沉沉地走路、吃饭,当个提线木偶都做不到,只能整日里呼呼大睡。王丰请火葫真人施法保护王父剩下的魂魄,防止被人利用摄走的魂魄施法直接隔空杀人,随后王丰便留下小翠在山上照顾王父,自己带着畲姬复又赶回了京城。 京城这两天的确是风云变幻,首先是二皇子武亲王借口草原蒙兀人有犯边之心,因此自请去北边巡视军情,躲出了京城这个旋涡。随后是一大批嗅觉灵敏的朝臣开始集体告病或是请求外放,然而皇帝和蔡相公一概不准,高压之下,有几位官员直接挂印而去,却官兵抓了回来下入了大牢。 再之后,太子与四皇子为争夺殿前都指挥使一职爆发了一次激烈的冲突,最终太子完败,四皇子声势大振。朝中已经开始有人正式上书,认为太子德不配位,请求皇帝撤销太子之位,改立四皇子为储君。 朝中的形势是一边倒,修士界也风起云涌,王丰刚刚回到京城就听到令人震惊的消息,法相宗玄论大师在大慈恩寺圆寂,同时圆寂的还与八位法相宗高僧。 自从玄奘大师创立法相宗以来,此宗曾经极盛一时,此后逐渐衰落,修习者寥寥,随着玄论大师这硕果仅存的高僧圆寂,法相宗从此基本算是一蹶不振了。 当然,公开的消息说是玄论大师等人飞升极乐,但实际情况却是普渡和尚率领着一干邪佛门人突然上门逼迫,这才逼得法相宗一门传承近乎断绝。 再加上近来在中原越发衰微的三论宗、华严宗和真言宗,汉传八宗,居然衰弱了一半。 普渡和尚立了威,老皇帝又宣布为普渡和尚在京中建造寺庙,为一众僧人在国各州、各道建造分寺,并组织巡回法会,请普渡国师择日开始巡回,为统一佛门做准备。 这一步一步,无不将普渡和尚欲要将自己这一支弄成佛门正统的野心暴露无遗。王丰已经能预感的到,天下佛修必定不会坐以待毙,说不定此时已经开始串联,准备除魔卫道了。 王丰虽然也巴不得普渡和尚早死,不过如今自己势单力薄,无法与他敌对,只得暂时将出手的心思放下,转而悄悄去了太子府外。 太子此时正在府中惶急难安,近日朝中的形势急转直下,二皇子被逼出京避祸,太子身为储君,却是避无可避,只能留在京中,眼看着局势崩坏却无能为力,心中憋闷不已。 王丰以灵镜看了那太子几眼,随后转而离去,在一处清净的别院之中寻到了林月儿。那林月儿见王丰到来,微微吃了一惊,随即笑道“王公子,你来找我,是想通了,准备投效太子?” 王丰叹道“林姑娘,原本你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我也懒得拆穿你,可你却非要私底下出手暗算,这是主动与我为敌啊!” 林月儿闻言,诧异地道“王公子这话我听不懂,还请明示!” 王丰冷笑了一声,道“林姑娘,若是我没有看错,你是白莲教的吧,修炼的功法是天阴摄魂。我不管你潜入京城,投效太子是打的什么算盘,但你不该自作聪明,对我爹暗下毒手。如今太子的处境不妙,撕破了脸面对我们大家都不好。” 林月儿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道“王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王丰道“如今重要的不是这个吧?我爹的事怎么说?” 林月儿道“这事是我疏忽了。当日因普渡国师暗下毒手,欲要操控朝臣,助蔡相公独霸朝堂,陆续将所有朝臣都控制住了。太子殿下为了遏制国师的嚣张气焰,保护朝臣,免得朝堂成为蔡相公的一言堂,因此才命我出手,也摄取了众朝臣的一魂一魄。此举是为了反制普渡国师。一来让已经被普渡国师摄去魂魄的朝臣情况加重,只等睡在家里,无法上朝去做蔡相公的应声虫。二来下手摄去蔡相公一党的朝臣魂魄,既削弱了他们的势力,也对他们进行告诫,让他们不敢再肆无忌惮地对付太子门下的众官员。并非是针对王公子,待到日后太子殿下拨乱反正,自然会解救所有朝臣。如今王老大人的一魂一魄被普渡国师摄去,这才是紧要之事,王公子不设法解救,却先来找我,不觉得本末倒置了吗?” 王丰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你倒是巧舌如簧!普渡国师那里我自然会去找,但你这里又怎么说?莫非如今你我当面,还欲要强行扣住我爹的魂魄?” 说着,王丰轻轻伸手,摸了摸腰间的佩剑。 林月儿见王丰有动手之意,权衡了一下,觉得此时与王丰交恶,实属不智,当下道“王公子且慢!此事确实是我做的差了。我这就见王老大人的魂魄交回。”说着,林月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瓶,却又不立即交出,而是道“王公子,太子殿下求贤若渴,而普渡妖僧倒行逆施,此时虽然势大,却必将败亡无日。王公子可切莫受他要挟,为他做事,沦为帮凶啊!” 王丰笑道“怎么,你觉得我像是受人要挟的吗?” 林月儿闻言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抬手将玉瓶丢了过来。王丰伸手接过,查看了一下,确认是王父的一魂一魄无误,这才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去,就听林月儿道“王公子,你我都是修士,说话就不拐弯抹角了。当今天子昏聩,不足以为天下之主。王老大人乃是朝中重臣,王公子也本领高强,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一旦天下有变,太子需要支持的时候,不知王公子父子会作何选择?” 王丰沉吟了一下,这才道“太子乃国之储君,若是当今天子驾崩,太子登基自然名正言顺。这又有什么好说的?” 林月儿笑道“有王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公子既有此心,何不随我去拜见一下太子?” 王丰笑道“今时今日,太子府内外必定耳目众多,不是拜见的好时机。况且我还有要事,抽不开身,就不去拜见太子。改天吧!” 说着,王丰转身离去,直接出了京城,往崂山而去。 畲姬在袖中问道“哥哥真要投效太子?” 王丰笑道“我只说天子驾崩之后,太子登基乃是名正言顺,何时说过要投效太子了?王朝气运已经散尽了,不只是衰败而已。当今天子和普渡妖僧妄想逆天而行,那怎么可能?最多只能设法扶持宗室子弟,让他们参与乱世争龙,那才有几分重立社稷的希望,但这个人选绝不可能是太子。罢了,此事以后再说,先对付普渡和尚,救了爹再说。” 。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中岳大帝 说着,就听王丰冷笑了一下“况且那林月儿下手暗算我爹,此时是我不想节外生枝,但日后此仇必定要报,我们与她还有得纠缠呢!” 回到崂山,将一魂一魄送回王父体内,眼见其情况大有好转,问十句话,基本能答上六七句了,王丰心下顿时略松了口气,这才又和畲姬一起出发,再次往京城赶去。 看看行到开封地界,王丰忽见前方两道流光飞来,仔细一看,前面一道是纯正的佛光,后面一道虽也是佛光,但光上却微微泛着点血色。 王丰当即停下脚步,思忖了一下,这才施展隐形术躲在云雾之间,先放那第一道佛光过去,待第二道佛光到来时,王丰当即将手中的天蛇星眸对准那第二道佛光晃了一晃。摄魂眸光顿时发出,一举将那人的元神摄了回来。 那人失了元神,肉身无主,顿时从半空中掉落下去。王丰当即一展袖袍,早有准备的畲姬如电一般飞出,将那人的肉身卷了回来。 王丰见那人是个约莫三四十岁黄衣和尚,料想必是普渡和尚一伙,当即将之装入了八元鼎之中,转而对畲姬道“回京城后好生打探一下,若此人真是普渡和尚的门人,说不定可以用他换回爹的魂魄。” 畲姬点了点头,二人正说间,就见先前逃走的那道佛光复又飞了回来,停在王丰身前,显出一个和尚来,对王丰合十道“贫僧少林寺法河,多谢道友出手相助。不知道友在何处名山修行?” 王丰闻言,仔细看了看那法河,随即笑道“原来是大师。大师或许是忘了,我与你曾有一面之缘。当日扬州府之战,惠初方丈率领十三神僧南下相助,其中就有大师啊?在下王丰,崂山派火葫真人门下弟子,当日是扬州刺史麾下幕僚。” 法河闻言,看了看王丰,仔细想了想,这才笑道“原来是你!当日是你追杀罗成祖,最后论功为第一。几年不见,道友法力大进,真是可喜可贺。” 王丰笑了笑,道“法河大师怎么会被人追杀?” 法河苦笑了一下,道“实不相瞒,追杀贫僧的国师普渡的弟子。那普渡意图统领天下佛寺。先去逼迫法相宗,玄论大师岂肯对他低头,最终逼得提前飞升,一众门人也圆寂转世。如今我禅宗五家七宗,最为兴盛,也成为了普渡的眼中钉。普渡今早命弟子发来书信,说是三日后要到少林寺召开法会,宣扬他的佛法,叫我少林僧众,尽数恭听。惠初方丈自然不肯,欲躲无路,欲战又觉得势单力孤,因此派我等去其余寺庙传信联络,欲要共商应对之策。不想贫僧刚出寺门不远,就被普渡的门人拦截了。一番交手,贫僧竟落入下风,只得急急逃走,幸得道友相助。” 王丰闻言,点头道“普渡和尚真是猖獗至极!贫道既然听闻此事,便不会坐视。大师尽管前去求援,我这就去嵩山看看情况。” 法河合十道谢“多谢道友仗义出手。贫僧这就去了。”说着,法河驾一道佛光而去。王丰转头对畲姬道“普渡和尚居然直接对少林寺出手,看来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直接压服当今佛门之中最为兴盛的禅宗,借此一举奠定其佛门正统的地位啊!” 畲姬道“普渡的胆子真大,他的党羽虽多,但这些年毕竟东躲西藏,怎么能与禅宗抗衡?不怕在少林寺折戟沉沙么?” 王丰道“这一脉的祖师提婆达多当年就敢与佛祖竞争,你说他们胆子大不大?说起来禅宗分南北,北宗神秀这一脉逐渐衰微,南宗却蓬勃壮大,如今衍生出五家七宗之多,十分兴旺。但其中究竟有多少高人我们却着实不知,此次普渡悍然侵入少林,我们或许可以一窥禅宗实力。” 畲姬点了点头,当下随着王丰来到嵩山,却并不直接去少林寺,反而来到太室山隐匿了起来,准备先观望一下形势。 当夜王丰正在林中打坐,忽见眼前金光一闪,出现了一座门户,从中走出两名玄衣神使来,对着王丰道“这位道长,帝君召见,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王丰讶道“不知是哪位帝君?” 那两名神使笑道“道长如今在嵩山地界,自然是中岳崇圣大帝相招。” 王丰闻言,沉吟道“帝君位高权重,怎么召见我?请问两位,不知为了什么事?” 两名神使道“道长去了就知道了。怎么,莫非帝君相招,道长还想推脱?” 王丰想了想,觉得中岳大帝虽是地祗,却也是三界有名有号的大神,地位崇高,以他的法力地位,若想见自己,自己也无法抵抗啊!如今人家派人来请,算是给足面子了,那去见见又有何妨? 于是王丰点头道“既然如此,烦请二位带路吧。” 两位神使当即在前领路,很快将王丰带到了中岳庙内,进入庙中,就见周围景色一阵变幻,似乎进入了神域一般,原本的庙宇变得金碧辉煌,无数神兵护卫左右。两名神使将王丰引到殿外,随后进殿禀报之后,复又出来请王丰进去。 王丰就准备迈步,就见那神使伸手阻拦道“道长,帝君只请你一人进殿,这条小蛇妖却不能进。” 身后的畲姬闻言,忍不住嘶嘶了一下。王丰急忙道“畲姬,中岳帝君殿前,不可莽撞!你就安心在这里等我,帝君问完了话,我便出来。” 畲姬闻言,这才点了点头。 于是王丰独自进殿,就见两边文武神灵各端然在座,正中高处一位神灵,身穿冕服,神威赫赫,双目如电地看着王丰。 王丰当即稽首道“贫道崂山门下王丰,法号明镜,见过帝君。不知帝君相招,所为何事?” 中岳大帝点了点头,直接了当地道“今日你进入嵩山地界,我便察觉你身上有神篆的气息。但你虽是人仙,却并非神灵,何以身负神篆?此时还请从实说来。” 王丰闻言一愣,随即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当日夺自泥书生的山神灵篆,以及夺自土地夫人的土地神灵篆。中岳大帝掌管土地、山川、林木,这山神土地正归中岳大帝管理。如今自己到了嵩山,中岳大帝感应到了神篆的气息,自然会来询问。 于是王丰将泥书生和土地夫人之事毫无隐瞒地说了一遍。就听中岳大帝道“竟有此事?神灵妄自枉法,荼毒百姓,固然死不足惜。但我身为帝君,却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必要详查!”说着,中岳大帝点了两名神将,命去泥书生、土地夫人管辖之地查访。又命主簿查找泥书生和土地夫人是何时上任,这些年考绩如何。 吩咐完毕,中岳大帝这才转而对王丰道“小道友,神篆干系重大。非我吝啬,实是不能流落在外。还请你交还。” 王丰闻言,也不迟疑,当即取出两道神篆,交给了中岳大帝。 就见中岳大帝抬手一招,接在手里,扫了一眼,随即惊咦了一声。 。 第二百五十五章 普渡上山 王丰听中岳大帝惊咦了一声,正自奇怪,就听中岳大帝道“这神篆是假的。” 此言一出,殿上众神都震惊不已。王丰忍不住道“怎么会是假的?我曾亲眼看到那泥书生和土地夫人用这神篆施展神术,的确颇有神威啊。” 说着,王丰取出本命灵镜,将当日录下的斩杀土地夫人的经过回放出来,给中岳大帝过目。 中岳大帝看后,沉默了片刻,道“这神篆的确做得足以以假乱真,可它确实是假的!主簿,你可查到二处山神土地的情况了?” 主簿闻言,拿起了簿册,对中岳大帝禀报道“回帝君,罗村山神自从十年前去职,因当地山神香火几乎断绝,一直未曾安排新神赴任,空缺至今。而窎桥村土地则是三年前上任,历年香火都足额上交,考核也是合格。不过……。” 中岳大帝道“不过什么?但说无妨!” 主簿道“刚刚这位王道长以法镜回放当日情况,小神却察觉那镜中的土地夫人似乎并非当日从小神这里领取神篆的那位土地神。容貌虽有分相似,但精神气质却绝然迥异。” 中岳大帝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么说罗村山神和窎桥都是假冒!罗村山神也还罢了,但窎桥村原本的土地神又去了哪里?是被杀了,还是被囚禁了?此事却需要查访清楚。” 主簿道“遵命,帝君,此事小神会一直追查的。” 如此又过了片刻,去罗村和窎桥查探的神兵回来,将二处山神、土地为恶之事详细禀报了一遍,中岳大帝听了,这才对王丰点头道“小道友,你替我铲除了两个僭居神位的妖孽,今日又请你来此说明情况,真是有劳了。我看小道友身具道体,日后必能成就天仙,飞升仙阙,日后我们说不定还有再见之日。我这里公务繁忙,就不多留了。” 王丰闻言,稽首道“既如此,贫道告退。”说着,王丰出了大殿,会合了殿外的畲姬一起离去,走出中岳庙,回头一看,那神威赫赫的神域已经消失不见,入目处仍旧是巍峨雄壮、香火旺盛的庙宇。 王丰看了片刻,这才和畲姬一起又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打坐。 次日,王丰又在山中等了一天,发现常有佛修降临少林寺,一天之内,来的高手几达百人。 众佛修人多势众,当夜开始分路清剿隐藏在少室山附近的普渡国师门人,一连斩杀了二人,其余国师门人这才慌忙躲藏。 到了第三日,普渡国师前来开坛说法之期已至。少林寺却大门紧闭,似乎不见外客。王丰见状,沉吟了片刻,与畲姬一起离了嵩山,来到开封。就见普渡国师的仪仗正从开封启程。 那普渡国师坐在金撵上,百余名小和尚前呼后拥,黄土铺道,鲜花漫洒,鼓吹阵阵,排场十分盛大。 王丰仔细看了看,队伍中虽有几个人仙高手,却并无其他地仙,想来是普渡国师的帮手并未与他走在一起,也不知是不是要等大战起时,直接降临少林。 眼看队伍到了嵩山脚下,就见一颗大树横在道路上,一名黄衣僧人横卧在树上,口中疯疯癫癫地念着经文。 普渡见状,微一示意,一名门人当即走了上去,喝道“哪里来的疯和尚,敢拦国师的路,还不快快让开。” 就听黄衣僧人笑嘻嘻地道“什么国师?和尚我一向闲居山中,不理俗事,只敬拜佛祖,不认得什么国师。” 普渡的门人大怒,喝道“既然如此,贫僧今日就叫你认得一下!”说着,手中金拔化一道金光,往那黄衣僧人打去。 就见那黄衣僧人忽然笑了一下,张嘴唱了一声“唵、嘛、呢、叭、咪、吽。”其声宛如龙吟,震颤天地,六字真言具现出来,一个一个地往普渡的门人打去, 前两句真言将金拔打落在地,后面四字真言打中普渡门人,就见那门人惨叫了一声,身上佛光顿时消散,倒在地上,化作了一只丈许长的暗金色蜈蚣,百足挥动,在地上钻缝躲藏。 就听那黄衣僧人大笑道“原来堂堂国师的门人居然是妖物,不知国师自己又是什么东西?” 普渡国师闻言大怒,喝道“我佛慈悲,普渡众生。世间生灵,只要有心向佛,便是一般无二的佛子,何分高低贵贱?慧心禅师,你乃是黄龙寺高僧,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你口中念佛,心中却根本无佛。” 慧心禅师闻言,面色一变,道“你逼迫玄论大师圆寂之时,心中又何尝有佛?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贫僧看你一脸凶相,屠刀在手,便不是佛子,谈何佛性?” 普渡冷笑了一下,抬手将显出了本相的门人收入袖中,随后道“贫僧今日依礼拜山,正要在少室山开坛,接受各位高僧问难,以定正统。你却在此阻路,莫非是怕我上山?” 慧心禅师闻言,肃然合十道“既如此,那就贫僧便与诸位同道在寺中等你了。” 说着,慧心禅师化一道金光离去。普渡见状,冷笑道“伤了我门人,这就想走?”张嘴吐出一朵莲花,化一柄飞剑而去。半空中只听慧心禅师的声音传来“国师这一剑之赐,贫僧日后必报。” 普渡国师闻言哼了一声,随后坐回金撵之上,众人再次热热闹闹往山上而去。 到了少林寺门前,就见惠初方丈率领着一干僧众出门,言语交锋了几句之后,这才将普渡一伙人请进了寺内。 普渡国师既然明说了是来,并接受问难,这乃是佛门之内常见的路数,况且又有天子的诏书,惠初方丈不能不应,因此就在院内布置了法坛,明为让普渡登坛,实则一众僧人早就憋着一股劲儿准备了各种疑难问题,准备一涌而上,将普渡国师驳倒,好让他灰溜溜地退出少林,从此不敢再提主持天下佛门之事。 因此普渡国师刚刚上台,尚未开始,众僧便在惠初方丈的带领下开始问难。 躲在远处观望的王丰原本以为普渡国师必定会第一时间与禅宗的人打起来,不想普渡国师却表现的极为克制,禅宗这边虽也是高手云集,却也只在山下试探了一番,便即大致还是按照法会的流程接待了普渡国师。 这让王丰有些失望,眼见双方唇枪舌战,争辩佛理,从早上一直辩到傍晚,和尚们又点起了火把,居然有继续挑灯辩论的架势,王丰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心中暗道莫非这普渡和尚和惠初方丈都没有把握能够靠武力一举击败对方,因此想要改武斗为文斗? 。 第二百五十六章 皇帝驾崩 所谓真理越辩越明,这句话有的时候其实就是句屁话,若是没有拳头的压制,语言更多的时候都是苍白无力的。普渡和尚和惠初方丈双方一连辩了三天三夜,王丰虽然听得大开眼界,渐渐听出了些味道来,但旁边的畲姬却已经大感无聊了。 王丰见状,只得领着畲姬下了少室山,去不远处的开封城中的逛了一圈,吃了些开封美食。就听畲姬不满地道“那些秃驴儿到底在干什么,明明都恨不得对方去死,却都不动手,反而斗起了嘴皮子,还一斗就是三天三夜,都不累的吗?” 王丰笑道“辩论问难,乃是佛门修行的一大手段。许多佛寺之中专门培养那些头脑灵活,嘴皮子利索的,就是应对别家上门问难。在我们看来这是浪费时间,可对佛门中人来说,这却是分辨佛法高下的正途。不过那普渡和尚居然也能大吹法螺,与惠初方丈等一众高僧辩论的有来有往,一连三天不落下风,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畲姬道“可见普渡和尚虽是邪佛,但这些年也必定苦心钻研佛法,就等着这一个合适的时机,好一举压服天下佛门呢!” 王丰道“或许是吧,不过靠嘴皮子终究解决不了问题,双方最后还是要在手底下见真章的。” 畲姬想了想,忽然道“哥哥,你说若是惠初方丈他们辩法输了,接过会怎么样?” 王丰笑道“纵观历代辩法,无不是谁得到当权者支持,谁就得胜。那旁观辩法的能有几人?最后还不是朝廷宣布谁得胜,百姓们就认为谁得胜了。如今皇帝站在普渡国师这边,不论双方辩法的结果怎样,最终的结果必然都是普渡得胜。” 畲姬讶道“这么说,惠初方丈是败定了?那他为什么还要接受辩法呢?” 王丰道“这是佛门规矩,他也不能不接受。若不接受,那不是拱手认输,日后连丁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现在辩论了,即便输了,但等到日后灭了普渡和尚一伙人,他们还能有话翻转过来,或说普渡诡辩,或说朝廷偏心,总之还有法可想。” 二人闲话了一阵,买了好些美食带在身上,这才又转身回了嵩山。 此时形势又有了变化,禅宗其他寺庙的高僧开始陆续上场,参与辩难。普渡和尚虽有舌灿莲花之能,却也有些招架不住了,于是颠僧晦月、丐僧晓月、番僧古拉尔、扎尔速等人陆续出场,参与辩法。 王丰暗中查看,禅宗这边人才济济,其佛光深厚程度不下于惠初方丈的,便有十数人。而普渡那边,除了场上的几人之外,外围几乎还有几人潜伏着,论总的高手数量,比禅宗略少几个,但也并非无一战之力。 如此又双方又辩了三天三夜,至第七天清晨,普渡和尚依旧气度俨然,不过却也开始频频注视山外。他早就与皇帝约好了,辩法七天之后,由皇帝传来圣旨,直接认定普渡辩法获胜,然后当众册封普渡为天下僧尼之首,统领天下佛门。 然而从早上等到午时,却并无一个钦差到来。普渡和尚等的心焦,不觉嘴上笨拙了起来,接连被惠初方丈抓到两个语病,穷追猛打,眼看就要支吾不住。 忽见天边流光一闪,一名身穿羽衣的修士飞了过来,对着普渡和尚跺脚道“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耍嘴皮子,陛下驾崩了。” 此言一出,惠初方丈和身后几名高僧眼神交流了一下,随后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原地,普渡和尚却是大惊失色,惊呼道“寒鸭上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寒鸭上人恨恨地道“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想不到啊,想不到,惠初,你们竟敢胆大包天,鼓动太子,入宫刺杀人皇,真不怕气运反噬,日门日后坠入阿鼻地狱吗?” 惠初方丈闻言,合十道“阿弥陀佛,寒鸭上人,贫僧与合寺僧众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与普渡国师专心辩法,未曾稍离一步,你岂能血口喷人,污蔑贫僧?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陛下本来年事已高,即便驾崩也不算稀罕之事,怎么到你嘴里,竟成了贫僧的不是?” 普渡和尚见惠初不慌不忙地辩解,心中却知道已经大势已去。自己这边之所以能搅动风雨,仗着皇帝撑腰,毕竟人皇乃是百灵之长,一句话就足以让普渡和尚牢牢占据住大义名分。 但普渡和尚千算万算,却着实想不到对方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对皇帝暗下杀手。就算当今天子气数已尽,但毕竟身在帝位,那就还是天下共主,对方也是修行之人,怎么敢悍然下手?!! 普渡和尚心中骇然,忙又问道“京中还有白骨夫人、独角鬼王、富僧和幛以及道友四位在,另有一干门人,陛下身边也还有许多暗卫,怎么就让贼人得手了?” 寒鸭上人道“白莲教的贼人先是突袭了三皇子,我和富僧和幛急忙前去解救,不想却中了暗算,富僧和幛死于一群蒙面和尚的罗汉阵下,其余门人也尽皆死绝。眼看着我也要遭劫,幸得独角鬼王赶来相救。我们仓惶逃回皇宫。此时京中乱成一团,都传言说是三皇子起兵叛变,欲要弑杀皇帝和太子,自己登基。我们自然知道是假的,奈何宫中已经是人心惶惶。陛下正要收拾人心,调兵平乱,却不料一名天级暗卫忽然叛变,背后下手,将另一名天级暗卫斩杀,白骨夫人猝不及防,也死于其手。其余暗卫纷纷赶来保护皇帝时,却被一群蒙面和尚以罗汉阵困住,杀的七零八落。我与那反叛的天级暗卫交战,独角鬼王则被一名手持南明离火剑的剑客纠缠,最终被其斩杀。截至宫中尘埃落定之时,京中的驻军都没有一兵一卒冲入皇宫护驾。” 普渡和尚闻言,急忙喝问道“陛下到底是死在谁手里?” 寒鸭上人道“是三皇子被人劫持着进入皇宫,用淬了毒的弩箭射杀了陛下。我见陛下已死,急忙脱身跑过来报讯。” 普渡和尚闻言,惨然一笑,道“这么说三皇子弑君,必然是死路一条,最后是太子登基了?” 寒鸭上人点头道“应该是如此。” 普渡和尚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惠初方丈,道“禅宗人才济济,实力强盛,真是令人佩服!今天的辩法是贫僧输了。贫僧如今要返回京城去为先帝做法事,惠初方丈要留下我么?” 惠初方丈闻言,顿了一下,随后合十道“阿弥陀佛,天子驾崩,实乃万民之不幸。今日辩法暂且终止,不论输赢。普渡国师若是有意,日后可再来少林,贫僧必扫榻以待。” 普渡和尚惨然笑了笑,当即率众往寺外走去。一众门人也不再撒花吹打了,尽皆惶急不安地逃窜。 。 第二百五十七章 新君登基 眼见普渡国师一伙人离去,王丰也收起了心中的震惊,转而拉着畲姬往普渡追了过去。 路上,畲姬疑惑地问道“既然老皇帝死了,惠初方丈就应该无顾忌了,怎么会放任普渡国师一伙人离去呢?” 王丰笑道“普渡国师依礼拜山,前来辩法,于礼并无不合。所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惠初方丈如今已经占了上风,又岂能落下话柄?不过今日过后,普渡国师一伙人恐怕就将如丧家之犬一般,东躲西藏,逃避天下佛门的追杀了。” 畲姬点了点头,道“那我们追上去干什么?” 王丰道“我们若要救出爹的魂魄,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迟了,只怕就不容易在找到普渡了。” 说着,王丰纵身一跃,在少林寺外的山道上将普渡国师一行人截住。 普渡国师见是王丰拦路,皱眉道“王将军?你这个时候不该在海外寻找仙药吗?” 王丰道“普渡国师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此来是要回我爹的魂魄的。” 普渡国师闻言,笑了一下,道“不错,你爹的一魂一魄的确在贫僧这里。不但你爹,朝中近半文武的魂魄都在贫僧手里。但是,贫僧为什么要交还给你呢?” 王丰道“国师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今日之后,你必将会面临天下佛门无休止的追索。你不会希望我站在你对立面的。” 普渡国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如你所说,贫僧的处境已经很不妙了。这些朝臣的魂魄便是贫僧危急时刻的护身符。贫僧又岂会舍得就此将他们放了?留着你爹的魂魄,用来要挟你,岂不是更好?” 说着,普渡国师身边的颠僧晦月、丐僧晓月、寒鸭上人、番僧古拉尔、扎尔速等人都隐隐对王丰露出了出手之意。 王丰见状,冷笑了一下,道“相信我,你若是真的想要要挟我,日后无论你躲在哪里,我都能将你找出来。何况今天我也带了点东西来和你交换。” 普渡国师闻言,疑惑地道“你能有什么东西?” 王丰祭出八元鼎,将当日装在里面的普渡国师门人的肉身放了出来。普渡国师见状,面色一变,道“我的门人怎么会在理手里?” 王丰冷笑道“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抓了你的门人,有什么奇怪的?” 普渡国师面无表情地点头道“地上只有一副肉身,他的元神呢?” 王丰道“国师先把魂魄交回,我自然放他元神。我一向说到做到,国师应该信得过我才是。” 普渡国师点了点头,当即抬手放出一道佛光,包裹着王父的一魂一魄,缓缓朝王丰送了过来。 王丰接过,检查无误之后,这才取出天蛇星眸对着地上的国师门人晃了一晃,一道红光射出,那人的元神顿时回归肉身,很快苏醒了过来。 王丰这才让开了道路,对普渡国师道“山不转水转,普渡国师,我们后会有期。” 普渡国师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这才率众再次离去。 王丰则转身对惠初方丈示意了一下,这才领着畲姬往崂山赶去。 回到崂山,将王父的一魂一魄送回体内,就见王父恍惚了一下,随后眼睛变得清明了起来,左右看了看,问王丰道“丰儿,这是哪里?我怎么到了这里?” 王丰将这段时间的事情说了一遍,就听王父叹道“原来如此!我一向都知道朝中凶险,却不料竟凶险至此。唉,永平皇帝即位以来,励精图治,任用贤臣良将,四十年间,北逐大漠,南平百蛮,西越流沙,东平海寇,百姓安居乐业三十余年,本可称的上是史上难得的盛世。可惜最后这几年追逐长生不老,却将朝廷元气尽数耗尽,如今驾崩,却要留下身后骂名了。” 王丰沉默片刻,道“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也无能为力。爹,看过了朝中这惊心动魄的政变,你这当官的心也该冷一冷了吧。咱们干脆就辞了官职,回乡养老,从此幽游林下,含饴弄孙,岂不爽快?” 王父沉吟片刻,道“我也有此意!只是不知朝中情况如何,君父驾崩,我身为臣子,总得去拜祭一场。等先帝出殡之后,为父便立即向新君递交辞呈。” 王丰闻言,心下大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回京城。只等先帝出殡,便辞官归隐。到时候先去天台山接了娘,我们一家人便从此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旁边小翠也来拜了王父,随后迟疑道“我刚刚算了一卦,此去京城并无挂碍。不过想要辞官,恐怕还有些波折。” 丰笑道“只要主意拿定了,还怕什么波折?莫非朝廷还强行留人么?就算强行留人,到时候我们直接挂印而去,朝廷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小翠闻言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们便去京城吧。我还要潜修,就不陪爹和夫君一起去了。” 于是众人分别,王丰带着王父,驾剑遁回到京城,当日打听朝中情况。得知太子已经登基,四皇子被赐毒酒自尽,蔡相公一党近百名官吏被罢官免职,永不叙用。 同时,有鉴于朝官近半被普渡国师摄去了魂魄,目前尚未追回。新君又雷厉风行地处置了蔡相公一党,因此朝中官吏空缺者极多。新君火线提拔了自己的东宫属吏,并大举召回近些年来被蔡相公一党打压的新党官吏,尽皆任命了要职。 最关键的是,鉴于朝中人心惶惶,地方也多不平静,为了第一时间稳定朝局,新君已经于日前下诏,重新启用赋闲在家的张老相公为丞相。这表明新君是准备要继续施行新政了。 王父闻听之后,面上大为激动。王丰见状,忍不住道“爹,我们已经说好辞官归隐的。” 王父闻言,怔了一下,这才道“丰儿,为父并没有忘记。” 当下王父写了表文,穿戴整齐,又催促王丰“丰儿,你乃是伯爵,又有云麾将军的官阶在身,先帝驾崩,新君登基,按理你也该去祭拜和朝贺的。怎么还不穿上官服?” 王丰笑道“我就不去了吧!先帝年轻时候励精图治的情况我没有看到,接触到的都是他昏聩的一面。如此帝王,哪当得起我的祭拜?至于新君么,呵呵,爹忘了,你的一魂一魄可是被他手下摄走的,可见他也不是什么善茬。再说我们很快就要辞官,这个新君不拜也罢!” 王父见说不动王丰,只得叹了口气,自己上朝去了。 。 第二百五十八章 白莲源头 当日王父下朝,却是一队禁卫护送回来的,个个捧着托盘、抬着箱子,都是新君赏赐之物。 而且王父还升了官,礼部尚书,加观文殿大学士,从二品。王母也封了从二品诰命夫人。而王丰虽未上朝,居然也有封赏,加了食邑,赐了财物。王丰那个刚满周岁的儿子王叶山还恩荫了一个正九品仁勇校尉的勋官。 见了这一大堆册封和赏赐,王丰不喜反惊,等禁卫们离去后,王丰便问王父“我们家都加官进爵,得了许多赏赐,爹看起来极为高兴啊!” 王父笑道“加官进爵,封妻荫子,如何不高兴?” 王丰道“爹莫非忘了,你已经答应过我,只等先帝出殡,就要辞官归隐的。” 王父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渐渐沉寂了下来,当日沉闷地吃过晚饭,便早早去睡了。 王丰见状,叹了口气。走到院中思索解决之法,就见一阵清光闪过,林月儿的身影显了出来,对王丰稽首道“王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王丰点头道“林姑娘,深夜来见,不知有何要事?” 林月儿道“王将军身为朝廷大将,如今先帝驾崩,新君登基,为何不入朝参拜?” 王丰道“你这是代表新君来责问我吗?” 林月儿闻言摇头道“非也!新君仁厚,对王将军这样文武兼资的人才极为渴求。得知将军在京中,特命我来慰问,别无他意。” 王丰这才笑道“既然如此,便请回禀新君。就说我已经出家为道,不愿意再沾染红尘,情愿辞官归。这辞官的表文过些日子就将上交朝廷,还请新君到时候爽快批准。” 林月儿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道“新君登基,普天同庆,王将军这个时候要辞官,让天下人怎么看待新君?我看陛下必定不准,王将军还是好好地在朝中为官吧!” 王丰摇了摇头,道“我若硬要辞官,陛下莫非要硬拦?况且林姑娘出身白莲教,辅佐当今陛下登基,必有所图,我若留在朝中,你不怕坏了你的事?” 林月儿笑了一下,道“王将军多虑了,我虽出身白莲教,却是一心一意向着陛下的。实不相瞒,陛下已经封我为贵妃,并许诺日后我的孩子将会继位为新君。我与陛下,与大雍朝廷已经是一体的了。教中之事,若与陛下有利便罢,若是无利,我也绝不会坐视。” 王丰闻言,惊讶地看了看林月儿,沉吟道“看来白莲教洗脑的手段也不怎么样啊,你这模样,对白莲教就谈不上什么忠心。” 林月儿笑道“王将军也是得道人仙,凡修道之人,都要明心见性,若是真像你说的被人洗脑,入了迷障,修为哪还能有半点精进?” 王丰道“但我看,白莲教、明尊教的弟子好像都忠心耿耿的很啊!” 林月儿道“一来是从小培养,二来是与修炼的功法有关,毕竟许多派别的功法都与其教义暗合,要修炼功法,就必然要认同其教义,否则两相冲突,重则走火入魔,轻则修为慌忙,难有成就。三来则是教中自有秘法,对一众教徒进行控制。” 王丰追问道“莫非白莲教没有对你施加控制的手段?你能修成人仙,想来对白莲教的教义自然也是认同的了?” 林月儿道“当然认同!我白莲教原本的教义是认为禅、净一致,弥陀即为众生本性,净土即在众生心中,只要信愿念佛,即使不断烦恼、不舍家缘、不修禅定,命终后亦可往生净土。我教经卷有《弥陀节要》《法华百心》《偈歌四句》《佛念五声》《证道歌》《风月集》等,王道友若是细细看过,便知我教实是普渡众生的正教。” 王丰忍不住笑道“既然如此,那如今又为何成了人人喊打的邪教呢?” 林月儿叹道“坏也就坏在我教是真正秉持着普渡众生之心,信徒不断烦恼、不舍家缘、不修禅定,只要每日念诵佛号,便是修行,入门的门槛太低,以至于世间百姓,无论贤愚,都可入我教门,很快便教众极多了,龙蛇混杂之下,教众难免做出许多恶事,这是其一。本教信徒既多,其他各宗信徒自然就少了,如此一来难免遭人忌恨,最终演变为口舌之争,以至于后来动手相斗,欲分正邪,这是其二。而因我教入门容易,教众失了清规戒律的管束,难免有作奸犯科者,有野心勃勃着,有暴力抗法者,日积月累之下,朝廷越发不能容忍,而教众本着团结互助之心,又势必不能眼看着教中兄弟姐妹受朝廷欺负,因此最终演变为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彻底归为邪教,这也就不足为奇了。这是其三。” 王丰点了点头,道“你这么说来,也有几分道理。还有吗?” 林月儿道“而使我教最终落到人人喊打地步的,却是先后与弥勒教、明尊教的融合。据我看来,这两次融合实是败笔。不但污了我教教义,也使得我教真正从根子上沦为邪教,而无法自拔了。” 王丰讶道“明尊教这事儿我知道,可你刚刚说弥勒教?白莲教原本并非弥勒教?你们不是也信仰未来弥勒佛么?” 林月儿道“信仰虽同,教义却大有差别。我白莲教最初的名字是白莲社,由慧远祖师创立,后为白莲宗,属于佛门净土宗脉。而弥勒教则晚于我教创立。其创教祖师为法庆,自命新佛,引佛经中“弥勒下生成佛”之说,力倡杀人,认为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者为十住菩萨,屠灭寺舍,斩戮僧尼,焚烧经像,又合狂药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识,唯以杀害为事。这才是真正入了魔。我教后来因受打压,最后与之融合,实是自甘堕落,以致如今被人称为邪教,自己都无法辩驳,真是作茧自缚。” 王丰闻言,沉吟道“这么说来,你是想要借助新君之力,将你信仰的白莲教导入正途,与弥勒教、明尊教进行切割?” 林月儿道“不错,其实教中有识之士与我持同样观点的不在少数。不过与明尊教切割容易,毕竟两派虽然教义相近,但从根本上来说,他毕竟是外教。他再融合,也不可能舍了明尊,而真正念我佛弥勒,否则便与灭教无异。两派虽然联合,但到目前为止,其实并未真正融合在一起,仍旧分为两支,各有有的法统。真正难以切割的是弥勒教,数百年来,两家实是已经纠葛极深,难分难解了。一旦强行分割,必然会是一场惨烈的内斗血战。因此,多年以来,教中虽有正本清源之声,却始终没能落到实处。”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林道友,据你所说,若真能将这一教导入正途,实是功德无量。” 林月儿喜道“王道友,这么说你愿意相助了?” 。 第二百五十九章 面见新君 王丰道“若贵教真愿意回归正教,我自然愿意相助。就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你们若真要清理门户,势必要大开杀戒,最终贵教必定元气大伤,你们真能有这份壮士断腕的勇气?而且你刚刚也说了,贵教之所以最终遭受各方打压,根子上还是因为贵教信徒入门的门槛太低,没有严格的清规戒律进行约束。若要避免重蹈覆辙,则势必要引入严格的戒律,贵教可已经做好了革新的准备?” 林月儿闻言,沉吟道“此事在教中的确已经在暗暗讨论,只是目前尚未形成定论,主要是缺乏一个德高望重,而又法力高强,能够压得住场面的人出面。” 王丰沉吟道“你们教主是什么态度?” 林月儿道“问题就在教主虽也看到了这些弊端,却迟迟不能下定决心清理门户。” 王丰叹道“若是如此,那贵教想要回归正教,可就遥遥无期了。林姑娘,我赞赏你为教派发展做出的努力,但目前看来,似乎并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啊?” 林月儿笑道“教内之事,自然不敢过多麻烦王道友。只是如今陛下刚刚登基,百废待兴,还请王将军切莫在这个时候弃陛下而去。” 王丰道“林姑娘,你我都是修道之人,应该知道王朝气运已经……。我留在朝中,又有何益处?” 林月儿沉吟道“王将军切莫急着拒绝,先随我去见见陛下可好?见了之后,若王将军仍旧执意要走,我自然再不敢多言。” 王丰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既如此,那就去见见吧。” 于是王丰随着林月儿夜入皇宫,在御花园的一处凉亭内见了新君。王丰见地方并不正式,新君也无多少随从,看来气氛十分宽松,顿时松了口气,以道礼稽首与新君相见,口称“贫道见过陛下。” 新君也不以为意,道“王将军不必多礼。将军,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朕欲将你的武官官阶转为文官,并任命你为殿前副都指挥使,你可愿意接受?” 大雍王朝以文制武,文官也能担任武职,许多朝官政斗失败,被贬官时都是放到地方担任团练使、副团练使等低品武官。当然,文官任武职,文官的官阶不会改变。但武将担任文职的却也不是没有,必如地方上偶尔设立的防御使、节度使、留守等,都是文武一把抓,此外,州刺史这个官职,也部分文武,武将也能担任。 不过武将的官阶转为文官官阶的情况并不多。除了武将晋升为枢密使、枢密副使等,迈入宰相一级的高官,按例要转为文官官阶之外,其他时候极少。 如今新君张口就要将王丰的武官官阶转为文官,在这文贵武贱的大背景下,可谓是难得是赏赐了。 可惜王丰却已非凡俗,对官位高低并无兴趣,此时听了新君的话,当即稽首道“陛下容禀,贫道是方外之人,悠游林泉,追寻大道才是我的志向,实是不想再沾染红尘了。” 新君闻言,叹了口气,道“王将军莫不是还在怪罪朕当日叫人摄取王老大人的魂魄?王将军,当时的情形,朕也是逼不得已。王将军若是还对此事耿耿于怀,朕这里给王将军陪个不是,还请将军原谅朕的莽撞。” 王丰稽首道“陛下言重了!当日之事,我爹身为当事人都没有怪罪陛下,贫道身为人子,虽然心下也有不忿,却也不会违逆爹的意见,多说什么。此事就此揭过,但贫道回山潜修之心,却也十分坚定,还请陛下不要过多挽留。” 新君闻言,叹道“王将军还是在怪罪朕啊!观将军近些年的行事,实是侠义爱民之人,如今天下将乱,万民眼看就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将军真的忍心坐视不理?”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陛下说笑了,如今陛下继位,正可任用贤良,安定社稷,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贫道才疏学浅,一人之力,又能帮得了陛下什么?” 新君见王丰仍旧不应,长叹一声,悲怆地道“王将军,先帝为炼仙丹,将王朝气运一朝耗尽,最后却是一场空。如今先帝虽然驾崩,但国库已然空虚无比。外有蒙兀人虎视眈眈,内有宗室豪强蠢蠢欲动。一旦有个天灾,蔓延开来,朝廷顷刻之间便有覆灭之忧。朕继位这两天,已然是焦头烂额了。王将军,朕非只是为一己之天下,实是一旦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必将生灵涂炭,千里白骨。此情此景,思之令人恐惧啊!王将军,你仁厚侠义,真的忍心看到这种情况吗?” 王丰闻言,叹道“陛下,天数如此,贫道能力有限,也是无能为力啊!” 新君道“不,王将军。朕对你这几年的事迹知之甚详,深知王将军不仅是得道高人,而且胸有锦绣。远有扬州之乱,潘刺史的奏疏上对你是赞不绝口。近有出使北疆,雁门关之战,若非王将军察觉蒙兀人主力已去,断然发动奇袭,最终化被动为主动,逼退真珠可汗的主力,只怕北疆如今已经成了蒙兀人的猎场了。王将军不必自谦,若肯留朝相助,朕日后必然重用,决不食言。” 王丰又叹了口气,心中却着实不看好大雍朝的未来。王丰前时的时候,封神榜的故事流传甚广,深入人心,这种逆天而行的事情,便是三界大神通者做了都是说陨落就陨落,王丰不过是个修成金丹不久的小修士,哪敢蹚这种浑水? 于是王丰只得沉默不语。林月儿见状,忍不住道“王将军,陛下情真意切,你何以如此铁石心肠?难道要让陛下拜求你么?”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却见新君迟疑了一下,居然真的拱手对着王丰拜了下来,道“古之明君贤臣,风云际会,或三顾茅庐,或设坛拜将。今日朕为重振朝纲,对王将军下拜,还请将军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不要辜负朕这番美意。” 王丰急忙侧身避了开去,随后从旁扶起皇帝,叹道“陛下这又是何苦?唉,贫道终究是方外之人,不愿担任具体职务,太受约束。陛下若是有任务,便明对贫道说,贫道酌情去办就是了。至于加官进爵,却是完不必。” 新君闻言,与林月儿对视一眼,这才道“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朕知道有两名天级暗卫随王将军出海寻药去了,王将军能否出海将二人叫回来?” 王丰点头道“这是自然,陛下既然登基,下诏结束我等海外寻药的任务,召回出海之人,自然应该的。贫道这就出海,让他二人回来。” 就听新君道“武亲王在北疆,手握重兵。朕虽已经下诏叫他回京参加先帝的葬礼,但恐他心存疑虑,拥兵自重,不愿回来。王将军召回天三、天四之后,便可转道北疆,协助朕派出的使者带回武亲王。此事关系道朝廷能否安稳,还请王将军务必答应。” 。 第二百六十章 海上炼法 出了皇宫,畲姬道“哥哥怎么被那新君一拜,就又不辞官了?” 王丰叹道“你可别胡说,他那一拜我是避开去了的,并未真正承受这份人皇因果。不过他终究是身为百灵之长的人皇,这一拜我虽未实受,毕竟还是不能装着没有看到。唉,我是上了那林月儿的当了,这一拜必定是她给新君出的馊主意。如今总得给他再干几件事,才能抵消了这一拜之情。” 畲姬道“拜一下就要给他干几件事,那以后他拜个不停,哥哥岂不是再无脱身之时了么?” 王丰道“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从今往后,无论谁来劝说,我都再不见这位新君了就是。” 二人回到家中,就见王父已经呼呼大睡了。王丰只得和畲姬一起出来,道“我有几位好友,于乘龙已经外放,去了北地练兵。宁采臣在这一场京城之变中没有站错队,无过就是有功,得以升了一级。只有冯生,这些年与四皇子多有纠葛,不知他有没有受到牵连。走,我们去看看他。” 当下王丰领着畲姬来到冯生的住处。虽已经快到二更,冯生却还没有睡,拿着本书坐在窗前叹气。王丰远远看见,当即敲门。冯生见王丰来到,不由讶道“王兄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王丰笑道“特来探望一下冯兄。冯兄,还有几个月你在国子监便坐满四年了吧,以冯兄之才,想必应该能顺利通过考试。真是可喜可贺!” 冯生苦笑了一下,请王丰坐了,这才道“唉,考试通过自然没有问题,但我这几年与四皇子多有纠缠,如今四皇子谋逆被诛,牵连者众多,我虽暂时无事,但却也难说什么时候就会有官差上门。我恐怕等不到考试的那一天了。” 王丰笑了一下,道“冯兄太悲观了,你只是个监生,虽然参加过几次四皇子的组织的聚会,但四皇子心里,其实应该是看重你的琴艺多些,机密之事必定从未与你说起过。这以琴会友,四皇子之事,多半牵连不到你的头上。” 冯生叹道“但愿如此吧!哦,对了,这些日子楚公子也是惶惶不可终日,他们家正在四处找人情、托关系,也不知道最终能不能不平安过去。” 王丰笑道“管他呢!你只安心读书就好,朝中之事,我相信牵连不到你。至于楚公子那边么,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二人谈论了许久,王丰这才告辞回家。次日一早,送王父上朝的时候,说了冯生和于乘龙之事,请王父在方便的时候略微转圜一下。王父自然满口答应。 眼看王父上朝而去,王丰这才领着畲姬驾剑遁而起,直入东海,先在船上见了天三。天三责问王丰为何久久不至,王丰这才将朝中之事告知。天三闻听先帝驾崩,新君继位,顿时大惊失色。 暗卫本就忠于皇帝,谁是皇帝忠于谁。如今新君既然已经继位,又下旨召自己回来,天三自然无异议。于是王丰请天三去海市之中召唤天四回来,王丰自己却懒得动弹,一边叫船转向回登州,一边开始准备认真修炼几日。 如今《七十二小法》已经修炼到了第五阶的祷雨、断流、穿墙、开壁,只是第六阶的炼丹、布阵之术入门极难,非比等闲,王丰一直没有炼过丹,布阵之术也才只能布出些小型的幻阵而已,厉害的杀阵一个都不会,因思及丹道和阵法都博大精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于是王丰浅尝辄止,了解了些炼丹和布阵的手法之后,便即把这两样跳了过去,开始修炼后面的入水和御风。 这两样却不太难,各用了几天功夫之后便练会了。后面的星数、搜魂等又把王丰也难住了,练了片刻,无进展之后,王丰索性暂时放弃了,准备日后用水磨工夫慢慢练。 练法术进展不大之后,王丰转而开始加紧温养各类法宝。这日午夜,不经意间王丰碰到了当日从心神老祖那里买来的烘炉锻体术,迟疑了许久,这才取了出来。 为策万,王丰先从畲姬手中拿回清心镇魂玉佩,戴在脖子上,随后将元神藏入灵镜之中,防护严密,肉身也用功德金光护住,这才小心翼翼地分了一缕神识侵入玉简之中。 “夫人体者,譬如宇宙也。双眼是日月,穴窍是星辰,须发如树木,血液如江河,皮肉是大地,骨骼是矿藏,五脏之气是五行之气,六腑之气定清浊。此人身乃世间最珍最贵之宝,凡欲长生,必宝爱之。若能采天地奇药入体,依法修持,血气旺盛如烘炉,则神通自生……。”洋洋洒洒千余字的一篇修炼法诀显现出来,映入王丰脑海之中,从头至尾,并无半分异样。 王丰不由有些疑惑那心神老祖居然没有在玉简上设下陷阱,莫非我错怪他了?还是陷阱设在法诀之中,我看不出来? 王丰疑惑无比,此时读了法诀之后,手中的玉简化为了飞灰,消失不见,王丰只得与畲姬商量道“这篇法诀的确十分厉害,若不修炼,着实可惜,只是对于心神老祖,我却始终存有戒心。这可如何是好?” 畲姬道“要不找一个人,将法诀教给他,让他来练练看?” 王丰摇头道“若是这法诀果真有问题,我岂不是害了人家么。不妥!” 畲姬道“这份法诀究竟是如何修炼的,哥哥何不讲给我听听。” 王丰于是拣其中精要说了一遍,就听畲姬沉吟道“第一卷,采百种草木灵药,炼化入体,壮大气血。这百种灵药据我看来,其配伍十分精妙,相生相克之间,对人体只有好处。第二卷和第三卷也是如此。至少在采药炼化这一块,并无问题。哥哥,我修炼的是万毒真解,其中也有百毒锻骨、千毒炼血、万毒入神的修炼毒体之术,倒是与这烘炉锻体术颇有些相通之处。这前三卷现在看来,都是打基础的,应该没有动过手脚。或许那心神老祖就是要哥哥炼成这门法诀,他好别有所图呢?” 王丰点了点头,道“或许吧!不过为防万一,这份法诀我还是不准备自己修炼。” 畲姬讶道“那哥哥要给谁炼?” 王丰笑道“我在炼化金芒神甲的时候,察觉到此甲若是完炼化,能真正融入自身,宛如活物。我想此甲既然有此灵性,必然还能锻造进化。我准备将百药炼化之中,将沾染的药力的气血不吸收入体,转而部灌入金芒神甲之中,看能不能炼出一副绝世神甲来!如此一来,就算那心神老祖在这法诀之中设下了什么陷阱,也危害不到我的本体。” 畲姬道“这样能行吗?” 王丰笑道“金丹大道也有内丹术和外丹术的区别,这锻体之术难道就不能外炼?反正试一试也没有什么损失,万一成了呢?” 。 第二百六十一章 河间之战 于是说干就干,王丰先将烘炉锻体术所需的百种草木灵药列出清单,笑道“巧了,这其中的一半的灵药我都在海公子的宝库之中见过。其余一半,在海市之中也能购得。说不得我们近期还要去海市中走一趟了。” 正说着,就见东边两道金光急速飞来,落到船头,显出天三、天四的身影来。 王丰见状,笑道“二位何以来的如此迟缓?” 天四道“新君有召,本该立即赶回。不过我正好在海市中发现有人在售卖蹑空草,服食此草之后,凡人也能一跃腾空,并在虚空中站立,不会坠落,乃是难得的灵药。我们二人欲购买下来,用作献给新君的礼物。不想那卖者要价极高,我们买不起,只得在旁监视。后来被另一人买去。我们便跟着那人出了海市,半路下手,将蹑空草夺了过来。因此耽搁了几天时间。” 王丰闻言,摇了摇头,道“罢了,你们买也好,抢也好,都与我无关。新君有令,叫我们三人会合之后,赶往北疆,配合朝廷使者捉拿武亲王。此事宜早不宜迟,既然你们都回来了,那咱们就走吧。” 天三、天四点了点头,当下二人休息了一阵,这才与王丰一起飞身而起,往北疆而去。 武亲王从小习武,精通兵法,又能爱兵如子,深得军心。王妃更是出身将门,天然就得军队支持。因避普渡国师之祸而出走北疆,如今正在幽州,已经将边军、幽州驻军以及各类团练都组织了起来,拥兵十一万,器械精良,训练有素。 本来武亲王准备拥兵自重,进则窥视朝中局势,退则可以自保。不想普渡国师惹怒了以禅宗为首的佛门。佛门小试牛刀,居然釜底抽薪,雷厉风行地将普渡国师一伙打垮。先帝驾崩、四皇子赐死、蔡相公一党垮台、太子登基,数日之内,朝中已是完变了样。 武亲王还没得来及作出反应,太子就已经登基,彻底控制了朝堂。钦差随即赶赴幽州,命武亲王回京为先帝守丧。 武亲王顿时抓瞎了,若不奉诏,不但不孝,而且势必引来讨伐。若奉诏吧,回京之中恐怕等待自己的不是死的不明不白,就是软禁终生。 武亲王在两难之间迟疑了几天,始终拿不定主意。正为难间,草原大萨满头曼秘密来见,允诺蒙兀人将会相助。倘若武亲王南下争夺天下不胜,还可退入草原,真珠可汗必定会庇护他。 武亲王顿时觉得自己进可攻、退可守了,于是向蒙兀人借骑兵二万,正式决定骑兵南下。打出的旗号是太子弑君杀弟,大逆不道,自己要拨乱反正,替先帝报仇。 一时间,朝野震动,北疆乱成一片。 十数日间,并州、冀州、关中、兖州、青州各地都多有将领起兵,依附响应武亲王的,各路乱兵合计多达二十余万。 新君此时已经改年号为延康,张老相公也已经回朝主政,先命各地忠于朝廷的官吏谨守关隘,随后以太尉童远为主将,率领禁军六万,征调的荆州兵三万,并过领河内、冀州之兵,合共十六万人北上平定武亲王之乱。 王丰带着天三、天四回到中原时,太尉童远的大军已经在河间府与南下的武亲王大军对峙,双方每日试探交锋,互有胜负。 王丰见大军云集,想要直接下手拿下武亲王是不可能的了,当下只得领着天三、天四去见太尉童远。 童远闻听王丰到来,拨冗接见了一下。得知天三、天四乃是天级暗卫,顿时惊喜地道“那武亲王武艺绝伦,有万夫不敌之勇。更兼草原大萨满图曼随军相助,近日我还听说被佛门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普渡和尚一伙人也投奔了武亲王,使得他实力大增。几番对战,我都损兵折将,不得已采取了守势。如今二位暗卫到来,当可与武亲王相敌了。” 王丰讶道“普渡国师都投奔武亲王了?佛门那边难道没有什么表示吗?” 童远道“我已经上奏陛下,请征调佛门禅师前来助战,只是一时尚未到来。” 正说着,就听辕门收兵来报“营外有数十名和尚求见。为首的自称大觉禅寺文真禅师。” 童远闻言,顿时大喜。当即亲自出营将众禅师请了进来,一番介绍,除了文真禅师之外,还有真如禅寺的九指头陀,归元寺的明寂禅师,黄龙寺慧心禅师,云门寺的白云禅师,五祖寺清远禅师,少林寺惠明禅师等,以及各寺弟子数人。除了这些修为已经达到地仙境界的高僧之外,还有十八名黄衣和尚,个个长得满脸横肉,凶相毕露,看起来颇有气势。 王丰暗暗打听,得知这十八人就是禅宗苦心培养的十八罗汉,个个都修成舍利子,炼成一身强悍的神通法力。 当日在京中打杀富僧和幛、活捉四皇子,斩杀独角鬼王,并将一众暗卫杀的七零八落的,就是这十八罗汉。 当下童远对一众佛修极为礼遇。就听文真禅师道“我等此来,非为征战,只为诛灭普渡这一干佛门败类。明日我等出阵,单叫普渡搭话,还请太尉大人领兵在后压阵。” 童远闻言,点头道“这是当然!诸位禅师若能诛灭普渡妖僧,助朝廷大军剿灭叛逆,我便上奏陛下,对你们各家寺庙厚加封赏。” 诸位禅师都宣了声佛号,随后沉默不言。 王丰因感觉到童远看重这些佛修超过了天三、天四,更远超过了自己,顿时也不言语,乐得清闲之下,自回了童远安排给自己的小帐内休息。 次日,文真禅师前去叫阵,王丰也没有跟去阵前,只站在辕门处,用灵镜远远观望。 就见文真禅师等人出阵,那边普渡和尚果然率领着天蝎尊者,蛇佛章丘,金世成佛,颠僧晦月,丐僧晓月,番僧古拉尔、扎尔速,以及寒鸭上人等,领着三四十个门人出阵。双方相见,顿时一阵互骂。 叫骂只见,番僧古拉尔与九指头陀动起手来。那九指头陀出家之前,也是一位豪侠,入了佛门之后,禅武双修,得授南明离火剑,一手伏魔剑法威名赫赫。 古拉尔手持一根菩提树制作的禅杖对敌,双方斗了二十余招,那九指头陀越战越勇,忽然大叫一声,其声宛如龙吟,震颤天地,正是佛门秘法天龙禅唱。 那古拉尔陡闻此音,顿时脑袋一片空白,宛如魂飞天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九指头陀顺势一剑,直接将古拉尔枭首。 。 第二百六十二章 通天峡内 眼见古拉尔被杀,只有一个舍利子逃出,慌慌张张地逃走,转世重修去了,普渡国师等人顿时大怒。就听天蝎尊者喝道:“九指头陀,你不要张狂,贫僧来会会你。” 天蝎尊者跃入场中,手持一根降魔杵与九指头陀对战。二人你来我往战了片刻,就见天蝎尊者抬手一挥,一只巨大的血红色蝎子显现在半空,蝎尾一扬,一根暗金色毒针如电射出,直往九指头陀射去。 那毒针飞来极快,九指头陀自忖难以遮挡,急忙显出佛光护身。就听轰的一声,毒针以点破面,居然将九指头陀的护身佛光射破,随后余势不息,正中九指头陀肩头。 饶是九指头陀修为极高,挨了这一针也顿时倒翻在地,疼的满地打滚。 文真禅师等人急忙上前相救,就见九指头陀肩头一个黑点,周围肿起好大一个暗黑色的脓包,那毒血流转,很快身上、脸上都蔓延起毒气了。 白云禅师急忙取了解毒灵丹给九指头陀服下,却只能暂时压住毒气,无法解毒。 当下众僧一起逼迫天蝎尊者交出解药,那边普渡国师见众僧有围攻天蝎尊者之势,急忙也率众出来相助,双方便在阵前混战一场。这一番争斗,虽说在两军阵前,法术的威力被削弱到了极致,但众人却都是高手,举重若轻之下,种种神妙的法术神通不断展现出来,很快双方门人便各有死伤了。 然而斗了一阵,终究是十八罗汉阵乃群战利器,在混战之中大发神威,一连击杀了普渡国师等人门下好几位门人,便连寒鸭上人都差点陨落在了里面,幸得丐僧晓月以一件百衲衣护住,这才幸免于难。 普渡国师见这样打下去自己这边必定全军覆没,心下顿时有了退意,当下大叫撤退,颠僧晦月取出了一个乌云梭,化一道乌光,将众人裹住,光芒一闪,顿时飞出战场,往西边而去。 文真禅师等人如何肯舍?当下纵身而起,化一阵金光追了过去。只留下一个黄衣和尚照顾着中了毒针的九指头陀回归本阵。 眼见自己这边大胜,太尉童远大喜之下,当即挥军进击。那边武亲王却不敢恋战,草草接战了片刻,便即领兵撤退回营。 童远胜了一阵,不由大感解气。回到营帐,当即召集众将,开始盘算着何时与武亲王决战。 王丰站在中军帐外摇了摇头,当即自回了自己的小帐休息。就听畲姬在袖中道:“哥哥,怎么不追出去看佛门众僧剿灭普渡邪僧?” 王丰道:“有什么好看的,我看普渡和尚他们逃走的时候所用的那个梭子一样的法宝速度极快,恐怕文真禅师他们未必能追得上普渡。我们追上去多半看不到什么打斗的场面,不去也罢。” 畲姬点头道:“我看那童远似乎并不重视哥哥,干脆我们离去吧。” 王丰道:“重不重视都无所谓,我也并没想跟他抢功。来这里走一趟只是为了对得起新君那一拜而已,不用我们出力岂不更好。” 于是王丰和畲姬心安理得地在营中潜修起来。 然而过了两个时辰,王丰便被一个劲爆的消息给震惊了。 文真禅师一行人被普渡和尚引入太行山通天峡,峡谷内居然有二十四个不知来历的修士埋伏,布下了十面回音绝壁大阵,将文真禅师等人尽数困在了阵中。 文真禅师等人只放出了一道求救讯号,随后便再无声息,也不知道如今情况如何。 王丰震惊之余,当即出了营寨,驾剑遁往通天峡而去。 等王丰赶到通天峡时,佛门的援兵也陆续赶到了,有五台山妙缘神尼,心月神尼,空头陀,慧云法师,恒山百丈法师,以及云游至此的九华山灵寂法师等人。 然而众僧多番试探,都无法破阵,只得站在阵外,束手无策。 过了不久,少林寺惠初方丈也领着数十名各寺的高僧赶到了。但试探了几下,却仍旧进不了通天峡,顿时颇为焦躁。 王丰见佛门众人连番试探,都是通天峡内的肆虐的罡风音障所阻。那通天峡峡口极窄,四面绝壁,峡谷内极为幽深,布阵的人充分利用了地形,以索命梵音混杂着狮吼功震荡绝壁,音波反复震荡之下,越发其实雄浑难当。而在这音波之中,又藏着锋锐的罡风,在震荡之下,宛如翻滚搅动的利刃,胆敢进阵者,中之即死。 惠初方丈以六祖传下的一个金钵护身,欲要强行闯阵,却都被震退。不由惊骇地道:“这到底是谁设下的阵法,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王丰也震惊不已,暗暗以灵镜查看,然而镜中只见通天峡内一片混乱的金光,完全看不出虚实。 如此又了片刻,正当众人束手无策之时,只见南边一道佛光洒下,天空中顿时梵音阵阵,一名身穿袈裟的老和尚缓缓而来。 那老和尚的步伐看起来十分缓慢,一步一步就像是印在心头,身形清晰无比,然而奇怪的事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到他的速度极快,前一步似乎还在千里之外,后一步便已经到了身前。 就见那老和尚立在通天峡外,对着惠初方丈等人合十道:“阿弥陀佛!尔等一辈子参禅打坐,却还悟不透一个空字吗?” 惠初方丈等人认不得老和尚,不过感觉到老和尚那精湛的佛法修为,顿时都合十作礼。就听惠初方丈问道:“大师不知如何称呼?” 老和尚摇了摇头,道:“容老衲破了此阵,救出众人再说。” 说着,老和尚迈步进阵,那肆虐狂吼的罡风音障触碰道老和尚身前,顿时宛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老和尚闲庭信步一般走进阵去,口中道:“一干邪魔外道,何敢猖獗?哞~~~,”最后一声巨响,宛如牛鸣,整个通天峡大阵被震得一片狼藉,就听惨叫之声不绝,不知有多少对头修为较弱,被这一声巨响震死。 大阵瞬间被破,通天峡内顿时恢复了清明。就见峡谷正中,文真禅师等人原本有近四十人的队伍,如今却已经只剩下十余人,便连惠明、白云两位禅师都已陨落,十八罗汉之剩下八位,其余弟子门人还剩下两个,且都重伤在身,情况极为凄惨。 而普渡国师那边此时情况也不好,足足有四十余位弟子在老和尚刚刚的一喝之下殒命。其余人虽保住了性命,却也被震得气血翻腾,此时狼狈地聚集在一起,躲在了峡谷内的一角。 惠初方丈急忙率众涌入,一边救助文真禅师等人,一边往普渡国师等人围了过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姥姥踪迹 眼见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普渡和尚却并无半点多少慌张,看了看身后众人之后,这才皱眉对老和尚问道:“不知这位大师如何称呼?” 老和尚合十道:“贫僧法名自在,号伏牛尊者!” “伏牛尊者!”周围僧人之中顿时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呼声。这伏牛尊者乃是五百年前成名的人物,当时禅宗有两大高僧,一人法号天然,一人法号自在,均佛法精湛,为当时宗师。二位禅师后来云游天下,数百年不闻消息,众人还以为他们早已证得佛门功果,飞升极乐世界,却不料今日自在禅师忽然出现,一举击破通天峡大阵,将被困的佛门弟子尽数救出。 惠初方丈等人急忙上前拜见伏牛尊者。伏牛尊者微微还了一礼,随即转头看向普渡和尚。普渡和尚也合十为礼,道:“原来是伏牛尊者。今日尊者之赐,贫僧记下了,日后必有所报。” 伏牛尊者闻言,微微一笑,道:“你还想有日后?” 普渡和尚道:“尊者莫非还想将我们全部留下?” 伏牛尊者轻松写意地道:“有何不可?贫僧莫非留不下你们?” 普渡和尚合十道:“尊者法力的确深不可测,不过想要留下贫僧等人,恐怕还力有未逮。” 伏牛尊者笑道:“哦,那就试试。”说着,抬手一指,一道佛光朝着普渡和尚等人撒去。 普渡和尚双手合十,大唱梵音,身后众人也都一起施法,抵御佛光。然而那佛光刚强至极,将普渡和尚等人的护身法术尽数磨灭,眼见佛光就要罩住普渡等人,就见普渡等候身后的山壁突然动了起来,山石崩裂,一个黑漆漆的洞穴张开,宛如一张大嘴,将普渡和尚等人吞了进去。 随后洞穴关闭,复又变成了山壁,一切就好像完全不成发生过一般。 伏牛尊者的佛光扑了个空,顿时也大为讶异,细心查看了一下,感觉暗中施法之人法力不再自己之下,只不过相隔较远,因此对方救了人就走,不愿与自己纠缠。 伏牛尊者于是低声宣了声佛号,随后不理会惠初等人,也腾空而起,化一道金光而走。 惠初方丈肃然宣了声佛号,以示恭送。随后去查看文真禅师等人的情况,幸存众人虽多带伤,幸喜没有伤到根本。惠初方丈急忙取出大还丹为众人疗伤。 文真禅师说起九指头陀被天蝎尊者的毒蝎所伤,惠初方丈闻言,也当即率众来到军营之外,随后对身后的法河道:“军营非我等出家人久居之地,如今普渡一伙人既然逃走,我们便不必再进营了。你去将九指头陀背出来。” 法河领命,当即进入军营,不多时果然将九指头陀背出。惠初方丈等人查看了一下九指头陀的情况,也对这毒素感到棘手,众人纷纷商量着该怎么解毒。 此时王丰和畲姬仍旧留在通天峡内,查看了一下破损的阵法痕迹之后,就听畲姬欲言又止地道:“哥哥,刚刚那山壁上张开一个大洞,将普渡国师一伙人吞掉的情形,让我想起了三年前我姥姥也是被地上出现的一个大洞给吞掉的。哥哥你说,救走普渡国师等人的,是不是就是当日带走我姥姥的那个人?” 王丰闻言,讶道:“竟有此事?!嗯,其实我刚刚也发现了一个熟人。” 畲姬道:“谁?” 王丰道:“神仙岛的幻蝶仙子。她应该是埋伏在这里,主持阵法的二十四人之一。” 畲姬讶道:“是她?这么说普渡国师等人与神仙岛有关系?可是不对啊,普渡国师他们是邪佛一派,神仙岛的心神老祖乃是谪仙,虽说正邪难辨,但却应该份属道门,他们怎么会勾结在一起的?” 王丰道:“我也觉得疑惑!而且你刚刚说你姥姥的事情,若是她老人家真的也与心神老祖有关系的话,这事情可就更复杂了。畲姬,你可知道你姥姥的年岁?” 畲姬道:“具体年岁不知,但至少也有六七百岁吧。” 王丰点头道:“这就是了!你姥姥修炼入道之时,心神老祖还没有被贬下界呢。换言之,你姥姥原本并非心神老祖的弟子。而且你姥姥身处内陆,而心神老祖据说一向只在神仙岛活动,少有外出。他们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除了普渡国师一伙人和你姥姥之外,心神老祖暗中还与多少人有联系?他私底下串联起这么大的一股势力,究竟想要干什么?随便想想,这其中之事,着实耐人寻味啊!” 畲姬道:“这么说,心神老祖所图甚大?那我姥姥与他纠缠在一起,会不会有危险?” 王丰摇了摇头,安慰道:“应该不会的。那心神老祖既然救你姥姥,那必然是有所图,需要你姥姥替他出力呢,他又岂会轻易对你姥姥不利?” 畲姬点了点头,面上却仍旧掩藏不住担忧。王丰见状,笑道:“你也不必担心,等此间事了,我们便去南海仔细查探一下,看能否找到你姥姥的踪迹。” 畲姬这才点了点头,二人于是缓缓回走,来到军营之外时,正巧看见惠初方丈等人正在为九指头陀的毒伤烦恼。王丰于是问畲姬道:“这蝎毒你能解吗?” 畲姬点头道:“天下没有毒素能难得到我。” 王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给九指头陀解毒吧。毕竟是正道一脉,总不好见死不救。” 畲姬点了点头,当下跟着王丰走了过去,表示愿意为九指头陀解毒。惠初方丈认得王丰,知道他曾助了法河一把,又是崂山派弟子,当下点头道:“王道友既能解毒,便请出手吧。若救回九指头陀,贫僧等人都将感激不尽。” 畲姬闻言,当即走了上去,看了看九指头陀的伤口,随后张嘴咬了下去,很快将蝎毒吸干净。 惠初方丈等人见状都大为惊讶,就听旁边心月神尼合十道:“阿弥陀佛!若是贫僧没有看错的话?这位施主是蛇类得道,修炼的是《万毒真解》?此功曾荼毒天下,乃是三界有名的毒功啊。” 王丰闻言,扬了扬眉毛,道:“那又怎样?” 心月神尼看了看王丰,沉吟道:“此功倘若用之不当,将会造成生灵涂炭。当然,她如今并未作恶。但就怕日后一个把持不住,滥施毒功,到时候岂非造成滔天罪孽?依贫僧之见,这位施主不如潜修佛法,陶冶心性,当可化解凶性!” 王丰闻言,冷笑了一下,道:“那就不劳大师费心了。且不说我崂山派自有道法,单只说畲姬自己,便救人无数,身负极大功德,并无作恶之事。况且畲姬的生父乃是天台宗志修大师。便是真有什么事,也有贫道和志修大师担着,不干你的事。今日话不投机,就此告辞。” 说着,王丰拉着畲姬转身离去,走入童远的军营去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离间之计(上一章为263章) 王丰这一走,佛门众人都感觉有些无趣,就听惠初方丈道:“心月神尼,那畲姬毕竟才刚刚为九指头陀解毒,实是有恩于我们。你实在不该胡乱说话,让人家以为我们恩将仇报。况且那位王道友乃是崂山派门下弟子,你在他面前露出抢人的意思,也有挑起佛道两家争端的可能。殊为不智!” 心月神尼闻言,合十道:“贫尼只是心直口快,其实并无阴私之心。方丈既如此说,等日后有机会,贫尼设法向那王小道友赔个不是就是了。那畲姬既然是天台宗志修大师的弟子,想来也不缺佛法熏陶,是我操心过多了。” 惠初方丈点了点头,众僧又闲叙了一阵,这才各自散去。 王丰回到军营不久,就见天三、天四前来,对王丰道:“王将军,陛下叫我们将武亲王带回京城,我们来了两天,眼见武亲王兵锋锐利,何以将军却仍旧半点不急?” 王丰道:“急有什么用?武亲王武艺高强,也穿了不错的神甲,手持神兵,战力十分强悍,又身处十余万大军的护卫之中,我们一时之间哪能拿下他?总要等机会。对了,太尉童远不是十分看重你们吗?只要童远能击垮武亲王的大军,我们何愁不能拿下他?” 天三叹道:“我看那童远听说佛门众僧中了暗算,死伤惨重,已经尽皆撤退,他心下已经有些怯战了。上午还听他下令,叫众人随时准备出击。现在却又下了深挖沟,高筑垒,谨守营寨的命令。要等他击败武亲王,不知要等到何时。”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他身为主将都不急,我们又急什么?” 天三闻言,沉默片刻,道:“王将军何以对陛下的命令如此消极应对?陛下刚刚登基,真是我等建功立业的时候啊!我看童远用兵之能不如武亲王,且也不如武亲王得军心。想要抓到武亲王,我们恐怕还是要自己想办法。” 王丰笑了笑,道:“你刚刚说童远不如武亲王能得军心,这话若是以前,可能没有问题,但现在么,那可就未必了。” 天三讶道:“王将军何出此言?” 王丰笑道:“武亲王若还是朝廷的武亲王,自然能得军心。但他如今为夺帝位,与蒙兀人结盟,引蒙兀大军进入中原,这却是败坏军心之举。要知道蒙兀人袭击边地才过去不到两个月,边地军民深受其害,无不恨蒙兀人入骨。武亲王勾结蒙兀人,此举已经失去天下人心。他麾下如今基本都是幽、冀之军,这些士兵与蒙兀人同在一处驻扎,岂能不生厌恶之心?” 天三闻言,眼前一亮,道:“王将军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施展离间之计?” 王丰笑道:“倘若童远足够聪明,就该早点用此计。说不定早就击败武亲王了。” 天三沉吟了一阵,道:“要不,我去对童太尉说说?” 王丰点头道:“正是要你去提醒他。” 天三、天四当即去找童远,过了不久,却又走了回来,对王丰道:“童远对此计不以为然,他说朝廷早就下旨,武亲王麾下之军若是反正,便既往不咎。若能立功来投,还重重有赏。他这些日子也曾派人暗中接触武亲王麾下将校,却基本没有收到成效。” 王丰笑道:“那是他没有找对人。” 天三惊讶地道:“王将军莫非也认识武亲王军中的将校?” 王丰道:“我曾作为使节在并州、幽州转了一圈,参与了上次抵御蒙兀人的大战,认识些边地将校有什么稀奇的?” 天三道:“上次才认识的人,王将军能有把握说动他反正?” 王丰笑道:“其中一个,我有十足把握。其余的,也有五六分把握吧。” 天三喜道:“既如此,王将军何不去找童太尉说?” 王丰道:“我人微言轻,童太尉怎么会信我的?还是你们二位去给童远说吧。就说你们愿意主动请缨,去游说幽州军将校反正。但不要向他提我的名字。” 天三讶道:“为何?若真能说动对方将校反正,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王丰道:“我是方外之人,只想回山潜修,不需要什么功劳。你们二位不同,你们属于暗卫,又正值先帝驾崩,新君继位之时,正是该立功,以表忠心的时候。这份功劳我情愿让给你们。” 天三、天四闻言,顿时大为感动。于是二人去找童远,声言欲以暗卫之力,设法让幽州军的将校反正。童远虽觉得二人不会成功,却也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点头同意。 天三、天四于是回来找王丰。当夜王丰便领着二人除了营寨,来到幽州军的后方,直往后行了六十余里,这才看到一座用粮车围起来的小型营寨。 王丰抬头看了看营门出高挂的一个“于”字,当下笑了笑,取出一封书信,折成纸飞机,哈了口气,照准对方营寨仍去。 那纸飞机乘风而去,直射入主帐之中。过不多时,就见主帐内走出了一名青年将官,大踏步走出营寨,来到小山包上,见了王丰,喜道:“王贤弟,果真是你?” 王丰笑道:“于兄,正是小弟。于兄,来,我来为你引荐,这两位是陛下身边的暗卫,名叫天三、天四,我们奉了陛下之命,捉拿武亲王。此次来找你,便是请你帮忙的。” 于乘龙闻言,叹道:“当日我自请出京练兵,朝廷将我封到幽州,做了个延庆州团练使,我上任以后,几番绸缪,这才组织了千余团练,正在练兵呢,不想就收到了先帝驾崩,今上继位,武亲王起兵的消息。说来惭愧,我虽不愿起兵,但身处幽州,难以违抗武亲王之令,只得领着一千团练为武亲王的主力大军运粮。如今王贤弟来找,没说的,愚兄一切都听你的就是了。只是我麾下兵马不多,训练也不到位,只怕难以发挥多大的作用啊!” 王丰笑道:“无妨,于兄只要能领着我们进入武亲王的军营就行了。” 于乘龙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明日我就要押送这批粮草去武亲王的大营,你们假扮成我麾下士卒,自可进去。” 于是王丰和天三、天四都扮作于乘龙的亲兵,次日运送军粮,混进了武亲王的大营。 趁着交割搬运粮草的空档,王丰请于乘龙领着自己去找燕山西路总兵,阳武侯薛禄。 当日幽州军被真珠可汗突袭击败,败兵便是由阳武侯薛禄暂时统领,当时王丰和畲姬赶去救治伤兵,因此与薛禄和幽州军中的许多人都熟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大战图曼 阳武侯薛禄见了王丰,认得是当日救治伤兵,帮了自己大忙的人,顿时分外亲切。王丰趁机开展游说,为薛禄分析天下形势。阳武侯薛禄一来是不愿意与蒙兀人勾结,落下个骂名,二来是闻听新君启用了张老相公,准备励精图治,心下认为武亲王难以成事,因此双方一拍即合,薛禄当场表示愿意起兵反正。 王丰与薛禄谈好了反正后的待遇问题,随后请天三立即回京,向新君禀报。 当日天三便带着新君的圣旨回来,承诺封薛禄为幽州刺史,其余反正的将士,各有封赏。薛禄当夜便召集了几个关系极好的将领,将新君的诏书公布出来,说了反正之意。众将本就在犹豫之中,此时见薛禄出头,还拿出了天子诏书,顿时纷纷表示愿意归顺朝廷。 于是众人写了盟书,约定共同起兵。 王丰便请天三、天四将情况回报太尉童远,定下了里应外合之计。 当夜三更,幽州军突然袭击营寨东面的蒙兀人驻地。蒙兀人没有想到身边的幽州军会突然翻脸,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一举攻破营寨。上万户莫伦急忙指挥大军抵御,随军的大萨满图曼也立即出手稳定局面。 就见图曼吟唱了一阵,地上的青草顿时疯长了起来,那一根根粗壮的草叶不断往幽州军的脚缠去,许多幽州人因此被缠倒在地,被蒙兀人顺势斩杀。 随军而来的王丰见状,当即取出蛛胎元火丹,放出道道纯阳神火,往地上疯长的青草烧去,大火将青草地烧出了几条宽大的通道,火势蔓延之下,许多蒙兀人都被烧死。 图曼见状,头上的神镜顿时放出一道清光,直往王丰射来。王丰早就戒备着图曼,眼见其出手,当即祭出本命灵镜,放出水月镜光,图曼的清光射来,被水月镜光一扫,顿时反射回去。 那图曼不愧是草原第一高手,法力强横绝伦,眼见清光被反射了回来,当即祭出法刀一挥,一道璀璨的刀光闪起,顿时将那神镜的清光劈散。 就听图曼惊讶地道:“是你?王将军,当日你是朝廷的副使,不知今日又是以何种身份来与我敌对啊?” 王丰大笑道:“止息干戈,扫平暴乱,有能力者皆当为之,还需要什么身份?图曼,你一而再地入侵中原,贼心不改,我看你今日必要死于此地。” 图曼大笑道:“谅你不过区区一个人仙,也敢说此大话!”说着法刀一扬,刀光激射而出,往王丰砍来。王丰急忙放出护身金光,随后一手持天蛇星眸,一手祭出五灵剑与图曼相斗。图曼的法力远在王丰之上,若是硬碰硬,王丰自然不是对手,然而王丰有功德金光护身,有天蛇星眸偷袭,时不时地还抓住机会便用水月镜光反射图曼的攻击,一时居然还打的有来有往。 图曼见状,颇为不耐,抬手将千结网祭出,准备先困住王丰,自己则腾出手来先稳定了混乱的大军再说。 然而王丰早知道图曼有此法宝,眼见其祭宝,王丰当即施展瞬移之术,身形一闪,瞬息之间脱出了千结网的笼罩,转而出现在了图曼的右边,手中天蛇星眸朝着图曼猛地一晃。 图曼吃了一惊,身上的萨满神衣顿时放出一阵金光,阻了摄魂眸光片刻,随后图曼以间不容发之际施展秘法,身体一闪,居然化成了两个图曼,一左一右地分开。摄魂眸光顿时从中间穿过,没能射中图曼。 “分身术?”王丰失声道:“此乃我道门法术,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图曼冷笑了一声,道:“法术人人会使,只是玄妙不同。分身变化,移山填海,难道只有道门才有吗?” 王丰点了点头,道:“这话却也不错!不过,却不知你这分身术分化之后的身体,各有本身的几分修为?” 图曼喝道:“就算只各有一半,也足以收拾你了。”说着,左边的图曼使刀,放出道道锋锐的刀光往王丰劈来,右边的图曼手持法杖,那杖上涌出一团蓝色的雾气,直往王丰扑来。 王丰仗着有功德金光护身,本不理会那团雾气,只一心抵挡刀光,却不料那团雾气扑到金光之上,里面居然有强烈的腐蚀毒气,灼蚀得金光嚓嚓作响。 王丰吃了一惊,就见袖袍中的畲姬仍不住从王丰的脖子上钻了出来,蛇头身处护身金光之外,大嘴一张,顿时将那团毒气吸入腹中。 图曼见状,惊讶地道:“我这冰蓝煞气乃是从冰原之中一处深达千丈的洞窟内寻得,毒性猛烈,专破护身法宝,坏人肉身,你这蛇妖居然能将之吞掉?” 王丰笑道:“天下神通秘法多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图曼点了点头,道:“中原道门真是人才济济啊!可惜,你越表现的惊艳,我就越想要杀了你。” 王丰笑道:“贫道就在这里,只要你有这个本事,这条命尽管来取。” 图曼喝了一声,袖袍一展,一道黑光闪出,往王丰激射而来。 “死亡之虫!”王丰见此虫被放了出来,不敢怠慢,急忙抬手祭出八元鼎,鼎内的先天元胎放出一道金光,往死亡之虫照了过去。 八元鼎乃是上古人皇为表彰八位贤良而炼制,有教化天下,镇压妖魔之功,当年不知有多少妖魔被此鼎炼化,那死亡之虫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胁,顿时不敢前进,身形一闪,逃开了八元鼎的照射,躲在远处,不敢再冲向王丰。 图曼见状,越发惊异,看向八元鼎的目光之中禁不住流露出几分贪婪之色,当下轻喝了一声,道:“好,想不到你手中法宝居然一件更比一件强,看的我心动不已啊!杀了你,这些宝贝可就都归我了!” 说着,图曼将手中法杖一指,里面飞出两道金光,落到地上,化作两头金狼,浑身毛发金光耀眼,神俊无比。仰天长啸,其声悠远苍凉,震慑人心。 那两头金狼对着王丰虎视眈眈了一阵,随后一左一右往王丰夹击而来。图曼的两个分身则一前一后,上来围攻。同时,图曼抽空将千结网祭出,笼罩天空,指挥死亡之虫钻入地下,随时准备从地底展开偷袭。 这一下王丰顿时上下四方都受敌,畲姬急忙化为人形,口中毒雾连喷,将左面和后面挡住。饶是如此,王丰仍感到手忙脚乱,当下仰天大喝道:“方仙道诸位前辈,你们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就听云端之上一人大笑道:“贫道李少君来也!图曼,你杀我门中弟子十数人,今日贫道要你偿命!” 第二百六十六章 杀武亲王 方仙道其实一直对仙丹之事念念不忘,这段时间派了许多人去草原向图曼追讨,可惜图曼不仅拿不出仙丹,而且还凶悍无比,将方仙道的人杀了个七零八落,单单陨落的地仙和人仙便有十数位之多。 李少君这段时间正在闭关炼制一炉固元丹,前几日刚刚炼成,出关之后闻听此事,顿时勃然大怒,当即来找图曼报仇。 然而图曼身处大军之中,李少君一直不得其便下手。王丰这两天屡次用灵镜扫视对方营寨,几次都发现了灵镜之中出现了一团看不清虚实的清光,用心查访之下,虽不知道究竟是谁,但却已经确定是方仙道的高手。 此时形势不妙,王丰当即叫破,果然将李少君叫了出来。 毕竟是道门正教一脉,若是王丰没有发现,李少君还可以装着没有看见。但王丰已经发现了他,又开口求助,李少君便不能不出手了。否则日后见到崂山派的道友,李少君哪还能有半点脸面与人说话? 况且观战了这么久,李少君虽对王丰的这一身法宝大感惊奇,却也同时对图曼的本领十分忌惮。平心而论,若是与图曼单打独斗的话,李少君自忖并无必胜的把握。此时有王丰这么个强力帮手,正是击杀图曼的良机,李少君如何不愿? 因此李少君当即显出身来,抬手祭出一个随身法宝六阳鼎,往图曼的一个分身当头砸去。 图曼吃了一惊,李少君的法力不在图曼之下,乃是方仙道的老牌地仙,已经开始参悟天仙大道的人物,这样的高手平常一个都难以对付,如今却与王丰联手,如何不让图曼手忙脚乱? 当下图曼的一个分身急忙舍了王丰,祭千结网往上撑住六阳鼎,不使之下落。 李少君见状,冷笑了一下,用手一指,六阳鼎内顿时喷出无穷火焰,往千结网焚烧而去。 图曼也催动法力,那千结网的每一个绳结之上都显化出一只灵鸟虚影来,叽叽喳喳地鸣叫着,扑腾着翅膀不住煽风,大风漫卷之下,六阳鼎内的火焰居然烧不到千结网。 李少君面色一变,抬手将头上束发的一个乌黑发亮的簪子取了下来,祭在身前,用手一指,那簪子化出成千上万道虚影,如电一般往下射去,将那千结网上的灵鸟尽数射灭。 六阳鼎内的丹火顿时汹涌向下烧去,不过片刻便将千结网烧的灵光黯淡。 图曼见状大惊,生恐千结网被烧毁,急忙将之收了起来。 经过这一番较量,图曼自感不是李少君和王丰联手的对手,当下大喝一声:“撤!” 蒙兀上万户莫伦闻言,急忙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图曼也且战且走,缠着李少君和王丰离了大军,一路往草原而去。 却说幽州军突袭蒙兀人驻地,大军喊杀声震天,武亲王听见响动,急忙出帐查看,眼看那边战成一团,武亲王当即震惊地道:“出了什么事?为何我军与蒙兀人打起来了?” 身边亲信将校都摇头表示不知。此时,就见阳武侯薛禄领着几个亲卫策马而来,慌慌张张地对武亲王道:“不好了,我军冲进蒙兀人营地了。” 武亲王急忙问道:“两军为何相斗?” 薛禄道:“上次蒙兀人杀入幽州,致使数十万幽州军民死伤,无数人流离失所,将士们都对蒙兀人恨之入骨。刚刚我军在巡逻的时候,一名都头发现对方一队蒙兀兵就是当日屠杀他家乡亲人的仇人,当即拔刀欲要报仇,双方打了起来,两军将士闻听,纷纷赶去相助,以致动乱越发加大。截至末将听到消息,赶去劝止时,双方将士都杀红了眼,根本劝不住了。军指挥使刘潇愤怒之下,率军冲击了蒙兀人的驻地,居然一举杀了进去。其他几个军指挥使见有便宜可占,纷纷领兵跟进。如今形势已经不可收拾了。末将因此特来向王爷禀告,请令定夺。” 武亲王道:“如今军中还有哪些兵马可以调动?” 薛禄道:“末将麾下都是燕山西道的兵马,与蒙兀人有深仇,此时多以参与了对蒙兀人的进攻,除了一千亲兵外,再无其他兵马了。不过燕山东道、辽东道的兵马还有七万人未曾卷入混战。” 武亲王道:“既如此,可速速调兵前去……。”话未说完,就听朝廷大军的营寨之中鼓角齐鸣,无数兵马呐喊着杀出营,直往这边冲了过来。武亲王顿时面色一变,道:“不好,童远看到我军自乱,挥军前来冲营了。” 正说之间,就见燕东路、辽东路的营垒之中忽然火光冲天,喊杀声一片,却是两军之中也有人趁乱放火,制造混乱。 武亲王见状,急令二军尽快平灭内乱,抵御外敌。随后面色阴晴不定地变幻了一阵,薛禄看见,道:“王爷,我军大乱,又是夜间,强敌汹涌而至,只怕是守不住营寨了。唯今之计,不如尽早撤退,保存元气,退守幽州啊!” 武亲王权衡了一下,这才咬牙道:“罢了,撤吧!只是必要留人断后,谁可当此重任?” 薛禄道:“我军如今大乱,能有效指挥的兵马已经不多了。王爷可叫燕东道、辽东道留兵断后,以乱兵阻挡敌军。” 武亲王点了点头,当下传令众军撤退。 于是武亲王率领着三千亲卫,并薛禄的一千亲兵骑马先走,燕东道、辽东道留下部分兵马之后,也慌忙后撤。黑夜之中,军士们不辩方向,迷路的、逃散的、被朝廷的兵马追上的,不可计数。 截至天亮,众军都已经不知去向了,武亲王身边只剩下四千人,急速奔逃之下,忽听身后喊杀声震天,居然是朝廷的骑兵追来了。 武亲王无奈,只得分兵一千断后。如此又跑了半个时辰,身后追兵又到,武亲王只得再分兵一千断后。一心巴望着逃回幽州,收拢溃散之兵,重整旗鼓再战。 如此再跑了半个时辰,忽见前方有一支兵马当道扎营,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武亲王认得是自家的运粮兵,当下命人前去查问,得知驻扎在这里的是昨日运粮抵达大营,随后返回幽州准备再次运粮的延庆州团练使于乘龙的兵马。 武亲王大喜,当下上前喝令于乘龙打开营门。于乘龙接令,果然将营门打开,武亲王喝令麾下兵马先走,自己则停了下来,招于乘龙近前,当面下令,叫于乘龙一定要坚守营寨,为自己断后。 说话之间,武亲王的一千亲卫已经进营,就听于乘龙大喝一声,营寨两边顿时涌出近千兵马,尽皆手持弓弩,对着武亲王的亲卫怒射。众人猝不及防,一时死伤惨重。 武亲王见状,怒视于乘龙道:“你敢造反?” 于乘龙大喝道:“我乃朝廷命官,非你臣子,何言造反?你才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武亲王大怒,举刀欲杀于乘龙。于乘龙当即挥枪迎战,交手只一招,背后的薛禄突然大喝一声,挥刀朝武亲王猛然砍下。武亲王全无防备,被一刀劈中后背。幸好身上穿着银鳞飞云甲,虽然薛禄曾经得遇异人,有虎魄入体,乃是天下有名的虎将,却仍旧没能一刀斩杀武亲王,只是将其劈落下马,身受重伤而已。 左右亲卫急忙赶来救援,就见薛禄身后两名兵士突然大喝一声,震碎身上的小兵衣甲,显出身上穿的金甲来,正是天三、天四,二人冲了上去,如虎入羊群一般将武亲王的亲卫尽数杀死,随后一左一右,将武亲王按住,手中戮神刀猛地一劈,顿时将武亲王首级斩下。 第二百六十七章 张老挽留 武亲王被诛杀,此战已经毫无悬念,逃散的敌军即便成功逃回了幽州,在听到武亲王的死讯,并收到朝廷既往不咎的命令之后,也都立即投降。 只有追杀那三万蒙兀兵时付出了巨大的伤亡。薛禄麾下的幽州军死伤近万,童远在闻听武亲王已死之后,自然也不肯将蒙兀军这份功劳放弃,挥军追杀之下,虽然最终将这三万蒙兀兵尽皆歼灭,但自己也付出了二万余人伤亡的代价。 大萨满图曼在李少君和王丰的联手追击之下狼狈逃回了草原,躲入了真珠可汗的大军之中。 至此,追击失去了意义,王丰对李少君交代了一声,随后告辞返回了中原。 悄悄回到洛阳,王丰并不进城,只叫畲姬传讯给王父,叫他尽快辞官。 当夜王父便赶到了城外庄园,随行的还有张老相公。王丰以灵镜查看,发现并无他人,这才现身相见。张老相公见了王丰,当即盛赞王丰乃是国之大贤,吧啦吧啦说了一通,王丰却始终不发一言。张老相公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哼道“贤侄,你就算是人仙真人,不把老夫这个丞相放在眼里,但老夫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吧。老夫说了这么多话,句句都在夸你,你却没有半点回应。怎么,老夫哪里得罪你了吗?” 王丰闻言,摇头道“老相公言重了,在下心里自然是尊敬老相公的。但我已经决定,辞去一切爵位官职,从此不问朝廷之事,一心潜修,追寻天仙大道。故此,老相公说的那些赞誉的话在下实在承受不起,只能不发一言。” 张老相公皱眉道“这又是何必?新君颇有仁君之像,任用贤良,贬斥小人,正准备励精图治,让天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此时正需要我等出力啊?贤侄忘了,当日在金陵,你拜师封老的时候,可曾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话,这才过去几年,你就都忘记了?” 王丰沉默片刻,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我是修道之人,本就不该过多沾染红尘。” 张老相公摇头道“此言差矣!历代修士入朝为官着不知凡几,其中不乏地仙真人。这不是贤侄辞官不做,撒手而去的理由。” 王丰道“修士无不追求长生不老,即便偶有入朝为官的,那也多半是因果纠缠之下,不得不出山。要不然就是修行遇到瓶颈,需要历练,以求突破。也或者是寿元将尽,欲要挣一个封妻荫子,公侯万代。但这些都不适合我。我如今修成金丹不久,正是修为突飞猛进的时候。此时正该心无旁骛,力求精进,岂能眷念红尘?万一耽搁了修行,使我日后无缘天仙大道,岂不悔之晚也!” 张老相公闻言,沉默了许久,道“贤侄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要辞官的?” 王丰叹道“老相公,我也不瞒你,除了这个原因之外,的确还有一个原因。老相公宰执天下,明察秋毫,当知道王朝气运是怎么一回事。说实话,若是我没有修道,可能会对此不以为然,一腔热血地陪着老相公搏一把。但如今我也修成人仙,能够隐约感应到天地气机的变化。逆天而行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做了也徒劳无功。老相公,你若真是为我好,为我王家好,便请你不要再劝。” 张老相公闻言,长叹一声,道“我以为贤侄与其他人是不同的。先贤有云虽千万人吾往矣。贤侄能说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以为我们应该是同一类人。” 王丰沉默片刻,低声道“在下让老相公失望了。然而朝廷气运已尽,天数如此,确非人力可以挽回。我若是不知进退,强行插手其中,试图螳臂当车,逆势而为,最终的结局必定会是赔上我这一条小命,于事无补。” 张老相公不信地道“仅只在十年,不,八年以前,我大雍都还强盛无比,犹如烈火烹油。这几年虽然出了些问题,天下陷入了动荡之中,但如今新君登基,励精图治,莫非便没有中兴的可能?历代王朝,衰而复振的,不再少数。只要君明臣贤,何愁天下不兴?” 王丰摇头道“气运衰败,还有复振的可能。但如此朝廷气运是直接散了,那还如何振兴?所谓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先帝身为人皇,却奢求长生不老,这已经引来天罚。近年来地脉之气异动,北方异族统一。再加上王朝气运散尽,世间必有秉气运而生之人出现。此乃天地人三者俱发,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张老相公叹道“看来你是已经对朝廷不抱希望了,这么说,无论如何你也是不肯留下的了?那么你此次回京,是准备带着你爹一起辞官归隐?” 王丰点头道“不错!” 张老相公道“若是你爹不愿意归隐,还想为这天下兴亡出一份力呢?” 王丰闻言,转头看着王父道“爹当日在崂山可是答应过我要辞官的。如今莫非要反悔?” 王父沉默了一下,起身对张老相公拱手道“老相公,下官此次若是不辞官,恐怕要让我家这儿子笑话贪恋权位了。明日下官就上表辞官,还请老相公不要劝留了。” 张老相公闻言,又叹了口气,道“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你们父子若执意要走,谁又能真正阻拦的住?难道陛下和老夫还能把你们关起来吗?不过官职可以辞,但爵位却不能辞。这是朝廷对有功之人的奖赏,断没有无故收回的道理。” 王丰道“这又有什么意义?我若不履行爵位相对应的责任,按照朝廷法度,一两年后,不也是要被除爵的吗?” 张老相公道“那时除爵,乃是事出有因。可如今朝廷却不能无故剥夺有功之人的爵位。罢了,今日老夫本是乘兴而来,却没想到会是失望而归。老夫这就告辞了。” 王父急忙起身相送,王丰忍不住道“老相公,你也偌大年纪,如今天下将乱,何不安心在家颐养天年?如此劳心劳力地苦熬,终究于事无补啊!” 张老相公闻言停下了脚步,道“老夫虽已七十有余,但胸内这颗心却还有冷!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虽千万人,吾往矣!倘若老夫终究无法阻止天下大乱,即便苟活下来,又有何益?为了天下安定,粉身碎骨,方衬我心。” 说着,张老相公大踏步地出门,登上马车回城去了。 。 第二百六十八章 潜心修炼 当夜林月儿也赶来相劝,王丰却不为所动。林月儿劝王丰再去见见新君,王丰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当即拒绝。林月儿无奈,只得怏怏而返。 次日,王父以生病为由,上书辞官。新君下旨慰留,王父再次上书。新君估计也知道留不住了,只得同意。不过却也下旨,以二品官的礼仪送王父回乡。 王父上书辞了仪仗,收拾了东西,来到城外庄园。王丰当即带着王父,驾剑遁去了天台山,与王母和王叶山团聚。一家人相见,分外喜悦。 在山上住了几天,就听王父道“如今我已经是无官一身轻了,我们一家团聚,再住在这天台山上有些不妥。不如还是回老家吧!” 王母也道“是啊,我们在外为官,已经好些年没有回岭南老家了。况且我这孙儿已满周岁,却还没有回乡祭过祖,名字也没有录上族谱,这事儿拖不得了。” 王丰点了点头,于是众人说定。王丰当即去向觉妙大师和志修大师告辞,为表示谢意,由王父和王母出面,出资一万两白银,为天台宗修建一座新寺。 随后王父雇佣了一辆马车,先送叶夫人回宁波,又在宁波住了几日,这才开始启程往岭南而去。 这一路上众人游山玩水,缓缓而行,领略了江山如画的风景。如此走了几天,王丰嫌弃速度太慢,欲要施法带着王父、王母直接返回岭南。王父却大为不愿,道“如今我是无官一身轻,正要游览沿途风景,并不赶时间。丰儿,你若是嫌浪费时间,那就去做自己的事。不必管我们。” 王丰闻言,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如此也好!爹,我留给你的金鹏羽扇和木偶符傀可千万不要弄丢了。关键时刻,是可以护身保命的。” 王父点了点头,道“你不必担心,为父少时游学四方,后来进京赶考,也都是孤身一人,我们会照顾自己的。况且身边丫鬟仆役也不少,不会出事的。” 王丰点头,这才与畲姬一起飞身而起,先去扬州生祠,吸收了这些日子积累的香火愿力,回应了些信徒的祷告,又指点了一下公孙九娘的修行,这才再次动身,往崂山而去。 火葫真人闻听王丰准备安心修行,心下也自喜悦,道“不错,你的确该安心修炼几年。你如今法宝已有许多,法术、神通也准备了不少,缺的就是时间。若肯潜心修炼,将这些法宝、神通、法术真正融入自身,数十百年之后,便可真正纵横天下了。” 王丰笑道“师父这话,太过夸奖徒儿了。” 火葫真人摇头道“不是我夸奖你,而是你本就有这份潜力!你身负雷元道体,能够时时刻刻自动吸收天地间游离的雷元之力。这些日子你东奔西跑,法力却依旧有极大增长,若是静下心来,力修炼,自然能够快速精进。为师从金丹境界到分神境界,足足用了三十二年,从分神到地仙,更用去了百余年。这已经算是极快的了。而你若同样修行,恐怕将会数倍于为师。不过徒弟,越是有此仙缘,越要沉下心来,认真打熬法力,琢磨金丹,切不可一味求快啊。须知以你现在的资质,日后未必没有证得金仙道果的可能,须得一步一步,夯实根基,切切不能自误。” 王丰点了点头,道“师父的教诲,弟子记住了。对了,师父,海公子呢?” 火葫真人道“哦,他自从得到凝练蛇珠之法后,便一直在后山潜修,片刻没有懈怠。为师看过,以他的进度,十年之后当能凝成蛇珠,三五十年之后,便能恢复原本的实力了。若是期间再服食些灵丹妙药,或许可以大大缩短这个期限。” 王丰道“既如此,弟子去看看他。” 当下王丰去了后山,检查了一下海公子的修炼情况,只觉颇为满意。随后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道“你的百宝囊中的宝贝还在不在?我要修炼一门炼体之术,需用些药材,先向你借些,日后必定归还。” 海公子道“师父要用,弟子自当孝敬,何用归还?”说着,海公子将百宝囊取出,奉送到王丰面前。 王丰接过,从中取出了四十三种药材,都是修炼烘炉锻体术所需之物,其余仍旧还给了海公子。随后出了海公子潜修之地,回到上清宫,开始尝试着推演将烘炉锻体术炼入神甲之中的办法。 试探了好几次,都没有办法在不波及自己肉身的情况下将灵药之力炼化入神甲之中。最后,还是火葫真人发现王丰一直眉头紧锁,询问之下,知道了原委,随后指点王丰从分身术着手,综合炼器、炼丹、制符之术,融会贯通之下,这才终于找到了一条可行之道。 首先要学习分身术中分裂身体的方法。分身术十分神奇,乃是《七十二小法》之后排名极高的法术。分出来的身体,除了法力比原来弱之外,无论是本领、意识、思维能力、法术、神通还是气息等等,都一模一样,并无本体和分身的区别。 换言之,名虽为分身术,但其实元神也是要分开的。这就需要修炼者至少也要有分神期的修为。以王丰如今的道行,自然是学不会分身术的,但认真练一练,却也能分出一副无意识,无法自主行动的行尸走肉来。 以这副行尸走肉一般的分身为载体,就像是锻造法宝,炼制丹药一般,将锻体术炼入分身之中,成功之后再融入金芒神甲之内,而不回收回来。如此一来,若是那心神老祖并未设下陷阱,王丰便能通过炼化入体的金芒神甲,继续拥有分身的气血。若是心神老祖果真设下了陷阱,而又无法解除的话,最终王丰丢失的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的分身,以及这一副金芒神甲而已。 虽然可惜,却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说干就干,王丰当即开始认真修炼分身术。畲姬见王丰开始了潜修,无聊之下,也开始了闭关修炼。畲姬修炼的《万毒真解》乃是上等法诀,其中有修炼道体之术,也有凝练毒珠之术。 在金线姥姥的督促下,畲姬从小就服食浸泡各种奇毒,早已炼成百毒锻骨、千毒炼心之境,接下来便是万毒炼魂。一旦练成,肉身便将与元神真正融合,可以随心所欲,化为一道毒雾、毒光,生出种种神奇的妙用,举手投足之中,杀人于无形。 不过畲姬距离这个境界还远,此次闭关,却是准备开始着手凝练毒珠,为日后修炼万毒炼魂之术做准备。 一时间,崂山之上,众人都开始了潜修。 。 第二百六十九章 海市寻药 王丰试探着修炼了两次,觉得以分身之术和血炼神兵之术,将锻体术由内炼转为外炼是可行的,虽然不可避免地会降低这门功法的威力,但却胜在保险。而且不会对自己现有的雷元道体产生排斥之类不好的影响。 只不过现在王丰手中修炼这门炼体术所需的灵药不够,须得去海市购买。于是王丰在看到畲姬已经进入修炼状态之后,决定不惊动她,转而自己独自出发。 一路上每当遇到岛礁,王丰都会下去找寻一番,希望能自己发现些灵药,如此过了五日方才抵达海市。不过磨刀不误砍柴工,王丰居然找到了二三十种练功所需的灵药,草木、鸟兽、矿物之类的药材都有。其他练功不需要的灵药也有不少。 当日进入海市,先去鲸岛上转了一圈,用金银珠宝以及自己制作的符傀和灵符换取了不少灵药,随后上到悬空岛上,用当日炼化了海蛇族高手之后得来的金鼎玉液从其他修士手中换取高阶灵药。 一天之内,王丰便凑齐了蹑空草、往生花、千年桃木心、五色云雾茶、琼玉雪莲、雷泽花等一百种草木类灵药,灵兽灵药如天蚕丝、飞涎鸟、龙兽骨等也集齐了,只有矿物灵药,只找到了九十四种。 王丰本打算将三类灵药部集齐,但剩下的灵药寻遍了海市都是没有。王丰无奈,只得将剩下的药材写了下来,找到市吏询问。市吏看了清单,沉吟道“草木灵药除了去名山大川、人迹罕至之处采集之外,还能自己栽种。因此,除了少部分实在罕见的之外,这海市中基本都能寻到。鸟兽身上所出的灵药虽然要罕见一点,这海市中也有许多。但这矿物类的灵药,却大多出自深海、火山、地底等险绝之地,的确是难寻。像是这冰纹钢、柔金铁、黄泉石、赤渊铜等,都是寻常难得一见之物,至于这宙光石、两界石两件东西,我在这里做了数十年市吏,更是连一次都没有见过。” 王丰闻言,沉吟道“那么你可知道除了这海市之外,还能去何处寻这些宝贝么?” 市吏道“连海市之中都没有,那这人世间估计就很难寻找到了。或许你可以去龙宫问问看。” 王丰有些失望,当下离了海市,驾剑遁往回走。到了东海之后,迟疑了一下,还是调转方向,前去水宫寻找敖均。 敖均见了王丰,置酒相待,问明了来意之后,不由笑道“冰纹钢乃是上等的精铁矿被封压在百尺厚的寒冰之中,经过上万年的挤压磨炼,才能有机会偶然获得。百斤精铁最多只能产出手指甲那么大的一点冰纹钢,极为难得。柔金铁出产于弱水之中,黄泉石出产于九幽黄泉,赤渊铜则出自乱流渊之中。都是难寻之物。不过四海龙宫之中都有。王公子若是需要,我可为你取来。” 王丰大喜,道“宙光石和两界石呢?” 敖均摇头道“王公子,所谓上下四方曰宇,古今未来曰宙。这宙光石和两界石乃是涉及到了时间和空间的宝物。我只说一样,你就能知道这两样东西的珍贵了。你可知道小世界么?” 王丰点头道“知道!” 敖均道“世间高手,能够制造出一个小空间的不知多少。但若要将这小空间稳固下来,形成一个稳定的小世界,那么宙光石和两界石便是必不可少之物。那些修为达到了天仙境界,却又不愿意飞升的修士,无不渴望能有这两件东西,进而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小世界来。你说,此物的价值有多大?” 王丰闻言,叹道“这么说就算我知道哪里有这种东西,也拿不出等价的东西来交换?” 敖均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王丰沉吟了许久,这才道“却不知这宙光石和两界石何处出产?我想既然买不到,或许可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自己找寻到。” 敖均愣了一下,笑道“王公子竟有这个心思?也好,据我所知,除了昆仑墟之外,这人世间应该再无其他地方能孕育宙光石和两界石了。传闻中西王母国中有一面宙光镜,只要有足够的法力祭入镜中,便能查看过去未来。那面镜子便通体都是由一整块的宙光石打磨而成的。其价值无可估量,便是放到天界,也是赫赫有名的法宝。王公子若能找到西王母国,或许便有机会能寻得宙光石和两界石了。” 王丰点头记下。当下敖均命人去龙宫取了冰纹钢、柔金铁、黄泉石、赤渊铜等物,用一个盒子装了,递给了王丰。 王丰迟疑了一下,道“我从海市来,甚至这些宝物都是十数年难得一见之物,价值连城。却不知我该以何物来换?” 敖均笑道“这几件东西在人间算是难得的奇物,但在我看来,却也只是平常。算我送给你的。” 王丰摇头道“我岂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占龙君的便宜?况且这几件东西都是龙宫之物,并非龙君的私产,我更不能让龙君难做。”说着,王丰想了想,从怀中取了一瓶金鼎玉液,又取了一件白玉环,乃是当日炼化海蛇族的地仙之后得来的法宝,一并给了敖均,道“这金鼎玉液能补肉身神魂、服之心魔不生,这白玉环也还勉强有几分威力。奉与龙君,以抵四件宝物之价。” 敖均见状,笑了一下,也不矫情,直接将东西收下。二人又闲谈了一阵,王丰这才告辞。 一路风驰电掣一般回到崂山,王丰当即开始闭关。首先花费了一天时间调整状态,随后施展半成品的分身之术,分化出一具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分身来。将金芒神甲穿在分身之上,王丰这才操控着分身,开始修炼烘炉锻体术。 体内的气血随着功法的运转,渐渐部调动起来,不断在体内鼓荡冲刷,待其鼓荡到了五脏六腑,筋骨皮膜尽数震动的时候,王丰当即张开嘴巴,将面前的百种草木灵药按次序吞服下去,各依法炼化。 整整闭关潜修了七天七夜,所有的灵药尽数吸收殆尽,磅礴的药力不断洗炼这王丰的分身,进而催生出了十分旺盛的气血。那一团气血分外凝练,无时无刻不在锤炼着王丰的肉身。 此时若有人站在王丰面前,便会如一个一米六的小个子站在一个两米壮汉身边一样,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那是一种自然而然散发出的体魄上的压迫感,强壮、慑人。 。 第二百七十章 神甲进阶 练成了烘炉锻体术的第一层,王丰休整了两天,随后开始修炼烘炉锻体术的第二层。第二层的难度本来要高出第一层许多,但有了修炼第一层的经验,再修炼第二层时,危险性反而大为降低。 如此潜修了十日,第二层终于练成,王丰只感觉体内的气血烘炉越发壮大,宛如一个真正的烘炉一般,蕴含着无穷无尽的能力,似乎可以熔炼万物。 修炼到这一步,王丰的气血已经足够旺盛,生命力强大无比,略一运功,身体表面的皮膜便变得紧实无比,宛如附加了一层坚固厚重的皮甲,等闲刀剑难伤,几乎到了凡人的极限。 王丰欣喜不已,此时修炼第三层功法的灵物尚未寻得,但王丰尚未修炼道分神境界,既不能放着这具气血旺盛的“分身”不管,那就只能先将就着将之熔炼入金芒神甲之中了。 于是王丰一鼓作气,“分身”的全部血肉筋骨尽数转化为气血,以血炼之术全部灌注进金芒神甲之中。磅礴的气血涌入神甲之内,顿时顺着神甲内部的脉络纹路流遍神甲各处,最后汇聚在前胸晶石穴窍之中。 就听“嘭、嘭、嘭”之声不绝,那磅礴的气血在晶石穴窍之中凝聚成一颗晶莹剔透的血色心脏,沉稳有力地跳动了起来。就见红光一闪,那金芒神甲宛如活了过来,震颤了一下,居然自己直直地站了起来,伸手一招,戮神刀顿时飞入神甲的铁爪之中紧握住,就这么渊峙亭立,气势磅礴地站在地上,静静地看着王丰。 王丰心下惊喜不已,这金芒神甲居然真的似乎有了灵性。那颗气血心脏保留了气血烘炉熔炼万物的属性,气血心脏跳动之下,催动穴窍内的气血沿着神甲的脉络纹路运转,每运转一圈,既是对神甲的一次洗炼,同时也吸收裹挟了许多天地灵气,送回气血心脏之中,熔炼为气血之力,补充壮大自身。 这金芒神甲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力量循环,虽然如今看来,其自主熔炼灵气的速度还比较慢,还无法自行弥补自身的损耗,但这却都是可以设法加强的。只要加强到熔炼灵气的速度超过了损耗,那这金芒神甲便可自行修炼了。若是王丰放任不管的话,说不定假以时日,天长地久之后,这副金芒神甲还能修炼出灵智来。 当下王丰将金芒神甲取回上清宫,请火葫真人查看。火葫真人也看的啧啧称奇,道:“天地造化,真是玄妙莫测啊!原本那金芒神甲便已经不弱于天庭的天兵所穿的铠甲了,如今更被你练成这样,一下子就有了无限的成长性,假以时日,只怕此甲将会成为在天界也赫赫有名的宝甲啊!” 王丰道:“若是日后好生祭炼,说不定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此甲如今自主吸收炼化灵气、灵药的速度太慢,师父有没有办法强化一下?” 火葫真人沉吟了片刻,道:“此甲在打造的时候,本就有许多墨家的炼器高人参与,甲上篆刻了聚灵阵的,本意是加快穿神甲之人的修炼速度。但如今此甲能够自主修炼,此甲本身的聚灵阵无法满足消耗所需,既然如此,或许可以将一张上等的聚灵符祭炼入神甲之内,应该能大大增强其熔炼的速度。” 当下火葫真人指点着王丰刻画了聚灵符,在神甲的前胸、后背各贴了一张。神甲自主吸收灵气的速度果然快了不少。若是不动作的话,吸收的速度勉强能跟得上消耗的速度。但若要操控神甲飞行或是打斗,那却仍旧还是跟不上。 不过这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不用王丰时时刻刻耗费自己的气血去维持神甲的消耗。用不到神甲的时候,便只管将之收起来,也不用担心没有时刻温养,神甲与自己的联系会变得微弱,以至操控不便。 炼到这个地步,由于缺乏第三层的灵物,锻体术已经练不下去了,王丰只得将神甲收了起来,转而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昆仑山走一趟,找一找传说中的西王母国,看能够有这份机缘,能够将宙光石和两界石给找到。 不过这些日子分裂分身去炼锻体术,王丰自己的气血被分身带走了许多,不可避免地有些虚弱,不得已,王丰只得一边服用金鼎玉液,一边潜心休养,以期能够尽快将气血补足。 如此过了数日,王丰正在潜心修炼,忽然心神一动,察觉到自己留给王父的符傀被激活了,当下大惊。 符傀被激活,必是王父遭遇了危险。当下王丰坐不住了,顾不得跟火葫真人交代一声,立即便施展燃元化虹之术,化一道虹光往南而去。 燃元化虹之术燃烧香火愿力,最快时能在一息千里。王丰毫不吝惜愿力,全力赶路,片刻之后便跨越千山万水,直达岭南东路北边,靠近江南西路的群山之中。 王丰站在山头看了一眼,只见北面不远有一座小关,关上大书“蓝关”二字,关前有一条小河流淌,顺着小河往南看去,就见南边三四里处有一个小渡口,渡口的石壁上隐约写着“老龙津”三个字。 从渡口再往南看,二十余里之处,此时正有冲天鬼气升腾。虽是白天,那鬼气仍旧凝结不散,其中包含了无穷无尽的怨气。 王丰心下暗惊,当下驾剑遁飞了过去。入目处,就见河水翻腾,无数鬼物站在水面,对着一艘大船咆哮叫喊。 船上之人正是王父、王母和王叶山等人,此时见满河的厉鬼都涌到了船边,都急的团团转。 幸好王丰留下的两个木偶符傀感应到了妖鬼之气入侵,黄符燃烧,符傀顿时显化为两个顶盔掼甲,手持长剑的神将,威风凛凛地站在船头,将胆敢靠近的厉鬼尽数击退,这才略微震慑住了这些厉鬼,使之不敢妄动。 王丰见状,心下送了口气,当即飞身落入船中,大喝一声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厉鬼,胆敢围攻我家的船只,真是胆大包天。”当下抬手一指,五灵剑顿时飞出,如电一般在河面上绕了一圈,就听嗤嗤之声不绝,七八只厉鬼中剑,眨眼化为一阵青烟,消散不见。 其余众鬼都大为惊骇,不敢造次,急忙钻入河底,消失不见了。 王丰却不肯罢休,将心神沉入灵镜之中,往河底一照,顿时面色大变。 第二百七十一章 老龙船户 只见灵镜之中,河底竟是累累白骨,有的白骨早已变成骷髅,碎骨散落,骨质暗黄,宛如朽木,一看就是十数年的老骨。而有的却还很新。最新的十来具皮肉俱全,只是肚子上都破了大洞,里面被人装入了石头,沉在水里,导致尸体绝不可能浮上水面来。 破腹填石,沉尸河底,好酷烈狡猾的手段!! 王丰沉默了片刻,回头问王父道:“你们这一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父道:“这一路都十分平静,只在这河上出了事。我们从老龙津登船,到了这里,船户突然送来饮食。因路程较远,原本就讲好由船户提供一顿午饭的,我们正要吃的时候,叶山贪玩,忽然不小心将饭食打翻了。那船户见状,面色大变,急忙收拾之时,就听外面几个仆役纷纷倒地,却都是吃了船户送来的饭食,被蒙汗药迷晕的。我们这才知道遇到了强盗。那船户见行迹败露,拿出刀来,欲要杀我们。幸好我知道你留下了护身符傀,当即取出,撕碎了木偶符傀上的黄符,符傀化作神将,将两名船户给当场杀了。我原本想上岸报官,却不知怎么回事,河面上忽然波涛汹涌,涌出了许多厉鬼,将船只围住,凶恶哭嚎,欲要冲击上来,不肯离去。之后你就来了!” 王丰点了点头,进入船舱,看了看那两名船户,沉吟着对王父道:“恐怕河中厉鬼都是被这一带的船户们所杀的行旅之人。平常这些船户罪孽滔天,杀气弥漫,厉鬼们虽然恨之入骨,却也都不敢靠近。今日这两名船户被杀,河中厉鬼们感应到了,这才纷纷涌出来报仇。恐怕两名船户的魂魄早已经被厉鬼们撕成碎片,永不超生了。” 王父道:“那该怎么办?” 王丰叹了口气,道:“救醒一众仆役,叫他们去报官。我先将河底的厉鬼没找来谈谈吧!” 说着,王丰施法救醒了仆役,王父自交代他们去报官。王丰则站在船头,施展了请神之术,就见河上卷起了一阵黑风,两名鬼差显出身来,对着王丰施礼道:“不知真人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王丰道:“你们是本地鬼差?这河中的厉鬼你们可知道?” 鬼差点头道:“我们知道!不归厉鬼们含冤受屈,不肯进入轮回。他们年深月久,怨气满盈,数量又多。加之又多是外地旅客,既可以归我们管,也可以等待亲人将骸骨送回家乡之后,由家乡的鬼差管。而这蓝关之地只有我们几个鬼差,确实忙不过来,因此就一直任由他们在这里了。不过我们也并非完全放任,早已警告他们,除了对船户报仇之外,不得伤害其他无辜行人。这些年来,他们虽然怨气不散,却也还算安分。” 王丰点了点头,道:“贫道并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此事既然被我们撞见了,那就趁此机会一并处理了。待会儿官府那边会来人,叫你们来,是代表本地阴神,做了见证。这些厉鬼终究是要超度的,接引入地府,安排转生这些事,还要劳烦你们。” 两个鬼差连忙点头。 于是王丰请两个鬼差出面,叫河中厉鬼尽数出来相见。不多时,就见河面上影影幢幢,出来了近千鬼物,将这一段河面塞满满当当。 王丰当即上前说了愿意为众鬼伸冤昭雪之意,众鬼闻言,尽皆大喜,都肃然听令。 又过了一会儿,本地县令、巡检等一干官吏到来,见了这百鬼满江的情形,顿时也吓得不轻,胆战心惊地过来拜见了王父。随后便被王丰喝令着就地摆开公堂,一个厉鬼,一个厉鬼地上前记录案情,问完之后,县令当场发签,将老龙津上的船户尽数抓捕归案,一共抓了五十余户。 众船户被抓到现场,当着官吏的面,气势已经完全沮丧,根本不用动刑,当场便全都招认画押了。 县令将案情全部整理妥当,上报知府、观察使等批复,将所有船户都判了腰斩之刑,家人发配为奴,家产全部充公,为被害的行旅们办理后事。 案子判了下来,众厉鬼怨气顿时消散大半。王丰随后施法超度了众鬼,在鬼差的相助下,将众鬼尽数送去了地府,等待轮回转世。 事情办完,王父婉拒了当地官吏的挽留,继续启程往老家而去。 王丰担心后面的路上还会出事,干脆随着王父一起走。数日之后,终于抵达了龙川老家。 老家的族人们闻听族中在朝廷当大官的王源道辞官回乡了,纷纷前来迎接,于是酒宴、祭祖、修族谱、拜访故旧亲朋和地方贤达、接受拜访,王父一时忙碌了起来。而王丰则颇为清闲,祭祖之后,便再不理这些迎来送往之事,只在家带带王叶山,孝敬孝敬王母,其他时间便都用来修炼。 王丰一家在老家的祖屋久不住人,虽然族中每年都有修葺,却仍旧显得陈腐,这几天王母都在安排人打扫。这日,王丰正在前院逗弄王叶山,忽听在后院扫除藤蔓的仆役大声叫喊了起来。 王丰急忙前去查看,就见三四名仆役正被一群蜜蜂围攻。王丰急忙抬手一挥,施展《七十二小法》中的借风之术,一阵大风刮过,将那群蜜蜂尽数吹飞。 随后查看众仆役,都已经被蜇的满头包。王母闻讯而来,看了众仆役伤势,惊道:“岭南蜜蜂,极有野性,毒性极重。他们被蜇成这样,如何是好?” 王丰闻言,急忙施展疗伤之术,为众人减轻痛苦,随后取出灵镜,对着后院一扫。 王家乃岭南大族,王父这一支身家十分丰厚,祖屋占地极广,这座后院的面积也不小,又久不住人,藤蔓缠绕,难辨路径。王丰以灵镜细细查看,最后在庭院最深处的一颗大树上发现了一个蜂巢,大有二尺,粗略估计,怕不有五六千只蜜蜂在巢中繁衍生息。 蜜蜂数量多,这倒不怕。最令王丰讶异的是,从灵镜之中看,那蜂巢之内居然有一点灵光闪现,虽然微弱,却也足以显示出里面的东西不是凡物。 当下王丰沉吟片刻,叫王母带着仆役们回前院去,延医解毒。王丰自己取了分光剑在手,挥手一劈,将路上的杂草藤蔓尽数劈断,显出一条路来。王丰随后迈步走了过去,直达那蜂巢之下。 第二百七十二章 收服灵蜂 蜜蜂是很有领地意识的,王丰这么直入蜂巢之下,无遮掩,一众蜜蜂如何不慌?早就呼啦啦地一群围了过来,对着王丰就蜇。 王丰却然不惧,那群蜜蜂的毒针蜇在王丰身上,都被穿在里面的金芒神甲挡住,根本伤不到王丰半点皮毛。 短短片刻已然有数百只蜜蜂放出了毒针,攻击却仍旧无休无止,王丰当即将手一挥,刮起一阵狂风,将众蜜蜂都给吹走,随后王丰伸长了脖子,细细查看蜂巢之中的情形。 就见蜂巢之中有许多蛹虫,金黄透明的蜂蜜储满了各处巢穴。而在最深处,有一只寸许长的蜂后,呈现红黄黑三色。王丰细细感应,发现这只蜂后身上果然有淡淡的灵气。 这是一只灵峰,可惜灵气太淡,几至于无。至于专供蜂后食用的蜂王浆,却也并无什么灵气。 王丰有些失望,迟疑了一下,还是施展摄拿之术,将那蜂后抓在了手里。 蜂后不会无缘无故变成灵峰,要么就是吃了什么灵药,要么就是前代遗传。王丰希望是后者。 检查了一下,却看不出端倪。王丰只得试探着对那蜂后施展入梦之术。然而虽然这只蜂后身具灵气,但仍旧未开灵智,完就是懵懵懂懂的一只蠢物,根本无法深入交流。 王丰只得将之送回了蜂巢之中,取了一半蜂王浆和三分之一的蜂蜜,之后便将整座蜂巢移动到了院外的一颗古树上。 王丰将蜜蜂带回,分给了几个受伤的仆役,剩下的孝敬王母。随后便再次出去了。 蜜蜂分群,必定不远。王丰准备辛苦一点,将周围的蜂群都找一遍,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灵峰。 找了一圈,果然在西边七八里处找到了一个蜂巢,以灵镜查看,其中果然也有一只灵气微弱的灵峰。 王丰顿时高兴了起来,这说明此地的灵峰果然不是偶然现象,应该是有前代传承的。 于是此后数日,王丰渐渐扩大了寻找的范围,最后终于在霍山的一处岩穴之中,找到了一群灵峰。 与别处蜂群之中只有蜂后是灵蜂不同,这一窝蜜蜂连外出采蜜的工蜂都是灵蜂。王丰远远地用灵镜查看了许久,发现众蜂采集花蜜十分讲究,有酿造百花蜜的,也有只采集一种花蜜的。 似乎在专门酿造不同口味的蜂蜜。 再看蜂巢之内,更是灵光极盛。蜂后长约三寸,通体暗红,趴在王台之上,慵懒地吸着特供的蜂王浆。而那蜂王浆居然也含有微微的灵气,不是凡品。 王丰看那蜂后灵气颇厚,已经勉强算是筑基期的灵蜂了,当下不由点了点头。正准备上前,就见远处草丛中恶风突起,一条长达三四丈的斑斓大蛇冲了出来,蛇头高高扬起,蛇信吞吐之间,顿时将十数只灵蜂吞入腹中。 这一下惹怒了蜂群,众蜂一拥而上,朝着大蛇攻击而来。然而大蛇体型庞大,浑身鳞甲更是坚硬,修为也到了练气后期,根本不怕这群工蜂,直把众蜂当成了进补的食物,尽情吞吃。 一连吃了近千只,那大蛇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转而继续游到蜂巢旁边,将蛇信伸入蜂巢之中,准备吸食蜂蜜。 王丰见状,正欲出手驱赶。就见那大蛇忽然受惊一般缩回了脑袋,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了一阵。却是去舔食蜂蜜的时候,被里面的蜂后暴起攻击,一针蜇中了蛇信,蜂毒发作,因此疼痛难忍。 不过这蛇也非凡物,本身对毒的抗性极强,在地上翻滚了一阵,终于缓了过来,恼羞成怒之下,张嘴一咬,顿时将那蜂巢从山壁上咬了下来,翻滚着落到了地上。蜂后从中狼狈不堪地飞了出来,愤怒地振翅,指挥蜂群攻击大蛇。 那大蛇也想给蜂群一个教训,毫不客气地张开大嘴猛吸,一道腥风刮起,瞬间将三四千只工蜂吸入了腹中。 随后大蛇挑衅地再次张嘴,往那蜂后咬去。 王丰见状,脚下一踢,一块石头顿时飞出,正中那大蛇七寸,打的栽倒在地。 那蛇回了好一阵气方才恢复了行动能力,看了王丰一眼,知道招惹不起,只得掉头跑了。 王丰这才走了上去。蜂群见状,戒备地在半空飞腾。王丰当即笑道“我没有恶意,只是看蜂巢被那大蛇打落在地,因此想要帮你们放回去而已。” 就听振翅之声不绝,众工蜂退后,蜂后飞了出来,对着王丰点了点头。 王丰走了过去,神识往那蜂后身上一扫,随后就感觉蜂后似乎也有一股意识传递了过来。可惜蜜蜂乃是虫类,即便其身上的灵气勉强达到了筑基期的标准,但其神异之处,仍旧远不如鸟兽之类的妖物。王丰根本弄不清楚它要表达的意思。 在修行种类之中,虫类的根性算是极差的。适合虫类修炼的法门基本没有,几乎都只能依靠本能修炼。 偶有虫族大能传下的法诀,也都是剑走偏锋,不成体系,难以大规模推广。而且这些粗陋的法门还基本都集中在蜘蛛、蝗虫、蝴蝶、蚕、蝉等类别之中。且都并非是正统的金丹大道,偏重于发挥妖类的特性,或炼体、或炼毒,不一而足。 很少有虫类渡化形劫,修成人身的。 盖因法门粗陋,得道艰难,谁肯再去渡那危险的化形劫? 而就算不化形,每当遇到雷雨天气,各类灵虫仍旧会被吓得瑟瑟发抖,生恐冒头,惹得天上雷部兵将关注,发下雷霆主动攻击。 炼体而不悟道,虽能气血强壮,多活些年月,却也终究无法长生不老,哪怕灵气丰厚程度堪比地仙又能如何?寿命一到,便依然要殒命。 因此除了上古传下的异种之外,世间存活下来的野生灵虫极少。想要批量出现,除了在某些绝地之外,便只有靠修士精心培育了。 王丰自然是想要收服这群蜜蜂的,因此在察觉到不能与蜂后交流之后,王丰便主动伸出手掌,对那蜂后示意了一下。 蜂后毫不迟疑了飞到了王丰掌上。王丰见状,越发喜悦,当下对其道“我乃是崂山弟子,如今已是金丹真人。今日我们相见也是有缘。我欲收你为灵宠,你若是答应,便点点头。若是不答应也行,我还是将你的蜂巢送回山壁之上,只是日后那大蛇再来骚扰你,我可就不一定有时间来相助了。” 那蜂后闻言,急忙点了点头。王丰当即将养元葫芦取出,放在地上,对蜂后道“此乃养元葫芦,住在其中,对灵虫大有好处,你既然愿意跟着我,那就带着你的蜂群到里面安家吧。” 蜂后闻言,当即振翅而起,率领蜂群飞入了养元葫芦之中。 王丰又将蜂巢之中的虫蛹和蜂蜜一并送入其中,这才转身离去。 。 第二百七十三章 傅廉巧娘 收了一窝灵蜂,王丰心情大好。此时这群蜜蜂修为不高,但只要用心培养,日后未必不能成为一大助力。 就算对付不了高手,至少用来群战,对付些群起攻来的敌人应该没有问题。 况且还能三五不时地收获些蜂蜜,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会赔。 回到家中,王丰整理了一下自己学过的法术,与培育灵虫相关的只有《七十二小法》中的招兽、调禽二法。不过这两门法术主要针对兽类和禽类。如今王丰要养育灵虫,在暂时没有专门的法门之前,只能从这两门法术之中借鉴了。 当下王丰双手掐印,对着养元葫芦祭炼了起来。 如此过了数日,一家人总算完安顿了下来。不过王母却准备出发去番禺,探望一下王丰的外婆。这二十几年,王丰一家都在北方为官,少有回来的时候,如今辞官回乡,去看看外婆自然是应该的。 于是王丰也只得跟随。所幸龙川距离番禺不远,水陆交通都极为便利,两三日便抵达番禺。 王母的娘家姓傅,乃是番禺大族。王母这一支人丁不旺,上面只有一个哥哥,名叫傅年,年近五十才得一子,今年十八岁。王母拜见了母亲,又与兄嫂相见,左右望望,不见侄儿,于是问道“我那侄儿怎么不在家里?” 就听傅年面色愁苦地叹道“唉,你侄儿原本在城北书院读书,不想数月以前,城中来了一个耍猴戏的,他每日贪看,荒废学业,因恐被先生和我们责罚,居然私自出走,不知去向。到如今已三月有余了。” 王母闻言大讶,道“哥哥为何派人去找?” 傅年道“怎么没有找?我派出了许多人手,又悬赏百两银子,耗时数月,却都无音信啊!” 王母闻言,也自叹息,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王丰道“丰儿,你不是会法术吗?能不能施法找回你表弟?” 王丰不知道这个表弟如今是死是活,心下有些犹豫,不过既然是亲表弟,那不管死活,能找的自然要找。于是王丰道“却不知表弟叫什么名字?” 傅年道“这逆子名叫傅廉!也怪我老来得子,过于溺爱,才造成他心性如此浮躁。外甥若是能把你表弟找回,舅舅可真是感激不尽啊!” 王丰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言谢。却不知表弟的房间在哪里?我要找些他的东西,才好施法。” 傅年闻言,便即领着王丰去了傅廉的房间,王丰在床上找了一根傅廉的头发,随后施展发丝寻人术,一路出城来到了海边,那发丝依然指向海外西南方。 王丰顿时叹道“看这样子,傅廉表弟应该是出海了,难怪数月以来,毫无音信。” 傅年闻言,担忧地道“我们家虽也做些海外的生意,但廉儿还年幼,却是从未接触过海上之事。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海呢?莫非是被人劫持?” 王丰道“舅舅不必着急,从我施法的情况下,表弟如今应该并无危险。既然有了方向,我们去找找就是了。” 傅年道“对、对,我这就去安排船只。” 王丰笑道“不必船只,舅舅且在家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着,王丰纵身而起,驾剑遁出海,顺着寻人术的指引,很快来到了琼州岛,一直走到琼州城北郭之外,约莫三四里的地方,静静地对着一座大墓看了片刻,这才叹了口气,开口喝道“傅廉表弟,舅舅叫我来带你回家。快出来吧!” 就见大墓之中传来一阵惊慌之声,过了许久,才有一人说道“你是谁?为何叫我表弟?我可从来没见过你。” 王丰笑着将亲戚关系说了一遍,那傅廉这才道“原来是姑母家的表哥!稍等,我为你开门。” 就听大墓之中有两三个女人的声音劝阻傅廉,叫他不要出去。傅廉几番欲要开门,却都被缠住。 王丰心下不耐烦了,运起法力,大喝道“墓中狐、鬼听着,念你们并未伤害傅廉,我便不追究你们迷惑他之罪。速速放他出来,若再纠缠,决不轻饶。”说着,抬手发出一个掌心雷,将墓旁的一颗小树劈断。 这一声雷响震的墓中鬼、狐皆大惊失色。安静了片刻,就见墓门洞开,一名十七八岁的翩翩少年走了出来,打量了王丰一眼,拱手道“你就是姑母家的表兄?弟傅廉有礼了。” 王丰点头道“表弟,你可知你离家出走数月,家中急成什么样子了?你再乐不思蜀,也该送个信回家啊!” 傅廉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朝后面的大墓看了看,随后对王丰道“表兄,你会法术?” 王丰点头道“我如今拜崂山真人为师,业已修成金丹。等闲妖鬼,不敢在我面前放肆。” 傅廉急忙道“表兄,请听我一言。巧娘虽是鬼,三娘虽是狐,但对我都是真心的,从无害我之意,我心里也着实喜欢她们,情愿与他们共结连理,相伴到老。还请表兄不要伤害她们。”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道“既如此,你叫她们出来,让我看看。” 傅廉便回头叫众狐、鬼出来。不多时,出来三个女人,正是狐妖华三娘和她娘华姑以及女鬼巧娘,后面还有两个婢女,都是纸人所化。 王丰看那巧娘眉目清正,其修为居然也十分扎实,似乎身负异宝,鬼体十分凝聚,隐隐然有化阴为阳之意,居然与如今聂小倩的修为差不多了。 而且在王丰的感应之下,还发现那巧娘似乎已经珠胎暗结,有了身孕。只是时日尚短,还没有显怀。 而那华姑虽眉眼风流,常露出狡黠之色,但其女华三娘却还算美丽端方。当下点了点头,叹道“罢了,现在看来,也是你们与我表弟有缘。你们若肯嫁给我表弟,从此孝敬公婆,相夫教子,我便回去禀告舅舅,让表弟娶你们二人为妻。如何?” 巧娘和华三娘闻言大喜,当即点头,拜谢王丰成之恩。 于是王丰道“既如此,我先带表弟回家。你们可收拾行装,短则数日,长则十数日,傅家必定派人来迎娶。” 当日说定,王丰这才拉着傅廉,驾剑遁回了番禺。 傅年将儿子平安回来,不由喜极而泣。问了经过,得知傅廉欲要娶鬼、狐为妻,顿时怫然不悦。王丰见状,道“舅舅何必如此耿耿于怀?我看那华三娘和巧娘都是秀外慧中之人,足可为良配。况且巧娘如今已怀有身孕,乃是表弟之子,舅舅怎么忍心将未出世的孙儿拒之门外?” 傅年闻言大惊,他比王母年老许多,如今已六十有余,早就盼着抱孙子了。本来听说有了孙子,自然该是高兴的,但傅年却并无喜悦之情,转而铁青着脸喝问傅廉道“逆子,你从哪里招惹来的风流艳鬼,还对她执迷不悟,是想让我家不得安宁吗?” 。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争夺新娘 王丰见傅年得知巧娘有孕,不喜反怒,心下觉得奇怪,不由看向了王母。王母也颇觉奇怪,道“哥哥,虽然鬼、狐乃是异类,但其中有情有义者也不少,况其中一女已经有了身孕。以我愚见,娶之入门又有何妨?总不能叫傅家血脉流落在外吧?” 傅年闻言,面色铁青地瞪了王母一眼,随即欲言又止了半晌,这才气闷地坐了回去,半晌不发一言。王母见状,知道必有隐情,继续追问。就听傅年叹道“妹妹和外甥都不是外人,此事本来也不必瞒你们。只是有些羞于启齿,若非必要,我实在不愿意提起。” 王母着急地道“到底是什么事?” 傅年长叹了一口气,道“我这孩子生来聪慧,长得也十分俊俏。可惜却……,唉,生来有隐疾。他,他,他是天阉,不能人道啊!” 王母闻言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怔了半晌,这才道“怎么会?不是说那巧娘怀孕了吗?况且傅廉在那女鬼处数月,若是不能人道,那女鬼岂能容他?” 就见那傅廉涨红了脸,鼓足勇气,大声道“谁说我不能人道的?我的隐疾已经被华姑治好了。如今我是威武雄壮的大丈夫!” 傅年看着傅廉,叹了口气,怜悯地道“孩子,这屋中都是你的至亲,不会笑话你的。不必隐瞒。” 傅廉闻言,急忙欲要证明自己,道“爹,真的,我真的已经好了。那华姑给我吃了一颗黑乎乎的丹药,我的那个,就变大了,不再是小如蚕豆一般了。” 傅年惊讶地道“真的?” 傅廉道“爹若不信,可以亲自验看。父子之间,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傅年闻言,当即将信将疑地领着傅廉去了卧室。过了片刻,就见他大笑着走了出来,老怀大慰地对王母道“真是上天显灵,祖宗庇佑啊,我儿真的好了。” 王母也自喜悦,道“既然是真的,那么巧娘肚子里的孩子的确就是傅廉的了?若是如此,哥哥该当尽快前去提亲,将其迎娶过门才是啊!” 傅年点头道“好、好,虽是女鬼、狐妖,但既然怀了我傅家的血脉,自该进门。只是毕竟人鬼殊途,让我到哪里去找可通阴阳的媒人?” 王丰闻言,笑道“此事表弟的喜事,我身为表兄,无以为贺,愿去琼州走一趟,替表弟做这个媒人。” 傅家父子大喜,当即筹备了礼物,请王丰带去。 王丰于是再次驾剑遁来到琼州,走到大墓之前,唤出了巧娘和华三娘,将聘礼送上,二女喜悦非常。华三娘之母华姑问及亲迎之期,王丰道“照我本意,今日便送你们去番禺完婚最好。不过傅家毕竟是大族,傅老爷子定要按照礼数。虽然人鬼殊途,不能三媒六聘,但成婚之日却定要慎重选择。番禺距离此地虽不算千里之遥,但海路阻隔,也非一日能至。这样吧,十日之后,傅廉当会亲自前来,接二位新娘回去成亲。” 巧娘和华三娘闻言,都欣喜不已。当下说定,王丰驾剑遁回了番禺,说了情况。傅家父子也自喜悦,当即开始布置新房,向亲朋好友分发请帖,准备婚礼。 同时,敦促傅廉登船前去琼州迎亲。 王丰作为媒人,自然随行。众人按期抵达琼州,来到巧娘墓前迎亲。巧娘早已将墓穴隐去,幻化了一座大屋作为娘家。 二位新娘正欢欢喜喜准备出嫁,忽见山林深处忽然涌来一阵黑雾,其中似乎有东西在张牙舞爪,叫喊道“巧娘,你个贱人,你是我毛小郎的妻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岂能私自改嫁他人?” 巧娘闻言,顿时变了脸色,怒道“毛小郎,我生前虽曾嫁你,但你病阉,不能人道,致使我郁郁而终。死后,你家人嫌弃我未能为你冲喜,不让我入你祖坟,是我父母将我安葬。我与你既无夫妻之实,也已恩断义绝。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你敢来搅扰?” 毛小郎闻言大怒,道“贱人!我毛家乃是琼州大族,若非我从老祖处偷来阳泽花给你,你岂能短短十数年便凝聚鬼体?” 巧娘道“那又怎样?就当是偿还我生前在你家受的苦了!” 毛小郎怒喝道“好,好贱人,我看今天谁敢带你走!你旁边那个就是新郎么,我先杀了他。” 说着,黑雾一涌,一只漆黑如墨,宛如干枯树皮的爪子探了出来,直往傅廉抓来。 傅廉一时吓得魂不附体。就见一道剑光化过,将那漆黑的爪子斩落在地,那毛小郎疼的大叫一声,惊骇地看向旁边的王丰,道“你是谁?敢来管我毛家的闲事!” 王丰笑了一下,道“我是新郎的表兄,今日之事我实是不能不管。” 毛小郎闻言,怒道“巧娘是我妻子,你难道要助纣为虐,强抢人妻?” 王丰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里实在也是没有想到好好的一件喜事,最后却会横生枝节。当下沉吟道“人死如灯灭,阳世之中的种种关系,自然可以不认。况且你们并无夫妻之实,巧娘的身后事也是自己的父母办的,这墓碑之上刻的乃是李家之女,与你家并无关系。依照礼法来说,她与被休回娘家的女子并无区别。如何不能再嫁?” 毛小郎闻言大怒,道“你这是强词夺理,她一日是我妻子,就生生世世都是我妻子,我没有不要她,她就不能另嫁!” 王丰冷笑道“你这话说的也太霸道了!” 毛小郎叫嚣道“我就是霸道,又能怎样?我毛家在这琼州势力滔天,难道不能霸道!” 王丰点头道“量你不过区区一个尸怪,如此嚣张,就不要怪我下手狠辣了。” 说着,王丰将手一指,五灵剑电射而出,直射毛小郎,就听一声惨叫,那毛小郎受不住这一剑,顿时被斩成两截,掉落在地,变成了一具干尸,阳光一照,很快化为脓水。 眼见毛小郎被杀,巧娘和华三娘等人都变了脸色,就听巧娘道“祸事了!我们快走,迟恐不及。” 王丰道“怎么了?” 巧娘道“岭南之地,古来荒僻,多有妖魅。这毛家向为大族,自秦汉有记载以来,传承了上千年。古时以奴隶为血食,祭祀祖灵,至今还偶而私下为之。其祖灵年年得血食供养,十分凶恶强大,便是城隍、土地,也常受他欺负。毛家族人死去,多不入地府,而是被毛家老祖收到麾下。这一家鬼物众多,俨然琼州一霸。今日毛小郎被杀,毛家老祖若是得知,岂肯干休?若不早走,被他追来,恐怕就走不了了。” 王丰道“原来如此,今日大喜之日,不宜大动干戈。既然这样,我们先走吧。” 于是傅廉接了两位新娘,急速回走,直到登船离开琼州,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王丰心中却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两只恶鬼 回到船上,王丰找个机会询问华姑“据我所知,华三娘也是再嫁之身。她不会也有个莫名其妙的丈夫冒出来吧!” 华姑连忙道“自然不会!三娘前面的吴家郎君也是体弱多病,才嫁过去不久就病故了。是三娘托了傅廉送信回来,我才亲自上门去将三娘接回来的。两家已经当面说清楚,绝不会再有牵扯。” 王丰这才点了点头,又道“那毛家老祖是怎么回事?” 华姑道“岭南这边,妖魅众多。不过自上古时代结束,天庭以天条覆盖三界,一众积年妖魅不是被消灭,就是潜藏无踪。剩下的也大多归附了道、佛、魔等大教。那毛家老祖据说归附的是地府中的一位冥王,被授予岭南七府巡察使之职,一职担任道如今?” 王丰讶道“哪七府?” 华姑道“便是琼州府、儋州府,以及安南地区的升龙府、九真府等地。” 王丰点头道“这么说都是最南边的地区,他管不到番禺来。” 华姑点了点头,随后又苦笑道“说起来,巧娘的娘家乃是李家,也是百越大族,可惜其祖修为不及毛家老祖,只得处处忍让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不知者岭南之地,还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势力?” 华姑道“还有狼妖黎家、侬家,蛙神骆家,蛇神佘家,鹰神依家等等,实力都不可小觑。” 王丰点了点头,道“想不到暗地里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多高人。” 华姑道“王公子也不必觉得忌惮,我们如今离了琼州,只要安然回到番禺,那毛家老祖再凶恶,也不敢前来寻仇。” 王丰道“这又是为何?” 华姑道“罗浮山可就在岭南,此乃道家名山,历代以来潜修的得道真人极多,隐隐然压制着岭南各类妖邪,使之不敢太过放肆。那毛家老祖若敢进入番禺城作恶,罗浮山的真人岂会坐视?” 王丰点了点头,道“虽然如此,也只是震慑着他罢了。他若突然闯入,做了恶就走,罗浮山的真人未必能及时反应过来,即便事后前去问罪,又能如何?终究被他害了人是活不过来了。” 华姑闻言,眼珠一转,道“王公子担心的也正是我担心的呢!那傅廉如今也是我的女婿,若是因巧娘而惹来祸事,我那女儿该怎么办?” 王丰也对此有些担心,就听华姑小声地道“为了傅廉的安危着想,莫如还是不娶那巧娘吧!” 王丰讶异地看向华姑,沉吟着没有说话,那华姑见状,以为王丰果真在考虑这事,当即再劝道“王公子虽是傅廉的表兄,但终究不能一直在他身边看护着,万一傅廉有个闪失,岂不悔之晚矣!” 王丰叹了一下,道“华姑,你是华三娘的母亲,论起来也是傅廉的岳母。你为女儿考虑,说出些胡言乱语的话,我不怪你。不过我劝你日后还是将这些小心思给收起来吧。家和万事兴,倘若傅廉失去了巧娘,必定郁郁不乐,你的女儿华三娘也未必能过得好。言尽于此,你好生思量!” 说着,王丰出了船舱,来到船尾遥望着琼州方向,沉思解决之法。此时,忽听船上丫鬟来见,说是巧娘请王丰相见。 王丰沉吟了一下,当即前往。就听巧娘道“王表哥可是在为毛家的事情担忧?” 王丰道“确实有一点。不过你们放心,那毛小郎是杀的,待我送你们回到番禺完婚之后,我当再次回转琼州,找那毛家老祖说清楚。不管怎样,总不会连累你们就是了!” 巧娘闻言,忙道“表兄这是说的什么话!说起来此事本是我们连累了表兄。表兄不必烦恼,此事我会请家中长辈出面,去向毛家解释。我家的实力虽略逊毛家一筹,却也并不十分怕他。只要家中长辈出面,多多给些赔礼,应该能将此事转圜过去。” 王丰点头道“若是如此,那自然更好。你家出面的时候,可尽量先保你和傅廉。至于我倒是无所谓。我只怕连累了你们,那毛家老祖若是单只找我寻仇,那却不怕。” 巧娘闻言,迟疑着点了点头。不过心下却打算让家里多多出力,无比保下王丰。 船只劈波斩浪,数日之后回到番禺。傅家当即举办了隆重的婚礼。当日众人闹了洞房,各自休息。次日一早,新娘子拜见公婆完毕。巧娘将王丰喊道院内,不好意思地道“昨夜我家长辈去见了毛家老祖,付出了好些代价,总算将我嫁人之事交代清楚了。但毛家老祖却对毛小郎之事不依不饶,扬言日后必要找你报仇呢!”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他真这么说?那也好!我也正想看看他有什么本事。我等着他就是了!” 巧娘闻言愕然。 随后王母在番禺又住了几天,这才向傅年告辞。王丰侍奉着王母出了城,雇了骡车往龙川而去。 当夜便在城外六十里的一处村子借宿。王母领着王叶山早早睡了,王丰将五灵剑悬挂在王母卧室的墙上,随后来到院子中独坐。 眼看快到三更,就见院中刮起了一阵阴风,两道黑气飞了过来,显化出两个身穿冥府官服的老者形象来,红发青脸,獠牙外突,双眼僵冷,浑身凶光闪耀,望着王丰阴恻恻地道“你就是王丰?是你杀了毛小郎?” 王丰点头道“不错!你们谁是毛家老祖?” 那两个老鬼冷笑道“老祖事务繁忙,哪有空来理会你?特命我们来见你魂魄带回去治罪!” 王丰闻言,忍不住道“想不到毛家老祖架子倒是蛮大的。不过就凭你们两个,恐怕拿不下我吧!” 两个老鬼冷笑道“大言不惭!”二鬼轻喝一声,一人持一根勾魂索,一人持一根哭丧棒,朝着王丰打来。 王丰抬手发出一个掌心雷,一道雷霆打出,将两个老鬼震得愣了一下。随后祭出玄牝珠,将二鬼打倒在地。这才不慌不忙,将八元鼎祭出,鼎中先天元胎放出一道金光,将两个老鬼罩住,一道巨大的吸力传来,就要把二鬼吸走。 二鬼吃了一惊,急忙欲要逃遁,却哪里逃得掉?金光一闪,二鬼早已被吸入鼎中。 王丰当即盖上鼎盖儿,取出蛛胎元火丹,放出纯阳神火。就听二鬼在鼎中哭嚎了片刻,随即便被烧炼干净,化为一小滩金鼎玉液。 王丰炼化了二鬼,随后收了八元鼎,这才回房安睡。 。 第二百七十六章 岭南狼族 次日,王丰送王母回了老家,随后又住了两天,这才启程前去罗浮山寻访道友。 王丰的师父火葫真人虽没有到罗浮山学过道,但华盖真人和再上一辈的守中子却都是在罗浮山正式入道的,道家各流派虽法门不一,但总的来说都是尊奉三清。而像罗浮山、峨眉山、齐云山、崂山、终南山、青城山等从上古时期传承下来的名山之中,各派修士都有,并不一定归属于丹鼎派或是符篆派。只不过有时候这一派兴盛,有时候又是另外一派兴盛而已。 以崂山为例子,便先后有方仙道、太平道、正一道、先天宫等占据主流,近百余年来,才基本统一于华盖派。 与佛门各宗一样,道门的不同派别之间也是常有交流的,同一派别中的不同宗派更是交流频繁,同一宗派之中的各处道观庵堂之间的交流就更多了。因此王丰上罗浮山,并不冒昧。 上到山中,就见道观洞府极多,斋蘸诵经之声不绝,各个道观都有修为高深的道士坐镇修行。王丰以崂山弟子的身份前去拜见,得到了与崂山派关系深厚的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照顾,安排了门下弟子斗玄子带领着王丰去山上各处交流。 一连月余,王丰拜访了多家道观,相互谈玄论道之下,眼界大开,渐渐有乐不思蜀之意。 这日,正与斗玄子交流道法之时,王丰忽然心有所感,察觉到放在家中的符傀有异动,当即向斗玄子告辞,随即驾剑遁回了龙川家中。就见王父、王母和一干丫鬟、仆役正围着两头狼尸观看,王丰急忙走了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哪里来的狼?” 王父道:“我们也不知道这狼是从哪里来的。刚刚我们正在午睡,忽听屋外有响动,房梁上的符傀当即显化为神将,冲出屋外。只听一阵打斗之后,这地上就多了两具狼尸。” 王丰闻言,道:“既然激发符傀,必是妖物无疑。”当下王丰取出灵镜,施展留影回光之术,看了二狼与符傀打斗的经过,随后再往前看,发现二狼是从西北边来的,当下沉吟道:“西北方向,莫非是湘南狼族?” 王丰心下疑惑,当下顺着这条线索追了过去,一直追到龙门,就见荒山之中,野狼众多,在一处山高林密之处,有浓郁的妖气闪现。王丰当即落入山中,以灵镜查看,就见山谷之中有一座洞府,石壁上大书“白狼洞”三个大字。王丰将灵镜扫入洞内,就见里面一头硕大的白狼高坐,下面有四五头妖狼侍立。 那白狼面前摆放这几个新鲜的人头,啃的面目全非。一边啃还一边不满地对下面的狼妖道:“今天这几个人头不新鲜,你们是在敷衍老祖我?快去再抓你个人来。” 就听下首一头狼妖道:“大王稍安勿躁。今早湘南黄家家主传来讯息,说有一个仇人回了岭南,叫我们帮忙劫杀。老祖吩咐我去办,我派了两个儿郎前去。料想这会儿已经得手,很快就该回来了。等他们抓了那一家人回来,大王便有新鲜的血食了。” 王丰闻言心下大怒,当下从怀中取了两颗玄磁神火雷,从洞门丢了进去。就听轰隆两声,白狼洞瞬间被震塌。几道流光尚出洞来,正是白狼王和两个修为达到了分神期的狼妖,至于其他两个金丹期的狼妖,却已经直接被神雷震死了。 白狼王狼狈地抖了抖身上的毛发,长啸了一声,化作人形,左右看了看,顿时发现了王丰,当即喝道:“你是谁?为何无缘无故毁我洞府?” 王丰哼了一声:“你这蠢狼,今日才派了人去我家搅扰,却连我都认识么?” 那白狼王闻言,目中精光一闪,讶道:“你就是湘南黄老狼说的那个对头?居然有这般修为?” 王丰道:“是我!” 白狼王目光闪了闪,随后笑道:“误会,误会,那黄老狼与我不过交情泛泛,他发来讯息,我念在同属狼族一脉,不好不答应,这才随便派了两个小妖前去应付了事。若是我早知道你也是得道真人,我岂敢冒犯?” 王丰闻言,笑道:“这么说,这是误会,我们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白狼王笑道:“自然如此!为表示我派人上门冒犯的歉意,这株七叶灵枝草便送给道友,算做赔礼。” 说着,白狼王将手一扬,一株灵芝仙草果然从袖中飞出,缓缓往王丰飞来。 那仙草灵气盎然,色泽圆润、饱满,一看便知道至少生长了三四百年,不论是直接服下还是配药炼丹,都大有用处。 不过王丰却不相信白狼王有这么好心,面上一副渴望的表情,心下却暗暗戒备。 果然,眼见那七叶灵芝飞到王丰身前三丈之处时,忽然白光一闪,从灵芝的叶片之下飞出了三根细小的飞针,如电一般往王丰射来。 这一下来的突然,幸好王丰早有准备,身形一闪,瞬移之术施展出来,身体早已异动到了十丈之外。手中天蛇星眸祭出,对着白狼王晃了一下,摄魂眸光顿时激射而出。 白狼王满以为自己这一下能拿下王丰,却不料狼须针射了个空,心中暗叫不妙,生性谨慎的他在不知道王丰本体在何处的情况下,直接化一道白光闪身避开了原地,正巧将摄魂眸光给避了开去。 王丰见状大为惊讶,白狼王也自后怕不已,急忙将手一挥,招呼左右狼妖一起攻击王丰。 左右两个分身期的狼妖虽被玄磁神火雷打伤,却并无性命之忧,当即各持宝刀奋力往王丰砍来。 那白狼王也不闲着,仰天叫了一声,就听远近狼族纷纷嗷叫呼应,听声音只怕不下数千头。 虽然普通狼族帮不上什么忙,但片刻之间,却也有四五只金丹期狼妖和数十头筑基期的妖狼冲了过来,对着王丰叫喊助战、 那白狼王眼见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当下心中大定。将手一扬,再次祭出狼须针,往王丰打来。 眼见敌众我寡,王丰却并无惧怕,五灵剑祭出,在空中一化为五,将一众筑基期的小妖抵住。随后将灵镜祭在头顶,垂下道道金光护身,将白狼王的狼须针挡住。再之后身形一晃,显出金芒神甲,一手持戮神刀,一手持天蛇星眸,与众狼妖疯狂对战。 第二百七十七章 杀白狼王 王丰如今护身有功德灵镜和金芒神甲,便是不还击,也能硬抗地仙巅峰高手十数次倾尽力的攻击。更何况王丰还有天蛇星眸、八元鼎、蛛胎元火丹、玄牝珠、戮神刀、玄磁神火雷、禁空箭以及灵镜的水月镜光等利器,都是能威胁到地仙高手的手段。战场移动有瞬移,保命有桃偶替身之术,逃跑有剑遁和燃元化虹之术,侦查敌情有灵镜的明镜高悬之术。 算起来除了本身的法力还有所欠缺,无法完发挥手中法宝的威力之外,已经是武装到了牙齿,正面对战一两个普通的地仙不再话下。便是情况不妙,只要不是陷入绝地,也尽可以逃得掉。 那白狼王其实道行颇高,但却因生性谨慎,不愿意悍然拼命,只招呼麾下一众狼妖围攻王丰,自己则躲在一旁偷袭。如此一来,他自己倒是安了,但对王丰的攻击力度却然不够了。 王丰因此打的颇为轻松,连杀了五六头筑基期的狼妖,大占上风。随后身形一闪,瞬移之术施展出来,移动到了一名金丹期狼妖的身后,手中天蛇星眸一晃,将其元神摄走。 眼见那金丹期妖狼一头栽倒在地,白狼王顿时坐不住了,大叫道“停!王公子,我们本来并无恩怨,是受了黄家那头老狼的挑拨,这才敌对。能否暂时停手,我们谈一谈。” 王丰闻言,却然不理,喝道“白狼王,你我没什么好谈的。不说你擅自派人来我家作恶,单只你以人为食,不知犯下多少恶业,我今天就饶不了你!你要嘛引颈就戮,要嘛就拼死一战,将我击退。舍此之外,别无他途。” 白狼王大怒,喝道“你欺人太甚,既然如此。本大王就让你知道厉害!”被激起了凶性的白狼王张嘴一吐,一柄如月牙一般的弯刀顿时飞出,落入手中。 那是白狼王手持弯刀,揉身而上,照准王丰砍来。 此刀一出,王丰顿时感到毛孔发寒,知道厉害,不敢怠慢,当即挥舞戮神刀抵挡。双刀相撞,发出一阵清越的响声。王丰的法力不如白狼王,刀法也差了许多,居然被一刀劈的倒退了几步。 当下不敢再硬碰,身形一闪,施展瞬移之术避开了白狼王,专门移动到筑基期、金丹期的妖狼身后偷袭。 眼见又有两名筑基期妖狼被杀,白狼王顿时大怒,喝道“所有筑基小妖尽数离去,去龙川县将王家族人尽数杀了。” 王丰闻言,惊怒不已,大喝道“白狼王,你这是在逼我灭你一族!”说着,王丰飞身而起,祭出四颗玄磁神火雷,照准地面猛轰。白狼王见状也自惊骇,急忙施法抵御。 一众小妖尽皆逃窜,却又哪里逃得掉?整座山谷被玄磁神火雷打得一片狼藉,所有筑基期狼妖都被炸死当场。 因为地形还算开阔,一众金丹期以上的狼妖逃遁之下,还都逃了出来。但王丰早有准备,瞅准了狼妖逃遁的遁光,天蛇星眸连连晃动,将两个分神期的狼妖元神摄走。 截至白狼王察觉不妙,挥舞狼毒刀杀过来时,王丰已经完成了双杀,再次施展瞬移之术避开了。 白狼王气的哇哇大叫,怒喝道“姓王的,你真的不为你父母妻儿考虑?本王就算杀不了你,你难道就能杀得了本王?今日过后,你难道还能时时刻刻守在你父母妻儿身边?” 王丰闻言也更加愤怒,更要杀了白狼王,解除隐患,方肯罢休。当下更不答话,手持戮神刀往白狼王杀了过去。 论对战,白狼王却根本不惧王丰,挥刀迎战,半空中一刀劈下。王丰急忙横刀格挡,被一刀劈落在地。 就见王丰在地上滚了一滚,随后站起身来,手中戮神刀已经收起,转而取了震雷灭魔弩在手,搭上禁空箭,照准空中的白狼王怒射。 那白狼王闪身避开,正要再次挥刀杀向王丰。就听“嘭”的一声,那禁空箭在身侧炸裂开来,这一片空间顿时被禁,白狼王在空中站立不稳,随即一头栽落下来。 “嘭——”,一声巨响,白狼王重重地砸在地上,摔了个七晕八素。知道不妙,正想要施法逃窜时,早被王丰祭出八元鼎,鼎中先天元胎放出一道金光,罩住白狼王,往回一收,将白狼王收入鼎中。 几个金丹期狼妖见状,惊的魂飞天外,不敢恋战,当即掉头四散逃窜。 王丰不慌不忙地将地上的狼尸尽数收入了八元鼎之中,随后进洞搜刮了一通,将所有好东西一扫而空。这才又走了出来,取出灵镜查看众狼妖的去向,见其中一头狼逃往了南方,当即驾剑遁追了过去,一口气追出六百里,这才终于将之追上。 那狼妖已经被吓破了胆,慌忙求饶。王丰恨这些狼妖生吃人肉,并不理会其求饶,直接祭出噬仙藤,将之捆住,仙藤上荆棘刺刺入狼妖体内,眨眼将之吸成肉干。 王丰这才回头望望,估摸着其他几头金丹期的狼妖必定是逃的远了,当下也就息了继续追杀之心,转而驾剑遁回家。 王父、王母见王丰回来,这才松了口气,询问事情经过,王丰当即笑道“那盘踞在龙门之地的白狼王已经被我收了,再不能作恶。” 王父闻言,忍不住叹道“北江一带,遭狼群荼毒了数百年。如今那狼王终于是被你杀了,只要百姓们团结起来,余下的普通狼群便不足为虑。北江一带的百姓可以松口气了。”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回到后院,诫告众人都不许进来,随后祭出八元鼎,以纯阳神火进行烧炼。很快鼎中就传来了白狼王痛苦的嚎叫声“王公子,我知道错了。求你放了我,我发誓,日后再不敢与你作对,也再不敢作恶了。” 王丰哼了一声,没有理会。片刻之后,所有筑基期、金丹期的妖狼尽皆被炼化,白狼王也痛苦难当了,惶急地道“王公子饶命啊,我愿意为奴为婢,从此听你差遣,万死不辞!” 王丰依旧没有理会。就听那白狼王道“王公子,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你还有父母妻子,你总不能一直看护着他们吧?你放了我,我愿意替你看家护院,保护你父母妻子不受伤害。” 王丰闻言,心中一动,缓缓收了纯阳神火,沉声道“白狼王,我问你,你吃过多少人?” 白狼王支吾道“我记不得了。” 王丰冷笑道“你也不必骗我,想要知道你杀过多少人,只需招来城隍土地问一问,便可一清二楚。” 白狼王这才道“也没有多少,总共七八千人吧!但我修行了近千年,算起来每年吃的也不多。” 王丰叹道“七八千人你还觉得不多,你一个就吃了七八千,加上你麾下的狼子狼孙,总数会有多少?你如此罪大恶极,还想逃出生天?” 说着,王丰再次放出纯阳神火,再不留手,仍由白狼王痛苦嚎叫,不理会,生生将之炼化,变成了一滩金鼎玉液。 。 第二百七十八章 避乱西行 炼化了白狼王,王丰也忍不住沉吟了起来。不错,天下将乱,王父这致仕高官的身份已经唬不住那些穷凶极恶的妖魔鬼怪了。 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这妖孽不止出现在朝堂,也更在人世间兴风作浪。一来是朝廷气运对妖魅的压制力减弱,二来则是妖魅兴风作浪,百姓受苦,又会进一步加剧朝廷气运的衰落速度。 更何况如今朝廷气运散尽,根本无法压制这些妖魅了。 换言之,王父、王母的安全必须要当做一件大事来安排,否则一个不慎,必将抱憾终生。 王丰思索了许久,除了多制作几个符傀在家里之外,却都没有其他好办法。但以王丰现在的法力,制作的符傀只能对付金丹期以下的妖魅,若是遇到高手,那就抵挡不住了。 最好的办法,莫如将王父、王母等人带回崂山去隐居。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 当下王丰出去对王父、王母说了此事。二老倒是非常理解王丰的担忧,考虑了一遍,便即答应北上。 王丰心下大喜,当即收拾了行装,当日向众族人告辞,随后王丰施法将一家人送到了崂山。 便在崂山之上买了一块地,修建了一座小庄园安置了下来。王父和王母除了带着王叶山之外,闲暇时候也开始修炼导引服气之术,尝试着修炼起来。 王丰对此并不禁止,二老就算不能有所成就,但至少也能却病延年吧。 安置了二老,王丰去看了看畲姬,见其凝练毒珠正到了关键时候,当下不再打扰,转而出来也开始潜修。 如此过了十数日,王丰忽然心有所感,当即起身南下,来到了扬州生祠,找到公孙九娘,询问道:“刚刚我感觉道你在呼唤我,不知所为何事?” 公孙九娘道:“不是我找你,是扬州刺史潘大人。说是数日之前,杭王起兵造反,如今拥兵七万,已经拿下了杭州、湖州、嘉兴三府,如今正兵分两路,攻苏州和绍兴,声势十分浩大。据说杭王身边还有许多异人相助。潘刺史正在调兵强将,准备剿灭。因担心对方的修士,故此送了书信到生祠之中,请我转告你,叫你下山助战。” 王丰闻言,沉默片刻,叹道:“天下将乱,龙蛇并起,像这样叛乱之事将会时常发生,我岂能次次都出山相助?此事不可再做了。你替我回复潘刺史,就说我已经回山潜修,你也联系不到我了。” 公孙九娘道:“倘若潘刺史不肯放弃,一旦战事不顺,他又派人直接去崂山找你,又该怎么办?” 王丰点头道:“这也不能不防!若是如此,我当出去躲一躲。” 当下王丰吸收了生祠中积存的香火愿力,又给公孙九娘留下了一瓶金鼎玉液,助其修行,并将五雷符交给她防身。 随后王丰悄悄离了扬州,回到崂山,暗暗盘算道:“我如今法术、法宝都不缺,唯一的短板是自身修为不足。还是要设法早日突破至元神境界才是。按说我的修炼速度已经不慢了,但若能再快一点,岂非更好?罢了,我干脆离山游历一番。一来碰碰机缘,二来躲避潘刺史的寻找。” 当下王丰打定了主意,于是去寻畲姬,告知了欲要下山之事。畲姬想要跟随,王丰迟疑道:“你现在修炼法术正到关键时候,该当潜修才是,何必跟着我四处奔走?” 畲姬道:“不妨事!我只化为小蛇,藏在哥哥袖子里就好。我不出来,只要跟在哥哥身边,一样可以修炼的。” 王丰见畲姬如此坚持,只得道:“那好吧,只是你跟着我,可千万不要耽误了修行。倘若我发现你的修为停滞不前,到时候可是要赶你回来的。” 畲姬连忙点头。于是二人向火葫真人告辞,准备下山。下到山道上,就见师兄单非手提一个酒葫芦,且饮且歌走上山来。二人见礼,单非笑道:“小师弟又要下山,容我再给你占一卦!” 说着,随手倒了几滴酒,落到地上,便成卦形。单非看了片刻,笑道:“师弟此行,大利西方。不过最终得偿所愿,却在回程近处。” 王丰闻言,追问道:“师兄可否详细解说一下。” 就听单非道:“天机奥妙,我辈只能参悟,不可言说啊!况且这术数之道,本就如雾里看花,如何说的明白?” 说着,单非别了王丰,继续且歌且饮,往山上而去。 王丰沉思片刻,对畲姬道:“师兄既然说大利西方,那我们此次往西边走就是了。况且我那烘炉锻体术的第三层需要宙光石和两界石,那也只有传说中的昆仑仙境才有。我们干脆趁此机会去昆仑山走一趟吧。” 畲姬只要跟在王丰身边就好,自无异议。于是王丰迈开大步,直往西而去。 一路拜访同道,路过了泰山、嵩山、伏牛山、终南山、华山、崆峒山、祁连山等地,与各派修士谈玄论道,耗时半年,这才终于过了玉门关。 再往西去便是西域地界了。如今的西域还在朝廷设立的西域都护府的控制之下。不过朝廷的兵力主要守卫商路,西域小国林立,具体事务还是各国自己处理的。 王丰驾剑遁从东往西,沿着昆仑山脉飞了数千里,却并未发现传说中西王母国的位置。无奈之下,只得驾剑遁去西域小国中打听。 正在天上飞着,忽然前方一道杀气冲天而起,阻住道路。王丰急忙停了剑遁,往下一看,就见下方有数千人正在交战。 两方打扮都差不多,骑着骆驼,穿着充满异族风情的甲胄,手持弯刀,奋力厮杀。 王丰见其中一方落入了下风,但仍有数百士兵环卫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死战不退。当下以灵镜扫视,发现马车中居然是几个女子,为首的穿着华丽的露脐裙,腰细腿长,胸挺臀翘,肌肤白嫩,身姿十分曼妙。不过可惜脸带面纱,将容颜遮住。 这女子几番欲要拔出腰间装饰华丽的弯刀出去助战,却都被身旁几个侍女死死拉住。 王丰看被困的一方人人面带悲壮之色,当下叹了口气,抬手一挥,借风之术施展开来。沙漠上顿时刮起了一阵狂风,一时间飞沙走石,将另一边的军队吹散。被困的军队见状大喜,当即趁机冲出包围,拼死往南边的山中去了。 王丰这才继续前行,来到一座小城,名叫扜泥城。进城打听了一下,居民却都摇头表示不知道西王母国在哪里。 王丰不由有些失望。 第二百七十九章 楼兰公主 西王母国的踪迹没有打听到,不过却知道了西域的局势。原来西北边的西辽意图染指西域,却又忌惮西域都护府的兵马,不敢擅自出兵,因此这些年一直支持西域的沙陀人,试图从内部搅乱西域。 沙陀人得了西辽的支持,实力飞速壮大,接连吞并了七八个小国,成为西域一方大势力,拥兵近八万人。从去年开始,沙陀人发起了对楼兰国的战争,十数日之前,攻破楼兰国都城,将楼兰国灭了。据说楼兰国的遗民在楼兰公主幻月的带领下逃了出去,穿过沙漠,往南边的昆仑山脉逃走了。 王丰对西域的局势没有什么想法,打听不到西王母国的踪迹,当即离了城池,继续寻找。 当日又到昆仑山中转了半天,依旧无收获,看看天晚,王丰只得寻了一处山谷休息。点起火堆,将捉来的几只野兔烤了,给畲姬打牙祭,随后王丰便开始打坐修炼。 自从凝结金丹之后,有灵镜吸收月华,有雷元道体吸收雷气,更有灵酒和金鼎玉液每日进补,加上王丰虽然事情极多,但每日依旧练功不辍,故此法力增长极快。如今金丹已经被打磨的越发饱满圆润,金光湛湛。 王丰感觉到,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突破金丹初期,进入金丹中期了。 修炼了一夜,次日一早,王丰继续在山中搜寻,一路也找到些不错的灵药。不过昆仑山乃天下龙脉之祖,历代潜修的、游历的修士极多,山中的天材地宝多已被搜罗了去,王丰并没有找到什么好东西。 这日,王丰在山中找的烦闷,准备出山去西域小国中逛逛,刚刚出了山外,就听下方喊杀声、哭喊声响成一片。 王丰低头一看,就见又是上次那两帮人在作战。不同的是,上次被困的那一伙人除了马车上的女子之外,其余都是精兵。如今被困的,却老弱妇孺占了多数。青壮兵马顶在外围,与敌军的骆驼骑兵拼死血战,老弱妇孺则躲在后面的山谷中,惊恐万状地看着前方的厮杀。 王丰看了片刻,本不欲理会,忽见被困的老弱妇孺之中冲出了一支百余人的女兵队伍,个个手持弯刀,呐喊着杀入战乱。为首的正是那日在马车上见到的那名穿着露脐裙的女子。 这一群女兵极为勇猛,冲杀之间,悍不畏死。然而女子毕竟体弱,除了领头的那几个女子武艺高强,能够战斗之外,其余的都只是送菜而已。被敌军连杀了好几个,士气很快崩溃,几个女子被杀的大哭。敌军见状哈哈大笑,有几名敌军仗着武勇,从骆驼上附身冲来,居然抓了几名女兵横放在骆驼上,就当众亵玩起来。 被困的众军看的大怒,纷纷怒吼着往前杀去,试图拼个死不受辱。然而敌众我寡,无论无可奋战终究是徒劳的。 王丰站在山头,看着双方对战的十分惨烈。进攻那边如此玩弄女俘虏,想必得胜之后,定然会更加肆无忌惮。看着被困的老弱妇孺惊慌失措地哭喊,王丰忍不住叹了口气,抬手一招,借风之术施展出来,一阵大风刮起,将谷口进攻的一方兵马吹得四散奔逃。 被困的一方眼见大风刮来,只吹敌军,自己这边却毫发无伤,顿时都呆住了。王丰见状,当即大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众人顺着声音回头一看,这才发现了站在山头的王丰,顿时感激涕零。王丰将手一招,大风分开,只吹两边,放开了谷口大路。那穿着露脐裙的少女大喜,急忙率领着部众离去了。 王丰护着他们绕道再次钻进了山里,这才离去。此后数日,王丰继续在山中寻找西王母国,觉得疲累了便去西域小国的城池中逛逛,放松一下。这日,行到精绝国地界,王丰领着畲姬吃了当地有名的馕包肉,买了些干果蜜饯带在身上,随后便准备离去。走在大街上,忽然感觉身后有人盯着自己,当下转头一看,就见精绝城的王宫之中有一群人站在阁楼上,其中一名女子正对着自己眺望。 王丰视力绝佳,一眼就认出那女子正是被自己救了两次的那名露脐裙少女,不由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继续往城外走。 刚刚走到城边,就听身后蹄声阵阵,那女子居然追了出来。眼见王丰已经出了城门,那女子急忙大叫道“恩人,还请留步。” 王丰闻言,当即停下脚步,回头道“你如此追我,可是有事?” 那女子来到王丰身边,带起一阵好闻的香风,下马行了个优雅的礼节,道“楼兰公主幻月,见过恩公。多谢恩公两次救命之恩。” 王丰讶道“你就是他们说的楼兰公主?” 幻月语气低落地道“正是!如今我国破家亡,强敌又不断追杀,飘零无依,让恩公见笑了。” 王丰摇头道“世事无常!你能亡国之后,带领遗民挣扎求生,而不是独自逃跑,已经无愧于一国公主之名号了。” 幻月道“多谢恩公鼓励。可惜幻月能力浅薄,连让百姓们安定下来都做不到,如今更是缺衣少食,百姓们饥寒交迫,只怕再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就算不被沙陀追兵杀死,也要冷死饿死。前路渺茫,幻月心里着实绝望啊!” 王丰闻言,沉默片刻,道“国家兴亡,只有定数。你虽是公主,但兴亡之事却不是你所能掌控的。怪不得你!” 幻月闻言,欲言又止了片刻,这才道“不知恩公如何称呼?我看恩公乃是中原人,为何独自来到西域?” 王丰道“我叫王丰,来这里是为了寻找西王母国!” 幻月闻言,皱眉想了想,道“西王母国?那可是传说中的神灵所居之地,历年来到昆仑山寻找的人不在少数,可是从未听说有人能找到的。” 王丰叹道“这些天我也在昆仑山中找了几遍,的确是没有半点头绪。” 幻月面色变幻了一阵,忽然咬了咬牙,道“我倒是有西王母国的线索,只是不知道确不确切。” 王丰闻言,惊讶地道“你?我看你虽然武艺不错,但却并不通道法,怎么会知道西王母国的所在?” 幻月左右看了看,道“此事涉及到我楼兰国的隐秘,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恩公,你可去南边山口等我。我在精绝国求得了粮草,便来寻你。到时候再细谈。”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当即转身先走了。 。 第二百八十章 三救幻月 王丰在城外等了三个时辰,直到天色渐黑,却仍旧不见幻月出来,当下沉默了片刻,转而迈步往城池而去。来到城边,取出灵镜查看了一下,王丰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即飞身而起,跃入城中,施展了隐形术,悄悄走入了王宫内的一处偏殿。 就见幻月公主和几个女卫都被捆在了柱子上,一名头戴王冠的老者坐在主位上,对着幻月公主叹道:“侄女啊,说实话,本王实在不想这么做。可是没办法啊,沙陀人已经向各国发了国书,谁敢收留你,他们下一个就要攻击谁。他们势大,本王得罪不起啊!” 幻月公主哼了一声,道:“你胆小,不念我们两国相交的旧情也就罢了。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事实上我也并没有求你收留,只是想向你借一些粮食而已。这于你并无损害,你又何必翻脸成仇,在酒中下毒害我?” 那精绝国王笑了一下,道:“谁让侄女儿你值钱呢?沙陀王可是说了,谁若是把你抓住献给他,便能获得黄金千两,羊三千头,男女奴隶各一百人。” 幻月公主冷冷地道:“精绝国虽小,却也是商路要地。你身为国王,缺这点钱?” 精绝国王笑了笑,道:“钱倒是次要的,关键是我国从此就是沙陀国搭上了线。沙陀人是喂不饱的狼,如今楼兰国被他吞了,正在虎视眈眈地寻找下一个猎物,本王可不想我的精绝国步了楼兰国的后尘。把你送给沙陀王,表示顺服,沙陀王自然不会将贪婪的目光转向我了。” 幻月公主闻言,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是我太天真,自投罗网了。可是你也说了沙陀人都是一头喂不饱的狼,你把我送给沙陀王,最多也只能苟安一时,贪婪的沙陀人迟早都会将饥饿的目光投向精绝国的。” 精绝国王闻言,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可是这一天终归是要迟些来,不是吗?这世间之事谁又说得准呢,只要拖过了这一时,说不定沙陀国转眼就衰落了呢?总之,先把眼下应付过去再说吧!” 说着,精绝国王站了起来,走到幻月公主面前,伸手摸了摸幻月的面巾,似乎想要扯下来,但随即却又强行忍住了,万般不舍地放下了手,悻悻地道:“说真的,你的美貌被世人传说的出尘脱俗,宛如天仙,我是真想见见啊。可惜……,我怕我见了之后,把持不住。那沙陀王可是要你的完璧之身的!罢了,不见就不见吧,留个念想也好。” 说着,精绝国王摇了摇头,吩咐麾下士兵严加看守,不准任何人出入这座偏殿,这才当先迈步离去了。 待其走后,偏殿内恢复了平静。幻月公主开始扭动身体活动了起来,试图挣开绳索。然而片刻之后,幻月公主便绝望了,叹道:“这是牛筋绳,越挣扎捆的越紧,我们逃不掉了。” 几名女卫纷纷劝道:“公主,不要担心。武士们发现我们没有回去,会设法救我们的。” 幻月公主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他们不来救我才好,若是来救,恐怕将会全军覆没。我们只有三百余名武士了,根本不可能是沙陀大军的对手,一旦这些武士没了,残存的三四千老弱也不可能活得下来,我们楼兰国就真的完了。” 女卫们道:“我们死了都不要紧,只要公主在,楼兰国就还在。” 幻月公主闻言,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王丰见状,开口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快绝望。” 幻月公主听到这个声音,当即惊喜地转头一看,就看见王丰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 王丰取出了分光剑,将捆着幻月的牛筋绳割断。那幻月公主脱困,浑身却一时无力,软软地倒了下来。 王丰急忙扶住,宛如一团温香软玉拥入怀抱,那香馥的味道,温润的手感,惊人的弧线,让得王丰仍不住心脏加快了一拍。王丰忙将幻月扶到了椅子上,随后又去将其余几个女卫解开。 又悄悄问了畲姬,得知幻月公主被下的只是一般的迷药,只需冷水冰一下脸庞,很快就会好。 王丰于是取来冷水,为幻月公主等人冰脸,众人很快便恢复了过来。随后王丰带着幻月公主杀出了偏殿,将守卫尽数打到在地,趁着精绝国的大军到来之前,拉着幻月飞身离去了。 出了精绝城,幻月对着王丰千恩万谢,王丰笑道:“你不必谢我,你说过有西王母国的消息,我希望那是真的。” 幻月公主闻言,郑重地点头道:“我保证,是真的。” 王丰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好!我们可以先回去,你慢慢将情况讲给我听。” 幻月公主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我现在还不能走,我的百姓还在挨饿。他们等着我带回粮食。” 王丰闻言,点头道:“也罢!那精绝国王既然暗害你们,那咱们就拿他些粮食来抵偿吧。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说着,王丰复又施展隐形术进了精绝城,找到粮库,叫畲姬从袖中吹了一口毒性稍弱的毒气,将数十名守军尽数毒晕在地,随后王丰大摇大摆地打开大门,进了粮库,施展《七十二小法》中的搬运之术,将粮库中粮食运走了三千石。 东西太多,王丰无法运送太远,三千石粮食仅只运出城外五六里便停了下来。饶是如此,幻月公主也已经感激不尽了。楼兰国的武士本就在不远处等待,幻月当即将他们召唤过来,用大车拉了粮食,连夜运回昆仑山营地去了。 众楼兰国的遗民眼见幻月公主果真运来了粮食,尽皆欢呼起来。幻月当即向众百姓介绍了王丰,说了王丰三次相救之恩,一众军民百姓都对王丰感恩戴德,跪拜不止。 当夜庆祝了一夜,王丰在幻月的劝酒下也喝了个痛快。次日一早,幻月安排众人往深山里转移,躲避沙陀人的追击,随后才找到王丰同行,一边走,一边道:“恩公可知道我楼兰国的来历?” 王丰摇头道:“只知道楼兰乃是西域古国,具体来历却是不知。” 幻月公主道:“其实我国先民最初便是从昆仑仙境而来,开始的时候信奉月神,在孔雀河边定居,渐渐发展为一国。后来商旅兴旺,拜火教、佛教、真主教、萨满教等等教派不断涌入,国人渐渐迷失了信仰,天神降下惩罚,孔雀河一夜之间改道断流,故国被茫茫黄沙掩盖。国人们悔之无及,只得举国迁移。后又几经兴衰,绵延至今,却不想又再一次走到了灭国的边缘。” 王丰对楼兰国的兴衰史没有兴趣,直接问道:“你们的先民既然是从昆仑仙境中走出来的,隔了这许多年月,还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幻月公主沉默了一下,道:“我现在不能,但我知道该去哪里寻找线索。” 第二百八十一章 寻找古城 王丰急忙追问道:“不知是何线索?” 幻月道:“线索就在我楼兰古城之中。” 王丰:“何以见得?” 幻月道:“我国先民既然是从昆仑仙境中出来的,那多半会记载迁移路线。就算没有路线,但先民们信奉的月神,据我所知,也是昆仑仙境中一位曾经帮助过先民的神灵。古城神庙之中,应该有这位神灵的一些线索。” 王丰沉吟道:“既然古城如此重要,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们没有回去找过呢?似乎这些年也没有外人闯入这座古城?” 幻月道:“根据王室古籍记载,当年的灾难来的很突然,一夜之间,河水干涸,草木凋零,风沙大作,国人们只来得及逃命,所有东西都没有收拾,全部被黄沙掩埋了。后来国人们在别处绿洲安顿下来之后,再去找时,却只见黄沙一片,茫茫沙漠之中,早已分不清具体方位了。” 王丰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如今又如何能找到?” 幻月笑了一下,道:“其实我楼兰王室是有办法感应到古城的。曾经也多次派人回去。只不过如今古城的状态有些奇妙。它是深陷地底,城池的地基虽连成一片,十分稳固,但城池整体却在随着流沙移动,并不固定在一处。因此就算找到,也很难进去。再加上这许多年来,掩埋在黄沙中的古城成为了沙蝎、蛇、蜥蜴、沙鼠等的庇护所,年深月久,多有凶悍的,一般人根本就进不去。若不是如今我楼兰国已经到了灭绝的边缘,我也绝对不会想要这个时候去古城碰运气。” 王丰道:“听你这么说,莫非古城之中有什么秘密,能够让楼兰国重新崛起?” 幻月迟疑了一下,道:“当年楼兰先王曾经锻造了一批神兵宝甲,铠甲名叫天蝎刺魔铠,兵器名叫冷月刀,共有数百副。别看数量稀少,却是战阵利器。这批兵甲也被掩埋在了黄沙之中,没能带出来。我之所以想要去古城,便是想取出这批兵甲,武装我楼兰国的武士。到时候我国必能以一当百,数百甲兵便能当数万精兵,击败沙陀,进而复国,不是难事。” 王丰点头道:“原来如此!你把这些告诉我,是觉得自己一人之力无法进入古城,因此想要邀我同行?只是不知西王母国的线索……。” 幻月道:“我不敢保证古城之中一定有西王母国的线索,只能说有很大可能。但这总也值得试一试,不是吗?况且,若是在古城之中最后找不到线索,我也保证,只要我能复国成功,便将发动人手,不惜代价帮你另找线索。恩公,请你相信我。幻月从来不对自己的恩人说假话!”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你不必再叫我恩人,叫我名字就好,我叫王丰。既然古城中可能有线索,那我自然不会放过。咱们同行,也算各取所需吧!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幻月公主道:“等我安置好了国人,我们便出发。” 数日之后,幻月公主找了一个易守难攻,地方开阔的山谷,组织国人们伐木造屋,建立了临时的营地。一切安置完毕,幻月公主这才领着五十名武士,乔装打扮之后骑着骆驼,叫上王丰,一起出发往沙漠而去。 一路上也免不了会和沙陀人或是马匪厮杀,所幸有王丰在,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如此走了近二十日,深入沙漠一千六百余里,途中幻月公主几次改道,这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看着眼前巨大的沙丘,王丰沉默了许久,转头问幻月道:“你确定古城就在这里?” 幻月点了点头。王丰于是取出灵镜,对着沙丘内部扫视过去。沙子透气性好,然而一直朝下看了十数丈,终究还是超出灵镜对地底的查探距离了,古城去依旧不见踪影。王丰顿时沉吟了道:“你们要怎么进入古城?” 幻月道:“还请王公子施法借来一阵大风,将沙子吹走。至不可为时,我麾下的武士再开始挖掘。” 王丰点头表示认可,当下抬手一招,借风之术施展开来,大风迅猛刮起,一直刮了一天,终于将眼前的沙丘吹平,平地还陷下去丈许。 幻月公主见状,对王丰的能力再次表示震惊,随即招呼麾下武士动手挖掘。众武士先向下挖了一个大坑,用木板撑住两边,随后继续挖掘。 挖了片刻,忽见黄沙之中黑光一闪,一名武士顿时惨叫这栽倒在地。众人大惊,王丰急忙上前一看,就见那人面色发黑,已经只有一口气了,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讶道:“好厉害的毒!”说着,叫畲姬从袖子中游了出来,为武士解毒。那武士本来自忖必死,想不到居然捡回了一条命,顿时对王丰感恩戴德不已。 就听畲姬道:“是蝎毒,这一片的黄沙之中隐藏着许多毒蝎,比别处的毒蝎更加凶恶。” 正说之间,王丰心念一动,察觉道另有一只蝎子从黄沙中钻出,当即抬手招出分光剑,朝黄沙中一刺,顿时将一只硕大的蝎子刺死,串在了剑尖之上。 这一下似乎捅了马蜂窝,就听黄沙中细细碎碎之声不绝,王丰用灵镜扫了一下,顿时脸色大变,道:“蝎群来了,撤!” 幻月公主闻言,当即令众武士后撤。众人刚刚上了骆驼,就见身后密密麻麻数千只毒蝎钻出了黄沙,直往众人追来。 幻月公主急忙率众撤退,一直跑出了十余里,毒蝎们这才没有追来。幻月公主面色发白地道:“毒蝎阻路,这该怎么办?” 王丰沉吟道:“只有我独自前去了。” 幻月闻言,断然摇头道:“不行,我必须跟你一起去。”说着,幻月又补充道:“王公子,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古城之中最重要月神殿只有我才能开启。” 王丰闻言,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和我一起去吧。只是一定要跟紧我。” 于是王丰领着幻月,绕过刚才蝎群肆虐之地,换了一个方向靠近过去。在幻月的指点下,王丰施展《七十二小法》中的开壁之术,将脚下的黄沙分开,随后王丰牵着幻月的手,将灵镜祭起,撑起护身金光,走进了黄沙之后。 如此一路施展开壁之术,往黄沙中钻去,一路上常有些沙鼠、沙蛇、杀蝎攻击,王丰全不理会,一直向下走了五六十丈,这才终于看到了一座建筑。 幻月公主走在建筑之前,抹去了门楣上的黄沙,读出了上面造型奇特的文字:“月神殿。”当即大喜,对王丰道:“我们果然找到了!” 王丰点了点头,领着幻月打开神殿大门,走了进去。一路分开黄沙,小心前行,很快到了大殿内,看到了一座神像。那是一座石头雕刻的神像,以北被黄沙磨损的面目全非,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幻月公主却极为激动,从脖子上郑重地取下一副项链,将那月牙形的吊坠放在神像之前,随后取出小刀,割破手掌,滴在了月牙吊坠之上,双手紧扣在一起,放在胸前,念道:“伟大的月神啊,楼兰国血裔幻月祈求你的原谅,请你打开神域的道路,让你虔诚的信徒得以沐浴你永恒的神光。” 一连祷告了几遍,却并无半点动静。幻月眼中的希冀顿时熄灭,不敢相信地道:“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么多年,月神还是不肯原谅我们?” 王丰仔细感受了一下,道:“这月神是香火神灵?我看她似乎极为虚弱,恐怕是多年没有香火供奉,已经快要衰亡,没有足够的力量开启神域了。” 幻月闻言,惊慌地道:“那该怎么办?” 第二百八十二章 唤醒月神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你试试焚香祷告,若是那月神还能吸收香火,那就说明她还有救。” 幻月闻言,当即接过王丰递过来的香,对着月神像跪拜祈祷。 王丰幻月身上涌出一股愿力,顺着香烟传导到了神像身上,随后进入了一个隐秘的空间,当即以灵镜照住那处空间,往里面窥探了一下。就见里面十分破败,只有一个朦胧如玉的女子身影毫无动静地盘腿坐在一张白玉床上,全无气息,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 王丰沉吟了片刻,又去了一支香递给幻月,道:“你再焚香祈祷一次。” 幻月当即照做,这一次,王丰在幻月的愿力飞出之时,飞速地从自己的法身之中分出了一千香火愿力,打入了幻月的愿力之中。 这一股愿力涌入那隐秘的空间,钻入了那朦胧如玉的女子身影之中,一声轻喝响起:“道友,速速醒来,贫道有事相求。” 就见那朦胧如玉的女子身影忽然一震,随即眼睫毛扑闪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已经,刹那间,宛如明月在天上晃动了一下,那一双美眸明亮至极。 那女子眨了眨眼睛,双眼迷茫地回忆了一下,随即轻叹了口气,抬手一挥,一道金光洒下,外面的神像之前顿时显出了一道门户,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道友,请进来吧!” 王丰点了点头,拉着幻月走了进去。幻月一见那人,当即跪拜道:“楼兰血裔幻月,拜见月神。” 那里面的女子正是月神,却先不理会幻月,只对着王丰稽首道:“道友,多谢你赠送香火之情。” 王丰稽首还礼,道:“你既是香火神灵,怎么不早寻些信徒,反将自己弄到差点消亡的地步。” 月神这才对幻月道:“你先起来。”说着,又转头对王丰道:“这西域之地,教派众多。几乎所有人都先已经信了教。若我去争夺信徒,便会引发神战。我本已经是无源之水,愿力消耗一点便少一点,哪能争得过他们?若要慢慢吸纳流民,增加信徒,但这掩埋在黄沙之下的古城又数百年难得来一个人。长此下来,我的力量越来越弱,近百年来,只得陷入沉睡,以图延缓生命流逝。” 王丰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你当年又为何会施法将这座楼兰古城掩埋呢?” 幻月叹道:“我也是为了自保,当年楼兰国民受外教蛊惑,背离了信仰,我本来只是略施小惩。但国人们却执迷不悟,致使我的法力不断减弱。沙神和孔雀河神看我虚弱,联手来攻,欲要抢夺我的力量。孔雀河神先是截断了河水,散布谣言,说是我不满国人改了信仰,降下神罚。挑起了国人对我的憎恨。没有信徒源源不断地给我力量,我当然战败了。不得已只能退入神域自保。是沙神为了逼我出来,用漫天黄沙淹没了楼兰国。所有的子民都跑了,我当时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国人们被沙神驱赶走。” 幻月闻言,流泪下拜道:“月神放心,我国上下已经知道错了。愿意至今以后,虔诚供奉月神,永生永世,不敢再背弃信仰!” 月神轻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当年你的先祖从西王母国将我带出来时,也是这么说的。然而,世事难料,永生永世的事情谁能说的清呢?你能不避危险,找到这里来,想必是楼兰国遇到难以应付的危难了吧!可惜我现在虚弱至极,帮不了你了。” 幻月闻言,抹了抹眼泪,看了看月神,小声地道:“月神,据我族古籍记载,当年曾有一批兵甲放在了神域之中保管,不知如今可还在?” 月神愣了一下,想了想,这才恍然道:“确有此事!当年这批兵甲还是我指点着国中的工匠们打造的。造好之后,需要我用神力祭炼三年,因此就放在了我这神域之中。后来事发仓促,这批兵甲就没来得及送出去。” 说着,月神看了看破败的神殿,仍不住又叹了口气,领着幻月和王丰来到偏殿之中,指着地上的箱子道:“都在这里了。不过我只祭炼完成了三百副,还有二百副没来得及祭炼。如今我法力衰微,想祭炼也是不成的了。你一并拿去吧!” 幻月大喜,不过看着这一大堆兵甲,随即却又犯了难:这该怎么带出去啊? 就听月神道:“刚刚王公子赠送了我一些愿力,我还能施法帮你把这些兵甲送出去。不过,这批兵甲虽然不错,却终究乃是凡物。你想要凭借这些兵甲复国,除非敌对那边没有神灵护佑,否则恐怕很难啊。” 幻月闻言一愣,道:“对方是沙陀人,似乎信奉的就是沙神!” 月神点头道:“不错,西域之地,信仰沙神的颇多,此外就是水神、山神、日神、月神了。沙神喜怒无常,法力又十分强悍。倘若他站在沙陀人一边,你便是拿着这些兵甲,只怕也无法取胜。不过信仰沙神的小国这么多,他也未必就一定会站在沙陀人一边。” 幻月怔怔地摇了摇头,道:“月神你有所不知,所谓沙陀人,本就是沙漠中的盗匪,信仰沙神十分狂热。他们虽外有西辽国暗中支持,但在这西域之内,却几乎处处皆敌。但却偏偏能迅速发展壮大,将好些个本来实力比他强的国家都给吞并了,其中还有好几个小国都是同样信奉沙神的。如今看来,恐怕的确是有沙神在暗中庇护。” 月神闻言,怜悯地看了看幻月,道:“若真是如此,你的确没有一点希望了。” 幻月怔愣了半晌,只得默默无言。 就见月神转头看向王丰,道:“道友稍等,容我先将这批兵甲送出去。待会儿我还有有事相求。” 王丰笑道:“你先忙,待会儿我也有事要问你。” 月神点了点头,当即将手一挥,地上的五百副兵甲飞了起来,被一团金光裹住,送出了神域之外。 在神域空间被月神打开的一刹那,就见一道黄光从外闪现出来,化作两只布满了沙子的大手,扒住缺口,奋力往两边一拉。神域的缺口被瞬间拉大,整个空间都不由颤抖了起来。 就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大笑道:“月神,你躲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忍不住现身了。今天我看你往哪儿跑,乖乖地被我吞噬,化为我的一部分吧!” “不好,是沙神来了!”月神的面色陡然变得极为难看。 第二百八十四章 仙境旧事 沙神冲了进来,一只大手张开,直往月神抓去。月神此时力量衰微,几无抵抗之力,眼见就要被沙神抓去。旁边突然刀光一闪,就听沙神惨叫了一声,那只大手顿时被斩落在地。 却是王丰出其不意地挥出了戮神刀。 沙神被一刀重创,大骇之下,以为遇到而来埋伏,当即后退。口中大叫道“月神你敢伏击我!,好,算你狠,我还会再来找你的。”话音落处,人早已经去的远了。 眼见沙神逃走,月神和幻月都忍不住吃惊地看向王丰。就听王丰笑道“你们不必惊讶,那沙神是被我偷袭,没有防备,这才挨了一刀。若是正面对战,我未必拿得下他。” 月神闻言,叹道“王道友太过谦了!刚刚那一刀迅捷霸烈,论威力绝不弱于地仙力一击,就算正面对战,那沙神恐怕也要留神应对。道友年纪轻轻,便有这份修为,着实让我意外。” 王丰笑道“我修行时日尚短,论法力其实不如沙神。不过我有几件宝贝颇为厉害,真的打起来,我也不怕他就是了。” 月神点头道“法宝也是实力的一种。在西王母国时,我就曾不止一次见过初入道的大家子弟手持厉害法宝,越级斩杀积年散修的。王公子想来也是出身大派吧!” 王丰道“我师门的确声名显赫。” 月神叹道“大派子弟,越级战斗者极多,其真实战力实不能以道行来判断。”说着,月神忽然转头对幻月道“你也看到了,我如今虚弱至极,面对沙神的时候无还手之力。你若是想依靠我来复国,几无可能。你不如求求王公子,若是王公子肯助你,何愁不能复国?” 幻月闻言眼前一亮,急忙希冀地对王丰道“王公子,你曾三次救我楼兰遗民于危难之中,幻月心中万分感激。幻月在此请求你,看在楼兰国数千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的份上,大发慈悲,帮一帮我们吧。只要王公子愿意帮我们复国,无论什么条件,我们都能答应。” 王丰忍不住笑了一下,微微摇头,道“抱歉,公主,我如今一心修道,实在不想被身外之事再次牵累。” 幻月公主闻言,眼神一黯,道“王公子不肯相救,我楼兰国数千百姓岂有生路?!王公子……。” 王丰摇头道“公主不必再说。若是事情正好被我碰到了,那便是有缘,出手相帮也无不可。但要我刻意去参与西域列国之争,实难做到。” 幻月见王丰态度坚决,不由双眼发红,有些想哭。旁边月神见状,暗暗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幻月,那些兵甲已经移送出去了。你还不叫外面的武士看好?” 幻月闻言,这才轻轻抹了抹眼睛,低头走出了神域。就听幻月对王丰道“王道友心肠倒是够硬,这么一个火辣诱人的美人儿对你软语相求,你都能忍心拒绝。果然不愧是道门子弟,出了名的绝情啊!” 王丰诧异地看了幻月一眼,道“道友莫非受过情伤?对方是道门子弟?不然何以会说出这番话!” 幻月摇了摇头,道“我是香火神灵,当年是受了仙境内的生灵香火,这才成长起来的。仙境内的修士高高在上,组建了西王母国,将我们这些神灵册封在各地执掌庶务,实际便是受他们驱使。只是见多修士为求长生,抛妻弃子,断情绝爱的事情,因此有感而发罢了。” 王丰道“修士之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典故不在少数,并非个个都需要断情绝爱。如今中土道门之中,也只有先天宫等少数门派才不许娶妻生子,谈情说爱。别的不说,我便已有了两位妻子,我能踏入道途,目的就是想与她们一起长生逍遥,相伴永久。” 幻月讶道“王道友居然已经有两位妻子了?” 王丰不由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是不是觉得我有些花心?其实我已经很克制了。” 幻月笑道“世俗男子一旦有钱有势了,还会追求三妻四妾呢。不过修士追寻天道,无论乾道还是坤道都是觉悟真我,摒弃了世俗礼法的真人。因此得成金丹之人,多半也至情至性,虽不明确要求从一而终,却也大多都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当然,这也并不绝对。修士之中道侣众多的也不在少数。当然,有过得和睦的,也有闹得鸡飞狗跳的。这就要看各人的造化了。” 王丰点头道“道友冷眼看世间,的确是看的透彻。” 月神沉吟了一下,道“王道友既然已经有两位妻子了,而且看你的样子,家庭还很和睦。那么,又何妨再娶一位?幻月虽只是偏邦小国的公主,但身段容貌绝美,又爱民如子,性情坚毅又不失柔顺,我看也勉强可以侍奉道友了。” 王丰失笑道“道友这话说的好笑了。幻月乃公主之尊,我则是山野草民,这侍奉二字从何谈起?道友,我此次来寻你,实是有事想问。” 月神失望地摇了摇头,道“王道友请说。” 王丰道“道友既是从昆仑仙境中出来的,应该知道仙境的位置和出入的路径吧?还请不吝告知!” 月神讶道“你要找昆仑仙境?不知是为了何事?” 王丰道“我是想找寻宙光石和两界石。听说只有昆仑仙境之中才有,因此不远万里而来。” 月神点了点头,道“昆仑仙境之中的确有宙光石和两界石,不过此物即便在仙境之中也是难得的宝物,王道友即便进了昆仑仙境,也未必能得到。” 王丰道“总要先进去了再说,说不定我就有这份机缘呢?就算最终得不到,那也不要紧,用心找过了就好。” 月神点头道“努力之后,随缘而安,的确是修道者应该有的心态。其实王道友不说,我也是要请你带我回昆仑仙境的。我如今力量衰微,再在外面,只能被沙神这等野神吞噬,回昆仑仙境,求得王母谅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王丰道“这么说我们的目的地一致,那就太好了。道友可立即收拾一下,我们这就走吧!” 月神笑道“我身无长物,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这神域本已破败,待我走后,它只会消失,也不必费心打理,算是无牵无挂吧!”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们就走吧!” 于是王丰带着月神出了神域,来到古城之外,会合了幻月等人,联袂往昆仑山而去。 。 第二百八十四章 进入仙境 回到昆仑山营地,幻月没有露出忧虑之色,反而一脸笑容地向楼兰遗民们宣布,已经找回了前代遗留的兵甲,并请回了先人们敬奉的月神,楼兰复国有望了。只是还需休养生息一阵。 同时,幻月第一时间叫国人搭建了一座简易的月神殿,供奉起了月神的牌位。雕像也在加紧赶制之中。叫国人们每日必须要虔诚焚香跪拜。 月神见状,叹了口气,对王丰道:“这个小姑娘为了复国,倒真是苦心孤诣。可惜我如此的实力,实在帮不了她啊!”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国家兴亡自有定数,有时候强求不得。我之所以避走西域,也是因为知道中原之事不可为。中原大国尚且如此,何况区区楼兰小国。” 月神闻言,瞟了王丰一眼,不再说话了。 次日,王丰和月神准备动身去昆仑仙境,就见幻月公主早在路边等着了,王丰见状,笑道:“公主是来送我们的吗?” 幻月摇头道:“不,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王丰讶道:“一起去?公主,昆仑仙境虽然名为仙境,但其实未必一定祥和安乐,你如今肩负一国之重,实在不必犯险!” 幻月摇了摇头,道:“留在这里又能如何?一样不能复国。天朝那边近年来颇不太管西域之事,西域都护府的主力又在北边戒备西辽人,对西域各国内部的战争不闻不问,我如今指望不上别人了,只有去昆仑仙境碰碰运气。万一有仙缘呢!” 王丰闻言,回头看了看月神。就见月神道:“事实上,是我建议她一起去的。别无他法之下,去仙境之中撞撞机缘,也未尝不可。” 王丰这才道:“既然如此,那便同行吧。” 于是三人联袂离去,王丰带着幻月公主,一起飞遁而走,在月神的指点下一路往西,飞出了近万里,终于抵达了西昆仑的巅峰。 站在雪山之上,白雪与白云齐高,头顶蓝天,眼底沃土,举目四望,仿佛寰宇周天都在眼底。王丰心中不由震动了一下,只觉得道心再一次受到了洗涤,金丹也忍不住雀跃地跳动了一下,越发显得灵动。 月神在旁诧异地看了王丰一眼,明显感觉到王丰的道行又精进了许多,不由心下大为感叹:这位王道友真是根性深厚啊!看见天地奇景,便能感悟道韵,并立即勃然喷发,转化为自己的修为。这份悟性,即便当年在昆仑仙境中时见到的那些天才,也极少有人能及得上。 看了片刻,王丰这才平复了心情,回头对月神道:“道友,昆仑仙境在哪里?” 月神指了指山崖下的虚空,道:“仙境的门户就在那里。上古时候,仙境本与人间相连,后来三界大能们制定天规,对各处仙境多有管束。于是当时昆仑仙境中的高手便施展大法力,将仙境与昆仑山分割了开来。这一处原本还有一段山脉,也被一并划入了仙境的范围。” 王丰叹道:“前辈高人的手段真是令人神往。只是我们现在又该如何进去?” 月神笑了笑,道:“当年我带着仙境中一对犯了事的夫妻逃了出来,用的是两块偷来的出入玉牌。如今玉牌还在,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不能打开仙境的门户。” 说着,月神将手伸出,两块玉牌顿时显现在了手掌之上。月神将之递给王丰,道:“王公子,我法力不济,你在施法吧。”说着,将使用的方法告知了王丰。 王丰将玉牌祭在半空,依法掐印、念咒,踏罡步斗,施法完毕。就见玉牌上金光一闪,射入山崖前的虚空之中,片刻之后,那虚空一阵荡漾,果然显露出一道门户来。 当下月神闪身钻入幻月体内,王丰则带着幻月,纵身一跃,飞入了门户之中。 过了一会儿,王丰感觉自己脚踏实地了,当即施法稳住身形,避免踉跄栽倒。左右看了看,只见自己来到了一座破败的石台,周围又几座建筑,也都废弃不堪。 不过此处的环境虽差,但天地间的灵气却十分浓郁,若是久居此地,即便凡人也能无病无灾,延年益寿。稍有根性的便能修炼入道,就算不能凝结金丹,但修成先天练气境界,却也不难。 就见月神从幻月体内飞了出来,左右看看,脸上露出了缅怀的神色的,喃喃地道:“当年这接引台可是非常繁忙的,人间前来寻道的、求药的、拜访的,仙境内的修士们外出历练的,都要从此处过。想不到时过境迁,如今这里却破败成了这个样子。” 王丰道:“数百上千年没有一人出入,破败也是难免的。这样也好,免了我们被人盘问之苦。道友,你对这里比我们熟,便带着我们走走吧。” 月神点了点头,当先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道:“昆仑仙境方圆足有万里,地方广博,人口也不少,而且个个都能练气存真,益寿延年。以西王母为尊,下设群仙席位。全境分为一百零八道,每道有一位神灵处理庶务,有一位仙官监督神灵。每道之下又有分道,也是一样的安排。我便曾经是太**下属弦月分道的神灵。” 王丰闻言,道:“西王母乃是三界大神,历代传说不绝,如今还是她执掌这昆仑仙境?” 月神摇头道:“西王母只是一个尊号,其实并非特指某一个人。只是仙境中的众仙推举出来,代行权柄的。事实上第一代的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狌,是司天之厉及五残,乃是天地开辟之初的先天神灵,西方之精所化,是战争之神。然而她远古时候便已经不知所踪,早就不见了,连我也没有见过她。此后西王母又更替了好几代,有得退位之后,隐居天界,有的甚至已经陨落。我离开昆仑仙境之时的西王母,已经是第七代了。如今一千五百年过去,也不知道西王母有没有再次换人!” 王丰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西王母的修为究竟有多高?这仙境之中还有哪些高手?” 月神道:“历代西王母的修为不一,不过至少也是真仙。除了西王母外,其他高人就更多了,有许多甚至是潜修了数万年的老神仙。不过这些老怪物既然潜修数万年不出,那么等闲也就不会出现了。一千五百年以前,明面上的高手有三仙、四老、五祖、六神,都是大罗神仙,个个法力无边。如今却不知道了。” 王丰笑道:“既如此,我们便找个人打听打听吧!” 第二百八十五章 身份暴露 快要走上大路的时候,月神又躲回了幻月身上。王丰见状也不以为意,来到大路,就见来往行人都速度极快。不是脚上贴了神行符,就是施展了神奇步伐,人人都能日行八百里。 这些人的穿衣打扮极有古风,十分质朴。看了片刻,王丰惊讶地发现其中居然有许多异人。 比如牛头人身,豹尾人身,人身蛇尾、巨人、矮人、三眼人、独眼人、龙角人等等,虽然稀少,却并不罕见。 王丰看的惊奇不已,不过却也不敢贸然去与这些异人交谈,看了一会儿,这才拦下了一个赶路的老者,问道:“老丈请了,我初入贵地,不知这是什么地方?距离最近的市集有多远?” 那老丈闻言,看了看王丰,还礼道:“道长,此处乃是柔水道下属的金荷城辖区,由此往北百余里,便是金荷城了。” 王丰拱手谢过,当下领着幻月来到金荷城,在城中逛了逛,发现城内的情况与外界大同小异,普通人依然在为生计奔忙。城中没有书院,只有各类道宫,教授的不止儒学,诸子百家都有讲授,占主导的自然是道家学说,儒学只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一门学说而已。 除了道宫之外,最兴盛的就是武道场了,此外坊市也十分热闹。王丰转了一圈,找了一家买书的,浏览了一下,发现书上的文字居然还是大篆。王丰这几年诵读道书,大篆倒也认得,当下买了一本介绍昆仑仙境各地风土人情的游记看了一下,这才道:“我们现在所在的金荷城距离昆仑虚尚有六千里。而昆仑虚则是西王母直属之地,方圆八百里,外围有炎火山,里面又有弱水渊为屏障,再往里才是由悬圃、群玉、樗蒲三座山峰,以及河水、赤水、黑水、洋水四水组成的昆仑虚核心之地。” 幻月道:“听王公子的意思,是准备去昆仑虚?” 王丰点头道:“好不容易进来一趟,怎能不去昆仑虚看看?你们呢?” 幻月点头道:“我也人生地不熟,自然还是随王公子一起走。” 就听月神的声音从幻月体内传来:“我也要去昆仑虚请罪。” 王丰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再买点吃的,这就走吧。” 说着,王丰去城中购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吃食,自己吃点,其余的都悄悄递给了袖中的畲姬。 购物完毕,王丰准备离去,走到城门口时,就见两名官吏拦住了去路,问道:“两位道友不知从何而来?” 王丰闻言,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了?我在城中并未作奸犯科吧。” 两名官吏摇头道:“自然没有!不过城中镇守的金荷神在两位道友身上感应到了神力的气息。因此例行询问一下。” 王丰笑道:“我有一具香火愿力凝聚而成的法身,有问题吗?” 两名官吏对视一眼,道:“按照二百年前制定的神律,所有香火愿力皆归神灵所有,修士不得侵占。道友的香火愿力从何而来?” 王丰闻言,惊讶地道:“还有这样的神律?”心中却想着:月神不是说昆仑仙境之中的神灵都是被修士奴役的吗,怎么如今看来却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两名官吏闻言,道:“看道长的年岁应该不大,就算一直在山中潜修,但二百年前的神律也不应该不知道才是。道长究竟是何来历,还请明言。否则这金荷城虽小,却也不是任人来去的地方。” 王丰沉默了片刻,用灵镜暗暗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有许多高手在暗中窥视。最强大的两道神念来自城内道宫和神殿,居然都有地仙的修为。 而且随便扫视了一下,城内其他地方还有数十道人仙的气息。王丰不由暗暗讶异,这昆仑仙境的确不愧是有名的神仙福地,只是一座普通的城池,居然就有这么多高手坐镇。 王丰有心想要闯出去,却又担心贸然动手,不但会引来追击,而且还会导致全境通缉,那可就寸步难行了。 左右想了想,王丰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当下道:“其实贫道并非昆仑仙境中的人,而是从外面来的。” 两名官吏闻言大讶,道:“从外面来的?接引台已经废弃了近千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王丰道:“贫道机缘巧合,得到了两块通行令牌,因此打开了出入仙境的门户。” 两名官吏闻言,对视一眼,侧耳倾听了一下,这才对王丰稽首道:“道长,你这样的情况非是我们能够决断的,金荷神有令,请你们去神殿详谈。”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跟随两名官吏来到神殿。进入殿门,就见金荷神的塑像上金光一闪,一名高大威猛,神情严肃的神灵顿时出现在了殿中,对着王丰稽首道:“道友,本神有礼了。道友刚刚说自己的从昆仑仙境之外的地方来的?不知具体是哪里?” 王丰还了一礼,道:“神尊有礼!贫道是中原人,在崂山学道,道号明镜。旁边这位是西域楼兰国的公主,名叫幻月。” 金荷神点头道:“原来道友出自中土道门,真是失礼。昆仑仙境已经近千年不曾与凡间有过联系,本神却不知道居然还有仙境的出入令牌流落在外。道友可愿将那令牌给本神看看。” 王丰有些迟疑,金荷神似乎看出了王丰的顾虑,开口道:“道友放心,本神只是看看,不会贪墨你的。事实上在千年以前,凡间修士进入昆仑仙境的极多。那些地仙、人仙,修为停滞,无法进步的,若不愿意转世重修,那就只能走尸解仙的道路。当年这些尸解仙大多都会先到昆仑墟,朝拜西王母之后,再通过仙境的升仙台前往天界。这些事本神见过许多,因此你虽是从凡间来,但本神对你也并无芥蒂。” 王丰点了点头,这才将两块出入玉牌取出,递给了金荷神。金荷神看了一遍,道:“的确是仙境古物。”说着,伸手在玉牌在一抹,就见玉牌上显出了编号。金荷神看了一眼,顿时讶道:“这是……,这是当年弦月城的月神叛逃出仙境时携带的两块令牌。道友是如何得到的?那月神如今情况如何?” 王丰闻言沉默,金荷神则不急不躁地盯着王丰看,耐心地等待王丰的答复。过了片刻,就听一声轻叹,月神自己从幻月的身上走了出来,对金荷神稽首道:“月神见过金荷神,一千五百年不见,别来无恙。”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万象殿内 金荷神见了月神,点头叹道:“果然是你!你既然已经走了,又回来干什么?” 月神道:“你也看到我如今的状态了,虚弱至极,随时都有可能陨落。我回来是为了请罪,不奢望西王母能原谅我,只是想着狐死首丘。死在自己的生长之地,心里也安稳。” 金荷神摇了摇头,道:“你此时回来,可能对你也是好事。若是以前,我等神灵地位较低,你犯下的事自然十死无生。但如今我等神灵的地位大有提高,你却多半能有一线生机。只不过神位却恐怕要下降许多了。” 月神闻言,惊喜地道:“能够有一线生机我已经很满足了。却不知这些年发生了何事,为何仙境内有这么大的改变?” 金荷神道:“具体的我也不便多说。你既然已经回来了,日后自然会知道。”说着,金荷神又转头对王丰和幻月道:“你们是近千年来第一批从凡间进入昆仑仙境的,具体要如何安置你们,我也不能做主。我会立即将你们的事上报昆仑虚。再上面给回复之前,还请你们安心在城内住下。放心,昆仑仙境虽然久无凡人进入,却也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最多只是送你们回去而已。” 说着,金荷神将出入玉符还给了王丰,又取出一块玉简,将王丰、幻月和月神之事书写在上面,随后将玉简望空一抛,那玉简顿时化为一道流光,往昆仑虚飞去。 王丰见状,问道:“请问尊神,昆仑虚那边什么时候能有回复?” 金荷神道:“这却没有定数,要看昆仑虚那边有没有其他要务。不过一般而言,只需一天时间便能有回复。当然,偶尔也有拖个三五天的。” 王丰心下暗思:若是昆仑虚那边准许我在仙境内逗留,那自然是好。若是不准许,那我岂不是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了?找宙光石和两界石的事情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王丰犹豫了一下,干脆直接问金荷神道:“贫道此来,其实是想找宙光石和两界石,不知尊神可知这两件东西该去何处寻找?” 金荷神闻言,诧异地道:“宙光石和两界石?这两样宝贝即便在昆仑仙境也十分珍贵,至少本神便从未见过。据我所知,只有昆仑虚才有。但却不可能售卖,出价再高也不行。道友想要获得这两样宝贝,恐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王丰闻言,禁不住有些失望。 就听旁边的幻月道:“敢问尊神,这金荷城中可有能迅速增强人实力的宝贝。” 金荷神看了看幻月,道:“你想增强到什么程度?” 幻月道:“当然是越强越好,至少也要能击败地仙。” 金荷神闻言笑了笑,道:“仙境之中宝物极多,能让凡人击败地仙的宝物也不是没有。顶尖的神兵宝甲,强悍的法宝,抑或是仙兽灵宠等,只要付得起价钱,几乎都能买到。问题是仙人并不缺金银,要的是同级别的宝物。你能拿的出来吗?” 幻月闻言,顿时有些沉默。 王丰道:“城中那些地方可以交易灵药法宝?好不容易来一次昆仑仙境,贫道也想去见识一下呢。” 金荷神道:“道友既然想去,自无不可。城中专门经营法宝灵药的万象殿便在神殿不远处,道友要去,本神可派人领你前去。” 王丰稽首道:“那就多谢尊神了!” 于是金荷神派了一名官吏领着王丰去万象殿。进入殿内,王丰便被琳琅满目的物品看花了眼。只见各类丹药、灵药、法宝、符篆、阵图、兵甲等物分门别类地摆放在石台上,每件宝物都被高手设下了防护禁制,只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但想要上手,却只能请侍者动手取出来。 王丰看了一圈,只觉得件件都很不错。可惜等级较低,都是炼气期、筑基期的东西,对自己帮助并不大,于是便息了购买之心。 接待王丰的侍者见王丰并无购买的意思,知道王丰看不上这些东西,当下试探着道:“道长是人仙真人,这些凡物自然难入道长法眼。不如这样,道长请将要买的东西说出来,在下看看,这笔生意能不能做成。” 王丰笑道:“我要买宙光石和两界石。” 侍者闻言,顿时苦笑道:“道友说笑了!这昆仑仙境一百零八道,五千四百座城池,恐怕没有哪里能有这两种宝贝出售。据我所知,昆仑虚中倒是隔个百八十年便会流出一两颗两界石。不过数量稀少,甫一现世,很快便会被哄抢干净,价格还贵的离谱。一般人如何买得起?便是买得起,恐怕也很难保得住啊!” 说着,那侍者饶有深意地看了看王丰。王丰顿时笑了一下,道:“却不知每次现世贩卖之时,价格究竟如何?” 侍者道:“像是这等宝贝多半都是拍卖。起拍价至少都是能延寿五百年的灵药,抑或是能让凡人吃了,直入金丹境界的仙丹,再不就是直指天仙大道的功法,或者是起死回生的神药。最后的成交价更是吓人,基本都远远超过了起拍价!” 王丰闻言面色一变,道:“这么贵!”心下却在盘算着用这些东西换宙光石和两界石值不值。 至少起死回生丹王丰便随身带着,乃是当年玄衣云雷大将转世之前交给王丰。但这可是相当于一条命啊,用它来换两界石,值吗? 王丰沉吟了片刻,这才道:“这宙光石和两界石既然偶有流出,必然有来路。却不知何处出产?” 侍者闻言,笑道:“只有昆仑虚中的弱水渊和群玉山中出产。但弱水渊乃是绝地,即便地仙真人进去,也多有陨落的。群玉山则是昆仑虚的核心,等闲人根本进不去。想要自己开采,不说耗时费力,单只进去就是一道难关。” 王丰点了点头,叹道:“如此说来,的确难得。”说着,王丰摇了摇头,看了看幻月,又问侍者道:“不知你们这里可有凡人也能使用的宝物,能够击败甚至击杀地仙的?” 侍者笑道:“有倒是也有,不过这价格却也不便宜。而且我要先说明,这样的宝贝只是能击败甚至击杀地仙,但也要看具体情况。毕竟同样是地仙,其修为高低,手段高明与否都是不确定的。宝物虽好,终究是死的,而地仙却可以手段百出,不可能停在那里任你攻击。因此凡人手持强悍法宝,虽然理论上也能击败地仙,但在实际对战中,还需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方能得手。否则多半便会被那地仙躲过致命一击,反过来将凡人杀了。” 王丰闻言,道:“你只说有些什么,价值几何就好。具体买不买,我们再看。” 侍者笑道:“是我多嘴了!道长请等一下,我这就将相关的宝物给道长看看。” 第二百八十七章 去昆仑墟 天劫雷符,威力等同于天仙雷劫,普通地仙被击中,必无幸存之理。需用增长一甲子功力之灵药换取。 化血神砂,传闻中十绝阵之一的化血阵布阵材料之一,人仙、地仙若被击中,骨肉顷刻化为血水。需用增长百年功力之灵药,或同等价值宝物换取。 重明鸟(地仙级),昆仑虚特产,拥有地仙战力,凡人购得,可赠送御兽环一个,护身、杀敌必备。需用延寿一甲子之灵药换取。 白骨星辰铠、虎魄刀(套装),凡人顶级武者披甲持刀,可斩杀地仙。需用增长百年功力之灵药换取。 震天弓、金羽箭,凡人若能拉开弓,也能射杀人仙、地仙。需用增长百年功力之灵药换取。 …… 听着侍者报价,王丰面色不变,幻月公主却有些手足无措,渐渐面色苍白地低下了头。报完了价,侍者问道:“道长,不知你看上了哪件宝贝?” 王丰摇头道:“东西都是好东西,可惜对我而言既不实用,也太贵了。”说着,王丰在万象殿中象征性地买了一座五行迷踪阵的阵盘,便离开了万象殿。 幻月跟着王丰离去,一路上都十分沉默。王丰见状,轻叹了一下,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得也沉默着回了神殿,思索道:“我进入昆仑仙境的目的就是获得宙光石和两界石,但现在看来,就算昆仑墟那边的人同意我留在仙境之中,想要获得这两件宝物也都靠运气。但既然已经进来了,就这么被赶走也不是我的风格,该怎么想个办法才好。” 当夜王丰苦思应对之策。次日一早,金荷神派人将王丰等人叫了过去,道:“昆仑墟那边已经传回命令了。说你们既然能进入仙境,那边便是有仙缘,一切顺其自然便可。只要遵守法度,道友和这位幻月公主在这仙境之中可以自由行走。至于月神,则需要立即前往昆仑墟,接受处罚。” 王丰心下一喜,道:“既然如此,我们可不可以陪着月神一起去昆仑墟?” 金荷神点头道:“既然说了你们可以自由行走,自然可以前往。不过昆仑墟与别处不同,外围的炎火山和弱水渊便是天然的屏障……,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说着,金荷神写了符令,点了两名神兵带着月神去昆仑墟。王丰和幻月也当即向金荷神告辞,跟着月神去了。 一路上,神兵并不加紧赶路,直到三天后才终于抵达了昆仑墟的外围。看着那绵延数百里,通体火红的炎火山,王丰和幻月都有些震撼。就听月神道:“此山终年火红,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接触到山体,立刻燃烧,眨眼化为飞灰。即便人仙、地仙的真人也坚持不了片刻。更有一股炎火之气冲空,除了天仙高手,其他人便是飞渡,也极为危险。” 王丰道:“那要怎么出入?” 月神道:“一般用特制的青乌车飞渡。那是一种青色的乌鸦,三足,性喜火。以之拉着水玉车,便可自由往来。” 说着,就见二神兵领着众人去了炎火山外的一处驿站,出示了金荷神下发的符令。片刻之后,驿站中飞出了一辆青乌车。那拉车的青乌果然三足,高有丈许,十分神俊。而水玉车则通体玉色,浑身散发出水润之气。 就听驾车的神兵道:“公务在身者可登车。其他人需付三品丹药十粒。” 王丰道:“何谓三品丹药?” 旁边的神兵解释道:“在仙境之中,将灵药分为九品,下三品为凡品,筑基期丹师可炼。中三品为人仙所炼,上三品为地仙所炼。其上还有仙品,乃天仙所炼。三品丹药,便是凡品中上品。” 王丰闻言,迟疑了片刻,从袖子中取了一粒百草丹,道:“你看此丹是何品级?” 神兵看了一下,道:“此丹炼制的手法似乎不是我们昆仑仙境所有。不过其内有百草香气,灵气丰厚,似乎还有解毒的神效,足可算三品丹药了。” 王丰于是取了二十粒百草丹递给了神兵,神兵接过,这才准许王丰和幻月上车。就见那驾车的神兵一声轻斥,那三足青乌顿时鸣叫了一声,展开双翅,拉着水玉车飞了起来,不过片刻便飞过了炎火山。 降落下来之后,那驾车神兵将众人放在了一条深不可测的深渊之前,随后驾着车振翅飞了回去。 就听月神道:“我们已经过了炎火山,面前就是弱水渊了。” 王丰讶道:“那青乌车为何不直接送我们过去?” 月神笑道:“若直接送你们过去,看守弱水渊的神兵还到哪里赚钱?” 王丰闻言愕然,道:“这里也要交路费?” 月神点了点头,道:“昆仑墟乃是昆仑仙境的核心重地,岂能让人轻易进出?收取这两道过路费,一来是避免仙境内的凡人大量涌入昆仑墟,二来也是为了养兵。毕竟这些神兵长年驻扎在这里,总也要有所收获。” 王丰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弱水渊,道:“这里又该怎么过去呢?” 押送月神的两名神兵道:“顾名思义,弱水渊中的水比一般的水要柔弱许多,可说是万物不浮,弱水之气蒸腾在空中,一般的飞遁之术也难以施展。凡人或是法力低微的修士想要过去,只有乘坐芥子舟才行。” 说着,两名神兵领着众人来到弱水渊岸边的一处水军营寨,出示了符令。很快水军之中便派出了一艘芥子舟,王丰交了二十枚百草丹,和幻月一起上了舟。就见那驾舟的神兵拿出一双船桨,微微划了一下,那芥子舟便驶离了岸边,飞速向对岸驶去。 王丰看着深不可测的弱水渊,感叹了一下,问月神道:“像炎火山和弱水渊这等绝地,应该也是有宝物出产的吧!那该怎么才能得到呢?” 月神笑道:“炎火山有炎玉、火鎏金、金刚石等出产,还有炎兽、火莲等生长。弱水渊中则有芥子草、宙光石、柔金、水玉等出产,又有夜蟒栖息。多年以来,除了神兵们仗着护身法宝,偶尔深入二处,找到些宝物之外,便是偶有炎兽、夜蟒现世,被修士斩杀,从它们体内得到些宝物。” 正说着,就见弱水渊中忽然一阵翻腾,一条身躯偏平,宛如枯木,头上长着一个肉角,嘴中露出两颗獠牙的怪蛇从弱水中飞腾了起来,在水面上卷了一下身子,复又沉入了水中,消失不见。 王丰见状,不由叹道:“无论何种绝地,总能有生物生存。造化之奇妙,生命之顽强,真是叫人叹为观止啊。” 第二百八十八章 仙城九重 过了弱水渊,再往前走了近百里,就见一道巍峨高大的城墙矗立。那城墙不知何物打造,通体晶莹如玉,有一种悠远古朴、厚重庄严、坚固不坏的气势散发出来。幻月愣愣地看着那高入云霄的城墙,失神地道:“昆仑墟乃是神仙居所,怎么也会建造如此雄壮的城墙?难道还有敌人会入侵吗?” 月神笑道:“从太古至今,天地大劫都出现了好几次,其他神仙杀劫更是不少。并不是修成了天仙,就真的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辉了。有的神仙杀劫,便连金仙都会被牵扯进来,大批量地陨落。昆仑墟若是神仙居所,但也遭遇过多次入侵。这城墙一共九道,相当于昆仑墟的九座下城,乃是第一代西王母花费了无数心血倾力打造,从太古时期一直延续至今的。就算天仙高手,若无强力法宝的话,全力攻击,也不能损伤城墙分毫。” 幻月道:“那我们该怎么进去呢?” 月神笑道:“每一道城墙都有九座城门,以重明鸟守卫,可以辨别妖邪。我们跟着二位神兵,从城门进去就可以了。” 说话之间,二位神兵已经领着众人转到了一处城门。把守城门的果然有一只天仙级别的重明鸟和一队神兵,法力都极为强悍。 二位押送月神的神兵出示了符令,守城神兵检查无误,当即放行。王丰和幻月走了过去,神兵们盘问了一下,得知二人是从凡间来的,已经得了准许,可以在昆仑仙境只有行走,于是也准备放行。 就听那重明鸟对着王丰名叫了一下,其声嘹亮,宛如凤鸣。王丰正有些错愕,就听那重明鸟口吐人言:“你袖子中携带着妖物,是何来历?” 王丰愣了一下,知道畲姬被人家看穿了行藏,当下拍了拍袖袍,畲姬从袖子中游了出来,盘在王丰肩头,对着重明鸟嘶嘶了一下。王丰安抚了一下畲姬,转头对重明鸟道:“这是我的义妹,虽是蛇类,但并无作恶之举。” 重明鸟盯着畲姬看了片刻,这才微微点头道:“不错,这蛇妖居然身负功德,倒是令人惊讶。既然如此,你们进去吧!” 王丰对着重明鸟和众神兵稽首施礼,随后和幻月一起进入城中。 过了城墙,里面又是一副新天地。只见居民不甚多,各家各户都庭院宽敞,养鸡种稻,生活闲适。 走了一阵,王丰见人人都体健身轻,即便几岁的幼童,也几乎个个都有先天期的修为,须发皆白的百岁老人不绝于途,祖孙五六代同堂的,家家都是,不由讶道:“这昆仑墟真不愧是神仙居所,人人修行求道,个个延年益寿,家家欢声笑语,了无烦恼啊!” 月神道:“昆仑墟中的灵气比外面更加浓厚,几乎不弱于天界了。即便是在昆仑墟之外的仙境之人,也几乎个个都能活过百岁,少生疾病。更何况昆仑墟之内?这里的百姓不为生计奔波,不为疾病烦恼,又种植仙神培育的灵米来食用,即便不修炼,也能享有一百二十年寿数。稍稍修炼一下,便能跨入先天,甚至筑基期也不难。若是根性绝佳的,更能拜入各家道宫,修炼上乘法诀,有极大的机会凝结金丹,踏入长生仙途。” 王丰闻言,颇为羡慕,想着日后干脆设法将王父、王母和叶夫人等人都搬入昆仑墟中居住,岂不是好?正想之间,就听月神道:“这其实还不算什么,听说那些生来就在天界的天人更是安逸,不必修炼便能享有五百年寿数,身上不生污垢,耳中不听杂音,无忧无虑,直到天人五衰,方才重入轮回。” 王丰道:“那岂不是生来就与金丹真人一样了吗?” 月神摇头道:“听说只是生来便是先天,只不过寿命悠长,无忧无虑而已。论及手段,还是不如金丹真人的。” 王丰道:“寿命便是修士最重要的追求!从这点来说,并无二致。况且以天界的灵气和资源,他们只要勤修苦练,修成金丹应该更加容易才是。” 月神笑了一下,道:“所以天庭的天兵天将,才能最弱的都是人仙高手。各大仙府道宫的仆役童子,杂流小吏,也多以尸解仙充之。从各界上去之人,不是真正渡过天劫,成为天仙的,在天界根本没有地位。甚至就算是正牌天仙,也未必能多受重视。也因此,许多已经修成的天仙的修士不愿意飞升,情愿躲入各处洞天福地等小世界中,自己逍遥快活,免得去了天界,还要伏低做小,受人轻视。” 王丰点了点头,不错,能够在凡间修成天仙的,哪一个不是天纵奇才,一世之雄?没有办法也就罢了,若有办法,谁肯去天界低人一等?就算没有人刻意欺负你,但那种无形的轻视也足以让人要命了。 说话之间,众人又进了五道城门,进入第六重城池之中。就听月神道:“神律司便设在这第六重城池之中。我该受何等惩罚,很快就知道了。” 就见二位神兵果然领着月神来到了城中的一处神殿,殿上的文字是难以辨识的神文,王丰认不得,不过猜测其应该就是月神刚刚所说的“神律司”三个字了。 把守大门的神兵拒绝王丰和幻月入内,二人只得在外等待。过了好一会儿,就见两名神兵走了出来,对王丰稽首道:“我们的差事已经完成,这就要回去了。王道长,就此告辞。” 王丰点了点头,道:“二位保重!却不知月神如今怎样了?” 二位神兵道:“执掌神律司的天神似乎有事,不在殿中。月神暂时被殿中神兵监押在牢,等候执律天神回来之后,再行处罚。” 王丰闻言,与二位神兵稽首告辞。看着二人远走,王丰这才转头对幻月道:“既然月神之事暂时没有结果,那我们便先四处逛逛,安顿下来再说吧!” 幻月自无不可,于是二人在第六重城池中转了一阵,看了许多神异之事,王丰一路上遇到的人,十个中总有二三个是筑基期,数百人中,便有一个金丹期的高手。不过转了几条街,地仙高手竟然看到了好几个,顿时不由暗暗讶异。 直到天晚,王丰领着幻月寻了一间客栈住宿,二人商量着,准备次日去第七重城池看看。 当夜无话,次日二人起床,吃了些客栈中的饭菜,都是灵米灵菜,十分可口。随后才迈步来到第七重城门,正准备进去之时,就见守门的神兵将手一伸,将二人拦了下来,喝道:“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第二百八十九章 麻烦上门 王丰见众神兵拦路,急忙道:“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要进去看看。” 就听一名神兵喝道:“闲杂人等只许在仙城外六重居住,内三重是仙官神将、天仙真神及其弟子家人们的居所,外人若无令牌,不得进入。” 王丰闻言,讶道:“还有这种规定?那我若是要朝拜西王母,又该怎么办?” 神兵上下打量了王丰一眼,道:“西王母除了每年二月初二出巡,接受群仙朝拜,开放升仙台,送群仙进入天界之外,其余时候都少见外人。你还是回去吧!” 王丰见神兵不放自己进去,心下郁闷,却又无计可施。只得和幻月一起离去,商议道:“天仙高手多在内三重城池,若有宝贝,多半也直接在里面售卖交易。我们哪里能得到?该怎么设法进入内三重城池才行。” 幻月道:“不是说两界石在群玉山中的出产吗?王公子既然是为寻宝而来,何不先去群玉山看看。” 王丰闻言,笑道:“这话说的也对,先去碰碰运气也好。”于是王丰在街上向人打听群玉山的位置。得知昆仑墟中三座大山中的樗蒲山在第九重城池之内,是西王母所居之地,高有万仞,直通天界。群玉山则在第八重城池之中,出产各类珍稀玉石。悬圃山在第七重城池之内,出产各类灵药仙草。 只有三座山峰之中,只有悬圃山有一小段山体延伸到了第六重城池之中,这一小段山体被称作羊鹘岭,虽然地方不大,但却也有许多奇花异草。 换言之,进不了内三重城池的王丰想要去群玉山,那是不可能的。 听到这个消息,王丰顿时有些失望,想了想,道:“罢了,暂时先去羊鹘岭看看,若是没有收获,便再出城去弱水渊。” 于是二人来到羊鹘岭,入目处就见药田密布,除了岩石荒林之外,所有能栽种草药的地方都已经被人开辟成了药田,栽种了许多灵药。 王丰看了片刻,叹道:“世上哪有傻子?这些声名在外的宝地早就被人占了,哪轮得到我们这些后来人?罢了,走吧。”王丰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当日只得在城池中又住了一晚,第二日和幻月一起出城来到弱水渊。 弱水渊乃是有名的绝地,地仙真人都难以飞渡,又是昆仑墟外围屏障,自然不可能被人占据,不过深渊之上却偶尔有驻守的神兵乘坐这芥子舟往来巡视。一来是防止有人恶意偷渡,二来也是看看能否采摘到成熟的芥子草或是侥幸猎杀到游出水面休憩的夜蟒,从而发一笔小财。 王丰没有芥子舟,不敢飞入弱水渊中,只沿着岸边上下巡视。然而走了许久,却并未看到一条夜蟒。 看看天色已晚,正准备离去,就听半空中一人轻“咦”了一声,随后一艘芥子舟飞落下来,从中走出一名三十许的道人,长得颇为俊朗。身后还跟着八名十分美丽的女子,各持琴瑟琵琶等乐器,尽皆含情脉脉地看着道人,眼神中似乎看不见其他人。 王丰微微探查了一下那道人的修为,只觉得一团灵光,十分耀眼,比华盖真人的灵光还盛,就算不是天仙,至少也是已经开始参悟天仙大道的绝顶地仙,当下暗暗戒备,面上却不动声色,稽首道:“贫道王丰,见过前辈。不知前辈现身相见,所谓何事?” 那道人淡淡地道:“三件事。第一件,收你为徒。第二件,你旁边的女子虽是凡人,但却身材曼妙,又是纯阴处子,气质柔中带刚,看其举止,似乎还经受过严格的宫廷教育,不是小国公主,就是大家闺秀,贫道很喜欢,要纳她为鼎炉。第三件事,你袖子中的那条毒蛇我要了。” 王丰闻言,心下暗怒,面上却笑道:“抱歉,前辈。贫道已有恩师,恕不能改投他人。袖子中的畲姬是贫道义妹,贫道也绝不可能交给别人。至于旁边这位幻月公主,虽与贫道并无特别的关系,但我们二人既然同路而来,自然也该护她周全。她若愿意跟着前辈,贫道自无二话。若是她不肯,也请前辈不要勉强她。” 那道人闻言,惊讶地看了王丰一眼,道:“你莫非是初入昆仑墟,不认得贫道?” 王丰淡淡地道:“前辈或许大有来历。但此事与贫道认不认得前辈没有关系,实在是前辈的要求强人所难,贫道实难从命。” 那道人闻言,嘿嘿地笑了两声,道:“想不到贫道也有被人这么不给面子的时候。既然认不得贫道,必定是刚从外面来的。说吧,是哪一个小家族,哪一个小门派的子弟?” 王丰摇了摇头,稽首道:“我们并非昆仑仙境的人,而是来至凡间。贫道乃是崂山弟子。” 那道长听了,嬉笑着回头对身后的女子们道:“原来是凡间之人?崂山?你们听说过这个地方么?” 就听身后女子都哄笑了起来,一女捂嘴道:“没听说过诶!莫不是什么荒山野岭?” 另一女笑道:“山野道士,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这昆仑墟是你们那乡下地方呢?你可知道站在你眼前的是谁?是阴阳和合宗的少主,道号:亦欢,乃是地仙绝顶,随时都能渡过天仙劫的大高手。” 王丰闻言,哦了一声,道:“阴阳和合宗,莫非是修炼房中术的门派?” 众女闻听王丰语气中有揶揄之意,当即都有些愤怒,纷纷喝道:“你知道什么?男女俯仰升降盈虚之术乃是世间大道,包含玄牝之理,实是众妙之门,岂是你这等山野小道能懂的?当年九天玄女传此术于黄帝,黄帝御女三千,乘龙飞升。我派所修习的,正是这门道法,实是玄门正宗!” 王丰笑了一下,道:“我也并未说什么啊!世间道法,只要能修成正果,便无所谓旁门正宗。毕竟长生才是我辈修士的目的,其他都是次要的。但既然是九天玄女传下的法门,想必也是极为讲究灵欲交融的,并非采补之类的邪术。这位亦欢真人既然是此道高手,当知两情相悦才能达到修行妙境。想必不会勉强我身边的这位姑娘才是。” 亦欢真人闻言,看了王丰一眼,道:“听你这话,对房中术也颇有研究。呵呵,不过贫道是何等人物,自信没有女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暂时有些抗拒无所谓,只要跟在贫道身边久了,自然会爱慕上贫道的。贫道再问一句,刚刚所说的三件事你们答不答应?” 王丰闻言,顿时有些无语,道:“恕难从命!” 就听那亦欢真人面色一变,冷笑道:“你可知违逆我的下场?” 第二百九十章 大战亦欢 王丰听亦欢真人的话语中饱含威胁之意,当下叹了口气,再次道:“恕难从命!” 亦欢真人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好、好、好,什么人都敢违逆贫道了!既然如此,休怪贫道下手无情了。”说着亦欢真人指着王丰大喝道:“大胆狂徒,你身上带有香火之气,侵犯修士不得夺占香火的神律。速速束手就擒,否则贫道便要将你就地格杀!” 话音一落,不由王丰分辨,直接一抬手,放出一青一红两道光芒,化作两只大手,往王丰拍来。 此乃阴阳大手印,阴阳和合宗至高绝学之一。 王丰看这手印的威势,知道厉害,当即显出灵镜的护身金光,随后取出戮神刀,照准阴阳大手印猛劈。就见刀光一闪,阴阳大手印顿时被斩断了一截。 亦欢真人惊讶了一下,道:“好刀,这柄刀也归贫道了。”说着,法力一展,阴阳大手印复又恢复如初,一左一右,化出一个玄妙的弧度,再次往王丰抓来。 王丰见状,身形一闪,瞬移之术施展开来,在亦欢真人身后现身,手中戮神刀一挥,照准亦欢真人砍去。 亦欢真人也吃了一惊,头顶红光一闪,飞出一个六层宝塔,垂下道道红光,护住全身。王丰的戮神刀砍在红光之上,顿时被挡住。 就见亦欢真人回过头来,张嘴吐出一道清光,直射王丰。王丰心中一惊,再次施展瞬移之术逃了开去。 就听亦欢真人凝重地道:“瞬移?想不到你道行不高,会的法术倒是不少。不过你若是仗着这点本事,那可保不住这条小命儿!”说着,亦欢真人将手一挥,身后八名女子当即移动起来,各站方位,就听亦欢真人轻喝了一声:“三宫五意,遁甲无形。” 就见八名女子身上各有一道清光飞出,汇入亦欢真人身周,道道清光组成一道罗网,将这一片空间罩住。王丰见状,心下感觉不妙。再次施展瞬移之术,本来想要移动到八名女子中间,先将这八女击退,断掉亦欢真人的羽翼。却不想身形一闪,显出身来之际却直接到了亦欢真人身前。 那亦欢真人似乎早就料到王丰会自己送上门来,伸手成爪,一把将王丰的脖子抓住。 王丰心下大骇,急忙心念一动,桃偶替身之术施展开来。原地留下一个桃偶,真身却已经退出了三丈之外。 那亦欢真人一把抓住了桃偶,也吃了一惊,将桃偶捏成粉碎,随后望着王丰,讶异地道:“替身术?你倒是越发让贫道吃惊了。不过贫道的三宫五意,太乙遁甲之术已经展开,你是逃不掉的。” 说着,阴阳大手印再次往王丰拍来。 王丰知道对方摆下的这个一男八女之阵十分邪门,不敢再施展瞬移之术,只得挥舞戮神刀与阴阳大手印纠缠,左手却暗暗将天蛇星眸取出,偷空朝着亦欢真人晃了一下。 那亦欢真人却似乎早有察觉,身形一动,摄魂眸光居然在太乙遁甲阵法的干扰下转了一个弧线,瞬间射到了空处。 这一下王丰大感震惊。只觉平生所遇之敌,无论是海飞虹、图曼,还是摩尼佛、普渡和尚,都没有一个能有这亦欢真人难缠,竟然让自己的攻击完全落空,有缚手缚脚,力不从心之感。 当下王丰又连发了两道摄魂眸光,都在太乙遁甲之术的干扰下落到了空处,王丰对此术了解不多,无法破解,不敢恋战,只得收了天蛇星眸,反身跃到幻月身边,一把将之拉住。随后施展燃元化虹之术,欲要逃跑。 就见那亦欢真人抬手一挥,八名女子身形移动,踏罡步斗,亦欢真人也身形一展,口中道:“六壬步斗,阴阳遁元。禁空!” 王丰顿时觉得天地虚空再也无法托起自己的身体,当即重重地栽倒了下来。 半空中,王丰一手将幻月抱在怀里,一手摸出了两颗玄磁神火雷,猛地往下一扔。 那亦欢真人见状,哼了一声,却也停止了乘胜追击,转而继续踏罡步斗,太乙遁甲之术施展开来,将玄磁神火雷引到阵外,轰然炸裂。 神雷威力虽然惊人,却没有伤到亦欢真人分毫。 此时王丰仗着功德金光和金芒神甲护身,虽然从半空栽落下来,却也并未受多大伤害,怀中的幻月被保护的极好,也没有受伤,不过却也被吓的脸色发白。 此时强敌窥视在旁,王丰没有时间安慰幻月,挥手将她从怀中放开,随后长刀一扬,再次不管不顾地施展瞬移之术,往八名女子移动过去。 亦欢真人见状,轻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莫非技止于此吗?” 双手一扬,太乙遁甲之术施展出来,将施展瞬移的王丰再次引到了自己身前,阴阳大手印中的青色手印当面压来,将戮神刀挡住,红色手印则从身后压来,封住王丰逃跑的道路。 就见王丰左手一抬,五灵剑如电一般激射而出,偷袭亦欢真人。那亦欢真人却似乎早有察觉,将嘴一张,吐出一道清气,将五灵剑击退,随后抬手招出一柄暗红色的血玉刀,往王丰刺来。 就见王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拼命之色,一咬牙,左手不退反进,朝那血玉刀抓去。 亦欢真人见状,轻笑了一声,刀光一闪,便要直接斩断王丰的左手。王丰当即手掌轻扬,游龙惊涛掌施展开来,堪堪避开锋锐的刀光,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了血玉刀,在那刀面上弹了一下。锋锐的刀气瞬间划破了王丰手指,留下了一个血指印在刀面上。 亦欢真人见这一刀没有建功,当即将血玉刀收回,专心操控着阴阳大手印围杀王丰。 王丰此时却退了一步,收刀自保。戮神刀虽无法击退阴阳大手印,但阴阳大手印却也无法一举击溃王丰的护身金光。 只是这阴阳大手印毕竟威力无穷,在金光之外不断拍击,将护身金光拍打的颤动不止,看情形只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然而就在护身金光即便被阴阳大手印击破的前一刻,就听亦欢真人忽然痛叫了一声,那收回在手的血玉刀“叮”的一声掉落在地,随后亦欢真人抬手握刀的右手一看,就见整只右手已经漆黑一片,皮肉迅速化为脓血,顷刻之间,便已见骨,显然是中了剧毒。 却是刚刚王丰冒险一击,伸手在血玉刀上弹那一下时,已经先叫畲姬将剧毒通过王丰的手指染到了血玉刀上。王丰手上的毒顷刻之间便被畲姬解了,但血玉刀上的毒却在亦欢真人收刀在手之后,瞬间散发开来,传到了亦欢真人手上。 此时亦欢真人的右手皮肉尽化,那毒犹不停息,直钻入骨头之内,瞬间将手骨也染成漆黑,那痛入骨髓的感觉让亦欢真人禁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惨叫。急忙施法欲要压制毒素,但法力灌入右手,却见效不大,毒素依旧在缓缓蔓延。 亦欢真人急忙取了解毒丹服下,仍旧全无效果。眼见那毒素就要侵入骨髓,亦欢真人当即面色大变,一发狠,左手并指如刀,朝着右手狠狠劈下。 就听一声惨叫,那一只右手顿时齐腕而断。 第二百九十一章 误中算计 这一下来的突然,亦欢真人身后八名女子都吃了一惊,惊呼着上前道:“少主,你没事吧!” 趁着对方阵势散乱之际,王丰反身拉着幻月,迅速驾剑遁而去。 就见亦欢真人面色痛苦地哼了一声,面色苍白道:“传令下去,叫宗内弟子搜查这二人踪迹,不许让他们跑掉。” 几名女子点了点头,当即发下符令。随后又关切地道:“少主,你这手该怎么办?” 亦欢真人恨恨地道:“无妨,我们立即回宗去取瑶池金莲藕,施展断肢再生之术,当可恢复如初。” 八女闻言,当即护着亦欢真人离去了。 此时王丰带着幻月回了城,回到客栈,就听幻月惊魂甫定地道:“我们好像招惹到一个大人物了!他吃了大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丰心中也有些担心,不过此时担忧也无用,事情要找上门来,也只能坦然面对。当下对幻月道:“无妨,这昆仑墟总也该有个讲理的地方。若是真的没地方讲理了,我们悄悄逃走就是了。刚刚那亦欢真人突然杀出,我没有防备。如今既然知道惹到了敌人,我自然会注意一些的。” 二人正说着,忽听客栈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王丰凝神细听,就听一群人在盘问店家,似乎是在找人。王丰听那一伙人的形容,好像找的就是自己和幻月,当下心中一惊。 耳听得那店家带着人上来了。王丰心下一惊,当即带着幻月翻窗离去,来到街道僻静处,王丰换了衣服,施展幻化之术,略微变化了一下容貌,又让幻月换了装束,将西域装扮换成了汉女服饰,这才再次大摇大摆地去了另一家客栈住宿。 那些阴阳和合宗的弟子原本就没有见过王丰,如今王丰变幻了容貌,他们自然更找不到了,好几次都与王丰对面走过,却全不相识。 王丰虽然暂时躲过了搜查,却也暗暗心惊。这一路上一共遇到百余名阴阳和合宗的弟子,法力也尽皆不弱。其中领头的十余人都是金丹修为,其他最也有筑基巅峰的修为,只差一个机缘,便能凝结金丹。 昆仑仙境果然是三界有名的百神所居之地。 王丰叫幻月在客栈中安住,自己则出去探听风声,一连两天,搜查的动静小了许多,王丰这才松了口气。想了想,觉得这昆仑墟终究是别人的地盘,自己如今惹了大敌,还是要进可攻、退可守才好、 于是王丰去了城中万象殿,询问有无芥子舟和青乌车售卖。万象殿乃是昆仑仙境最大的商号,分店遍布昆仑仙境各城,宝物众多。芥子舟和青乌车自然也是有卖的,不过价格却极为昂贵。 幸好王丰的金鼎玉液能补肉身神魂,服之心魔不生,也是修士们趋之若鹜的宝贝。尤其对那些境界不稳,担心心魔趁虚而入的修士而言,这金鼎玉液实是难得的至宝,价值极高。王丰以两瓶金鼎玉液换了芥子舟和青乌车,当时学会了操作之法,正准备离开万象殿时,就听旁边有人传言,说神律司惩罚了一个千年前叛逃昆仑仙境的神灵,据说是贬为小神,去看守弱水渊。 王丰闻听,认为这被惩处的必定是月神无疑,当下转道往神律司而去。 然而到了神律司门前一问,却听守门神兵道:“执律天神还在樗蒲山中与诸神议事,没有回来。月神仍旧羁押在大牢之中,并未审判。” 王丰闻言,大为讶异,心念一动,顿时察觉到了不妙。当下以灵镜暗暗查看,果然看见几个行踪诡秘的人在街角处监视着自己。 王丰知道自己多半是暴露了,那亦欢真人想必是查到了自己与月神认识,因此叫阴阳和合宗的人在城中散布神律司惩处叛逃神灵的流言,目的就是引自己现身。可惜自己不够小心,居然一头栽了进来。 当下王丰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开,不敢回客栈,转而在城中转了几圈,试了好几种方式,无论是幻化还是瞬移,都始终甩不掉身后的追兵。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王丰不由抿了抿嘴巴,往人多的地方混了过去。指望着阴阳和合宗的人能顾忌人群,不敢立即发难。 然而王丰低估了阴阳和合宗的势力,眼见王丰混入了人群之中,追踪而来的众人居然散开,隐隐然开始封堵整条街道。王丰以灵镜暗暗查看,发现从各处赶来的阴阳和合宗弟子越来越多,甚至开始出现地仙高手了。与此同时,外围的弟子开始疏散街道上的行人。王丰顿时知道自己藏不住了,当即咬了咬牙,趁着对方的包围圈尚未不知完全,驾剑遁而起,射入了第七重城门之处。 正准备向守门神兵求助,就见城门洞开,那亦欢真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正从内门处走出。 看着一众神兵对亦欢真人谄媚地赔笑,王丰顿时心中冷了半截,当即掉头,驾剑遁飞到第六重城门处。幸好守门的神兵虽然神色有异地看着王丰,却并未留难,爽快地放了王丰出城。 王丰当即连出六道城门,来到城外,直飞至弱水渊前。取出芥子舟,进入舟内,随后驾驶着小舟进入了弱水渊中。 王丰走后不久,就见亦欢真人领着数百名阴阳和合宗的弟子追到了弱水渊前,先招来把守弱水渊的神兵问道:“那王丰有没有过去?” 把守的神兵道:“我们早先收到真人的口信,叫不要送王丰过去。这两日都加紧盘查,截至目前,此人并未来我军中乘坐芥子舟。” 亦欢真人闻言点了点头,转头道:“此人十分狡诈,术法精奇,法宝众多,恐怕是能拿得出足够的宝物购买芥子舟的。虽说商号中贩卖的芥子舟空间狭小,质量也差,但装载两三人却也足够。说不定此时他已经过弱水渊了。你们分出一半人手在这周围搜查,另一半跟我过去,今日无比要拿下他。”78中文首发 78zw. m.78zw. 众弟子轰然应诺,当下各自行事。其中一半弟子分乘十余艘芥子舟,跟随亦欢真人进入了弱水渊。 此时王丰却并没有逃走,虽然已经有了离去之意,但毕竟幻月还留在昆仑墟中,虽然二人并没有什么亲密关系,但王丰也不能丢下她不管不顾。因此藏在远处,从晶球留影大法看着亦欢真人追过了弱水渊去,王丰这才再次变幻身形,驾驶着芥子舟悄悄返回了岸边,准备回城去带走幻月。 第二百九十二章 用心险恶 王丰以灵镜探路,避开了阴阳和合宗弟子的搜查,赶道第一重城门时,正要进城,就见那把守城门的重明鸟忽然对着王丰鸣叫了一声,一众神兵顿时拦住了王丰进城的道路。 王丰讶道:“各位为何拦我?” 众神兵沉默,就听那重明鸟口吐人言,道:“王丰,王道长,很抱歉拦住你的去路,但我们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阴阳和合宗的亦欢真人以宗门的名义向我们发了书信,说你偷学他们宗门的秘法,叫各处神兵不要放你进城。今天,这仙城你是进不去了。”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我很疑惑,阴阳和合宗虽然势大,但诸位乃是西王母麾下神兵,怎么会这么听那亦欢真人的话?就像是他养的私兵一样。” 众神兵闻言,面色有些恼怒。就听重明鸟道:“若我们真是阴阳和合宗的私兵,你现在哪还有命在?昆仑墟中隐秘之事,非你所知。你还是趁着现在亦欢真人还没有赶来,速速逃命去吧。我们虽不能放你进城,却也不至于对你出手。”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掉头离去。行了片刻,就见弱水渊附近的阴阳和合宗弟子陆续追了过来。王丰急忙以灵镜查看了对方的薄弱环节之后,当即飞身冲了过去。 这一面只有两名和合宗的弟子拦截,眼看王丰飞了过来,那两名弟子当即喝道:“贼子,你敢伤我宗少主,纳命来吧!”说着,一人持剑,一人祭流星锤,直往王丰打来。 王丰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时见二人出手就是杀招,心中更加愤怒,抬手一招,五灵剑电射而出,一剑将那持剑弟子的手臂斩断。随后任由流星锤砸下,被自己的护身金光挡住,手中戮神刀一劈,将那祭流星锤的弟子劈的开膛破肚。 二人若是及时救治的话,还能保住一命,甚至接续断肢也不是问题,但此刻却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王丰当即扬长而去,又找了和合宗弟子的薄弱处冲了出去,再次伤了数人,终于杀到了弱水渊岸边。 王丰急忙取出了芥子舟,驾舟进入渊内。行了一阵,眼看远离了岸边,王丰正准备偏转方向,忽然识海中的灵镜剧烈抖动了一下,王丰心中一惊,以灵镜探查,就见十几艘芥子舟出现在了远处。 王丰急忙转向躲避,然而对方却似乎也已经发现了王丰,衔尾追了过来。对方的芥子舟体型比王丰的大了许多,速度也快,王丰见逃不过,只得掉头往岸边跑。 然而还没等王丰跑过岸去,亦欢真人已经率众追了上来,戏谑地看着王丰道:“你能在我阴阳和合宗弟子的全力搜寻下躲了两三天,也算不凡了。不过你就算是属泥鳅的,今天也逃不出贫道的手掌心。” 王丰哼了一声,道:“你不过仗着人多势众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前天你们九个联手,不还是被我打伤了?若是单打独斗,你不是我的对手。” 亦欢真人闻言,笑了一下,道:“不错,这昆仑仙境之中地仙绝顶的高手多的难以计数,贫道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在这昆仑墟中呼风唤雨,的确是仗了宗门的势!但那又怎么样?谁让贫道有个好爹呢!爹好靠山硬,这岂非也是实力的一种!若本身没有极强的气运,又岂能投得了这么一个好胎?可惜啊,这却是你羡慕不来的。” 王丰闻言,叹道:“你倒是毫不掩饰,小人也小人的直爽。既然如此,我问你。我不过区区一个金丹修士,我义妹也仅只是金丹期的蛇修,而幻月公主虽然极为美丽,却终究只是一个凡人。你乃是仙境之中大宗门的少主,什么人没有见过,怎么偏偏就对我们纠缠不清了?” 亦欢真人闻言大笑了起来,道:“你真的不知?” 王丰道:“愿闻其详!” 亦欢真人笑道:“也罢,给你说清楚也无妨!王丰,你是雷元道体吧?” 王丰闻言,面色变了变,道:“你当日只是凌空飞过,随意看了一眼,就能知道我是雷元道体?” 亦欢真人道:“世间神通秘法极多,贫道在元神境界时,便苦修了一门名叫五明通灵神瞳的神通,能感知万物,辨别虚实。你虽然尽力隐藏你的雷元道体,但毕竟本身法力有限,还逃不出我的神瞳查看。” 王丰点头道:“原来如此,这就是你故意找茬的原因?” 亦欢真人笑道:“这是主要原因,毕竟雷元道体能削弱雷劫,若是夺了你的肉身,贫道渡天仙劫就平添了五分把握。不过你袖中的那条小蛇,贫道也不愿意放过。若贫道看的不差,她修炼的是《万毒真解》吧?这门毒功即便在天界也赫赫有名,想不到在凡间居然还有流传。我若是得到她,不但可以将之炼成一颗毒丹,从此不惧世间万毒,而且她残留的皮肉还能作为诱饵,钓出这弱水渊中潜藏的夜蟒。如此好处,你说我岂能不心动?至于那位名叫幻月的女子么,倒的确是一个美丽的添头了。” 王丰叹道:“想不到你居然用心如此险恶!这么说,你是想要得到我的雷元道体,并非是要杀我?” 亦欢真人冷笑道:“杀了你,雷元道体自然是贫道的。” 王丰摇头道:“这却并不一定!我难道不能自毁肉身?” 亦欢真人喝道:“你敢!” 王丰道:“若是有一条生路,我自然不会如此做。但若逼到绝境,我又岂会留下好东西便宜敌人?” 亦欢真人闻言,盯着王丰看了半晌,这才道:“你倒是狡猾!好,留下雷元道体,我放你的元神离去。” 王丰摇头道:“空口白话,我可不会相信你。” 亦欢真人道:“我可以发誓!” 王丰笑道:“那你发吧!” 亦欢真人木然地举起了手,指天发誓道:“贫道发誓,只要王丰留下雷元道体,贫道便放他元神离去,并不再追杀。有违此誓,天诛地灭。怎么样,王道长,留下雷元道体吧!” 王丰笑了笑,道:“你先叫他们放开条路。” 亦欢真人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其余的芥子舟当即退后到了极远之处,只留下亦欢真人的芥子舟还在原地。王丰这才笑道:“好,雷元道体,给你。”说着,身形一闪,一副身体从芥子舟中飞出,直往弱水渊中掉落下去。 亦欢真人见状大怒,道:“你这是找死!”然而眼见那副身体就要落入水中,亦欢真人却又来不及追杀王丰,只得驾驶芥子舟往下朝着那副肉身追去,同时,阴阳大手印施展开来,抓向肉身。 眼见亦欢真人的芥子舟朝下飞出,就见王丰原本准备逃跑的芥子舟停了下来,不退反进,一头朝着亦欢真人的芥子舟撞了下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 拼死压制 这一下变起仓促,亦欢真人在捞取“肉身”,一时没有第一时间回救。不过他也并不担心,毕竟这一艘芥子舟上还有七八名阴阳和合宗的弟子。 就见众弟子纷纷施法攻击王丰的芥子舟,王丰将本命灵镜取在手中,放出金光护住芥子舟。同时,眼见对方八人之中,有五人施展了灵光类的法术,当即放出水月镜光一扫,那五道灵光类的法术顿时被反射回去。 这一下来的突然,五道灵光射回,一众弟子都猝不及防,被自己发出的法术击中,顿时或是洞穿身体,或是化为石人,尽皆死于非命。 只有三人是用兵器法宝攻击,虽没有反杀自己,但打在王丰的护身金光之上,却也被挡了回去,并未建功。 王丰一时势不可挡,驾驶着芥子舟冲到敌人身前,戮神刀前伸,充作撞角,朝着敌人的芥子舟撞去。同时,畲姬也显出身来,喷吐出一大团毒雾,笼罩这一方空间。 此时亦欢真人终于感到了不妙,却又不愿意放弃即将到手的“雷元道体”,当即心念一动,一座六层宝塔从体内飞出,悬在半空,放出道道红光护住自己的芥子舟,随后阴阳大手印迅猛一抓,堪堪将那副“雷元道体”抓在了手里。 就见血光一闪,那副“雷元道体”却瞬间消失不见了。亦欢真人呆了一呆,随即醒悟过来,惊呼道:“分身术?姓王的,你不过金丹期的修为,怎么能够施展分身术?”恼怒之下,亦欢真人当即回身,欲要对付王丰。 然而此时却已经晚了,王丰的戮神刀结结实实地戳到了亦欢真人的芥子舟上,虽然被六层宝塔的红光挡住,没有伤到芥子舟的本体,但两舟相撞的巨大冲击力却将亦欢真人的芥子舟撞得失去平衡,猛地往下沉去。 亦欢真人急忙施法欲要稳定芥子舟,但此时王丰抬手丢出了两个玄磁神火雷,“轰隆”两声,正正地在亦欢真人的芥子舟附近炸裂,巨大的冲击力将亦欢真人的努力白费,芥子舟反而更朝下沉了一截。 与此同时,王丰和畲姬已经稳固了自己的芥子舟,再次驾舟往亦欢真人撞了过去。 亦欢真人见状,急忙欲要施展太乙遁甲之术,可惜八名女子不在身边,身后的八位弟子也已经死去了五位,只有三人幸存,无法倚仗人力布阵,不得已,亦欢真人只得抬手祭出一个阵盘,八面阵旗分别打入周围虚空之中。 王丰见亦欢真人布阵,当即祭出蛛胎元火丹,纯阳神火汹涌燃烧,朝着下方烧去。畲姬也操纵着毒雾,封锁住对方的逃跑路线。 同时,王丰驾舟死死地压在亦欢真人的芥子舟上方,不给他半点逃走的机会。 可惜亦欢真人的阵法十分神奇,王丰对阵法之道又仅只懂个皮毛,虽然有灵镜的明镜高悬神通监视着亦欢真人,使之不能突然左右逃窜,逃出生天,但王丰的所有攻击落入亦欢真人的太乙遁甲阵中,却也被阵法引到一边,无法攻击真正攻击到亦欢真人的芥子舟。 自己的攻击总是落到空处,长此下去,自己的法力渐渐耗尽,而对方却损失不大,援兵又会很快赶来,到时候吃亏的便是自己了。 思及此,王丰咬了咬牙,取出最后两颗玄磁神火雷,先后丢入太乙遁甲阵中,以灵镜监视,在其最靠近亦欢真人的距离上轰然引爆。 就听“轰隆”两声巨响,爆炸的冲击力将刚刚稳定下来的敌方芥子舟再次冲击得摇晃不止。在这摇晃之中,芥子舟周围几处虚空晃动了一下,露出了阵旗的身影。王丰见状大喜,急忙以灵镜照住那几面阵旗,随后纯阳神火猛地烧了过去,一举将其中两面阵旗烧毁。 三宫五意,太乙遁甲之阵顿时被破。王丰来不及心疼自己用的一干二净的玄磁神火雷,当即驾舟往下冲去,几乎以船坐船的方式,直接压在了亦欢真人的芥子舟上,手中戮神刀往下猛劈,压得敌方芥子舟不断下沉。 片刻之后,亦欢真人的芥子舟终于被压入了弱水之中,虽然芥子舟浮力不错,又有亦欢真人的六层宝塔防护,弱水一时无法灌入舟中,但芥子舟的行动力却也越发受到限制,宛如一只落入蛛网的虫子,虽然还在不断挣扎,但却已经显露出力不从心之感了。 亦欢真人不断施法攻击王丰,却都被王丰的戮神刀接下。双方纠缠了片刻,就听亦欢真人道:“王丰,你倒真是让贫道刮目相看。可是贫道不明白,你不过金丹修为,怎么能施展分身术?前日你还斗不过贫道的阴阳大手印,今日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强悍?” 王丰哼了一声,道:“你想知道,就不告诉你!让你在无知中郁闷致死吧!” 其实分身术不必说,自然是只有肉身而无元神的阉割版分身术。倒是王丰本身的修为虽然只有金丹期,法力不够浑厚,但此时为了迷惑亦欢真人,王丰是真正元神出窍了的,元神进入了玄牝珠中,有珠内的千年法力为后盾,王丰此时单论法力的深厚程度已经不下于一名地仙了。 因此王丰根本不怕与亦欢真人正面硬碰硬。 亦欢真人听了王丰的回答,果然十分郁闷,怒笑道:“王丰,你以为你就胜了?你抬头看看,贫道的援兵来了。” 王丰自然早就察觉其他阴阳和合宗的弟子到来,不过却并不惧怕。此时王丰的芥子舟已经与亦欢真人的芥子舟压在了一起,敌人的攻击打来,自己只要用水月镜光略微引导一下,便能将其中大部分攻击引导到亦欢真人的芥子舟身上。 果然,这些赶来的阴阳和合宗弟子到来之后,纷纷施法攻击,其中的光束类法术被水月镜光反射回去,连杀了数人,其他法术类和法宝类虽没有被反射,却也被水月镜光引导到了两边,攻击到了亦欢真人那体型较大的芥子舟上。 眼见得此,一众阴阳和合宗的弟子顿时不敢再贸然攻击了,只得试探着施展控制类的法术往王丰束缚而来。 这一下王丰顿时应对的有些吃力。眼见形势不妙,当下咬了咬牙,准备拼命。 正在此时,就见弱水深处一道巨大的黑影闪过,“哗啦”一声巨响,一条长达百丈的巨大夜蟒冲出了水面,大嘴一张,直接将王丰和亦欢真人的芥子舟尽数吞入腹中。 第二百九十四章 毒杀夜蟒 这一下来的突然,王丰因为担心旁边的畲姬,又顾虑到自己若是丢弃了芥子舟的话,无法飞渡弱水渊,略一迟疑,便失去了逃走的机会,和畲姬一起连人带舟被夜蟒吞入腹中。 而那亦欢真人却没有这么多顾虑,原先不走,是被王丰压制住了,一时难以逃走。如今眼见形势不妙,王丰的芥子舟先被吞掉片刻,亦欢真人没有了压制,当即纵身一跃,化一道流光离开了自己的芥子舟,飞入了半空中的另一艘芥子舟中。 只留下原来舟中的三名弟子被困在舟中,一起吞入了夜蟒腹中。 那夜蟒吞了两舟,也不再纠缠,当即身形一晃,复又钻入弱水之中,眨眼消失不见了。 半空的亦欢真人面色极为难看地变幻了一阵,这才不甘心地叹道:“一番奔忙,付出了许多人情,折损了十余名弟子,却落得一场空,真是……,憋气啊!” 愤愤不平地率众离去了。 此时王丰和畲姬被那夜蟒生吞入腹,在度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王丰迅速镇定了下来,开始思索解决之道。 正想之时,就见旁边有施法的光芒闪起,却是另一艘芥子舟上的三名阴阳和合宗弟子在攻击夜蟒的食道。 就见那夜蟒的肠壁被攻击,应激一般地收缩了起来,挤出了道道褶皱,将攻击挡住,虽然被打的鲜血淋漓,却并未收到致命伤害。随后夜蟒的食道内涌入了一大滩粘稠腥臭的液体,极有腐蚀性,那三名弟子放出的法宝,释放的法术,挥出的兵器,都瞬间被那腐蚀性超强的消化液给腐蚀的灵光黯淡,无法再逞威。 那消化液涌到两艘芥子舟上,王丰急忙放出功德金光防护,但金光却仍旧被那消化液腐蚀的噼啪作响,似乎坚持不了多久。 王丰心下微惊,就听旁边传来三声惨叫,却是阴阳和合宗的三名弟子没有强大的护身之术,被夜蟒的消化液腐蚀坏了芥子舟,身体也抵挡不住,眨眼被腐蚀,化为了一趟脓液,被夜蟒吸收。 王丰虽与三人份属敌对,此时却也忍不住有些兔死狐悲。当下连放纯阳神火、寂海冷火、摄魂眸光、五灵剑、戮神刀、噬仙藤、八元鼎,虽然件件的极为强悍,搅得夜蟒腹内翻天覆地,那夜蟒也疼的死去活来,但却始终无法收到一锤定音的效果,也无法逼得夜蟒将王丰吐出。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兵器、法宝、灵火都有被那腐蚀性超强的消化液给腐蚀的趋势。 王丰见状,沉默了一下,回头对畲姬道:“畲姬,这次是我拖累你了。” 畲姬笑道:“哥哥何出此言?我们虽被那夜蟒吞入腹中,却也并非全无生机呢!” 王丰讶道:“你有办法?” 畲姬道:“这夜蟒的消化液虽毒,却如何毒的过我?我之所以刚刚没有出手,只是再查看这消化液的毒性罢了。”说着,畲姬张嘴吐出了一道毒液,混入了夜蟒的消化液之中。 王丰连忙以灵镜查看,就见那一口毒液混入消化液内,很快居然也开始被分解,化为了另一种可以被吸收的液体,缓缓被夜蟒的肠壁吸收了进去。 王丰不由叹道:“畲姬,你的毒被夜蟒分解了,恐怕难以起到作用。” 畲姬闻言笑了笑,道:“这却未必!”说着,畲姬从百宝囊中取出了一枚百草丹,一颗暗红色的毒草,先后丢入了夜蟒的消化液中。很快这一丹一草也被消化液分解,先后被肠壁吸收。 就听畲姬笑道:“哥哥等着吧,用不了一时三刻,这条夜蟒必死无疑。” 王丰闻言,苦笑了一下,指着已经摇摇欲坠的护身金光,道:“恐怕我们等不及了!”话音一落,就见那金光一阵闪耀,轰然散成碎片。夜蟒的消化液顿时涌了进来,很快将芥子舟腐蚀,灌入了进来。 畲姬见状,急忙将轻云纱祭起,化作一片清光,护住自己和王丰。王丰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急忙元神回归肉身,将金芒神甲显化出来,准备作为最后的抵挡手段,随后再次放出纯阳神火,不断烧炼从西面八方涌来的消化液。 二人全力出手,拖延时间。终于,片刻之后,那夜蟒开始感觉身体不对劲儿了,浑身麻痹,麻痒难当,只觉浑身肌肉骨骼都不是自己得了,渐渐行动变得僵化。 王丰一直以灵镜监视着夜蟒的动静,第一时间发现了夜蟒的异常,当下兴奋地对畲姬道:“太好了,夜蟒毒性发作了。” 畲姬笑道:“我用的是混合之毒,前后三种毒素虽被消化,但消化后剩下的脓液却是不一样的,被夜蟒吸收之后,在血液中混合为一种强烈的新毒,能麻痹夜蟒的身体,让其僵化憋闷而死。” 二人正说间,就见眼前清光一闪,却是畲姬的轻云纱被夜蟒的消化液腐蚀坏了,灵光黯淡地变回本体,飞回畲姬手中。 眼见那消化液继续肆虐而来,王丰急忙一招手,叫畲姬化为小蛇,躲入自己怀内,随后金芒神甲散发出强烈的金光,继续阻挡消化液。 同时,各类法宝不断施展而出,努力拖延时间。 那夜蟒毒性发作,身体渐渐僵化,呼吸渐渐困难,身体各处器官也不再听从指挥,肠壁不再能分泌出消化液,王丰抵挡的压力顿时大为减轻。就这样一边奋力阻挡,一边留心监视着夜蟒。 夜蟒也察觉到了不妙,努力游动着身体往弱水渊深处游去,粗略算来,从被吞下至今,王丰距离水面只怕已经有近百里,横向少说也游动了二三百余里。王丰此时开始有些担心,这弱水渊中鹅毛不浮,自己如今没有了芥子舟,又沉入水中这么深,等到这夜蟒被毒死,自己该怎么上去呢? 在王丰的担心中,那夜蟒继续奋力往前游动,很快钻进了一个洞窟之中,顺着宛如迷宫石窟游了好一会儿,估摸着又游了百余里,那夜蟒这才宛如气力耗尽一般,开始缓缓上浮,其动作也越发僵硬。 如此又过了好一会儿,那夜蟒终于浮出了水面,眼前却依旧是一个洞窟,不知是哪座山峰的底部。洞窟十分宽敞,那夜蟒奋力挣扎着游上岸去,费力地蠕动着僵化的身躯,往上面一寸一寸地爬去。 此时随着夜蟒不再分泌消化液,王丰用纯阳神火不断烧炼,已经渐渐将情况翻转了过来,周围残存的消化液不断减少,王丰不但没有了性命之忧,反过来开始攻击夜蟒的肠壁。五灵剑连续刺击,将肠壁上化出道道伤口。而那夜蟒的身体僵化,无法收缩肌肉,合拢伤口,以致血流不止。 在这种毒素和失血的双重打击之下,夜蟒终于坚持不住了,又奋力往上蠕动了一阵,最终无力地趴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第二百九十五章 神秘白虎 随着夜蟒气绝身亡,王丰身周那种紧迫的束缚感瞬间消失,一种庞然大物死亡之后自然散发的浓厚死气和惊悸之气弥漫开来,让王丰略微觉得不舒服。当下挥舞戮神刀猛地朝着下面猛烈劈砍,很快劈开一条“血肉之路”,带着畲姬走了出来。 夜蟒的庞大身躯静静地趴在地上,王丰看了片刻,这才叹道“想不到在弱水这等绝地之中居然也能生长出这样的大蟒。今日妄自逞凶,便误送了性命,实在可惜。” 畲姬闻言,不由笑道“哥哥这话说的,若是它不死,就是我们遭殃了。” 王丰也笑了起来,对畲姬道“这条夜蟒体型如此庞大,也不知存活了多少年,或许它体内会有些好东西,我们找找。” 于是王丰和畲姬一起动手,将蟒皮、蟒骨、蟒筋部剔了下来。并在其腹部找到了一团清香扑鼻,宛如内丹的宝物,被畲姬一口吞了下去。最后,王丰还在夜蟒的食道之中找到了许多奇特的玉石和金属。 其中大多是柔金和水玉,王丰翻检了片刻,从中找到一块拳头大小,透明如玉,闪耀着奇异光辉的石头。王丰将之拿在眼前看了看,似乎能从中感受到时光长河,岁月流逝,不舍昼夜的感觉,顿时叹道“宙光石!!真是得来不费功夫啊!” 就见旁边的畲姬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道“这就是宙光石?看来哥哥的气运的确不错,每每能绝地逢生,并有奇遇。” 王丰笑道“也是我救人无数,功德深厚所致。不然的话,那亦欢真人出身世家大派,修行顺风顺水,也该是有气运之人,何以他与我对上之后,上天却偏偏眷顾我多一点?” 说着,王丰忽转头看见畲姬有些犯困,当下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畲姬道“刚刚吃了夜蟒的内丹之后,我就感觉浑身暖洋洋的,有些发痒。哥哥,我可能又要蜕皮了。” 王丰讶道“你已经渡过化形劫,修成人形,还会蜕皮?” 畲姬道“虽然修成人形,但本体终究是蛇。长大之后,还是要蜕皮的。我感觉此次蜕皮之后,我的法力将会再次大涨。” 王丰点了点头,道“可是此处只怕不是合适的蜕皮之地啊!” 畲姬道“无妨,虽然有了些感觉,但真要蜕皮,恐怕还需要些日子。只是这段时间我可能行动不是很方便,需要静修。”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盘到我手臂上来吧。无事便不必再出来了。等回到凡间,我会第一时间送你回龙母山碧水潭洞府静修。” 畲姬闻言,当即再次化作一条小蛇,钻入了王丰袖子之中。 王丰这才将从夜蟒身上得来的东西部收了起来,随后看了看洞窟上面,沉吟了一下,按捺住了立即上去查看的念头,转身在附近寻了一块平整的地方,盘腿坐下,开始修炼。 首先运转《灵宝悟真诀》,将消耗的法力恢复。随后将功德金光重新凝聚了起来,最后再将所有法宝神兵尽皆祭炼了一遍。感觉自己的状态再次恢复到了巅峰,王丰这才缓缓收功,随后站了起来,取出灵镜朝着洞窟深处扫去。 就见一条弯弯曲曲的洞窟延伸到了极远之处,可惜超过千步的距离,都空空荡荡,并无一无。 王丰当即走了上去,约莫走了三四里,灵镜中显示,前方已经到了洞窟顶部,但却依旧没有任何异常。王丰不由讶异不已,迈步走到了洞窟顶部,沉吟了片刻,开始试探着用灵镜扫视周围的石壁。 然而周围的石壁材质十分特别,以灵镜的探查之力,居然也只能深入数寸,根本无法看透进去。 王丰顿时有些失望。那夜蟒身受剧毒之下,却依旧拼死游到这里,必然是此处有对其有益之物,但此时为何却什么都找不到呢? 王丰不死心地又顺着洞窟来回走了一遍,最后再次走到洞窟顶部,还是没有半点发现,顿时颇有些泄气,忍不住取出戮神刀,朝着石壁劈了一刀,就听一声金铁交鸣之声,石壁被劈的火花四溅,却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王丰不由诧异不已石壁如此坚硬,这洞窟是怎么形成的? 正想之间,就听石壁中传来一阵异响,王丰急忙凝神戒备。片刻之后,一团炫白的光芒石壁中飞落了下来。王丰以灵镜扫视,就见那炫白光团之中似乎有一只五寸大小,形如白虎,却肋生双翅的奇异生物。 就见那生物疑惑地看了看王丰,随后低低地吼叫了一声,最后吐出一颗红色的仙草,朝着王丰拱了拱,这才复又反身钻入了石壁之中。 王丰见状大为惊讶,看看那石壁之上,依旧坑坑洼洼,并无半点洞穴缝隙,王丰顿时沉吟了起来那白色飞虎灵光盎然,浑身散发出难以言喻的精金锋锐之气,又能在石壁中来去自如,恐怕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灵物。 就是不知道是灵气凝结得道,还是某种法宝器物的化身? 它还留下了东西,似乎并无恶意? 王丰沉吟着低头一看,就见那株仙草共有九片叶子,每一片叶子上的纹路都十分奇特,宛如某种神文一般,散发出浓郁的生机,整株仙草灵气极盛。以灵镜扫视,那散发的灵气似乎在仙草上空凝结成了一头神鹿的虚影。 王丰顿时讶异非常,神鹿乃是仙兽,主生,传说中南极仙翁的坐骑就是一头神鹿。 这株仙草生机勃勃,而那夜蟒将死之际,又拼命游到这里,多半是这里有救命之物。 这么说来,这株仙草能保夜蟒不死? 此时畲姬从王丰的衣袖中伸出脑袋,看了那仙草一眼,也惊讶地道“不死草?这里居然有这种神药?” 王丰连忙问道“你认得此草?” 畲姬点头道“此乃不死草,又叫回生草。服下之后,能够活死人,肉白骨。传闻中西王母炼制长生不老丹,此草便是主药之一,极为难得。” 王丰闻言大喜,当即将不死草装入玉瓶之中,好生收好。随后看向石壁之上,暗道“那白色飞虎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会无缘无故送我如此神药?那夜蟒将死之际拼命赶来,必然也是知道白虎送药之事的,想来它以前机缘巧合之下,也得到了神药的救治。这白色飞虎如此送药,意欲何为?难道真是善心发作?况且……,既然随手就送出这等神药,它手中还有没有其他神药?” 思及此,王丰顿时大为心动。 。 第二百九十六章 被困之人 只是这石壁如此坚硬,想要暴力开凿隧道恐怕很难。当下心中火热的王丰施展《七十二小法》中的开壁之术,结印念咒,往石壁打去。 就见法术的灵光一闪,那石壁却仅只被开辟了一个深只尺余,宽不足二尺的浅浅小洞。 要知道若是在普通地方,这开壁之术是足以开出一个小型洞府的。 不过王丰却并不气馁,毕竟这里可是有不死草的地方,若是能被轻易破坏,反倒显得不合理了。 于是王丰毫不停息地再次施展开壁之术,一个时辰能施展八九十次,总共前进百尺。然而前方却依旧还是石壁,王丰感觉到自己的法力有些不继,只得暂时停了下来,准备休息一会儿再施法。 正休息之时,就听石壁之中再次传来一阵异响,片刻之后,那肋生双翅的白虎又一次钻了出来,盯着王丰看了片刻,忽然再次张嘴一吐,一颗晶莹如玉的丹药吐了出来,滚落到王丰身前。 王丰定睛一看,就见那丹药灵光闪耀,在半空中显化出九牛二虎虚影。 这莫不是传说中的九牛二虎丹? 这可是改换资质,固本培元,增强力气的灵丹妙药啊!这一颗丹药服下,凡人都能拥有千斤之力,虽是修士炼化,不浪费其药力的话,增长万斤巨力不成问题。 仅凭蛮力便能与金丹修士对战一二了。 王丰当即将之收了起来。那白虎见王丰收了丹药,点了点头,再次离去。 白虎此举,无异于鼓励王丰继续开挖洞窟。若说王丰先前还有些顾虑,生怕惹得白虎不快的话,此时便只剩下满满的干劲了。 当下王丰喝了两口灵酒,稍稍恢复了些法力,便又开始施法开辟洞府。如此过了九天九夜,王丰的灵酒和金鼎玉液全部喝干,又吃了白虎送来的许多灵丹妙药,施展开壁之术大几千次,向上凿出了五六里深的一个狭窄洞穴,却仍旧还是见不到底。 王丰不由泛起了嘀咕:到底还需要开凿多长,才能到达那想象中的目的地? 在那白虎再次出现之时,王丰尝试着与之交流,可惜那白虎却并无与王丰说话的欲望,只深深地盯着王丰看了一眼,随即便又转身走了。 王丰只得恢复了一些法力之后,继续开辟洞窟。所幸这些日子王丰不断施展法力,服食灵酒、玉液和白虎送来的灵丹妙药,法力增长极快,肉身也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开辟洞窟的速度大有增加。这一日,再次服下白虎送来的一颗上品丹药之后,王丰只觉得浑身法力陡然突破了一个临界点,金丹运转速度陡然加快,一时大放光明。 王丰一时心有所感,张嘴吐出一道纯白的火焰,落在石壁之上,烧的石壁劈啪作响。 这是王丰的丹火。金丹中期,丹火不催自生。到了这个境界,王丰便能尝试着以自身丹火为根基,修炼三味真火等各类灵火类法术了。 王丰一时欣喜不已。法力大进之下,干活儿也更有干劲。如此又过了十数日,再次开壁了十余里的洞窟。再王丰再次施展开壁之术时,上方却忽然金光一闪,虚空中荡出阵阵涟漪,将王丰的法术驱散。 王丰定睛一看,就见石壁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晶莹如玉,光滑无比的光罩。刚刚正式那光罩的灵光荡漾,将王丰的法术打散。 王丰感受到那光罩十分坚固,等级似乎高的吓人,绝非地仙能够施展出来的,顿时迟疑了起来。 就见旁边石壁上白光一闪,那白色飞虎再次显出身来,这次却没有吐出灵药给王丰,反而口吐人言,与王丰交流了起来:“小道士,你若能击破这面光罩,救出里面的人,必将会获得难以想象的好处。” 王丰问道:“里面被困的是谁?” 白虎摇了摇头,道:“你不必知道。总之绝不是坏人。” 王丰叹道:“我也很想得到你所说的宝物,可惜这光罩一看就知道坚固无比,我只怕是倾尽全力也破不开!” 白虎沉默了片刻,道:“不错,这是好几位大罗神仙联手设下的封印,你的确无法破开。但你只要愿意,我自然会指点你该如何做。” 王丰疑惑地道:“你既然有有办法,为何不自己破开这光罩?” 白虎道:“我情况特殊,不能离开此地太远。而要破开光罩,却必须去外面取得两件宝物方可。” 王丰点了点头,道:“不知是何宝物?我要如何才能得到?” 白虎道:“你必须发誓,绝不向外人泄露此间之事,我才能告诉你。要知道此事关系重大,绝不能引起敌人半点警觉。你也不要觉得委屈,只要你答应下来,我便送你一些好处,使你能够离开此地。无论你最终能不能取来宝物,这些好处都是你的。若你再能取得宝物,破开这光罩,报酬将会更加丰厚。无论是长生不老的仙药,还是直指金仙大道的天书,只要你能说得出来,就都能得到。” 王丰闻言,顿时大为心动。道:“究竟是何宝物?” 白虎道:“你先发誓吧!” 王丰思忖了一下,觉得不泄露此间之事不难做到,况且自己如今被困在这里,若不答应白虎,它必定不会告知自己离开的办法,那自己和畲姬却不知道要被困在此处多久! 王丰可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要去观看侠女的斗剑大比,要为王父、王母养老,还要看着王叶山长大,更要与小翠双宿双栖,直到永远,不想被困在这里。 思及此,王丰按照白虎的要求指天发了誓。白虎见状,这才点了点头,道:“我只是一件法宝的器灵,法宝残片散落在光罩内外。我受本体限制,这才无法远离。欲要破开这光罩,你须得去找到九彩石和天宇钟。九彩石在阴阳和合宗的和合二仙手中,天宇钟则由昆仑墟六位尊神轮流执掌。目前究竟在谁手里,我却还不得而知。” 王丰闻言,不由睁大了眼睛,道:“和合二仙和六位尊神不知法力如何?” 白虎道:“和合二仙在三千年前便已经是大罗神仙,如今修为如何,却实在难说得很。那六位尊神却都是天仙九品境界。不过各有神奇法宝,正面战斗起来,一般真仙也不是对手。” 王丰听了,不由苦笑道:“既然如此,你还叫我去偷宝贝?我不过金丹境界,人家那等大人物,吹口仙气,谁不定就能要了我的小命儿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神通道法 白虎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我也不是叫你马上就拿到那两件宝物,几年,几十年,我都能等。况且我会教你几门神通道法,若你能练会,未必便不能混到和合二老和六位尊神身边,偷得天宇钟和九彩石。” 王丰听说时间不紧,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随后道“不知前辈要传我何种神通?” 白虎道“阴阳和合宗的根本法门为双修之术,道术则以三宫五意、太乙遁甲之术为主。此术乃当年第一代西王母坐下女仙之首的九天玄女所传。我虽是法宝器灵,但当年跟随在主人身边,也聆听了许多道法,对阴阳和合宗的法术知之甚深,这些我都能对你讲讲。你若能学会,那阴阳和合宗的法术根本就难不住你。” 王丰与亦欢真人交手的时候,对亦欢真人的太乙遁甲之术压制的缚手缚脚,对此术实是既羡慕,又忌惮。如今听说自己也能学到,而且还能学的更加精深,顿时大喜过望,道“那可太好了。但就算如此,我的法力始终有限,只怕还是无法与大罗神仙敌对吧!” 白虎道“那是自然,但你不需要与之敌对,只需要学了这些术法之后,展现出天赋,去接近和合二仙,想办法接触到九彩石,然后将之偷出来就行了。不需要与和合二仙交战。” 王丰闻言,苦笑道“前辈说的容易。首先,我已经是金丹真人,另有师承来历,那和合二仙岂能真正信我?其次,就算我能接触到天宇钟,又如何能在和合二仙的眼皮子底下偷出来?” 白虎道“我自然早有定计!我会传你一门名叫三世转轮化身法,能够修炼出前世、来世两副分身。此术与一般的分身术不同,前世、来世两副分身于现世身的联系仅靠轮回因果,其他一切元神、血脉、气息等的联系均无,仍由和合二仙如何探查,你的分身都只会是独立的个体。你以此术,化出分身。前世身以阴魂之身修香火神道,去接近六神。未来身借孕妇之体出生,便沾染父精母血,自然能神鬼不知。待未来身稍稍长大,便拜入阴阳和合宗,以其天赋,何愁不能引起和合二仙的重视?两处站稳脚跟,便自然会有接触道天宇钟和九彩石的机会。到时候偷到二宝,收回分身,自然可以在瞬息之间把宝物带到现世身的身边来。” 王丰道“就怕展现的太过天才,反而遭人嫉恨!我之所以落入弱水渊,便是与阴阳和合宗的少主亦欢真人打斗。此人极端自私自利,绝非善类。若我威胁到了他,他必定会出手对付我。” 白虎点头道“不错,因此我会传你两门神通和两门道法。这道法嘛,我准备传你一门遁术,能让你在元神境界,便拥有瞬息千里的能力,配合遁甲之术,在大部分情况下,逃命应该没有问题。” 王丰道“瞬息千里?我如今有燃元化虹之术,若是燃烧香火愿力的话,也能做到瞬息千里。能否将此换成一个强大的法术或是神通。” 白虎闻言,顿时意识到王丰的师承来历恐怕也不算小,当下仔细看了看王丰,沉吟道“这样啊?你将你现有的神通法术都说一下,我再看看给你什么神通或是法术。” 王丰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本领说了一遍。白虎闻言,大为讶异地道“你居然在金丹境界就有这么多神通?想来应该是功法不凡吧!此外还有雷霆金瞳这等神通和混洞旋涡这等法术需要慢慢修习。既如此,我倒是不能小气了。这样吧,我教你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这门法诀并非单一的法术,其博大精深之处,便是金仙也不能尽数参详完,论价值绝不下于一部天书。那太乙遁甲之术学成之后,在法术施展范围之内,一切灵气、草木,乃至时间、空间都能受你控制,你的敌人将会束手束脚,被束缚到极致。而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则更为神奇,乃是不断增强你的感知力,让你无论面对任何强敌,陷入任何绝境,都能在冥冥中感应到对你最有利的应对手段,乃是以弱胜强,于不可能中创造奇迹的神妙功法。当年黄帝与蚩尤对战,那蚩尤勇猛无敌,百战百胜,黄帝接连战败,西王母命九天玄女下界相助,便曾将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五阴五阳遁元之式等秘法传授给黄帝,助其击败蚩尤。你只需学得些皮毛,便可受用不尽了。” 王丰闻言大喜,道“这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算一门法术,另一门呢?前辈又欲要传我何种神通?” 王丰直接将白虎先前说好要传授的太乙遁甲之术和三世转轮化身法给忽略不计了,只将后面说的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算做了一门法术,白虎听了不由哑然失笑,却也没有和王丰计较太多,沉吟道“既如此,我再传你一门名叫胎化易形的法术,此术乃是变化之术,学成之后,能随意改变年龄、男女、容貌、体态、气息,虽不如那什么三十六变、七十二变之类的变化多,却也是三界之中难得的妙法。” 王丰对此自然十分满意,又追问神通。就听白虎沉吟了许久,这才道“我传你九息服气和混元绝灭灵光指两门神通。九息服气一旦施展,能在九个呼吸之间,吸收天地间的九种元气,转化为自身的法力,迅速将消耗的法力补充回来。不过这门神通有时间限制,十二个时辰只能施展一次。而混元绝灭灵光指则是杀伐神通,一旦练成,能将身法力瞬间凝成一道绝灭光线,锁定敌人,一指灭杀。这两门神通配合,可谓相得益彰。” 王丰闻言大喜,当即请白虎传授神通法术。白虎对王丰也极为满意,雷元道体、功德金光、各类法宝神通和道术,拥有这些的王丰只要不陨落,日后妥妥的修成天仙,真仙境界也只是时间问题,甚至若有机缘,窥视金仙大道也并非不可能。 如今王丰发誓相助,日后击破这封印光罩,救出被困主人将会大有希望。 况且这么多年了,能够游过弱水渊,并机缘巧合到达这里,又心性正直的人,就只有王丰一个,又资质、气运绝佳,胜过先前那条夜蟒万倍不止,白虎如何不满意?当下将三宫五意、太乙遁甲之术,三世转轮化身法,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胎化易形之术,以及九息服气和混元绝灭灵光指尽数传授给了王丰。 王丰将这些道法神通尽数记下,这才又问道“我此次进入昆仑仙境,目的是寻找两界石和宙光石。如今宙光石已经找到,前辈可知哪里能找到两界石?” 。 第二百九十八章 浮出水面 白虎闻言,问道:“你要两界石干什么?莫非是想开辟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王丰将自己修炼烘炉锻体诀的事说了一遍,就听白虎沉吟道:“烘炉锻体诀?这门法诀我倒是没有听过。不过宙光石和两界石都神妙非常,乃是三界难寻的宝物。听你所说,这烘炉锻体诀的来历颇有问题。虽然你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但若最终弄丢了苦心修成的金芒神甲,岂不是也可惜的很?” 王丰道:“前辈有什么指教?” 白虎道:“这锻体术只有前三层,就算练成也仅能在人间称雄,反要浪费如此重宝,得不偿失,不学也罢。你若真想学炼体之术,日后破了这光罩,救出我主人,何愁不能从我主人处学得更上乘的妙法?” 王丰点了点头,道:“只是我已经炼成了前两层,就怕已经中了那心神老祖的算计。前辈见多识广,可否帮我检查一下?” 说着,王丰直接取出了金芒神甲,放到了白虎身前。 就见白虎双眼之中射出一道金光,扫了金芒神甲一阵,沉吟了许久,这才道:“这副神甲居然开始诞生意识了。如此说来,倒是值得投入些宝物,继续祭炼。眼下我没有从中看出什么隐藏的暗手来。不过许多残毒秘术,在其发动之前本就难以察觉,令人防不胜防。所以我也不敢确实的保证,其中不会有暗手。若你真的想要继续祭炼,便要切实小心,预先做好准备。我的建议有三,其一是你要有随时切断与这副神甲联系的手段,其二是设法不让别人夺走神甲,其三是也布下暗手,反过来算计敌人。” 王丰点了点头,道:“前辈的建议,我记下了。不知前辈可否为我设下禁制?” 白虎闻言,道:“也罢,我便将一道先天太白精气藏入这金芒神甲之中,此气锋锐无比,你日后也可以拿来观想、揣摩,对你大有好处。” 说着,白虎的眉心处射出一道炫白的光芒,冲入金芒神甲之中,潜藏进了神甲前胸的窍穴之中,自行开辟了一方小空间藏了起来。 王丰这才微微放心,又问道:“前辈,如今我要怎么才出去呢?” 白虎摇了摇头,道:“不急。我先为你讲解一下昆仑墟的各方势力,然后再送你出去。昆仑墟从太古存在至今,诞生了无数名震三界的仙神。不过时至今日,先是天条覆盖三界,后又佛道并谈。佛门要传道,佛陀菩萨还多有现世,但道门金仙级别的高手,除了在天庭为官的之外,其余几乎都隐藏潜修了起来,非大劫不出。我虽不知如今的昆仑墟究竟是何情况,但也基本可以确定,是一群真仙在掌权。神灵这边必定是以六神为尊,分别是执政天神,执掌政务,手握制妖通灵五明之印。执律天神,执掌神律,手握律书。掌兵天神,执掌神兵,手握六甲六壬兵信之符。营造天神,执掌建造,手握灵宝五帝策使鬼神之书。忘忧天神,执掌舞乐祭祀,手握天地山川四时正礼之令。司农天神,执掌农畜,执掌各类灵药、仙禽、异兽驯化生长之事。这六位天神便是昆仑仙境之中法力最高的神灵了,都是天仙绝顶,手握行使之权之宝,能发挥出真仙的战力。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天仙、地仙级别的神灵,便不一一列举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神灵之外的修士呢?” 白虎道:“修士之首,自然是昆仑墟名义上的主人,现任西王母了,其下是玄女、素女两位地位较高的女仙,再之下是五位玉女,协助西王母执掌昆仑仙境。玄女、素女也是职位名称,并非你们人间流传的九天玄女、九幽素女两位。在昆仑墟中,玄女、素女与执掌力士队伍的太和真人合称三仙。此外阴阳和合宗的和合二仙和游神御气宗的清净二老合称四老。另有五祖,虽不怎么参与昆仑墟的庶务,却也都是弟子众多,颇有影响力的高人。” 王丰道:“前辈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西王母,再加上三仙、四老、五祖、六神,便是如今明面上执掌昆仑墟的高手了。他们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是真仙级别。我要做的,就是以前世身修香火神道,去接近六神,以来世身修太乙遁术,拜入阴阳和合宗,接近和合二仙,以谋求两家的宝物,对吧?” 白虎点头道:“不错!你所要的两界石,我也可以给你一颗。这是为了让你有一个藏身潜修,进退自如的大本营,你可不能随意使用,轻易遗失了。” 王丰大喜,急忙道:“请前辈放心,我一定妥善保管、运用。” 白虎闻言,这才张嘴吐出一颗散发出混沌光芒的石头,送给了王丰,随后道:“你要出去,却也不难。你不是杀了一头夜蟒吗?只需用蟒皮蟒骨制成密闭的皮筏,身躯藏入其中,便可在弱水中自由浮沉了。” 王丰闻言,当即取出蟒皮蟒骨炼制,很快制成了一个皮囊。来到洞窟底部的弱水之中试了一下,果然能潜能浮。 王丰大喜,这才与白虎告辞,随后钻入皮囊之中,潜入水底,往外游去。一路暗暗计算距离,只觉得走了三百六十里左右,从灵镜中似乎能看到水面上的些许光亮了,王丰这才上浮。 除了水面,果然已经是弱水渊了。 此时虽然距离当日与亦欢真人大战已经过去了许久,但王丰仍旧不敢大意。毕竟自己若是要进入仙城去找幻月,恐怕瞒不过看守城门的重明鸟的眼睛。万一那重明鸟去向亦欢真人告密呢? 但王丰此时欲要离开昆仑墟,却也不能放任幻月不管。想了许久,还是决定要冒险进城去看看。 为防万一,王丰留下畲姬驾驶着皮筏在此处接应,随后施展元神出窍之术,元神寄托在玄牝珠中,肉身则也交给畲姬看守。 随后王丰这才幻化为了另一幅容貌,随后进城而去。 来到城门处,那重明鸟虽然看了王丰几眼,却也没有说什么,还是放了王丰进去。王丰顿时松了一口气,小心地进入第六重仙城,找到当日居住的客栈,先用灵镜看了看,却没有发现幻月的踪迹,王丰顿时心中一沉,暗道:莫非那亦欢真人没有抓住我,因此恼羞成怒之下,抓走了幻月公主泄愤? 王丰沉吟了片刻,这才缓缓迈步离开,在城中转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 月色如水 阴阳和合宗的山门设在第八重城池之中,王丰是进不去的。不过阴阳和合宗乃是大派,在每一重仙城,甚至昆仑仙境中的大部分城池中都有道场,王丰顺着人流来到阴阳和合宗的道场看了片刻,思索着该从哪里下手打探消息。 正想之时,就见两名阴阳和合宗的筑基期弟子除了道场,似乎准备去坊市购买些符笔、符纸等物。王丰当即跟了上去,在僻静处以灵镜一晃,境由心生的神通陡然发动,将两名弟子拉入了幻境之中。 境由心生这门幻境神通目前能力还不算高,只能因势利导而已。这也是王丰第一次使用,在那两名弟子的眼睛里,已经将缓缓走来的王丰看成是自己的同门,三人就在僻静的小巷子里并肩走着。王丰一边走一边将话题扯到当日亦欢真人与自己的争斗上,很快便从二人口中打听出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原来当日亦欢真人从弱水渊回来,因为折损颇多,又未能达成目的,心中气闷,先与双修道侣们练了几天阴阳双修之法,这才平复了心情,想起王丰虽“死去”,但还有幻月这个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美女在,若是抓来享受一下,岂非也很能调节一下心情? 于是亦欢真人一声令下,叫弟子们去搜寻幻月公主的下落。两天之后,阴阳和合宗的弟子终于找到了幻月,正想带走的时候,原本被羁押在神律司的月神忽然出现,抢先一步救走了幻月,躲入了神律司中。 王丰心下大喜,当即离开了两名弟子,转道往神律司而去,一路暗暗查探,见神律司周围并无异常之人,想了想,为求万全,还是出钱请人代替自己去神律司门前打探情况。 过不多久,那替自己打探消息的人回报:“月神已经被执律天神发下了惩处,受三百法鞭,贬为弦月城外月牙山的山神,神格从地仙级别降为人仙级别,所获香火,五百年内只留三成自用,其余尽数上交。如今月神已经去月牙山上任一月有余了。据说那月神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个女人,似乎叫幻月。” 王丰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当即转身出了城,直达弱水渊岸边,会合了畲姬之后,便即驾皮筏过去,随后取出当日购买的青乌车,凌空飞渡了炎火山,去最近的城市问明了月牙山的路径之后,即驾青乌车赶到了月牙山。 月牙山仅只是一座小山,山南、山北各有一座村庄,总人口不足千人,就算全部都虔诚供奉山神,想要养出一名人仙级别的神灵也很不容易,更何况月神仅能保留三成香火,可以想见,今日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王丰心中皱眉,来到山神庙前,正欲开口请月神相见。就见神庙之中走出了二人,一人身穿神官服饰,身上闪耀着蒙蒙如玉的月光,正是月神。另一人身穿昆仑仙境中人的古朴裙装,面容娇艳,正是幻月公主。 三人相见,都颇为喜悦。就见幻月快步走了过来,扑入王丰怀中抱了抱,随后才不好意思地站了回去,又羞又喜地道:“王公子,那日你一去不返,我担心极了。后来阴阳和合宗的人又想抓我,幸好月神相救。我们打听到你被亦欢真人逼入了弱水渊,还以为你……。今日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很高兴,我……。” 王丰见幻月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当下温言道:“我知道,当日事发突然,没来及安置好你,让你担心了。好在现在都没事了,我们都转危为安,情况看起来还不算差。” 月神也对王丰能活着走出弱水渊非常好奇,问道:“王道友,弱水渊万物不浮,且听说你还被夜蟒吞入腹中,后来又是怎么脱身的?” 王丰笑着将情况说了一遍,隐去了后来见到白虎那一段,只说自己和畲姬毒杀了夜蟒,用蟒皮炼制了皮筏,这才逃出弱水渊。月神闻言,也唏嘘不已。 当下月神延请王丰进殿,奉茶相待,问道:“王道友今后有什么打算?” 王丰沉吟片刻,道:“我如今恶了亦欢真人,得罪了昆仑墟中的大势力,只怕在这昆仑仙境之中已经难以立足了。况且我终究是凡间之人,既然无法在这仙境之中久留,自然是及早离去为妙。” 月神闻言,点头道:“如此也好!道友离去之时,可将幻月一并带走。这些日子,她除了为你担心,便时常挂念族人。连我教她的修炼之法,她都无心修炼。” 王丰看了看幻月,道:“只要公主愿意跟我走,我自然不会推却。” 幻月点头叹道:“我本想进入仙境,寻找复国的机缘,却不想还是一场空。这仙境之中虽然高人遍地,宝物众多,可惜以我既无那获得宝物的气运,又无购买宝贝的财力,更无本事叫别的地仙高手离开仙境,去凡间替我一个小国出头。奔忙一场,却一无所获。再这么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我很担心族人们的安危,不知道那沙陀人有没有找到族人们的临时营地。思来想去,还是回去为好。” 王丰道:“公主想开了就好!” 就见月神那如水的眼波在王丰和幻月之间转了一阵,随后笑道:“王道友既然要走,此次一别,日后还不知道是否有相见之日。我这些天新酿了一坛子酒,名叫月如水,便取出来让王道友品尝一下吧!” 说着,月神起身去了庙后,取出一个白玉坛和三个犀角杯,回到庙内,开启酒坛,那香醇的酒气散发出来,让得王丰精神一振,赞道:“好香的酒!想不到月神还有这门酿酒的技艺!” 月神笑道:“王道友不嫌弃就好!”当下倒了三杯,请王丰品尝。 王丰闻了闻酒香,随后轻轻抿了一口,咂摸了一下,这才一扬脖子,将酒喝入腹中,只觉一道清凉之气顺着喉咙流入腹内,一股暖暖的气息瞬间散发至四肢百骸,舒服至极。 王丰只觉得这些天以来的困倦疲乏一扫而空,忍不住叹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好酒,好酒!” 月神笑道:“既然是好酒,还请王公子多饮几杯。”说着,又为王丰斟酒。 王丰自恃自己颇有法力,有千杯不醉之能,又有畲姬在袖中,自己的本命灵镜还能示警,再加上月神和幻月对自己也无坏心,因此放心饮酒,连饮了数十杯,居然不知不觉醉了过去。 第三百章 昨夜星辰 次日,王丰悠悠醒来,只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舒爽,正欲起身,忽觉不对,怀中怎么会有一具温暖滑腻的人体? 低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只见倚仗镂空雕花大床上,自己赤条条地仰面躺着,怀中是一个同样赤条条的女人。那女人身材曼妙,肌肤白皙滑腻,容貌绝美,宛如山间月下的一池清泉。 这是王丰第一次看到幻月面纱下的容貌,瞬间被吸引的有些失神。随后王丰定了定心,开始皱眉回忆昨晚的事情。 然而回忆了许久,却还是没有半点印象,王丰不由叹了口气,默默地将心神沉入灵镜之中,施展出了留影回光之术。 镜中的影像十分少儿不宜,王丰只看了一眼,发现画面中的自己似乎是被动地躺在床上,幻月则主动骑在自己身上,尽情驰骋。当即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自己酒后兽性大发,强行将人家推了。 不过,似乎,好像,这是,自己被逆推了?!!! 王丰面色古怪地低头看了看趴在自己怀中的幻月,感受着那惊人的柔软和弧度,忍不住再次催动留影回光之术,往前看去。 画面很快回到了自己醉酒之后。就见月神和幻月联手将自己搬到了床上,只见幻月站在床边,显出了犹豫之色。月神见状,不由道:“你还犹豫什么?你不想复国了?还是不喜欢王道友?” 幻月咬了咬嘴唇,摇头道:“都不是。我只是觉得,用这种方式,不好。” 月神笑了笑,伸出如玉一般的手指在幻月额头点了点,道:“傻姑娘,男欢女爱,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自荐枕席,王道友醒来之后还会不高兴,还会骂你么?还是你觉得这样做有些轻贱自己?” 幻月闻言,低下了头。月神叹道:“相处这些天来,你也该看出来了,王道友是个重情的人。他心中装着家中两位妻子,因此对别的女人尽管会有欣赏,会有好感,却也能克制自己,不去沾花惹草。像他这样正直热心,有本事,又有才有貌,年少多金的男人,不敢说世间难寻,却也的确难找。女人见了这样的男人,难免心动,若再能深入接触,便是情根深种,难以自拔也大有可能。可惜王道友却没有放纵自己,至今没有真正招惹一个。你若真的喜欢他,真的想要跟他在一起,那就不能羞涩,要主动出击,趁着他如今酒醉,先成了夫妻,造成既定事实。以王道友的性情,他便再也不会不管你了。你以身相许,既报了多次救命之恩,又遂了与情郎双宿双栖之愿,还能让他反过来主动帮你复国,岂非三全齐美!你若还是扭扭捏捏,等到王道友酒醒了,你们出了这昆仑仙境,你回西域做你的亡国公主,他回中原去找他的两位娇妻,你们从此便形同陌路,再无交集了。傻姑娘,你可要想好啊!” 幻月闻言,咬了咬嘴唇,这才轻轻点了点头,道:“我也不是忸怩之人,对王公子,我是真心感激,也是真心喜欢。罢了,我一个亡国公主,除了自己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可以报答王公子的了。我也不求他能帮我复国。明日等他醒来,便是骂我自甘下贱,对我拂袖而去,我也认了。” 当下幻月便欲解衣上床,就听嘶嘶之声大作,畲姬从王丰袖子中钻了出来,戒备地看着月神和幻月。 幻月见状,有些害怕。月神却对着畲姬笑道:“我竟把你这条小蛇给忘了!今夜是你哥哥与幻月公主洞房花烛之夜,你可不能在这里打扰。随我出去吧。今夜过后,幻月公主可也是你的嫂子了。” 畲姬闻言,回头看了看王丰,再看看幻月,偏着脑袋想了想,似乎觉得王丰也不吃亏,于是乖乖地游出了王丰的袖子,随着月神离去了。 随后不省人事的王丰便被幻月公主这个女流氓给予取予求了。 当然,从灵镜中的画面来看,王丰虽然没有了意识,但身体却很诚实地主动配合着,那微微上下震动的腰杆,让王丰看的有些羞窘……。 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接下来便是——,该怎么应对此事? 是跳起来理直气壮地指责幻月公主耍流氓,把自己置于受害者的地位,然后脱身而走,心安理得地不负一点责任。还是将错就错,收了幻月公主这个“女妖精”,帮她复国?或者不帮她复国,只带她回中原,从此绝了她的故国之思? 考虑了片刻,王丰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觉得第一个选择太不男人了。而第三个选择则太自私,同时对幻月公主也太残忍。想要这件事情完满解决,似乎最好的选择只有第二个。 正想之间,就见趴在自己怀中的幻月公主微微动了动,随后醒了过来,轻轻抬头,那如月下清潭的双眸顿时与王丰对视在了一起。似乎看出了王丰眼中的探究和戏谑,幻月的一双美眸眨了眨,随即大为羞窘地红了脸,低了头。 但很快地,幻月复又抬起了脑袋,咬着嘴唇看着王丰,颇有些强势地轻声道:“昨夜是我主动的,你若是不甘心……,我,我愿意负责!” 王丰闻言,顿时哑然失笑,伸手捏了捏幻月柔嫩的小脸,笑道:“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小孩儿。这种事情,虽说是男欢女爱,看起来公平。但男人享受的欢愉和可能造成的后果,与女人享受的欢愉和可能造成的后果,对比起来,还是女人吃亏一些。我岂能厚着脸皮只叫你负责?我们都不用说负责,负责二字,对双方都是天经地义的,但只由一方说出来,便是对两情相悦这种感情的亵渎!” 幻月闻言,怔怔地看了王丰许久,这才轻声道:“你可以不用负责的,连同昆仑墟这次,你救了我四次。我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你,既是情不自禁,也是为了报恩。” 王丰看着幻月,认真地问道:“那么究竟是情不自禁多一些,还是报恩多一些?” 幻月想了一下,忽然将脑袋埋进了王丰腋窝之下,闷闷地道:“说不清了,好像都有,但两个感情好像已经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到底谁多一些了。我只知道,现在能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王丰顿时笑了起来,拍了拍幻月的肩膀,道:“说不清就不说了。起来吧,月神和畲姬在外面该等急了。” 幻月闻言,惊叫了一声,急忙起身穿衣,拉着王丰出门。 第三百零一章 回到凡间 二人出门来到庙前,月神看见,顿时笑道:“恭喜二位喜结连理!” 王丰看着月神,不满地道:“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你推波助澜所致。你却还能心安理得地恭喜我们?” 月神笑道:“我让你获得了一位美娇娘,这是别人想都想不来的好事,你不感激我也就罢了,居然还口出埋怨?” 王丰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终究是你设计迷晕了我,虽然并无害人之心,却仍旧插手了我与幻月的缘分。” 月神看了看王丰,收了笑容,道:“那你想要什么?” 王丰道:“我并无所求,不过幻月回到凡间之后,必要筹备复国之事。我们终究人单势孤,还请月神帮我们想想办法。” 月神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真是媳妇娶进门,媒人扔过墙啊!我如今惨遭贬斥,法力低微,又身无长物,哪有什么办法帮她复国。她既然已经是你女人了,她的事就是你的事,还来烦我做什么?日后复了国,世世代代做国王的是你们的儿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王丰闻言,也忍不住笑了一下,道:“月神倒是想的长远,只是推得这么干净,终究不妥吧!” 旁边幻月见王丰挤兑月神,忍不住拉了拉王丰的手,小声地道:“月神已经教了我一门功法,名叫月华天女观想法。她如今也过得不算好,还是不要逼她了吧!” 王丰拍了拍幻月的手,安慰了一下,随后才对月神道:“我要求也不多,幻月既然想要复国,那必然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军队装备的盔甲兵器,先前已经在古城中得到了,但等级较低。我准备在昆仑仙境中再购买一批兵甲和灵丹、灵米,提升其实力。只是这样大宗的采购,尤其是购买灵米的种子,我实是不方便出面,还请月神以自己的名义,替我们购买一些。” 月神闻言,点头道:“这当然没有问题。” 于是王丰取了许多金鼎玉液和历年来夺自敌人而又自己用不上的法宝,递给了月神。委托月神去为幻月购买装备。 月神欣然进城而去。 趁着月神不在之时,王丰和幻月又温存了一阵,这才抽空开始修炼三世转轮化身法,此法涉及到一部分因果轮回之道,极为高深。幸好白虎在传授的时候,已经将其中的施法诀窍讲解明白了。 其实练习法术与修炼功法不同,修炼功法需要完全理解其精妙,否则胡乱修行的话,极易走火入魔。但法术却有着十分明确的施法步骤,什么时候掐印,什么时候念咒,什么时候踩踏方位,什么时候祭拜四方神灵,只要弄懂了这些,且施法者的法力足够,施法过程不被打断,那么不需要知道法术之中蕴含的道理,也有可能施法成功。 当然,某些强悍的法术需要独特的法力才能真正发挥出其威力。比如海公子的混洞旋涡,便需要专门的阴阳混洞之气,方能施展。故而王丰虽然知道其修炼之法,却至今没能修炼成功。 世间有许多修士,重术而轻道,虽难以长生,却也一样能够拥有强悍的战斗力。 王丰此时法力虽不高,却也算不得弱,足以支撑着完成这门法术了。当日练习了几次之后,终于能顺利将道法施展出来。 不过此时却不是施法的良机,王丰先领着幻月去山下的村庄中走了走,发现几个即将临盆的孕妇,考察了各家的情况之后,这才选定了一家颇有福缘的。 当夜月神尚未归来,王丰哄着幻月睡下,随后开始施展三世转轮化身法,成功化出了前世身和来世身。与畲姬一起趁夜悄悄将来世身施法送入选定的孕妇体内,将其怀的单胎变成了双胞胎,将夜蟒皮囊、噬仙藤和许多灵酒、玉液留给来世身。随后王丰又悄悄地回了山神庙,拥着熟睡的幻月入眠。 到了后半夜,月神才匆匆回来,见王丰和幻月已经睡着,于是不再打扰。 第二天,众人起床。就见月神将购买的东西取了出来,一件月华衣,一把弹月弩,十二只飞星箭。这是给幻月的装备。以血炼之术炼化之后,可以对抗人仙高手。 此外还有三千颗大力丸,一袋灵米种子,十二套上品乌金甲和十二柄血纹钢刀等。 王丰将这些东西装入一个百宝囊中,交给幻月收好。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柄弯刀,却是当日炼化了白狼王后夺得的狼毒刀,此时改名为幻月刀,一并送给了幻月。 此后数日,幻月便在王丰和月神的指点下一边服用丹药苦修,一边炼化月华衣、黄越到和弹月弩,待其稍稍掌握了各类兵甲的用法之后,王丰这才领着她向月神告辞。 畲姬不愿意打扰王丰和月神亲热,自觉地钻入了一个玉瓶之中潜修。于是王丰与幻月二人抱着游玩的心态慢慢往接引台而去。 途中,王丰寻了一座人迹罕至的荒山,将自己的前世身放出,把身上所有香火愿力尽数留给了前世身,为其制定了过段时间投奔月神,取得正式身份,然后积累香火,不断壮大的发展道路。 一切安排妥当,王丰才又领着幻月,忽然加快速度,来到接引台,用出入玉牌打开门户,二人纵身一跃,穿过门户,再次回到了凡间。 看着眼前壮阔的昆仑山,幻月不由轻叹道:“终于回来了,也不知道族人们如今怎么样了。” 王丰道:“既然如此挂念,那就先回去看看吧!” 于是王丰牵着幻月,驾剑遁而起,不多久便回到了楼兰国遗民居住的山谷。 当日幻月离去之时,留下了许多粮食,又有三百副天蝎刺魔铠和冷月刀,将武士们武装了起来,一时战力大增,不惧寻常豺狼虎豹,因此遗民们都还算安全。众人见幻月公主回来,顿时有了主心骨,尽皆大喜过望, 几个族老便要鼓动幻月发动复国战争,幻月却有些犹豫,转头看向王丰。 就听王丰笑道:“如今我们仅有三百余名武士,百姓也只三四千人而已,敌强我弱,想要短时间内彻底击败沙陀人是不可能的。不过却也可以发动奇袭,一举拿下一座靠近昆仑山的小城,先把楼兰国的旗号打出去,引沙神来攻,一举将之击杀或是重伤。然后慢慢吸收流民,壮大实力,与沙陀人做长久之争。” 第三百零二章 立国扬威 幻月其实早就想要起兵复国了,只是一直顾忌着实力不足。如今新炼化了月华衣、幻月刀和弹月弩,又服用了许多灵酒玉液,更学得了月华天女观想法和王丰传授的一些剑术,只觉实力大增,心中只忌惮沙神一人而已。 此时听得王丰主动说要攻打城池,伏击沙神,幻月公主顿时大喜,当即决定出兵。 先选出了十二名武艺最高的武士,改装了乌金甲和血纹刚刀,随后向麾下武士每人发了一颗大力丸,个个都增长了百斤力气,一时众人的士气都高昂无比。 眼前军心可用,幻月这才连夜领兵出发,夜行晓宿,快马加鞭,数日之后终于抵达了渠勒城下。渠勒本也是一个小国,人口四五千,全民皆兵之下,能组织起千余兵马。当年楼兰国强盛的时候,渠勒依附楼兰,后被沙陀人攻破,成为沙陀国的一座城池。 此时城中原本的渠勒人尽皆成为了沙陀人的奴隶,老弱基本死绝,男丁也死了一半多,总人口不过二千余人了,活动十分悲惨。城中驻扎着八百名沙陀士兵,每日里作威作福,十分蛮横。 西域之地,黄沙漫天,土地平旷,大队人马行动的话,白天沙尘弥漫,夜晚蹄声隆隆。就算用布包着马蹄,但天朗气清之下,便是夜晚也有朗月繁星,哨兵站在城楼上,视线极好,大军杀来,根本瞒不住人。 为收奇袭之效,幻月公主将大队人马停在了十里之外,自己领着几个武艺高强的武士牵着马潜入城下,用弹月弩射杀了城楼上的哨兵,随后用飞爪攀援进城,骤然发动。 幻月公主此时武艺大进,麾下武士也都能以一敌百,进城之后,骤然发动,一举夺了城门,放出讯号,引后军进城。仅只厮杀了半个时辰,渠勒城便被幻月公主夺取了。 一番清点,缴获钱粮无数,足够楼兰遗民支撑一年。 幻月公主大喜,当即在王丰的建议下出榜安民,并放粮赈灾,宣布渠勒人于楼兰人乃是一家,应该团结起来,共同抵抗沙陀。 原本沦为奴隶的渠勒人恢复了自由身,又分得了些粮食,顿时大喜,纷纷归附幻月。幻月公主征召其中青壮,得三百余人,麾下兵力顿时翻了一倍。 当下幻月公主打出了楼兰国的旗号,自称女王,派遣使者去附近小国联络,鼓动各国共同起兵抵抗沙陀人。 虽然各国都忌惮沙陀人的实力,不敢响应,却也巴不得楼兰国能跳出来吸引沙陀人的注意力,以免沙陀人将贪婪的目光转向自己。因此诸国都明里暗里开始支持楼兰。 同时,被沙陀人灭掉的小宛、戎庐、且末、皮山、于窴、拘弥、莎车等国遗民也开始观望形势,渐渐往渠勒城逃难而来,西域的形势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如此过了七八日,沙陀人纠集了三千精兵,并叫强行征调了精绝国三百士兵运粮,大举往渠勒城杀来。 王丰与幻月商议之后,决定以逸待劳。当日等沙陀人杀到渠勒城下时,王丰当即施展借风之术,刮起了漫天狂风,将沙陀人的军阵吹散,随后幻月率领五百武士杀出,一举将散乱的沙陀人杀的溃不成军,阵斩千余,俘虏也有千余,其余敌军尽数逃散。夺得粮草军械极多。 消息传扬开来,各国尽皆振奋不已。沙陀王朱邪弓闻讯,当即亲率一万精兵前来,军中有精锐的骆驼弯刀骑兵三千,沙狼骑兵一千,蝎甲武士五百,沙神祭师二十余人。另有五千奴隶运送粮草辎重。 大军浩浩荡荡杀至渠勒城下,一时西域诸国尽皆侧目。 王丰以灵镜查看了沙陀大军的情况之后,对幻月皱眉道:“那蝎甲武士装备的兵甲不下于我们的天蝎刺魔铠和冷月刀,沙狼骑兵和骆驼弯刀骑兵也十分精锐,若是正面对战,我们绝非对手。” 幻月道:“夫君何不再施借风之术,吹乱敌军军阵。” 王丰想了想,道:“虽然我还没有沙神,但敌军之中却有了二十几个沙神祭师,我看他们多半能随时招引沙神前来助战。我要隐藏起来,伏击沙神,不能随意暴露。这样吧,我让畲姬现身助你,引那沙神现身。” 正说之间,就见朱邪弓率领着五百兵马杀到城下,指着城上大骂道:“亡国余孽,不好好像老鼠一样躲起来,居然还敢起兵作乱,与我大军对抗,真是不知死活。今我亲自来此,雄兵过万,猛将无数。随意一人便能屠灭你等,城中鼠辈可敢出来一战?” 幻月闻言大怒,这些日子以来,幻月实力大增,论战力早已超脱了凡人的范畴,又岂会惧怕挑战?当即领着百骑出城,指着沙陀王朱邪弓大骂道:“老贼,你今日自来送死,本王岂能不成全你?” 策马挥刀,直取朱邪弓。朱邪弓见状,将手一挥,军阵之中冲出一员大将,挥刀迎向了幻月。二马交错而过,就见幻月手中的幻月刀一闪,那沙陀大将已经身首异处,掉落马下。 城中士气大振,沙陀人那边却都震惊不已。朱邪弓也是见过世面的,见了幻月出手,顿时知道幻月身负仙家兵甲,凡人武将是绝对抵敌不住的。 虽然自己身上也穿着沙神赐予的兵甲,但自己何等身份,岂能亲自出马与幻月争斗?有心想要就此退兵,却又怕人笑话,一时有些迟疑。 幻月见状,当即冷笑道:“老贼,你莫非怕了?不要紧,你只要跪下向本王磕两个头,本王今日便放你回去,绝不追击。” 朱邪弓闻言大怒,当下忍受不住,手提一根乌金枪,身形一闪,显化出身上穿的沙蟒吞天铠,大喝一声,往幻月杀来。 幻月夷然不惧,挥刀迎战。双方战了五六十会合,仍旧不分胜负。此时,沙陀军中一员大将在前排士兵的掩护下,暗暗将弓箭拉开,瞄准了幻月,陡然射出。 隐藏在城头的王丰虽没有出手,却也一直再用灵镜监视着战场,本来是防止沙神突然杀出,却不想正巧看见了敌人偷放暗箭,当下急令畲姬救援。 就见畲姬抬手祭出灵蛇鞭,将那暗箭打飞,随后将手一扬,飞星弹化一道流光,往朱邪弓打去,正中其肩头,打的掉落下马。 幻月见状大喜,当即挥刀欲杀朱邪弓。然而朱邪弓毕竟老于战阵,加之身穿神甲,虽然受伤,却并不致命,强忍着疼痛滚了几下,逃出幻月的追杀,随后脑袋往地下一钻,居然钻入了黄沙之中,瞬间消失不见了。 幻月见状,顿时惊讶不已。找不到朱邪弓,转头看见沙陀兵个个士气低落,正在着急撤军,当即大喝一声,挥军冲了上去,很快将敌军杀的大败溃逃。 眼见得胜,但敌军却毕竟人多,幻月也不敢深入追击。随便追了数百步,便即鸣金收兵。 第三百零三章 沙神现身 这一战得胜,虽然胜果不大,但毕竟击败了传中百战百胜的沙陀王,意义还是十分重大的。幻月领兵回城之中,派人大肆宣传,城中军民士气大振,极大地冲淡了对敌军大举压城的恐惧。 当夜三更,王丰正拥着幻月休息,忽然识海中的本命灵镜抖动了起来,王丰睁开眼睛,往窗外一看,就见一只拳头大,暗金色的毒蝎从窗子上爬了进来,轻轻地来到床边,扬起尾巴上的毒钩,便要往幻月扎来。78中文首发 78zw. m.78zw. 王丰心念一动,五灵剑顿时电射而出,将那毒蝎劈成两半。此时,城中各处都传来惨叫声,王丰以灵镜一扫,顿时大惊。一把推醒幻月,随后闪身出了卧室,来到外面,就见城中毒蝎、毒蛇遍布,见人就咬,分外凶玻 王丰见状大怒,急忙放出畲姬,叫她去解毒救人,王丰则顾不得再隐藏了,飞身而起,取出八元鼎,鼎内先元胎放出一片金光,笼罩全城,瞬间将所有毒蝎、毒蛇尽数吸入鼎郑 截至幻月穿戴整齐,冲出来时,城中形势已经基本稳定,只剩下救治伤员了。王丰叫幻月安抚人心,叫畲姬继续解毒救人,自己则飞身上了城头,默默念咒,施展出借风之术,刮起一阵大风,往沙陀饶营寨吹去。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王丰也已经想明白了,沙陀人如今占据优势,不把他们逼到绝路,他们是不会请出沙神的。而那沙神若是不能确定安全,谨慎之下,也多半不会出现。 因此与其隐藏身形,不如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在帮助幻月击败沙陀饶同时,展现出自己实际只有金丹期的修为,吸引沙神现身。 此时狂风呼啸,吹到沙陀人营寨时,就见敌营之中升起一道黄光,将大风挡住。狂风吹了一阵,却不能吹动敌营之内一颗沙子。王丰以灵镜扫视,发现是那二十余命沙神祭师联手设下了一个防护结界,当下哼了一声,收了借风之术,转而施展七十二法中的祷雨之术,片刻之后,就见倾盆大雨从而降,雨水落到地上,很快浸入沙中,但一时没有浸入的,却也依旧能够形成水流,裹挟着满地黄沙朝着沙陀饶营寨冲去。虽一时无法冲破沙神祭师设下的防护结界,却将结界前的沙土尽数冲起来,化成一片泥泞的沙浆。 整个沙陀饶营寨本就是建立在沙子上的,这大雨倾盆,搅动泥沙,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将动摇整个营寨的地基。 沙神祭师们见状,知道防不住了。毕竟他们不可能将防护结界一直延伸入地底地脉之中,那样的消耗的法力就太大了,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既然防不住,那唯一的办法便是主动出击,阻止王丰继续施法。 于是其中八名祭师停止了施法维持结界,转而走出营寨,来到城下,各站方位,合力吟唱道:“伟大的沙神啊,请接受你虔诚信徒的祷告,降下神罚,诛灭眼前的敌人吧!流沙飞舞!” 就见漫黄沙喷涌而起,宛如亿万细的飞蝗,朝着渠勒城涌来。在神力的加持下,每一粒细的黄沙都坚如金铁,打在城墙上,不断地碰撞侵蚀着城墙,就听“沙沙”之声不绝,整座城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坏。 王丰见状,抬手招出戮神刀,身上显化出金芒神甲,随后纵身而起,跃上半空,长刀猛烈下劈,一道绚烂的刀光朝着八名沙神祭师当头劈下。 众祭师见状,都吃了一惊,急忙催动法力,漫黄沙尽数往王丰冲刷而来。 然而这又如何能挡得住戮神刀的劈砍?刀光下劈,将黄沙劈开,眼看就要将众祭师尽数灭杀,就见地下突然冲出一道黄光,化作一根金色长矛,刺在戮神刀上,将戮神刀挡了回去。 王丰感觉刀上传回了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不由心下一凛,随即倒飞而回,重新站到了城头,警惕地看着地面道:“莫非是沙神降临?何不现身一见?” 就听沙漠中传来一阵空旷悠远的笑声,沙神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你这中原人,亵渎神灵,又插手西域之事,可知死罪?” 王丰闻言,冷笑了一下,道:“普之下,莫非王土。无论是中土还是西域,都是人皇所辖之地,我为何不能插手?至于亵渎神灵么,我呸,你这化外野神,既未经帝人皇册封,又不能教化百姓,福佑一方,反而专肆杀戮,挑起战争,有什么脸面自称为神?” 沙神闻言大怒,喝道:“好,好,你如此亵渎神灵,本神今日饶你不得!”着,满地黄沙之中忽然飞出一个紫金漏斗,飞出九十九颗拳头大的金珠,连成一串,往王丰砸来。 那九十九颗金珠乃是沙神耗费一千二百年时间,搜寻整片沙漠,将九十九中矿脉精华与沙漠精气、煞气熔炼而成,每一颗都有万斤之重,又蕴含着不同的气息,一经打出,人鬼难挡。 而且每一颗金珠还能散发为百万粒金沙,九十九颗金珠散发开来,可化为一片金色沙河,冲刷万物,顷刻间将人仙刷成肉泥。 感受到那金珠蕴含的威势,王丰知道厉害,急忙飞身而起,抬手祭出八元鼎,鼎中先元胎放出一道金光,往金珠照去。 那金珠被八元鼎一照,顿时有被吸入的趋势。沙神心中一惊,急忙回收金珠。 其实八元鼎对付妖魔鬼怪虽有奇效,但对付法宝兵器这等死物却功效大减,很难吸走。但沙神十分谨慎,舍不得拿自己辛苦一千二百年方才凝练而成的宝贝来冒险,故此见势不妙,急忙收了回去。 王丰故布疑阵,逼退了这件法宝,随后纵身一跃,再次杀向地面上的沙神祭师。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 就见金光一闪,那根金色长矛再次飞了过来,阻挡在王丰身前。王丰无奈,只得挥刀与长矛对战。一连战了二三十招,反被打的节节败退,居然只有招架之功。 眼见王丰形势不妙,那八名沙神祭师再次开始施展法力,攻打城池。此时为城中百姓解了毒的畲姬站到了城头,抬手祭出飞星弹,往众沙神祭师们打去。 众祭师急忙联手抵挡,撑起一个沙尘罩将飞星弹挡住。畲姬见状,冷笑了一下,张嘴吐出一片毒雾,直往沙神祭师们喷去。 第三百零四章 沙陀惨败 这一片毒雾喷出,当面所有沙尘尽被污染,化为碧绿一片。毒雾顺着沙尘传导,很快蔓延到一众沙神祭师身上,就听惨叫之声不绝,八名沙神祭师尽数七窍流血而死。 毒雾犹自不停,继续往沙陀饶营寨涌去。 “孽畜,你敢!”就听沙神的声音又惊又怒地喝道,四面黄沙飞腾而起,直往畲姬扑来。 畲姬祭出轻云纱护身,对周围黄沙视而不见,毒雾不断喷涌,黄沙根本阻止不住。 此时隐藏在暗中的沙神坐不住了。看了看已经被金色长矛纠缠住的王丰,暗思:此饶戮神刀十分锋锐,金芒神甲也十分坚固,骤然突袭,地仙高手也可能殒命,但他本身的修为却并不算高,仅只金丹境界而已,只要心一点,不给他突袭的机会,便威胁不到自己。反倒是那条蛇妖,法力深厚,毒雾猛烈,十分难缠。若不能将之制服,一旦毒雾侵入沙陀人营寨之中,这满营精兵恐怕将会尽数死绝。 沙陀人虽有七万大军,但其中一半的精锐都在这里,若是死绝,沙陀人便将元气大伤,恐怕难以压制周边各国了。 沙神感觉到畲姬是比王丰更加难缠的对手,当下十分心神倒有七分放在了畲姬身上,卷起漫沙尘,不断冲刷着畲姬的毒雾。畲姬压力陡增,只得奋力与沙神争持。 王丰却感觉压力大减,当下暗暗将灵镜往四周扫视,顺着漫沙尘运转的方向逆推过去,终于发现了沙神的藏身之地,大致应该在地下十余丈的地方。 王丰奋力与金色长毛对劈了一下,装作承受不住打击,身形顺势往下沉入了黄沙之中,往下钻了三四丈,灵镜之中终于现出了沙神的身影,当下王丰身形一闪,瞬移之术立即发动,瞬间移动到沙神身边,右手戮神刀奋力劈砍,左手蛇星眸放出一道摄魂眸光,口中含着蛛胎元火丹,张嘴一喷,纯阳神火轰然勃发,三管齐下,直往沙神打去。 沙神被王丰突袭到了身边,心中一阵慌乱,不敢对战,急速退走。戮神刀劈下,那沙神瞬间化作亿万颗沙粒,虽被刀光劈碎了许多,但绝大部分都安然无恙。此时摄魂眸光射来,却只射中了一串沙粒,没有射住沙神的元神。 眼见沙神就要逃跑,纯阳神火轰然爆发开来,一举将周围沙粒灼烧的劈啪作响,无数沙粒被烧成飞灰。 就听沙神惨叫了一声,怨毒而又虚弱地叫道:“你敢伤本神,本神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本神日后必定将你挫骨扬灰。”78中文首发 78zw. m.78zw.78中文最快 手机端: 其音袅袅,已经逃的远了。 王丰见状,站在原地,先用灵镜回溯了一下战斗经过,发现最后那一下刀劈火烧,几乎将沙神散化而成的近半沙粒也打灭了,沙神如今的确是元气大伤,恐怕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复原了。 当下王丰暗暗记下沙神逃走的方向,这才施展瞬移之术,闪身飞出地底,与畲姬站在一起,联手施法与沙陀军中剩余的祭师们对抗。 此时沙神败逃,众人亲见,沙神祭师们心中的信仰轰然崩塌,心中六神无主,被王丰和畲姬奋力一攻,顿时将防护结界攻破,一众沙神祭师都遭受了术法反噬,尽皆吐血倒地。 所有沙陀人也都全无战心,士气沮丧到了极点。 王丰向后招了招手,幻月当即率领三百余精锐甲兵,三百余青壮兵马杀出城来,数千百姓也在后呐喊助威,声势十分浩大。 大军在王丰、畲姬和幻月三饶率领下冲入沙陀饶营寨,奉沙神为信仰的沙陀人此时正是信仰崩塌,失魂落魄的时候,根本不敢相信沙神会战败逃走,眼睁睁地看着楼兰国的兵马杀进营来,竟呆愣愣地提不起反击的劲头,被楼兰国的士兵像是杀鸡一般尽情屠戮。 沙陀王朱邪弓见状,知道败局已定,只得传令撤退。 一万沙陀大军轰然溃散,宛如没头苍蝇一般,在沙漠上失魂落魄的奔逃。 眼见得此,幻月分派兵马百姓追杀逃散敌军,自己则与王丰一起对着沙陀王朱邪弓穷追不舍。 朱邪弓原本想要带着身边的精兵逃走,但王丰和幻月追来,如狼似虎,若是与兵马一起走的话,速度太慢,根本逃不掉,不得已,朱邪弓只得叫众军断后,自己则仗着沙蟒吞铠的能载人短暂飞腾的能力,迅速飞逃。 但沙蟒吞铠再快又岂能快的过王丰的剑遁,不过片刻,王丰便闪身堵在在朱邪弓前面。 朱邪弓见了王丰,知道是刚刚击败沙神的强人,不敢硬拼,当即利诱道:“这位英雄,你是中原人,西域列国之争原本与你无关。楼兰国不过撮尔国,如今更是被灭,兵不满千,势力孤弱,能给你什么?你若愿意弃了楼兰,转投我沙陀国,本王便封你为并肩王,身份地位尽在本王之下,并将楼兰故地都册封给你,全国美女财物任你挑选,岂不比区区一个楼兰国强的多?”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转头对飞速赶来的幻月道:“你看,我的身价还算不吧?” 幻月笑道:“怎么,心动了?全国美女任你挑选,的确是胜过我一人千倍、万倍了。” 王丰笑了笑,回头对朱邪弓道:“可惜啊,你若早些对我开出这样的条件,我恐怕真的会心动。但现在嘛,幻月已经是我妻子,她是楼兰女王,我就是王夫,岂能再帮助外人?” 朱邪弓闻言,苦口婆心地劝道:“大丈夫应该自己开创一番事业,岂能被一个女人拴住?自己做国王,岂不比做个女王之夫要强的多?传了出去,不明真相的人还是你吃女王的软饭呢,谁能知道那幻月女王其实全是靠着你撑起来的?这事情好不好听啊!以你的本事,何必将自己摆在从属的位置?这幻月公主虽美,终究只是一个。等你自己做国王,下美女任你挑选,各种温柔滋味任你品尝,岂不强过只守着幻月一人?这幻月公主一个亡国孤女,全仗着你扶持,难道还敢对你甩脸色不成?” 王丰闻言,笑道:“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理,可惜我对权势没有什么兴趣。美女我自然也喜欢,但却不会色欲熏心,想要占尽下美女。你这番话,对我没用。” 幻月也在旁冷笑道:“夫君,何必与他废话,待我杀了他,替我父王母后,叔伯兄弟们报仇。”着,挥舞幻月刀往朱邪弓劈砍而去。 朱邪弓欲要抵挡,可惜昨日的伤势未曾复原,王丰又挥动戮神刀牵制了一下,那朱邪弓顿时手忙脚乱,破绽百出,被幻月手起一刀,割断咽喉,登时倒地气绝。 纵横西域数十年,灭国十余,拥兵七万,地方三千里的一代枭雄,就此殒命。 第三百零五章 回转中原 幻月取了朱邪弓的首级,带回去不断震慑招降逃散中的沙陀兵马。最后经过清点,阵斩沙陀精兵一千三百余人,俘虏三千四百余人,其余逃散之后,大半死在荒漠之中。一万沙陀精兵,活着逃回去的不足两千。 此外,为沙陀人运送粮草的五千奴隶也尽数投降了幻月,缴获粮草军械无数。 幻月在王丰的建议下,从奴隶中挑选青壮成军,组建了一支二百人的蝎甲精兵和三百人的狼骑兵以及一千人的骆驼骑兵,使自己的总兵力达到了二千余人,且都是精锐。再配上奴隶兵运粮助战,瞬间便有了长时间远征的能力。 刚刚复国的楼兰国实力大增,开始进入了飞速发展的阶段。 这一场大战对整个西域的局势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首先,正在急速扩张,表现的咄咄逼人的沙陀国遭受了重创,沙神重伤,朱邪弓战死,沙陀国瞬间陷入了三位王子争夺王位的内斗之中,短时间内无力外侵,西域各国都得到了喘息之机。尤其是近期抽调了部分精兵返回中原的西域都护府,在面对外敌西辽国和内忧沙陀国时,原本已经力不从心,如今沙陀人遭受了挫败,西域都护府的压力瞬间大为减轻。 被沙陀人灭国的各国遗民,也都开始纷纷赶往渠勒城,客观上增加了幻月手中的力量。 当夜王丰协助幻月打理好战后诸事之后,便领着畲姬悄悄出了城,以灵镜的留影回光之术回溯沙神逃走的方向,随后悄悄追了过去。 直到天亮,一直追出了数千里,终于在沙漠深处找到了一座小小的绿洲,树木掩映之间,有一座颇为华丽的神庙。神庙虽小,却处处镶嵌金玉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熠熠生辉。 王丰施展隐形术,站在远处沙丘上看了片刻,对畲姬传音道:“我本打算趁着沙神重伤,将之彻底消灭,但他却直接躲进了自己的神域之中,如此一来,我们不得其门而入啊!”78中文首发 78zw. m.78zw. 畲姬道:“未能击灭沙神的确可惜,但他毕竟已经重伤,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出来了,对我们构不成威胁。我们暂时也不必去管他。” 王丰摇头道:“算算时间,三家剑侠流派斗剑之期将近,我担心雪薇的情况,准备这几天就返回中原。如今沙神虽然重伤,但我担心我们一旦离开,沙神会趁机对付幻月。因此,还是要想个办法,解除这个隐患才是。” 畲姬道:“但沙神躲在神域之中,闭门不出的话,我们也进不去啊!”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王丰左思右想,也无计可施。只得记下了此处的位置,设了一个晶球照影大法来监视,随后又与畲姬一道悄悄离去,返回了渠勒城。 幻月闻听没能杀掉沙神,心下虽然遗憾,但也知道王丰已经尽力了,笑道:“无妨,那沙神如今已经被夫君打怕了,只要有夫君在,我相信他不敢再来兴风作浪了。”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我准备这几日就出发,回中原去。” 幻月闻言一惊,道:“夫君此时去中原,是有要事吗?” 王丰叹道:“我终究是方外之人,而你却是一国之君。我要潜修,你要执政,今后恐怕聚少离多将是常态。况且我在中原还有父母妻儿,终究是要回去的。” 幻月闻言,极为不舍,道:“不也知道难以将你长久留下。可是你若走了,倘若沙神卷土重来,那该怎么办?” 王丰沉吟了许久,这才道:“此事我也思索了许久,大致有了个解决的方法。你知道,我是有一个法身的,这个法身其实与香火神灵并无太大差别。这两日我会先回转中原,将我生祠中的香火愿力吸收,重新凝练出法身来,到时候将法身留在你这里。你可在国中建立庙宇,供奉这具法身。若那沙神敢来,我这法术足以抵御一时。我收到消息,便能急速赶来相助。如此,可保无恙。” 幻月闻言,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王丰暂留畲姬在渠勒城,自己驾剑遁飞回扬州,吸收了这九个多月以来积存的香火愿力,总计近二十万之多,顿时再次将法身凝聚完毕。 当下王丰带着法身复又飞回了西域,来到渠勒城。幻月当即征调奴隶在城中修建庙宇,叫举国上下,人人祭拜。王丰也不时显圣,于是香火日渐旺盛了起来。 王丰将戮神刀留给了法身,随后又制作了两个符傀,但在幻月的王宫之中,以防不测。一切准备就绪,这才与幻月依依惜别,领着畲姬驾剑遁往中原赶去。 当日傍晚赶到青州地界,眼看崂山已经不远,王丰正欲加把劲儿,一举飞回崂山,忽听地下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霎时间烟尘漫天。 王丰吃了一惊,急忙停了下来,低头一看,却见下面一座大山的山崖崩塌了。 王丰仔细分辨了一下地形,这才对畲姬道:“这里似乎是查牙山。近日并无暴雨,山崖无故崩塌,必有古怪,我们下去看看。” 于是王丰带着袖中的畲姬落道山崖之前,就见崩塌的山崖上显出了一个幽深的洞口,极为浓郁的灵气从洞中散发了出来。王丰取出灵镜,施展心如明镜神通往里面看去,就见里面无数石钟乳倒挂在洞穴之上,宛如密林。 王丰顿时沉吟了片刻,对畲姬道:“当日我们下山之时,单非师兄曾算了一卦,说我们大利西方,但要得偿所愿,却在回程近处。莫非那卦象应在这里?” 畲姬道:“这山崖早不崩塌,晚不崩塌,偏偏我们经过的时候就塌了,还显出洞口来,岂不是天降机缘?哥哥,不管怎样,我们都先进去看看再说。” 王丰点头道:“不错,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事到临头,的确不能畏首畏尾。” 为策万全,王丰先取出腰间养元葫芦,放了三只灵蜂在前开路,随后王丰用灵镜监视,一路戒备着缓缓入洞,小心地避开密如笋林的石钟乳,顺着洞窟不断深入。约莫行了三四里,就见洞窟越发险峻,顶上石钟乳将坠不坠,令人分外心惊,两壁怪石嶙嶙峋峋,宛如天然雕刻的怪物,或是鸟兽形态,或是鬼怪形态。鸟若飞,兽若走,鬼魅魍魉,或坐或立,奇奇怪怪,都十分丑陋凶恶。 王丰反复查看,看不出这些怪石的异常之处,只的归咎为天然形成,当下凛然前行,片刻之后,从灵镜之中看到前面出现了一道石门,门前矗立着一块怪石,鬼面人身而立,怒目圆睁,獠牙外突,露出舌头,左手作拳触腰际,右手叉五指欲扑人,十分凶恶。 很明显,石门、石人绝不可能是天然形成,这里面有“人”居住。 第三百零六章 查牙山洞 见了那石门、石人,王丰心下微惊,缓缓走了过去,在石门外停下脚步,细细查看了一下那石人的形态,见其身上的雕刻痕迹似乎不是刀斧留下的,反倒像是某种尖利的爪子。当下王丰沉吟了一下,放出功德金光护身,随后轻轻推开了石门,心如明镜的神通顿时发动,往石门后看去。 就见石室中十分空旷,有数十堆白骨散乱地分布在石室中。石门一开,一股浓郁的阴气顿时散发出来。 王丰见那阴气之中,有几只游魂地飘荡,见了王丰,似乎畏惧王丰的护身金光,不敢近前,掉头就往石室后面飘去。 王丰当即御使着三只灵蜂往里飞去,里面的洞窟开始徐徐往下,又前进了数里,里面的骷髅越发增多,短短一段路,粗略数来,居然有五六百具。 人骨之中,还夹杂着更多的鸟兽骨骼,豺狼虎豹,狐兔鹰雀,蛇虫鼠蚁均有,密密麻麻。阴气越发浓郁,三只灵蜂勉强飞了一阵,再也承受不住阴气的冲刷,纷纷栽倒在地,灵气耗尽而死。 王丰见状,只得自己迈步走进石室,通过后门,继续前行。洞中阴气虽盛,却无法突破护身金光,完全影响不到王丰。 如此往前行了十数里,阴气渐渐消散,灵气渐渐浓郁,洞窟中的温度也似乎有些回升。 再往前走了数十步,灵镜忽然抖动了起来,王丰急忙查看,就见一道黑光,急速从前方飞来,轰地一声撞击到王丰的护身金光之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吼声,随即又倒飞而回。 这一下撞击,势大力沉,虽没有将护身金光撞破,却也将王丰吓了一跳。急忙祭出灵镜一扫,就见那倒飞而回的黑光落到前面洞窟的阴暗之处,化为一个身披长毛,面如枯藤,死鱼灰眼,鼻孔朝天,獠牙外突,指甲尖利的人形怪物。 那是一头僵尸。 再结合刚刚它飞行而来,猛烈撞击王丰的事实,可以得知,这是一头飞僵。 传说中僵尸修行千年,便能拥有飞天遁地的能力,号称飞僵。飞僵的实力跨度极大,强悍的能够赤地千里,与旱魃无二,屠神灭佛,神仙难制。弱小的则比初入地仙境界的修士相差无几,但其一身铜皮铁骨,又近乎不死不灭,比地仙高手难缠多了。 从刚刚的撞击来看,这头飞僵的实力应该是地仙中期,还不算强的离谱。虽然其速度极快,又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但王丰还是放下了心来。毕竟僵尸再强,其弱点也十分明显,那就是惧怕至阳之物,当下王丰将本命灵镜祭在头顶,随后一手持蛛胎元火丹,一手持分光剑,飞身而上,往飞僵杀去。 那飞僵见王丰杀来,当即不退反进,挥舞利爪迎战。 眼见双方快要靠近,王丰当即催动法力,纯阳神火轰然发出,兜头往飞僵烧去。 感受到纯阳神火中蕴含的灼热阳气,飞僵顿时有些惊慌,脚步一顿,倒飞而逃。 王丰当即飞身追击,一直又追出了十数里,那飞僵终于在一处石门前停下了脚步,似乎迟疑了片刻,这才毅然决然地反身再次往王丰杀来。 王丰见状惊讶不已,却也不能退缩,当即拼命催动法力,纯阳神火猛烈燃烧,将整座洞窟都变成了火海。 那飞僵周身散发出浓郁的宛如实质的阴气,将纯阳神火隔开,虽然阴气被纯阳神火不断烧灭,但却一时伤不到飞僵本体。就见那飞僵纵身化为一道黑光,穿过火海,再次往王丰撞来。 王丰急忙分光剑往前突刺,就听“叮”的一声,分光剑宛如刺中了一坨铁块,不得寸进,巨大的力道反弹回来,将王丰打的倒退了两步。 幸好王丰身穿金芒神甲,防护力惊人,神甲震动,将这股巨大的震荡之力卸掉,保护着肉身不被震伤。 但对攻落入下风,那飞僵便能毫无顾忌地撞击王丰的护身金光。接连五六下,将护身金光撞击的摇摇欲坠。 王丰吃了一惊。照这么撞下去,恐怕再有十来下,护身金光就要撞散了。而护身金光一散,王丰就只能依靠金芒神甲保护了。但金芒神甲全力运转的话,消耗的气血极多,王丰气血虽盛,却终究不是专修武道的高手,只怕难以长久支撑。 纯阳神火虽也在飞速烧炼着飞僵身上的阴气,但那飞僵修行千年,阴气深厚无比,一时半刻却还能支撑。王丰毕竟修行的时日尚短,法力不够深厚,只粗略计算了一下,王丰便得出了自己耗不过飞僵的结论。 当下急忙请畲姬相助,畲姬身形一闪,盘在王丰脖子之上,蛇口一张,顿时喷出一阵碧绿的毒雾,往飞僵当头弥漫而去。 那飞僵却全然不惧。僵尸这种东西,处于非生非死、非阴非阳之间,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天不管、地不收,神憎鬼厌,百灵戒惧,世间对付生灵的许多手段,对僵尸都全然无用。 畲姬的这一口毒雾,就算是地仙巅峰的高手挨上,也要吃大亏,但喷在飞僵身上,却宛如喷在了石头上,飞僵根本全无影响,依旧攻势猛烈地往王丰撞来。 王丰又硬挨了一击,急忙抽空取出天蛇星眸,放出摄魂眸光往飞僵晃去。 然而僵尸本是尸体所化,哪来的元神?这一道摄魂眸光设在飞僵身上,宛如泥牛入海,根本不见效果。 王丰见状,只得又收了天蛇星眸,正待再硬抗一下飞僵的撞击,就见畲姬恼怒地祭出的飞星弹,一道流光闪过,正中飞僵额头,打的火星四溅。飞僵仅只微微顿了一下身形,便即再次化一道黑光撞了过来。 眼见飞僵如此凶猛,王丰顿时有了退意,正想着该如何撤退。就见不甘心的畲姬再次祭出了灵蛇鞭,灵动无比地往飞僵卷去。 那飞僵却身法极快,论出手速度比之世间的顶级武者还要快捷,爪子一伸,居然抓住了灵蛇鞭的鞭梢,用力一拉,差点将畲姬给拉了过去。 畲姬此时盘在王丰脖子之上,那飞僵的拉鞭子,将畲姬拉的身体前伸,王丰只觉得脖子一紧,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前踉跄了几步。 那飞僵见状,再次纵身一撞,轰隆一声,终于将王丰的护身金光撞散,爪子迅猛前伸,便要来抓王丰。 眼见逃不过了,王丰身形瞬间一闪,桃偶替身之术陡然发动,只留下一个桃木偶被飞僵抓在手里,王丰的真身却逃到了数十步外。 然而未曾施展替身术的畲姬却被留在了原地,距离飞僵不过半尺距离。 形势一时分外危急。 第三百零七章 青色小牛 眼见那飞僵伸出爪子,就要抓向畲姬,王丰心下大惊,急忙抬手发出一道掌心雷,阻了那飞僵一下,畲姬因此得空放出了轻云纱。然而那飞僵却仍旧凶猛非常,爪子一扬,插入轻云纱的宝光之中,奋力撕扯。那轻云纱顿时发出一阵刺耳的“撕拉”声,宝光变得暗淡无比。 畲姬吓得心胆俱裂,掉头就要逃跑。王丰也十分着急,检查了身上法宝之后,发现除了八元鼎还没动用之外,其余法宝都不够强悍。当下慌忙将八元鼎祭了出来,鼎中先天元胎放出一道金光,笼罩飞僵。 飞僵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八元鼎中传来,差点就要把自己吸走,顿时大惊,急忙舍了畲姬,奋力挣扎,欲要摆脱八元鼎的摄拿。王丰见状,当即力催动法力,八元鼎和纯阳神火一起催发,往飞僵攻击而去。 畲姬也脱身出来,后怕地躲回了王丰身后,催动法力在旁相助。 飞僵此时面临着两难的局面,若是再往王丰撞来,势必会被王丰操控八元鼎将之顺势吸入鼎中,但若在原地与王丰对抗,又与被动挨打无异。 战了片刻,飞僵萌生了退意,忽然张嘴尖啸了一声,其音尖利无比,王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那飞僵已经挣脱了八元鼎的金光,掉头逃跑。王丰急忙追杀,又往前追了一阵。就见那飞僵来到前面的石门处,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但见王丰穷追不舍而来,只得推开石门,躲了进去,复又从后将石门关闭。 王丰见状,抬手一招,五灵剑电射而出,“轰”地一声将那石门打碎,纯阳神火熊熊地往门后烧去。 然而石门之后却并无飞僵的身影。王丰忙以灵镜扫视,居然没有发现洞后有活物。 当下王丰不敢进去,以灵镜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洞内,却仍旧没有发现异常,心中疑惑了一下,只得收了心如明镜神通,转而施展留影回光之术。 就见灵镜中回溯了那飞僵逃跑的经过。原来僵尸处于非生非死,非阴非阳之间,是一种十分奇特的生命形态。虽有肉身,却无血肉。其天赋神通不凡,却又很难学会法术,身上蕴含的法力也与修道之人不同。一旦停止活动,便能瞬间进入死物的状态,与石头朽木一般无二。 那飞僵躲入石门之后,迅速闪身贴到了山壁之上,一动不动,与山壁上的怪石融为一体,看起来就跟怪石像一样,气息无,连身上的阴灵之光都收敛的干干净净,因此王丰的灵镜未能将之分辨出来。 此时王丰确定了飞僵的位置,五灵剑顿时电射而去,八元鼎的金光和纯阳神火同时跟上。那飞僵没有想到自己的行藏居然这么快就被王丰识破,猝不及防之下,被五灵剑刺中前胸。就听“当”的一声,那飞僵的身体十分坚硬,居然刺不进去。 不过锋锐的剑气依然还是渗透进了飞僵的身体,让其后退了一步。纯阳神火和八元鼎金光随后杀到,将飞僵困在中间。 飞僵见状,再次故技重施,张嘴尖啸。王丰急忙凝神戒备,虽然如此,却仍旧还是被这尖啸声震的头晕目眩。那飞僵趁此空档,再次往洞窟深处遁逃。 王丰穷追不舍,追到又追了数里,前方灵气越发浓郁,王丰心下正暗暗讶异。就见前方忽然清光一闪,无数钟乳石飞腾而起,往飞僵迎面撞来。 飞僵急忙挥舞爪子抵挡,将飞来的钟乳石尽皆打的粉碎。 然而飞石无穷无尽,来势凶猛,飞僵前进的速度顿时也慢了下来。 王丰在后看的讶异非常,急忙以灵镜扫视,就见前面石窟中有一头奇怪的青牛微微趴伏着。那青牛高仅一尺,长约二尺,周身灵光耀眼,两个弯弯的小角晶莹剔透。此时鼻子中喷出灵光,化作无数尖利的钟乳石往飞僵打去。 眼见那飞僵仍在前进,就见青牛前蹄抬起,往地上一踏,顿时地面震荡了起来,一圈一圈的震荡波传导到了飞僵脚下。飞僵顿时站立不住,只得腾空而起。 青牛见状,再次提起前蹄一踏,地下忽然飞出无数石笋,往半空中的飞僵刺去。 那飞僵奋力抵挡了一阵,虽然仗着身体坚硬,没有受伤,但终究被打的寸步难行了。 王丰见状,迟疑了一下,回头对畲姬道“这里怎么会有一头如此奇怪的青牛,看其身形大小以及周身闪耀的灵光,只怕不是凡物。” 畲姬道“我也没有感受到血肉之躯的气息,但那头青牛身上的灵光十分纯正,并非阴邪之物,应该是某种天生地养的灵物得道。”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们一路行来,阴气都十分浓郁。但无论这阴气再如何浓郁,却都始终压不住洞中的灵气。如今看来,这灵气便是从青牛和它身后的洞窟最深处传来的。这青牛能与飞僵对战,而不落下风,虽是占据了地利,但也算本领不凡了。” 畲姬道“如今飞僵被青牛牵制住,我们要不要出手相助?” 王丰点头道“飞僵是我们共同的对手,自该出手。” 当下王丰抬手祭出八元鼎,放出元胎金光,笼罩飞僵,奋力往鼎中摄拿。那飞僵再次被金光罩住,被前后夹击,顿时暴露起来,张嘴再次发出尖啸,震动的整座洞窟都晃动了起来,无数钟乳石掉落下来,宛如下了一阵石雨。 王丰有些担心洞窟被飞僵震塌,到时候自己和畲姬恐怕承受不住垮塌山体的镇压,只得微微后退。那边的青牛也担心震塌了洞府,急忙收身后退,欲要保护身后的洞窟。 就见那飞僵口中尖啸之声不绝,利爪前伸,往青牛冲了过去。青牛急忙回身抵挡,两个牛角抵住了飞僵的利爪,将飞僵撞的倒退了两步。 但飞僵却顺势将牛角抓住,分毫不让,口中尖啸之声不停,手指一根根脱落下来,宛如飞刀一般,“刷刷刷”地射到青牛身上。 青牛体型较小,距离飞僵又太近,一身神通无法施展,顿时被飞僵的十根指骨射中,浑身灵气顿时顺着指骨疯狂外泄。 那飞僵见状大喜,大嘴一张,疯狂地吞吸着青牛身上泄出的灵气,手上用力,更是奋力抓着青牛,往自己嘴里送。 此时飞僵吞吸灵气,停止了尖啸,王丰顿时稳住了身形,见状大喝道“妖孽,你敢!”八元鼎和纯阳神火再次齐上,笼罩着飞僵,不住烧炼吸扯。 双方僵持了片刻,飞僵渐渐有被吸入八元鼎中的趋势,大惊之下,只得暂停吞噬青牛的灵气,转而再次发出刺耳的尖啸声,试图逼退王丰。 王丰即便封闭了听觉,但这尖啸声依旧传入身体之中,震荡得七魄散乱,头晕目眩。正准备再次退后暂避之时,忽听一声清越悠扬的牛叫声响起。 “哞——”,其声浩然,瞬间压住了飞僵的尖啸,王丰顿时摆脱了尖啸声的影响,抬头一看,却是青牛在奋力鸣叫。 王丰大喜,当即力催动法力,八元鼎的金光罩住飞僵,奋力吸扯。那飞僵没有了尖啸声助阵,再无法干扰到王丰,相持了片刻,终于被金光吸入了八元鼎中。 。 第三百零八章 灵液朱果 飞僵被吸入鼎中,犹自挣扎不休,王丰却知道它翻不起浪花来了,当即不再管他,转而小心地看向前方的的青色小牛。 就见那小青牛身上的灵气仍旧在不断地顺着插在身上的十根飞僵指骨狂泄。小青牛此时已经无力地倒伏在了地上,也在神情恹恹地看着王丰。 王丰见状,试探着稽首道“贫道乃崂山弟子,道号明镜。道友,你伤的极重,可都让贫道为你看看?” 那青牛许是感觉到了王丰的善意,再加上此时自己身受重伤,命在旦夕,若不救治的话,必死无疑,因此迟疑了一下,便即对着王丰点了点头。 王丰于是走了过去,看了看插在青牛身上的十根指骨,只觉的阴气极盛,十分邪门,不敢贸然伸手去拔,当下取出分光剑和五灵剑,夹住一根指骨,往外一抽,顿时将之抽了出来。 以此法逐一将十根指骨抽出,丢在地上,那惨白的指骨落地居然发出玉石的清脆之声。王丰微微有些讶异,不过此时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王丰继续查看青牛的情况。就见指骨虽然被抽出,但青牛的状态依旧不好,那被指骨插出的伤口仍不能愈合,还在往外泄露灵气。 王丰顿时有些无计可施,就听旁边畲姬道“那指骨是飞僵身上的不灭骨,带有剧烈的尸毒,因此伤口难以愈合,需先解毒才行。” 王丰闻言,急忙叫畲姬为青牛解毒。畲姬早已经跃跃欲试,当即走了过去,张嘴要在青牛的伤口之上,大口地吞吸了一阵,直到青牛不适地颤抖了几下,畲姬这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嘴巴,吐了吐信子,退了回来。 王丰其实已经察觉到畲姬在解毒的同时,狠狠地吞吸了几口青牛的精气,不过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王丰自然不会就这点“小事”去责怪畲姬,只得故作不知,转而取出了一些金鼎玉液,喂在青牛嘴边,道“你现在十分虚弱,这是金鼎玉液,能补肉身神魂,你快吃了吧!” 青牛嗅了嗅,知道是好东西,当下伸出舌头将金鼎玉液尽数卷入口中,吞了下去,随即闭目凝神,休养了一阵,终于阻止了体内精气继续外泄,这才睁开眼睛,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对着王丰轻轻地“哞”了一下,随后转身往洞窟深处而去。 王丰见状,急忙跟上。畲姬歪着脑袋看了看,随后抬手将掉落在地的十根不灭骨收了起来,这才也跟了过去。 又穿过两道石门,终于来到洞窟的最深处,那是一座天然的洞窟,满洞的石钟乳滴露下来,在洞窟的西北角处汇聚成了一个水池。又经过千万年的地脉蕴含和自然蒸发,这座小水池中积存了不知多少年的石钟乳液已经尽数化为了灵液,而且品质极高。 而在灵液池上方三尺之地的崖壁上,却有一株宛如珊瑚的小树生长,小树的根须深入灵液池中,不断吸收这池中灵气。树上结着九颗如拇指般大小的果子,目前还是半红半青,显然还未完成熟。 那青色小牛径直走入钟乳池中,舒服地打了个滚,随后静静地趴了下来,开始疯狂吸收灵液,恢复自身的损耗。 王丰和畲姬都看了呆了一呆,好一会儿才醒转过来,对视一眼,就听王丰道“如此海量的灵液,只怕是世间难寻了。有此灵液相助,修行速度将会暴涨十倍、百倍,何愁不能短时间内修成元神?畲姬,你也不要回龙母山碧水潭了,就在这里闭关潜修,蜕皮进阶吧!” 畲姬点了点头,当下也摇身化为蛇形,游入灵液池中滚了滚,随后盘起身子,开始潜修。 王丰看了片刻,转身出了洞窟,来到崩塌的山崖前,施法将洞口封住,这才又回到洞底,先盘腿坐下,将被打散的护身金光重新凝练出来,又依次祭炼了一下法宝,随后才祭出八元鼎,以纯阳神火烧炼起来。 不多时,那飞僵被烧炼成了一滩金鼎玉液,王丰这才将玉液收了,随后也来到灵液池边,开始认真修炼起来。 行功九转,王丰缓缓收功,转头看见青牛和畲姬都还在修炼,有些无聊的王丰抬头看了看灵液池上方的石壁上生长的那株珊瑚小树,沉思了一下,当即取出了《崂山丹符经》,翻出了其中的丹经部分看了起来。 翻阅了好一阵,总算在里面找到了对那珊瑚小树的记载千年石莓,朱果之类,根须如参,茎如珊瑚,生长在灵气极为浓郁的洞窟之中,终年不见阳光,三百年开花,三百年结果,三百年成熟。成熟之果为半青半红,剧毒无解。若百年之内得见阳光,则果实顷刻红透,根须瞬间枯萎。若百年不见阳光,则果落重生。以玉瓶保存,服食一颗,能增百年法力。 王丰看了记载,顿时大喜。但左右看了看,却又犯了难。这幽深的洞窟之中,如何才能照射得到阳光? 思索了许久,王丰最后还是决定打通一个山洞,引阳光进来。当下默默计算了一下方位,施展开壁之术,在东南方向的石壁上开出了一个小小的洞穴。随后王丰飞身进洞,继续施展开壁之术。 此处山体不算坚硬,开壁之术极为好用,不过一个时辰,山体便被王丰打穿。王丰探头看了出去,只见外面正是朝阳初升的时候,当下微微松了口气,便在洞口静静等待,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太阳升了老高,阳光射入洞中,照的王丰身体暖洋洋的。 当下王丰闪身钻回洞窟之中,让出自己挖出的洞穴通道,一束炽烈的阳光顿时顺着通道射入洞窟之中,正正照射在那株灵果之上。 就见异变突生,九颗灵果瞬间由半青半红变成透红发亮,一阵浓郁的灵果香气飘散开来。与此同时,那珊瑚小树却迅速枯萎。枯萎的茎秆支撑不住朱红灵果,灵果顿时纷纷掉落。 早有准备的王丰见状,眼捷手快地取出玉瓶,将九颗朱果尽数装了起来。 就听畲姬问道“哥哥,那究竟是什么果子,怎么如此神奇?” 王丰笑道“好东西,容我先将洞穴封住,然后再一起享用。” 当下王丰施法将自己开挖的洞穴封住,随后取出了一颗朱果,递给畲姬。畲姬张嘴吞下,顿时浑身颤抖了一下,一股灵气霎时间充满四肢百骸,不断冲刷着身上下每一处肌肤。几乎在顷刻之间,畲姬便化为了大蛇本体,在洞窟中不断游走盘旋,居然压制不住冲动,开始着急忙慌地蜕皮了。 。 第三百零九章 法力大进 畲姬身上的法力开始节节攀升,随后进入蜕皮状态。王丰担心有失,不敢潜修,于是小心地护卫在旁。 过了片刻,青牛吸收够了灵液,缓缓走了出来,看了看在洞中不断游走蜕皮的畲姬,又回头看了看关切地望着畲姬的王丰,顿时安静地坐到了王丰身旁。 王丰见状,笑了一下,取了一颗朱果送到青牛嘴边,道:“这灵果是在你洞府中找到的,也该有你一份。吃了吧!” 青牛大喜,张嘴将朱果吞下肚去,感觉磅礴的灵气在身体里不断升腾,当即趴在了灵液池边,开始静心潜修起来。 蜕皮是一个痛苦而又漫长的过程,眼见畲姬每日里在洞窟中不断翻滚挣扎,痛苦地嘶嘶鸣叫,王丰心下也不由一阵阵地发紧。所幸过程虽然痛苦了一点,但却还算顺利,七天之后,畲姬终于将一身旧皮,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 不过却还有一段虚弱期。 王丰微微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青牛,就见那青牛也将朱果的药力吸收完毕,不但将当日被飞僵吸走的精气尽数恢复,而且还大有长进。 眼见二人都修炼完毕,王丰这才取了一颗朱果服下,顿时纯粹而又庞大的灵气从腹内散发出来,不断涌入经脉穴窍之中。这些灵气都是朱果吸收灵液之后,转化积存在果肉之中的,与天地间游离的灵气不同,不但蕴含着朱果的生命气息,而且还蕴含着朱果历经千年生长所蕴养的道韵,其实准确地说,应该叫精气才是。 这种精气极易被修士吸收,几乎是吸收之后,运功在体内运转一阵,便能转化为自己的法力。而且其上蕴含的道韵也将极大地增强修士对天地大道的感悟,推动修士提升境界。 王丰服食了一颗朱果之后,当即盘腿坐下,运转《灵宝悟真诀》,引导着灵果精气在体内不断运转。磅礴的精气运行大小周天之后,复归丹田,继而往上,经中丹田,过十二重楼,抵达上丹田,进入紫府金丹之中。 那一颗金丹顿时滴溜溜地旋转,散发着明亮而又玄妙的光芒,宛如长鲸吸水一般将所有法力尽数吸收。 三日之后,这一枚朱果的精气被吸收完毕,王丰顿时暴涨了百年法力,修为从金丹中期一举突破至金丹后期。 要说修士的资质有高有低,同样是修炼百年,所能修出法力自然是不同的。丹药灵果中蕴含的所谓百年法力,指的是一般情况下,平常修士按部就班地修炼百年所能积存下的法力。王丰身具雷元道体,凝结的金丹又品质极高,本身修炼速度就是普通修士的十数倍。但却又因为基础打得牢靠坚实,每一次进阶所需的法力却也同样数倍于普通修士。 因此这朱果中的百年法力若是被一般修士吸收了,多半能从金丹初期进阶至金丹后期,甚至金丹巅峰,亦或者直入分神境界,也未必不可能。但王丰吸收了,却仅只增长了一个小境界,从初入金丹中期,进阶到了金丹后期。 饶是如此,王丰也已经欣喜不已了。算起来王丰从凝结金丹到如今,也有近两年时间了。两年时间,还是在昆仑墟中白虎送的一些灵药的支持下,才堪堪突破金丹中期,若是按部就班的修炼下去的话,要想从金丹中期修至金丹后期,至少也要三五年时间。 如今一颗灵果下去,便节省了三五年的苦修,如何不值得高兴? 此时畲姬也渡过了蜕皮之后最危险的时期,虽然还比较虚弱,却也能行走无碍了。王丰于是决定离开此处,赶回崂山去。 畲姬自无异议,当下化为小蛇,再次藏进了王丰的袖子里。王丰收拾妥当,正准备动身,那青牛却张嘴咬住了王丰的衣服。 王丰见状,回头看了看青牛,道:“道友,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如今飞僵已经被我除了,你在此地并无敌人。安心潜修,以期日后能得悟大道,飞升天阙吧!贫道在外面还有牵挂之人,牵挂之事,不能在这里陪你了。日后有暇,再来看你。” 那青牛闻言,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咬着王丰的衣服不放。王丰顿时有些奇怪,想了想,问道:“你莫非是想跟我出去,看看外面的广阔天地?” 青牛顿时点了点头,王丰见状,笑道:“外面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出去之后,经历人事,就要沾染因果。就像我如今一样,一事未平,一事又起,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相比起来,你隐藏在这洞窟之中,不染红尘,道心纯粹,岂不是更好?” 青牛摆了摆头,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话,却又因从出世起便无人与之交流,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用嘴巴咬着王丰的衣服不放。 王丰无奈,只得道:“罢了!我看你是在这洞窟之中孤独的太久了,除了飞僵这个敌人之外,再无其他朋友。如此说来,出去走走可能反而对你更好。走吧,你跟我一起回崂山。” 青牛闻言,这才点头。转身跑到灵液池边,牛嘴一张,将那一池灵液尽数吸入腹中,这才打了个饱嗝儿,复又跑到了王丰脚下,亲昵地蹭了一下。 王丰见状,笑了一下,抬手布下一个幻阵,将洞窟掩盖。随后领着青牛和畲姬出了查牙山,驾剑遁而起,不多时便抵达了崂山。 先去看了看王父、王母和王叶山,随后再去拜见火葫真人。见面之后,火葫真人与王丰刚说了两句话,便被王丰身边的青牛吸引了全部目光,双目放光地看了半晌,这才惊叹地对王丰道:“这是灵石元胎经历上万年灵气滋养之后,修成灵识,化作的石牛啊,乃天生地养的灵物,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王丰闻言,惊讶地看了青牛一眼,随后才将查牙山洞的情况说了一遍,火葫真人闻言,点头叹道:“原来如此,徒弟你真是福缘深厚啊!有这石牛在,我崂山一派何愁不能大兴?” 王丰道:“师父何以如此说?” 火葫真人道:“这石牛天生地养,自然得天地钟爱,便如一个活着的聚灵阵一般,所到之处,灵气聚集,比别处浓郁许多。门中后辈弟子们在它身边修炼,进度自然极快。而且这等天地灵物,必是气运所钟,有它在山中,我派气运也必然强盛不少。” 王丰闻言,笑道:“师父如此说,便是不反对收留这青牛了?” 火葫真人笑道:“傻子才会拒绝呢!这样吧,我会立即派遣门中弟子去查牙山修建别院,将那钟乳石窟占住,免得被别人觊觎。那里的灵液虽被你们取走了,但钟乳依旧在不断滴落,天长日久之后,还是会再次积累起来的。这也是为后辈子弟们谋福。” 王丰点了点头,又从怀中取出了两枚朱果,奉与火葫真人,道:“师父,这两枚朱果是弟子孝敬你的。” 火葫真人笑道:“我已修成地仙,这朱果对我并无多大作用,还是你留着服食吧!早日修炼到分神境界,才算不枉费为师教导你一场。” 第三百一十章 本命灵火 王丰见火葫真人不收朱果,只得收了起来,想了想,诚恳地道:“师父既然不收朱果,觉得留给弟子服用更好,弟子便收回来了。不过师父也请听弟子肺腑之言:当日我们抢了仙丹,弟子本欲孝敬师父,师父却也是至今不肯服用。师父对我有传道授艺之恩,在我陷入危险的时候,又多次不避危险,赶来相救。弟子每有所求,师父无所不应。此恩此情,天高地厚,弟子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报答。师父也说过,我如今最重要的是突破分神境界,好修炼神通道法,不急着突破地仙境界。况且我炼成雷元道体,又有无暇金丹,日后渡劫飞升的难度并不算大。相比起来,师父如今入地仙境界的时间还不算长,正是勇猛精进的时候,服下仙丹,立时修成地仙巅峰,进能窥视天仙大道,退也能成为盖压凡间的大高手,更能更好地为弟子遮风挡雨,两全其美,有何不好?我们师徒本是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弟子恳请师父,接受弟子的孝敬,早日服食仙丹,进窥大道。” 火葫真人听王丰说的真诚,当下叹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也罢,既然这样,为师也就不矫情了!那颗仙丹为师择日服用了就是。对了,你如今修炼到金丹后期,早该淬炼丹火了。为师对火焰之道略有几分心得,对你淬炼丹火之事,还有些诀窍传授。” 王丰闻言,急忙道:“还请师父指点。” 火葫真人点头道:“许多修士或是不得其法,或是并不重视,也或许是能力所限,对丹火都较为忽视,能将丹火培育成三味真火的,都少之又少,更遑论练出其他灵火了。徒弟,我问你,你是想要与其他修士一样,炼出三味真火呢,还是想要炼出独属于自己的异火呢?” 王丰道:“我辈修士,自然是独一无二最好。” 火葫真人道:“不错!论起来,三味真火若是炼到极致,也足以焚天煮海了。不过此火毕竟是我道家最常见的灵火,许多修士都对其有防备,若是火焰的品级不够,对战之时,反不易建功。相比起来,自然还是独特的异火更能收出其不意之效。原本修炼灵火,分外不易,不过好在你身上如今已经有了纯阳神火和寂海冷火,省去了辛苦寻找培育异火的功夫。我如今教你融炼灵火之术,你可依法修炼,将这纯阳神火和寂海冷火融炼进你的丹火之中,或可修炼出一种阴阳交泰,冷热交融的灵火来。” 于是王丰认真听着火葫真人传授法诀,不时提问,将法诀全部弄懂之后,这才开始在火葫真人的护持下修炼了起来。 如此过了七八日,王丰终于从蛛胎元火丹中分离出一朵纯阳神火,与另一朵寂海冷火一道,分别放在两手之中。随后王丰运起法诀,眉心处射出一道金光,呈太极双鱼旋转,罩住两朵灵火,分居双鱼两侧,旋转了一阵,随后金光一收,将两朵灵火一并吸入紫府之中。 王丰当即闭目内视,按照火葫真人的指点,先用本命灵镜护住紫府,防止一个不慎,被暴走的异火烧伤自己,随后,金光所化的太极双鱼带着灵火靠近了金丹,丹火缓缓喷发,流入太极双鱼中间,化作太极双鱼中间的那条线。 太极双鱼不断旋转,玄之又玄。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声雷响,万物生发一般,那太极双鱼终于在无休无止的旋转、消磨、融合之中达成了平衡。丹火注入中央一线,在旋转中被两边的纯阳神火和寂海冷火吞噬,复又在阴阳眼出阴极生阳,阳极生阴,化出了一种融合了自身丹火、纯阳神火和寂海冷火的奇特火焰。 那太极双鱼继续旋转,将所有丹火尽皆转化为这种火焰之后,才缓缓融入了金丹之中。 功行圆满,王丰蓦地睁开双眼,张嘴一喷,一道冷热交融的火焰顿时从口中喷出,一举将面前一块巨石烧成飞灰。 一直在旁边护持的火葫真人见状,顿时大喜,道:“徒弟,你终于炼成了。此火冷热交融,威力着实不凡啊!以为师看来,可称其为寂阳灵火。” 王丰也十分满意,笑道:“叫什么倒是无所谓,反正都是自己的火焰,就叫本命灵火也行。” 火葫真人闻言哑然,道:“不错,我倒是忘了,你与为师不同。为师的本命灵宝是一个火葫芦,对火焰之道颇为看重。你的本命灵宝却是一面镜子,修炼灵火仅只是辅助而已。也罢,如今你的灵火既然已经入门,便自去修炼吧。为师也要择日闭关了。”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出了上清观,来到后山,就见还在虚弱期的畲姬正闭关潜修,试图早日恢复法力。海公子也在自己的洞府中辛苦凝练蛇珠,眼下那蛇珠已经快要成形,介于虚实之间了。 王丰不好打扰二人,当即退了回来,转道去找了王父、王母,闲谈了一阵,王丰这才指着正与青色小牛玩耍的王叶山,道:“说起来这孩子半岁离开他娘,如今转眼也快两岁了。算来雪薇师门的斗剑之期将近,也不知她现在修行的如何了?我决定去南海走一趟看看。” 王父闻言,点头道:“不错,你的确该去看看。虽说修行重要,但人伦大道,母子亲情却也不能就此割舍。你去南海,若是雪薇修炼有成,便叫她先回家来看看叶山。这孩子渐渐大了,却认不得自己亲娘,终究不妥。”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说走就走,辞别父母,便即驾剑遁而起,往南海而去。 当日飞遁了万余里,抵达红莲岛,先站在岛外观望了一阵,就见岛中剑光霍霍,一道道剑气宛如极光一般,明灭不定地从岛上升起,锋锐无比,十分慑人。 王丰以灵镜扫视,发现是连山剑客与叶雪薇在斗剑,那连山剑客的飞剑化一道电光,剑气纵横,弥天漫地,岛上升腾的剑光倒有大半是他发出的。 而侠女的剑光虽然弱了一些,但也十分灵动锋锐,韧劲十足。丝丝缕缕的剑气在半空中随意组合排列,时而拧成一股,一往无前地朝前冲刺,时而化作千万道剑气,宛如万流归海,气势磅礴而又无孔不入地朝前侵袭。 二人练了一阵,各自收剑。王丰见雪薇收剑之时,那千万道剑气相互交缠,最后凝成一枚剑丸,滴溜溜地旋转着收入了雪薇体内,顿时大喜过望。 剑丸成形,这是剑修进入金丹境界的标志。 当下王丰飞入岛中,对欣喜地对雪薇道:“雪薇,你成功修成金丹了?真是大喜啊!” 第三百一十一章 九层剑光 叶雪薇见了王丰,也极为喜悦,不过她性情清冷,虽然眉眼带着笑意,却仍旧站在原地,语气欣喜地道:“我一个月前忽有所感,闭死关七日,终于修成剑丸,踏入金丹境界。这些天一直在琢磨金丹,稳固境界。原想着再过些时候就回中原去找你,不想你却先来了。” 王丰笑道:“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你如今炼成剑丸,也就确定要去参加斗剑了吧?” 叶雪薇看了看师父步连山,这才对王丰点了点头,道:“不错,算起来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足够我稳固境界,并熟悉剑丸的御使手法了。” 此时叶雪薇刚刚结束炼剑,正是休息的时候,于是步连山索性走远了,将空间留给了王丰和叶雪薇。 王丰见状,轻轻走了上去,拉起了叶雪薇的手,轻声道:“你突破至金丹境界,真好!王叶山快两岁了,你今年能赶得上他的生日。岳母也快有三年没有见过你了,也该回去看看。” 叶雪薇闻言,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地靠进了王丰怀里,呢喃道:“我也很想你们呢!好在如今不用再闭关了。师父说过,剑道乃是杀伐之道,当多多行走天下,除魔卫道,积累外功。我们日后相聚的时候多得很!” 王丰将雪薇拥在怀里,温存了一下,又将家中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叶雪薇认真听着,脸上一直带着恬适的笑意。 当夜步连山没有回来,王丰和叶雪薇得以毫无顾忌地一解相思之苦。 次日一早,步连山才回岛,带着一条大鱼去喂三只老虎,就是当日叶雪薇生王叶山时,步连山为王叶山找的“奶妈”和那对老虎兄弟。 两年时间下来,虎妈显得有些老了,老虎兄弟却长得颇为壮实,体型虽然稍小,却已经颇有气势了。相处日久,看得出来步连山和叶雪薇都对着三头老虎有了些感情,平素照顾的极好。 步连山喂了老虎,随后过来指点叶雪薇练剑。王丰在旁看了片刻,只觉得叶雪薇的剑术极为灵动,威力在金丹期修士之中也还算不错,不过王丰见惯了地仙、分神境界高手,对叶雪薇的剑术威力倒是不觉得如何惊艳。 正这么想着,就见叶雪薇剑法一变,开始施展出威力强悍的杀招。一柄飞剑起在半空,化为层层叠叠的剑光,第一层是一柄硕大的飞剑,位居中心,第二层是三柄稍小一些的剑光,第三层则是九道剑光,第四层二十七道,如此往上叠加,直到九层,宛如孔雀开屏,剑光接天连地,气势恢宏无比。 不过叶雪薇应该是法力不济,勉强化出了九层剑光,维持了一阵,随后便收了剑术,没有释放出去。 练剑完毕,叶雪薇明显有些疲累。王丰急忙走了上去,取了灵酒给叶雪薇喝下解乏,随后问道:“这门剑术气势恢宏,威力想必也极为不凡。只是你才初入金丹境界,勉强修炼,恐怕极为吃力吧!就算练成了,一击之下,便将法力耗尽,倘若没能击败对手,那该怎么办呢?” 叶雪薇笑了笑,道:“不是还有你送给我的紫金冠护身吗?就算法力耗尽,我也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危险,自可另外设法撤退。” 王丰闻言,道:“虽然如此,但也没有必要把自己弄到如此危险的地步。” 就听叶雪薇摇头道:“这是一招定胜负的招数!三个月后就要斗剑了,我毕竟初入金丹境界,法力相对而言,比较薄弱,若是不施展这等强大剑术,只怕耗不过别人。” 王丰闻言,顿时笑道:“这有何难!雪薇,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王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瓶,倒出一颗朱果,递给了叶雪薇。 叶雪薇接过朱果,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庞大精气,顿时惊讶了起来,道:“如此灵果,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王丰笑道:“我自有奇遇。此果服食之后,能增长百年法力,我看你至少也能突破至金丹后期。到时候再去斗剑,何愁不能取胜?” 叶雪薇闻言,顿时惊喜不已。旁边的步连山也大为惊讶,忍不住开口道:“此乃朱果一类的灵果,能增百年法力。你对雪薇倒是上心!不过雪薇如今还在稳固境界的时期,此时应该琢磨金丹,培植根基,不该服食灵果,迅速提升境界。不然的话,恐怕对日后修行不利。”说着,步连山沉吟了片刻,道:“再等两个月吧!待雪薇的金丹彻底稳固之后,再服食朱果。” 叶雪薇点头应下,王丰自然也没有异议,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再过几天就是小儿王叶山的两岁生日。如今雪薇既然已经成功凝结金丹,是否可以让她回家去团聚一下?前辈也是看着王叶山出生的,一起去参加生辰之喜,如何?” 步连山闻言,看了看一脸希冀的叶雪薇,这才点了点头,道:“雪薇已经凝结金丹,境界虽未彻底稳固,但一般走动拼斗却也无碍了,的确不必再在这岛中苦修。她的九极通天剑也已经学会,只要勤加练习,自然能日益精进。况且又有你送的灵果,此后修行之道,将会顺畅许多。既然如此,我们收拾一下,便回中原去吧!” 王丰和叶雪薇闻言,都十分喜悦,当下收拾齐整,和步连山一起离岛,驾剑遁返回中原。先去宁波见了叶夫人,母女相见,自然都很激动。便在宁波住了一天,次日接上叶夫人,一起驾剑遁来到了崂山。 步连山乃是有名的剑仙,抵达崂山之后,火葫真人当即出迎,双方谈了几句,虽然修炼的途径不同,但大道相同,别家之道对自己也能大有启发。火葫真人和步连山都觉得有些收获,二老干脆撇开众人,自去寻了个清净之地切磋道法去了。 王丰和叶雪薇则回了家,拜见了王父、王母,又唤王叶山来拜见叶雪薇。听着王叶山叫唤“娘亲”,饶是叶雪薇性情十分清冷,却也仍不住激动的手足无措,抱起王叶山看了又看,亲了又亲。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享受了几天天伦之乐,高高兴兴地为王叶山过了个生日,步连山首先告辞,嘱咐叶雪薇三个月后去峨眉参加斗剑,随后便飘然离去了。 火葫真人也随即宣布要闭关潜修。同时,畲姬蜕皮之后,随着虚弱期渐渐过去,法力开始突飞猛进,此时已经到了突破金丹后期的关键时期,也要静心潜修。 同时,海公子更是全心全意凝练蛇珠,外事全然不管。 石胎青牛则与王叶山玩在了一起,和王叶山一并学习说话认字,已经开始能够口吐人言了,进步十分明显。 王丰见一切都好,当下也放下心来,领着叶雪薇游览崂山各处胜景,一边修炼,一边玩乐,日子倒也过得十分愉快。 第三百一十二章 扬州告急 快乐而悠闲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眨眼便过了一个半月,叶雪薇在王丰的天一真水、灵酒和金鼎玉液的不间断喂养下,境界很快就稳固了,比步连山预计的早了许多。 再加上崂山乃是道家福地,胜景极多,每日观云海日出,水月奇景,道心也会受到极大的洗炼,对大道的感悟每日都在增长累积,厚积薄发之下,或许某个不经意间便突破境界了。 叶雪薇在崂山这些日子,心情愉悦舒适,不像在红莲岛中那么辛苦,但修为却不但没有拉下,反而增长极快。 眼见叶雪薇境界稳固,王丰催促她服下朱果。叶雪薇也不推辞,便在王丰的护持下开始修炼。苦修三天,终于将朱果的精气吸收完毕,瞬间暴涨百年法力,修为从金丹初期提升至金丹后期,省去了无数苦功。 叶雪薇法力大进之后,又修炼了一阵,只觉得再施展九极通天剑时,再也没有了滞涩之感,后劲十足,即便接连施展三四次也不会再法力耗尽了。 眼看叶雪薇修炼结束,王丰心下极为喜悦,数了数身上的朱果,还剩下五颗。自己、畲姬和叶雪薇若是一人再服一颗的话,还能剩下两颗给小翠。 四个人每人两颗,公平合理。 于是王丰又取了一颗,递给了叶雪薇,道:“这朱果还有多,你干脆再服一颗,说不定能一举突破至分神境界。” 叶雪薇摇了摇头,道:“虽然勇猛精进是好事,但我们毕竟不是外丹一派,一味依靠灵果丹药增长修为并不妥,还是要自己打磨法力才是正道。况且金丹境界也极为重要,我的剑气还需要丹火淬炼,才能越发坚韧灵动。能暴增百年法力,我已经很满足了,这颗朱果还是夫君收着吧。或是自己服用,或是换取其他灵物,亦或者炼成丹药都行。我暂时不需要,” 王丰闻言,叹道:“你能坚守道心,不贪图便宜,一味求快,如此心性,日后成就必定不会低了。既然你有这么决心和毅力,我便不勉强你了。”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已经凝练了本命灵火,自觉境界还算稳固,准备再服一枚朱果。你既然不愿服用,便为我护法吧。” 叶雪薇闻言,点了点头。当下王丰服下一枚朱果,潜修三日,将朱果精气炼化,修为顿时再次暴涨,一举到达了金丹巅峰,随时都有可能突破至分神境界。 从金丹突破至分神,虽不像凝结金丹那么凶险,那么困难,但却也难以一蹴而就。朱果内蕴含的精气虽然丰厚,但毕竟道韵有限,对突破境界并没有多大帮助。 王丰对此也并不气馁,稍稍稳固了一下境界,熟练了暴涨的法力之后,便与叶雪薇一道回家。此时畲姬的也基本渡过了虚弱期,修为也稳固在了金丹后期。王丰于是再取了一枚朱果,护着畲姬服下,将畲姬的修为也推升到了金丹巅峰。 叶雪薇要淬炼剑气,畲姬也要凝练毒珠,暂时都决定在金丹期内停留一段时间,不急着突破境界。王丰见状,暗暗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状态,发现自己的情况与他们又有不同。自己的根本功法乃是《灵宝悟真诀》,最重要的是与本命灵镜性命交修,然而本命灵镜却本就是自身之物,随着修为的提升,其威力自行增强,根本不需要过多的修炼。 而王丰自身的根基扎不扎实呢?嗯,肉身是雷元道体,金丹是太乙混元无暇紫金丹,而且丹成之后的丹火还被凝练成了寂阳灵火,威力无穷。 这份根基,就算放在天界也可算的上扎实了。 想了想,王丰觉得自己在金丹阶段并没有什么需要特别修炼的了,若能尽快晋升分神境界,便能正式修炼第二元神、雷霆金瞳、九息服气、混元绝灭灵光指、混洞旋涡等强悍的神通道法,使自己的战斗力瞬间暴涨。 这才是对自己最为有利的修炼之道。 各人有各人的道路,倒是不必强求一致。 王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情况,随后见侠女和畲姬开始了新一轮的潜修,顿时点了点头,转而看着玉瓶中剩下的几颗朱果,盘算着该抽空去一趟大庾岭,尽快将朱果分给小翠,提升其实力才行。 正想着,心中忽然一动,似乎听到了从扬州生祠中传来的呼唤。当下王丰对叶雪薇说了一声,随后自己驾剑遁而起,飞速赶到了扬州。 进入生祠,公孙九娘接着,禀报道:“公子,潘刺史这两个月来又多次发来书信,请公子出山相助,言辞一次比一次恳切。今早他再次命人发来敕令,语气中包含着威胁之意,言下之意,似乎是知道公子已经回崂山了,若再不出山相助,他就要捣毁公子的生祠了。” 王丰闻言,面色一黑,沉默了片刻,叹道:“看来潘刺史的情况不妙啊!我这些日子一直不关心俗事,你且说说,如今天下形势如何?” 公孙九娘组织了一下言辞,这才娓娓道来:“新君登基这一年来,虽然也算励精图治,但天下却仍旧动荡了起来。北方草原的蒙兀人虽没有再大举南下,却也常有小股骑兵骚扰边境。辽东方向,黑水靺鞨首领赤信压服了附近部族,又出兵攻击海西、野人两部靺鞨人,兵锋强盛,有崛起之势,威胁辽东的安定。海外的倭国据闻也在加紧打造战船,意图不明。据传,西域方向也大为不稳,西辽人在蠢蠢欲动。南方,吐蕃虽崇信密宗佛教,威胁大减,但益州南部的百蛮以及交州西南部的百夷却也有些异动。这些都是外敌,一时到还威胁不大。要紧的却是内乱,在幽州、并州,有大王子的余孽不时起兵作乱,朝廷几次出兵平叛,却始终难以彻底清剿干净。中原地区的芒砀山一带,又有人在九山王的支持下聚众数千,大劫运河商旅,威胁朝廷漕运命脉。在陇右,有杨毕聚众万余,为害一方。此外,冀州地界,有一个名叫王则的人,据说是白莲教北方分坛的坛主,如今也起兵万余,占据了东平,号称东平郡王,亮明旗号,与朝廷作对。” 王丰闻言,皱了皱眉头,道:“扬州这边呢?那杭王造反,以潘刺史之能,却仍旧经年不克,反频频来找我相助。那杭王究竟有什么本事?” 第三百一十三章 小翠卜卦 听得王丰发问,公孙九娘徐徐道:“杭王是先帝最小的兄弟,今年四十五岁,十五岁封王,在杭州地界经营了整整三十年,一向安分守己,却没想到先帝驾崩之后,他便突然起兵,居然瞬间就招聚起了数万兵马。这一年来,兵锋最盛的时候甚至逼近了金陵,打到了长江边上。若非潘刺史苦苦支撑,最后等来了荆州援军,只怕金陵在半年前就保不住了。但即便有荆州的三万援军增援,潘刺史却也仍旧无法击败杭王,战场一直僵持在湖州一带,如今湖州以南,包括闽浙之地,都被杭王控制着了。” 王丰闻言,点头道:“海防营呢?为何潘刺史不命海防营从海上夹击杭王的叛军?” 公孙九娘道:“海防营的副总兵是杭王的人,他早已杀了总兵,率领大半海防营的兵马归顺杭王了。如今反倒是潘刺史在严令长江水师和海防营的残部坚守松江府,防止杭王麾下的水师进入长江。” 王丰道:“原来如此,这杭王处心积虑三十年,果然有些实力。不过潘刺史是个有本事的,却仍旧迟迟不能击败杭王,恐怕杭王麾下有些旁门左道之徒相助吧?” 公孙九娘点头道:“不错,听说杭王麾下网罗的修士不少,其中为首的是一个叫侯静山的人,使一根熟铜棍,法力和武艺都十分高强。此外,白莲教南方分坛,也就是外五旗中的烈火旗主徐鸿儒也接受了杭王的招安,率领近万教众助战。另外巩道士、金和尚二人也极为有名。” 王丰闻言,问道:“潘刺史这边,有哪些修士助战?” 公孙九娘轻叹了一下,道:“潘刺史麾下精兵猛将极多,军械也十分精良,之所以迟迟不能击溃叛军,主要原因就是各门各派的成名修士都纷纷闭关潜修,没有人出山相助。军中虽也有些高人和异人,却又如何是侯静山、徐鸿儒、巩道士、金和尚等人的对手?几番出击,都遭遇了叛军的阵法攻击,损兵折将极多。因此潘刺史才如此急迫地想要请公子出山相助。” 王丰闻言,沉默了一下,又问道:“叛军是否扰民?” 公孙九娘道:“叛军要筹措钱粮,又要运粮、修造兵甲等等,哪有不扰民的?不但是叛军,便是官军也是一样。大战一起,总是要强征民夫,摊派军饷的。不过公子的意思,应该是指叛军有没有残戮百姓吧?这个据说倒是没有,那杭王胸怀大志,也颇为爱惜名声,目前来看,军纪还算不错。不过我却听到些消息,说是那徐鸿儒、巩道士、金和尚等人似乎使得邪道手段,养尸炼鬼,手段邪门。” 王丰点了点头,道:“如今天下渐渐生乱,杭王既然能约束兵马,那便算是正常的起兵争夺天下,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出手?徒然沾染因果而已!至于这扬州生祠么,原是百姓为我建造的。若是潘刺史要拆,那就拆吧!百姓们若真的感激我,即便拆了生祠,他们也会在自己家里祭拜。若是百姓们不再有感激之心,那留着生祠也没什么用。” 公孙九娘道:“公子的意思,是不理会潘刺史?” 王丰微微点了点头,就听公孙九娘道:“也好!潘刺史的事情暂且不管,我还有一事,要禀告公子。” 王丰道:“你直说无妨!” 公孙九娘道:“近来在宿迁、淮安、泗阳等地,暗中有一个罗教兴起,供奉的是一个名叫大罗天尊的神灵,信徒都称其为罗祖。这个教派行事诡秘,高手极多,发展极快,抢夺了我们在扬州府北边的许多香火。” 王丰闻言,皱了皱眉头,道:“莫非又是邪教?这样吧,你暗中留意一下。我还要去大庾岭走一趟,等我回来,再好好看看这个罗教究竟是什么底细。” 公孙九娘闻言,连忙点头。于是王丰驾剑遁而起,过长江,越鄱阳湖,当日抵达大庾岭。小翠得知王丰到来,出山迎接,领着王丰在山中游览了一番。 二人亲热一阵,解了相思之苦。王丰这样取出玉瓶,倒出了两颗朱果,递给小翠,道:“这是我前次西行,回程途中机缘巧合获得的灵果,一颗能增百年法力,省却无数苦功。我已服下两颗,修为增长至金丹巅峰。这两颗给你服用,我在这里帮你护法。” 小翠闻言,也不推辞,喜滋滋地接过朱果,当场便服下一颗,盘腿坐下,运功炼化。 三日之后,小翠将朱果的精气尽数吸收,法力增长至金丹后期,当下惊喜不已。看了看手中还剩下的一颗朱果,踌躇道:“我还打算借助丹火之力,苦修出自己的灵火来,就算比不上道家三昧真火,但也要是一种又特殊功用的元火。若是再服下这枚灵果,抵达金丹巅峰,那便要丹中孕神,火里种莲,不能随意调用丹火了。夫君,这枚灵果我还是不服用了吧!” 王丰闻言,叹道:“你也只服用一颗,雪薇也只服用一颗。这剩下的两颗,岂不浪费了?” 小翠闻言,抿嘴一笑,道:“我前些日子算了一卦,算到夫君走了桃花运,应该又找了一个妹妹吧!还怕没有地方送出这灵果吗?” 王丰闻言,有些心虚地笑了笑,仔细观察了一下小翠的面色,见其并无生气之意,于是稍稍放下心来,将自己与楼兰公主幻月的事情说了一遍。小翠听了,笑道:“这位幻月公主倒是个妙人,居然还会主动出击。既找了个好夫君,又复了国,真是个聪明人。” 说着,小翠随手摘了两片树叶,默默祝祷一阵,丢在地上,形成卦象,看了片刻,惊讶地抬头看着王丰,道:“金水相生,从卦象上看,那位幻月公主恐怕已经怀孕了。夫君,你又要做爹了!” 王丰闻言,一时又惊又喜,道:“果真?”随后又想起楼兰刚刚复国,事务繁杂,若是幻月真的有孕在身,只怕难以集中精力处理国事,当下不由担忧了起来。 小翠看见,笑了一下,伸手将玉瓶中的朱果收了起来,随后若无其事地道:“夫君最近在中原还有些要务,恐怕不便西行。正好,我左右无事,便代你去西域看看吧!” 王丰闻言,莫名的有些感动,忍不住将小翠抱在了怀里,轻声道:“小翠,你真好。有你去西域,我就放心了。你要修炼灵火,我手中这枚蛛胎元火丹便交给你参悟吧。我已经修成本命灵火,这颗蛛胎元火丹对我的作用便没有那么大了。此外,我在昆仑仙境之中还购得了一辆青乌车,又蒙一位前辈传授了太乙遁甲之术,只是目前还没有得空修炼。这青乌车便送给你代步,太乙遁甲之术也转授给你,我们一起参悟。” 第三百一十四章 再见红烟 小翠自然不会与王丰客气,十分自然地收下了蛛胎元火丹和青乌车,又听王丰细细讲了一遍太乙遁甲之术,默默参悟了一阵,随后长叹道:“真是一门博大精深,直指大道的无上法门啊!夫君,你能学得此术,真是莫大的机缘!日后还要不断参悟修炼,不要浪费了才是。” 王丰笑道:“这是自然!我不能一直靠着几件法宝与天下高手争锋,终究还是要切实提升自身实力的。神通、道法、剑术乃至最根本的大道领悟,这些都不能拉下。只是我毕竟踏入修炼之途的时间短了些,虽然如今已是金丹巅峰,但许多修士应该知道的基础知识,我却懂得不多。只有等着日后修行岁月的增加,慢慢将这些补齐了。” 小翠点了点头,道:“你知道就好!法宝虽然强悍,也可以算是自己实力的一种,但我辈修士,最根本的还是自己的修为,是对大道的领悟。不能仗着有几件厉害法宝,击败了几个高手,便生出骄矜之心。” 王丰大笑道:“小翠金玉良言,为夫记下了。这太乙遁甲之术你可要好生参悟,到时候说不定还得你来指点我呢!” 小翠抿嘴一笑,道:“若我真有所领悟,又岂会对你藏私?好了,我看你还有要事在身,西域那边也耽搁不得。况且我们的缘分……时间终究不多,不好浪费。你便先走吧,我也尽快赶到西域去。” 王丰闻言,当即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与小翠道别,驾剑遁而起,往扬州而去。小翠则收拾了一下,乘坐着青乌车往西域去了。 却说王丰驾剑遁往北,飞到黄山地界,忽听山中有一人在呼唤自己,当下停下剑遁,低头一看,顿时惊讶地道:“红烟?你怎么会在这里?” 红烟招呼王丰下来,取了些灵酒相待,这才叹道:“半年前白莲教中举行圣女遴选,林月儿已经嫁给了当今天子,成为皇妃,权势滔天。本来她该当选圣女,但教中许多老人都认为林月儿没有控制天子,壮大教门,反而言语之中对教众多有限制,不足以成为圣女。那林月儿居然也不强行争夺,反而退了一步,将一向不显山露水的云梦天女给推了出来,全力支持她做圣女。她们两股势力合一,顿时圣女之位便被云梦天女给夺了去。我见此情形,有些心灰意冷,因此离了总坛,来到这黄山潜修。公子,近一年的时间你都去哪里了,红烟怎么都找不到你!” 王丰笑道:“我去西域走了一趟,前不久才回来。看你这样子,没有争夺到圣女之位,心有不甘?” 红烟轻叹了一声,道:“谁若是辛苦努力了五年,最终却功亏一篑,都会不甘心的吧!” 王丰道:“努力过了就好。其实圣女也就是个名号,我辈修士,修为才是根本。按说你也是人仙高手,修炼的《天香宝箓》也是世间难寻的功法,就算当不成圣女,也不该闲置才是。怎么会独自来黄山隐居?杜飞絮呢?她的画舫怎么样了?” 红烟道:“历代争夺圣女之位失败的,多是去了风雨雷电四堂做副堂主,也有些不再管事,入长老殿潜修的。我有些灰心,故此选择入了长老殿,又禀报了红莲长老之后,这才来黄山潜修的。至于杜飞絮么,她很好,我走之后,又安排了两个教中修炼媚术的女弟子去她画舫之上。如今飞絮舫名声已然响亮。就是……,她也很想你哩!” 一个“也”字用的十分神妙,让王丰心下颤了一下,随后笑道:“所谓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这黄山虽然被世人熟知的时间不长,却也是一方福地,你又将山中猴群尽皆收服,在这里潜修,必能得清静自在,也是一桩好事。” 红烟闻言,摇头笑了笑,道:“可是我还是希望能跟在公子身边!这半年来,云梦天女和林月儿一直不遗余力地在教中推行变革,主张以严苛的戒律管束教众,引发了许多不满。那北方分坛的王则起兵造反,南方分坛的徐鸿儒起兵支持杭王,就是这种不满情绪的直接表现。如今教中除了一些潜修的之外,大致分成两派,一派是以云梦天女、林月儿、大护法和雷堂为首的圣女派,主张正本清源,将我教导入正教。但以青莲长老、青阳神女和五方分坛为首的一派,却认为这是自剪羽翼,自我削弱,坚决反对变革。而教主却举棋不定,犹豫寡断,致使教中乱成一片,暗潮汹涌。我若留在黄山,恐怕终究免不了会被卷入其中,还是跟着公子,安稳一点。” 王丰笑了一下,道:“跟着我可未必安稳。我身边的麻烦事可是一件接着一件,从没有间断过,你跟着我,是要后悔的。” 红烟笑道:“便有麻烦,我也要跟着。谁让你是我的香主呢?” 王丰见红烟坚持,也不好再说拒绝的话了,想了想,道:“黄山这边的势力经营不易,不好轻易放弃。你好好约束山中猴妖,不许他们再做恶。以后每隔数月,还是来看看。此外,海外的那些海盗们情况怎样了?” 红烟道:“我给他们划分了海域,叫他们在海上征收过往船只的保护费。同时,自己组织商船贩运货物,不再以大劫为生。如今海上还算平静。” 王丰点头道:“日后还是要多加巡视!这样,我去扬州还有事,你是现在跟我走呢,还是过几天再来寻我?” 红烟笑道:“今日相逢,便是天意。还等什么?自然是现在就跟着公子走。” 说着,红烟回了猴洞,将今年的灵酒取了,又严令众猴妖不得作恶,这才出了洞府,跟着王丰去了。二人施展遁术来到扬州,进入生祠。王丰介绍了公孙九娘给红烟认识。 相见完毕,就听公孙九娘道:“公子,我这两日去了淮北,将罗教的情况大致查了一遍。罗教之中,会法术的极多,而且其信众平日念的经文十分奇怪,我听了许久,感觉似乎和白莲教的教义有些相似,却又有似是而非之感。”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道:“你可看见了那大罗天尊的塑像?” 公孙九娘道:“看见过!”当下公孙九娘将大罗天尊的形象描述了一遍。 王丰听了,顿时有些惊讶,道:“听你所说,我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不对,这不是当日摩尼教叛军之首罗成祖的容貌么?!” 第三百一十五章 宿迁三仙 公孙九娘没见过罗成祖,但红烟身为白莲教上层,曾经却是见过罗成祖的,闻言也点头道:“听公孙姑娘的形容,那的确应该是罗成祖。只是他被军前斩首,按说早该入了地府。莫非摩尼教的人居然真的耗费偌大的人情和法力,去地府中捞人了?” 王丰闻言,摇了摇头,道:“地府在三界之中的地位虽然看起来不算高,但实则执掌幽冥轮回,权力极大,阴兵鬼将众多,绝不是好惹的。摩尼教或许在地府中能经营起一些人脉,但若说能明目张胆地捞出一个鬼魂来,还悄悄地立庙祭祀,完全不怕人知道,这却着实说不通。” 红烟闻言,想了想,也点头道:“公子说的也对!那这个大罗天尊会是什么来历?” 王丰也有些想不明白,索性道:“管他什么来历,总归和摩尼教脱不了干系。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王丰留公孙九娘看守生祠,自己则领着红烟来到淮安悄悄打探,果然看见许多百姓在隐秘结社,对着罗成祖的画像虔诚地焚香祭拜。 不过入目所见的一众罗教信徒修为却都不算高,几个领头的都只是筑基期修士。王丰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教中高层,当下离了淮安,转而去了泗阳。此处的罗教信徒比淮安要多出许多,不过主持局面的也只是一名筑基巅峰的高手而已。 王丰在城中查看了片刻,了解清楚情况之后,便与红烟一起又去了宿迁。 来到宿迁,王丰在城中走了走,立刻发现了异常。原来城中有一家米店,店铺极大,但后院却有一间密室,供奉着大罗天尊的塑像。 这尊塑像比别处秘密供奉的塑像都大出许多,描金绘彩,一手握摩尼珠,一手握日月刀,十分神气。而且塑像之上蕴含的香火愿力还极多,各处的香火都是朝着这里汇聚。 不过王丰用灵镜扫视了一遍,却发现那大罗天尊并不在这里,后院中的高手也不多,不知道主事的人究竟去了哪里。 当下王丰不再打草惊蛇,领着红烟去了城中一处酒楼,点了一壶酒和几个小菜,慢慢享用。 二人说了几句话,王丰忽然面色一变,转头看向城北。红烟也凝视了片刻,道:“北山那边似乎有人斗法?” 王丰点头道:“斗法的人数还不少,且都是高手。不然不会将法力余波控制的这么好,刚刚恐怕是激烈对战了一下,这才又些许动静传出,让我们察觉。” 说着,王丰想了想,招来店小二,问道:“城北是什么地方?” 店小二道:“城北有一座小山,风光倒是不怎么出奇,不过山中却有三位大仙,时常显灵,百姓们常去祭拜。” 王丰道:“哦?三位大仙,不知是何名号?” 店小二道:“山中有一条小溪,溪中有一个洞穴,十分幽深。里面住着蟹仙,蛇仙,蛤蟆仙三位大仙,时常出游,我们宿迁的百姓多有碰上的。据说那蟹仙名叫介秋衡,蛇仙名叫常丰林,蛤蟆仙名叫麻西池。百姓们每有难事,前去洞前焚香祭告,三仙也多半会显灵解困,因此香火十分旺盛。” 王丰点头道:“论起来这三仙都非人类,你们都不怕吗?” 店小二道:“嗨,这话这么说的,三位大仙又从不害人,反多助人,我们怎么会怕?神仙嘛,本就与凡人不同,只要不害人,就算是并非人类,那也是好神仙。” 王丰闻言,对红烟笑道:“百姓们心中还是是非分明的!走吧,既然三仙住在城北,而城北如今都有斗法的迹象,多半是这三仙遇到麻烦了,而且这麻烦说不定还与我们此行的目标有关。既然如此,我们便去看看吧!” 于是王丰领着红烟出城,来到城北小山之中,远远地就看见五明子中的妙风、妙水、妙火三人,和硕果仅存的两名平等王分列五方,将一条小溪口的洞穴堵住,不断催动法力进行攻击。 洞口则放出一道清光,防护严严实实。然而摩尼教的五人攻击连绵不绝,那防护阵已经有些涣散,眼看着坚持不了多久了。 王丰见状,也不急着出手,带着红烟藏在旁边观望。 如此又过了几个时辰,眼看阵法就要被破,就见洞穴之中忽然飞出一道红光,迅捷无匹地朝着两名平等王卷去。 两名平等王哼了一声,手中火焰令牌一催,熊熊火焰顿时喷发而出。那道红光被火焰烧中,顿时倒退而回。 电光火石之间,王丰已经看出那红光的本体,其实是一根长长的舌头。 那应该是三仙之中蛤蟆仙的舌头。 王丰蛤蟆仙出手,一击即退,完全不是对手,顿时摇了摇头,正准备出手相助,就见洞穴之中忽然喷出了两团毒雾,一碧绿,一血红,弥漫而出,溪流两岸的草木沾染了毒雾,都瞬间枯萎。 然而妙风、妙火、妙水三位却夷然不惧,联手施法往前一推,光暗明灭的光芒闪现出来,将两团毒雾阻挡在洞穴附近,不得寸进。 就听妙风喝道:“三位道友,大罗天尊诚心相邀,愿聘你们为教中护法,与你们共襄盛举,为何却如此不识抬举?我们原本并无恶意,只要三位发誓,加入罗教,大家从此便是一家人。若是还冥顽不灵,恐怕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洞穴之中,一个声音传来道:“什么罗教,分明就是摩尼教的分支!你们这些邪教妖人,只不过是眼红本地百姓多来祭拜我们,想来抢夺香火而已。我们虽是妖怪,却终究苦修了数百年,巴望着日后能位列仙班,岂能与你们同流合污。” 妙风闻言,冷笑了一下,道:“你们不过是山野妖怪而已,还想奢求成仙!这漫天神佛,多有歧视妖物的,就算你们侥幸渡过天劫,到了天界,也不过是给人看守洞府,洒扫门庭而已,有什么出息?你既然知道罗教是我摩尼教的分支,便该知道明尊法力无边,神通广大。与其去天界受人驱使,你们还不如归顺我教,日后光明普照世间,你们便都功德无量,未必不能与那些神佛一般,受世人膜拜。” 就听洞内传来“呸”的一声,一个声音粗蛮地道:“你们这些旁门左道之徒,也敢奢望成佛作祖?真是叫人笑掉大牙!若是老老实实传教,这人间或许还有你们一席之地,若是一直做这种春秋大梦,只怕离灭教也就不远了。这么多年,你们起事了多少次?那一次不是损失惨重,铩羽而归?” 第三百一十六章 出手相救 妙风等人闻听洞中三仙如此轻贱摩尼教,尽皆大怒,就听妙风喝道:“好哇,我还想着收服你们,日后共图大事,因此这几日一直留手,不愿大开杀戒,却不想你们如此不识抬举!既然如此,留你们不得!” 说着,妙风、妙火、妙水三人和两位平等王一起出手,法宝法术其上,王丰洞穴之中打去。 洞中的三仙奋力抵挡,然而连日交手,蟹仙介秋衡早就重伤,蛇仙常丰林和蛤蟆仙麻西池护着介秋衡逃入洞中,倚仗着阵法与妙风等人对抗了三天,如今也已经法力快要耗尽,精疲力竭了。妙风等人原本还想活捉三仙,逼迫他们为自己效力,因此攻击还算狠,但如今言语不投机,全力出手之下,三仙很快就抵挡不住了。 妙风等人的光暗火光不断往洞中压迫,一路将毒雾推了进去,就听轰隆一声巨响,洞穴轰然坍塌了下来。 只见三道流光从洞穴中飞出,欲要逃走。早有准备的两位平等王当即将手中火焰令牌祭出,啪、啪两声,正中其中两道流光。 就听痛呼之声响起,被打的只是两人,但掉落在地的却是三人。原来被打的蛇仙常丰林和蛤蟆仙麻西池,至于蟹仙介秋衡却是早就重伤,全靠其余二人带着逃跑。如今二人被打落在地,早已重伤的蟹仙自然也飞不起来,跟着摔落在了地上。 三仙陷入了绝境,都有些惊慌失措,就听蛇仙常丰林道:“你们真的要赶尽杀绝么?!” 妙风闻言,冷笑道:“现在想要求饶?晚了!你们藐视我教,罪该受火刑。不过如今乃是用人之际,我会将你们的元神抽出来炼制法宝。肉身则投入炼丹炉中,炼成丹药,给我教中后辈弟子增长功力。你们虽然会死去,但却是为我教大业献身,应该深感荣幸才是。” 蟹仙闻言,呸了一声,道:“果然是旁门左道,手段歹毒!我们在这山中修行了数百年,从未杀伤人命,反而扶危救难,积累下许多功德。你们今日杀了我们,日后必有业孽缠身之时。” 妙风闻言,不以为意地笑道:“我尊奉明尊,哪有什么业孽?便是有,明尊神通广大,也尽可护得住我!” 就听身后一人喝道:“未必吧!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上天岂能看着你胡作非为,而无动于衷。说不定今日就要借我的手来除掉你。” 妙风闻言大惊,转头一看,顿时惊疑不定地道:“是你?!姓王的,你真是阴魂不散啊!” 王丰笑道:“没办法,我的生祠就在扬州,这江淮之地供奉我的百姓不在少数,从香火上来说,算是我的地盘。你们却屡屡在这次搞出事端,也就怨不得与我对上了。” 妙风喝道:“传教布道,争夺香火,乃是各凭本事,莫非你在扬州有生祠,便不许别人去传教了么?便是佛陀菩萨、金仙道祖也没有这么霸道!” 王丰道:“当然不是!若正正经经的传教布道,为福佑百姓,我吃饱了撑的找你们麻烦?只是你们用心不良,诱惑别人入教,实则是想起兵作乱,将教众推入战火之中,给百姓带来动乱。此地百姓虽不是人人供奉我,却也有不少百姓给我贡献了许多香火,我岂能容你们作乱?” 妙风闻言,冷笑了一下,道:“天下大乱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你有多大本事,能将各处动乱都给平息?这江淮之地不但本身就比较富庶,且有又是运河重地,不论是谁,只要稍有野心,就必然不会放弃此地。你挡得料一次,挡得了两次,莫非还能挡的十次、二十次?你有多大本事,敢将这江淮之地化作的私人地盘?” 王丰笑道:“我可没有从没有说过这江淮之地是我的私人地盘!就算天下将乱,但能安定一天便算一天,就算最终大乱来临,我也希望不是你们得利。” 妙风闻言,气怒不已地道:“这么说你是真要与我教为敌了?好,今日我等就好好斗一场,让你知道知道我教的厉害!” 说着,妙风将手一招,两柄乱刃剑出现在手中,放出光暗火光,往王丰杀来。妙火也招出两柄火焰刀,妙水招出一根彩带,也来助战。 王丰放出护身金光,随后祭出五灵剑往三人杀去。交战三招,终究是敌众我寡,居然被逼的手忙脚乱,当下暗暗将天蛇星眸取在手中,一闪身,施展瞬移之术,一下子出现在了两名平等王身前,手中天蛇星眸对着二人晃了一晃。 两道摄魂眸光顿时射出。两名平等王此时正准备趁机斩杀重伤的三仙,根本没有料到被妙风等人联手夹击的王丰居然会突然脱离战团,来到自己身边,待要反击时,却已经来不及了,两道摄魂眸光正中二人眉心,顿时将二人元神摄走。 眼见十二平等王中硕果仅存的两人栽倒在地,妙风、妙火、妙水三人都怒不可遏。妙风将乱刃剑一指,狂风顿时刮起,割人的风刃漫卷而来,将树木杂草乃是沿途的石头都切的粉碎。 妙火则将火焰刀一指,光明火和黑暗火汹涌喷发,燃尽万物,朝着王丰烧来。 妙水将手中飘带祭起,一道黑白相间的水流放出,化为一道水束,往王丰冲来。 王丰见三人的法力奇特,似乎都威力不凡,不愿硬接,当下身形一动,瞬移之术顿时施展开来,闪现在了妙风身后,手中天蛇星眸对着妙风后脑一晃,一道摄魂眸光顿时发出。 那妙风却已经对王丰的瞬移和摄魂眸光有了防备,眼见王丰的身形消失,便知道自己可以会被偷袭,因此也急忙身形一闪,居然看看避过了摄魂眸光的偷袭。 妙火、妙水又从左右两边夹击而来,王丰当即再次闪身,闭了开去。四人便在场中闪转腾挪了片刻,妙风等人虽然法力比王丰高,却始终无法抓住王丰一片衣角。但在妙风等人的竭力躲闪之下,王丰也无法伤到三人,场面一时相持了起来。 不过妙风等人却并不着急,自恃人多势众,又修行日久,法力深厚,如此激烈对战,消耗下去,必定是王丰支撑不住。 然而战了许久,王丰却并无法力枯竭之像,反倒仍旧龙精虎猛地与三人纠缠。三人顿时暗暗讶异,正准备加大法力,就见妙风忽然面色一变,叫道:“不好,我们中了暗算了!这股香味儿……,是天香迷神之术!” 说着妙风三人急忙闪身后退,戒备地看着四周,沉声道:“是白莲教中哪位道友与我们开玩笑?若是为了击杀王丰,误伤了我们,还请现身一见,赐下解药。” 第三百一十七章 接连击杀 就听一声轻笑传来,红烟笑吟吟地显出身形,对着妙风等人稽首道“诸位道友,久违了。” 妙风等人见了红烟,忙道“原来是道友。这姓王的是我教死敌,还请道友先为我们解毒,然后一起联手,将之诛杀。” 红烟笑了一下,道“好!”说着,一挥手,将妙风三人的毒解了,随后转身再一挥手,王丰顿时软软地倒地,“不甘心”地指着红烟怒喝道“你暗箭伤人,卑鄙!有种的就与我正大光明地斗一场。” 红烟挺无辜地笑道“王公子,不好意思,我是小女子,没种!” 王丰顿时气急,指着红烟说不出话来。就听红烟转头对妙风等人道“三位道友,这位王公子已经被我的天香迷神给制住了。他是我的俘虏,你们没意见吧!” 妙风等人闻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贪婪之色,要知道王丰身上的法宝可是极多的,而且件件威力不凡,若是能抢夺过来,必将大大增强自己的战力。而且王丰本人法力也不算弱,若是抽出魂魄,以秘法祭炼,说不定能炼出一个强大的傀儡来。 就听妙风道“红烟道友此言差矣!这姓王的屡次与我们作对,我教教众,死于其手的不计其数。我们要带他回去,当着教众的面施以火刑,祭奠死去的教众。” 红烟闻言,笑了一下,道“我刚刚救了你们,你们这是想要与我争?” 妙风道“情非得已,还请红烟道友见谅。此人我们一定要带走,日后我等必然登门向道友赔罪。” 红烟笑道“看来我刚刚给你们解毒,是早了一点呢!罢了,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一定要带走王公子,不止是想要报仇,恐怕更多的是看上了这位王公子身上的法宝吧?巧的是,红烟对这些法宝也垂涎三尺呢!我们两教合流,同气连枝,实则便是一家,若为了这位王公子而伤了和气,岂不让人笑话?这样吧,这位王公子归你们,他身上的法宝我只要玄牝珠和那枚眼珠子一般的宝物。至于旁边的那三位妖仙,便算是添头,也归我所有,如何?” 妙风闻言,与妙火、妙水传音商议了一阵,觉得两教名义上合流,自己这边吃相太难看了也不好。不过那天蛇星眸,妙风等人也很想得到,于是妙风对红烟道“眼珠法宝不能给你。不过我们抽取其元神,逼问出其修炼的法术神通之后,可以完完整整地给你一份。” 红烟闻言,皱眉作势权衡了一下,这才道“法术神通在学习的时候多半都已经设下了灵言血誓,恐怕能逼问出的不多。若是眼珠法宝不给我,那这位王公子的肉身便要归我。你们得元神,我得肉身,才算合理!” 妙风等人商议了一阵,这才点头对红烟道“可以!” 王丰见他们毫不顾忌地在自己面前商量着瓜分自己的元神肉身,法宝神通,顿时悲愤地道“你们这些邪魔外道,手段如此残忍,日后必有报应。” 妙风闻言,笑道“姓王的,我教死在你手里的教众还少吗?今日才是你的报应啊!” 红烟也在旁笑道“几位道友何必再与他废话,先拿下他再说,免得生出变数来。” 妙风闻言,点头道“道友所言甚是!”于是妙风站在原地,对妙火、妙水打了个眼色。妙火、妙水顿时一前一后走了上去。三人都暗暗戒备着红烟翻脸。 红烟却一直笑吟吟地站在一旁,并没有半点动作。 眼见走在最前面的妙火已经来到了王丰身前,伸手抓住了王丰手臂,后面的妙风、妙水都松了口气。 正在此时,异变突生,只见半空中忽然剑光一闪,九层剑影宛如孔雀开屏,接天连地,层层剑光迅猛无匹地往妙风射来。 妙风本来戒备着红烟,此时察觉不妙,急忙转身抵御,却终究慢了一拍,那剑光来的极快,每一柄都锋锐无比,妙风刚刚撑起了一个防御罩,便被接连不断的剑光给记得粉碎,随后整个身体被后续的剑光给搅得粉碎,当场化为飞灰。 妙火、妙水正要救援,躺在地上的王丰却忽然抬手,反将原本抓住自己手臂的妙火给抓住,手中分光剑往前顺势一送,正中妙火前胸,剑气爆发,将妙火五脏六腑搅得粉碎,登时也死于非命。 眼见二人惨死,妙水吓得魂不附体,当即飞身而起,欲要逃跑,就见半空中一道星光落下,正中妙水额头,将妙水打落在地。 却是畲姬赶到,祭出飞星弹,将妙水阻住。 眼见畲姬再次放出飞星弹,妙水正欲闪身逃避,就见红光一闪,却是身旁的红烟见妙水陷入绝境,先一步祭出飞烟剑,一剑将妙水枭首。 至此五明子中的最后三位尽数伏诛。 就听王丰笑道“红烟,若非你设计相助,如何能尽诛妙风等人?今日大获胜,你当居首功啊!” 红烟闻言,笑道“公子过奖了!能为公子出一点绵薄之力,红烟深感有幸。” 此时被王丰早先传讯赶来相助的叶雪薇和畲姬也现身出来,王丰当即将红烟介绍给了叶雪薇认识。叶雪薇对红烟点了点头,算是见过,随后对王丰道“夫君怎么又与摩尼教的人对上了?” 王丰笑道“我是恰逢其会。”说着,迈步来到蟹、蛇、蛤蟆三仙面前,取了些灵酒给三人服下,道“三位没事吧?” 三仙服下灵酒,略微调息了一下,稍稍恢复了些精神,纷纷起身对王丰道谢。王丰摆了摆手,道“我与妙风等人早有过节,见他们仗势欺人,逼迫你等,岂能袖手旁观?况且我已查明你们虽是妖类,但并不作恶,反还多有扶危救难之举。今日遇险,正好遇到我来相救,恐怕也是上天给你们行善的福报。不必过多言谢!” 蛇仙常丰林道“道友救命之恩,非比等闲,有如此谦逊,真是令我等感佩。不知道友如何称呼,在何处名山修行?” 王丰笑道“我叫王丰,乃是崂山弟子。” 蟹仙介秋衡惊讶地道“莫非是扬州生祠之中供奉的那位王公子?” 王丰点头道“正是贫道。” 三仙闻言大喜,都稽首施礼道“王公子在这江淮一带身受百姓爱戴,香火极为旺盛,我等早有耳闻,久欲拜见。今日又蒙王公子救命之恩,我等真不知该如何报答。王公子,请再受我等一拜。” 王丰扶起三人,笑道“虽然我救了你们,但施礼太过,却也叫我不好承受。这些俗礼就免了吧。”说着,王丰看了看三人萎靡不振的神色,再看看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洞府,沉吟了片刻,道“三位道友,今日摩尼教吃了大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都受了重伤,洞府也毁了,不知今后有什么打算?” 。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三仙追随 三仙听了王丰的话,顿时也有些发愁,对王丰道“我们三人一直在山中潜修,又出身妖族,正道高人看不上我们,旁门左右我们又不愿与之同流合污,因此相熟的道友并不多。如今那摩尼教欲要收敛香火,偏偏宿迁百姓却多供奉我们,以致引来摩尼教的攻击,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若非王公子相救,我们早已身死道消了。现在我们已经无家可归,不知王公子可否收留?” 王丰闻言,忙道“三位道友言重了!你们既然开口,我岂能坐视?只是我虽在崂山修行,但山中教务却终究不是由我做主。这样吧,你们先随我回去拜见我师父,看他如何定夺,如何?” 三仙闻听王丰要引荐自己上崂山,顿时大喜,当即点头同意。于是王丰、叶雪薇、畲姬、红烟和三仙一道离了宿迁,返回了崂山。 然而火葫真人如今闭关未出,华盖真人早些时候闭关参悟天仙大道,也没有出关。王丰只得去找了掌教师兄神光子,神光子听了经过,沉吟片刻,道“按说这崂山乃是道家福地,向来不是哪一家哪一派的私产。那三位若是真的一心向道,入山潜修自无不可。只是毕竟人心难测,他们又是妖类,倘若真的心怀叵测,入山之中,暗中行些阴谋算计,到时便是肘腋之患。不如打发出去为好。” 王丰道“可是他们惹上了摩尼教,就怕打发了出去,摩尼教的人不会放过他们。” 神光子闻言,道“既然如此,就叫他们找个地方躲起来潜修吧!” 王丰听了神光子的话,知道他始终对妖族心有顾忌,只得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另行设法安置他们。”说着转身要走,就听神光子忽然叫住了王丰,道“罢了,师弟,终究是你带回来的人,我们也不能太小气了。崂山外海不远,有一座灵山岛,此岛先日而曙,未雨先云,虽然荒僻,却风光秀丽,民风淳朴,足可安身。那三位若是愿意,贫道可从观中划拨些银钱在岛上修建一座道观,让他们潜修。” 王丰闻言,笑道“有掌教师兄这句话就够了!师弟手中颇有钱财,修建一座道观不成问题。这座道观便由师弟出资就是了。” 于是王丰回去见了三仙,将消息告知。三仙闻听,面面相觑,就听蟹仙道“王公子我等诚心来投,何故赶我们去荒僻小岛?贵师兄明摆着是不欢迎我们!” 王丰面色不变地笑道“哪有此事?掌教师兄这样安排,自有他的考量,三位道友切莫多心。那灵山岛虽小,却山高海阔,景象万气千,峰峦起伏,如锦似画,十分秀丽。又民风淳朴,地处海外,乃是难得静修之地啊!” 三仙闻言,心下不满之气渐渐平息,不过却仍旧有些不愿。就听蛇仙常丰林道“王公子,我们受你大恩,情愿肝脑涂地,报答于你。其实入不入崂山,与我们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想从此之后跟着你。那灵山岛既然王公子要我们去,我们去就是了。不过我们并无意潜修,只想跟在王公子身边,听候差遣。” 王丰闻言,急忙道“道友这话说的言重了,叫我如何敢当?我们都是修士,一样的追寻仙道,哪有什么差遣不差遣的?” 蛇仙常丰林叹了口气,道“王公子这话虽是正理,却与实际不符。不说那些有名的神佛,便是在这凡间,许多高人身边便不缺托庇于其的追随者。王公子天资纵横,又侠骨仁心,既师出名门,又得万民供奉,他日修成天仙必定不难,甚至天仙也未必是王公子的顶点。我们三人不过山野妖怪,功法粗陋,虽然苦修数百年,终于炼到了分神境界,却是根基不稳,日后成就有限,便是想要修成地仙也很难。我们蒙王公子救命之恩,托身投效,乃是理所当然。日后若能沾王公子的光,参悟到丁点天仙大道,便可受用不尽了。算起来,其实还是我们占了便宜的。” 蟹仙介秋衡、蛤蟆仙麻西池闻言,也都满脸赞同地点头。王丰见三人说的情真意切,当下道“你们既然如此信任我,我又岂能让你们失望?什么托身投效的话再也休提,从今以后我们道友相称,一起印证道法,共同追寻仙道吧。” 三人闻言大喜,纷纷稽首拜了王丰,王丰还了一礼,随后将三人扶起。沉吟道“既然你们愿意跟着我,那总要找个住处才行,我如今也还在跟着师傅学道,并未出师,那灵山岛我们还是要去的。” 说着,王丰领着三仙来到灵山岛,只见山峰各异,灵岛浮翠,美不胜收,心下也十分满意。当下王丰取了些银子,购买了木石,请岛上百姓做工,合力在山中修建了一座道观,名叫浮翠观,虽是崂山上清宫的别院,但土地建筑却都是自己所有。当日将三仙安顿了下来。 办完此时,就听叶雪薇道“斗剑之期将至,我要启程去峨眉了。夫君要不要随我一起去?” 王丰点头道“如此大事,我岂能不去?”三仙闻言,也想前去观礼,王丰想了想,觉得一起去长长见识也好,点头同意。 于是王丰、叶雪薇、畲姬、红烟,加上三仙,一共七人,一群人驾遁术而起,往蜀中而去。 此时三仙的伤势已经基本养好,这一路飞行,差距就显出来了。三仙都是分神初期的修为,论起来比王丰等人还高,然而其飞行速度却反而稍有不如,一路上反要众人放慢些速度等他们。 三人也察觉到了这点,不由颇有些羞愧。王丰见状,笑了一下,道“你们的根基是差了一点。不过不要紧,只要潜心修炼,日后也未必不能有所成就。” 蛤蟆仙麻西池道“公子也不必安慰我们!所谓一颗金丹定大道,我们的基础打得差了,日后再如何努力,恐怕成就也有限,只看能否跟着公子,试着冲击一下地仙境界了。”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别的不敢说,只要你们修炼到分神巅峰,渡劫之时,这心魔劫、天魔劫便都不用担心。若是运气够好,或许天雷劫我也能为你们削弱一二。成就地仙,未必有你们想象中的那般困难。” 三仙闻言大喜,急忙询问。王丰笑道“我有一件法宝,可克制心魔、天魔。至于天雷劫么……,这个你们以后自会知道。” 三仙惊喜不已,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此番找对了追随的人。 。 第三百一十九章 来到峨眉 一行人来到蜀中,因斗剑之期尚有几日,便先去游览了都江堰,随后进了成都,吃了些美食,再找一间客栈住下。 叶雪薇放出了暗号,众人休息一夜,次日一早,便有一名二十许的青年剑客来到,请叶雪薇等人一起去峨眉山,来到紫芸洞,就见百余名修士或坐或立,在洞中谈玄论道。 王丰抬眼四顾,就见步连山和燕赤霞都在洞中。王丰跟着叶雪薇去见了步连山,随后转身去与燕赤霞打招呼。 紫芸洞中都是秦蜀一派的剑修和与之交好的道友。王丰在叶雪薇和燕赤霞的带领下与众修士一一相见,都混了个脸熟。 此时洞中的剑修单只是地仙便有九人,每人都有一二名人仙级别的弟子,有的身边还带着两三个练气、筑基期的弟子,合共有剑修六十三人。其余便都是前来观战的各派道友了。 王丰见状,小声对叶雪薇道“秦蜀之地,地方广博,人口众多,武风盛行,你们这一派的剑修怎么只有这么点人?” 叶雪薇摇头道“我出生于宁波,虽蒙师父传授剑术,却一向很少与同门见面,门中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就听燕赤霞笑道“剑修对心性资质的要求比一般修士更高。天下学剑者众多,但真能在此道之中有所成就者,却极少。再加上以前剑修都只是师徒传承,没有建立门派,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师一徒,多也不过两三个,其间还多有陨落的,以致难以发展壮大。因此各家前辈都欲改变现状。创建门派,以宗门的形势广收门徒,便是欲要大兴我道的一众尝试。” 王丰闻言,点头道“众位前辈真是用心良苦。以后宗门创立,剑道大兴,必将指日可待。却不知除了雪薇之外,还有哪几位道友是要参加斗剑的?” 燕赤霞指了指人群中的三人,随后又笑道“我也是其中之一。我年不足四十,修成金丹也才十余年,正可参与斗剑。” 王丰笑道“以燕兄之能,必可大胜一阵。看来这一场斗剑,燕兄必当大扬声威了。” 燕赤霞笑了笑,道“我可从来不敢小瞧天下英雄!燕赵之地,剑术豪迈刚猛,吴越之地,剑术绵密细腻,两家的剑术都十分精妙。” 王丰点头道“剑仙三大源流,自然各有玄妙。不过我相信三家斗剑,最终独占鳌头的必然是我们。秦蜀之地,兼得秦陇之厚重,巴蜀之柔缓,群山之奇险,众水之回旋,山川纵横,变化万千,只观山川之势,便能蕴养出一颗纯粹的剑心来。他日剑仙一脉在这蜀山之中创立宗门,必能大放光彩,让世人侧目。” 就听身后一人道“说得好!这位道友,我们在这峨眉山中斗剑,便是存了日后将宗门建立在此处的心思。你这番话,将山川地势与剑道相合,深通剑理,可见也是个有剑心的。不知你师承何派?” 王丰闻言,回头一看,那人却是一名须发皆白,雪白的眉毛长达尺许,面色红润,慈眉善目的老者。 燕赤霞见了那人,急忙躬身施礼,道“师伯,弟子有礼。”说着,又小声地对王丰和叶雪薇介绍道“这是我门中辈分最高,年岁最长的师伯,号白眉真人。雪薇师妹,你快拜见。” 叶雪薇急忙也施礼拜见。王丰也稽首道“贫道王丰,崂山火葫真人门下弟子,也是叶雪薇的夫君。今日跟随雪薇前来观礼,一时兴起,胡言乱语,还请前辈不要怪罪。” 白眉真人闻言,摇头道“你说的很好,哪里是胡言乱语?我看你也身负剑气,虽然修为不高,却也还算纯正。你也学过剑术?” 王丰点头道“不错,我曾随于乘龙学过剑仙的入门剑法,后认识了燕赤霞,燕兄对我多有指点。及至后来,与雪薇相恋,蒙她传授了飞剑之术。可惜我资质不佳,时至今日,也才将剑术炼到筑基期而已,难以练剑成丝,凝成剑丸。” 白眉真人笑道“你终究并非剑修,剑术仅只是随便练练而已,能有如今这般修为,已经很不错了。可惜了,若你早入我门中,必可大兴我道。” 王丰笑道“前辈过誉了,晚辈不敢当。” 白眉真人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开去。 当日王丰便领着畲姬、红烟以及三仙等人在紫芸洞中住下,听着众修士论道。三仙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大场面,心下激动不已,仔细听着众人论道,一时都感觉大有收获。 如此过了几天,终于到了斗剑之期。白眉真人、连山剑客等人领着一众门人道友往峨眉金顶而去。 来到金顶,就见另外两拨人也都驾剑遁而至。两方都各有百余人,除了五六十名剑修之外,其余都是与两派剑修交好的道友。 三方修士加起来有近四百人,一时间峨眉山上仙真云集,气象万千。 三方各自施礼相见,就听白眉真人道“今日我等相约斗剑,非为仇杀,乃是为了三家合流,正本清源,共同创立剑修宗派,以兴我剑道。三家各派五名弟子,两两比斗,最后的胜者便是我剑修主脉,其余两家不得有异议。” 这些都是众剑修早就说好了的,此时白眉真人再次当众强调,众人自然都点头认可。于是三方各派出五名弟子来到场中,开始两两比斗。一时间,金顶之上剑气纵横,剑光夺目。 王丰看了几场斗剑,转头对身后的畲姬、红烟和三仙叹道“剑道真不愧是杀伐之道,战力的确强悍。几乎每名剑修的战力都超过了其修为等级,都能越级战斗,真是令人赞叹。日后剑仙创立宗门,恐怕很快就能称霸一方,不可小觑啊!” 红烟面色也有些沉肃,似乎若有所思,周围观战的众人面色变幻的也不在少数。一时心思各异。 反倒是畲姬不以为意,三仙也只顾观战,不断与自己这些年的修行相印证。 当日斗了三场,各有胜负,眼看天晚,各自罢战。 回到紫芸洞,王丰有些沉默,叶雪薇看见,拉着王丰出了洞府,来到山中走了一阵,问道“夫君自今日回来之后,便一直若有所思,是有什么心事吗?”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雪薇,你知道我的功法与别不同,本命灵镜神通自生。今日斗剑之时,我心如明镜的神通忽然发动,听到了许多观战修士的心声,似乎对你们有些不利。” 。 第三百二十章 意外发生 叶雪薇闻言,面色微变,道“这些道友都是三家交好的同道,何以会对我们不利?” 王丰轻轻地笑了一下,道“雪薇,你这话说的太天真了。记得两年前我刚刚炼成雷元道体之时,师父火葫真人和大师伯华盖真人、大师兄神光子等人都是既惊喜又紧张的,对我千叮铃、万嘱咐,要我不许私自下山,哪怕是同属正道的前辈道友,也不可亲信,万事都要先禀明了师父、师父再说,无论去哪里,都不能独自一人去,唯恐被人暗算。以前剑修们虽然也很厉害,但毕竟师徒传承,势力有限,关系也要简单许多,对各大门派还造不成什么威胁,反而会人人拉拢,引以为援。但如今天下剑修要整合为一家,创立宗门。我今日粗略看来,三家单只地仙便有二十三位,人仙高手近百位,又战力强悍,越级挑战乃是平常之事。这个宗派一旦建立,立时便能成为修真界举足轻重的一方势力,便是与先天宫、龙虎山、方仙道鼎足而立也不在话下。甚至假以时日,根基稳固之后,未必便不能凌驾于各派之上。你说,如此一个潜力无限的门派,岂能不受人嫉恨?” 叶雪薇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道“就算这样,他们又能怎么样呢?我剑修勇往直前,不惧任何挑战,也从不怕剑上染血,管他什么魑魅魍魉,我只一剑斩之,那些阴谋算计者又能耐我何?” 王丰摇头笑道“要是这么轻松就好了!剑修的确厉害,但天下神奇道法却也不少。世间英雄,死于阴谋算计的还少吗?” 叶雪薇道“你既然有心如明镜的神通,可曾听见了他们的算计?” 王丰摇头道“今日在金顶之上,众修士只是心生忌惮,盘算着破坏三家联合。但具体他们要怎么做,因时间仓促,倒是还没有定下。而且我这心如明镜的神通也只能在别人情绪激动的时候才能听见其些许心声,若是心情平静沉稳,我也是听不到的,论起来并没有太过神奇。” 叶雪薇道“若是如此,我们便只能见招拆招了。不过这些心怀叵测之人想要破坏三家联合,却也不容易。近数百年来,三家不断接触磨合,其实都已经达成了联合的共识。三家斗剑,只以后辈中的佼佼者出场,所有前辈高人都不出手,考教比武的意味大于拼斗,便是明证。今日斗剑,你也应该看见了,虽然斗的激烈,都不愿意认输,都想争正统,但其实出招之间,却多半没有杀意。” 王丰点了点头,道“就怕比武斗剑,损伤在所难免。三家虽都有意联合,但争胜之心一起,却总有收不住手的时候,一旦有人流血,恐怕仇怨在所难免啊。今日观战的有心人中,一定不会缺少推波助澜的人。” 叶雪薇闻言,皱眉思量了一下,道“我要回去向师傅示警。” 二人于是转身往紫芸洞而去,行了一阵,忽见远处山中剑光一闪,随后传来两声惨叫声。 王丰和叶雪薇对视一眼,迟疑了一下,随后转身往那边而去。 就见一条小溪边上,有两名修士倒伏在地,已经气绝身亡,都是被锋锐的剑气刺穿了脑门。二人脸上还保留着临死前的惊骇之色,看的人心中发毛。 王丰和叶雪薇正看之时,就见流光连闪,三家修士陆续赶到。看了场中情形,就听方仙道的丹成子道长大叫道“白石、白草,你们怎么就死了!你们两个小辈,何故杀我门下弟子?” 说着,怒视王丰和叶雪薇。 王丰见状,皱眉道“道长,我们也是刚到,这两位道兄并非我们杀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也不知道。” 丹成子道长闻言,怒喝道“你们两个小辈怎么能赶在我们前面到达?分明就是行凶之后,不及逃离,被我们堵在这里。” 王丰闻言,摇了摇头,道“道长此言差矣!事发之时,我与雪薇就在附近,因此才能更快赶到。” 丹成子道长冷笑了一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两个门人,道“看这伤口,乃是被锋锐无比的剑气所杀。下手不得不是你,你且站到一旁,叫你身边的人说话。” 叶雪薇面色一冷,淡淡地道“不是我们杀的。” 丹成子道长喝道“不是你们?谁能证明?”说着,丹成子道长转头看向燕赵剑派的柔云剑荆九,道“我们今日是受邀而来观礼,出了这事儿,道兄说该怎么办吧?” 柔云剑荆九闻言,和白眉真人、连山剑客以及吴越剑派的八臂仙剑袁清江一起上前查看了两名死者的伤势,随后商议了一下,对丹成子道长道“道兄,这两位道友的确是被剑气所伤。但我们看过之后,一致认为他并非死于我三家门人之手。” 丹成子道长闻言,面色一变,怒喝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我两个门人是鬼杀的么?” 柔云剑荆九道“道兄息怒,请稍安勿躁。道兄见识广博,当知每个人的法力其实都是有细微差别的。即便是同门师兄弟,修炼同一种功法,其法力精纯度以及特性都会有细微的不同。剑修的剑气也是一样的。若是以法力凝成法术攻击,或许还未必能看出不同,但剑修出手,残留的剑气却是清清楚楚的。你来看,这两位小道友身上残留的剑气极为凶戾,绝非我三家门人所有。” 丹成子闻言,面色难看地道“你们这样说,莫不是在搪塞我?这山中除了你们的门人,还有谁能有如此精纯锋锐的剑气,能在顷刻之间杀我门下两名弟子?你们如此护短,正当贫道是好欺的?” 连山剑客闻言,眉毛一扬,沉声道“道友说我们护短?这话着实言重了!雪薇是贫道的弟子,贫道自然是护短的,但却绝不会敢做不敢认。若真是雪薇杀了人,了不起我们师徒等着道友来报复就是了,绝不会失口否认。” 丹成子喝道“好哇,你这是承认了?好、好、好,你杀了贫道的弟子,还如此张狂!今日就算你们人多势众,贫道也不怕你们。咱们就做过一场吧!也让贫道看看,你们是欲要成立的剑修宗门是如何行事霸道的。” 。 第三百二十一章 黑白双剑 眼见双方要打起来了,王丰忍不住道“丹成子道长,这两位道友的确不是我们杀的,你且静下心来想一想,切莫贸然动手,中了别人的算计。” 丹成子闻言,哼了一声,道“说的轻巧,如今是我的门人死的不明不白。” 王丰道“在场的都是得道高人,要查清两位道兄的死因又有何难?且不说二位道兄陨落不久,或可施展招魂之术,将其魂魄召回来问问。便是魂魄真入了幽冥地府,我们也未必不能以通幽之术,去地府询问。倘若道长还嫌麻烦,我这里还有一件法宝,能短暂回溯时光。只要道长愿意相信我,我可尝试着将刚刚的情况回溯一遍,查明两位道友的死因。” 丹成子闻言,惊讶地看了王丰一眼,沉吟道“回溯时光?你居然有此手段!贫道倒是愿意见识一下。”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祭出本命灵镜,施展留影回光之术。就见镜中的景象宛如电影倒放一般,从众人争吵,到王丰和叶雪薇到来,再往前,就是方仙道两位道友之死了。 就见二人似乎在林中寻找着什么,突然之间,从山间溪流中飞出两道剑光,形状如龙,一黑一白,如电一般刺穿二人的脑门,随后倒飞入溪水之中,眨眼消失不见。 看到这里,众人都大致知道了事情经过,方仙道的丹成子皱眉思索了片刻,忽然问道“那两道剑光是何来历?荆九道兄,白眉道友,袁清江道友,你们都是都是剑道高人,可知道各自门下有谁是使黑白双剑的么?” 三人闻言,都摇了摇头,道“我等门人并无人使用这样的飞剑。” 就听倥侗山空灵道长冷笑道“以剑入道者,总不出你们三人家之中。如今这两个小辈被堵在杀人现场,却自己施法回溯时光,为自己开脱。谁知道是不是骗人的障眼法?” 王丰闻言,皱眉道“空灵道长的意思,是信不过我?这也不要紧,大不了我们施展通幽之术,去地府问问情况就是了。若是还嫌麻烦,我们还可以请龙虎山的道友发一封敕书,直接请地府询问情况。为自证清白,我愿意出面,亲自去龙虎山请天师出手。我等都是有神通道法的修士,若真心想要查明一个人的死因,即便有一些困难,却也一定能查得到。” 空灵道长闻言,顿时无话可说,沉吟了片刻,口风一转,道“就算你没有使障眼法,但方仙道的两位道友是死于剑仙之手,这却不能否认。天下用剑者虽多,但真正修炼剑道的,却只有你们三家。就算不是这两位,也必然是别人。你们若不交出凶手,总逃不掉推脱包庇之罪。” 此言一出,白眉真人、荆九、袁清江等人都沉默了下来,就听白眉真人道“好,此事我等一定查明真相,给丹成子道友一个交代。” 丹成子自从看了王丰灵镜中回放的景象之后,便一直若有所思,此时听白眉真人将事情担了下来,当即道点了点头,道“好,贫道相信你们就是。” 说着,丹成子复又转头看向王丰,道“道友,你这时光回溯之术,能够回溯多久的时间,能否直接找出那两柄黑白飞剑的出处?”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回溯时间之术极难,其中限制颇多。一来仅能回溯半个时辰之前的事情,二来要有实物在眼前,三来此术极为耗费法力,以我的修为,一天仅能施展两三次而已。想要直接找出凶手在哪里,只怕不行。” 丹成子闻言,点了点头。当下上前收敛了两位门人的尸身。众人又在附近找了一阵,并未发现异常,这才各自散去。 当日回到紫芸洞,王丰一直想着心事,直到夜深人静,这才悄悄传音,叫了叶雪薇和畲姬一起出洞,来到溪边。就听叶雪薇道“夫君,我们又来这里干什么?” 王丰道“我们来寻宝。” 叶雪薇闻言,讶道“哪里有宝?” 王丰笑道“你以为方仙道的两位道友是被谁杀的?” 叶雪薇道“不是被那黑白双剑的主人所杀吗?” 王丰摇头道“是被黑白双剑所杀,不过那黑白双剑却未必有主人。” 叶雪薇闻言,颇为惊讶“没有主……,唔,夫君的意思是,那黑白双剑是两柄通灵神剑,能自主杀敌?” 王丰点头道“不错!我看那两口宝剑神光内蕴,灵动无比,必是通灵神剑无疑。方仙道死去的两位道友必定是发现了这两柄宝剑,追寻下来,却反被宝剑所杀。” 叶雪薇闻言,思忖一阵,道“夫君,你说丹成子道长究竟知不知道他两位门人的死因?” 王丰笑了一下,道“当时我用灵镜回溯事情经过,在看见那两柄宝剑时,众人都没有异样,可丹成子却面色突变,原本咄咄逼人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反倒是崆峒山的空灵道长见事情有平息的迹象,出口搅局。空灵道长心怀叵测,自不必说。但看丹成子的神情,若说他不知道黑白双剑之事,我却不信。他当时应该就知道两位门人之死与外人无干,不过为了隐瞒黑白双剑之事,这才继续追问,要众剑仙给他个说法罢了。” 叶雪薇目光一闪,道“他恐怕还想着独吞那黑白双剑呢!夫君,你深夜叫我们来此寻宝,可是欲要取这两柄神剑?” 王丰点头道“不错!这两柄神剑既然露了行踪,被我的灵镜扫视到,便再不要想着能逃掉。走,你们跟紧我,务必要小心谨慎。” 于是王丰施展留影回光之术,锁定那黑白双剑行踪,随后当先前行,顺着溪流走了二十余里,来到一座小小的石桥。 王丰盯着桥下看了许久,回头问叶雪薇“你可知道这条小溪叫什么名字?” 叶雪薇想了想,道“师父他们有意在这峨眉山中开宗立派,这些天也长讨论地形。我记得他似乎提到过这条小……河?好像是叫黑水河,又叫黑龙江。” 王丰喃喃地道“黑水河?是不是还有一条白水河?” 叶雪薇点头“不错!”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走,我们再去白水河看看。” 众人去了数十里外的白水河,那河上也有一座石桥,王丰细细看了片刻,这才道“原来如此。” 畲姬闻言,急忙问道“哥哥看出什么了?” 。 第三百二十二章 螳螂捕蝉 王丰笑道:“你们看看桥面之下,是不是有一个凸起?” 叶雪薇和畲姬闻言,上前看了一下,点头道:“有。这又与那两柄神剑有什么关系?” 王丰道:“那桥下的凸起,便是原本的挂剑之处。” 叶雪薇目光一闪,道:“桥下挂剑,莫非是斩龙剑?” 王丰点头道:“不错!深山幽谷,多有大蛇,一旦年深月久,便会化为螣蛟之类,兴风作浪,祸害沿岸生灵。百姓为制止其为害,往往便在桥下悬挂一柄宝剑,谓之斩龙剑。这些斩龙剑虽是凡剑,但经过道士施法,又聚集了百姓的意念,却也拥有一定的威能,多少能让过往的蛟龙有所忌惮。这黑水河和白水河的桥下,应该就悬挂着两柄这样的斩龙剑。” 畲姬吞吐着蛇信,嘶嘶了一下,道:“哥哥的意思,莫非是说那黑白双剑原本是挂在桥下的斩龙剑?” 王丰道:“不错!这深山之中,周围了无人烟,按说不应该有人专门在这里建造一座桥。想来是很久以前,这附近有村落存在,只是后来后来荒废了。再看这石桥,造型十分古朴,石料风化严重,绝非近代之物。” 叶雪薇闻言,看了看石桥的形状和残存的桥面刻画,道:“粗略推算,此桥至少也是千年以前,先秦时期的古物。当然,或许年代更为久远也未可知。若是那两柄斩龙剑是建桥的时候挂上去的,那么至少也是千年古剑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不仅如此。这两柄剑在铸造的时候,便品质极高,这些年来恐怕真正诛杀过为数不少的大蛇恶蛟,又日日吸收山林水泽之气,受日月精华蕴养,因此才淬炼的灵性逼人,竟孕育出剑灵,自行离开这古桥,在这大山之中四处遨游去了。” 叶雪薇目中流露出几分渴求之色,道:“如此神剑,若是收归己用,必将如虎添翼。夫君,它们如今在何处?” 王丰正欲回答,忽然心中一动,眼角余光不经意地往身旁的密林中看了看,随后笑道:“神剑通灵,知道有人在找他们,如今早就潜藏了起来。若非我又留影回光之术,恐怕也难以找到它们。不过我虽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却一时难以收取。” 叶雪薇道:“这是为何?莫非是神剑太过锋锐,夫君没有把握能抵敌的住?” 王丰笑道:“这是其一。其二是则是这两柄神剑如今藏身之处,极为危险,我们也很难安然无恙地进去。” 叶雪薇道:“究竟在哪里?” 王丰道:“我也不瞒你们,这两柄神剑便在两河口交汇处的水眼旋涡之中。我们的法力还是稍稍弱了些,若能有地仙修为,当能直入水眼,将之取出。” 叶雪薇闻言,惊讶地看了看王丰,沉吟片刻,道:“要不,我们去请师父他老人家出手?” 王丰思索了片刻,道:“也好,未免夜长梦多,的确该尽早将之收取。” 说着,王丰领着叶雪薇和畲姬转身往紫芸洞而去。 走了数里,王丰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对叶雪薇笑道:“那丹成子刚刚窥视在侧,现在已经急匆匆赶往两河口去了。走,我们也去看看,给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三人于是转道,悄悄往两河口而去。 黑水河和白水河在此处汇聚为一条河,两条小河从山上奔腾而下,水流极为快速,交汇对冲,在河口处形成了一个潜藏在水面下的巨大旋涡。这旋涡长年累月的冲刷河底,渐渐冲破河床,连通地脉,在此处形成了一个深不知几许的水眼。其中乱流汹涌,极为厉害,便是金铁之物落入其中,不消片刻,也会被搅成粉碎。 刚刚寻找石桥之时,王丰便经过了一次两河口,粗略查看了一下情况,知道凶险,不敢擅入,因此故意露出口风,让暗中跟随在后的丹成子前去打头阵。 那丹成子听说王丰和叶雪薇要去找连山剑客来,生恐连山剑客赶到之后,那两口神剑被其夺去,因此急匆匆地赶到了两河口,粗略查看了一下,发现果然有一个水眼。 丹成子大喜,从怀中取出一个阵盘,布下一座阵法将两河口护住,随后念动避水诀,飞身进入河中,往水眼而去。 然而丹成子的确是小视了此处水眼的威力,自以为不过是一条小河,能有多大威力?却不知河虽小,但水面之下的水眼却不小。深入水眼之中六七十丈之后,丹成子便感到周围乱流打在身上,割的皮肉生疼,再加上水眼之中有股吸力越来越大,似乎要将所有进入水眼的东西都给吸收进去。 再往下行了十数丈,丹成子感觉那股吸力越发增大,自己的身形都渐渐稳不住了,顿时心下大骇,不敢再继续深入,转身往水面而去。 然而下去容易,出来却难,那股吸力紧紧地吸住丹成子,毫不放松。这水眼直通地脉,吸力乃是自然生成,天地之威,沛然莫御。丹成子知道危险,急忙吞服了随身携带的补充法力的丹药,随后爆发全身法力,奋力往上一挣,这才终于冲出水眼,回到水面,已经精疲力竭,喘息了片刻,随后满心不甘地看着水眼发愁。 此时,就听河边传来一个声音:“丹成子道友,深夜不睡,在此何为?” 丹成子闻言一惊,转头看去,就见崆峒山的空灵道长不知何时来到了河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丹成子面色一变,起身稽首道:“原来是空灵道长?贫道今日失却了两位门人,心中悲痛,一时难以入眠,故而来此散心。” 空灵道长笑道:“原来如此,贫道还以为道友是来寻宝呢?” 丹成子顿时脸色颇为难看。空灵道长见状,笑道:“道友不必如此!若为天材地宝,唯有德者居之。如今那两柄神剑就在水眼之中,仅凭道友一人难以收取,不如与贫道合作,取出神剑,一人一柄,岂不美哉?若等那两个小辈引着连山剑客到来,道友便连一柄神剑也得不到了。” 丹成子闻言,权衡了一下,这才点头道:“也好,我们两人便联手取剑。只是这水眼极深,乱流汹涌,又吸力极大,贫道刚刚进去,差点没能逃出来。道友有何办法取得这两口神剑?” 空灵道长笑道:“我自有法宝。”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给丹成子观看。 第三百三十三章 渔翁得利 丹成子看了空灵道长手中的法宝,惊讶地道:“这是……天蚕丝?此物的韧性倒是足够,可是想要仅靠天蚕丝深入水眼之中,束缚住那两柄神剑,恐怕也不可能吧!一来神剑有灵,自会躲避。二来神剑锋锐无比,未必便不能割断这天蚕丝。” 空灵道长笑道:“单靠天蚕丝自然未必能束缚住神剑。我还祭炼了一道两仪元磁神光线,附着在这天蚕丝上,一切五金之宝一旦被束缚住,便不能逃脱,何愁不能将两柄神剑收取到手?” 丹成子闻言大喜,道:“想不到道友居然炼制了这等宝物!事不宜迟,便请道友动手吧,我来为你护法。” 丹成子当即放空灵道长进阵,随后祭出天蚕丝,就像钓鱼一样将丝线垂入水眼之中,不断放下延伸。约莫放了二三百丈,就见空灵道长面色一喜,道:“找到神剑了。”说着,手上印决连掐,操纵着天蚕丝去束缚神剑。 过了片刻,就听空灵道长道:“束缚住了!” 空灵道长当即施法回收丝线,然而那水眼下去容易,出来却要承受无穷吸力,极为困难。空灵道长使尽浑身力气,将丝线拉的笔直,一张脸因用力而涨的通红,却始终不能将神剑拉出来,不由转头对丹成子道:“道友,这水眼深处的吸力太过沉重,神剑又在奋力挣扎,我拉不出来,快助我一臂之力。” 丹成子闻言,急忙上前施法相助。二人合力,那丝线这才开始被缓慢地收起,然而速度依旧极慢,那天蚕丝一直被绷的笔直。 奋力拉了半晌,二人都累的气踹如牛,不过那两柄神剑却也终于被拉到了距离水面百丈之内,压力已经渐渐小了许多。 二人正自大喜,忽听丝线上传来轻微的崩裂声,空灵道长顿时面色大变,道:“糟了,这水眼的吸力太大,我这天蚕丝居然承受不住,开始崩裂。倘若真的断裂开来,那神剑可就跑了。” 丹成子也有些着急,道:“那该怎么办?” 空灵道长道:“我们快收线,力争赶在线断之前将之收回。” 二人于是来不及休息,奋力往回收线,又收了四五十丈,就听崩裂之声大作,空灵道长面色狂变,急忙停了收线,反而开始徐徐往下放线。 丹成子见状,讶道:“道友为何如此?” 空灵道长道:“天蚕丝崩裂的厉害,倘若再硬收,必定是线断剑跑的结果。便如钓鱼,倘若钓上了大鱼,不能收线太猛,以防线断。我现在稍稍放松,防止线断,道友可速速下水,先将剑取了,我再助你上来。如今神剑只在水下不足五十丈处,对道友而言,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丹成子闻言,点头道:“好,我这就下水去取剑。” 就见丹成子手掐避水诀,再次进入水眼之中,很快水面上的空灵道长便开始再次收线。就见空灵道长面上带着奇异的微笑,一手收线,一手从怀中取了一个暗金色的锥子样法宝,扣在手中。 过了片刻,水面下已经能看到丹成子的身影了。空灵道长顿了片刻,在那丹成子即将出水的一刹那,抬手将金锥祭出。那金锥化一道金光,如电一般射中丹成子。 就听一声闷哼,那丹成子顿时仰面浮在了水面上。 空灵道长见状,微微一笑,上前欲要收取神剑。忽见一道青光从水中飞出,如电一般打中空灵道长的额头,空灵道长顿时被打的脑浆迸裂而死,一道红光从体内飞出,化作一个小小的空灵子虚影,浑身散发着清蒙蒙的光,惶急地往外飞去,却又一头撞在先前丹成子在河口设下的阵法上,未能逃脱。 就见水面上的丹成子尸体一阵变幻,化作了一个草人,上面贴满了符篆。两柄神剑正被天蚕丝束缚着,缠在草人的手上。水波荡漾,丹成子的本体这才又从水中走了出来,左手持着一根药杵,右手一招,将草人和神剑都收入手中,这才喘息了一口气,对半空中空灵道长的元神道:“道友,你我无怨无仇,为何对贫道痛下杀手啊?” 空灵道长此时哪还敢说硬话?急忙道:“道友,是我做差了。还请道友念在大家都是道门子弟的份上,打开阵法,放我一条生路。” 丹成子闻言,冷哼了一声,道:“杀人夺宝之事,对我等修士而言也算是屡见不鲜了。今日你我既然翻脸,你以为贫道还能放过你?”说着,丹成子将手中药杵祭起,再次往空灵道长打去。 空灵道长大骇,怒骂道:“丹成子,你敢杀我,我师门不会放过你的。”口中虽然怒骂,空灵道长心下却也知道此番不能善了,当下将心一横,凭着损伤元神,施展了燃烧元神的禁术,化一道流光往阵法冲去。 就听轰的一声,丹成子布下的阵法被打破,空灵道长残存的元神顿时迅速逃遁而去。 丹成子见状,虽然不甘,却也无计可施。此时的丹成子两次下到水眼之中,已经疲累不堪,法力仅剩的二三层,不敢在原地久留,也跃上岸去,准备尽快离开此地。 飞跃了百余丈,就见林中忽然升起一团毒雾,丹成子大惊,急忙往上飞遁,一道清光又从半空落下,正中丹成子头顶,将丹成子打落在地,落入毒雾之中,眨眼全身漆黑,化作一滩脓血,只有一缕真灵转世投胎去了。 却是早就埋伏在旁的王丰等人出手了。畲姬以毒雾逼得丹成子飞起,王丰以瞬移之术提前来到半空,祭出玄牝珠将丹成子打落进毒雾之中,一举将之击杀。 至于叶雪薇,此时在另一边埋伏,倒是没有捞到动手的机会。 三人汇合一处,将落到地上的神剑捡起,随后迅速离开了原地。 来到数十里外的一处僻静山洞中,王丰将两柄神剑取出细细观看。就见两柄剑都长不足二尺,打造的材料似乎主要是青铜,其它还添加了什么材料则难以看出。一剑放银白剑光,一剑放幽黑剑光,剑身清亮流畅,宛如流水。此时虽被天蚕丝和两仪元磁神光线束缚住,却仍旧在不断颤动轻鸣,欲要挣扎而出。 王丰对叶雪薇和畲姬道:“此剑若是此时放出,必会逃走,到时候我等收剑,定会闹出动静,惊动旁人,反为不美。不如暂时收起来,等斗剑结束之后,我们寻个隐秘之地,做好万全准备,再行收炼,如何?” 叶雪薇和畲姬都点了点头,于是王丰将剑,连同天蚕丝和元磁神光线一起放入了八元鼎中,随后三人赶回了紫芸洞,仿若无事一般打坐休息去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连胜两阵 次日一早,三家再次齐聚金顶,一番查看,终于证实丹成子和空灵道长都无故失踪了。 众人查问了一阵,只知道昨夜二人是自行离队的,究竟出了什么事却无人知道。白眉真人、荆九、袁清江等人各自分派了几名弟子在山中寻找,随后才继续开始斗剑。 今日秦蜀剑派这边出场的正是叶雪薇,分别与燕赵派的司马长青以及吴越派的伍纯斗剑。 吴越派的伍纯也是新入金丹期不久,原本以为叶雪薇也是初入金丹期,双方应该相差不大,却不料叶雪薇吃了朱果,暴涨百年法力,如今已经是金丹后期的高手,修为比伍纯高出了许多。 双方斗了片刻,伍纯便感觉到了二人的差距,知道这么平平淡淡地打下去,自己必败,于是剑法一变,施展出了杀招。 就见伍纯的飞剑忽然剑光大作,化作一只灵动的月兔形象,对着叶雪薇眨了一下眼睛,随后宛如脱兔一般,迅捷无比地往叶雪薇扑来。 此乃吴越派的杀招之一,名为追形逐影,初炼之时,剑光如月兔,及至剑法越发精深,剑光也会化为金乌,若是炼到最高境界,月兔金乌齐现,飞剑威力大涨,速度之快,威力之大,可与日月并驾齐驱,宛如日之形、月之影,故名追形逐影。 伍纯虽然是初学乍炼,但也已学得了几分神髓,炼出了月兔之形,飞剑速度之快,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 叶雪薇在对方出剑之时,察觉到了不妙,当即也将剑法一展,九极接天剑施展开来,无数剑光接天连地,宛如孔雀开屏,纷纷往伍纯的飞剑冲去。 就见绚烂的剑光不断闪耀,伍纯的飞剑势如破竹地将叶雪薇的剑光击碎了大半,但受到接连阻击,飞剑上蕴含的法力却也在飞快消减,终于在冲到叶雪薇身前的时候去势用尽,被叶雪薇抬手一剑,将之击的倒飞而回。 叶雪薇挡下这一剑,随后剑势一展,再次在身后化出了九极接天剑的剑影,却并不攻击,只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伍纯。 伍纯见状,苦笑了一下,收了飞剑,稽首道:“我法力已经耗尽,无力再战。这一场是我输了。” 叶雪薇得胜,却并不收剑,转而看向了燕赵剑派那边。就见燕赵派的司马长青起身跃入场中,招出飞剑,对叶雪薇稽首道:“贫道司马长青,见过道友。道友请。” 叶雪薇还了一礼,随后将手一招,九极接天剑顿时施展出来,声势浩大地朝着司马长青杀去。 没有试探,一出手就是最强的招数。 其实刚刚叶雪薇已经战了一场,自己的出招习惯和战斗风格已经被司马长青看去了,若是再缠斗的话,说不定反会被克制。因此叶雪薇所幸不再缠斗,乘着刚刚得胜的锋锐之气,以强悍的杀招直接出手,试图以势压人,一举击败司马长青。 然而司马长青却是进入金丹境界十余年的高手,与燕赤霞年岁相当,战斗经验十分丰富。虽然论修为仅只金丹中期,但却根基稳固无比,剑气凝实厚重。 眼见叶雪薇的九极接天剑气势惊人地杀来,司马长青当即长啸了一声,啸声震荡之间,飞剑陡然飞出,一团绚烂的剑光宛如白色长虹,轰然射出,将纷飞而来的九极接天剑的剑光纷纷击碎。 白虹剑光余势不息,继续往叶雪薇刺去。 叶雪薇心下一惊,飞身而起,避开了这道宛如白虹贯日一般的剑光,随后九极接天剑再次施展出来,化作无数剑光,又往司马长青杀去。 司马长青也飞身而起,剑如飞虹,往叶雪薇杀去。双方再次硬拼了一记,叶雪薇仍旧略微处于下风。 当下叶雪薇知道自己虽然服食灵果,法力陡然大进,但这些法力却也缺少打磨,根基相比而言,略有些不稳。而且法力虽然大进,但御使飞剑的技巧却无法一蹴而就,内在的修为和表现出来的实力之间,终究还是有一些差距,因此面对一路苦修至此的司马长青,反被其压制。 察觉自己的不足,叶雪薇当即不再施展九极接天剑,转而剑势一变,转攻为守,沉稳地与司马长青对战起来。 双方出手极快,片刻之间就交手了数百招。叶雪薇转攻为守之后,剑法变得绵密起来,显得韧性十足,虽然场面上落入了下风,但剑法却并不见散乱。反而随着对战的继续,叶雪薇的剑法的领悟越发的高深,御使飞剑的手法也越发纯熟,许多以前没有悟透的剑理此时也有一一通透起来。 双方很快斗了数千剑,叶雪薇防守的虽然凶险,却也尽可支撑。司马长青对此仿若未觉,依旧一剑一剑施展开来,不急不躁地朝着叶雪薇攻击,并无丝毫心浮气躁的感觉。 甚至有几次叶雪薇故意露出了些微破绽,那司马长青却都视而不见,似乎打定了主意就这么都下去,看谁先支撑不住。 不多久,双方斗到了万剑以上,叶雪薇开始有些急躁,好几次贸然进攻,险些自陷战败之境。 眼见形势不妙,叶雪薇剑势一变,再次施展九极接天剑,似乎是想依靠这一剑扳回局面。 司马长青见状,飞剑一动,剑化白虹,看准叶雪薇剑势变化时候,那瞬间衔接不稳的空隙,迅疾无比地往叶雪薇刺来。 此时正是叶雪薇剑法转换,前一剑收回,而后面的九极接天剑尚未完全成型的时候,再变招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叶雪薇就要被这一剑刺中,观战众人都面色大变,以为此次斗剑的第一场流血之战就要发生在眼前,就见叶雪薇身上忽然飞出一顶紫金冠,放出道道金光护住全身。 司马长青的飞剑刺来,虽将金光刺的不住摇晃,却终究没有刺破护身金光。这十拿九稳的一剑没有建功,司马长青面色一变,察觉不妙,正要闪身躲避时,就见剑光一闪,叶雪薇已经御使飞剑,将司马长青的衣领刺破。 司马长青顿时站立在原地,面色变幻了一阵,最后还是吐出了一口气,收了飞剑,稽首道:“是贫道输了。” 叶雪薇闻言,摇头道:“道兄的剑术在我之上,我只是仗着紫金冠护身罢了。若非如此,我早已败在道兄剑下。” 司马长青叹道:“败就是败了,莫非真的遇到敌人,还能指责对方护身之宝太强悍吗?”说着,司马长青转身下场。 第三百三十五章 金蚕盅虫 叶雪薇的两场比完,随后司马长青与伍纯又比了一场,今日的斗剑便算结束。 众人回了紫芸洞,就听步连山对叶雪薇道“今日斗剑,你连胜两阵,虽说是仗着护身法宝,又服食了灵果提升修为,却也足以令我惊喜。你的比剑已经结束了,后面几日是继续留下观战还是就此离去,凭你自己。” 叶雪薇闻言,道“三家斗剑之盛况难得一见,弟子自然是要继续观战的。” 步连山点了点头,又道“今日与人斗剑,可有收获?” 叶雪薇心中一惊累积了许多感悟,当下将一时没有悟通的疑惑之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步连山一一答疑解惑,让得叶雪薇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当夜叶雪薇便在紫芸洞外找了个清净之地修炼,王丰见状,领着畲姬、红烟和三仙在旁护法。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众人再次来到金顶,就见燕赵派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姗姗来迟,领头的柔云剑荆九面色铁青地对白眉真人和八臂剑袁清江道“我门下今日出战的弟子昨夜被人暗算,今早无缘无,被发现死在了潜修之地。” 白眉真人闻言大惊,道“怎会有这种事?” 正说之间,就见西北方向有一道遁光飞来,落到金顶之上,显出一名中年道人,对着众人稽首道“诸位道友请了,贫道乃崆峒山空青子,空灵道长是贫道师兄。日前师兄以残破的元神之身逃回山中,对贫道说他是在峨眉山被方仙道的丹成子所伤。说了经过之后,师兄便支撑不住,转世重修去了。贫道此来,便是想找丹成子要个说法。却不知丹成子何在?” 白眉真人闻言,皱了皱眉头,道“丹成子道友自昨日便不见踪影,我等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空青子点头道“既如此,贫道便不打扰了,这就去方仙道那边看看。” 说着,空青子驾遁术去了。 白眉真人与荆九、袁清江等人对视了一眼,暗暗交流了一下,就听袁清江道“既然荆道兄的门人遭遇不幸,今日斗剑不如暂缓,日后再行比过,如何?” 荆九闻言,摇头道“这却不必!我门下难道找不出另一个弟子了吗?”说着,荆九招了招手,另一名初入金丹期的弟子走了出来,参与斗剑。 今日却是吴越一派的一方大放光彩,连胜两阵。斗剑结束,回到紫芸洞中后,就听叶雪薇道“夫君既有留影回光之术,不如我们去查查,看荆九道长的门人究竟是被谁暗算的。” 王丰点了点头,道“你既然有此雅兴,我岂能不从?”于是二人联袂来到燕赵派众人聚居的山涧,找司马长青问了出事的地方,王丰暗暗施展留影回光之术查看,就见昨夜那门人正在修炼之时,忽然面色灰败,精血枯竭而死,片刻之后,一只金色的小虫从那死去的门人鼻腔中爬了出来。那小虫形状如蚕,却背生一对透明的肉翅,振翅一飞,速度居然极为快捷,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王丰见状,不动声色地与叶雪薇使了个眼色,叶雪薇当即与司马长青告辞。二人走了好一阵,叶雪薇这才问道“夫君可是有发现了?” 王丰将情况说了一遍,道“你可知这种长翅膀的金色蚕虫是何来历?” 叶雪薇摇头道“听起来似乎像是魔门和蛮族修士惯常使用的盅虫。但具体是何种盅虫,我却认不出来。夫君,使盅的修士行事大多十分偏激,手段诡秘,让人防不胜防。你虽然能查知此虫的去向,但为求安,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免得一不小心,被人所害。”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之所以没有立即追出去,就是顾忌到敌情不明。走,先去找红烟他们问问,看知不知道这金色飞蚕到底是什么。” 二人回到紫芸洞,找到畲姬、红烟和三仙,问道“你们可听说过一种毒虫,其色如金,形状如蚕,背生双翅?” 红烟闻言,目光一闪,道“这是金蚕。公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可是见过此虫?” 王丰不答,反问道“你知道金蚕?” 红烟点了点头,道“金蚕又名天蚕,传说乃是从天界遗落到人间的。其本性十分凶恶,最受养盅之士的喜爱,被称为盅虫之中,威力第一之物。此虫性喜吞食人的精血元神,若被其吸血元神而死,便连一丝残魂都不能剩下,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不会有了,端的是歹毒无比。公子所说的背生双翅之蚕,还不算最厉害的人。金蚕有双翅、四翅、六翅之分,双翅金蚕还只能偷偷寄生人体,难以正面与人仙对战。但四翅金蚕已经身体坚硬,迅捷如电,能与人仙抗衡了。那六翅金蚕更是坚硬如铁,堪比上品飞剑,其迅捷灵动之处,更有过之,等闲地仙高手遇上了,也只有掉头就逃的份。” 王丰讶道“这么厉害!若是能养育出一群,岂不是天下无敌?” 红烟笑道“哪有这么容易!养盅是极为耗费精血元气的。以金蚕为例,若想将幼虫孵化出来,便至少也要消耗一名凡人青壮的部精血元神,相当于要活活献祭一人。而要将之养到二翅金蚕的程度,至少也要献祭一名先天武者或是练气、筑基期的修士。要想将二翅金蚕养成四翅金蚕,至少也要吞噬一名人仙期高手的精血元神。公子你说,若不暗算他人,仅靠自己每日分出些精血喂养的话,要何年何月才能养出一只堪用的金蚕?而就算暗算他人,掠夺精血,天下却又哪有那么多人仙、地仙的高手让人吞食掠夺?因此,世间养盅的高人,鲜少有养金蚕盅的,即便是养,养育的数量也绝不会太多。毕竟金蚕盅十分凶恶,若不能按时供给精血,还有可能反噬自己。” 王丰闻言,点头道“这么说世间养金蚕盅的盅师屈指可数?具体都有哪些,你可知道?” 红烟想了想,道“当年苗疆出了一个金蚕婆婆,养出了三只六翅金蚕,称霸苗疆。后因作恶太多,遭了天诛。其门下红木老祖和金花娘娘得其真传,近百余年来,据说也炼成了六翅金蚕。金花娘娘行踪不定,不知踪迹。那红木老祖却盘踞在积石山上开宗立派,数百年来,广收门徒,在南蛮一带,声威极盛。” 。 第三百三十六章 另有隐情 王丰闻言,皱眉道“数百年来,广收门徒?他如今门下有多少弟子?” 红烟笑道“入门弟子不过一二十人,其余记名弟子当在百人左右吧!” 王丰道“既然广收门徒,又怎么会这么少?” 红烟笑了笑,道“邪派修士行事的手段自然出乎常人意料。公子以为他为什么会广收门徒?这些门徒其实多半都是为他养盅的盅人。入门之初,便暗暗将盅虫下到了门人身上。随着门人们苦苦修炼,等炼到资质所限的顶点,难以再进步的时候,红木老祖便会催生盅虫,吸干门人辛苦修炼的精血神魂,眨眼之间,养出一只堪用的金蚕盅来。这数百年来,红木老祖以这种方式养出了数千只金蚕盅,其中虽然绝大多数都是二翅金蚕,但却也有数十只四翅金蚕,其本人所有的那只六翅金蚕也炼的越发强横。” 王丰道“难道这么多年,他门下的弟子们就没有察觉?” 红烟道“察觉了又能怎么样?入门之初,盅虫就已经下了,性命操于红木老祖之手,谁敢反抗?又怎么反抗的了?而普通百姓不知道红木老祖的手段,又敬畏其威名,见他广收门徒,每年前往拜师的仍旧络绎不绝,红木老祖的势力也就越发壮大。” 王丰点了点头,道“如此恶毒的邪派修士,日后若是遇到,倒是要小心。这蜀中距离南蛮也不算远,他会不会潜入进来,对蜀地修士暗下杀手?” 红烟闻言,摇头道“红木老祖已经近百年没有离开积石山了,据说是在修炼一门厉害的邪法。若公子真的在蜀地发现有人使用金蚕盅,那多半是红木老祖坐下的亲传弟子。不是大弟子阿育,就是二弟子辛秀。” 王丰道“这两位的修为如何?” 红烟想了想,道“据我教中收集的情报,大弟子阿育是分神期的修为,二弟子辛秀则是金丹后期。不过二人手段诡秘,却也不可等闲视之。” 王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畲姬,道“盅毒,你能解吗?” 红烟道“天下之毒,没有能难住我的。不过盅虫乃是活物,未必一定以毒素取胜,我不一定能尽数克制。” 王丰点头,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三仙留在此地,畲姬藏在我袖子之中,雪薇和红烟跟在后面接应,我们去会会这名胆敢在斗剑之期,对三家弟子下手的盅师。” 于是王丰按照留影回光之术指引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不多时追到了峨眉山下一处小镇之中。 王丰在街道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间废弃的民居之外,用灵镜仔细看了看,这才上前敲门。 然而敲了许久,里面却始终无人应答,王丰只得喃喃地道“本想攀谈一下,如今看来,只得直接下手了。” 当下王丰面色一变,抬手将五灵剑祭出,剑光如电,射入房中。 就听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房中一人大骂道“哪个不开眼的暗算老子?滚出来受死!” 王丰一脚踹开大门,走了进去,就见一名四十许的矮壮男子站在院中,身前一团金光闪耀,正与五灵剑激战。 却是一只四翅金蚕。刚刚飞剑袭来,那矮壮男子本来不及反应,但那四翅金蚕却应声而动,自己飞腾起来将五灵剑给挡住,救了矮壮男子一命。 那矮壮男子惊怕不已,此时见王丰进来,一双眼睛怨毒地盯了王丰片刻,阴恻恻地道“你是谁,为何袭击我?” 王丰道“你看了我祭出的飞剑,还不知道我为何袭击你?你又是谁?阿育,还是辛秀?” 那矮壮男子闻言,面色一变,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别人,这才定了定神,看着王丰道“就只有你一人来此?” 王丰点头道“对付你,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矮壮男子闻言,咧嘴一笑,道“无知,狂妄!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你这一身精血我就笑纳了。记住,我叫辛秀,到了阎王殿……,哦,不,我忘了,死在我的宝贝手中的人连魂魄都逃不掉,你是到不了阎王殿了。受死吧!” 说着,矮壮男子将腰间一个竹筒打开,用手一指,一团黑影迅捷飞出,往王丰冲来。 王丰见状,身形一闪,瞬移之术顿时施展开来,眨眼出现在了辛秀身后,手中分光剑一挥,便要将之刺死。然而剑到处,刺破辛秀衣服,触及皮肤时,却传来了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居然刺不进去。 就见辛秀背上金光一闪,露出了栩栩如生的一只四翅金蚕纹身,那纹身一阵扭动,居然活了过来。原来那根本就是一只活着的四翅金蚕,挖掉了辛秀背上的皮肉,金蚕的身体却填充进去,严丝合缝,宛如纹身。 此虫不断吸食着辛秀的精血,此时被一剑刺中,暴怒着飞了出来,如电一般往王丰咬来。 这一下来的突然,王丰躲避不及,当即张嘴一吐,本命灵火顿时喷发而出,兜头朝那四翅金蚕烧去。 四翅金蚕躲避不及,被灼烧了一下,疼的嗡嗡叫,急忙倒飞而回,复又钻入了辛秀背上。 辛秀见状,面色复杂地看了王丰一眼,随后道“道友好手段,你刚刚施展的是道家三昧真火吗?我久闻大名,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到。” 王丰摇头道“虽非三昧真火,却也相差不大。辛秀,你若只有这点手段,今日恐怕难以生离此地。” 辛秀笑了一下,道“我虽暗算了一名剑修,但也是事出有因,道友不想听听前因后果么?若是听了,说不定道友就不会杀我了。” 王丰笑道“我正要听听。” 辛秀微微点了点头,道“道友既然能找到我这里,想必对我的来历也应该清楚。我是红木老祖的二弟子,一向只在南蛮之地活动,甚少进入中原。不过前一段时间,有人传信上山,请红木老祖出山相助。老祖本不欲理会,但那人却说,天下剑修将要齐聚峨眉山斗剑,一旦斗剑结束,便要在山中开宗立派。蜀中地近南蛮,这一派杀伐果决的剑修若在这里扎下根来,必会四处出击,首当其冲的便是南蛮之地的各方邪修。以红木老祖这数百年来造下的恶业,迟早难逃剑修追剿。老祖闻言,深觉有理。但他本人要修炼一门威力巨大的法术,无法分身下山,因此吩咐我来此,配合那人出手。我与三家剑修原本无怨无仇,又素不相识,若非那人要求,并提供便利,我岂能有暗算的机会?” 王丰点了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那么那请你下山的人是谁?你若说出来,我或可饶你一命。” 。 第三百二十七章 剑仙弃徒 辛秀忽然笑了一下,道:“那人已经来了!” 王丰顿时觉得不妙,识海中的灵镜忽然剧烈抖动示警,很清晰地传达出了极度危险的感觉。王丰心念刚动,就见地下一道璀璨的剑光升起,速度快到难以形容,几乎是心到剑到,仅凭意识根本就跟不上剑光的速度。 剑光到处,王丰刚刚升起的护身金光被一剑刺破,身体也来不及反应,被一剑削成两段。 然而这断成两截的身子却没有一丝血液溅出,掉落在地,化作一个断裂的桃偶。 却是王丰刚刚提前一瞬间察觉到了危险,知道来不及躲避,于间不容发间施展出了桃偶替身之术,总算保住一命,真身已经逃到了废弃小屋之外,叫了一声:“走!” 原本埋伏在墙角的畲姬当即化一道流光,跟着王丰往外逃。 与此同时,远处的叶雪薇和红烟也察觉不妙,显露出身形前来接应。 王丰见状,生恐躲藏在地底的敌人追杀出来,那可就谁也不是对手,于是再次大叫了一声:“走!” 叶雪薇和红烟闻言,急忙顿住了身形,也跟着王丰掉头逃遁。 众人一口气逃回紫芸洞,犹自惊魂不定。连山剑客见状,忙问何故。王丰将事情说了一遍,步连山听了,沉吟片刻,幽幽地道:“那一招从地底发出的飞剑名为藏地动天,取‘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之意,这一招乃是师兄白眉真人的绝技。” 王丰闻言大惊,失声道:“前辈的意思是白眉真人与红木老祖勾结?” 步连山摇了摇头,道:“贫道可没有这么说。白眉师兄剑术出神入化,道行高深莫测,早在百年前便已经有把握渡过天仙劫,飞升天界。只不过一直放不下剑修一脉开宗立派之事,因此才耽搁了时日。他是绝不可能对三家后辈出手的。” 说着,步连山直接领着众人去见白眉真人,白眉真人听了经过,沉吟片刻,不由微微叹了口气,道:“那人应该是我一师所传的师弟,号称千幻剑的胡天一。” 步连山面色一变,似乎也知道胡天一此人,讶道:“当年之事,我也略知一二。据说是胡天一在凝结金丹的关键时候犯了女色之戒,被人找上师门,因此师伯大怒,将之逐出门墙。一晃几百年过去,那在关键时刻破功的胡天一居然还在世上?” 白眉真人点了点头,道:“胡师弟论天资远在我之上,人又长得俊朗,出生书香门第,为人风流倜傥,气质卓尔不群,的确是很受女孩子喜欢。当年在苗疆潜修,已经到了修行的关键时候,谁想机缘巧合,竟与苗女阿瑶认识。二人在游玩之时,不小心被合欢蛇所咬,因此……。师父念在事出有因,虽然觉得可惜,当时却也并没有责怪什么。只准备带着师弟离开苗疆,返回中原,让师弟入世修炼,挣一个人间富贵。却不想那阿瑶知道耽误了师弟修行,竟然偷了苗疆五毒教的至宝五阴聚元珠给师弟补充元气。结果阿瑶被五毒教追索宝物,却宁死不说。师弟当时也因一念之差,没有及时承认五阴聚元珠在自己手中,以致那阿瑶最终……受刑而死。及至后来,他凝结金丹成功,师父觉得奇怪,查看之下,才发现五阴聚元珠竟然在他手中。师父大怒,认为师弟没有剑修应有担当,心性凉薄偏激,若日后真的大有成就,多半会祸害天下,欲要废了他的修为,逐出门墙。当时是我一时不忍,拦了师父一下,将之放跑。此后他一直隐姓埋名,了无音信。直到三百年前,师父飞升天界,他才改头换面,以苗人的身份行走天下,不过在人前却也没有使用剑术,只以苗疆巫术示人。若非今日你们说起,我也还想不到他的剑术居然已经这么高了。” 王丰道:“此人的剑术的确十分可怕,我当时直面其锋,竟全无还手之力。” 白眉真人笑了一下,道:“藏地动天这一招追求的是极致的爆发力,出剑之前了无痕迹,出剑之后,剑光闪现,对手尚未反应过来,已经身死道消。这一招过后,其实力也就归于平淡了。王小道友居然能在这一剑之下保命,倒也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足见你天资不凡,气运深厚。” 王丰摇头道:“我所修功法与众不同,当时提前有所警示,因此才先一步逃走。白眉前辈,按说当日是你相助,胡天一才能逃得一命,你是对他有恩的,为何如今他却恩将仇报,反与你作对呢?” 白眉真人沉默片刻,道:“前些年我也暗中去找过他,但他性情已然大变,行事越发偏激。他心中所想,我也猜测不透。” 王丰想了想,道:“三家剑修之中,这些年来还有如胡天一这般,流落在外的弃徒吗?” 白眉真人沉吟了一下,道:“也有些是修炼之途断绝,入世寻求人间富贵的。但如胡师弟这般,真算是逐出师门的,却也极少。剑修虽至今尚未开宗立派,但流传下来的规矩却十分严格,若真是逐出师门,多半都是要废除修为的。当然,这也并不绝对。不过涉及到各家隐秘,贫道也不好仔细打听。” 王丰叹道:“希望如胡天一这样的人只有他一个吧!如今他勾结红木老祖,欲要搅乱三家斗剑,真人执天下剑修之牛耳,不知将如何应对?” 白眉真人笑道:“你倒是记仇!胡师弟刺了你一剑,你转头就想怂恿我去找他?不过此事却也的确不能假手于人。但他此时一击不中,行踪暴露,多半已经逃走了,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他的。” 说着,白眉真人命人去请柔云剑荆九和八臂剑袁清江前来告知了胡天一之势。荆九闻言大怒,道:“原来是这个魔头设计杀我门人。好!那胡天一暂时不知道踪迹,但红木老祖的积石山却不难找。贫道这就找上门去,讨个说法。” 说着,荆九气冲冲地起身,召集了麾下门人徒众,往积石山而去。 白眉真人虽然认为此时该以三家斗剑为重,但却拦不住盛怒之下的荆九,又恐贸然前去,中了算计,故此也领着两名门人跟去助战去了。(前面四章章节序号错了,抱歉。) 第三百二十八章 胜负之机 荆九和白眉真人率众去积石山找红木老祖,峨眉山斗剑之事自然只得暂时停了下来。王丰领着众人在峨眉山中转了一圈,一边游山玩水,一边皱眉回忆着当日面对胡天一那一剑的感觉。 当时那一剑刺来,王丰提前一瞬间得到了灵镜示警,先一步施展替身之术,于间不容发间逃走。但其实在剑光发出之时,替身之术同时施展的刹那间,王丰的身体是自然而然地晃了一下的。 似乎当时的身体意识告诉王丰,即便不施展替身之术,自己也未必会在这一剑之下丧命。即便可能会付出重伤的代价,但性命却多半是能够保住的。 但以那一剑的威势,按说王丰应该是怎么也无法抵挡得住的。如今事后回想,王丰渐渐找到了当时的感觉,似乎是神识莫名其妙地清明了一下,仿佛觉醒了一种名为“闪避”的技能一般,身体自然而然地都知道该怎么躲才能将伤害减少到最轻微的地步。 虽然因为提前一瞬间施展了替身之术,这个突然觉醒的“闪避”技能没有发挥出作用来,但那种感觉却始终留在王丰心头,挥之不去。 此时王丰慢慢检查自身的情况,最后渐渐得出了结论,是当日在昆仑墟的地底,那白虎传授自己的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在发挥作用。 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乃是当年西王母授命九天玄女传授给黄帝的多种法门之一,当年黄帝与蚩尤大战,大败而逃,祷告于上天,欲求万战万胜之术。九天玄女授命下界,传了黄帝许多法门。其中太乙遁甲之术乃是借助周围环境,辅助自身,纳万物为己用,将任何地方都变成自己的主场。而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则是内炼之术,炼成之后的效果,便仿佛掌握了闪避、弱点攻击、预知危险、振奋士气……等等强力技能一般,能于不可思议之处创造奇迹,即便战力不如对方,却往往也能立于不败之地,最终战而胜之。 原本弱于蚩尤的黄帝能反过来战胜蚩尤,并将之诛杀,这太乙遁甲之术和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王丰自从学到这两门法诀之后,虽然没有时间修炼,但也是日日默诵揣摩,时时体会其中精要。原本以为没有真正着手修炼,应该不能发挥其中的威力,却不想关键时刻,那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却自然而然地发挥了作用,根本不需要刻意催动。 这门法诀之神奇,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王丰感觉到了这们法诀的神奇,心中回味着当时的感觉,不断默诵着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的口诀,渐渐进入心无旁骛,物我两忘之境。 旁边的叶雪薇见状,知道王丰进入了修炼妙境,当下轻轻地放慢了脚步,对畲姬、红烟和三仙示意了一下,众人缓缓散开,静静地护在王丰周围,为王丰护法。 王丰就这么不知身外之物地在山谷中如颠似狂,如疯似傻地或走或站了三天三夜,这一日忽然发出一声长啸,浑身法力自然而然地涌动起来,功行九转,随后缓缓停息。 睁开眼睛,只觉得天地万物在自己眼中都变得不同了,万事万物似乎都在冥冥之中有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这种联系相互依存,又相互影响,并不断转化。而在这种不断转化之中,似乎有某种难言的契机蕴含其中,让王丰有种想做什么,却又一时不知该怎么做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王丰略微有些难受,只觉得不做些什么,身体就不痛快。当下转过头来,看着叶雪薇道:“雪薇,出剑攻击我。” 叶雪薇闻言,当即抬手一招,本命飞剑如电射出,往王丰刺来。 王丰却不慌不忙,脚步一转,身形只微微动了一下,手中分光剑微微朝前一指,叶雪薇便感觉自己这一剑不但无法真正伤到王丰,反而王丰的下一步反击必然会打在自己的薄弱之处上,从而将主动优势给占去。 叶雪薇反应也极快,当即变招。然而无论怎么变,王丰却总能瞬间自然而然地做出应对,每一次躲闪的幅度都不大,却能恰到好处地避开最锋锐之处,躲在相对而言最安全的地方,随之而来的反击又能准确无误地击中叶雪薇剑法之中的最薄弱之处。 一连变幻了五六十招,叶雪薇打的十分憋闷,收剑后退,对王丰道:“夫君小心,我要出绝招了。”话音一落,九极接天剑顿时施展开来,无数剑光铺天盖地往王丰刺去。 就见王丰左右扭了扭,手中剑貌似胡乱地刺了几下,整个人就像穿花蝴蝶一般在漫天剑光之中飞舞,一时间便如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般,所有剑光都在王丰身周毫厘之间穿过,却完全没有伤到王丰分毫。 叶雪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旁边观战的畲姬、红烟和三仙等人也都看得震惊不已。就听畲姬道:“哥哥,你这练的究竟是什么法术?怎会如此厉害?” 王丰笑道:“这几日参悟道法,偶有所得。今日小试牛刀,效果还算不错。”说着,王丰悄悄传音给畲姬:“我施展的就是当日在昆仑虚中,那头白虎传授的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你也听过的,若是想学,日后时时默诵参悟就是了。” 畲姬闻言,眨了眨眼睛,这才不再追问。 众人一边谈论着,一边回到紫芸洞中,王丰左右看了看,只见洞中人仙级别以上的剑修全都不在了,不由讶道:“人都去哪里了?” 叶雪薇道:“夫君这三日参悟道法,不理外事,因此不知。那日荆九真人和白眉真人率众前去积石山找红木老祖报仇,不想那积石山的护山阵法却十分厉害,众人被挡在山外,根本无法破阵进去。连白眉真人亲自出手,也没能击破红木老祖亲自操控的阵法。因此白眉真人发来讯息,叫众人都去相助。我们因要为你护法,这才没有前去。” 此时三家剑修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宗立派,但斗剑之事却也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在即将开宗立派之前,若是合力一击,却仍旧不能击破积石山,必将士气大挫,立派之事也将会成为笑话。 因此无论如何,众剑修们都必须击破积石山,如此方能立威。 第三百二十九章 积石山下 听了叶雪薇的话,王丰知道剑仙们遇到了开宗立派的第一重劫难,顿时踌躇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去看看。 不过看了看众人期待的神色,王丰也不好说出不去,免惹麻烦的话来。于是众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启程往积石山而去。 不多久,来到积石山,就见一片愁云惨雾,将整座山峰遮蔽,云雾之中有鬼哭神嚎之声,慑人心神。而在山外,白眉真人、荆九、袁清江等人率领着众剑仙也立成阵势,不断尝试着攻打。 然而那阵法却十分坚固,任凭众剑仙如何攻击也纹丝不动。 叶雪薇见状,当先走了过去,找到连山剑客,问道“师父,区区一座积石山,何以久攻不下?” 步连山叹道“也不知是谁帮红木老祖设下的护山大阵,实是威力无穷,变化万千,连白眉师兄亲自出手,都没能攻破阵法。如今天下剑修齐聚于此,却迟迟不能攻破积石山。每拖一天,都是对我等声望的打击啊!” 叶雪薇也是剑修弟子,闻言也有些感同身受,看了看被云雾遮掩的积石山,凝重地道“这座阵法究竟厉害在哪里?” 步连山道“看见山外的愁云惨雾了吗?那是千年五毒瘴,人仙若进入其中,不消一时三刻,便会化为脓血。当然,若只是这千年五毒瘴也还罢了,但阵中却又分用五色旗分列五方,有雷泽黑砂、有化血红砂、有玄元重水、有摄魂青光、有夺魄阴风,每一件都是天府奇珍,世间罕见,等闲地仙也难以抵挡。以红木老祖之能,若说能收集到千年五毒瘴,贫道还有几分相信。但后面五种奇珍,便连三大道宫都未必能够部集齐,若说红木老祖背后没有人支持,贫道却是万万不信的。” 叶雪薇道“究竟是谁在与我等剑修作对?会不会是千幻剑胡天一?” 步连山闻言,摇了摇头,道“白眉师兄已经与胡天一照过面,那胡天一剑法虽不下于白眉师兄,但道行却还差了一线。如雷泽黑砂、化血红砂、玄元重水等物,都非凡间所有,不是出自天界,便是来自与天界相通的某个仙境。胡天一的道行虽然不错,但还还难以有这么大的手笔。他最多是幕后高人的一柄剑而已。” 叶雪薇冷声道“这个败类!不管他背后的人是谁,总要先破了此阵再说。否则我们这么多人被挡在山外,传了出去,必被天下人耻笑。” 步连山闻言,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这才道“前日白眉师兄亲自入阵,都铩羽而归,严令众人不得私自入阵。如今师兄也在邀请同道,推演阵法。放心吧,阵法再强,终究也要人来主持,以红木老祖的道行,迟早都会被我们攻破山门。” 正说之间,就见东方有两道流光飞来,落到山下,显出两名道人来。一人背着棋盘,一人手持签筒。白眉真人见了二人,亲自上前迎接,口称“为我等之事,累的两位道友千里跋涉而来,贫道心中甚是不安。两位道友请入内稍坐,容贫道奉茶相待。” 两位道人稽首还礼,说了两句谦逊之词,随后随白眉真人去了。 就听步连山小声地对叶雪薇介绍道“这两位是鹿门山七星宗的天星子和天机子两位长老,乃是阵法术法之道的大家,曾经欠了白眉师兄一个人情,故此应邀而来,帮忙破阵。” 王丰闻言,面色一动,道“我也认识鹿门山的陆知渊道友,不知与这两位前辈是什么关系?” 步连山道“陆知渊只是入道数十年的小辈,算起来,天星子和天机子乃是陆知渊的太师叔。” 王丰闻言,心下暗惊,顿时对天星子和天机子也生起了极大的期待。 正在此时,忽见远处山谷中血光一闪,步连山顿时叫道“不好!”当即身化流光,飞了过去。 叶雪薇和王丰等人急忙跟上,到了那处山谷,就见地上躺着一名剑修弟子,已经气绝身亡。 步连山左右看了看,不见敌人踪迹,不由叹道“这已经是近几天被暗算的第三名弟子了,但我们却连下手之人的身影都没有看到。” 王丰闻言,忍不住祭出灵镜,施展留影回光之术查看,就见灵镜中显示,刚刚是从地面下钻出了一支六翅金蚕,悄无声息地从背后咬死那名剑修弟子,并瞬间吸食了精血元神,随后又钻入地底跑了。 进入地底,灵镜的探查之术就弱了,顿时失去了那六翅金蚕的踪影。 步连山见状,叹道“果然是这能够飞天遁地的六翅金蚕。此物如此歹毒,等闲人仙高手如何能够抵挡?” 说话之间,白眉真人也到了,问了事情经过之后,道“从现在起,所有门人弟子都不许私自外出。破阵之期已然不远,不可再徒增伤亡。” 说着,众人都回了本阵。此时天星子和天机子已经根据白眉真人的讲述将积石山大阵给大致画了出来,沉吟了片刻,就听天星子道“此乃正反五行颠倒迷踪灭绝阵。要破此阵原本不难,难的是阵中的压阵之物威力太强,常人很难承受得住,又如何能进阵去破阵?” 天机子道“必要有五个如白眉道兄这般,虽未飞升天界,但却已经明悟天仙大道,能以灵光护身,抑或是有不弱于天仙灵光的护身至宝,方可入阵一试。” 白眉真人闻言,顿时有些皱眉,沉吟了片刻,这才慨然道“既如此,贫道便舍了这张老脸,去邀请三位老友出山。只是算来还差一位,只怕需用护身法宝,方可进阵了。” 说着,白眉真人拿眼看向了荆九、袁清江等人一干地仙。众人对视了一眼,就听荆九道“我等剑修一向都是专修手中一口飞剑,任他千般妙法,我只一剑斩去,甚少祭炼其他法宝。贫道倒是有一招护身剑法,能够将周身防的滴水不漏。进阵之事,便算我一个好了。” 众人商议妥当,白眉真人当即动身去请人。 待白眉真人走后,王丰见一时无事,便再次领着众人占据了一个角落,各自盘腿坐下,闭目凝神,参悟道法。此时王丰尝到了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的甜头,对这门道法的兴趣大增。这门法决虽不直接提升道行,但对战力的提升却是惊人的,而且随着修炼的加深,自身对天地万物之间气机联系的感知也越发敏锐,能大大加快对大道的感悟速度。 这是一门绝顶的辅助修行和战斗的法门,让王丰如何舍得不下苦功去修炼? 。 第三百三十章 照影斩魂 如此过了片刻,许是感觉到白眉真人离去了,就见积石山中云雾一阵变幻,从中走出两人来。其中一人一身红装,面青发红,眼如夜枭,十分凶恶,乃是红木老祖。另一人一身黑衣,眼神阴鸷锋锐,面色木然,仿佛脸上肌肉已经僵硬,冷的让人发憷,乃是剑仙弃徒,号称千幻剑的胡天一。 二人来到护山大阵之前,就听红木老祖叫嚣道“你们这些耍剑的上门来找老祖我的麻烦,如今怎么都迟疑不前啊?老祖我就在这里,老祖我的积石山也在这里,有胆的就进来送死吧!” 剑修中多得是直脾气,闻言纷纷暴怒,就见荆九飞身上前,喝道“红木老祖,你不过依仗阵法取胜,何敢如此嚣张?有胆的便过来与我单打独斗,无胆的就继续回去做你的缩头乌龟。” 红木老祖笑道“我还怕你不成!”说着,抬手一招,显出一根黝黑的藤杖,往荆九杀来。同时,一道金光飞出,如电一般从背后绕击荆九。却是一只六翅金蚕。 荆九挥剑相迎,虽然面对红木老祖和六翅金蚕的夹击,但其剑法却着实精妙无比,并不稍落下风。双方战了好一会儿,就见红木老祖伸出中指在口中咬了一下,挤出鲜血,在身前画了一个圆,化作一面散发出诡异气息的血色光镜,对着荆九照去。 荆九也是身经百战的剑修,见了那血光镜子,知道必有古怪,不敢被照射住,当即纵身一跃,化一道流光而去。 红木老祖见状,顿时哈哈大笑,道“荆九,如今做缩头乌龟的是谁?什么剑仙战力强悍,见了老祖我还不是抱头鼠窜?你们这些无胆子鼠辈,老祖我就在这里,有种就不要跑,过来乖乖受死。没种的就早日离开,免得送了性命。” 红木老祖在场中极尽侮辱之能事,就见远处剑光一闪,一柄飞剑从天而降,剑光如白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往红木老祖刺来。 却是刚刚避走的柔云剑荆九去而复返,远远地刺了一剑。 这一招白虹贯日来的迅猛,剑气含而不露,宛如实质。红木老祖瞬间感觉心头发毛,大骇之下,跺了一脚,脚下的影子陡然与身体分开,瞬息之间逃到百丈之外,留在原地的身体却被荆九的剑光一剑斩成飞灰。 就见远处红木老祖的影子扭了一扭,由虚化实,变成人形,气息比之刚才大为虚弱。 “化影真形?!红木老祖,想不到你居然学会了这门道术!那你刚刚施展的血色光镜,莫非是照影移形斩魂?”荆九面色凝重地看着红木老祖,一时没有再继续攻击。 就听红木老祖哼了一声,道“不错,老祖我潜修百年,不出山门,为的就是修炼这门秘法。荆九,你若是怕了,便速速离去吧!” 荆九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身形一挺,缓缓地道“自古邪不压正,魔焰再嚣张,又岂能敌得过天地正道?贫道愿凭手中剑,来试一试你的邪法。” 红木老祖闻言,面色变幻了一阵,实是没有想到荆九居然如此头铁,知道自己秘法厉害,还胆色雄壮地要来试试,这一下被逼的没有退路,咬牙道“好,你要找死,老祖我就成你。” 说着,再次咬破手指,口中念念有词地在身前画出血色光镜,对着荆九一照,一道红光撒下,往荆九扫来。 荆九此时存着拼死一战之心,不再如刚才一般暂避,手中剑一抖,浑身法力部灌注进本命飞剑之中,那飞剑顿时放出一片绚烂的剑光,往红木老祖的血镜红光斩去。 片刻之后,光芒散尽,就见红木老祖和荆九相对而立,红木老祖蓦地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后将手摊开,露出掌心一个红色的泥偶。 而荆九却变得神色呆滞,气息若有若无。众人心下都悬了起来,就见红木老祖邪笑了一下,伸手拉住泥偶的右手用力一掰,只听啪的一声,将那泥偶的右手掰断。 同一时间,就听荆九惨叫了一声,一只右手毫无征兆地断裂开来,掉落在地,一时鲜血淋漓。 一众剑修大惊,就听袁清江大喝一声“红木,住手!”话音响起,人已经纵身而出,操控飞剑往红木老祖杀去。 那边的千幻剑胡天一见状,冷笑道“公平斗法,输了就急眼?输不起么!”抬手一招,飞剑电射而出,与袁清江斗在了一起。 那胡天一剑法邪气森森,但却十分精妙,袁清江虽然急怒出手,却根本无法摆脱胡天一的纠缠,一时气的大叫。 身后众剑仙见状,顿时尽皆大怒,纷纷招出飞剑,往红木老祖杀去。 就见红木老祖冷笑着将手中的泥偶举起,阴恻恻地道“你们谁敢过来,我就捏碎荆九的脑袋。” 众剑仙顿时尽皆却步,怒不可遏地看着红木老祖。 剑仙这边除了袁清江之外,还有步连山等二十名地仙高手,人仙高手更是过百位,若是一涌而上,十个红木老祖也不够杀的。但如今荆九被红木老祖的邪法控制,众人投鼠忌器,只得愤愤地怒视红木老祖。 就听荆九的师弟玄重剑聂山恨声道“红木,若你敢伤我师兄,贫道今后上天入地,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红木老祖闻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放心,我要的不是荆九的性命。” 聂山道“那你想要什么?” 红木老祖转头看向还在拼斗的胡天一和袁清江,道“两位暂且住手,听我一言。” 胡天一和袁清江闻言,当即各自罢手。 就听红木老祖道“今日之战,原属误会。其实老祖我对诸位剑仙是十分敬仰的,之所以派弟子跟着这位胡道友去峨眉山,只是为了帮助胡道友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罢了。” 袁清江闻言,冷笑了一下,道“这话说的真是奇怪,这位胡道友这些年来一直藏头露尾,谁曾拿他的东西了?” 红木老祖摇头道“不然!胡道友原本也是剑仙门下,与如今执剑仙牛耳的白眉真人乃是一师所传的同门师兄弟,若非当年一番变故,恐怕得传先师衣钵的,绝不会是白眉真人,而是胡道友。” 袁清江哼了一声,道“是他自己心性太过凉薄自私,无情无义,因此才被逐出师门,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白眉真人若是早知今日他会与天下剑修作对,当日肯定不会一念之仁,助他逃脱。” 红木老祖道“袁道友,当日之事你也并未亲见,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何不听听当事者是怎么说的?” 。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断逼迫 就见胡天一对着红木老祖点了点头,随后道:“当年阿瑶被五毒教抓住,逼问五阴聚元珠的下落,那时候我得到此宝,正在闭关补充元气,根本没有收到消息,等到出关之时,就听师兄说,阿瑶已经死了。我当时伤心之下,没有细查,便又去苦修,发誓要练成绝世剑术,为阿瑶报仇。谁知道又过了两个月,师父来了,怒气冲冲地责问我为何对阿瑶见死不救。我这才知道当日我第一次出关之时,阿瑶根本没有死,是第二次闭关时,阿瑶不堪忍受越来越重的刑罚,这才自杀的。我十分伤心自责,一时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辩解,因此却反让师父以为我是无言以对,欲要重重责罚我。白眉师兄当时叫我逃走,我见师父盛怒,只得离开,本想着日后再找机会向师父解释。却不想师父随即就昭告天下,宣布将我逐出门墙。”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说着,就听胡天一恨恨地道:“后来我才知道,根本就是师兄在师父面前挑拨离间,才害的我被师父误会。他面善心恶,实是伪君子一个。” 步连山闻言,忍不住喝道:“姓胡的,你闭嘴!白眉师兄一生光明磊落,岂容你诋毁?若其中真有误会,此后数百年,你岂能没有机会向尊师澄清?尊师飞升之前,你一直隐姓埋名,不敢现身,如今当年的当事者皆已不在,你却跑了出来信口雌黄,真是让人不齿!” 胡天一闻言,冷笑了一下,道:“你们都已经先入为主,分不清真假了。不过不要紧,我之所以解释这一通,只是不想平白背这个恶名而已,并不是一定要你们相信。” 步连山道:“那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胡天一道:“你们不是要建立剑修宗门吗?正好,我认为这个掌门之位挺适合我的,因此想要毛遂自荐。不知谁赞成?谁反对啊?” 此言一出,一众剑修尽皆面色大变,嘘声大起,就听步连山大笑道:“凭你也想当掌门?你配吗?” 胡天一认真地道:“我为何不配?” 步连山冷笑道:“你已被尊师逐出门墙,算不得剑修门人了。” 胡天一道:“我刚刚已经说过,那是师尊受人蒙蔽,算不得数。况且我也炼成飞剑,自问并不弱于任何人,如何不算剑修门人?”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步连山不想与胡天一争辩,喝道:“是不是受人蒙蔽,姑且不论。但尊师昭告天下,将你逐出门墙却是不假的。没有尊师亲口推翻前言,你便永远是个弃徒,无论如何狡辩,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劝你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了。” 胡天一闻言,点了点头,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甘心让我做这个掌门。既然如此,红木道友,你也不必给我面子了,那荆九,杀了吧!” “你敢!”众剑仙顿时鼓噪了起来。 就听红木老祖笑了笑,伸出手指捏了捏手中泥偶的脑袋,随后玩味地看着荆九的门人,道:“你们呢?若是不服胡道友做掌门,荆九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聂山闻言,喝道:“红木,贫道劝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红木老祖笑道:“你不必恫吓我,你们都打上门来了,老祖我还有什么顾忌?自然是能杀一个是一个!我现在只问一句,你们还要不要荆九的性命了。” 聂山顿时沉默了下来,若是就此屈服,实在不符合本心,但若是硬气拒绝,那荆九眨眼之间便会丧命。 怎么办呢?其实两难之间,众剑修心中都有了决定,那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此时荆九被红木老祖制住,投鼠忌器之下,只得沉默以对。 虽然沉默,但身形都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目光坚定地盯着红木老祖,这意思也就表达的很清楚了。 红木老祖见状,点头道:“好,既然如此,老祖我也就退一步。你们燕赵派的剑修只要就此离去,承诺不再参与攻打我积石山之事,老祖我便保证不伤荆九性命。并且此事过后,老祖我还活生生的放荆九一条生路。至于今后我们道左相逢,诸位若要报仇,老祖我尽数接着就是。如何?” 聂山闻言,脸上权衡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动。 步连山见状,张了张嘴巴,但一想到荆九的性命还在红木老祖手里握着,步连山便说不出劝阻的话来,憋了片刻,只得沉默。 就听聂山面色变幻了一阵,却始终没有表态,过了好一会儿,红木老祖有些不耐烦,催促道:“究竟如何决定,痛快一点。” 聂山闻言,嘴巴艰难地张了张,迟疑着道:“你真的保证放荆九师兄?” 红木老祖笑道:“老祖我虽然不是好人,但却一向讲信用,说过的话从没有食言过。” 聂山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这才下定决心似的咬了咬牙,道:“好,既然如此,贫道就……,贫道就……。” 红木老祖似乎颇为欣赏聂山的纠结的表情,戏谑地道:“你就怎么?干脆一点,大声地说,不要婆婆妈妈的。” 就听聂山涨红了脸,索性眼睛一闭,道:“贫道就……,杀了你!” 杀字一落,就见一道剑光忽然从红木老祖身侧丈许处的虚空中亮起,如电一般往红木老祖斩去。 与此同时,聂山飞剑电射而出,化出一道绚烂的电光,直射胡天一,阻止其救援红木老祖。 那红木老祖瞬间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心念一动,再次施展化影真形之术。然而法术与神通不同,大部分神通都是心随念动,念动即发,不需要施法时间。但法术却是需要时间的,即便将法术的施法熟练度炼成了本能,炼到了瞬发的程度,但这所谓的瞬发,其实也是要那一星点的短暂时间的。 那剑光来的全无征兆,红木老祖根本没有提前得到警示,其实是剑出之后才反应过来要逃的,这么点时间,对于那迅猛的剑光而言,其实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红木老祖在本能地施法躲避的同时,便意识到自己恐怕是来不及逃了,只得心随念动,体内有一道金光瞬时飞出,往那飞剑迎了过去。 却是红木老祖辛苦炼就的本命金蚕盅。 那也是一只六翅金蚕,乃是红木老祖初入道时,由其师父下在体内的金蚕,一只以自身精血为食喂养,辛苦养育至今,与其可谓是心灵相通,不下于另一条生命。 第三百三十二章 准备破阵 就见本命金蚕盅与那突兀出现的剑光相撞,发出“吱——”的一声惨叫,随后倒飞而回。 不过红木老祖却也趁着剑光被阻了一阻的这点时间,成功施展了化影真形之术,一道影子从脚下分开,迅捷地往护山大阵内钻去。 就见一道细细的光线从天而降,直射那影子,后发先至,居然以实套虚,将红木老祖的右手套住。 红木老祖的影子被带的差点摔倒,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不敢迟疑,奋力一扭手臂,那影子的右手顿时齐腕而断,掉落在地。 那影子在地上滚了一下,随即闪身躲入阵中去了。 那边的胡天一见状,纵身一跃,也化一道流光钻入护山大阵之中。 就见虚空中人影一闪,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显出身来,真是白眉真人,望着胡天一逃走的背影道:“师弟,何以见了师兄就走?” 胡天一却不发一言,根本没有答话的意思。眼见其已经躲入了阵中,白眉真人也不为己甚,转头看了看天空,道:“三位道友,还请现身吧。” 就见云雾分开,显出三人的身影来,其中两人道者打扮,一手持一把雪白的浮尘,一人手持一根碧绿的竹竿,长得都清奇古貌,分外有风采。第三人却是一名尼姑,面色极为严肃,脸上两道法令纹分外深刻,手中持着一个木鱼,手上、脖子上都挂着念珠。 三人从空中缓缓飘落,来到人群之前。白眉真人连忙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律宗印玉大师,一向在宝华山修行。这两位真人是青城山前辈,手持浮尘着乃是云溪真人杜维中,手持翠竹的乃是洞元真人南少微。三位都是已经明悟了天仙大道,随时都可以飞升的高人,你们快来拜见。” 众人闻言,尽皆上前稽首拜见。印玉律师一丝不苟地合十还礼,云溪真人、洞元真人则十分率性地微微还礼。众人相见完毕,就听云溪真人笑道:“那红木老祖的修为的确不错,居然能在白眉道友的剑下逃命,还能挣脱我浮尘丝线,倒是不枉他有这偌大名声。他的照影移形斩魂大法乃是旁门左道之中赫赫有名的法术之一,十分诡秘难挡,荆九道友没有护身之宝,贸然前去试法,确实有些冲动了。所幸我等来的还不算晚,那红木老祖虽然逃走,但那控制着荆九道友的泥偶却被贫道给夺了回来。” 说着,云溪真人将手一翻,露出掌心一个泥偶。众剑修见状大喜,纷纷请求云溪真人解救荆九。云溪真人点了点头,叫聂山等人将荆九带回本阵之中,随后施展破禁之术,就见那泥偶身上的红光一闪而没,而那荆九原本浑浑噩噩的神色却陡然恢复了清明,眨了眨眼,“哎哟”一声摸着自己断掉的右臂叫了声疼。 众剑修见其恢复,尽皆上前道喜。荆九闻听了事情经过,顾不得伤心自己失掉的右臂,急忙上前来谢白眉真人、云溪真人的救命之恩。 荆九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失去了右臂,成了残缺之人,虽说操控飞剑不必非得用手,对其本身战力其实损伤不算大,但所谓大道无缺,对日后的修行却必定会大有影响,恐怕想要修成天仙大道是很难了。 众人都暗暗可惜,荆九本人虽也郁闷,但却很快就看开了,笑道:“无妨,历代残缺之人也不乏证道飞升的。况且就算贫道完好无缺,也未必就真能渡劫飞升。最多不过转劫重修,有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见荆九豁达,这才放下心来。 就听白眉真人道:“虽然如此,但你终究是元气大伤,不适合再去破阵了。如今我们只得四位,谁人可以去破这正反五行颠倒迷踪灭绝阵?” 众人闻言,顿时一阵沉默。此时天下雷法大兴,剑仙之道虽有兴盛之像,却还在生发阶段,没有发展到强盛时候,天下修士皆用剑的盛况。 师徒传承,没有宗门,多数时候都是单打独斗,其实大多剑修都过得苦逼兮兮的,除了一口飞剑之外,拥有其他像样点法宝的修士并不多,更何论更为稀少难得的护身法宝了。 众人迟疑了一下,就听袁清江道:“贫道上吧!这阵法虽强,但贫道进阵之后,支撑一时三刻应该还不成问题。只要白眉师兄和诸位前辈能尽快击破其他阵眼,阵法的威力必会大降,贫道自然就更无危险了。” 白眉真人闻言,沉吟了一下。此时众剑修之中,的确是以袁清江的修为更强一线,于是点头道:“袁道友愿意进阵自然好。只是除了阵法之外,那主持大阵的红木老祖等人也非易与之辈,万一他们先一步集中全力对付袁道友,那该怎么办?” 旁边的印玉律师忽然开口道:“贫尼可以用真言咒为袁道友加持护身之术,不过最多只能抵挡三次攻击,难以持久。” 洞元真人闻言,也笑道:“贫道这里有一个玄光纳芥环,倒也颇有防身护体之效,便暂时借给袁道友吧。” 白眉真人和袁清江连忙向印玉律师和洞元真人道谢。 众人商议定,白眉真人这才转头对天星子和天机子道:“烦请两位道友指点一下该如何破阵。” 天星子道:“正反五行颠倒迷踪灭绝阵的阵图是这样的,其中又有多重变化,分别是……。” 天星子细细讲解了一遍,云溪真人和洞元真人都是道门前辈,对阵法之道也颇有研究,此时一听就懂。印玉律师、白眉真人和袁清江剑仙虽然不是十分懂,但对阵法的变化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之道自己进阵之后该做什么了。 就见天星子和天机子从怀中取了一对同心环,将其中一个递给了白眉真人,道:“此环能透过阵法阻隔,传递讯息。道友将其带入阵中,贫道便能实时掌握阵中情况,为道友及时提供增援。” 白眉真人接过同心环,迟疑了一下,道:“只是我等五人分不同方位进阵,倘若其他几位道友那里出了危险,如何传递消息?” 天星子闻言,摇头道:“同心环只有一对,乃我同门至宝,我也别无他法。” 就听印玉律师合十道:“无妨,贫尼近来参悟他心通,已颇有所得。诸位若是信任贫尼,便可放开心神,容贫尼施法种下心印,贫尼便可在阵中查看诸位情况,并传音说话。等到破了此阵,再收了心印就是。” 众人闻言大喜,当即请印玉律师施法。 第三百三十三章 艰难破阵 白眉真人等人准备完毕,在天星子和天机子推算好的时辰,一起进阵。满山云雾疯狂涌动了起来,阵中光芒闪动,鬼哭神嚎,雷霆震吼之声不绝于耳。 阵外的众修士看得心潮澎湃。如此斗了半个时辰,就见天星子手中的同心环上清光一闪,化作一个光圈,显出了白眉真人的身形,道:“诸位道友,情况不妙,刚刚印玉律师传音给贫道,说袁清江道友被对方重点攻击。敌人之中,除了红木老祖、胡天一之外,还有数名战力强悍的地仙。现在印玉律师加持在袁清江道友身上的护身咒已经被击破,玄光纳芥环也撑不了多久。诸位道友可有法破解,若是暂时无法可想,我们就先设法出阵。” 天星子和天机子闻言,推算了一下,道:“再有片刻,此阵便当再起变化,到时阵眼突现,便是破阵良机。此时放弃,殊为可惜。只是若袁道友支撑不住,此阵也破不了。但就算此时放弃,已经深陷阵中的袁道友也难回得来。唯今之计,只有设法助袁道友一助才行。” 说着,天星子转头看了众人一眼,道:“现在需要有人进阵去助袁道友一臂之力,你们谁去?” 众人闻言,对视了一下,就见步连山和聂山一起站了出来,道:“贫道愿进阵一试。” 天星子点头道:“你们二人都是地仙,在千年五毒瘴中支撑片刻不是问题,但若遇到那雷泽神砂等凶煞之物却仍旧难以抵挡。自保都难,如何救人?你们可有护身之术?” 聂山道:“我有一招十步一杀的剑招,可以在十步之内,化成剑域。此招可攻可守,攻则如苍鹰扑兔,守则能水泼不进。当可护我周全。” 步连山闻言,沉吟道:“我的剑法虽不如聂道友那么攻守兼备,但却能分光化影,眨眼间放出万道剑气。若是阵中真有神砂打来,我便用无穷剑气将之尽数击落,以攻对攻,当无受伤之虞。” 天星子和天机子闻言,对视一眼,沉吟道:“二位都可称得上是剑道大家,只是此阵非同小可,只怕你们进阵仍会有妨碍。但此时已经到了破阵的关键时候,若不进阵助战,此阵如何能破?也只能让你们冒险了。” 步连山和聂山道:“剑道本就是杀伐之道,若存了畏惧之心,飞剑便失却了锋锐,此生再难寸进。我等进阵,必要击破此阵。若不能胜,便死在阵中也无怨言。” 二人转身便欲进阵,叶雪薇见状,急忙叫道:“师父且慢,阵中凶险,弟子这个紫金冠还请师父带上,或可解一时之厄。” 步连山闻言,迟疑了一下,这才将紫金冠接了过来,戴在头上,随后与聂山一起飞身进阵。 然而很快,同心环内又传来了白眉真人的声音:“情况不好,步师弟和聂道友入阵,反被雷泽神砂困住,根本无法与袁道友会合。如今,袁道友形势危急,步师弟和聂道友的状况更是未知。天星子、天机子两位道友,是否要放弃此次破阵,容我过去将三位道友救出来。” 天星子闻言,沉吟道:“此阵乃是正反五行迷踪灭绝阵,阵中路径万千,宛如迷宫,不可乱闯。就算此时放弃破阵,你们要想安然出来,也需耗费些时间。再要进阵去救袁、步、聂三位道友,只怕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反倒不如继续破阵,步、聂二位道友虽……。” 话未说完,就见旁边的叶雪薇面色一变,目光中流露出无限担忧之意。 王丰见状,伸手握住了叶雪薇的手,安慰道:“你且放宽心,你师父剑法精妙,又有紫金冠护身,应该能支撑的下去。” 叶雪薇闻言,往王丰身边靠了靠,随后轻声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若他有什么意外……,他日我必屠灭积石山。” 王丰轻声道:“放宽心,不会的。”但王丰心下却忽然涌起了一丝阴霾。此阵如此厉害,绝非红木老祖所能布下,背后必定另有高人。但这位高人是何来历,修为如何,有何目的,这些自己这边全都不知道。 天下剑修本来好端端地在峨眉山斗剑,如今却被那幕后高人引来攻打积石山,又提前设下这等大阵,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正想之间,就听同心环中再次传来白眉真人的声音:“不好,印玉律师传音过来,说刚刚袁道友的气息消失了。” 众人闻言,面色狂变。叶雪薇身形一动,便欲进阵。幸好王丰一直拉着她的手,顺势用力将她拉住,道:“雪薇,你想干什么?” 叶雪薇看着王丰,低头沉默。王丰见状,轻叹了口气,道:“连袁、步、聂等三位前辈进阵都寸步难行,你进阵去又能如何?” 叶雪薇闻言,一向清冷的面色也显露出了几分无助。此时,就听沉默了一会儿的天星子忽然道:“白眉真人,向前五步,朝坤位全力出剑。” 白眉真人当即依言而行,刷地一剑刺出,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将阵法变幻之时正巧露出的一面阵旗劈成两半,操控阵旗的一名邪修也被斩杀当场。 大阵缺了一面阵旗,顿时运转停滞了一下,就听“轰、轰、轰”三声巨响,却是印玉律师和云溪真人、洞元真人抓住了阵法运转不畅的破绽,悍然出手,攻击阵法。 白眉真人见状,道:“两位道友,贫道要立即前去救援袁、步、聂三位道友,还请为贫道指示路径。” 天星子道:“走震位,逢单右转一步。” 白眉真人当即依言而行,很快赶到了袁、步、聂三人之处,就见步连山用紫金冠放出道道金光护住全身,聂山躺在步连山的脚下,生死不知。千幻剑胡天一正奋力出手,攻击步连山。 而袁清江却不见踪影。 白眉真人远远放出一剑,逼退了胡天一,随后喝道:“师弟,当年之事,师兄自问没有对不起你之处,你何故如此恨我,竟至于与天下同道为敌?师弟,回头是岸,切莫一错再错啊!” 胡天一哼了一声,道:“当日被坏了修道根基的是我,道侣被酷刑凌虐而死的也是我,被师父狠心逐出门墙的还是我。这数百年来,我隐姓埋名,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竟然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叫我放下?” 白眉真人轻叹了一下,道:“那师弟想怎么样?” 胡天一道:“我也没想怎么样,就是想要与你作对。师父不是宝贝你这个弟子,却将我弃如敝履吗?嘿嘿,好,我就偏要让他看看,我的天资绝对在你之上。你道行比我高又怎么样?论剑法,我并不输给你。你想统合天下剑修,创立宗门?我我就偏偏要从中捣乱,让你创立不成!总之,你做什么,我就毁什么。我要让你带着遗憾,一事无成地飞升天界。” 第三百三十四章 议立山门 白眉真人闻言,目中流露出几分慨叹之色,对胡天一道:“师弟,你着相了。你可知剑道大兴乃是大势所趋,不可阻挡。师兄之所以迟迟不飞升,只是想为我等剑修多争取几分气运,让剑道早日兴盛,却非是为了给自己挣名利。此乃顺应天道之事,你若顺天而行,出山助我,立下有益于同道的功劳,他日到了天界,师父他老人闻知,未必不能将你重新收入门下。可你却偏偏要逆天而行,残害同道,全不给自己留后路。师弟,你这是自取灭亡啊!” 胡天一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随后冷笑道:“剑道大兴?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就算你已经明悟了天仙大道,但毕竟还没有渡过天劫。况且就算是天仙,在这三界之中也算不得什么金贵,你有何德何能,敢叹天地大势,三界气运?” 白眉真人摇头道:“师弟,你真是入魔太深了。三界气运流转,自有定数。若不然的话,为何三家剑修早不立宗门,迟不立宗门,却偏偏要在此时不约而同的要联合创立宗门?你背后的那位大能又为何巴巴的要你们出手,在我等剑修斗剑之时冒出头来捣乱?” 胡天一闻言,目光一闪,道:“什么背后之人?师兄你这话说的,真是不知所谓。” 白眉真人喝道:“师弟,凭你之能,还布不下这座阵法。况你与红木老祖之间的关系,也不像是同盟,反倒像是同伙的打手。你否认也没用。贫道倒是对你身后之人颇感兴趣。师弟,交出袁清江道友,说出幕后之人,师兄或许还能在天下同道面前,为你说情。” 胡天一冷笑了一下,道:“我何须你假仁假义的说情?” 正说之间,就听阵中轰隆之声不绝,却是印玉神尼、云溪真人、洞元真人也击破了当面的阵旗。五面阵旗,破了四面,此阵已经算是破了。 胡天一面色一变,随后冷笑道:“想不到你这些年居然交游如此广阔,能请来三位明悟了天仙大道的高手助战。今日便算你略胜一筹,我们改日再战。 说着,胡天一转身便走。白眉真人抬手一指,飞剑如电射出,往胡天一刺去。就见胡天一根本不理,虚空中却有一根金鞭飞出,“当”的一声与白眉真人的飞剑撞在一起,护住了胡天一的后路,随后消失不见。 白眉真人见状,眉头一皱,迈步走到步连山身边,问道:“步师弟,没事吧?” 步连山此时也松了口气,道:“幸得小徒将这顶紫金冠给我护身,才能勉强撑到现在。只是聂山道友不慎被千年五毒瘴所伤,昏迷在地,也不知情况如何。” 二人扶起了聂山,随后迈步走进阵法深处。此时大阵已经被攻破,印玉神尼、云溪真人、洞元真人已经杀到了山上。白眉真人远远望见云溪真人脚下躺着一人,看其容貌,正是遍寻不获的袁清江,顿时惊喜地道:“袁道友救回来了?” 云溪真人点头道:“破阵之后,我们杀上山来,那红木老祖等一干高手却尽皆不见了,只有袁道友一个人躺在这里,其他都是些未成金丹的邪修门人。” 白眉真人点了点头,道:“刚刚我遇到了胡天一,本来准备将他拿下,但却有人接应,还是让他跑了。”说着,白眉真人将聂山和袁清江并排放在一起,道:“聂道友也受了毒瘴,急需救治。” 云溪真人道:“这毒瘴难解,不过却也不是毫无办法。麻烦的是袁道友,似乎神魂受了些损伤,必要用养魂固魄的灵药方能救回。” 白眉真人点了点头,道:“此间事了,我会亲自去方仙道求药。” 此时在山下的一众剑修也都杀了上来,众人清剿了积石山中的邪修门人,随后一把火将洞府烧了,这才返回了峨眉。 白眉真人命人设宴招待印玉神尼、云溪真人、洞元真人、天星子、天机子等人,随后自己抽空去了一趟方仙道,以一套剑诀换了一枚养魂固魄丹和一枚解毒丹及其丹方,这才又赶回了峨眉,喂袁清江和聂山服下丹药。 片刻之后,二人悠悠醒转。各自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都觉并无大碍。 畲姬见状,小声地对王丰道:“哥哥,那千年五毒瘴我也能解,养魂固魄的丹药火葫真人也有。白眉真人却用一份珍贵的剑诀去向方仙道的人换,是不是亏了?” 王丰摇头道:“不亏!白眉真人这是在为剑道争气运呢。一套剑诀算什么?若是能以这一套剑诀,引得方仙道的人从此尽皆练剑,剑仙之道岂不是立刻就兴盛起来了?日后剑道要大兴,各类剑诀总是要流传出去的。便如现今的雷法一般,除了神霄派的人之外,其他各派修士也都能施展一两手雷法,这才算是深入人心。况且还换得了养魂固魄丹和解毒丹的丹方,也算是增强了剑修的底蕴。又怎么会亏呢?看来经过积石山一战,白眉真人已经真正开始往一派掌教的方向转变了。成佛做祖,就在如今啊!” 果然,聚会到了酣处,便有剑修弟子们鼓噪着要请白眉真人做剑仙掌门。 荆九、袁清江等人也表露出了此意,白眉真人略微推辞了两句,便坦然应了下来,一边安排众门人继续斗剑,将形式走完,一边又诚挚地邀请印玉神尼、云溪真人、洞元真人协助自己创立教规,同时,安排荆九、袁清江、步连山、聂山等人在峨眉山中选择吉地,建造洞府宫观等山门设施。又亲自写了请帖,准备分派众门人送往天下各门各派修士手中,邀请各方修士前来观礼。 此后的几场斗剑很快就结束了,最终的结果自然是秦蜀剑派大占上风,白眉真人成为掌教,越发的顺理成章。 斗剑结束,众剑修们喜气洋洋地准备开山大典,王丰虽是叶雪薇的丈夫,但终究对人家的宗派之事插不上手,在山中待了两天,有些无聊。正好叶雪薇接了分送请帖的差事,要有一阵子不在山中。于是王丰便也顺势告辞,带着畲姬、红烟和三仙返回了崂山。 回到上清观,得知火葫真人仍旧闭关未出,王丰只得领着众人来到灵山岛,准备开始祭炼那黑白双剑。 第三百三十五章 祭炼双剑 黑白双剑虽然灵性十足,但此时被天蚕丝缠住,又被镇压在八元鼎中,王丰倒是并不怕它们跑了。 不过为防万一,王丰还是叫蟹、蛇、蛤蟆三仙分守外围,叫畲姬和红烟在左右护法,随后王丰才祭出了八元鼎,轻轻揭开顶盖儿,看了鼎中的黑白双剑一眼,轻声道:“都说宝剑有灵,会自行择主。我乃是道门弟子,修行至今不足五年,金丹巅峰修为,已经积累起数十万功德,扬州百姓还为我立了生祠,年入香火二三十万,凝练无暇金丹,修成雷元道体。修行至今,直接、间接陨落在我手中的地仙高手有近三十人。你们若是认我为主,日后必能名扬天下,成为传世名剑。而且我还保证,一定会善待你们。若你们有领悟天地一体,化身为人的机会,我一定成全,绝不会拦着你们的道途。如何?” 话音一落,两柄宝剑顿时微微震动了起来。王丰见状,认为是这通灵宝剑答应了自己,当下大喜,手掐印决,开始祭炼宝剑上缠着的天蚕丝。 这天蚕丝虽然珍贵,却并非什么强力法宝,原主也只是粗略祭炼了一下,并未付出多少心神。此时王丰施展祭炼之术,一连炼了数次,终于将天蚕丝也祭炼成功,变成了自己的东西。当下用手一指,天蚕丝顿时从剑上解开。 那黑白双剑脱出束缚,当即震动着飞了起来,王丰急忙一拍八元鼎,鼎内先天元胎放出一道金光,将黑白双剑吸住。 八元鼎虽然在对法宝兵器等物品的时候威力大减,很难收取,但对于已经落入鼎中的物品,却自有禁制之法,绝不会让其逃离。 王丰也是察觉到双剑有飞遁之势,这才急忙催动八元鼎的金光,将之牢牢吸住。双剑见无法逃脱,当即在鼎中不断挣扎飞舞,王丰不敢再轻信双剑,急忙施展祭炼之术,双手掐印,不断往双剑打去。 如此纠缠了大半个时辰,双剑这才被王丰祭炼成功。就见王丰将手一指,黑白双剑顿时冲出八元鼎,化作两道宛如蛟龙的剑光,在半空中飞腾了一阵,发出一阵阵清越的剑鸣之声,分外悦耳。 王丰看了一阵,见二剑虽然灵动十足,锋锐无比,但毕竟是在山中自我蕴养而成,期间不知诛杀了多少蛇蟒螣蛟之物,剑气之中饱含凶煞之气,极有野性,当下微微点头,暗道:“这黑白双剑才刚祭炼,虽然威力极大,但却还难以做到如臂使指,还需好生祭炼一阵,慢慢驯服,去其野性,方才堪用。” 当下王丰收了双剑,这才起身,谢过众人护法之情。 随后,王丰留三仙在岛中潜修,领着畲姬和红烟来到崂山。火葫真人仍旧还在闭关,王丰只得去看了看海公子之后,转而去山腰处拜见王父、王母和叶夫人,又逗了逗王叶山。就听王叶山身后的石牛精忽然口吐人言,道:“道友,我们又见面了。道友下次出山游历,可否带上我?” 王丰闻言,惊讶地道:“你会说话了?” 石牛精点头道:“多亏王老爷的悉心教授以及王小公子的陪伴,我已经学会说话,能读会写了。” 王丰转头看向王父,就见王父捋了捋胡须,道:“这位石青牛道兄虽非人类,但毕竟灵性天成,教一句会一句,这数月以来,已经开始自己研读道经了。比小山还学得快。小山这孩子也十分聪慧的,已经会背三字经,只怕等他三岁的时候,便能将三、百、千尽数背下了。” 王丰闻言,颇为惊喜地看了虎头虎脑的王叶山一眼,道:“孩子聪慧,还要大人费心去教才行。我一向极少在家,小山的教育还要爹多费心,切不可溺爱于他,养出骄纵的脾气。” 王父闻言,捋了捋胡须,笑道:“你放心吧,我自己的孙儿,岂能乱教?你小时候痴傻,为父没有督促到你的课业。小山聪慧,为父一定用心,日后说不定我家还能出一位状元呢!” 王丰不由翻了个白眼,你老这话的意思,是嫌弃了我喽? 你自己生出了个傻儿子,怪我喽? 众人热热闹闹地在一起住了几天,畲姬又恢复了潜心凝练毒珠的苦修状态,石青牛则每日跟在王丰身边研读道经,并不时就道经中的疑点向王丰提问。 王丰能解答的,便尽量解答,不能解答的,便拉着红烟一起参详,如此一来,却相当于是石青牛反推着王丰去钻研道经了。 如此又过了十数日,王丰正与红烟和石青牛讨论道经中的一处疑问时,忽听太清宫中钟声响起,王丰听了,对红烟和石青牛道:“此乃我门中招聚众弟子的钟声,想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你们在此休息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着,王丰驾遁术来到太清宫,就见除了闭关的华盖真人和火葫真人之外,其余师伯、师叔、师兄、师弟等人都到了。 众人见礼完毕,就听主持教务的神光子道:“刚刚有剑仙门人上山,送来请帖,说是天下剑修定于三日后在峨眉山开宗立派,邀请崂山各宫观修士三日后去峨眉山观礼。召集诸位来此,便是商议该以何等规格应对此事。” 众人闻言,纷纷道:“天下剑修极多,一旦决定开宗立派,必能飞速崛起为一大势力,必须慎重对待。” 神光子点头道:“贫道也是这么想的。”说着,神光子转头对王丰道:“师弟,你的道侣叶道友乃是剑仙,前些日子剑修们在峨眉山斗剑,此后又大举进攻积石山,这些事你都亲身经历。对这即将建立的剑仙宗门,你怎么看?” 王丰道:“就我所见,剑修们实力极强,单只地仙便有二十余位,又战力强悍。先前师徒传承,声势还小,但一旦建立宗门,开始广收门徒,分建宫观道场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便能门徒无数,遍地开花,声势直追三大道宫了。而且我还听到剑修们私下议论,说是剑道即将大兴。此话出自多位修为高深的前辈之口,想来并非虚言。以我观之,恐怕数百年后,剑道的兴盛程度将会远超今日雷法的兴盛程度。” 众人闻言,都禁不住目光闪动。就听神光子道:“若真是如此,那我们也需早做筹谋,说不得也要设法得到一份剑诀才是。这样吧,我亲自领队,单非、童圆、宋常和王师弟四人随我一起去峨眉山观礼。” 第三百三十六章 封老病重 神光子乃是华盖真人的开山大弟子,也是崂山上下公认的下一代掌教,如此华盖真人闭关不出,神光子便是崂山实际上的话事人,他亲自率众去峨眉山观礼,礼节上自然是挑不出任何错处的。 当日定下人选,神光子又命宫中的修行的外门弟子将消息分送山中各宫观洞府,言明各派修士,愿意同去者,可一起启程。 于是到了第三日出发的时候,崂山这一派的队伍壮大了数倍不止,各宫观洞府的修士汇聚起了三十余人,架起遁光,浩浩荡荡地往峨眉山而去。 此时的峨眉山可谓是仙真云集,热闹非凡。剑修们这些年虽各自为战,但各自交好的道友却是不少,加上又是开山门的大事,各门各派都会给几分面子,凡是接到请帖的,几乎都派了人来,佛道真人,来了两三千人。剑修山门初立,外门弟子极度缺乏,许多人仙级别的剑修都摇身一变,干起了迎来送往,奉茶陪话的杂事。 但人手还是显得不够。 幸好云溪真人和洞元真人出面,请了青城山的道士,以及峨眉山上原有佛道弟子们相助,这才堪堪将局面维持下来,不至于闹出笑话。 等到吉时一到,白眉真人按照商议好的流程,率众拜祭三清道祖,拜祭三家剑修的历代先辈,祭告天地五方神灵,随后在众人的簇拥下宣布峨眉剑派从此创立,并当众宣读了宗门戒律。众门人敲响金钟玉盘,奏起仙乐。白眉真人最后登台,为众人讲说了剑道,博得众人一致称赞。 至此,大礼才算结束。 大部分前来观礼的修士都随即告辞,不过真正的有心人却都留了下来,继续与剑修们会面,试探剑修们日后的发展方向,以此来推算双方的今后的关系,是继续走近,还是保持距离,抑或是有可能产生冲突? 白眉真人乃是明悟了天仙大道的高人,目光十分长远,深知虽然剑道大兴乃是大势所趋,但兴盛的过程却并非一蹴而就,自己多半只是个奠基者,真正要大兴于世,只怕还得等下一辈抑或是再下一辈成长起来之后了,因此白眉真人行事以和为贵,并不与各派争一时之利,对各派的利益都保证绝不触动。 大家又同属正道,都一样尊奉三清道尊,各家各派见白眉真人本身道行高深,但为人却又十分谦和,自然都十分满意敬服。 各派对剑仙的忌惮疑虑之心,因此也被最大限度地打消掉了。 低调谦和的白眉道长,让天下的修士都大有好感。因此峨眉剑派在成立之后,十分低调地在燕山、太行、华山、嵩山、泰山、庐山、黄山、天目山、武夷山、太湖、洞庭、无当等地分建道观,建设道场的事,也并未太过引起各派的重视。 毕竟名山大川,本就并非哪一家、那一派的私产,道家福地也多有佛寺,佛教胜地也多的是道观,只要不太过侵犯各家各派原有的利益,那么建造宫观寺庙,其实各家也都不会说什么。 况且白眉真人行事也十分谨慎,除了在蜀地广收门人之外,其余各处的道场人数都不多,低调布局发展,并没有给人咄咄逼人之感。 反而各家在天界有背景的大门派基本都收到了天界前辈们传下的消息,叫与剑修交好,至少不要交恶。 故此,在白眉真人的可以低调和各大门派的有意结交之下,剑修们的开局还算十分不错。 在这种背景下,神光子在与白眉真人会面之时,以王丰和叶雪薇的关系为切入点,提出了愿意请叶雪薇长驻崂山,并请白眉真人同意王丰将所学剑诀传与门下弟子的请求。 这也是扩大剑修影响力的大好事,白眉真人自然乐见其成,当即同意。 双方都感受到了对方交好的诚意,从此开始不断走近,慢慢形成了事实上的联盟。 神光子达成目的,又刻意与白眉真人的关门弟子燕赤霞结交了一下,这才率众离去。 叶雪薇作为剑修进入崂山代表,也随着众人一起回了崂山。经过商议,最后叶雪薇在靠近灵山岛的一处名叫积米崖的海岸上建了一座小小的庵堂居住。 当然,事实上,叶雪薇几乎都是带在家中,与王父、王母、叶夫人、王丰和王叶山等人在一起,甚少住在积米崖。 每日里,众人谈玄论道,享受家人在一起的温馨,日子倒也过得颇为惬意。 如此过了月余,一封从南边来的书信,打断了王丰的闲适生活。 封老先生病重! 王丰闻讯,当即与王父、王母说了一声,随后与叶雪薇、红烟一起动身南下,往白鹿洞书院而来。 封老先生年事已高,又一直抱病在身,当年经神医齐野王医治,虽然大有好转,但所谓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医药的作用始终是有极限的,便是以齐野王的绝顶医术,也不可能救活寿命已尽之人。 因此,虽然齐野王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白鹿洞书院为封老先生诊治,但老先生的情况依然日渐不好。 王丰赶到白鹿洞书院时,封老先生正好醒了过来,王丰连忙上前拜见。老先生见了王丰这个关门弟子,也颇为喜悦,费力地笑了一下,道:“你来了?老夫还以为等不到你了。” 王丰闻言,心下有些悲切,道:“老师既然病重,便该早些送信来找我。我如今也颇有修为,若是病症初起之时,未必便不能想出办法医治老师。” 封老先生摇了摇头,道:“老夫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大限已到,岂能强求?” 王丰道:“这却未必!老师且将息几日,我这就去寻延寿灵药来为老师续命。” 封老先生笑了一下,道:“生死乃平常之事,既然已经到了,坦然面对即可,何必费心去续命?老夫乃儒门弟子,求的是三不朽,并非长生不死。便是再延续几年,几十年又如何?金丹真人也不过三五百年罢了,难道还能靠着延寿灵药长生不死?老夫早就看开了,你不必为此费心。” 王丰闻言,道:“老师虽未出仕立功,但一生着述极多,桃李满天下,品德高隆,文气沛然,这立言、立德是当之无愧的。” 封老先生笑了笑,道:“你倒是嘴甜!罢了,老夫本来是不准备麻烦一众学生们的,之所以叫人传信让你来,其实也是有一件难以推脱的为难之事。” 王丰闻言,肃然道:“老师请说,但有所命,学生无不遵从。” 第三百三十七章 鄱阳湖边 封老先生叹了口气,随后从枕头下取出了十几封书信,递给王丰“你看看吧,都是张老相公和潘刺史写给我的。” 王丰接过书信,浏览了一遍。见信上的内容除了与封老先生拉家常、诉旧情之外,每一封的最后都无一例外地拜托封老先生出面,为国荐才。最后几封信更是指名道姓地请求封老先生帮忙,说服王丰出山相助。 看完书信,王丰默默地将之整理好,复又还给了封老先生,道“老师的意思呢?” 封老先生轻叹了一声“老友所托,我推不开情面,思前想后,还是只得叫你来看看。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便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必管我这个老头子。” 王丰闻言,轻声道“老师身处江湖之远,却始终还是心怀家国之忧,学生心中是无比佩服的。只是……,王朝气运已尽,的确是无力回天了。否则学生绝不会坐视天下大乱,而无动于衷。” 封老先生轻轻地咳了两声,王丰急忙上前为他顺气,就听封老先生缓缓地道“历代王朝更替,无不是尸山血海,生灵涂炭啊!如今新君励精图治,又有张老相公操持国柄,各地名臣良将也不少,真的就没有回天之力了?” 王丰沉默着,没有说话。 封老见状,没有再说什么,屋中安静了片刻,就听封老道“我有些闷了,你推我出去看看吧。” 王丰闻言,当即寻来小车,将封老扶上去坐好,随后推着小车出了门,沿着书院的林荫小道缓缓走着。 沿途讲师学子见了封老,纷纷恭恭敬敬地肃立行礼,封老一一含笑点头。师徒二人就这么慢慢地来到了山外,就听封老道“推我去看看鄱阳湖。” 王丰迟疑了一下,当即双臂微微用力,将小车轻轻抬起,随后施展神行之术,片刻之后便来到了鄱阳湖边。封老见状,微微一笑,随后盯着烟波浩渺、水鸟漫天的鄱阳湖看了好久,直到一轮红日西斜,封老这才轻声叹道“江山如画,令人流连神往啊!历代天下动乱,鄱阳湖都免不了经历大战,也不知这一番王朝更替,这浩瀚的湖面又将经历怎样惊心动魄的战火厮杀!不过天下兴亡,苦的终究是百姓。王丰,你可还记得那年在金陵,你来我门下求学之时,所说的话么?”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学生自然记得,并且从不敢忘记。” 封老先生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也读过许多史书,王朝气运更替,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虽说看不懂,但天下会不会动乱,我却还是能发现些端倪的。这两年天灾不断,各处妖孽丛生,趁势起兵者不知凡几,每一次天灾兵祸,都是在消耗朝廷的剩余不多的元气。张老相公虽然能力卓着,但也仅能勉力维持罢了。但他年岁也不小了,如此呕心沥血,又还能操持几年?若是无法尽快将各地动乱扑灭,只怕这朝廷短则三五年,长则十数年,便将轰然崩塌。” 王丰微微点头,道“老师看的清楚。” 就听封老继续道“你虽拜入我门下求学,但却不愿走科举仕途,最终入了道门,还成就了人仙功果。按说凡俗之事,的确是可以不管了。但历来天下动乱,下山辅佐明君,积累外功的修士也不在少数。在接下来的天下之争中,你……,会袖手旁观吗?” 王丰道“老师的意思,是希望我参与进来?” 封老沉默了片刻,道“你要怎么做,遵从你本心就好。不过若有能力,能够尽快平息天下动乱,让百姓们早一日恢复安定,那又何乐而不为呢?这里只有我们二人,有些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也不必有太多顾忌。天下没有不亡的王朝,既然改朝换代不可避免,老夫自然是希望这份动乱越轻微越好,动乱持续的时间越短越好。最好是恢复三代之制度,不动刀兵,禅让新君,免使百姓受苦为好。不过三代之事,毕竟是已经回不去了。老夫只希望,新的明君能够尽快出世,天下早一日恢复平静。” 王丰点了点头,道“老师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倘若日后真的明君出世,我一定第一时间前去相助,倾尽力,让百姓少受些苦。这也不是单只为天下考虑,也有为我自己积累外功,为宗门争夺气运之意。因此,即便老师不说,我也一样会去做的。” 封老笑了一下,道“这不一样。同样是征战天下,怀着安民之心去做,行事便不会一味杀伐,不择手段,百姓自然会好过许多。好了,我们回去吧!” 王丰闻言,当即推着封老回了书院。当夜王丰侍奉封老睡下,王丰对着墙上的那师母的画像看了一眼,随后下楼等了片刻。就见那画中的女子袅袅地走了下来,看着王丰道“王公子,这些天封郎越发病重,却反而越发的心绪不定,辗转难眠,夜夜都捧着史书,唉声叹气。今日你来了,他才早早安睡了呢!” 王丰问道“老师都看的什么史书?” 画中女子道“看的都是历代王朝衰亡之史,每每读到乱军屠城,流民遍地,天灾,易子而食之时,封郎便忍不住叹息。” 王丰闻言,沉默了许久,道“钟鸣呢?为何这次回来,没有见到他?” 画中人道“去年新君登基,开了恩科,钟鸣考中状元,如今在翰林院任职,恐怕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了。” 王丰道“这么说封老身边竟无一个亲人?” 画中人道“封郎的两位公子都在外为官,已经送了信,想来要不了几日,家人就将赶来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你这几十年来一直跟在封老身边,可知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么?” 画中人摇头道“除了对故去的妻子心怀歉疚外,封郎并无未了的心愿。若说有,恐怕就是常怀家国之忧,始终不能放心罢了。”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与画中人告辞,走出门去,见了一直等在外面的叶雪薇和红烟。二人询问封老的情况,王丰叹道“的确是寿元将尽。而封老本人也早已堪破生死,心中早就做好了坦然迎接这一天的准备。” 叶雪薇见王丰情绪不高,当下劝解道“夫君也不必伤怀,封老乃是天下大儒,修得是儒家之学,求的是三不朽。以封老的满腹文气,便是故去,也多半会被册封神职。便是不愿为神,也必有一个好的来世。不必为此忧心!” 。 第三百三十八章 文宗去世 王丰道:“我提出要去为老师寻找延寿的灵药,老师也拒绝了。他其实已经坦然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了。” 叶雪薇和红烟闻言,都沉默了片刻,就听王丰叹道:“天下将乱,妖魅横生,偏偏文宗即将亡故,世间气运将会进一步衰弱了!” 三人各自回房休息,如此过了两天,封老的家人终于赶来了,来的是封老的两个儿媳妇和三个孙儿、一个孙女。至于两个儿子,因为有官职在身,需要先向朝廷请假,因此还需一些时候才能回来。 甚至大儿子因为在河北为官,临近如今在冀州起兵的王则,守土有责之下,很有可能最后也赶不回来了。 封老也没有伤感之心,见了儿媳和孙子、孙女之后,十分平静地安排了后事。家事和书院之事都安排完毕之后,封老又开始给一众入门弟子们留话。多是些勉励殷切之言,并嘱咐众人,待其走后,凡有弟子上门致祭,便将生平所着的书卷字画、分房四宝等分送众人,以作纪念。 说完了众弟子,就见封老转头看向了王丰,笑道:“你是我关门弟子,自当与众不同。老夫这些年读书闲暇之余,也爱写些短文,近来汇编成集,便留给吧。此文集已经放在了我书柜上的一个箱子里。等我去后,你便可自己取走。” 王丰闻言,心中不由一恸,封老却十分豁然,笑容满面,似乎颇为开怀。 如此又过了数日,这一日中午,封老正在正屋中的小榻上休憩,忽然面色一红,脸上闪出了奇异的神采,双眼墙上的画像,喃喃地道:“阿霞,你在那边也等我等的很久了吧,不要急,我来陪你了。” 众人听这话说的不详,急忙围了过来,王丰忽然心有所感,豁然转头盯着门口正要迈步进来两名鬼差,喝道:“大胆,还不速速离去!” 两名鬼差见了王丰,面上闪过一丝惶急之色,提起来准备进屋的脚步顿时迈不下去,僵在了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就听封老的声音悠悠传来,道:“罢了,生死有命,你能阻得一时,还能阻得一世?让他们进来吧,老夫大限已到,就不要为难他们了。” 王丰闻言,仍旧狠狠地盯着那两名鬼差看了许久,这才缓缓收了目光,垂下头去。 片刻之后,就听围在封老身边的众人哭声一片。王丰抬头望去,就见封老已经溘然长逝。 此时,墙上的画卷之中忽然传来一声轻叹,随后无故自燃起来,一边燃烧,一边飞舞,燃烧的灰烬尽数落入了封老怀中。 画中精灵,秉人之精气而生,人亡而逝,也算是另类的生死相随了。 王丰轻轻将画卷的灰烬收集起来,装入一个锦囊之中,放在封老的怀中,让其随同下葬。 书院上下上千学子,附近官民百姓,各地士子,闻听封老去世,纷纷赶来吊唁。数日之间,来了近万人,其他还在路途上的更是不知凡几。 在书院之中致祭完毕之后,王丰又陪同封老的家人一起扶灵回乡,期间封老的小儿子终于告假赶了回来,接过了丧礼一应事宜。 众人扶着灵柩回到金陵,安葬完毕,王丰这才取了封老留给自己的东西回了自家在金陵的房子,郑重其事地沐浴焚香,静了静心神,这才缓缓打开了箱子。 就见里面有一方砚台,一支毛笔,乃是封老惯用之物。砚台之下,压着一本书,是封老的文集,都是些散文诗词,期间多有自序,认真读来,能够感受到封老这些年来不断变幻的心绪。 王丰翻了一遍,收了书,盘算着日后找个时间将这本书印刷出来,流传天下。正想之间,忽然发现箱子里还有一封信,王丰拿起来,拆开一看,顿时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叶雪薇走了进来,见王丰呆坐在书桌前,当下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王丰将手中的书信收了起来,道:“没什么,老师给我留了信,信中有些话,令我伤怀。” 叶雪薇闻言,道:“夫君也不要多想了,封老走的安然,你这样若被他泉下有知,岂不是反而不安么。” 王丰点了点头,沉默片刻,道:“老师在信中,将一众师兄都介绍了一遍,还说日后天下有变,我可持此信去叫诸位师兄相助。这份信任,真是叫我难以承受啊。” 叶雪薇闻言,沉默了片刻,道:“封老这是认为夫君在接下来的乱世之中必将有所作为,因此既是将一众师兄尽数托付给你,也是叫他们都来助你?” 王丰点头道:“老师虽然从未出仕,但桃李满天下,单只是正式收入门下的学生便有七十二人,这些年来,白鹿洞书院的学生长期保持在千人以上,每年慕名前去听老师讲学的士子更是成千上万,不计其数。老师若登高一呼,士林必群起响应。如今他将这样一封书信留给我,其分量之重,可想而知了。” 叶雪薇讶道:“那要收好才行!” 王丰点了点头,将书信和砚台、笔都放回箱子里锁好,随后坐在书桌前,端端正正地开始抄写封老的文集。 如此过了两日,忽然有人上门求见,说是扬州刺史派来的信使。王丰闭门不见。此后信使每日必来,一连五天,王丰都闭门不见。这日傍晚,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最后停在了大门之外,片刻之后,一人闯了进来,在院子中对着叶雪薇喝道:“好哇,叶家姑娘,当年姓王的小子帮你家平反,状子告到本官面前,本官可是干脆利落地就帮了你,如今你就是这么对本官的?” 叶雪薇闻言,顿时语塞,跺脚道:“潘大人,我家夫君的确有事,你先去前堂喝茶,容我叫我家夫君出来相待,如何?” 来人正是扬州刺史潘树藩,闻言喝道:“不必了,姓王的小子一直躲着本官,本官怕他溜了。他与我也算熟识,不必讲究太多,我就去书房找他就是了。” 说着,潘刺史“蹬、蹬、蹬”几步来到书房,正准备推门而入时,就见房门已经从内打开,王丰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道:“潘大人还真是心急啊!我既然留在金陵没走,便不会再躲你。你先进来坐吧,正好我也有事与你商议。” 第三百三十九章 出山谋权 潘刺史原本是窝了一肚子火而来,但此时见到王丰,却又一时发不出来,只得闷闷地跟着王丰进了书房。双方坐下,叶雪薇奉上清茶,就见潘刺史心急火燎了喝了一口,随后道“王伯爵,你可真是难找啊!这一年多来,本官往你的生祠之中送了不下二十封信,往崂山也送了不下十封信,你居然一次都没有回。怎么?本官就这么不受你待见?” 王丰轻叹了一下,道“潘大人,我终究是修道之人,自当以自家道途为重。这些日子,我往西方走了一趟,确实大多数时间都不在中原。况且潘大人位高权重,麾下掌握着扬州十数万大军,猛将如云,文士如雨,朝中又有张老相公鼎力支持,剿灭杭王叛军只是迟早的事,又何必抓着我不放呢?” 潘刺史闻言,瓮声道“这是什么话?王公子,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是你说的吧!当年你赈济扬州百姓,力战白莲叛军,那是何等意气风发?扬州府的百姓至今还供奉着你的生祠,香火旺盛,四时不绝,你难道就忍心看着百姓们遭灾?”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据我所知,杭王虽然加了赋税,但军纪还算不错。” 潘刺史冷笑了一声,道“军纪不错?你可知道这些年他暗中杀了多少人?据我所知,三年前你曾在钱塘江破获了一个水匪案?哼,那些水匪的幕后黑手便是杭王。当然了,杭王并未直接出面,而是叫其心腹巩道士在山中训练匪军,操控着各地的不法之徒,打家劫舍,为自己积累造反的军资财物。那巩道士修炼的是幽冥白骨道更是杀戮死亡之道,其祭炼的六阴六阳白骨,更是威力无穷。每一个都要杀戮成千上万人才能炼成。这年余征战,双方战死沙场的士卒尸骨,大多都被巩道士拿去喂养了。而士卒的魂魄,则多被徐鸿儒收去,炼制百鬼幡去了。” 王丰闻言,面色一动,道“这些事我倒是不知道。” 潘刺史叹道“叛军手段虽然毒,但对待普通百姓还能维持假仁假义,下手十分隐秘,若非本官察觉到战场之上,尸体的数量不对,细查之后发现端倪,只怕也不知道他们行事如此歹毒。” 王丰点了点头,道“封老临终之前,我就在身边。他虽然没有要求我一定要做什么,但我知道他的心意,那就是希望天下早日安定,百姓少受些苦。如今天下财赋,半在江南。江南若乱,天下其他地方的乱局便更是无法平灭。为了让封老走的更加安心,潘大人,我会出山助你一臂之力。不过还需再等几天。” 潘刺史闻言大喜,道“为何还要在等几天?军情紧急,耽误不得啊!” 王丰指了指桌案上的书稿,对潘刺史道“这是封老留下的文集,我如今快要抄录完成了,明日就拿去印刷,若是做的快,数日之内当能看到第一批书印出来。等我完成了此事,便去军前助战。” 潘刺史闻言,当即道“我当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本书,这有什么难的?你拿给我,我安排人去印,一千本,一万本,还是十万本,随你说个数,要多少我给你印多少。不过你今夜就要随我去军前。” 王丰摇头道“此事我不能假手于人。这样吧,今夜我再校对一遍,明日一早我去找人印书,便不等书印刷完成了,若是一切顺利,明日下午我便能出发去军前助战了。” 潘刺史见王丰如此坚持,拗不过之下,只得答应。因军情紧急,双方说定之后,潘刺史便连夜回去主持军务去了。 当夜王丰将封老的文集细细校对了一遍,又写了一篇序文,这才方才文集,出了书房。就见叶雪薇和红烟都站在了院中等着自己,王丰上前笑道“你们怎么还不休息?” 叶雪薇道“夫君真的决定去助潘刺史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以前是想差了!天下大乱,一味躲避是没用的,不如积极投身其中。我们不保朝廷,只保一方平安,只等天下局势稍稍明朗,便举军投效明主,瞬间鼎定天下,岂不是更好?” 叶雪薇点头道“这么说,夫君是想要做封疆大吏,掌控一方?” 王丰笑道“有何不可?” 红烟闻言,沉吟道“公子在扬州府深得民心,若是以此地为根本,倒是能得百姓拥戴。只是江南乃财赋重地,扬州府又正当漕运要冲,只怕今后的争夺必定会激烈无比,若要在此地立足,必然承受连绵不断的攻击啊!” 王丰闻言,点头道“你有何高见?” 红烟道“围棋中有所谓金角银边草肚皮之说,以我之见,争夺天下也是一样的。我们实力和根基都不够,初起之时,最好不要占据富庶的四战之地,拿下一处地势绝佳的地盘,培植根基才是王道。” 王丰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你最中意的是东北、西北、东南、西南之地?那么又以何处最好?” 红烟道“且不说何处为好,重点是朝廷最有可能让公子去何处?照我看来,公子若愿意出来领兵,朝廷必然不会让公子有闲置的机会,一定是这天下何处的战事最为紧急,便让公子去何处。但为我们自己考虑,却最好是自己主动选定一个方向为好。好在平灭杭王还需要些时间,公子还能慢慢考虑。”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在西域还有些干系,若能去西北,倒是不错。此外,剑修们在峨眉山开立宗门,近些年为了与人为善,必定不会往中原发展,多半会往南开拓,去争夺百蛮群山中的天材地宝。若是借助这股东风,去蜀南之地也当能有发展。而我祖居岭南,有宗族势力可以借用,大庾岭和罗浮山都可算是盟友,在岭南也能立稳脚跟。不过究竟去何处,还是等平灭了杭王再说吧!” 红烟道“公子可有定计?” 王丰道“杭王的倚仗,其实就是侯静山、徐鸿儒、巩道士和金和尚四人。论军力,除了水师之外,步军其实是远远不如潘刺史的。我准备先去军前助战,若能直接击败四人,此战自然再无悬念。若是正面对战,力有未逮。再出奇兵制胜。” 。 第三百四十章 斩侯静山 次日,王丰拿着自己的手抄本去城中找了印书的店铺,定下了印刷一万册的约定,并多加了些钱,叫加紧印刷。印好之后,送往自己家中,自有看家的仆役接收。 而封老传下的原本则被王丰珍而重之的收藏了起来,准备作为传家宝传下去。 办完了此事,王丰领着叶雪薇和红烟又去了扬州。此时王丰法身坐镇西域楼兰国,但王丰却并非没有手段吸存香火。直接取出灵镜,显出其上刻画的山神土地灵篆,将香火吸存在了里面,随后王丰三人才驾遁术而起,来到湖州。 潘刺史与杭王的战事多半时候都维持在湖州、广德一线,反复拉锯。此外,靠海的松江、嘉兴二府也基本在杭王的控制之下,幸好长江水师扼守住了崇明岛,侧面护住了苏州大部分,保住了最重要的财赋之地。 王丰来到官军营前求见,过不多时,潘刺史便传令请王丰进去,并出中军帐相迎。 扬州诸将大多都曾参加了前几年的扬州府之战,几乎都认得王丰。此时见王丰到来,都颇为喜悦,纷纷前来叙旧。 众人见礼完毕,潘刺史请王丰、叶雪薇、红烟坐下,介绍了军情,随后道“杭王麾下四位异人,那侯静山据传乃是猿猴得道,后来不知何故亡故,元神夺舍了杭王麾下一名护卫。杭王得知之后,厚加接纳,成为其手中第一员大将,手中一根熟铜棍重大数千斤,威力无穷,我军无人是其一合之敌。而徐鸿儒则出身白莲教,乃是白莲教南方分坛的坛主,麾下弟子极多,手中炼制有一套烈火旗,能布下一座烈火阵,威力无穷。此外,他还有一面百鬼幡,对着人晃一晃,便有无数厉鬼涌出,杀人于无形。而那巩道士乃是杭王早年网罗的高人,也算是杭王的军师了,应该是旁门左道之人,炼制了六阴六阳白骨,对战之时,白骨放出,能化作一座白骨阵,被困之人,从没有逃脱的。那金和尚不知是何来历,只知道他是吃肉喝酒的酒肉和尚,手中一个钵盂,篆刻着九种凶兽的形象。只不过这年余以来,他除了使一柄戒刀作战之外,并未显露法术,我等也不知其虚实。只是传闻其法力极高!” 王丰点了点头,道“以刺史看来,这四人之中,谁的威胁最大?” 潘刺史道“侯静山乃是战场勇将,前军辟易,最能打击我军士气。战场之上,当以此人威胁最大。当然,其余三人也非易与之辈。” 正说之间,就听营外鼓声隆隆,片刻之后,有辕门守军来报“禀刺史,杭王麾下大将侯静山在外挑战。” 潘刺史闻言,面色一黑,转头对王丰道“这侯静山极为嚣张,若非我军中还有些震天引雷霹雳箭,让他有所忌惮,他恐怕直接就敢单人独骑的闯入我的军营来。饶是如此,他也是时常前来挑战。此人不除,我军士气想要提振起来,那是比登天还难啊!”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去会会他。” 潘刺史闻言,有些迟疑,道“侯静山武艺绝伦,又力大无穷,你可要小心啊!” 王丰笑道“无妨!不过是一个莽夫,当年能被逼得夺舍重修,今日也难逃我手。” 说着,王丰站了起来,心念一动,金芒神甲顿时显露出来,覆盖身。随后王丰随意地向潘刺史要了一柄大刀,便出帐而去。 潘刺史急忙率众前去观战,并命鼓手拼命敲响战鼓助战。就见王丰来到营外,看了那侯静山一眼,只见其身高丈二,眉骨宽大,一头乱发蓬松如鬃毛,随意地披在脑后,身穿依附玄黑盔甲,手持一柄熟铜棍,面貌十分古怪,浑身散发出野性的气息。 那侯静山叫骂许久,原本以为官军这边也会如往常一般,不敢派人出战,却不想今天居然有人来应战了,当下大喜,喝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你侯爷爷棍下不杀无名之鬼。” 王丰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道“我叫王丰,记住这个名字,免得到了阎王殿还不知道自己死在了谁的手里。” 侯静山闻言大怒,纵身跃起,扬起熟铜棍,往王丰当头砸下。 王丰举刀相迎,就听“当”的一声,那熟铜棍不知是如何锻造的,重量恐怕有六七千斤,这一下正面撞击,瞬间将王丰手中那不足百斤的大刀砸成两段。熟铜棍余势不息,仍旧势大力沉地往王丰砸来。 王丰对这个情况早有预料,当下顺势退了几步,避过这一棍。那熟铜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将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就听侯静山咧嘴笑道“你还是第一个撑过我一棍的人,可惜兵器太差了点。你若不服,我让你回去换兵器,绝不背后下手杀你。” 王丰道“好,大丈夫光明磊落。你等我换了称手的兵器,再来公平比斗。”说着,王丰转身往营内走去。 就听而后恶风响起,王丰察觉不妙,急忙一个懒驴儿打滚,试图躲避。然而那侯静山对此也早有准备,手中熟铜棍划过一个玄妙的弧线,无论王丰如何翻滚,棍头仍旧直指王丰的脑袋。 就听“呯”的一声,侯静山的熟铜棍终于砸在了王丰的后脑,打的四分五裂,栽倒在地。 官军这边,潘刺史及众将面色大变,原本急促雄壮的战鼓声戛然而止,一时万军沉默。 而那侯静山却颇为得意地大笑了起来,不屑地道“愚蠢的人,战场之上只讲胜负,不讲什么光明磊落。” “说得好,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话音未落,一黑一白两道剑光豁然在侯静山背后闪现,绕着侯静山的脖子转了一圈。 那侯静山来不及反应,一颗头颅顿时被斩落在地,滚了一滚。就见一个小小的猿猴虚影从那头颅中飞了出来,惊恐地看了王丰一眼,随后便欲纵身逃命。 王丰见状,冷笑道“你还想跑?”将手一指,黑白双剑如电射出,自行放出无数剑光,将侯静山的元神罩在剑光之中,奋力一绞,就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侯静山的元神顿时被搅碎,再没有夺舍的机会,只留一道真灵转世投胎去了。 这一下变化来得太快,潘刺史的心情大起大落,这时候才终于定了下来,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随后兴奋地喝令众军“奏得胜鼓,迎接王将军回营。传令,将侯静山首级悬于辕门示众。叫叛军看看,祸乱天下的下场。” 。 第三百四十一章 白骨 侯静山是近战高手,虽然是山野妖怪,不懂什么强悍的法术,但在战场上的作用却是无可比拟的,如今被王丰击杀,官军这边顿时士气大振,叛军那边却尽皆震惊不已。 杭王亲自率军来看过之后,沉吟了片刻,转头对巩道士道“道长,看来潘刺史是请来修为高深的修士了。但如今大雍王朝气运丧尽,哪家的修士会如此逆天行事?” 巩道士沉吟了片刻,道“侯静山虽然是山野妖怪出身,但其夺舍之前却是分神巅峰的修为,本身擅长近战,这些年大王给他提供了许多天材地宝,增强气血,又有神兵宝甲在身,论战力已经远超许多地仙了。能将之斩杀,至少也要是天级暗卫,要么便是地仙中的佼佼者。这样的人去相助潘刺史,必会给我们造成极大的阻碍。不过大王也不必忧虑,朝廷气运已尽,大王顺势而起,建立新朝,延续祖宗基业,乃是天命所归,任何人想要阻拦都是逆天而行,最终必将自取灭亡。” 杭王点头道“虽然如此,但本王心中却不知何故,着实有些不安。” 巩道士道“既然如此,便由贫道上前叫那人出来,若能说动他回山,自然是好。若说不动他,便在阵前杀之,也算为侯静山报了仇。” 杭王闻言,点头道“如此最好!” 于是巩道士袖袍一展,飞身上前,扬声道“是哪位道友杀了侯静山,还请出来一见。” 官军这边早就将杭王率军在营前窥探的消息报入了中军帐,潘刺史闻讯,当即率领众将来辕门处观看。此时听巩道士点名叫人,王丰当即笑了一下,显出了身上的金芒神甲,随后飞身而起,来到营外,对巩道士道“你找我?” 巩道士见王丰身笼罩在金芒神甲之中,顿时吃了一惊,讶道“金芒神甲?你是天级暗卫?朝廷如今名义上虽有三名天级暗卫,但其实都是提前船上金芒神甲而已,本身的实力与真正的天级暗卫差的远,根本不是侯静山的对手。你却能斩杀侯静山,莫非近来武艺有所突破?可是以朝廷的气运,怎么还能支撑得起你的突破?” 王丰闻言,冷笑了一下,道“你猜!” 巩道士被这话噎的张口结舌,怒道“好一个牙尖的暗卫,你能斩杀侯静山,想必有些本事。不过做人却不要太嚣张,否则活不长。” 王丰笑道“听你这意思,是想杀我?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可不要步了侯静山的后尘。” 巩道士闻言,冷笑道“希望你的本事和你的嘴巴一样厉害!”说着,抬手一指,一道白光飞出,如闪电一般往王丰射来。 王丰抬手一招,五灵剑顿时飞出,与那白光撞了一下,顿时将之撞飞。却是一根白骨箭,箭头是一根骨刺,箭尾是一个小小的骷髅头,散发出诡异的气息。 巩道士见白骨箭没有建功,也不惊奇,看了看王丰的五灵剑,沉吟道“飞剑?你居然还练了剑仙的手段。据贫道所知,朝廷的暗卫学得都是秘传武学,极少修炼别家的东西。这么说,你并非暗卫!你到底是谁?” 王丰再次笑了一下,道“你猜!” “我猜你祖宗!”巩道士被王丰撩的火起,腰间一个白玉葫芦顺势飞起,口中念念有词,葫芦中顿时冲出一道黑气,黑气中显出十二个白骨骷髅来,尽皆惨白如玉,空洞洞的眼眶内隐隐有红光闪起。 十二个白骨瞬息之间飞落在王丰四周,分布阴阳,按照玄妙的轨迹旋转了起来。六阳手持骨刀,喷出阳火,六阴手持骨锤,喷出阴火,迅猛的火光形成一个光罩,将王丰围在里面烧炼。 王丰施展避火之术,却仅只支撑了片刻,便感觉皮肉被灼烧的生疼,急忙放出护身金光,护住身,随后施展遁术,欲要逃出去。然而纵身一跃,遁光与周围的火光屏障相撞,居然破之不开,反被挡了回来。 王丰见状大讶,想不到这门法术居然如此神奇,既是法术,也是阵法,同时也是魔怪。既能如阵法一般自成空间,困住对手,也能放出火焰法术,烧杀敌人,那白骨还手持兵刃,很明显近战也颇有一手。 这是一门威力极强的邪法。 果然,眼见王丰想要逃走,那巩道士将手一指,六阴六阳白骨顿时再次旋转了起来,一边不断喷火,一边手持骨刀、骨锤往王丰砍砸而来。 王丰顾不得藏私,抬手一指,黑白双剑顿时电射而出,两道剑光宛如两条蛟龙,交缠而起,往六阴六阳白骨绞杀而去。 就听“嚓嚓”之声不绝,骨刀、骨锤与黑白双剑交击在一起,霎时间骨屑纷飞,那骨刀、骨锤经受不住双剑斩击,仅只片刻便被砍出了无数裂口。 巩道士见状大惊,心疼之下,不敢再拿白骨去拼,顿时避让黑白双剑,只用阴阳鬼火继续烧炼王丰。 王丰见黑白双剑威力无穷,仗着护身金光还能支撑,当即继续操纵双剑不管不顾地照准一头白骨猛攻而去。巩道士顿时为难了起来,若要留住王丰,则白骨必要受损,但若要保住白骨,则王丰多半便能仗着双剑冲出去。 权衡了片刻,巩道士还是咬牙决定与王丰对拼。毕竟双方此时摆明了车马对战,倘若自己此次拿不下对方,那么对方的气焰必将更加嚣张,日后更会处处受制。 还不如这次拼一把,即便伤损了一两头白骨,只要能杀了王丰,日后总能有办法再将这炼回来。 于是巩道士奋力催动六阴六阳白骨,寸步不让,再次往王丰猛攻而去。 此时在营中观战的叶雪薇和红烟见王丰被白骨围在中间,火光一闪,便看不见踪迹了,过了好久都没能出来,顿时察觉不妙。叶雪薇当即轻喝一声,飞身而出,本命飞剑化出无数剑光,往巩道士杀去。 就见对面军中飞出一面火红的旗帜,放出数十丈熊熊烈焰,将叶雪薇的飞剑阻住。 却是白莲教南方分坛坛主徐鸿儒出手了。徐鸿儒架住叶雪薇,双方顿时激烈交战起来。与此同时,红烟也飞身而起,手持一柄飞烟剑往巩道士杀去。 只听对面军中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随后金光一闪,一个钵盂飞了出来,钵口朝下,放出道道金光,罩住红烟,金光之中有九种异兽虚影闪过。 就见红烟的面色顿时变得潮红了起来。 。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天欲钵盂 那金和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将红烟压制住。红烟年纪不大,本身修为也才金丹中期,虽然修炼《天香宝箓》,手段诡异神妙,若是不经意间出手,大有机会能制住地仙高手,但正面对战的本领却稍显弱势。 当然,《天香宝箓》乃是难得的法门,其中也有修炼道体的方法,更有强悍的法武手段,但红烟修行的时日毕竟尚短,本身仅只金丹中期修为,正面与地仙交战,还是瞬间落入了下风。 那钵盂名叫天欲钵,其上篆刻的九种异兽分别代表着喜、怒、哀、乐、爱、恐、恶、淫、贪九种情绪和,只要不是真正斩却烦恼的金仙佛陀,被这钵盂照住,顿时便会引动内心种种情绪,最后神魂颠倒,无法自拔,陷入沉沦之中。 红烟出身白莲教,行事其实正邪参半,本身更要偏向邪道一点,只不过机缘巧合,跟了王丰之后,这才尽量少做坏事。其本心之中,既有争夺圣女之位失败,无法掌握大权的不甘,又对王丰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加之对是非善恶看的不重,心里忘不了恣意妄为的快感,小恶魔时常冒头,因此在这天欲钵的照射下,瞬间便涌起了无数情绪和,脸上情绪不断变换,面色潮红,双眼迷离,渐渐要沉沦下去。 一般真正迷失了本心,红烟整个人便会被天欲钵吸进去,身精气化作蕴养天欲钵的养料。 此时三处战场,看起来都十分不妙。正在六阴六阳白骨阵中的王丰只觉得识海灵镜震动了一下,忽有所感,察觉在外面的情况对自己不利,当下只得收了继续纠缠,示弱之下,算计反杀巩道士之心,转而开始奋力攻杀。 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自然而然地运转开来,王丰本不知道白骨阵的变幻,但脚下就这么不经意地一转,偏偏就玄妙无比地避开了十二白骨攻击的中心,正巧卡在其运转的节点上,黑白双剑放出无穷剑气,往前面的空处奋力一绞,前一刻还是空空如也的地方,突然随着十二白骨的位置转换,便有一头白骨出现在了那处。 那情形,就像是王丰能够未卜先知,抑或是对方自动送上门来挨打一般。 就听“嚓嚓”之声不绝,那头白骨被黑白双剑的剑光正面绞杀,瞬间被磨灭了大半灵光。 那巩道士见状大惊,急忙念动咒语,再次变化白骨的方位。 王丰却又脚步一错,身形微微后退了一步,看似闯入后边众的最佳攻击方位,然而脚步落下的同时,十二白骨也同时完成了方位转化,王丰站立的位置再次变成了白骨的攻击最薄弱处。不仅如此,出现在王丰正面的那只白骨,正巧又是刚刚被王丰攻击的那一只。 黑白双剑再次奋力一绞,“嚓嚓”之声响起,黑白蛟龙一般的剑光绕着白骨转了几圈,就见那白骨的骷髅头咔嚓一声掉落在地。 十二白骨阵顿时破绽大增,王丰脚步再一转,玄妙地出现在了另一头白骨身后,张嘴一吐,本命灵火轰然喷发而出,狂猛无比地烧向那白骨,一举将其身躯骨架烧成飞灰,只有一个骷髅头滚落在地。 巩道士大惊失色,不知为何突然之间自己便处处受制,明明已经将对方困住,明明自己的法力比对方高,明明六阴六阳白骨威力无穷,可就是发挥不出应有的力量,自己的攻击次次都打不到对方,而对方的攻击却次次都打在自己的薄弱之处上。 这种感觉,让巩道士真切地怀疑自己见了鬼。 当然,巩道士修炼幽冥白骨道,平生见的鬼多了,并不以为奇,但今日这个“鬼”,却着实出人意料至极,让巩道士心下慌乱。 巩道士正迟疑着是否该撤回法术自保,就见王丰身形一闪,黑白双剑往前奋力一劈,已然击破周围的火光屏障,随后纵身一跃,飞了出去。 那黑白双剑宛如两条蛟龙,交缠着奋力往罩住红烟的天欲钵一撞,那天欲钵顿时被撞的宝光涣散,倒飞而回,落入了叛军阵中,站在杭王身旁的一个光头和尚手中。 天欲钵被击飞,红烟顿时清醒了过来,响起刚刚被引动心绪时的情景,一时面色极为难看。 王丰见状,轻声道“红烟,你状态不妙,先回阵休息。” 红烟点了点头,默默回阵,就见王丰将手一指,黑白双剑如电一般射向正与叶雪薇交战的徐鸿儒,那徐鸿儒也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机灵之人,早就看见王丰冲出六阴六阳白骨的围杀,并击退天欲钵,救下红烟的情形了。 此时见王丰的飞剑袭杀而来,徐鸿儒自忖难以抵挡,久战无益,当即化一道红光而去。 巩道士见徐鸿儒先走了,当即咬了咬牙,只得也退回本阵之中。叛军士气大沮,当即后撤。 就听官军营中鼓声大作,无数官军在潘刺史的指挥下冲了出来,往叛军杀去,一直追杀至叛军营前,确认无法顺势抢营,潘刺史这才收兵,奏得胜鼓回营。 回到营中,潘刺史传令火头营杀猪宰羊庆功,中军帐摆开宴席,虽在战时不能喝酒,但以茶代酒,连敬了王丰几杯,气氛却也很快就热烈了起来。 酒过三巡,就听潘刺史道“杭王反叛,祸乱扬州十几个州府,本官率军平叛,血战逾年,将士前后死伤近五万人,百姓损失无法计算,却迟迟不能击破叛军。今日王公子初至,便斩将立功,连挫叛军锐气。我想此战得胜之期不远了。扬州百姓能的平安,皆赖王公子之力也!” 王丰闻言,连忙道“潘大人言重了,是将士们奋不顾身地血战杀敌,这才阻遏了叛军的攻势,我不过出了点绵薄之力,何足挂齿!” 潘刺史闻言笑了笑,道“我等的确都有功,但若无王公子相助,此时必定还在苦战之中,若何能看到取胜的希望?王公子休要过谦,你且说说,我军下一步该如何用兵,才能一举将叛军歼灭。” 王丰正欲回答,就听探子来报“禀刺史,叛军正在营前垒造土山,开挖沟渠,不知在建造什么。” 潘刺史有些惊讶,道“叛军的营垒早已建造的十分坚固,为何又在垒土挖沟?” 王丰笑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潘刺史率众出营,来到叛军营前观看敌情。 。 第三百四十三章 招安海盗 潘刺史率众来到叛军营前看了片刻,果见许多士卒在垒造土山,开挖沟渠。潘刺史沉吟着对身旁的王丰道:“看这情形,叛军似乎在布置烈火阵?” 王丰道:“我对阵法之道了解不多,看不出这是何阵。刺史怎么会认得此阵?” 潘刺史苦笑了一下,道:“你以为我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请你出山。实在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其实这一年多来,我已经求遍了所有能求到的山门,许出了无数好处。倒也有几位道友却不过情面,出山相助。配合着大军反击,这才能在金陵城下反败为胜,将战线反推回湖州,眼看就要打到杭州城下。然而那巩道士和徐鸿儒却忽然出手,出动六阴六阳白骨,并布下了烈火阵,我请来的道友尽数不幸陨落于此二人之手,形势瞬间变得极为恶劣。我虽勉力支撑,却仍旧不断败退,如今已经退到了湖州边境,又四处求援无门,这才写了书信,请封老先生出面,邀你出山。” 王丰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回头对叶雪薇和红烟道:“你们可知此阵虚实?” 叶雪薇摇了摇头,就听红烟道:“徐鸿儒是我教南方分坛,也就是烈火旗的旗主。他手中的烈火旗乃是主旗,此外还有七十一面副旗,能布成烈火阵,威力无穷。这还罢了,据说此阵还有一重变化,号称金光烈火阵,不过我也知道的不详细,不知其威力究竟如何。” 王丰道:“金光烈火阵?听起来倒是极为响亮。” 潘刺史道:“单只烈火阵便已经十分厉害,若真的有金光烈火阵,如何能破?” 王丰笑了一下,道:“回去再说。” 众人回到军营,潘刺史屏退左右,这才对王丰道:“前几年扬州府之战,你从扬子江水君手中借来了御水龙图,威力无穷,正是火焰的克星。如今那徐鸿儒摆下烈火阵,你可否再入水府,去将那御水龙图借来破阵?” 王丰讶道:“原来刺史打的是这个主意?此事恐怕不容易。鳄君乃是神祗,当年之事,起因是鳄君与东海相争,波及两岸百姓,鳄君一来是为了赎罪,二来是为了压制摩尼佛,这才借宝。如今朝廷气运已经……,恐怕鳄君绝不会再贸然插手人间之事了。” 潘刺史闻言,颇有些失望地道:“若是如此,如何才能破阵?” 王丰道:“刺史大人此言差矣!此阵威力再强,我们不进阵去,他又能奈我何?如今是平叛,而非斗法。只要能擒杀杭王,叛军便会烟消云散,未必一定要攻破这烈火阵。” 潘刺史讶道:“烈火阵就在叛军阵前,正当要道,不破此阵,如何能擒杀杭王?” 王丰起身指着潘刺史桌案上的地图道:“刺史请看,杭王的老巢在杭州,如今其夺占之地,虽然不少,但松江、嘉兴、杭州、绍兴、宁波、台州、温州乃至更南边的福州、泉州、漳州等地,都在沿海。如今杭王的主力大军尽皆被吸引在湖州,后方极为空虚,只要有一支精锐兵马从海上奇袭杭州湾,隔绝钱塘江,不难杭州拿下。杭州若下,则钱塘江以南可传檄而定。杭王在湖州这里的主力大军便瞬间成了无根浮萍,多半会不战自溃。若能如此,那么破不破这烈火阵,此次平叛之战便都是赢了。” 潘刺史闻言,叹了口气,道:“你说的这个方略我早就考虑过了,但行不通啊!如今海防水师尽皆听命了杭王,长江水师的内河战船到了海上根本不是海防水师的对手,扼守住沙洲已经很吃力了,实在是无力出海。我也考虑过上奏朝廷,调青徐水师南下助战,但半年前一阵大风,将青徐水师的援军尽数吹的沉入大海。如今海面之上,的确是再无一支力量能与杭王的水师对抗了。” 王丰摇头道:“不,刺史少算了一路兵马,那就是长期盘踞在扬州外海的海盗。” 潘刺史讶道:“海盗?据本官所知,扬州外海的海盗足有数万人,若能招安,倒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但这些海盗一向凶残,桀骜不驯,似乎其背后还有海怪做后盾,恐怕难以招安吧!” 王丰笑道:“不难,只要刺史向朝廷讨要一份招安的诏书给我,顷刻之间,海上数万海盗便能为刺史所用。十数日内便能集结起三万海盗,奇袭杭州湾。” 潘刺史闻言,惊讶地看着王丰,道:“莫非你与那些海盗之间还有关联?” 王丰笑道:“不满刺史,前年我随同出使海外,机缘巧合之下,将海公子收入门下。那海公子出身海蛇一族,这东海之上的海盗,大多都奉其为主。这两年海盗们不再如前些年那样兴风作浪,也是我命人约束之功。” 潘刺史大喜,道:“既如此,我这就上奏陛下,请求招安。既然这些海盗都听你的,我便上奏陛下,让你统领这支兵马,如何?” 王丰道:“不妥!我并未直接接触过这些海盗,一向都是海公子和红烟二人出面管理他们的。刺史可请封海公子为东海水师总兵,几股大的海盗首领为兵马都监,此外在安排一个监军,便可确保无虞了。” 潘刺史闻言,点了点头,当即写了奏折,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往洛阳。 王丰则叫红烟立即赶往外海,将一众海盗尽皆招聚起来,往舟山群岛集结,只等招安诏书一到,便出兵袭击杭州。 同时,王丰请侠女回崂山一趟,叫蟹仙介秋衡、蛇仙常丰林、蛤蟆仙麻西池前去相助红烟,掌管海盗大军。 六日之后,朝廷的圣旨送到了扬州。那新君和张老相公闻听王丰出山助战,十分高兴,以王丰斩杀侯静山之功,直接升了王丰的爵位,为勇毅侯,食邑一千八百户,赐太中大夫的文散官官阶,正式从武官转为文官,并任命王丰为东海水师总兵,使持节,水师上下,可先斩后奏。赐三品空白武将告身三份,四品空白武将告身十份,五品空白武将告身三十份,五品以下,可酌情自行任命。凡各级将吏,任命之后上报朝廷备案即可。 这份权力,可以说是极大的了,以至于潘刺史看到诏书,都愣了一愣,随后才取出自己的节杖,代表朝廷向王丰宣读了圣旨,随后叹道:“陛下和张老相公为王将军的信任真是古今罕见啊!” 王丰却知道张老相公或许是信任自己,但新君却是单纯的想要自己为他卖命。毕竟自己已经证得人仙道果,不可能觊觎皇位,天然的便能让新君放心。加上此时天下烽烟四起,正是用人之际,又恰逢招安海盗的特殊时期,除了自己,无人能执掌这支海盗水师,因此朝廷才会如此放权给自己。 换了其他时候,自己绝不可能获得这么大的权力。 第三百四十四章 入阵一试 王丰存着掌权之后,割据一方,以待明君的心思,因此欣然接受了任命。不过王丰却并不准备去海外上任,一来是海盗们确实并不认识自己,贸然前去领兵,难以如臂使指,二来是如今杭王的叛军采取守势,完全是因为王丰斩杀侯静山,击退巩道士,让叛军感受到了压力。 倘若王丰忽然离去,叛军必然会起疑,万一猜到自己会袭击杭州,回兵救援,那奇袭之计就难以成功了。 因此,王丰领了诏书之后,便即对潘刺史叹道:“陛下和张老相公远在朝堂,不知此处战场的情况,这个时候我岂能走的开?这水师总兵之职封给我,我也无法履职啊!” 潘刺史道:“我也没有想到陛下会如此册封。不过也无妨,官吏告身在你手中,你可以委任一个副总兵,代替你执掌兵权。”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将海公子的名字填在了一个三品武官的告身上,并持节拜其为行横海将军,执掌东海水师。将柳红烟的名字填在了一个从三品的武官告身上,持节拜其为靖海将军,东海水师副总兵。 王丰写了表文,将这两项任命告知朝廷,随后将节杖和其余空白文书交给得令赶来的三仙,命三仙火速赶往舟山群岛,将之交给红烟。 随同三仙一起前来的畲姬和叶雪薇却被王丰留了下来,准备与杭王的叛军再斗一斗,吸引其全部注意力。 自从徐鸿儒的烈火阵摆设完毕之后,便每日来官军阵前叫战,试图激王丰前去破阵。王丰不知阵中虚实,自然不肯进阵,双方在阵外来回叫战纠缠了好些天,都渐渐赶到不耐烦。 这日,王丰再次领着叶雪薇和畲姬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叛军阵前,耀武扬威地大声叫阵。 就见徐鸿儒、巩道士和金和尚联袂走了出来,对王丰冷笑道:“王公子,你若有胆量,就不要在阵外叫嚣,进阵来破了我的阵法,我军自然败北。若是没有胆量,便早早躲回山去,莫要在两军阵前丢人现眼。” 王丰闻言,忍不住笑道:“两军阵前自当以武艺取胜,似你这般倚仗旁门左道的阵法龟缩自保,有什么好得意的?” 徐鸿儒道:“岂不闻兵者,诡道也。只要能取胜,自当无所不用其极,哪管他什么手段?王公子在扬州有偌大的名声,又是道门高徒,莫非破不了我的阵法?不如转投我门下,我将这阵法传授给你呀!” 王丰闻言,怒极而笑,道:“好你个徐鸿儒,你真以为这什么烈火阵天下无敌了?我先前不进阵,可不是怕了你。真惹毛了我,我就去借一两件水府奇珍,破了你的阵法,看你还如何嚣张!” 这些日子以来,叛军这边已经打听清楚了王丰的情况,知道王丰曾在平定摩尼教的扬州之乱时,借来了一件威力绝伦的水府灵宝。此时听王丰如此说,徐鸿儒禁不住心下微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王公子,你也不要虚言恫吓我,我可不是吓大的。这阵法就在这里,你若能破阵就尽早来破,破不了就早早离去,免得身死之日,后悔无及。” 王丰笑了笑,道:“你既然如此说,今日我若不进阵看看,恐怕还真让你给小视了。你且让开,看我破阵。” 徐鸿儒闻言心下惊喜不已,急忙与巩道士和金和尚一道转身进阵,抬手发一个掌心雷,将阵法展开,随后在阵内传音道:“王公子,你有种就进来吧!” 王丰见状,暗暗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递给了叶雪薇,低声道:“若我半个时辰之后还未出阵,你就捏碎玉符。此符是我师父留给我的求救信符,捏碎之后,他便会立即赶来相救。” 叶雪薇接过玉符,迟疑了一下,道:“夫君若是没有把握,便不要进阵冒险吧!” 王丰笑了笑,道:“我敢进阵,自然是有些把握的。凭借护身金光和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至少也能立于不败之地。之所以将求救信符给你,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呵,若单只烈火阵,我还未必能破,倘若那徐鸿儒安耐不住,发动金光烈火阵,欲要一举杀我,说不定我还能给他一个惊喜。” 交待了叶雪薇几句,随后王丰纵身一跃,飞到阵门之前,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即显出护身金光,又化出金芒神甲,小心地走了进去。 甫一进阵,就听阵中一声雷响,四面八方烈火升腾,火舌翻涌,直往王丰烧来。 王丰施展《七十二小法》中的坐火之术,辅助护身金光和金芒神甲,将周围烈火隔绝开来,感觉这熊熊烈火一时半刻之内并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王丰顿时放下心来,左右看了看阵法,随后跟着感觉,随意地往前走去。 片刻之后,就见阵台之上的徐鸿儒面色渐渐难看了起来,旁边巩道士和金和尚看见,连忙问道:“道友,那王元丰已然进阵,你不趁机发动阵法烧杀了他,还在等什么?” 徐鸿儒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地变了一下,随后不敢相信地道:“此人入我阵中,竟如闲庭信步一般,每一步迈出,都正好避开火焰攻击的最强盛之处,就仿佛对阵法极为熟悉一般。真是咄咄怪事!” 金和尚道:“道友的意思,是那王丰居然是阵法大家,早已推算出了阵法的运行规律?” 徐鸿儒点了点头,又道:“若非他是阵法大家,便是自身气运极盛,得天地庇佑,因此才能步步祥瑞,于不经意间趋吉避凶,避开我阵法的攻击。” 金和尚道:“好在道友这烈火阵内到处都是火焰喷涌,宛如火狱,就算那王元丰能避开最猛烈的火舌,总也难以避开全部火焰,相持下去,最后承受不住一定还是他。” 徐鸿儒摇头道:“不,他现在虽是不疾不徐地在阵中走动,但每一步都在往阵台处靠近。即便阵法在不断变幻,但要不了多久,他仍然能够走到阵台处来。到时候只要随意发一个掌心雷震坏阵台,我这烈火阵便算是被他破了。” 金和尚讶道:“这王元丰居然如此厉害!既如此,贫僧可用天欲钵助道友一助。” 徐鸿儒闻言,沉吟了片刻,摇头道:“这王元丰前几年在扬州救助了数十万百姓,有大功德在身,大师的天欲钵虽然厉害,但挑动人的情绪欲望,大致便如引动心魔一般,只怕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罢了,既然烈火阵无法烧杀他,我便变化阵法,化出金光烈火阵来,看他如何抵挡!” 第三百四十五章 勾魂骨香 就见徐鸿儒抬手祭出一面铜镜,抛入烈火阵上空,阵内弥漫的火光尽数映照在镜面之上,将铜镜照的通红,那火光在镜面上凝结成一团,随后化作一道灼热无比的金色光束往王丰射来。 阵中虽然火光弥漫,但王丰有心如明镜神通,虽不能查尽阵内情况,但对身边危险的感知却仍旧敏锐无比,察觉到上空有一道强悍的光束射来,等候已久的王丰当即施展将早就准备好的水月镜光施展出来,就见金光一扫,那道灼热的光束瞬间被反射回去,正中半空中的铜镜。 就听“嗵”的一声,那铜镜被自己发出的灼热光束一下射落在地,宝光变得黯淡无比。 徐鸿儒见状大惊失色,惊骇地道:“那王元丰用的什么手段破我法宝?” 巩道士和金和尚也都十分惊讶,三人一时都被王丰的手段震骇住了。过了片刻,巩道士才沉吟着道:“刚才那一下发生的极快,宛如电光火石一般。此时细细回想,似乎击落徐道友铜镜的,也是一道灼热的金光。那道金光,据我看来,倒是与道友的铜镜射出的金光差相仿佛。莫不是这王元丰有什么奇妙的手段,能将对他的攻击还回来?” 徐鸿儒闻言,也细想了一下,道:“不错,应该就是这样了。”说着,徐鸿儒抬手一招,将落入阵中的铜镜收了回来,看着那宝光黯淡的镜子,一时心疼的滴血。仔细看了看,徐鸿儒这才道:“看这气息,灼热无比,的确是金光烈火的光束。那姓王的有如此手段,谁还敢攻击他?这,这岂非是无敌了?” 巩道士和金和尚闻言,一时都有些沉默。就听巩道士道:“天生大神通者,必有大神通者可制。那王元丰的这种手段必然也是有弱点和限制的,否则那日我等与他正面交手,他为何不施展这种手段?只是这弱点究竟是什么,我们一时却是难以参透。” 众人说了一阵,徐鸿儒忽然面色一变,抬头一望,随后惊道:“不好,那姓王的已经距离阵台不足三十步了。两位道友可有办法遏制他?” 巩道士沉吟了许久,忽然眼前一亮,从怀中取出了一团惨白色泽,散发出奇异香气的软膏来,对徐鸿儒道:“此物名叫白骨勾魂香,一万副白骨之中,才能凝练出这一点来,便是神仙闻了,也立时浑身酥软,神魂颠倒,任人宰割。那王元丰既然如此张狂,那我们就用此香暗算一下他,看他有何法可解!” 徐鸿儒闻言大喜,道:“道友既有由此异宝,便快祭出。拿下王丰,我要将其剥皮拆股,魂魄收入百鬼幡中,折磨千百年,让他永世不能超生。” 巩道士笑了一下,当即用手一指,那白骨勾魂香顿时点燃起来,奇异的香气尽数往王丰飘荡而去。 王丰此时正凭着感觉在阵中走动,忽然灵镜轻轻地跳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冥冥中的一股感应便让王丰原本已经朝前迈出的脚步拐了一下,身形一转,朝着左边走了过去。 然而走了几步,王丰只感觉心内越发烦躁,灵镜不断扫视四周,却仍旧无法发现那无形无相的香气。感应到了危险,但却不知道危险究竟是什么的王丰有些烦,心下顿时有了退意,当即遵从本心,抬手一招,黑白双剑当即电射而出,往阵外攻去。 然而出阵需要时间,那香气散发的速度却极快,不多时便弥漫到了王丰身前。在香气渗透进护身金光的一刹那,王丰终于有了感应,知道对方施展的是如同红烟的天香迷神一般的气味攻击,当即心念一动,一边封闭五感,一边收摄心神,将元神尽数躲入本命灵镜之中。 元神一躲,王丰的肉身失了控制,顿时软软地坐了下去,坐火之术无法维持,只有护身金光和金芒神甲在自动护身,同时黑白双剑也散发出黑白剑光,在王丰身周不断游走,隔绝火焰。 入了过了片刻,王丰的气息渐渐微弱,护身金光也闪了一下,消失不见,最后连金芒神甲的宝光也开始黯淡起来,只有黑白双剑不受烈火阵影响,仍旧灵性十足地在王丰身周游走飞腾,努力隔绝火焰。 又过了一会儿,就见阵中的火焰飞开两边,显出一条小路来,路上缓缓走来了三人,正是巩道士、徐鸿儒和金和尚。就听金和尚道:“两位道友,以我之见,这王元丰道法不凡,又诡计多端,我们何不等他彻底死于阵中之后,再来为他收尸?此时上前,万一他还有反击的手段,我们岂不有可能会吃亏?” 巩道士笑道:“此言虽是老成之言,却显得太谨慎了。贫道的白骨勾魂香除了明悟了阿赖耶识的高僧抑或是修成庆云金花的真仙,没有人能够抵挡。便是天仙闻了,一时半刻也难以挣脱。何况他区区一个王元丰!” 徐鸿儒也道:“不错,这姓王的身上护身法宝众多,若等他被烈火烧死,其护身法宝恐怕大半也要先一步被烧毁,这岂不是太可惜了吗?巩道友看上了他的金芒神甲、黑白双剑和他一身骨头,而我则看中了他的玄牝珠和元神。岂能让他这么便宜地被直接烧死?” 金和尚闻言,低声宣了一声佛号,这才道:“若还有其他法宝,贫僧也想分一杯羹!” 徐鸿儒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要擒拿姓王的,必要先收服那护在他身边的黑白双剑。烦请大师出手,暂时缠住双剑,巩道友前去捉拿姓王的,我则在旁护法,以防不测。” 金和尚和巩道士点了点头。于是金和尚宣了声佛号,抬手祭出一串佛珠,往黑白双剑打去。那黑白双剑灵性十足,虽然没有王丰操控,却仍旧极有威力,此时受到攻击,当即应势而动,放出两道锋锐的剑气,往金和尚劈开。 金和尚急忙施展法术与双剑纠缠。 巩道士见双剑被引走,当即上前一步,祭出腰间白玉葫芦,葫芦内冲出一道黑气,黑气之中显出十二个白骨的身影来,其中两个原本被王丰斩落了头颅,巩道士将那头颅抢了回来,苦心祭炼一番,复又化出了白骨身躯。 当然,这两头白骨此时也是威力大减,尚未真正返本还源,恢复如初,无法放出去与羌氐对战了。 巩道士见这两只白骨收入葫芦中继续温养,只留十只在外边,其中六只护在身前,另外四只则上前捉拿王丰。 第三百四十六章 撤阵逃遁 眼见那巩道士、徐鸿儒、金和尚三人都谨慎无比,元神躲入灵镜之中的王丰顿时有些失望。等那四只白骨来到身边,王丰暗暗将八元鼎祭起,就见王丰眉心清光一闪,八元鼎飞了出来,鼎内先天元胎放出一道金光,将四只白骨尽数罩住,奋力一收。 那四只白骨顿时站立不住,不住被金光拉向八元鼎中。 巩道士见状大惊,急忙施法欲要收回四只白骨,正与八元鼎的收摄金光争持间,就见原本软软地坐在地上的王丰已经纵身而起,手持一颗眼珠子一般的法宝朝着自己这边晃了三晃,一连发出三道清光,分别射向巩道士、徐鸿儒和金和尚。 巩道士面色一黑,急忙躲入身前的六只白骨之后,那摄魂眸光射来,正中其中一只白骨,可惜白骨算是尸怪的一类,并无魂魄,未能对那白骨造成伤害。 另一道摄魂眸光射向徐鸿儒,那徐鸿儒原本的任务就是为金和尚和巩道士掠阵,因此一直都在小心戒备。此时王丰先祭八元鼎,后放摄魂眸光,徐鸿儒大惊之下,已经做好了准备,手中百鬼幡一摇,放出道道黑光,无数厉鬼在黑光之中闪现,一时鬼哭神嚎之声不绝。 摄魂眸光射了过来,正中百鬼幡,将幡上一只筑基期的鬼卒给摄走了,也未能对徐鸿儒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第三道摄魂眸光射向金和尚,那金和尚正全力与黑白双剑纠缠,加之身边有徐鸿儒掠阵,因此没有过多戒备王丰,此时神魂眸光射来,金和尚察觉不妙,欲待逃走时,却已经来不及了,清光一闪,射中金和尚,顿时将元神摄去。 金和尚的肉身瞬间无主,再无法施法,被黑白双剑的剑光一绞,顿时绞成一片纷飞的肉沫。 血肉之中,似乎有一盏金灯一闪而灭。那是金和尚一身佛法凝聚而成的心灯。 与此同时,巩道士躲避摄魂眸光,未能及时收回白骨,那四只被八元鼎的收摄金光罩住的白骨顿时被收入了鼎中。 王丰当即收了八元鼎,随后抬手一招,黑白双剑的剑光化作两条蛟龙,迅猛地往巩道士杀去。王丰自己则手持分光剑,并招出五灵剑,纵身而上,往徐鸿儒攻去。 眼见自己的白骨被收走了四个,金和尚也同时身死,巩道士此时惊怒交加,忍不住悲愤地喝道:“王元丰,你凭什么能抵挡我的白骨勾魂香?” 王丰冷笑道:“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五灵剑在外围游走,将百鬼幡中的低阶厉鬼尽数诛杀,手中分光剑则带起一片电光,迅猛地杀向徐鸿儒。 徐鸿儒一手持百鬼幡,一手持一口赤血刀与王丰对战。那百鬼幡被徐鸿儒祭炼的品阶极高,幡内已经有两只鬼将主阵。所有鬼物的灵魂印记都在旗幡之中,若不毁了旗幡,即便奋力斩杀了鬼物,只需消耗幡内的鬼气祭炼一番,那些鬼物便会再次复活,继续作战。 只有刚刚被摄魂眸光摄走的那一只才连着灵魂印记一起被摄走了,其余被王丰斩杀的鬼物,其实都不算真正被杀。 那两头鬼将更是凶悍无比,一持着哭丧棒,一持锁魂链,悍不畏死地往王丰攻击而来,对王丰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一时惹得王丰火起,张嘴一吐,寂阳灵火顿时喷薄而出,兜头往两头鬼将烧去。那两头鬼将被灵火一烧,惨叫着化作无形。 徐鸿儒见状大惊,虽然鬼将死后,还能从百鬼幡中再祭炼出来,但却要消耗海量的鬼气,如此消耗下去,殊为不智。于是徐鸿儒大叫了一声:“巩道友,贼势猖獗,不可恋战,速速退入阵中。” 巩道士此时也冷静下来,有了退意,当即在徐鸿儒的指点下后退了几步,阵法随即运转,将巩道士和徐鸿儒的身形遮蔽了去。 王丰对此却并不慌张,迈步往前追了过去,每一步都正好踏在那徐鸿儒刚刚踏过的地方,分毫不差,前后脚地跟在徐鸿儒身后,如影随形。 徐鸿儒连续变幻身形,却始终无法摆脱王丰,纠缠了片刻,顿时大为惊怒,抬手一个掌心雷往身后打去。 王丰却不闪不避,直接撞向了那掌心雷。那一道雷电打在王丰身上,直如挠痒痒一般,反有部分雷电被王丰的雷元道体吸收,温养自己的肉身。 徐鸿儒见状,惊得张口结舌,这才知道王丰肉身奇特,当即更不敢反身再战,索性叫了咬牙,纵身一跃,化一道流光冲出烈火阵,遁入了叛军军阵之中。 那巩道士见此情形,轻叹了一下,也只得飞身出阵而去。 就见烈火阵中飞出七十二面旗幡,也飞进了叛军阵中,漫天的烈焰顿时消散无踪。 王丰左右看了看,身周哪还有什么火焰、厉鬼?只剩下数十座土堆,几十条沟渠而已。 这烈火阵虽没有被破,但王丰能逼得徐鸿儒主动撤阵逃遁,其实也算是破了阵了。 王丰抬手一招,将金和尚掉落在地的法宝收了起来,随后转身离了土堆,来到外面。叶雪薇和畲姬见王丰安然出来,顿时大喜,道:“眼看再过片刻就到半个时辰了,我正担心不已,谁想此阵居然就此破了!” 王丰笑道:“这也是侥幸!正好那徐鸿儒的金光被我克制,巩道士的勾魂香又未能起到应有的作用,这才逼得他主动撤阵。” 正说之间,就见早已收到消息,率军在阵前接应的潘刺史纵马上来,惊喜不已地对王丰道:“王将军好厉害的手段,居然单人进阵,便将此阵给破了!既然如此,我军顺势攻营,如何?” 王丰笑了一下,道:“刺史,今日先回去再说。” 潘刺史闻言,迟疑了一下,这才道:“也好,今日我本来没想到你能破阵,只是率军来接应而已,并未做好强攻敌营的准备。我们先回去整备兵马,明日再攻营不迟。” 于是大军收兵回营,来到中军帐内,潘刺史大笑着传令摆宴,就见王丰忽然面色一白,委顿在地。叶雪薇和畲姬见状大惊,急忙扶起:“夫君(哥哥),你怎么了?” 王丰苦笑了一下,道:“我中了巩道士的白骨勾魂香。此香极为厉害,即便封闭五感也无法将之阻隔。我虽将元神藏入灵镜之中,保住元神无恙,但肉身却未能幸免,早被白骨勾魂香迷得浑身酥软无力。若非金芒神甲有了些微灵识,我以意念操控神甲,以甲驭人,装作无事的样子,将徐鸿儒吓退,相持下去,恐怕今日栽跟斗的就是我了。畲姬,你快看看,能否为我解了这白骨勾魂香?” 第三百四十七章 海上匪军 畲姬闻言,检查了一下王丰的情况,随后道“这白骨勾魂香并不是真正的毒药,我能缓解,却无法根除。” 王丰想了想,道“或许修炼《天香宝箓》的红烟能解这白骨勾魂香。只是红烟如今正率领海盗军侧击杭州,一时恐怕回不来。” 叶雪薇道“她回不来,我们便自己去。你现在的情况拖不得,这样吧,为策万,今夜我带着你悄悄前去寻找红烟。” 王丰摇头道“不,你和畲姬都留在这里。红烟若能解这白骨勾魂香自然好,若不能解,我势必要另外找人求救,归期不定。你们两人一起在军中,相互有个照应,我才能放心。” 叶雪薇道“可你孤身一人,怎么离去?” 王丰笑了一下,道“我可以元神出窍,附身在玄牝珠上,化出形体,带着肉身前去求救。” 叶雪薇闻言,这才释然。于是王丰在叶雪薇和畲姬的护持下,施展元神出窍之术,附在玄牝珠上,随后化出脑袋和四肢,也是王丰的体貌。 当夜王丰辞别了叶雪薇、畲姬和潘刺史,带上自己的肉身,悄悄出营,绕道往海外而去。 不多久便来到外海,在舟山至杭州的海路上搜索了一下,很快便发现了红烟率领的海盗大军。 海盗的船只大小不一,大的能容七八十人在船上吃住,小的仅能容纳六七人而已。此次红烟招聚了两三万人,都是海盗中的悍勇之辈,兵船加上辎重船,合计二千余艘,浩浩荡荡地在海面上行驶,场面极为壮观。 王丰在半空中看了片刻,认出了船队之中悬挂主将旗帜的大船,当即显出身来,高声道“红烟可在,还请出来一见!” 红烟正在船舱中小憩,听见喊声,当即走了出来,抬头看见是王丰到来,当即大喜,喝令众军都不许放箭,放王丰下到船上,问道“公子怎么突然来了?” 王丰笑了一下,道“进船舱再说。三仙呢?叫他们也来见我。” 红烟道“介秋衡、常丰林、麻西池三位道友分别督率左右两翼和殿后之军。我这就命人传讯,叫他们来。” 当时吩咐传令兵叫三人。 不多时,三仙一起到来,拜见了王丰,都在船舱内坐下。王丰将事情说了一遍,随后看着红烟,道“这白骨勾魂香,你能解吗?” 红烟笑道“只要是香,便难不倒我!公子且将肉身放出来,看我施法。” 王丰大喜,当即将之的肉身放出。就见红烟手掐印决,默运法力,片刻之后,张嘴一吐,一颗红珠从樱唇内飞出,一时满室异香。 那红珠飞在王丰肉身之上,沿着肌肤滚了三圈,最后停在眉心处滴溜溜地打着旋儿。就见一缕缕奇异的雾气从王丰身体内吸了出来,纳入红珠之中。 如此过了一刻钟,红烟这才缓缓收功,将红珠吞入腹内,自行运功调息了一阵,这才睁开眼睛,对王丰道“公子,那白骨勾魂香已经被我吸出来了。你将元神返回肉身试试!”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纵身一跃,顿时元神归位。就见王丰的肉身缓缓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手脚,只觉毫无阻滞,当即大喜,笑道“红烟,好手段!” 红烟道“是这白骨勾魂香正好能被我吸收,算不得什么。若是遇到别的邪门法术,我就无能为力了。当日两军阵前,我被那金和尚轻易压制,累的公子来救我。每每想起,都觉汗颜!” 王丰笑道“你不必汗颜,此仇我已经帮你报了。你看这是什么?”说着,王丰反手一招,将金和尚的天欲钵显露在了掌心之中。 “天欲钵?公子杀了金和尚,连他的法宝都给抢过来了?”红烟惊讶不已地道。 王丰道“不错,金和尚的元神被天蛇星眸摄走,肉身被黑白双剑绞杀,只留下这天欲钵成了无主之宝,我就顺手收了回来。你上次差点吃了此宝的亏,如今我就将这件宝物送给你。你可好生祭炼一下,当可大大磨炼心性。” 红烟大喜,谢过了王丰,这才接过天欲钵,当场盘腿坐下,开始祭炼。 王丰一边为红烟护法,一边对三仙道“你们是第一次进入军中吧?感觉如何?” 蟹仙介秋衡道“还好,水军纵横海面,气势雄浑,我很喜欢。” 蛇仙常丰林道“督率万军,千里驰骋,与率领蛇群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倒是不难。” 只有蛤蟆仙麻西池道“后军多是辎重船,每日按数目拨付各船粮草便可。只是看着粮草不断调拨出去,让人有些心慌头疼。” 王丰听了三人的话,暗自盘算了一下蟹仙勇毅,可为前锋,冲锋陷阵,横冲直撞。蛇仙心思细腻阴沉,有统帅之力,可坐镇中军。蛤蟆仙性情比较独,有吞财的属性,锱铢必较,用来管粮草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心中对三仙有了计较,王丰当即笑道“你们既然愿意追随我,我自然也不能亏待你们,总要为你们挣一个正途。日后就算不能成就天仙,至少也能得人间富贵,甚至封神立庙,永享世人香火。如今天下大乱,刀兵四起,可以想见,未来一段时间我们上战场的时候不会少。你们要认真学习如何打理军务才是。” 三仙闻言,都认真地点头表示记下。 众人又叙了会儿话,等到红烟将天欲钵粗略祭炼完,王丰这才起身看了看天色,迟疑着是否要就此离去。 红烟见状,连忙道“公子,此时已近四更,何必匆匆离去?公子乃是朝廷任命的水师主将,何不就在船上暂息,待到天明,我也好召集众首领来拜见公子,定下主从名分。” 王丰闻言,沉吟了一下,这才点头道“也好!现在侯静山和金和尚被我击杀,徐鸿儒和巩道士也接连战败,湖州那边的叛军多半已经不敢轻举妄动了,又有雪薇和畲姬在,可保无虞。我干脆跟着水师去袭击杭州城,抄掉杭王的后路算了。” 于是王丰留了下来。次日一早,红烟果然召集众将前来拜见王丰。众首领早就听说自己的靠山海公子已经拜入了王丰门下,再加上又有近两年来打理海上事务,多次显露狠辣手段的红烟在旁看着,顿时都不敢扎刺。 不过海盗们都是桀骜不驯之辈,虽然不敢作乱,但看见王丰细皮嫩肉地坐在主将位置上,很有些人畜无害的气质,顿时都有些嘀咕。就听一名首领高声道“王将军,朝廷招安了我们,我们就是正经的水师了,按说不该质疑上官。但你要想坐稳总兵之位,让咱们大家服服帖帖的听你命令行事,总得显露出些本事来吧!” 。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东风借力 王丰看了看那发言的海盗首领,忽然笑了一下,道“若我没有记错,你应该是叫蛇牙吧?” 蛇牙闻言愣了一下,疑惑地道“王将军认得我?” 王丰笑道“几年前,你曾经率众袭击台州府,却被时任台州知府领兵击退,这事不会忘了吧?” 蛇牙愣愣地道“那一场惨败我当然不会忘……!我记得当时的台州知府也姓王,将军你也姓王,莫非与那位王大人有什么关系?” 王丰笑道“当年的台州知府,便是家父。那一战我可是一直冲杀在前的,好几次都差点追上了你。时隔数年,想不到你竟然记不得我了。” 蛇牙闻言,面色一阵青,一阵红,一时羞窘的恨不得跳下海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当年那一战,的确有一员小将冲锋陷阵,极为勇猛,不过我只顾着逃跑,倒是没有仔细回头打量过。不想那人却是将军你!” 王丰笑道“当年之事都已经过去了,以前你们是海盗,袭击百姓,人人痛恨。但自接受招安起,你们就是朝廷官军,只要今后不再作恶,严守军纪,保境安民,百姓们不但会不念旧恶,还会反过来拥护你们!如今杭王起兵作乱,累的江南一带的百姓困苦不堪,正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诸位想来也不是生来就是海盗的,总也有故乡亲友。此战过后,你们人人都将受到朝廷褒奖,可以衣锦还乡,光耀祖宗了。” 众海盗闻言,顿时都勾起了思乡之情,脑海中幻想起扬眉吐气回到家乡的场景,一时都有些神往。王丰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道“你们都是纵横海上的英雄,我知道你们心里面可能对我做你们的总兵之事有些不满,但我告诉你们,论爵位、论官职、论战功、论出身、论名声、论本事,我做这个总兵都绰绰有余。且不说你们以前的靠山海公子都已经入了我的门下,便只说现在,单只我一人,要覆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便不费吹灰之力!” 众首领闻言,顿时都大为不忿,就听蛇牙道“王总兵,我们这里可有二万七千余人,大小船只两千余艘。你可不要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牙!” 王丰笑道“风大?我还就怕风不够大,不然怎么能送我军一日千里,抵达杭州?来,你们都跟我到甲板上,看我施法。” 当下王丰领着众人来到舱外甲板,手掐印决,踏罡步斗,施展起了《七十二小法》中的借风之术,片刻之后,就见东风大作,卷起滔天巨浪。 原本雄壮的船队瞬间被巨浪冲击的一片散乱,船只剧烈地上下左右摇晃,在这天地之威面前,所有人都变得渺小无比。一众首领都吓破了胆,纷纷道“总兵大人神威,我等再不敢冒犯!还请收了法术,绕我等性命!” 王丰见震慑住了众人,这才收了些法力,狂暴的大风顿时减弱,变到了船只能够经受得住的程度。 众首领对王丰控风的本领敬畏有加,当即在王丰督促下喝令所有船只都挂满风帆,乘风破浪,如箭一般往杭州而去。 船队的速度顿时大大加快。众首领簇拥着王丰回到舱内,传令摆上酒宴,纷纷上前来对王丰表忠心,王丰也欲收众人之心,当下来者不拒。 酒过三巡,王丰也渐渐摸清了众海盗的情况。大海茫茫,虽然广大,但适合海盗生存的商路却就只有那么几条,因此海盗多是扎堆出现。 当然,说是扎堆,但其实各股海盗之间的距离还是不短的。大股的海盗占据大岛,小股海盗实力不足,便只能盘踞小岛,又因为海上补给困难,所以每股海盗的规模其实也都不算太大,最大的便是一个绰号蛇眼,真名叫做杨大眼的海盗,麾下加上一共有近万人,占据着澎湖一带的海域,据说在夷洲岛上还建立了两座坞堡。第二大的海盗是一个绰号飞鱼,真名叫做余小鱼的人,麾下有六七千人,占据了往琉球、倭国的海路。而原本叛军在台州外海的蛇牙,真名叫做鲍浪,算是势力第三大的海盗。此外还有一个绰号血鲨,真名叫沙通天的人,是东海之上的第四大海盗。 其他海盗数百股,小的只有几个人,多的成百上千,有利益的时候也能聚在一起行动,没利益的时候却多是各自为战,甚至相互攻杀。 东海之上所有海盗加起来,恐怕有七八万人,刨去家眷老弱,能战的也有五六万,此次众海盗被红烟招聚起来,一起受了招安,除了留守老巢的人手外,其余能调动的便都带来了,总共便是这二万七千余人,都是海盗中的精锐。 就听蛇牙借着酒劲,对王丰道“总兵大人真是好本事啊,有这一手操控风浪的本领,在这大海之上便可横着走了,谁敢对大人不敬?” 其余首领也都纷纷道“不错,总兵大人有兴风作浪之能,这海上合该由大人做主,我等今后一定谨遵号令,绝不敢有丝毫违抗!” 王丰闻言,顿时笑道“那就好!你们如今虽然受了招安,但未经整训,军心士气都不凝聚,看起来人多势众,但其实却是一盘散沙,根本无法做到万众一心。若是真正的精兵,千万人宛如一人,每名士兵的血勇之气都能凝聚起来,化作磅礴的军气,甚至凝成军魂,足可使鬼神辟易,等闲修士根本不敢对这样的精锐大军施法,稍不留神便会被军魂反噬。你们日后若能将麾下兵马炼到那般地步,便可称一声名将了。” 众首领闻言,虽然心驰神往,却也都苦笑着摇头,表示不敢奢望能练出那等强军。 王丰见状,心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不过却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当日饮宴至傍晚,船队趁着猛烈的东风行了数百里,进了杭州湾,眼看钱塘江的入海口将到,王丰这才站了起来,命中头领肃立,随后叫红烟取出节杖和空白的官凭告身,当场填写了众首领的名字,蛇眼为从三品副总兵,水师前锋。飞鱼、蛇牙、血鲨都为正四品副将。其余千人以上的首领都为五品,千人以下则随意安排了职位。 众军人人心悦。就听王丰道“今夜上岸,若是奇袭杭州城得手,诸位便是扬州平叛的大功臣,朝廷定会重重有赏。拿下杭州,不许骚扰百姓,不许滥杀无辜,不许奸淫掳掠,违令者斩。” 。 第三百四十九章 拿下杭州 一众水师将士才刚刚从海盗“转职”为官军,此时正摩拳擦掌地准备冲进杭州城内大肆抢掠一番,陡然听到王丰说不能劫掠,顿时宛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便士气狂降,没有了激情。 王丰见状,心念一转,当即高声宣布“杭州城内,杭王最富,王宫之中财宝堆积如山。拿下扬州,除僭越违制物品以外,所有财物任由众将士自取。” 此言一出,众军这才再次兴奋了起来。于是王丰留蛤蟆仙麻西池督率五千水军看守船只,并阻隔钱塘江。蟹仙介秋衡、蛇仙常丰林各率三千兵马堵截东西两面,王丰和红烟则率领一万六千主力为主攻。 为求速度,王丰叫红烟领兵在后,自己则领着从蛇牙麾下挑选的二百精锐趁着夜色先赶到了杭州城下,王丰施展隐形之术,准备潜入城中。不想身形刚刚挨到城头,就见城墙上升腾起一道煞气,王丰的隐形术被这一道煞气一冲,顿时消散,身形清清楚楚地显露在了城墙上。 与此同时,城上的示警铜锣无风自动,“帮、帮、帮”地响了起来,巡逻的士兵听见,顿时纷纷操起兵器涌了过来。 王丰愣了愣神,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不过既然已经暴露了,多想也无益,干就是了。 当下王丰一甩手,将一根长绳子挂在墙垛上,垂下城墙,随后拔出分光剑,显化金芒身家护身,就守在墙垛前面与涌来的叛军战了起来。 以法术对付凡人的罪孽相对而言比较大,王丰在面对普通叛军的时候自然不会施展法术。不过仅凭着金芒神甲的防护力,王丰已经完无视了普通叛军的攻击,其本身的剑术也可称得上精妙,只攻不守,剑气纵横之间,将所有靠近的叛军尽数刺伤倒地。 不过片刻,这一段城墙的数十名叛军便尽数中剑带伤,倒地哀嚎。此时蛇牙也率领着士卒陆续爬了上来。王丰当即领着众军往城门杀去。 正走之时,王丰忽然心生警兆,抬头一看,就将城楼上一队叛军张弓搭箭,往自己这边射来。这且罢了,其中十几名叛军居然推出了两架巨弩,那手腕粗的弩箭闪着寒光,目标直指自己。 王丰吃了一惊,当即催动气血,金芒神甲的飞行之能施展出来,托着王丰往城楼飞去。 那队叛军见王丰飞身而来,知道遇到了传说中的高手,心下一惊,操控巨弩的叛军急忙压高弩车,顾不得瞄准,凭着感觉激发弩机,两支硕大的弩箭顿时往王丰激射而来。 王丰见状,将早已准备好的瞬移之术施展开来,从半空中又闪现到了城墙之上,那弩箭顿时射空,既没有伤到王丰,也没有伤到跟在王丰身后的士卒。 那两支弩箭射到空处,轰然爆裂,威力居然很不错,相当于人仙高手力一击了。 王丰自然不会给叛军第二次发射巨弩的机会,当即再次纵身一跃,落在城楼上,手中分光剑连挥,将一众叛军杀得七零八落。 蛇牙也率兵奋力赶来会合。此时城内的守军接到警报,开始在守城将领的指挥下赶来增援,而王丰的后军在红烟的率领下,也快要抵达杭州城了。 当下王丰命蛇牙率领五十人守住城楼,用绳子接应城外的兵马攀爬进城。自己率领其余人顺着城楼旁边的石梯下到城门处,与刚刚刚来的叛军争夺城门。 此时,介秋衡和麻西池也率领着偏师开始攻打东、西城门,城内兵力本就不多,守军加上差役和杭王府的护卫,也才四千余人而已,此时又被王丰突然之间杀上城头,加上黑夜之间,城外处处火把,喊杀声震天动地,不知有多少兵马杀来,城中一时人心惶惶,兵无战心,即便将领奋力催促,众军也在尽量往后缩。 在这种情况下,攻城自然变得轻松了许多。随着攀爬上城的士卒不断增多,又有王丰这样的大高手压制敌军,城内守军开始节节败退。等到城门打开,守军看见大势已去,顿时发一声喊,轰然逃散。 许多机灵的叛军一边逃一边脱掉衣甲,扔掉兵器,钻入民居之中,瞬间变成了人畜无害的百姓。 众军杀进城中,王丰为防止众士卒扰民,随手拔出了腰间养元葫芦,放出灵蜂,吩咐蜂后道“率领蜂群,严肃军纪,但有发现趁乱劫掠伤害百姓的,立即阻止。” 数千只灵峰得令,当即飞腾起来,分散去城中监督军纪去了。 王丰这才领兵冲向王宫,因为有言在先,攻破王宫,其内财物任由士卒自取,因此众军都十分卖力。此时城池已经被拿下,王丰已经不着急了,叫介秋衡、常丰林占住城内府库,红烟坐镇衙署,出榜安民。随后王丰便站在王宫之外,看着众军攻打王宫。 此时杭王领兵在外,王宫内留守护卫不多,仅只二三百人而已,虽然奋力抵御,却又哪里能抵挡得住杀红了眼的海盗匪军? 不过两刻钟,众军便攻破王宫,涌了进去,随即便狂乱地抢掠了起来。 王丰静静地看着众人的行动,以灵镜默默记下那些最贪财的,趁势欺压宫女的,滥杀无辜的。 这些人都算是上了黑名单,只等日后不动声色地收拾。 等到王宫内的财物被抢掠的差不多了,几个性急的匪军已经按捺不住,撕碎了王妃、王女的衣服了,王丰这才施施然地走了进去,喝住了众人,道“宫内的人口都是逆王家眷,是要押送京城,向陛下献俘的。有一个人,算一个人,都是功劳。若是逼死了,朝廷下发的赏赐可就要大打折扣了。故此,都不许欺辱,部登记名册,算入战俘之内,好论功领赏。” 众匪军闻言,一时有些迟疑,蛇牙见有些冷场,当即大声笑道“总兵大人此言甚是啊!咱们在海上抓了肉票,不是一样好酒好菜地供着,等到收了赎金,这才决定是撕票还是放人吗?如今这宫内的女人就好比肉票,朝廷的赏赐就好比赎金。咱们出来在海上讨生活,为的不就是银子吗?银子到手以前,女人再好看,也得憋着!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匪军闻言,稀稀落落地答应了几声,气势明显不高。王丰见状也不以为意,这些出身海盗的士卒都野惯了,不趁这个时候让他们知道一下军规军纪的概念,稍稍约束一下他们,只怕以后更不好管理。 眼见局面基本稳定,王丰正准备进入王宫大殿,去取杭王的违制衣物、印章、仪仗等物品,就听匪军中一人高声道“总兵大人,俺血鲨是个粗人,平生不爱银子,就喜欢细皮嫩肉的娘们儿!朝廷的赏赐我一概不要,只请大人分一个娘们给我,可不可以?” 。 第三百五十一章 驳回请求 王丰闻言,脚步一停,回头看了血鲨片刻,那血鲨却一脸憨笑,不闪不避地迎接这王丰的目光,丝毫不见慌乱。 此人必有倚仗!他此时跳出来,莫不是想要挑起众军与我对立?王丰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对血鲨的底细起了些兴趣,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道:“好啊!不过凡事都要有规矩,军队尤其是个讲规矩的地方。你没有自作主张,肆意妄为地欺辱妇女,而是正式对我提出这样的请求,那么我也郑重地答复你,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实际情况,若你的确缺女人照顾,我便亲自上书朝廷,请陛下赐一个身家清白的女人给你。” 血鲨憨笑着追问道:“万一陛下就是不准呢?” 王丰又笑了一下,道:“我说过,凡事都要有规矩,军中尤其如此!你提出了请求,本将和朝廷自然会慎重考虑。若是觉得合理,自然会同意你的请求,若是觉得不合理,自然便会驳回你的请求。规矩是给所有人立的,便是本将都不能随心所欲,更何况是你?每个人都有要求,但却不是每一个要求都能得到满足。这是常理!你可明白?若是想要朝廷答应你的所有要求,那就是胡搅蛮缠了!朝廷是你家开的?”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血鲨无话可说,于是继续装憨厚地笑道:“可我就喜欢这杭王宫里的女人。” 王丰也面不改色地笑道:“若是最终朝廷驳回了你的请求呢?” 血鲨笑了一下,道:“我们受朝廷招安,为朝廷卖命,出生入死,刀头舔血,为的是什么?现在我就这么一个要求,若是都得不到满足,弟兄们这心恐怕就要冷了。” 王丰闻言,点头道:“这么说,朝廷一定要按照你的意思来办事,先让你满意了,你才能为朝廷办事?” 血鲨继续憨厚地笑,却没有再说话,不过意思却表达的很明显了。 周围众人见血鲨忽然和王丰对立了起来,顿时都有些躁动,似乎有附和血鲨,联合起来向王丰施压的趋势。王丰却不以为意,面上的笑容一收,淡淡地道:“以你这欲壑难填,自私自利,无法无天的性子,恐怕真要让你满意了,百姓也就遭殃了。现在我当着众军的面再答复你一遍,同时也是对众军做一个承诺:我体谅众军久在海上,多无妻无家,日子过得清苦。我会向朝廷上奏,请求将犯官家的女眷不打入教坊司,而是赐给众单身的有功将士为妻,以安军心。此事若我做不到,诸位尽管骂我。至于血鲨头领么,你若是也想得到一个女人,便要看你符不符合标准了。” 众军听说王丰会设法解决自己的终身问题,顿时都有些激动,莫名的心定了许多。就听血鲨道:“不知这标准是什么,我乃一部首领,又是四品将军,莫非还不够资格分到一个女人?” 王丰道:“你可有妻子?” 血鲨笑道:“当然有!” “有几个?” 血鲨一连憨厚地道:“我第一个老婆死的早,第二个老婆是个醋坛子,总是爱吵,惹得我火起,一刀砍了。第三个老婆是抢来的富商之女,虽然漂亮,却太过较弱,承受不住我的索取,没过多久也死了。如今这个老婆是抢的倭国大名之女,此外还有七个小老婆。加上没名没分的丫头姘头,那就更多了。但我就喜欢王宫里的女人,知书达理,有种自命清高的气质,若是压在身下,必定爽的飞起。” 么的,你一个海盗头子,居然过得如此性福精彩!王丰鄙视了一下,道:“如此说来,你并不缺女人啊!那就不好意思了,这犯官女眷虽多,但我军中将士却也不少,算起来恐怕还不够分啊!本官是要为单身的有功将士争取妻子,像血鲨头领这样,不符合要求啊!你多吃多占了,便有另一位单身的将士将要继续打光棍儿,这不公平嘛!你说是不是?” 血鲨闻言,皱眉道:“我身为一部首领,四品将军,难道反不如普通部众?” 王丰面上的笑容一收,道:“在我军中,将领和士卒都是一样的。虽然权力和责任不同,但却没有谁比谁高贵一说,都是袍泽兄弟,没有说谁的官大谁就高人一等,享有特权。你家中女人众多,不符合分赐女人的条件,自然不可能分给你。你不服,也没用!” 血鲨道:“我若一定要呢?” 王丰道:“规矩就是规矩,你若是敢破坏,肆意争抢其他弟兄的女人,我身为水师总兵,便绝不会对你姑息。军法无情,从你接受朝廷招安的那一刻起,就必须要接受军法管束。” 血鲨闻言,定定地看了王丰片刻,随后点头道:“好,总兵大人的意思,我懂了。”说着,血鲨居然没有发作出来,反而就这么退了回去。 王丰见状,目光一闪。但血鲨没有再进一步闹事,王丰却也没有理由对付他,只得再扫了他一眼,随后率众进殿,将杭王的一切违制之物尽数收了,这才开始书写表文,向潘刺史告捷。 杭州城被破的消息很快传到湖州,潘刺史闻讯大喜,当即调兵遣将,准备与杭王的叛军决战。杭王闻讯却大惊失色,对巩道士等人道:“我军粮草辎重全靠杭州城调拨,将士家眷也多在城中。如今杭州城被夺,我军退无所归,军中粮草难支,器械不继,难以久撑。诸位看,该怎么办?” 巩道士道:“必要夺回杭州城方可!只是不知夺占了杭州城的是哪路人马?怎么能神兵天降,竟然凭空就将城池夺去?” 杭王闻言,叹了口气,道:“据探子回报,夺了杭州城的敌军是从海上来的。看其穿着打扮,应该是海盗。但看旗号,却又打的是朝廷东海水师的战旗。其主将旗帜是一个‘王’字,目前还没有查出是谁。” 巩道士道:“这么说是朝廷招安了海盗?这倒是一招神来之笔!海盗们多有海中精怪为靠山,一时胆大包天,上岸夺城也是有可能的。但海盗们凶残狡诈成性,却不可能真的为朝廷卖命。他们如今饱掠了财物粮草,便该远遁才是,之所以没有立即走,多半是在等朝廷封赏。这些人惯会见风使舵,见利忘义。大王可立即传令,叫长江口的水师立即南下杭州湾,复夺杭州。我再前去见见他们,以财物官爵利诱,辅以强力手段逼迫,说服他们退走。若是运作得当,说不定还能让他们反戈一击,助我们反攻官军。”(修改不了标题,本章是三百五十章,传的时候写错了。抱歉。) 第三百五十一章 各府归降 杭王立即同意了巩道士的意见,命集结在长江口的水师南下杭州,同时传令各地严加守御,不可生乱,有请巩道士回杭州去尝试着说降海盗军。 随后杭王便收缩兵力,准备固守,迎接潘刺史的攻击。 此时的王丰已经封锁了杭王府,自己则占据了杭州府衙办公,城中百姓知道是官军复夺了城池,又见这股兵马虽然穿着古怪,气质粗野,说话动作都流里流气,不像好人,但军纪却大体上还可以,虽说也有调戏大姑娘小媳妇的事发生,但也仅只停留在言语上,少有动手动脚的。 而若真有那按捺不住动手脚的,也会莫名其妙被蜜蜂蜇,瞬间疼的倒地打滚。如此次数多了,众匪军便连言语调戏都少了。 王丰以东海水师总兵的名义出榜安民,随后思索了一下防务之后,分兵五千给最不安分的血鲨,让他去把守钱塘江上游的河段,调蛇仙常丰林督率蛇眼、蛇牙两部,共计一万水师把守江口。余下一万二千人则驻扎城内,由蟹仙和蛤蟆仙率领着,轮流守城。 防务安排完毕,就听红烟道:“那血鲨明显有问题,公子为何不借故将其杀了,反而委以江防重任?” 王丰道:“夺回杭州,血鲨是有功的。在他没有做出确实的谋反事实的时候,不能贸然出手杀他,否则必定会让这些刚刚接收招安的海盗人人自危,以为朝廷针对他们。” 红烟点头道:“这么说,公子派他去把守钱塘江,是故意放权给他,引他露出反迹?可万一他和杭王勾结起来,那该怎么办?” 王丰笑了一下,道:“自杭州城被我们拿下之后,杭王便已经不足为虑了。大军征战,是要消耗海量的粮草军资的,杭王军中即便还有些粮草,也最多不过支撑三个月。再加上军心涣散,士卒必定厌战,逃兵必将越来越多。他已经成不了气候了。倘若血鲨真的与杭王勾结,那他就是自寻死路。” 红烟道:“万一血鲨配合杭王,反攻杭州城呢?” 王丰笑着看了看红烟,道:“就算杭州城真的有可能被杭王复夺回去,但城中的粮草辎重,他却永远不可能夺回去了。我若真的守不住城,自会留一座空城给他。他依旧支撑不下去。” 红烟闻言,点了点头,道:“此言也有理!但若杭王在血鲨的接应下,率军渡过钱塘江,逃到金华、台州,甚至是更南边的闽南地区苟延残喘,却也终究会给大军进剿造成极大的麻烦。” 王丰道:“不错,我正为此忧虑。杭王手中还有一支两三万人的水师,这支水师乃是朝廷的正规兵马,训练有素,战船高大坚固,器械十分精良,若是正面对战,我军的根本不是对手。换言之,杭州城虽在我们手里,但只要等杭王的水师从长江口回来,这杭州湾的控制权便会毫无疑问地回到杭王手中,他随时可以率军登船,逃到南边去,我们阻止不了他。因此,严守钱塘江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红烟闻言,这才释然。就听王丰道:“现在除了守住杭州城之外,我最想做的是发一封檄文给南边各府县,让他们脱离杭王,重归朝廷治下。只是苦无合适的信使!唉,人到用时方恨少啊!这些出身海盗的人多是莽夫,而信使除了送信之外,还担负着说客的作用,他们没有这份能力。” 正说之间,就听衙外守军来报:“门外有一人求见,自称复姓皇甫,是总兵大人的故人。” 王丰闻言,命人请进来一看,却是狐妖皇甫公子,当下起身相迎,笑道:“皇甫公子怎么来了?” 皇甫逸笑道:“听说王公子做了水师总兵,率兵拿下了杭州城,特来助公子拿下浙东之地。” 王丰闻言大喜,道:“你们如此助我,不知欲有何求?” 皇甫逸道:“自从前些年跟随王公子读了一段时间的书之后,近年来我多有感悟,自觉法力大进,想来渡劫之期就在这三五年内了。我舍命为公子拿下浙东,但请公子答应,在我渡劫之时,为我护法,助我安然凝结金丹。” 王丰看了看皇甫逸,这才点头道:“你我相识一场,当年还有一段师生之谊,你等有修成金丹的希望,我也十分高兴。你放心,待你渡劫之时,只需传信给我,我自然赶来为你护法。” 皇甫逸道:“我相信公子。公子,我能联络数百名狐仙。绍兴、宁波、台州等城池内都有内应。只要公子发兵往攻,我便能里应外合,一举夺城。” 王丰闻言,沉吟了一下,道:“但我麾下的兵马都是刚刚招安的海盗。说实话,军纪很成问题,我不敢放他们出去。没有我看着,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劫掠百姓。我的意思,是向请你替我送信给南边的各州府,尽量说服他们反正。只要南边各州府有一部分反正,那形势就要好很多了。” 皇甫逸沉吟了片刻,道:“送信倒是不难,如今杭王很明显已经到了末路,只要朝廷承诺,不追究各府县依附杭王之罪,想来各府县愿意反正的不会少。只是不派兵前去进驻,王公子能放心?” 王丰笑道:“我不放心,那杭王更不放心。只要各府县大多都改旗易帜,杭王便不敢再南下了。朝廷便能将杭王围堵在钱塘江北,将之一战而灭,不必迁延太久的时间。” 皇甫逸闻言,道:“原来如此!王公子放心将书信交给我,我发动七家狐仙一起出动,不敢说所有府县都能说动,至少说动大半不成问题。毕竟如今的形势已经明朗,各府县官吏也不是傻子。” 王丰笑了一下,当即将招降表文以及写给各府县主官的书信都拿给了皇甫逸。皇甫逸接过,对王丰稽首施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七家狐仙本就混迹人间,许多都与各地权贵有交集,甚至有好些狐仙还本就与权贵之家有感情纠葛,关系网颇为复杂。皇甫逸发动所有关系,两三日内便将招降的表文和书信送到了各府县,并请动了当地士绅出面说话。台州、宁波二府首先改旗易帜,其余府县纷纷效仿,短短数日之内,南边七成州府的归降表文都送到了王丰手中。 第三百五十二章 毒龙显踪 杭王已经率军弃了营垒,后撤进了湖州城,每日听着各地传来的坏消息,心情一日比一日差,每隔一两个时辰就会问一句:“巩道士还没有消息吗?水师走到哪里了?” 被杭王寄以厚望的巩道士其实早已经到了杭州城外,但在施法抓了几名匪军斥候,打探之下,得知领兵攻占了杭州城的是王丰之后,巩道士便不敢再公然现身了,转而开始施法小心翼翼地尝试着与各海盗首领们进行接触,很快便有了意外之喜。 而王丰在抓紧安排南边府县的同时,其实也没有放松对城防的关注。近处的众军都在王丰灵镜的监视之下,而远处的情况,王丰早已施法布置了两处晶球照影之术,一处监视杭州湾的入口,防止杭王的水师突然出现,一处监视湖州,防止杭王的叛军突然南下。 那巩道士虽然来得十分小心,平常时候难以查探到他的踪迹,但在他出手的时候,即便再怎么极力掩藏,终究也还是会露出些动静,因此,一直用灵镜监视杭州城内外的王丰其实早已经发现了巩道士,只是一来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二来也想借着巩道士看看招安的水师之中,究竟有多少心怀叵测之辈会与杭王暗通款曲,故而王丰便一直不动声色。 监视了数日,原本情况还好,众海盗首领都颇能审时度势,知道在如今的情况下,杭王大势已去,都拒绝了巩道士通过各种途径传递过来的拉拢讯息。但在巩道士一次意外的情况之下,抓捕了一名血鲨麾下的斥候,进而与血鲨联系上了之后,情况顿时发生了变化。 那血鲨与巩道士密谋之后,为了取信于巩道士,居然取出了一面令牌,滴血召唤了几句,就见那令牌上放出一道红光,红光之中显出了一头奇形怪状的毒龙身影来,对着血鲨道:“血鲨,何事唤我?莫非你已经找到了出手的良机?” 血鲨道:“虺王容禀,那王丰十分谨慎,又法力高强,再加上惯会假仁假义,我私下里多番试探,蛇眼、蛇牙、飞鱼等人都对其十分敬畏,不敢和我联合,急切之间,实难下手。” 那虺王闻言大怒,道:“那王丰杀了我十三弟,反诬赖我十三弟对东海龙宫的大将出手,弄得我付出了许多代价,拜托了许多人情,这才让东海龙宫收兵回去,不再讨伐于我。想我毒龙岛十三兄弟纵横海外,何时吃过这种闷亏?这口气不出,十三弟的仇不报,我还有何面目去见海上同道?血鲨,我也知道你不是王丰的对手,但我不是给了你毒药么?莫非你连下毒也不会?” 血鲨急忙道:“虺王容禀,那王丰行事十分谨慎,再加上身边又有柳红烟、介秋衡、常丰林、麻西池等得道人仙做帮手,我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啊!不过现在机会却来了。” 虺王闻言,讶道:“什么机会?” 血鲨指着旁边的巩道士,道:“禀告虺王,这位乃是杭王麾下的巩道士,法力深不可测。虺王要杀王丰,何不与巩道士联手? “哦?”虺王闻言,当即转头打量了巩道士一下,道:“你是杭王麾下的高手?你有什么本事?” 巩道士笑道:“贫道的本事倒也稀松平常,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在那王丰手下屡屡吃瘪!不过贫道好歹敢跟王丰正面相斗。而虺王与那王丰有杀弟之仇,却至今不敢露面,只在暗处施展鬼蜮伎俩,想来你的本事只怕……,呵呵!” 虺王闻言大怒,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道士,你敢小看我?好得很,你若有胆子,便来外海一见,我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巩道士双眼一亮,点头道:“好,你留个地点,贫道马上就去。” 于是虺王留下方位,巩道士当即化一道流光而去。 王丰从灵镜中悄悄扫视到这副场景,顿时面色有些难看,沉吟道:“原来血鲨敢于挑衅我,是因为背后有毒龙岛支持!那叫虺王的,应该是毒龙岛十三毒龙的老大吧!毒龙岛能纵横海外这么多年,实力之强,可想而知。当年那虺十三便法力极高,手段层出不穷,又是毒龙钻天指,又是蚩虫,若非中了海飞虹等人的暗算,只怕正面对决之下,海飞虹等人未必能拿的下他。而虺十三仅只是毒龙岛中排行最小的一个,若是毒龙岛剩下的十二条毒龙齐聚,在与巩道士联手,自己就算是长了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挡啊!到时候出了逃命,只怕别无选择。该想个什么办法才是!” 然而王丰思前想后,却始终无计可施,不由眉头紧皱。旁边红烟看见,连忙问道:“公子为何事发愁?” 王丰沉吟了一下,将毒龙岛可能会插手的事情说了一遍。红烟闻言,也皱起了眉头,道:“这倒是颇为棘手!若是毒龙岛十二地仙真的与巩道士联手而来,则双方强弱悬殊太大,我们全无胜算。若不愿逃跑,那就只有求援了。公子若能请的师门长辈下山,当可保无虞。” 王丰摇了摇头,道:“我大师伯华盖真人和我师父火葫真人都在闭关参悟天仙大道,此时不好打扰。再说如今天下气运正在急速转移变化,龙蛇起陆,杀机四伏,此时实非宗门大举出山之时。” 红烟闻言,惊讶地道:“华盖真人道行高深,名震天下,闭关参悟天仙大道自是理所当然。但据我所知,公子的师父火葫真人却才渡过地仙劫三十余年,居然就也修炼到这个层次了?” 王丰笑了一下,没有解释火葫真人是服用了仙丹,因此道行大进,只点了点头,表示此事确凿无疑。红烟见状,不由道:“这却难了!我虽然曾参选过圣女,但毕竟失败,在教中话语权并不大。况且如今我叫分为两派,那徐鸿儒与朝廷作对,算是保守派,我助公子平叛,算是圣女这一派。教主和三大长老虽不太管两派争斗,但也不可能亲自出手相助哪一派。换言之,我也找不到援兵。” 王丰点了点头,沉吟了许久,这才道:“我们这边的帮手难找,看来只能另想他法了。那毒龙岛纵横海外多年,想来应该不会没有仇家。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且在城中坐镇两日,我出去一趟,打听一下毒龙岛的情况,看能否另辟蹊径,找些帮手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寻找帮手 王丰在海外交好的人不多,思来想去只有去找敖均打探情况。 对于王丰的到来,敖均倒是颇为高兴,毕竟除了双方互有恩情之外,王丰此时的道行虽然相对低了许多,但表现出来的潜力却极大。 而且每当天地异变,王朝更迭之时,都有许多应运而生之人,敖均修行的年岁也算是漫长了,经历的多了,此时看王丰便越来越像是那种应运而生的人。 敖均虽说是神灵,算是人间王朝之争的局外人,但却并非不能通过其他手段进行干预。毕竟,所谓圣天子自有百灵护佑,地祗仙神们偶尔给真命天子,或者是应运而生的谋臣武将一些便利,天庭也并不会过于追究。 因此敖均并不忌讳与王丰结交,甚至乐于提供些帮助。 此时听王丰述说了情况,敖均沉吟了片刻,这才道“毒龙岛的那一群毒龙睚眦必报,又人多势众,乃是海上一霸,这些年招惹的修士的确不少。不过这群毒龙行事狠毒,一向喜欢斩草除根,他们的对手大多都死了,活下来的并没有多少,几乎都被逼的离开了东海。你想要找人对付毒龙岛,恐怕是不容易。” 王丰拜托道“我在海外人生地不熟,还请龙君帮我打听一下,看能否找到几位与毒龙岛有血海深仇的高手。” 敖均笑道“自然可以!”言罢,敖均招来麾下主簿,问道“毒龙岛的仇家都有谁,如今都在何处?速速查来回报。查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走漏风声。” 龟主簿点了点头,当即去了,过了约莫两个时辰,就见龟主簿回报道“启禀军主,毒龙岛的仇家如今还活着的并不多了。其中修为过得去的,只有五人。分别是原碧云岛岛主陈碧云、秦月萝夫妻,原月牙岛岛主赤杖神君,原红云岛岛主彩云仙子巫明月,以及海外炼丹大家,鬼手丹尊章百成。” 敖均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些人是怎么跟毒龙岛结的怨?如今又都在哪里?” 龟主簿道“碧云岛陈碧云、秦月萝夫妻的独子当年在海上游历,与毒龙岛的虺九争夺一株仙草,被虺九一口吞了。两夫妻闻讯,上门寻仇,反被毒龙岛十三条毒龙杀的大败,连岛屿洞府都被毁了,重伤之下,只得施展秘法逃到了北海,目前似乎在北海璇玑真人那里潜修,无时无刻不再思量报仇。月牙岛岛主赤杖神君的至交好友灵筝散人百年前在海市中与毒龙岛的虺三争购一颗丹药,虺三出不起价钱,出了海市之后,联合其他兄弟将灵筝散人杀了,夺走了丹药。赤杖神君闻知,流露出为灵筝散人报仇之意,被虺三不知怎么知道了,领着几个弟兄连夜杀去,将赤杖神君的门徒尽数诛杀,只有赤杖神君独自逃走,目前一直躲在海市悬空岛中,不敢出来。红云岛岛主彩云仙子巫明月曾耗费百年时间,采五彩云霞之气,炼成一件云霞冠。宝物炼成之日,正被路过的虺七看见,悍然下手偷袭,将彩云仙子巫明月打成重伤,夺了宝物。那巫明月逃到北极,投奔了好友冰雪天女唐映雪。至于鬼手丹尊章百成,这纯粹是因为毒龙岛十三兄弟的老大虺王看上了鬼手丹尊的炼丹之术,想要让他专门为自己炼丹。鬼手丹尊自然不从,那虺王便率人将鬼手丹尊抓到了毒龙岛地牢之中关押了起来。有传言说虺王曾经发话,鬼手丹尊想要重获自由,除非炼出九转还真丹来。” 敖均闻言,冷笑了一下,道“这毒龙岛果然行事霸道的很!那九转还真丹若是地仙服下,炼化之后变成明悟天仙大道,随时可以去渡天仙劫。虽不保证一定能成就天仙道果,却也是世间难寻之物,即便天仙高手服了,也能增长三十年法力。他虺王何德何能,敢觊觎这等丹药?” 王丰点头道“那鬼手丹尊被关在毒龙岛中,根本出不来。剩下的只有四位道友,虽然都与毒龙岛有血海深仇,但即便我将他们部找来,这人手还是太少了。” 敖均笑道“这却未必!要知道仇恨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这些人都被毒龙岛毁了基业,杀了亲人、好友和门人,数十上百年来一直盘算着报仇,恐怕私底下各自都做了许多准备。单只一家的力量或许还不够,若能将他们都集合起来,将各自做下的准备摆出来看看。想来即便不能尽数歼灭那十二条毒龙,也必定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你眼下的危机就算是解除了。等到平叛成功,到时候腾出手来,便可慢慢与毒龙岛周旋了。” 王丰闻言,点头道“龙君说的有道理!既然这样,我这就前去寻找这几位道友。” 当下王丰问明了众人所居之地,便即告辞。为了节省时间,王丰毫不吝啬地施展起燃元化虹之术,瞬息千里地赶路,不到一刻钟便飞跃两万余里,抵达了海市。 按照地址找到了赤杖神君隐居之地,说明了来意。那赤杖神君先时怀疑王丰是毒龙岛派来骗自己的,后来弄清楚王丰的身份之后,又对王丰是否有与毒龙岛作对的实力有所怀疑。王丰当即与之切磋了一下。那赤杖神君见王丰以金丹巅峰的修为,居然能与自己战平,虽然自己没有施展绝招,但王丰似乎也有所保留,顿时便对报仇有了信心,答应与王丰联手对付毒龙岛。 王丰笑道“既然如此,便请道友先去杭州城等我,我再去北海请原碧云岛陈碧云、秦月萝夫妇,以及躲在北极的彩云仙子巫明月前来助战。集合诸位道友之力,必可大挫毒龙岛锐气。” 赤杖神君闻言大喜,道“若能得那三位道友相助,报仇之事必成。” 于是赤杖神君收拾了一下,便即离了海市,潜踪隐迹,往杭州赶去。 王丰则再次施展燃元化虹之术,不多久赶到北海。那璇玑真人修为十分高深,好为人师,喜欢提携后进,门下弟子极多,在北海名声极大,四方修士有难,多往投奔,请求庇护,深得众修士敬重。 陈碧云、秦月萝夫妇躲在这里,毒龙岛一来是鞭长莫及,二来也是不敢得罪璇玑真人,故此只得暂时放过了陈、秦二人。 王丰来到璇玑岛,让岛上的童子请出了陈、秦二人,说明了来意。陈碧云还担心己方不是毒龙岛的对手,那秦月萝早就被杀子之仇折磨的发狂了,只要出山报仇,纵死无怨。陈碧云无奈,也只得答应。 王丰正欲叫二人也去杭州城等候,自己则准备去北极寻找彩云仙子巫明月,就见岛内走出一名青年道士,对王丰稽首道“这位道友,家师璇玑真人请你入洞府一见。” 。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冰一火 王丰惊讶地道:“这位道友如何称呼?不知璇玑真人为何要见我?” 那青年道士又对着陈碧云、秦月萝夫妇稽首施了一礼,这才对王丰道:“贫道阳灵子,在家师门下排行第七。至于家师为何要见道友,贫道却是不知。道友随我入内,便可知晓了。” 陈碧云、秦月萝闻言,也道:“璇玑真人功参造化,法力深不可测,又爱提携后进,他要见你,必有你的好处,不妨去见见吧。况且我夫妇二人受真人庇护之恩,如今要离去,也当面拜别,方合礼数。我二人陪着道友一起进去。” 王丰闻言,点头道:“既然到了璇玑岛,若不拜见真人,也确实有失礼数。既然如此,还请阳灵子道友领路。” 阳灵子微一点头,当即转身领着王丰三人进了璇玑洞。此时洞府禁制尽皆收了起来,王丰看不出虚实,不过从灵镜上传来的感觉看,此洞的仅只若是开启,必定会十分可怕。 幸而灵镜虽传来了危险的感觉,却并没有震动示警,显然洞主人对自己并无恶意,因此王丰坦然跟着阳灵子前行,穿过漫长的甬道,来到一处宽敞的宛如世外桃源的美丽所在,那璇玑真人正在亭子中和一名道士下棋,见阳灵子领着王丰进来,当即放下手中棋子,转身正坐,对王丰道:“这位道友,冒昧相请,还请恕罪!刚刚我心有所感,默运先天术数,查知有贵客上岛,问了左右,这才知道有人来找陈、秦二位。我想既是贵客,不可错过不见,因此才叫阳灵子请你来。敢请教道友如何称呼,在何处名山修行?” 王丰见璇玑真人如此谦和,不由心生好感,稽首道:“贫道王丰,崂山弟子,家师乃是火葫真人。是我冒昧登门,能得真人拨冗接见,深感荣幸。” 璇玑真人笑了一下,道:“原来是崂山来的道友,果然系出名门!道友命格奇特,气运极隆,又有大功德在身,以贫道看来,此行当能心想事成。”说着,转头对陈碧云、秦月萝道:“你们为仇恨折磨了百余年,如今得遇王道友,这段仇恨总算是可以了结了。” 陈碧云、秦月萝闻言惊喜不已,都热切地看着王丰。 王丰见状,稽首对璇玑真人道:“真人谬赞,在下愧不敢当!” 璇玑真人道:“贫道说的是实话,先天术数算出来什么,贫道就说什么,并非称赞你。当然,你能积累起如此多的功德,足见是个仁德之人,便是称赞你几句,你也当得起。” 王丰闻言,觉得再谦虚就是虚伪了,只得不再搭这个话茬,转而道:“不知真人可还有其他吩咐?在下还要去寻人,不敢耽搁时间。” 璇玑真人点了点头,道:“你是要去北极找彩云仙子巫明月吧?说起来那北极冰雪天女唐映雪还曾来拜见过贫道,我这里有一枚冰魄珠,你可帮我将之送还给她。” 王丰闻言,迟疑了一下,道:“真人既说送还,想必这冰魄珠乃是冰雪天女送给真人的。她送宝给真人,必有缘故。我若贸然帮真人还回去,只怕会惹得她不喜。我此去是找彩云仙子巫明月联手对敌,而巫明月如今又住在冰雪天女处。若是恶了冰雪天女,只怕此行会有阻碍。” 璇玑真人笑道:“无妨!你就说她所求之事契机已至,只是贫道却帮不上忙,所谓无功不受禄,贫道自然不能收她的宝贝。而且北极之地十分广大,你若不持这冰魄珠前去,恐怕还根本找不到冰雪天女和彩云仙子。” 王丰闻言,当即收了冰魄珠,稽首道:“原来真人是在为我指路呢!真人厚爱,我记下了。此行若是顺利,日后定当再来璇玑岛,拜谢真人。” 于是王丰告辞。陈碧云、秦月萝二人先去杭州城,王丰则再施展燃元化虹之术赶到北极,只见四周白茫茫一片,冰雪蓝天,异常空旷干净,宛如来到了童话世界。 如此了无人烟之处,却不知那冰雪天女住在何处? 王丰漫无目的地飞了一阵,忽见远处有两道流光激射而来,落在不远处的一座冰山上,显出两名道姑的身影来,其中一个肌肤晶莹如冰,宛如透明的一般,一身雪白,精致的让人见了就忍不住生出呵护之心,可惜面色也十分冰冷,全无表情,宛如一块寒冰。 另一人却身穿彩衣,面如云霞,容貌绝美。 二女看起来都只二十来岁,并肩站在一起,一个冷如冰雪,一个热情似火,这截然不同的气质却意外的十分相配,互补的分外融洽。 就听那精致的宛如冰雕雪人的道姑张嘴道:“你?冰魄珠?” 王丰闻言,有些疑惑,正要发问,就听那彩衣女子道:“她的意思是你是谁?为何身上会有冰魄珠的气息?” 王丰闻言,这才释然,诧异地看了看那宛如冰雕一般的美人。她居然如此不爱说话,性子也像冰一样,也不知是怎么与身边的彩衣女子交上朋友的? 略一思忖,王丰已经猜到了二人的身份,当即试探着道:“二位道友是否是冰雪天女唐映雪和彩云仙子巫明月?” 冰雕美人正是唐映雪,闻言面无表情地盯着王丰,旁边巫明月却眉头一皱,道:“不错,正是我们二人。你又是谁?” 王丰道:“我乃崂山弟子王丰,也是中原朝廷的东海水师总兵。因毒龙岛那一群毒龙猖獗,居然暗中欲要与朝廷作对,故而我欲除之。听说彩云仙子与毒龙岛也有旧怨,特来请仙子出山,联手对付那群毒龙。我来之时,途径璇玑岛,是璇玑真人叫我将这一颗冰魄珠交还给冰雪天女。我推辞不得,故而持珠前来。如今既然见到冰雪天女,这冰魄珠便即送还。” 说着,王丰从怀中取出了冰魄珠,抬手一挥,那珠子便即飞到了冰雪天女面前。冰雪天女伸手接过,看了片刻,双唇微张,吐出两个字:“带话?” 彩云仙子当即在旁边解释道:“她是问你,璇玑真人有没有让你带话给她?” 王丰点头道:“有。真人说你所求之事契机已至,只是他帮不上忙,因此不肯收这件宝物,叫我带还给你。” 冰雪天女闻言,原本平静无波的目光似乎闪了一下,定定地看了王丰一下,随后微微点头,道:“好!” 说着,便即收了冰魄珠。 王丰见还宝之事顺利,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转而对彩云仙子巫明月道:“我不远万里,诚心前来邀请仙子。想必仙子既然也与毒龙岛有仇,定当不会拒绝我吧?” 第三百五十五章 齐聚杭州 王丰满以为巫明月会点头,却见巫明月摇了摇头,道“道友,我也早想报仇。但毒龙岛十三条毒龙,个个都是地仙高手,且都道法不凡,手段毒辣。以你的修为……。我这些年虽在北极苦练了几件法宝,自问一对一能战胜虺七,但若他们兄弟却有十三人,我们人少,终究只能吃亏。” 王丰笑道“不是十三人,是十二人。那虺十三早已死了!若非如此,毒龙岛也未必会忽然找我的麻烦。” 巫明月闻言大为惊讶,不敢相信地道“竟有此事?!那虺十三虽在毒龙岛中排行最末,但行事却出了名的阴狠。以你修为,竟能杀得了他?” 王丰为了给巫明月信心,再加上那虺十三的死的确与自己有些关系,于是笑道“我虽修为较低,但并不代表战斗力就低。虽然地仙压制人仙是平常之事,但人仙反杀地仙的,古往今来却也比比皆是,何足为奇?” 巫明月还欲质疑,就听旁边冰雪天女道“去!” 巫明月闻言,惊讶地转头看着冰雪天女“你刚刚说什么?” 冰雪天女平静地微微点头,道“去!”顿了顿,又加了两个字“一起!” 巫明月惊喜地道“你是说你要和我一起去找毒龙岛报仇?” 冰雪天女看了看巫明月,再看看王丰,再次道“一起!” 巫明月喜道“好,一起,一起!”说着,转头惊讶不已地上下打量了王丰一阵,这才道“道友必定是有什么不凡之处,不然以我这位至交好友从不理会外事的冰冷性情,绝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决定跟着你离开北极,前去对付别人。” 王丰看了看冰雪天女,转头对巫明月道“道友说笑了,冰雪天女是你的至交好友,她愿意出山,自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巫明月笑道“那是当然!但她肯与你同行,便也是认同了你,这却是难得一见之事!” 王丰心下倒不觉得与自己同行就是认同自己,道路上同行的人多了,难道都是志同道合之辈?不过这个时候多个帮手就多一份力,王丰却也没有往外推的道理。于是王丰郑重地向冰雪天女稽首施了一礼,道“道友愿意同行,在下求之不得。时间紧迫,还请二位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出发。” 冰雪天女和巫明月闻言,当即默运法力,片刻之后,从冰川之中飞出几道流光,落入二人袖中。二人这才对王丰道“好了,我们这就走吧!” 王丰点了点头,于是在前引路。施展剑遁之术飞了大半个时辰,王丰觉得太慢了一些,于是转头对冰雪天女和巫明月道“杭州那边战事还未结束,军情紧急,我欲失礼先走一步,我们在杭州会合,如何?” 冰雪天女闻言,扫了王丰一眼,没有说话。彩云仙子巫明月却笑道“王道友只管赶路,若我们二人追不上你,自然不敢拖累你的脚程!” 王丰闻言,知道巫明月和冰雪天女认为自己是在说大话,笃定了自己一个人仙的速度不可能超过他们二人,当即认真地道“不是我故意失礼,实是军情要紧。这数万里距离,若是慢慢飞去,少说也要两三天的时间,我只怕杭州那边会有变故,还请二位道友千万不要多心。” 巫明月笑道“我们怎会多心?王道友只管力赶路就好,我们自会跟上。”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施展燃元化虹之术,身化一道长虹,瞬息千里,眨眼便消失在了天际。 “诶!”巫明月见状,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回头对冰雪天女道“世上竟有这么快的遁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王道友道行虽不高,法术却极为玄妙。看来此番前去杭州,我们当有几分取胜的把握。” 冰雪天女看着絮絮叨叨的巫明月,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随后身化一道明灭不定的极光,光芒连闪,也急速往南而去。 王丰赶到杭州,算算时间,由于燃元化虹之术极快,辗转数万里之遥也只花费了不到一个时辰,再加上去敖均除做客以及说服赤杖神君、陈碧云、秦月萝和巫明月等人的时间,总共也还不到五个时辰。 红烟见王丰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由大为讶异,道“公子仅只半日便回,可是没有找到帮手?” 王丰道“找到了,总共五位地仙,都是与毒龙岛有深仇大恨的。” 红烟闻言大喜,沉吟道“毒龙岛有十二条毒龙,咱们料敌从宽,以己方一人对付他们一人来计算,五位帮手可抵五条毒龙,蟹仙、蛇仙和蛤蟆仙联手或可拖住一位,这样便还剩六条毒龙。我修行尚浅,许多厉害的手段尚未炼成,正面对战非我所长,只怕难以帮上忙。这样算来,公子恐怕要独立应对六条毒龙和巩道士,这……还是敌强我弱啊!” 王丰笑道“帐不是这么算的!这几位道友多年筹谋着报仇,必定都针对毒龙岛做了许多准备。只是时间仓促,我还没有与他们做太多交流。等他们到了,我们再好生商量一下战术,当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我方的战力。” 红烟闻言,目光一闪,她也是在白莲教中勾心斗角成长起来的,刚刚只是面对强敌,一时失了分寸,此时顺着王丰的思路想了一下,道“公子说的是!公子出去求援,一来一回,十分快速!我料巩道士和毒龙岛的人必定没有察觉。既然如此,或可叫那五位道友先在城外埋伏起来,暂不露面。我们或许可以引一两个敌人过去,在决战之前,先胜一阵。” 王丰笑道“此言有理。待我去迎一迎诸位道友,叫他们去城外隐秘之处潜藏。” 于是王丰一边继续监视杭州内外,一边计算众人的速度,在众人距离杭州千里之外的地方拦住赤杖神君、陈碧云和秦月萝三人,请他们转道前去埋伏。 只是王丰却没有算到冰雪天女的速度远超常人,居然提前了大半天赶到了杭州城叫门,满城守军尽皆看见,却是潜藏不住了。不得已,王丰只得亲自出城,将二人迎了进来。 来到府衙坐下,王丰施法隔绝内外,随后对冰雪天女和巫明月说了自己的打算,巫明月颇为懊恼,道“早知如此,我们就不加急赶路了,如今平白露了行踪,到叫毒龙岛众人有了准备。” 王丰笑道“无妨!毒龙岛那边最多也只知道有你们两位道友来援,其余几位道友他们却是不知道的,这诱敌伏击之计还是能用。对了,我们现在已经聚齐,该如何对敌,就需要商量一下了。” 。 第三百五十六章 试探交手 在冰雪天女和巫明月抵达的两日之后,杭王的水师也终于开进了杭州湾。虽然杭州湾水道狭长,足有近三百里,但如今正是东风,杭王的水师从长江口抵达杭州湾是逆风,只能用人力划桨,速度较慢,然而进入杭州湾后便是顺风,扬起风帆,可昼夜不停地前进。快则一日,慢则两三日的功夫便能杀到杭州了。 王丰通过晶球照影之术看了杭王那军容严整,战船坚固,器械精良的水师之后,立刻就知道自己麾下这支刚刚由海盗招安而成的水师绝不可能会是人家的对手,思索了片刻之后,当即传令把守钱塘江口的常丰林率领船队退入钱塘江,一直往上游躲避,转而命血鲨领兵本部三千兵马换防至江口。 算是拱手将制海权让给对方了。 果然,次日凌晨,江口那边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王丰起身惊问何故,不久,就听守城的士卒来报“血鲨将军遭遇敌军水师袭击,命人前来求援。” 王丰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转身大声道“敌军趁着黎明袭击,时机把握如此之好,必是杭王的水师主力到了。当此之时,城内兵马不可轻动,防止敌军抢城。请红烟道友坐镇城中,介秋衡、麻西池二位随我去调常丰林的水师,前往接应血鲨。” 三人飞身出城,往西而去。行至半路,忽见西湖方向飞出十数道流光,前后左右往王丰围了过来。 王丰心下一惊,本想伏击几个敌人,不想敌人居然一下子都涌来了,看来敌人也不是傻的。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还要坚持执行引诱伏击之计,最终只会提前演变为决战,这却不是王丰想要的。心念电转之下,王丰当即暗中传音给介秋衡和麻西池,叫二人继续前进,去与常丰林的水师汇合,若有人追击,便往北去天目山躲避。 然而眼见二人离去,敌人却根本不为所动,所有遁光都继续往王丰围了过来。 王丰心下大惊,当即掉头往南逃去。 来人正是巩道士和毒龙岛十二毒龙,眼见王丰被逼的往南逃,巩道士顿时笑道“那王丰多半还以为我们不知道血鲨已经暴露了呢?他以为他独自出来,必能引走我们的主力,只派一两人去夺城,到时便会被彩云仙子巫明月他们伏击。哼,我等偏不去夺城,就看准了他来追杀。看他能逃到哪里去!” 旁边一头硕大的毒龙声如巨雷地道“我们兄弟对攻打城池没有兴趣,此次前来,只为找王丰报仇,其他一概不管。我们可不回去攻打有人族守军严密把守的城池。” 另一头毒龙闻言,道“大哥,那巫明月也是我们的仇家,不能放过,今番一并要斩草除根。” 第三头毒龙道“七弟不要着急,巫明月不过丧家之犬,不足为虑。她恨我们,自然会自己找上门来。但王丰杀了十三弟,他是我们的仇人,我们恨他,却要防止他跑了。故此听大哥的,先杀王丰才是正经。” 虺七闻言这才点头道“三哥说的有理,是我想差了。那就先杀王丰,再去杀巫明月。” 众人紧紧跟在王丰身后,拼命追赶。然而王丰却不慌不忙,引着众人转了一圈,随后突然施展燃元化虹之术,迅速逃回杭州城去了。 巩道士和众毒龙眼睁睁地看着本来逃无可逃的王丰忽然化一道长虹而去,顿时都傻了眼。就听虺九道“么的,这是什么遁法,怎么会如此之快?以这个速度,除了天仙下凡,还有谁能追的上他?” 虺王也面色极为难看,沉吟了许久,这才道“这的确是出乎意料,那王丰有此遁术,想要围杀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只有攻其必救,才能让他不能逃离,自投罗网。” 虺七道“大哥的意思,是强攻杭州城?但杭州城原本也不是王丰的,王丰麾下的兵马也都是刚刚招安的海盗,非其私军,即便城破军败,只怕他也不会有多么心疼。” 虺王闻言,点了点头,转而问巩道士“这王丰可与在乎的人或事?” 巩道士想了想,道“王丰家中还有父母妻儿,不过其父母早已辞官隐居,难以找寻。倒是他的妻子,原宁波知府的爱女叶雪薇目前正在湖州潘刺史军中,此外,他在扬州还有一座生祠,香火极为旺盛,且据说经常显圣为百姓消灾解难,想来是极为看重那座生祠的。” 虺王道“那就好!这样吧,我们先去杭州城叫战,倘若他不出来,便先去捣毁了他的生祠,然后再去湖州,施法捉拿他的妻子,逼他就范。” 众人商议定,当即转头往杭州而去。 此时王丰也已经回到了城中,那血鲨赚城不成,此时已经公开与杭王的水师联合在了一起。 而水师虽然精锐,但战船却终究无法开上岸来,赚城失败,水师便只能暂时收兵,随后分兵一半下船,并开始从船上搬抬巨弩、攻城锤等器械,准备强攻城池。 王丰见状,正暗暗皱眉,转头就见巩道士和十二毒龙都赶来了。 只听那虺王在半空中飞腾了一阵,朗声道“王丰,你杀我十三弟,是好汉的就不要躲,出来决一死战。若是说出半个不字,我立刻先去扬州,毁了你的生祠,再去湖州,抓了你的妻子,虐杀在你面前。” 王丰闻言大怒,喝道“虺王,你十三弟是死在海飞虹的雷法之下,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该去找他才是,怎么反来找我?你也不过是以多为胜,若是好汉,便与我单打独斗,我必杀你个落花流水。” 虺王闻言,冷笑了一下,道“哼,世人皆知,海飞虹中了我十三弟的蚩虫之毒,他岂能杀的了我十三弟?必是你为了夺宝,暗中偷袭,才让我十三弟殒命。休得狡辩,速速出来受死。” 王丰点了点头,道“你既然已经认定了此事,那我也懒得再解释了,咱们摆明车马战一场就是了。” 说着,王丰飞身出城,抬手祭出黑白双剑往虺王杀去。那虺王对身后众兄弟使了个眼色,就见众毒龙微微点头,虺王这才纵身而起,使一根倒海鞭往王丰打来。 。 第三百五十七章 透雾分光 虺王的法力极高,肉身更是强悍无比,倒海鞭势大力沉,鞭上还带着一股宛如浪潮奔涌的震冲击之力,一浪更比一浪浪。王丰与之硬碰了一下,居然被震得微微退了一步。当然只是试探,王丰知道虺王力量强横的程度之后,当即身形一转,不再与虺王硬碰,黑白双剑自发攻击,王丰则手持分光剑,东一剑、西一剑地与虺王纠缠了起来。 在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的加持下,王丰显得游刃有余,而虺王却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奋力一鞭打下,人家早就避开了不说,还反手一剑,刺向自己的薄弱之处。 攻击总是慢一拍,挨打总是往前凑。战了片刻,虺王心中的憋闷之气越发旺盛,感觉自己快要被气炸了,当即大喝一声道:“王丰,不要走,吃我一鞭。”手中倒海鞭一抖,化出无数鞭影,无边法力宛如惊涛骇浪一般,气势磅礴,全无死角地往王丰压来。 王丰却在虺王鞭法展开前的一刹那便本能地感觉不妥,心念一动,瞬移之术顿时施展开来,身形闪到了虺王身后,手中分光剑迅猛刺出。 虺王全力一鞭打在空出,力道用老,察觉身后不对时,想要收招已经来不及了,只得顺势往前一滚,浑身鳞甲伸展开来,护住全身。 分光剑刺在虺王的背甲上,发出一声金铁交鸣之声,顿时刺不进去。 但顺势刺下的黑白双剑却十分锋锐,乃是龙蛇之类的克星,刷刷两道剑光闪过,虺王后背上的两片鳞甲便哗啦一声掉落在地,露出甲后鲜嫩的皮肉,隐隐有血丝涌现。 虽有鳞甲挡了一挡,保住了性命,但虺王已然被剑气所伤,身形微微一顿。王丰见状,怎肯放过,当即抬手祭出天蛇星眸,放出摄魂眸光,往虺王射去。 虺王大惊,实是没有想到单打独斗自己居然会战败,眼见王丰又祭出天蛇星眸,这却正中虺王下怀。 要知道毒龙岛众人是因为虺十三之死而与王丰结怨,而虺十三的死因,虺王等人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知道天蛇星眸这件法宝是在王丰手中,如何不早做准备? 就见虺王抬手祭出一面八角铜镜,上面篆刻着许多蛟龙盘结的形象,对着王丰一晃,那镜上顿时升起一片细蒙蒙的雾气。 天蛇星眸放出的摄魂眸光射入雾气之中,顿时消失无踪。 王丰正看得大为惊讶,就见那铜镜上的八个角忽然闪了一闪,其中七个角的清光瞬间黯淡了下去,只有正对着王丰那个角的清光越发明亮,忽然从中射出一道清光来,直射王丰。 这是……,摄魂眸光!! 这面铜镜到底是什么镜子?居然也能将摄魂眸光反射回来! 王丰大惊之下,来不及施展其他法术了,本命灵镜上的水月镜光神通心随念动地施展出来,照准那反射回来的摄魂眸光一扫。 那摄魂眸光顿时再次被反射出去。 这一次,王丰留了个心眼,知道在紧张的对战之中,那虺王必定心神高度集中,自己未必能偷袭的准,因此这一道摄魂眸光并未直接反射往虺王,而是角度一斜,将之反射向旁边观战的一条毒龙。 在王丰的灵镜扫视之中,观战的十二条毒龙之中有六人一直认真关注着王丰和虺王的战斗,随时准备出手助战,另外五人则小心地戒备着城内,防止城中冲出王丰的援兵来。 王丰选择偷袭的那条毒龙正是戒备城中的五条毒龙之中最认真的,因其认真,故此分在王丰这边的心神极少。王丰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这才选了他为目标。果然,这一道摄魂眸光射去,那条毒龙触不及防,顿时被射中,清光一闪,将其元神摄入天蛇星眸之中。 “八弟(哥)!”一众毒龙眼见最老实的虺八中了暗算,被摄入天蛇星眸之中,顿时惊怒不已,纷纷大喝道:“王丰,放了我八弟(哥)!”一边怒喝着,一边纵身而起,各施手段往王丰杀来。 王丰自然不会理会这种败犬之吠,占了便宜,当即施展瞬移之术,闪出了众毒龙的包围圈,随后身化一道流光,往北而去。 就听虺九道:“八哥的元神被他摄入了天蛇星眸之中,不能放过他。” 众毒龙闻言,当即飞身而起,朝着王丰追了过去。 巩道士见状,也对王丰之难缠深感心有余悸,迟疑了一下,便不跟着众毒龙去追王丰,转而准备率军攻打杭州城。 此时王丰已经来到湖州,直接飞入了潘刺史的大军之中,来到中军帐内,便即大叫道:“刺史,有强敌来袭,快准备弩阵,上禁空箭和震天引雷霹雳箭。” 潘刺史闻言,当即吩咐弩阵准备,果然过不多久,就见南边天空飞来十一条毒龙,个个身长百丈,奇形怪状。 众毒龙虽行事无法无天,却也不敢擅闯严密的军阵,当即在军营之前停了下来,化作人形,虺王上前一步,怒喝道:“王丰,快放了我八弟,否则与你不死不休。” 王丰走到弩阵之前,对着虺王冷笑道:“笑话,难道不是你们先想杀我吗?如今吃了亏,就如恶狗一般叫嚣,有什么意思?虺八的元神就在我手里,你们有本事就只管来取。我警告你们,那虺八在天蛇星眸之中还能活十天,但你们若是逼急了我,我随时可以提前送虺八去见阎王。” 虺王闻言,怒不可遏。然而自家兄弟的性命落在了对方手里,自己又不得不投鼠忌器,当下强压下怒火,喝道:“姓王的,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们兄弟绝不是受人威胁的。你若敢杀我八弟,我发誓,不但会将你挫骨扬灰,你父母、妻儿、亲友,我也会一个个找出来,尽数诛杀干净。” 王丰闻言,怒极反笑地道:“虺王真是好威风,好煞气!可我也不是被吓大的。既然你不在乎虺八的性命,那好,我这就杀了他。”说着,王丰取出天蛇星眸,清光一闪,虺八的元神便显现在了星眸之中,团身抱膝,状似婴儿。 王丰将天蛇星眸轻轻晃了一下,那虺八的元神便即震动起来,有涣散之势。 虺王看的惊怒不已,急忙开口道:“王丰,说出你的条件来,要怎么才能放了我八弟。” 王丰点头道:“这才对嘛!我问你,你刚刚反射我摄魂眸光的那面镜子,是什么宝贝?” 虺王闻言,淡淡地道:“此宝名为透雾分光镜。” 第三百五十八章 约斗三场 王丰讶道:“透雾分光镜?倒是一件好宝贝。虺王,咱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们毒龙岛行事霸道,睚眦必报,要你们放弃找我寻仇是不可能的。就算你们肯发誓,我也不敢相信。当然,要我就此放了虺八,无异于放虎归山,我也是不可能会做的。这样吧,只要你将透雾分光镜交给我,我便答应暂时不杀虺八,给你们留足营救的时间,如何?” 虺王闻言,断然拒绝道:“不可能!宝镜给你,岂非资敌?” 王丰摇头道:“那就谈不拢了!”说着,便要震碎虺八的元神。 虺王见状,连忙道:“慢着!透雾分光镜不可能给你,但我可以和你公平赌斗一场。若你赢了,透雾分光镜给你,我们兄弟全都立下血誓,此生永不与你为敌。若你败了……,哼哼,自然是个死字。” 王丰笑了一下,道:“我为何要听你的?” 虺王道:“你虽颇有法力,但毕竟修行时日尚短,家中亲人尚在。就算你将父母妻儿保护的好,但你妻子的亲人呢?你的父母亲族呢?你在俗世的朋友呢?总不能都死光了吧!相信我,我若真想去找,三五日内,这些人多半都能抓到你的面前来。当然了,修士追寻天道,或许你心中早已斩断俗缘,并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但你的父母妻子呢?他们未必能放得下自己的亲人吧!我就不信你能坐视!” 王丰闻言,面色一变,定定地看了虺王一阵,道:“好,算你狠!你且先说说如何赌斗。若果然公平,我便答应你又有何妨?” 虺王道:“我设下一阵,由你来破。若你能破,便算你赢。然后你再布阵,由我来破。若我们双方都破了对方的阵,抑或是都破不了对方的阵,但却还有命在的话,便去海市悬空岛中的生死台,在东海龙宫以及海外众多势力的见证下公平决斗,生死各安天命。有东海龙宫做公正,你该相信决斗是公平的。” 王丰点了点头,道:“你们先布阵,这却不妥,还是我先布阵,你们来破吧。如今虺八在我手里,想来我这个要求,虺王绝不会觉得过分吧?” 虺王闻言,咬了咬牙,点头道:“好,便由你先布阵。” 王丰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诸位请回,三日后我当在军营之外立下阵法,请你们来看阵。在此之前,还请你们不要有其他敌对的动作,免得闹出误会来。” 虺王此时投鼠忌器,既担心王丰不管不顾杀了虺八,又忌惮官军的弩阵,眼见双方谈妥,哼了一声,随即率领众兄弟退走。杭王在湖州城中听到消息,派人来邀众毒龙进城休息,虺王等人也不推辞,便即入城而去。 王丰见状,回身进了中军帐,向潘刺史叹道:“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原来不自由,我今日算是体会到这句话的滋味了!本来眼看杭王已经被逼到了绝路,谁想突然杀出毒龙岛一群毒龙来,又横生波折!如今杭州城虽还在我们手里,但新招安的海盗军未经整训,并非强军,打顺风仗还行,却难以承受苦战。若杭王的水师大举攻城,鏖战之下,难保海盗军不会做鸟兽散,到时候杭州城可就要再次丢了。” 潘刺史沉默了片刻,道:“杭州城的情况真的如此不妙?这样吧,我分出两万精兵前去增援,可好?” 王丰道:“若是大军能去增援,那自然是好,只是却要防着行军途中,会遭遇叛军袭击。” 潘刺史道:“我叫众军弓弩张满,小心戒备,应该没有大碍。只是为防中了别人的邪法,还是要麻烦一二位道友随行为好!” 王丰想了想,道:“这说不定也是一个机会。”当下王丰和潘刺史、叶雪薇、畲姬等人商议了一阵,这才定下计划。 过了片刻,潘刺史调拨了三千士卒出营,在身穿金芒神甲的王丰指点下开始垒造土山,开挖沟渠,布设阵法。 过了两个时辰,七座土山的雏形已经出现,王丰又回了中军帐一趟,随后出来站在辕门大旗之下,继续监督众军修筑阵基。 到了夜晚,众军继续连夜赶工,官军后营之中,却有两万大军悄悄出了营门,偃旗息鼓,南下往杭州而去。 虽然官军极力小心,但两万大军的出动还是不可能瞒过叛军的探子,很快消息便报入湖州城。杭王接到书信,顿时讶道:“我水师正猛攻杭州城,倘若这两万敌军赶到,杭州如何还能复夺回来?” 徐鸿儒道:“不如半路截杀这支兵马。” 杭王道:“但我军兵力本就不如敌军,如今又被围在湖州城中,该哪支兵马出击?” 徐鸿儒道:“我倒是能招出大雾,遮蔽敌军的探查,趁夜悄无声息地送出一两万兵马不成问题。但敌军器械精良,若是单靠普通士卒对战,在相同的兵力下,只怕难以取胜啊!那王丰战力强悍,单只我一人,非其对手。” 杭王闻言,当即转头看向虺王,请求道:“不知诸位道友可否出手相助?若能助我军得胜,本王必有重谢。” 众毒龙虽然接受了杭王的邀请,在城中好吃好喝地享受着,但其实心中却对杭王并没有多少看重。听了杭王的请求,虺王仅只翻了下眼皮,便即道:“我们还要养精蓄锐,准备与王丰赌斗,实无参与王朝之争的意思。” 杭王闻言,面色有些不愉。就听徐鸿儒笑道:“道友此言差也!破阵何须这许多人?况且据我所知,敌军之中的修士除了那姓王的之外,便只有两人,一个是王丰的妻子,名叫叶雪薇,另一个是与王丰也是兄妹相称,都非外人。敌军派出援兵,必会安排修士随行护送。王丰既然在城外主持建造阵法,那么护送的修士不是他的妻子,就是他的妹子。无论是谁,只要诸位道友将之抓了过来,还愁不能逼王丰就范吗?” 虺王闻言,精神一振,转头与众兄弟暗自交流了一阵,随后道:“好,我们随同大军行动。不过那王丰诡计多端,却要防着他使诈。我们这样……。” 当夜徐鸿儒招出一片诡异的迷雾,亲率一万五千兵马出了城,直往潘刺史派出增援杭州的援兵扑去。 第三百五十九章 第二元神 护送兵马去杭州的正是叶雪薇,经过一夜急行军,天亮的时候,大军已经行出了六十里,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 江南水气极重,晨间多雾。众军行走之时,雾气渐渐重了起来。叶雪薇原本还不以为意,但忽然侧耳倾听了一下,当即面色一变,转头对身边领兵的都指挥使说了一句,那都指挥使顿时也面色一变,急忙传令,叫众军止步,往左边占据了一个山头列阵戒备。 就听迷雾中传来一声轻咦之声,随后陷入沉寂。 雾越来越浓,刚刚还能看到百步外的火把,如今却连五十步外都看不见了,众军心下都有些着慌。那领兵的都指挥使也是宿将,急忙领各军取出金鼓,大军都在原地不许动,只留传令兵击鼓传令,以便在浓雾中指挥众军。 过了片刻,忽听叶雪薇转头对都指挥使道:“东北方向,一百二十步,命一半弓手齐射。” 都指挥使闻言,迟疑了一下,还是按照叶雪薇的指点下了命令。毕竟大雾弥漫,数十步外看不清虚实,此时除了听从有神通道法的修士之言外,别无他法。 军令下达,传令兵将军令传到弓箭手处,东北边的弓箭手当即依令将手中羽箭射出。 箭落处,就听惨叫之声不绝,却是前来偷袭的敌军精兵被射的死伤惨重。 迷雾之中,敌军的普通士卒也看不见情况,原本存着偷袭占便宜之心,还能有勇气摸着道路进攻,但如今却被人兜头射了一波羽箭,很明显对方看得到自己的位置,那这战还怎么打? 众叛军士气大跌,当即纷纷掉头逃跑。 听着敌军乱哄哄的败退,众官军原本忐忑的心顿时定了下来,重新有了取胜的信心。如此又过了片刻,就听前面忽然传来震耳欲聋之声,宛如大浪奔涌。 叶雪薇侧耳倾听了一阵,随即变色大变,对都指挥使道:“不好,敌军施展邪法,放出一湖之水,欲冲我军阵。” 都指挥使闻言大惊,道:“这该怎么办?” 叶雪薇沉吟了一阵,忽然从怀中取出一颗散发着无限冰寒之气的珠子,真是冰魄珠,对都指挥使道:“无妨,幸好我又此宝在。” 当下叶雪薇飞身来到军阵之前,祭出冰魄珠,将浑身法力灌注进去。就见那冰魄珠发出百丈寒光,往前照射而来。那滚滚而来的水流被寒光一照,顿时立即化作坚冰,冰层越积越厚,很快将水流挡住,往两边分流而去,无法冲击军阵。 片刻之后,对方收了大水,随后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团黑雾,当头往官军的军阵落下。 叶雪薇大惊,当即袖袍一展,袖袍中生出一股莫大的吸力,将那团黑雾吸的一干二净。 随后就见叶雪薇袖中有东西动了一下,钻出了一条金线蛇,游到地上,化作人形,正是畲姬。 只听畲姬指天大喝道:“你们这群毒龙真是胆大包天,又是放水,又是放毒,真的想要屠杀凡人兵马,沾染无尽因果吗?” 就听半空中一人大笑道:“原来是条小毒蛇!你能吞下我的毒雾,也算不凡。我看上你了,你过来跟我,可保不死。” 畲姬闻言,呸了一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追随?有本事就继续放毒,看我怕不怕你!” 半空中那人喝道:“冥顽不灵,今日我看你往哪里逃!”说着,半空中一人穿过云雾而来,手中一柄火红色的长刀一劈,往畲姬当头砍下。 叶雪薇见状,抬手一指,飞剑如电射出,将那长刀挡住,就此战在一起。 然而敌人不止一个,就见人影连闪,又有两头毒龙纵身飞下,其中一人头上戴着顶云霞冠,放出百丈霞光,罩住叶雪薇和畲姬。 叶雪薇和畲姬顿时五感俱失,瞬间感觉脑袋一懵,眼前一片茫然。畲姬张口呆立,叶雪薇也飞剑无力。 那三条毒龙见状,顿时放下心来,三人纵身而下,大摇大摆地来抓叶雪薇和畲姬。 眼看三人就要得手,就见叶雪薇怀中飞出一方五彩云锦帕,上面放出五彩云光,对着那霞光一扫,顿时万丈霞光都被扫到一边。 就见叶雪薇怀中随后飞出三颗珠子,其中一颗乃是冰魄珠,另一颗也散发出冰寒之气,不过气息稍微缥缈不定一些。 这是冰雪天女成名的另一件宝贝,名为雪魄珠。 至于第三颗珠子,却是王丰的玄牝珠。 三颗珠子甫一出现,便即急速往半空中三条毒龙飞去,途中宝光一闪,分别化作彩云仙子巫明月,冰雪天女唐映雪和王丰的身形。 原来冰雪天女手中原有冰、雪二珠,雪魄珠柔和一些,因此炼成了第二元神,冰魄珠气息霸道,原本也寄托了冰雪天女的元神,但天女后来渡过地仙劫,法力日深之后,却发现冰魄珠对自己的负面影响越来越大,冥冥中感觉那冰魄珠已经影响自己渡天仙劫了,只得去求北海璇玑真人相助。璇玑真人施展大法力将冰雪天女的元神与冰魄珠分开,却终究无法解决冰雪天女的问题,只得暂时收了冰魄珠,苦心琢磨解决之法。 不想这数十年过去,璇玑真人居然将冰魄珠交给王丰带回给了冰雪天女。冰雪天女知道璇玑真人并非放弃了自己,而是感应到了解决自己问题的契机在王丰身上,因此才二话不说,主动前来相助。 此时雪魄珠中的正是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冰魄珠中的,则暂时寄存了巫明月的元神。留在杭州城中的,乃是冰雪天女的本尊和巫明月的肉身而已。 与此同时,王丰施展了暗度陈仓之计,以金芒神甲之中微弱的意识支撑着肉身站在辕门之下,不时摆出些动作,装着自己还在督造阵法的样子,元神却早已出窍,进驻了玄牝珠中,由叶雪薇带着,跟着援军一起行动。 王丰此举也是在冒险,在赌虺王一定会留下监视自己建造阵法,以窥探虚实,绝不会率领众毒龙一起出发,前来截杀这支实力并不算强的偏师。 其实认真算来,虺王派出了虺二、虺六和虺七,再加上同样有地仙战力的徐鸿儒,便是四名大高手,又有大军随行,如此阵仗去抓叶雪薇一个人仙,应该是手到擒来的。就算王丰设下了埋伏,早安排下了巫明月等人,自己这边最不济也当能支撑片刻,等待救援才是。 哪想到事情发展竟如此出人意料! 第三百六十章 毒龙之劫 此时虺七的云霞冠正被破,虺二、虺六和虺七,乃至在后施法召唤迷雾,同时戒备着四周,防止对方有援兵突然杀来的徐鸿儒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前一瞬还形势大好,胜券在握,后一瞬就急转直下,厄运降临。 这前后落差之大,足以让人憋得吐血。 就见冰魄珠中的彩云仙子巫明月冲向虺七,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趁着虺七微微愣神的一刹那,抬手放出一道金芒,如流星一般射出,从虺七的鼻窍之中射入,在体内化作万道霞光,瞬间将虺七的五脏六腑尽数绞成飞灰。 那虺七大叫一声,一道清气从脑门冲出,显出一颗红彤彤的内丹来,着急忙慌地往湖州逃去。 巫明月隐忍百余年,就为报仇,岂肯放虺七逃走?当即抬手打出一颗雷珠,乃是这些年在北极苦心炼制的玄光寒雷,飞到虺七的元神身边,轰然炸裂。 虺七的元神没有肉身保护,相对而言十分脆弱,被神雷一炸,顿时化作飞灰。 巫明月报了山门被占,门人被杀之仇,一时心下十分畅快,忍不住大笑了几声,这才转头往冰雪天女和王丰那边看去。 那冰雪天女冲向虺二,抬手放出三万六千根冰魄神光针,此针乃冰雪天女采极地亿万年冰雪之气与变幻不定的极光合炼而成,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一旦祭出,往往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针已经射入了身体。一旦挨着人体,便化为一道冰魄寒气,顺着肌肤钻入身体,眨眼游遍全身,冰寒之气爆发,修为弱的直接化作一个冰人,修为强的也必定被折磨的浑身疼痛,行动迟缓,只得任人宰割。 那虺二便算是修为强的,虽然第一时间运转法力,欲要强行压下身体内的冰寒之气,但短时间内却又哪里压得住?欲要强忍着寒气的折磨逃遁,却早被冰雪天女手持一柄冰魄神光剑,一剑斩下了龙头。 冰雪天女杀了虺二,转头一看,正巧看见巫明月用玄光神雷轰杀了虺七的元神。再看王丰,却早已经祭出天蛇星眸,将虺六的元神摄走。那虺六的肉身则被收入了八元鼎之中。 冰雪天女顿时目光一闪,对王丰的战斗力评估再次直线上升。 几乎在顷刻之间,三条毒龙便尽数陨落,那躲在迷雾中的徐鸿儒一时被吓得目瞪口呆,正欲收兵遁走,就听湖州方向响起了几声急促的龙吟之声,却是虺王等人感应到虺二、虺六、虺七遇险,急速赶来救援。 然而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虺二等人已经尽数被杀。 而且那王丰察觉自己等人赶来,还十分可耻地抢先一步,将虺二、虺七的尸身也给收走了。 虺王等人气的大叫,怒喝道:“王丰,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卑鄙。我们已经定下赌斗之约,你何以无耻偷袭,杀我兄弟?” 王丰不慌不忙地道:“虺王此言差矣!我们的赌斗是在三天后,在此之前,我们原不该再动手相杀。我身为朝廷大将,领兵行军,增援杭州,原本与你们并无干系。是虺二、虺六、虺七等人自己冲了出来,连番施法,欲要灭我大军,我岂能不还手?他们自己修为不够,偷袭不成,反战败身死,该当死而无怨才是,岂能反说我无耻?” 虺王闻言,怒喝道:“休得狡辩,你本该在湖州布设阵法,如何到了这里?分明就是处心积虑,算计我等!既如此,也不必等三日后了,今番正好趁你们都在,将你们尽数诛灭了,以报我兄弟被杀之仇。” 说着,虺王抬手一招,率领众兄弟往王丰杀来。 王丰冷笑了一声,道:“我还怕你不成!” 用手一指,黑白双剑顿时飞出,与虺王战在了一起。 王丰抵住了虺王,毒龙岛却还剩下七人,分别是虺三、虺四、虺五、虺九、虺十、虺十一和虺十二,个个都有地仙修为。 此外还有一个徐鸿儒在操控迷雾,指挥大军。 而王丰这边却只有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巫明月的元神、叶雪薇和畲姬。 冰雪天女修为极高,单打独斗,除了虺王以外,任何一条毒龙都不是对手,但若以一打二,冰雪天女便有些难以支撑了。 除非将本尊也叫来。但本尊留在杭州,对阵巩道士,也不能擅离。此时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奋力拖住了虺三和虺四。那冰雪天女右手持冰魄神光剑,左手持一面玄冰盾护身。虺三则手持一对两仪圈,口中吐出一颗龙珠,往冰雪天女杀去,旁边的虺四也口吐龙珠,右手持一柄乌灵刀,左右持一个黑玉葫芦,放出毒火,攻击冰雪天女。 双方斗的分外激烈。 王丰与虺王的打斗却一时有些乏善可陈,毕竟虺王已经对王丰多有了解了,出手之间,处处留意,根本不给王丰任何可趁之机。王丰毕竟修为弱了些,虽仗着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在战斗中占了上风,看起来压制住了虺王,但却始终无法将之击杀。 那边虺五飞身拖住了巫明月,剩下的虺九、虺十、虺十一、虺十二便飞身而来,来抓叶雪薇和畲姬。 叶雪薇见状,本来欲要和畲姬一起退回军阵之中,就见身后突然显出一面烈火旗,火焰熊熊,阻住叶雪薇的退路。 却是徐鸿儒见到了便宜,出手拦住了叶雪薇。 叶雪薇无奈,只得祭出紫金冠,垂下道道金光,护住自己。畲姬也祭出了轻云纱,护住全身。 二人硬抗了虺九、虺十的一次攻击之后,便即不管不顾地纵身一跃,往更南边逃走。 虺九等人当即狂追了过去。 王丰见状大惊,欲要摆脱虺王,前去救援叶雪薇,然而虺王纠缠甚急,还祭出了一件万珠奇珍伞,放出一个光罩,将战场笼罩。王丰一时居然摆脱不了,反而心浮气躁之下,被虺王抓住破绽,一鞭打在王丰的护身金光之上,打的金光一阵摇晃,差点破碎。 王丰大惊之下,只得小心地与虺王纠缠,然而心镜终究不稳,一时战力大衰,反过来被虺王压制住了。 那徐鸿儒却没有跟着去追叶雪薇,而是一边吩咐众军继续袭击官军,一边观察了一下众人相斗的情况,发现元神暂时寄托在冰魄珠中的巫明月状态最不好,在与虺五的战斗中完全落入了下风、于是徐鸿儒手持烈火旗,往巫明月杀了过去,意图先杀弱者,剪除敌方羽翼,然后再集中全力,围杀敌方的强者。 第三百六十一章 仇人见面 巫明月被虺五和徐鸿儒夹击,顿时险象环生,当即收了兵器,身形一摇,复又化为了冰魄珠。那冰魄珠内的无尽冰寒之气在巫明月的催动下喷涌而出,周围的所有事物,都被冰寒之气冰冻。 在这股冰寒之气的作用下,虺五和徐鸿儒感觉周围空间仿佛都被冻住了,自己的行动和思维似乎都变得迟缓无比。徐鸿儒大惊,当即奋力摇动手中的烈火旗,熊熊烈火喷射而出,将身周的寒气驱散。 徐鸿儒得以不受影响,继续力进攻巫明月。那虺五却没有对抗冰寒之气的手段,只得稍稍退后,口吐毒雾,往巫明月喷来。 冰魄珠虽然威力强横,但毕竟并非巫明月的法宝,只是暂时借用而已。而且冰魄珠对使用的人也有一定影响,巫明月并不敢深入祭炼,战了片刻,已有法力不支,难以催动冰魄珠之感。当下巫明月运起法力,猛地催动冰寒之气,将虺五和徐鸿儒稍稍逼退了一下,随即化一道流光而去。 虺五和徐鸿儒见状,对视一眼,徐鸿儒当即飞身而起,往巫明月追去,虺五则转身与虺三、虺四一起夹击冰雪天女。 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顿时压力大增,在三人的合击下左支右拙了起来。 然而此时众人皆走,若是冰雪天女再走了,那场中可就只剩下王丰一人了。那时王丰将独自承受虺王、虺三、虺四、虺五四人的夹击,如何支撑的住? 冰雪天女无奈,只得勉力坚持。 那边叶雪薇和畲姬往南逃走,虺九、虺十、虺十一、虺十二在后穷追不舍,定要抓住二女,要挟王丰不可。 双方一追一逃,终究是虺九等人法力深厚,看看就要追上二女,就见二女忽然从半空中落了下去,直入下方的一座山石耸峙的大山之中。 虺九等人见状,在半空中停下了脚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迟疑之色。 就听虺九道“这二人一路逃来,何处不可藏身?却偏偏落入此山之中,必有缘故!莫非山中有埋伏?” 虺十道“管他有没有埋伏,我们都不进山,只用毒龙雷火球将此山炸平,逼出那二人就是了。” 虺十一道“此山颇有灵气,恐怕是有山神的,若我们用毒龙雷火球炸山,只恐惹怒山神。” 虺十二笑了一下,道“此山也并非是五岳名山,此间山神多半仅只是地仙,便是惹了,又有何惧?他还敢出来找我们麻烦不成?” 虺九闻言,点了点头,道“此番必要抓住这二人,才能要挟的了那王丰。便是真惹出了山神,那也顾不得了。”说着,虺九从怀中摸出了五颗毒龙雷火球,便欲往山上丢去。 就见山中清光一闪,飞出一男一女两名道人来,恨恨不绝地喝道“虺九,你还认得我们夫妻么?” 虺九闻言,定睛一看,当即笑道“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失了崽儿的丧家犬。这些年你们一直躲在北海做缩头乌龟,怎么如今却敢出来了?” 那两名道人正是陈碧云和秦月萝夫妇,二人的独子当年正是被虺九一口吞了。食子之仇,痛彻骨髓,真正是不共戴天。二人见了虺九,根本按捺不住心头的恨意,眼见虺九还流露出一脸得意嘲弄的模样,当即红了眼,陈碧云持碧云刀,秦月萝持红鳞剑,夫妻二人施展一套合炼的阴阳颠倒乱刃法,往虺九杀了过去。 虺九知道陈碧云和秦月萝这对夫妻法力并不弱于自己,二人又心意相通,刀剑合璧,威力倍增,单靠自己一人难以抵挡。但虺九却并非孤身一人,身边还有兄弟在,当下众兄弟一起上,分站了四象方位,各施法与陈碧云、秦月萝对战。 以四打二,虺九等人顿时大帐上风。此时,就见山中剑光一闪,一柄飞剑如电射出,往众毒龙杀去,却是叶雪薇见引不动敌人进山,自己这边的陈、秦二人又按捺不住,与敌动起手来,而且还落入下风。叶雪薇生恐二人有失,当即出剑助战。 畲姬也走了出来,站在叶雪薇身边,抬手祭出飞星弹,也往众毒龙打去。 叶雪薇乃是剑仙,有越级战斗之能,虽才金丹后期境界,但战斗力却足以与分神高手比肩。再加上修炼毒功的畲姬在旁协助,飞星弹速度极快,威力绝伦。二人又都有护身法宝,联手对敌之下,倒也能与地仙高手纠缠。 有叶雪薇和畲姬从旁协助,陈碧云和秦月萝顿时稳住了阵脚,虽然算起来仍旧稍弱一线,但二人却在仇恨的驱使下奋不顾身地拼杀,攻势凌厉,杀气毕露,气势疯狂至极,因此场面上却并不稍落下风。 然而刚不可久,虺九等人修行多年,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当即转攻为守,消耗陈、秦二人的法力。 果然,战了大半个时辰,陈、秦二人憋着一口气久战不下,愤恨之下,心中又升起了愤懑和淡淡的绝望。秦月萝按捺不住心中的滔天恨意,眼见自己今番可能仍旧报不了仇,满心不甘之下,居然不管不顾地身剑合一,纵身一扑,施展出同归于尽的拼命招数,往虺九杀去。 虺九见秦月萝拼命,自然不愿与之对拼,当即闪身躲避,虺十等人则从侧面攻击,试图阻止秦月萝。陈碧云见妻子突然施展同归于尽的杀招,也吃了一惊,大叫一声“不可!”随后也纵身而上,前去救护妻子。 然而拼命招数之所以可怕,就在于其爆发性的威力大到难以承受的同时,往往速度还快到不可思议,让人很难躲避。 虺九虽立即闪躲,却也无法完躲过。 就见剑光一闪,血花四溅。虺九惨叫了一声,一条手臂已经被斩落在地。 再看秦月萝,此时爆发之后,维持不住身剑合一的状态,浑身法力耗尽,七窍流血,一头从半空中栽落下去。 “杀了她!”失去一条手臂的虺九怒极大叫道。 虺十、虺十一、虺十二当即纵身而下,往秦月萝杀去。陈碧云急忙挥刀阻止,站在山中的叶雪薇也出剑拦截,畲姬则祭出灵蛇鞭,将快要落地的秦月萝卷住,拉到了自己身边。 粗略检查了一遍,畲姬顿时面色一变,叫道“秦前辈法力耗尽,经脉也受了损伤,已然无力再战,咱们快撤!” 。 第三百六十二章 报仇雪恨 秦月萝自然不想跑,但她如今连施展遁术的法力都没有了,根本没有发言权,被叶雪薇和畲姬架着,化一道流光而去。陈碧云见状,抬手丢出一颗碧血神雷,在身前轰然炸裂,阻了虺十等一下,随后纵身逃遁。 虺十等人如何肯舍?当即也飞身追赶。只有受了重伤的虺九飞遁速度不快,落在了后面。 本来战斗初起时,虺九等人还担心对方埋伏在山中的不止陈碧云、秦月萝二人,恐怕还有别的援兵,然而此时看到秦月萝宁肯施展同归于尽的招数,也不召请援兵,众毒龙顿时放下心来,知道对方应该不会有援兵了,否则秦月萝绝不可能不叫出援兵,反而如此愤懑,全不顾惜自己性命地进行攻击。 因此眼见对方逃跑,虺十等人当即追去,放心地将虺九留在了后面。 片刻之后,双方一追一逃去的远了,只有虺九落单,在山中慢慢地飞腾。行至一处山涧时,忽然,涧中升腾其一道赤焰。烟火腾空,范围极大,虺九避无可避,当即施展避火诀,但火焰临身之后,却又感觉其威力并不算大。虺九正疑惑间,忽觉断臂的伤口处一阵麻痒,随后浑身麻痹,脑袋昏沉。 “中暗算了!这是毒龙香?是谁如此处心积虑地暗算我?”虺九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即便失去了意识,一头从半空中栽落下去。 就见一名道人从山涧中显出身来,手持一根赤玉杖,正是赤杖神君。那赤杖神君取出一张黄符,贴在虺九的泥丸宫上,禁制了其元神,这才施施然地站在山头等待。 过了片刻,感应到虺九遇险的虺十等人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见了赤杖神君,顿时大惊。 当年众人曾经一起上门,打伤了赤杖神君,并将神君的门人尽数诛杀,此时相见,自然知道赤杖神君也是来报仇的。就听虺十道:“赤杖,你在悬空岛中躲了这么多年,还是不长记性!惹到我毒龙岛的后果,你还没有尝够?识相的速速放了我九哥,否则这里就是你的死地。” 赤杖神君冷哼了一声,道:“你们多行不义,如今恶贯满盈,已经到了报应的时候了,还敢恫吓贫道?我若是你们,眼看着自己兄弟接连横死,此时就该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气运到头,死期到了。” 虺十闻言,面色一变,心下沉吟道:“不错,我等兄弟在毒龙岛上守着那棵刀味核树,个个都十分顺利地成就了地仙修为,近千年来纵横海上,虽不说无往而不利,但也算顺风顺水,何时陨落过一人?十三弟前几年受人蛊惑,单独行动,以致被人暗算而死,那倒也罢了。但如今我们众兄弟联手出击,找王丰一个人仙寻仇,居然连番失手不说,还接连折损了虺八、虺二、虺六、虺七,以及现在的虺九,虽说虺八和虺九还没有死,但落入了敌人手中,营救回来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仅只是尽人事而听天命而已。如此惨烈的损失,莫非我毒龙岛的强盛了近千年,如今气运真的尽了?抑或是那王丰乃是我毒龙岛的克星,沾上他就没好事?” 虺十心中装着念头,面上却不动声色,正要动手救人,就见远处流光一闪,那原本逃走的陈碧云、秦月萝、叶雪薇和畲姬又都回来了。 重伤虚弱的秦月萝一抬头就看见了被制住的虺九,当即满心欢喜,挣扎着欲要上前杀人,但运了运功,浑身法力却始终催动不起来,顿时有些气馁,转头急切地对陈碧云道:“快去杀了他,为我们儿子报仇!” 陈碧云点了点头,手持碧云刀迈步上前,照准虺九的脖子挥刀就砍。 那边虺十等人见状,怒喝道:“住手!你找死!”三人飞身而下,往陈碧云杀来。 此时陈碧云脑海中回荡着独子绕膝撒娇,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回想起独子天资聪颖,小小年纪便凝结金丹成功,独自出外游历时的意气风发,回想起惊闻独子被虺九吞食时那肝肠寸断的痛苦,回想起这百余年来,自己夫妻被仇人逼得像老鼠一样躲在北海璇玑洞,日日夜夜承受有仇不能报的蚀骨之痛,再看看此时就趴在自己刀下的仇人,顿时满心满眼都是仇人,再无其他。 任凭虺十、虺十一、虺十二冲杀而来,陈碧云都全然不理,手中刀带着夫妻二人一生的仇恨和痛苦,轰然斩落。 血光一闪,虺九那颗硕大的龙头顿时落地,鲜血染红了山涧。 虺十等人见状,恨得发狂,大喝着往陈碧云攻击而来。 就见陈碧云旁边的赤杖神君抬手祭出一件法宝,名叫赤焰屏,挡在自己与陈碧云身前,放出道道红光,将虺十等人的攻击挡住。 那边叶雪薇和畲姬也放出飞剑和飞星弹,往虺十等人打去,试图干扰众毒龙的攻击。 虺十等人含恨出手,威力极大,虺十的乌云锤,虺十一的寒犀钩,虺十二的毒龙爪几乎同时击打在赤杖神君的赤焰屏上。就见那赤焰屏红光瞬间黯淡了下去,差一点就被打碎。 用法宝硬生生地承受了一波攻击,赤杖神君当即祭出手中赤玉杖反击,兜头往虺十打去。 虺十操控乌云锤与赤杖神君对战了起来。虺十二则回身一爪,朝着叶雪薇的飞剑和畲姬的飞星弹抓去,二女急忙操控飞剑法宝与虺十二纠缠起来。 那虺十一则挥动寒犀钩,再次往陈碧云杀去。 就听陈碧云杀了虺九,怔了片刻,忽然抬头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长啸,似乎将过往的仇恨愤懑和憋屈伤痛之气尽数吐了出来,整个人宛如脱胎换骨一般,脱去了沉重的枷锁,看起来轻松了不少,身上原本的沉痛消沉之气一时去了大半,恢复了几分海外仙岛之主的气度。 虺十一的寒犀钩杀来,陈碧云身形并不山壁,胸前飞出一面碧绿色,上面篆刻云纹的盾牌形状法宝,放出道道云光,将虺十一的寒犀钩挡住。 随后陈碧云反手一刀,往虺十一当头劈去。 虺十一见了陈碧云的碧云盾,也吃了一惊,道:“你既然炼成了此盾,却还让秦月萝施展同归于尽的招数去拼命,真是好狠的心肠啊!” 陈碧云面无表情地道:“为了报仇,我夫妻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别说为此拼命,便是为此入魔,造下无边恶业,废了长生仙途,日后永远沉沦苦海,也在所不惜。你们这群毒龙,安安稳稳地待在毒龙岛中,在海外称王称霸多好,却自命不凡,进入中原来找王公子寻仇,插手进王朝之争中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啊!” 第三百六十三章 连场激战 此时虺十被赤杖神君挡住,虺十一被陈碧云挡住,虺十二则在与叶雪薇和畲姬纠缠,双方大致势均力敌。 双方都有些着急,毒龙那边虽然还能指望着虺王他们击败王丰之后,赶来增援,但连番折损之下,虺十等人已经有些心浮气躁,生怕再出什么意外,将双方强弱之势彻底改变,因此想要尽快擒杀叶雪薇等人。 而叶雪薇却也知道王丰那边还陷入苦战,很难说能支撑得了多久,因此想要尽快击杀虺十等人,继而赶去增援。 双方都打出了真火,又仇深似海,拼杀之间,不留手。叶雪薇和畲姬都有护身法宝,交相掩护,暂时可保无虞。赤杖神君有碧云屏,再加上此时心结尽去,一身轻松,道法凌厉之余,又多添了几分灵动的味道,隐隐然已有了几分刀道的韵味。可惜陈碧云与秦月萝夫妻联手对敌惯了,此时秦月萝重伤,不能出手,陈碧云便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出手之时,颇不习惯。虽然将虺十一挡了下来,但想要获胜,却也并不容易。 只有赤杖神君,一根赤玉杖施展起来,放出百丈红光,与虺十斗的极为激烈。 若是想要打开局面,多半便应该在赤杖神君这里破局。 在虺九被杀之时,正与王丰和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交战的虺王、虺三、虺四、虺五等人也同时感应到了,顿时尽皆惊怒不已。 众毒龙奋力攻杀,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以一敌三,终于支撑不住,欲要逃离,却见虺三抬手祭出一件七煞神光罩,将冰雪天女罩住,任凭冰雪天女如何冲突,也不能逃出。 眼看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败亡之期不远,正与虺王对战的王丰当即取出天蛇星眸,朝着虺三晃去。 虺三等人已经领教了王丰的厉害,早就留心着王丰的偷袭。就见虺三身形一闪,将这一道摄魂眸光躲过,随后抬手放出一根乌灵梭,往王丰刺来。 王丰当即施展瞬移之术,一下子闪现到了虺四身后,手中分光剑猛劈。那虺四吃了一惊,朝前一滚,避开了这一剑,短而粗壮的龙尾一甩,带着风雷之声往王丰打来。 王丰却并不停留,再次施展瞬移之术,避开了龙尾攻击,转而闪现在了虺五身侧,五灵剑电射而出,往虺五的心脏刺去。 虺五不闪不避,胸前飞出一面护心宝镜,将五灵剑挡住,随后猛一转头,张嘴吐出一团毒火,往身侧的王丰烧来。 王丰见状,再次催动瞬移之术,身形再闪,出现在了虺三身前,张嘴吐出一道寂阳灵火,烧向虺三。虺三见状,也口吐毒水,与寂阳灵火对喷。 虺王见王丰舍了自己,放去攻击自己其他兄弟,当即大怒,抬手祭出倒海鞭,化一道金光,砸向王丰头颅。 王丰却并不与虺三纠缠,继续催动瞬移之术,复又闪现在了虺五身侧。如此不断闪现,一沾即走,虺王等人不知道王丰下一个要透偷袭谁,只得尽皆凝神戒备,根本不敢力攻杀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 众毒龙一时打的十分憋闷。最后只得站在了一起,由虺王、虺四、虺五护住虺三,虺三则力催动七煞神光罩,准备先杀掉冰雪天女。 如此一来,众毒龙算是放弃了围杀王丰。但以王丰的速度,真要走的话,众毒龙原本也追不上,本来就难以围杀。此时干脆不再浪费力气,这却让王丰颇为郁闷,只得抬手一招,黑白双剑迅猛冲杀,攻击七煞神光罩,自己则继续在外围闪现,持续不断地给众毒龙造成压力。 与此同时,湖州城下,潘刺史知道城中已然再无高手协助杭王,当即调动大军,展开攻城,官军士气高昂,围着湖州城猛烈攻打。杭州城下,大战也十分激烈。巩道士原本想要趁着王丰不在城中,挥师攻城,却不料城中除了红烟之外,居然还有冰雪天女的本尊这个大高手,对战之下,巩道士居然占不到便宜。其率领的水师虽然都是精锐,但仰攻坚城,却也十分艰难。 激战数日,双方都多有死伤。 这日,徐鸿儒追着巫明月的冰魄珠来到杭州城下,对巩道士说了官军增援,众毒龙半路截杀,折损三人,此时还在激战之事。巩道士当即敏锐地察觉到了战局可能会因今日这一战而改写,当下坐不住了,吩咐众军严守营寨,随后便欲与徐鸿儒悄悄潜出营去,前往助战。 然而此时巫明月也回到城中,元神返回自己的肉身,又将冰魄珠交还给冰雪天女的本尊,二人联袂出城,找巩道士和徐鸿儒决战。双方正在半路相遇,当即捉对厮杀起来。 战了片刻,就见钱塘江上游飞来三人,正是蟹仙介秋衡、蛇仙常丰林、蛤蟆仙麻西池。三仙当即加入战团,协助冰雪天女和巫明月。形势瞬间对己方大为有利。 三处大战,冰雪天女和巫明月这边大占上风,王丰和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那边苦苦支撑。然而最先发生转机的,却还是叶雪薇这边。 叶雪薇和畲姬对战虺十二,二女虽有护身法宝,但本身修为终究弱了许多,与地仙相比差的太远,若不奋勇力出手,很难对虺十二造成可观的伤害。对战一阵,叶雪薇和畲姬都感觉法力消耗极快,手上的动作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接连露出了好些破绽,被虺十二准确抓住,连番攻击,将叶雪薇的紫金冠和畲姬的轻云纱的宝光打的摇晃不已,眼看就要涣散,畲姬和叶雪薇只得奋力反击了一下,随后转身便逃。 畲姬祭出灵蛇鞭,将法力尽失的秦月萝卷起,一起飞遁。那虺十二见状,抬手一记毒龙爪,爪子上激发出三道寒光,往灵蛇鞭的抓割而去。 那毒龙爪十分厉害,畲姬一心逃跑,失了看护,被毒龙爪将灵蛇鞭抓落在地。 那被灵蛇鞭卷着的秦月萝瞬间掉落在地,摔得七晕八素。 虺十二见状大喜,飞身而上,伸手一爪,直往秦月萝的脑袋抓去,欲要杀了秦月萝,给死去的虺九报仇。 那边陈碧云见状大惊,怒喝道“住手!”舍了虺十一,纵身来救秦月萝。 然而虺十一岂肯让陈碧云抽身?手中寒犀钩一闪,从后往陈碧云的脖子钩来。陈碧云无奈,只得回身抵挡虺十一。 此时无人能救秦月萝,虺十二已经飞跃到了秦月萝身前,毒龙爪闪着寒光,迅猛抓落。眼看秦月萝就要死于非命,就见其忽然抬起头来,对着虺十二冷笑了一下,张嘴一吐,一道细小的黑光才能够口中发出,快如闪电地刺入虺十二的鼻窍之中。 。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七煞魔魂 秦月萝的确施展了同归于尽的招数,当时身受重伤,法力耗尽。但一直心心念念报仇的陈碧云、秦月萝夫妻这些年却也不是白过的,一直都在苦练法宝道术,二人采集北海阴寒煞气,又在荒原的蛮荒部落之中收集了各种各样的瘟病之气,再以丧子之痛的心境,以魔道的手段故意孕育心魔,勾引天界天魔下界,将无穷魔气熔炼进法宝之中,炼成了一套天瘟六绝针,一共六根,藏在秦月萝的心肺之间,平时以心血蕴养,发时以心神运用,隐显如意,极难抵挡。 而一旦射中敌人,敌人立时便瘟病、心魔、天魔、煞气一起发作,痛苦难当,最后浑身血肉元神化尽而死,十分歹毒霸道。 陈碧云说他们夫妻二人为了报仇,甘愿入魔,这绝非虚言。 此时虺十二乐极生悲,触不及防之下被天瘟六绝针射中,顿时栽倒在地,身体抽搐,口吐白沫,双眼血红,宛如入魔,五脏如焚,宛如刀割,元神痛楚,宛如凌迟。 世间能想象得到的所有痛苦一起涌来,让虺十二痛苦难受的恨不得爆炸。 眼见得此,秦月萝面上露出了十分快慰的神色,站了起来,轻笑道:“你以为我真的法力耗尽,全无自保之力了?呵,我们夫妻这些年来,苦心筹谋着报仇。我夫陈碧云还能守住本心,但我却早被仇恨折磨的发狂。我知道我们这些海外散修没有宗门作为依靠,功法也多对天仙大道语焉不详,想要靠着苦修报仇是很难的,故此我暗中早就转修了魔道之术。只不过我的魔道法力一直隐藏起来,凝成一颗魔血珠,秘不示人罢了。我施展同归于尽之术,的确是将原本的道门法力消耗的一干二净,但魔门法力却还分毫未动呢!”说着,秦月萝从怀中取出了一瓶金鼎玉液,轻叹了一声,喃喃道:“王公子还送了一瓶玉液,叫我及时服下,恢复些法力,以便再战。却不知我根本就不需要,也不能服用此物啊!” 那虺十二痛苦地挣扎着,嘴唇抖动,似乎想要说话,但无边的痛苦折磨之下,却始终无法说出一个字来,只凄惨地在地上翻滚蠕动。 那边的虺十和虺十一眼见形势突变,虺十二居然瞬间涨了暗算,命在旦夕,当即急忙欲要舍了对手,赶来救援。 赤杖神君和陈碧云岂能让二人如意?当即奋力阻拦。 秦月萝见状,面上闪过一丝意味难明的笑意,喃喃地道:“今日报了仇,我心愿已了,也不必隐藏了,便是因此举世皆敌,日后坠入苦海,永世沉沦,也无憾了。不过,我死之前,总要先将毒龙道杀的干干净净才行。咯、咯、咯,七煞魔魂!”就见那秦月萝忽然仰头大喝了一声,体内原本隐藏的魔气顿时轰然勃发,一时天地变色。 脚下的天目山似乎震动了一下,随即归于平静。 秦月萝知道自己的魔气爆发必定引起了天目山山神的注意,但却完全不以为意。毕竟天目山山神也仅只是地仙修为,且如今天地气机变幻,人间王朝更替已成定局,魔道也是可以参与进人间王朝之争的,因此历代战乱,都有平时难得一见的魔道高手兴风作浪。这个时候,在人间行走的天神地祗们对魔修是处于可管可不管的状态的。 这些毒龙也非好人,天目山的山神没有必要插手,变相协助毒龙一边。 就见秦月萝的七煞魔魂之术施展开来,整个人化作一团红光,宛如闪烁的火焰,往虺十扑去。 虺十见状,手中乌云锤往秦月萝轰然砸下。秦月萝所化的七煞魔魂光焰却不闪不避,任由乌云锤砸中,虽然光焰黯淡了许多,但却趁机扑到了虺十怀中。 虺十见状大骇,暗骂了一声:“疯婆子!”急忙转身欲逃,然而一步慢,步步慢,此时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就见七煞魔魂光焰迅捷地钻入了虺十体内,陡然爆发,那虺十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浑身精血元神眨眼被烧成飞灰。 虺十瞬间陨落,那七煞魔魂毫不停留,转而朝着虺十一扑去。 虺十一眼见虺十的惨状,哪还敢硬拼?况且此时虺十被杀,虺十二重伤垂死,虺十一独木难支,不敢再战,当即纵身一跃,身化一道流光逃走。 秦月萝见状,收了七煞魔魂,重新化作人形,咯咯咯地笑了几声,抬手一指,放出一道魔光,将虺十二杀了,收回了天瘟六绝针,转头对陈碧云、赤杖神君,以及复又赶了回来的叶雪薇和畲姬道:“走吧,王公子那里还在苦战之中呢!我们得赶去帮忙!” 畲姬面色如常,叶雪薇却欲言又止,赤杖神君面色有异。就听陈碧云轻叹了一下,道:“月萝,你七煞魔魂之术虽然威力极大,但每施展一次,都要损耗本源精气。刚刚杀了虺十,你还能支撑的住吗?” 秦月萝笑了一下,道:“杀毒龙,我便是粉身碎骨,又有何妨?你放心,我尽可支持的住!” 陈碧云点了点头,转而对叶雪薇、赤杖神君、畲姬道:“我们夫妻乃是海外散修,虽非名门大派,却也一向自诩正道。之所以暗中修炼魔功,只是贪图其进境飞快,而又诡秘难缠,威力奇大而已,只为报仇,并未以之作恶。诸位,此时我们共同的敌人乃是毒龙岛,该当以之对外才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如何?毕竟赤杖神君你的仇还没有报,而王公子此时也该还在苦战之中才是。” 赤杖神君闻言,点了点头,道:“贫道也是散修,对魔门邪派倒是并无偏见。只要不惹上贫道,贫道也不会主动招惹。” 叶雪薇迟疑了一下,也点头道:“不错,我们并非敌人。走吧,先击退毒龙岛再说。” 众人暂时搁置了门户芥蒂,一起驾遁术而起,赶到去支援王丰。 等赶到战场时,就见虺王已经先一步率领众兄弟离去了。 官军正在奋力追杀溃败的叛军。 王丰见了众人,目光在气息诡异的秦月萝身上顿了顿,随后视而不见地转了开去,直接吩咐道:“雪薇和畲姬留下来,协助官军绞杀叛军之后,尽快护送大军赶往杭州助战。还请陈、秦、赤杖神君、冰雪天女四位道友随我一起继续追杀毒龙。” 众人当即答应,便即分头行事。 第三百六十五章 借水攻营 毒龙岛十三毒龙经此一战,只剩下虺王、虺三、虺四、虺五和虺十一。五龙狼狈逃进了湖州城。潘刺史攻打湖州正急,眼见几条毒龙飞入湖州城中,心知有异,正准备暂时收兵,观望一下形势,就见南边再次飞来数人,为首的正是王丰。 潘刺史急忙打听胜负,王丰将情况说了一遍,潘刺史听了,这才松了口气,笑道:“这么说,敌我强弱之势已经易转,我们再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王丰点头道:“目前来看,的确如此!刺史只管挥军攻城,有我们在,城内的毒龙若敢出手,我等只会阻止。” 潘刺史当即放心攻城。 血战了一日,官军多次攻上城头,却都被杭王的叛军复又赶了下来。当夜收兵回营,王丰将元神重新回到肉身中,打坐调息了一阵,完全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这才起身来到中军帐内。 此时潘刺史正设宴款待陈碧云、秦月萝、赤杖神君、冰雪天女等人,王丰入座之后,也陪了几杯酒。随后想了想,忽然道:“刺史,今日攻城,为何没见你使用震天引雷霹雳箭?若是对准城门,放上一箭,何愁不能轰碎城门?” 潘刺史闻言,摇头道:“王将军没有主持修建过城池,不知道凡建城,多会以活人祭祀,将英灵封入其中,再有当地官府层层盖印,将满城生民祈求平安的意念关注进去,这一道城墙看起来是土石砖瓦垒砌而成,但其实却蕴含着守护、安定的意蕴,道法打上去,威力将会大为削弱,一个不留神还会遭受反噬。” 王丰闻言,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率军偷袭杭州,施展隐形术摸上城头时,忽然一道红光从城墙上放出,将自己的隐形术破去,但事后查看,当时城内叛军之中却并没有一个修士,王丰一直想不明白是谁破了自己的法术,现在想来,估计应该就是城墙上有古怪了。 当下王丰将情况说了一遍,请教道:“我也曾出入过许多城池,为何除了在杭州,其他没有一次被阻?” 潘刺史道:“城墙虽有破法之效,但平常时候,只要不故意破坏城墙,这破法之能并不会主动激发。只有在遇有战事的时候,官府对城墙进行祭祀,召请土地城隍,过往神灵协助守护。那时候才会有主动破法之能。不过这却需要日日祭祀,否则封印在城墙内的英灵力量便会不够,四方神灵也会很快消散。” 王丰这才恍然,道:“这么说用道法之类的手段攻城,将会事倍功半?既然如此,明日我亲自领兵攻城吧。我身为水师总兵,也是战将,攻城应该并无大碍,只要敌军不用道法,我便也不用就是了。早日攻下此城,也免得将士流更多的血。” 潘刺史闻言,点头道:“王将军武艺绝伦,又有金芒神甲护身,但可在战场上无往而不利。有你亲自率军攻城,明日此城必破!来,本官敬你一杯,预祝我们明日旗开得胜。” 当夜众人安睡,及至半夜,王丰忽觉心惊肉跳,豁然起身,却见周围一片平静。王丰知道自己绝不会无缘无故感应到危险,但此时肉眼却又查看不到,心下顿时焦躁了起来,想了想,安置思量道:“此时与我大军敌对的只有湖州城内的叛军和那一群毒龙,若有危险,必与他们有关,与其在这里猜测等待,不如去城下看看。” 于是王丰悄悄出营,往湖州城而去。军营距离城池十里,王丰走了三四里,忽听附近的太湖之中传来一声呼唤:“王公子,请过来一叙。” 王丰听了这个声音,认得是太湖水神龟延寿,当即大喜,纵身一跃,来到太湖。龟延寿已在湖面等待,见了王丰,拱手道:“王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公子法力日渐精进,真是可喜可贺啊!” 王丰笑道:“我看道友神清气爽,意气昂扬,想来这太湖水神之位,道友也做的很有滋味啊!” 龟延寿大笑了一下,这才道:“王公子,你刚刚可是欲去湖州城?” 王丰点了点头,道:“正是!我感应到了危险,故而欲去城外看看。” 龟延寿道:“王公子的感觉还是那么敏锐。不错,刚刚城内那几条毒龙的确在施法,欲要引太湖之水,去淹公子的军营。被我发现,当即施法控制住水灵之气,没有叫他们引走一滴太湖之水。公子或许就是那时有了感应。” 王丰闻言,心下一惊,急忙稽首道:“道友厚恩,我记下了。回去后必向潘刺史禀告,此战过后,叫他率军来湖边神庙祭祀,为你广聚香火。” 龟延寿微微点了点头,道:“这都是后话,事情还没有完呢!我刚刚施展先天术数,推算了一下。发现那群毒龙引不动太湖之水,却并不死心,如今以虺王为首,正在布设法坛,准备引东海之水。这东海虽有龙王掌管,但却无尽广阔,龙王也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只要通晓秘术,谁都能借东海之水淹灭敌人,这却是极难阻止的。王公子,当及早设法防备才是啊!” 王丰闻言大惊,道:“这该怎么办?我身旁倒是有几位道友,若是联手施法,应该能保军营无恙。但那洪水冲不动军营,必将四下乱流,附近农田房屋如何幸免,百姓岂不遭殃?道友可有办法?” 龟延寿道:“我也为此发愁!海水苦咸,不但山林农田承受不住,若是流入太湖之中过多,我湖中的水族也承受得住啊!必将成片死亡!道友,唯今之计,只有尽快去请鳄君相助。迟恐不及!” 王丰迟疑道:“这人间战事,鳄君能插手吗?” 龟延寿道:“这是救百姓,又不是叫鳄君插手战事,鳄君如何不肯?”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去找鳄君。” 当下王丰施展燃元化虹之术,瞬息千里,来到长江,直入水府求见。鳄君闻听王丰到来,便即接见。王丰将来意说了一遍,就听鳄君道:“当今朝廷气运已尽,如今你们与杭王对战,我若出手,岂不是相助了朝廷?此乃逆天行事,我身为水君,岂能做此不智之事?龟延寿也是个混账,他管好自己的太湖也就是了,怎么还给你出馊主意,叫你来见我?我看他是太湖之主做的太舒服了!” 王丰闻言,急忙道:“鳄君此言差矣!身为水神,便该护佑两岸生灵。如今毒龙引东海之水攻营,势必波及湖州百姓。龟延寿道友为此焦急,正是理所当然,怎么就是混账了?还请鳄君慈悲,怜悯湖州数十万百姓,及无数鸟兽草木无辜,出手相助。” 第三百六十六章 借宝御水 鳄君闻言,摇头道:“本君乃是扬子江水君,湖州之地,与我何干?人间战阵之事,我实是不好插手。你且回吧,早图别计,或许还能保住大军不失。” 王丰闻言,又气又急,仍不住高声道:“鳄君何以如此冷漠?湖州濒临太湖,太湖水君龟延寿道友乃是你的下属,太湖水族若是死伤惨重,龟延寿必然获罪,鳄君于心何忍?” 鳄君不以为意地道:“那东海之水又不是龟延寿引来的,若说有罪,也是那群无法无天的毒龙有罪,龟延寿只要事后尽力救治水族,便算是尽到责任了,又何罪之有?况且太湖之中,不服管教的水怪极多,或许借那群毒龙的手清理一下,也不是坏事。” 王丰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道:“鳄君,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热心肠的,何以竟会说出这样的话?那群毒龙招引东海之水,莫非便真能冲毁我军的军营?我军中自有奇人异士,无论是将水化为冰,还是垒土成山,都能保住军营无恙。退一步说,就算我军抵挡不住洪水,全军覆没,以我之能,也绝不可能殒命在这洪水之中。我之所以着急忙慌赶来求助,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湖州那无数生灵的性命啊!” 鳄君沉默了一下,道:“王丰,你是个聪明人,本君不明白,你为何明知道当今朝廷气运已尽,却还是要出山相助?竟还接受任命,做了个什么东海水师总兵?解释不清这个,你还是等着兵败,早早回山更好。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小命儿。省的本君过不了多久,又要每年多追思一位故人。” 王丰闻言,迟疑了一下,道:“不瞒鳄君,我实是不愿见天下大乱,生灵受苦。我岂能不知当今朝廷气运已尽,无法挽回?原本也打着明哲保身,隐居潜修的主意。但前些日子我老师封老先生亡故,他临死不忘的家国之忧却让我心中震动不已。所谓‘病骨支离纱帽宽,孤臣万里客江干。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老先生一片赤诚,我这个做学生岂能不为他做点什么,让他能含笑九泉?我今出仕,领兵征战,为的不是扶保当今朝廷,而是为了保一方平安。我已打定主意,待平定杭王之乱,我便设法镇守一方,保境安民,以待天命之主出世。绝不会对朝廷愚忠!” 鳄君这才释然,点头道:“原来如此!既然你并无扶保当今朝廷,逆天行事之心,那本君自然再无疑虑!位卑未敢忘国忧,好诗句啊!就凭这首诗,也只得本君出手一次了!” 说着,鳄君抬手一指,御水龙图再次招了出来,落到王丰的手中。 就听鳄君道:“神仙灵宝,不可长久流落在外。待破了湖州,早将法宝还来。” 王丰大喜拜谢,随后辞别鳄君,又施展燃元化虹之术,赶回了湖州。远远看见东边一团漆黑的水气遮天蔽月地涌来,飞腾在官军军营上空,化作滔天洪水倾泻而下,王丰大惊,急忙将手中御水龙图展开,化作万里江图,那东海之水落下,尽数被御水龙图吸收而去,半点也没有掉落到湖州的地面上。 此时,稍微惊醒点的人都被天空中的动静惊醒了,无数百姓,无数鸟兽都抬头看着半空的异像,惊得目瞪口袋。 那虺王等人卖力地在城中施法,满以为即便必能将王丰逼得手忙脚乱,却不料王丰仅只放出一件法宝,便将自己这门强大的法术破去,一时都有些震惊。 众毒龙一来是法力难以支撑,二来是忌惮王丰祭出的灵宝,顿时都不由停止了施法。 王丰见状,将御水龙图一收,飞到半空,对着众毒龙喝道:“你等欲借东海之水淹没湖州,真是丧心病狂,必遭天谴!来啊,继续放水啊!看我还能不能都给收了。” 虺王惊疑不定地喝问道:“王丰,你从哪里借来的这等灵宝?” 王丰笑了一下,道:“你猜?” 虺王顿时气的不行,道:“你也不过是仗着法宝取胜,有什么好得意的?” 王丰笑道:“那好!你尽管出来,我们单挑一场,一决胜负。” 虺王顿时语塞。这几日虺王与王丰交手,深知王丰虽然道行较弱,但手段极多,十分难缠,论战力早已经超过了许多寻常地仙。自己为了施展借水之术,法力损耗极大,这个时候出去与王丰对战,胜算着实不大。 毒龙岛众人虽然凶悍残暴,但骨子里却也是欺软怕硬,能屈能伸的,就听虺王哼了一声,不理会王丰的挑衅,转而领着众兄弟下了法坛,回去休息了。 王丰见状,也飞身回了军营。潘刺史和陈碧云、秦月萝、赤杖神君、冰雪天女等人一起上来迎接,众人的目光都在王丰手里的御水龙图身上打转。 就听赤杖神君首先按捺不住,问道:“王公子,你手中的灵宝从何而来?” 王丰笑道:“此乃扬子江鳄君赐下的宝贝。鳄君得知毒龙欲借东海之水,淹没我军,怜悯湖州百姓无辜,故此赐下灵宝,专为收那东海之水,护一州生灵平安。” 此言一出,潘刺史面露微笑,赤杖神君等人却越发惊疑不定了起来。那赤杖神君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道:“扬子江水君神位极高,乃是上古神灵,法力深不可测,别说我等人仙、地仙,便是等闲的天仙、真仙,只怕也并不放在他眼里。他竟然肯将灵宝借给王公子,足见对你的看重。王公子,你真是仙缘深厚,令人羡慕啊!” 王丰笑了一下,对潘刺史道:“那群毒龙原本是想借太湖之水的,太湖水君乃是龟延寿,自然不可能将水借给他们,故此他们才舍近求远,去借东海之水。刺史,此战过后,但率扬州官吏前去祭祀鳄君和太湖水君,以报恩德才是。” 潘刺史当即点头,道:“这是自然!有神灵庇佑,必将大振朝廷声威,凝聚天下人心。自该隆重虔诚地前往祭祀。” 王丰闻言,微微皱眉,觉得潘刺史将鳄君赐宝故意曲解为鳄君庇佑朝廷,有些不恰当。不过王丰权衡了一下,也没有当众顶撞潘刺史,只转移话题道:“夜深了,刺史还是先命众军继续休息吧,明日还要攻城呢!” 第三百六十七章 毒龙退走 次日,潘刺史调动大军来到城下,布列完毕,再次命人劝降。杭王自然再次拒绝。潘刺史于是开始挥军攻城。 王丰浑身包裹在金芒神甲之中,手持一柄军中制式长刀,当先领兵进攻。除了城上的巨弩之外,其余弓箭流矢,甚至滚木礌石一概无视,直接顺着云梯往上爬。 然而王丰的一身金甲实在太拉风,城上守军早就看见了,知道是大将,因此巨弩多往王丰这边招呼。等王丰好不容易避开巨弩的打击,冲到城下,准备攀爬云梯时,就见城头一黑,虺王早已站在城头,亲手抓住那云梯,奋力往上一提。 那云梯顿时被提了起来,被虺王像是丢玩具一般,直接给丢到了百丈之外,摔得七零八落,云梯上的军士也尽数被摔死。 王丰见状大怒,捡起众军掉落在地上的长枪,奋力往城墙上一戳,七八根长枪尽皆刺入城墙半尺有余,王丰也不施展法力,只施展武艺纵身而上,连踩长枪借力,跃上城头,手中长刀高举,照准虺王便砍。 虺王却闪身一退,留出空间,就见城下一道乌光如电一般往王丰射来,却是虺三在释放乌光梭暗算王丰。 面对这等攻击,王丰自然不能再不用法力了,当即将早已准备好的瞬移之术施展开来,身形顿时闪现到了虺三身边,手中分光剑往前一刺。那虺三早已领教过王丰的瞬移之术,已经有了防备,精神高度集中之下,在王丰身形闪现出来的瞬间便感知到了王丰的方位,当即一指点来。 这是毒龙钻天指,当年王丰在虺十三手中领教过,威力十分了得。王丰当即闪身避开,转而再次施展瞬移之术,复又闪现在了城头,准备占住这一段城墙,先掩护官军上城再说。 虺王等人又岂能让王丰如愿,当即冲了过来,与王丰鏖战。 这些毒龙在海外凶残惯了,也没有什么不杀凡人的忌讳,双方大战,战斗的余波将周围士卒震的非死即伤,反而更没有官军能在王丰的掩护下登城。 战了片刻,城下潘刺史忽然命人在城下大喊:“王将军,不可与毒龙纠缠,先击毁叛军巨弩。” 王丰闻言,顿时醒悟过来,当即闪身出了战团,在敌军弩阵之中显出身来,手中长刀一挥,顿时将一架巨弩劈散。 虺王想要阻止,却又哪里跟得上王丰的速度。所谓天下武功无坚不摧,为快不破,这话说的实在是有道理,快到你明明知道我要打你,但就是反应不过来。快到你明明力量比我强,但就是打不到我。 古代骑兵的机动性,相待武器的高超音速,追求的都是速度优势。 王丰倚仗着快捷灵动的身法,很快将城墙上的巨弩尽皆破坏,虺王等人虽想阻止,却总是慢了王丰一拍。眼见王丰毁了重弩之后,复又去攻击叛军的普通弓弩手,虺王心下有些无力,与虺三、虺四、虺五、虺十一等兄弟互视了一眼。就听虺王暗中传音道:“我们此次上岸,陨落兄弟七人。看来朝廷气数未尽,杭王并非应命之主。我们这一头闯进来,应该是受了杭王那衰败的气运影响,故此诸事不顺。如今杭王败亡在即,我们不必在此扶保他,不如就此离去。至于众兄弟之仇,等日后筹谋妥当,再来报复不迟。” 众毒龙也早有退意,当即轻喝了一声,突然一起纵身而起,化一道流光往东而去。 “虺三,不要走!”官军阵中,赤杖神君一直在寻找下手的机会,却见众毒龙突然退走,当即飞身追了过去。 陈碧云、秦月萝夫妇感念赤杖神君相助自己报仇之恩,也急忙飞身跟上。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却面无表情地不为所动,直到看见王丰做出了跟上去的手势,冰雪天女这才也跟了过去。 王丰则掩护了大军登城,打开城门,彻底鼎定胜局之后,这才也飞身而起,往东海追去。 飞入东海百余里,就看见前方赤杖神君等人正与虺王等打成一团。赤杖神君这边四打五,有些吃亏。但随着王丰的到来,双方人数顿时相等,毒龙岛众人不欲纠缠,当即抽身离去。 双方一追一逃,两三日间,转战数千里,直到虺王等人逃进了毒龙岛,催动起了护岛大阵,这场追击才告一段落。 赤杖神君试探了一下,只感觉那护岛大阵十分厉害,难以破除,不由十分沮丧,在岛外大骂了一阵,虺王等人却都躲在岛中,并不理会。 如此对峙了三日夜,眼见毒龙不可能出来了,自己这边又无法破阵,记挂着杭州战事的王丰终于提议撤退。 赤杖神君自然不肯,陈碧云和秦月萝这些年受仇恨折磨,也必要尽数剪灭所有毒龙才肯罢休,故而也不愿撤。冰雪天女则表现的无所谓。 王丰见状,道:“毒龙躲在岛中,我们没有破阵攻山的手段,便是在岛外守上百年,又有何用?此岛就在这里,又不会跑。等我们回去彻底扫清了叛乱,然后再找几个精通阵法的道友,一起前来破阵,岂非更好?” 赤杖神君还有些犹豫,王丰又道:“如今我们都与毒龙岛结下了死仇,他们行事霸道,爱对仇敌的亲朋好友动手。若不剪除他们,我也不会安心。只是我们现在守在这里,的确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不如留下监视的手段,然后退走。等他们落单之时,抑或是我们找到破阵的手段之后,再卷土重来,一举攻破毒龙岛。道友以为如何?” 赤杖神君闻言,知道王丰说的有道理,虽心下仍有不甘,但还是点头表示同意撤退。于是王丰布下了晶球照影大法,赤杖神君等人也布下了监视的法术,众人这才联袂退走。 回到湖州,就见战事已经结束,城中只有少量兵马在掩埋尸体,看押战俘。王丰向守城士兵打听之后,得知三日前潘刺史占领了城池,杀俘敌军三万余人,杭王仅只率领三四千兵马南逃。潘刺史挥军急追,一直杀到杭州城下。与守城的兵马里应外合,将正准备登船撤退的杭王叛军再次打的大败。 不过杭王还是率领着败军登上了水师的战船,如今多半还在杭州湾里游荡。潘刺史手中目前可用的水师只有招安的海盗军,难以与杭王的水师正面交锋,只得暂时按兵不动。 王丰打听了军情,当即与赤杖神君等人一起往杭州而去。 第三百六十八章 岭南毛家 到了杭州,冰雪天女的本尊当即收了第二元神。众人相见,诉说连胜毒龙的情况,都十分喜悦。 就听潘刺史道:“王将军,你回来的正好。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战局。目前杭王的步军近乎全军覆没,原本依附于杭王的白莲教烈火旗旗主徐鸿儒见其大势已去,已经率领残部数千人离去,往武夷山的方向逃走了。但杭王的水师却主力尚存,足有二万余人,又战船高大坚固,器械精良,训练有素。这却颇为棘手。须得设法除之才行。” 王丰点头道:“这也应该不难!如今南边各府县多以改旗易帜,重归朝廷,只要刺史分兵把守各沿岸城池,杭王的水师无法上岸征粮,不久必将粮尽,不战自败。” 潘刺史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已经下令各沿岸城池严加守御,并派兵前去协防了。但扬州海岸十分绵长,大海茫茫,若是仍由杭王的水师来去,不加遏制的话,只怕沿岸将会处处烽火,则军民终究难以安居乐业。我的意思,还是要尽快将之剿灭。长江水师的战船难以出海,攻击杭王的水师还是要靠王将军麾下的东海水师才行。” 王丰沉吟道:“按说此事的确是水师的事,只是东海水师刚刚建立,这战斗力……。” 潘刺史道:“我正要和你说此事!此战之中,我军也擒获了四五千敌军水师,我准备招降他们,然后全部编入东海水师之中。此外,高大坚固的战船我虽然暂时没有,但水战所需的弓弩我却还能抽调出一些来。若是命军中工匠对你麾下的战船进行改造,将巨弩安装在船上,再增设撞角、拍杆。加紧赶工的话,则不出一月,你的水师将会战力大增,当可与士气低落的敌军水师有一战之力。”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刺史既然已有成算,我自然无有不从。” 于是潘刺史下令,对水师进行加强和提升。在此之前,王丰叫介秋衡、常丰林、麻西池率领三千精锐水师,都乘坐快船出了钱塘江口,前去监视杭王的水师。一旦发现杭王的水师有上岸抢粮的意图,三仙便立即向岸上示警。岸上则坚壁清野,绝不让杭王的水师抢走一颗粮食。 如此过了十数日,杭王变得焦躁了起来。最终听从了巩道士的建议,率军出海,到了岱山驻扎。 然而两万余大军的粮食来援,却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如今无法去岸上征粮,一旦军中断粮,饥饿的士兵即便不作乱,攻杀他这个杭王,也必然会做鸟兽散。 到时候便真的再无东山再起的希望了。 杭王和巩道士筹谋了几日,始终没有想出办法,这一日,正相对发愁,忽听军中一片喧哗。杭王大惊,当即询问出了何事。不多时,领兵将领前来回报:“禀大王,今日军中忽然出现了许多书信,都是士卒们在岸上的亲人朋友写来的,士卒们正在抢夺书信,因此喧哗。” 杭王惊问道:“这些书信从何而来?” 众将都摇头表示不知。杭王当即命众将收缴书信,有胆敢私留者斩。不多时,书信收缴完毕,杭王看了几封,都是些家人报平安,并怂恿水师士卒上岸投降的。 其中还有潘刺史承诺,主动投降者既往不咎之类的话。杭王看了心惊不已,忙与巩道士商议对策。 巩道士又哪有办法可想?只得道:“大王可命众将严守水寨,防止士卒逃散。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粮草,否则我们再努力也无济于事。这两日我且外出寻粮,大王安守营寨,切莫自乱才是啊!” 杭王点了点头。于是巩道士飞身出营,先去了沿岸府县看了一遍,见各地守御都十分严密,再去杭州湾转了一圈,很快被一直监视着这一片海域的王丰发现,驾遁术而来迎战。 巩道士远远看见王丰的遁光,当即转身离去,来到海上,左右望望,不知该去哪里,一时心下十分茫然。 正踌躇间,忽见海面上风浪大作,一只夜叉显出身来,对巩道士道:“道长,我家主人请你去南边一叙。” 巩道士讶道:“你家主人是谁?” 那夜叉道:“道长去了便知!” 巩道士迟疑了一下,思及此时自己走投无路,既然有人相招,多半不是坏事。于是往南飞去,直行了数千里,进入南海地界,来到一座荒岛上,那夜叉方才停下脚步,请巩道士上岛。 巩道士进入岛中,就见荒草乱石之中,有一座亭子,里面早有一个老翁等待。 巩道士看了那老翁半晌,鼻子微微动了动,随后不动声色地走进亭子,稽首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寻我来此,有何见教?” 那老翁端坐亭中不动,只推了杯茶给巩道士,道:“巩道友且安坐!我姓毛,岭南人氏。不远千里邀请道友来此,特为解道友之困也!” 巩道士闻言,目中露出了然的神色,道:“贫道还惊讶,世间除了芒砀山的九山王之外,哪还有道行如此高深的鬼修,却原来是琼州岛的毛家老祖!具贫道所知,老祖已经归附了地府,监察琼州、安南等地幽冥之事,如何能解我军之困?” 毛家老祖笑了一下,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如今杭王被赶入东海,兵困粮绝,败亡无日。世间能救他的或许还有,但真愿意出手的,恐怕就只有我一人了。我毛家乃岭南大族,家中豪富,粮草堆积如山,供养杭王麾下那两万水师,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巩道士点头道:“这话我信!不过毛道友愿意助我军,应该也不是没有条件的吧?” 毛家老祖道:“那是当然!我欲请杭王拔营南下,到岭南来重整旗鼓。岭南之地,山川险要,结寨自保,不服朝廷管束的百越之民之多。杭王既然在扬州待不下去了,何不转战岭南?只要杭王举起大旗,再有我毛家在后支持,连结百越,定能应者云集。到时以番禺为根基,进据五岭,厉兵秣马,以窥荆、扬,则王霸之业可成也!” 巩道士沉吟了片刻,道:“割据岭南,进窥荆、扬?倒也不失为一条活路!只是你又能得到什么?” 毛家老祖道:“我只要杭王登基之后,封一个王位给我家,并将琼州作为封国。好让我到了冥府,也能享有王侯之礼,不至于让人随意呼来喝去!” 巩道士闻言,目光一闪,道:“听道友的意思,莫非地府那边按捺不住,欲要强令你去地府报到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叛军南下 巩道士对毛家老祖的话只信一半。毛家老祖是得道上千年的老鬼,虽然及时归附了地府的某个大佬,得以执掌交州南部的鬼道之事,但若地府一定要将他招入幽冥,他也必定难以拒绝。或许他的确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自己可能被地府盯上了,因此才急于为自己求一个王爵。 要知道,在天条覆盖三界之后,天地人三界的官职品级在名义上是互通的。三界相对独立,却又相互影响。天界仙官地位虽高,但却也要给人间贵人三分面子。天界的格局,在很大程度上能影响到人间地府,人间之事也在一定程度上能影响到幽冥。若子孙后代在人间割地称王,建立宗庙社稷,追封历代先王,在举国香火血食气运的供养下,幽冥之地被追封的先祖立时便也能占据一方冥土,建立王宫大殿,成为鬼王,称孤道寡。 那时便是幽冥之地的一方诸侯,虽然仍旧远不能与地府对抗,但至少身份上已经与众不同,不再会被人呼来喝去了。 对于这一点,巩道士是相信的。但若说为了封王,毛家老祖就甘心情愿的将家族积累多年的粮草军械乃至私兵尽数贡献出来,请眼下已经近乎走投无路的杭王去做岭南之主,巩道士却有些怀疑。 如今朝廷气运散尽,天下即将大乱,以毛家在岭南的实力,根本不需要依靠任何人,自己便能割据琼州,若是再有一个野心、手腕俱佳的后辈,那么率领毛家进窥五岭,全据岭南也并非不可能。 或许毛家不愿意出这个风头,情愿将别人推在前面!但岭南之地,流落的皇族也并不少,声名远播的豪杰更多,哪一个都比如今名声响亮、有兵有将的杭王更好控制,更适合当一个傀儡。 毛家邀请杭王南下,暗中必定打着其他算盘。 然而巩道士却也知道,杭王如今在扬州的确是待不下去了,不管毛家打着什么主意,杭王都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不过该争取的还要是争取,就听巩道士道:“毛道友既然诚心相邀,贫道便代杭王应下了。不过杭王的大军如今缺少粮草,恐难长途跋涉。还请毛道友先调拨两万石粮食,以使大军能够开拔。” 毛家老祖点头道:“这个自然!我已经调集了海船四十艘,每艘载粮五百石,以熟练船工操舟,以我麾下夜叉鬼卒兴风作浪,护送船队沿岸北上。只要杭王拔锚南下,不出三日,双方便能在海上相遇。” 巩道士沉吟道:“我军南下岭南,首先在何处落脚?” 毛家老祖道:“杭王若是决定南下,便先送一道军令给我,我家私兵便先一步奇袭番禺,拿下城池,等待杭王大军到来,如何?” 巩道士闻言,这才满意地道:“好,一言为定!” 于是巩道士向毛家老祖告辞,又飞去海路上查看了一下毛家运粮的船队,确认无误,这才飞回岱山。 这一来一去好几千里,中间又多有耽搁,等到巩道士回到岱山时,已经是次日天明了。进到营寨,巩道士便察觉气氛不对,辕门附近竖起了许多木桩,上面悬挂了许多人头。周围士卒尽皆面色有异,兔死狐悲。 巩道士急忙进入中军帐,询问杭王:“辕门处怎么会有这么多首级?” 杭王恨恨不绝地道:“道长不知,这些都是逃兵!昨夜营中有五六百士卒逃走,巡营军士发现之后,抓回了三百余人,都被我杀了,首级悬于辕门示众,看从今往后,还有谁敢擅自逃走!” 巩道士闻言,点了点头,道:“既是逃兵,自该杀之。” 杭王道:“道长此去寻找粮草,可有眉目?” 巩道士将毛家老祖邀请杭王南下的事情说了一遍,就听杭王沉吟道:“我在杭州经营了三十年,方能一呼百应,然最终还是败退海上。若去岭南,人生地不熟,且不说会不会被毛家挟制,但只我们孤军千里南下,如何立足?将士若知道要背井离乡,只怕也会军心离散啊!” 巩道士道:“我们粮草已经不多了,若不南下,必定难以为继,军心依然会离散。而立足之地,也不必担心。毛家老祖已经答应先去番禺,迎候大王。就算他拿不下番禺,至少也有琼州可以安身。至于大王担心受毛家挟制,这却大可不必,大王手中毕竟还有二万精锐水师,又有贫道等人辅佐,毛家何敢欺压大王?” 杭王闻言,点了点头,道:“道长说的对,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南下还有一线生机。既如此,我意已决,立即拔锚起航,南下番禺。” 巩道士摇头道:“今日先做好准备,待我晚上施法,招来一片大雾,将海面遮蔽,然后南下,方可瞒过王丰的监视。” 杭王闻言,恍然大悟,当即点头。 当夜巩道士果然施法招来大雾,掩护大军撤退,又在营中虚插旌旗,布设草人,悬羊击鼓,以迷惑官军。 王丰此时远在杭州,监视叛军的任务落在三仙头上。等到大雾散尽,三仙察觉不妙,赶来查看时,杭王的叛军早已不见了踪影。 三仙急忙一边将消息回报王丰,一边在海上搜寻,最后在南边远处找到了叛军的踪迹。然而此时叛军船队已经去的远了,大军已经追之不及。 王丰收到消息,与潘刺史商议道:“杭王南下,想要做什么?莫非想去闽地的山区连结土人,我朝廷继续纠缠么?” 潘刺史沉吟道:“我也早防着杭王去闽地筹粮,十数日前便已调拨了二万精兵赶赴泉州,若杭王真想去闽地,必被迎头痛击。这样吧,叛军既然南下,我们便也跟着南下,水师虽然还没有整训完毕,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你立即领水师走海路,我率步军走陆路,我们水陆并进,赶赴泉州。”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调兵出发。王丰的水军原有二万七千人,但血鲨叛乱,带走了三千,后来在杭州与叛军鏖战,又损失了二三千人。不过潘刺史又将招降的叛军水师士卒四五千人编入王丰的水师之中,使水师的兵力又有了二万五千余人。 王丰冰雪天女和巫明月跟在潘刺史军中,其余众修士则尽皆乘船南下。叛军虽然先走许久,但修士飞遁极快,根本逃不掉监视。 然而叛军却没有在闽地靠岸,只在澎湖逗留了数日,引得王丰也停船观望。然而数日之后,叛军却又再次拔锚南下,出了东海,直入南海地界去了。 第三百七十章 岭南大乱 王丰是东海水师总兵,潘刺史是扬州的刺史,叛军进入南海,便算是出了二人的辖区。按制,没有朝廷的军令,二人都是没有权力越境征讨的。 二人商议之后,当即联名上书朝廷,禀明情况。又写了公文,命人连夜送到交州刺史处示警。 随后,潘刺史认为大军经年征战,已经兵困马乏,每日靡费钱粮无数。如今既然叛乱平息,便该息兵休养。先将荆州的三万援兵调回金陵城外驻扎,再命扬州众军各归驻地,只留下一万精兵驻扎在泉州,再加上王丰手中的二万五千水师,驻扎在金门岛。一来防备叛军突然杀个回马枪,二来则是万一朝廷下令,叫扬州军南进交州,这些四万五千水陆大军便可立刻南下。 王丰查看了海图,又与原本盘踞在这片海域的蛇眼商议之后,当即命蟹仙介秋衡领兵五千,驻扎澎湖,蛇仙常丰林领兵三千,驻扎夷洲,与原本留驻二处的海盗兵一道,以朝廷东海水师屯垦军的名义,前去垦荒屯田,作长久之计。 同时,除了各商路保留几个据点,征收海商的商税之外,其余海盗家眷也都迁往澎湖和夷洲,充实二处的人口。 王丰已经决定,若是下一步朝廷对自己的安排不合自己的意,便索性来个既不听调,也不听宣,拥兵自重,招纳流民,开发海岛。以道法为辅助,花费数年功夫,未必不能有一方局面。 如此过了两日,交州的消息传来,潘刺史震惊的许久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将书信递给了众将传阅,道:“琼州毛家忽然反叛,在我军与叛军于澎湖一带纠缠的时候,出精锐族兵八千,乘坐海船突袭盘踞,一举夺城,宣布迎接杭王至番禺为王。交州刺史猝不及防,已经兵败身死。交州各地起兵响应毛家者极多。就已经收到的消息,便有雷州、高州、罗定、肇庆、廉州归附了叛军,加上毛家原本就有的琼州,和已经被夺走的广州,已经有七个州府落入了叛军手中。” 众将闻言,尽皆大惊。王丰也有些不敢相信,道:“琼州与杭州相隔数千里,陆上有崇山峻岭,海上更是千里波涛,双方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毛家怎么会突然起兵作乱,自己打下了地盘,却又奉杭王为主呢?” 潘刺史也想不透,沉默了许久,只得道:“此时再追究原因已经没有意义了。自从梅关故道在数百年前整修扩宽之后,商旅十分兴旺,反而灵渠水路沉寂了下来。这就导致岭南东路教化大兴,无论汉夷百姓,大多归心。反而岭南西路还是汉蛮杂处,多由夷帅自治。历年岭南叛乱,也多从岭南西路和交趾路起事。却没想到,这次却是从最富庶的岭南东路开始乱起。富庶的粮赋之地被夺,恐怕仅只依靠交州的力量,是不可能平定叛乱的了。朝廷必会从荆州、扬州调兵。” 王丰闻言,道:“扬州也经过了年余大战,急需休养。若是战事长年不息,再富庶的地方也会被拖疲拖垮,最后百姓难以谋生,只能挺而走险,揭竿而起,最终动摇朝廷根基啊!” 潘刺史闻言,点了点头,沉吟了许久,这才道:“我当上表朝廷,叫荆、扬之兵固守五岭,交州之兵固守岭南西路和东路的龙川、韶关,遏制住叛军的攻势。待其势尽,再挥军进剿,当可一战成功。” 王丰叹道:“就怕刺史的表文尚未抵达朝廷,龙川、韶关便会丢了。那毛家乃是千年大族,在岭南根基深厚,岭南西路也未必没有他交好的家族,一旦联络起一两位,则岭南西路也将生乱!” 潘刺史沉默了片刻,叹道:“尽人事,而听天命吧!唉,国师维艰啊!好在扬州终于安定了下来,勉力维持,筹措起数万大军征战的钱粮应该不是问题。” 王丰闻言,顿时有些沉默。不错,此时扬州之乱是暂时平定了,可徐鸿儒还没有伏诛,此外,摩尼教、白莲教的其他首脑也藏在暗处,各地拥有数千上万佃户的豪强也不少,这些都是不稳定因素,一旦有一个骑兵作乱,扬州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局势瞬间就会被打破。 潘刺史有些太乐观了。 不过王丰也没有泼潘刺史的冷水,看了看旁边的赤杖神君等人,这才道:“刺史容禀,这几位道友之所以能被我请来,是因为都与毒龙岛有仇。如今毒龙岛残存众人都躲回岛中,诸位道友早想前去攻岛了。赤杖神君便对我说了好几次,我想如今扬州战事结束,朝廷下一步的军令又尚未送到。故此准备与诸位道友一起往攻毒龙岛。至于军务,暂且让红烟、三仙、蛇眼、飞鱼、蛇牙等人打理,刺史看可否?” 潘刺史闻言,皱眉道:“你是东海水师总兵,岂可擅离军中?”说着,见王丰面色微变,潘刺史又话锋一转,道:“不过那毒龙岛也在东海之上,算是你东海水师管辖之地,你和诸位道友去巡视一下倒也无伤大雅!只是军务繁忙,你需得早去早回,切切不可耽搁。” 王丰点头,谢过了潘刺史之后,当即与叶雪薇、畲姬、冰雪天女、巫明月、赤杖神君、陈碧云、秦月萝等人离了军营,驾遁术来到海上。 众人商议了一下,就听王丰道:“我们这些人对阵法之道都不算精通,此去毒龙岛,首要便是破他的护岛大阵,若不先找到破阵的手段,终究还是会白走一趟。” 赤杖神君道:“王公子可有打算?” 王丰道:“天下阵法高手,当首推鹿门山。我想先去鹿门山看看,若能请的一二位道友相助,何愁不能攻破毒龙岛?” 赤杖神君闻言大喜,道:“既如此,王公子快去快回。我们先到毒龙岛外等你。”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领着叶雪薇和畲姬转道往西,飞到长江时,忽见江水波涛汹涌,一名豚将军分波而出,对王丰拱手道:“王公子,我家水君有请!” 王丰闻言,思及鳄君的御水龙图还在自己手中,原该顺道还了,于是领着叶雪薇和畲姬进入江中,来到水府,见了鳄君,先拜谢了借宝之恩,随后双手奉还御水龙图。 鳄君见状,笑了一下,将灵宝收起,道:“你倒是乖觉!非我吝啬,舍不得将灵宝多留在你手中几日,实是此宝乃我水府奇珍,镇压气运之物。此时人间混乱,此宝实不能久留红尘,免得沾染因果。” 王丰点头表示理解。就听鳄君道:“当然,我这次叫你来,收回灵宝只是其一。其二则是指点你一桩好处,免得你日后再三再四的来烦我!” 第三百七十一章 惊闻神战 王丰闻言,心下暗喜。鳄君是何等身份?他说是好处那这好处就一定不会小,于是王丰急忙追问道:“还请鳄君指点!” 鳄君道:“上古时候,天条不显,法力高强的修士可以自由来去三界,不受任何约束。那是一个混乱的时代,仅只潜藏在人间,叫得出名号的金仙便有数十人之多。其他真仙、天仙高手更是多不胜数。当然了,那时候的人间,与现在的人间也不一样。不但灵气丰厚,而且地方也要广大的多。这些金仙、真仙、天仙们遭劫陨落的,不知凡几。有的遗留连半点东西都没有留下来,有的却遗留了仙府或是法宝。” 王丰闻言,眼前一亮:“听鳄君的意思,是知道这些仙府法宝都在哪里了?” 鳄君轻轻地白了王丰一眼,道:“就算我知道在哪里,凭你的修为,也取不到。若是真的那么容易取,我岂不早就取了?不过近来却发生了一件大事,或许你能从中谋得些好处。” 王丰忙问道:“何事?” 鳄君道:“王公子,我问你,当今之世,谁被百姓们奉为战神?” 王丰想了想,道:“若只论当世,自然是关圣帝君最深入人心。” 鳄君点头道:“那么汉代以前呢?” 王丰道:“据说是奉兵主蚩尤为战神。” 鳄君笑了一下,道:“不错!蚩尤虽是炎黄二帝的对手,却也是一位难得的领袖。他虽然战败,但其实世人都是服其武勇的。关圣帝君则是季汉之后,才逐渐取代蚩尤,成为新的战神。”说着,鳄君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不少,颇有些看好戏的味道,道:“而很快,这新老两代战神便要打起来了。” 王丰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道:“关圣战蚩尤?!!怎么可能?蚩尤早被黄帝擒杀,况且他们又非同代……!”说道这里,王丰顿时醒悟过来,若说被杀,关公岂不是也早就败亡于荆州了?至于同代,拜托,这是神佛显世的世界啊,神仙一灵不散,长生不老,后辈神仙遇到不知多少年前的前辈神仙,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鳄君看着王丰恍然的神色,笑道:“想明白了?” 王丰先点了点头,复又摇头道:“我还是不明白,他们有什么恩怨?怎么会打起来的?” 鳄君道:“事情的起因,是今年河东解州那边的盐池突然不产盐了,解州知府急的跳脚,将消息报上朝廷。要知道解盐乃是北边最主要的食盐来源,一旦断绝,无数百姓都将遭殃,朝廷岌岌可危的财赋也将雪上加霜。皇帝也急了,叫了计相前去查看。那姓吕的计相到了解州,当夜便有人托梦而来。而那托梦的,正是蚩尤!” 王丰道:“这么说,让解池不产盐的罪魁祸首是蚩尤?可是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鳄君笑道:“很简单,因为新任解州知府上任以后,认为解州乃是当年黄帝与蚩尤大战的战场之一,意义重大,不可不建庙纪念。因此召集工匠,耗费钱粮,修建了一座巍峨大气的轩辕祠。而蚩尤分尸而死,其血肉洒落解州,其一丝精魄凝聚,一直潜藏在解州地脉之中。如今解州知府大张旗鼓地建造轩辕祠,蚩尤如何坐得住?心中一时不忿,便施法断绝了解盐。威胁朝廷,若不拆除轩辕祠,那么解盐便永远断绝。消息报到朝廷,皇帝和满朝公卿也都抓瞎了。蚩尤固然得罪不起,但炎黄始祖的轩辕祠却也不好拆啊!无奈之下,朝廷只得将难题丢给了龙虎山,请龙虎山的天师与天界沟通,看此时该如何处理。龙虎山的天师又能怎么办?轩辕祠不修便罢,修了之后确实拆不得的。既然不能拆轩辕祠,那就只能压服蚩尤了。于是龙虎山天师焚香上告天庭,请天庭出动神兵讨伐蚩尤。天庭上掌权的那些人也是有趣,居然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关圣帝君。估计也是想让这新老两代战神了结一下香火信仰被夺的恩怨吧!” 王丰闻言,这才明白了前因后果,随即皱眉道:“关圣帝君虽然香火旺盛,汇聚无边愿力,立地成神成圣,却终究受封神位才只千年不到,能是蚩尤的对手吗?” 鳄君笑道:“若是蚩尤的本尊,关圣自非敌手。但如今要对付的,仅只是蚩尤遗留在解州的一点血肉精魄而已。虽有蚩尤的战斗意识,但论其实力,却仅只勉强算是天仙而已。如今人间处处皆拜关圣帝君,这无边香火愿力,不但能让其立地成圣,也能让他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且关圣帝君出征,必要抽调各路神兵助战。此战得胜,是毫无悬念的,只看胜的是否足够干净利落而已。其实论起来,若非对战的双方是蚩尤和关圣,像这样的战斗,根本没有关注的价值。” 王丰道:“对鳄君而言,或许认为是小打小闹,但对我而言,这却是难得的大场面啊!不知我可能前去观战?” 鳄君笑道:“巧得很,天庭派了三千天兵给关圣,并准许关圣抽调人间各路神兵助战。我这里也收到了一份调兵文书。我本来就准备派几个后辈前去混些军功,你若是想去观战,自无不可。此战得胜,那蚩尤血必定作为战利品带回天庭,你是不要想了。不过能在关圣帝君,以及一众天兵天将面前混个脸熟,也是难得的机缘,日后说不定便能派上用场。不过我要有言在先,此战虽说胜负早定,但也并非全无凶险,你去了可要自己小心。切莫擅自逞能!毕竟你拿了功劳作用不大,此去只与那些天兵天将们结交,或可从他们手里,得些好处来。别的不说,人间修士是可以召请神兵的。虽然一般而言召请的都是驻扎在人间的游神麾下兵马,战力并不强悍,但其实若天界神兵愿意搭理,也是可以应招下界的。你若拉好了关系,日后随时随地都能找到帮手,何至于要次次来求我?” 王丰闻言大喜,道:“鳄君厚意,我记下了。”想了想,却又面露难色地道:“只是如今我正准备攻打毒龙岛,若是去解州观战,只怕会有冲突!” 鳄君不以为然地道:“区区几条毒龙,算得什么?那毒龙岛又不会跑,何时不能打?但关圣战蚩尤的场面,可是过了这村,再没有这店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神兵聚集 王丰听了鳄君的话,也深觉有理,当下道:“好,毒龙岛的事便先放一放,等从解州观战回来,再去毒龙岛不迟。” 鳄君笑道:“正该如此!”当下鳄君点了麾下一千精兵,由一个名叫鳄天九的天仙一品将领率领,临时聘王丰为行军书记,随同征战。 王丰回头叫叶雪薇前去转告赤杖神君等人,叫暂时在毒龙岛外停留,不要贸然进攻。待叶雪薇去后,王丰叫畲姬化作小蛇,缠绕在自己的手臂上,这才跟着鳄天九的大军出发,驾一团云雾往解州而去。 不多时,扬子江水军抵达解州,在一处灵山秀水的地方,奉命领兵下界的关圣已经率军驻扎了下来,此时各路神兵正源源不断往这里汇聚。 在扬子江水军表明身份,等待入营的这一小段时间内,王丰便看见七八支神兵到来,天南地北的都有,几乎所有名山大川的神兵都征调齐全了。 许多神主,必如洞庭湖龙君、太行山山神等人,都是亲自领兵到来的。只有地位更高,或是实在抽不开身的,才只是调派了兵马到来。 鳄君的神位距离帝君这一级虽然还差一些,但鳄君毕竟法力高强,又并不贪图这一份战功,因此才只调派了一支兵马来。不过领兵的鳄天九乃是鳄君的亲信后辈,又是天仙道行,已经远超大部分神主的修为了,论起来也不算失礼。 不过关圣帝君乃是心高气傲之人,眼见扬子江水君没有到场,虽没有发作,却也并不给鳄天九好脸色,连例行的接见都没有,只命一个主簿带着众军去营寨的偏僻之地驻扎。 鳄天九心下多有不满,不过却也知道不可造次,只得憋着气将大军安顿完毕,随后等着关圣帝君召见议事。 当日各路神兵陆续聚齐。此次受关圣征调的,都是各处名山大川的神兵,几乎算是整个人间的神道精华了。少的二三百人,多的三四千,合共百余路兵马,近八万人。 一时间,军营之中神光缭绕,森森杀气充塞天地,气势磅礴至极。 直到入夜,才有一名书吏来请鳄天九前去中军帐议事。鳄天九不敢怠慢,当即去了,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回来,面色颇为难看地道:“关圣帝君命我们为后军,此番征战,恐怕是捞不到战功了。” 王丰笑道:“无妨!八万神兵齐聚,宛如泰山压顶。对面的蚩尤仅只是一点血肉精魄所化,根本不可能抵挡的住。此战原本就没什么好大的。鳄君叫我们来,主要也不是为了战功,而是在天兵天将们面前混个脸熟。” 鳄天九道:“天兵天将都护卫在帝君身边,乃是中军。我们被编入后军,哪有多少机会去接触?” 王丰闻言,也有些皱眉,思索了片刻,这才叹道:“顺其自然吧!我们后军由谁领头?” 鳄天九道:“由中岳嵩山派来的领兵将领,名叫鹰愁神的为主!” 中岳大帝的部下?王丰回忆了一下当日在中岳大帝神庙中的景象,那分列在大帝两边的尊神之中,似乎的确有一个鹰愁神。这么说来,自己与他也算有一面之缘。 只是不知道那鹰愁神是否还能认得自己。 王丰自然没有仅只凭着一面之缘就上去求见的道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鳄天九身边,不敢乱闯军营。毕竟现在很明显关圣帝君并不待见这一路兵马,若是随意走动,被人家胡乱安个违反军纪的罪名,稀里糊涂地被砍了脑袋,那岂不冤枉? 至于鳄君说的,与天兵天将们结好的打算,若是没有机会实行那便算了,总不至于拿性命去冒险吧。 这么想着,王丰便安心地该吃吃,该睡睡。 次日清早,鳄天九前去点卯,王丰跟在其身边一同前去,却在中军帐外被拦了下来。天兵只放鳄天九进去,王丰作为随从,却没有进帐的资格。 王丰见状,只得站在外面,留心打量了一下众神兵。天兵们尽皆盔甲鲜明,兵器精良,灵光湛然,放到人间,都是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 当然,普通天兵的盔甲还是要比金芒神甲弱上一些,不过却比银鳞飞云甲要强许多。此外,普通天兵都至少也有金丹期的修为,百人将以上,便都是地仙了。三个千人将,更是个个都是天仙,气势十分雄浑。 而凡间地祗的神兵,其修为则相差极大。强的如五岳大帝的麾下,人仙的比例也不小。而弱小的神兵,连神主都只有人仙修为,其麾下兵马便基本是由精怪鬼卒充任了。 在战斗中,这样的兵马仅能摇旗呐喊,充数而已。 王丰粗略看来,这样的兵马还不少。毕竟不是个个神主都是武将出身,都懂得练兵作战的,也不是个个神主都有这份财力养得起大军的。 若以扬子江水军作为参照,恐怕这八万神兵之中,仅有三万是有一战之力的,其余全都是渣渣。 当然,若以天兵为参照,则除了五岳帝君,江君河伯等派来的少数几支兵马之外,其余所有地祗神兵都是渣渣。 王丰心中转着念头,转而思索起自己如今在扬州香火旺盛,仅靠公孙九娘打理香火,恐怕难以顾得周全,是否也该招贤纳士,养些兵马了? 这么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就听一通鼓响,点卯结束,众将鱼贯出了中军帐,各自回去调兵,准备出发。王丰始终没能捞到与关圣帝君见上一面,连传说中敌军身边的左右护法,关平、周仓都没能见到,心下不由大为遗憾。 回到自家军帐,鳄天九将一千兵马调出,与同为后军的其他各军一起等待。直到信使传报,说前军出营、中军出营、左军出营、右军出营之后,后军才缓缓开拔。 神兵出征,声势自然不少,一路战鼓惊天动地,旌旗猎猎,云腾雾绕,鸟兽退伏,一直抵达解州一处沟壑纵横的山谷中,大军才停下脚步。 王丰在后军之中,离得较远,周围眺望了一下,并未发现异常,于是低声问鳄天九道:“此处莫非是蚩尤藏身之地?为何我半点异常也没有发现?” 鳄天九摇头道:“蚩尤是何等人物?虽然此处仅有其一点血肉精魄,但能潜藏下来,这么多年不被发现,却也绝不可小瞧。轻易怎会被人看破行藏?等着吧,天兵天将自有手段能逼他出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天罗地网 果然,过不多久,就听关圣下令,将各路神兵的方位重新调整排列,共分百路兵马,关圣傲立云端,将手一挥,百路神兵一起摇动战旗,各路兵马之间顿时遥遥生出感应,无数纵横交错的灵光汇聚成了一面方方正正的大网,大网从天空往地下压去,最后覆盖了整个解州地面,并不断往地底压下去。 “此乃天罗地网中的地网阵,乃是天庭最有名的军阵之一,虽然威力不算最强,但却最为实用。以天庭的实力,其实绝大多数时候并不怕与敌人正面交战,怕的是找不到敌人。这天罗地网阵既能搜查,也能困敌,乃是天兵天将必须掌握的基本阵法之一。”鳄天九见王丰对一直盯着那灵光大网看,当即小声解说道。 王丰点了点头,道:“却不知这关圣帝君的实力,究竟有多高?” 鳄天九闻言,摇头道:“香火神灵的实力是与其信仰的多少相关的。关圣帝君的香火极为旺盛,不但中土百姓,便连蛮荒之地的信众也极多。其香火究竟有多少,谁也说不清。他成神的时日虽然相对较短,但实力却绝对非同小可。” 王丰道:“与鳄君相比,如何?” 鳄天九沉思了一会儿,道:“不好比!鳄君在上古时候便已是金仙,修成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境,又炼化了扬子江水脉,如今道行究竟到了何等境界,我也不知道。不过总归不会怕了关圣帝君也就是了!” 王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此时,那灵光地网已经潜入地下三千六百丈深的地方,就见一团血红的光芒突然在地网中显露了出来。众神兵见状,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就见关圣帝君抬手一挥,众神兵一起施法,地网急速收缩,往那血红光团困去。 那血红光团却抬手一挥,解州大地的地脉顿时显现出来,纵横交错之中,显出了七个清晰的节点,上应七星。无边煞气顿时冲天而起,将地网冲出了一个大洞,随后那血红光团一闪而没,消失在了众神兵的视线之中。 关圣帝君见状,捋了捋长须,道:“我军从四面八方将解州围的水泄不通,蚩尤虽然凶悍,但刚才调动地脉之气,很明显可以看出他已经与这一片地脉融为了一体,不可能逃离,也根本逃不掉。传我军令,各军坚守阵位,不许擅离。周仓率一千兵马从东面往西搜寻,关平率一千兵马从西面往东搜寻,务必谨慎小心,不可遗漏一处。” 众军轰然领命,当即各依军令而行。然而关平和周仓率军将整个解州翻了几遍,虽然也几次发现蚩尤的踪迹,却仍旧是一闪而逝,没能真正将蚩尤抓住。 一整天就这么过去了,关圣一直高坐云端,默默地盯着解州大地,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缅怀之意。 河东解州,这里也是关圣的故乡啊! 到了晚间,神兵们停止了搜寻,各自原地休整。鳄天九叹了口气,道:“蚩尤果然不愧是兵主,虽只一点血肉精魄,但趋利避害的战场本能却还在,居然能倚仗地脉掩护,连番逃脱神兵的搜捕。看来若是关圣不亲自出手,此战恐怕会纠缠许久啊!” 王丰笑道:“若是大军一到,便擒杀了蚩尤,那又怎能显得战斗激烈艰难?众军又哪有功劳可领?总要纠缠过几天,让参战的各路神兵都显现身手,到时候功劳簿上才好记录!” 鳄天九闻言一愣,随后点头道:“不错,这话说的也有道理。”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当夜众军安睡,约莫三更时分,王丰忽觉心下不安,睁眼往东边一看,就见东边百余里外红光漫天,无边煞气遮天盖地。 王丰正惊讶间,就听半空中传来一声暴喝:“妖孽,敢尔!”一道绚烂的刀光落下,瞬间将那无边煞气斩碎,天地间一时充塞着浩浩荡荡的刀气,堂皇、大气,磅礴、厚重,妖孽面对刀气,只觉扑面生寒。凡人面对刀气,却反觉正气塞胸,一点也感受不到刀气应有的慑人锋锐。 关圣帝君终于出了一刀。 王丰此时极度渴望知道这一刀的结果。蚩尤被杀了?重伤了?抑或是全须全尾的挡下了这一刀?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帝君的军令传下,说是蚩尤暗中出手,袭击了东边一路神兵的驻地。那一路神兵颇为弱小,领兵大将才只一个人仙,三百余神兵瞬间被蚩尤团灭。 不过在蚩尤欲要逃走的一瞬间,关圣的刀光也同时落下,砍伤了蚩尤左肩。那蚩尤带伤逃遁,复又不知所踪了。七八中文天才  关圣因此下令,叫其余各军都加倍小心,切不可再麻痹大意,给蚩尤可趁之机。 鳄天九听了军令,嘱咐众军小心之余,复又暗暗对王丰道:“那蚩尤如此来无影,去无踪,本身手段又极为厉害,各路神兵的战力参差不齐,即便再如何小心,那些弱小的神兵只怕也挡不住蚩尤全力一击。若不能尽早将蚩尤找出来,放任他这么袭击的话,恐怕将会损失不小。” 王丰道:“关圣帝君应该已经有打算了。他领兵出征,若是损伤太过,面子上也不好看。我们拭目以待就是了!” 此时云端之上,关圣凝望着脚下的大地,半晌无言。旁边周仓感受到关圣心中蕴藏的肃杀之气,当即道:“帝君不必自责,今夜虽一时疏忽,被蚩尤偷袭得手。但帝君也斩伤了蚩尤,论起来,也不算战败。” 关圣轻哼了一下,道:“败就是败了,何必开脱?我多年未回故乡,今日见到乡里,的确有些感怀。心不在焉之下,被那蚩尤钻了空子。原想此次出征,该当手到擒来,却不想居然被蚩尤反咬了一口。明日定要叫他知道厉害!” 次日,关圣亲自手持令旗指挥,关平、周仓打起精神,认真巡视。众军战鼓隆隆,气势一片肃杀。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地网之中再次有血光闪烁。关平离得最近,挥刀猛劈。刀光一闪,就听“当”的一声巨响,这迅猛的一刀居然被挡住了。 关平定睛一看,只见面前是一个尸魔,身上穿着黑漆漆的古朴战甲,手上拿着一柄造型奇特的骨刀。挡住关平长刀的,正是那一柄骨刀。 第三百七十四章 青龙偃月 关平见眼前的是一个尸魔,而不是蚩尤,心下也吃了一惊,喝道:“你是谁?” 那尸魔灵智颇高,已经不是寻常僵尸可比了,闻言咯咯咯地诡异地笑了一声,道:“蚩尤大族长该出现时,自会出现。” 关平闻言,哼了一声,道:“既然你愿意说,那就死吧!”手中长刀挥舞,荡起漫天刀光,往那尸魔杀去。 那尸魔却夷然不惧,用骨刀遮挡,居然和关平打的难解难分。 双方刀气纵横,神光和魔气激烈对撞,打的日月无光。众神兵都在外围远远观战,为关平摇旗呐喊。 王丰也目运神光紧张地盯着那边的战斗,口中道:“关平也是神灵,虽然仅只是陪祀在关圣身边,但分得的香火也应该不少。他的实力应该至少也是天仙吧?那尸魔能与关平斗这么久,真是厉害!” 鳄天九道:“不错,那关平的实力在天仙中也算不凡了。单论法力的深厚程度,我不如他。想不到蚩尤手下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一头尸魔!看其身上古朴的穿戴,只怕这头尸魔存在的年代也非常久远了。说不定就是当初蚩尤与黄帝大战时候,战死的士卒。” 王丰点了点头,忽然道:“鳄道兄,当年大战,死伤必定不少。这一片大地之下埋葬的蚩尤部下定然极多。这无数年过去,你说,想这头尸魔一样的,不会是不止这一个?” 鳄天九闻言,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说的不无道理!若真是如此,此战恐怕……!” 王丰和鳄天九能想到这一点,其他神兵如何想不到,关圣更是面色沉肃,不过却仍旧不发一言地继续观战。 那关平与尸魔从上午一直战到下午,却仍旧不分胜负。周仓见状,对关圣请令道:“帝君,我愿去助少将军一臂之力。” 关圣哼了一下,道:“不必!平儿应付的来。” 果然,又战了片刻。关平手中长刀忽然一收,转身作势欲走,那尸魔见状,从后大部步追来。关平却见长刀一拖,忽然迅猛如电地朝后斜劈了一下。 这一下正中尸魔前胸,打的火星四溅,发出一声金铁交鸣之声。 那尸魔中刀,当即摇身化作一道黑气,钻入地底,眨眼消失不见了。 关平怔了片刻,这才飞上云端,对关圣拜道:“儿与尸魔鏖战,幸喜得胜。可惜却被其逃掉。请令定夺。” 关圣微微点了点头,道:“这尸魔出现的古怪!暗中潜藏的敌人还不知有多少,敌暗我明,不可不谨慎从事。你且将我们下界之时,带来的天罡曜日旗给各军送去,叫各军立在营前。倘若再有敌人偷袭,当可挡上一挡。” 关平领命,当即取了天罡曜日旗分送众军。这来至天南海北,原本互不统属的各路神兵顿时隐隐连成一气,有了几分整体的架势。 周仓道:“帝君,原以为此战容易,不想却横生枝节。这些凡间地祗麾下的神兵战力太弱,不但帮不上太大的忙,反是累赘。何不遣散之?” 关圣淡淡地道:“此时遣散众军,岂不是平白得罪凡间地祗?况且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哪有嫌兵多的道理?” 周仓道:“既然如此,帝君何不操练一番!” 关圣闻言,微微皱眉,轻叹了一下,道:“罢了,终究不是我们自己的兵马,何苦为他人练兵?你再去各军,宣扬一下军规,整肃一下军纪也就是了。此次出征,靠着三千天兵天将,应该也足够了。” 正说之间,就见太行山方向忽然飞来三道黑光,迅猛地驻守在那边的太行山神麾下神兵之中,黑光闪耀,众神兵一时死伤惨重。 关圣哼了一声,手中青龙偃月刀往空中一丢,化作一条青龙,龙吟之声,响彻天地,眨眼飞到太行山神兵的军阵之中,盘旋了一下,随后飞了回来,复又化为刀形,刀上滴血不染,然而刀尖上却横挑着三颗首级,乃是一个牛头,一个鸟头,一个蛇头。 都魔气森森,分外慑人。 关圣将刀一抖,三颗首级顿时滚落在地。天兵将之收了,登记了功劳。关圣又细看了解州地面一阵,正欲收兵。忽然虚空中有一点黑光闪耀,那黑光陡然放大,宛如一个旋转的黑洞,里面飞出无数刀枪剑戟,斧锤鞭钩,各种各样的兵器,应有尽有,铺天盖地往关圣杀来。 这一下来的十分突然,关圣避无可避,当即轻哼了一声,手中长刀猛地朝前一劈,一时龙吟之声大作。 只听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绚烂的刀光与黑光纠缠对撞,片刻之后,刀光越发凶猛,而来黑光却已经耗尽了力量,化作无形。 “好一个蚩尤,果然善使各种兵器,而且每一件兵器造诣都极高,居然都领悟出了势、意,可算是技近乎道了。这份武艺,恐怕三界之中,无人能比。”眼见击溃了黑光,关圣顿时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周仓在旁闻言,道:“的确厉害!但他再厉害,不还是败在了帝君手里吗?” 关圣摇了摇头,道:“他法力不足,难以发挥招式的威力,因此才被我以力破去。我们此次面对的,终究只是蚩尤的一点血肉精魄。若真是蚩尤当面,恐怕必是一番苦战。而且刚才那一招出现的十分突兀,无声无息,而又威力奇大。若是蚩尤用这招偷袭各军,恐怕即便有天罡曜日旗庇护,各军也支撑不住。” 周仓道:“那该怎么办?” 关圣沉吟了片刻,道:“其实我心底对蚩尤还是有几分佩服的。他虽兵败身死,但黄帝依然以其为兵主,享香火无数年。足见黄帝心底也是尊重这个对手的,也算虽败犹荣了。但他如今这一点精魄却满身魔气,身边不是妖孽,就是尸魔,很明显已经入了魔道。也正因为倚仗着魔道的手段,才能逃过天条的搜查,潜藏至今。他既然了入了魔,除之便是义无反顾的了。明日布下曜日金光阵,再发一道文书去东岳,请一支阴兵前来助战,另发一道文书去中岳,请暂时割断解州地脉,让蚩尤再无处躲藏,逼他现身,与我正面交战。” 周仓闻言,点头道:“帝君此计高明!截断了地脉,不但能使蚩尤无处借力,而且我们也不必再顾忌会伤损地脉灵气,可以全力出手了。” 当下关圣写了文书,差两名天兵即可送往东岳和中岳去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三大魔将 神仙行事,若不故意拖沓,自然是快捷无比。当夜东岳和中岳的援兵就到了。 中岳来的是金虎神将,与先前领兵的鹰愁神同为中岳大帝军中五大战将之一,带来了中岳大帝亲自加盖了印信的符诏。拜见了关圣帝君之后,起身抬手将符诏一抛,化一道金光落入解州大地,就见此处地脉瞬间扭转,尽皆绕过了解州地界。 宛如整个解州与大地脱离开了,成为一座孤岛一般。 如此手段,真可谓是大法力、大神通了。 就见东岳来的黑衣冥将翻手取出一只白纸扎成的寻灵鹤,往下抛去,那纸鹤飘飘落下,化一道灵光,钻入地底,直入四千九百丈深的幽暗之地,这才停了下来,翅膀一振,往前面一块漆黑的巨石撞去。 一时灵光大作,纸鹤化为灰烬,那漆黑巨石顿时再也再隐藏不住虚实,化为一座墓碑,上刻“蚩尤冢”三个暗红大字,字体苍茫大气,字迹淋漓如血,十分邪异慑人。 找到了正主,关圣帝君当即将手一挥,三千天兵排列军阵,将那蚩尤冢围了起来。 就见蚩尤冢上冒出一道黑烟,黑烟中显出三个人影来,左边那个正是与关平鏖战了许久的尸魔。此人终归还是人形,另两个却长得极为奇怪。右边那个长着两个脑袋,脑袋扁平,脖子极长,身形如龙,尾巴长而粗壮,在尾端又有一个尖锐的锤锥。 中间那人头上长着一对牛角,脖子上戴着一个银光闪闪的项圈,獠牙外突,眼放红光,手持一柄巨斧,浑身铜色,棱角分明,宛如雕塑。 前锋关平飞身来到阵前,喝道:“尔等是谁,报上名来。” 那牛角大汉望了关平一眼,哼了一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报名?叫你你爹来。” 关平闻言大怒,挥刀直取牛角大汉。牛角大汉不闪不避,任由关平的刀砍下,手中斧头一抖,旋转着往关平前胸掏去。 面对这般两败俱伤的打法,关平心中犹豫了一下,随后一发狠,暗道:偏你能搏命,我就不能?反正我是香火神灵,一灵不灭,受香火而生,怕什么?了不起以命换命,若被打散了神体,便回庙重修也就是了。 于是关平咬紧了牙关,手中刀丝毫不停,重重地砍在了牛角大汉的脑门之上。 就听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这一刀砍下,仅只砍出了几点火星,那牛角大汉却分毫无损。关平见状大惊,随即只感觉前胸一阵剧痛,却是被牛角大汉的巨斧掏中,胸前顿时被掏出了一个大洞,浑身灵光顿时疯狂散逸。 “妖孽,大胆!”关圣在云端看见,勃然大怒,抬手一挥,青龙刀化一条青龙,往那牛角大汉,并左边尸魔,右边双头龙人砍去。 牛角大汉见状,不敢托大,收回巨斧,奋力往青龙刀挡来。 就听“当”的一声巨响,那牛角大汉的巨斧被打的倒飞而回,撞入其怀中,将其撞得倒退了三四步。左右尸魔和双头龙人也承受不住关圣帝君那锋锐的刀气,纷纷闪避。 关圣一刀建功,也不为己甚,刀光一卷,将重伤的关平卷了回来,查看了一下其伤势,随后伸手在关平胸前一抹。 无数香火愿力顿时喷涌而出,眨眼将关平的伤势修复。关平返本还源,当即一跃而起,活动了一下手脚,对关圣拜道:“多谢父亲为我疗伤。孩儿败阵而归,挫折我军锐气,还请治罪!” 关圣帝君微微点了点头,道:“此人铜头铁骨,刀枪不入,魔体强悍至极。你一时失了算计,以致战败,倒也怪不得你。不必自责,继续领兵去吧!” 关平拜谢。于是关圣亲自来到阵前,喝问道:“你等究竟是谁?与蚩尤沆瀣一气,对抗天兵,可知死罪?” 就听那牛角大汉哼了一声,道:“我乃黎重,乃是九黎部落一个小族之主。旁边这位是龙人族的龙蜇,这边这位曾是蚩尤身边的掌旗官。我们本就是蚩尤麾下,便就沆瀣一气了,那又如何?” 关圣闻言,不置可否地道:“蚩尤呢?何不出来见我?” 黎重嘴角牵出了一丝微笑,道:“蚩尤大酋长何等身份?你虽名为帝君,却终究只是晚辈,有什么资格叫他来见你?想见蚩尤,进冢来吧!” 说着,黎重将手一挥,祭出一面漆黑的旗幡,立在冢前。随后黎重三人转身,径自返回蚩尤冢里去了。 关圣见状,皱眉沉吟未决,转问左右道:“你们可认得这是何种魔宝?” 亲率水军前来参战的洞庭湖龙君道:“久闻蚩尤炼有一件蚩尤旗,威力无穷,乃三界有数的魔宝,莫非这个就是?” 关圣闻言,沉吟道:“下界之前,我也曾认真打听过蚩尤的情况。据我所知,蚩尤旗早被黄帝用轩辕剑斩碎。那蚩尤旗乃是九黎部落气运之宝,如今九黎部落早已湮灭无闻,蚩尤旗绝无可能重新凝练成功。” 洞庭湖龙君顿时语塞,良久才道:“或许是仿制的,威力不如原本的那么厉害,也未可知。” 关圣点了点头,沉吟道:“该当去试探一下虚实才好!”说着,关圣抬手将帽子上的明珠取下,往那旗幡抛去。 那明珠放出五彩毫光,迅猛砸下。就见黑色旗幡上升腾起一道黑色火焰,往明珠烧去,不过片刻功夫,便将明珠烧成飞灰。 关圣帝君大惊,道:“我这颗明珠内蕴含着十万香火,居然如此快速就被烧化,这黑色火焰果真不同凡响。诸位神祗,可有办法破此魔宝?” 众神闻言,顿时都沉默不语。关圣见状,皱眉道:“莫非区区一件魔宝,还要让我回天庭去搬救兵?所谓水火相克,那魔宝既然放出火焰,诸位水主莫非便没有办法?” 洞庭湖龙君闻言,眉头微微一挑,顿时不敢再说话。 关圣见众人都不说话,心下暗怒,喝道:“莫非竟无一人能破此魔宝?” 其实关圣帝君若是不惜代价地强攻,自然是不惧这黑色旗幡的。但这却要消耗关圣帝君许多香火愿力,算起来并不划算。 若有针对性的手段,克制魔宝,直接将之破去,不虚耗愿力,岂不是更好? 毕竟关圣帝君的力量,乃是众生愿力汇聚而成,若是对付穷凶极恶的妖魔也就算了,但蚩尤的这一点精魄潜藏了无数年,却并不曾听说做下何等恶业,因此关圣也就不愿意过多消耗自己的愿力。 第三百七十六章 借宝路上 眼见众地祗都不说话,关圣心下有些不满,直接点名道:“河伯之军何在?” 一员显出鲤鱼脑袋的神将应声道:“末将在!” 关圣帝君道:“河伯乃水脉之长,可能破此火焰法宝?” 那鲤鱼神将闻言,吭吭哧哧了一阵,最后支吾道:“我家主君当能灭此魔焰,但末将法力低微,却无能为力。” 关圣帝君闻言,皱眉道:“河伯不能亲自来此助战?” 鲤鱼神将面有难色地道:“主君的事,末将不敢过问。” 关圣帝君面色顿时有些难看,有心想要再问别人,却又一时拉不下脸面,场面顿时沉寂了起来。 周仓见状,呵斥道:“尔等受帝君军令而来,临阵却百般缄默,是何道理?莫非偌大的人间,竟无人能灭此魔焰么?” 众神闻言,面色都有些难看,就听淮河龙君淡淡地道:“天下水主,皆尊四海龙王。不过如今龙宫兵马未到,那么便当以河伯江君为首。河伯……呵呵,为情所困,一向行事偏激,不太关心俗事。倒是江君,近些年来十分活跃。前几年还与东海大战,造成大江两岸,生灵涂炭。后来又与东海争夺太湖、阳澄湖、白马湖等水域,屡屡得胜,风头一时无两。若江君肯出手,这区区魔焰何足挂齿?帝君何不将扬子江水军招来问问。” 此言一出,关圣帝君顿时转头看向了在后军之中的鳄天九。鳄天九见状,恶狠狠地瞪了淮河龙君一眼,见淮河龙君一连无所谓的表情,鳄天九顿时也无计可施,只得出列,拱手道:“禀帝君,近因人间气运变换,杀机四伏,鳄君已经甚少理会世俗之事了。帝君若是欲请鳄君相助,可亲自遣使去见。末将可以领路。” 关圣闻言,当即笑道:“遣使致书,乃礼之当然!”说着,关圣手书一封,沉吟了片刻,道:“周仓,你持我书信,亲自去扬子江见鳄君,务必请他相助。” 周仓跪接书信,望着鳄天九道:“鳄将军可派人为我引路。” 鳄天九转头看向王丰。王丰笑道:“既如此,便由我领路吧!” 于是周仓驾云,带着王丰往南而去,不多时来到扬子江。途中,王丰屡次想要与周仓说话,但周仓却全程面无表情,让王丰不知道该找什么话说。 此时到了扬子江,王丰才得空出言,指点了水府的位置,又不失时机地向周仓表达了对其跟随关圣,生死不渝的忠义之情的仰慕。 但周仓却只是淡淡地扫了王丰一眼,仍旧全无表情,只沉默地按照王丰的指引来到了水府,表明身份求见。 鳄君当即接见周仓,看见王丰也在,顿时微微笑了一下,这才对周仓道:“关圣遣你来何事?” 周仓奉上书信,道:“只因魔焰猖狂,帝君特致书信,请鳄君相助。” 鳄君拆开书信,看了一遍,笑道:“原来如此!”转头问王丰道:“你们在关圣军前效力,可有差错?” 王丰笑道:“关圣帝君将我军编入后军之中,这几日对战,倒是并未遇到半点危险。” 鳄君了然地点了点头,道:“八万大军齐聚,人间神祗几乎都到场了,如此场面,对你们这些后辈来说极为难得。能亲自参与其中,感受一番大战的氛围,开阔眼界,对今后修行必当大有裨益。” 王丰道:“鳄君教诲,我自当谨记。” 周仓见鳄君对王丰这么一个修为仅只金丹巅峰,官职不过行军书记的小修士如此和颜悦色,心下正暗自讶异,就听鳄君转头对周仓道:“关圣帝君太客气了,其实只要修书一封,本君自当相助,又何必劳烦周将军跑这一趟!不过扬子江俗务繁多,本君也不能擅离。虽不能亲至,却可借一件灵宝,庶几可以抵挡魔焰!” 说着,鳄君抬手一指,招出御水龙图。 周仓见状,正要去接。却见鳄君一转手,将御水龙图交给了王丰,嘱咐道:“此乃我水府奇珍,你带去破了那魔焰乱魂旗的魔焰,便即好生给本君送回来。” 王丰闻言,认真体会了一下鳄君的话,这才点头道:“我记下了!鳄君刚刚说魔焰乱魂旗,这就是那漆黑旗幡的名字么?” 鳄君笑道:“不错,此宝我也曾见过一次,威力颇为不凡!不但魔焰滔天,还能发出乱魂魔音,乱人心智,使人不知不觉便生出心魔来,十分歹毒。不过关圣帝君正气凛然,神威如狱,有他领兵,却不必惧怕这点鬼蜮伎俩。” 王丰听说是催生心魔,顿时放下心来。自己吃了许多金鼎玉液,早已心魔不生,这乱魂魔音是伤不了自己的。 于是王丰收了御水龙图,向鳄君告辞。周仓见状,也连忙辞别鳄君。二人除了水府,周仓暗暗打量了王丰一阵,心中满是疑惑:这小修士毫不起眼,为何鳄君会对他如此看重?不但和颜悦色,而且还放心将重宝交给他掌管?连我这个帝君亲自派来的信使都拿不到灵宝,他一个区区人仙,何德何能? 周仓百思不得其解,欲要开口问王丰,但来时自己的一直冷着脸,如今要主动开口搭话,一时却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在驾云途中,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王丰见状,也故作不理,直到周仓快要放弃的时候,这才装着不经意地开口道:“周将军这驾云之术倒真是快捷,比我的剑遁舒适多了。” 周仓见王丰主动开口,愣了一下,当即道:“剑遁?你还是剑仙?这驾云之术在天界并不稀奇,举凡得道的仙真,几乎人人会使。倒是能有这机缘修习剑道的不多。你才是福缘深厚啊!对了,不知你怎么称呼?与鳄君是何关系?” 王丰道:“我叫王丰,崂山弟子,原是人间朝廷的东海水师总兵,目前暂任鳄天九将军的行军书记。” 周仓讶道:“这么说你其实并非是鳄君的下属?” 王丰道:“临时任命,那也是任命!任命期内,便是下属。” 周仓道:“既非下属,鳄君何以会如此信重你?” 王丰将自己与鳄君交往的经过粗略说了一遍。周仓顿时肃然起敬,道:“想不到你居然敢以微薄之身,阻止鳄君与东海交兵,又不辞辛苦,不惜百万重金,救助沿岸百姓。我平生最佩服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了。若是帝君知道你的事情,必然也会对你另眼相看。王公子有功德加身,又有扬州百姓的香火供奉,日后飞升天阙,绝非难事啊。” 第三百七十七章 魔焰乱魂 周仓对王丰的过往行事十分认同,二人言语投机,很快便聊在了一起。 等回到解州,周仓领着王丰直接来到关圣面前,向关圣交令。王丰终于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了关圣帝君,心下忍不住有些小激动。 关圣似乎也见惯了别人第一次看到自己时候的激动,听了周仓禀告了经过之后,微微对王丰点了下头,道:“王公子乃仁德之人,无怪乎能得鳄君信重。只是你毕竟修为尚弱,这魔焰极为厉害,你能破之吗?若是没有把握,可将鳄君借来的灵宝交给我,我别遣大将前去破敌。” 王丰笑道:“对方放出一件宝贝,我们也拿出一件宝贝,宝贝对宝贝,并不需要我出什么力。帝君不必担心!” 关圣帝君闻言,沉吟片刻,道:“这样吧,我命周仓率领一百天兵,在你身后掠阵。务必小心谨慎。” 王丰稽首道:“多谢帝君!” 于是周仓率军在后,护着王丰来到那魔焰乱魂旗前。甫一靠近,魔焰乱魂旗上顿时喷出无数魔焰,往王丰等人烧来。 王丰不慌不忙,将御水龙图抖开,化一副磅礴大气的万里江图,喷出无数灵水,眨眼将魔焰浇灭。 周仓见状,当即大喝一声,将刀一挥,率领一百天兵往那魔焰乱魂旗杀去。 然而冲到乱魂旗下时,只见那乱魂旗飘荡了一下,一众天兵之中大半都面色一变,在原地呆立了起来,身体抖动,面上表情时而痛苦挣扎,时而狰狞邪异,再过片刻,部分天兵脸上蒙上了一层黑气,眼中涌出了血红的光芒,手中兵器挥舞起来,居然朝着身边的同袍杀去。 便连周仓心下也觉得蠢蠢欲动,有种发泄的欲望,浑身不自在至极。心知中了暗算,连忙率军后撤。 然而大半士卒已经入魔,迷失了心智,非但听不见撤退的军令,反而下手不留情,朝着身边同袍猛杀。 事发突然,眨眼之间便有十余名天兵战死。 站在云端上的关圣见状大惊,抬手一挥,所有天兵都被摄拿了回来。周仓等还能坚持的将士急忙盘腿坐下,静心凝神。那些入魔较深的,却仍在挣扎不已,还想砍杀,被关圣用手一指,尽皆压制在地,动弹不得。 关圣见状,顿时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那魔焰已熄灭,众军何以会无端入魔?” 周仓此时已经稳定了心神,将不适的感觉驱散,起身对关圣道:“那面旗幡十分古怪,魔焰虽被浇灭,但却有乱人心神之能。旗幡一飘,便勾起众军心中潜藏的隐秘,心绪顿时不宁,若心志稍不坚定,便会迅速生出心魔,迷乱心志,变成只知道杀戮的邪魔。” 关圣闻言,道:“你居然也受到了影响?” 周仓苦笑了一下道:“惭愧,末将虽未迷失心智,但却也觉得浑身不舒服,无法凝聚法力,只得勉强退回。若非帝君及时出手相救,只怕还会越陷越深。” 关圣帝君顿时皱眉,回顾左右道:“众士卒中了魔宝暗算,生出心魔。诸位可有良法救治?” 洞庭湖龙君摇头道:“心魔一向难制,即便金仙佛陀等大神通者,若非专门的手段,那也只能慢慢帮别人化解,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归根结底想要战胜心魔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关圣闻言,顿时沉默。就听一人笑道:“区区心魔,有何难制?” 洞庭湖龙君抬头看去,见出言的是王丰,当即斥道:“王公子,你虽是鳄君的座上宾,却也不可口出大言。心魔肆虐三界,无数修士尽皆谈之色变,你岂能小视?” 王丰笑道:“别人谈之色变,我却视之如无物。” 洞庭湖龙君闻言冷笑了一声,状似轻蔑。就听关圣帝君沉吟道:“王公子,你有何办法,可说来听听。” 王丰笑道:“我有一件法宝,名叫八元鼎,乃是上古人皇为表彰八位贤人而铸造的。此鼎别的还不算出奇,唯其善能慑服各类魔怪,最为合用。今诸位天兵受魔宝影响,生出心魔,只需放出八元鼎的金光一照,便可将心魔尽皆摄拿。然后多加调养,便可无事。” 关圣帝君闻言大喜,道:“既如此,还请王公子快祭法宝。” 王丰也巴不得与关圣帝君打好关系,当即抬手祭出八元鼎,运起法力催动,鼎内先天元胎顿时放出一片金光,将所有生出心魔的天兵尽皆罩住。 就见金光大作,众天兵身上黑气顿时如抽丝剥茧一般被抽了出来,吸入八元鼎之中。 片刻之后,所有天兵的心魔都被摄拿。众军眼中顿时恢复了清明,只是入魔之后,元气消耗极大,众军都虚弱不堪,但性命却是无忧了。 关圣见状大喜,拱手向王丰称谢。众军也纷纷拜谢王丰。 王丰急忙摆了摆手,道:“同在军前效力,自当守望相助,何足言谢?帝君,我不怕那乱魂旗,愿意前去收了那魔宝。却只怕我贸然前去,那蚩尤冢中会有高手阻击,还请帝君指派几名大将协助我。” 关圣帝君点头道:“好!周仓、关平,你们二人随王公子走一遭。” 周仓、关平点头应是,旁边鳄天九见状,也出列道:“王公子乃是末将麾下的行军书记,末将也愿随他前去。” 那边中岳大帝麾下的金虎神仔细看了王丰一眼,忽然道:“原来是王公子!当日我家帝君招你入中岳庙相见,对你颇为赞赏。既然你要去破那魔旗,我也愿相随。” 此言一出,众神祗尽皆侧目。实是没有想到王丰在获得扬子江鳄君看重的同时,居然还获得了中岳大帝的召见,这份仙缘可谓是无比深厚的了。 关圣帝君也眯着眼睛看了王丰一下,这才点头道:“既如此,便由周仓、关平、鳄天九、金虎神四将护送王公子前去破那魔宝。” 王丰领命,当即在四位天仙强者的护卫下,往那魔焰乱魂旗行去。 关圣为防不测,也起身站在云头,虽是准备出手救护。 五人来到魔焰乱魂旗下,只见那旗幡招展开来,王丰当即取了四瓶金鼎玉液,分送四位神将,道:“服下此药,可不生心魔。” 四将闻言,当即接过服下。王丰又祭出八元鼎,并将灵镜悬在头顶,放出护身金光,做好了准备,这才继续前进。 第三百七十八章 光芒万丈 五人直走到魔焰乱魂旗下,任凭那旗帜连连飘动,众人却都全无影响。 眼见魔焰乱魂旗就在眼前,王丰当即施法去取。就见一道黑光闪过,却是那尸魔从蚩尤冢中飞了出来,手中骨刀当头往王丰劈下。关平见状,当即挥刀将尸魔挡住。 王丰见状,就要再去取魔旗,就听一声低沉的龙吟,那双头龙人冲了出来,左边头颅喷火,右边头颅喷水,直往王丰杀来。 金虎神见状,发出一声咆哮,身上一头金虎虚影闪现,往那双头龙人冲了过去。一龙一虎,顿时怒吼厮杀在一起。 王丰见状,索性收回了手,笑着对蚩尤冢中道:“黎重,你若不收了魔宝,恐怕就真的保不住它了。” 就见黎重从蚩尤冢中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王丰,道:“想不到我的魔宝居然会被你一个小小的人仙给破去。谅你不过微薄修为,也敢强自出头,来趟浑水,恐怕是嫌自己的小命儿太长了。” 王丰闻言,不由笑道:“大话谁都会说,但如今被人团团围住的,却终究是你们。你再厉害,又岂能与天庭对抗?” 黎重笑了一下,道:“天庭又如何?了不起就是一死罢了!当年我们不怕与漫天神灵对抗,如今也不会怕!” 王丰点头道:“你是个战士!对你的战斗精神,我很佩服。但我还是要说你一句,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黎重哼了一声,手中巨斧轻轻一挥,放出一道斧光,往王丰劈来。 周仓见状,手中大刀往前一伸,将斧光挡住,随后纵身而上,与黎重战在一起。周仓也知道对方修炼了炼体之术,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因此并不求能击败对方,只将刀势展开,与其纠缠在一起,不让他有伤到王丰的机会。 王丰见黎重被周仓缠住,当即再次上前,施法欲收魔焰乱魂旗。 正施法间,就见蚩尤冢中突然显出一个黑点,那黑点迅速扩大,黑光旋转之间,从中飞出无数刀枪剑戟、鞭斧锤钩等各类兵器,铺天盖地往王丰杀来。 王丰大惊,这是蚩尤的招牌手段,绝非王丰能力敌的,当下王丰急忙拉着鳄天九后退。 半空中的关圣帝君早就防着蚩尤可能会出手,当即将手中青龙偃月刀一挥,磅礴厚重的刀气化作一条万丈青龙,往蚩尤放出的无数兵器冲去,一时挡者披靡,所有兵器尽皆被劈飞。 眼见关圣帝君大占上风,忽然异变突生,关圣帝君身后的一众地祗之中,有一个锦屏山的山神,原本只是人仙巅峰的法力,在这场大战之中仅有摇旗呐喊的份儿,然而此时却居然趁着下方大战,众人都小心观战的空隙,不动声色地悄悄移动到了关圣帝君身后、 眼见关圣帝君一心与蚩尤放出的无数兵器争斗,似乎无暇顾及自己,那锦屏山神面上忽然露出一抹冷笑,随后眉心红光一闪,冲出一团血光,迅捷无匹地射向关圣帝君。 此时二人相距十分近,那红光又来势极快,等到关圣帝君察觉不妙,欲要逃时,已经来不及了,那道血光已经迅雷不及掩耳地射入了关圣帝君体内。 就见帝君大喝一声,身体内部陡然放出亿万道金光,宛如一个小太阳,一时天地失色,入目处,只有关圣敌军浑身放射而出的无量光芒。 在这无量光芒之中,有一团血光在仓惶逃窜,一个声音气急败坏地道:“关圣,你居然自毁神体,你好狠!” 就听关圣轻哼了一声,道:“蚩尤,我原本还敬你是一个英雄,却不想你居然学会了背后偷袭的手段!你想以魔血污我神体,甚或夺我神体,将我引入魔道,真是痴心妄想。我这神体乃是用无数香火愿力凝聚而成,岂能落入你这邪魔外道之手?我宁愿毁了,今日也必斩你!” 那血光闻言,越发惶急不安,在万丈尽管中左冲右突,欲要逃跑,却又哪里逃得掉?那万丈金光便是坚不可摧的囚牢,便是熔化万物的熔炉,浩瀚、博大、炽烈、无敌,片刻之后,那团血光发出一声悠远苍凉的惨叫,随后轰然碎裂,化为飞灰。 那亿万道金光又继续闪耀了一阵,这才缓缓停息,重新显露出关圣帝君的身影,气息虽大为衰弱,但一双眼睛却依旧坚定慑人,充满了俾睨天下的气势。 “蚩尤——!”眼见那道血光被关圣磨灭,原本奋战不休的黎重顿时发出一声悲凉的叫喊,随后抬手一招,收回了魔焰乱魂旗,身形一闪,复又钻回了蚩尤冢内。那尸魔和双头龙人也不敢恋战,当即退走。 王丰见状,自然不敢贸然冲入蚩尤冢中,当下与周仓、关平、金虎神、鳄天九等人返回本阵。周仓和关平慌忙询问关圣的伤势,就见关圣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无妨!仅只伤损了些神体,等到此战结束,回去再吸收些香火,休养几日,便无事了。哼,那蚩尤背后偷袭,满以为能将我一举击杀,却是作茧自缚了。如今他这一点精魄已经被我磨灭,此战已经算是胜了。待攻破蚩尤冢,擒杀躲入其中的三魔,便可功德圆满,收兵返回天庭了。” 周仓道:“末将愿意为前锋,领兵攻入蚩尤冢中。” 关圣摇了摇头,道:“困兽之斗,最为凶险。贸然领兵入蚩尤冢,必有损伤。罢了,我们下界之时,曾带了三件地髓钻,乃是攻山利器。便将此宝祭出,从外自内,暴力攻破这蚩尤冢吧!” 周仓得令,当即喝令天兵调出地髓钻来,每件地髓钻由百名天兵操控,一起施法。就见那地髓钻放出一道万丈金光,飞速旋转着往蚩尤冢撞去,一撞之下,顿时山崩地裂,无论木石金铁,尽皆熔化成泥,灵光阵旗,皆被撞得散乱不堪。 三件地髓钻轮番上阵,毫不停息,片刻之间便钻了数百下,将那蚩尤冢的墓门钻粉碎,露出里面黑漆漆的墓穴。 众天兵还欲要继续钻,那蚩尤冢中的三魔却坐不住了,一起杀了出来。就见黎重抬手祭出一面七星军旗,挥动之间,旗上魔气闪耀,眨眼飞出二三千尸兵,都是三魔这些年苦心搜寻合适的尸体,以秘法炼制而成,最弱的也有铁甲尸的修为,刀枪不入,论战力堪比金丹高手。 黎重挥动军旗,众尸兵顿时排列成军阵,往天兵杀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破军杀将 眼见三魔居然放出了如此强悍的尸兵军团,一众天兵都有些触不及防,猝然交战之下,吃了不少亏。 关圣帝君见状,当即挥动令旗,传令暂时收兵。 众天兵当即后撤,准备重整旗鼓再战。各路神将各施手段断后,阻隔追兵。 那黎重见天兵撤退,也见好就收,将尸兵收回,站在蚩尤冢前面,冷冷地看着众神兵的方向。 关圣帝君淡淡地看了黎重一眼,道:“黎重,蚩尤已经被灭了。你继续负隅顽抗又有什么意义?何不就此投降,免得一死?” 黎重哼了一声,道:“我九黎战士,没有屈膝投降的道理。即便蚩尤不在了,你们要打,我也一定奉陪到底。看这一战过后,人间各路神兵,还能剩下几人!” 关圣闻言,目中精光一闪,点头道:“冥顽不灵,自取死路!” 随后抬手一招,以麾下五百校刀手亲兵为主阵,由周仓率领,另配五百天兵,从中路进攻,分一千天兵为右路,以江河湖泊之军为后应,由关平率领。其余一千天兵为左路,由金虎神率领,山神土地之军为后应。 关圣自领其余兵马在后压阵,战鼓之声大作,往黎重的尸兵压了过去。 黎重急忙调动尸兵抵御,自领兵在中,尸魔领兵在右,双头龙人领兵在左。双方排兵布阵,大战一场。 这一战,杀的天昏地暗,无数神兵战死。一直斗了三个时辰,眼见尸兵不知疲倦,众神兵久战之下,又难以为继之感。关圣帝君顿时轻叹了一声,伸手将一个纱袋取出,往往一抛。 那纱袋正是关圣日常装护美髯的袋子,被关圣帝君神力蕴养,威力无穷。放在空中,袋口一张,放出阵阵金光,笼罩一众尸兵。顿时尸兵一个个不由自主飞身而起,装入了纱袋之中。 仅只半个时辰,便有千余尸兵被装走。尸兵军阵顿时不稳,被天兵突破,一时杀的七零八落,死伤惨重。 黎重大呼酣战,此时独斗周仓、淮河龙君、汉水龙君、湘江水君、洞庭湖龙君等人,因其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故此全部防御,猛冲猛打,分外凶悍,反将众神打的步步后退,郁闷至极。 那黎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悍勇,却早已察觉战场情况不妙。奋力一斧,正砍在洞庭湖龙君的大腿上,洞庭湖龙君慌忙后退。黎重因此得以脱出战团,当即飞升而起,手中巨斧卷起滔天魔气,往关圣帝君的美髯袋劈来。 关圣帝君见状,伸手一指,青龙偃月刀霍然飞出,如电一般往黎重杀去。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刀斧相撞,黎重顿时被砍得倒飞落地,饶是其一身铜皮铁骨,依旧被巨大的刀气震的五内俱焚,难受至极。 黎重大惊,这才总算知道了自己与关圣帝君的法力差距之大,绝非靠着自己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炼体术便能弥补的。顿时心下有了退意。 然而眼见黎重受伤,周仓等人看到了便宜,当即一涌而上,再次将黎重围了起来,奋力攻杀。黎重根本全无逃跑的余地。 此时眼前战事已经胜局已定,关圣帝君身后还未参战的各路兵马都纷纷请战。 关圣见状,知道此时正是分润功劳的时候,若不让众军上战场走一遭,且不说功劳会大打折扣,日后与别人说起来时,也会短了气势。 于是关圣敌军微微摆手,示意全军出击。众军大喜,当即一涌而上,冲入战场之中。 然而此时尸兵仅只剩下不到一千,八万神兵杀来,即便十个打一个,还是僧多粥少。这些神兵对上尸兵,还敢仗着人多势众,一窝蜂地攻击,却都不敢去招惹黎重、双头龙人和尸魔这三个大高手。大多数神兵冲到战场之后,随即便发现自己面前根本找不到敌人,茫然地愣了一下,有心思活泛的,顿时便将目光转向了蚩尤冢。 在军队之中,斩将夺旗是大功,先登攻城也是大功。众军既然捞不着杀敌,那么抢先进占敌巢便是不可放过的大功了。 而且蚩尤在已经在偷袭关圣帝君的时候,被帝君不惜燃烧神体为代价,将之反杀。其麾下三魔和一众尸兵也都被天兵神将围住厮杀,再加上蚩尤冢的守护禁制被地髓钻给打碎,整座蚩尤冢便像是不设防一般,只等着众军进入。 众神兵哪还忍受的住?当即呐喊着往冢中冲了进去。 片刻之间,便涌入了近万神兵。 鳄天九率领的扬子江水军是第一批跟着关平出战的,此时奋力击败了尸兵,眼见原本在后方摇旗呐喊的其他神兵一窝蜂地冲入了蚩尤冢中,鳄天九顿时也大为意动,想要进冢。 王丰看着那黑漆漆宛如无底洞一般的蚩尤冢,心下却没来由的有些发慌,急忙拉住鳄天九,道:“那蚩尤冢乃是蚩尤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巢穴,其中必定布置了许多杀阵,我们还是不要贸然进去为好。” 正说之间,就听关圣帝君的军令传来,叫众军不可擅自进入蚩尤冢,已经进去的也速速退回。 然而这一道军令却明显下的晚了一点,眼见众神兵不再进入,就见那双头龙人忽然张嘴吐出一块漆黑令符,那令符飞在半空,轰然破碎,化作飞灰。 与此同时,蚩尤冢顿时剧烈震动了起来,里面红光大作,无边魔气涌出,将蚩尤冢遮蔽,魔气之下是暗红魔焰,魔焰之下是玄冥黑水,黑水之下是森寒阴风,阴风之下是无边乱刃。 所有凶险手段一起爆发,顷刻之间将入阵的近万神兵绞杀殆尽,阵法一转,顿时化作飞灰。 冢外的众神兵顿时都惊呆了,那黎重见状,当即奋力一斧头逼退周仓,随后纵身而起,手中七星军旗一挥,将残存的近千尸兵尽皆收了,这才与双头龙人和尸魔会合在一起,化三道黑气,急速往西逃窜。 然而这解州大地已经被中岳大帝的符诏封禁,关圣帝君虽然将众军都调了过来,但原本分布在各处的天罡曜日旗却并未收回,天罗地网的军阵根基还在。 三魔急速逃跑,却又哪里这么轻易逃掉?一众天仙级别的神将当即追了过去,关圣也将手中青龙刀一抖,荡出三道接天连地的巨大刀气,往三魔劈去。 第三百八十章 无相天魔 三魔一心潜逃,众神将虽然追之不及,但关圣帝君的刀光却宛如无视了空间限制,直接后发先至,出现在了三魔背后。 这一刀来的迅雷不及掩耳,三魔欲要躲避,但躲避的念头刚一生起,心中便同时生出了明悟。 这一刀宛如宿命一般,躲不掉,只能硬抗。 三魔顿时各施手段。黎重反身挥动大斧,朝着那刀光反劈了回去。巨斧与刀光相撞,顿时被打的飞了出去,黎重被人也被刀气的余波所伤,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 那尸魔手中长刀劈向关圣帝君的刀光,然而其法力却终究差了许多,被长刀直接被关圣的刀光劈断,那刀光余势不息,兜头砍下,直接将尸魔劈成了两半,刀气一震,尸魔的身体瞬间碎裂开来。只有一根手骨没有被震碎,从半空中掉落在地。 要知道,举凡尸怪,多有一根不灭骨,十分坚硬,水火难伤。若是普通尸怪的不灭骨,自然抵挡不住关圣帝君的刀气,但这头尸魔却来历不凡,乃是天仙中的高手,又潜修了无数年,修为实非寻常尸怪可比,因此才留下了一根不灭骨。若是被自己人得去,耗费些心血祭炼,却有极大的可能将之救活回来。 然而此时黎重和双头龙人自顾不暇,哪有本事去救他? 就见双头龙人抵挡刀光,也未能完全抗住,刀光一闪,直接将其左边脑袋斩落。 三魔顿时一死二重伤。此时周仓、关平、金虎神、鹰愁神、黑衣冥将、淮河龙君、鳄天九、鲤鱼大将等人也都纷纷围杀了过来。 黎重和双头龙人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绝望之色。 眼见二魔就要被杀,就听虚空中忽然响起了一声轻笑,“咯、咯、咯,咯、咯、咯……”。 这声轻笑的音量极小,但蕴含着的力量却极大,众神将仅只听到声音,便觉心神摇曳,不能自己。 原本端坐云上的关圣帝君也豁然站了起来,面色凝重地道:“无相天魔?想不到本帝君下界除魔,居然会遇到你这样的大魔头。” 就听那声音道:“关圣,今日到此为止,如何?蚩尤自取灭亡,已然死在你手里,这两个我就带走了!” 关圣帝君目中寒光一闪,轻喝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那无相天魔闻言,轻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何必呢!你已经受了伤,大为虚弱,真动起手来,绝非我的对手。既如此,何不给我几分薄面?说实话,我并不想打打杀杀的动手。” 关圣帝君喝道:“少废话!”手中青龙偃月刀一扬,发出漫天刀光,将这一片天地笼罩。 然而这威势浩大的刀光却似乎并未伤到那无相天魔分毫,就见虚空中有一道奇异的力量波动,仅只刷地一下,漫天刀光顿时散乱。只听那无相天魔的声音道:“关圣的刀法果然厉害!今日我只为救人,就不奉陪了!”说着,那虚空似乎荡漾了一下,黎重和双头龙人顿时消失不见。 关圣帝君眼睁睁看着二魔被救走,面色顿时阴沉如水。过了好久才恢复过来,复又坐回了云端之上,淡淡地道:“收兵!” 众神兵当即各自整队,很快便收拾完毕。周仓拱手问道:“帝君,这蚩尤冢如何处理?” 关圣帝君此时似乎颇有些意兴阑珊,扫了那蚩尤冢一眼,口中道:“冢内魔阵极为厉害,不可轻入。如今蚩尤已死,二魔已逃,此处已经空了。设下封禁大阵,防止此处被别的魔头占据便可。不必再耗费精力去破阵。” 周仓闻言,点了点头,当即与众天兵一起施法,将蚩尤冢封禁了起来。关圣帝君取出自己的帝印,在封禁阵上戳了一下。日后再有魔头想要进入蚩尤冢,除了得到关圣帝君的符诏,否则便只有暴力破阵这一条路了。 但暴力破阵却立马就会惊动关圣帝君,恐怕等闲也没有那个魔头会贸然这么做。 封禁了蚩尤冢,此战便算彻底结束。中岳大帝麾下的金虎神当即抬手一招,将封禁山川地脉的中岳符诏收了回来。顿时地脉重新连通起来,解州大地再次恢复了勃勃生机。 此战虽然算是结束了,但一众神兵贸然进入蚩尤冢,损失极为惨重,后续的记功赏赐抚恤等事却还极多。故而关圣帝君也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天庭,而是率军就近驻扎了下来,一边命军中书吏记录各军战功,一边传令赐下灵酒珍馐,为大军庆功。 众神兵虽死伤极多,便连各地山川神主都多有陨落,但总算得胜,庆功之时,众神还是颇为欢乐的。周仓对王丰印象极好,在关圣帝君略喝了几杯,便即回帐休养去后,周仓和关平便过来拉着王丰喝酒。 王丰来解州观战的本意,就是为了结交一众天兵神将,此时自然酒到杯干,与周仓等人喝的极为尽兴。其他数十名当时中了魔焰乱魂旗暗算,生出心魔,后被王丰救治回来的天兵也纷纷来敬酒拜谢,王丰一一回敬,气氛渐渐热络了起来。就是听一名小将道:“王公子,你有破除心魔的手段,日后飞升天界,前途不可限量啊。不知王公子在天界可有师门长辈?” 王丰将自己的门派源流说了一遍,就听那小将笑道:“原来是守中子和青精真人的徒孙辈。王公子,你可知道守中子虽未任职,而是自己在天界觅地潜修,但青精真人如今却正在斗部任职,是斗姆元君麾下大将之一。与我兄长正是同僚啊!” 王丰闻言,也有些惊喜,笑道:“竟有此事?那我们倒是有缘!敢问将军如何称呼?” 那小将道:“我叫白道元,仅只是个总旗,官职低微,王公子切莫看不起我才是。” 王丰笑道:“你乃天界神将,我乃人间修士,岂有我看不起你的道理?白兄不要嫌弃我才是真的。” 白道元闻言大笑,道:“好,王公子为我解除心魔,便是救了我一命。日后我必有回报。” 王丰闻言,心下一动,故意道:“我与诸位也算一见如故。可惜今日之后,你们便要回转天界,而我想要修成天仙,却不知要何年何月去了。我们再见之日,恐怕遥遥无期啊,思之实是令人伤感。” 第三百八十一章 请神之术 当日庆功宴上,王丰结识了许多天兵神将,鳄天九偷空对王丰说了白道元的来历,却原来是修真大派,白玉京的子弟。 白玉京乃是有名的神仙府邸,传说是一座浮空仙城,与昆仑仙境一般,也能连通天界和人间,在昆仑仙境封闭之后,白玉京曾经是尸解仙们前往天庭报到最重要的中转站之一。 所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扶我顶,结发授长生。如今的白玉京,依然是超脱尘世的神仙福地,许多修士心中的圣地。 王丰听了白道元的来历,顿时点了点头,寻个空儿取了一小瓶金鼎玉液给白道元,道:“白道兄,你在天庭为将,时常要降妖除魔,免不了会遇到危险。我这有一份金鼎玉液,服下之后,可不生心魔。今日去破魔焰乱魂旗时,周仓、关平等人也都服下了此药,因此全不受影响。” 白道元闻言,惊喜地接过金鼎玉液,摩挲了一下瓶子,沉吟片刻,道:“王公子,我不会白拿你的。待回到天庭,我会委托人将等值的宝物带给你。却不知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王丰闻言,笑道:“实不相瞒,我与海外的毒龙岛有恩怨。当日毒龙岛的人被人暗算,我恰好在场,那毒龙岛不敢去找暗算者的报仇,反将事情赖在我的头上,居然大举向我寻仇。被我联合了几位道友,将之杀的大败,躲回了岛中。我那几位道友与毒龙岛有血海深仇,我也认为应该除恶务尽,只是那毒龙岛的护岛大阵着实厉害,我无力攻破。若是道友肯设法助我一助,当然,只需要破岛,不需要厮杀。则我便感激不尽了。道兄放心,不敢让你白帮忙。这瓶金鼎玉液乃是我送与道兄的,倘若事成,我还有重谢。” 白道元闻言,眼前一亮,道:“王公子所说的重谢,是否还是这可以杜绝心魔的金鼎玉液?” 王丰笑道:“此物我还有一些,白道兄若是想要,自无不可!” 旁边金虎神闻言,眼前一亮,道:“白将军从天界下来,颇为遥远。那区区毒龙岛何足挂齿?何须劳动白将军!王公子,我教你中岳神兵的请神之法。虽说神灵不干预凡间之事,但修士之事,却还是可以插手的,更别说是斩妖除魔了。待你攻打毒龙岛时,只要施展请神之术,我亲自率军赶来助战……,不过,嘿嘿,这金鼎玉液你可得多给我留几瓶。我门下还有几个小辈,心性有些不稳,正需要这等宝贝啊!” 白道元闻言,怒视金虎神,不满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正与王公子说话,你何以横插一脚?” 金虎神笑道:“白将军何必动怒?你们这不是还没有谈成吗?况且你是天界神将,下界不易。哪有我中岳兵马去增援王公子方便?” 白道元闻言,喝道:“天界神兵一样能应招下界。” 金虎神道:“历来天兵下界,多是应龙虎山天师府所请。王公子手中没有符诏,他便是施展了请神之术,只怕也难以上达天庭吧!最终应请出兵的,还不是驻扎在人间的地祗神兵。” 白道元顿时有些踌躇,就见旁边的关平忽然面色一动,微不可查地往中军帐内看了一眼,随后抬手将一面造型古朴的铜牌取出,递给了王丰,道:“此乃我的随身信物,你持此物施展请神之术,我便能得知。只要我当时有空,自当前来相助。” 王丰大喜,接过了关平的铜牌,当即又端起酒杯,谢了关平、金虎神、白道元等人。 那白道元若有所思地看了金虎神和关平几眼,随后趁着喝酒的间隙,拉着王丰来到僻静处,小声道:“王公子,我在天界官卑职小,又法力低微,此时实在承诺不了你什么。不过你放心,我回去之后,便想家里禀告。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前来寻你。你手中的金鼎玉液可千万要给我白家多留一些!” 王丰闻言,点头道:“白道兄放心,我一定给你留着。” 王丰自然不担心金鼎玉液会被用干净,毕竟才刚炼化了好几头毒龙,且一旦用尽,只需再去抓一些作恶的妖魔炼化了,便会再次炼出来,并不虞缺乏。 白道元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当夜欢庆过后,第二日一早,军中文吏将各军功劳拟好,交给关圣帝君过目之后,盖上大印。随后帝君便遣散了众军,自带着天兵天将,返回了天庭。 王丰谢过了金虎神为自己敲边鼓之恩,就听金虎神笑道:“本神是真心想要与王公子结交,不过以你与扬子江的交情,便是要请神兵,多半也会请扬子江的水军,本神这里恐怕是要排在后面喽!” 王丰笑道:“道友这话说的生分了!如今天下纷乱在即,我又身在红尘之中,恐怕日后求到道友的时候绝不会少。还请道友日后多多看顾才是。” 金虎神闻言大笑。中岳和扬子江的兵马联袂南下,至中岳分手。王丰跟着鳄天九返回了扬子江,面见鳄君,将御水龙图交还。 就听鳄君笑道:“此次你在天下各路神兵面前也算是露脸了!这对你日后割据一方,保境安民,辅佐明主,将会有极大的好处。而且关圣帝君也应该注意到了你,你也算是简在帝心了。哈、哈、哈!” 王丰稽首道:“都是鳄君照顾,我才能有此机缘。可惜虽然得了关平的铜牌,但若真的时常召请他下界,次数多了,恐怕他也会烦的。我之本意,还是想交换一件攻山至宝。可惜那地髓钻乃是天庭之宝,却是只能想想而已了。” 鳄君笑道:“那却也未必!你以为天庭就没有倒卖军资的吗?关圣帝君自然治军严谨,但天庭兵马众多,只要徐徐图之,说不定哪天就让你等到机会了。”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又道:“对了,鳄君,解州战事已了,我要设法去攻打毒龙岛。若鳄君没有其他吩咐,我便要告辞了!” 鳄君微微点头,道:“你在此战之中也立了些功劳,天庭对于军功的赏赐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向你这样表现优异的人仙修士,说不定会登上天庭重点培养的名单,到时候赏赐的东西更好。你何不在我这水府之中等一等,待拿到了赏赐,在离去不迟。” 王丰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道:“算了,那几位道友还在毒龙岛外等我,我已经耽搁很久了,不好再让他们等。天庭的赏赐若是下来了,便请鳄君暂且替我收着,日后我再来拿就是了。” 于是王丰向鳄君告辞,出了水府,迟疑一阵,往荆州鹿门山而去。 第三百八十二章 从心真人 来到鹿门山,但见山清水秀,封禁极为怡人。山下田连阡陌,山道宽敞整洁,耕种的百姓,游玩的仕女,不绝于道,看起来倒不像是仙真隐居之处,反像人气汇聚的人间繁华之地。 王丰迈步上山,来到七星观外,只见大门紧闭,门外却有一名小道童坐在门墩上,小脑袋正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王丰看了片刻,上前拍了拍小道童的脑袋,道:“小道友,醒醒了,有客来访!” 那小道童嚯地一下冲了起来,小脑袋差点撞到了王丰的下巴。幸好王丰身随念动,自然而然地退了一步,不然这一下撞实在了,自己未必会有事,但这小道童的脑袋恐怕就要起一个大包了。 小道童从睡梦中惊醒,冲起来后,惊魂甫定地看了看四周,见只有王丰一人站在面前,人看起来又十分俊朗,这才松了口气,像模像样地稽首道:“这位公子可是来拜见我家师父的?我奉师命,在此等你好久了。” 王丰讶道:“你师父知道我要来?” 小道童搬着指头道:“师父算命挺准的,很少出错。不过近来却错了一次,他还说几年前还错了一次,都是错在同一个人身上。”说着,小道童忽然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指着王丰道:“让师父出了两次错的人,就是你!” 王丰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地道:“我?不会吧!我哪有这么厉害!” 小道童道:“就是你!师父上次叫我到门外等人,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后来才喟叹了一句,说他的先天术数在同一个人身上连失算了两次,真是天意。今日一早,我师父又连算了几次,这才又催促我到门外来等人,等的就是上次没等到的人。如今来的是你,你说,让师父出了两次错的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王丰闻言,不由笑了一下,道:“原来如此!你师父虽说出了点错,但能算到我要来,也真是厉害!不知你师父如何称呼?” 小道童稽首道:“家师俗家姓水,道号从心。” 从心?不是就是怂字么?这道号倒是不错!不过我与这从心真人素不相识,他竟会叫人来等我,莫非他是鹿门山的掌门? 王丰于是询问了一下,就听小道童点头道:“我师父真是鹿门山掌门。”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还请小道友带路,让我去拜见从心真人。” 那小道童却并不动,盯着王丰道:“你还没有问过我的名字呢!师父说,与人说话,不问名字,是不礼貌的。” 王丰顿时哑然失笑,道:“是我不对。请问小道友如何称呼?” 那小道童方方正正地稽首道:“我还没有取道号,不过师父叫我六儿。” 王丰也还了一礼道:“六儿道友,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你师父了吗?” 六儿点了点头,道:“公子请随我来。”说着,六儿转身推开了道观的大门,领着王丰走了进去。 穿过古木幽深的庭院,来到后面的一个亭子,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女子斜靠在栏杆上,手中拿着针线,正全神贯注地做着刺绣。 那六儿跑了过去,来到女子身前,又赶紧放慢了脚步,规规矩矩地走了两步,来到女子身前,稽首道:“师父,弟子将客人带来了!” 那女子闻言,抬头看了六儿一眼,眼中的宠溺一闪而逝,随后板着脸,点头道:“好,为师知道了。” 王丰在后面看的愣了一愣,这就是从心真人?一个女修士?这鹿门山这一代的掌门是个女人? 王丰正这么想着,就见那女子站了起来,十分随意地对着王丰打了个稽首,道:“不错,我就是水从心,鹿门山这一代的掌门。” 么的,见鬼了!她怎么会知道我心里想些什么?王丰心中惊讶,面上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惊疑之色。 就听那女子道:“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这种事情我遇到过多次了。随便猜一下,便能知道。” 说着,从心真人伸了个懒腰,复又坐了下来,将手中刺绣放在一边,伸手让王丰坐了,随后抬手一招,一个茶壶,两个茶杯顿时出现在了从心真人手中。 从心真人倒了一杯茶,递给六儿,吩咐道:“你将这杯茶敬给王公子。” 六儿恭恭敬敬地接过,又恭恭敬敬地转头奉在了王丰身前,道:“王公子,请喝茶!” 王丰见状,诧异地看了看六儿,又转头看了看从心真人,迟疑地道:“真人这是什么意思?” 从心真人道:“王公子如此迟疑,莫非我这杯茶有什么问题?” 王丰笑了一下,道:“真人莫要诳我!你我对面而坐,这一杯茶你随手一推,便可以放在我面前。可偏偏要让六儿转手,又如此恭敬地递给我,其中难道没有缘故?真人若不说明白,这杯茶我是不会喝的。” 从心真人闻言,顿时叹了口气,道:“你倒是警觉,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的。”说着,从心真人将手一挥,叫六儿放下茶杯,去山下买一壶酒来。 六儿闻言,双眼有些泪目地看了王丰一眼,转头对从心真人道:“师父,我是不是不乖,为什么王公子不喝我的茶?” 从心真人闻言,怔了一下,柔声道:“当然不是!这位王公子是不喜欢喝茶,只喜欢喝酒,因此为师才叫你去买酒啊。好了,不要多想,下山去买酒吧。快去快回。” 六儿闻言,这才破涕为笑,对着从心真人和王丰稽首施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去了。 待其走后,王丰静静地看着从心真人,等她解释。就听从心真人笑了一下,一挥手,将茶壶和茶杯都收了起来,道:“王公子不愿意喝茶就算了。却不知公子不远千里,来这鹿门山,所为何事啊?” 王丰闻言,心下嘀咕了一下:这是心有不满,准备直接拒绝我了?女人果然小心眼啊!于是王丰道:“真人容禀,我此来是为寻访陆知渊,陆道友。不知他在何处,可否容我一见?” 从心真人笑了一下,道:“不巧得很,陆师弟已于今早下山,云游去了。恐怕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王丰闻言,叹道:“那可真是不巧!既然故人不在,那我就不多打扰了。从心真人,且容我告辞。”说着,王丰便欲起身离去。 从心真人见状,轻叹了一声,悠悠地道:“王公子,你既然来了,何妨将你所求之事说出来。我们谈谈,或许能达成一致呢?” 第三百八十三章 帝王之相 王丰闻言,迟疑了一下,复又坐了回去,一言不发地等着从心真人说话。 就见从心真人蹙着弯弯的眉头,轻叹了一下,道:“当今朝廷气运已尽,天下日渐动荡。扬州之乱虽在王公子的全力帮助下,暂时平定。但如今河北、泗水、岭南、关中,各处动乱都越演越烈,更有异族虎视眈眈,朝廷虽有张老相公主政,但只怕人力终究无法回天。王公子出身名门,想必不会不知道这些。但你依然还是出山做了朝廷的将军,心中必然有所考量。” 王丰笑道:“我只是却不过潘刺史的情面,能有什么考量?” 从心真人摇头道:“此处就我们两人,王公子何必隐瞒?以我看来,王公子必是想要借当今朝廷之力,壮大自己,以图割据一方。” 王丰笑了一下,道:“我是修成人仙道果的修士,追寻的是长生大道,在这人间割据一方,对我有什么好处?” 从心真人道:“我也没说你想要称王称帝啊!以我看来,你多半是打着割据一方,保境安民,以待明主的心思,我说的没错吧?” 王丰不置可否地道:“从心真人若要这么想,那就这么是吧!可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从心真人道:“当然有关系!王公子,你看六儿如何?” 王丰闻言一愣,道:“六儿……?看起来倒是一个很有灵性的孩子。” 从心真人睁大了眼睛,看着王丰道:“王公子就只从六儿身上看出了灵性?难道没有看出其他气息?” 王丰摇了摇头,道:“我对望气看相之术并不精通,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从心真人轻呼了一口气,道:“我鹿门山却对望气之术极有研究。” 王丰笑道:“鹿门山的望气看相之术,世人皆知,自非虚妄。不过从心真人如此说,莫非那六儿的命格不同寻常?” 从心真人点头道:“不错!六儿确有帝王之相,眼下年纪虽幼,却是潜龙在渊,世人不知。但一等羽翼丰满,便可飞腾九霄,君临天下。王公子既有救世之心,何不辅佐六儿,也好早日扫平天下,还百姓一个安宁。”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从心真人说笑了,那六儿看起来不过八九岁吧,等他长大之后,在慢慢积累声望,进而能顺理成章地身居高位,参与争龙之局,至少也要十余年后了。莫非真人的意思,是认为这天下至少也要乱上十几年?” 从心真人理所当然地道:“乱个十几年有什么稀奇?朝廷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总也能支撑些年头。等到当今朝廷轰然崩塌,各方又必要还要混战些时日。若仅只乱上十几年这天下便再次安定,纵观史册,已经算是快的了。” 王丰闻言,叹道:“对真人来说或许算快,但在我看来,战火之下的百姓必定是度日如年。若要等十几年才能重新安定天下,那我出山还有什么意义?” 从心真人闻言,道:“王公子也太急躁了吧!天下之争,可不是儿戏,担心欲速则不达,反而给天下造成更大的伤害。” 王丰笑了一下,道:“总要试着去做吧!真人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你是认为六儿有帝王之相,因此想叫我辅佐他。但我却也知道,每当天下大乱之际,必定是龙蛇并起,个个都有帝王之像,但最终能得天下的,却始终只有一个。真人如何保证,你看重的六儿便是天命之主?” 从心真人笑道:“有我鹿门山辅佐,他胜出的机会自然远超旁人。若是再有王公子相助,何愁不能速得天下?” 王丰闻言,点头道:“不错,此子有你为后盾,的确起点不小。但一个人的富贵可以靠着后盾靠山而得到,然想要领袖群伦,让众人拜服,却终究要靠自己的实力。六儿如今还小,性情、能力、气运,这些都还看不出来。真人想要仅凭这一句‘此人有帝王之像’,就叫我全力辅佐,这怎么可能?实不相瞒,我此来是为了求助,欲要借鹿门山之力攻破毒龙岛。但从心真人若要以此来胁迫我答应日后辅助六儿,请恕我办不到。” 从心真人闻言,睁大了眼睛,道:“这是互惠互利的事,王公子为何不愿?” 王丰道:“我说过,所谓明主,不但要看命格,还得看心性和能力。实话说吧,六儿还小,不足以让我将麾下士卒的性命和天下众生的福祉押注在他身上。当然,若是日后等他长大,天下仍旧大乱,而他又表现除了明君之像的话,我也未必不会主动前来助他。但现在说这些,终究是为时太早。从心真人,你道号虽是从心,但也切莫太过从心所欲。须知,鹿门山虽然历代以来,多出军师宰辅,以天下为棋盘,苍生为棋子。但天下苍生却终究并不是真的任你操纵的棋子,不能任由你想下在哪里,就下在哪里。我言尽于此,这就告辞了。” 说着,王丰起身便欲离去。从心真人见状,颇有些惊愕,张了张嘴巴,却终究没有说出挽留的话。 出了道观,王丰轻叹了一下,迈步往山下走去,到山脚时,就看见买酒的六儿抱着一壶酒回来了。见到王丰下山,六儿忙道:“王公子,我已买来了酒,你怎么却先走了?” 王丰笑着摸了摸六儿的脑袋,温言道:“我还有要事在身,这次就不喝了。小六儿,你回山之后,要认真跟师父、师叔、师伯、师兄们学本事,若你学得好了,下次我再来,便一定喝你一杯酒。” 六儿点了点头。王丰当即笑了笑,迈步离去。 出了鹿门山的范围,王丰驾剑遁往东走。刚飞了数十里,就听下方一名道者在唱着道情,歌声颇为出尘雅致。王丰此时人在半空,歌声却能清晰地传到耳边,王丰顿时知道唱歌的不是凡人。留神听了片刻,忽然笑道:“原来是陆知渊道友!道友倒是好兴致,居然躲在这里享清福。” 那汉江边上钓鱼唱歌的,正是陆知渊,听了王丰的话,当即笑道:“贫道哪里是享清福,实是专门在这里等王公子!” 王丰闻言,落了下去,站在陆知渊身边,笑问道:“道友知道我要来?” 陆知渊笑道:“王公子可知道鹿门山的修士分为两种,一种是隐士,专注于编修典籍,调教门徒,传承道法。历代掌门,远的如庞德公,近的如从心真人,都是这类隐士。另一种则是学成文韬武略,货卖帝王家,为宗门争名声的。远的如卧龙、凤雏,近的如我,便是此类。王公子不知其中分别,贸然上山,自然会无功而返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毒龙望海 王丰听了陆知渊的话,当即笑道:“道友这话的意思,是我即便答应了从心真人的要求,她也不会出山助我?” 陆知渊摇头道:“不,她会的。不够不是她亲自出手,而是还会叫我来帮你。” 王丰闻言,怔了片刻,笑道:“她要是去做买卖,说不定会成为富豪。” 陆知渊笑了一下,又道:“王公子可知道那六儿的来历?” 王丰讶道:“听你的意思,莫非六儿的来历还很不凡?” 陆知渊点头道:“倒也算是宗室血脉!乃是襄阳王后裔。襄阳王在二十年前被先帝治罪,后死于非命。王世子当时逃难在鹿门山。那位世子颇有文采,长得俊朗,为人又风流倜傥,很得门中女弟子喜欢。” 王丰闻言,忍不住道:“莫非从心真人当年也是那位襄阳王世子的仰慕者?” 陆知渊不由翻了个白眼,道:“王公子可真会想!从心真人当时便早已经金丹巅峰,正在潜心修炼,准备冲击分神境界,哪有精力去谈情说爱?不过从心真人颇为看重的一位弟子,却最终与襄阳王世子走到了一起。为此还甘愿放弃修行,和襄阳往世子一起下山去了。不想八年前,那女弟子突然重伤回山,怀中便抱着一个不足月的婴儿,正是如今的六儿。” 王丰闻言,皱眉道:“怎么回事?” 陆知渊叹道:“只因那六儿出生之时,满室红光,异香扑鼻,惹来了附近精怪的觊觎。要知道天生异像之人,必然气运极隆,对于精怪来说,乃是大补之药。若是吞吃了,虽有可能惹来天罚,但也有可能吸收到一丝气运,从此大开心智,修为突飞猛进。此外,邪魔外道之士,也喜欢抓走这些钟天地气运之人,或是收为弟子,或是炼成傀儡。那襄阳王世子乃是待罪之身,故此住在荒郊野外的汉水之滨,六儿生下之时,正被附近精怪发现,冲入抢人。襄阳王世子被精怪吞吃,六儿的母亲奋力杀出,辗转逃回鹿门山,将六儿托付给从心真人之后,便油尽灯枯,也陨落了。”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这六儿的身世的确可怜!那些精怪呢?” 陆知渊笑道:“大多都被从心真人和我杀了,只有一只乌鸦精,一只乌鱼精逃掉。不过也不要紧,等到六儿长大,当能自己手刃仇敌。” 王丰微微点了点头,道:“听道友的意思,也认为六儿以后会是明主?” 陆知渊笑了一下,道:“便是再精准的推算之术,也难以尽知今后之事!六儿确实命格不凡,但最终能否蛟化为龙,却还是未知之数。从心真人平素行事从心所欲惯了,难免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王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王丰道:“我岂是小肚鸡肠的人?出了鹿门山,此事便算揭过了。况且愿本就是我有求而来,从心真人提些要求,也不算过分。谈不拢就算了,却也不至于会有芥蒂。” 陆知渊点头道:“王公子的为人,我自然是清楚的。你此来,是想求助。我虽不能亲去帮你,却也有一份阵图相送,或可助你攻破毒龙岛。” 说着,陆知渊抬手取出一张阵图,递给了万分。王丰当面展开,细细看了一遍,道:“这是什么阵法?道友,我对阵法所知不多,还请你为我讲解一下。” 陆知渊笑道:“此阵名为大衍四九阵,又叫遁一生化阵。当然,海外的修士也称之为毒龙望海阵。盖因毒龙岛的护岛大阵便是此阵,毒龙岛名声极大,此阵因岛得名,反将本来的名字都给掩盖了。” 王丰讶道:“原来这就是毒龙望海阵!不知这阵法是如何生克变化的?” 陆知渊当即指着阵图细细讲解了一边,最后道:“当然,凡阵法,必依山形水势而建,同样的阵法,不同的人来布设,抑或是布设在不同的地方,其威力也是不同的。我不知道毒龙岛的地势,但潮水的涨落,日月星辰的运转,却总有规律可循。仔细推演之后,我发现这阵法威力虽强,但每隔四十九个时辰,总会露出一丝破绽,虽然一闪而逝,但只要能够抓住,纵身一跃,便能直接穿透阵法,直入岛内,到时候只需破坏掉阵基,此阵便算破了。只是进岛之人,却可能会面对毒龙岛众人的围攻,若是战力稍差,便有可能羊入虎口,死于非命!” 当下陆知渊将计算的方法告知了王丰,王丰认真揣摩明白,这才稽首道:“道友为我讲解阵图,隆情厚谊,我记下了。且容日后报答!” 陆知渊笑了一下,道:“不用以后!我听说那独龙岛上有一株刀味核,九百年才能成熟一次,每次结果当在数枚至十数枚之间。那毒龙岛十三毒龙之所以能在尽数修成地仙,并在海外闯下偌大名声,便是因为他们幼时各吃了一枚刀味核!算算时间,或许就在近前,也或许短则三五年,长则三二十年,那刀味核便将再次成熟。你若是攻破了毒龙岛,得到那刀味核时,送我一颗,我便感激不尽了。” 王丰笑道:“这有何难?若我真攻破毒龙岛,而又的确得到了刀味核,便绝少不了道友这一颗。” 当下王丰向陆知渊告辞,再次驾剑遁往东海行去,行至扬州地界时,王丰忽然心下一动,身形当即一闪,落入了自己的生祠之中。 公孙九娘见王丰到来,当即现身相见。王丰对公孙九娘点了点头,这才看着生祠之中,仰面躺在一张条案上的一名白衣人道:“道友是谁?何以在我的生祠之中盘桓不去?” 那白衣人闻言,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王丰一眼,道:“你就是王丰?我堂弟白道元将你说的天花乱坠,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嘛!” 王丰闻言,心下一动,道:“道友是白道元的家人?那么说,道友是从白玉京来的?不知怎么称呼?” 那白衣人笑道:“我叫白于玉,白道元的确是我堂弟。听说你手中有辟除心魔的法宝和灵药,我这才来见你。开个价吧,你的法宝和灵药我都买了。” 王丰闻言,摇头道:“道友说笑了,哪有将自己心爱法宝卖掉的道理?至于辟除心魔的灵药,我的确还有一些。道友若是有意,便卖些给你也无妨!只是不知道友用什么来换?” 第三百八十五章 落星神斗 白于玉闻言,随手一抛,将一个玉瓶丢给了王丰,道:“这是六阳固魄丹,人仙、地仙修士,或因修炼到了年限,或因遭劫,不得不兵解,转修散仙,神魂脆弱,容易遭人觊觎。服下此丹,魂魄便凝聚坚固,轻而易举便能凝练法体。当然,此丹寻常修士也能服用,将会大大增加神魂强度。这颗丹药是白道元叫我带给你的,算是换你的那瓶金鼎玉液。至于你为他驱除心魔之恩,他日后会亲自报答。” 王丰接过玉瓶,道:“白道元道友真是太客气了!那瓶金鼎玉液我早已言明是送给他的,他却还是叫你带了宝物来。此物既然对散仙有用,应该对鬼修也有效果吧?” 白于玉闻言,笑道:“当然有效!” 王丰点头道:“既如此,那我就厚颜收下了。白道友是想继续用这六阳固魄丹来换金鼎玉液吗?” 白于玉笑道:“我倒是也能换。不过你真的只想换六阳固魄丹?”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若是有神通、道术,那也行。我这里金鼎玉液还有不少,你且说说能提供什么,我再决定换什么。” 白于玉沉吟道:“听白道元说,你正要攻打毒龙岛,手中缺少攻山的法宝。你何不提出交还?莫非已经从别处寻得了这类宝物?” 王丰摇头道:“攻山法宝虽未寻得,但那毒龙岛的护岛大阵我已经知道破绽了。” 白于玉闻言,顿时微微皱眉。王丰见状,连忙道:“白道友既然如此问,莫非是想用攻山法宝换我的金鼎玉液?” 白于玉叹道:“原本确有此意,但既然你已经用不着了,那自然作罢。” 别啊!攻山法宝一向难寻,在凡间更是凤毛麟角,等闲难得一见。即便是有,威力也多半差强人意。如今既然有机会得到,王丰岂能放过?就算此次攻打毒龙岛可能用不上,但以后却未必没有需要攻山的时候。 于是王丰连忙道:“我对攻山法宝极有兴趣!白道友若是带来了,立刻便可交易。” 白于玉闻言,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沉吟道:“我这件法宝名叫落星斗,乃是一个漏斗状的法宝,能吸收群星之气,化为一颗陨星,轰破敌人的山门。虽说需要吸收七日星光,方能发出一击。但这一击却是威力奇大,足以崩山碎城。人间的阵法,应该是没有能够抵挡的。” 听了白于玉的讲述,王丰顿时大为满意。虽说此宝不能提前充能,只有欲要用时,祭在半空,连续吸收七日星光,才能发出威力至大的一击,期间敌人可能会冲出来干扰。 但相比于对着阵法束手无策,这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一般攻山的时候,都是自己这边占了绝对的上风,逼得对方只能依靠阵法躲避,不敢正面相斗的时候。若是敌人敢出来干扰,那便正面强杀。若是敌人不敢出来干扰,那便等着法宝充能完毕,暴力攻山。无论如何也比只能望阵兴叹好的多了。 王丰当即道:“这件法宝我要了。白道友,你想要换多少瓶金鼎玉液?” 白于玉沉吟片刻,道:“三十瓶可好?” 王丰权衡了一下,人仙级别的妖魔大致可以炼出一瓶金鼎玉液来,一名地仙级别的妖魔则大致可以炼出五瓶三十瓶金鼎玉液只相当于六头地仙级的妖魔,这份价格倒是完全可以接受。 如今自己先后炼化了查牙山的飞僵、毒龙岛中的三位,再加上巩道士的四只白骨,一共八名地仙级别的妖魔,即便除去送给周仓、关平、金虎神、鳄天九、白道元等人的之外,手中留存的金鼎玉液也足够交易了。 于是王丰也懒得砍价,一口答应:“好!”说着便取出了三十金鼎玉液,递给了白于玉。 白于玉愣了一下,也不迟疑,收下玉液,便也取出了落星斗,交给了王丰。 交易完成,就听白于玉道:“看王公子如此爽快,想必手中的金鼎玉液还有不少吧?” 王丰笑道:“确实还有一些!” 白于玉沉吟道:“王公子可愿意再交换些?” 王丰讶道:“三十份金鼎玉液,还不够道友使用的?” 白于玉笑了一下,道:“我家也算是大族,家中心性不十分稳固的后辈颇多,更兼还有些门人弟子,亲朋故旧需要送一些,所以这能克制心魔的灵药,再多也不嫌多!”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手中也只有五瓶了。白道友若有鬼修法门,倒是可以拿来给我换。” 白于玉闻言,诧异地道:“鬼修?你要这种法门干什么?” 王丰笑着转头看了旁边的公孙九娘一眼,道:“这位公孙姑娘一直为我打理香火,使我香火越发旺盛,实是劳苦功高。她虽也能分润些香火,慢慢凝聚法体,但香火神道终究是借助了外力。我想若能寻到上乘的鬼修法门,让她修炼,日后成为鬼仙,也多一分自保之力,不枉跟我一场。” 公孙九娘闻言,盯着王丰看了片刻,目光中满是感动。就见白于玉点了点头,道:“我白玉京乃是神仙福地,各类修行妙法都有。不过我却实是没有关注过鬼修法门。毕竟天地人神鬼,鬼仙排在最末,我平时并不过多去关注。这样吧,我先回白玉京看看,待找到了合适的法门,再回来与你交换。” 王丰点头道:“好,白道友还请速去速回,我等你。” 双方说定,白于玉当即告辞离去。待其走后,公孙九娘叹道:“那金鼎玉液如此珍贵,公子又何必为了我而浪费?” 王丰笑道:“这怎么是浪费呢?你是我的人,你的实力增强了,也能更好的为我做事!这天地人神鬼的划分,虽说的确有一些道理。按说你一直修炼香火神道,也无伤大雅。但我始终认为,自己修炼得来的才更踏实。毕竟香火神力是要消耗的,若有一天,信徒转信了别的神灵,我们香火流矢殆尽,那时你又该怎么维持?还是双管齐下更好,在本身修为不足之时,可借用一下香火神力,但长远来看,还是要靠自己修行。” 公孙九娘闻言,低声道:“我也知道是这个道理。许多香火神灵其实也在努力修炼自己的法力。只是我蒙公子收留,能在这生祠之中栖身,又有香火可享,已经感激不尽了,怎好再让公子为我费心?” 王丰道:“见外的话不必再说,再说可就显得生分了。”说着,王丰吸收了积存在生祠中的愿力,随后别了感激不已的公孙九娘,再次驾剑遁往东海而去。 第三百八十六章 伏杀虺五 一路快行,来到毒龙岛外时,正看见赤杖神君和陈碧云、秦月萝等人在试探着攻岛。而冰雪天女、巫明月、叶雪薇和畲姬则在旁边为三人掠阵。 然而众人虽然修为都不弱,但在阵法之道上却相对薄弱的多,攻打了好一会儿,却都全无成效,反倒白白损失了好几件法宝。 王丰见状,当即显出身来,道:“诸位道友,还请暂时停手,我们从长计议。” 众人转头见王丰到来,尽皆大喜,叶雪薇和畲姬当即飞了过来,与王丰相见。赤杖神君等人也停了手,退了回来。就听赤杖神君道:“王公子去了这许多日子,可曾找到攻破毒龙岛大阵的办法了?” 王丰笑道:“找到了!诸位道友且看,这是什么。”说着,抬手将落星斗祭了出来。 众人看了一阵,却都不知是何宝贝。王丰这才笑道:“此乃我从白玉京的道友手中换来的攻山法宝,名叫落星斗。有此宝在,只需七日,这毒龙岛必破!” 赤杖神君讶道:“如此厉害?但却为何需要七日?” 王丰将落星斗的用法说了一遍,众人这才释然。就听赤杖神君道:“若真能攻破毒龙岛,别说七日,便是七十日,七百日,贫道也等得!王公子,事不宜迟,便请祭宝吧!” 王丰点了点头,道:“此宝吸收星光的时间较长,期间岛上的毒龙多半会按捺不住,出手干扰,诸位道友千万要小心保护。” 赤杖神君点头道:“王公子放心,我们全仗此宝攻岛,岂能让它有所闪失?这七日我们便一直守在此宝附近,必不会有意外。” 王丰闻言,这才按照白于玉传授的口诀,将落星斗祭起。那落星斗顿时化一道清光,飞上半空,显出一个漏斗光影来。斗口朝天,广阔无边,将漫天星光尽数吸收。漏口朝下,指着毒龙岛的方向,此时虽未发出攻击,但却那股无形的威势却渐渐厚重了起来,无边压力笼罩在毒龙岛上空,给人一种泰山压顶,黑云摧城的压迫感。 在落星斗祭出的同一时间,岛内的毒龙们便感觉到了不妙,急忙往外查看,见是王丰祭出了一件法宝,顿时纷纷变色。 就听虺三喝骂道:“这个姓王的真是个煞星!我们都已经躲回岛中了,他还不依不饶,真想将我们赶尽杀绝吗?” 虺王阴沉着脸看了那落星斗片刻,面色凝重地道:“那王丰祭出的,应该是一件威力极大的攻山至宝,目前还在酝酿威能,酝酿的越久,威力必然就越大,我们这毒龙望海阵只怕未必能抵挡的住啊!” 虺十一闻言,顿时有些焦躁,道:“那该怎么办?大哥,这毒龙望海阵是三百年前,我们用仅存的一枚刀味核,从神仙岛的心神老祖手中换来的。如今此阵有被攻破的危险,我们何不向神仙岛传讯,叫心神老祖来救我们?” 虺王叹道:“我们虽从心神老祖处求得了许多法门,但也都是用相应的宝物换的。老祖几次欲要我们投效他,我们嫌弃不自由,不愿意听人使唤,都没有答应。如今我们被人堵上门来,那心神老祖岂肯为我们出头?” 虺十一迟疑了一下,道:“如今敌强我弱,正面对战很难取胜。对方又祭出了攻山法宝,护岛大阵只怕也难以倚为屏障。若不向心神老祖求援,哪还有别的路走?难道要等到山门被攻破,我们走投无路,再去投奔他么?哪还不如现在就投奔他,至少还能保住毒龙岛这份基业。” 虺王闻言,权衡了许久,这才叹道:“十一弟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对方守在岛外,我们怎么才能杀出去求救?那王丰的飞遁速度你们也都见过,我们既然追不上他,那么反过来,他要追上我们却必定不难。只怕我们出了岛,飞不出百里,便会被他赶上。到时候对方前后堵截,出岛求救之人只怕难以抵御!” 众毒龙闻言,顿时都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就听虺五忽然笑道:“明着出不去,那就偷着走!我等虽是毒龙,但也有飞腾变化之术。化作小蛇,顺着岛中的溪水流入海中,等悄悄游远了,再显出身形,飞遁而去。那王丰未必能够察觉!” 虺王迟疑片刻,点头道:“或可一试!那便由五弟去神仙岛求助吧!告诉心神老祖,只要此次我毒龙岛能转危为安,从此我们兄弟便以神仙岛马首是瞻,唯命是从。岛中即将成熟的刀味核,我们也愿献上一半给他。” 虺五闻言,当即收拾妥当,随后在众兄弟的注视下摇身一变,化作一条不足一尺的小蛇,游入了溪水之中,顺着溪流穿过阵法,出岛入海。 此时,正在半空中守护着落星斗的王丰忽然心念一动,眼睛本能地欲要往海面下看去,却又瞬间凭着意念生生止住,不动声色地看了身旁的赤杖神君、冰雪天女等人一眼,见他们全无反应,王丰顿时暗地里对冰雪天女和叶雪薇传音了一句。 就听王丰道:“雪薇,我们再此攻打毒龙岛,必要耗费许多时日。我毕竟是朝廷任命的东海水师总兵,这长时间离开军中,多有不妥。你可代我往军中走一趟,看看有无急需处理之事,然后回来报我。” 叶雪薇点了点头,冰雪天女、巫明月、畲姬等人当即也来与叶雪薇说话,众人身形变换了一阵。随后叶雪薇便驾剑遁离去了。 虺王等人在岛中看见王丰等人都在,只有法力较低的叶雪薇离去,顿时都不以为意。虺三还提议干脆也偷偷出岛去抓叶雪薇,进而要挟王丰。虺王心动了一下,随后还是摇头道:“罢了,近来我们毒龙岛时运不济,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等请来了神仙岛的援兵,击退了王丰等人,日后还怕没有报仇的机会吗?” 虺三闻言,这才作罢。 却说那虺五化作小蛇,收敛了全身气息,一路惊险地躲避着水鸟、大鱼的攻击,随波逐浪地往南游了百余里,这才浮出水面,化一道黑光腾空而起。 正在此时,就见半空中一道金光洒下,那虺五便像是自投罗网一般,直接被金光罩住,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便要把虺五吸走。 虺五大惊,急忙运起全身法力挣扎。就见半空中光芒一闪,显出了王丰和冰雪天女的身影,那笼罩着虺五的,正是王丰的八元鼎。 第三百八十七章 血影幻身 虺五被八元鼎的金光罩住,王丰和冰雪天女又各祭出黑白双剑和冰魄珠攻击,让虺五无法力挣扎,双方对耗了片刻,虺五最终力竭,被收入八元鼎中。 轻松解决了一条毒龙,这让王丰心情颇为愉悦,对冰雪天女道“这第二元神果然是妙用无穷。那虺王等人看见我们留在毒龙岛外的肉身和本尊,绝想不到我们已经暗度陈仓,前来截杀虺五了。” 冰雪天女面色平静地看着王丰,许久才挤出了一个字“对!” 王丰闻言,不由笑了一下,一边与冰雪天女往回走,一边道“道友法力高深,不过这性子却着实太冷了一些。道友的性情是天生的,还是修炼了特殊功法之后才改变的?” 冰雪天女平静地看了王丰片刻,这才连点了两下头。王丰见状,不由抓了抓脑袋,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试探着道“道友的意思,是不是你的性情本来天生就冷,后来修炼了特殊功法之后,变得更冷了?” 冰雪天女平静地又点了下头。 王丰忍不住拍了下脑袋,这冰雪天女也太清冷了吧,连话都懒得说了? 越是如此,王丰便越想要逗冰雪天女说话,于是一路都强行尬聊,将前世的笑话一个接一个地讲了出来,然而冰雪天女却始终面无表情。直到再次与叶雪薇会合,冰雪天女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个表情。 王丰不由感觉有些挫败,不过当着叶雪薇的面,王丰却又不好再去逗别的女人了。尽管并没有特别的意思,但却总得顾忌一下叶雪薇的感受。 三人联袂回到了毒龙岛外,王丰的元神回归了肉身,望着毒龙岛冷笑了一下,随后却又不发一言。 虺王等人在岛中一直观望着岛外的情况,眼见原本是叶雪薇一个人离去,回来却是三人,顿时都心内咯噔了一下,感觉极为不妙。 虺王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抬手将阵法打开了一个小口子,喝问道“王元丰,你刚刚明明就在这里,却又怎么从别处来了一个你?莫非你也炼成了第二元神?” 王丰笑道“我难道就不能炼成第二元神?” 虺王喝道“那你刚刚去了哪里?” 王丰笑道“你不妨猜猜看。” 虺王闻言,有些恼怒,道“王丰,你不必逞口舌之利。识相的快快退走,否则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王丰冷笑了一下,道“虺王,你如今不过是个缩头乌龟,躲在岛中苟延残喘罢了,还敢大言不惭!你不要以为有阵法保护,我就奈何你不得。你看看空中这个漏斗,此乃落星斗,乃是攻山至宝,只需七日,吸收满星光之后,便可发出崩山裂城的一击,瞬间将你的阵法攻破。你就在岛中等死吧!” 虺王闻言大怒,道“姓王的,倚仗攻山法宝暴力破阵算什么英雄?有胆的便堂堂正正来破我阵。当日我们约定比斗三场,第一场你的阵法根本就是幌子,自然是算你败了。如今我这护岛大阵便算是第二场,你可敢进阵来走一遭!” 王丰笑道“虺王,你也不必着急,会有我登岛的那一天的。” 说着,王丰不再理会虺王。虺王无奈,只得又退回了岛中,对虺三、虺四、虺十一道“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那姓王的和冰雪天女以第二元神离去,又恰逢五弟出岛求援,如此巧合,让我心下着实难安。希望五弟不会出事吧!” 虺三等人也都有些忧虑,在忧心忡忡之中又等了两天,却还是不见虺五带着神仙岛的援兵回来,虺王顿时叹了口气,道“五弟恐怕真的遭了王丰的毒手了。如今求援不成,五弟又生死未卜,敌人还祭出了落星斗这等攻山法宝,我们若是再不有所行动,便只有等死而已了。” 虺三叹道“真是邪门了,那姓王的不过区区一个人仙,若是平常时候,我们稍稍认真一点便可击杀。然而我们兄弟这次大举出动,非但没有伤到他半点皮毛,反而自己却死伤惨重,十二位兄弟如今只剩下我们四人,真是想想就悲愤难当。” 众毒龙闻言,也都颇为伤感。就听虺十一道“强敌当前,我们该设法破敌报仇才是。此时伤感,然无益。大哥,你拿主意吧。该怎么破敌,我们都听你的。” 虺王闻言,沉吟了片刻,道“我们往常对敌,都是众兄弟齐上。海外修士虽然不少,却各自盘踞岛屿,单个的力量并不算强。我们以众凌寡,因此无往而不利,也少有讲究什么战术。但此次进入陆上,却是失算了。一来是没有想到敌人不止姓王的一个,他找来的帮手极多。二来则是连续两次分散了力量,被他们各个击破了。我们要吸取这个教训,并反过来击破敌人。” 虺十一道“大哥可是有定计了?” 虺王道“从五弟出事这件事中,我发现无论我们如何隐藏踪迹,只要出岛,终究瞒不过他的探查。我准备用血影幻身之术,化出一具气息与本尊完一致的幻身来,假装再次潜出岛去。王丰必然还要去伏击,待引走了他和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三弟再用血影幻身之术,假装出岛逃跑。那赤杖神君深恨三弟,他必然会追杀三弟而去。若是顺利,说不定还会再另外带走一人。如此一来,留在岛外的敌人便少的多了。我们再骤然杀出,未必便不能一举击毁那落星斗。” 虺三、虺四、虺十一闻言,都点了点头。 于是当即依计划而行。果然连续引走了王丰、叶雪薇和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以及赤杖神君和陈碧云、秦月萝夫妇。留在岛外的对手,便只剩下了冰雪天女的本尊、巫明月、王丰肉身,以及畲姬。 畲姬毒功虽强,但本身法力稍弱。王丰的肉身仅只能装装样子,其实没有元神操控,根本没有战力。换言之,真正能抵挡毒龙的,其实便只有冰雪天女的本尊和巫明月二人而已。 眼见王丰等人中计,虺王大喜,当先冲出岛来,手中倒海鞭奋力往王丰的肉身砸去。 冰雪天女见状,挥剑抵挡,二人当即战在了一起。虺三、虺四和虺十一一起冲出,往落星斗打去。 巫明月急忙施法抵挡,却终究势单力孤,被虺三抵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虺四和虺十一继续攻击落星斗。 。 第三百八十八章 进入岛中 眼见虺四和虺十一就要攻击到落星斗,畲姬当即抬手祭出飞星弹,往虺四打去。虺四见状,闪身避过,身形不停,继续往落星斗攻击而去。 就听“轰隆”两声巨响,那落星斗被打中,在半空中震动了一下,斗内积蓄了三天的星光顿时轰然散逸。那落星斗顿时化一道流光,飞回了王丰身上。 一击得手,虺四和虺十一大喜,便欲按照计划后撤。就听虺三忽然大叫道“大哥、四弟、十一弟,那王丰施展的根本不是第二元神之术,而仅只是元神出窍,寄托于灵宝之中而已。否则我们攻击落星斗,他岂会无动于衷?此时他只有肉身在这里,不趁机杀了他,更待何时?” 虺王和虺四、虺十一闻言,顿时深觉有理。按照已知的消息,那王丰的修为的确还没有到达分神境界,应该练不成第二元神的。况且若他的本尊真的在此,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落星斗被攻击? 此处的王丰,必定只是一具肉身,仅只在装腔作势而已。 念及此,众毒龙顿时兴奋了起来,若能就此毁了王丰的肉身,那可是大大地出了一口恶气啊! 于是虺王奋力缠住冰雪天女,虺三力攻击巫明月,虺四和虺十一则兴奋地往王丰冲杀而去。 守在王丰身旁的畲姬顿时大惊,一边放出轻云纱护身,一边拉着王丰的肉身掉头就跑。 虺四和虺十一自然穷追不舍。冰雪天女和巫明月也奋力拼杀,不断往王丰那边撤退,试图摆脱虺王和虺三,前去救援王丰。 然而虺王和虺三纠缠得极紧,二人根本没有机会摆脱。幸好畲姬的轻云纱护身效果不错,加上王丰的元神虽然不在,同时将本命灵镜带走了,但金芒神甲却还穿在肉身上,也能大大削弱虺四和虺十一的攻击。因此一时半会儿,王丰和畲姬倒是并无性命之忧。 只是若援兵久久不回,恐怕情况将会极为不妙。 双方追逃着,渐渐远离了毒龙岛。 此时,在毒龙岛的另一面,虚空中一道身形闪现了出来,正是王丰寄托在玄牝珠中的元神。 王丰抬头看了看战斗的方向,随后便不再理会,转而认真查看着阵法,口中念念有词地计算着什么。片刻之后,王丰面色一喜,自语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而缺一,这大衍四九阵便是以此为阵理布置的,虽然变化无穷,威力奇大,但却总有一处缺漏,便是那遁去的一。便如一副拼图,若没有空缺的一块,虽说便圆满了,却也处处都给堵住了,所有拼图都无法移动,自然便再无变化。若真是那样,那么再厉害的阵法也是一座死阵,没有半点灵气。只是这一点缺漏却是一闪而逝,极难找到,便是找到也极难把握的住。按照陆知渊的教我的口诀,这个缺漏应该马上就要在这里出现了。” 王丰当即紧张地注视这阵法的运转,忽然心念一动,道“就是此时!”顿时身随念动,瞬移之术“唰”地施展开来,闪进了阵中。 在王丰进阵的同时,那生生不息的阵法正好开始了又一轮的变换,在王丰进阵的地方,前一刻还杀机四伏,但在进阵的一瞬间却变得平静自然,宛如一整面移动拼图中的那一处空格,又宛如风暴之中的平静的风眼,身周都是绝地,但站立之处,却偏偏似危实安。 王丰一来靠着陆知渊传授的口诀,二来仗着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的天生灵觉,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踏入安之地,在这名震海外的大阵之中转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人已经走出了阵法的笼罩范围,进入了岛中安之地。 只见岛内并无房屋,只有一个巨大的洞窟,应该是毒龙门的巢穴。而在洞窟后边的一处山崖上,却又一颗奇怪的大树,高达十丈,粗有两丈,树叶翠绿,每一片叶子都闪着灵光,树上稀稀落落地结着十来颗果子,那果子个头已经不小,却仍旧青涩,显然还没有成熟。 王丰看了一眼,暗道“这莫非就是刀味核?凡人吃了,也能拥有地仙之资?可惜尚未成熟,不然倒要给他摘了。罢了,虺王等人虽是都可能回来,还是先破阵要紧。” 当下王丰按照陆知渊当日传授的口诀算了一下,发现主阵旗居然埋在毒龙的洞窟之中。 于是王丰施展隐形之术,悄悄走了进去,一直朝里面走了数百步,来到一座洞窟之中,王丰顿时止住了脚步,皱眉道“奇怪,按说那主阵旗应该就在这里,何以遍寻不见?” 正疑惑间,就听后面响起了脚步声,隐隐有虺王、虺三等人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再说差一点就毁了王丰的肉身,可惜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提前回来,因此才功亏一篑,十分可惜之类的话。 王丰听见毒龙回来,顿时有些心慌,当下忙朝着洞窟深处而去。穿过弯弯窄窄的隧道,走了好一会儿,王丰忽然鼻子微微动了一下,似乎闻到了一阵药香,左右看了看,发现前方有一道石门,那香气便是从门缝里散逸出来的。 王丰当即走了过去,微微推了一下石门,将缝隙打开了一些,随后把眼睛凑上去偷瞧。 只见里面是一座炼丹房,四周洞壁满是窟窿,宛如壁橱,里面放满了各类灵药,中间是一个八卦台,台上有一个篆刻着四象神兽形象的炼丹炉,炉火正不温不火地燃烧着,显然里面正炼着丹药。 而在炼丹炉旁边,却有一名须发灰白的青衣人端坐,正认真地照看着丹炉。 “这里居然有人炼丹?”王丰心念急转,忽然想起当日曾听敖均说过,虺王将海外炼丹大家鬼手丹尊给抓到了毒龙岛中,逼迫鬼手丹尊为他炼丹。如今这炼丹房中的,莫非便是鬼手丹尊? 这么想着,王丰不由再次用力,将石门推得大了一些。就听那鬼手丹尊并不回头,只背对着石门道“丹药还没有炼制好,你们再看也无用。我说过,想要炼制九转还真丹,仅靠现有的灵药是不够的。至少也要三颗刀味核入药,且还要九种灵物为药引,洗炼丹药。我如今将其他辅药都炼制好了,正以文火温养。但如今九种灵物你们还差两种,岛上的刀味核也还要三个月才能成熟,你们再来催我也是无用的。” 。 第三百八十九章 鬼手丹尊 王丰听了那人的话,顿时笑了起来,叫道:“鬼手丹尊?” 那青衣道人听着声音不对,当即诧异地转头,看了看王丰,道:“你是谁?我在这里住了近百年,却从未见过你。你莫非是那群毒龙新抓来的杂役?嗯,不对,你刚刚从隐形之中显出身来,定然修为不弱。毒龙岛的杂役干上几年,修炼到先天境界之后,便会被众毒龙当做点心吃掉,绝不可能会有你这样的修为。你究竟是谁?” 王丰笑道:“救你的人!” 鬼手丹尊面上一喜,随后却又皱眉道:“毒龙岛十三条毒龙个个都有地仙修为,你如何救得了我?” 王丰笑道:“丹尊看来是足不出户太久了,便连毒龙岛的情况也不清楚。如今哪还有什么十三条毒龙,早就死的只剩下四条了。” 鬼手丹尊闻言,顿时惊喜地道:“果真?谁能一举击灭如此多的毒龙?莫非是东海龙宫出手了?亦或是哪个隐世的前辈高人?” 王丰笑道:“是我联合了陈碧云、秦月萝、赤杖神君、冰雪天女、巫明月等道友,与毒龙岛连番血战,这才打的他们躲入岛中,不敢再出战的。” 鬼手丹尊闻言,上下打量了王丰一眼,不信地道:“陈碧云他们几个与毒龙岛的恩怨,我也曾有耳闻。但就算他们联合起来,也远非毒龙岛的对手。若你说的不假,便是其他还另有帮手。莫非是你出身大派,你的师门长辈们出手了?” 王丰道:“我师门长辈并未出手。之所以能击败毒龙岛,一来是他们多行不义,气数已尽,二来是道友们众志成城,配合无间,三来则是众毒龙顺风顺水惯了,过于轻视我们,被我们抓住机会,各个击破了。” 鬼手丹尊闻言,颇有些惊愕,皱眉盘算了半晌,这才迟疑着道:“按说你能进入毒龙岛,安然走到这里,那自然是毒龙岛出了问题。罢了,我权且相信你。只是我被虺王设下了禁制,命牌在他手里,只要他心念一动,我便会毫无反抗之力地死去。你要怎么救我?” 王丰沉吟道:“既如此,你且安心在这里再待一会儿,等我找到毒龙望海阵的主阵旗,将阵法破去,接引众道友进岛,一起诛灭了虺王,自然能抢回道友的命牌,让你恢复自由。” 鬼手丹尊闻言,点了点头,忽然道:“你可知道那虺王有一个弱点。若是你能针对这弱点攻击,必能一举得手,将之斩杀。” 王丰讶道:“什么弱点?” 鬼手丹尊道:“你进石室里来,我告诉你。” 王丰闻言,当即推开室门,伸出一只脚,正要迈下的时候,忽然心中生起了一阵莫名的紧张感。王丰目光一闪,感觉到灵镜虽微微抖动,却并非致命危险的那种剧烈震动,当下还是不动声色将这一步迈了下去。不过却也立即封闭了五感,并暗暗祭出灵镜,护住元神。 往前走了五六步,来到距离鬼手丹尊不到三步的地方站住,问道:“道友现在可以说,那虺王究竟有何弱点了吧!” 鬼手丹尊笑道:“当然可以!我告诉你,虺王的弱点就是……。”话未说完,就见虚空中一道波光闪过,一支漆黑的爪子突兀地出现在王丰脖子旁边。 眼看王丰就要被抓住,却见他身形一闪,人已经在原地消失,复又出现在了石室之外。 鬼手丹尊见状,惊愕地道:“你早就防备着我?” 王丰微微点头,道:“我对危险有比较敏锐的感知。进石室的第一时间,我就察觉不对劲了。” 鬼手丹尊闻言,叹道:“原来如此!你既然早有察觉,就着实不该进入石室里来。” 王丰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鬼手丹尊道:“你试着使用法力试试。” 王丰抬手一指,五灵剑电射而出,往鬼手丹尊刺去。鬼手丹尊吃了一惊,急忙伸手成爪,显出成名的无影鬼手,往王丰的五灵剑抓来。 王丰抬手一指,复又将五灵剑收了回来,随后沉默地看着鬼手丹尊。 鬼手丹尊顿时面色颇为难看地道:“你怎么可能没事,我这石室之中,可是放了透骨香的,地仙闻了,血脉迟滞,人仙闻了,法力尽失。你岂能没事?” 王丰笑道:“透骨香?倒是贴切!可惜我这副身体并非血肉之躯,乃是元神寄托在灵宝之中,显化而成。你这针对肉身的迷药,对我无用。” 鬼手丹尊闻言,面色一变,惊讶地道:“你居然有寄托元神之宝?这可是修炼第二元神的无上灵宝啊!你的仙缘倒是不小。可惜,你还是逃不掉。” 王丰“哦”了一声,道:“莫非你还有其他手段?” 鬼手丹尊笑道:“不错!我赖以成名的两大本领,一个是这无影鬼手,刚刚你已经见识过了。另一个是炼丹之术,刚刚的透骨香你也见识过了。” 王丰面无表情地道:“不错,见识过了。可惜都没有制住我!” 鬼手丹尊道:“但那是以前。这些年我被虺王困在这石室之中,却也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怎么脱困。” 王丰道:“你想出来了?” 鬼手丹尊摇头道:“没有!毒龙人数众多,我即便能猝然下手,制住其中一两个,却绝没有把握一举将他们全部制住。虽然没有想出脱困之法,但我苦心孤诣之下,却也炼成了一件本事。” 王丰道:“什么本事?” 鬼手丹尊笑了一下,道:“你很快就会见识到了!” 王丰闻言,急忙凝神戒备。然而那鬼手丹尊却全无动静,只有一双眼睛诡异莫测地盯着王丰看。 王丰心中顿觉不妙,却又完全看不出鬼手丹尊有任何动作,心下顿时有些焦躁。不对,其他地方都无动作,但眼睛却有。 王丰当即往鬼手丹尊的双眼看去。双方视线相对,王丰顿时怔了一下。只见鬼手丹尊一双眼睛忽然放出浓重的黑气,黑气之中有两点微光一闪而逝。 那黑气带有迷幻的效果,若是别人,总要被迷得恍惚一下,便绝对躲不过随后而来的微光射击。但王丰却仗着本命灵镜有心如明镜的神通,根本不受那黑气迷幻的影响,察觉到了两点微光射来,王丰当即心念一动,黑白双剑刷地飞了出去。 就听两声清脆的“叮”声,黑白双剑将那两点微光打落在地。王丰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两支翠绿的毒针。 第三百九十章 破阵厮杀 鬼手丹尊眼见自己耗费数十年时间炼成的鬼眼毒针居然没有暗算到王丰,顿时十分惊愕。 王丰正要说点讥讽的话,忽然心念一动,察觉到后面有人急速赶来,当下面色一变,左右望望,准备躲避。 那鬼手丹尊似乎也感应到了毒龙的到来,略一迟疑,便即指着王丰身后,道:“你后面有一个洞穴,直通洞府后方的药园,是我这几十年建议虺王栽种的。你可去那里躲避。” 王丰闻言,诧异地看了鬼手丹尊一眼,感应到他此时并无恶意,心念一转,便即明白了鬼手丹尊的打算。 他还是希望能借自己的手摆脱虺王的囚禁! 于是王丰坦然转身,往后面的洞穴而去。 片刻之后,就见虺王和虺三一前一后地行了过来,那虺王左右看了看,随后盯着鬼手丹尊,道:“刚刚我感应到了法力的波动,是怎么回事?” 鬼手丹尊道:“是我闲着无聊,在演练法术。” 虺三在后面阴恻恻地道:“你在这毒龙岛上,安全的很,只要一心炼丹就行了,还演练什么法术?” 鬼手丹尊轻哼了一声,道:“安全?若真要我感觉安全,那就把我的命牌还给我。” 虺三喝道:“鬼手丹尊,你倒是想的挺美!你别岔开话题,刚刚那阵法力波动之中,很明显有一股锋锐的剑气,绝非你能施展出来的。若不说明白,今日你必要受些鞭刑之苦。” 鬼手丹尊沉默了片刻,这才道:“凶什么!我不过是刚刚炼成了一炉洗剑丹,功能洗炼飞剑,增强飞剑品质,帮助蕴养剑意。刚才是取出一粒,试用了一下,因此才发出些剑气而已。” “洗剑丹?我为何从未听说过这种丹药?”虺王诧异地问道。 鬼手丹尊轻哼了一声:“你对丹药之道又能知道多少?这洗剑丹炼成不易,一炉才只三颗,刚刚便试用了一颗。你们来的正好,这剩下的两颗丹药,便交给你们吧!” 说着,鬼手丹尊从怀中取出了两颗丹药,其色玄黑,宛如生铁。虺王接过,只觉得分量也着实不轻,且还散发出淡淡的剑意,刺激得手掌心微微发麻。 虺王拿着丹药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相信了鬼手丹尊的说辞,当下又叮嘱鬼手丹尊加紧筹备炼制九转还真丹,这才和虺三一起,转身离去了。 待虺王和虺三走后,王丰复又从通往药圃的洞穴中走了出来,看了看鬼手丹尊,道:“虽然你对我出手,但在对付毒龙岛之事上,我们总归是一路的。现在大敌当前,我便暂时不与你计较了。你好自为之吧!” 鬼手丹尊面无表情地看着王丰离去,目光不住闪动,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此时,在毒龙岛外的冰雪天女、赤杖神君、叶雪薇等人见王丰进岛之后,迟迟没有动静,顿时都有些急躁。众人合计之后,决定动手攻打护岛大阵,吸引岛内毒龙的注意,为王丰减轻压力。 众人攻打的十分猛烈,炼制的神雷一颗颗地丢入护岛大阵中,炸得轰隆作响。 虺王等人听见响动,都到洞外观望情况去了,洞窟中并没有人,王丰因此毫无阻碍地再次来到了推算中的主阵旗布设之地。 然而左看右看,却始终还是找不见阵旗,王丰心下不由有些烦躁,有心想要直接动手,毁掉这座毒龙洞算了。却又生怕自己计算出错,那主阵旗并不在洞中,毁了这座洞窟不但破不了阵,反还暴露了自己已经潜入进岛的事实。 然而总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若是自己迟迟没有动静,外面的叶雪薇、畲姬等人必定会担心焦急,说不定就会露出破绽,让毒龙岛有机可乘。 无可奈何之下,王丰选择了一个笨办法,那就是将一切交给天意。若是自己的气运的确够强,而毒龙们也该当灭亡,那么这个办法就多半会取得效果。 当下王丰闭上了眼睛,心放空明,随手取了一枚铜钱往外一抛。就听“叮”的一声,那铜钱正正地砸在了洞窟中的一根石柱上。 王丰顿时“咦”了一声,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石柱,发现那石柱表层虽是石头,但里面却是美玉。 这是一根粗壮的石包玉,而且那玉的品质还不低,玉的表面似乎还篆刻这许多符文,能够遮掩气息,以至于王丰用灵镜多次扫视,居然没有发现其中的异常。 当下王丰沉吟了片刻,取出分光剑削去了石包玉的石头外皮,露出了里面的美玉来。那玉石十分纯净,以至于王丰能清晰地看到玉石中镶嵌的那一面金色旗帜。 这就是毒龙岛护岛大阵的主阵旗。 王丰当即伸手去取阵旗,就见那玉石柱上篆刻的符文放出一阵金光,将王丰挡住。 王丰吃了一惊,抬手一指,黑白双剑顿时电射而出,化黑白蛟龙,锋锐无比的剑气交缠着往那玉石柱上一绞,顿时将符文金光尽数绞碎。 王丰随即上前,一把将那金色阵旗给抓了过来,放入宝囊之中。 在阵旗被取下的同时,岛外原本不断变幻、杀气冲天的毒龙望海阵瞬间停顿了一下,随后宛如失去了动力一般,停止了下来,最后所有阵法轰然消散。 正在岛外焦急地等待着的众人顿时大喜,赤杖神君手握赤玉杖,当先冲入岛中,大叫道:“虺三贼子,你杀我挚友,又伙同众毒龙破我山门,灭我门人弟子,今日我要你偿命!” 眼见阵法忽然破灭,众毒龙也都呆了一呆,正要查看出了何事时,赤杖神君却已经冲了进来,在其身后,陈碧云、秦月萝、巫明月、冰雪天女也都杀了进来。 众毒龙无奈,只得施法抵御。虺王对战冰雪天女,虺三对战赤杖神君,虺四和虺十一对战陈碧云、秦月萝夫妇。毒龙这边人数已尽,但王丰这边除开守护者王丰肉身的叶雪薇和畲姬之外,却还有巫明月无人抵挡。 巫明月也不跟毒龙讲究什么单打独斗,眼见冰雪天女对战虺王,并不落丝毫下风,当即放下心来。又见陈碧云、秦月萝夫妇对战虺四和虺十一,二人有一套联手功法,威力奇大,稳稳地将虺四和虺十一压制住了。自己若是贸然上前帮忙,恐怕反会影响陈碧云、秦月萝夫妇出手。 于是巫明月挥剑攻向虺三,意图配合赤杖神君,先将虺三杀了,然后再去合围虺王。 双方战了片刻,毒龙岛一方落入下风。虺四心下焦躁,忽然大叫道:“大哥,地中我寡,你快将命牌给我。我去要挟那鬼手丹尊前来助战。” 第三百九十一章 虺四陨落 就见虺王将手一挥,一道流光落入了虺四手中。虺四当即脱出战团,飞身回了洞窟,直往炼丹房而去,行到那埋设阵旗的洞室时,一眼便看见了那被毁掉了的石柱,虺四顿时大惊失色,这才恍然明白护岛大阵为何会突然被破了。 不好,石柱被毁,主阵旗被夺,必然是敌人潜入了洞穴之中。虺四瞬间惊出了一阵冷汗,察觉不妙,忽然团身往前一跃,正好避开了王丰暗暗从后射来的摄魂眸光。 眼见一击不中,王丰当即再次祭出黑白双剑,往虺四杀去。 虺四此时心下惊慌,一边抵御,一边大叫道“王丰,你是怎么偷入岛中,破我大阵的?” 王丰笑道“什么护岛大阵,在我眼中处处都是破绽!我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你又能那我怎么样?” 虺四闻言怒极,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且战且退,来到炼丹房外,忽然大叫一声“丹尊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早已得到虺四暗中传音,却一直犹豫不出手的鬼手丹尊这才忽然冲出,一只鬼爪直往王丰抓来。 王丰假装吃了一惊,反身后退,口中大叫道“你们仗着人多!哼,就你们才人多么。等我元神回了肉身,战力完恢复,再来找你们决战。”说着,瞬移之术顿时施展开来,身形一闪,脱离了战团,往洞外逃去。 虺四当即对鬼手丹尊叫道“快追!那王丰此时乃是元神寄托于灵宝之上,若能抓住他,不但能得其元神,用以炼宝,还能凭空抢到一件寄托元神之宝。丹尊你也会分润上不少好处。” 鬼手丹尊闻言意动,点头道“好,我们一起追。” 二人联袂快行,将到洞窟时,鬼手丹尊忽然叫道“小心,王丰守在洞口!” 虺四闻言,急忙惊骇止步,却又忽然察觉不对劲儿,低头一看,就见一只漆黑的爪子穿透了自己的身体。虺四不敢相信地转头望着鬼手丹尊,道“你……怎么敢?你的命牌……。” 就听鬼手丹尊道“毒龙岛覆灭在即,你们兄弟死到临头,还敢要挟我?如今你的气海被破,内丹在我的鬼手中抓着,你的身体也中了毒,若无我的解药,绝难复原。我现在只要微微催动法力,你便要殒命当场。不过我知道,我的命牌也在你手里,你心念一动,我也会死在这里。两败俱伤,殊为不智。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将命牌还我,我饶你一命,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再不相见。你看如何?” 虺四恨恨地瞪了鬼手丹尊片刻,但却也知道如今形势比人强,若不屈服,便是两人同归于尽的下场,当下只得道“你若拿回了命牌,却不放我,那该怎么办?我如何才能信你?” 鬼手丹尊笑道“我可以发下心魔血誓。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了,除此之外,别无良法。” 虺四闻言,沉默了片刻,心知此时外面强敌压境,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与鬼手丹尊耗,只得叹道“好,我权且信你。你发誓吧!” 鬼手丹尊当即破开手指,指天发下血誓,随后看着虺四道“如何?你可先把命牌交给我了吧!” 虺四只得无可奈何地取出了命牌,飞在半空。 鬼手丹尊见状,当即喜不自胜地伸手去拿。正在此时,异变突生。两道锋锐的剑气一左一右分别杀向鬼手丹尊和虺四。 那虺四此时正被鬼手丹尊制住,无反抗之力,被那道白色剑气一剑刺中头颅,剑气勃发,将其生机斩灭。鬼手丹尊虽有余力避开,但抓向命牌的手却不可避免地迟误了片刻。 就见一道身影如电一般闪过,伸手便将那命牌拿过了手里。 鬼手丹尊见状大怒,喝道“放下我命牌。” 那道身影停下脚步,显出身形,正是王丰。原来刚才王丰只是假装逃走,实际却躲在洞内,将元神收回玄牝珠中,因此不露半点声息。虺四一心想着出去助战,鬼手丹尊则一心想着制住虺四,拿回命牌,因此沿路都没有仔细搜查。 此时鬼手丹尊见是王丰,顿时面色微微一变,忍气吞声地道“王公子,毒龙岛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其实是一路人。那命牌你拿去没用,何不还给我,我们一起出去诛灭了一众毒龙,还海外修士们一个朗朗乾坤,如何?”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坦白说,我原本对你并无恶意,但你却先暗算于我!你如此狡诈多变,行事诡秘难测,叫我如何放心还你自由?我实在是怕你会哪根筋搭的不对,忽然反咬我一口啊!” 鬼手丹尊皱了皱眉头,努力真诚地看着王丰,道“王公子,我们初见面时确实有些误会,但那也是我们互不熟悉,心有防备的缘故。现在你若真肯将命牌还给我,便是我的恩人,我岂能再对你不利?” 王丰笑道“命牌我以后会还给你的,但却不是现在!在炼丹房中,你连续暗算了我三次,我便要你为我做三件事来还。三件事办完之后,我就放你自由,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鬼手丹尊有心出手攻击王丰,却又着实没有把握,况且命牌已经落入王丰手中,生死操于人手,只得忍气吞声地道“你要我做哪三件事?” 王丰笑道“第一件,出去杀一条毒龙。等办完了这件事,我再告诉你第二件。” 鬼手丹尊闻言,恨恨地跺了跺脚,这才飞身冲出了洞外。 就听洞外传来虺十一的声音“丹尊,我四哥呢?刚刚我怎么感觉四哥的气息一下子消失了。啊,鬼手丹尊,你敢攻击我?你不要命了!” 鬼手丹尊却不发一言,手段齐出,直往虺十一攻杀而去,气的虺十一大叫不止。 王丰这才不慌不忙地走出了洞府,看了看战场,冰雪天女和她的第二元神合力对战虺王,稳稳占据了上风。赤杖神君和巫明月合力攻击虺三,也占据了主动。陈碧云、秦月萝夫妇,再加上鬼手丹尊,三人围攻虺十一,更是打的虺十一无招架之力。 王丰顿时放下心来,纵身飞到叶雪薇和畲姬身边,在二人的护持下,将元神脱离了玄牝珠,返回自己的肉身里,随后便站在原地,密切监视着三处战场,为己方众人掠阵。 。 第三百九十二章 蝶仙再现 此时毒龙岛众人已经全面落入下风,又有王丰在旁虎视眈眈,虺王等人顿时感觉如芒在背,根本无法全心对敌。 本来就左支右拙的众毒龙顿时更加支撑不住了。 虺王等人顿时心生退意,意欲逃走。赤杖神君身负大仇,如何肯让虺三逃走,当即奋力拼杀,将之缠住。陈碧云和秦月萝夫妇更是与毒龙岛仇深似海,二人宁愿入魔,也要设法报仇。他们想的可不是杀了吞食自己的儿子的毒龙就行了,而是要尽灭毒龙岛,方才能心甘。 因此二人奋力搏杀,不惜以伤换伤,也要杀掉虺十一。 而最后加入战团的鬼手丹尊则是受制于人,若不斩杀了虺十一,便完不成任务,拿不回自己的命牌,因此也只能全力出手,拼尽全力往虺十一杀去。 虺三和虺十一想要逃走,那是难上加难。 虺王的法力较为精深,虽被冰雪天女压制,但却随时都能抽身而走。然而虺王又岂能舍下虺三和虺十一? 当下虺王奋力与冰雪天女对了一招,稍稍阻遏了一下冰雪天女的攻势,随后闪身冲入虺十一的战团,手中倒海鞭奋力往鬼手丹尊砸去。鬼手丹尊虽然深恨虺王,但被虺王抓入毒龙岛中关押折磨了这么久,心中却不知不觉早已对虺王产生了惧意。 眼见虺王一鞭打来,鬼手丹尊当即本能地往后一躲。虺王当即得以拉着虺十一冲出战团,往虺三那边而去。 冰雪天女见虺王舍了自己,居然救了虺十一,还想去救虺三,清冷的目光顿时一闪,手中冰魄珠祭出,往虺王当头砸去。 虺王当即抵御,脚步不由一顿。身后的陈碧云、秦月萝和鬼手丹尊顿时追了过来,将虺王和虺十一围在中间厮杀。 冰雪天女也手持冰魄神光剑,再次杀入战团。 王丰见状,也祭出了黑白双剑,将手一指,黑白双剑当即自行飞出,往虺三攻击而去。 叶雪薇也欲要祭出飞剑,王丰忙道:“你且暂时不要动手。那边那颗高达十丈的树应该就是名闻海外的刀味核。如今果子快要成熟,为防有海怪散修趁着我们大战之机,前去破坏灵果,你和畲姬便先去树下守护着吧!切记小心。” 叶雪薇闻言,当即和畲姬去守刀味核去了。 王丰这才全心关注着战事,眼见那虺三也抽空欲要逃跑,王丰当即取出天蛇星眸,放出一道摄魂眸光,往其射去。 虺三等人一直都分心关注着王丰,生怕中了他的偷袭,此时见王丰祭宝,那刚刚要逃的身形只得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身后赤杖神君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手中赤玉杖照准虺三猛砸,虺三正欲抵挡时,就见旁边的巫明月忽然将云霞冠祭出,放百丈霞光,罩住虺三。 虺三的五感顿时被封,一时呆愣,被赤杖神君的赤玉杖重重地砸在后脑上,砸的脑浆迸裂而死。 眼见虺三死去,赤杖神君心中一股恶气顿时消散了大半,仰天长啸了一声,随后转身往虺王和虺十一杀去、 虺王和虺十一见虺三也陨落了,顿时悲不自胜。就听虺王大叫一声:“走!”拉着虺十一,化两道黑光而去。 王丰见状,身形一闪,燃元化虹之术施展开来,在岛外截住了二人,手中天蛇星眸连放,一时逼得二人手忙脚乱。后面冰雪天女等人再次杀了过来,再次将虺王和虺十一围在中间,不住攻打。 如此纠缠了近一个时辰,虺王几次欲要逃走,都没能成功,二毒龙身上已经是遍体鳞伤。 眼见二毒龙马上就要支撑不住,王丰正欲和众人加把劲,一举将二毒龙斩杀,就见西南方向忽然响起了一声清越的鸟鸣,其声洪亮,响彻天地。 王丰转头一看,来的却是七八道流光,为首之人乘坐一只朱鸟,彩衣飘飘,正是神仙岛的幻蝶仙子。 至于其身后众人,却也都个个法力高强,居然都有地仙的修为。 那被围杀的虺王眼见幻蝶仙子到来,当即扬声道:“幻蝶仙子,救命!我们愿意从此投入神仙岛,任凭老祖差遣,绝无二话。” 王丰闻言,皱了皱眉头,示意冰雪天女等人加紧围杀虺王和虺十一,自己却反身飞了过去,站在了幻蝶仙子等人前面,稽首道:“仙子,我们又见面了。看仙子脚步匆匆,不知欲去何处?” 幻蝶仙子稽首道:“非为别事,乃是奉了家师之令,前来为王公子和毒龙岛两家说和。” 王丰闻言,笑道:“仙子来晚了,毒龙岛已经不复存在了。” 幻蝶仙子笑道:“王公子何必虚言相欺?毒龙岛不是就在我们眼前吗?” 王丰摇头道:“仙子有所不知,在一个时辰以前,此岛已经被我攻破,虺王仓惶逃窜,已经是丧家之犬。换言之,此岛已经易主了,如今不叫毒龙岛。我正准备在岛上建立别府,并想着为它改名呢!咦,有了,就叫灵木岛吧,仙子看这个名字如何?” 幻蝶仙子闻言,深深地看了王丰一眼,道:“家师叫我来调解公子与毒龙岛的恩怨,公子这是不想接受家师的好意吗?” 王丰正色道:“心神老祖道行高深,乃是前辈高人,我心里自然是尊重的。只是我和众道友与毒龙之间,仇恨已深,实难三言两句说和。恐怕要辜负心神老祖的好意了。” 幻蝶仙子闻言,沉默了片刻,道:“若我硬要保下毒龙岛呢?” 王丰道:“那就只有战上一场了。” 幻蝶仙子道:“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们?” 王丰看了看幻蝶仙子身后的众人,笑道:“我并不想与仙子对战。但仙子若是硬要咄咄逼人,那我也只好奉陪。总之,毒龙岛绝不可能让给你。” 幻蝶仙子点了点头,叹道:“看来我带来的人还不够多啊!”说着,抬手一招,左右两边各飘来一朵乌云,云层之中影影幢幢,似乎隐藏着许多人。 王丰以灵镜扫视了一遍,顿时面色微微一遍。在灵镜之中,王丰分明看到了原本潜逃无踪的普渡国师一伙人,此外还另有许多从未见过的修士,看其修为,似乎都是地仙。粗略一数,竟然有十六人之多。 再加上幻蝶仙子及其身后显出身来的七人,神仙岛一番此次居然出动了二十四名地仙!!! 王丰顿时大感棘手,叹道:“仙子这是要倚多为胜啊!那我也只有出最后的绝招了!” 说着,王丰抬手一招,将一块铜牌取了出来,握在了手里。 第三百九十三章 老祖亲至 “天将铭牌?”幻蝶仙子见了那铜牌,顿时惊讶地道。 王丰笑道:“你倒是有眼光!怎么样?要我施展请神之术,召请天兵天将下界助战吗?” 幻蝶仙子沉默了片刻,道:“可否告知一下,你手中的是哪位天将的铭牌?” 王丰坦然道:“是关圣帝君麾下大将,关平将军的铭牌。” 幻蝶仙子点了点头,了然地道:“前些日子,龙虎山的张天师焚香上告天庭,请了关圣帝君领兵下界,在解州与蚩尤的一点精魄对战。想必你也去参战了吧。只是我却想不到,短短时日,你居然就与天兵天将们如此熟识了?” 王丰笑道:“这就叫仙缘深厚吧!” 幻蝶仙子道:“只不过,你虽有铭牌,却也未必真能招下多少天兵来。即便真能招来关平,我神仙岛也未必会怕了他。” 王丰笑道:“仙子果然厉害,背靠着心神老祖,居然连关平将军都不放在眼里了。仙子这样,是真要与我撕破脸打上一场了?” 幻蝶仙子闻言,叹道:“我此来只为讲和,并不像厮杀。但王公子如此强硬,一点谈的意思都没有,这却让我十分为难了。王公子,我们各退一步,如何?毒龙岛和虺王、虺十一,你选一样。” 王丰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不是讲和,是想趁火打劫!毒龙岛和虺王二人已经落入我手中,你却硬要我吐出一样,这不是欺我是什么?仙子,什么时候神仙岛行事也如此霸道了?” 幻蝶仙子笑了一下,道:“我哪里霸道了,这不是好声好气地与你商量吗!”正说之间,就见西南方向飞来一道流光,来到众人面前,流光一闪,在空中化为一面光镜,上面显出了心神老祖的面容来,对王丰道:“小道友,我们又见面了。道友,这群毒龙曾上我神仙岛求法,虽未正式拜入贫道门下,但总算也有几分香火情。如今虺三、虺五、虺九等人都已经死了,你们的仇也算是报了。便给贫道一分颜面,放虺王和虺十一一条生路,如何?” 王丰见了心神老祖,心中顿觉压力山大。按照从敖均那里得来的消息,这心神老祖大概率是真仙,即便自己将关平招下界来,双方撕破脸面,也怕是打不过他。当然,他一个谪仙,应该也不想与天兵天将们交恶,双方还有谈的基础。 于是王丰沉吟道:“按说老祖亲自出面,在下不该推脱。但众毒龙与我们互相攻杀,已然结下血仇。今日若我放了虺王和虺十一,那与放虎归山又有什么区别?心神老祖若是能保证,让虺王和虺十一今后再不找我们寻仇,那我也可以退一步,说服众道友放他们一条生路。” 心神老祖闻言,笑道:“贫道保证,他们不会主动找你们寻仇。” 王丰点了点头,又道:“毒龙岛已被我们拿下,自该归属我们。” 心神老祖道:“自该如此!” 王丰这才沉默了片刻,道:“老祖还请稍待片刻,容我去与众道友说一声。只是若他们不愿,我也无法强求。到时真动起手来,还请老祖手下留情才是。” 说着,王丰闪身返回了自己这边。冰雪天女对于是否要对虺王赶尽杀绝并无特别意见,巫明月在众人之中,心态算是最好的,况且她的仇人已经杀了,以后也准备就跟着冰雪天女,结伴同修,对于虺王的生死也不很在意,故此没有发表意见,只沉默地看了看赤杖神君和陈碧云、秦月萝夫妇。 赤杖神君虽有心尽灭众毒龙,却也知道如今形势不妙。神仙岛虽然以前行事低调,但其实力却绝对不弱,乃是参与主持海市的一方大佬之一。不说别的,单只显出身来的幻蝶仙子等人,自己这边便难说稳胜,更何况四周云层之中,隐隐还有许多人潜藏,动起手来,自己这边绝对讨不了好。 于是赤杖神君权衡利弊之后,对王丰点头道:“贫道都听王公子的。” 王丰闻言,转头看向最后还没有表态的陈碧云和秦月萝夫妇。 就见二人沉默了片刻,对王丰道:“我们夫妇也没有意见。” 王丰见二人面色铁青,当下叹道:“二位道友,我知道你们不甘心,我也不甘心。但如今形势不妙,能谈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据我所知,那心神老祖即便不是乃是天界谪仙,即便不是真仙修为,也至少也是天仙绝顶。我虽能召请天界神兵前来助战,却也未必能是他的对手。况且二位还炼了魔道法术,我虽并不认为魔门个个都是坏的,但天兵天将却必定不是这么想的。若真召请了天将,发现你们身上的魔气,到时候他帮谁还不一定呢!这场仗,我们着实是打不得,还望二位理解。” 陈碧云点头道:“王公子放心,我们并非不知好歹的人。如今的形势,的确容不得我们不低头。我们夫妇虽然不怕死,却也不能强行让你们惹上强敌。” 王丰见二人通情达理,这才点了点头,叹道:“我们还是太弱了啊!” 感叹完毕,飞身来到了心神老祖之前,道:“老祖,众道友都同意放虺王和虺十一走了。” 心神老祖闻言,点了点头,就见那光镜一收,瞬间消失不见。 王丰挥了挥手,众人当即分开两边,放虺王和虺十一来到了幻蝶仙子身后。就见幻蝶仙子对王丰稽首道:“王公子,今次打扰了。日后有暇,还请来神仙岛一会,容贫道好生招待。” 王丰还了一礼,道:“道友慢走,不送。” 幻蝶仙子见王丰语气生硬,知道他心中还有些不舒服。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自家老祖留着虺王还有别的用处呢。 当下幻蝶仙子也不多做解释,带着众人转身离去。临走之前,却又不经意地对王丰道:“王公子,当日你从家师手中购得了一门炼体术,言明两年之后,付清二十万香火。屈指算来,还有四五个月,你可千万不要忘了到期上门,交割香火才是。” 王丰点头道:“放心,绝不会忘记。” 送走神仙岛众人,王丰这才领着众道友返回了毒龙岛,四处搜罗了一阵,将岛上众毒龙的各类宝物都给分了,最后只剩下毒龙岛和岛上的那颗刀味核,一时却不好做分割。 第三百九十四章 战后分宝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这毒龙岛有刀味核在,灵气也很丰厚,算得上是一份难得的基业。诸位道友谁想要?” 鬼手丹尊道:“我想要?” 王丰直接无视了鬼手丹尊,转头扫视了一遍冰雪天女、巫明月、赤杖神君、陈碧云和秦月萝一眼。 就见冰雪天女和巫明月率先摇头。冰雪天女的洞府在北极,与毒龙岛相隔甚远,自然不会要。巫明月今后肯定是跟着冰雪天女一起修炼,便连他自己的彩云岛都不一定会回去,当然也不会要毒龙岛。 紧接着,陈碧云和秦月萝也摇了摇头。就听陈碧云道:“不瞒王公子,我们夫妻二人毕竟练了魔门功法,今后要觅地潜修,再找机会对那虺王和虺十一下手。这毒龙岛虽好,但目标太大,我们自然是不要的。” 王丰点了点头,看向了最后的赤杖神君。 就听赤杖神君想了想,道:“贫道原本的洞府已经被毁了,门人弟子也尽皆死绝,这些年一直躲在海市之中的悬空岛上。如今虺三已死,贫道也算对得起亡故的旧友门人们了。贫道准备再开山门,收几个弟子,也给贫道这一脉留个传承。这毒龙岛若是诸位不要,那贫道便厚颜占住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这座岛便是你的了。”说着,王丰将毒龙望海阵的主阵旗取出,交给了赤杖神君,道:“这是护岛大阵的阵旗,你且收好。不过此阵在布置的时候,便有缺陷,多半是那心神老祖故意给众毒龙们留下的。况且虺王和虺十一也十分熟悉此阵,你日后若要保留此阵的话,还需设法做些改动才是。” 赤杖神君接过阵旗,口中不住向王丰道谢。 王丰这才又道:“此岛的归属已定,接下来我们商议一下刀味核该怎么分配。这刀味核乃是海上知名的灵果,凡人吃下一颗,立时便有地仙之姿。若能拜入仙门,修行必定一日千里,假以时日,修成地仙不再话下。这一批刀味核一共十二颗,三个月后便将成熟。诸位看该怎么分?” 就听巫明月笑道:“这有何难?说起来我们与毒龙岛都有大仇,但若非王公子,我们却也只能潜伏爪牙,难有报仇之日。这十二棵刀味核,我们便一人一颗,余下的都归王公子所有便是了。” 众人闻言,都点了点头。 赤杖神君叹道:“贫道已经得了此岛,按说不该再觊觎灵果。只是贫道既然要开山门,收弟子,总得为弟子打算。这一颗刀味核,贫道便厚颜收下了。诸位道友,日后你们有事,只管传信来此。无论何事,我必不会故意推脱,定当全力相助。” 王丰算了一下,冰雪天女、巫明月、赤杖神君、陈碧云、秦月萝五人一人一颗刀味核,那边还剩下七颗。叶雪薇、畲姬一人再分去一颗,那便还剩下五颗。 当日答应了分给陆知渊一颗,那便还剩下四颗。 小翠那一颗也不能少,那便只剩下三颗了。王父、王母、王叶山,还有楼兰国幻月公主以及她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孩子……,就算自己不吃,这灵果也分不周全啊! 不过这样分配已经是很偏向于王丰了,王丰却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道:“若都没有异议,那就这样吧!” “我有!”就听鬼手丹尊道:“我的一份呢?击败众毒龙,我也有出力的。” 王丰白了鬼手丹尊一眼,对这个曾经暗算过自己的人自然没有好脸色,哼道:“我叫你办的第一件事,是杀掉一头毒龙,你办到了么?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到,还要意思分润功劳?况且你与我们什么时候是盟友了,我们为何要分东西给你?话又说回来,那炼丹房内的丹炉和灵药也都算是毒龙岛之物,你原本只是毒龙岛的犯人而已,并非那炼丹房的主人。如今我们拿下毒龙岛,那炼丹房内的东西都是我们的,交出来吧!” 鬼手丹尊闻言顿时跳了起来,叫道:“胡说八道,那炼丹炉原本就是我的!那群蠢龙懂得什么炼丹?哪有的起如此好的炼丹炉?” 王丰笑道:“就算炼丹炉是你的吧!但那些灵药呢?特别是这百年以来,众毒龙苦心搜罗的,用来炼制九转还真丹的九种灵物,你该不是想要私吞吧!” 鬼手丹尊叫道:“哪有九种灵物,到目前为止,那群蠢龙也才集齐七种而已。况且我被他们关了近百年之久,难道不该得些补偿?” 此言一出,同样被毒龙岛迫害过的赤杖神君和巫明月等人顿时对鬼手丹尊起了同情之心,众人不知道鬼手丹尊曾对王丰暗中下手,此时反觉得王丰对鬼手丹尊有些苛刻,于是纷纷出言解劝。 王丰闻言,只得点头道:“既然众道友为你说话,那炼丹房内的药材之事,就此作罢!不过你没能杀掉一头毒龙,却也不算完成我交给你的第一件事。那三事之约,还完整有效,你可抵赖不了!” 鬼手丹尊闻言,顿时皱眉苦笑。 当下分配完毕,就听陈碧云和秦月萝道:“诸位,我们夫妻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那刀味核若是成熟,便请王公子先替我们收起来。若三年之内,我们夫妻没有前来讨要,那两颗刀味核便是公子的了。此外,这次我们能够击败毒龙岛,报了血仇,全靠王公子和诸位道友帮忙。日后诸位若有差遣,我们夫妻万死不辞!” 说着,陈碧云和秦月萝起身辞别众人,当即出岛离去了。 待二人走后,王丰沉吟了片刻,叹道:“这二人修炼了魔功,怕是很难从正常途径通过天仙劫了。若不真的投靠魔门,那他们的修炼之途便算是走到尽头了。真是可惜了!” 赤杖神君道:“其实海外散修,原本能修成天仙的便也不多。陈、秦二位道友即便不修炼魔功,只怕也未必能参悟得透天仙大道,王公子不必为他们可惜。”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转而道:“这刀味核还要三个月才能成熟。我如今担任着朝廷的东海水师总兵一职,却是不能久留在此。这样吧,三个月后,我再回来。到时候神君也该打点妥当,举行开山门的大典了。我便一并前来庆贺。” 说着,王丰转头看向冰雪天女和巫明月,道:“二位道友是暂且留在这里,等刀味核成熟,还是要去别处?” 就听冰雪天女道:“一起。” 巫明月闻言,诧异地看了冰雪天女一眼,转头对王丰道:“天女的意思,是继续跟着王公子一起走。”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大军南下 冰雪天女法力极为高深,本尊和第二元神加起来,足以算得上是地仙绝顶了。若非当年以冰魄珠练法,被珠内寒气所伤,那么她能发挥出来的战斗力绝不止现在的水平。 对冰雪天女和巫明月二人愿意跟随自己,王丰自然是无限欢迎的。不过王丰却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魅力不可能有这么大,能吸引地仙绝顶的人物追随。冰雪天女想要跟着自己,必然是有事相求。 于是王丰直接问道“天女可是有事要我帮忙?我们这些日子并肩作战,已经不算外人了。若有为难之事,你可直接告诉我。能帮的我决不会推辞!” 冰雪天女目光一闪,道“等!” 巫明月闻言,解释道“天女的意思,是她感应到解决她问题的机缘就在王公子身上,因此想要跟在王公子身边,等待机缘降临。” 王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二位道友愿意跟我在一起,我是求之不得。二位日后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我必倾力相助。” 于是王丰起身向赤杖神君告辞,随即率众准备离去。鬼手丹尊见状,张了张嘴巴,道“我呢?我该怎么办?” 王丰奇怪地道“你有手有脚,我又没有绑着你,你想干什么就去做,还问我们干什么?” 鬼手丹尊闻言,惊愕了一下,随即颇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的意思是,不限制我的自由,任我来去?” 王丰笑道“我限制你的自由干什么?关得住你的人,关不住你的心啊!” 鬼手丹尊恶寒了一下,眼看着王丰等人离去,消失在了天际,一时不由怅然若失。 王丰回到泉州,红烟等人见王丰回来,当即齐出营门迎接,一起回到中军帐内坐下,就听红烟道“公子,你总算是回来了。我正有一事要向你禀报。” 王丰道“但讲无妨!” 红烟道“朝廷对于平定扬州之乱的封赏已经下来了。众将士都加官进爵,获得了田宅银钱。” 王丰笑道“这是好事啊!” 红烟道“但朝廷于十日之前,发来军令,要我们南下交州追击杭王,夺回交州。被我以主将不在军中,不敢从命为由,暂时给拖住了。” 王丰讶道“朝廷只派了我们这一支军队?” 红烟点头道“据闻冀州今年爆发了蝗灾,流民遍地。在那里作乱的王则抓住机会,大举招收流民为兵,旬月之内,裹挟起了四十余万百姓,其中青壮至少也有十三万人,再加上他原本的两三万精兵,一时声势浩大至极。兖州的九山王之乱也越演越烈,威胁漕运。青州、并州占山为王者也日渐生多。朝廷的平叛大军虽然善战,但却渐渐有疲于奔命之感了。这个时候,朝廷极度缺兵,扬州的其他军队,除了镇守各地的之外,据说都要北调去征讨九山王,以确保漕运畅通,抽不出多余的兵力和我们一起南下交州了。” 王丰点了点头,沉默片刻,道“那我军的钱粮由哪里拨付?” 红烟道“据说是由扬州拨一部分,等到了交州,再就地筹措一部分。” 王丰讶道“交州?目前交州到底是什么情况,还能有钱粮供应我水师大军吗?” 红烟道“眼下交州之地,大半都乱了。岭南东路,只有潮州和惠州还有近半在朝廷手中,然而沿海一带,却多被杭王的水师掠占了。至于岭南西路,形势却更加不妙。西路总兵蒲元昌见杭王占据了番禺,境内的大族金百田、蔡庆两家又各聚五六千狼兵响应,切断了岭南西路与荆州的通道。蒲元昌心惊胆战之下,居然直接改旗易帜,投降杭王了。” 王丰顿时有些吃惊,道“交州一共分为三道,分别是岭南东道,岭南西道和交趾道。如今东、西两道都陷入混乱,那孤悬在南边的交趾道恐怕也平静不了多久啊!” 红烟叹道“公子说的不错!交趾道也已经乱了。交趾道观察使、总兵、按察使被琼州的毛家联合升龙府的伍家和李家一起出手,部刺杀在了宴席之上,度支使投靠了乱军,又监押了学政,将整个交趾道尽数控制住了。” 王丰闻言,叹道“这么说,这短短时日,交州几乎境沦陷了。灵渠和梅关故道呢?目前可还在朝廷手中?” 红烟道“梅关原有二千守军,岭南东路的溃兵也有许多退到了梅关,使关上的守军达到了七八千人,后来又得到了荆州的支援,倚仗险要地势,倒是挡住了叛军的进攻。至于灵渠,因为渠道并不宽阔,许多地方的水深甚至仅有一尺,其实很难让大军展开攻击。又因为西路的蒲总兵投降了杭王,灵渠南端的要害之地被叛军掌控住了,荆州兵想要从这条路南下平叛,恐怕是难。” 王丰点了点头,皱眉道“我手中能抽调作战的水军仅有三万,而叛军几乎据交州,兵力远超我军,想要孤军平叛,这难度不小啊!” 正说着,营外守军来报,说潘刺史和传旨钦差到了。王丰当即出营迎接。潘刺史见了王丰,当即笑道“王将军总算是回来了,钦差可是等了你好久了!”说着,潘刺史转身拉出一名穿着三品文官服饰的人来。 王丰见了那人,顿时一愣,急忙行礼道“不知是司业大人来此,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那人却是当年王丰入读国子监时的国子监司业吴柄,数年不见,却穿上了三品官服,显然是升官了。 就见吴柄看了王丰一眼,哼了一声,道“多谢王将军还记得我!王将军如今位高权重,架子也大了,居然连接圣旨之事也推三阻四,迟迟不愿露面,心中可还知道忠君爱国四个字该怎么写?” 王丰闻言,顿时苦笑道“吴大人言重了!这些日子我的确是率人追击一伙相助叛军的毒龙去了,不在营中。此时潘刺史和军中将士皆知,并非是我故意怠慢大人。” 潘刺史也在旁边帮了几句腔。那吴柄脾气耿直,其实也知道王丰这些天不在军中,但王丰不在,主持军务的红烟和一众刚刚招安过来的海盗们就不免对吴柄有些轻慢,让吴柄感觉有些窝火,因此借题发挥,敲打了王丰几句。 这几句过后,眼见王丰态度还算诚恳,吴柄也就放下心来,取出了两份圣旨,当众宣读。第一份是封赏王丰,加王丰为金紫光禄大夫,平南将军,加食邑千户,持节都督东、南沿海诸军事。第二份是调兵的圣旨,命王丰接旨之后,三日内挥师进入南海,征讨杭王。 王丰接了圣旨,一边传令设宴招待吴柄和潘刺史,一边打探了钱粮来援和朝廷针对交州的总体方略之后,这才送走吴柄,随后挥师而起,往南行去。 。 第三百九十六章 前锋小败 坐在高大的战船之上,凝望这烟波浩渺的广阔大海,王丰的心情一时有些迷醉。沉思了片刻,这才对身旁的众人道:“我们此次南下,要面对的敌人不少。除了杭王麾下原有二三万精锐水师外,还有毛家的近万私兵,岭南西道的二万精兵,被杭王收降的岭南东道数千兵马,交趾道万余精兵。仅只这些兵马,粗略算来便不下五万人。此外还有岭南西道的金百田、蔡庆麾下万余私兵,交趾道伍家、李家等家族的近万私兵,以及各府、县,各蛮越土酋君长们趁乱起兵,依附杭王和毛家的,其总兵力恐怕已经接近了十万之众。而我军却仅有三万人,还多是新招安的水军,若是正面交战,只怕还打不过杭王的两万水师。诸位看,我们该如何进击?” 红烟笑了一下,道:“朝廷不可能不知道交州的现状,却仍旧不发精兵,只派我们这一支刚刚成军的新军去交州,很明显,朝廷是已经暂时放弃交州了。如今中原烽烟四起,叛乱不断,朝廷必然是要调集精兵,先稳住中原,然后才能顾及交州。如今荆州只增派了少量兵马,加上交州的溃兵,也才只有一万五千人,只能固守梅关和灵渠,根本无力往南进击一步。而在潮州和惠州坚守的兵马,也才各有数千人而已,加起来也只有万余,即便我们先与潮州、惠州的兵马会合,总兵力也只有四万人,且还分为水、陆两部,绝非叛军的对手。我看朝廷的意思,也不是叫我们与叛军硬拼,而是在海上牵制,使得叛军不敢全力北上进攻五岭,威胁荆州和扬州。只要我们达到了这个目的,朝廷那边应该就能交代的过去了。” 王丰点了点头,笑道:“红烟的眼光真是越来越犀利了!不错,我私下里与潘刺史和吴柄交流的时候,他们也暗暗透露出了这个意思。我们此次南下,当务之急,不是与叛军正面交战,而是稳住形势,使叛军不能全力攻击五岭。也幸好潮州和惠州还有大半在官军手中,我们南下,不至于连一个奥援都没有。” 红烟闻言,又道:“虽然不用着急与叛军决战,但钱粮却终究是个大问题。我军即便能保住潮州和惠州,但这两州也都是丘陵起伏,人烟稀少,粮产不丰之地,是不可能有足够的钱粮供应我们三万水师的。而扬州这边虽然承诺运粮,但扬州的钱粮却也同样要供给朝廷,并维持攻打九山王的大军消耗。短时间内或无问题,但长远来看,若中原战事不息,甚或越演越烈,则扬州的钱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断绝。” 王丰点了点头,道:“所以还是要未雨绸缪!这样吧,叫蛇仙常丰林长驻澎湖,蛤蟆仙麻西池长驻夷洲,率领留守的军民垦荒屯田,并招纳沿海难以为生的百姓。同时,将各条海路上留守的兄弟编为海巡队,正大光明地收取过往商船的税赋,并发放完税文书。胆敢偷税漏税的海商船只,尽数收缴。如此以商税和屯田粮来养兵,应该足够支撑我水师运转了。” 红烟笑道:“就怕有人向朝廷告你,说你招纳流民,盘剥海商,屯田自守,有不臣之心。” 王丰闻言,摇头道:“我此次出山,是为了保境安民,管他朝廷怎么想?朝廷若是信任我,那他下发的诏令我还可以听从,若是不信任我,那便索性各不相干就是了。反正如今我的势力基本都在海外,朝廷对我根本就是鞭长莫及,他管不到我太多。” 红烟笑了笑,道:“公子这样想才对哩!没得我们出钱出力的拼死拼活,还要看别人脸色的道理。” 王丰点头道:“正是!嗯,前面过了东山岛,就该进入潮州地界了吧!传令,蟹仙介秋衡为先锋,蛇牙为副,领兵五千,直入潮州,夺取澄海、潮阳,为我大军拿下进入交州的立足点。” 红烟当即将军令传了出去,介秋衡和蛇牙得令,领五千精兵先去了。 那杭王也防着扬州兵南下,在进入番禺,基本稳定了交州局势之后,便分水师一万北上潮州,夺取了惠州、潮州的沿岸所有城镇,并在澄海、潮阳各设了一个水寨,防备扬州兵南下。 不是杭王不想加派兵马,实在是他手中也兵力不足。别看交州各路叛军加起来接近十万,但这十万兵马,却多是毛家老祖招聚起来的,暗地里听从的是毛家老祖的命令。杭王身为外来户,在交州人生地不熟,恐有名头,其实各路兵马对其并无太大尊重。 杭王也算是枭雄,自然知道自己在交州根基不稳,真正的嫡系只有手中从扬州带来的二万余水师。为了自己的安全,这支水师自然不能全部派出去,至少要留一半在身边,因此能调派出来北上的,便只有万余人了。 不过杭王总算也从毛家老祖手中讨要了一支阴兵,共有五百人,由一个毛家子弟率领,随军助战。 那介秋衡领兵南下,先不管潮阳,只领兵直扑澄海,到了叛军水寨之外,当即趁着海潮往水寨冲杀而去。 正冲杀间,就见水寨之中走出一人,尖嘴猴腮,一副皮包骨头的模样,将手中一面黑色旗帜挥动起来,顿时海上阴风阵阵,愁云惨雾之中,五百阴兵轻盈快捷地冲杀而来。 众军猝不及防,被杀的大败。介秋衡奋力施法,驱散了阴风,叛军的精锐水师却又杀了过来,战船一冲,不熟悉大兵团正面交战的官军顿时溃败。 介秋衡只得亲自断后,且战且走,五千大军折损了一千六百余人,狼狈退回来见王丰。 王丰闻言大怒,亲领大军来到澄海,看了叛军水寨之后,叹道:“这些叛军原本都是久经训练的朝廷兵马呀,布设的水寨的确十分周密。敌军中又有阴兵助战,虽可强攻,却难保会损失不小。传令各军,今日暂退至南澳岛扎营,待改日摸清了敌情,再破敌不迟。” 于是众军缓缓退到了南澳岛,王丰命众军扎下营寨,叫红烟暂时处理军务,自己却带着叶雪薇和畲姬悄悄出了军营,绕道上岸,先去潮州府城看了一遍,随后转道往龙川而去。 第三百九十七章 现身退敌 来到龙川老家,就见族人早已经尽数撤入了龙川城中。惠州知府和兵马都监组织了四千余府兵,加上从番禺逃散来的千余兵马,合共五六千人,依仗着险要的坚城死守。 杭王分派了三千精兵,并毛家和其余依附过来的部族豪强私兵八千人,合共一万一千兵马,从陆路进攻惠州,却顿兵于龙川城下。 当然了,这也并非龙川的守兵有多善战,实在是杭王到达交州才二十余日,要收揽人心,巩固统治,要北上攻击梅关,要招降岭南西路的兵马,还要防备扬州军沿海追击而来,事情千头万绪,惠州、潮州在这个时候又都是相对贫困之地,杭王对这两个州府并没有多看重,原本以为可以传檄而定,却没想到二州居然胆敢拒绝。杭王先又派了三四千兵马前来攻打,被挡住之后,这才再次添兵。 这一来二去,时间就给耽搁了。截至王丰抵达龙川时,叛军的援兵也才抵达两日而已,虽然猛烈攻城,但却仍旧未能将城池夺去。 不过守军却也抵挡的十分吃力,叛军的普通军队也还罢了,棘手的是,叛军之中还有一头金丹期的狼妖,和一个手持养魂幡,能放出二百鬼兵的毛家子弟。若非惠州知府第一时间祭奠了城墙,拜请四方神灵之力加持,使城墙能最大限度地克制道法之力,恐怕城池早就被破了。 王丰在半空中看见阴兵再攻打人间城池的时候,全无效验,反会被反噬受伤,但那两头狼妖却极为凶恶,冲锋陷阵,守军全无抵抗之力,只有凭借密集的弩阵,用特制的破甲箭和破邪箭才能勉强遏制住狼妖的攻势。 这两头狼妖便是守军最大的威胁。 在二狼妖再次冲向城墙的时候,按捺不住的王丰当即抬手一招,黑白双剑如电飞出,化一黑一白两条蛟龙,剑气锋锐地往二狼妖刺去。 二狼妖瞬间感应到了极致的危险,一时寒毛倒竖,顾不得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当即在地上滚了几圈,随后便欲施展遁术离去。 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那黑白双剑是何等快速,剑光眨眼便至,在二狼妖脖子上绕了一圈,两颗狼头顿时掉落在地,淋漓的鲜血洒了一地。 这一番变故让交战双方都惊的呆愣住了。叛军的领兵大将乃是杭王麾下的一名军指挥使,在扬州战场上多次见过王丰的手段,此时抬头看见王丰站在半空中,顿时面色大变,惊骇地:“王、王……王将军,你怎么来交州了!” 王丰闻言,哼了一声,呵斥道:“既然知道害怕,还不投降!” 那人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地变幻了一阵,咬牙道:“王将军恕罪,我受杭王知遇之恩,不能背叛。今日既然你在这里,此城自然是拿不下来了,本将暂且收兵就是。不过杭王日后必会再派得力之兵前来。如今的交州,仅有这惠州、潮州弹丸之地未曾归顺杭王,仅凭王将军一人,即便再骁勇善战,又岂能回天。” 说着,那军指挥使抬手一挥,将大军收回,缓缓后退。 龙川城中的守军顿时欢呼了起来。 王丰见叛军退走,当即领着叶雪薇和畲姬降落下来,来到城下叫门。城内守军刚刚看见王丰大发神威,斩杀狼妖,逼退叛军,知道是自己人。不过惠州知府却仍旧仔细询问了王丰的身份,眼看了官凭印信,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大开城门,迎接王丰进城。 惠州知府名叫郑川,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帅哥,进士出身,面色黝黑,目光清正,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官。他按捺不住激动地道:“交州变起仓促,旬月之内,一州皆反,只有我这惠州和后面的潮州还在勉力坚守。我等日夜盼望天兵到来,幸喜陛下未曾遗忘我等边远州县,派了王将军领兵前来。王将军刚刚斩杀妖狼,逼退叛军的英姿,实在令人难以忘怀啊!却不知将军此次带了多少兵马来?” 王丰笑道:“三万!” 惠州知府闻言一顿,道:“王将军从扬州来,带来的应该多是水军,平叛的主力应该不是你才对。却不知朝廷派了多少步军?” 王丰看了看惠州知府郑川,叹了口气,道:“没有其他兵马了,就只有我这三万人。” 郑川闻言,面色微微变了一下,强笑道:“若是只有三万,那这战想要取胜,恐怕会破费一番手脚啊!” 王丰笑着看了郑川一眼,道:“郑知府不必强颜欢笑,如今的确是敌强我弱,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们都会过的十分艰难。不过好在惠州和潮州地形复杂,城池坚固,又有我的水军在海上牵制,梅关也还在朝廷手中。在没有彻底击溃我的水军,并拿下梅关之前,杭王在交州的基业都算不得稳固,他不敢调派主力大军来攻打龙川的。” 郑川闻言,这才转忧为喜,道:“王将军此言甚是!今日还多亏了王将军解围。以王将军之虎威,必能牵制得杭王动弹不得。” 王丰见郑川之心稍稍安定了下来,这才问道:“龙川王家族人都撤入了城中。我也是王家人,这便要去看看他们。郑知府若是公务繁忙,便不必陪我了,自去忙吧!” 郑川闻言,惊讶地道:“原来王将军竟然是龙川王家人?是了,我去年接任惠州知府时,便知道龙川王家出了一位伯爵,与那位告老回乡的王老大人乃是父子。莫非王将军便是那位伯爵?” 王丰笑道:“我如今已经是侯爵了!而这侯爵之位,便是在扬州击败杭王,立功受封的。论起来,杭王算是我的手下败将了。” 郑川闻言,顿时心中大定,暗自思量道:这王将军看起来十分勇武,又是追着杭王从扬州来的,必是杭王劲敌。再加上他又是龙川本地人,族人家口都在这里,自然会念桑梓之情,这龙川城日后若是再有敌兵压境,他定然不会坐视,必会全力营救。那我这城池,可是安全的多了。 王丰自然不知道郑川转着这许多心思,此时王家族人接到消息,都来与王丰相见。王丰向众族人问安,发现并无什么损伤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惊讶地道:“如今兵凶战危,你们是怎么安然无恙的?” 第三百九十八章 强敌伏击 就听王丰的一位族叔道:“是番禺的姻亲,傅家提前发来了示警书信,我们这才赶在乱兵到来之前,先一步躲入了城中。我们王家在城中也颇有产业,族人虽有数百,倒也将养的起。” 王丰点了点头,道:“傅家既然送来了示警书信,为何没有一并迁过来?你们可知他们如今在何处?” 族叔摇了摇头,道:“不知。不过那送信之人看起来颇有法术,想来傅家应该有自保之力才是。” 王丰点头道:“傅家也是番禺大族,我那表弟傅廉更是娶了女鬼、狐女为妻,若是李巧娘、华三娘肯出力,当可保的家宅安宁。只是如今番禺毕竟在杭王手中,那毛家老祖又法力深厚,恣意妄为,就怕我领兵到来之后,杭王和毛家会用傅家来要挟我,那就不妙了!” 叶雪薇道:“夫君,不如我们潜入番禺,将舅舅一家接出来。” 王丰想了想,道:“也好!总归要去看看他们是否安全,再能真正放心。” 于是王丰留下两个木偶符傀给王家族人护身,随后领着叶雪薇和畲姬驾遁术来到番禺,留叶雪薇和畲姬在城外埋伏接应,王丰则乔装改扮之后,独自进城。 那守城的叛军盘查十分严密,好在王丰乔装的极好,又能说一口流利的岭南话,总算混进了城去,顺着人流缓缓来到了傅家,微微扫了一眼,却发现傅家早已经人去楼空了,只有几个老仆在看守房屋,看起气息,倒是十分平静,显然应该并未受过兵祸。 如此看来,应该是在乱起之前,傅家便先一步听到风声,提前收拾行装,脱离了番禺这个大漩涡。 不过他们到底去了何处,这却是未知。有可能去了李巧娘的李家,也有可能去了华三娘的华家,还有可能自行找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隐居避世去了。 王丰在城中走了一圈,微微放下心来,随后才又混出城去,与叶雪薇和畲姬汇合之后,准备回去。 正在此时,就听一个阴恻恻地声音道:“王公子,既然来了,为何又匆匆离去?莫非嫌我招待不周么?” 王丰闻言,转头一看,就见一阵阴风刮过,显出一名青衣老者来,面色乌青,目光幽深,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王丰见了那人,皱眉道:“莫非你就是毛家老祖?” 就听那人阴恻恻地笑道:“正是我!” 王丰点头道:“我自问进出城池,并未露出半点气息,你是怎么知道我来了的?” 就听毛家老祖笑道:“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岭南之地的城隍土地,大多与我有些交情。你进城之时,番禺城的城隍便知道了,当时就将消息告知于我。王公子,你虽有几分本事,却又岂能逆天而行?朝廷气数已尽,正该改朝换代,便连鬼神都厌弃旧朝,拥护新君,你独木岂能擎天?不如转投杭王,日后也不失为开国功臣!否则,今日这番禺城外,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王丰闻言,冷笑道:“就凭你?” “还有贫道!”话音落处,一人显出身来,正是杭王麾下第一高手巩道士。 王丰笑道:“凭你们两个还不够吧!巩道士,你忘记当日你人多势众之时,是怎么被我打得落花流水的了么?” 巩道士面色铁青地道:“贫道当然知道王公子手段厉害!不过今日王公子身边只有两个法力低微的帮手,而我们这边,却另外还有几位高手。” 王丰点了点头,忽然转头对着前面密林中道:“躲在林中的可是湘南狼族的族长天狼尊者黄天狼?” 就听一声大笑传来,眉心长着一道道纹的黄天狼走了出来,对王丰道:“王公子,我们今日也算是故人相见,正是幸何如之。” 王丰看了黄天狼一眼,随后又转头看向了南边的小河,道:“河中的道友,也请现身吧!” 就见小河中波翻浪涌,一条长达三十余丈的大蛇飞了出来,在空中盘旋了一阵,落在地上,化为人形,却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形象,张开血红的大嘴对着王丰笑了一下,道:“岭南这边的人都叫我血蟒王。今日受毛家老祖之邀,特来送王公子归西。” 王丰冷笑了一下,不理血蟒王,转头看向了更南边的草丛之中,道:“那边似乎还隐藏着一位高手,便请一并现身吧!” 就听一声蛙鸣震天一般响起,一道红光急速往王丰射来。王丰心念一动,黑白双剑如电射出,对那红光劈了两剑。就听一声闷哼传来,那道红光急速收回,一个矮胖的绿衣男子从草丛中走了出来,捂着流血的嘴巴,略有些忌惮地看着王丰,道:“王公子的剑真是好生厉害!若是平常时候,本王必定转身就走。可今日有这么多道友围攻王公子,本王便只好勉为其难,打打下手了。岭南这边的人都叫我蛙神,也是受了毛家老祖之邀,前来会会王公子的。” 王丰点头道:“牛鬼蛇神倒是真不少!若我没有认错,身后的那颗老槐树应该是我的故人吧!兰若寺一战,你的元神脱壳而出,往南逃遁,捡回了一条命。想不到今日却再来送死。” 就听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道:“姓王的,今日姥姥我正要报当日兰若寺之仇!” 原来此人却是兰若寺的树妖姥姥,数年不见,想不到居然不知何故恢复了法力,也来此堵截王丰。 不过这树妖姥姥就算恢复了法力,其本身修为也才分神境界,倒是问题不大。因此王丰提了树妖姥姥一句,便即放过,随后沉吟片刻,道:“还有两道气息,都阴气极重,应该一个是尸怪,一个是鬼物。便不要再隐藏了,请一并现身吧!” 就听两声阴笑,从地底飞出了两道身影,一个浑身漆黑,皮肤宛如老树枯藤,果然是一头尸怪。另一个鬼气森森,气息仅在毛家老祖之下,居然又是一个地仙级别的鬼修。 王丰看了看二人,道:“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就听那鬼修道:“我是岭南西道的金家老祖,这位是交趾道赤神洞的赤尸神君。” 王丰看了看周围众敌人,笑了一下,道:“今日汇聚在这里的,就算不是你们的全部高手,恐怕也来了大半了吧!好得很,一群土鸡瓦狗,今日将你们尽数诛灭,这交州也就基本安定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遮天魔界 王丰这一番话说的豪气干云,毛家老祖和巩道士却听得刺耳至极。就听毛家老祖喝道“王公子,死到临头你还张狂!吃我一钩。”说着,毛家老祖抬手祭出随身兵器断魂钩,化一道黑光,往王丰勾来。 王丰用手一指,黑白双剑飞出,将断魂钩挡住。随后叶雪薇祭出紫金冠,畲姬祭出轻云纱,护住身,并各操控飞剑和灵蛇鞭对敌。王丰则手持朝阳映海分光剑,身形连闪,不断闪现到众对手身边,或是用剑刺,或是放摄魂眸光,或是口喷寂阳灵火,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地打在对手最薄弱之处,避开对手的攻击。虽只一人,却宛如有四五个人在攻击一般,打的对手颇为窝火。 就听毛家老祖喝道“树妖姥姥,你还不出手,是吝啬你的枝枝蔓蔓吗?” 树妖闻言,当即大叫一声“遮天魔界!”无数气根、枝丫疯狂生长起来,从空中和地下遮天蔽日地往战场弥漫而来,很快将这一方天地遮蔽在了里面。 王丰见状,心下微惊,感受着这一方界域对自己隐隐然产生了些压制之力,不过这压制之力还不算重,王丰初时并不以为意,本来准备继续与毛家老祖、巩道士等人纠缠,却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的剑迟滞了许多,每次将要攻击之时,冥冥中便自觉地感到自己这一剑将会被对方识破,并反过来算计自己。 几乎在一瞬间,王丰便意识到这遮天魔界有问题,在这一方界域之中,自己成了外人,而毛家老祖等人却是主场作战,得到了界域之力的加持,能够感应到自己如何出手。 这也算是另类的“料敌机先”了。 本来对方就人多势众,远比自己强大,如今再能识破自己的攻击路线,第一时间做出应对,这仗便着实没法打了。 必须要先击破这遮天魔界,否则即便自己还能支撑些时候,但对方不再担心自己那无所不在的袭击之后,便可以腾出手来专心攻击叶雪薇和畲姬。二人虽有护身法宝,但本身法力终究低了一些,只怕抵挡不了多久。 思及此,王丰当即大喝了一声,祭出本命灵宝,护身金光猛然放出,大放光明,映照得这一方遮天魔界透亮。 随后王丰张嘴一吐,一道寂阳灵火喷发而出,往组成魔界的气根树枝烧去。 树妖姥姥自然是怕火的,不但是树妖,便连毛家老祖、金家老祖和赤尸神君这些冥界之物也隐隐受阳火克制。不过此次对方纠集起来的人数极多,那血蟒王和蛙神却都有兴风作浪的神通。就见血蟒王张嘴一吐,一道阴寒的水柱射出,往王丰的寂阳灵火打去。就听嗤嗤之声不绝,寂阳灵火与阴寒水柱相遇,顿时各自湮灭,消失不见。 王丰见状大惊,诧异地看了那血蟒王一眼,心中暗道这些修行了数百上千年的老牌地仙果然个个都有一手绝活,即便是山精野怪,也不可小觑啊! 正在此时,就见蛙神也张嘴一吐,一团惨绿的水柱往王丰打来。 只听畲姬叫道“哥哥快躲,有剧毒。” 王丰当即闪身避开,那团毒水喷在地上,顿时灼烧得地面噼啪作响,眨眼便将地上腐蚀出一个大洞。 畲姬大怒,也张嘴喷出一团毒雾,往遮天魔界中弥漫开来。 蛙神原本不以为意,截至接触了那毒雾之后,却忽然面色一变,惊呼道“万毒真解!不好,大家不要沾染上那毒雾。” 蛙神瞬间后退,忙从怀中掏出了许多解毒丹,也不分种类,一股脑儿吞入腹中,随后凝神运功逼毒。毛家老祖等人不像蛙神,自恃能够用毒,自大地去接触毒雾,早就在施法鼓荡大风,将毒雾吹开。此时听了蛙神的话,自然更加小心在意,不敢让毒雾近身。 然而众人能施法避开毒雾,但这遮天魔界乃是一个小小的界域,却是避不开的。毒雾扩散开来,弥漫天地,那树妖姥姥的气根和枝丫顿时沾染上了毒雾,尽管植物类的精怪天生对毒素的抗性较高,但畲姬的毒素终究非比寻常,那树妖姥姥立时便感觉气根、枝丫酥麻无比,在过片刻,更是变得疼痛难当。 树妖姥姥急忙施法欲要控制毒素,却哪里挡得住?很快所有沾染了毒雾的气根、枝丫都变得漆黑无比,渐渐化为黄水,滴落下来。树妖姥姥痛苦得浑身颤抖惨叫,急忙主动切断了所有气根、枝丫,断尾求生。 遮天魔界顿时破去。 王丰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瞬间消失,当即纵身而起,再次施展瞬移之术,杀向众对手。首当其冲便是身中毒素的蛙神。 天狼尊者和巩道士都曾经与王丰交过手,知道王丰擅长寻找并抓住对方的破绽,进而一击必杀。此时知道自己这边的弱点是蛙神,都早就防着王丰袭击。王丰却似乎早有所觉,身形一闪,却是虚晃一剑,随后真身却闪现在了金家老祖身后,张嘴一吐,寂阳灵火喷薄而出,围住金家老祖便烧。 金家老祖也吃了一惊,急忙掐定避火诀,身化一道黑光逃出了寂阳灵火的笼罩范围。 王丰击退了金家老祖,复又闪身来到赤尸神君身后,黑白双剑化两条蛟龙,激荡起磅礴剑气,往赤尸神君绞杀而去。 赤尸神君乃是尸怪,身体十分坚硬,但感受到黑白双剑的锋锐气息,赤尸神君却也不敢硬挡,当即挥动手中赤神刀挡了黑白双剑一下,随后也退了开去。 眼见王丰如此悍勇,毛家老祖有些急躁。他从天狼尊者和巩道士口中得知王丰战力强悍,不但有天蛇星眸,还能施展瞬移和燃元化虹之术,速度极快,因此苦心谋划,动用了树妖姥姥这个暗棋,设下界域,以最大限度地削弱王丰的优势。 却不想界域虽然的确削弱了王丰优势,却反被对方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蛇妖给破了。其实界域一破,以王丰的速度,便足以来去自由了,谁也不可能追上他施展了燃元化虹之术后的速度。 但王丰却并不逃走,反而继续凶悍地攻击,莫非他还想着能独自战败我们七大地仙? 毛家老祖心念电转之间,忽然看向了叶雪薇和畲姬,目光一闪,大喝道“赤尸神君和巩道士缠住王丰,天狼尊者和金家老祖护住蛙神,血蟒王和我一道,力攻击那两个女娃!” 王丰闻言,顿时面色一变,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向了关平送给自己的天将铭牌。 。 第三百章 青霞玄虚 正在王丰有些为难之时,就听远处有两名道者做歌而来“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 两名道士眨眼便飞到了众人面前。王丰看见,认得是罗浮山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当即大喜,稽首道“两位前辈法驾降临,可是为了助我?” 就见青霞真人对着王丰微微点了点头,转而看着毛家老祖,道“毛老鬼,你原是受了地府任命的冥官,何敢恣意妄为,插手人间王朝之事,是想惹起人间地府的争斗吗?” 毛家老祖闻言,哼了一声,道“两位道长不在罗浮山中福地之中享清净,出来管我的事干什么?我可不曾惹过你们罗浮山的人。” 青霞真人道“你的确没有惹到罗浮山。否则今日出现在这里的,就不知是我们两个老道士了。但你们今日围杀的这位王公子,道号明镜,乃是崂山弟子,他的师祖守中子、青精真人却曾在罗浮山学道,论起来,乃是我们的师兄。这王公子便是我们的徒孙辈,你们围杀他,我们岂能不管?” 毛家老祖闻言,面色一变,实在没有想到王丰居然和罗浮山还扯得上这么近的一层关系,当下皱眉道“如今朝廷气运已尽,新朝应运而生,人间各方地祗真灵,都该厌弃旧朝,护佑新朝才是。但王丰却逆势而行,居然出仕旧朝,助纣为虐。所谓顺天而行者昌,逆天而行者亡。王丰如此行事,正是自取灭亡。二位道长却还是护要护着他,就不怕气运反噬到你们两位头上,使数百年修行,一朝化为泡影吗?” 青霞真人笑了一下,道“这却用不着你操心。今日你们好生退去,我们两个老道士自然也回山享清福,哪管你们日后如何刀兵相见?若是不肯退走,便休怪贫道出手了。” 毛家老祖闻言,叹道“我一向礼让罗浮山三分,是敬罗浮山乃道门名山,神仙福地,却不是真的怕了二位道长。这王丰乃我军劲敌,如今好不容易被困在这里,我岂能凭两位道友一句话,便就此退走?” 青霞真人叹道“你这意思,是想动手?罢了,若不叫你知道厉害,你只怕也不会甘心就此离去。其实你也不想想,我们二人护住那两个女娃绝无问题,你们虽人多势众,但若明镜一心要走,你们又岂能拦得住他?想不透这点,却还硬要与我们动手,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啊!” 毛家老祖哼了一声,道“是不是自取其辱,还要试过才知道。”说着,摇身化作一团黑气,半空中显露出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大嘴一张,便往青霞真人吞去。 “饿鬼吞元术!”青霞真人一口叫破了毛家老祖施展的法术,随后不慌不忙,抬手一指,三个银光闪闪的光圈顿时飞出,按三才排列,将那骷髅头锢住,光圈一收,顿时将骷髅头打的粉碎。 就听一声惨叫,毛家老祖顿时掉落在地,疼的滚了几下,随后惊恐地看了青霞真人一眼,叫道“你已经是天仙了?!!” 青霞真人微微点了点头,道“前些日子闭关之时,忽有所感,与我师弟玄虚真人同时悟透天仙大道。只等安排好门中之事,便要去渡劫飞升了。” 毛家老祖面色顿时灰败至极,万分不甘地从牙缝里憋出了一句“既如此,失敬了!今日我们认栽,这就告辞。”说着,毛家老祖率先起身,化一道黑气而去。巩道士、血蟒王等人也不敢久留,纷纷退避,眨眼跑的干干净净。 王丰见状,当即向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稽首道谢。就听青霞真人笑道“不必谢我们!是你师父火葫真人和师伯华盖真人曾经传信,说你在人间历练,叫我们遇到你时,看顾你一二,我们才放在了心上的。刚刚我们默运天仙灵光,感应到你有危险,这才赶来相助。好了,此时敌人尽退,你先随我回山,我还要交代你些事情。” 王丰闻言,当即领着叶雪薇和畲姬飞身而起,跟在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身后,一起来到罗浮山。青霞真人奉茶相待,道“我二人悟透天仙大道之时,冥冥中感应到了未来的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却与明镜你大有关联。” 王丰吃了一惊,急忙道“还请真人明示!” 青霞真人点了点头,叹道“可惜天机却也不可泄露,我们虽感应到了模糊的一些片段,却不能对你说。只是日后罗浮山有难之时,还请你不吝相助才是。” 王丰讶道“罗浮山乃是道家福地,山中潜修的修士不知凡几,能有什么危难?” 青霞真人道“你日后自知,我如今只能告诉你,魔从南来。唉,今日我二人其实也有能力将毛家老祖、巩道士等人留下,只是他们毕竟算是杭王的麾下,已经正式参与进了天下争龙之局中,我们二人毕竟是方外之人,现身逼退他们已经是极限,若再出手打杀他们,恐怕真会遭受气运反噬,于渡劫飞升颇为不利。因此我们才没有下杀手。今日他们逃得一命,日后待我们二人飞升而去,必会再设法对付你。你可要小心才是。嗯,若有闲暇,可往岭南西路一行,或许能有收获。” 玄虚真人也笑道“你道法、神通、法宝都不缺,不过既然要从军征战,便免不了会遇到道路艰险之地。我这里有两门法术,一门名叫鞭山移石,一门名叫划江成陆,便传给你吧。你可好生修炼,日后行军作战,当有妙用。” 王丰大喜,当即拜谢了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认真听二位真人讲解了道法,随后粗略炼了一次。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见王丰将这两门道法都毫无差错地记下来了,这才点了点头,道“明镜,你军务繁忙,我们就不多留你了。我叫斗玄子送你,你且赶回军中去吧。” 王丰闻言,当即起身,辞别了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和叶雪薇、畲姬一道,在斗玄子的陪送下,迈步走出了罗浮山,这才驾遁术返回了南澳岛的水军营寨。 红烟等人见王丰回来,当即迎接,询问道“公子去了这一日,可有收获?” 王丰道“解了龙川之围,又在番禺城外与毛家老祖、巩道士等人斗了一场。不过很可惜,惠州和潮州的确十分穷困,除非我们纵兵劫掠,否则这两个州府绝对供应不起我大军的钱粮。看来我们在澎湖、夷洲屯田之事,要抓紧了。” 。 第四百零一章 布雾疲兵 红烟点头道:“常丰林和麻西池已经在开展屯垦了。整个东海近处的海盗大约七八万人,如今三万人为水师,一万余人为海上巡检队,驻扎商路,还有三万余人在澎湖和夷洲屯田。有海上商税,我们的钱是不缺的,但军械粮草等物资却极度缺乏,目前完全无法摆脱对扬州的依赖。” 王丰道:“不错,想要在海外立足是很不容易的。所谓狡兔三窟,海外只是我们的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据点罢了,不能完全指望。想要在接下来的乱世中有所作为,还是要在陆上拥有一块地盘。如今我军兵进交州,倒也算是一个机会。” 红烟道:“公子是想拿下交州,割据岭南?但岭南距离中原太远,一旦中原有变,恐怕我军难以发挥鼎定天下的作用。” 王丰摇头道:“不,我们有水师,可纵横大海。一旦中原有变,随时可以北上,无论是直入长江,还是北上青徐,都全无阻碍,且或许还能收到奇兵突袭之效。” 红烟闻言,思忖一阵,点头道:“公子说的是!公子并没有争霸天下之心,那么割据岭南,静待天时,倒也不错。不过公子还想要救护百姓。而一旦天下大乱,中原必定是乱战最惨烈之地,也必然是流民遍地,哀鸿遍野之地。到时我军远在岭南,只怕是来不及救护啊!”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不错,我军的确还要在中原寻找一块地盘,最好是扶持一个代理人,至不济也要找个盟友才行。” 红烟道:“公子可有人选?”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封老临终之前,倒是给了我一份名册。不过我现在还不打算动用这份名册。如今朝廷官吏之中,与我大有交情的,一个是于乘龙,一个是宁采臣,或许我可以与他们联系一下。不过这也不急,中原虽已生乱,但毕竟还有张老相公在勉力维持,倒也还能支撑几年,我们可以徐徐图之。” 顿了顿,就听王丰道:“有青霞、玄虚二位真人在,至少在他们飞升之前,毛家老祖不敢太过放肆地纠集一众高手来袭杀我们。换言之,我们有一阵安心发展的时期。诸位要用心练兵,毕竟论海上作战,我们与杭王麾下那训练有素的水师还有些差距。真的打起来,我们恐怕很难是对手。” 蟹仙介秋衡道:“公子不必忧心。夫战,勇气也!只要大将勇猛,身先士卒,将士们自然踊跃争先。我们的军械的确比敌军要差一些,短时间内也很难弥补。但斗不赢船力,那就斗人力。将士们每人发一块盾牌,抵挡流矢,然后闷头驾船冲入敌阵之中,跳帮作战,便可最大限度发挥我们的优势了。” 王丰叹道:“目前看来,也只有如此了。不过长远来看,还是要大力打造战船才是。传令给常丰林,叫他留意搜罗些造船的工匠,并购置些上好的木料,再抽空在夷洲建造一个造船工坊。我会尽快将新式战船的图纸交给他,叫他按图建造,不得有误。” 红烟当即将王丰的军令传给了留守夷洲的常丰林。 王丰这才又道:“虽然如今我们无力彻底击溃叛军,但潮州和惠州却是必须要保住的。潮州地处惠州之后,只要我军守住海上,叛军便不可能飞越惠州,前去攻打潮州。换言之,至少我们要将战线推回到惠州境内,让潮州成为我们安定的后方。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 众人闻言,都点了点头。就听红烟道:“要将战线前推道惠州境内,那就必须先击败驻兵在澄海、潮阳两地的敌军。而要想拿下这两处,却要兵贵神速,以免敌军大举增援而来。” 正说之间,就见南方有两道流光闪过,落入了敌军设下澄海的水寨。 王丰道:“来的是巩道士和赤尸神君,都是地仙高手。不过仅凭他们二人,却绝非我们的对手。走,我们前去挑战,先杀杀敌军的士气再说。” 于是王丰率领十条快船,缓缓逼近了叛军水寨,高声喝道:“叛军听着,我乃朝廷册封的东海、南海水师都督,奉旨领兵前来平叛。尔等若不早降,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巩道士,我知道你来了。何不出来单挑?我们一战定胜负,也免得军士劳苦。” 连叫了几声,巩道士知道若不出去,必将影响士气,当下和赤尸神君来到水寨的望楼之上,对着王丰喝道:“王丰,你也知道自己是水师都督,怎么如此不知自重?冲锋陷阵,卖弄武勇,乃是偏裨之将当为之事。你却以都督之尊,甘当此任,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王丰笑道:“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我看你就是怕了!身在军中,却又如此惧战,真是胆小如鼠至极。” 巩道士哼了一声,心下虽然不忿,但却也知道王丰手段邪门,不但法宝厉害,还每每能避开自己的攻击,反抓住自己的破绽,单打独斗,稍不留神就要吃亏。 于是任凭王丰如何叫阵,巩道士却只是不应。命众军高挂免战牌,单等王丰来攻营。 王丰见状,又讥讽了一阵,这才收兵回营,对众人道:“巩道士虽不敢出战。但他固守营寨,配合着坚船巨弩,却让我们难以攻营了。这却有些难办!” 介秋衡道:“不如今夜袭营!” 王丰闻言,沉吟道:“就怕敌军早有准备!这样,今夜还是做好袭营的准备。但要听我命令行事,一旦情况不妙,便立即退回,将袭营改为扰敌。” 前锋介秋衡闻言,当即去整备兵马去了。 到了晚上,王丰施展《七十二小法》中的布雾之术,招出一片大雾,笼罩了整个海岸。随后率一支军出营,直往叛军水寨而去。然而到了叛军水寨之前,王丰心中忽生警兆,用灵镜一扫,顿时发现敌军早已在营中布好了埋伏,只等王丰率军袭营。 王丰当即一惊,传令众军停船,随后缓缓后退。主力都退回营中,只留下操船的水手,驾驶着许多船只,伪装大军,分为两批,在浓雾中不断呐喊鼓噪,做出攻击敌营之势。 叛军顿时一夜数惊,被弄得十分疲惫。巩道士连忙施法,欲要查探王丰军中虚实,却被王丰和冰雪天女同时察觉。冰雪天女隔空施法,暗算了巩道士一把,巩道士这才不敢再贸然查看王丰军中情况,只得将守营士兵分为两拨,一拨休整,一拨备战,试图以此应对王丰的疲兵之计。 第四百零二章 潮阳之战 如此一连十数日,海上大雾都不曾停息片刻。巩道士试图招出大风吹散浓雾,却被彩云仙子巫明月施法止住大风。巩道士又试图施展祈晴之术,用爆烈的太阳烤干雾气,也被巫明月施展掩日之术,将澄海地界的太阳遮住。 巩道士顿时无计可施,士卒虽然分为了两拨,轮流守营,但每日里精神紧绷,却也都疲累至极。所有将士的情绪都有些焦躁不安,想着与其如此受罪,不如冲出去与敌军决战算了。 巩道士见了军中的情况,也心急不已,与赤尸神君商议对策。赤尸神君道:“我们斗法既不能胜过王丰等人,那自然只能受制于人。澄海这里我们本就只有五千兵马,数量只有敌军的六分之一,无力与之交战,只能守营而已。如今杭王既然不愿意再添兵马,我们又完全陷入了王丰虚虚实实的疲兵之计,无法摆脱。若不早做改变,将有全军覆没之忧。以我之见,潮州丘陵起伏,土地贫瘠,即便拼死拿下也并无什么用出,不如放弃。全军退回番禺,与主力会合。那王丰若敢追来,我们便可集中全力将之击灭。若不追来,他长期顿兵不前,我们也可去中原散布流言,说他拥兵自重,有不臣之心,或许能让皇帝撤了他的职,也未可知。” 巩道士闻言,沉吟片刻,道:“此计倒也不无道理。不过番禺乃是杭王如今驻跸之地,若让王丰杀到番禺,则刚刚依附的交州人心必将涣散。澄海这里既不可守,那就撤军放弃吧。我们先去潮阳,与那里的五千守军会合,再定行止。” 于是巩道士写了书信,叫毛家的一名夜叉鬼卒送到潮阳,请潮阳守军接应自己。随后巩道士命全军打点行装,即刻起行,往南而去。 巩道士亲自在前开道,施法暂时消去浓雾,引导大军前行。赤尸神君则领兵断后,防备王丰率军追击。 幸好王丰似乎也没有想到巩道士会忽然拔营而走,只有作为疑兵的少量兵马呐喊追击了一阵,被赤尸神君击退之后,便再无追兵了。 巩道士率军在迷雾中快速南下,船队乘风破浪,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看看抵达潮阳,远远就看见迷雾之中,潮阳水寨的方向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巩道士顿时大惊,急忙上前查看,就见一艘快船慌慌张张冲出潮阳水寨,来到了巩道士面前。巩道士认得船上的是潮阳守将,当即喝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水寨之中喊杀声震天?” 那守将见了巩道士,当即命军士划船过来,一边靠近,一边急促地道:“一个时辰前,末将收到军令,说澄海守军会赶来会合,叫末将接应。那送达军令的人还对末将说了交接的口令。末将深信不疑,当即做好了接应的准备。半个时辰前,果然有水军到来,浓雾之中,末将看不清来人的虚实,但口令却对的准确无误。末将本还准备谨慎一点,却不想道长你忽然从对方军中乘船过来,在末将面前现了身。末将自然便再无疑虑,大开营寨,迎接那支兵马进营。却不想那个巩道长原是王丰幻化的,他的军队进了我的水寨,当即暴起发难,不到半个时辰便控制了我的水寨。我只能抢了一条快船,逃了出来,幸好正遇到了道长你……。嘶,道长你不会也是假冒的吧?” 巩道士喝道:“胡说八道什么!你可知敌军有多少?水寨之中还有多少我军士卒在坚守?” 那守将道:“敌军约莫五六千人,寨中我军士卒已经不多了,而且还被分割在不同角落,只怕是救不得了。” 巩道士喝道:“营中还有喊杀声,敌军数量又不比我多。我军里应外合,必可复夺营寨。废话少说,在前带路。” 那守将闻言,只得道:“好,末将这就为道长带路!” 说着,那守将却已经靠近了巩道士,手中刀忽然一挥,绚烂的刀光卷起,往巩道士当头砍去。 巩道士顿时大惊失色,仓促之间,只召唤出一头白骨挡在身前。那白骨被一刀砍中,砍的火星四溅,却并无太大损伤。 一击不中,那守将当即弃了刀,抬手一招,黑白双剑顿时迅猛飞出,化一黑一白两条蛟龙,如电一般往巩道士杀去。 巩道士大叫道:“王丰,原来是你。你居然施展幻化之术,前来骗我?!”一边说着,一边手上不停,连续招出六只白骨,将自己护的严严实实。 王丰见巩道士仗着白骨护身,全无破绽,当即暗叹了一声,随后飞身而起,半空中身上清光一闪,收了幻化之术,显出本来面目,对巩道士笑道:“道长别来无恙?这一刀算是对你在番禺城外伏击我的回敬!如今潮阳水寨已经被我夺了,你若不早退,我大军便要将你合围了。” 话音一落,就听北方喊杀声震天,却原来是红烟、叶雪薇、冰雪天女率领着后军主力赶来了。 巩道士见状,知道事不可为,只得叹了一声,挥军继续往南撤退,离开了潮州地界,退到惠州的红海湾,这才停了下来,一边安营扎寨,一边命人将消息传报给杭王,请求调兵增援。 杭王闻报大惊,转头对毛家老祖道:“我军连败,如今损兵折将,退到了惠州红海湾。若无援兵,只怕惠州也守不住。还请毛前辈分拨些兵马,前去增援巩道长。” 毛家老祖虽不想出动自己的私兵,不过却也知道若不能将王丰挡住,一旦让他打到番禺,便有可能会分兵继续南下,威胁自己的琼州。 这却是毛家老祖不愿意看到的。于是毛家老祖沉思了许久,将毛家在番禺城中的所有兵马,共计七千私兵,全部调出。杭王见状,觉得身边掣肘去了大半,当即也从手中剩下的万余兵马中分出三千精锐水师,与毛家的七千私兵合在一起,共计万人,北上惠州去增援巩道士。 此时的王丰消化了潮阳之战的收获,将百余艘战船纳入了自己的水军编制之中,又将抓获的三四千俘虏送到夷洲去屯田。随后才率军抵达红海湾,在距离巩道士的水寨三十里处修筑了自己的水寨。一边加紧练兵,一边试探着攻击巩道士。 第四百零三章 斗法对峙 王丰进入红海湾,一边加紧练兵,一边再次施展布雾之术,用浓雾将整个红海湾遮蔽,随后又派出疑兵,前去骚扰叛军。 巩道士开始时仍被骚扰的没有脾气,然而不久之后,杭王和毛家的一万援兵到来,在毛家阴兵的带路下,安然抵达了叛军的水寨。巩道士手中的兵力顿时达到了一万五千人。于是巩道士开始分派兵马,出营去驱赶王丰的疑兵,每次出击都不追远,只在距离水寨十里的范围之内,确保大军能够往来救应。 如此一来,王丰麾下兵马再占不到什么便宜了。如此数次,王丰只得收了布雾之术,将大军收回水寨之中,固守练兵。 巩道士见状,试探着出兵来攻打王丰的水寨,王丰坚守营寨,与之大战了数日,未分胜负。巩道士也只得收兵回营。 双方顿时陷入僵持之中。 自己麾下士兵战力不足,这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提升起来的,王丰对此也无可奈何,只得一边谨守水寨,一边向扬州催促粮草,同时派人去潮州和惠州传令,叫二州府都统一听从自己的号令。潮州之兵,除留下少部分镇守城池之外,其余都增援惠州。如此互为奥援,一起抵御叛军的进攻。 惠州知府郑川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第一时间表示在平叛之事上愿意听从王丰的指挥。但潮州知府赵城却认为潮州地处惠州之后,海上又有王丰的水军驻守,叛军无论是水路和陆路都无法攻击到自己,而身为知府,职责是保境安民,而非浪费自己的人力物力去越境平叛。 况且王丰的官职是东海水师总兵、都督东海、南海诸军事,陆上的事情,按道理来说王丰是管不到的。 故此,潮州知府赵城写了书信,婉言谢绝了王丰的提议,字里行间,反劝告王丰不要超越职责,肆意揽权。 王丰看了潮州知府的书信,顿时冷笑了一下,道:“潮州知府这是不服管束啊!我有节杖在手,战时可有生杀予夺之权。如今整个交州都是战区,他敢不听军令,我便可以直接斩了他。雪薇,你去潮州打听一下,看那潮州知府平素为官如何,若是清正廉明,勤于任事,那便罢了。若是贪赃枉法,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叶雪薇闻言,当即驾剑遁去了潮州,当夜回来,对王丰道:“那赵城在任上一直碌碌无为,不过去也并无什么劣迹。”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就暂且饶他一命。”当下王丰写了战报,将自己面临的困境对朝廷说了一遍,又提了一下潮州知府不听调遣的事。提请朝廷,要么名正言顺地给自己节制潮州、惠州之权,要么便任命一个将领,督领潮州、惠州的防务,以便自己能够专心海防,不再分心管理陆上之事。 战报送出,王丰便继续加紧练兵。 如此过了十数日,朝廷八百里加急的公文送到,褒奖了水师收服澄海、潮阳之功。同时,将潮州知府调任金华知府,任命原岭南游击将军徐彪为梅关守备。 原岭南副将徐豹为岭南东道总兵,归水军都督王丰节制。 同时,诏令王丰举荐潮州知府人选。 王丰接了诏书,送走了钦差,坐回了中军帐内,就听红烟笑道:“朝廷还算识趣,虽然另外任命了岭南东道总兵,但却总算归公子节制。况且那不识抬举的潮州知府也被调走了,从此交州之时,算是尽归公子掌管了。” 王丰微微点头,道:“那徐豹和徐彪乃是亲兄弟,身负夜叉族血统,武力极为不凡。前两年家父出使海外,这徐豹和徐彪两兄弟便曾随同护卫,与我也算是旧识。有他们主掌岭南军务,应该能与我军配合默契。” 红烟见王丰口中说着赞同的话,语气里却并无半分权力扩大的欣喜,不由讶道:“公子成功取得了节制交州兵马之权,却为何似乎并不高兴?” 王丰淡淡地道:“统兵的终究是别人,这节制之权说的好听,却总归隔了一层。陆上的事,还是要通过徐豹才能进行干预,始终不能如臂使指。只有一个潮州知府的举荐之权,还算不错。但潮州都是步军,其军务要先受徐豹节制,即便知府是我的人,只怕用处也不大。罢了,请红烟暂时代掌军务,冰雪天女和巫明月两位道友替我多多看护着点。我先去潮州走一趟,看看潮州官吏之中,有谁堪为知府。” 当下王丰离了军营,与叶雪薇和畲姬一道驾剑遁来到潮州,明察暗访了一番之后,提拔了原揭阳县令邱鸣为潮州知府。 这邱鸣对王丰千恩万谢,就职当日,便表示日后将以王丰马首是瞻。 王丰慰勉了邱鸣一番,又检查了潮州的户籍田册,计算了一下能拨付军中的钱粮,定下了数额,这才离去。 那新任岭南东道的总兵徐豹上任之后,便果断将潮州的可用之兵调到了惠州,合共九千余人,一边死守龙川,一边亲自来水寨拜见王丰,表达了愿意服从指挥之意。 王丰对徐豹的态度颇为满意,慰勉了他几句,定下了水、陆联合防御叛军的策略,随后便打发徐豹回去继续坚守龙川去了。 此时,王丰因麾下水军战力不足,而巩道士又防守的极为严密,抓不住破绽,因此只得按兵不动,加紧练兵。而叛军这边虽有近十万兵马,但其中三万都在攻打梅关,力求夺下陆上咽喉之地。有近万在番禺,近万在惠州境内与龙川的守军对峙,岭南西路和交趾道也至少要各留万余兵马把守,能抽调来对阵王丰的,仅有二三万人而已。 巩道士麾下本就有了一万五千人,此后杭王和毛家老祖又陆陆续续给巩道士增派了七八千兵马,使巩道士手中的兵力达到了二万三千人。论数量还是比王丰的兵马少一些,但论战力,却大为超出。 巩道士因此摩拳擦掌,准备攻打王丰。 王丰自然只得避战。于是施展借风之术,将大风朝着叛军的方向吹。一时风高浪急,叛军的战船不敢开出水寨。 巩道士见状,当然便不敢派出大军了,只得先与王丰斗法,力图平息风浪。 王丰自然乐得与巩道士纠缠,毕竟王丰的目的是阻止叛军出兵,招出的风被平息了,王丰便再招一阵就是了,在这场斗法之中天然便占据着优势。 第四百零四章 摘刀味核 如此过了近三个月,王丰麾下水师的战斗力大有长进,大军作战的阵法开起来也算排布的有模有样了。同时,驻守夷洲、澎湖的常丰林、麻西池也发来书信,说船坞已经建造完毕,工匠和木材也都准备妥当,只等王丰的图纸送到,便可造船了。 王丰当即沉思了许久,将前世的风帆战列舰给大体上画了出来,细节部分不清楚的,便请造船工匠们自己琢磨。虽然没有火炮,但大撞角、大拍杆外加数十驾巨弩,这船的战斗力也绝不会差了。 图纸送回去后,王丰正欲继续与巩道士斗法,就见巫明月走了过来,对王丰道:“王公子,三月时间已过,毒龙岛的刀味核应该已经成熟了,我们是否应该前去摘取?” 王丰闻言,点头道:“近来忙着与巩道士斗法,我竟然险些将此事忘了!刀味核要去摘取,赤杖神君开山门的大典也不能不去参加。只是叛军在前面虎视眈眈,我现在恐怕走不开啊!” 巫明月笑道:“冰雪天女愿意留下镇守水寨,她有第二元神,再加上红烟和介秋衡,应该可保无虞。” 王丰闻言大喜,转头对冰雪天女道:“有道友坐镇水寨,当可万无一失。” 于是王丰与巫明月、叶雪薇、畲姬一起驾剑遁来到毒龙岛。赤杖神君闻听王丰到来,当即打开护岛大阵,迎王丰等人进岛,笑道:“今日那树上的刀味核正成熟,我还准备传信给诸位,来此共分灵果,可巧你们就来了。” 王丰笑道:“便是不为刀味核,道友开山门大典,我们也不能不来。” 赤杖神君笑道:“海外修士开山门,历来少有热闹大办的。今日我却有诸位道友前来观礼,真是蓬荜生辉啊!” 众人客气了一阵,一起来到刀味核树下,果见树上的果子都熟了。 赤杖神君伸出赤玉杖,将十二棵果子尽数取下,按照先前说好的分配方案当场分了,随后邀请众人一起进入洞府饮宴。 赤杖神君这些年来与毒龙岛结仇,身边并无什么朋友。虽是开山门这等盛事,但来客却只有王丰等人。观礼的人少,流程自然也就大为简化。等到吉时一到,赤杖神君便站起来宣布将原本的毒龙洞改为赤玉洞,毒龙岛也改为神木岛。同时,赤杖神君为这三个月来在海外招纳的五个童子举行了入门礼,正式开始收徒传道。 王丰见那五个童子都颇为聪慧,不由点了点头,转头对赤杖神君道:“道友挑选童子的眼光不差,假以时日,我看你这神木岛必将声名鹊起。” 赤杖神君闻言笑道:“多承王公子美言!日后还请王公子和诸位道友多多看顾才是。” 众人正欢饮间,忽听岛外传来喊声:“赤杖神君,贫道鬼手丹尊前来恭贺道友开山门大典。” 赤杖神君闻言,当即打开了护岛阵法,接鬼手丹尊进来,笑道:“来者是客,道友便请入席吧。” 鬼手丹尊送了一瓶凝气丹给赤杖神君做贺礼,随后坦然入座,只是席间却多次转头看向王丰,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说。 王丰见状,也不以为意。毕竟鬼手丹尊的命牌还在自己手里,他翻不起什么浪来。 等到宴席结束,王丰等人向赤杖神君告辞,那鬼手丹尊却也同时起身,跟着王丰一起出了神木岛,往交州的方向飞了一阵。王丰见他一直跟着自己,索性停了下来,问道:“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鬼手丹尊看了看巫明月等人,随后道:“王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丰点头道:“有何不可?”当下领着鬼手丹尊往旁边飞了数十里,这才道:“你说吧!” 鬼手丹尊抬手设下了几个防备别人偷听的结界,这才道:“王公子,你应该知道当日贫道之所以被虺王关进毒龙岛中,最主要的,是虺王想要贫道为他炼制九转还真丹,好让他能尽快突破地仙境界,修成天仙。” 王丰点头道:“不错,那又如何?” 鬼手丹尊道:“想要炼成九转还真丹,必要用许多天材地宝入药。一般的辅药已经被那群毒龙收集完毕,如今都在贫道手里。但九位最重要的辅药,到如今却还差两味。至于主药么,更是需要那种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的极品灵药方可。原本那虺王打算用三颗刀味核为主药,但现在这些刀味核却大多落在了王公子手里。贫道想要继续炼制九转还真丹,便不得不来求王公子相助了。” 王丰讶道:“你还想炼制九转还真丹?你可知道前年先帝炼制乾坤无极紫金丹,最终耗尽朝廷气运,虽炼成丹药,却被别人给夺去了,最终空欢喜一场?这等品质的丹药十分难练,便是龙虎山、先天宫、方仙道这三大道宫,也要数百年才能炼制一回,每回成丹的数目也极小。你凭什么认为你能炼成?” 鬼手丹尊沉默片刻,道:“先帝是以人皇之尊,妄图长生,遭了天忌,因此才竹篮打水一场空。若是我等修士炼丹,都要虚耗如此大的代价,那三大道宫也不能每隔数百年便能炼出一炉了。论炼丹之术,贫道自认绝不在方仙道的高手之下。如今丹方大半集齐,机会就在眼前,若是放过,岂不可惜?” 王丰笑道:“可你若是失败了,我岂不是要平白浪费三颗刀味核?要知道这三颗刀味核,可就相当于未来的三位地仙高手啊!” 鬼手丹尊摇头道:“以王公子的资质,根本不需要服用刀味核,也能修成地仙。你身边那两位女修的资质也不低,也不必服用。那陈碧云和秦月萝的两颗刀味核交给王公子保管,以贫道看来,他们必定是以此酬谢王公子助他们报仇之恩,应该也不会来要了。换言之,王公子手中一共能存下九颗刀味核,拿出三颗来炼丹,有何不可?贫道有极大的把握能炼成这九转还真丹,若是炼成了,王公子日后修成地仙,服下之后,便能法力暴涨,立时便开始参悟天仙大道,修成天仙有望,节省无数苦功,岂不是好?”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道:“你的辅药还差两味最重要的,便是我现在将刀味核给你,你也无法开炉炼丹。这样吧,你先将那两味辅药告诉我,我们一起寻找。找到之后,再谈开炉炼丹之事。” 第四百零五章 确定炼丹 只见鬼手丹尊点了点头,道“所需九种辅药,分别是云霄花、不死草、天龙血、凤梧果、雷池水、玄冰精、血莲子、阳神草和二元胶。如今尚有不死草和雷池水未能寻得。” 王丰闻言,点头道“不死草我倒是知道,传说产于昆仑仙境。这雷池水又是何物?” 鬼手丹尊道“王公子应该听说过‘不可越雷池一步’这句话。雷池乃天地间雷元之力汇聚之处,乃世间至强之力,为各方修士所惮。天庭便有一座雷池,无论何等妖魔鬼怪,一旦投入雷池之中,不消一时三刻,便将化为飞灰。且不说人间如今已没有了雷池,就算有,也没有哪个修士敢进去池心取水啊!” 王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海市的主办者乃是四海龙宫,四海龙王乃天下水域之主,位份极高,莫非也没有雷池水售卖?” 鬼手丹尊摇头道“雷主刑杀生灭,修士几乎都畏之如虎,等闲岂肯接近?况且雷池乃天庭重地,除了雷部神将和天庭有数的几位位高权重者之外,恐怕外人也接近不了。每年隐秘流出的雷池水数量极少,基本上在天界就已经被抢购一空了,哪还能有半点流入人间?” 王丰沉吟道“这么说,岂不是根本没有机会?那还炼什么九转还真丹,真是白费口舌!” 说着王丰便要离去。 鬼手丹尊见状,急忙道“王公子请留步。王公子,毒龙岛那群毒龙虽然蠢,但实力在这海外却是排得上号的,他们耗费了近百年的时间,也没有将剩下的两种灵药找到,以贫道的本事,着实是无能为力啊!可是王公子却不同,这三个月来,贫道四处寻找灵药的同时,也仔细打听了王公子的过往事迹。王公子出身名门不说,还在扬州有一座生祠,香火极为旺盛。最厉害的是,居然与扬子江鳄君和东海大将敖均都有交情。这就非同小可了!王公子若是开口请鳄君帮忙,未尝不能寻到雷池水和不死草。如此一来,这九转还真丹就炼成有望了。” 王丰笑道“你倒是出的好主意。你将那群毒龙辛苦百年收集的灵药尽数贪墨了,又怂恿我去找剩下的灵药。感情你却坐享其成,什么都不用付出啊!” 鬼手丹尊愕然道“贫道出了丹方,又出力亲自炼制丹药,怎么能说什么都没付出?” 王丰摇头道“我师门之中也不是没有丹道高手。况且我若能集齐灵药,还怕找不到人替我炼丹吗?方仙道那些痴迷炼丹的前辈高人必定会巴不得与我合作,我又何必要找你?” 鬼手丹尊闻言,顿时面色一变,咬牙道“炼成丹药,贫道只要一颗,其余都归王公子所有,如何?” 王丰笑了一下,道“这话说的更好笑了,若是只炼成了一颗丹药呢?那我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鬼手丹尊面色变幻了一阵,这才道“那好,若是只炼成了一颗,那就归王公子所有。若炼成两颗以上,那其中一颗便归贫道所有。”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道“你炼一炉丹药,一般能成丹几颗?” 鬼手丹尊道“这要看炼制什么等级的丹药。贫道以前没有练过九转还真丹,但比之次一级的丹药倒是炼过多次。以耗费的药材而论,以贫道估计,少则三五颗,多则七八颗吧。” 王丰点了点头,道“这样吧,若炼成五颗以上,包括五颗,你便能获得其中一颗。若是五颗以下,那你便一颗也不得。若你同意,那么刀味核和不死草、雷池水,便都由我出了。” 鬼手丹尊闻言,大是摇头,道“像这等丹药,成丹之日,必有丹劫。故此对于寻常丹药来说,凝丹乃是最困难的一步,但这九转还真丹却不同,丹成之后的丹劫才是最难渡过的。就算能炼出三五颗丹药,但等丹劫一来,其中大半必定会毁,我们能保住其中一颗便已经是邀天之幸了。若能保住两颗,那更是上天开恩。哪有可能保得住五颗以上?” 王丰笑道“你只管炼丹,只要成丹五颗以上,便算你成功。丹成之后的丹劫由我来应付,与你无干。” 鬼手丹尊闻言,讶道“听王公子这话的意思,似乎对应付丹劫胸有成竹?却不知能否告知于贫道?” 王丰道“我与雷部神将有些交情,到时候自会与主持丹劫的雷将讨个人情,丹成之日,雷将便不会故意增大丹劫。” 鬼手丹尊闻言大喜,又皱眉道“但若是这丹药本身的丹劫太强,我们抵挡不住呢?” 王丰笑道“放心,到时候我会请人相助,只要不是降下金仙雷劫,便绝无问题。” 鬼手丹尊这才放下心来,道“若是如此,贫道就放心了。好,贫道便拼了老命,也为王公子炼出这炉九转还真丹来。” 说着,鬼手丹尊顿了一下,试探着道“公子,你看贫道的命牌……?” 王丰摇头道“命牌你就别想了!此次炼丹,算是合作,毕竟你也要从中收取一颗丹药。那三件事,你还是该欠我的。日后我有事,自然会叫你去办。” 鬼手丹尊闻言,顿时苦笑不已,叹道“唉,当日在炼丹房内,贫道要是好好与公子相处,不自作聪明地出手暗算,那就好了。罢了,是贫道自作自受。既然王公子答应提供灵药,贫道今后一段时间便也跟着王公子吧。也好随时听候王公子差遣,早日完成三事,真正恢复自由之身。” 王丰笑道“你这样想就对了,我自问是个宽容的人,若非你先对我出手,我也不会逮着你不放。” 当下二人有说有笑地回来与巫明月、叶雪薇、畲姬等人会合,一起回到水寨。就见冰雪天女还在隔空与巩道士斗法,双方施展呼风唤雨,布雾祈晴之术,不断争夺着这一带海面的天气控制之权,斗的是不可开交。 眼见王丰回来,冰雪天女只微微扫了一眼,便回头继续专心施法。又斗了两个时辰,直到天色黑,那边的巩道士才停止施法,冰雪天女见状,也才缓缓收功。 王丰见状,召集众人道“我今夜要离开军营,出去一趟,你们谨守营寨,切莫大意。” 畲姬道“我和哥哥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王丰迟疑了一下,看了叶雪薇一眼,这才点头道“也好,便由你跟着我走一趟吧。” 当下王丰领着畲姬出了水寨,往北而去。 。 第四百零六章 返火神丹 一路驾剑遁来到扬子江,进了水府,面见鳄君,说了雷池水之事。 就见鳄君诧异地看了王丰一眼,道:“你已炼成雷元道体,难道不知道凝练雷元道体所需的雷元仙露便是从雷池之中凝练出来的?论起来,雷元仙露的品阶不知比雷池水高出多少。你既然能得到雷元仙露,又何必找本君要雷池水?” 王丰闻言,苦笑道:“鳄君有所不知,那雷元仙露乃是我对一位雷部神将有恩,他送我的,这实在是机缘巧合。如今我的那份雷元仙露早已用完,想要获得雷池水,便只有来求鳄君了。” 鳄君摇了摇头,道:“本君虽在地祗之中还算尊贵,但一向少在天庭走动,人面却并不算广。尤其是雷部众神,一个个都眼高于顶,更是与本君没有什么交情。你要找雷池水,恐怕最好去找神霄派的修士,或许还能有几分希望!况且你刚刚还说你对一位雷部神将有恩,既然那神将连雷元仙露这等至宝都能给你,想必再给你些雷池水应该也没有问题。你何不再去求他?” 王丰叹道:“可惜他因犯错,早被贬下凡间,要历劫三世,才能回转天庭。我是求不到他了。” 鳄君闻言,叹道:“那本君也没有办法了。对了,当日你随关圣帝君征讨蚩尤,天庭的赏赐已经发下来了。因你当日是挂名在我军中,因此赏赐也便送到了本君这里。既然你来了,便拿去吧。” 说着,鳄君抬手一挥,一个玉盒,一个玉瓶便落入了王丰手中。 就听鳄君道:“玉盒里面是八颗金豆,乃是施展撒豆成兵法术的法器。法术的口诀也同时放在了里面。要用之时,只需依法施为,洒出这八颗金豆子,便能变成八名拥有人仙巅峰战力的神兵,供你驱使。每次施法能够维持半个时辰。施法之后,需再隔二十四个时辰才能再次施法。” 王丰闻言大喜,追问道:“若我不用这金豆子,其他随便找几颗黄豆来施法,是否也能招出神兵?” 鳄君凝视着王丰,道:“你想的真不错!可惜以你的法力,若不用这天庭赐下的金豆子,招出的神兵只怕也就比游魂厉鬼厉害一些,想要以之对敌,只能是痴心妄想了。” 王丰闻言,顿时有些无语。就听鳄君又道:“那玉瓶之中,是一颗名返火丹的神丹,服下之后,沉睡七日,待醒来之日,修炼途中的种种隐患和不足之处便会尽皆消除。人仙的金丹、元神也会被再次洗炼,品质得到提升,根基大为深厚稳固。乃是天庭为后备人才炼制的,用来稳固根基,消除隐患的灵丹妙药,最是适合修炼太过于勇猛精进,或是仓促突破境界,以致根基不稳的人服用。其中蕴含的道韵十分丰厚。依我之见,你可尽早服下,益处不小。” 王丰对这丹药也颇为满意,沉吟道:“我已经是金丹巅峰了,只等一个契机,便可突破分神境界,这个丹药莫不如还是留着等突破了分神境界之后再服用?” 鳄君笑道:“所谓一颗金丹定大道,你如今有机会再次洗炼金丹,却要放弃,岂不是好笑?金丹境界越稳固,突破分神之后便越强大。不在初时就稳固根基,消除隐患,却反要等到日后回过头来再苦苦琢磨锤炼,必将事倍功半。况且你虽到了金丹巅峰,但真要突破分神,却不知还要几年?何不现在就吃了此丹,说不定凭着此丹蕴含的道韵,能助你一举突破呢?” 王丰闻言,恍然大悟,道:“多谢鳄君指点。便请鳄君安排一间安静的房子,容我闭关。” 鳄君点了点头,即命人送王丰去偏殿。 王丰叫畲姬在外护法,自己则静心凝神,调整好了状态,这才取出返火丹,一口服下。当时只觉一股清气直冲四肢百骸,最后冲入识海,随后王丰便昏昏然,冥冥然,不知世事几何了。 等到王丰再次醒转的时候,睁开眼睛,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无比轻松,天地万物清晰自然。一时看茶杯是道,看桌子是道,看蚂蚁是道,看飞虫是道,似乎天地万物都各有道理蕴含其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玄之又玄的感觉。 这种感觉,王丰曾在当日突破金丹境界时经历过,那是一种心中道韵积累到了极致,宛如诗人写诗,歌者唱歌的那种不吐不快,极度渴望酣畅淋漓地喷发出来的那种感觉。 王丰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修炼到了金丹巅峰,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分神境界的门槛,随时都能突破了。当下小心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只觉得肉身更加纯净,神魂更加轻灵,金丹越发圆润。张嘴喷了一口灵火,那火焰的威力也增长了一大截。 浑身上下的状态真是前所未有的好! 当下王丰喜不自胜地走出了偏殿。一直守在外面的畲姬见状,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来,对王丰道:“哥哥,你终于出来了!咦,你的修为好像又增长了许多。” 王丰笑道:“不错,那返火丹不愧是天界神丹,效果出奇的好。”二人一边说着一边来正殿见鳄君。王丰拜谢了鳄君指点之恩,就听鳄君微微点头,道:“看你的状态,还算不错。以我之见,你不如便留在我这水府,潜修数月,当可顺理成章突破至分神境界。” 王丰摇头道:“可惜我受命出征,身为主将,大军还在南海,我岂能在此耽搁太久?鳄君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当下王丰向鳄君告辞,出了水府,暗自思量道:“不死草我手中就有,乃是当日在昆仑仙境,那弱水渊下的白虎送给我的。但这雷池水却还没有着落,便连鳄君这里也寻不到,我该到哪里去寻?” 正想着,忽然心中一动,转头朝扬州的方向看了看,随后领着畲姬飞了过去,进入自己的生祠,迎面就见那白玉京的白于玉早已坐在桌案之前等着自己了。 王丰当即笑道:“白道友此次前来,可是寻到了合适的鬼仙修炼之法?” 白于玉点了点头,道:“自古法不轻传!法诀乃是修行的根本,否则便是给你成仙了道的灵药,你也吸收不了,最多只能延年益寿而已。便是给你强大的法宝,你也催动不了,只能作为摆设而已。所以这部鬼修之法,我要价可是不低的。至少也要十瓶金鼎玉液!” 王丰笑道:“道友先将法诀给我看看,若是果然不错,那十瓶金鼎玉液自然没有问题。” 第四百零七章 再上中岳 白于玉将鬼修法诀递给了王丰,王丰展开略微看了一下。这是一篇名为《玄阴炼魂诀》的鬼修功法,从修炼之法到凝练鬼身之术,再到相应的法术法器,都记载的十分详细。 若是顺利,修炼到地仙巅峰不成问题。至于能否突破地仙,修成天仙,那却要看个人机缘了。 王丰对这份功法十分满意,当即爽快地支付了十瓶金鼎玉液。那白于玉收下金鼎玉液,也颇为满意。闲话了几句,白于玉正准备告辞,就听王丰道:“白道友,你能不能寻找到雷池水?若能寻到,我愿高价收购。” 白于玉闻言,惊讶地道:“王公子想要雷池水?这却不容易,便是我白玉京中,雷池水也难得一见,实非我所能染指的。” 王丰笑道:“白道友替我留意着就好。” 白于玉点了点头,随后告辞离去。 王丰这才转身将《玄阴炼魂决》和先前收到的六阳固魄丹一并交给了公孙九娘,嘱咐她服下丹药,好生修炼。 随后王丰收了生祠中积存的香火,沉吟片刻,对畲姬道:“两年前我从神仙岛心神老祖手中换了一份锻体诀,当日言明两年后交付他二十万香火。如今两年时间将至,我的香火数目倒是足够了,只是……,一想到要上神仙岛去见他,我这心里便有些微的不安。” 畲姬道:“不如传信给神仙岛,叫他们自己来取?”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为安全起见,倒是该当如此。” 就听畲姬道:“听白于玉的口气,多半也是弄不到雷池水的。哥哥想要雷池水,该去何处找?” 王丰想了想,道:“走,我们去中岳。” 当下王丰和畲姬一道来到中岳嵩山,来到中岳大帝庙前求见。不多时,就见那庙宇金光一闪,已经从凡间庙宇化为了神域,两名神兵走了出来,接引王丰和畲姬进去。 来到殿外,就见金虎神走了过来,问王丰道:“帝君正在忙,王公子前来求见,可有要事?” 这意思是没有要事,中岳帝君就不见我了?王丰心下嘀咕着,口中却道:“确有要事。我奉朝廷之令,率领水师南下交州平叛。却不料我和诸位道友的行动路径屡屡被叛军中的修士知道,我还被他们伏击了一次,若非有两位罗浮山的前辈相助,差点没能安然脱身。叛军中的毛家老祖当时亲口承认,是交州地界的城隍土地们念着与他多有交情,因此暗中将我的行动路线通传给了他。我想城隍土地乃是神祗,却如此明目张胆地参与人间王朝之争,这是否表明,诸位神祗已经认定了那杭王乃是天命之主?中岳帝君掌管天下山川、土地,是否该为我解惑?” 金虎神闻言,面色一变,深深地看了王丰一眼,这才道:“兹事体大,容我回禀帝君,再来告诉你。” 说着,金虎神进入大殿,过了片刻,复又走了出来,对王丰道:“王公子,帝君请你进去。” 王丰点了点头,跟在金虎神身后进了大殿,就见身着衮服的中岳大帝高坐丹陛之上,看着王丰道:“王公子,你刚刚对金虎神说的,交州地界城隍土地暗中向毛家老祖传递消息,插手人间王朝之争的事,是否属实?” 王丰道:“我乃朝廷任命的东南沿海水师都督,岂会虚言欺骗帝君?” 中岳大帝闻言,沉默了一下,转头吩咐鹰愁神:“你去交州走一趟,看看当地山神土地是否真有这种情况,若真有,即刻抓回来治罪!” 鹰愁神领命,当即领着一队神兵去了。 就听中岳大帝道:“山神土地确实归本帝管辖,不过城隍却属于地府,幽冥之事,由东岳主管,本帝却是管不到的。” 王丰点了点头,道:“稍候我会写一封公函,命人送到东岳庙焚烧上告,想来东岳帝君也不会不管。” 中岳大帝沉吟了片刻,道:“倒也不用这么麻烦,我直接替你传信去东岳,叫他们也巡视一下交州也就是了。” 王丰闻言,也乐得清闲,当即点头同意。顿了顿,王丰又做出了欲言又止之像。 中岳大帝看见,道:“你还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王丰这才道:“实不相瞒,此次冒昧来见帝君,是有一事想要请帝君帮忙。” 中岳大帝闻言,道:“说。” 王丰道:“在下需要一些雷池水,然而遍寻人间也寻不到。不知帝君可有门路?” 中岳大帝闻言,讶道:“你是雷元道体,想要炼成此等道体,非用雷元仙露不可。你既有仙露,何必还要雷池水?” 王丰道:“雷元仙露乃是机缘巧合所得,这等机缘可一不可再,岂能长久指望?” 中岳大帝沉吟了片刻,道:“雷部这帮人并不好打交道,这样吧,我下次回天庭的时候,替你问问。不过我也有一事,想要委托你去做。” 王丰稽首道:“帝君但请吩咐。” 中岳大帝道:“上次你带来的泥书生和土地夫人的神符灵篆,本帝当时便确定是假的,然而这些日子反复查访,却都不知道这假的神符灵篆到底是出自哪里。本帝想此事既然是被你撞破的,想要解决,恐怕多半还得着落在你身上。本帝想请你日后多多留意一下,若再遇到此类事情,先不要打草惊蛇,第一时间来告诉本帝,本帝自会处置。” 王丰闻言,当即道:“此乃小事,帝君既有吩咐,在下自当效劳。帝君,若是再无他事,在下就要告辞回南海去主持军务了。帝君若是有了雷池水的消息,只需遣人告知一声,在下立刻便会赶来。” 中岳大帝点了点头,于是王丰告辞,出了庙宇,与畲姬一道驾遁术往南行,当夜回到水寨,叶雪薇、红烟等人接着,禀报了这七八日的军情,无非都是与巩道士斗法之事。 军情说完,就听鬼手丹尊急不可耐地道:“王公子,那灵药可有着落了?” 王丰道:“我先后去了扬子江和中岳嵩山,又委托了白玉京的人,想来不久之后,便会有好消息了。丹尊稍安勿躁就是了。” 鬼手丹尊闻言一怔,惊讶地道:“中岳?白玉京?王公子居然在这两处也能说得上话?” 王丰道:“只是有些门路罢了。能否真的弄到雷池水,什么时候能弄到,这都还说不准。” 鬼手丹尊却心中大定,目光奇异地打量了王丰一下,随后默默地站在人群之后,不知在盘算什么。 第四百零八章 元神婴儿 看见军中无恙,王丰便放下心来了。随后还是将军务委托给了红烟等人,自己则领着叶雪薇和畲姬来到军营之后,寻了个清净之地,开始调整状态。 如今乃是战时,王丰自然没有时间闭关,只得在军营后面暂住,尽量寻个清净。不过近几个月来王丰麾下的兵马每日操练,众军的气血渐渐凝聚了起来,越发凝实厚重,有凝练成一体的趋势,王丰对此自然乐见其成。但凝实的血气却对修道人的心境有极大的影响,难以保持平静。 好在王丰服用过许多金鼎玉液,身上又有功德护身,心魔刚有苗头,便被消融。其余人则还没有到突破境界的时候,心绪可以保持平稳,平素只要小心一些,倒是并无大碍。 不过王丰虽能克制心魔,但心镜终究还是受了军中血气的影响,难以做到平心静气。在营后住了两天,王丰始终找不到感觉,被前来寻找王丰的冰雪天女和巫明月看见,顿时惊讶地道:“王公子的状态不对啊!你这是快要突破境界了,怎么不去找个清净安全之地闭关修炼,反还在红尘军旅之中,干戈杀伐之地立身?不怕引动心魔,坏了道途么?” 王丰道:“我也知道军中不是突破境界的地方,只是受命为将,领兵征战,岂可擅自离去?” 就听巫明月笑道:“军中都是自己人,你便是离去,又有谁知道?况且如今又有天女、我和鬼手丹尊在,想来谨守营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你还是觅地潜修吧,万一真的有事,我们自然会来找你。遁术往来,也十分便捷,不会耽误的。” 王丰这两天也确实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对了,闻言当即点了点头,于是将军务委托给红烟、巫明月、介秋衡等人掌管,自己则领着叶雪薇和畲姬离了军营,准备觅地潜修。 就听叶雪薇道:“夫君,我们是要回崂山吗?” 王丰摇了摇头,道:“那却不必!我们就在这岭南随便找个地方就行,只要远离人间喧嚣便可,倒是不必过于紧张。” 三人在附近寻了一圈,来到了凤凰山,只见群峰竞秀,万壑争流,尤其山顶有一座天池,清澈甘醴,分外迷人。 王丰一见此地便喜欢上了,于是在池边答了两间木屋住下,每日打坐练功,吟风弄月,日子顿时清闲了起来。又叫叶雪薇断绝外事,除非大军有覆亡之忧,否则便有天大的事,也不要打扰。 没有外物干扰之下,王丰的状态顿时很快调整了过来,渐渐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如此过了月余,这一日,王丰正在天池边默坐,忽见两条银色小鱼从水底游了上来,在水面上悠闲地游动,身躯摆动之间,荡起一圈圈涟漪。王丰的目光随着那游鱼的游动,涟漪的荡漾而转动,渐渐心神沉醉了进去。 只见那两条银鱼不住追逐嬉戏,时而连成一线,时而并排同游,时而又忽然分开,最后居然开始相互咬尾巴,你咬我,我咬你,身躯弯曲着转圈追咬。 那一圈圈的水波荡漾,宛如有魔力一般,将王丰的全幅心神都给吸引了过去。游鱼的追逐时间颇为短暂,但于王丰而言,却仿佛过了很久,心神在渺渺冥冥之间,不知何在,也不知何往。 那是一种很难言明,十分空灵,令人瞬间沉醉,烦恼尽去,忧愁尽忘的一种状态。其实许多普通人也会偶尔进入这种状态的浅层境界,在观看某种景物的时候会有一瞬间的恍惚,而这瞬间恍惚过后,身体和精神都会莫名的轻松许多,再看眼前的事物,也会越发的感觉清晰自然。 普通人偶尔进入这种状态,但却无法抓住其中妙处。但王丰却是人仙境界的高手,虽然在这种状态之中的时候,人总是无意识的,但冥冥之中,王丰却知道自己的机缘已至,因此下意识地维持在这种状态之中,不愿出来。 然而渺渺冥冥之中,那机缘却迟迟不至,正当王丰感觉自己已经维持不住,就要醒来的时候,就见一阵微风吹过,一只翠鸟嗖地一下,犹如闪电一般掠过水面,爪子一伸,便将其中一只银鱼给抓了起来,随后眨眼远去。 只留下水面上波动的涟漪,在不住起伏荡漾。 在那翠鸟击水的一刹那,王丰只觉得冥冥中有一道光划过,浑身精气神顿时沸腾了起来,紫府金丹飞快地转动了起来,丹火熊熊燃烧。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无数年,王丰只觉得那颗金丹似乎忽然活了过来,化为了一粒金色的种子,在丹火煅烧,精气浇灌,法力蕴养之下,那金丹似乎生出了窍穴,窍穴之中,有精气溢出,渐渐化为一株金莲。 这便是所谓的火里种莲了。 精气不断累积,金莲也不断成长,最后莲花开放,化作一座莲台。在这花开顷刻之后,那莲台之上,有一个小小的赤身小人儿忽然显化了出来,正闭目打坐,看其身形五官,正是王丰的模样。 这便是元神婴儿了,俗称元婴。 但元婴并不是一直显化出来的,炼成之后,便又会被收入金丹之中温养。 无论是突破至分神境界,还是地仙、天仙,金丹都并不会消散,或是变化为其他什么东西,金丹是修士的根本,其本质就是坚固、不坏。当然,虽不消散或变化,但却会越发神异,渐渐生出许多神通来。 到了这个时候,王丰便算是正是突破至分神境界了,当下功行九转之后,缓缓睁开眼睛,转头一看,那翠鸟抓着银色小鱼,才只飞出了数十步远。 换言之,王丰的突破,从感觉上似乎经历了千万年,但实际却才过了片刻。 当下王丰抬手一指,那翠鸟顿时浑身一抖,爪子上的银鱼当即脱落,掉入水中,立时尾巴一甩,沉入水底,逃得一命。 那翠鸟惊慌失措地鸣叫了一声,当即振翅逃窜,被王丰抬手一招,将之抓了过来,笑道:“我今日能顺利突破,你和那两条银鱼都是功臣。银鱼我救了它一命,算是报答。对你却也不能不有所表示。罢了,我坏了你一顿每餐,便赔给你一顿吧!” 说着,王丰从怀中掏出了一葫芦低阶灵酒,倒出一小杯,混合了些米面,揉成一团,塞在翠鸟嘴里,让其吞下,这才抬手放它飞去。 第四百零九章 镜像分身 顺利突破至分神境界,王丰心中着实是欢喜无限。体内法力流转,本命灵镜化一道清光飞了出来,在半空中飞腾了一圈,镜面一闪,显出了几排大字:本命灵镜,护佑我身。照耀八方,去幻存真。境由心生,回天返照。水月镜光,逆施彼身。镜中存像,以假乱真。 除了原本的心如明镜,境由心生,护身金光,回光返照,水月镜光之外,又多出了一门神通,镜像分身。 镜像分身,以本命灵镜照射人或物,能照影留形,分化出无论形状、色泽、气味还是气息都完全一模一样的分身,足以以假乱真。存留时间,一天。 对这个神通,王丰十分满意。 此时,一直在外围护法的叶雪薇和畲姬感应到这边的法力波动,急忙前来查看。二女与王丰朝夕相处,第一时间便发现了王丰的变化,就听畲姬惊讶地道:“哥哥,你突破分神境界了?” 王丰笑道:“刚刚偶有所悟,机缘巧合,抓住了那一线灵光,终于得以顺利突破。近来交州战事如何?” 叶雪薇道:“根据修士之中流传的消息,前些日子东岳、中岳的神兵忽然巡视了交州,抓捕申斥了许多山神、土地、城隍等神灵,似乎都是与毛家老祖交好的。据说那毛家老祖和金家老祖,以及身为野神的蛙神、血蟒王、赤尸神君等人都一日数惊,生怕被神兵捉拿。如今两处神兵虽退,但毛家老祖还是心有余悸,这些日子叛军都偃旗息鼓,并没有什么大动作。” 王丰闻言,点头道:“看来当日去中岳告这一状,还是很有用处的。不但震慑了毛家老祖等人,还打击了交州地界那些偏向于毛家老祖的神灵,使他们不敢再肆无忌惮地充当叛军的耳目了。这对日后我们夺回交州,大为有利啊!” 叶雪薇点了点头,问道:“夫君如今突破了境界,是否要立刻回转水寨?” 王丰沉吟了片刻,摇头道:“既然局势稳定,那我也就放心了。暂时不回去,等我炼成了第二元神,再回去主掌大军不迟。对了,算算时间,该到向心神老祖交割二十万香火的时候了。正好,我新得了一门神通,正可去神仙岛走一遭。那心神老祖究竟是敌是友,有何目的,这次或可试探个清楚明白。” 当下王丰祭出灵镜,对着自己一照,镜像分身之术顿时施展出来,只见清光一闪,从灵镜之中飞出了另一个王丰,身形容貌,言行举止,气息神态,都与王丰别无二致,站在一起,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 叶雪薇和畲姬见状,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看看这个王丰,再看看那个王丰,一时都不敢确定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王丰见状笑了笑,对叶雪薇和畲姬介绍了一下自己新修成的这门神通,随后将二十万香火凝练成一颗珠子,装入一个玉瓶之中,交付给镜像分身。为策万全,又将金芒神甲也复制了一件,给镜像分身穿上。这才吩咐道:“你立即赶去神仙岛,交割香火,看那心神老祖究竟是什么路数。” 镜像分身闻言,当即去了。 王丰一边留心关注着镜像分身的动静,一边回忆了一遍当日火葫真人传授的第二元神凝练之法,随后取出玄牝珠,准备开始修炼。 其实只要到了分神境界,又掌握了修炼法诀,同时手中还获得了可以寄托元神的灵宝宝的话,那么第二元神并不难炼。 分神境界最重要的标志,本就是分化元神,念生万法。这个境界,是绝大部分神通的最佳修炼时机,错过了这个境界,大部分神通便无法修炼了,或者即便能勉强修炼,也会事倍功半,难以修炼到精深境界。 三界中的那些大神通者,无不是在这个阶段便修成绝世神通,并倚仗神通,越阶战斗,闯下赫赫威名的。 这个境界的修士,也是战力悬殊最为夸张的。其中的强者,甚至能力克天仙,甚或面对一般的真仙也进退自如。但其中的弱者,却也弱的像个战五渣,无力突破地仙,只能要么转世重修,要么走尸解仙的道路,去依附各路神主,做一个小小的毛神。 王丰虽然不敢奢望自己能像那些佛道两派着力培养的天之骄子一般,能耀眼到以人仙境界,力克天仙,但也不想自己变成同境界中的战五渣,自然是准备好生修炼一番,以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战力。 当下王丰梳理了一遍自己手中的神通法诀,计有:雷霆金瞳、九息服气、混元绝灭灵光指三门神通,还有混洞旋涡、胎化易形、撒豆成兵、鞭山移石、划江成陆,以及《七十二小法》中其余未曾掌握的法术需要修炼。 此外,还有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和太乙遁甲之术需要时时参悟。 若是这些神通法术尽皆学会,那么即便不动用法宝,仅凭自身的本事,王丰也有信心与地仙一战,并且战而胜之。 但首要之务,却是先修炼第二元神。 当日王丰先再次推敲并模拟了一边第二元神修炼之法,慢慢收摄心神,稳固境界,调整状态,并未真正修炼。 却说那镜像分身驾剑遁来到神仙岛求见。就见心神居的大门打开,走出了两名壮汉,却是虺王和虺十一。 二人见了王丰,顿时双眼发红,仇恨之意,丝毫也掩饰不住。 王丰的镜像分身见状,也微微皱了皱眉,道:“二位如今托庇于神仙岛,该当洗心革面才是。若是想要找我报仇,我也随时奉陪。只是到时候,我可不会再顾忌神仙岛的面子了。” 虺王和虺十一闻言,越发愤恨。就在王丰以为他们要爆发的时候,他们却又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将这股愤恨给压了下去,低声嘶吼道:“我们如今拜入心神老祖门下,为老祖看守门户。王公子远来是客,我们岂敢冒犯?老祖请你进去,便请王公子随我来吧。” 说着,虺王和虺十一转身进了心神居。王丰也坦然迈步走了进去。来到屋内,就见心神老祖仍旧一脸慈和地盘坐在席上,身边有几个弟子围坐。见王丰进来,那心神老祖先是目露精光地看了一眼,随后点头笑道:“王公子,别来无恙?” 第四百一十章 老祖恶意 王丰稽首,对心神老祖道:“多谢老祖挂念,在下这两年过得还算顺利。当日在下从老祖这里购得了一门炼体术,言明两年之后,支付二十万香火给老祖。如今期限已至,在下特地带着香火前来交割。” 说着,王丰从怀中掏出玉瓶,晃了一晃,道:“这里面便是二十万香火,足以凝聚出两具神灵之身了。” 心神老祖满意地笑了笑,抬手示意身边侍立的幻蝶仙子前去取香火。 王丰见状,迟疑了一下,还是松手,仍由幻蝶仙子将玉瓶取走。 待对方验明无误之后,王丰便准备告辞。就听心神老祖笑道:“王公子,莫要忙着走。贫道问你,你花费偌大代价,买去了那门锻体术,如今修炼到何种境界了?” 王丰道:“不敢相瞒老祖,只炼到第二层。第三层所需的灵材太过珍贵,尤其是那宙光石和两界石,在下费尽全力,也没能找到。这第三层境界,在下恐怕是炼不成了。” 心神老祖闻言,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语气却陡然一变,道:“王公子,你不老实啊!据我所知,你曾进过昆仑仙境。那宙光石和两界石在仙境之中都有出产,你若没有寻到,又如何只待了数月,便匆匆返回?” 王丰皱眉道:“老祖,你何以对我的行踪如此了解?” 心神老祖笑了笑,道:“对于我精心挑选的傀儡,我一向都十分关注。” 王丰闻言,面色一变:“傀儡?老祖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见心神老祖面上的笑容越发诡异,抬手一指,道:“就是这个意思。” 一道流光从心神老祖指尖闪出,直射王丰。王丰见状大惊,正准备施法躲避,忽然感觉身上一紧,宛如中了定身法一般,一时动弹不得。那道流光顿时射中王丰,从王丰的眉心钻入,直冲全身窍穴。 然而眼见王丰被制住,心神老祖的面色却陡然黑了下来,低声骂了一声:“该死!”随后伸手一拍,将眼前的王丰拍的烟消云散。 幻蝶仙子见状,疑惑地道:“师父,你不是选中了这个王丰,欲要将他炼成心神傀儡,以供驱驰吗?为何又忽然出手打杀了他?” 心神老祖恨声道:“不但是你,便连为师也看走眼了。刚刚那个分明仅只是个幻身,并非王丰的本体。他必定早就怀疑为师,因此弄了个分身来骗为师呢!哼哼,倒是好手段,居然真能骗过为师的眼睛。若非为师施法钻入其体内,恐怕还发现不了异常。” 幻蝶仙子闻言,大为惊讶,道:“这王丰修为并不算高,居然能有如此以假乱真的手段?倒真是令人意外!” 心神老祖哼了一声,道:“这虽只是一具幻影分身,但看其气息,那王丰应该已经突破至分神境界了。虽说是才突破不久,但其手段却明显又高明了几分,居然在贫道面前弄假,贫道岂能容他?”说着,心神老祖取出刚刚从王丰手里收来的玉盒,从眉心射出一道金光,钻入盒子中的香火珠子内,眨眼显化出一具香火分身来,对幻蝶仙子道:“我待会儿再显化为香火珠子,藏在你身上。你带着老五、老八去找王丰。到时候我这香火分身忽然现身,必要将他擒拿回来不可。哼,他休想逃出贫道的五指山。” 幻蝶仙子闻言,沉吟道:“若是那王丰躲在军中,不肯出来相见,那该怎么办?” 心神老祖笑了一下,道:“不怕,那王丰不是个怕事的人,应该不会避而不见。若他真的躲着不出来,你便告诉他,我神仙岛将出力支援杭王。他自然就坐不住了。” 幻蝶仙子这才再无疑虑。带着心神老祖的香火分身,领着五师弟飞鱼真君,八师弟铁剑尊者离了神仙岛,往交州而来。 在那镜像分身被打灭的瞬间,王丰便也感应到了不对,当即睁开眼睛,对叶雪薇和畲姬道:“那心神老祖果然不是善类,竟然妄图控制我,将我炼成他的傀儡。他传下的炼体术也有问题,能将我身体定住,无法躲避,只能任由他施法。此人如今暴露了真实面目,必会恼羞成怒,多半会再来找我麻烦。雪薇,你立即去水寨等候,倘若神仙岛真的来人,便叫他们来这里寻我。” 叶雪薇闻言,点头去了。 王丰又转头对畲姬道:“你立刻去天台山,请觉妙大师出山相助。就说他若帮我这一回,等日后新朝建立,必为他重修天台宗寺庙,使天台宗脉,显赫于新朝。” 畲姬闻言,也即刻驾遁术去了。 王丰见二女离去,这才轻叹了一下,将火葫真人赐下的求救玉符取出,摩挲了一下,随后又再次收了起来。 这次要面对的,是心神老祖这个谪仙,其至少也是天仙巅峰的修为,多半乃是真仙,火葫真人虽然服下了仙丹,目前正参悟天仙大道,但面对心神老祖,也绝对不是对手,贸然把火葫真人拉过来,恐怕有害无益。 同样的道理,罗浮山的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虽然已经明悟了天仙大道,飞升在即,但也不好直面心神老祖。 只有修为同样深不可测的觉妙大师,方有可能挡住,抑或是胜过心神老祖。 当然,觉妙大师虽与王丰熟识,但双方毕竟没有过命的利害关系,王丰以未来扶持天台宗为条件,换取觉妙大师出手,心中却也并不敢真的确定其会不会前来帮忙。 不过除了觉妙大师之外,王丰却也还有其他帮手。第一个自然是关平送的铜牌,能够施展请神之术,请下关平前来助战。 关平的修为在天仙之中也算佼佼者,就算仍旧打不过心神老祖,至少也能抵挡片刻。 到时候王丰便立即施展燃元化虹之术,逃到扬子江去,托庇在鳄君的水府之中。以鳄君之能,那心神老祖便是再嚣张,也绝不敢太过放肆。 当然,这是最后没有办法的下策。一旦王丰被打的逃窜躲避,那么便再没有精力来管交州的战事,到时候麾下水师多半抵挡不住叛军的进攻,交州也会彻底落入杭王之手。而杭王没有了海上的威胁,便能集中全力北上攻打梅关。一旦梅关陷落,则荆州、扬州便都在杭王的兵锋压迫之下了。 王丰摸了摸身上穿着的金芒神甲,目光闪了一闪,暗自盘算了起来。 第四百一十一章 老祖追来 盘算妥当,王丰再次施展了镜像分身之术,将金芒神甲给分身穿上,真身则隐藏到了不远处,静静地等待。 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就见南边三道流光划过,幻蝶仙子乘坐着朱鸟,领着两位师弟来到了凤凰山天池,远远地看见王丰坐在池边,幻蝶仙子当即飞了过来,盯着王丰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确定眼前的王丰是真是假。 池边的王丰见状,顿时笑道:“幻蝶仙子,别来无恙?我一直以为仙子兰心蕙质,必定是善良之人。心神老祖大开山门,提携后进,也必定是前辈高人。却没想到你们师徒居然包藏祸心,暗算于我。按说我与你们并无利害冲突,你们却仍旧处心积虑地暗算,如此看来,这些年来被你们暗算的道友必定不少。你们所图之事,也必定不会小。却不知能否告知一二,让我死也做个明白鬼。” 幻蝶仙子仔细看了看王丰,沉默了片刻,这才道:“我们并没有什么所图之事。之所以算计你,只是看中了你的潜力和身份而已。你有雷元道体,仙缘深厚,既是道门大派的弟子,又是朝廷大将,势力不小。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炼成傀儡,那你的一切便都是我们的了。原本老祖是要培养你的,想着等你修成地仙巅峰,明悟天仙大道,渡过雷劫之后的虚弱之时,再一举出手,造作心魔,悄无声息地将你控制住。到时你已经修成天仙,老祖便可安排你进入天界潜伏。却不想近来我们才发现,你居然有金鼎玉液这种东西,心魔根本就影响不到你。若等你成功渡过天仙劫,直接就飞升走了,那我们岂不是一场空?我们都知道,你心中其实对我们也是有所疑忌的,到了天庭,万一求到哪位高人身上,解了老祖设在你身上的暗手怎么办?既然不能等你飞升,那就只有在人间对你下手了。” 王丰点点了头,道:“那又为何不等我修成地仙,却要在我登岛的时候,忽然下手?不怕走漏风声吗?” 幻蝶仙子叹道:“原本老祖也准备徐徐图之。偏偏你在对阵毒龙岛时,又施展出了元神出窍,寄托灵宝之术。这让老祖知道,一旦等你修成元神境界,必会修炼第二元神。第二元神是不能修炼炼体术的,老祖无法通过你修炼的炼体术来暗算你。到时候便只能暗算你的本尊,第二元神却会逃脱,必然会将老祖的事告知天下,并邀师门长辈,同道好友前来对付我神仙岛。对此,我神仙岛虽然不怕,但却终究是个麻烦。因此老祖才决定趁你尚未修成分身境界,炼出第二元神,抢先一步将你制住。”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也知道自己练成雷元道体,乃是个遭人馋的香饽饽。却想不到便连心神老祖这样的高人,也会对我如此觊觎。” 幻蝶仙子叹道:“修为越高,便越知道雷元道体的宝贵。如何能不眼馋?” 王丰道:“虽然知道你们必然所图甚大,但你不说,我也无法强行追问。你能将对付我的原因告知,已经让我意外了。你如此坦诚,莫非是认为我已经是笼中之鸟,飞不掉了?” 幻蝶仙子点了点头,语气自信地道:“今日你休想逃脱。” 王丰闻言,皱了皱眉,道:“你们三个虽然都是法力高深的地仙,但我自问也非任人宰割之辈。你说的如此自信,莫非另有高手到来?不会是心神老祖亲自到了吧?” 幻蝶仙子笑了一下,道:“你倒是会猜。” 说着,抬手取出香火珠,稽首躬身道:“恭请老祖降临。” 就见清光一闪,那香火珠子顿时长出手脚头颅,化作了心神老祖的模样,看着王丰,道:“王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王丰叹道:“可惜我却一点都不想见到你。心神老祖,我做人也算真诚了,虽说心中对你始终有疑虑,但却仍然还是按照约定,给你送去了二十万香火。我对你并无半分亏欠,你却不依不饶,如此咄咄逼人。休怪我日后对你赶尽杀绝了。” 心神老祖闻言,笑道:“贫道如今站在这里,你还想有以后?说起来贫道显化分身的这二十万香火还是你送来的,如今正好用来收拾你,正是所谓的作茧自缚啊!” 王丰笑了一下,道:“作茧自缚?能够用这二十万香火,早一点看清你,我倒是也不觉得亏。心神老祖,你也不要以为就吃定我了。你既然关注过我与毒龙岛之战,就该知道我有一门逃遁的法术,能瞬息千里。你未必能追得上我。” 心神老祖笑道:“你是在和贫道必速度?那你可就打错了算盘!贫道的道号乃是心神,世界万物都有极限,唯有心没有。你我如今当面相对,无论你速度多快,贫道都是心到身到,赶到你身前,将你捉住。” 王丰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无奈地道:“你身为天界谪仙,却亲手对付我一个才入道数年的小修士,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心神老祖道:“贫道乃是被天庭贬斥之人,还有什么身份?王公子,贫道劝你束手就擒,那样的话,或许贫道还能保留你的灵识,让你做一个有自己意识的上等傀儡,不至于魂飞魄散。” 王丰摇头道:“若要让我乖乖做你的傀儡,当一个提线木偶,那我宁愿魂飞魄散。” 心神老祖闻言,笑了一下,道:“果然是个倔强的人。你或许还想着拖延时间,请师门长辈前来搭救。但你也不想想,在这人间,你师门长辈又能有多大的法力,能抵挡得住贫道?当然,你手中有关平的铜牌,能召请他下界相助。但相比你也应该知道,请神之术想要施展出来,念咒施法的时间是需要很多的。有那段时间,贫道早就捉住你了。天将铜牌,成不了你的倚仗。” 王丰叹道:“看来你是都考虑周全了!但你若是认为人间便真的没有人能制得了你,那可就错了。” 心神老祖再次摇了摇头,道:“贫道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且不说地祗之中,也多有道行高深之辈。便是佛、道、魔三家之中,便有不少厉害人物潜藏在人间各处洞天福地之中,默默潜修,试图直接证道金仙佛陀。但一众神祗,等闲不能参与人间之事。而其他修士,又都避世潜修,躲避天仙劫,如非必要,绝不会走出各自的洞天福地。贫道便不信,你能找出这么一两位来为你出头。” 话音未落,就听天边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第四百一十二章 心神觉妙 心神老祖听到这声佛号,顿时面色大变,抬头望去,就见一名看起来仅有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和尚,身穿锦斓袈裟,浑身佛光闪耀,盘腿趺坐,似慢实快地飞来。 正是天台宗的觉妙大师。 在其身后,又另有两道遁光赶来,乃是志修大师和畲姬。 心神老祖见了觉妙大师,沉吟道:“大师如何称呼?忽然来此,是要为这位王公子出头吗?” 觉妙大师看了心神老祖一眼,合十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贫僧法号觉妙,在天台山出家。这位道友,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王小道友前世今生都并未欠你什么,你何以如此咄咄逼人,纠缠不休?莫如听贫僧一句劝,回头是岸吧!” 心神老祖闻言,道:“原来是天台宗的高僧,怪不得有如此修为。佛门的妙法的确与众不同,既讲空性,又重累世之功。不过虽然佛门大法不凡,但毕竟如今佛道并谈,大师你如今终究是在人间,天条还是要遵守的。你敢发挥全力,出手攻我?” 绝妙大师反驳道:“莫非你敢?” 心神老祖笑道:“贫道不同,贫道这具分身乃是香火凝聚而成。香火愿力,是天条允许的,可以在人间使用的力量。尽管会消耗甚巨,但在此之前,击退大师,将那王公子捉拿到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觉妙大师闻言,顿时沉默了片刻,转头对王丰道:“你既然叫畲姬来找我,那就是早早知道了危险,便该提前躲避才是,却为何还一直留在这里?” 王丰道:“我总不能一直躲着吧!在这东、南大海之上,还有数万人指着我呢。若是我一走了之,他们怎么办?” 觉妙大师闻言,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心神老祖,道:“道友,贫僧有一事请教。” 心神老祖道:“大师请说。” 觉妙大师道:“数年前,有一位金线姥姥潜入本寺之中,盗走中寺中前辈的金身。贫僧苦寻了数年,都未能寻到这位金线姥姥的踪迹。但今日却有消息,说金线姥姥当日是被道友你给救走的。不知这个事情,是否确实?” 心神老祖面色微微一变,随后笑道:“自然是假的!大师追寻数年,都渺无音讯,今日却突然前来庇护这位王公子,还以这事来质问贫道,莫非这个消息便是王公子告诉你的?呵,王公子为求脱身,信口雌黄,倒也并不令人觉得意外。” 王丰闻言,看了跟在觉妙大师身后的畲姬一眼,随后道:“在下虽然修为低微,但做人却一向信义为先,从不会信口雌黄。心神老祖,你以为你藏得好,却不知道当日在太行山,邪佛一派设下埋伏,伏击禅宗众位高僧的时候,却露出了你的马脚。那群支援邪佛一派的修士之中,分明就有金线姥姥在。” 心神老祖闻言,轻笑道:“一派胡言!若真的在,你为何早先不说?” 王丰笑了一下,抬手祭出灵镜,将当日查探邪佛一派的阵法时,留下的影像回溯了一下,只见惊鸿一蹩之间,果然有金线姥姥的身影。觉妙大师见状,合十宣了声佛号。 心神老祖见证据确凿,当即又笑道:“这又如何?就算金线姥姥与邪佛一派混在一起,又与贫道有什么关系?” 王丰当即抬手一指,将当日在毒龙岛外,探查的幻蝶仙子带来的那些一直躲藏在云层中的修士情况也回溯了一下,其中果然大多是邪佛一派的修士。 王丰看着心神老祖道:“现在,老祖无法抵赖了吧!若是邪佛一派与你没有关系,怎么会听你神仙岛的调遣?金线姥姥必定与你有某种联系,说不定她偷走的高僧金身,最后便是交给你了。毕竟你可惯会将人炼成傀儡,说不定你拿着金身,便是为了炼制傀儡。” 觉妙大师闻言,顿时目光紧盯着心神老祖不放。 心神老祖被绝妙大师盯的有些不自在,当即冷笑道:“大师切莫听这位王公子心口胡说。他那面镜子不知被施了什么障眼法,居然能随意显化影像。待我取来,破了镜子上的左道之术,再作道理。” 说着,心神老祖将手一指,一道清光直射王丰。王丰陡然感觉从金芒神甲内部传来一阵禁锢之力,将自己全身禁制住,一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清光射来。 所幸一道佛光洒下,将那道清光挡住。却是觉妙大师出手,接下了心神老祖的攻击。 心神老祖见状,伸手成爪,再次往王丰抓去。 觉妙大师捏了一个玄妙的指决,五根手指宛如翻飞的花瓣一般转动了一下,随后一指点出,正中心神老祖的爪心。心神老祖吃了个小亏,急忙收回爪子,复又捏成一个拳头,再次往王丰打来。觉妙大师则手势一变,化作一道掌印,如山似岳一般往心神老祖的拳头打去。 二人连番斗法,手法都出奇的玄妙,全不带半分烟火气。威力至大,却又半点不漏出来,天上的飞鸟,地下的虫子,水面的游鱼,都全不受波及。 水面依旧平静如洗。 眼看二人斗法,王丰看的目不转睛之余,也在不断做出解除禁锢的尝试,可惜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挣脱分毫。 此时,心神老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大喝一声,道:“大师,你再不退走,贫道就要得罪了。” 觉妙大师闻言,沉稳地道:“道友若不交出金线姥姥,还回高僧金身,贫僧岂能罢休?” 心神老祖见状,知道觉妙大师不会轻易被打发了,当下抬手一招,浑身法力凝成一道法印。就听心神老祖叫道:“心源照世印!” 那法印顿时往觉妙大师迅猛打来。 觉妙大师见法印威力浩大,自己避无可避,只得也运起法力,施展出一念三千的佛法,在身前显化了一层层的佛国世界,无数天人、修罗、比丘、天女、天龙、夜叉等在佛国世界之中念经修持,气氛庄严厚重至极。 那心神老祖的心源头照世印打在一念三千的佛光世界之上,顿时荡起一圈圈涟漪,将佛光世界中显化的许多天人、修罗、比丘等打灭。 但佛光一闪,各方佛界复又恢复如初,便连被打灭的天人、修罗、比丘等,也都安然无恙。 第四百一十三章 庚金之气 觉妙大师眉头微微一皱,似乎也对心神老祖的战力感到吃惊。不过却并不如何惧怕,一念三千的佛法施展开来,往心神老祖罩去。 然而心神老祖乃是香火之身,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战力,绝妙大师却是佛门修士,受天条限制,不能使用超出地仙境界太多的法力。心神老祖也是看准了这点,尽量不与绝妙大师都法术的精妙,每一次攻击都是鼓足全力,照准觉妙大师猛打猛撞。 在这种局面下,觉妙大师不免稍稍落入了下风,被心神老祖连打几下,将一念三千的佛光打的晃动不止。 眼见觉妙大师的防守略有松动,心神老祖却忽然将身形一闪,居然在半空中一分为二,化作了两个心神老祖,其中一个继续攻击绝妙大师,另一个却伸手一抓,将池边的王丰凌空抓了过来,提在手里。 觉妙大师见状,急忙救援,就见那心神老祖大笑道:“觉妙大师,你不要白费力气了。你以为你能在贫道手中抢人?” 觉妙大师闻言,充耳不闻,继续维持一念三千的佛法不散,复又抬手一扬,手中敲击木鱼的木槌顿时飞出,化一道金光直击心神老祖。 心神老祖见状,抓着王丰的身体当即退到了另一个身体之后,另一个身体继续与绝妙大师纠缠,心神老祖却开始抓紧时间准备将王丰的神识抹除,化为自己的傀儡。 就见心神老祖抬手一指,法力顿时往王丰体内灌去。不过王丰身上穿着的金芒神甲却自动抵御着心神老祖的法力。 心神老祖见状,咦了一声,随后轻笑道:“区区一件铠甲,也想阻我?”轻喝一声,法力汹涌澎湃地往金芒神甲内灌注而去。 那法力很快突破了金芒神甲的宝光,钻入神甲内部,沿着神甲的脉络不住游走,很快汇聚到了金芒神甲前胸处的窍穴之中。 那窍穴之内,正有一个血色的宛如心脏一般的核心在跳动,心神老祖见了那血色心脏,顿时大喜,暗道:想不到这区区一件地仙级别的战甲,居然有了生命的迹象,这成长性可不得了。今日正该老祖我得利。 当下心神老祖催动法力,往那血色心脏冲刷而去。眼见就要冲入,将血色心脏炼化为自己所有,忽然异变突生,从那血色心脏之中蓦地发出一道炫白的光芒,令人心悸的无边锋锐之气瞬间散发了出来,迅捷如电地往心神老祖斩去。 “先天太白庚金剑气!!!”那心神老祖只来及在心中闪出这么一个念头,其他反应完全来不及做,便即被那道炫白的光芒吞没了。 不但是抓住王丰的心神老祖,便连其身后的另一个心神老祖也没能幸免,直接被炫白光芒背刺,瞬间消散五脏,宛如那心神老祖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那炫白光芒斩杀了心神老祖的分身,复又飞回了金芒神甲之中,再无动静,便如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觉妙大师愣愣地收回了手中木槌,转头对王丰道:“王小道友既有如此手段,又何必叫畲姬来向贫僧求助?” 就见眼前的王丰并不说话,反而是远处的密林之中陡然飞出一黑一白两道剑光,在半空中化两条蛟龙,交缠着电射而来,往幻蝶仙子和她身后的飞鱼真君、铁剑尊者杀去。 三人眼见心神老祖被杀,一时都吓破了胆,心神正在恍惚之中,黑白双剑陡然杀到,三人猝不及防,就听惨叫连连,飞鱼真君被黑白双剑绞成飞灰,一点真灵转世投胎去了。铁剑尊者也身首异处,只有元神虚弱地逃出,惶急无地的往南海飞去。 只有幻蝶仙子,因为胯下的朱鸟也有地仙初期的修为,又与心神老祖关系不深,虽然也震撼于心神老祖的分身被斩灭,但却还能保持警醒。眼见黑白双剑杀来,朱鸟当即口吐火焰进行抵挡。 虽然是仓促出招,却也大大削弱了黑白双剑的攻势。剑光和火焰相遇,就听朱鸟发出一声悲鸣,双翅被斩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顿时稳不住身形,从半空中掉落了下去。 有赖于朱鸟抵挡了黑白双剑一下,那幻蝶仙子得以有了躲闪的时间,在剑光临身的前一刻,身形如梦似幻地扭曲了一下,仿佛躲入了虚空中一般,瞬间避开了黑白双剑的绞杀,逃过了一劫。 此时王丰也从藏身出飞身而出,一边操控黑白双剑继续攻杀幻蝶仙子,一边又用天蛇星眸,放出摄魂眸光往幻蝶仙子打去。 与此同时,畲姬也祭出飞星弹,往幻蝶仙子打来。 幻蝶仙子眼见自己陷入绝境,知道不可纠缠,只得满心不舍地看了跌落在地的朱鸟一眼,随后咬了咬牙,转身化一道流光而去。 王丰见状,也不追赶,收了双剑,随后取出八元鼎,金光一扫,将那头朱鸟收入鼎中,暂时却并不炼化,转头对觉妙大师稽首施了一礼,道:“多谢大师赶来相救。在下虽机缘巧合,在昆仑仙境之中得到了这道先天庚金之气,但心中却并无把握一定能击退心神老祖。之所以向大师求救,一来是求个保险,二来是当年答应了大师,一旦有金线姥姥的消息,便告知于你。如今拖了这么久,在下也有些赧然。” 觉妙大师点了点头,道:“先天太白庚金之气极为难得,尤其是对于剑修或是在武道之上有建树的修士来说,一道先天太白庚金之气,足以让其战力暴涨,越级杀人,只是等闲。可惜你这道太白庚金之气似乎早已被别人炼化,只是暂存在你这里的?” 王丰点头道:“大师说的不错,这道庚金之气的确只是暂存在我这里,日后还要被那位前辈收回去的。” 觉妙大师叹道:“虽然如此!但你却也可以日日揣摩,并以之温养你的飞剑,天长日久之后,不但飞剑会越发锋锐,你也有极大的希望领悟到属于你的剑意。这也算是不小的机缘了。” 王丰笑道:“大师谬赞了!其实我早就觉得那心神老祖不对劲儿,不过一直没有确实的证据。本来我打算以后不去理他,但偏偏我又欠了他二十万香火,不能不与他再打一次交道。却不料,他果然安耐不住对我下手了。大师,天台宗高高僧的金身必定是落在了他手里,我们如今有共同的对手,正是合则两利。贫道虽然法力低微,却也足以摇旗呐喊,以壮声威。就是不知大师是否愿意与我联手?” 第四百一十四章 分身有术 觉妙大师闻言,沉吟了片刻,道:“小道友手握大军,这兵戈杀伐之地,贫僧却不愿落脚。贫僧只找那神仙岛要个说法,人间王朝之争,却不想参与。” 王丰闻言,笑道:“在下又岂敢勉强大师?放心,人间王朝之争,在下自然不会劳动大师,我们只一起对付那心神老祖。” 觉妙大师讶道:“你才刚刚突破分神境界,还需稳固。况且就算你境界稳固之后,还要执掌大军,平灭杭王,岂能分身与我去神仙岛?” 王丰笑道:“刚刚被那庚金之气斩灭的,虽然只是心神老祖的一具香火分身,但其中毕竟也有他的一道元神。他必定也受创不小。元神的伤,最是难治。那心神老祖就算有灵药,总也要将养些时日方可。有这段时间,足够我稳固境界,并炼成几门不错的道法了。至于军务么,如今战事还算平静,军中又另有人主掌庶务,我便是离开些日子,却也无妨。” 觉妙大师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便先稳固境界吧。贫僧却是等不及了,这就要去神仙岛找心神老祖,讨要金身。” 说着,觉妙大师宣了声佛号,与王丰告辞,领着志修大师,化一道金光往南海而去。 王丰送走觉妙大师,这才回头对畲姬道:“我叫你去请觉妙大师,却并未说一定要请动他。你又何必将你姥姥的事说出来?” 畲姬摇头道:“觉妙大师终究是佛们高僧,行事还是有分寸的。姥姥即便被觉妙大师找到,也不至于会有性命之忧。但神仙岛的心神老祖却行事诡秘,不知道究竟在谋划些什么。姥姥如今与他混在一起,我担心会有危险。还不如将觉妙大师引过来,大不了等找到了姥姥,我劝她将金身好好的还回来也就是了。” 王丰闻言,叹道:“就怕已经还不回来了。那心神老祖乃是无法无天之人,若金身落在他手里,恐怕早就用在了别处。” 畲姬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默默无言。 王丰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畲姬,只得叹了口气,默默地来到天池边,继续加紧修炼。 如此过了十数日,王丰总算将第二元神炼成。玄牝珠至此化作了自己第二元神的身体,珠内的千年精气尽数被第二元神炼化,转化为了法力,第二元神顿时法力深厚无比,宛如修炼了数百上千年一般。单论法力,不比那些老牌地仙差。只是境界上还有差别而已。 王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功法,最后决定自己的第二元神以剑修之法为根本法门,将五灵剑作为剑胚,开始将之炼成与自己性命交修的飞剑。 有了第二元神,王丰顿时觉得宽松了许多,好些觉得时间上相互冲突的事情,如今却分身有术,可以分别去做了。 当下王丰想了想,让第二元神回转水寨,去稳定一下军心,然后再去神仙岛看看,觉妙大师那里是否需要帮忙。 王丰的本尊则继续留在了凤凰山天池,将上次分朱果的时候,叶雪薇没有服下的那枚朱果取了出来,想了想,这才轻轻地送入嘴中,吞服了下去。 朱果的精气瞬间被王丰吸收,三日之后,王丰的修为抵达了分神初期巅峰,浑身上下法力充盈,肉身元神都被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王丰这才在脑海中又默默回想了一边雷霆金瞳的修炼之法,开始潜修了起来。 却说王丰的第二元神回到水寨,红烟等人禀告了军情,倒是都十分平静,叛军颇为老实,并未前来攻打。王丰顿时放下心来,笑道:“毛家老祖等人看来是被中岳和东岳的神兵巡视交州之事给吓住了,没有他搅风搅雨,叛军便拧不成一股绳,无力进攻我们。我军便是安心练兵了。对了,常丰林在夷洲那边造船,成效如何?” 红烟道:“前些天常丰林派人前来禀报,说已经按照公子给的图纸开建战船。只是这第一批船只想要建成,恐怕至少也要两年之后了。” 王丰点头道:“不急,造船并非一日之功,让他慢慢造着就是了。对了,屯田之事又如何了?” 红烟道:“常丰林和麻西池率领军民百姓,这数月以来,在澎湖和夷洲开垦了三十万亩田地,并修筑了配套的水利设施。只是海外土地贫瘠,加之又是新开垦的,常丰林预计,就算风调雨顺,不断沤肥,今年的亩产量只怕也不到两石。” 王丰闻言,笑道:“这已经很不错了。我军加上老弱妇孺,计有七八万人,开垦出三十万亩田地,平均每人便有四亩左右,虽然产量较少,还不够食用,却也足以大大缓解我军的粮草问题了。等到明年再多开垦一些,今年的田地再多沤一点肥,到时出产的粮食便应该可以做到自给自足了。” 红烟也点了点头,忽然又叹了口气,道:“前些天我收到了云梦天女的传信,说教中不服她这个圣女的人极多,整顿教务之事越来越难以为继,叫我劝说公子,尽快出兵,击溃杭王,稳定交州,好提振朝廷的声威,为她整顿教务,压服另外一派造势。但我知道,如今叛军兵多,又训练有素,器械精良,此时决战,我军胜算不大,因此一直拖着没有回复她。谁知昨日她又来信了,语气中似乎有所不满。公子,你说我该怎么回复她?” 王丰沉吟道:“她们要整顿教务,将白莲教导入正道,这是好事,自该支持,至不济也不能与之唱反调。但出兵平叛之事,却也不能听她胡乱指手画脚。虽说战争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但参与战争的,却毕竟都是活生生的士兵,我们既然领兵,便要为他们负责。在达成目标的前提下,尽量减少损失。此时并非决战良机,别说是云梦天女,便是张老相公或者皇帝亲自叫我出兵,我也绝不会出。你就直接回复云梦天女,就说我已经定下了防守待变的策略,你说不动我。若她还是不依不饶,便叫她来找我。” 就听王丰又道:“天台宗的觉妙大师应该已经去了神仙岛,你们可知,目前情况如何?” 就听巫明月道:“那觉妙大师法力极高。神仙岛内的心神老祖不知何故,一直没有现身。他居住的心神居乃是一方小世界,觉妙大师也攻不进去,只得在岛内暂时住了下来。双方一直耗到了现在。” 第四百一十五章 迷收朱鸟 听了红烟的话,王丰点头道:“觉妙大师修为精深,有他对阵神仙岛,我们至少不用太过担心神仙岛那一伙人会突然出手,协助叛军,对付我们。” 红烟迟疑了一下,道:“那心神老祖如今有伤,因此避而不出,任由觉妙大师堵门。但其修为未必比觉妙大师弱。待其伤势好转,必不会坐视自己的山门被觉妙大师堵住。一旦他们动起手来,万一觉妙大师败阵,我们该怎么办?” 王丰闻言,笑道:“在人间,他们能施展出的法力都有限。就算其中一个稍微强一点,却也必定强的有限。觉妙大师想要追回高僧的金身,必定不会轻易退走。他们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的。换言之,心神老祖虽强,却已经被觉妙大师给挡住了,除非他愿意向绝妙大师服软,将金身交出来,否则我们便不必再担心他。唯一需要顾忌的,是他门下还网罗了许多高手,若是一窝蜂地跑出来,与我们敌对,那却是个不小的麻烦。” 众人闻言,也都颇为担心。王丰见状,笑道:“不过却也不必太过在意。等真的事到临头,我们再想办法应对就是了。当日毒龙岛如此强悍,还不是被我们给杀的落花流水!” 众人闻言,这才心下稍安。 就听王丰道:“当日斩杀心神老祖分身时,还顺带着袭杀了他门下两位弟子,那幻蝶仙子虽然跑了,但他的坐骑却被我抓了,乃是一只朱鸟,不但爪子锋利,还能口吐烈火,战力颇为不错。若能收服,当是一大助力。只是我几次言语劝说,它却都不搭理我。诸位道友可有良策?” 巫明月闻言,惊讶地道:“那幻蝶仙子在海外颇有名声,她的那头朱鸟便是她身份的象征,想不到居然被王公子给抢走了。朱鸟有凤凰血脉,虽然稀薄,却也颇为高傲。王公子想要收服它,恐怕不容易。” 王丰道:“谁说不是呢!即便我以性命相威胁,那朱鸟也根本就不为所动。我既不能放了它,却也不能一直关着它。思来想去,若是它迟迟不肯归顺,只好将之炼化了。” 红烟闻言,笑了一下,道:“公子又何必要它自愿归顺?直接强行施法,禁制了它的元神,不就好了吗!” 王丰叹道:“我也试过,可一旦我要施法禁制它,它就会立即选择自杀,自己散去元神,我也无计可施。” 红烟闻言,目光一闪,道:“若是如此的话,那就只有暗中施法,迷了那朱鸟的心智了。不过这迷神之术施展之后,那朱鸟可就只能听从施法者的指令了。” 王丰闻言,当即笑道:“这有何妨?总归还是咱们自己人得了,增强的是咱们自己人的力量。红烟,你若能收服这头朱鸟,便施法吧!” 红烟笑道:“还需公子在旁吸引那朱鸟的注意力。”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领着红烟去了后营空地上,请冰雪天女、巫明月、鬼手丹尊和叶雪薇在外围护法,随后祭出了八元鼎,轻轻揭开鼎盖儿,看着被吸在鼎内的朱鸟,开始了又一次苦口婆心的劝说。 但那朱鸟却始终不为所动,偶尔口吐人言,回王丰两句,句句都十分毒舌,让王丰的耐心越发的消磨殆尽。 正在此时,就听那朱鸟忽然将头一偏,疑惑地道:“什么东西,这么香?” 王丰笑道:“是这八元鼎的鼎香吧!你在鼎内有香味,我在鼎外却半点也没有闻到。” 朱鸟眨了眨眼睛,又使劲儿闻了几下,道:“不对,我在鼎内关了这么久。这不是鼎内的香气,是从外面来的。姓王的,你莫不是暗算我……吧!” 话未说完,就见那朱鸟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之色,随后头一歪,栽倒在地,片刻才又苏醒过来,迷茫地看了看王丰,再看看不知何时出现在王丰身边的红烟,不自禁地开口道:“香主,你来救我了?” 就听红烟笑吟吟地道:“乖,日后你跟着我,可切莫记恨王公子伤你之仇啊!” 朱鸟闻言,大是点头。王丰见其果然中了红烟的迷神之术,这才将之放了出来。那朱鸟虽然脱困,但两只翅膀却终究有伤,仍旧不能飞行。红烟当即取了伤药,为朱鸟敷上,当即大有好转。 只需再将养些时日,便可再次翱翔九霄了。 红烟收了朱鸟,心下分外喜悦,连声向王丰道谢。王丰笑道:“这也是你的机缘,不必谢我。” 沉吟了片刻,王丰又道:“我还要去神仙岛看看情况,看心神老祖会不会派他的门人来与我们作对。你们谨守营寨,切莫大意。” 众人点头应是,王丰当即飞身出了水寨,往神仙岛而去。不多时,便到了神仙岛外,远远看见岛内一片佛光冲空,将整座岛屿尽皆笼罩,半空中梵音大作,不断震荡着岛屿内外。 岛内原本前来求道的众人知道此地起了争斗,都早早离去了,显得空荡荡的。心神老祖的门下也尽皆不见,想必是都躲入心神居里面去了。 王丰飞入岛中,见了盘腿坐在心神居外不住敲击木鱼,念诵经文的觉妙大师,以及侍立在一旁的志修大师,稽首道:“大师,那心神老祖难道一直避而不见?” 觉妙大师见了王丰,这才缓缓停了木鱼之声,道:“王小道友,你来了。那心神老祖当日被你的先天太白庚金之气斩灭分身,伤了元神,这些日子一直躲在心神居中,并不露面。只派了两个弟子来敷衍贫僧,说金线姥姥不在这神仙岛,却又说不出金线姥姥确实的去向。贫僧自然不肯罢休,索性便在这心神居外住下了。” 王丰闻言,沉吟道:“这心神老祖网罗的高手极多,便连邪佛一派也能被他驱使的动,这些各派高手,倒是真的未必就一定都在这神仙岛内。不过金线姥姥的去向,心神老祖却必定知道。而且以金线姥姥的修为,那金身她未必有能力毁坏,拿去也无用,多半是被进贡给了心神老祖。大师想要找回金身,必要着落在心神老祖身上。” 绝妙大师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正是我心里想的。若那心神老祖肯将金身好生奉还,贫僧也可以不与他计较以前的事。但若他真的毁坏了金身,贫僧便要做佛门金刚之怒,与他论个输赢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西行东归 佛门虽将肉身视作臭皮囊,但高僧往生极乐之后留下的金身却也珍贵异常,不腐不灭,深蕴佛性,乃是不可多得的佛宝,往往建塔供奉,备受佛门弟子重视, 若有人偷盗金身舍利,直接便是与众佛门弟子为敌。觉妙大师能说出与心神老论个输赢的话,也就是纠缠到底的意思,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王丰知道只要金身的事情不解决,那么觉妙大师所代表的天台宗便绝不会与心神老祖善罢甘休。 而且,心神老祖庇护邪佛一脉,当日在太行山中设下埋伏,伏杀了许多禅宗高手,若是王丰将这件事往外宣扬一下,禅宗门人也多半会与心神老祖敌对,说不定也会派人来神仙岛讨要说法。 有天台宗和禅宗两派压过来,心神老祖如何抵敌的住?以如今禅宗的兴盛程度,就算心神老祖门下的所有高手加起来,恐怕禅宗也能直接给他压灭下去。 思及此,王丰心中大定,绕着神仙岛飞了一圈,果然看不见一个心神老祖的门人,王丰这才放下心来,来到觉妙大师身前,稽首道:“大师,我看那心神老祖短时间内不敢出来面对大师了,这场对峙还有得耗呢!我还另有些事,便暂且告辞,等忙完了这一阵,再来协助大师。” 觉妙大师点了点头,道:“王小道友请自便!” 王丰当即飞身而起,离了神仙岛,来到罗浮山,寻见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 二位真人见了王丰,惊讶地打量了一阵,道:“你突破分神境界了?这是你的第二元神?” 王丰点头道:“两位前辈法眼无差,这正是我的第二元神。” 青霞真人点了点头,道:“你这修为倒也真是进境颇快!你此次前来,可是有事?” 王丰道:“我的确有事,想要离开交州一趟。想要来问一句,二位前辈何时正式渡劫飞升?” 青霞真人道:“快了。我们二人在这人间并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也早就想去天庭看看,见识一下那些前辈高人的风采,并不打算在人间久拖不走。大概十天半个月之内,准备好了渡劫之物,便会飞升了。” 王丰闻言,点头道:“只有十天半个月了?好吧,到时候我一定前来观礼。”言罢,王丰离了罗浮山,左右望望,这才驾剑遁往西北而去,一路飞跃千山万水,直抵西域。 来到楼兰国,就见城中已经恢复了繁荣的商贸,不过一队队副武装的军士却也不住往来巡逻,显然楼兰国依然面临外患,形势并不算乐观。 王丰在城中转了一圈,见自己的庙宇被修的堂皇大气,每日里香火不绝,虽然楼兰国如今人口寡少,但人人虔诚供奉之下,却也足以维持王丰法身消耗而有富余了。故而王丰走了这近一年,法身之上的香火愿力却不减反增。原本有十八万余的香火,如今竟然有二十六七万了,看的王丰颇为满意。 过了庙宇,便来到王宫了。王丰信步来到宫门前,正欲叫卫士前去通传,就见那卫士忽然定睛看了王丰一眼,道:“是王公子回来了!王公子请入宫,容我先行一步,去禀告女王。” 原来城中军士,多是当日跟随王丰和幻月经历连番大战,艰难复国的,自然对王丰记忆深刻。不但知道楼兰国能复国,并击败沙陀国,重新在西域站稳脚跟,都是多亏了王丰,还知道自家的女王早已经委身嫁给了王丰,而且还生下了王子。 自然都对王丰既感恩,又亲近。 被那卫士叫破身份后,其他卫士也纷纷前来拜见王丰,随后便又让开了通往王宫的道路。 王丰当即毫无阻碍地走了进去。片刻之后,就见一大群人从里面匆匆走出来,为首的正是多日不见的小翠和幻月。 小翠是当日卜卦,算出幻月已经身怀有孕,又知道王丰事多,抽不开身前来照顾幻月,因此自告奋勇前来的。三人见面,自然惊喜无限,互述了一份别后情况之后,就见幻月从侍女手中抱过了一个婴儿,送到王丰身前,道:“这便是我们的孩儿。当日生下之后,你不在身边。小翠姐姐抱着他去城中的庙宇之中焚香告知了一声,也不知你收没收到消息。” 王丰伸手接过了孩子,点头道:“当日我便收到了香火分身传来的消息。心中实是喜悦之极。只是军务繁忙,加之又正在修行的关键时候,这才强行安奈住了想要前来的**。一直到现在才有空来看你们,真是苦了你了。” 幻月笑道:“有小翠姐姐照顾,我倒是不苦。” 王丰闻言,又看向小翠,道:“小翠,辛苦你了。” 小翠抿嘴笑了一下,伸手从王丰怀里抱过了孩子,道:“你这个当爹的总算来了,孩子的名字总该给取了吧!” 王丰讶道:“这孩子乃是幻月和我孩子,也是楼兰国的王子,莫非还没有取名?” 幻月迟疑了一下,道:“我国中的名字倒是取了,不过却还缺一个汉名。夫君该给他取了才是。”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道:“就叫王幻吧!” 小翠闻言,看了看王丰,抿嘴微微一笑。幻月见王丰用自己的名字做了孩子的名,也颇为喜悦。当下众人其乐融融地待了一阵,王丰将刀味核给小翠和幻月各留了一颗,这才又依依不舍地离去。 直接驾剑遁飞离了西域,往中岳嵩山而来。 却是在交州的王丰本尊接到了中岳的神兵传讯,叫自己去中岳面见帝君。本尊正在潜修,王丰的第二元神自然只得辛苦一趟,来嵩山拜见中岳帝君。 进了中岳大帝庙,见礼完毕,就听中岳大帝道:“王公子,你上次托我寻雷池水,如今已经找到了。” 说着,帝君将手一挥,一个装着雷池水的玉瓶便落入了王丰手中。 王丰当即大喜,稽首道:“多谢帝君!帝君放心,那制作假的神符灵篆,冒充神灵,招摇撞骗之人,在下一定留意,尽快帮帝君揪出来。” 中岳大帝点了点头,道:“王公子乃是信人,本帝自然信得过你。你这副身体,是你的第二元神吧?倒是法力深厚,灵气逼人。本帝还听说你刚刚突破不久,就在南海惹上了强敌?” 王丰将心神老祖的事说了一遍。就听中岳大帝沉吟道:“天界谪仙?为何本帝没有听说过?主簿,查一查三百年前,天庭是否有这么一位心神老祖被贬下界。” 第四百一十七章 梅关陷落 主簿领命而去,不多时前来回报:“三百年前,勾陈帝君麾下的确有一位名叫心神子的仙官犯错,被贬下凡。按说该当转世历劫才对,不知为何又恢复了修为。” 中岳大帝闻言,问道:“可知那心神子犯了何错?” 主簿摇头道:“勾陈帝君御下甚严,心神子究竟犯了什么错,并没有消息传出来。” 中岳大帝沉吟了片刻,对王丰道:“勾陈帝君在天界颇为强势,他的事情,别人的确不好打听。不过心神子既然被贬,便是待罪之身。你也不必因他出身勾陈帝君麾下,而有所顾忌。” 王丰苦笑了一下,道:“我哪有资格去顾忌这个?以那心神老祖的修为,我能用尽手段,与之周旋,便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中岳大帝闻言,微微点头。当下王丰辞别了中岳帝君,离了嵩山,复又驾剑遁来到崂山,看望了王父、王母、王叶山、海公子、石牛、香玉、绛雪,以及其余师兄弟等人,又得知火葫真人至今尚未出关,只得在山中留了一日,复又启程南下,回转交州。 刚刚抵达水寨,王丰便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叛军主力攻破梅关,兵锋直指荆州。 梅关十分险要,又有一万五千精兵驻守,按理说绝不会如此轻易被攻破。王丰连忙追问之下,这才知道,原来是湘南狼族的黄天狼出手了。他以狼王的身份,召集了上万头野狼,驱赶着十数万头麋鹿冲击梅关的外围营寨,将守军冲的大乱,纷纷向关上涌去,叛军随后掩杀,占据了所有梅关之外的要害之地,随即冲城,一举将关城夺下。 守将徐彪仅只率领着近半兵马,狼狈撤到了荆州。 所幸荆南的地形也十分复杂,叛军虽然占据了梅关,但行军不便之下,却也难以从速扩大战果。 王丰了解了战事经过之后,顿时面色变得颇为难看,沉吟了片刻,道:“梅关乃是岭南至荆州的必经之地,兵家要道,如今落入叛军手中。那么叛军便形成了进可攻、退可守之势了。从形势上分析,叛军要想稳固交州,必要夺占梅关。但若要北上攻击荆州,却必须先扫平交州。如今交州之地,叛军首要的敌人便是我们,其次则是驻扎在龙川的徐豹所部。恐怕下一步,叛军将会留少量兵力驻守梅关,主力则兵进龙川,先将交州陆上之地尽数拿下之后,便要水陆并进,力来对付我军了。” 红烟道:“公子所言极是,只是形势恶劣至此,我们该如何应对?” 王丰道:“只有两个办法,其一是请朝廷敦促荆州,出重兵夺回梅关,继续牵制叛军的主力。其二是我军主动出击,在海上击败叛军的水师主力,然后兵进番禺,围困琼州。” 红烟道:“但我军虽整训了数月,战力大有提升,却仍旧难以与叛军的精锐水师正面对战啊!” 王丰道:“不错,我军论战船、论训练,都不如叛军的水师主力,但目前也别无他法可想了。先收了海上的风浪和迷雾,放叛军来攻我水寨,我们以防守对进攻,或许能占到一点优势。” 红烟等人闻言,尽皆点头。于是众人停止施法,海上顿时恢复了风平浪静。 巩道士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形势的变化,与赤尸神君商议了一下,随后便猜测到了王丰的打算。就听巩道士沉吟道:“如今梅关已经被我军拿下,下一步便是攻打龙川,扫平惠州、潮州,取岭南。但王丰的这支水师却始终是我军的心腹大患。要不,我们便试探着出兵打一下?” 赤尸神君道:“也可以!不过敌军之中也着实有几个高手,我们还要小心才是。” 巩道士笑道:“无妨!除非是修战阵杀伐之道的修士,否则一般正道的修行者是不会出手大量杀伤凡人的。我们只催动大军进攻,自己却并不出手,他王丰又能奈我何?” 赤尸神君闻言,顿时点头。 于是巩道士留三千兵马守营,自领一万二千大军,浩浩荡荡地往王丰的水寨杀来。 王丰通过晶球照影**,早早查知了巩道士的到来,当即也调兵遣将,做好了固守水寨的准备。 不久之后,巩道士挥军杀到,双方相互试探了几下之后,巩道士当即挥军进攻。 叛军用小船装载轻兵在前冲营,大船跟在后面,弓弩手迅猛放箭,掩护小船进攻。放出的弓箭之中,多有火箭,试图引燃王丰的水寨。 王丰的军队,虽然多是海盗招安而来,缺少正规训练,但在海上的经验却也十分丰富,当下便有专人负责灭火。再加上招安之后,经过这数月整训,王丰将麾下能开弓射箭的部挑选了出来,合共千余人,组成了弓兵营,此时都放在水寨的寨墙之上,奋力开弓还击叛军。此外,王丰的战船之上,也有不少当日经过潘刺史改造之后,安装在船上的重弩,此时也都纷纷放箭,与叛军对射。 其余精悍士卒,则把守在水寨之前,与叛军的小船对战。 双方激战了两个时辰,各有死伤。巩道士见王丰防守严密,只得挥军后退。 而经过这两个时辰的奋力防守,众军也十分疲惫,再加上叛军主动后撤,阵型严整,并无可趁之机,王丰只得安耐住想要追击的心,只象征性地追了二三里,提振了一下士气,便即收兵回营。 将大军安顿完毕,王丰召集了众将议事,皱眉道:“今日一战,我军占了防守优势,却仍旧占不到半点便宜。甚至在战术上还只能跟在叛军后面,见招拆招。而叛军的数量,却仅有我军的一半不到。由此可见,我军的确与叛军主力还有差距。” 介秋衡道:“差距是有,但我军这数月以来的进步却也极大。相信再过些时候,便能与叛军正面敌对了。” 王丰叹道:“不错!但就怕时间不等人啊!巩道士今日没能攻破我的水寨,明日或许便不会来了。一旦他打定了对耗的主意,我军无法突破他的阻隔,兵进番禺,那么便不能牵制叛军主力,为龙川方面减轻压力。一旦龙川陷落,惠州、潮州便都不可保,到时候我军变成了一支孤军,势必也只能退走。若真是如此,交州便真正落入叛军之手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真人飞升 介秋衡道:“但如今我军的确没有足够的实力击溃叛军水师。防守虽没有问题,主动出击却还做不到,这也是事实。” 王丰沉吟了片刻,叹道:“罢了,是我太过急切了!只有继续催动风浪和迷雾,使敌军不能继续攻打我军。我们去增援龙川,只要保住了龙川,那形势却也不算坏到不可收拾。” 叶雪薇道:“夫君要增援龙川,需带多少兵去?” 王丰摇头道:“不带大军,只我们二人前去。还请冰雪天女、巫明月两位道友留在水寨之中,协助防守。鬼手丹尊则随我一起出发。” 鬼手丹尊闻言,也不推辞,当即跟着王丰一同离了水寨,来到凤凰山天池。见了本尊,取出雷池水递了过去,道:“雷池水在这里,鬼手丹尊也在这里,是你留在这里修炼神通法术,并督促鬼手丹尊炼丹,还是我留下?” 王丰的本尊闻言,笑了一下,道:“神通由我修炼,法术由你参悟。况且你还要苦修剑道,凝练剑丸,便还是你留在这里吧!” 第二元神闻言,点了点头,当即便领着鬼手丹尊进了天池边的小木屋,开始准备炼丹。 王丰的本尊则和叶雪薇、畲姬一道,离了凤凰山,赶到龙川城外。却见叛军的主力尚未到来,城中还算平静。原来,叛军数日之前才夺取梅关,虽然定下了北守梅关,东击惠州、潮州的计划,但兵力调动却需要时日,目前大军尚在从梅关转道而来的路上。 王丰来的早了。 当下王丰悄悄进城看了一遍,见守军把守极为严密,并无半点破绽,这才点了点头,对叶雪薇道:“徐豹有夜叉族血统,武力绝伦,又好读兵书,乃是武进士出身,知兵善战,的确是一员良将!” 叶雪薇笑道:“有这么一员良将把守龙川,夫君的压力总该小一些了吧!” 王丰也笑了一下,道:“是啊,至少不比太操心了。”当下王丰领着叶雪薇和畲姬去城中王家族人聚居之地住了两日,每日探听军情。 这日,正听说叛军即将抵达,王丰心下忽然一动,道:“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渡劫飞升之日到了。此等盛事,不容错过。我们也前去看看吧!” 叶雪薇和畲姬闻言,也惊喜不已。当下三人联袂来到罗浮山,见了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稽首道:“恭喜二位真人今日飞升,真正踏入长生之境。从此逍遥三界。” 青霞真人闻言,笑道:“你果然前来观礼了。好,提前感受一下,对你日后渡劫也有好处。你且站在一边,好生观看就是了。” 王丰稽首施了一礼,随后站在旁边,与罗浮山众位修士一起静候。 天色渐渐昏沉了下来,从眼光明媚,变的乌云密布,一股慑人的压抑气息渐渐笼罩天地。 这股气息,比之当日畲姬和小翠渡金丹劫时,还要浓烈肃杀千百倍。 但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却仍旧面色平静,谈笑自若,显得胸有成竹。 王丰见状,心下暗暗佩服。如此又过了片刻,天空的劫云越发厚重,低垂的云层直欲压下山头。 在这种肃杀的气息之下,那浓云之中,忽然有一道亮光划过,丝丝电弧噼啪作响。又过了一会儿,一道手腕粗的雷电从天而降,往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打来。 这第一道劫雷乃是试探,也是为了告诉渡劫的修士,天劫正式开始了。其威力还不算大,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自然轻易抵挡了下来。 过了片刻,第二道劫雷顿时落了下来。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各施法抵御。劫雷连续落下,第三道,第四道,越往后,威力越大,雷霆的种类也越发复杂。不过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道行极为高深,二人本就真正悟透了天仙大道,又出身道门正宗,天庭执掌劫雷的天神并不会刻意为难。加上二人法力精纯,根基深厚,神通、道法威力强悍,法宝阵符也释放自如。沉着应对之下,将劫雷尽皆抵御了下来。 很快九道劫雷施放完毕,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都面露微笑。正当王丰以为此次渡劫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就见异变突生,只听玄虚真人叫了声:“孽障,敢尔!”忽然口鼻喷火,就听一声尖锐的惨叫,虚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烧成了飞灰。 那是趁着二位真人渡劫之时,从天界偷偷潜入过来的天魔。 天魔虽说是魔,但其实力却有高有低,不能一概而论。天界的凡人也叫天人,虽然生活无忧,寿命极长,但论修为,却仍旧比不上人仙修士。天魔之中,占绝大多数的,也是如同凡人一般的普通天魔,虽然手段诡秘,令人防不胜防,但若真的被发现之后,正面对战,却少有能占到上风的。 毕竟天界与人间的两界之隔,要么是修为不足天仙境界的低阶天魔,能够偷偷下来。要么就是修为强悍到足以破开壁垒,又能瞒过巡查的天兵神将耳目,瞒天过海,潜入下来。 夹在中间的天仙级别天魔,反倒很难下界。 故此,侵袭人间的天魔,最高也就是地仙境界,许多甚至才是人仙,甚或是练气期的低等天魔,对于渡过天仙劫的修士来说,击杀这样的天魔自然是手到擒来。 当然,天魔无形无影,也很难察觉其踪迹,一旦察觉的时候,往往也是被天魔钻入肉身,难以拔除的时候了。 到时候天魔引动心魔,那才是真正难制。 此时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渡过了雷劫,又渡过了天魔劫,二人道心坚定,心魔也并不滋生。 换言之,二人已经算是渡过劫数了。 就见漫天劫云霎时间烟消云散,从虚空中设下一道金光,罩住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 这是天界的接引金光,只要顺着金光飞升,便基本都能安然抵达天界,登基造册之后,便从此成为天庭的一员,再非凡俗中人了。 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站了起来,回望罗浮山众人,微微笑了一下。众人只感觉那微笑恍惚中十分玄妙,尚未回过神来,那接引金光已经收回了虚空之中,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也随之消失不见。 一众观礼的修士顿时开始散去,三三两两地谈论着二位真人飞升的景况,言语之中,颇多艳羡之情。 第四百一十九章 敌军到来 眼见诸位观礼的道友离去,王丰领着叶雪薇和畲姬去斗玄子处坐了坐,便也告辞,回了龙川。 半路上就看见一队队叛军旌旗猎猎地往龙川进发,看其数目,不下两万之众。 若加上以前便安排在龙川方向的近万兵马,叛军的总数将达到三万人。 王丰顿时有些皱眉,回到龙川,便即去总兵府前,表明身份,请徐豹相见。徐豹正为叛军大举到来而发愁,闻听王丰赶来,顿时大喜,当即亲出府门,将王丰迎了进去,参见完毕,就听徐豹道:“王都督,你是听说叛军将要攻打龙川,因此前来增援的吗?不知王都督带了多少兵马?” 王丰笑道:“没有兵马,就我和内子、义妹,三个人而已。” 徐豹闻言,顿时愣住了,呐呐地道:“都督为何不带兵来?” 王丰道:“我麾下都是水军,不擅陆战。况且还在与敌军水师主力对峙,如何分得开身?我正是担心叛军大举增兵之后,你这里顶受不住,因此才亲自赶来,协助你防守。我虽没带兵来,但有我在此,叛军之中的妖魔鬼怪便自有我来对付,你只需严守城池,防备敌军中的普通兵马便可。虽然敌军兵多,但龙川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凭你手中的九千兵马,再发动城中百姓协助防守,料想应无问题。” 徐豹闻言,面色这才好看了许多,沉吟道:“若是都督挡住了敌军中的修士,那这战就好打的多了。我大哥徐彪是梅关守备,虽然兵败,撤退到了荆州,但我已经写信给他,请他整顿兵马,尝试着复夺梅关,给叛军造成些压力。而且梅关陷落,叛军直接威胁荆州。朝廷对此绝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命令荆州出重兵复夺梅关。我们只要坚持些时候,必定会迎来转机。” 王丰点了点头,道:“你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了。叛军如今虽强,但对于交州各路豪强兵马来说,杭王毕竟是外来者,双方现在刚刚联合,势力暴涨,都得到了许多利益,此时自然不会闹出矛盾来。但等天长日久之后,杭王必然不会满足于被交州豪强掣肘,交州豪强也不会将杭王这个自己扶持起来的丧家犬太当回事,他们之间的矛盾迟早会激发出来的。我们现在只要坚持下去,便可等到获胜的那一天。” 徐豹点头道:“都督所言极是!城中军械物资虽已完备,但如今大战将起,我还是要再去看看,点验一番才行。都督是在府中安坐,还是随我一起去看看?” 王丰笑道:“龙川战事,全都由你自己指挥,我绝不干涉。这检看军需物资之事,我就不去了。你只管自己去忙,我在城中自有住处,你不必管我。该我出手的时候,我自然会出手。” 徐豹闻言,当即去了。王丰也同时出了总兵府,回到王家休息。 第二日午后,叛军的前锋抵达了龙川城下,徐豹出兵与之小战了一场,略占了些便宜。等到叛军大队抵达,徐豹便即收兵回城。 叛军远来疲劳,也没有立即攻城,只分兵监视着城中动静,后军立下营寨,随即休整。次日一早,叛军从容吃过了朝食,随后一队队兵马出营,来到龙川城下列阵。 叛军主将名叫毛刚,乃是琼州毛家如今的家主,颇有用兵之能,也是人仙境界的修士。加上身边又有血蟒王和蛙神这两大地仙协助,率领的更是刚刚夺取梅关的得胜之师,士气十分旺盛。 面对龙川这座险要但却狭小的山城,毛刚颇为自满地道:“如此城池,何难攻取?守军若不投降,三日之内我便可破城。”说着,毛刚点了一员小将前去城下劝降,言明若不投降,便打破城池,鸡犬不留。 徐豹在城头闻听叛军劝降,口气十分猖狂,当即取出随身携带的三石强弓,伏在墙垛之后,拉满弓弦,一箭射去。箭到处,正中叛军小将咽喉,穿喉而过。 那小将闷哼了一声,当即落马而死。 主将毛刚见状,气的面色大变,当即喝令前军进攻。惨烈的攻城大战顿时展开。 徐豹有夜叉族血统,天生力大无穷,亲自操控一张巨弩,对叛军中的强者进行狙击。叛军之中的高手尽皆忌惮,不敢太过冒头。 毛刚见状,当即转头对血蟒王和蛙神道:“二位前辈,敌将如此厉害,还请二位出手,击杀此人。” 血蟒王闻言,笑道:“这有何难?”当即飞身而起,手持一根长枪往徐豹杀去。 徐豹见状,连忙拉动巨弩,射出破邪箭,却被血蟒王身子一扭,躲了开去,手中长枪一伸,化一道红光,刺向徐豹。 眼看徐豹便要被杀,就见城中忽然飞出一黑一白两道剑光,化两条蛟龙,交缠着往血蟒王杀来。 血蟒王见状,吃了一惊,道:“王丰,你居然也在城中!”当即收枪自保。 王丰飞身跃上城头,对血蟒王笑道:“我已经在城中住了好几天了,你居然没有收到风声么?看来没有了本地城隍土地为你们通风报信,你们的消息便很欠缺了啊!” 血蟒王哼了一声,保持了与城墙稍高一点的高度,在这个高度,即便城中守军真有珍贵的禁空箭之类的法器,中招之后,摔落在地,也摔不出什么重伤来。 王丰见状,笑了一下,道:“血蟒王,当日在番禺城外,我们也战过一场了。今日你莫非还想再试试?” 血蟒王哼道:“当日若非罗浮山青霞、玄虚两位真人护着你,你岂能活到今日?如今青霞、玄虚二人已经渡劫飞升,你还能找谁做靠山?” 王丰笑道:“说的好像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没来之前,你们占了便宜似的!当日你们高手齐聚,设下埋伏,还不是没能奈我何。如今只有你一人,若不想死在这龙川城下,便速速退去。” 就听一声震天动地的蛙鸣,一道青光飞来,显出了蛙神的身形,道:“王丰,你不要张狂,我也在这里。” 王丰闻言,笑道:“手下败将,也敢言勇?你身上的毒都解了?” 蛙神大怒,道:“当日是我不小心中了暗算。修道之人,偶有失手,算得了什么?有胆的便出来,我们再打过。” 王丰笑道:“怕你不成!”当下纵身一跃,一手持分光剑,一手持天蛇星眸,灵镜悬于头顶护身,黑白双剑自行攻杀敌人,从旁协助。王丰便在半空中以一敌二,与蛙神和血蟒王斗在了一起。 蛙神虽然说得硬气,却也知道王丰战力强悍,手段防不胜防,与血蟒王相互配合,一攻一防,战斗中绝不冒进,稳扎稳打。王丰连番施展瞬移之术,欲要抢先攻击二人的薄弱之处,却都被二人化解。 战了片刻,王丰虽然攻多守少,场面上占了上风,却仍迟迟不能击破二人。双方打着打着,渐渐离了龙川城,往远处打去。 蛙神和血蟒王更加打的憋屈,明明是两个老牌地仙,在岭南之地也算声名赫赫,受许多山野部落供奉,地位崇高。却不想两人联手,不但拿不下王丰这么一个人仙,反被打的束手束脚,守少攻多,任谁看了都知道是二人落入了下风,这让蛙神和血蟒王如何不难受? 二人也不是不想反击,改变现状,然而每次想要反击的时候,王丰总能先一步攻击到二人的薄弱之处,逼得二人不得不收手自保。 如此再三,二人也只好息了反击的心思,转而全力防守,与王丰周旋。 战了许久,二人忽然收手后退,对王丰喝道:“王丰,我们再战无益,不如罢手。我们二人不攻击城池,你也不出手攻击我军,如何?” 王丰笑道:“不如何!你们只管攻击城池,看能不能讨到半点好处。” 血蟒王闻言,怒道:“王丰,你何以如此油盐不进?莫非你身为人仙修士,还敢出手大量杀伤凡人士卒么?” 王丰笑道:“我是朝廷册封的将军,上阵杀敌乃是天经地义。天条虽然严酷,且覆盖了三界,但却也同时要最大限度地尊重三界各自的法度。否则人皇和后土皇地祗又要来何用?一切何不都由天帝说了算就行了?我身为将领,上阵杀敌乃是本分,天条也不会过分苛责。” 血蟒王闻言,哼了一声,转而道:“王丰,你也不要张狂!你再厉害也只有一人,龙川城这里你是顾及到了,但海上缺了你坐镇,恐怕你留下的海盗兵马,无人能是巩道士和赤尸神君的对手吧!” 王丰摇了摇头,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且不说我已经修成第二元神,能够兼顾两边,便是我不在,水师之中也有其他高手坐镇,更有破甲箭、破邪箭、震天引雷霹雳箭、禁空箭等器械布设营中,等闲修士,谁敢擅闯?” 血蟒王闻言,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王丰一阵,道:“你居然修成了第二元神?那在我们面前的这个,是本尊还是第二元神?” 王丰笑道:“你猜?” 血蟒王闻言,面色一黑,喝道:“王丰,如今梅关已经落在我军手中,中原义军四起,混乱不堪,朝廷的兵马四处奔波平叛,根本没有余力分兵前来交州,之所以派你领着一群刚刚招安的海盗南下,不过是叫你稍稍牵制我军一下,已减轻中原的压力罢了。说到底,朝廷也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当今朝廷气运已尽,人力无可回天。就算你惊才绝艳,战力强悍,能越级对战地仙,那又如何?若是不识天数,强行逆天而行,最终也逃不过身死道消的下场。须知顺天而行者昌,逆天而行者亡。如今起兵征战,另立新朝,才是顺天而行啊!”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凭你也配谈天数?你们两个虽受了山野部落的香火供奉,却从未正式受天庭或是人皇的册封,根本就是个野神。我客气一声,还能勉强叫一下你们的名号,若是不客气,直接称你们为邪魔外道,你们又能怎样?如今却在我面前侃侃而谈,说什么顺昌逆亡,岂不是可笑至极!” 蛙神和血蟒王闻言,顿时都气的不行。就听蛙神道:“王丰,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二人受山野百姓的香火血食,便保佑他们年年风调雨顺,不受豺狼虎豹之害,此乃福佑百姓之事,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可笑之事了?” 王丰哼了一声,道:“若你们真的只要香火,也就罢了。但我看你们二人身上煞气不小,恐怕每年索要的供奉之中,血食的数量不小吧!这些所谓的血食,不只是猪牛羊之类,恐怕还有不少是人类吧!” 蛙神和血蟒王闻言,不以为意地道:“我保佑他们年年风调雨顺,部族人丁兴旺,传承不绝,他们每年送几个人来,给我打牙祭,有什么不对?” 王丰喝道:“到了现在你们还如此冥顽不灵,我看你们必要死在这里了!”说着,手中天蛇星眸猛地一晃,一道摄魂眸光往蛙神射去。 蛙神急忙避过,随后与血蟒王一道,再次相互配合这与王丰战在了一起。 此时毛刚看见自己倚为杀手锏的两位地仙被王丰挡住,往远处打斗去了,顿时也有些心惊,暗道:“城中居然有如此高手,倒是不可小觑了。” 当下毛刚越发小心地调兵遣将。军中除了蛙神和血蟒王外,还有三四个人仙高手,此时都被毛刚派了出去,协助攻城。 就见城内忽然射出一道剑光,接天连地,声势浩大地往其中一名蟒族人仙射来,那蟒族人仙猝不及防,当即被一剑劈成两半,死于非命。 那剑光不停,复又往另一位毛家的人仙杀去。毛家的人仙此时有了防备,当即抵御,双方顿时对战在了一起。 另一名人仙趁着无人阻拦,身形一展,七扭八拐地上了城头,正欲挥剑攻杀守城的主将徐豹,就见一道乌光射来,将之挡住。 却是畲姬出手,祭出灵蛇鞭与之对战在了一起。 叶雪薇是剑仙,战力强悍,虽才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但论战力,却不输于寻常分神修士,很快就在对战中占了上风,将对手逼得节节败退。 毛刚见状,深恐自家族中的高手有所闪失,又见守军把守的十分严密,难以一举得手,当下只得传令,鸣金收兵,草草结束了这一天的战斗。 第四百二十章 阴风大阵 回到军营,毛刚对今天的战事大为不满,忽抬头看见血蟒王和蛙神联袂而回,当即问道:“二位前辈今日与王丰交战,胜负如何?” 血蟒王摇头道:“那王丰极有手段,我们二人勉强维持了个不败,想要击败他,却还力有未逮。” 毛刚顿时大为皱眉,沉吟道:“想不到小小一个龙川县城,居然如此难打。那王丰竟有如此难缠?” 血蟒王道:“此人法宝众多,且尽皆威力无穷,更难得的是,他对战斗有种非同寻常的直觉,往往能从最不可能之处,抓住与他对战之人的破绽,迅如闪电地出手。稍不留意,与之敌对的人便要吃亏。” 毛刚闻言,叹道:“若是如此,如何才能拿下龙川?” 血蟒王道:“你可速速将情况上报你家老祖,请他定夺。” 毛刚当即写了书信,命阴兵送去。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就见一阵阴风刮起,却是毛家老祖到了。毛刚接着,详细禀告了情况,就听毛家老祖叹道:“这王丰真是猖狂啊!也是我大意了,上次以为埋伏了他,便能将之击杀,因此志得意满,将各地城隍土地为我报讯之事说漏了嘴,结果前些日子中岳和东岳的神兵便突然前来巡视,将与我有涉的城隍土地尽皆锁拿走了。后来我多番打听,这才知道这王丰居然与中岳还能搭上线。再加上以前风闻,扬子江鳄君与东海之争中,也有他在里面出力。此人在神界颇有人脉,而我们的人脉却在地府,难以与之抗衡。眼下交州各地的城隍土地都人心惶惶,见了我就跟见了老虎一般,掉头就跑。再想要他们为我通风报信,那是不可能的了。习惯了阴神传信,这突然之间,没有人传讯了,我们却一下子抓了瞎,居然连王丰早就进了龙川城也不知道。” 血蟒王道:“当时他突然现身,也着实吓了我一跳。听他言语之中的意思,似乎他已经突破至分神境界,且还修成了第二元神,因此才分身有术,分别坐镇两边。” 毛家老祖闻言,点了点头,道:“此人修为增长极快,所幸他虽修成第二元神,但手中法宝终究不能分成两个。第二元神和本尊的战斗力,应该是有差距的。若不然的话,人间何人能制?” 血蟒王道:“便是如此,那也十分难缠了。该想个办法,制住他才是。” 毛家老祖沉思了许久,道:“此人在战斗上的直觉,十分可怕。任谁与之对战,都会束手束脚。只有设下隐秘杀阵,将之引入其中,方可确保万无一失地将之击杀。” 血蟒王道:“杀阵?这个我却懂得不多了。你莫非竟然会布设阵法?” 毛家老祖道:“这些年依附地府,虽然为地府中的大人们出力不少,却也弄到了许多好东西。我会一个名叫阴风怒吼噬魂阵的阵法,一直在暗中收集布阵材料,前些日子刚刚将材料收集齐全了,正好可以选个地方,布下此阵。” 蛙神道:“既如此,哪还等什么?毛老鬼,你且去布阵。我们先与王丰纠缠几日,等你布成了阵,我们便将王丰引过去。” 毛家老祖闻言,当即去了。 此后数日,叛军果然放松了攻城,进攻的频次虽高,但烈度却低,并没有对守军造成多少困扰。而血蟒王和蛙神也每日都来与王丰邀战,双方打着打着,便往远处走。打累了,便各自退回城池或是营寨之中。 一连八九日,几乎都打成了习惯。 这一日,毛刚接到了毛家老祖传讯,说阵法已经布置完毕。当即大喜,次日一早将大军调出营外,来到城下列阵完毕,继续劝降。 回应毛刚的自然又是一支利箭。刚刚当即挥军攻城,混战之中,血蟒王和蛙神再次出来,与王丰交手,双方渐渐往西边打去,一直打出了百余里,来到一处山涧,血蟒王和蛙神当即投入山涧中去了。 王丰正准备跟过去,忽然识海灵镜剧烈震动了起来。王丰急忙停下脚步,站在山涧之外仔细查看。 却见山明水秀,一切并无异样。但灵镜既然示警,便绝不会没有异常。王丰当即取出灵镜,对着山涧之中扫去,就见镜中的山涧一片灰暗,宛如万物凋零的地狱。 王丰顿时吃了一惊,知道是对方在此设下陷阱,欲要伏杀自己,当即冷笑了一下,扬声喝道:“蛙神、血蟒王,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们居然还会布设陷阱!你们也就这点出息了,两个地仙,却不敢与我决一死战,反还用这些鬼蜮伎俩,不觉得害臊吗?” 在阵中潜藏的毛家老祖、血蟒王和蛙神闻言,顿时惊讶地对视一眼。就听蛙神道:“毛老鬼,你这阵法也不像你吹嘘的那么厉害嘛!居然隐藏不住气息,被王丰一眼就看出了破绽。如今他已经知道此处危险,又怎么肯进来?” 毛家老祖闻言,面色一黑,当即走出山涧,显出身来,对王丰道:“王公子,你自负才高,想要逆天而行,扶持当今朝廷。为何却不敢进阵?莫非是怕了?” 王丰笑道:“倒不是怕,而是没有必要。我岂能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便贸然进阵?胜了也没有什么好处,仅只是徒劳而已。” 毛家老祖闻言,沉吟了片刻,道:“王公子想要好处?这也容易!这样吧,只要你破了我阵,我便将攻打龙川的大军收回去,如何?” 王丰笑了一下,道:“你这话分明就是欺我!你的兵马,是攻还是撤,自然是你说了算。但你今日撤了,明日又来,我岂不能白费功夫?” 毛家老祖道:“那你想怎么样?” 王丰道:“我若胜了,你便上表请降,将杭王绑缚我军中。” 毛家老祖摇头,道:“王公子这话说的太过分了!杭王乃我军之主,我岂有以下犯上的道理?” 王丰笑道:“我就不信你真的当杭王是你的主君!血蟒王、蛙神,你们真的当杭王是你们的主君么?” 毛家老祖摇头道:“上下有别,君臣有序,名分既定,岂能僭越?王公子这个条件恕我办不到。不如这样吧,若你进阵之后,能全身而退,我便承诺,半年之内,绝不再出兵攻打惠州和潮州。” 王丰沉吟了一下,道:“半年?区区半年时间,能有什么用?罢了,你便是继续出兵攻打龙川,我又有何惧?何必甘冒奇险,进你这杀伐之阵?” 说着,王丰转身便欲离去。 毛家老祖见状,忙道:“王公子,你真不敢进阵?你可知道,此阵名号?” 王丰道:“此阵叫什么名字?” 毛家老祖道:“此阵名叫阴风怒吼噬魂阵,布成之后,每一日都要血祭百人,以其精血生魂,蕴养阵法威能。你今日若不进阵,老祖我为了维持阵法运转,便不得不找百人杀了。这些人可都算是因你而亡的!” 王丰闻言,怒喝道:“以凡人祭阵,如此恶毒手段,你也做的出来!不怕天谴吗?” 毛家老祖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道:“区区百十个凡人,对老祖我而言,算得了什么?岭南这边的蛮族之中,便是现在,每逢祭祀,所杀的活人也不少。弱肉强食,自古皆然。凡人弱小,又偏巧落在我的手里,便是他们命数如此,该当被老祖我杀了祭阵。” 王丰闻言,怒极而笑,道:“毛老鬼,你行事如此无法无天,日后必不会有好下场。” 毛家老祖道:“以人间道德而论,我的确做下了不少恶事。但我辈修士,本就是与天争命,一切道德礼法都可以抛开一边。杀几个凡人算什么?又那修炼断情绝性功法的,入道便要斩俗缘,将父母妻儿尽皆杀绝,然后才能无牵无挂地追寻大道。相比起来,老祖我算是好的了!” 王丰呸了一声,道:“什么时候斩俗缘变成你口中那样的了?那分明就是魔道。毛老鬼,我警告你,你若敢斩杀凡人祭阵,我绝不会放过你。要知道你毛家后辈也不少,你若敢斩杀凡人祭阵,我就冲上琼州,将你毛家老幼尽数杀绝。你若不信,就尽管试一试。” 毛家老祖闻言,面色一变,道:“你出身正道名门,也做得出灭门之事?” 王丰哼了一声,道:“你做初一,就不要怪我做十五。你敢杀戮无辜凡人,我就敢杀你族人。毕竟你毛家依附杭王,起兵造反,乃是诛九族的大罪。我便提前杀了他们,于国法而言,也不算大错。” 毛家老祖听王丰说的斩钉截铁,当下推己及人,觉得自己不把凡人的命当回事,那么王丰自然也多半不会把毛家族人的性命当回事,他说要杀尽毛家族人,多半不是虚言恫吓。 当下毛家老祖沉吟不语,就见血蟒王和蛙神从山涧中走了出来,对王丰道:“难道只有毛家才有普通族人?你王家的人也不少,你若敢杀戮毛家族人,我等便也出手,将你王家族人斩尽杀绝。杀人么,谁怕谁!” 王丰闻言,杀机毕露地看了血蟒王和蛙神一眼,道:“你们自己硬要寻死,那我也不怕成全你们。毛老鬼,你这阵法看起来是不错,不过却未必能困的住我。也罢,今日我就索性破了你的阵,让你看看我道门手段之玄奇。” 毛家老祖闻言,顿时大喜,当下与血蟒王和蛙神一起,退回阵内,将阵法展开,随后高声道:“王公子,不怕死的,那你就进来吧!” 王丰当即迈步往山涧行去,一边走,一边以灵镜暗暗探查,随后疯狂运转起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眨眼间,王丰脚步轻轻一转,便避开了阵法威力最大的死门,转而从生门进入。 入阵之后,就见周围环境从鸟语花香,阳光明媚的山涧忽然变成了一片怪石嶙峋的荒漠,天空昏沉沉的,空气也浑浊压抑。原本丰富生动的色彩也不见了,变成了灰败之色。 天空是灰白色的,大地是灰白色的,高山是灰白的,一切都灰白色的。 王丰在阵中走了片刻,忽听一声尖锐慑人的声音传来,随后周围阴风大作,愁云惨雾陡然生出,将天地遮蔽,一时伸手不见五指。 索性王丰有心如明镜的神通,虽受阵法压制,但身周数十步内的情况,却还能基本看清。 就听那尖锐的声音不绝,阴风宛如受到了催动一般,疯狂往王丰吹来。急忙显化了功德金光,护住全身,将阴风隔绝在外。 那阴风吹不动王丰,就听阵中响声不断,阴风顿时越发强盛,无孔不入一般,往王丰的护身金光侵袭而来。 初时,阴风不算强的时候,王丰还不以为意。只在阵中缓缓前行,准备找出对方的阵眼,一举破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阴风的威力成倍数上升,王丰顿时便感觉到压力了。阴风自带侵蚀和穿透的能力,凡人被一吹,顿时迷晕,若不及时救治,不过数日便将魂飞渺渺。便是人仙被这阴风吹了,时间一长,肉身也承受不住,将会崩坏。 故此,人仙高手虽能元神出窍,却少有真正游历幽冥的,就算不怕一不小心,被别的鬼修将元神抓去炼宝,也会担心被幽冥的阴风所伤,损伤道基。 王丰以护身金光,在阵中走了片刻,那毛家老祖见了,也吃惊不小,尤其看见王丰信步走来,不断朝着自己所居的阵眼靠近,当下也有些急了,奋力催动阵法,就听尖锐的鸣叫之声不绝,响彻天地,一道道阴风随着鸣叫之声,被催动出来,不断往王丰吹来。 那鸣叫之声,不知从何处发出,入耳处,直让人头晕目眩,心神不定,难以调运法力。甚至若是心智不坚定的修士,还有可能引动心魔,直接崩溃。 王丰自然没有这个顾虑,不过仍旧觉得那鸣叫声刺耳至极,但一时找不到出处,又打算着直接找到阵眼,一举破阵,故此暂且收摄心神,不去理会。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鸣叫声渐渐充塞天地,阴风也渐渐密集了起来,阴风怒号,不断围绕着王丰的护身金光进行侵蚀,那护身金光竟然有难以支撑的感觉了。 王丰顿时吃了一惊,微微停了下脚步,随即复又继续前行。 此时,在凤凰山天池边上潜心参悟神通道法的王丰第二元神忽然起身,朝着龙川城的方向看了看,随后飞身而起,急速赶了过来。 第四百二十一章 神力灌注 来到龙川,王丰远远地在山涧之外停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了关平的铜牌,放在一块石台之上,焚香设祭,踏罡步斗,祝祷了一番,就见虚空中金光一闪,一串人影顺着金光从天而降,落在地上,显出了关平及其身后四名神兵的身影。 王丰见状,当即上前稽首道:“关将军,这次劳动你下界,是因为人间妖魔横行,设下凶狠杀阵,将我本尊困在里面。想请将军出手破了此阵,救出我的本尊。” 关平闻言,道:“若真是妖魔横行,我身为天庭神将,自当斩妖除魔。不过王公子,我知道你是朝廷的将领。如今与你敌对的,究竟是叛军的修士,还是山野妖魔?若是叛军的修士,那就属于人间王朝之争,我可不能插手。” 王丰闻言,愣了一下,随后道:“那毛家老祖乃是修行上千年的老鬼,一向依附于地府,应该也曾受过地府的任命,如今还不是公然相助叛军?” 关平皱了皱眉头,道:“有这种事?不过地府之事,自有阎王和东岳大帝主掌,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我身为天庭将领,却不能违背三界法度。” 王丰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关将军若不出手,恐怕那老鬼难制了。这每日上百个凡人的性命,还有谁能拯救啊?” 关平讶道:“什么上百个凡人的性命?” 王丰道:“那毛老鬼设下恶毒阵法,每日需用一百个凡人的精血生魂祭阵,以维持大阵的威力。我原本不必冒险进阵的,但不忍见那毛老鬼肆意杀戮,因此才勉强进阵,意图破了阵法,多救些无辜百姓。却不想阵法威力太强,我修为低了一些,却是无力破阵。原本想着关将军下界,能击破此阵,免得百姓遭殃。但关将军却……。唉,看来是天数如此,魔焰猖獗,合该那些百姓无辜惨死啊!” 关平闻言,面色一变,道:“有这种事?那阵法居然如此歹毒!若真是如此,我却不能坐视不理了。否则回到天庭,必受责怪!只是那毛老鬼虽曾受过地府任命,但如今却终究身属叛军这边,参与进了人间王朝之争。我却不好直接露面攻击他。这样吧,我将神力灌注在王公子身上,让王丰可以施展神打之术,直接进阵,暴力将之破了,看他还如何猖獗!” 王丰闻言大喜,急忙点头。当下放开心神,就见关平轻喝了一身,随后身上神光大放,磅礴无边的神力汹涌地往王丰的第二元神灌注进去。片刻之后,关平方才停了下来,面色不自然地白了一下,道:“王公子这第二元神倒是真厉害,居然接收了我如此之多的神力,还没有满。这些神力,足以抵得上一个天仙一品的法力了。你有此神力,只管进阵。我在阵外看着,倘若还不够,我随时再灌注些给你。不过请神下界,是有时间限制的,我只能在人间待半个时辰。你要尽快破阵才是。” 王丰点了点头,道:“关将军放心,只要我有足够的实力抵御阵中的阴风侵袭,半个时辰便可够破阵了。” 当下王丰纵身而起,化一道流光直至阵前,迈步走了进去。 主持阵法的毛家老鬼见状,喜道:“这是王丰的第二元神!我还正担心杀了他的本尊,他还有第二元神可以继续与我等纠缠,不想他的第二元神却就主动前来送死了。” 血蟒王也笑道:“正好可以一网打尽,除了此人,永绝后患!” 蛙神却没来由的有些担忧,道:“这王丰不是蠢人,他的本尊被困阵中,分明已经危在旦夕,不想着逃走,却还将第二元神也叫进来送死,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或许他有什么倚仗呢?” 毛家老祖闻言,也不由有些担心,沉吟片刻,道:“既如此,看我操控阵法,阻截他的第二元神,不让他的元神和本尊相遇。” 说着,毛家老祖抬手放出一道黑光,往阵中射去。就听阵中那尖锐的叫声越发强盛,无数阴风涌出,直往王丰的第二元神吹去。 第二元神见状,冷哼了一声,运起法力,鼓荡起关平灌注的神力,顿时神光大放,天仙级别的神光浩荡阳刚,将从四面八方吹来的阴风阻隔在外,根本伤不到王丰分毫。 王丰顿时从容往前,直往自己的本尊行去。 毛家老祖见状,顿时吃了一惊,愕然道:“神光护身?这王丰是请了哪位尊神的神力附身,施展的神打之术?” 血蟒王闻言,看了片刻,皱眉道:“不像是神打,倒像是一位神灵直接灌注法力给他。我曾与不少道门子弟对战过,见过多次神打之术,没有这么厉害。” 蛙神皱眉道:“莫不是中岳的神灵暗中出手,将神力灌注给他,用来对付我们?” 毛家老祖沉吟了片刻,道:“中岳大帝神位极高,既是地祗,也是天神,非同寻常,一向法度严谨,应该不会插手人间王朝之争才是。” 蛙神道:“这却也难说,或许是中岳大帝麾下的某位神将与王丰交好,暗中出手,而中岳大帝并不知情呢?” 毛家老祖闻言,顿时也不敢肯定了,叹道:“如今说什么都没用。这王丰有神光护体,若不制住他,一旦此阵被破,我们想要杀掉他的打算落空不说,我这些年好不容易收集的布阵材料也将平白消耗,阵破之时,气机牵引之下,我们还有可能被他反杀。故此,不管他有什么靠山,此时我们都无法退让。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两位,请全力出手,助我一臂之力。” 血蟒王和蛙神闻言,也知道这次若杀不了王丰,恐怕日后更难有机会了,当下也都点了点头。二人抬手施法,也将法力汇聚在了毛家老祖身上。 集合三人之力,毛家老祖顿时感觉法力暴涨,只觉便是天仙也不过如此了,心中豪情顿生,暗自思量:我如今有如此法力,再有阵法辅助,战力倍增。他王丰便是有天神做靠山,灌注了神力给他有如何?他一个区区人仙,能承受得了多少神力灌体?便是与他对耗,我也赢定了! 于是毛家老祖催动法力,将阵法威力运转到极致,准备一举击杀王丰。 第四百二十二章 莽破大阵 就见阴风怒吼之声,震耳欲聋,简直就要穿透人心。阴风之中,更添了无数厉鬼,纷纷鬼叫鬼啸着往王丰扑去。 与此同时,地上爬出了无数阴虱、甲虫等冥界生物,朝着王丰蜂拥而来。更有黄泉水漫流,将道路阻断,一旦沾染上了,便是皮肉消融的下场。 这阴风怒吼噬魂阵乃是地府恶阵,极为厉害。不过毛老鬼毕竟修为才只地仙,又是在阳气相对旺盛的人间布阵,加之他并非地府嫡系,虽然为地府中的大人物办了不少事情,换取了这门阵法,但却并非完整版本,而是经过地府中的大人物删减过的,威力大为下降。 若用来对付地仙绝顶,甚至是已经明悟了天仙大道,但尚未渡劫飞升的修士,自然颇有胜算,绝不会败。但如今王丰身上,却有关平灌注的相当于天仙一品的神力。 虽然这些神力并非王丰自己的,但王丰依然能够如臂使指地调用这些神力,运用的手法虽然粗糙,但威力却是实打实的。 王丰粗暴地将这些神力野蛮地施展出来,在身周激荡起浓厚的神光,以最为浪费神力的方式,直接莽了过去,所到之处,无论是阴风、厉鬼、尖啸、甲虫还是黄泉水,都不能冲破王丰的护身神光,伤到王丰分毫。 就见王丰宛如闲庭信步一般,在阵中穿行,很快便来到了本尊身边。 此时本尊的护身金光已经摇摇欲坠,快要坚持不住,第二元神到来之后,直接抬手一指,将本尊也笼罩在了神光的保护范围之内,二人合在一起,凭着直觉,朝着阵眼而去。 毛家老祖见自己集合了血蟒王和蛙神的法力,并全力催动阵法威能,却仍旧不能阻止王丰,顿时也大为惊愕,短暂慌乱之后,当即咬牙道:“以王丰的修为,绝不可能接受得了这么多神力!其中必有古怪,不是他虚张声势,其实神力已经耗尽,便是他身上另有法宝,能储存神力,并源源不断地得到他背后的天神支援。” 血蟒王道:“那该怎么办?若是真有一位天神在不断为他灌注神力,我们如何抵敌的住?不如就此退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毛家老祖却心有不甘,毕竟这座阵法得来的十分不易,虽然布阵之法自己已经参透了,但布阵的材料去也十分难得,一旦消耗,又徒然无功,日后再想集齐材料,恐怕就又要耗费无数功夫了。 权衡了片刻,就听毛家老祖咬牙道:“我们再与他斗片刻,等他真的攻到阵眼之前,再退走不迟!万一他现在已经耗尽神力,只是在虚张声势,吓唬我们呢?” 血蟒王和蛙神闻言,也觉得有理,当下便安心与毛家老祖联手施法。 然而王丰身上的神力却根本不见半点耗尽的迹象,依旧不管不顾,野蛮粗暴地施放出来,将全身护的滴水不漏,脚步更是不停,三转两转,很快便杀到了阵眼之前。 毛家老祖见状,暗叹了一声,道:“罢了!今日我们不是败在王丰手里,而是败在他身后的天神手里。我们走吧,日后打听清楚了是哪位天神在暗中援助王丰,便再设法告他一状,自有天规惩处那天神。” 当下毛家老祖抬手一招,取了主阵旗在手,随后与血蟒王和蛙神一道,纵身而起,化三道流光而去。 三人走后,阵法运转顿时缓缓停止,王丰感觉到大阵的威力直线下降,知道毛家老祖等人已经弃阵而走,当即大喝一声,浑身神力爆发开来,狂暴的神力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直接将整座大阵震荡的碎裂开来。 眨眼之间,灰白的天地复又恢复了晴朗,蔚蓝的天空,苍茫的大地,青翠的树木,巍峨的高山,潺潺的流水,又重新出现在了王丰眼前。 阵法空间就此破碎。 王丰又四处检查了一遍,确认阵法没有残留,不会对本地造成后续影响之后,这才飞身而起,寻到了关平的藏身之地,稽首道:“多谢关平将军救命之恩!若非将军出手,还不知有多少生灵会死于此阵之中。在下再代本地百姓,谢过将军慈悲活命之恩。” 关平闻言,笑了一下,道:“当日在解州,你也曾助过我。今日又何必客气?你且站好,我要收回剩下的神力了。” 王丰当即放松心神,就见关平抬手一招,王丰体内的神力顿时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复又回到了关平体内。 感受着减少了许多的神力,关平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随即道:“王公子,我们在天庭还有要事,若无其他事情,便请告辞了。” 王丰闻言,当即从怀中取了七瓶金鼎玉液,奉给关平,道:“今日有劳关将军下界相助,在下无以为报,只有这点金鼎玉液,聊表心意,还请关将军莫要推辞。” 关平见了金鼎玉液,顿时面色好看了许多,抬手将之收了,这才对王丰点了点头,道:“王公子,日后再有妖魔鬼怪作乱,你难以解决,尽管再请我来相助就是。” 王丰稽首道:“多谢关将军!在下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是会遇到恶妖厉鬼,恐怕日后要请关将军相助的时候绝不会少,还请关将军到时不要嫌我频繁招请才是。” 关平闻言大笑,随后领着身后四名神兵,纵身而起,化一道金光,复又射入虚空之中,眨眼消失不见了。 送走了关平,王丰的本尊这才回头对第二元神道:“我这就回龙川城助战,你还是也去凤凰山潜修吧。” 第二元神闻言,点了点头,当即去了。 王丰这才飞身返回了龙川城。此时攻打城池的毛刚似乎也收到了毛家老祖的阵法被破,狼狈逃窜的消息,心惊之下,当即传令收兵,将大军收入营寨之中,严密防守,生恐城中守军在王丰的带领下杀出来,冲击自己的营垒。 到了半夜,毛刚正在营中愁闷独坐,就听一阵阴风刮来,显出了毛家老祖的身影。毛刚急忙拜见,询问道:“老祖设下大阵,为何却还是被王丰击破了?” 毛家老祖叹道:“那王丰身后有一位天神相助,直接灌注了许多神力给他。我的阵法虽强,却又能奈他何?只得弃阵而走,一下子浪费了我许多心血。” 毛刚讶道:“那王丰居然如此厉害?!那我们该怎么办?有他坐镇,这龙川城我们还怎么打?” 毛家老祖闻言,冷笑了一下,道:“无妨,我们已经另外安排了手段,必要王丰吃点苦头。” 第四百二十三章 老鬼算计 毛刚闻言,惊讶地道:“老祖,连法阵都不能击杀王丰,你还有什么办法?” 毛家老祖冷哼了一声,道:“你还年轻,不知道岭南之地,其实是卧虎藏龙。我们几个名声在外的,其实都只是台面上的人,真要遇到一个明悟了天仙大道的,便如前些日子的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一般,我们便只有望风而逃的份儿。” 毛刚讶道:“听老祖的意思,岭南还隐藏着大高手?” 毛家老祖轻哼了一声,道:“不错,此人若是肯出手,别说王丰,便是青霞、玄虚真人,甚或是真正的天仙神将下凡,也只有含恨而亡的下场。” 毛刚闻言,不由睁大了眼睛,道:“岭南还有这种人?我竟一直都不知道!既然有这样的高手,老祖何不早请出来?” 毛家老祖叹了一下,道:“若能轻易请动,我又岂会不请?实在是此人隐居避世,一直不肯出山。每日里不是做个樵夫猎人,就是渔夫农人,日子过得相隔普通人一样。你若不去惹他,便是再他面前杀人,他也不管。但你若是惹了他,眨眼之间,可能你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身首异处了。此人行事莫测,实在难以接近。” 毛刚道:“那该怎么请他出手,对付王丰?” 毛家老祖笑了一下,道:“不必请!只需将王丰引过去,到了他面前,让王丰无意间冲撞他一下,那王丰自然便死定了。” 毛刚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又不无疑惑地道:“老祖,这位高人到底是谁呀?” 就听毛家老祖道:“不知其名,我们几个知道他的,都称其为象山尊者。” 毛刚道:“老祖可曾见过他出手?” 毛家老祖点了点头,目光中似乎有一丝丝惊悸之色,不无感叹地道:“三百年前,与我等齐名的金象王不知何故惹到了他,当时他正扮作猎人,在山中打猎,随手一箭,宛如惊鸿一瞥,看起来无威势,但金象王却无抵挡之力,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射杀当场。当时我们几个在场的都吓呆了,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幸那象山尊者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们一眼,便即拖着金象王的尸体离去,并没有继续朝我们出手。否则老祖我今日恐怕也不能在这里与你说话了。” 毛刚闻言,也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只用一把普通的猎弓,随手一箭,就射杀了金象王?原来数百年前,那金象王居然是这么死的!” 毛家老祖也叹了口气,道:“谁又能想到呢?堂堂金象王,居然就像一只蝼蚁一般,就这么被他随手杀了。不过这象山尊者毕竟是我岭南的高手,如今要借他的手杀掉王丰,老祖我自然是巴不得他越强越好。” 毛刚道:“那是自然!不过那王丰已经练成了第二元神,我们即便借象山尊者的手杀了他的本尊,他还有第二元神,依然算是活着。我们依旧摆脱不了他的纠缠啊!” 毛家老祖道:“先杀掉一个是一个!万一那象山尊者实力比我们想象中的还高,能够顺着本尊与第二元神之间的联系,将两个都给斩杀了呢?即便不能,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毛刚点了点头,道:“老祖说的是!只是老祖不怕那象山尊者识破我们的借刀杀人之计,连同着我们的人,一起给杀了?” 毛家老祖笑了一下,道:“不怕,因为执行这借刀杀人之计的,不是我们的人,而是杭王麾下的第一高手,巩道士!” 毛刚讶道:“他?他不是在海上与朝廷的水师对峙吗?他肯去执行这个计策?” 毛家老祖笑道:“他不知道象山尊者的厉害,又一心想着除掉王丰,自然不会推拒这个计划!” 毛刚点头道:“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怎么才能将王丰引出来,乖乖的去惹怒那象山尊者?” 毛家老祖冷笑了一下,道:“我自然有办法!” 见毛刚疑惑地看着自己,毛家老祖沉吟了片刻,这才解释道:“那王丰的祖籍也是岭南,乃是龙川王家的人,其母族乃是番禺傅家。” 毛刚闻言,顿时了然,道:“便是那个娶了我们毛家弃妇的傅廉一家?据我所知,这傅家不是在我们袭取番禺之前就搬走,不知所踪了吗?” 毛家老祖笑道:“当时岭南的土地城隍都在向我传讯,傅家的踪迹又岂能瞒得过我?他们其实是搬去了李家居住。李家的老鬼一向与我们不合群,此次老祖我联络各方,一起起兵,那李家老祖也婉言谢绝。哼,真是不识抬举!如今既然有傅家这个借口,我岂能放过?正好让巩道士和血蟒王、蛙神一道,去逼迫李家。就算那李家老祖仍旧不肯与我们一起起兵,但却也绝对不敢不交出傅家那伙人。你说,王丰若是得知自己的亲舅舅和表弟有难,会不会袖手旁观?” 毛刚闻言,笑道:“以王丰的性子,自然不会!老祖此计,可谓绝妙。既借刀杀人,对付王丰。也将惹怒象山尊者的风险转嫁给了巩道士。同时还打击了不服管束的李家,削弱了日渐强势的杭王。真是一举数得啊!” 毛家老祖闻言,忍不住也得意地哈哈大笑。 却说王丰回到龙川城,叶雪薇、畲姬和徐豹前来询问胜负,王丰将借助天神关平之力,击破毛家老祖的杀阵,逼得他们落荒而逃的事说了一遍,三人都听得惊讶不已。 就听徐豹道:“王都督竟能请动天将下凡?真是天佑朝廷啊!都督何不召请天兵天将,一举将城外的敌兵击退,就此解了龙川之围,岂不是好?” 王丰闻言,摇头道:“徐总兵说笑了!天兵天将岂是能随意请下界的?若不是毛家老祖设下的阵法太过凶恶,竟然每日都要斩杀百名凡人祭阵,太过有伤天和,那神将关平也不会出手助我。但这也是天兵天将的极限了,他们是绝不会明着参与进人间王朝之争的。” 徐豹闻言,这才失望地点了点头。 就听王丰道:“如今毛家老祖和血蟒王、蛙神刚刚败阵而走,他们应该会消停一些日子。没有这些地仙高手助阵,城外的叛军也多半不敢强攻城池。虽然我们短时间内也无力强行击退他们,但最近一段时期,战事应该不会再那么激烈了。我们正好可以松口气,好生休整一段时间。” 第四百二十四章 撒豆成兵 此后数日,城外的叛军果然没有攻城,王丰趁此机会,加紧修炼《七十二小法》中的后续法术,暂时跳过易学难精通的星数不炼,开始练习后面的搜魂、续肢、神打和定身等法术。 花费了五六日时间,刚刚将搜魂之术炼成,正要着手修炼续肢之术时,忽听府中仆役来报:“门外有一妇人,自称是番禺傅家的人,前来报讯求救!” 王丰闻言,当即起身出门,见了那人,顿时讶道:“你不是华姑吗?嗯,你女儿华三娘嫁给了我表弟傅廉,论起来也不是外人。你是来报什么讯,求什么救?” 华姑见了王丰,当即惶急地道:“王公子,求你救救我那女婿吧!当日毛家的私兵攻打番禺,我们提前得知了消息,赶紧通知了傅家。傅家因此当即搬走,躲入了李家的庄园之中暂避,这些天来倒也平安无事。然而两日前,巩道士、血蟒王和蛙神忽然现身李家,说李家勾结王公子这个外敌,欲对岭南众豪族不利。李家自然不肯背这口锅。双方言语扯皮了一阵,今日李家终于抵受不住压力,只得同意将傅家所有人都交出来,任凭巩道士带走了。” 王丰闻言,顿时大惊,道:“被带走了?带去了哪里?” 华姑道:“说是要带到番禺城中去明正典刑,以通敌罪论处,以儆效尤。” 王丰忍不住呸了一声,道:“一群起兵作乱,危害天下的贼子,也好意思说什么明正典刑,以儆效尤?真是不知羞耻!” 当下王丰问明了路径,当即留叶雪薇和畲姬继续守城,自己则和华姑一道,驾遁术直奔岭南,来到番禺城外的道路上搜寻了一番,正巧看到巩道士等人押着傅家众人前来。 原来傅家人口众多,若是施法直接送到番禺,将要消耗许多法力,再加上巩道士本就想要吸引王丰来,故此干脆就押着傅家的人步行前进。 王丰赶到之后,当即大喝一声,飞身而下,黑白双剑化两条蛟龙,分别缠住血蟒王和蛙神,王丰则一手持分光剑,一手持天蛇星眸,杀向了巩道士,双方大战一场,王丰凭借着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的神奇,加上黑白双剑的锋锐,和瞬移之术的加持,奋力厮杀,将巩道士、血蟒王和蛙神都给缠住。 华姑见状,当即也显出身来,挥手击退看守的军士,救出了傅家众人,急速往龙川城的方向逃去。 巩道士见走脱了傅家人,当即欲要去追,却被王丰身形一闪,又挡在他前面。 巩道士顿时气急,抬手祭出腰间葫芦,放出六只白骨,往傅家众人扑去。 王丰见状,也抬手将八颗金豆子祭出,落地滚了一下,化作八名神兵,往白骨扑去,双方猛烈对战在了一起。 “撒豆成兵!!!”巩道士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后面色难看地对王丰道:“如此法术,凡间大宗派或许会有流传,但想要真正炼成,发挥出应有的威力,却是极难。你能炼出八颗金豆,恐怕是得到了天界神将的不少帮助吧!”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有心想要打击巩道士的信心,当即实话实说地道:“这八颗金豆子便是天庭赐予的。数月以前,关圣帝君率兵下界,讨伐残存在解州的蚩尤精魄,我在此战之中立了些微薄功劳,是以天庭赐下法术,让我修炼,为的便是让我能够斩妖除魔,压下你们这些倚仗道法,肆意妄为之人的气焰。” 巩道士闻言,心下惊怒不已。而旁边的血蟒王和蛙神却都有些心慌了,只觉得王丰的背景真是深不可测,不但出身崂山大派,而且还与扬子江鳄君、中岳甚至是天庭都拉得上关系。越是接触,越发觉得棘手。 二人一时都表露出迟疑留手之意。 巩道士见状,大喝一声道:“王丰,你也不要拉虎皮做大旗!贫道管你有什么靠山,如今朝廷气运已尽,所谓顺昌逆亡,你便是手眼通天又如何?若冥顽不灵,死保朝廷,最终必定是身死道消的下场。你现在越猖狂,日后就死的越惨!” 王丰冷笑了一下,道:“你也就剩下耍嘴皮子的能力了!” 巩道士喝道:“是吗?王丰,今日贫道就杀了你亲舅舅,让你后悔一下。” 说着,巩道士身形一闪,再次放出一头白骨往王丰扑来,随后自己却转身往傅家众人扑去,目标直指傅家家主傅年。 王丰见状,惊怒不已,喝道:“巩道士,你敢!”瞬移之术当即施展开战,绕到巩道士前面,挡在了傅年身前。 就见那巩道士却顺势将身形一转,一伸手便将王丰的表弟傅廉也抓在了手里,随即飞身而起,急速往西而去,口中大喝道:“王丰,你表弟在我手里,想要救他的命,便追来吧!” 王丰大怒,当即留八名神兵护住傅家众人,配合华姑,带领众人退往龙川,王丰则纵身一跃,直往巩道士追了过去。 此时随着巩道士离去,被他施法放出的白骨都随之离去了,八名神兵只需对付血蟒王和蛙神就好,八名神兵都是人仙巅峰的战力,虽不能战胜血蟒王和蛙神,但奋力厮杀之下,倒也能缠住片刻,掩护傅家众人撤退不成问题。 王丰追击巩道士,双方急速飞了片刻,王丰本准备直接施展燃元化虹之术,绕到巩道士前面。但燃元化虹之术的速度实在太快,甫一施展,便立刻就冲到巩道士前面极远之处去了,这门法术适合长途赶路、逃跑和追人,但在这种双方前后脚的距离,咬的很紧的情况下,却并无什么发挥的余地。 因此双方一追一逃,虽就在目力所及之处,王丰却始终追不上巩道士。 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双方早已进入了岭南西道地界,越发的山高林密,溪涧纵横了。王丰正有些不耐烦,就见那巩道士忽然收了遁术,落入一座山中。 王丰当即也飞身进山,左右找了找,却始终不见巩道士的踪迹。 王丰急忙取出了灵镜,施展留影回光之术查看,就见那巩道士进山之后,步法一展,居然瞬间跑到了后山。 王丰当即追了过去,只见那巩道士带着傅廉进入了一间干净的竹林小屋之中。那巩道士手持利刃,正准备杀掉傅廉。 王丰不及细想,心急救人之下,当即抬手一指,黑白双剑电射而出,穿透竹屋,直击巩道士。 剑法爆发之下,那竹屋顿时被打的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第四百二十五章 尊者神射 那巩道士看见王丰击毁了竹屋,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后毫不停留地纵身一跃,再不理会王丰和傅廉,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王丰见状,心下颇有些奇怪,但总算救下了傅廉,却还是颇为高兴的,当下快步走进竹屋,将惊魂甫定的傅廉救起,检查了一遍,发现并无损伤,这才道:“表弟,你没事就好。此地不是久留之处,我总感觉有些心慌,我们还是快离去吧!” 傅廉见了王丰,心下大安,急忙点了点头,当下王丰从怀中摸出了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放在桌上,随后领着傅廉便要离去。但突然之间,王丰却感觉浑身一阵颤栗,识海灵镜不但剧烈震动,更直接主动飞了出来,悬在王丰头顶,垂下道道金光将全身护住。 但王丰心底却有一股强烈的感觉,那就是护身金光护不住自己,若是接下来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危险物真的向自己发动攻击,恐怕护身金光将会如纸糊的一般,直接被打碎! 眼见王丰浑身僵硬地呆愣在原地,傅廉慌忙道:“表哥,你这是怎么了?快走啊!” 王丰没有理会傅廉,凝神静气,仔细感受了片刻,这才将脑袋偏转过来,望向了右边的竹林。 就见一名约莫四十余岁的虬须大汉,身背猎弓,腰间还挂着两只山鸡,站在林中静静地看着自己。 这大汉虽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看起来也与普通猎人无异,但王丰却丝毫不敢大意,谨慎地开口道:“前辈,我们可是有何处冒犯了你?若真有冒犯之处,还请指出来,我们一定向你赔罪!” 就听那大汉看了王丰片刻,这才用嘶哑的声音道:“竹屋,我的!” 王丰闻言,回头看了看被自己打坏的竹屋,顿时一阵苦笑,对那大汉道:“前辈,刚刚我心急救人,出手是快了一些,打坏了前辈的屋子,实在抱歉。我虽是无心之失,却也愿意赔偿。先前不知道是前辈的竹屋,因此才只留下了十两银子,一抵竹屋之价。但这屋子既然是前辈的,那么黄白之物,自然难入前辈法眼。前辈想要在下如何补偿,请尽管开口,如何?” 就听那大汉轻哼了一声,道:“若不是你放下了十两银子,我回来之时,直接就出手取你性命了。” 王丰闻言大喜,道:“多谢前辈宽宏大量!” 就听那大汉哼道:“什么宽宏大量,我说过要放过你么?看在你还知道赔偿的份儿上,我才没有直接取你性命,而是显出身来,跟你分说明白,让你死也做个明白鬼。如今你既然知道是因何而死的了,便可以安心的去了。” 说着,那大汉不慌不忙地取下背上的猎弓,弯弓搭箭,指向了王丰。 这一刻,王丰浑身精气神不断升腾,浑身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都震动鼓荡起了法力,一种面临生平最大对手的沸腾之感,充斥心头。 不过王丰却也还没有被冲昏头脑,转头看了身旁的傅廉一眼,道:“前辈,我这表弟只是个凡人,此次也是被我的对头掳掠而来,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他与此事并不相干,前辈可否饶他一命,放他离去?” 那大汉闻言,面色不变地道:“区区一个凡夫俗子,虽似乎也有些机缘,却是沾惹了鬼狐。这样的人,我留他干什么?速走,莫要在我面前碍眼。” 王丰当即叫傅廉快走,那傅廉却迟疑着不肯离开。王丰当即喝道:“叫你走就走,扭扭捏捏干什么?你走了,我才能设法离开。” 傅廉闻言,这才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待其走后,王丰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大汉,随时准备应对其攻击,但口中却还是忍不住尝试着道:“前辈,在下刚刚心急救人,打坏了你的竹屋,的确是无心之失,还请前辈恕罪。若前辈肯宽宏,在下愿意付出代价。” 就听那大汉道:“你能付给我什么代价?我看看,嗯,雷元道体,功德金光,似乎还有些香火愿力的气息,此外还有点官气。”说着,那大汉又看了看在王丰身旁飞腾着的黑白双剑,道:“这一对飞剑也不错。你左手中扣着的那件眼珠子模样的法宝,品阶倒也不差。身上穿着,应该是当今朝廷秘制的金芒神甲吧。似乎你还练了一点炼体术。如此看来,你仙缘不小啊!看你年岁,还不到三十吧?” 王丰道:“前辈所言不差,晚辈二十岁得遇恩师,踏入道途,如今不过五六年而已。” 那大汉闻言,目光一闪,道:“五六年便能修成分神境界,着实不错。可惜今日却要死在这里,倒是可惜。” 王丰道:“前辈真的不能宽宏一二?” 大汉沉吟了片刻,道:“看在你这一身功德的份儿上,我再让你一步。”说着,大汉将猎弓上的箭取了下来,复又拉开了弓,道:“我空拽弓弦,你若能在这一击之下,保住性命,这竹屋被毁之事,我就不追究你了。” 王丰看了看那空拉的猎弓,苦笑了一下,道:“前辈,区区一座竹屋,何至于此?” 大汉道:“区区一座竹屋?你可知道那是我辛辛苦苦,一根竹子一根竹子,亲手搭建起来的。对你而言,只是一座不值钱的竹屋,对我而言,却是家。你的家被毁了,能轻易罢休么?” 王丰顿时语塞,片刻之后,这才道:“既然前辈硬要考教在下,那在下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还请前辈千万手下留情!” 那大汉见王丰已经做好准备,当下将拉开的弓弦轻轻一放,只听嘣的一声,一道无形气箭顿时射出,往王丰射来。 面对这一箭,王丰自然是能躲就躲。当下将早就准备好的瞬移之术施展开来,身形一闪,便即闪现在了数十丈外。然而显出身来之后,王丰的面色却在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原来那无形气箭并没有被避开,反而玄妙无比地穿透虚空,直接出现在了王丰现身之处。 王丰顿时知道,这箭必然沾染了空间、时间,甚至是因果这等规则之力,绝不是靠躲就能躲过去的。 当下王丰便咬牙准备硬抗了。黑白双剑率先出击,往那无形气箭撞去,八元鼎随后祭出,第一次被当做砸人之物,而不是收摄妖魔的法宝,也往那无形气箭挡去。 就听叮当两声,黑白双剑与无形气箭相撞,当即被打的倒飞出去,剑身嗡鸣不止。那无形气箭余势不息,射在八元鼎上,直接将八元鼎也撞飞。 不过无形气箭却也削弱了不少,瞬间分化为八只小箭,划过一道弧线,飞了一下,复又合为一支,直往王丰射去。 王丰早已做好准备,全身法力凝聚在手中的分光剑上,往那气箭刺去。就听叮的一声,分光剑被气箭射中,王丰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一般的巨力传来,当即浑身一震,连手中的分光剑都拿不住了,瞬间脱手飞去。 那气箭继续射来,撞击在王丰的护身金光之上,护身金光顿时应声而碎。气箭余势不息,再射向王丰。 王丰当即身形一闪,桃偶替身之术施展开来。就见箭到处,桃偶碎裂,气箭却仍旧不停,直接又穿透虚空,往王丰潜逃的本尊射来。 此时气箭已经临身,王丰避无可避,只得咬了咬牙,将金芒神甲显出,全力催动,试图唤醒藏在神甲中的先天太白庚金之气。 就在金芒神甲也要被气箭射透的瞬间,神甲前胸窍穴之中的太白庚金之气终于爆发了出来,只见一道炫白的光芒射出,与那气箭撞在一起,瞬间将气箭撞散。 那炫白光芒余势不息,更往前方的大汉射去。 那大汉见状,咦了一声,于间不容发之间一箭射出,正与炫白光芒对撞在一起,顿时各自倒飞而回。 太白庚金之气复又飞回了金芒神甲之内,潜藏了起来,再不露面。 王丰此时保住了一条小命儿,顿时惊魂甫定地对那大汉稽首道:“前辈,在下算是侥幸通过这次考验了吧!” 那大汉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微微点头,道:“想不到你居然还身负奇宝!倒也算是命不该绝。也罢,此事就此揭过。你走吧!” 王丰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对大汉稽首施了一礼,道:“多谢前辈宽宏!还请前辈告知名号,在下日后也好告诫身边道友,免得他们无意中冒犯到前辈。” 大汉淡淡地道:“我的名号早就忘记了。不过岭南这边的人,都叫我象山尊者,你也可以如此称呼我。” 王丰点了点头,这才稽首告辞离去,走出了十数里,这才张嘴吐出一口鲜血,随后忙盘腿坐下,运功调息片刻,这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当下王丰奋力起身,寻找先前走了的傅廉踪迹。以灵镜回溯了一下之后,顿时面色微微一变。 原来那傅廉也是倒霉,刚刚离开竹屋,一口气跑出了数里,居然一个脚下不稳,滑落坡下,掉入溪水之中,被顺水冲出了二十余里,好不容易抓着一根树枝上了岸,却又被一群大象给围住。那领头的大象将长鼻子一卷,顿时将傅廉卷起,带入了密林之中。 那群大象身上都有灵光,显然并非凡物,而是修行有成的象妖。王丰生恐傅廉有失,当即追了过去,穿过小溪,复又在密林中行了百余里,这才追上了象群。 当下王丰纵身一跃,拦在象群之前,沉声道:“诸位,我表弟并未冒犯过你们,你们将他抓走又是何意?还请放他下来,容我带他回家。” 那象群尚未开口,就听旁边一个阴沉的声音道:“你恐怕是带不了他了!” 王丰闻言,转头一看,那说话的人正是巩道士,当即怒喝道:“原来这群象妖是你豢养的?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将我引到象山尊者那里,是想借象山尊者的手杀了我么?可惜,我福大命大,终究还是捡回了一条命,让你失望了吧!” 巩道士闻言,哼了一下,道:“那毛家老祖将象山尊者吹得天下无敌,却不料还是让你全身而退了。可见那象山尊者也是浪得虚名而已!不过你虽逃得一命,却应该是受了些伤吧,我看你今日还怎么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王丰笑了一下,道:“我便是受了些伤,那又如何?莫非你还能打得过我?” 巩道士道:“有何不可?别忘了,我还有这一群象道友做帮手。此外,你表弟傅廉终究还在我手中。” 王丰看了看被大象抓住的傅廉,为这个多灾多难的表弟叹了口气,随后道:“巩道士,这群象妖你是从哪里找来的?恐怕是毛家老祖从中牵线搭桥,介绍给你的吧?你也不想想,毛家老祖既然知道象山尊者厉害,又知道这里有一群象妖,从而定下了借刀杀人之计,他自己却为什么不来?血蟒王为什么不来?蛙神为什么也不来?却偏偏要你这么一个外来的修士执行这个计划?” 巩道士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道:“毛老鬼说过,他有事脱不开身,而血蟒王和蛙神虽也是地仙,却恐难以与你敌对。故此才叫我来!哼,却不料还是被你逃得一命。可惜象山尊者留不下你,你却终究还是要死在我的手里。” 王丰摇头笑道:“巩道士,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知道死期已至,真是可悲!” 巩道士闻言,笑了一下,道:“谁能杀我!你吗?” “我要杀你!”一个声音从百余里外遥遥传来,随后就见一支箭带着红光,从天而降,直往巩道士射去。 几乎在第一时间,巩道士便察觉到了绝大的危险,当即全力施法躲避。在发现避不开的时候,只得无奈地施法抵御。随身法宝兵器祭出去了,被那箭尽数射落,所有的白骨也祭出去了,还是被箭矢轻易射透,所有白骨尽皆被射杀当场。 王丰巩道士顿时绝望了,奋力运起全身法力,化为一道红光,往箭矢挡去,同时扬声大叫道:“象山尊者,我是毛家老祖叫来的,不是外人啊!还请收回箭矢,饶我一命!” 回应巩道士的,只有沉默。那箭矢自然毫不停息,迅猛地射散了巩道士的法力,红光一闪,顿时穿透巩道士眉心。 那巩道士瞬间生机绝灭,眼中神采缓缓褪去,身体向后,无力地倒了下去。 一位地仙后期,手段强悍的大高手,就此陨落。 林中的象妖见了箭矢,也都纷纷吓破了胆,尽皆跪伏在地,膜拜不已。 第四百二十六章 象群之危 象山尊者遥遥一箭,射杀巩道士,随后便沉寂了下去,既不再攻击,也不再说话。但林中的象妖群却仍旧不敢有半分异动,全都瑟瑟发抖地跪伏在地。 王丰见状,轻轻上前将傅廉救了下来,本想顺势出手,将这群象妖杀了,但看到它们都惧怕无比地跪伏着,全无反抗之力,王丰又觉得自己若是此时动手,不免有狐假虎威,趁人之危之嫌。 于是仅只哼了一声,带着傅廉便要离开。 眼见王丰要走,就听那领头的大象忽然发出一声悲鸣,口吐人言,道:“这位仙长,请救我们一命!” 王丰闻言,停下脚步,回头冷笑道:“你们与巩道士勾结,掳掠我的表弟,与我作对,还叫我救你?你可真有脸说!” 就听那领头的象妖道:“仙长若不救命,我族迟早将有灭族之祸啊!我们之所以听那巩道士的,也是因为毛家老祖传信,说只要我们听他的,日后便救我全族性命,我们不得已,这才只得听令行事,绝非故意与仙长作对。还请仙长明鉴!” 王丰笑了一下,道:“既然那毛老鬼答应帮你们,你们去求他就行了,又何必转而求我?” 象妖闻言,心有余悸地看了象山尊者居住的方向,随后道:“仙长容禀,那毛家老祖虽然修为不弱,与我们以前的老祖金象王齐名,但以其实力,却仍旧难以解我族之厄,当时我们听他的话,也只是寄希望于万一而已。唯有仙长,既然能在象山尊者手中逃得一命,必定修为不凡。若是仙长愿意相助,我全族上下必定感恩戴德,从此为仙长立下长生牌位,日日焚香祭拜。” 王丰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就你们这几十头象妖,修为高低不等,便是日日焚香拜我,又能有多少香火?”说着,王丰也忍不住看了看象山尊者所居的方向,道:“况且你们的困厄,我也无力解除。刚刚若非那位前辈手下留情,我也不能侥幸逃得一命。岂有再为了你们,轻身犯险的道理?” 那象妖闻言,忍不住悲鸣了一声,道:“仙长,你应该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们岂敢对象山尊者他老人家不敬?若是尊者他老人家要取我们性命,我们也只有引颈就戮的份儿,不敢有丝毫反抗。” 王丰闻言有些惊讶,道:“除了象山尊者,这附近莫非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前辈高人?” 就听领头的象妖道:“也不是什么前辈高人,而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头狻猊,十分凶恶,每隔一两月,便要吃掉我族中一个后辈。可怜我这族群数量本就不多,又繁衍艰难,照它这么个吃法,用不了几年我族就要被吃的灭族了。仙长,还请你大发慈悲,救我们一救啊!” 王丰闻言,惊讶地道:“狻猊?据说龙生九子,各个不同,其中便有狻猊。虽是龙与其他仙兽的混血,并非真龙,但也天生神通,喜烟好火,凶恶威武。这荒山野岭之中,居然会有一头狻猊?却不知它如今修为如何?” 象妖道:“虽只是地仙巅峰,但却善能弄烟火,又爪牙尖利,铜皮铁骨,单论战力,恐怕七八个地仙都不是对手。我们如何能反抗的了它?还请仙长大发慈悲,将之收服,救我们全族性命啊!”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你们何不去求象山尊者?若是尊者肯出手,区区一头狻猊,何足挂齿?” 象妖闻言,顿时面露为难恐惧之色,明显是对那象山尊者十分惧怕。王丰见状,知道他们是还没有被逼上最后的绝路,因此不敢贸然去找象山尊者,当下道:“有象山尊者这现成的救星,你们不去求,却反来求我。你们可知道,我才刚刚踏入分神境界而已。论道行,比你还差了不少。你来求我,不怕求错了人吗?” 象妖道:“仙长能在象山尊者手下保命,又让毛家老祖如此忌惮,只能设计对付你,可见仙长虽然道行稍弱,但战力却绝对不可小觑。若仙长肯出手,必能解我族之厄。” 王丰笑了一下,道:“你这可就是想当然了,我能让毛家老祖忌惮,但却也难以胜他,否则的话,他如此与我作对,我早就直接出手,将之灭杀了,何苦与他纠缠不清?况且我如今身受重伤,就算有心帮你,也力有未逮。听我一句劝,你们要么就去求象山尊者,要么就早早搬家,远离那狻猊,当可保全族上下安稳。” 象妖闻言,顿时再次发出一声悲鸣,道:“仙长如此狠心,真要看我全族葬身狻猊之腹吗?” 王丰见那象妖说的涕泪俱下,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现在的确受了伤,又心中记挂着舅舅家的安危,实在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去与那狻猊对战。你们若是真的走投无路,欲要找人救命,可以去求象山尊者。倘若尊者真的不肯相救,那就搬出岭南西道,去岭南东道的凤凰山天池找我吧。” 说着,王丰不再理会众象妖,拉着傅廉,纵身而起,驾遁术急速返回龙川。此时华姑、华三娘和李巧娘也在八名神兵的护持下,护送着傅家人来到了龙川县城,眼见王丰带着傅廉回来,众人都惊喜不已。寒暄一阵之后,就听王丰道:“舅舅,你们只管在这龙川城中住下来。城内粮食丰足,总兵徐豹又善能用兵,勇武不凡,再有我从旁相助,必能保城池不失。你们住在城中,安全是无虞的。” 舅舅傅年道:“若是当初早来寻你,也不至于有今日之祸。好,我们都听你的,就在这城中住下了。” 于是傅、王两家,至此在城中比邻而居,相互照拂,两家又都是豪族,虽在战时,日子倒也能过得安稳。 此后数日,王丰养好了伤,见叛军多日不来攻城,顿时也乐得清闲,开始继续修炼《七十二小法》中的后续法术。 如此过了七八日,终于将续肢之术炼成,至此,在城中救治伤兵,更加得心应手。这门法术也在不断施展之中,修炼的越发炉火纯青。城中伤兵即便断手、断脚,只要能将断掉的手脚找回来,便都能立时重新接上,返本还源。众军顿时大去了后顾之忧,军心一时大振。 这日,王丰正在潜修,忽听门房来报:“总兵徐豹求见!” 王丰当即请他进来,就见其一脸忧虑之色地道:“王都督,大事不好啊!” 第四百二十七章 荆州兵败 王丰见徐豹脸上止不住的忧愁之色,当即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听徐豹道:“刚刚得到消息,荆州军在梅关之下大败一场,损兵二万七千余人,民夫无算!而且因为败的突然,无数粮草军械还都完整无缺的落入了叛军之手,叛军因此实力大增啊!” 王丰闻言,顿时惊讶地道:“叛军主力在龙川城外,这些日子虽未攻城,但也并未退走。把守梅关的兵力不过万余,是怎么击溃荆州军主力的?” 徐豹道:“因上次梅关丢失,朝野震动,陛下和张老相公都下了严令,要荆州立即出兵复夺梅关。荆州刺史李超当即抽调了精兵三万人,会同我兄长徐彪的败兵,合共三万七千余人,征发民夫三万,大举杀向梅关。然而梅关险固,荆州军攻打数日,却损兵折将,无法破关,只得暂时收兵休整。却不料此时却出了大问题,湘南之地的野狼忽然成群结队地袭击大军后方的粮道,数百上千头狼集体行动,声势浩大,运送粮草的民夫多有死于狼口的,不得已,荆州刺史李超只得分兵去护粮。如此一来,粮草倒是能安然运回来了,但军士却也劳顿不堪了。原本这也没什么,却不料前日最新一批粮草下锅,众军食用之后,顿时上吐下泻,尽皆病倒在营,我兄长徐彪知道不妙,急忙敦请荆州刺史李超传令撤兵,却已经来不及了,梅关之内的叛军蜂拥出城,杀入荆州军的营寨,顿时兵败如山倒。” 王丰听了经过,道:“军中粮草和水源的使用管理,必有严格的规定,何以荆州军竟然会中了这样简单的算计?” 徐豹道:“只怪那李超并不知兵,加之叛军所下之毒,无色无味,粮草之中的毒,必要配上梅关附近的水,才能显出毒性,否则分开食用,都安然无恙。荆州军一时不查,这才中招。” 王丰闻言,叹了一下,道:“荆州军败退,不但无法对叛军形成有效的牵制,而且还白送了许多军械辎重给叛军,叛军至此战力大增,更为难制了!” 徐豹点头道:“谁说不是呢!都督,叛军击退了荆州军,稳固了梅关的防御,下一步必定力来取龙川,该如何应对?”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倒也不必着急。前些天,杭王麾下的第一高手巩道士陨落,杭王的实力顿时下降了不少,再无力抵抗以毛家老祖为首的岭南派攫取权力。双方的矛盾顿时大为激化,这也是叛军暂时偃旗息鼓,没有大举出兵,来攻龙川的重要原因。把守梅关的叛军兵将都是岭南人,如今大胜一阵,必将士气高昂,扬眉吐气,多半会在请功之事上,再次逼迫杭王。我看叛军内斗,应该就在眼前。他们多半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来打龙川。我们只静观其变,见招拆招就是了。” 徐豹闻言,皱眉道:“也只得如此了!都督,我准备再次向朝廷上书,请朝廷再次调集兵马,入岭南平叛。你是东、南水师都督,又节制我军,这封奏疏,你当带头署名才是啊!” 王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是该向朝廷求援了。如今陆上的道路虽然不通,其余几条山道小路也不适合大军通过,但海路还算通常,朝廷的兵马可从扬州乘船,到潮州登岸,前来龙川城会合。” 徐豹对王丰的建议点头表示认可,当即提笔写了奏疏,王丰看过无误之后,这才签下名字,与徐豹联署,随后命人八百里加急,走小路送往朝廷。 此后,王丰一边关注着叛军的动静,一边用心潜修,如此又过了**日,王丰已经将《七十二小法》中的神打之术练会,能够真正凭着自己的施法,请神将附体,与敌对阵了。 这一门道法,普通人学去之后,其实威力不大,因为他们与天界神将不熟,请来的多是各路地祗麾下的神兵神将,这还算好的,许多人甚至只能请来游魂野鬼,战力只能说聊胜于无。只有与天界神将有联系的符篆派修士,或是像王丰这才,本身机缘巧合,与天界神将有交情的人,才能真正请的神力附体,借助神灵之力,诛灭敌人。乃是以弱胜强,借势杀人的妙法。 炼成了神打之术,王丰正欲再接再厉,一并将其后的定身术练会,忽然心念一动,当下叫叶雪薇和畲姬在城中安坐,继续协助守城。王丰则取出灵镜,对着自己一扫,施展镜像分身之术,幻化出一个分身来,继续坐在房中,真身却悄悄出城,返回了凤凰山天池 迎面就看见一群象妖站在天池旁边,王丰的第二元神站在众象妖之前,正静静地听着众象妖诉说。 原来那狻猊越发凶残,其喜好烟火,便时常放火,看着林中小动物们惊慌奔逃,以此取乐。又颇为挑食,普通的鸟兽还满足不了它的口腹之欲,只吃有修为的通灵之物。 而整座象山之中,只有象群体型够大,修为也高,数量还不算少,真是狻猊最理想的食物。若不是狻猊想着细水长流,有所节制,因此才隔一阵时间吃一头大象的话,恐怕象群早就被吃的灭族了。 但近来那狻猊却不知发了什么疯,原本一两月才来吃一头大象,如今却变成三五天就来一次,就在王丰离开象山的这近二十日,便有五头象妖被它吃了。 整个象群也才四五十只大象,这一下便被吃了十分之一,谁能受得了?象妖悲愤之下,想起了王丰离开之时说过,若是走投无路之时,可以来凤凰山天池求助,因此才匆忙赶来。 第二元神听象群说了事情经过之后,点了点头,道:“当日我既然说过此话,你们今日又依约而来,便算有缘。你们便在这凤凰山中住下吧,倘若那狻猊就此罢休,自然是好,你们也可以继续繁衍生息,潜心修炼。倘若那狻猊不依不饶,还追过来欲要吞吃你们,那我自然出手,将之击退。” 就见那领头的象妖闻言,迟疑了一下,道:“仙长可否出手,赶跑那狻猊,让我们能重回家园?非是我等恋栈不去,实是历代象族的骸骨都埋葬在象山之中,那是我们的祖地,割舍不得啊!” 第四百二十八章 生擒狻猊 王丰的第二元神将象妖群安置在了凤凰山中,随后一边继续潜心参悟道法,一边等着看那狻猊会不会追来。 王丰的本尊于是也不现身,隐藏在山中,开始参悟起九息服气、混元绝灭灵光指和雷霆金瞳这三门神通来。 如此过了两三日,王丰正参悟九息服气到了妙处,就见西边天际有一道红光急速飞来,王丰以灵镜窥看,来的果然是一头宛如狮子,却通体火红,眼睛和脚趾都似龙形的狻猊。 王丰的本尊当即收敛气息,藏匿身形,暗暗将天蛇星眸扣在手中,准备伺机而动。 就见那狻猊片刻之间,便飞到了凤凰山中,伸出鼻子嗅了嗅,随后迈开步子,冲到天池边,朝着那群在水边嬉戏的象妖发出了一声怒吼。 众象妖顿时宛如见了天敌,个个瑟瑟发抖地跪伏在地,情状十分恐惧。 王丰见状,顿时有怒其不争之感。 眼见那狻猊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伸出爪子,按住一头象妖,便要将之吃掉。众象妖顿时都惊恐悲愤地鸣叫了起来,齐齐拿眼看向天池边的小木屋。 就见王丰的第二元神从小木屋中走了出来,抬手放出五灵剑,往狻猊射去。 狻猊也微微吃了一惊,爪子一扬,锋利坚硬的爪子将五灵剑挡住。不过却也放松了对身下象妖的压制。 众象妖顿时松了口气,纷纷伏在岸边,静静地看着王丰和狻猊对峙。 就听狻猊偏转脑袋,打量了王丰一下,口吐人言道:“人仙修士?凭你也敢强出头,管我的事?” 王丰笑了一下,道:“有何不敢?像你这么胡乱吞吃已经开窍得道的妖修,也不怕有伤天和?” 狻猊不以为意地道:“什么时候人族修士会同情妖族了?这倒是新鲜!我自出生以来,日日吞吃成了精的妖类。若不吃他们,我岂不饿死?所谓弱肉强食,此乃丛林法则,与你们人族中还有道德约束是不同的。你可不要胡乱同情别人,否则,我今日就换换口味,吃了你!” 王丰闻言,不由失笑,道:“好,你若有这个本事,我让你吃。” 狻猊道:“那我可就来了。”说着,狻猊伸出爪子,轻轻拍了拍跪伏在地上的象妖,轻声道:“你们要乖哦,等我吃了这个人族修士,再来吃你们。” 众象妖闻言,更加瑟瑟发抖。 狻猊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咆哮一声,从嘴中放出一颗火球,往王丰打来,随后迅猛地朝着王丰发起了冲锋。 王丰见状,身形一闪,瞬移之术施展开来,突兀地出现在了狻猊的背上,五灵剑电射而出,往狻猊的脖子斩下。 狻猊顿时寒毛倒竖,根根如刺,往王丰的大腿扎去。同时,脑袋一偏,试图躲过这一剑。 那如刺的毛扎在王丰的大腿上,若是真正的肉身,只怕早被扎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了。可惜王丰的第二元神并非血肉之躯,当时封闭了痛觉,便根本不受半点影响,五灵剑依旧下劈。就听“当”的一声,砍在狻猊的脖子之上。 虽然狻猊的脖子坚硬无比,又及时偏转了脑袋,避开了最要害处,却仍旧被五灵剑刺破了肉皮,一时鲜血横流。 那狻猊吃痛之下,顿时发狂,人立而起,试图将王丰摔下去。王丰却下盘极稳,紧紧地立在狻猊背上。 狻猊见甩不下王丰,当即咆哮一声,浑身冒起了烟火,道道火焰乱舞,往王丰烧来。 王丰这才飞身而起,一边退着往密林中而去,一边笑道:“狻猊,你刚刚还大言不惭,欲要吃我。现在却被我骑在背上,刺了一剑。我看你本事也不过如此,不如过来给我当个坐骑,如何?也免得继续在山林之中胡乱游荡,祸害生灵。” 狻猊闻言大怒,道:“你不过小小的人仙修士,也有脸面叫我做坐骑!今日不将你烤熟了吃掉,我就不是狻猊!” 说着,咆哮一声,继续往王丰冲来。 王丰一边以五灵剑撩拨狻猊,一边飞速后退,引着狻猊来追。绕过一道山梁,王丰借着山势掩护,反手一剑,直刺狻猊眼珠。狻猊急忙顿住身形,张嘴一吐,放出一个火球往王丰烧来。 王丰见那火球凝实无比,威力强悍,不敢硬接,当下再次身形一闪,施展瞬移之术躲了开去。 狻猊见状,生恐再次被王丰骑在背上,当即凝神戒备,就听一声轻笑从后方传来,狻猊急忙转身查看,果见王丰笑意盈盈地站在山梁之上,戏谑地看着自己。狻猊顿时羞恼不已,不过见到了王丰的位置,有了明确的戒备目标心下却也松了口气。 正当狻猊欲要再次向王丰发动进攻的时候,就见一道清光从地下射出。那清光就在地下二丈之处,距离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此时狻猊的副心神都在前方的王丰身上,对周边的警戒降到了最低,等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就见清光一闪,在狻猊反应过来之前,一下射中狻猊。那清光顿时收回,连带着一个狻猊的虚影,也张牙舞爪地被摄拿了回去。 那狻猊的身体顿时失了控制,软软地栽倒在地,再无动静。 就听一声大笑,王丰的本尊从地下飞了出来,取出八元鼎将狻猊装了进去,这才与第二元神一道回到了天池边。 还在天池边上跪着的众象妖见王丰收了狻猊,得胜归来,顿时尽皆大喜过望,纷纷保持着跪伏的姿势,对王丰不住拜谢。 王丰见状,笑道:“狻猊既然已经被收服,你们便可以安心了。就此回去吧,不用再害怕了。” 众象妖闻言,顿时再次拜谢,随后纷纷起身,往山下而去。走了数百步,就听为首的象妖翘起鼻子,高叫了一声,其余象妖当即紧随其后,也纷纷叫了起来。 其声苍凉悠远,让人听了就觉得振奋。 正当王丰以为事情已经完毕,准备好好与那狻猊讲讲“道理”的时候,就见那群象妖复又走了回来,为首的大象对着王丰道:“仙长,今日拯救我族之恩,我们无以为报。刚刚我与族人们商量过了,愿意将族中至宝取出,送给仙长,作为答谢。” 王丰闻言,笑道:“你们能有什么好东西?” 就听象妖首领道:“我族虽一直生长在山林之中,去也传承了许多年,自然不会没有丁点宝物。仙长不信,请听我说来。” 第四百八十九章 狻猊归顺 王丰笑道:“既如此,你且说来听听。” 象妖道:“我族之所以传承不绝,后辈个个都能开窍通灵,乃是因为我们有一个隐秘的族地,那是历代未能证得天仙的地仙前辈们,寿终之后的埋骨之地,其中蕴含着极为深厚的灵气和莫可名状的异力,奇花异草无数。地仙高手能凭着出入灵符,进入其中,采摘奇花异果。凡山野鸟兽,服下一点,立刻便能开窍修炼。我族前代族长金象王便曾进去过,带回了许多灵果。我族繁衍艰难,族群并不广大,这些灵果至今尚还存着一些。” 王丰点头道:“你是想用这些灵果来报答我?” 象妖摇头道:“这些灵果只适合后辈开窍所用,对仙长倒是并无什么助力。我想交给仙长的,是那隐秘族地的出入灵符。只是我也有一个请求。” 王丰道:“你说。” 象妖道:“请仙长日后进入那隐秘族地,也给我们带回些灵果来。我族的灵果虽还存着一些,却也不多了。而族中从我以下,都资质鲁钝,想要突破地仙,进入族地,那是千难万难。只有请仙长帮忙了。” 王丰闻言,沉吟道:“但我也才突破分神境界不久,想要修成地仙,还需许多时日方可。你们能等得了?” 象妖首领道:“仙长虽是分神境界,却能力克地仙,资质之高,乃我平生仅见。相信用不了几年,便能修成地仙。我族上下,都对仙长有信心。” 王丰笑道:“你们倒是信心十足。既如此,我答应你了。你便将那出入灵符给我吧。” 象妖首领当即取出了一个简约古朴的龙形玉符,交给了王丰,并将隐秘族地的位置告知。 王丰收了玉符,道:“好,日后我修成地仙,一定前去看看,若能带出些灵果,必定会分给你们,决不食言。” 象妖首领点了点头,这才领着族人离去了。 王丰王丰待众象妖去后,这才回过头来,在第二元神的带领下一起去鬼手丹尊炼丹的洞府看了看。那鬼手丹尊已经开始正式炼丹了,各种药材的添加,火候的掌握,踏罡步斗的时辰和咒语等等,分毫也乱不得,忙碌的不行。见到王丰进来,鬼手丹尊只抽空看了一眼,便即继续照看丹炉去了。 王丰见状,点了点头,和第二元神一起轻轻出了丹尊的洞府,道:“你就还是继续守在这里,一来潜修道法,早日将那几门强悍的法术修成,二来也是为鬼手丹尊护法,三来我们分开两处,总不至于被人一网打尽,要安一些。” 第二元神点了点头,当下与王丰一起,重新修葺了木屋,王丰这才取出八元鼎和天蛇星眸,将那天蛇星眸一晃,一道清光射出,射入了八元鼎中的狻猊身体之中。那狻猊顿时醒来,当即就要逃窜。 然而八元鼎内先天元胎放出金光,将之牢牢吸住,半点也挣脱不得,挣扎了半晌,狻猊依旧无法脱身,只得喘着粗气,瞪着鼎外的王丰。 就听王丰笑道:“你看着我干什么?你千里迢迢的从岭南西道跑到岭南东道这边来惹我,还不许我收了你么?你可知道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哪里?” 狻猊口吐人言,道:“不就是一个破鼎吗,有什么了不起?” 王丰笑道:“这可不是破鼎,这是上古人皇为了表彰人族八位贤达而特意铸造的八元鼎,善能降妖伏魔。举凡妖魔鬼怪被装入里面,施法祭炼的话,不消一时三刻,便会化为一滩金鼎玉液。这金鼎玉液可不简单,无论神仙还是凡人服下,都能补益肉身元神,心魔不生,乃是修道之人趋之若鹜的好东西啊!” 狻猊闻言,面色一变,道:“你是想把我炼化成金鼎玉液?” 王丰笑道:“你我如今分属敌对,我将你炼化,有何不对吗?” 狻猊仔细看了看八元鼎,随后道:“我看你是白日做梦了!你可知道我狻猊一族最是喜烟好火,这你想用鼎来炼化我,岂不是好笑?” 王丰闻言,道:“你不信?也好,那咱们就先试一试。你若承受不住了,可以叫救命。” 说着,王丰张嘴喷出一口寂阳灵火,将八元鼎催动起来。第二元神也在旁边调运法力,往八元鼎打去。 八元鼎顿时力运转起来,鼎内先天元胎在王丰的猛烈催动下,顿时将王丰送过来的法力按照鼎内玄妙的轨迹流动,化作强烈的炼化之力,不断烧炼着狻猊。 那是一种宛如蚂蚁噬骨一般的侵蚀之力和足以融化万物的炽烈高温,狻猊尽管法力高强,肉身强悍,又有火焰神通,但也难以抵御这股猛烈至极的炼化之力,坚持了小半个时辰,狻猊终于承受不住了,感觉到自己法力枯竭,神魂和肉身都有受损的迹象,狻猊顿时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若是不服软,只有被炼化的下场。 于是狻猊忍不住出言道:“别再炼了,我服了。” 王丰闻言,笑道:“是真服了?” 狻猊连声道:“服了,服了。这位道友,你放了我,我日后再不敢与你作对了,日后有你在的地方,我一定退避三舍!你看如何?” 王丰轻笑了一下,道:“就这样?那看来你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是真服啊!”说着,王丰再次加**力,催动八元鼎。 狻猊被烧得难受至极,感觉浑身骨头都被烧炼的轻了几两,当下大骇,急忙道:“我是真的服了,道友,怎么样才能放了我,你说个条件来,我一定无有不从。” 王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要我饶你,倒也不是不行,只需你从此乖乖地做我的坐骑,我自然饶你性命。若是不肯,那就只有将你炼化了。我虽一向仁慈,但对待敌人却从不手软。你想要保住小命儿,只有与我化敌为友,成为自己人这一条路走。” 狻猊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王丰也不催促,道:“你有一刻钟的时间可以好好考虑。一刻钟过后,我可就要一鼓作气,将你炼化了。” 那狻猊权衡了一下,若不归顺王丰,唯有死路一条。若是归顺王丰,那从此就失去了自由,受人驱驰。在生命和自由之间,狻猊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十分现实地选择了生命。 开玩笑,命只有一次,失去了小命儿,世间的一切便都跟自己没关系了。只有保得命在,才能有未来的无限可能。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说不定以后有一天,自己能有机会翻身做主人,将王丰也压在身下摩擦呢? 于是狻猊瞬间做出了委曲求的选择,连声表示愿意归顺王丰。 第四百三十章 鼓动之言 王丰当即叫狻猊发下了血誓,又命其放开心神,在其元神之中设下了禁制,这才将之放了出来,道:“既然你已经归顺于我,那我们便是自己人了。你也不要觉得跟着我委屈,我乃朝廷册封的东、南沿海水师都督,麾下大军数万,战船数千艘,论身份地位,也足以让你做个坐骑了。况且我岂会真的将你当做坐骑看待?只不过是让你充门面,带着你出去吓唬人呢!其实你只算是我的追随者而已。以后你跟着我的日子长了,便知道,今日你的选择,绝不会亏。” 狻猊闻言,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随即趴伏在地,默默运功疗伤。王丰见状,从怀中取了一瓶金鼎玉液,递给狻猊,道:“这就是由八元鼎炼出的金鼎玉液,你且服下,不但能补充肉身元神的损耗,令你返本还源,还能从此不惧心魔。对你日后的修行大有裨益。” 还有这等好事儿?狻猊顿时一爪子接过金鼎玉液,当即服下,瞬间便感觉身体好多了,当下舔了舔爪子,意犹未尽地看向了王丰。 就听王丰笑眯眯地道:“好吃吧?就在刚刚,你差点也被炼化成了这个好吃的金鼎玉液哦!” 狻猊闻言,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时宛如霜打的茄子,一下子委顿了下来。 王丰见状,不再打击它,转而对第二元神道:“此间事了,我就再回龙川县城去了。” 第二元神点了点头,当下王丰将狻猊也留在了凤凰山中,为第二元神和鬼手丹尊护法,本尊则纵身而起,驾剑遁返回了龙川。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王丰正修炼定身术,就见徐豹急匆匆前来寻找,见面之后,只听徐豹道:“王都督,大事不妙!刚刚我收到斥候传来的消息,叛军又增兵数千,携带着大批军械辎重,前来与毛刚的大军会合,准备强攻我龙川城。” 王丰闻言,讶道:“又增兵?按说如今巩道士身死,杭王麾下高端战力奇缺,深受岭南豪强所制,必定不敢将身边那近万嫡系派出来。这么说,来的是岭南豪族的私兵?” 徐豹摇头道:“似乎是从岭南西道和交趾道各抽调了三千余兵马前来。唉,也不知道朝廷的援兵何时能到岭南。” 王丰闻言,顿时沉默了一下。如今中原各地都有叛乱,更有九山王支持的叛军威胁漕运,河北王则的叛军也越演越烈,不断流窜,给冀、幽、青三州都造成了不小的破坏,朝廷已经是焦头烂额了,正力稳定中原,哪还有余力来顾及岭南偏远之地? 若不是为了拖住岭南叛军的主力,使之不能大举北上攻打荆州、扬州,恐怕自己麾下的这三万水师也不会被调派南下,到这岭南来受苦。 徐豹也是武进士出身,颇有些大局观,隐约也知道朝廷的打算,于是不再提朝廷增援岭南之事,转而道:“朝廷至少要夺回梅关吧,否则不断无法策应我们,万一等到我们坚持不下去,岭南彻底落入叛军之手,叛军便可直出梅关,顺着湘江流域的大小支流,直取荆州了。” 王丰点头道:“朝廷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可惜前次荆州主力在梅关之下兵败,想要再次调集大军前来,恐怕还需要些时日。况且湘南之地,又有狼群为祸,不解决了湘南狼族,恐怕荆州兵就算来了,心里也不会踏实。” 徐豹叹道:“谁说不是呢!看来我们只有继续苦熬下去了。” 王丰笑道:“龙川正当要冲,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只要不缺粮草,凭你手下这**千人,足以挡住数万敌军。而对方若出动修士,自有我来阻挡,不必惧怕。” 徐豹道:“这些天来,的确是多仰仗都督护持,龙川城才能得保不失。只是都督,你可是能够一直留驻在这龙川城中?” 王丰闻言,疑惑地道:“你何以有此一问?” 徐豹道:“都督毕竟是水师都督,虽有节制我军之权,却终究是外军,并未在交州挂任一个职务,行事终究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王丰沉吟道:“徐总兵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些日子并未对你的军务插过手吧!” 徐豹道:“都督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交州如今刺史、观察使、按察使、度支使、总兵、学政等人,不是死节,就是变节,就连我这个总兵也是新近提拔任命的,整个交州,居然无人主政,这怎么不让人失望?不明真相的看了,还以为朝廷有意放弃交州呢!我想,我们是否可以向朝廷上书,要求朝廷任命一个交州刺史,以提振军心士气?这个人选,我有意推举王都督你,不知王都督可有此意愿?” 王丰闻言,顿时笑道:“多谢抬爱,只是我年纪尚轻,资历不足,若贸然担任交州刺史,只恐难以服众啊!” 徐豹摇头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如今交州仅有惠州、潮州二地还在朝廷治下,形势已经危如累卵,这个时候,还要计较什么资历不资历?谁能收拾交州局面,谁就该做这个交州刺史。况且王都督论爵位,乃是侯爵,论官阶,乃是三品大学士,论职务,更是东海、南海水师都督,如何不能暂代交州刺史之位?倘若朝廷凭空安排一个资历足够的人来做刺史,但其无兵无将,又在交州素无恩信,如何能服众?如何能收拾局面?我思来想去,除非朝廷出动大军平定交州,否则这交州刺史之位,非王都督来坐不可。” 王丰笑了一下,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份奏疏却不能上,朝廷至今没有任命新的交州主官,必有自己的考量。我们若是自行上书要官,说不定会让朝廷认为我贪恋权位,反倒将我看的轻了。” 徐豹微微摇了摇头,道:“都督这话说的差了,做事情就该当仁不让,岂有因惧怕物议,而不能任事的道理?若是如此,交州的局面岂不是会继续糜烂下去?依我之见,都督就该直接将这副担子挑起来,否则这交州还有什么希望?” 王丰不置可否地沉默了一下,转移话题道:“既然叛军又增调了援兵,必然是要大举攻城的。交州偏远,原本并无什么强悍的军械。但前些日子荆州军在梅关之下大败,却有许多军械都被叛军夺了去,若是这些军械转运至龙川城下来,将会是一个大麻烦啊!你有什么打算吗?” 第四百三十一章 奇兵突袭 徐豹道:“我的打算是,挑选一支精兵,趁夜出城,前去袭击敌军的援兵,将其军械尽数给夺了,或是毁掉,给他们当头一棒,让他们还没到城下,就成一支败军,再不敢小视我们。”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只是要瞒过敌军的耳目,恐怕不容易。” 徐豹道:“我也知道不容易,这不就来找都督帮忙了吗!”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会施法,招出大雾,使敌军的斥候不能打探到我们的动作。此外,我今日再费些心神,画出数百张神行符来,让你挑选出来的精兵每人一张,当可日行数百里,迅速进击,以收奇兵之效。” 徐豹闻言大喜,复又道:“就怕那毛家老祖豢养的阴兵从中作梗。” 王丰想了想,道:“无妨,你将我灵镜带去,我会分神化念,附着在灵镜之上,为你们遮掩行踪,必可神不知,鬼不觉。” 徐豹这才全无疑虑,当即下去准备。王丰则振奋精神,叫来叶雪薇和畲姬,将神行符的画法传授了二人,三人一起画符,一日之间,画成八百张神行符,交给了徐豹。 徐豹大喜,当即点齐了八百精锐士卒,杀牛备酒,以壮行色。王丰则开始施法,招来大雾,将龙川城方圆五十里尽数遮蔽。又站在城头,以灵镜查探,但有发现前来窥视的阴兵,则飞剑将之诛杀。 如此数次,城外的探子被全部肃清,天色也终于黑了下来,徐豹当即率领八百精锐坠城而出,在王丰的灵镜指引下,绕过叛军的城外营寨,直往西而去。 叛军的援兵此时距离龙川尚有一百五十余里,相隔这么远,再加上龙川城兵少,又有城外毛刚的三万大军堵着,任谁也想不到城中之兵会潜出来,搞突然袭击。再加上从岭南西道和交趾道过来的两路兵马都行程千里,远来疲惫,在会合了从梅关过来的辎重队伍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来龙川,人困马乏,又觉得身处自家的地盘,十分安全,故而看到天色已晚,便草草安营扎寨,尽皆睡下了。 仅只安排了少量兵马巡夜,且这些巡夜之兵也十分困乏,全都无精打采。 徐豹率领八百精锐,以神行符急速前行,从入夜出发,不到三更便赶到了叛军援兵的营寨之外,粗略打探了一下,发现叛军的营寨十分潦草,巡逻也十分松懈之后,当即大喜,率军悄悄潜近,随后迅猛发动攻击。 一时喊杀声响成一片。黑夜之间,叛军不知道来的有多少兵马,只觉得营寨之中四处火起,喊杀声震天,所有叛军顿时都惊慌失措起来。 此时,叛军主将金魁从主帐中冲了出来,一边穿戴盔甲,一边大声喝令众军不可慌乱。 王丰的灵镜当即扫到了金魁,即向徐豹示意。徐豹见状,当即张弓搭箭,三石强弓的箭矢宛如流星坠地,箭到处,正中金魁脖子,穿颈而过。那金魁闷哼一声,倒地气绝。 主将一死,叛军更是乱成一团,不过片刻便逃散一空。徐豹见状,也不深入追击,当即将叛军营中的东西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通通一把火烧掉。 其中有三十架巨弩也被烧毁,让得徐豹心疼不已。所幸缴获的五十支震天引雷霹雳箭,数百支破邪箭和上千支破甲箭等珍贵箭矢,都分给众军背负,完整地带回了龙川城中,大大增加了龙川城内的军械存量。 此战规模虽小,战果却极为辉煌。斩杀的数百叛军尚可忽略不计,最关键的是毁掉了叛军好不容易缴获的一大批珍贵军械,直接将叛军梅关大捷的胜果扫灭了一半。同时,这也是叛军攻略交州以来,交州官军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反击作战,并且还取得了胜利,大大地提振了官军的士气。 这份意义,是颇为重大的。至少消息传开之后,惠州、潮州各县官吏之中,有异心的都忍不住泛起了嘀咕:官军还有余力出城反击,若是自己投敌,会不会被官军突然袭杀?! 当日回到城中,忍不住惊喜的徐豹过来对着王丰不住道谢,并兴奋地表示,不管王丰同不同意,他都将直接上书朝廷,请朝廷任命王丰为交州刺史,以期早日安定交州局面。 而收到援兵战败消息的毛刚,却大发雷霆,借口发作了几名士兵之后,这才转头对坐镇营中的血蟒王和蛙神道:“援兵被袭击,运送的军械也尽皆被焚毁劫夺,我军再次缺乏攻城的有效手段,二位前辈看,我军该如何才能攻破龙川?” 血蟒王和蛙神对视了一眼,道:“毛将军其实不必着急,如今朝廷气数已尽,中原乱军四起,虽然这些乱军大多战斗力不强,但此起彼伏之下,平叛的官军却也渐渐疲于奔命,战乱之下,朝廷的凝聚力将会不断下降,它坚持不了多久的。如今北方各州,只有扬州还能从海路大举接济一下交州官军,但用不了多久,扬州便将再次生乱,到时候,仅凭惠州、潮州两个贫敝的州府,岂能支撑的起王丰的三万水师和徐豹的近万步军?对耗下去,他们只有越来越弱,最后被我们轻易击灭的下场。” 毛刚闻言,点了点头,道:“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个道理,但就这么耗下去,那又要耗多久?一年,两年,三年,还是五年?耗的日子长了,就怕我们自己失却了北出五岭,进击中原的雄心壮志啊!” 血蟒王闻言,笑了一下,道:“毛将军说笑了!所谓进击中原,其实本就是一句口号而已。岭南的人力物力,与中原各州相差极大,即便打下了湘南,我们也很难突破荆州水师的阻隔,打过长江去。就算能侥幸打过江去,到了北方,南兵既不耐严寒,又要面对北方骑兵的凶猛冲击,也很难立的住脚。所以其实我们想的,一直都是割据岭南,自保称王。至不济也要割据交趾道,做一个化外之君,那也不错。之所以将杭王这个丧家之犬接过来,只是拿他做个名号,让他当出头鸟罢了,时机一到,自然将之摒弃。若非如此,我们上次也不会设下借刀杀人之计。可惜这把刀只杀掉了巩道士,却居然没能杀掉王丰,真是令人扼腕。” 第四百三十二章 灵蜂建功 毛刚听了血蟒王的话,这才知道自家老祖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算计,当下想了想,道:“这么说我们不必急着攻打龙川,去啃这块硬骨头了既如此,那这三万大军堵在龙川城下也是浪费,何不分出些兵去惠州、潮州各地袭扰,若能威逼利诱些地方城池投降,岂不是更好” 血蟒王闻言,笑了一下,道:“你是主将,也是毛老祖着力培养的家族后辈,这战该怎么打,自然都由你说了算。我们绝不会过多干涉。” 毛刚点了点头,对着地图沉思了片刻,当即传令,分出两支兵马,各五千人,分别朝着龙川城之后的惠州各城以及潮州进发,沿路大造声势,做出扫荡各城之势。 当即有阴兵护送着两路兵马去了。 一直施法监视敌军的王丰第一时间察觉了异常,当即将消息告知了徐豹。徐豹闻言,面色顿时大变,沉吟片刻,叹道:“叛军这一招分兵进击之计着实打中了我们的要害如今我军主力尽在龙川,除了潮州还有少量兵马之外,其余各城都只有些差役民壮而已,根本禁不起打,若是叛军一路扫荡过去,只怕各地不是投降,便是被攻破城池,军民死难无数。按说我们该当出兵阻止才是,然而如今城中兵力寡少,该如何阻止敌军” 王丰闻言,也有些皱眉,想了许久,这才道:“我们才刚刚袭击了敌军,敌军必然已经有了防备,此时再想发动奇袭,恐怕很难。” 徐豹顿时有些着急,道:“那该怎么办” 王丰沉吟良久,这才道:“罢了,非常之时,必行非常之事,即便有些挂碍,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我豢养着一群灵蜂,修为倒是不甚高,不过对付普通人却也足够了。这样吧,我将这群灵蜂交给你,你率领数百精锐出城去追击叛军,但见其安营休整,便暗放灵蜂前去骚扰,敌军必被灵蜂蜇的焦头烂额,乱做一团,到时候你再率军杀出去,必可以少胜多,将这两股敌军击溃。” 徐豹大喜,道:“一切就仰仗都督了”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将养元葫芦取出,交给了徐豹。想了想,生恐还有疏失,当即将黑白双剑也取了出来,分神化念,附着在双剑之上,让徐豹带在身边,以防不测。 徐豹顿时信心大增,当夜领八百精兵出城,按照王丰的指引走出了迷雾区域,至三更时分来到了叛军分遣兵马的营寨之前。查探了一下,发现这支叛军果然十分警觉,营垒布置的十分完善,巡夜的士卒也十分警醒,炯炯有神的目光警惕地盯着营寨周围的动静。 徐豹顿时叹道:“若无王都督赐下法宝,此寨如何能劫得了”当下徐豹暗暗取出养元葫芦,拔开了葫芦盖儿,养在葫芦中的数千只灵蜂顿时飞出,在徐豹的指令下往叛军的营寨飞去。 然而蜂群刚刚飞到叛军营寨周围,就被一阵阴风阻住,只见一队百余人的阴兵在半空中显出身来,喝道:“哪里来的蠢物,胆敢擅闯军营,速速退去,否则必是族灭的下场。”说着,那阴兵头领将手中哭丧棒一扬,一道阴寒之气放出,往灵蜂群放去。 眼见灵蜂就要被打,就见两道剑气一闪而逝,却是王丰的神念操控着黑白双剑出手,锋锐无比的剑气直接将百余阴兵尽数扫灭,连半点浪花都没有翻卷起来。 不过阴兵的异常却也引起了巡夜叛军的关注,纷纷抬头观望,眼见众阴兵都被突然斩杀,无还手之力,巡夜的叛军顿时惊呆了,急忙敲响铜锣示警,营中顿时乱做一团,所有叛军都被惊醒,纷纷手持兵刃走出帐篷,准备厮杀。 然而众叛军左右望望,等了半晌,营外却并无一个敌军杀来。领兵将领顿时疑惑不解,询问了解了情况之后,沉吟道:“阴兵被杀,必是敌军中的修士出手了,就不知道敌军是否有兵马在此。黑夜之中,情况不明,也不好贸然出寨。这样吧,今夜将士卒分为两拨,轮流睡觉,以防不测。” 当下叛军主将安排完毕,复又回帐,心事重重地准备休息。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叛军主将刚刚睡着,忽听营寨之中叫喊惊慌之声响成一片,当下急忙翻身而起,准备提刀出帐查看。刚刚掀开帐帘,忽觉一个小虫子急速飞来,碰了自己的脸颊一下,叛军主将顿觉脸上钻心刺骨的疼痛,当即忍不住叫出声来,连声呼唤左右士卒来扶自己。 然而帐外的士卒也多被灵蜂蜇了,伤口尽皆肿胀,疼痛难忍,听见将领呼唤,勉强来扶,却又如何扶得住尽皆疼的火辣辣的,昏头昏脑地坐在地上叫唤。 营中因此乱成一团。此时,徐豹见灵蜂得手,搅乱了叛军营寨,当即率军呐喊冲出,众军如狼似虎地杀入叛军营寨,纵火呐喊,众叛军被杀的哭爹叫娘,狼狈逃窜。 此战,阵斩叛军主将及其余士卒三千二百余人,平均每名官军都有四个斩获,其余叛军四散而逃,遁入黑夜之中,一时难以追击,只得放过。 战事结束,徐豹吩咐人传令给当地官府,叫他们次日组织人来清理战场,随后率军继续前行,趁着神行符的威力还没有消散,直接追到了另一股前去攻打潮州的叛军营寨之前,趁着黎明时分,再次以灵蜂开道,冲入营寨之中,将这路兵马也给击溃了。 大军得胜回城,徐豹自犒赏士卒,并感谢王丰,不提。 那叛军主将毛刚收到两路兵马战败的消息,顿时大怒,急忙加派阴兵前去收整败兵,随后对血蟒王和蛙神道:“想不到那徐豹竟如此会用兵,竟能连破我两路兵马。昨夜我军损失近六千人,实是起兵以来,少有的大败。若不打回来,我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蛙神道:“那王丰颇有手段,会的道法极多,而且似乎能事无巨细地将我军的动静给探查去,便如在我们中间安插了探子一般。昨日我们分兵进击,何等隐秘但王丰却立刻就知道了,还安排下了这等凌厉的袭击,可见我们想要瞒过他做一些小动作,会是很难的。以我之见,还是该以力破巧才行。” 毛刚闻言,急忙追问道:“还请前辈细说。” 第四百三十三章 阴兵附身 就听蛙神道:“其实很简单,龙川城池狭小,只有两道城门。惠州和潮州等东江流域一带,又都是贫瘠之地,钱粮一向不丰。就算龙川城中还有些存粮,但要支应城内数万军民食用,恐怕也最多支撑半年。我们只需分兵在两座城门之外安营扎寨,多设沟垒,将整座城池给围起来,隔绝内外,静等半年,城内军民粮尽,自然无法支撑。倘若王丰和徐豹眼见粮尽,心慌之下挥军前来攻打我们,两座营寨相隔极近,也可互相增援,倚仗兵多的优势将之击退。此乃万无一失之计” 毛刚闻言大喜,但想了想,却又忽然皱眉道:“但那王丰颇通道法,万一他有其他手段,将粮草运进城去呢” 蛙神笑道:“这也不可不防,不过至少到目前为止,尚未听说那王丰有空间类的法宝,能装得了足够数万人食用的粮草。至于其他搬运之术,如五鬼搬运**等,其实说白了,也是借助了鬼神之力,如今这交州之地的鬼神虽不敢明着助我们,但心底却也对王丰这个向中岳告状的人没有好感,谁会去助他即便收法术仪轨的影响,不得不助,也必定会出工不出力,半路便会被我们收到消息,将之劫夺了去。退一步说,就算他能将粮草安然送入龙川城中,又能如何只要我们用沟垒将龙川城给围起来,这座城池便与外界隔绝了。他王丰再有能耐,还能施法将数百上千人的兵马飞送出城去吗我们隔绝了龙川城,再分兵去打惠州、潮州之地的各城池,岂不是就安稳妥的多了” 毛刚点了点头,又道:“只是如今这龙川城周围五十里的范围内,都被王丰施法招来大雾,普通士卒在这浓雾之中根本分不清方向,如何才能建造营垒,开挖沟渠” 蛙神道:“有两个办法,一是我们和他斗法,将这浓雾破去。不过迷雾之术并不是很难施展,我们前脚破了这浓雾,他后脚便又能将浓雾招出来。如此反复纠缠,便如现在海上的水师情况一般,没有个尽头。第二个办法就是出动阴兵,附身在民夫身上,前去修筑营垒,开挖沟渠,自可不受迷雾影响。等营垒沟渠建造完毕之后,再调拨大军入驻守卫。” 毛刚道:“但我们若调阴兵修筑沟垒,王丰察觉之后,岂会不来阻止” 蛙神道:“那就只有我和血蟒王出手,将之缠住了。至于城中另外的两名金丹期修士,便劳烦你带人拦截。如此,当可顺利将沟垒修筑完毕。” 毛刚闻言,点头道:“如此,甚好。”当下毛刚依计而行,先令众军前去收掠了三千民夫,尽数打灭了头顶和双肩之火。随后取出了阴兵令牌,施法祭炼之后,立刻招出了三千阴兵,为首的领兵大将,竟是分神期的鬼将,三个千人长,也都是金丹期的鬼将, 就听毛刚吩咐道:“你们都上这些民夫的身,然后前去修筑沟垒,将龙川城围起来。”众阴兵得令,当即依法施为,尽皆上了民夫的身,随后在各自鬼将的率领下,拿着铁锹、簸箕等工具,前去修筑沟垒去了。 毛刚和血蟒王、蛙神一起出营查看,只见一道剑光从城中飞出,绕着修筑沟垒的三千民夫转了一圈,虽将众“民夫”吓得心神不安,却最终也没有发动攻击。 蛙神见状,当即笑道:“这王丰果然惯会假仁义。这些民夫虽被阴兵上身,但其实都没有死去,日后阴兵收回,众民夫虽会虚弱一阵子,但却不至于殒命。因此王丰虽然察觉了不对劲儿,却也不敢贸然出手,生怕斩杀了阴兵的同时,也将这些民夫也杀了,或是伤了。看来我们无意之间,走了一步好棋,让他不敢动手了。” 毛刚和血蟒王闻言,都笑了起来。 就听一个声音传来:“是么很好笑让阴兵上民夫的身,让我不敢动手,倒真是好主意啊但这些民夫日后即便不死,也将元气大伤,绝大部分都会疾病缠身,十分痛苦地过完后半辈子。你们此举太过狠毒,不怕遭天谴么”话音落处,王丰的身影从迷雾中显了出来,站在一个小山坡上,静静地看着毛刚、血蟒王和蛙神。 毛刚见状,冷笑道:“王丰,你也不必假仁假义。若不是你施展道法相助,我派出的两队兵马又岂会被袭击溃败他们可也都是普通人。这种以道法助战的事情,你做的,难道我就做不得” 王丰道:“这当然不同。我只出手斩杀了阴兵,况且两军交战,双方士卒的生死本就是平常之事。你们却是对普通的民夫下手,真是太过分了。” 毛刚冷笑道:“过分又如何岭南本就是我们的岭南,岭南之民,都心甘情愿为我们效命,关你什么事。” 王丰闻言,呸了一声,道:“你可真会为自己脸上贴金。岭南原本还算安定祥和,本可以在乱世之中,保得一片宁静。可你们却为一己之私,悍然起兵作乱,使得岭南之地,烽烟四起,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岭南百姓都心甘情愿为你卖命论起来,我是龙川王家人,也是岭南人,可我就恨不得你们这些魑魅魍魉统统马上去死。” 毛刚哼了一声,道:“虚言恫吓解决不了问题,如今我这三千阴兵修筑沟垒,进展极快,你若不尽快想个法子出来阻止,可就来不及了。王丰,我看你既然也是岭南人,那便算不得外人。你有如此道法,又何必为这个行将就木的朝廷卖命不如率军投奔我们,如此一来,岭南之地立刻便能恢复平和,刀兵止息。凭你的本事,日后不难裂土封王,建立社稷宗庙,子孙传承不绝。岂不是比陪着朝廷这艘破船一起沉没,要好上千百倍”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毛刚见状,还以为有门,当即道:“王丰,你好生思量。若是愿意投效我们,我在此保证,他日杭王登基称帝,一定封你一个王爵。至于封地么,就是这惠州,如何你祖籍惠州龙川,封在这里,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王丰闻言,顿时笑道:“我刚刚只是在考虑该怎么将你们一网打尽,你还真以为我被你说动心了且不说杭王有没有称帝的那一天,便是他真的称帝,我也不稀罕他的什么王爵王侯爵位,与天仙大道相比,又算得了什么毛刚,废话少说,今日既然碰上了,你就纳命来吧” 说着,王丰抬手祭出天蛇星眸,对着毛刚晃去。 第四百三十四章 夔鼓显威 王丰悍然出手,并不出毛刚、血蟒王、蛙神等人的意料之外,就见血蟒王抬手一指,祭出一根血玉鞭,往王丰打去。旁边的蛙神则伸手一抓,将毛刚给拉了过来,护在身后,避开了摄魂眸光的攻击。 随后血蟒王和蛙神开始联手往王丰进攻。 三人顿时打成一团,而毛刚则趁机返回了自家营寨,躲了起来。 王丰与血蟒王和蛙神打了一阵,未能分出胜负。回到城中,王丰找来了徐豹,忧心忡忡地道:“叛军以阴兵附身在民夫身上,前来开挖沟渠,修筑长墙,围困城池。我若出手,就怕会伤到那些民夫,若不出手,又无法阻止他们修筑沟垒。真是两难。” 徐豹闻言,也有些皱眉,道:“叛军行事,真是太没有底线了。都督,若是叛军真的修筑沟垒成功,我龙川城便将成为一座孤城,城内兵马既不能轻易出城去增援惠州、潮州的其余各城,其余各城的钱粮也无法增援龙川。时日一长,我们恐怕无法支撑啊!” 王丰叹道:“谁说不是呢!若说粮草军械还能施法运输的话,大军却实难飞渡了。没有龙川城内的兵马支援,惠州、潮州各地岂不是将会任由叛军予取予夺?现在的问题,就是那三千民夫被阴兵附身,我们的普通士卒打不过他们,而我又生恐伤了民夫,不敢出手击杀那些阴兵。该当想个办法,将那些阴兵从民夫身体里面逼出来才行。” 徐豹道:“都督可有办法了?” 王丰想了许久,道:“若只有一个两个民夫被阴兵附身,我还能轻易解除。但如今却是整整三千人,就怕解除了一个,其他阴兵发起狂来,自残身体,伤害到民夫。我思来想去,都无良法。徐总兵也切莫焦急,今夜我便赶回崂山,去寻师门长辈求助,看有无妙法,能解此危局。” 当夜王丰以灵镜化出一个镜像分身,代替自己留在城中,迷惑敌军,真身却施展隐形之术,悄悄出城,随后驾剑遁赶回了崂山。 一夜赶路,至次日天明时分,终于到了崂山,却得知华盖真人和火葫真人依旧在闭关。王丰只得去找了掌教师兄神光子,说明了情况。就听神光子沉吟道:“阴兵附体,这倒是不难解。贫道放出神光,顷刻便能将附在民夫身上的阴兵给摄拿出来。只是如今天下气运之争正方兴未艾,贫道掌理崂山事务,却是不好出手。不过却也有他法可想。据贫道所知,方仙道有一面夔鼓,据传乃是当年黄帝战蚩尤之时制作的战鼓之一。一旦敲响,鬼神皆惊。修为低微的阴神直接就会被震得魂飞魄散,修为高深的,也会神魂颠倒,全无抵挡之力。若是能借来,何愁不能击灭岭南阴兵?” 王丰闻言大喜,道:“既如此,我这就去方仙道借宝。” 当下王丰向神光子告辞,来到渤海拜见方仙道的主事者李少君,说明了来意。就听李少君沉吟道:“听闻你做了朝廷的东海、南海水师都督,如今正在岭南,与叛军对战。今日前来借宝,必是要对付叛军中的阴兵,甚至是直接对付那毛家老祖或是金家老祖等人。如今朝廷气运消散,天下争龙初现,我若借宝给你,万一日后那杭王得了势,我方仙道岂不是要受打压?” 王丰闻言,顿时笑道:“前辈说笑了,杭王从扬州狼狈逃窜到交州,如今更受到交州豪强的挟制,连他身旁的第一高手巩道士都无法自保,被算计而死,他还能有什么作为?我看他的结局,不是被朝廷剿灭,便是死于岭南豪强之手。凭前辈的修为,还要忌惮他?” 李少君闻言,笑了一下,道:“这气运之事,谁又说得准呢?当年刘皇叔还不是被打的在中原无法存身,最后逃到荆州,得到卧龙凤雏的辅助,这才逆势而起?谁能说杭王便不会有这么一天?” 王丰轻叹了一下,从怀中取了一瓶金鼎玉液,放在李少君身前,道:“在下不会白白向前辈借宝,此乃金鼎玉液,能补肉身元神,服之心魔不生。在下以此向前辈借宝一用,如何?” 李少君闻言,顿时大为心动。要知道方仙道乃是外丹派,服食外丹,最忌心魔侵扰。这一瓶金鼎玉液若是服下,便将服食外丹最大的一个隐患给解除了,李少君如何禁得起这个诱惑? 方仙道时常参与人间王朝之事,其实对那些所谓争龙之局,气运之争,并不是太惧怕。此时见王丰拿出了金鼎玉液这样的好东西,李少君再无顾忌,当下笑道:“罢了,你支付的报酬我拒绝不了。夔鼓可以借给你,用完便尽快归还,切莫以之多造杀孽!”说着,李少君抬手将金鼎玉液收了,随后取出夔鼓,交给了王丰。 王丰接过,稽首道:“多谢前辈!既如此,在下就告辞了。” 于是王丰驾剑遁而起,当日飞回岭南,至傍晚时分抵达了龙川,悄悄入城,收了镜像分身,随后找来叶雪薇、畲姬和徐豹,吩咐道:“我已经借来了一件宝贝,今夜便可击灭叛军的阴兵。只恐阴兵中有那修为高深的,一时不死。雪薇和畲姬做好准备,但有阴兵逃窜,便即截杀。徐总兵,你要调出一支精兵来,一旦我逼出了民夫体内的阴兵,你便杀出,将那三千民夫抢回城来,并顺势将城外挖开的壕沟填平。” 众人闻言,都急忙点头。 到了一更时分,就见那些阴兵在夜晚中越发精神,挥舞锄头铁锹干的热火朝天。王丰见状,站在城头冷哼了一声,当即取出夔鼓,架在城上,手握鼓槌用力敲击下去。 就听“嘭、嘭、嘭”之声不绝,苍凉厚重的鼓声突然响起,震得城上城下众人的心都跟着砰砰跳了起来。 这鼓声凡人听了只觉得振奋,但妖魔,特别是鬼魅之类的阴物听了,却是催命的法咒。就听城外正在修筑沟垒的一众民夫顿时面露惊恐之色,许多人都面色陡然变得苍白无比,随着鼓点的持续,一个个都口吐黄水,浑身散发出一股黑气和恶臭来。 等这股黑气散发殆尽,那些民夫的双眼顿时恢复了清明,茫然地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无力至极。 只有为首的四个鬼将还能支撑,不过却也被夔鼓之声震得难受,无法继续附身在民夫体内,当即发出一声尖啸,化四道黑光,就要远遁。 第四百三十五章 扬州再乱 眼见四个鬼将要逃,早有准备的叶雪薇和畲姬当即施法截杀。叶雪薇抬手一指,本命飞剑当即电射而出,将一名金丹期的鬼将斩杀。畲姬祭出飞星弹,正中一道逃窜的黑光,打的烟消云散。 王丰也心念一动,黑白双剑当即电射而出,化两条蛟龙,交缠着杀向那名分神期的鬼将。那鬼将修为虽然不弱,但先被夔鼓震慑了心神,如何抵挡的住黑白双剑的锋锐?直接被剑气绞成飞灰。 只有一个金丹期的鬼将无人阻截,安然逃回了叛军的营寨之中。 徐豹在城头看见,当即率军出城,一边将三千民夫尽数带回城中,一边分兵填平了沟渠,随后急速撤回城内。 那叛军主将毛刚很快得知了消息,当即又气又急,对血蟒王和蛙神道:“我家传承上前年,以家族资源,也仅只能养得起万余阴兵而已。如今一夜之间就折损了三千,加上在海上折损的,以及近来零零碎碎损失的,已经接近了总数的三分之一。这份损失,足可谓伤筋动骨了。这王丰昨日还对阴兵修筑沟垒之事束手无策,怎么今夜便突然祭出了这么一面厉害的战鼓,竟然直接将我的阴兵歼灭殆尽了?” 血蟒王叹道:“若是我没有看错,那面战鼓应该是传说中黄帝对战蚩尤之时,专门制作的夔鼓,能发雷音,对所有鬼魅之物都能造成极大的杀伤。这批战鼓在当年的逐鹿之战中发挥了难以想象的作用,不知道有多少九黎一族的阴兵死在鼓声之下。想不到我们如今居然还能听到这同样的战鼓之声。” 毛刚闻言,顿时惊愕地道:“前辈是说,这是黄帝遗宝?若是如此,我家的阴兵岂不是再无用武之地?这面战鼓他王丰是从何处得来的?” 血蟒王道:“不但是阴兵,所有妖魔鬼怪都会受到影响,只不过鬼魅受的影响最深罢了。论起来,恐怕毛老鬼、金老鬼和赤尸神君都将对这面战鼓退避三舍了。” 毛刚顿时哑口无言,沉默了许久,这才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制他了吗?” 血蟒王道:“恐怕是难!我们这边的修士,多被克制,若不能破了他的夔鼓,恐怕很难与他争锋了。” 毛刚顿时烦躁了起来,道:“那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他耀武扬威,然后我们灰溜溜的退兵?” 血蟒王想了想,道:“那王丰昨日不曾用出这面夔鼓,今日白天也沉寂了一天,到了晚上才突然发动。依我看,这面夔鼓必定是他刚刚得到的。就是不知道是他师门之物,还是从别处借来的。若是从别处借来,或可设法与那边做些交易,让其收回夔鼓。此事便需要毛老鬼出面了。” 毛刚点了点头,当即将情况写成书信,命一名阴兵将之送给毛家老祖。 当夜毛家老祖便从番禺赶到了龙川,详细听了事情经过之后,这才道:“据我所知,当年黄帝制作的夔鼓大多在与蚩尤的大战中损毁,余下的也基本都带去了天界,遗留在人间的,寥寥无几,多是当年协助黄帝作战的修士捡拾了破损的夔鼓之后,再次修复的。近千年以来,我只听说方仙道的人曾经用这夔鼓击灭过海外的一座恶鬼岛。如今王丰手中的这面夔鼓,多半便是从方仙道手中借来的。” 血蟒王闻言,顿时泄气,道:“方仙道乃是三大道宫之一,虽然近年来有没落之势,但底蕴犹在,不可小觑。我们恐怕无法威逼利诱,让他们立即收回王丰手中的夔鼓。” 毛家老祖对此也深以为然,不过面上却也并没有多少惧怕,就听他笑了一下,道:“如今王丰手中的夔鼓,我们深受压制,便避他一时也就是了。方仙道的人还能将夔鼓一直借给他不成?明日你便退兵六十里安营,直接退出这篇浓雾的笼罩范围,只远远地监视着龙川城就好。且让王丰再得意一时。要不了多久,他的后方便要起火,到时候他的大军钱粮不继,我看他能在交州坚持多久!” 血蟒王和蛙神闻言,眼前一亮,道:“听你的意思,扬州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 毛家老祖笑道:“我已经与盘踞在武夷山中的徐鸿儒联系上了,支援了他一批军械,他已经答应,很快就要联络扬州各地豪强,起兵举事了。到时候扬州乱成一锅粥,再无法给王丰的水军支应粮草。以惠州和潮州之贫瘠,也不可能养得起他的三万大军,并提供如此庞大的人力物力,去维持他军中战船军械的损耗维护。如此一来,他又岂能坚持的下去?” 血蟒王和蛙神、毛刚等人闻言,顿时尽皆大喜。 当夜毛家老祖以言语安了众人之心,随即离去。次日,毛刚果然将大军撤退六十里安营,不再对着龙川城表现的那么咄咄逼人。 消息传来,龙川城中的军民百姓尽皆欢呼雀跃。徐豹也松了口气,对王丰道:“看来昨夜一战,是将叛军的胆子给吓破了。不过他们退兵却又退的不彻底,只退出六十里外,这又是什么意思?莫非还是不甘心。想等着我们松懈,再来袭击我们?” 王丰摇头道:“恐怕是在等着我将那夔鼓还回去。到时候没有了夔鼓的压制,他们自然会再次杀过来。” 徐豹闻言,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都督便将这夔鼓留下,暂时不还回去,叛军岂不是一直不敢再来?” 王丰摇了摇头,道:“此宝乃是方仙道的宝物,我岂能据住不还?到时候那李少君找来,我岂不是要无地自容了?不过拖上十天半个月再归还却也无妨。到时候悄悄的还回去,料想叛军那边也难以察觉。” 徐豹闻言,顿时有些失望,却也无法勉强王丰,只得怏怏不乐地离去。 如此过了十数日,王丰正准备动身归还法宝,忽然从海上传来一个消息,打乱了王丰的安排。 扬州再次乱了。 盘踞在武夷山中的徐鸿儒率部众万人,突然杀出,袭击了衡州、广信、严州和徽州,声势十分浩大。另有绍兴大族李家的李西楼起兵四五千人,鄱阳的豪强赵魁起兵万人,余干的豪强金复起兵七八千人响应,一时间江南东、西两道都烽烟四起,刚刚平静不久的扬州顿时乱做一团。 第四百三十六章 见潘刺史 扬州生乱,可以预见,水师那边的钱粮供应将会出现问题。如今夷州和澎湖开垦的田地还没有开始有收成,一旦扬州的钱粮供应出了问题,那么大军必将陷入乏粮的困境。 到了那时,摆在王丰面前的,便只有两条路了。一是在粮尽之前对叛军发动总攻,寄希望于能够强行击溃叛军,复夺番禺,抢夺粮草。二是退兵返回扬州,将交州一片烂摊子丢下不管。 但现在水师的实力尚弱,强行发动进攻,就是在拿将士们的性命冒险,这是王丰不愿意做的。而退回扬州,对王丰来说,却又有种做事情半途而废的难受感。 纠结了许久,王丰这才叹了口气,当即写了书信,命人从海上送到扬州,询问水师的钱粮是否能有保障。 随后王丰继续安心修炼,毕竟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吧。 如此过了十数日,交州这边倒还一切平静,叛军并未前来骚扰,但北边却迟迟没有消息,王丰心下觉得不妙,当即以镜像分身代替自己守在城中,迷惑敌人,真身却悄悄出城,驾剑遁来到扬州。沿途果见烽烟四起,叛军乱民四处流窜攻击,原本富庶的扬州各地,已有满目疮痍之感。 王丰一路来到金陵,却得知潘刺史已经率军前往徽州平叛了,于是当即赶往徽州,来到潘刺史的军营之前求见。 潘刺史闻听王丰到来,当即请进大帐相见,问道:“你不在交州领兵平叛,却忽然来此,是为了你军中的钱粮之事吗?” 王丰点了点头,道:“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军远在交州,钱粮辎重全靠扬州支应。如今扬州却突然爆发动乱,我担心钱粮会接济不上。十数日前,我已发来书信,询问此事,却一直没有收到刺史的回应。故此我才特地跑这一趟。” 潘刺史闻言,疑惑地道:“我记得当时我已经写了回信给你,怎会没有收到?莫不是陆上被人劫了去?” 王丰愣了一下,点头道:“这也未必没有可能。却不知刺史在回信中是如何说的?” 潘刺史叹道:“你放心,扬州虽有战乱,但该拨付给你的粮草绝不会有丝毫短缺。最近的一批粮草已经在松江装船,马上就要从海路发给你了。”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刺史,扬州富庶,短期内我也相信不会缺粮草。但长远来看呢?如今叛军以武夷山为中心,四处出击,周边府县皆受打击。若是这股叛军不能尽快剿灭,甚至于越演越烈,扬州再富庶,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吧?刺史,我们都是一般儿的为朝廷效力,你给我说句实话。照此下去,扬州到底还能坚持多久,你可要对我说实话。否则我军孤悬海外,一旦缺粮,将会有覆灭之忧啊!” 潘刺史沉默了许久,这才幽幽地道:“今年河北遭了蝗灾,颗粒无收,反贼王则趁机大肆招揽流民,声势浩大,我扬州的粮草,已经运送了大半去北边赈灾,原本算着余下的粮草用来平灭九山王并支应你,应该是足够了,却不料那躲在武夷山中的徐鸿儒居然又起兵作乱,给扬州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实话说,我手中确实已经没有多少粮草了。不过你放心,扬州富户极多,高门大户之中储存的粮草吃都吃不完。我会设法商借一些,若是他们不肯借……。总之,有我做扬州刺史一日,你的粮草便绝不会短少。” 王丰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又不无忧心地道:“江南乃是天下财赋重地,如今乱成这样,必将使本就艰难的朝廷更加雪上加霜啊!交州的情况也不妙,岭南豪族虽然不是真心拥戴杭王,只是拿他做个门面而已。但岭南豪族之间却基本还算团结,那毛家老祖在岭南经营了上千年,势力根深蒂固,很难一举铲除。如今梅关被叛军夺下,而我手中实力与叛军相比又相差太大,只能勉强保住惠州、潮州,想要进击,却是妄想。恐怕交州之乱,没有两三年的时间,是很难彻底平定的了。” 潘刺史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才叹道:“我也知道你那里形势不好,但为了天下安定,总要勉力坚持。如今河北局势因蝗灾爆发,已经基本糜烂,很难收拾了。而荆州兵先前已经被抽调了许多北上增援河北,前些日子又在梅关之下大败了一场,其实已经十分空虚了。一旦你在交州坚持不住,岭南的叛军便很有可能直出五岭,北击荆州。到了那时,本来还算平静的荆州也将陷入战火,整个天下便再无一块平静的地方了。” 王丰叹了口气,道:“只要钱粮不缺,我麾下的水师便绝不会退出交州。刺史放心,我现在虽无力进击,但倚仗城池水寨守御却还是无虞的。岭南的叛军吃不下我,他们便不该放心北击荆州。至少在我坚持不住以前,荆州还是安全的。” 潘刺史点了点头,道:“有你在交州,我是放心的,张老相公也是放心的。但如今朝廷的确艰难,你在交州,还是要多多尝试进击,莫要总觉得敌我悬殊,因此不敢打。三五不时的进击一下,一来也算练兵,二来也能让叛军感受到压力,使之不敢惦记荆州。” 王丰笑道:“刺史放心,这些日子海上虽打的少了,但龙川方向的战事却并没有停,叛军连战连败,吃了不少亏,他们现在对我也是无可奈何的。” 潘刺史闻言,沉吟了片刻,这才道:“前些日子,张老相公发来书信,说岭南东道的总兵徐豹上书朝廷,请任命你为交州刺史,以便名正言顺地主持交州平叛之事。张老相公担心你年少,威望不足,又从没有主掌地方的经验,心下有些迟疑,因此来信询问我的意见。我考虑之后,也觉得刺史之位,不适合你做。一来你的确既没有高居庙堂的资历,也没有主政一方的经验,贸然担任刺史重任,既无法服众,也不符合朝廷任免官吏的规制。但交州却也的确不能没有主官,因此我上书朝廷,请求任命一位岭南东道的观察使,但暂不任命刺史。同时,再给你加一道官衔,为都督交州诸军事,名正言顺地主掌交州军务。我觉得这样安排,是比较适合你的。希望你不要怪我阻拦了你的升官之路。” 王丰闻言,不由笑道:“刺史是知道我的,我是修士,对官爵本就看的不重。之所以出山,也是希望这天下早日安定而已,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只要朝廷认为对平叛有利,对安定交州有利,便是直接撤了我的职,我也绝无怨言。” 第四百三十七章 还鼓换宝 潘刺史也知道王丰并不贪恋权位,事情说开了,当即也就放下了。 诸事交流完毕,王丰辞别了潘刺史,随后驾剑遁来到扬州,进入生祠,公孙九娘当即现身迎接。王丰见公孙九娘浑身精气极盛,不再是以前的香火之身,反而大大方方地显露出鬼体,十分通透凝实,虽非真正的肉身,却也带着些阳体的气息。 这份修为,已经与当日王丰在京城见到的聂小倩相差不大了。都是快要凝结鬼丹,突破至鬼将境界了。 不过聂小倩修行了好些年头,在树妖姥姥麾下又干过吸食凡人精气的事,原本法力不纯,后来耗费了许多功夫,再加上天资不凡,这才有了得道的希望。但公孙九娘却也一样的天资不凡,又在亡故后不久就遇到了王丰,在生祠之中受了许多香火,根基深厚无比。 这数月以来,公孙九娘按照王丰送的法诀修炼,厚积薄发之下,修为更是一日千里,如今竟然快要凝结鬼丹了。 王丰见她显露鬼体,反把归属于她的那一份香火愿力尽数炼化在脑后,形成了一圈神光,颇有些神异,当下点头道:“九娘,你的修为增长极快呀!不过凝结鬼丹也是一件大事,到时候就怕会引来左道之人觊觎。待你凝结鬼丹之时,可先一步传讯给我,我好为你护法。” 公孙九娘闻言,忙向王丰道谢。王丰见状,笑道:“你为我打理生祠,回应信徒的祈求,我们怎么说也是自己人。为你护法算得了什么,也值得道谢?”说着,王丰将塑像上积累的香火愿力尽数吸收了,这才与公孙九娘告辞,离了生祠,驾剑遁北上,来到渤海,见了李少君,将夔鼓奉还,稽首道:“多谢前辈借宝,使我能击灭叛军阴兵,救下三千民夫性命。如今宝物完好送还,还请前辈验收。” 李少君接过夔鼓,看了看王丰,叹道:“你的确是个信人,这夔鼓对所有鬼物都是极大的震慑,正是你如今急需的,你却能抵受诱惑,按期将之归还,很不错。” 王丰笑道:“我总不能据为己有吧,否则前辈杀到岭南来追讨,我岂不是颜面尽失?” 李少君闻言,哑然失笑,转而道:“你如今交还了夔鼓,还拿什么震慑叛军?” 王丰道:“那毛家老祖又不知道我已经将夔鼓归还了前辈,他疑神疑鬼之下,总要过些时候才会再次出兵,大举来攻。况且阴兵附体这一招既然被我破了一次,他多半也就不敢再用了。难道他不怕再次被我借来法宝,破他之法吗?所以此宝用过一次之后,威慑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倒是不需要再随时用出。” 李少君点了点头,欲言又止了片刻,这才道:“我与你见过多次,也曾并肩对战过草原大萨满,有事我就直说了。你上次拿出来的金鼎玉液,可还有?” 王丰闻言,点头道:“还有一些,不过却也不多了。” 李少君面色一喜,道:“还有就好。我想再要一些金鼎玉液,你可开个价,将之卖给我。” 王丰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面露难色地道:“实不相瞒,这金鼎玉液得来极为不易,上次是为借宝,因此我才毫不犹豫地给了一瓶。但此物的价值,其实着实是不低的。数月以前,白玉京的人来向我购买金鼎玉液,便支付了一件攻山至宝,一份上品的鬼修法诀。如今我身上剩余的金鼎玉液也不多,我也要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前辈你看……。” 李少君闻言,看了王丰一眼,笑道:“你尽管开出价来,我必不会让你吃亏。” 王丰这才停止了唠叨,想了想,道:“我现在也想不出有什么急需的东西,要不前辈看能提供些什么宝贝来交换吧!” 李少君皱了皱眉头,道:“我将夔鼓再借给你使用,一个月换一瓶金鼎玉液,如何?” 王丰笑了一下,微微摇头。 李少君也知道如今王丰并不急用夔鼓,这一条很难让他动心了,当下也不再提及,转而道:“我用丹药给你换,如何?我这里有增长法力的丹药,恢复神魂损伤的丹药,接续断肢的丹药,可谓是应有尽有。你可随便选上一样。” 王丰闻言,想了想,点头道:“我这金鼎玉液能补肉身神魂,服之心魔不生,其珍贵之处,我想前辈也是知道的。否则不会特意向我购买。而且我手中的金鼎玉液此时的确已经不多了,因此我可要多换一些东西才行。前辈,你可不要说我贪心才是。” 李少君闻言,不由失笑,道:“罢了,你既然如此说,我又岂能与你太过计较,平白叫人说我小气。”说着,李少君思索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瓶,放在王丰身前,道:“这玉瓶之中,是三颗延寿灵丹,服下一颗,足以增长十二年寿命。贫道以此换你一瓶金鼎玉液,如何?” 王丰顿时大喜,延寿灵丹,一向难得。但看已经驾崩了先帝,身为帝王,却也欲求一颗而不得,就足见一斑了。三颗延寿灵丹,便是三十六年的寿命,以之换取一瓶金鼎玉液,李少君应该是略有些吃亏的。 不过李少君愿意换,除了说明他照顾王丰之外,也表明了他确实急需金鼎玉液,多半是方仙道中有人在修炼之时出了问题,急需金鼎玉液相救。因此认真论起来,倒也是你情我愿,自愿交换,算不得吃亏。 在饱受心魔折磨的人来看,只怕金鼎玉液的价值倒要比三颗延寿灵丹的价值更高。但在王丰这样,自己虽然已经踏入仙途,但家中却还有亲人长辈在的人看来,延寿灵丹的价值却要高于金鼎玉液了。 当下王丰欣然交换,自觉占了便宜,但李少君其实也并不觉得吃亏,双方各取所需,都颇为满意。 当下王丰拿着延寿灵丹,返回崂山,先向神光子说明了交州的情况,重点讲了神仙岛心神老祖,和隐居山林的象山尊者之事。 神光子闻言,沉吟道:“神仙岛在海外大有名气,不过这心神老祖之名,贫道却也从未听说过,想不到居然有如此修为。而那象山尊者就更为神秘了,贫道竟然从未听说过有此人,真是孤陋寡闻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象山上门 王丰对神光子道:“不知华盖师伯他们什么时候能出关?如今天下将乱,隐藏在各处的高人不断现世,卷入争端的修士也越来越多,形势越发微妙难测。我崂山可要小心行事才行啊!” 神光子点了点头,道:“师弟说的是。不过师父他们就在山中潜修,一旦真有危险,随时可以出关,崂山之上倒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独自在外,要特别小心才是。” 王丰笑道:“师兄放心吧!我如今修成第二元神,相互之间能有个照应,身边又有冰雪天女、巫明月、狻猊、雪薇、畲姬等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危险的。倘若真的有解决不了的困难,或是应付不了的敌人,我自然也会脚底抹油,回山求助的。” 神光子笑着点了点头,道:“师弟仙缘深厚,又有功德护身,即便遇到危险,也当能逢凶化吉。是我多虑了。” 王丰与神光子又说了会儿话,随后告辞,回到自己家中,将延寿神丹给王父、王母一人分了一颗,剩下的一颗准备此次南下,顺道去宁波,交给叶雪薇的母亲。 看着王父、王母服下神丹之后,王丰顿时大松了口气。就听王父沉吟了片刻,忽然道:“丰儿,我有一事,要与你说。” 王丰道:“何事?” 王父迟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王丰。王丰拆开看了一遍,顿时皱眉道:“张老相公来信,询问你是否愿意起复,回朝任职?” 王父点了点头,道:“他已经不止一次发来书信了,言辞十分恳切。最近这封,甚至还表露出了让我去交州做刺史的意思。” 王丰闻言,沉吟道:“如今天下烽烟四起,乱象频生,爹既然已经告老,又何必再去趟这滩浑水?” 王父点头道:“你说的对。但我是这么想的,你不是领兵在交州作战吗?若是我真能去做交州刺史,我们父子不就同在一地为官吗?” 王丰笑道:“爹想的差了!历来官员,哪有在祖籍地做主官的?张老相公如今虽在朝中主政,但行事却也很难做到随心所欲。等你真的重新出仕,只怕真的任命官职的时候,就不是交州刺史,而是在别的地方了。” 王父闻言,沉默了片刻,点头道:“你这话说的也对。张老相公或许是有这个意思,但真的想要任命下来,却基本不可能。罢了,既然不能回岭南去帮你,我又何必再出仕?就在这山中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吧。” 王丰见王父一脸唏嘘,知道他还没有真正完全熄灭出仕之心,断绝红尘之念,当下沉吟了片刻,开解道:“爹也不必着急。这天下如今越发乱了,短则数年,长则十数年,大乱之后必将有大治。爹如今还不到六十岁,又服下了延寿神药,日后待天下稍稍安定,若还有建功立业之心,便再出山也无不可。至于现在,正是乱象初起,越演越烈的时候。此时出山,极为凶险,还是暂避一时吧!” 王父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王丰见状,又与家人一起说了会儿话,这才起身离去,驾剑遁一路南下,先到宁波府拜见了岳母叶老夫人,将延寿灵丹奉上,服侍着她服下,这才又告辞离去。 回程之时,又特意沿着武夷山飞了过去,一路留心查看,却始终没有发现那徐鸿儒的踪迹。王丰只得息了直接击杀此人的心思,驾剑遁返回了龙川城中。 此去来回一日,因有镜像分身坐镇城中,叛军倒是并未发现王丰的真身其实已经离去了,一切都仍旧风平浪静。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叛军见王丰这边居然对扬州动乱全无反应,顿时有些奇怪。毛刚当即召集血蟒王和蛙神商议。就听蛙神道:“此事倒是不奇怪。刚刚收到消息,王丰前些日子偷偷潜出城,去了扬州一趟,多半是去查看钱粮供应是否充足。他回来之后,既然全无反应,那想必是扬州那边对他做出了保证供应的承诺。” 毛刚闻言,惊讶地道:“据闻徐鸿儒等义军以武夷山和鄱阳湖为中心,四处出击,袭扰周边各地。如今江南之地可谓处处烽烟。扬州的钱粮,既要上交朝廷,又要自己平叛,居然还能有余粮供应王丰的三万兵马?扬州真有这么富?” 蛙神道:“天下财赋,半在江南,这话绝非虚言。不过扬州再富,也总有极限,只要徐鸿儒等义军不断袭击,用不了几年,扬州也必将百业凋敝。到时候他扬州连自己的钱粮都不足使用,自然就更供应不了王丰了。将军且安心等待就是。” 毛刚闻言,叹道:“又是等,这王丰难道就真的无法可制了吗!” 就见一阵阴风刮起,营帐中显出了毛家老祖的身影,对毛刚喝道:“你身为毛家现任家主,又是一军主将,岂可如此没有定气?成大事者,哪有不经历千难万劫的!若都像你这么急躁,还能干成什么事?” 毛刚急忙道:“老祖教训的是,是我太急躁了。只不过如今交州除了惠州、潮州之外,已经尽数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却有那王丰从中作梗,是我军大业迟迟不能完成。我心里也是一时着急,这才冲口而出。” 毛家老祖点了点头,道:“区区一个王丰,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绊脚石而已,费些力气,搬开就是了。日后我们制霸岭南,称王建国,遇到的敌人也许将会更多,更强大。若没有坚韧的心志,岂能将这些敌人一一剪灭,最终达成目标?” 毛刚当即凛然受教。毛家老祖见毛刚态度还算好,这才放过了他,转而道:“这些天我在不断怂恿杭王称帝,但那杭王却一直都不松口。我正与他软磨硬泡,务必要他答应不可。在这个时候,若你们不能确定得胜,就不要贸然进击。免得让杭王找到借口,装着被吓住了,不肯称帝。” 毛刚闻言,讶道:“叫他称帝他都不肯?他在扬州起事,不就是想要当皇帝吗?如今有现成的机会,他竟然要放过?” 毛家老祖哼了一声,道:“他当然想要当皇帝,但却也不想受我们摆布。一旦他在我们的拥戴下称帝,势必要大肆封官赐爵。我毛家要一个王爵,不过分吧?其余各家出力甚多,封个公侯之爵,再追封前代先祖也是理所应当的。到时候一串王国、公国、侯国封下来,他杭王能剩下的地盘也就只有一丁点了。他是个精明人,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岂肯轻易入套?” 毛刚道:“既如此,老祖要如何说服他?” 毛家老祖道:“如今巩道士已死,杭王身边虽还有二万精锐水师,但得力的干将却极为缺乏。这岭南的事,已经由不得他做主了。我要他称帝,他就得称帝,还能翻天不成?若他识时务,大家还能维持表面的和谐,我就让他多做几年皇帝。若是他不识时务,等到我们爵位到手,建立起了社稷宗庙,便将他撇在一边,让他做个光杆皇帝,甚至逼他禅让,又有何不可?” 毛刚听得热血沸腾。毛家之所以趁着朝廷气运已尽的机会,悍然起兵,追求的不就是建国称王,建立宗庙社稷吗?如此一来,不但毛家老祖等先祖能追封王爵,在地府投影出自己的一片领地,享有崇高的地位,不再需要看地府的脸色。而且毛刚这些活着的后辈还能享受人间富贵,尊荣至极。 这是活着的和死去的族人们,都汲汲以求的目标啊! 当下毛刚急忙表态道:“老祖放心,我从此之后,一定谨守营寨,若无必胜的把握,绝不贸然出击。一切都在老祖那边尘埃落定之后,再做打算。” 毛家老祖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当下又嘱咐了众人几句,这才纵身而起,驾一阵阴风离去。 对于叛军这边的勾心斗角,王丰虽略有察觉,却也并不放在心上。毕竟杭王和毛家老祖虽然面和心不和,但在对待王丰的态度上,却是一致的。如今以王丰的实力尚无力击败叛军,便是有心搞些动作,却也受限于军队战力不足,只能无奈放弃。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王丰每日潜修道法,已经将定身法练得十分纯熟,下一阶的招云、取月之术也有了些眉目,眼看就要炼成,却忽然心中一动,察觉了第二元神那边的不对劲儿。 王丰静心接收了第二元神传过来的讯息之后,沉吟了片刻,这才又静下心来,对第二元神传讯。 此时,在凤凰山天池边,王丰的第二元神正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面上微微露出了头疼的苦笑。 只见来人一身猎户打扮,穿着虎皮衣,身背猎弓,脚蹬芒鞋,除了身材健硕了一点之外,整个人看起来普普通通,人畜无害。 但王丰却不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因为此人是象山尊者。当日若非王丰身上还藏着一道太白庚金之气的话,恐怕早已死在他的随手一击之下了。 此时的王丰自然表现的十分谦卑,语气和缓地道:“前辈,上次我一时失手,毁了你的竹屋,我在此再次说声抱歉。但此事当日不久已经揭过去了吗?却不知前辈今日来寻我,又是为了什么事?” 就见象山尊者上下打量了王丰一阵,语气低沉地道:“我寻了三四百年的东西,不想却被你轻易得了。拿出来吧!” 王丰顿时面色一变,不解地道:“前辈的话,在下听不懂。究竟前辈要找什么,还请明示。若真在我身上,我绝不会吝啬,一定爽快地奉与前辈。” 象山尊者闻言,目光一闪,道:“是一块灵符,那一群象妖莫非没有给你?” 王丰闻言,这才知道象山尊者说的是当日象妖送给自己的,用来出入象族族地的灵符。当下王丰笑道:“原来前辈说的是那块灵符啊!但那是象族的东西,据说族地里面埋藏的,也是象妖族群的历代前辈。族地中虽然也有些奇花异草,但以前辈的修为,应该是看不上的才对。何以却对这面灵符如此上心?” 象山尊者闻言,哼了一声,道:“象妖的族地?哼,这群小妖还真会朝自己脸上贴金。那个隐秘之地可并不那么简单,那些进入隐秘之地的象妖,也不过是看着自己寿元将尽,因此才进去碰碰机缘罢了。可惜却全都死在了里面,一个都没能活着出来。我看你年纪还小,有如此修为,实属不易。但以你现在的实力,若是贸然进入那隐秘之地,也只有在外围采些低阶灵果,根本得不到什么好东西。若是心有不甘,深入一些,恐怕就要九死一生了。不如听我一句劝,将灵符给我,免得招祸。” 王丰闻言,从怀中取出了当日象妖首领送给自己的灵符,把玩了一下,这才道:“前辈,这灵符若是我的,我自然双手奉上。但它毕竟是象妖族群的东西。如今前辈既然想要,我修为浅薄,自然无法不给。但还请前辈宽仁一些,用过之后,便还是还给我,让我对象妖族群也有个交代,如何?” 象山尊者闻言,再次打量了王丰一眼,哼道:“我只要进入里面找些东西,却并不是要贪图这块灵符。你若不放心,可随我一起前去。我只要打开隐秘之地的禁制,进去之后,自然将灵符还给你。” 王丰这才点了点头,抬手一抛,将灵符交给了象山尊者,复又问道:“前辈,我能否再多嘴问一句,那隐秘之地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以前辈这等修为,都对其如此惦记?” 象山尊者闻言,看了王丰一眼,沉吟了片刻,道:“罢了,告诉你也无妨。那隐秘之地,其实是一处远古遗迹。那时候还是巫妖大战时期,天界的主宰是妖族,地上的主宰是巫族。那隐秘之地,便是巫族一位大巫的洞府。后来有一天,妖族强者杀入了那座洞府,与那位大巫激战一场。最终大巫陨落,妖族强者也身受重伤,匆匆离开了洞府,返回天庭。这座残破的洞府在双方战斗之时,划入了空间乱流之中,只有用这面出入灵符,在特定的时间点,才能进入。大巫虽死,生机绝灭,但巫族肉身强悍,尤其是大巫,其肉身都难以损坏。那隐秘之地中必然还存留者大巫的一些东西。即便只是几根毛发,一块遗骨,或是几滴血液,都是难得的宝物,都对我大有用处。故此,我才耗费心力,非要进去一次不可。” 第四百三十九章 隐秘之地 大巫的洞府,里面多半有大巫的肉身残余,说不定还有巫宝。此外,那妖族强者也未必没有遗留的肢体或是法宝什么的,若是能得到一点,至少胜过苦修数十百年啊! 这一刻,王丰也不由怦然心动,忍不住道:“前辈,我能否跟着你一起进入那隐秘之地看看。” 象山尊者闻言,沉吟了片刻,道:“你若是不怕死,那就去吧。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王丰大喜,当即转头对狻猊道:“我随尊者走一趟,你便留在这里,以防有外人骚扰!” 狻猊点了点头。王丰的第二元神这才跟随着象山尊者离去,一路来到岭南西道的一座大山之中,就听象山尊者道:“此山名叫云雾山,从半山腰往上,终年云雾缭绕,没有消散的时候。云雾之中,有魅惑人的精怪,山中樵夫多被精怪迷惑,被吸干精血,无辜枉死。”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尊者,那隐秘之地是否就在这里?这终年不散的云雾,起因是否就是那隐秘之地?” 象山尊者点头道:“不错!远古大巫并非只修肉身战技,其实神通、法术、战阵、丹药、养鬼、炼盅等种种手段都十分精妙。据我多年探查,这隐秘之地的大巫应该修炼了一门水系的神通。水气蒸腾,无人收敛之下,散逸出来,这才使得此山终年云雾缭绕。” 王丰道:“大巫的神通果然不凡,时隔这无数年,依然法力不散。却不知这隐秘之地的入口,究竟在哪里?” 象山尊者闻言,迈步走进了云雾之中,道:“你跟着我来就是了。” 王丰急忙跟上。迷雾虽浓,但王丰有心如明镜的神通,即便在迷雾之中,也能将周围情景看的清清楚楚,倒是不怕迷路。一路紧随着象山尊者前进,很快来到一处断裂的峡谷之前。 象山尊者站在峡谷口处看了一阵,随即悠悠叹了口气。王丰见状,讶异地道:“前辈似乎有些感慨?” 象山尊者一边迈步走进峡谷之中,一边低沉地道:“我在想,当年的妖族天庭和巫族是何等强盛,威震三界的大神通者比比皆是。便如这隐秘之地的主人一般,修成大巫之身,论境界堪比大罗金仙,论战力,更是强悍绝伦。原该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辉才是。却早早陨落,至今湮灭无闻,连个让后人记住的名号都没有。说来岂不可悲?这天地气运若是钟爱谁,那你就算是只蝼蚁,也能迅速崛起。若是厌弃谁,就算你以前是三界之主,也将很快被打落尘埃,泯灭无闻。气运之事,实是最玄妙难测,让人敬畏。”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也叹道:“谁说不是呢!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原来不自由。我辈修士行事,原该顺天而为,不能随心所欲,逆势而动啊!否则,身死道消,只在眼前。” 象山尊者回头看了王丰一眼,道:“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又为何要出仕朝廷,扶保这个气运已尽的王朝?” 王丰摇头道:“前辈说差了,晚辈并非扶保朝廷,而是想要安民。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乱世之中,终究是财薄力弱的百姓受苦最深。我之所以出山,领兵为将,是想在这乱世之中,保住一块安静的地方,使四方流民百姓,能得到庇护,不至于走投无路。至于朝廷能支撑多久,日后谁又能夺得天下,我都不会过多去管。只要众望所归的真命天子出现,我便立即将所属势力尽数投效过去,让他能立即鼎定天下,以最快的速度回复世间安定。以使天下尽快恢复元气。” 象山尊者闻言,愣了一下,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倒是不错!” 王丰笑道:“我岂会为一家一姓之天下而去卖命?之所以这么努力,为的都是让世间生灵都能安稳度日罢了。” 象山尊者微微点了点头,领着王丰来到了一处断崖边,左右看了片刻,这才道:“就是这里了。不过还需再等几个时辰,才能开启这隐秘之地。” 当下二人便在断崖边打坐等待,王丰在脑中参悟了一下神通道法,见气氛有些沉闷,当即道:“前辈如此高的修为,该当名震天下才是,为何晚辈却从未听说过你?” 象山尊者道:“出名有什么好处?便如这隐秘之地原本的主人一般,在远古时代也是赫赫有名,到头来还不是身死道消,湮没无闻?况且,我虽这些年隐居山林,但也并非没有参与天下之事。只不过改头换面,不露真形而已。”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么看来,前辈既有隐者之风,又能适度出手,锄强扶弱,真是难得。我看前辈的猎弓似乎平平无奇,不会真是一把普通的弓吧?” 象山尊者闻言,顺手将背上的弓取下,扔给了王丰,道:“你既然好奇,就拿去看看吧!” 王丰接过弓箭,细看了一遍,只见做工十分粗糙,弓的强度也大概只有三石而已,这分明就是一把普通的弓。当下王丰不由感叹道:“神兵利刃落在凡人手里,也只是好看的装饰,凡铁木兵,落在高人手中,也能威力无穷,扬名天下。此弓能让前辈使用,真是何其有幸啊!” 象山尊者不置可否地收回了猎弓,复又背在背上。王丰见状,忍不住问道:“前辈惯常使用的兵器,就只有弓箭吗?为何不寻一把好弓?说起来,我手中倒也有一张弩……。” 象山尊者打断了王丰的话,道:“安静些吧!养足了精神,等进了隐秘之地,你会想得一点安静而不能的。” 王丰见象山尊者有些不耐烦了,只得乖乖闭嘴,静心参悟神通道法去了。 如此过了三个时辰,就见峡谷中云雾突然涌动了起来,似乎在酝酿喷发。象山尊者当即站了起来,取出灵符,祭在半空,往那云雾深处一打。 就见漫天云雾忽然转动起来,化作一个云雾旋涡,旋涡之中,显出一个空洞来。象山尊者头也不回地对王丰道:“里面凶险,你自己再考虑考虑,是否真要跟进来。”言毕,象山尊者纵身一跃,进入空洞之中去了。 都走到了这里,王丰自然也没有退缩的道理,当下也飞身而起,投入了里面。 进入旋涡之中,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等王丰脚踏实地,再看四周之时,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宛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天空是雾蒙蒙的,有白光透过雾气散发出来,倒是照的天地一片透亮。 王丰站立之地,似乎是这方小世界的边缘,也是一片雾墙,居然看起来还在不断流动。 王丰心下好奇,伸手想要去摸一摸,就听象山尊者的声音传来:“我若是你,来到一个新地方之后,面对陌生的环境,一定会保持足够的警惕,不该碰的东西绝不会去碰。” 王丰闻言,急忙收回手指,回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之身后的象山尊者,道:“尊者话中的意思,是这雾墙有危险?” 象山尊者并不回答,只随手丢了一根树枝在雾墙之上。就见那树枝顿时一阵扭曲,消失不见了。 王丰顿时惊讶至极,连忙问道:“那树枝去哪里了?” 象山尊者摇头道:“谁知道呢?这方小世界原本就并不稳固,后来又在妖族强者和大巫的战斗中损毁严重,导致空间壁垒薄弱无比,许多地方都变成了乱流。若是胡乱触碰,要么就直接被暴乱的空间切割成碎片,要么就陷入乱流之中,从此在异空间中游荡,再也找不到出路。” 王丰闻言,顿时一阵后怕,对象山尊者稽首道:“多谢尊者提醒,否则我此时多半已经中招了。” 象山尊者道:“这边缘之地,还算安全,以你的实力,自保应该不是问题。你是就在这附近转转,还是要继续深入?” 王丰道:“我自然是跟着尊者。” 象山尊者闻言,却道:“我何时说过要你跟了?让你进来,是看在那灵符毕竟是从你手中得到的份儿上。但进来之后,你又岂能指望着我护你?倘若我们同行,遇到宝物,莫非还要我分你一份?” 王丰闻言,顿时有些无语,道:“前辈多虑了!我跟进来的目的是为增长见识,至于寻宝,倒是其次。能寻到宝物固然是好,寻不到也没什么。” 象山尊者道:“若真寻不到时,你不要失望才好!好了,我要往里面走,你且自便。” 说着,象山尊者转身一跃,便往里去了。 王丰见象山尊者果然不等自己,当下不由失望地摇了摇头,也不着急跟上,转而在附近找了找,果然见到了不少象妖首领描述的灵果。当下一一采摘了下来,很快就摘了数百颗,装了满满一口袋,放入宝囊之中。 有了这些灵果,王丰对象妖首领的承诺便算是完成了。当下王丰这才抬头看向这方世界的深处,施展心如明镜的神通一边查探,一边慢慢往里走。 本命灵镜虽在本尊那里,王丰的第二元神没有灵镜。但第二元神与本尊本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部分彼此,本命灵镜虽不在身边,但灵镜神通,第二元神却仍旧能够施展。 刚刚走出百余步,王丰便忽然停了下来,望着灵镜中忽然出现的一团灵光,沉默了起来。 那是一条地仙级别的蛇妖,颈部长着两片肉翅,獠牙外突,看起来像是传说中的翼蛇。 此蛇距离王丰尚有七八里远,正挂在一颗大树上,懒洋洋地休憩。王丰沉吟了片刻,当即转了个方向,往旁边走去。心中却警铃大作了起来。这才走出多远?算起来应该还是这方小世界的外围吧,居然就有地仙级别的妖怪了,可想而知,若是再往里面走,出现的妖物将会更多,更强。 刚刚那条蛇妖,王丰也并非真的打不过,只是没有必要动手,浪费法力而已。双方没有利益冲突,便让过它,又有何不可? 然而王丰有心让过它,但也蛇妖却似乎不领情,在树上懒绵绵地撑起了脑袋,伸出信子感应了一下,似乎察觉了王丰的踪迹,阴冷的眸子中顿时闪过一丝兴奋,当即从树上游了下来,风驰电掣一般往王丰追来。 王丰见避不过,自然也没有潜逃的道理,当即站在原地,等着蛇妖到来。见其现身,更不答话,抬手一指,竟是先发制人,直接朝着蛇妖杀去。 那蛇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肉翅震动,发出一阵刺耳的嗡嗡声,直往王丰冲来。 双方顿时战在一起。王丰如今是第二元神,许多法宝都未在身上,不过玄牝珠中千年精气都被转化成了法力,这却丰厚无比,仗着飞剑之利,与蛇妖对战,并不落丝毫下风。 战了片刻,蛇妖见拿不下王丰,顿时有些焦躁。正在此时,忽听半空中一声鹰鸣,一团黑影顿时出现在王丰头顶。 王丰抽空抬头一看,却见一只硕大的雄鹰从天而降,锋利的爪子闪着寒光,直抓向蛇妖。 那蛇妖顿时惊慌失措,不敢恋战,当即转身就跑。 王丰见状,奋力放出飞剑,往那蛇妖的肉翅斩去,剑光一闪,斩落了一团血肉。那蛇妖吃痛,身形不由慢了下来,被从天而降的神鹰一爪子抓住七寸,奋力提起,抖了一下,顿时将蛇妖浑身骨骼抖散。 那蛇妖的身体瞬间绵软了下来,再无力挣扎。 神鹰转头看了王丰一眼,随后不再理会,转而伸出利嘴,啄食起了蛇妖。 王丰见状,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离了原地,急速往里而行。 眼见那神鹰没有追来,王丰这才松了口气,当下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十余里,避开了几个妖物,王丰忽然心神一颤,急忙停下脚步,施展心如明镜神通细细往前查看。 就见五六里外的草地上一阵震动,从里面密密麻麻地爬出了一大群奇怪的蚂蚁,一个个都有拇指大小,长着坚硬的甲壳,带刺的毛脚,锋利而有力的大颚,再加上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数量,一看就极富有攻击性,让人望而生畏。 这群蚂蚁惹不起,王丰心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当即转身往旁边避开。 第四百四十章 殿前争端 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群数量庞大而又嗜血凶猛的蚂蚁,王丰又往前走了十数里,来到一座大湖边,看着那泛红的湖水,沉吟了起来。 湖水泛红,可能是里面含着丰富的矿物质,但却绝不应该会有血腥味儿。站在湖边,这股淡淡的血腥味儿直往鼻子里面钻,令人浑身都不舒服。 这面大湖之中,不是有太多生灵短时间内死于非命,就是有绝世强者陨落在里面。考虑到这方小世界的特殊性,王丰更倾向于后者。 大湖一眼望不到边,湖面平静,只有细浪起伏,但这平静之中,王丰却感觉到了暗藏的杀机。当下不敢从湖面过,只沿着湖岸,绕道前进。 然而绕了十数里,王丰就感觉不对劲儿了,这个大湖太大了,十数里走下来,感觉都是在走直线,弧度并不大。王丰有些怀疑,这座大湖或许便是这方小世界的中心,至不济也是围绕着中心的。 换言之,想要绕过去,根本不现实。 迟疑了片刻,王丰这才纵身而起,想要飞上半空,去看看这方世界究竟有多大。 直飞了千丈高,隐约中似乎看见大湖中有许多岛屿,如星罗棋布一般。最中央的大岛之上,似乎有一栋建筑,巍峨高耸。 王丰正待细看,突然感觉心中一寒,急忙将身体晃,急速下坠。 就见两只爪子突兀地出现在王丰先前站立的半空处。见这一爪子落了空,半空中的东西似乎有些惊讶,发出一声轻咦之声,随后虚空中一阵扭动,显出一只身披艳丽羽毛,长着长长的利嘴,爪子锋利,尾羽细长的怪鸟来。 那怪鸟看了王丰一眼,随后口吐一阵冰寒雾气,往王丰打来。 这隐秘之地危机四伏,地仙级别的妖兽比比皆是,王丰生恐惹来其他妖兽的围攻,不愿意与怪鸟纠缠,当即身形一闪,施展瞬移之术避了开去,随后驾剑遁而起,直往湖心而走。 那怪鸟当即在后穷追不舍。 双方一追一走,在湖上飞了近百里,忽听水中一声闷响,宛如惊雷一般。一条浑身宛如枯木的大鱼从水中一跃而起,划出一个玄妙的弧度,从前至后,将王丰和那怪鸟都笼罩在自己张开的嘴巴行动轨迹之上。 王丰原本就十分小心,察觉不妙,当即施展瞬移之术,身形一闪,出现了在了侧方百余丈外,堪堪避开了那怪鱼的攻击,但身后的怪鸟却有些猝不及防,急忙在半空中停下,欲要转向飞走时,却已经来不及了,被怪鱼一口吞入腹中,竟全无挣扎之力。 王丰看的惊骇不已,不敢在原地停留,急忙施展燃元化虹之术,瞬息远去,眨眼之间便上到了湖心主岛之上。 身后湖面上,那硕大怪鱼的咆哮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王丰正有些惊魂甫定,就听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想不到你居然能活着来到这里!” 王丰闻言,转头一看,却是象山尊者,当即道:“真是侥幸!还好我师父传授了一门赶路的妙法给我,能够瞬息千里,否则刚刚在湖面上,我已经被那怪鱼给吞了。” 象山尊者笑了一下,道:“今日湖面还算平静,那怪鱼虽有地仙巅峰的实力,但只强在肉身,会些天生的神通而已,不懂精妙道法,你能避开他,自然不难。倘若来的是天仙级别的妖兽,你便有瞬息千里的妙法,也绝无幸理。” 王丰愕然道:“这湖中还有天仙级别的妖兽?” 象山尊者道:“刚刚我一路行来,粗略感受了一下,天仙级别的妖兽至少也有十几个。当然,是否还有我未能感应到的,那就不知道了。而且这隐秘之地的妖兽大都血脉不凡,肉身强悍,会些天生神通,有些还成群结队,极为难惹” 王丰道:“这一路行来,我都看到了。真正是地仙多如狗,天仙虽暂时还没有看到,但听前辈说来,也有十几个。这么一方小小的世界,真正是有种天仙满地走的感觉了。” 象山尊者点了点头,道:“你能来到这里,的确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既然来了,便在这岛上转转吧。”说着,象山尊者不再理会王丰,转而对着那破败的大殿认真观察了起来。 那是一座高达千余丈的巍峨建筑,通体用不知名的奇异石头打造,坚固异常,大门有五六十丈高,虽有些破损,但门上不时有法力的光芒流动,显然这座大殿的阵法尚在运转之中。 也正因为此,才将法力高深的象山尊者阻在了外面。 王丰见象山尊者皱眉苦思了许久,始终不能破门而入,当下道:“尊者,以你的修为,尚不能强行进去?” 象山尊者淡淡地道:“我有什么修为?与陨落在这里的大巫相比,我就是个渣,他设下的阵法,我难以破去,不是很正常吗?” 王丰闻言,顿时无语。看着象山尊者在门前沉思,王丰有些无趣,当即在岛上乱转了起来。这座岛很不小,方圆足有五六十里。王丰顺着大殿的墙角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半点缝隙,倒是找到了不少当年巫妖大战遗留的痕迹,即便经过了无数年的岁月沧桑,依然清晰可见。 王丰认真看了看那些痕迹,脑海中想象着当年那场大战的情景,缅怀了一下巫妖争霸的那段峥嵘岁月,随后站起身来,四处望了望,喃喃地道:“乱七八糟的痕迹倒是留下了不少,但连一丁点残肢断臂,一丁点法宝碎片都没有留下,看来要么就是被那大巫的手下收进了大殿之中,要么就是这小世界内的妖兽前来找过了许多遍,将能用的东西都给找走了。” 王丰当即轻叹了一口气,不再抱着寻宝的心态,转而抱着见识一番的心态继续在岛上闲逛了起来。 这么一番乱逛,倒是让王丰找到了许多好东西,许多外界没有的奇花异草都在岛上静静地生长开放,王丰虽认不得这些花草的名字,但看其丰厚的灵气,却也知道是好东西,当下尽数采摘了下来,放入宝囊之中存好。 正在王丰欢快地挖着奇花异草之时,就听大殿之前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整座岛屿的跟着抖了一抖。王丰急忙抬头望去,就见象山尊者傲然站立在大殿前面,手持猎弓,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 再看那大门,依旧纹丝不动,只不过那闪耀的法力光芒似乎黯淡了许多。 这是,有门啊!这象山尊者居然如此之猛,岛上的天仙级妖兽这么多,这些年来必定也在不断尝试着攻破大殿,但却都没有成功。但象山尊者来了没多久,居然就已经有了成效,足见其修为之高,着实远超一般的天仙高手。 他到底是什么修为?天仙顶峰?还是真仙?总不可能是金仙吧! 王丰心中胡乱猜测了片刻,就见那象山尊者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满意自己射出的箭未能攻破大门,当即再次张弓搭箭,默算了一下,这才又是一箭射出。 箭到处,正中大门的东南角,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那门上的法力光芒再次黯淡了许多。 象山尊者见仍旧没能攻破大门,顿时哼了一声,抬手取出了五支羽箭,尽数撘在弓弦之上。就听一声弓响,五支羽箭不分先后尽数射中了大门的东南西北中五处地方。 就听一声巨大的轰鸣,门上的法力光芒一阵颤抖,最终轰然消散。 象山尊者见状大喜,便要迈步进去。正在此时,异变突生,只听一个声音从天际传来:“且慢,你不可进殿!”话音落处,显出一个身穿月白长袍的道人来。那道人身材修长,面目俊朗,只是目中有一条竖着的血线,看起来十分邪异。 象山尊者见了此人,当即停下脚步,皱眉道:“怎么,你要阻我?” 那道人笑道:“你是外来人吧!这座大殿我们守了无数年,一直都没有进去破坏,今日你刚刚进来,便打破殿门,还想进去寻宝。这,不好吧!” 象山尊者闻言,哼了一声,道:“你们没有进去,那是你们无能,不能攻破大门而已。什么外来人,本地人,凡宝物皆有德者居之,我现在就要进去寻宝,你敢阻拦?” 就听那道人笑道:“你的确十分厉害,但那又怎样?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这方小世界内,还容不得撒野。” “不错,外来人,识相的就速速离去,免得身死道消,后悔莫及。”就听另一个声音响起,一名矮胖的道人显出身来,獠牙外突,小眼大脸,对着象山尊者冷笑不已。 象山尊者面无表情地看了矮胖道人一眼,淡淡地道:“还有谁要阻止我,都一并出来吧,免得我待会儿多费手脚。” “好大的口气!既然如此,大家伙儿也都不要隐藏了,一起现身,会会此人。”话音落处,天空、水里、地下都闪出不少流光,落在大殿之前,又显出了十一名道人的身影。 加上先前的矮胖道人和身穿月白衣服的道人,便是十三人。整整十三名天仙啊,就在这纵横不过千余里的小世界内,居然有十三名天仙级别的妖兽,这是什么概念? 饶是王丰在扬子江水府以及关圣帝君军中也见过了不少天仙,但仍旧被这小世界内的天仙数量给惊住了。 先前听象山尊者说了数量,还觉得没什么,但现在真正见到,却不由得有种被震撼的感觉。 就见象山尊者扫视了一众妖兽一眼,淡淡地道:“你们自以为人多势众,就能逼我离去?且不说你们一直躲在这小世界内,固步自封,虽有天仙的实力,但却没有承受过天仙雷劫,实力大打折扣。便是神通妙法,法宝兵器,恐怕也都粗陋的很吧。别说是你们这些蠢顿妖物,便是真的十几个天界天仙,我也未必会怕了。” 一众妖仙闻言,尽皆大怒。就见那矮胖妖仙大喝一声,身前显出了一头凶恶的豪猪虚影,张开血盆大嘴,直往象山尊者咬去。 眼见矮胖妖仙率先出手,其余妖仙连忙跟上。那身穿月白衣服的妖仙将身子一扭,张嘴吐出一颗红珠,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往象山尊者打来。其他妖仙也各施展神通妙法,发起了群攻。 象山尊者却夷然不惧,身上的陡然发出一阵红光,护住全身,将众妖仙的攻击尽数挡住,随后张弓搭箭,一箭怒射。 就见寒光一闪,箭到处,正中矮胖妖仙嘴巴,穿过后脑。那矮胖妖仙双眼一瞪,似乎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人杀了。然而事实就是实是,矮胖妖仙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只有痛苦地哼了一声,随即倒地气绝。 眼见象山尊者出手之间,轻描淡写地射死了矮胖妖仙,其余众妖仙都大吃一惊,急忙分散开来,各施法护身。 就听象山尊者再次冷笑道:“你们还要阻止我?” 众人对视了一下,都感觉十分棘手,就听那身穿月白衣服的妖仙咳了一声,道:“这位道友,你的确法力高强。可我们这么多人联合在一起,你还能全都杀了不成?” 象山尊者哼了一声,道:“有何不可?不过是多射几箭而已!” 月白衣服的妖仙闻言一厄,随即笑道:“道友,不如这样可好?你和我们一起进殿去,找到宝物,我们平分,如何?” 象山尊者却不为所动,道:“不如何!这殿门是我打破的,便该我先进去。等我找了一遍,离去之后,你们再进不迟。倘若一起进去,万一遇到我必欲取之的东西,却被你们先得了,藏了起来,我岂不是白跑一趟!识相的,你们就在殿外等着。若再心有不甘,便尽管出手试试,看我能不能将你们都给射杀了。” 众妖仙闻言,顿时都勃然大怒,就听一名面如枯树的老道喝道:“让你一个人先进去,哪还能有好东西留下?我枯木神君从来没有吃别人残羹剩饭的时候,大家不必与他废话,一起上吧。若真被他将殿内的宝物都给取走了,等到尊者出关,我们便是此时保住了性命,到时候也难逃一死。” 众妖仙听枯木神君说出尊者二字,顿时都面露惊恐之色,当即再无犹豫,纷纷各施神通,往象山尊者再次围攻了过来。 第四百四十一章 水衡尊者 象山尊者见众妖仙仍旧纠缠不休,顿时大怒,身上红光越发旺盛,将众妖仙的攻击尽数挡住,随后张弓搭箭,连连怒射,将长鼻子妖仙、尖耳朵妖仙、牛角妖仙、长脖子妖仙、黑壮妖仙接连射杀,竟是一箭一个,连杀五名天仙级别的妖兽。 加上刚刚射杀的矮胖妖仙,总共十三名妖仙,居然被象山尊者一举射杀了六名。 余下七名妖仙都被吓破了胆子,一时不敢再攻击,纷纷退避,尽皆惊疑不定地看着象山尊者。 便连在远处观战的王丰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实在想不到象山尊者的实力居然牛到了这个地步,射杀天仙宛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虽然如象山尊者所说,这隐秘之地的天仙并未经受过天劫洗礼,又一直藏在小世界中无数年,实力与外界的天仙大有差距,但再有差距,那也是天仙啊,居然被砍瓜切菜一般屠了,这可真是……,看得让人觉得太刺激了,有种做梦的感觉。 余下的七名妖仙有些惊慌失措,有心退走,但又顾忌着什么,一时有些进退两难。象山尊者见状,哼了一声,道:“我也不愿多造杀孽,你们就此退走吧!” 众妖仙对视了一眼,都面露难色。象山尊者冷笑道:“怎么,真想送命?” 就听那身穿月白长袍的妖仙道:“这位道友,你的确法力高强,我们不是对手。不过这水衡界内,却并非由我们做主,今日若是我们眼看着你进殿而无动于衷,等到界主出关,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象山尊者闻言,皱了皱眉头,道:“界主?这方小世界内还有一位界主?” 那妖仙点头道:“不错,界主神通广大,我们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下属。你若想安然拿走这神殿内宝物,每经过界主同意,那可是拿不走的。” 象山尊者闻言,冷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你们的界主为何不出现?” 就听妖仙道:“这个么,因为我们界主目前还在闭关。但他老人家却随时都可能会醒过来。道友,你何不等我们界主醒来,与他分说明白之后,再进殿寻宝?” 象山尊者闻言,哼道:“我哪有那个功夫等他?这方小世界也就这么大,要他出来,却也不难。”说着,象山尊者张开嘴巴,发出一声悠远低沉的吼声:“呜~~~。”其声宛如象鸣,震得整个小世界都抖动了起来。 众妖仙都大惊失色,就见小世界内风云涌动,天空中云雾蒸腾,湖面上波涛汹涌,无数水珠飞上半空,光线在云雾和水珠之间不断折射,放射出绚烂的光芒。 一个低沉的声音就在这无边异像之中传了过来:“是谁喧闹,打扰我闭关?” 众妖仙一时又惊又喜,忐忑不安地肃立原地,躬身道:“恭迎尊者出关!有界外来客攻破殿门,欲要进去寻宝。我等无能,不能阻止,反折损了多人。惊扰尊者,还请恕罪!” 那尊者闻言,发出一声怒哼,顿时漫天云雾、水珠尽皆收敛,半空中显露出一个身穿水蓝色衣服的老者,那老者颧骨高隆,颌下两屡长须,雪白如练,直垂到腰际,浑身灵气缭绕,颇有气象。 只见他从半空中一步一步走了下来,每踏一步,都有一朵白莲凭空生起,垫在脚下,竟然是传说中的步步生莲。 王丰看的有些惊讶,心下顿时担忧起来。这尊者法力如此高深,却不知道象山尊者能不能打得过他。若是打不过时,自己这个外来人,是不是也会被这位尊者给打死?! 王丰心下正忐忑,就见那尊者已经来到了岛中,先看了看已经被打破了的殿门,目光中露出几分贪婪之色,随后看向象山尊者,谨慎地道:“这殿门是你打开的?” 象山尊者道:“是我!” 那尊者点了点头,道:“看来你还有几分本事!我是这水衡界的界主,人称水衡尊者。却不知你怎么称呼?” 象山尊者闻言,淡淡地道:“真名不便告知,认识我的,都叫我象山尊者。” 水衡尊者点了点头,道:“道友,这水衡界乃是我的,你擅闯进来,打坏建筑,还想不告而取其内的宝物,恐怕不妥吧!” 象山尊者道:“你的?这方小世界分明是远古大巫的居所,什么时候成了你一个妖物的了?” 水衡尊者道:“大巫已死,此界便是无主之物。我生于此,长于此,如何不能继承此界,成为主人?” 象山尊者摇头道:“巫妖自古对立,此界既然是大巫的居所,自然不能被你一个妖物继承!” 水衡尊者笑道:“你此言差矣!无主之物,人人得而居之。若是空着,那才是暴殄天物呢!” 象山尊者闻言,哼了一声,道:“名分之争,可以到此为止了。且不说这殿内之物,本不属于你。便是真属于你,那又能如何?我想要的东西,自然会抢过来。” 水衡尊者听了这话,顿时点头道:“不错,天材地宝,唯能者居之。谁的手段厉害,谁说的话就管用。既然如此,那我倒要讨教了。” 说着,水衡尊者抬手一挥,一道水蓝光线射出,直击象山尊者。象山尊者身上红光大作,将全身护的严严实实,随后张弓搭箭,照准水衡尊者怒射。 水衡尊者挥了挥手,身前顿时显出一面水蓝色的盾牌。那箭射在盾牌之上,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将水衡尊者打的倒退了几步,不过却也未能射穿盾牌。 而水衡尊者的水蓝光线射在象山尊者身上,没入护身红光之中,也将象山尊者的护身红光震的抖了一抖。 二人这一番交手,看起来确是半斤八两,谁也没能奈何得了谁。 就听水衡尊者道:“果然好法力!若你手中持着的,是一把神弓,说不定我这一下就要受伤了。不过我很好奇,以你这一箭的威力,不该能打的破殿门才是,否则我早就将这殿门给打开了。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象山尊者哼道:“你自己弱,打不开殿门,怪得了谁?今日殿门既然是被我打开的,其内的东西便该是我所有。你胡乱搅扰,若不退去,必死于此地。” 水衡尊者闻言,冷笑了一下,道:“大言不惭!”双方再次对战在了一起。 第四百四十二章 进入殿内 二人顿时再次激战了起来,打了片刻,水衡尊者见一时拿不下象山尊者,当即对旁边观战的一众妖仙道:“你们先进殿去,取出宝物,莫要被外人得去。” 七名妖仙闻言,当即纵身而起,往大殿飞去。 象山尊者见状,顿时有些急躁,想要阻拦,却又被水衡尊者纠缠住,无法分身前去,只得干着急。 王丰在远处看见,欲要也趁机进殿,但想了想,觉得自己的修为与面前这些大佬们相比还是差的太远,只得按捺心情,静静等待,并随时准备见势不妙,便施展燃元化虹之术逃遁。 就在众人都以为七名天仙会一举扫荡殿内宝物的时候,就听殿内传来一连声的惊叫,惨呼声连成一片,最后只有那名身穿月白色衣袍的天仙化一道遁光飞了出来,落在地上,却也是浑身是伤,手和脚各断了一条,狼狈不堪地在地上挣扎。 水衡尊者和象山尊者见状,当即停了互斗,各自散开。就听水衡尊者问道:“鲲蛇,里面有什么?你被谁打城这样?” 那鲲蛇妖仙忍痛道:“回禀尊者,我们尚未深入殿内,刚刚走到主殿处,便被两个把守主殿的傀儡神将给拦住。那两个神将法力极高,力大无穷,我们全不是对手。其他人全都死了,若不是我逃得快,只怕也保不住这条性命。” “傀儡神将?这里面居然有如此厉害的傀儡神将,想必是那远古大巫制造出来,用来看家护院的。”水衡尊者闻言,喃喃地道,思索了片刻之后,转头对象山尊者道:“道友,这殿内既有守护神将,我们可未必是对手,何不先联手进殿,灭了那守护神将再说?等寻到宝物,我们二一添作五,平分如何?当然,若有你必欲得到的宝物,我们也不是不能商量。” 象山尊者闻言,沉吟不语。就听水衡尊者继续道:“我们再打下去,无非就是两败俱伤的下场,到时候哪还有力气进殿寻宝?何不联手将殿内的阻碍都给除去,然后再论输赢?” 象山尊者闻言,道:“也好,不过我不惯与人联手。我们进殿之后,各走各的。互不干涉。” 水衡尊者闻言,只得无奈答应。 当下水衡尊者打发鲲蛇妖仙回去养伤,随后与象山尊者一起,相互忌惮着走入殿内。很快,殿内就响起了打斗之声。 王丰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那重伤的鲲蛇妖仙既满心不甘,又充满后怕地离开,又见象山尊者和水衡尊者迟迟不出来,殿前安静无比,这才慢吞吞地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来到殿前,看了看被象山尊者射杀的五名妖仙。 这五名妖仙已经生机绝灭,灵魂消散,都纷纷显出了本体。那矮胖妖仙是一头长得狰狞恐怖的怪猪,与家猪野猪都有不同。而其余四名妖仙也都是血脉不凡的异兽得道。 王丰看了片刻,取出五个玉瓶,施法将五名妖仙的肉身装了起来。这五名妖仙刚死不久,因修为高深,血脉强悍,肉身上的灵气都并未消散。带回去后,无论是炼化成金鼎玉液,还是用来炼器炼丹,都是难寻的好宝贝。 只这五名妖仙的肉身,王丰走一趟便不亏了。 当下王丰皱眉看了看破损的殿门,迟疑了片刻,这才施展镜像分身之术,化出了一个虚晃的分身,分出一缕神念附着其上,让其进入殿内查看。王丰的真身则在殿外隐秘之处潜藏了起来,静观其变。 分身进入殿门,就见里面道路宽敞,走过一段回廊,来到主殿之前,就见场中一片狼藉,两个青铜色泽的神将被打的七零八落,肢体散落在地上。两人的断手之中,还各持了斧钺之类的兵器,看起来十分古朴厚重。 至于那先前死在这里的六名妖仙,却已经全都不见了踪迹,似乎被什么东西打扫的干干净净。 此时主殿的大门已开,王丰透过大门望进去,就见象山尊者和水衡尊者正在比拼法力,争夺着二人中间的一件宝物。 那是一颗泛着水蓝色泽的珠子,仔细看去,似乎能从中看道星辰大海的虚影。 这必是一件好宝贝,只是不知有何神异?王丰一见之下,顿时有些心动。但见象山尊者和水衡尊者争持不下,却也不敢贸然进去夺宝,只得收了心中的念头,转而往旁边的偏殿而去。 来到偏殿,王丰仔细看过,确认没有傀儡神将驻守,这才轻轻地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然而刚刚踏入一步,王丰便陡然一惊,未及反应,已经被一道攻击打中,进镜像分身顿时被打散,只有一缕神念心随念动,于间不容发之间逃了出来,瞬间出殿,回到了王丰体内。 那被攻击的电光火石之间,王丰看到了攻击自己,是一柄供奉在殿内墙上的五尺长刀。那刀通体血红,散发出无穷无尽的凶戾之气,似乎要斩碎世间的一切。 仅只一道刀气,王丰便有承受不住的感觉,所幸不是本体进去,不让哪还有命在? 王丰心下一阵后怕,当下想了想,却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于是再次施展镜像分身之术,又进入了殿内,远远窥看动静,却再也不敢贸然进入哪座建筑之中了。 此时,象山尊者和水衡尊者的争持也渐渐有了结果,终究是象山尊者棋高一着,占了上风,将那水蓝色泽的珠子吸得往自己这边靠拢。水衡尊者见状,顿时急忙道:“道友,这颗珠子与我极为契合,便归我所有,如何?等发现了下一件宝物,我绝不跟你争。就连刚刚被那小子发现的,供奉在偏殿中的那柄刀,也一并归你。” 象山尊者闻言,面色一动,迟疑了片刻,这才道:“也好。”当下收了法力,仍由水衡尊者喜滋滋地收了水蓝珠。 象山尊者则上下打量了主殿一阵,随手取了几件宝物,这才转身出殿,径直走入偏殿之中,施展法力将那凶戾无比的血红大刀给制服,握在了手中。 比划了两下,象山尊者对这柄长刀十分满意,当下提着刀走出偏殿,微微扫了王丰的镜像分身一眼,正准备往另一边的偏殿而去,就见水衡尊者已经开始往后殿走了,象山尊者当即不满地哼了一声,也放弃了另一边的偏殿,转而往后殿行去。 第四百四十三章 杭王称帝 两位尊者冲入后殿,王丰正欲跟上去,忽然异变突生,那后殿之中陡然散发出一阵摄人心魄的浓郁血气,刹那间弥漫了整座后殿。 就听水衡尊者和象山尊者都发出一声怒吼,两股绝强的法力爆发开来,奋力与那血气争持。 王丰的镜像分身在这股血气之中,宛如掉入巨浪的小舟,只觉自己随时都会被撕碎,大骇之下,当即后退,直退到殿门之处,这才睁大了眼睛,继续查看着后殿的动静。 只听后殿内的打斗持续了片刻,象山尊者和水衡尊者的气势居然渐渐低落了下来,竟好像干不过那股浓郁的血气。 这让王丰顿觉心惊肉跳,不知道那浓郁血气的主人究竟是谁,既然如此厉害,为何不将这殿宇之内的宝物尽数取走,为何不走出殿外,争做这方小世界之主? 王丰猜测万分,却都不得要领,又过了片刻,就听那水衡尊者发出一声闷哼,显然受了重伤,再也不敢争持,大叫一声,化一道水蓝光线急急往殿外逃窜。 眼见其就要逃出去,就见主殿之前的广场上陡然升起了十二根寒冰柱子,散发出无尽的寒气,那水衡尊者的身体接触到寒气,顿时动作变得迟缓无比,一时竟无法逃脱。 那十二根寒冰柱子不断散发寒气,越冻越深,很快将那水衡尊者给冻得结结实实。水衡尊者奋力挣扎,将身周冰层逼的不断松动,但破坏的速度,却始终赶不上寒气凝结的速度,很快便被冻得浑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了。 王丰看的惊骇不已,实在想不到这大殿之中居然还设有一座如此厉害的阵法,居然连水衡尊者这样的大高手都无法逃脱。 虽然水衡尊者应该是先前就在后殿之中受了重伤,实力大损,但这座阵法能将重伤之后的他困住,也已经是极为不凡了。 若不是王丰想要等着看看象山尊者的生死,恐怕此时就要立即转身离去,明哲保身了。 就在此时,就听后殿之中传来一声苍凉古朴的吼叫,那是象山尊者的声音,其声悠远,声调转折之间,带着神秘莫测的味道,而随着这一声吼叫,大殿之中顿时风云涌动,有神秘莫测的力量升腾起来。 “咦,巫力?你是巫族后辈?!!”后殿的浓郁血光顿时收敛了许多。那象山尊者也不敢恋战,当即飞身而起,化一道流光冲到殿门之处,淡淡地扫了被冻成冰雕的水衡尊者一眼,随即不再理会,径直出殿,扬长而去。 王丰见状,不敢停留,当即也收了镜像分身,驾剑遁跟在象山尊者之后,也急速来到了这方小世界的边缘。 就见象山尊者站在边缘之地,回头沉默地看了这方小世界许久,这才又取出出入灵符,打开小世界的出口,和王丰一起走了出去。 回到外界,象山尊者有些沉默寡言。王丰见状,沉吟了许久,这才试探着道:“尊者,你真的是巫族后人?” 象山尊者没有答话,只将那出入令牌随手抛给了王丰,道:“这面令牌对我没用了。你拿走吧!” 王丰闻言,苦笑着收回了令牌。其实这令牌对象山尊者没用,对王丰又何尝有用了?且不说那大殿之中,隐藏着一位连象山尊者都打不过的大佬。就只说那重伤逃走的鲲蛇妖仙,便有天仙级别的修为,王丰若再贸然进去,未必能在他手中保住性命。 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日后若非必要,便不再去这小世界了。 当下王丰收了令牌,又忍不住打量了象山尊者几眼,有些欲言又止。象山尊者见状,淡淡地道:“你不必觉得惊讶,我的确觉醒了巫族血脉。要知道,当年人、妖、巫杂处而居,其实人族血脉之中,也多带着些巫族的血脉,偶尔觉醒几个,并不奇怪。据我所知,你曾在燧皇墓前见过风二,还从他手中买了一支钻火钉。那风二其实也觉醒了巫族血脉,算是巫人。” 王丰闻言,点头道:“我知道上古时候人族很长一段时间都尊崇巫师,巫在远古先民的生活中,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算起来,风二他们一族为燧皇守墓,倒也不足为怪。尊者知道我从风二手中买了一件法宝,如此说来,你们之间是有联系的?尊者既然早就知道我,为何当日我们初次见面,却不念一点情面,还要杀我?” 象山尊者扫了王丰一眼,道:“我若真要杀你,你还能活到现在?罢了,这此行已经结束,我也要离去了。我们就此分别吧!” 王丰闻言,急忙道:“尊者何不随我回龙川,也好让我多多请益。” 象山尊者笑了一下,道:“你又不是我徒弟,干嘛要向我请益?便是你问了修炼上的难题,我也未必会回答你。” 王丰顿时大为失望,只得稽首向象山尊者告辞,转身往龙川而去。 来到龙川,见了本尊,将在隐秘之地中得到的五名天仙级别妖兽的肉身交给了本尊,第二元神这才急速赶回了凤凰山天池,继续潜修道法。 王丰将五名天仙级别妖兽的肉身妥善收好,并不急着炼化为金鼎玉液,本尊也继续在龙川城中努力修炼。 如此过了数日,番禺那边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杭王悍然公告天下,宣布本月十九,筑坛祭天,登基称帝。 消息传来,天下震惊。这是第一个悍然宣布称帝的反王,标志着天下乱局,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当然,论起来杭王此时称帝,的确有些名不副实。且不说他内部还有毛家老祖等一干岭南豪族掣肘,便是单论其地盘和兵力,其实也达不到称帝的条件,至少交州他就还没有完全拿下来。 不过此时朝廷忙着讨伐中原各路乱军,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征讨交州,杭王即便称帝,朝廷多半也只能在名义上谴责几句,然后催促王丰尽快出兵,其实对杭王造不成什么打击。 故此杭王硬要称帝,此时的朝廷还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王丰皱眉沉思了片刻,又与急匆匆赶来的岭南东道总兵徐豹商议了片刻,这才决定各自上书,向朝廷请求增兵,好一举讨灭杭王。 按说王丰身为朝廷大将,在杭王悍然称帝的时候,应该率军不顾生死地发动攻击,无论胜败,都要打出朝廷的决心和态度来。但王丰心中其实本就对朝廷并无什么忠心,此时又很明显的是敌强我弱的局面,硬要发动进攻,多半根本占不到便宜。 故此王丰经过深思之后,已经决定,在朝廷的命令到来之前,一直按兵不动。而即便朝廷的命令到来之后,若是没有增派足够的援兵,只是叫自己这一支兵马进击的话,那么王丰也将虚应故事,随便动动兵马,意思一下,也就行了。绝不冒进,以致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如此过了十数日,眼看着杭王登基称帝的日子将近,朝廷的命令终于送达到乐王丰的手中。 朝廷果然是对杭王称帝之事大肆批判了一通,随后叫王丰立即出兵,攻打番禺,讨平叛逆。却真的没有增派一个援兵到来。 王丰忍着心下的不满,打发走了朝廷的使者,这才与徐豹商议道:“如今敌众我寡,朝廷不派援兵,反要我们出兵,以弱击强。徐总兵以为如何?” 徐豹道:“此乃乱命,为交州大局计,绝不可接受此等乱命。”说着,徐豹又话锋一转,叹道:“说起来张老相公也是难啊!如今天下处处都要动兵,每日消耗钱粮甚巨,我想他也着实也没兵来增援我们了。杭王悍然登基称帝,藐视朝廷至极。我们身为大将,若不有所回应,也的确太窝囊了。要不就出兵打一下,一打即收,绝不恋战,多少占些便宜,也好对朝廷有个交代。”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此言正合我意!徐总兵心下可有主意?” 徐豹道:“此战只为扬我军威,并让叛军难看。兵力倒是不必动用多少!都督可还有神行符?若有,我们便调集一支数百人的精兵,于杭王登基称帝之日,一路疾行至番禺城下,呐喊叫阵,耀武扬威一番。杭王毕竟闹个灰头土脸,交州百姓闻知之后,也将对我军平叛,更有信心。如此一来,我军损失最小,朝廷也找回了些面子,叛军更受到了打击,各地的百姓也不会被叛军迷惑,从而走上歪路,正是一举多得啊!” 王丰点头道:“徐总兵此言,深得用兵之妙,真不愧是武进士出身。好,我将尽快画出八百张神行符,你可前去挑选八百精锐敢战之士,待杭王登基之日,便前去番禺城下,扬我军威。” 徐豹领命,当即前去准备兵马去了。 王丰则和叶雪薇、畲姬一道,加紧制作了八百张神行符,尽数交给了徐豹。 待本月十八日夜,徐豹当即领兵出城,以神行符趁夜赶路,至天明之后赶到了番禺城下。 徐豹分出三百兵马,在后扬起尘土,鼓噪呐喊,做出后面有大军的假象,自己则亲率五百精锐,直扑叛军设在城外的祭坛。把守祭坛的二千四百名叛军猝不及防,被徐豹带兵冲入,一举打的溃不成军,狼狈逃窜。 徐豹领兵冲上祭坛,眼见五色旗帜插满祭坛四周,整座祭坛看起来锦绣非常,当即大怒,命众军点火,就要焚烧祭坛。 正在此时,一阵阴风刮起,众军手中的火把顿时全灭。就听一声阴恻恻的小声传来,半空中显出一只鬼爪,直往徐豹抓去。 眼见徐豹就要被抓,就见一黑一白两道剑光飞出,快如闪电一般将那鬼爪挡住。那鬼爪顿时一收,半空中显出了毛家老祖的身影,大喝道:“王丰,你既然来了,为何又不露面?” 王丰当即显出身来,对着毛家老祖笑道:“所谓兵对兵,将对将,你若是不出手,我又岂会出手去对付凡人士兵?” 毛家老祖哼了一声,道:“你也别说的多仁义。今日是我家陛下登基称帝的大好日子,你若真讲仁义,便不该前来搅扰!”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此言差矣,杭王乃是叛贼,你们都是附逆之贼,如今竟敢割据一方,悍然称帝,简直是欺天罔地至极。我身为朝廷大将,岂能容你?识相的便撤了祭坛,束手投降,或许我还可以网开一面,饶你性命。” 毛家老祖冷哼道:“就凭你这区区几百个兵,又能翻起多大浪花来?王丰,你且看你身后,番禺城中,我上万大军已经蜂拥而至,该束手就擒的,是你!” 王丰转头一看,果见无数叛军呐喊着从城内杀了出来,当即对徐豹使了个眼色,叫其快撤。 徐豹急忙领兵后退。众军又神行符相助,都跑的飞快,城内兵马杀到之后,却早已不见了徐豹这一支兵马的踪迹,只得将愤怒的目光转向了王丰。 王丰却夷然不惧,不过也并不恋战,见徐豹已经率军去的远了,这才操控黑白双剑逼住了毛家老祖,随后招出分光剑,奋力一劈,将祭坛劈成两半,这才纵身而起,卷了五面旗幡,驾剑遁而走。 毛家老祖见状,气的牙根发痒,却也一时无可奈何,只得收拢兵马,命加紧赶工,修复祭坛,这才总算抢在吉时之前,将祭坛修复完毕,不过若是细看,却也还是能看得出来那祭坛上有些许破损的痕迹。 至于被王丰卷走的五面旗帜,那倒不是问题,制作旗幡的时候,本就多做了些备用,此时取出五面,补上缺额便是了。 不多时,那杭王身穿天子衮服,在一众岭南豪强的扶持下,面无表情,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地来到祭坛,祭告上苍完毕,又来到祭坛之下,点燃缭火,以求上达天听。 随后杭王接受百官朝贺,山呼万岁,正式登基称帝,仍用国号为“雍”,改年号为兴武。随后大肆册封文武官爵。 毛家被封为琼州王,加九锡,建宗庙社稷。封地便在琼州。其余各豪强也都各有爵位册封。 第四百四十四章 转了一圈 杭王悍然称帝,王丰阻止不了,去捣了一下乱之后,也就只有听之任之了。 次日,探子将杭王大肆封官赐爵的官员名单送到了龙川,王丰展开一看,竟然从里面发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当头一个,便是王常,曾经在朝中做给谏,与王丰的老爹是政敌,后来失势,被发配岭南,想不到如今居然投奔了杭王,成了叛军高官。 此外,还有几个都是当年的蔡相公一党,同样都是被发配岭南的,如今也都纷纷归入了杭王麾下。 如此一来,至少看起来,杭王的麾下还是人才济济,名人不少的。 王丰看了一遍名单,叹道:“不少人都曾经是朝廷高官啊,这份官员名单传回朝廷,只怕朝廷又要吵翻天了。” 徐豹闻言,道:“这又有什么办法?历来朝中失势的官员多流放岭南,这些人对朝廷多有怨怼,如今逮着机会,哪还不卯着劲儿与朝廷作对?” 王丰点了点头,道:“罢了,这些人多是文官,又是官场老油子,其中虽不乏有能力的,但如今叛军之中,杭王与岭南豪族貌合神离,他们是没有这个精力静下心来安心治理地方的,便有几个能人,也无用武之地,倒也不必过于担忧。” 于是二人安心练兵备战,防备叛军攻打。 如此又过了十数日,叛军那边全无动静,倒是朝廷的命令又到了,严厉申斥了王丰和徐豹坐拥大军,却不主动出击,反而坐视杭王称帝的失职,并强令王丰和徐豹接到命令之后,五日内必要出兵,主动攻击叛军。 王丰接到军令,见其上盖的是枢密院的印章,并有朱笔御批的两句话,大意也是要王丰和徐豹努力用兵,尽早剿灭叛军。 却并没有张老相公的印章或是批示。 王丰顿时将军令丢在了桌案之上,只当没有看到。 倒是徐豹有意遵令出击,不敢过分违抗枢密院的军令,急匆匆的来寻王丰商议出兵之事,却被王丰以“步军之事,徐总兵可自行决定,不必问我”一句话给挡了回去。 徐豹顿时怏怏不乐而回,也不再提出兵之事了。 而叛军那边,自从杭王登基之后,大摆宴席了几日,随后毛家老祖等人忙着各自称王建国,建立宗庙社稷之事,一时也没有顾得上出兵来攻打龙川,双方保持了基本的平静。 趁着这段时间,王丰暂离了龙川,驾剑遁回了水师之中,听了红烟、巫明月、介秋衡等人回报军情之后,这才又驾剑遁来到了神仙岛,就见觉妙大师依旧堵在了神仙岛外,不曾离开。而那心神老祖却也一直没有出心神居,前来驱赶绝妙大师。 王丰见状,有些奇怪。按说当日心神老祖的分身猝不及防地被王丰用太白庚金之气斩杀,虽然受了些伤,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以心神老祖的修为,早该养好了伤才是,却为何迟迟不出来与绝妙大师争斗,反而任由觉妙大师堵门?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是在憋什么大招吗?他这些年来网络的高手不少,为何这么长的时候也都不现身? 王丰左思右想,不得要领,也只得作罢,转而与绝妙大师说了一会儿话后,复又纵身而起,驾剑遁去澎湖和夷洲巡视了一圈。只见两地都各开垦出了许多田地,所有军民百姓都安居乐业。尤其是在益州,常丰林不但建成了三座小城,成品字形布防,将数十万亩良田尽数护在里面,而且还建成了一个大型造船工坊,王丰看到几条大船已经快要成形,数百名工匠正在铺设甲板,并检查胶漆之物,当下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飞身进了夷洲,寻到常丰林,询问情况。就听常丰林道:“这夷洲的确是得天独厚的好地方,虽在海外,但土壤却也还算肥沃,地方又大,即便养活百万人口,也不是问题。我们现在最急迫的,便是人口太少。所幸夷洲本地的土人对天朝也十分向往,近来已经有好些部落羡慕我们这边生活富足,前来接触了。我准备将这些土人引诱过来,最终转化为我们的编户齐民,若是一切顺利,当可得十万之众。” 王丰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这个想法深得我心,治理地方,必要团结土人。心底虽要偏向自己人,但在行事上起码的公平却要做到,不能一味偏袒。若是你真能将夷洲土人诱过来,成为我们的编户齐民,那你的功绩,便足以流芳百世了。到时候,我亲自为你立碑书传。” 常丰林闻言大喜,当即表示,将会用心对待夷洲土人,必要让他们感受到一视同仁。王丰又指点了常丰林一些安定土人的方式方法,这才转而道:“我看造船工坊那边已经有几艘战船快要完工了,这才几个月啊,你们的动作挺快的。” 常丰林闻言,摇头道:“公子有所不知,船只建造可不是这么简单的。若是刚刚砍伐的生木料,必要放置十几二十年,待其阴干之后,不会再变形,方可用来造船。我们现在虽在砍伐树木,但要待其阴干,时间上自然是来不及了。故此现在造的船,都是花了高价,从扬州买来的。造船的主体建造倒是数月就基本能完工,但涂抹胶漆却是个耗时费力的事情,需要反复多遍,待其彻底干透,才能下水,否则船只很有可能漏水或是散架。而下水之后,又要试航,并安装撞角、拍杆、巨弩等兵器,这一套干下来,一艘大型战船没有两年时间是不可能彻底完工的。”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对造船也只是一知半解,倒是闹笑话了。既然如此,此事便还是由你全权负责,无比要将我们的新式战船建造的结实坚固。日后我军还要驾驶着这些战船行遍四海,扬我军威呢!” 常丰林急忙点头应是。就听王丰顿了顿,又问道:“夷洲和澎湖的屯田,今年能产出多少?你粗略估计一下,若是失去了扬州的粮草支应,我军还要差多少粮草,才能安然渡过这一年?” 常丰林闻言,低头默算了一下,这才道:“近来多有流民和土人来归,公子麾下,如今军民百姓有八万人,老幼妇孺每日所需口粮不等,计算我们的屯田产出之后,大致还差四十万石粮食,方可安稳。” 王丰点了点头,道:“四十万石粮食,这可不少啊!我们现在就要未雨绸缪,囤积些粮食,做好准备了。这样吧,你组织商队,去中原、琉球、倭国、三韩、吕宋等地购粮,越多越好。不要吝啬钱财,若是海上收取的商税不足使用了,你便前来告诉我,我自会拨付钱财于你。” 常丰林当即点头。 王丰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去,复又驾剑遁返回了交州,来到龙川城中,继续潜修。 第四百四十五章 张相病亡 王丰虽一心潜修,但形势的变化却往往出人意料。 主掌朝政的张老相公忽然病故。 消息传到龙川的时候,王丰仍不住怔了许久,反复询问确认了张老相公的死讯之后,这才仍不住叹道:“又一位心怀天下的长者去了,朝廷的气运又弱了一分啊!” 叹息了一阵之后,王丰又打听张老相公的死因。但信使去也语焉不详,只知道是积劳成疾,突然亡故。 王丰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当即找来叶雪薇和畲姬,道:“张老相公亡故,我必须前去祭奠,送他一程。我会叫第二元神前来坐镇龙川城。只是第二元神来此后,凤凰山那边就只有一只狻猊守着了,实力薄弱了些。我走之后,你们便去凤凰山天池潜修吧。若遇强敌,不要硬拼,逃去水寨躲避,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叶雪薇和畲姬点了点头,当即去了。王丰等第二元神赶到之后,这才悄悄驾剑遁而起,往北方而去。 翻过崇山峻岭,进入扬州地界,王丰想了想,先去潘刺史军中求见。潘刺史听说王丰到来,忙命请进来。二人相见,就听潘刺史道:“如今杭王悍然称帝,你不在交州领兵征讨,怎么又来了?” 王丰道:“刺史应该知道张老相公的事了吧!” 潘刺史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叹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张老相公也七十好几了,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老相公年事已高,近年来又夙兴夜寐,身体哪里支持得住?突然病故,也是正常的。” 王丰道:“这么说,张老相公真是病故,并没有其他原因?” 潘刺史看了王丰一眼,沉吟片刻,道:“自然没有。张老相公的确是病故,绝不是被人暗算。要知道如今朝廷虽乱象频生,但毕竟还代表着正统,张老相公执掌朝政,是不会那么容易被魑魅魍魉所害的。不过虽非被人所害,但他也的确是被朝政所累,既要忧心民生,又要担心叛军,还要面对朝中的明枪暗箭,的确是心力憔悴。如今亡故,那是真正的油尽灯枯,为家国天下,耗尽了一生所有的心血。说起来,是朝廷亏欠了他。” 王丰闻言,摇头道:“张老相公心怀家国,为此耗干心血,也是他心甘情愿的。大丈夫一生,为国为民,岂会计较个人得失?朝廷不亏欠他,他也不亏欠这个天下,不亏欠他这一生。” 潘刺史看了看王丰,道:“你能想的开那就好了。” 王丰微微点了点头,道:“张老相公是我尊敬的长者,他如今亡故,我要亲自去灵前祭奠。刺史大人,这就告辞了。” 潘刺史闻言,惊道:“亲往祭奠?你现在是东海、南海水师都督,职责在身,没有朝廷的命令,岂可擅自离开?你来我这里倒也罢了,我自然不会对别人说。但你若去了京城,难免人多眼杂,到时候被人认出来,告上朝廷,治你个擅离职守之罪,岂不冤枉?” 王丰闻言,忍不住冷笑了一下,道:“治我的罪?朝廷要怎么治我的罪?罢官免职,还是流放岭南?刺史认为,我会怕朝廷治罪?” 潘刺史顿时语塞,不错,王丰根本不想当官儿,若非受了封老先生临终启发,恐怕现在还躲在山中享清福呢?况且如今交州形势如此危急,朝廷若真的罢免了王丰的官职,谁还能牵制交州叛军?海上那支招安而来的由海盗组成的水师,除了王丰之外,还有谁能指挥的动? 这个时候,是朝廷求着王丰,而不是王丰要看朝廷脸色。所以王丰就算大摇大摆地进了京城,站在金銮殿上,皇帝和群臣恐怕都只能默契地不提王丰擅离职守这一茬,一切都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想到这里,潘刺史不由苦笑了一下,道:“如今朝廷风雨飘摇,有些事情的确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但你身为朝廷大将,还是要维护一下朝廷的体面的。” 王丰叹道:“我会注意的。刺史也知道,我是人仙修士,前些日子已经练出了第二元神。有第二元神坐镇岭南,并不算擅自职守。朝廷众人即便看到我在京城出现,他们也抓不住我。到时候若真的告我,派人来岭南核实,全军上下和满城百姓都能为我作证,证明我并未离开过。众口一词,他们又能奈我何?” 潘刺史闻言,不由摇了摇头,道:“你自己想要怎么办了就好。如今你也算是位高权重,又非我麾下之将,我是管不到你了。” 王丰笑了一下,道:“刺史这话就说的生分了。你对我一向照顾有加,我岂能不知?只是张老相公亡故,我实是不能不去祭奠。并非故意不听你的劝。” 潘刺史叹道:“去吧,替我也多上一炷香。我与他同朝为臣数十年,对他一向敬佩。如今不能亲往致祭,其实也是个遗憾。你便替我祭奠一下吧。” 王丰点头应下,当即辞别了潘刺史,驾剑遁而起,往北而去,当日赶到京城。 张老相公是并州人,是要送回老家安葬的,不过这等级别的高官自然不会匆忙将其灵柩送走,总要在京城停灵一段时间,一来是等着皇帝给予死后尊荣,谥号、追封、荫子以及其他各类待遇。若是陪葬皇陵的话,那还只能葬入皇家陵园,不能葬回家乡。二来则是让在京官员、门生故吏,亲朋好友等人前来致祭,表达哀思。 因此,张老相公的哀讯传到岭南虽耗费了十余日,但等王丰赶到京城时,张老相公的灵堂仍旧尚在,要再等数日,才会离京返乡。 王丰还是听进了一些潘刺史的话,并未在人多的时候现身,一直等到傍晚,前来祭奠的人稀少了,王丰这才上前致祭。 张老相公的儿、孙、女儿、女婿等人都在灵堂上接待,见了王丰,已经为人母的张小姐及其夫婿顿时大惊,急忙向众人介绍了王丰。众人闻言,也都惊异非常。 王丰对张家小姐和其夫婿点了点头,随后上前为张老相公上了香,默默回顾了一下自己与张老相公结识的经过,默哀完毕,这才回头对张家众人道:“各位,老相公亡故,朝廷给了什么谥号?葬礼是何规格?” 张家长子道:“谥号忠肃,以三公之礼下葬。” 王丰点了点头,道:“倒也勉强配的上老相公。” 于是王丰与张家众人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告辞离去。三日之后,张老相公灵柩返乡,王丰跟在队伍后面送出了城,随后制作了一个符傀交给张家小姐,以防这一路上有人打扰。这才离了队伍,反身往崂山而去。 第四百四十六章 选定扬州 来到崂山,王丰向王父说了张老相公亡故,自己已经前去祭奠的事,就听王父叹道:“张老相公一直心忧家国,如今为这天下呕干了心血,也算死得其所了。只是他没能看到天下太平,恐怕走的也不甘心吧!”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张老相公一生功过,我等心中自有定论。如今天下乱象频仍,没有张老相公在朝中主持大局,勉力维持,只怕……。百姓们能享受到的安宁日子不多了。” 王父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若是想要尽可能地救助百姓,那就要加快速度了。” 王丰点头道:“我军如今在岭南,对中原算是鞭长莫及。况且天下争龙,哪能没有战乱?想要凭一己之力,将所有战乱都给压灭下去,那是不现实的。故此,我准备在中原寻一块地方,守住它,让身处战乱中的百姓能有个投奔的地方。爹久在朝中为官,你认为该守何处?” 王父闻言,沉吟了片刻,道:“这个地方既要易守难攻,又要道路便捷,还需土地肥沃,能养活许多人口,这样才既方便守御,又能方便流民聚集、安置。在中原之地,这样的地方可不好找。综合考虑下来,倒是扬州府还算不错。你在那里深得民心,能够一呼百应,基础极为不错。扬州府又有江海之利,极为富庶,更临近江南,养活百万人口不是问题。唯一可虑的是,此地乃是南北要冲,易受虎狼觊觎。不过若是能有一支水师,南阻长江,北绝淮河,再以一支精兵把守扬州府与淮南之地的丘陵地带,倒也并非完全不能守御。” 王丰顿时点了点头,道:“扬州府倒也算不错,正好也临海,我的东海水师随时可以支援,而招揽的流民又能补充兵力。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该如何名正言顺地占有扬州府?” 王父笑了一下,道:“你身为东海、南海水师都督,也算是位高权重了,又与扬州刺史熟识,还是封老先生的学生,扬州军、政两界的人都要给你几分面子。既然如此,你何不托人举荐一个扬州知府,再亲自举荐一个扬州兵马都监,将扬州府的军政要务都掌控在手里,那便与你亲自掌控扬州,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王丰闻言,顿时笑道:“不错,不是爹提醒,我都忘了我还有这么多资源可以利用了。” 当下王丰细想了许久,这才道:“与我多有交情,并且又身在官场的,唯有于乘龙和宁采臣二人,其余人要么在丁忧,要么就尚未步入仕途。只是于乘龙和宁采臣都入仕不久,尚无足够的资历担任扬州知府啊!” 王父闻言,沉吟道:“兵马都监属于武职,只需身有战功,便是资历浅些也能做得。我似乎听你说过,那位于乘龙曾自请转任武官,难道就没有立下些战功?” 王丰笑道:“怎会没有?于兄文武双全,深通兵法,前年在冀州平灭武亲王之乱时,他就曾立下功劳。如今只怕功劳更是不小了。” 王父闻言,顿时道:“那就没有问题了。若他真立下了战功,说不定此时早已升任高官,看不上一个区区的兵马都监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先去问问。” 当下王丰驾剑遁而起,来到冀州。沿路只见赤地千里,冀州的百姓们受了蝗灾、兵灾之祸,已经到了民不聊生,难以为继的地步。 王丰心下大恨,想了想,收了剑遁,落在一处山头,从怀中取出了一颗宝石,祭出了一道法力,那宝石之上顿时显出了一支蝗虫妖的虚影,看着王丰,惊愕地道:“一晃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你终于想起我了?” 王丰淡淡地道:“想起你来,对你却未必是什么好事。你且认真感受一下,这冀州之地的蝗灾,是否与你有关?” 蝗妖闻言,急忙仔细感受了一下,面色突然变得惊喜不已。王丰见状,冷冷地道:“看来是真与你有关了。很好,想必是你落在草原大萨满图曼手中的那三分之一元神被他放出来捣鬼。你竟敢如此凶残,制造出波及一州,危害百万人口的恶事来,看来是真的不想活了。” 蝗妖闻言,慌忙道:“道长,听我解释。我一直被关在这颗宝石之中,另外三分之一的分神所做的事,与我无关啊!再说,我那分神必然也是受了图曼的指使和胁迫,这才做出这等大事来。算来罪魁祸首是图曼,不是我。你可不能颠倒黑白,认不清罪魁啊!” 王丰哼了一声,道:“就算是受了图曼指使,但啃食庄稼,让百姓颗粒无收,只能忍饥挨饿的,终究是你。我今日便将你杀了,再去寻你剩下的三分之一元神,一并将之灭了,我看你还能怎么作恶!” 蝗妖面色大变,道:“道长,你不能这样。这样吧,我也帮你做事,如何?那图曼既然在冀州制造蝗灾,荼毒生灵。那道长何不派遣我去草原制造蝗灾,将他们的草场尽数吃光,让他们的牛羊马匹没有吃的,最终只能活活饿死?到时候,草原必将元气大伤,再不敢正视道长了。” 王丰闻言,冷笑了一下,道:“派你去草原?那不是放虎归山吗?总之,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联络你的分神,三日之内,倘若冀州蝗灾还不结束,我便直接将你炼化成飞灰。我一向言出如山,绝无虚言。你最好能听进去才好。” 那蝗妖闻言,知道王丰说的不是假话,当下也有些着急,道:“我被关在这里,与外界音讯不通,怎么去联络?道长,你放了我,我去找到我的分神之后,一定就此离去,绝不敢再滋扰冀州。” 王丰冷笑道:“不敢滋扰冀州,那就敢侵害其他州府了?” 蝗妖沉默了片刻,道:“天生万物,各有其道。我蝗虫一族既然能在这天地间繁衍生息,绵延不绝,自然是天道允许的。人生本就多有劫难,我这蝗灾,也可算做一难,这是天地对世人的考验和磨炼,岂可一味视之为恶事?况且我也是这世间生灵之一,道长既有仁德之心,为何就不容许我蝗虫一族繁衍壮大?” 王丰听了蝗妖的狡辩,顿时嗤笑了一下,道:“天生万物以养人,却没有说生万物以害人的。你蝗虫一族自然有生存繁衍的权力,却没有不劳而获,侵害庄稼的道理。这荒野之地,草木众多,难道还不够你吃的?非要去吃庄稼,让百姓没有吃的。一年劳作,最后落得一场空。他们岂不可怜?” 蝗妖还待狡辩,就听王丰道:“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讲道理,也不是在看你装可怜。若是讲道理、装可怜有用的话,这冀州百姓也不至于遭受蝗灾的荼毒了。我现在只是通知你一句,三日之内,若蝗灾不停,你这三分之一的元神便死定了。你看着办吧!” 说着,王丰就要收了宝石。那蝗妖见状大惊,急忙道:“道长且慢!还请你去抓一只蝗虫来,容我设法,带信给我分神。” 王丰闻言,迟疑了一下,这才伸手抓了一只蝗虫,放在宝石之上,随后如临大敌地严密监视。那蝗妖轻声对蝗虫说了一些话,随后那蝗虫蹬腿跃起,在半空中打开翅膀,急速往北飞走了。 王丰见状,这才收了蝗妖,然后辨认了一下方向,转而纵身而起,往冀州而去。 一路打听,得知于乘龙果然已经积功升为了从四品的将军。手中有三四千兵马,十分精锐,在与冀州王则的叛军对战之中,屡立战功,渐渐已是大有名气。 王丰当即寻到了于乘龙的营寨求见。于乘龙闻听王丰到来,当即出营迎接。二人相见,都极为喜悦。待于乘龙将王丰引进帐内,互说了一下别后情况之后,就听王丰道:“于兄,如今冀州之战,你觉得可有胜算?” 于乘龙沉默了片刻,道:“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过。那王则的叛军从万余人一直发展到现在,人数已经号称数十万。虽然屡次被我们打败,却转眼就又能拉起比原来更多的队伍继续作乱。所以,平叛的根本不在于杀了多少个叛军,打了多少场胜仗,而在于如何使百姓恢复农耕。只要百姓能够安定下来,不再做流民,那么叛军便会失去兵源,最终只有败亡一途。” 王丰点头道:“于兄说的是,王则的叛军之所以能越打越壮大,其实还是多亏了这场蝗灾,让整个冀州的百姓都生计艰难,为求能得到一口饱饭吃,不得不依附叛军。不过,我已经通过我的方式试图解决这场蝗灾了。一旦蝗灾结束,朝廷的赈济又能及时发放的话,那么或许冀州的局面还不至于无法收拾。” 于乘龙闻言,叹了口气,道:“近来便连军粮供应都很成问题了。即便你真的施法解决了此次蝗灾,恐怕朝廷也没有足够的粮草来赈济冀州百姓。要知道运河的芒砀山段,还有九山王支持的叛军在不断滋生事端。虽有朝廷的兵马进剿,但却收效甚微。运河被阻,南边的钱粮便很难运过来,冀州这边哪能有足够的粮草安民?况且我听说扬州那边,如今又闹起了叛乱,徐鸿儒的叛军以武夷山等大山为中心,四处出击,将扬州搅得大乱。我很怀疑,再过些时候,扬州那边可还有足够的钱粮来支应北边?”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你顾虑的很对。冀州如今已经元气大伤,即便蝗灾停息,百姓一时之间也无法找到生存的办法,只能继续依附叛军。如此说来,不解决了漕运问题,冀州这边钱粮便一定会有接济不上的时候。既然如此,于兄何不请调南下,去守运河,保护漕运?” 于乘龙闻言,道:“去守运河,保护漕运?王贤弟,你究竟是什么打算的,可否详细告知为兄?你此次不远千里前来寻我,必是有长远打算!我们之间,当可坦诚不布公,凡事都不必隐瞒。” 王丰沉吟了片刻,这才道:“那我就直说了!于兄知道,我是人仙修士。就我所知,当今朝廷的气运的确是已经散了,改朝换代,势必不可阻挡。于兄,死保朝廷,与之共存亡,显得有些不智啊!” 于乘龙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道:“王贤弟这么说是想要干什么?莫非也想起兵,争一争这未来的天下正统之位?你此次前来,莫非是想游说我帮你?” 王丰笑道:“我哪有那个野心?此次前来,倒的确是来找你帮忙的。如今既然天下大乱不可避免,那我们就要想方设法,救助百姓,最好是打造一方乐土,让饱受战乱的百姓能有一个躲避的地方,为天下多保留一分元气。而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认为扬州府正当要冲,交通便捷,又靠近江南,兼得鱼盐之利,若是经营的好,足以养活上百万人口。加上我在扬州府深得民心,百姓大多听我的话,基础很好。故此,我选中了扬州府,准备将之打造成乱世中一方净土。但我此时正领兵在交州,讨伐杭王,根本无法抽身兼顾扬州。思前想后,我就想到了你。却不知于兄能否割弃如今的官爵,转而向朝廷上书,南下扬州为官?” 于乘龙闻言,沉吟了许久,这才道:“你的话也不无道理!不过我如今毕竟是朝廷将领,想要南调,还需朝廷那边同意才是。若是朝廷那边卡着,我也无计可施啊!” 王丰笑道:“只要于兄同意,朝廷那边我来想办法。其实说辞都是现成的,那就是保护漕运。如今朝廷命脉,其实都在这一条漕运路线之上,朝廷岂有不想保护好它的道理?你主动请缨南下,我再设法请人在朝中用些力气,定能将你调入南方。” 于乘龙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上书朝廷,请求南调!不过这封奏疏却要等三日之后,若蝗灾真如你所说的一般停息了,我便将之递上去。借此好消息的势头,或许能让朝廷更加爽快地批复,同意我南调。” 王丰笑道:“既如此,一言为定。” 第四百四十七章 叛军再来 与于乘龙说定之后,王丰复又去寻宁采臣。宁采臣如今正在豫州汝南之地担任县令,王丰说动他后,便回到扬州,寻到了潘刺史,请其出面,调于乘龙、宁采臣二人去扬州府任职。 潘刺史闻言,看了王丰一眼,沉吟道:“你这是在安排私人吗?” 王丰讶道:“刺史怎会这么想?我在官场就寥寥几位好友,如今天下纷乱,想着将他们放在扬州,离我的生祠近一点,我也能看护他们一下。况且那宁采臣才是个七品县令,于乘龙虽是从四品,却是文官任武职,这么两个小官儿,我把他们调到扬州府,算得上什么任用私人?” 潘刺史见王丰辩解了一大堆,当即笑道:“罢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何必解释这么多?况且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提拔任用几个亲近之人,也是理所应当的。官场历来如此,不值当什么。” 王丰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又道:“那于乘龙文武双全,颇通兵法,调来扬州之后,刺史麾下便多了一位将才,多少能为刺史减轻些压力。此外,宁采臣为人正直,放在扬州这富庶之地,不怕他会上下其手。在如今这个困难时期,少些贪官污吏来蚕食朝廷,百姓便能多保留一丝元气,官府也能多一分力量去镇压反叛。何乐而不为?” 潘刺史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一力举荐,我自然不会驳了你的面子。我会上书朝廷,调这二人来扬州的。” 王丰闻言,顿时大喜,谢过了潘刺史之后,便即驾剑遁而起,来到了扬州府,进入生祠,见了公孙九娘,道:“你可留心寻摸一下,看能否组建起一支阴兵来。当然,倒也不必完全局限于阴兵,各类妖怪,只要一心向善,也可拉拢过来。眼见这天下越发乱了,没有足够的人手,我怕难以维护这扬州地界的安稳。” 公孙九娘闻言,皱眉道:“仓促招募人手,就怕混进来居心叵测之人。若是做下恶事,坏了公子的名声,抑或是将我们的虚实透露给别人,岂不是自找麻烦?” 王丰点了点头,沉吟道:“你说的也对。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公孙九娘道:“公子不是与各处水君相熟吗?何不去借些人手来?况且公子既是崂山弟子,相熟的道友应该也有一些吧!” 王丰笑道:“相熟的道友虽有,但人家也要追寻天道,岂能平白受我驱使,来扬州帮我?至于去各处水府借兵,这却也难。要知道神兵是不能公然插手凡间之事的。有些事情,我们组建的私兵做得,神兵却做不得。这样吧,你先留心着招揽就是,不必着急。咱们宁缺毋滥。” 公孙九娘闻言,这才点头。 王丰又考教了一下公孙九娘的修为,这才离了扬州,飞遁回岭南。此去数日,岭南这边却也依旧平静。叛军那边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等着扬州大乱,王丰军中无粮,自行败退,因此并不来攻。 王丰心下略微放了些心,盘算了一下,觉得以自己所见的扬州局势,虽然极乱,但以潘刺史之能,支撑一两年绝非问题。有这一两年时间,不但自己在澎湖、夷洲开垦的田地将会大有产出了,便连建造的新式战船也能入列军中了。 到了那时,自己能够自给自足了,那还怕什么? 所以王丰心态稳得很,叛军愿意耗下去,那就耗吧! 在这种静默一般的对耗之中,全力修行的王丰修为也是与日俱增,在灵酒、灵水、金鼎玉液和各类丹药的助推下,王丰修行起法术来并不吝啬法力,全力推进之下,很快将自己原本就琢磨了很久的阴阳混洞旋涡之术给炼成了。体内先是出现了丝丝缕缕的混洞旋涡之力,随后渐渐壮大,到了现在,王丰已经渐渐熟悉了阴阳混洞旋涡的施法过程,体内法力能够随时转化为混洞旋涡之力,继而施展出这门法术来。 虽还不十分熟练,但却也能顺利施展出来了。此外,划江成陆和鞭山移石这两门法术也有了些眉目。 但法术好练,神通却难。雷霆金瞳、混元绝灭灵光指、九息服气这三门神通始终没有半点进展,王丰知道神通的修炼非是一日之功,急也是急不来的,只得按捺心情,耐心地慢慢参悟。 如此过了两三个月,叛军眼见扬州虽然动乱不堪,但供应王丰大军的钱粮却始终源源不断而来,并不曾短缺分毫,顿时有些坐不住了。毛家老祖发来军令,叫毛刚等人率军再次逼近龙川、随后毛家老祖更是亲自率领一万水师开赴红海湾,其中包括五千杭王的精锐水师,五千岭南豪强的私兵,与原来就驻扎在那里的一万五千水师汇合。 集结了二万五千精锐水师的毛家老祖当即召集了赤尸神君、金家老祖等人,随后全军开拔,往王丰的水师压了过来。 冰雪天女和巫明月连番施法,掀起大风浪,试图阻止叛军进攻。但那毛家老祖却也施法平复风浪,就算不能将所有大浪都平息,但施法压住船队附近的风浪,使得船队能够安然前行却也是能做得到的。 大军乘风破浪,很快来到了官军水寨之前,随后发动了进攻。红烟急忙调度大军抵御,有冰雪天女和巫明月相助,血战一日,水寨倒是并未被叛军攻取,但官军这边却也损失颇重。红烟急忙写了书信,命人送给王丰,请令定夺。 此时毛刚率领的步军也正再次围攻龙川,王丰正与血蟒王和蛙神对战,收到了红烟的书信,顿时吃了一惊,沉吟了片刻,还是写了回信,叫红烟等人谨守营寨,切莫与叛军做意气之争。只要守住营寨,大军钉在岭南,对峙下去,等到新式战船造成,胜利的便是自己这边了。 书信送去,王丰便开始安心与龙川城外的叛军对战。如此过了数日,一个坏消息传来:从扬州运粮草的辎重船队在半道上被叛军的水师劫了。原来叛军眼见官军水师谨守营寨,而粮草又源源不断从扬州运来,这如何坐得住?当即暗中分兵,绕过外海,截杀了扬州的运粮船队,上万石粮草被洗劫一空,数百名船夫也被叛军俘虏,损失可谓惨重至极。 红烟听到消息,当即出兵欲要夺回粮草,却又被毛家老祖率军击败。无奈之下,红烟只得将情况再次上报王丰,请令定夺。 王丰收到红烟传来的书信,当即皱起了眉头。自己的水师孤悬在外,粮草军需全靠扬州接济,如今叛军开始学乖了,一边堵着水寨攻打,一边分兵去截击自己的粮道,长此下去,自己那三万水师必将陷入乏粮之境。 然而出营决战,自己的水师却又不是叛军水师的对手。王丰顿时为难了起来,想了许久,也觉得无法可解。想要回去主持大局,但这边毛刚也攻打城池甚急,敌军之中,又有血蟒王和蛙神两个地仙高手,倘若自己离开,城中根本无人能是对手。 而若是让第二元神前去水寨,且不说第二元神手中法宝不多,难有强大的威慑力,一旦第二元神离去,凤凰山天池的守卫力量又会显得薄弱了。鬼手丹尊目前正在那里秘密炼丹,万一第二元神离去之后,被其他有心人闯进来,就算没能将炼丹的过程打断,但将消息走漏了出去,那也会引来有心人的觊觎。 王丰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第二元神继续坐镇凤凰山天池,潜修神通道法才是最佳选择。 至于水师那边,可以叫运粮的船队不断改变路线。大海茫茫,叛军未必次次都能准确找到自己这边的运粮队。 而就算最终运粮队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袭击,大不了王丰便让水师退回扬州地界。叛军的水师总不能追到扬州来吧?他若真敢追来,王丰便也一样率领船队去袭击他的粮道,看他又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至于水师退回扬州会不会被朝廷责难?王丰却根本不去考虑了,毕竟粮草不继,战力又不足,那还不撤军,难道要等着全军覆没吗? 其实在王丰心里,早就认为自己此次遵从朝廷之令,在麾下水师尚未练熟的情况下仓促南下,是一件极为错误的事情了。搞得大军进入交州之后,打又打不过,退又不好退,真正成了进退两难之局。 原本王丰之所以遵令南下,其实也没有想过能迅速平叛,夺回番禺,只是想牵制岭南叛军,使之不能北上攻击荆州、扬州。但如今看来,岭南豪族小富即安,根本没有北出五岭,争霸中原的雄心壮志,只想割据一方,称王称霸。而且目前杭王虽悍然称帝,但与岭南豪族之间的矛盾却也渐渐摆上了台面,双方越发的貌合神离,相互牵制内耗之下,叛军的实力总体上是要打一个折扣的。 内部勾心斗角的叛军,在对待王丰这个近在肘腋的对手时,还能同心协力,一致对外,但在其他方面,杭王与岭南豪族之间的分歧却也极大。不解决了这些分歧,叛军是没有这份实力和能力北出五岭的。 自己南下牵制叛军的举动根本就是多余的。说到底,水师能牵制的,也仅只是叛军的水师而已。而叛军的水师难道还能驾着战船去攻打荆州南部的各处雄关坚城吗? 所以,王丰近来其实早有退兵之意。以前是碍于张老相公的情面,再加上扬州那边的钱粮还能供应的上,因此才没提撤军之事。但如今张老相公已经亡故,粮道又受到叛军的威胁,王丰已经有充足的理由退兵了。 不过若要撤军,却不能不事先与扬州那边以及坐镇龙川的徐豹说清楚。 当下王丰找来徐豹,委婉地说了水师粮道被断,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便要撤军的消息。徐豹闻言,顿时大惊失色,道:“水师若撤退,仅凭惠州、潮州这近万兵马,如何能是叛军的对手?王都督,不可撤军啊!都督突然要撤军,可是为了朝廷迟迟不任命你为交州刺史之事而烦心?你且放心,我这就再次上书朝廷,请封你为交州刺史,让你能名正言顺地执掌交州军政要务。” 王丰闻言,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个原因,而是我军眼下与叛军相比,在战斗力上的确大有不如。战场上既然不能取胜,那么勉强僵持下去,也只是空耗钱粮,徒然劳动士卒而已。而且我还有另一层担心,那就是海外神仙岛上,有一伙旁门左道之士,势力庞大,前些日子已经与我交恶。如今虽有天台宗高僧在神仙岛上牵制那伙左道之士,但他们终究人多势众,也不知什么时候,这伙人便会突然再次杀来。倘若神仙岛与毛家老祖他们勾结起来,沆瀣一气,那局面可就糟糕透了。所以,既然勉强留下,并无益处,那么为了我麾下三万水师的安全,果断撤走,自然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徐豹闻言,张了张嘴巴,想要反驳,一时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处说的,想了许久,这才道:“王都督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撤军了。可是朝廷那边,你该怎么交代?” 王丰笑道:“何须交代?我军打不过叛军,又粮道被劫,难以为继,难道不该撤军,偏要等着全军覆没吗?” 徐豹叹了口气,道:“都督本是方外修士,入仕领兵,本不是为了荣华富贵,麾下兵马又都是从海上招安而来的海盗,的确不必太过看朝廷的脸色。可是王都督,你撤军走了,龙川怎么办?惠州和潮州怎么办?” 王丰闻言,道:“水师虽然撤走,但我却并不会走,仍旧会留在龙川城中,协助徐总兵守城。徐总兵一日不撤军,我便也一日不走。” 徐豹闻言,眼前一亮,却又很快黯淡了下去,道:“水师撤退回扬州,叛军便能从海上绕击潮州。如今潮州空虚,如何抵挡得住叛军攻打?一旦后方的潮州被叛军拿下,这龙川城便会成为一座孤城,坚持不了多久便将钱粮耗尽,不战自败。哪还有守御的价值?” 王丰叹道:“徐总兵的确不愧是武进士出身,对局势倒是看得很清。既然如此,便该早想退路,不必死守龙川才是。” 第四百四十八章 退回扬州 就听徐豹叹道:“王都督是东海、南海水师都督,便是领兵退回扬州,那也还在自己的辖区之内。但我却是岭南东道总兵,守土有责,又能退到哪里去?” 王丰闻言,沉吟道:“三个选择,一是从现在开始,将惠州、潮州的钱粮全部集中到龙川,死守城池,等待我日后再打回来。我的水师眼下只是暂退。若不出意外,短则一年,长则两年,只等兵马练熟,战船齐备,钱粮丰沛之后,便会再次南下。到时候必可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一举将叛军击溃,为你解围。二是将惠州、潮州之地,山岭起伏,尤其是北边与扬州接壤之地,丛林密布,道路崎岖。我曾走过老龙津这条路,十分险要,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又有一条小路与扬州相通。你可领兵前往驻扎,倚仗山险,足可守御。三是随我一起撤到海上,我水师虽撤回扬州,但却准备留一些快船,组成一支精干的船队,前去骚扰叛军,既削弱叛军的力量,也让叛军不敢深入扬州,追击我军。你若愿意退到海上,那这支精干船队便交给你指挥了。” 徐豹闻言,沉吟了片刻,道:“王都督麾下都是水军,步军奇缺。日后都督再次南下,必然也是需要步军配合,水陆并进,方能声势浩大,一举成功的。” 王丰点头道:“不错,所以我心里是十分希望你能率领麾下兵马,随我一起撤退的。” 徐豹微微摇了摇头,道:“便是我愿意撤离,但惠州、潮州之地的官员们怎么办?他们能在叛军的威逼利诱之下,坚持到现在,那可都可算是忠直之士啊!若我真撤到了海上,他们岂不是会尽数落入叛军之手?”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发出调令,将所有愿意随我们一起撤离的官吏全都聚集起来,一起撤离。” 徐豹道:“交州的官儿,若是退到扬州去,终究心里是会有些憋气的。这样吧,我还是将他们集中起来,撤往老龙津去。老龙津虽小,却也终究是交州之地,只要稍加整修,便可驻扎大军。我便在山中开荒屯田,坚持一两年,等都督回来吧。” 王丰闻言,叹了口气,道:“这两年恐怕你们是要受些苦了。”当下二人说定之后,徐豹便开始准备转移钱粮人员之事。 王丰则一边传信给红烟,叫准备退兵。一边又暗叫第二元神连夜去扬州见潘刺史。 潘刺史听了王丰的来意,顿时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这才道:“你回扬州来也好。如今水师战力不如叛军,正面交战,难有胜算。人家大摇大摆地堵在你的营门口,你却无力将之击退,想要保护粮道,也是有心无力。再加上扬州目前也战乱不休,没有足够的钱粮一次二次的被叛军打劫消耗。你回来之后,正好可以帮我减轻一些压力。那徐鸿儒的军队,装备虽不怎么样,但却十分狂热,打起战来悍不畏死。加上徐鸿儒法力高强,麾下又有一帮旁门左道之士协助,盘踞武夷山中,四处出击骚扰,实在难缠。你回来之后,正可助我一臂之力。你先帮我安定了扬州,我再全力支援你再下交州,如此分出个先后缓急,不至于力量分散,最终两头落空。” 王丰点了点头,道:“刺史大人支持就好。既如此,我就回交州去安排撤军之事了。哦,对了,岭南东道总兵徐豹将会率领麾下兵马官吏放弃龙川,退到老龙津去固守。老龙津那边有一条险要的山道与扬州相连。待其退到那里之后,我会叫他派人来扬州与刺史联络。还请刺史大人看情况,适当给予些帮助才是。” 潘刺史点头道:“都是朝廷军将,岂能不守望相助?只要那徐豹发来书信,我自当酌情处理。” 王丰顿时再无疑虑,当下辞别潘刺史,自回岭南去了。 坐镇龙川城的王丰收到消息,当即与徐豹说了情况,随后书信一封,施法送入城外的叛军营寨之中。 很快血蟒王和蛙神便来到城外的一处小山坡上,与王丰见面。 就听血蟒王道:“王公子约我们前来,说是有要事相商,却不知究竟是何事?”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我准备率领水师,撤退回扬州了。只要你们不追击进扬州,日后我们双方便没有利害冲突。我之所以兵进交州,也是奉了朝廷之令,并非与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今我要撤军,不知你们能否容我安然退走?” 血蟒王和蛙神闻言,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之意。就听血蟒王道:“王公子真要撤军?” 王丰叹道:“钱粮不继,战又不胜,不撤何为?况且扬州叛乱越演越烈,我若不回去助战,恐怕扬州之乱很难有平定的时候。故此我与扬州潘刺史商议之后,还是决定撤兵。” 血蟒王道:“是只有王公子的水师撤,还是连着惠州、潮州的步军一起撤?” 王丰道:“自然是水师和步军一起撤。我麾下的水师都走了,徐豹手中仅有近万步军,又如何能守得住龙川?” 血蟒王道:“其实当今朝廷气运已尽,我家陛下龙兴于番禺,眼下已经据有一州之地,在天下之争中,已经占据了先手优势。日后北出五岭,攻略中原,鼎定天下,不是难事。王公子既有建功立业之心,何不投效我家陛下,日后裂土分茅,建立社稷,称孤道寡,未必没有可能。” 王丰笑道:“我岂是贪图权势的人?两位也是地仙修士,人间权位对我们而言,仅只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罢了。我之所以出仕,并非是存着什么建功立业之心,只是想要尽我所能,安定天下而已。朝廷也好,叛军也罢。谁残戮百姓,我就打谁。你们日后掌控交州,称王称霸,还是对百姓好点吧。若是一味横征暴敛,失了民心,你们也终究不能稳守交州。好了,我言尽于此,你们可回去转告毛家老祖我的态度。若是他愿意两家讲和,便请撤兵,让我们从容撤走。若是不愿,那我便要打出交州去了。” 血蟒王和蛙神闻言,点了点头,道:“王公子的意思,我们知道了。放心吧,今夜我便将消息告知毛老鬼,明日一早,便可以给王公子一个回信。还请王公子耐心等待。” 王丰微微点头,当即返回了龙川城。 次日一早,叛军那边果然送来书信,说毛家老祖同意止息干戈,放王丰的兵马安然离去,绝不围堵追击。 与此同时,城外毛刚的兵马的确也在拔营而起,向后撤退了六十里,这才重新扎下了营寨。海上的红烟也送来消息,说叛军的水师已经暂退。 于是王丰下令撤军,惠州、潮州之地的官吏随军往老龙津撤退。王丰生恐这一路兵马遭遇叛军的伏击,因此一路随行,护着其主力抵达老龙津,安下营寨之后,这才离去。海上的撤退倒是十分顺利。毕竟大海茫茫,四面八方都是道路,若是一方执意要走,另一方很难封堵的住。 船队离了水寨之后,巫明月便施法刮起大风,船队乘风破浪,速度极快,很快便将叛军甩的远了。 王丰离了老龙津,却并未立即去与水师汇合,而是南下来到红海湾,寻见了毛家老祖,与之商谈了一番。王丰自然没有提自己日后会再次杀入交州的事,反而在言语中屡屡露出回转扬州之后,便不再回来了之意。毛家老祖对王丰的态度十分满意,认为如今的交州已经拿下了梅关,堵住了灵渠,陆上是十分安全的,唯一能对交州造成些威胁的,便只有王丰的水师。只要王丰被拖在扬州,再不南下,那么交州便再无什么可担忧的。 故此,毛家老祖也对王丰十分热情,交谈之间,表达了极大的善意。毛家老祖承诺不侵犯王家的岭南的房屋土地等产业,不伤害王家留下的,打理这些产业的人。王丰则表示,岭南的各类土产,可通过海船贩运至扬州,只要按照规定缴纳商税,王丰的水师便一律不过问,与其他海商一视同仁。 而且,若是岭南这边嫌麻烦的话,还可以直接将货物贩卖给王丰,王丰全部按照市价收购。岭南这边若是在中原采购商品不方便的话,也可以委托王丰代为购买。 岭南虽然相对中原而言,并不富庶,但其实好东西却是不少的,珍珠、美玉、玳瑁、珊瑚、孔雀翎、牛角、象牙、蔗糖等等,都是在中原极为受欢迎的货物。如今岭南被叛军掌控,毛家老祖也正担心道路被封锁,这些东西运不出去,如今听了王丰之言,顿时大喜过望。 而王丰把控这海上商路,将岭南和中原的贸易掌控在手,也必将获利巨亿,这对于想要养兵的王丰而言,是具有不可忽视的重要意义的。 一番恳谈,双方都十分满意。王丰顺势提了一句,说自己的第二元神还欲在凤凰山潜修,请毛家老祖这边不要打扰。毛家老祖自然满口答应。毕竟深山大泽,本就是修士隐居之地,便是王丰在凤凰山潜修,而是去罗浮山等地,毛家老祖也没有办法驱赶。 与毛家老祖谈妥了事情,王丰这才起身离去,追上了水师船队,一起返回了扬州。 大军回到泉州,停泊在海上,王丰先发了文书,送到泉州知府处,请其准备粮草,供应大军。 泉州知府也早就收到了潘刺史的命令,知道王丰的水师会来,故此并不推诿,将早就准备好的粮草奉上,随后亲自过船拜见了王丰,奉上了潘刺史的书信。 潘刺史在信中叫王丰分出三五千兵马,与闽地的驻军一道,从东面进击武夷山,协同主力,一起围剿徐鸿儒的叛军。 王丰看了书信,当即将军务安排了一下,命介秋衡率领三千水师,在扬州至交州的海面上巡视,防止交州叛军北上,其余兵马则分驻泉州、澎湖、夷洲、舟山以及崇明岛,一边加紧训练,一边看守商路。 红烟坐镇泉州,总揽水师大局。王丰则点选了三千精锐,与叶雪薇、畲姬、冰雪天女、巫明月一道,来到了福州。 在福州领兵的,是江南东道总兵麾下的一员副将,却也是王丰的老熟人,便是当年王父担任台州知府时的台州兵马都监于畏。 如今的于畏也已经是正四品的官衔了,麾下有五千精锐,并还有权调动闽地各府的兵马。闽地有八个州府,除去各地保留的部分兵马之外,即便每府只抽调一千人,那也足有八千兵马,加上于畏手中的五千精锐,便是一万三千人。 再算上王丰带来的三千人,便是一万六千兵马。 这便是闽地官军的精锐机动兵力了。 王丰乃是水师都督,官职爵位都比于畏高。于畏见了王丰,十分恭敬,连连表示请王丰执掌大军。但王丰却推辞道:“我执掌水师,如今上岸作战,算是客将,岂有喧宾夺主的道理?于将军,你是江南东道的副将,执掌闽地兵马,那才是名正言顺。我官爵虽高于你,却也不敢越俎代庖,替你执掌大军。这主将之位,还是你的。不过行军作战,终究儿戏不得。我们具体该如何用兵,商量着来吧!” 于畏闻言,这才坐回了主位,却仍旧十分恭敬地道:“王都督善战,我在台州便已经见识过了。如今潘刺史要我们这支兵马配合他的主力攻击武夷山,到底该如何用兵,我心中实在没有主意,还请王都督畅所欲言,我无有不从。” 王丰见于畏的态度极好,心下顿时颇为满意,点头道:“既如此,我就直说了。徐鸿儒当日跟随杭王作乱,被我们击败之后,逃往武夷山,其精锐兵马多有折损,其实已经不足万人。之所以如今能造成如此大的声势,一是有扬州各地的豪强起兵与他呼应,二是山中的山民被他旁门左道之术迷惑,跟着他一起作乱。他得了山民之助,顿时对武夷山的地形熟悉无比,每每出山袭击各地州府,都能迅速往来,让我大军来不及反应。” 于畏点了点头,道:“王都督说的不错!那徐鸿儒惯会以妖法迷惑人。听说他有一面铜镜,能够照见人的气运。别人只要站在他面前,被他铜镜一照,镜中便立时显出这人日后的景象,或是为官做宰,或是富甲一方,抑或是穷困潦倒,不一而足。据说他蛊惑山民跟随他一起作乱的时候,便用这面镜子为山民们照了一下气运,结果那些山民居然一个个都是当官封爵的命。山民们顿时都被他迷惑,认为跟着他造反有前途,于是纷纷踊跃加入,以至于这场叛乱棘手至极。” 第四百四十九章 进山平叛 徐鸿儒蛊惑山民,将武夷山变成了自己的主场,四处出击,将扬州骚扰的一团乱。潘刺史虽调动大军,围追堵截,将外围呼应徐鸿儒的各处豪强叛军尽数击灭,但却对武夷山中的徐鸿儒主力无计可施,迁延了数月,始终无法将之歼灭。 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武夷山真的太大了,丛林密布,得到了山民支持的徐鸿儒进入山中,简直就如鱼入大海,根本没法找到。官军若是狠下心来,入山进剿,又会被从密林中射来的暗箭打的晕头转向。最终损兵折将,还毛都捞不着一根。 无奈之下,潘刺史只得分兵驻守各处路口,被动防御徐鸿儒的进击。 然而武夷山绵延千里,东西南北跨度极大,处处分兵之下,便只有处处薄弱。而且为了保护北边金陵、南昌、杭州等重点地方,潘刺史的兵力布置还显得北重南轻,大部分兵力都放在北边,南边的武夷山东、西之地,力量便薄弱的很了。 于畏麾下八府之地,能动用的兵马却仅有万余人,根本无法将各处路口看得周全。 像这种平叛,最好是直接进攻,一举将敌人巢穴清除掉。倘若一直被动防御,那便如钝刀子割肉,反会让各地被叛军不断放血,最后被拖疲拖垮。 但现在的问题是,官军这边进山之后,找不到叛军的主力,晕头转向地在山中打转,最后疲累不堪,反被山民不断袭击,最终在山里根本立不住脚。 王丰了解情况之后,当即道:“此战的难点就在于要准确找到徐鸿儒的叛军主力巢穴,并最大限度地使我军适应山地作战,削弱山民对徐鸿儒的助力。找到徐鸿儒的巢穴倒是不难,他的上万兵马总不能隐形吧!我去山中认真地来回转上几圈,总能将之找出来。但要消除山民对叛军的帮助,这却有些难。山民大多淳朴,也可以说是愚昧,一旦被人蛊惑,很难凭言语拉的回来。只怕这一战……。” 于畏闻言,点头道:“这有什么?凡附逆反叛的,一律当做叛军处理,尽数斩杀了就是。这些躲在山中的百姓平常本就不服王化,若不进城购物,便少有向朝廷交税,如今更是反叛,便是尽数杀了,也没什么!” 王丰闻言,瞪了于畏一眼,道:“你这是什么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山民虽平素不怎么听官府的话,但却也是天子的子民,我等身为官吏,原该爱护百姓才是,怎可一味杀戮?” 于畏闻言,起身道:“王都督教训的是,是我糊涂了。今后我再领兵作战,一定小心,无论是山民还是其他叛军家属,只要没有威胁,便绝不伤害。” 王丰点了点头,道:“于将军,我们是老熟人了,你的为人我是清楚的。但你不能随着官职的升高,而忘了自己本来也是个普通人。人生天地间,虽渺如尘埃,但却也不容轻贱。” 于畏点头道:“都督的话,我记下了。” 王丰见于畏的表情,似乎是真的听进去了,这才道:“徐鸿儒的位置,我立刻就设法去查。于将军可立刻整备兵马,大举开赴武夷山下,却暗抽调精兵在外,等我查到了徐鸿儒的所在,便迅速进兵,一举将之击灭。” 于畏点了点头,道:“只是那徐鸿儒也颇有道术,加上山民多是他的耳目。就算都督发现了他的踪迹,我军趁夜进击,只怕也瞒不过山民的探查。一旦他听到了风声,有了准备,我军便失去了突袭的效果了。” 王丰笑道:“你顾虑的对。不过我自有办法去对付那些闲散的山民。你只管调集兵马,准备出击就是了。” 于畏闻言,这才不再提醒。当下大造声势,从福州出发,往武夷山而去。途中却暗暗施展减兵之计,抽调了六千精锐出来,暗暗从小道走,一路偃旗息鼓,赶到武夷山下,寻了个隐秘之地驻扎。 王丰则独自驾剑遁而起,花费了两天时间,绕着武夷山来回飞了几圈。那徐鸿儒精通道术,施展了遮蔽之术,将大军隐藏起来,王丰将武夷山翻了个遍,却都没有找到徐鸿儒的踪迹。当下心中不由得有些憋气。 其实若是王丰认认真真地将武夷山翻一遍的话,徐鸿儒必然是藏不住的。但王丰一时却又哪有那么多时间?眼见找不到徐鸿儒的大军隐藏之地,王丰索性便不找了,转而只找单个的形迹可疑的山民。 果然,徐鸿儒躲在山中,想要掌握扬州各地的动静的话,必然是要派出探子的,而且这些探子还绝不会少。王丰在山道上守株待兔,很快便看到了一个脚步轻快,神情机警,气质与普通山民大为不同的人。 当下王丰施展隐形之术,悄悄跟了上去,眼见其来到一处山中的村寨,与另一个山民接头,随后那另一个山民复又匆匆离去,往更深的山林行去。 王丰一路尾随,眼见那山民进了一处隐秘的山谷,许久之后方才出来。王丰顿时沉吟了片刻,因怕惊动里面的人,不敢贸然施法探查。当下想了想,拔开了腰间的养元葫芦盖儿,放出了两只灵蜂,由灵蜂飞入山谷之中。 借助灵蜂的视野,王丰很快查清了这处山谷的情况。此处山谷的确是叛军的巢穴之一,谷中有三四千兵马,由徐鸿儒麾下一名人仙期的护法率领,看起来个个都彪悍善战。 不过徐鸿儒却并不在这里。 这也不难理解,武夷山占地极广,徐鸿儒想要四处出击,将东、西、北三面都笼罩在他的兵锋之下,势必便要分兵驻扎,否则便顾不过来。 而且狡兔三窟,分兵驻守各地,不但可以就地筹措钱粮,减轻运输负担,而且还多个巢穴,降低了被敌人一举击灭的风险。 看着这个被叛军盘踞的山谷,王丰顿时沉吟了起来。此处既然只是贼巢之一,若是打了,便自然会惊动徐鸿儒的主力。他若是心惊之下,深藏踪迹,到时候再要找出来,恐怕就不容易了。 王丰带着这个顾虑,悄悄出了武夷山,找到于畏,告知了情况。就听于畏笑道:“都督过虑了!哪有知道敌人在哪里,却又不打的道理?所谓打草惊蛇,咱们打掉了这个巢穴,闽地便算安全了。徐鸿儒的主力受惊之下,不管是就地潜藏,还是转移隐藏的地方,总要乱上一阵。以都督之能,但有风吹草动,便可以找到他们的位置。他的兵马其实并不多,只要暴露了行藏,刺史大人便可调动大军,从容围剿。山中道路虽险要,但只要徐鸿儒的踪迹不再消失,大军步步为营,层层推进,用不了一个月,他也将无路可走,只有被我们逼上绝路的下场。” 王丰闻言,笑道:“不错,你这话说的透彻。我该是这些日子在岭南以弱击强惯了,一时思维没转变过来,忘了在扬州,是我们兵强马壮,占据了优势。是我打法保守了些。既然如此,于将军便可整备兵马,叫将士们白日里酣睡,傍晚饱餐一顿,入夜出发。算算路程,四更天应该能赶到叛军盘踞的山谷,到时候分兵堵住山谷前后,呐喊放火进攻,必可将这一支叛军尽数歼灭。” 于畏笑道:“此战若胜,都督当居首功。只是都督,这沿途恐要经过多个村寨,怎样才能不惊动山民,你可有定计?” 王丰笑道:“无妨,到时候叫大军默默行军,尽量少发出声音就行了。此外,我还有一群灵蜂,让它们就分散在大军周围警戒,但有发现敌人探子,便即悄无声息地蜇倒在地。倘若有敌军的修士,灵蜂打不过,我自会出手。” 于畏闻言,这才再无疑虑。当下自去安排了大军进击之事。 到了晚上,于畏催促众军整备,借着月光行军。在王丰、畲姬和叶雪薇的一路护送下,有惊无险地赶到了叛军盘踞的山谷。王丰叫叶雪薇和畲姬领兵去堵截山谷之后,自与于畏一道,从山谷正面进攻。 黑夜之间,霎时喊杀声震天动地,官军顺着山势,一边放火,一边冲入山谷。谷内的叛军骤然遇袭,顿时尽皆大惊,纷纷乱做一团。 但这些叛军都是白莲教的信徒,久随徐鸿儒这位白莲教南方分坛坛主麾下,个个信念坚定,悍不畏死。在短暂的慌乱之后,眼见四周都是官军杀来,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众叛军顿时纷纷横下一条心,挥舞兵器与官军拼起了命来。 叛军中的领兵将领也急忙出来组织兵马,试图反击。王丰看见,抬手一指,黑白双剑顿时电射而出,将那名人仙级别的领兵大将斩杀。叛军顿时群龙无首,只能各自为战。 叛军虽然悍勇,但如今散乱开了,没有统一的组织,又是骤然遇袭,心下处于弱势,即便拼死反击,却也再不是官军的对手,大战到天明,叛军已经尽数被歼灭 于畏喝令士卒清理战场,清点俘虏,扑灭余火,随后过来寻到了王丰,道:“我故意放走了十几个叛军,任由他们去向徐鸿儒报讯,都督可施法查探。” 王丰笑道:“我已经放出了灵蜂,一路追过去了。只要这十几个漏网的叛军找到了徐鸿儒,他就休想再逃出我的视线之外。” 于畏闻言,点了点头,心下自然十分相信王丰的话。当日大军清理战场完毕,于畏率军大造声势,凯旋而归,一路命人敲着铜锣,在前开路,一边走,一边大声吆喝着叛军的罪孽,叫山民们不要再跟着叛军作乱。只要洗心革面,从此与叛军不再往来,官军便既往不咎。但若是冥顽不灵,日后被官军抓住,那就只有杀头的下场。 一路宣扬着官军的平叛政策,大军意气风发地出了武夷山,来到山下的营地,于畏安排了士卒巡逻之后,便即回到主帐,与王丰一起写了战报,向潘刺史报功。 次日,王丰放出的灵峰飞了回来,带回了徐鸿儒的消息。原来徐鸿儒此时正在武夷山北段,伺机袭击徽州等地。 王丰当即与于畏说了一声,随即驾剑遁而起,来到潘刺史的军营求见。潘刺史听说王丰到来,当即请入中军帐相见,询问了闽地平叛的经过之后,顿时大喜,道:“你倒是比捷报先到了,这战打得好啊!徐鸿儒倚仗山险,肆无忌惮地骚扰我扬州各府县,弄得我军焦头烂额,想不到你一来,就让他吃了个大亏,如今更是找到了徐鸿儒的踪迹。好,我这就调集精锐,前去突袭他的巢穴。” 王丰道:“只怕徐鸿儒也会想到他的位置暴露了,我们很难突袭成功。” 潘刺史笑道:“不要紧,精锐在前突袭,我再调动大军随后进发。突袭成功自然好,便是不成,这支兵马也可顺势转为前锋,为我大军开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给我做个先锋官?” 王丰闻言,笑道:“刺史既然看得起我,我自然不能推辞。这个先锋,我做了。” 当下潘刺史点选了五千精锐,交给王丰。王丰领着兵马,带着两日干粮,当即出发。一路仍用灵蜂护翼四周,疾行了大半日,眼看快要抵达徐鸿儒的巢穴,王丰忽然面色一变,急令大军止步,随后看着前面的山谷,朗声道:“徐鸿儒,既然知道我来了,你又何必藏头缩尾?还是大大方方地现身一见吧!” 就听一声大笑,徐鸿儒从密林中走了出来,站在高处,对王丰道:“王公子,你在岭南碰了个头破血流,灰溜溜地回了扬州,却就马不停蹄地来找我的麻烦。你可真是闲不住啊!却不知这破落的朝廷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为他卖命!”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徐鸿儒,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反贼又岂能知道我的所思所想?今日我大军到此,你何不乖乖弃械投降?也免得厮杀,白白伤损你麾下的士卒。” 徐鸿儒冷哼了一声,道:“哼,王公子,你也就能欺负一下我了。若不是我教之中,眼下分为两派,陷入对立之中,哪有你嚣张的份儿?不过你以为我全无帮手,那却也是打错了算盘!圣女云梦天女他们想要与摩尼教切割,整顿教规,那是自不量力!教中如今相互牵制,没有人来助我,但摩尼教那边可也不乏好手的。王公子,摩尼教这一支与你可是‘交情’深厚的很呐。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王丰闻言,面色微微一变,用心探查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却并未发现摩尼教众人的踪迹,当下稍稍放下心来。不过此时天色已晚,叛军既然有了准备,袭击自然就成了一句空话。王丰只得放弃了进击的念头,转而命大军后退扎营,等待潘刺史的主力大军前来会合。 第四百五十章 贼势猖獗 突袭徐鸿儒失败,王丰心下也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毕竟徐鸿儒法力高强,境界虽尚未突破地仙,却也是分神巅峰,又手持烈火旗,威力极大,手段极多,拥有实打实的地仙战力。 这样的高手,想要带着大军去突袭他,那自然是极难的。 但王丰安下营寨之后,却仍旧有些神思不属。今日徐鸿儒有恃无恐地说出了摩尼教这个名字,很显然,他必然与摩尼教有勾连。毕竟白莲教和摩尼教如今合流,双方名义上算是一家,虽然白莲教内部有相当大的一帮人意欲与摩尼教做切割,但也有许多人还是想要保持现状的。 南边的徐鸿儒,北边的王则,便是这类人的代表。这些保守派与摩尼教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勾连,能知道摩尼教的动向,自然是不足为奇的。 徐鸿儒既然说到了摩尼教,那么沉寂了许久的摩尼教最近多半会有所动作。 就是不知道他们究竟会在哪里搞事? 沉吟了片刻,王丰当即写了书信,向潘刺史示警,同时施展《七十二小法》中的调禽之术,招来一只黑鹰,并将一缕神念附着其上,命其飞到扬州府,去叫公孙九娘加倍小心,密切注意扬州府的动静,但有风吹草动,便立即传讯相告。 消息送出,王丰心下稍安,这才巡视了营寨之后,回帐休息。 当夜无事,次日潘刺史率领两万大军到来,与王丰会合,简短地通报了情况之后,潘刺史便即挥军前进,准备攻打徐鸿儒的山寨。 然而徐鸿儒虽然兵少,营寨的位置却选择的十分险要,山谷两边都是峭壁,只有谷前较为开阔,却用木石垒造了一道高墙,大军不但施展不开,而且还是仰攻,再多的兵力也无济于事。谷后也有一条小道,却只容一人通过,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根本无法攻打。 战了一天,官军伤亡了二三百人,却始终无法冲进山谷,潘刺史只得传令收兵。回到营寨,潘刺史召集军指挥使以上将领商议攻打山谷之事,然而受地形所限,大军根本施展不开,所有将领都无计可施。 王丰也有些为难,若是施展道术,倒是未必不能助大军攻入山谷,但在军中施法,威力大打折扣,且用道术杀人,即便是击杀叛军,冥冥中也会折损自己的气运。不到万不得已,王丰是不愿意做这种事的。 如今徐鸿儒已经被围在山谷之中,麾下数千兵马要吃要喝,每日消耗极大,没有外来粮草的补充,他应该坚持不了多久。只要围困下去,徐鸿儒自然必死无疑,王丰又何必强出头,去用道术对付他的兵马呢? 因此在军议之上,王丰不发一言。最终潘刺史也只得决定,长期围困徐鸿儒,耗死他的这支兵马。 既然决定长期围困,那自然便要加构营垒,并安排兵马运送粮草,这些繁杂之事,潘刺史自然安排的井井有条。 安排完毕,潘刺史这才寻到了王丰,沉吟道:“你前天说摩尼教的人可能会有异动,我想了想,觉得不无这个可能。如今徐鸿儒已经是瓮中之鳖,不足为虑。但若是摩尼教突然在我们后方起事,我大军都围在武夷山周围,只怕仓促之间,我们会难以应对。我准备留一万五千兵马继续围困徐鸿儒,其余兵马则调离武夷山,回守各处要害,以防不测。此外,在金陵城中,我还准备集结三万兵马,以为机动,随时准备应对各地的叛乱。只是如今徐鸿儒尚未伏诛,此处也得留下一个得力的人主持大局。我想了一下,要么我留在这里,你去金陵城中坐镇。要么我回金陵,你留在这里围杀徐鸿儒。你意下如何?” 王丰笑道:“刺史既然如此说,我岂能推辞?回镇金陵,主掌一州大局,这是只有刺史才能名正言顺地做的事。我资历威望不足,贸然前去,恐不能服众。我还是留在这里,看着那徐鸿儒吧!一旦他露头,我就直接出手,将之击杀。” 潘刺史闻言,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便暂时将兵权委托给你。明日我便率领其余兵马,回守金陵去了。” 王丰点头道:“刺史回镇金陵,当可震慑宵小。只是就怕摩尼教那群人不讲规矩,以道术暗算刺史。如今朝廷的气运……,恐难护住各级官吏。为防万一,我会请一两位道友去金陵暂住。还请刺史礼待她们!” 潘刺史闻言大喜,道:“若能请得方外仙长相助,我自然不敢怠慢。” 王丰笑了一下,道:“这两位道友都是海外地仙,不懂朝廷礼仪。此外,她们只应对敌人的修士,平常时候,也许不会听从刺史的调遣。在这里,还请刺史多多担待。” 潘刺史闻言,面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随即道:“能有两位地仙坐镇金陵,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这两年,各方修士都对朝廷避之不及。如今你能请来修士相助,已经很不错了,我岂敢过多奢望?” 王丰见潘刺史想得开,这才放下心来,传书回闽地,请冰雪天女和巫明月去金陵暂住,又叫叶雪薇和畲姬赶来会合。 次日一早,潘刺史领兵出了武夷山,返回金陵去了。王丰则在会合了叶雪薇和畲姬之后,率领一万五千兵马继续围困徐鸿儒。 数日之后,一个消息传来,金陵城中有数千乱民突然鼓噪作乱,却被刚刚返回的潘刺史撞个正着,当即挥军平叛。乱民之中,有几个摩尼教的修士趁机放火,欲要焚烧金陵,并伺机刺杀潘刺史。危急时刻,冰雪天女和巫明月当即出手,将这几个修士斩杀,又施法灭了城中大火,这场突如其来的叛乱才得以迅速平息。 潘刺史镇压了叛乱,好生谢过了冰雪天女和巫明月,写了奏疏,为二人请封真人封号,随后又行文各府县,叫小心防守,谨防被摩尼教蛊惑的百姓生乱。 然而等了好些天,扬州各地却都一片平静。潘刺史这才稍稍放心。 王丰在武夷山中,也收到了公孙九娘传来的消息,说扬州府十分平静,宁采臣已经调任了扬州县令,于乘龙做了扬州防御使,正在整训扬州驻军。同时,扬州知府也换了人选,是一个名叫薛恒的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也是封老先生的学生,算是王丰的师兄。 眼见扬州府的情况已经按照王丰的设想开始转变,王丰顿时大松了口气。 如此过了数日,北边传来了一个消息,朝廷派往河北的平叛大军在饶阳被王则的叛军击败,八万主力折损殆尽,河北局面瞬间完全崩坏。 消息传来,顿时朝野震惊。眼见王则的叛军乘胜攻城略地,大有将整个冀州收入囊中之势,朝廷也急昏了头,居然传令抽调幽州的边军南下平叛,三四万精锐边军南入冀州,的确将叛军望向洛阳的目光给吸了回去,但与此同时,北方边境的守卫力量却也瞬间变得薄弱无比,草原的真珠可汗,东北的黑水靺鞨也逐步难进,开始蚕食辽东之地。边境一时烽烟四起,虽暂时还都是小打小闹,但边乱的苗头却也正式起来了。 朝廷调边军平叛,这是饮鸩止渴。虽然以目前的形势,是不得不为之,但王丰却仍旧对此诟病不已。当下用心打探了河北主力兵败的经过之后,心下对朝廷忍不住生了几分厌恶。 原来自从张老相公去世后,接任相位的虽是张老相公指定的李相公,但李相的威望和能力都与张老相公相差极远,皇帝又突然玩起了平衡的权术,大力提拔了自己的潜邸旧臣来争夺权力,以致朝中两党相争,不但许多要紧的事务都给耽搁了下来,有时候朝臣之间,还相互拆台,发出的命令前后不一,互相抵制。 河北的平叛大军便受到了朝中政争的影响,粮草军械的供应出了问题,再加上军中的从龙派也突然抱团硬气了起来,以致将帅不和,这才被叛军抓住了破绽,一举击溃。 若说张老相公在时,朝廷还能勉力维持的话,如今没有了张老相公的朝廷便是真的气运已尽,再无人能有回天之力,将这一团乱麻给理清楚了。 这艘船已经漏了,迟早将会沉没。只不过究竟还能支撑几年,却也谁都说不准。 从历史经验来看,笑在最前面的,多半都不是笑到最后的。如今起事的,杭王已经被打的远走交州,成了岭南豪强手中的傀儡,徐鸿儒也被自己围在了山谷之中,随时都可能被剿灭。而河北的王则此时虽风头正劲,但看其行事,全不爱护百姓,专以杀戮破坏为能事,必定也不是个长久的人。 道理很简单,没有哪一个势力是单靠劫掠就能维持得下去的,对于有志于争夺天下的人来说,一边种田,一边练兵,才是王道。 正思索着,就见叶雪薇走了过来,对王丰道:“朝廷已经风雨飘摇,庙堂诸公却仍旧在党争不断。皇帝虽看起来英明,但却仍旧免不了玩弄平衡的权术。这样的朝廷若是不亡,那才真是没天理了。” 王丰点头道:“你说的固然不错。改朝换代,我们也阻止不了。只能因势利导,将这个过程尽量缩短一些吧。” 叶雪薇叹道:“你就是操心的太多。罢了,你若是不操心,那也就不是你了。” 王丰闻言,看着叶雪薇,叹道:“这些天让你跟着我,着实耽误了不少修行。这样吧,你干脆和畲姬一道,去扬州府潜修吧。那里是我日后计划的重要之地,你们一则是潜修,二则是帮我看着,免得邪魔外道趁乱骚扰。” 叶雪薇闻言,摇了摇头,道:“让畲姬去吧!畲姬修炼的功法,正在凝练毒珠,她的修为也已经到了金丹巅峰,一旦凝练毒珠成功,或可顺理成章地突破分神境界。长期跟在夫君身边奔波,那才是真的耽搁了。我的修为才只金丹后期,正磨砺剑气,需要大量的厮杀打斗。战场之上,倒是正适合我练剑。” 王丰闻言,顿时叹道:“不错,畲姬的确是应该潜修了。”当下王丰找到畲姬,说了要她潜修之意。畲姬顿时急道:“哥哥,你要赶我走?” 王丰笑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扬州府那边有我一座生祠,你去那里潜修,便如在我们自己家一般,怎么会是赶你走?你若不愿意去扬州府,那去凤凰山天池,抑或是去崂山,都可以!如今你的修为到了突破境界的关键时期,耽误不得。我叫你去潜修,那是为你好啊!你想,如今我们的对手越来越厉害,地仙高手不知凡几,甚至战力超过地仙的,也屡有出现。我们现在应对的越发吃力了。你修炼的万毒真解十分厉害,一旦炼成毒珠,突破境界,便可越阶战斗,到时候便是正面对阵地仙也不再话下,便可帮哥哥很大的忙了。” 畲姬闻言,顿时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才道:“那好吧!不过我不去扬州府,我要去凤凰山天池,那里有哥哥的第二元神在,便如哥哥一般。我们一起潜修,不凝练毒珠,突破分神境界,便绝不出关。” 王丰笑着点了点头,道:“这才对嘛!这样吧,凤凰山距离此处很有些距离。我叫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送你去,以防不测。” 当下王丰施法传讯给冰雪天女,很快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便赶了过来,将畲姬送往了凤凰山天池。 畲姬到了凤凰山,有自己的第二元神看着,又有狻猊在旁护法,安全上倒是有保障的。王丰心下颇为放心,当下与叶雪薇一起,专心考虑起如何才能尽快剿灭徐鸿儒来。 然而徐鸿儒把守山谷十分严密,更将金光烈火阵布置在了山谷周围,将整座山谷完全护在里面,隔绝了王丰的探查,一时之间,王丰想要知道山谷里面的情况,也是千难万难了。 但按清理来说,徐鸿儒躲入山中之时,手中的钱粮应该不多,再次起事之前,应该接受了一些各地豪强的支援,同时武夷山中受蛊惑的山民应该也给他提供了不少粮草,但受限于难行的山道,运力必定有限,徐鸿儒手中的钱粮一定不多,应该支撑不了多久才对。 换言之,他应该支撑不了多久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击溃徐匪 但虽然知道徐鸿儒支撑不了多久,王丰却依然想要速战速决。 道理很简单,如今天下大乱,形势风云变幻,说不准下一刻就会冒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让你措手不及。 因此,王丰不愿意与徐鸿儒耗的太久。 只是徐鸿儒这边倚仗山险,潜藏不出,王丰一时却也实在无计可施。与众将商议了许久,仍旧拿不出一个有效的方法,王丰只得按捺心情,继续等待。 如此过了十数日,有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传来,南阳那边有一个名叫高晟的豪强,聚众万余人,攻陷宛城,杀戮府县官吏,数日之内,四方投奔者数以万计。 宛城乃是荆北重镇,南阳平原的中心,十分富庶,又正当大道,南下可攻击襄阳,威胁荆州腹地,北上可攻击开封,威胁京城洛阳,乃是十足的要地,一旦丢失,朝廷对荆州的掌控力瞬间将会下降到一个冰点。 而且若不能夺回宛城,一旦叛军站稳了脚跟,他们还很有可能北进中原,直接威胁洛阳的安。 然而,王丰却对朝廷能否夺回洛阳并不抱希望。原因很简单,那位高晟乃是摩尼教推出的新一任原子,是摩尼教认为能够夺取天下的人。 他背后有摩尼教的高手助阵。朝廷若是还稳定富庶的话,凭借威力巨大的弩阵和装备着血炼神兵的精锐兵马,或许还能击溃摩尼教的高手,但现在的朝廷已经是风雨飘摇,眼看着河北被王则占据,河南有九山王作乱,扬州先有杭王,后有徐鸿儒,陇右那边也叛乱不休,朝廷已经是府库空虚,军械短缺,精锐连丧,完完左支右拙,渐渐难以招架了。 朝廷不可能还有这个实力,能够扑灭摩尼教的叛军。 当然,对于王丰来说,虽然也对叛军祸乱南阳之地感到恼火,却也同时暗暗松了口气。毕竟摩尼教最终没有再次选在扬州府作乱,这对将扬州府当做自己日后一处重要据点的王丰而言,也算是一件利好的消息。 至少不用在扬州府的防御尚未准备好的情况下,去应对摩尼教这个强敌。 当然,也或许是摩尼教在扬州损失惨重,有了心理阴影,所以这次起事,略微在金陵搞了点动乱,吸引了一下朝廷的注意力后,便即转移了目标,前去打南阳去了。 南阳远在千里之外,王丰如今正领兵围困徐鸿儒,即便有心相助,也无法分身,只得收了心中念头,暗暗想道鹿门山的人想要扶保他们认为的真命天子,也就是那个襄阳王世子的儿子,以他们所处的位置来说,最好的起事地点应该是襄阳,那么江汉之间的这块富庶之地,鹿门山的人便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它被人占据、破坏。 换言之,那摩尼教扶持起来的高晟叛军若是想要南下攻打襄阳,便多半会遭到鹿门山的狙击。鹿门山虽然一向以文士的面目示人,但其实非常不好惹,不但精通阵法,而且还朋友极多,随便呼朋唤友,便能聚集起一大票高手。摩尼教想要顺利拿下襄阳,绝不会那么容易。 他们若选择南下,多半会碰的头破血流。 而若是选择北上,也未必便能讨得了好处。禅宗那群和尚,可也是对摩尼教没有什么好感的。 也就是说,摩尼教即便占据了宛城,但真正想要发展壮大,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思及此,王丰微微松了口气,当下迈步来到徐鸿儒盘踞的山谷之前,朗声道“徐鸿儒,出来说话!” 徐鸿儒闻言,当即走到谷口,对王丰道“你又待怎样?” 王丰笑道“不怎么样,就是想告诉你,你一直心心念念,引以为援的摩尼教已经在南阳起事,占据宛城了。怎么样,听到盟友得势,你可高兴?” 徐鸿儒闻言面色一变,道“南阳?他们怎么会突然在南阳起兵?” 王丰笑道“摩尼教支持的高晟叛军数量可是不小。一起事就能拉起上万兵马,这绝不是一天一日就能组织得起来的。恐怕前些年摩尼教在扬州兵败之后,很快便开始在南阳布局了。你将摩尼教视为援手,恐怕摩尼教的人却没有把你当做真正的盟友吧!如今他们在南阳攻城略地,只怕是没有那个心力来支援你了。我看你坐困山谷之中,麾下数千兵马嗷嗷待哺,你又能坚持多久?” 徐鸿儒阴沉着脸,道“那又怎样?我只要守在山谷之中,你便攻不进来。” 王丰笑道“我何必攻?如今你已经没有了援兵,我只要堵在这里,静等你粮尽,你便必然自败。到时候我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你这支兵马尽数歼灭,岂不痛快?” 徐鸿儒面色黑了一下,哼道“我粮草充足的很,坚持一年不成问题,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王丰笑道“别说一年,便是三年、五年,我也耗得起。总能耗到你粮草耗尽的时候。可是你又能耗多久?” 徐鸿儒喝道“随你的便!”言罢,转身返回了山谷之中。 王丰见状,笑了一下,转身回到营寨,召集众将,暗暗嘱咐道“近日你等要格外留心,我看那徐鸿儒嘴上虽说的硬气,但其实已经有了突围而走的意思。以我猜测,恐怕就在这几天就会有所行动。你们布置巡守人员,要外松内紧,随时准备截杀叛军。” 众将闻言,当即点头。 嘱咐了众将之后,王丰又放出灵峰,一则放蜂采蜜,二则也是监视山谷动静,防止叛军突然逃跑。 如此过了七八日,这天夜里,就在众将连日等不到叛军突围,都有些松懈的时候,王丰突然收到自己放出的灵峰发回的讯息。 叛军突围了。 王丰当即叫传令兵召集众将,挥军出营,前去截杀。王丰自率一队精兵,一马当先前去攻击徐鸿儒。 那徐鸿儒本以为自己撤军乃是神不知鬼不觉之事,却不料早被王丰算到,顿时有些慌乱,急忙摇动百鬼幡,放出无数厉鬼,阻截官军。 王丰见状,张嘴喷出一口寂阳灵火,化作漫天烈焰,将那无数厉鬼尽数烧杀。 徐鸿儒见百鬼幡阻不住王丰,当即取出烈火旗,奋力一摇,无边烈焰顿时熊熊燃烧,往官军蔓延而来。王丰见状大怒,喝道“徐鸿儒,你敢倚仗道术,大举攻击普通士卒,不怕遭受天谴吗?” 徐鸿儒冷笑道“天谴?等我安然逃过这一劫再说吧!如今你苦苦相逼,我能否活过明天还是问题,那顾得上什么天谴?” 王丰哼了一声,抬手一招,借风之术顿时施展开来,大风刮起,将熊熊燃烧的火焰吹的往叛军那边倒卷而去。 正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徐鸿儒见状大惊,生怕烧杀了自己的兵马,只得摇动烈火旗,将漫天火焰收了,这才对王丰喝道“你说我用道术攻杀普通士卒,你做的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王丰笑道“是你放的火,若是烧了你的兵,那哪能怪到我头上?” 徐鸿儒哼了一下,道“怎么都是你有理!罢了,战吧!”说着,再次挥舞烈火旗往王丰打了过来。 王丰也不再废话,抬手一丢,将八颗金豆子祭出,落在地上,化为八个金甲神兵,专门去攻击徐鸿儒麾下的修士,很快就将徐鸿儒的门徒尽数击杀,只留下那些普通士卒。 这一下,叛军虽还是凶悍,但没了领头的将领,顿时陷入各自为战的混乱状态,很快被官军分割包围,逐一歼灭。 徐鸿儒看的目呲欲裂,几番欲要前去救援,却又被王丰缠住,脱不开身。眼见大军损折殆尽,徐鸿儒顿时气怒不已,却也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彻底栽了,若是不早早跑路,只怕小命儿都要丢在这里。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徐鸿儒当即奋力摇动烈火旗,荡起漫天火光。一时流火四射,宛如流星火雨,往官军这边纷纷落下。 倘若这一下真的打下来了,官军势必要伤亡惨重。王丰一时急躁,当即指挥八名神兵前去护住众军,同时心念一动,抬手在身前一划,一个混洞旋涡顿时出现,无边吸力笼罩住天空中的流星火雨。就见吗漫天火雨宛如乳燕归巢一般,尽皆乖乖地落入混洞旋涡之中去了,那场面,绚丽至极,半点也没有伤到地面上的众军。 众军原本都惊慌失措,但见王丰忽然展露出这一手神奇道法,顿时都看的目眩神迷,一时对王丰崇敬万分。 然而施展混洞旋涡收了火雨的王丰却面色有些不好看,无他,那徐鸿儒刚刚趁着王丰收火雨的时机,居然悄悄地脚底抹油,往南边逃走了。 徐鸿儒的速度极快,王丰想了想,还是觉得气不过,当即施展燃元化虹之术,急速追赶了过去。 瞬息之间,跨越千里之力,王丰已经赶到了徐鸿儒的前面。 等到徐鸿儒奋力飞到的时候,远远看见王丰气势汹汹地站在自己前面,当即面色大变,惊讶地道“你,你居然施展秘法来追我?这是真的欲要置我于死地吗?” 王丰笑道“你说呢?你起兵作乱,残害了多少生灵,难道不该死?” 徐鸿儒闻言,哼了一声,道“起兵作乱?王公子,你这话说的真是好笑?所谓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当今皇帝的先祖也是起兵征战,杀戮无数,这才有了江山社稷的。凭什么他起兵就是顺天应人,我起兵就是作乱?这是什么道理?” 王丰笑道“天下唯有德者居之,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你若是正正当当的起兵争夺天下,自然没有问题。可你却蛊惑百姓,专以劫掠破坏为能,不事生产,以致百姓流离失所,乱兵所过之地,百姓半点利益也得不到,反而纷纷逃亡,一片哀鸿。你这样的人,不是乱贼是什么?凭你也配与历代开国君主相比?” 徐鸿儒哼了一声,道“历代开国之君,起兵之初,也未必便都干净。只不过他们夺取天下之后,书写史书的都是他麾下的官吏,自然为他粉饰太平,不会记载他的半点不是。日后我若真的夺取了天下,做了皇帝,史书之上,照样不会有我半点污点。” 王丰笑着点了点头,道“你这话说的也不是完错误。行事手段暂且不论,历代开国之君虽多半也自私自利,未必尽如史书记载的那么完美,但客观上来说,他的行事施政,却必然是对老百姓有利的,那是找到了个人利益,本势力利益,与天下百姓利益的最佳共同点,所以老百姓才尽皆归心,天下才最终由他坐定。你何德何能?敢与历代开国雄主相比?行事专一自私,不知克制,对天下,对百姓无半点益处,这样的作风,还想夺取天下,还想做皇帝?且不说你已经是得道的修士,便是你散尽修为,自愿做那九五至尊,恐怕也是痴心妄想。” 徐鸿儒闻言,叹道“看来我们是话不投机了。罢了,你今日想要我的命,却也没有那么容易。你可知道,原本我躲入武夷山后,并没有想要这么快便再次起事,是有人找到了我,我才起兵的。” 王丰闻言,笑道“原来如此!是交州的毛家老鬼吧!怎么?他会来这里救你?” 徐鸿儒道“不可以吗?” 王丰道“这么说,他已经来了?” 徐鸿儒道“自然。” 王丰闻言,心念一动,转头看向了南边,就见三道流光急速飞来,落在地上,显出了毛家老祖、赤尸神君和血蟒王的身影。 王丰当即叹了口气,道“你们还真的来了。” 毛家老祖道“王都督,可否给我一个面子,放这位徐道友一条生路?” 王丰叹道“你们几个联袂而至,我就算还想杀人,只怕也无能为力了吧!” 毛家老祖笑了一下,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王都督并非寻常人物,我们自然还是先礼后兵的好。” 王丰点头道“礼不礼的,结果都一样。既然你们要保徐鸿儒,我今日便放他一马。只是毛家老祖,你可别忘了,这徐鸿儒曾经乃是杭王麾下的大将。如今你好不容易才设计除掉了杭王身边的巩道士,却又自己巴巴的将徐鸿儒给接了回去,你就不怕杭王和徐鸿儒相见之后,再次生出摆脱你控制的野心?” 毛家老祖闻言,目光一闪,面上却一脸不在意地道“这就不劳王都督费心了。” 王丰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说着,王丰干脆利落地纵身一跃,返回军中去了。(昨晚停电了,12点过才来,发晚了。) 。 第四百五十二章 开始潜修 没能杀掉徐鸿儒,这让王丰心下颇有些郁闷,等着大军收拾了战场之后,便即大张旗鼓地率领众军出了武夷山,往金陵而去。 武夷山的山民们原本附逆,但徐鸿儒兵败之后,众山民顿时也知道事败,当下都吓坏了,所有青壮都各自回到山寨之中,潜藏起来,不敢露头。一时间,山上往来出没的全是妇人和老人。 王丰却没有这个心思去与山民们纠缠,一路大张旗鼓宣扬了朝廷的政策之后,便即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一众山民这才松了口气,互相打听了一下消息之后,顿时都对不深入追究的王丰抱起了好感。 王丰却并没有察觉众山民的心思,走出大山之后,领兵一路疾行,来到金陵城外,这才又放慢了行军速度,派人去城中向潘刺史报信。 潘刺史早已知道王丰凯旋,当即出城迎接,当夜杀猪宰羊,犒劳全军。席上,潘刺史对王丰大加赞赏,礼遇在众将之上。 王丰心态却很稳,酒到杯干,但对潘刺史的抬举之词却并没有在意。 当夜席散,王丰回到自己在金陵的宅子住了一夜,次日便前来见潘刺史,道:“刺史,如今徐鸿儒之乱已平,扬州再次恢复安定,我准备觅地潜修一段时间。这些日子以来,敌人层出不穷,数量越来越多,且间或还有一两个战力远超地仙的人出现。以我现在的法力,已有难以支撑之感。总要将手中现有的几门强悍神通和法术修炼成功,才能有足够的底气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潘刺史闻言,面上却闪过一丝失望,道:“果真要走?如今扬州好不容易再次安定,实在容不得再乱了。但扬州富庶,佃户佣工上千甚至上万的豪强世家不在少数,一旦有一家受人蛊惑,或是被人控制,便会造成一场不小的动乱。可惜我麾下兵马虽多,却苦于没有得力的修士助阵。而军中能够对付高等级修士的震天引雷霹雳箭和禁空箭等利器都已经所剩无几了,迟迟也得不到补充。你若也走了,一旦又有动乱,那该怎么办?” 王丰笑道:“刺史过滤了,其实天下动乱,虽然原因复杂,但每次稍有机会,便急不可耐地跳出来的,除了本就割据一方的野心家之外,民间起事的多半也只有两家,一是白莲教,二是摩尼教,二者近数百年来合流,其实便是一家。如今摩尼教已经在南阳起事,白莲教的徐鸿儒又被剿灭,只留他只身逃往了岭南。在南方的其他白莲教徒分成了两派,有内斗之势,其中圣女派中的得力干将林月儿还是当今陛下的后妃,起事的可能性很小。除此之外,刺史还用担心谁?” 潘刺史闻言,沉思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却又道:“就怕有散修参与其中。你要潜修,我不拦着,毕竟对于修士而言,个人修行最为重要,我也没有理由拦你。只是能否将冰雪天女和巫明月两位道友留下?” 王丰闻言,面有难色地思忖了一下,道:“这两位道友并不是我的下属,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暂时跟在我身边。我平素要请她们办事,都是好言商量。这要将她们长期拘束在金陵,我只怕她们心里未必会乐意。” 潘刺史道:“你再好言与她们说一下。她们既然跟在你身边,对你的话必然是能听进去几分的。” 王丰为难地想了想,这才点头道:“那好,我且先去问问。成与不成,却是不敢保证。” 当下王丰回到自家宅子,对冰雪天女和巫明月说了潘刺史的请求,就见冰雪天女目光一闪,巫明月当即道:“我们是要跟着王公子的。不过天女有第二元神,可以留在金陵城中,就在王公子这座宅子里静修。” 王丰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道友放心,我在夷洲的造船工坊再有一两年便能造出合用的新式战船。到时候我便会结束潜修,领兵再次南下。道友只需在金陵城中坐镇一两年时间便好。当然,若有要紧的事,离开些时候也无妨。” 冰雪天女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王丰于是回见潘刺史,将冰雪天女愿意留下之事告知于他。潘刺史闻言,也颇为满意。 王丰交待过了潘刺史,这才领着冰雪天女的本尊、巫明月和叶雪薇离了金陵,先去扬州城转了一圈,与于乘龙和宁采臣等人见了一面,又当面叮嘱公孙九娘好生监控扬州府的动静。随后王丰又与叶雪薇一起去了宁波见叶老夫人,小住了几天。 之后才来到了东海水师的大本营舟山,一边督促大军训练,一边寻了个清幽的小岛,开始潜修。 王丰是这么打算的,第二元神因为不是血肉之躯,虽然也能参悟神通,但练习起来却是进展缓慢,很难修炼成功,故此在修炼剑仙之术的同时,专心修炼划江成陆、鞭山移石和《七十二小法》中的其他法术,并参悟太乙遁甲之术和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 而本尊则在修炼之余,专心修炼混元绝灭灵光指、九息服气和雷霆金瞳这三门神通。 二者分工协作,既互不干扰,又能时时互通所得,将拥有第二元神的优势十足十地发挥了出来。 在潜修之前,王丰吩咐叶雪薇等人,设法去海市等地方购置上等的兵器铠甲,装备从军中抽调出的精锐敢战之士,组建一支精干的强军,作为冲锋陷阵的尖刀使用。 同时,叫红烟多多购置粮草,打造军械,供应给扬州府的于乘龙,用以提升扬州府驻军的实力。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王丰这才专心潜修。 舟山距离宁波极近,叶雪薇三五不时地便去宁波小住,陪伴叶老夫人,并时不时地去趟崂山,看看王叶山等人。她每日蕴养剑意,倒是不必一直待在一个地方。 在王丰潜修的这段时间,朝廷也不是没有作妖,前后几次发下调兵的命令,要王丰率领水师北上,进入渤海,去冀州协助平灭王则之乱。 然而王丰都避而不出,只让红烟出面,以水师刚从交州败退回来,实力大损,战船和军械缺乏,且主将又在外潜修为由,直接挡了回去。 如此三次之后,朝廷恼怒之下,传出风声,欲要撤了王丰的水师都督之职,委派他人掌管水师。消息传来,潘刺史首先上书表示反对,同时水师这边也集体抵制,扬言朝廷不给活路,便脱离朝廷,重新去做海盗。 朝廷见状,当即下令减少水师的钱粮供应,想要逼水师屈服。然而水师掌控着东海商路,又靠近扬州、徐州,随时都能买到粮食。朝廷减少了钱粮供应,水师索性便自己购粮,自给自足,进而越发不将朝廷的命令放在眼里。 朝廷见始终压不服水师,又不敢真的把水师逼反,权衡之后,只得无奈作罢。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一年时间 水师与朝廷的扯皮之事,王丰并没有过多去管,所有事务大致安排完毕之后,王丰便即真正进入了潜修状态,基本不再理会外事,一心修炼。 一晃便过去了一年的时间,这日叶雪薇突然来到王丰潜修的东极岛,对王丰道:“刚刚收到夷洲那边常丰林发来的消息,说第一批三十艘一千二百料的新式战船已经打造完毕,可以下水进行试航,问你能否抽空参加下水仪式。”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新式战船下水,乃是我军之中的一件大事。这些战船的风帆都经过特别的设计,通过调整角度,可以做到逆风而行。从此之后,我军战船即便没有修士相助,也能纵横四海,无所畏惧了。如此喜事,我自然必须亲自到场。” 叶雪薇道:“只是你的修炼,是否会被耽误了?” 王丰摇头道:“不要紧,其实我已经练成了混元绝灭灵光指,只是九息服气尚未练成,一旦施展了混元绝灭灵光指,全身法力便将瞬间耗尽。若是得不到及时补充,又不能一举击灭敌人的话,那就只有立即施展燃元化虹之术,燃烧香火愿力逃命了。” 叶雪薇道:“像这等神通,常人来修炼的话,即便耗费数十百年也未必能够练成,你只年余时间便练成了其中一门,已经足可称道了。” 王丰笑了一下,道:“混元绝灭灵光指乃是拼命的神通,一举将浑身法力凝聚在一指之中,瞬间打出,并有天地间某种神秘力量的加持,使其威力远远超出自身原本能达到的极限。像这种不留丝毫余地的神通,其实与我道家中正平和的理念有些不符,已经近乎于魔道了。其失之于稳,修炼的速度快些也就不奇怪了。倒是九息服气之术,乃是至为精妙的补益神通,要想修炼成功,必须先沟通那九种特殊元气所处的九重天,方能采其元气,凝练成一股太初真灵之气,瞬间将自身损耗的法力补满。我到如今,也才沟通其中三天,想要将九天全部沟通,只怕还得耗费两三年的功夫才行。而沟通九天之后,将九种元气凝练为一股,更是一个细致的功夫。只怕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是练不成这门神通的了。” 叶雪薇闻言,复又问道:“那雷霆金瞳呢?这门厉害的神通你也琢磨好久了,还是没有一点眉目?” 王丰道:“我已经将这门神通翻来覆去琢磨了无数遍,每次都觉得已经全部掌握其中诀窍了,但真修炼起来,却始终差一点,无法一举炼成。我身负雷元道体,都练得如此吃力。我想这门神通多半是要去雷气充盈之地,方可炼成。但在这人间,哪有雷气充盈之地?除非是在雷雨天直接去抗天雷。然而这天地之威,却比之修士的雷劫更难无法把握,更加狂暴,难以应对。我怕贸然前去,便是身负雷元道体,也抗不住,故此一直有所犹豫。” 叶雪薇道:“既然暂时没有把握,那就不要贸然去试,万一有个闪失,岂不糟糕?” 王丰点头道:“你放心,我现在有家有口的,不会随意去冒险。不过雷霆金瞳的威力极大,一旦练成,对妖魔鬼怪之类具有极大的克制之效,若是能赶在我军再次南下交州之前练成,将会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叶雪薇闻言,沉吟了片刻,道:“你不是与雷部神将熟识吗?更曾助畲姬他们渡劫,何不去请雷部神将帮忙,慢慢地放出雷法,将其威力始终控制在你承受范围之内,以便修炼雷霆金瞳?” 王丰闻言,思索了一下,摇头道:“不可!真正感念我恩德的那位玄衣云雷大将已经转世历劫去了,其余雷部神将都只是念着这点香火情,略微给我几分面子而已,其实并没有很深的交情。修炼如此强悍的神通,难免会惹人眼红,不是真正的至亲师长道侣,岂能找他相助?万一有个闪失,那可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雷部神将虽是天庭之人,却也不能完全相信。平素找他们帮点小忙倒还行,但要托付生死,这交情却还没有深到这个份儿上。” 叶雪薇点了点头,道:“夫君说的也对!不过不找雷部神将帮忙,又该如何修炼这雷霆金瞳之术?” 王丰思虑了良久,这才叹道:“罢了,暂时将这门神通放一放。如今有混元绝灭灵光指,威力已经足够强悍了,即便面对那些领悟了天仙大道的高手,我也未必不能将之一举击杀,威慑力已经不小。至于雷霆金瞳,便慢慢炼着吧。说不定日后机缘到了,能将之一举炼成呢?” 当下王丰结束了这一年半的潜修,回到军营,招众将议事。众将把这些日子的军情都汇报了一遍,无非是军械逐渐充足,士卒逐渐精炼,屯田出产丰盛,商路收入极丰,都是些好事。 王丰听了,也觉得十分满意,转而问道:“我军这一年来实力提升的确不小,诸位都辛苦了。不过扬州,乃至整个天下的形势怎么样?” 红烟道:“扬州大致还算平静,只有几股零星的叛军,都被潘刺史及时扑灭了,没有对扬州造成太大的危害。但其余州府却情况极为不妙。河北王则的叛军在与边军的对战之中,先是大败,随后却暗中勾结草原蒙兀人扣边,边军一时进退失据,反被他抓住机会,一举击败。那王则的叛军此时正兵分三路,一路追击边军进了幽州,一路南下,进入青州地界,还有一路西进,去夺河内之地,威胁京城洛阳,声势一时无两。” 王丰闻言,对着地图看了一下,道:“王则太过于膨胀了,他如今虽实力雄厚,却三线作战,对将领、士卒、钱粮的要求都极大,他根本支撑不起。用不了多久,多半便会三线皆败。看来他盛极而衰的日子不远了。” 红烟点了点头。就听王丰又问道:“南阳的摩尼教叛军呢?” 红烟道:“摩尼教支持的高晟叛军先是准备南下攻打襄阳,继而夺取江汉之地,却不料在襄阳城下遭到了官军的迎头痛击。荆州官军不但装备精良,而且指挥有方,军阵严整精妙,又有不少修士助战。高晟的叛军被打的大败,折损过半,狼狈逃回了宛城,舔舐伤口了大半年,上月才又出兵万人,北上攻击叶县,试图打通攻打开封的通道。目前叛军和官军还在激战之中。” 王丰笑道:“摩尼教攻打襄阳失败,必定鹿门山的人出手了。” 旁边叶雪薇点头道:“不错,当时鹿门山还派人去峨眉请了几位剑仙相助,这才一举击溃了摩尼教的高手。” 王丰道:“鹿门山的潜势力的确不小。除了摩尼教叛军之外,其他还有新冒出来的叛军吗?” 第四百五十四章 新船下水 就听红烟道:“益州南中道那边,数月之前由蛮民作乱,为首的是一个叫刘静香的人,纠结了十余个蛮族部落,总兵力有五六万人,号称二十万,目前已经基本将南中道拿下,有北上进击巴蜀之势。” 王丰闻言,讶道:“刘静香?这像是个女人的名字。” 红烟点头道:“不是像,那刘静香本来就是女人。根据教中云梦天女和林月儿暗中传来的消息,此人便是当初我教之中修炼秘魔神音的那位候补圣女。只是当日推举圣女的时候,她不知何故,没有回总坛露面,我倒是与她不熟。”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蛮族十数个部落,数万士卒,就都听那刘静香一个外人的?” 红烟道:“白部蛮王布里深、段部蛮王段秀哲都被刘静香迷惑,据说极为迷恋她,心甘情愿为她效死。这两部实力雄厚,近数十年来一向执蛮族各部之牛耳,他们要起兵,其余各部自然随同。”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转而问叶雪薇道:“剑修在峨眉开宗立派,对南蛮各部进击巴蜀,是个什么意思?” 叶雪薇道:“我派向来嫉恶如仇,当然不会坐视旁门左道之士肆虐。只是对于普通人,无论汉蛮,却都没有理由出手。那刘静香若是躲在军中,却也很难针对她。” 王丰点头道:“不错,大军之中,血气旺盛,一般的修士身处其中,实力会大打折扣。但相应地,别人想要用道术杀他,却也不容易。大军征战,最根本的还是要靠士卒精锐,军械精良,军阵严整,在这个基础之上,再有强大的修士助阵,方可如虎添翼。若是空有强悍的修士,士卒却都羸弱的话,也很难打的赢别人。” 红烟笑道:“所以公子让我们从交州退兵,艰苦训练了一年,如今我们军械粮草足备,士卒皆已熟悉阵法,若是再乘坐上新式战船,战力必将大增,何愁不能扫灭杭王的水师?” 王丰道:“不错,这一年来,我军实力提升极快。又把住海上商路,加上夷洲、澎湖开垦的田地和用钱购置的粮食,可谓是兵精粮足。只等战船下水,通过试航,将士们熟悉新船之后,便可以再次出兵南下,攻打交州了。” 了解完了情况,王丰这才领着众将乘船出发,前往夷洲,参加新船下水仪式。新船是在岸上的工坊之中建造的,如今胶漆已经上了多遍,全部干透,算是基本完工了。 王丰率领众将到达夷洲之后,常丰林亲自来码头迎接,随后引导这王丰等人去了工坊。就见二十四艘长近二十丈的大船整齐地排列在工坊之中,工匠们已经在地上铺好了木轨,又给战船安装了木轮,套上了绳子。 一切准备就绪,常丰林前来请示王丰,是否可以开始。 王丰自然点了点头。就见常丰林一声令下,数百名工匠拉起绳子,一起用力,那巨大的战船顿时微微拉动,木轮在木轨上滑了起来,缓缓朝着海面而去。 很快,第一艘战船便被拉到了岸边,船工们这时候越发小心,在工头的指挥下,不断调整用力的方向和大小。只听一声巨响,巨浪滔天而起,战船终于成功下水,在水面上剧烈地晃荡了一下,渐渐平静了下来。 王丰看的心潮澎湃,眼见战船顺利下水,顿时仍不住鼓起掌来。 众船工虽没见过鼓掌,却也能感受到王丰的赞许兴奋之意,当下人人干劲十足。很快,所有战船一艘接一艘地全部下水完毕,整整齐齐地排在了海面上,宛如一只只海上巨兽。 王丰率领众将登船,检阅了一番,并举行了隆重的下水仪式,发表了一番鼓舞人心的讲话,同时宣布对所有船工重重奖赏。海面上顿时一派喜气洋洋。 下水仪式结束后,王丰下令,从军中抽调精锐,上船协同进行试航,同时开展训练。 当然,为策安全,在这些新船的旁边,还安排了一只老船组成的船队进行护航。 根据船工们预计,试航的过程将会持续两个月。而红烟则预估,士卒们三个月内能熟练掌握新船的性能,基本形成战斗力。 王丰点了点头,道:“今后我军将以这批新船为主力,其余战船为辅助。故此,这批新船的训练丝毫也马虎不得。常丰林,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亲自主抓一下新船的训练了。” 常丰林当即接令,保证三个月内,必定让士卒熟悉新船的性能。 王丰这才放下了心来。当日下了战船,来到水师在夷洲建造的三座小城看了一遍,却见城中人口比之去年又多了不少,街道上的穿行的夷民也不在少数,且都规规矩矩地做着买卖,并无欺诈或是强买强卖之事发生。 当下王丰对常丰林赞道:“看来你把这夷洲治理的不错啊!” 常丰林也不无自豪地道:“多谢公子夸赞!夷洲之民虽保留了比较原始的习性,但其实颇为淳朴,且与陆上历来都多有往来,能说的通道理。我军兵甲锐利,士卒善战,他们打不过我们,本就心里惴惴不安,我再示之以诚,并以商贸之利诱之,故此夷民日渐归心。到如今,已经有万余人搬出山林,来到城外建立村落,恳田定居了。此外,还有几个大部落也有了归附的意愿,只是就安置的条件,还有些犹疑。” 王丰点头道:“安置的条件可以尽量放宽,只要山民们愿意归附,成为我们的治下之民,其君长可以请封官爵,其百姓可以免费发放农具种子,并免除几年赋税。只要他们享受到了农耕的富庶,几年十几年后,便再也回不去渔猎采集的日子了。到了那时,即便可能还会偶有反复,但总体上,他们将会彻底汉化,与我们成为一家人。” 常丰林笑道:“我军又不欺压他们,还教他们如何更好地耕作,教他们的孩子读书写字,教他们礼仪道德,让他们脱离原始蒙昧的生活,他们如何不愿?在山里做野人,哪有种田耕作,读书明礼来的好?”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忽然指着城中一处香火旺盛之处,道:“那是什么地方?” 第四百五十五章 夷洲土地 常丰林看了看王丰所指的方向,道:“那是土地庙,原本海上的渔民百姓都信奉海神,但近来从陆上逃难来的流民极多,这土地庙也就建立起来了。” 王丰沉吟道:“里面真有土地?” 常丰林点头道:“确实有!其到来之初,还趁夜前来拜会过我。” 王丰点了点头,道:“那土地可曾将他的神符灵篆交给你看过?” 常丰林闻言一愣,道:“这却没有!公子,这神符灵篆便相当于人间官员的印信,岂能轻易给别人看?他不主动拿出来,我也不好开口问啊!”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走,我们去土地庙看看。”说着,王丰当先迈步,来到土地庙外,面不改色地走了进去。庙祝看见众人进来,认得引路之人是本地官长常丰林,却见常丰林都陪侍在王丰身边,当即急忙迎了上来,见礼之后,小心地引导着王丰前去参观庙宇。 来到殿内,王丰认真打量了一下土地塑像,发现的确神光湛湛。正打量间,就见那庙祝奉上来几注香,请王丰敬香。王丰却并不接那庙祝的香,笑道:“今日并非祭神之日,我身着水师都督的官服,不可僭越法度。上香就不必了,你只当我是个普通游客就好,不必在这里陪着了,自去忙吧。” 说着,王丰自顾自地在庙中转了一圈,临出门时,却又忽然对那庙祝道:“夷洲远在海外,与朝廷隔着数百里海路,音耗难通。百姓们思乡之情,必定在所难免。心情若有起伏,多半便会求助于鬼神。土地庙肩负着纾解百姓心中困苦的重任,轻视不得。我看这庙宇还是小了些,容纳不下太多人。这样吧,回去之后,我当与众将商议一下,看能否拨出一笔银子来,为咱们夷洲的土地爷重修庙宇。” 庙祝闻言,顿时转忧为喜,连声道:“多谢都督看顾,都督敬神之心,必可感动神灵,日后必有福报。” 王丰笑了笑,这才领着众人离去。回到城内的府衙,就听常丰林道:“公子,夷洲人口虽日渐繁盛,但毕竟草创,城池简陋,城外还有大片没有开垦的荒地。我觉得若有闲钱,用来扩建城池岂不是好?何必要去整修土地庙?那土地毕竟是阴神,敬他几分就好。公子第一次进庙,就要出钱重修庙宇,倒显得咱们巴结他了。” 王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我哪里是巴结他?只不过暂时稳住他罢了。你放心,这笔钱不会白花的。明天你就组织人工,开始庙宇的改建设计,把事情做起来。我自有道理!” 常丰林闻言,只得遵令。 此后数日,王丰不紧不慢地将夷洲各处巡视了一遍,一直到从军中抽调的精锐登上了新式战船,开始了第一次试航,王丰这才乘船离开。随后又去澎湖的麻西池处,巡视了一下屯田情况,然后才慢悠悠地赶回了舟山。 三日之后,夷洲上空忽然风云变幻,一道绚烂的金光洒下,直接将夷洲城内的土地庙给罩住,那庙祝在睡梦中被惊醒,当即吓得大叫一声,躲入床下瑟瑟发抖。 就见一队队神兵从半空中电射而下,很快将土地庙内挤的满满当当。为首的金虎神抬头看了看神庙内塑像,喝道:“邪魔外道,胆敢僭居神位,蛊惑百姓,罪该万死!还不速速现身,随我回中岳听候发落,莫非还敢顽抗吗?” 就见那塑像之上陡然放出一阵金光,显出了一个清瘦的老者形象来,手持藤杖,对金虎神道:“上神,小神不知何处得罪了你?何以率领如此之多的兵马到来,还对小神要打要杀的。小神虽位卑职小,却也是名注神籍的神灵,岂可被你如此轻贱!” 金虎神闻言,忍不住冷笑道:“在本神面前,你还在装!你个僭居神位的狂徒,我看你真是不知死活了!左右,给我拿下。” 左右神兵当即上前,欲要捉拿土地神。那土地神见状,惊叫了一声,急忙化一道金光,欲要逃遁,然而土地庙外早被金虎神等中岳神兵设下了屏障,那土地神如何逃得掉?一头撞了上去,瞬间差点没直接将身体给撞散了架。那土地神顿时掉落在地,哎哟连声地惨叫。 金虎神见状,冷笑了一下,当即一挥手,众神兵一涌而上,将那土地神捆了起来。众神兵请示道:“将军,是否要烧掉这伪神的庙宇?” 金虎神笑道:“烧掉干什么?你看这满地的木料工具,很明显此地正在准备重修庙宇。我看此处人烟稠密,若是庙宇修成,帝君正好可以派人前来上任,我中岳神威,便又扩张了一分,岂不是好?” 众神兵闻言,这才都点头道:“是这个道理,还是将军想的周到。” 当下众神兵押着土地神纵身而起,驾一道金光,迅捷无比地回到了嵩山中岳庙内。那金虎神押着夷洲土地,进入大殿,一把将之推在地上,随后对中岳大帝礼拜道:“禀告帝君,那冒牌的夷洲土地带到。”^ 中岳帝君微微嗯了一声,双目湛然有神地看了进殿之后,就一直战战兢兢地趴伏在地上的夷洲土地一眼,随后抬手一指,一道金光顿时从夷洲土地身上飞出,落在中岳帝君手中,化作一道神符灵篆。 正是土地神的神位象征,相当于人间的官凭印信。 那土地神被收走了神符灵篆,顿时神情委顿了起来,嚎啕大哭,道:“这是我的神符灵篆,你凭什么收走?” 中岳帝君哼了一声,傲然道:“就凭我是执掌天下山川土地的中岳大帝!你这个土地神,只有经过中岳的册封,才算是真正的神灵。如若不然,便都是冒牌的。” 土地神闻言,顿时委顿在地,颤抖地道:“你真是中岳帝君?便是你真是中岳帝君,也不该无缘无故拿我!我有神符灵篆!” 中岳帝君淡淡地道:“假的!你私自伪造神符灵篆,僭居神位,乃是死罪。还敢在我面前叫嚣?真是不知死活!” 那土地神闻言,顿时错愕地道:“假的?帝君是说我的神符灵篆是假的?不可能,当日那位神尊从天而降,出现在我面前,说我一生积德行善,该有福报,赐给了我这张神符灵篆,让我来夷洲做土地神,这怎么可能是假的?” 中岳帝君闻言,神色一动,道:“你且将你怎么得到这张神符灵篆的经过细细道来,不可有半点隐瞒。” :。:m.x 第四百五十六章 幕后黑手 就听那土地神道:“我本是四明山下的一个老童生,对科场心灰意冷之后,就一直在村中教书育人,与人为善,生平未造半点恶业。不想有一天喝醉了酒晚归,不慎跌倒,就此不起。魂魄正懵懵懂懂地游荡,就见一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尊神从天而降,来到我的面前,询问了我的情况之后,当时便说我一生行善,乃是难得的好人,今日虽死,却该享有死后尊荣。他给了我一张神符灵篆,说夷洲这边正在修建土地庙,我叫来这里做个土地神,积聚香火。” 中岳大帝闻言,追问道:“你可知道那人的名号?” 土地神道:“他就让我叫他神尊,具体名号,我也不知道。” 中岳大帝道:“长相呢?你总能记得吧?” 土地神点头道:“记得。”当下详细描述了一遍,早有画师根据土地神的描述画出了画像,递给土地神观看。就听土地神道:“不错,就是这个样子。” 画师当即将画像呈给了中岳大帝。中岳大帝接过,看了一眼,轻轻地“咦”了一声,随后转头看了端坐在下首的王丰一眼,道:“王公子,你也拿去看看吧。” 王丰闻言,当即起身接过画像,看了一眼,沉吟道:“这满身金光的,看起来倒像是个正派人物,可惜做的却是鬼魅之事。此人能拿得出这等以假乱真的神符灵篆来,想必来历不凡。帝君,我们该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中岳大帝点了点头,转而再问那冒牌的土地神:“他叫你去夷洲做土地神,可曾留下联络方式?” 土地神闻言,摇头道:“并无!” 王丰在旁问道:“不可能没有吧!各地神祗,按例都要定期将部分香火上交帝君处,这便如同人间各地向朝廷上交赋税。这个所谓的神尊既然让你去做土地神,难道就没有叫你上交香火?” 土地神闻言,这才道:“这倒是有的。不过我也才做了土地神几个月,还一次的香火都没有交过呢!” 王丰点头道:“你要怎么才能把香火交给他?” 土地神急忙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牌,道:“那神尊说,只需将足额的香火放进这玉牌之中,祭到天上,他便能感应到,立时便来收取香火。” 王丰又问道:“你们可曾约定下上交香火的日期?” 冒牌土地神道:“倒是没有定下确定的日期,神尊只说,只要凑够了香火,寻个初一或是十五的日子,便可以上交。”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转头对中岳帝君道:“我们倒是可以用香火来引他出来。只是,在捉拿这位土地神的时候,闹出的动静不小,就怕此事已经被那个所谓的神君给察觉了。” 中岳帝君道:“先试试也无妨,就算一时引诱不出他来,也不要紧。既然他已经露出了蛛丝马迹,便迟早都会被我们抓捕回来。伪造神符灵篆乃是大罪,整个天庭都将通缉他。他逃不掉的。” 王丰闻言,顿时笑了一下。就听中岳帝君对那冒牌的土地神道:“你僭居神位,也是大罪,不可轻饶。来人啊……。” 话未说完,就听那土地神大声求饶道:“帝君饶命啊!我也是受人蒙骗了,我一生行善积德,并无恶业。这数月以来,在夷洲做土地神,也是兢兢业业,为百姓消灾祈福,并无半点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帝君,我是冤枉的,你不能杀我啊!”あ < 中岳帝君闻言,淡淡地道:“哦,若你真未曾做下恶事,那倒是情有可原。” 当下中岳帝君吩咐主簿:“速查一查此人的生平事迹,看其善恶如何?” 主簿当即翻检簿册,又去函那土地神原籍处,调去其生平档案,最后才回报中岳帝君:“启禀帝君,这位冒牌的土地神生前的确未曾造下什么恶业。至于僭居神位这些天,有没有做下恶事,档案上面却并没有记载。” 中岳帝君点了点头,道:“夷洲远在海外,原本本无人供奉山神土地,没有记载也是正常的。”说着,中岳帝君转头问王丰道:“王公子,你身为朝廷的水师总督,那夷洲也在你的管辖范围内,你看一看,他做土地神这些天,可曾做下恶事?” 王丰笑道:“我在夷洲住了好几天,暗中也曾叫麾下的常丰林监视这位土地神,根据反馈回来的消息,这位土地神的确并未作恶。相反,还屡次施法显出感应,为百姓消灾解难。他的神符灵篆虽是假的,但所做之事,倒也没有辱没土地神这个称号。” 中岳帝君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这才道:“既然并未作恶,那就姑且从轻发落。这样吧,允许你戴罪立功。若是引诱出那位所谓的神尊的话,便算你一份功劳,我便不再与你计较。若是引诱不出那位神尊,你便杖责五十,然后打入地府,转世入畜生道,历劫三世,以赎罪愆。” 那冒牌的土地神闻言,顿时大喜,急忙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中岳帝君安排了金虎神和鹰愁神率领十二名地仙级别的神将,押着那土地神,一路来到夷洲,继续装着平静的样子,准备引诱那位神尊。 如此过了数日,正逢十五月圆之时,那冒牌的土地神在金虎神和鹰愁神的帮助下,将足额的香火愿力打入那位神尊留下的玉牌之中,随后将玉牌祭在空中。 就见那玉牌之上,陡然散发一道清光,随后虚空中似乎微微震荡了一下,一只手臂突兀地出现,将那玉牌抓住。 眼见那支手臂就要收回去,连带着玉牌和玉牌中的香火都要去拿走,众神兵顿时大喊一声,从城内各处飞出,往虚空中的手臂杀去。 鹰愁神一马当先,伴随着一声鹰鸣之声,一支爪子顿时飞出,先抓向那手臂。就听手臂的主人似乎发出了一声惊讶之声,丢下了玉牌,屈指一弹,一道金光打出,将鹰愁神的爪子打的偏转了方向。随后那只手臂缩回了虚空之中,立时消失不见了。 金虎神和其余神将扑了个空,没能捞着与那条手臂交手的机会,顿时大为惊讶。 小声地商议了一阵,众人都没有良策,只得收回了玉牌,押着冒牌的土地神,怏怏不乐地返回了中岳。 第四百五十七章 再次出兵 回到中岳,金虎神和鹰愁神将情况上报,中岳大帝闻言,沉吟道:“以你们二人的修为,都抓不到那位所谓的神尊,这么说,他至少也是天仙。这人间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多修为高深的邪魔外道?” 王丰闻言,苦笑了一下,道:“帝君,别说天仙级别的邪魔外道了,战力明显超越天仙级别的,我也遇到过几个。上次我向你提到过的,海外神仙岛的那位心神老祖,便是其中之一。此人虽说是谪仙,行事却十分歹毒,若非我早对他起了戒心,恐怕就要被他暗算了。”说着,王丰将与心神老祖的恩怨说了一遍。 就听金虎神道:“那心神老祖居然如此可恶?这种行径,简直令人不齿!怪不得会被贬下凡间!依我看,只是贬下凡间也太便宜他了。就该将之押上斩仙台,剔除仙骨,永世不得翻身。” 王丰对金虎神如此向着自己说话,报以了亲近的一笑。就见金虎神对中岳帝君道:“帝君,可否将那心神老祖的恶行,上奏天庭,从重处罚。” 中岳帝君点了点头,道:“我会的!不过这位心神老祖法力高强,王公子,你如今与他交恶,日后行事,可要千万小心啊!” 王丰笑道:“不要紧,毕竟还有天台宗的觉妙大师在牵制他呢,他应该没有多少精力来对付我,最多也就派出他的门人弟子前来。但他的门人弟子虽多,却还没有一个修成天仙的,我还应付的来。” 中岳帝君沉吟了片刻,道:“这次能抓到那冒牌的土地神,揪出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王公子当居首功。有功不可不赏。你想要什么?” 王丰闻言,顿时颇为意动,但想了一下之后,还是道:“多谢帝君,只是除魔卫道,维护三界秩序,乃是我等理所应当之事,岂可奢望赏赐?” 中岳帝君笑道:“有功不赏,也是不遵法纪之事。你莫不是要让我落下个赏罚不明的罪过?” 王丰顿时笑了一下,道:“帝君严重了。只是我一时之间,的确想不到该要点什么赏赐才好。不如就先存着吧,现在这点功劳还不够大,等我日后再立下多一些功劳,帝君再一并重重赏赐,岂不是好!” 中岳帝君闻言,顿时笑道:“既然如此,也好!你日后想到了什么想要的,也可以随时向我提。” 王丰点了点头,又在中岳殿中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起身告辞。一路驾剑遁来到崂山,来到上清观看了看,火葫真人却依旧还没有出关。王丰顿时沉吟了起来:“师父服下乾坤无极紫金丹,按说仙丹的药力虽强,但却也易于吸收,三五个月内便该将仙丹炼化了,他却闭关了这么久,想来是参悟天仙大道到了妙境!等他老人家出关之时,不知道该有多么厉害!就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悟透天仙大道,霞举飞升?万一他老人家要是直接飞升天界,那我可就失去一个大靠山了!不对,我不该这么想。修成天仙,飞升天界,是绝大多数修士的梦想,我岂能为了一己之私,居然巴望着师父修行不成?” 王丰小小地反省了一下,归结于自己这段时间遇到的敌人太多,故此下意识的想要找些帮手。很快调整了心态之后,王丰这才离了上清观,来到附近的宅子拜见王父、王母,众人相见,自然都十分喜悦。 王叶山又长大了许多,已经能背诵三字经了,显得十分聪慧。一直跟在王叶山身边的石牛居然也颇通文墨了,诗书春秋都能知晓大义。那石牛在山中待了许久,如今静极思动,想要去人间游玩一翻。 石牛与王丰的关系并非主仆,乃是道友,当日石牛从查牙山出来,本就是想要游历天下,增长见闻,好参悟天地大道。只不过他一直生长在山中,对人间之事并不熟悉,因此才来到崂山暂住,一来是与王叶山有个伴,二来是跟着王父学习人间的规矩和道理。如今过了这么久,石牛已经基本掌握了人间的规矩,故此想要正式游历了。 王丰对此自然没有异议,当即道:“道友想要游历,这是好事。只是人间毕竟是普通人居多,你这副形象,若是去到人间,再口吐人言的话,必定惹来许多麻烦。道友可会变化之术?若是化为人形,那就无碍了。” 石牛闻言,为难地道:“我自从开了灵识,便是牛形,只能变化大小,却并不通变化形象之术啊!” 王丰沉吟道:“我这里也没有变化之术,不过却有一门幻化之术,可以传给你。只是幻化毕竟是假的,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石牛闻言,道:“能瞒过普通人就好,至于其他修士,便是认出了我的身份,又能怎样?难道我还怕他们?” 王丰摇头道:“你可切莫小瞧了天下英雄!你是石牛之身,天生地养,乃是难得的灵物,一旦被别人看破身份,必然惹来无数觊觎。这人间说是不允许天仙逗留,但实则瞒天过海,躲在人间,就是不飞升的修士也不少。这些人个个都法力滔天,神通广大,若要存心抓你,你未必能逃得掉?” 石牛闻言,也有些犹豫,道:“人间这么危险?若是如此,我便不乱跑了。王道友你不是也要外出吗,我干脆就跟着你一起走吧。听你说来,你身边事情不断,也挺精彩的。跟在你身边,倒也能见识不少事情!” 王丰想了想,道:“那也好!我正准备领兵攻击交州,一举荡平杭王和毛家老祖这批反贼,你跟着一起去,倒也是一份助力!” 当下王丰便要带着石牛一起走。王叶山久与石牛为伴,又是小孩心性,眼见石牛要走,颇为舍不得,当即哇哇大哭。王丰见状,连忙哄了好久,但却都哄不好,顿时也有些无计可施。 就听王父道:“若不然,我们一家人便都南下吧!叶山年幼,长年见不到父母,也很可怜!况且为父虽然老了,但毕竟多年为官,有些经验。你既然在经营夷洲、澎湖,又准备攻打交州,必定紧缺人手。我跟着一起去,总能出些力。” 王母也道:“不错,况且我们老家都在交州,宗族亲人也许久未见了。此次南下,也可与他们见见面,回桑梓之地祭拜一下先人。” 王丰闻言,只得笑道:“这也好!王家的傅家的族人都已经随我撤到了潮州,并在那里购置了许多产业,生活无忧。我经营夷洲和澎湖,两族的宗亲也出力极多,好些人都在我军之中任职呢!爹,你要来帮我,那可就算是我的下属喽?” 王父闻言,笑骂道:“你倒是想得美!不过你若真能在海外开疆拓土,为朝廷平定交州,为父便是做你的下属,又有何妨?” 王丰笑了一下,随后道:“我们这一家人要走,倒是有些为难。我一次只能带两个人,恐怕要多跑一趟才行!” 就听石牛道:“何必麻烦,都坐到我背上就行了。”说着,石牛低鸣了一声,身形陡然暴长,很快长到了一丈高,三丈长,看起来雄壮威武至极。 王丰见状大喜,稽首道:“那就有劳道友了!”当下王丰将王父、王母和王叶山扶到石牛背上,留下了几个僮仆看家,随后纵身而起,在前领路,带着石牛一路南下,当日赶到宁波,先去见了叶老夫人,一家人见面,更是喜悦。 叶雪薇听到消息,也从舟山赶来相见。众人在叶府住了几日,直到一封书信从海上送来,王丰才结束了这段天伦之乐的日子。 信是从交州寄来的,写信人是毛家老祖,他在信中直言不讳地询问王丰:听闻王公子在夷洲,积草屯粮,打造兵器,修葺战船,秣马厉兵,最近又结束潜修,功成出关,必有一试兵锋之意。目的是否是交州? 王丰看了书信,不由沉吟了一下。毛家老祖这一年来虽然与自己这边交往紧密,双方商船往来,都赚得盆满钵满,得利颇丰,但他心里必定也在深深地防着自己呢!如今自己这边刚有动静,他那边便被惊动了,还巴巴地来信询问,看来自己想要突然出兵,打交州叛军一个措手不及的打算是要落空了。 落空便落空吧!行军作战本来也不能一直指望着奇谋秘计,不断地提升自己的战力才是王道。只要自己的实力超过了叛军,那就一路推过去就行了,他提前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必要的战略欺骗还是要的!于是王丰提笔写了回信,大意是说这一年来,中原局势越发混乱,朝廷越发风雨飘摇,多次下诏,要自己北上冀州,助剿王则的叛军。自己此时出关,并非针对交州,而是心忧天下局势,以至于无法安心修炼。并点明了天下之争的关键在中原,不在岭南。暗示自己下一步是要出兵中原平叛。 书信写好,交给信使送了出去,王丰当即传令,叫在扬州、交州边境一带游曳的介秋衡所部收缩一下,示敌以弱,迷惑一下交州叛军。 随后王丰带着王父、王母来到夷洲,请王父暂时帮着处理夷洲政务。夷洲乃是自己的地盘,王丰也就放心让石牛四处转悠。很快夷洲百姓便都知道王都督有一头身手跟随,对王丰越发敬畏的同时,也对石牛不再排斥,再渡过了初时的恐慌之后,许多胆子大的百姓还主动与石牛攀谈交流了起来,很快石牛便在夷洲百姓中间获得了很高的人气。全网 . 石牛对这样的体验也觉得新鲜,每日里与王叶山一起在城中转悠,津津有味地听着八卦趣闻,感受着普通人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日子过得倒是挺悠闲。 如此过了两个多月,就在王丰的九息服气之术又感应到了一种元气,修为更进一步的时候,常丰林前来禀报:“战船的试航已经结束,将士们都在船上跟着试航,一刻不停地训练,已经基本掌握了新式战船的性能,形成了战斗力,可以出兵征战了。” 王丰闻言,顿时点了点头,道:“传令下去,叫众军整备,十日之后,我们便出兵。” 常丰林当即下去传令,新船的兵马就在夷洲,立刻就能收到命令,当即整备齐全。其余分散在澎湖、潮州、舟山、崇明等各处的兵马也陆续收到了消息,当即纷纷扬帆起航,往夷洲会合。 十日之后,众军会齐,计有新老战船一千二百艘,兵员三万一千余人。大小战船铺在海面上,有种一眼望不到边的感觉,十分壮观。 王丰心情也颇为不错,站在将台之上,高声发表了出征誓言,表示:一年多以前,我军无奈从交州退兵,大失百姓之望,回到扬州之后,也日日不甘。今日我军兵强马壮,军械粮草足备,再次南下,不破叛军,决不收兵。众将士都需努力奋战,有功者赏,畏战者斩,军法绝不容情。 随后王丰当众宣布了赏格,比寻常的赏格高出一倍,基本上只要立下斩首的功劳,都能得到足够一家人吃穿不愁的田宅产业。 众军听了赏格,顿时士气大振,人人都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即飞到交州,建功立业。 其实说起来,乱世之中的人见惯了生死,虽然也还是怕死,但却也都能豁得出去,只要赏格合适,那么愿意为之拼命的绝不在少数。 无他,乱世生存太艰难,不拿命去拼,很难生存的下去。 王丰就见那玉牌之上,陡然散发一道清光,随后虚空中似乎微微震荡了一下,一只手臂突兀地出现,将那玉牌抓住。 眼见那支手臂就要收回去,连带着玉牌和玉牌中的香火都要去拿走,众神兵顿时大喊一声,从城内各处飞出,往虚空中的手臂杀去。 鹰愁神一马当先,伴随着一声鹰鸣之声,一支爪子顿时飞出,先抓向那手臂。就听手臂的主人似乎发出了一声惊讶之声,丢下了玉牌,屈指一弹,一道金光打出,将鹰愁神的爪子打的偏转了方向。随后那只手臂缩回了虚空之中,立时消失不见了。 金虎神和其余神将扑了个空,没能捞着与那条手臂交手的机会,顿时大为惊讶。 第四百五十八章 首战决战 当日誓师完毕,数千艘战船当即扬起风帆,浩浩荡荡地往南而去。 如此大规模的兵力的调动,自然不可能瞒得了人。船队尚未出扬州地界,扬州刺史潘树藩的书信就到了,询问王丰为何突然出兵南下,出兵之事是否得到了朝廷的允许。 王丰当即手书一封,言明自己是朝廷册封的东海、南海水师都督,当日朝廷诏令自己平定交州之乱,不想最终无功而返,而朝廷至今仍旧没有撤回这道出兵的命令,换言之,自己此时再次出兵,仍旧属于受命行事,并未违反朝廷的法度,不属于擅自动兵。 书信写完,命信使送回。随后王丰沉吟了片刻,这才又写了表文,命人送往朝廷,详细阐明了自己再次出兵的原因,算是补上了出兵报告。 随后王丰便不再想着理会朝廷的想法,专心思索起接下来的战斗了。 而在交州,一直对王丰的水师抱有戒心的毛家老祖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王丰挥师南下的消息,顿时皱眉道:“这个王丰上次已经说好撤退,还特意来央求我们不要追击他,这年余以来,更是与我们商贸往来,亲近的很!谁知道转眼就翻脸了。此人如此出尔反尔,必定图谋极大。况且他是深知我们实力的,上次无功而返,如今却又悍然再来,心中必定是有了几分把握的。来者不善啊!” 金家老祖道:“不过年余时间,难道他就能翻天不成?了不起将麾下兵马练熟了些,还能怎样?如今交州尽皆在我们手中,山川险固,又有十万雄兵,还怕他怎么?” 毛家老祖道:“十万雄兵,也不可能都集中在一处与他对战。出去镇守各处的之外,真正能调动出来,与之敌对的,其实也只有三万水师而已。其中近两万还是我们那位陛下的,与我们其实并非一条心啊!” 金家老祖闻言,目中凶光一闪,道:“如今我们都已经封邦建国,创立社稷,在冥土之中,已经投影出了一片领地,目的已经达到。我看那陛下福薄,不是个长久之君。我们何不逼他禅位,共立毛刚为君,你日后去了冥府,也可再进一步,做个鬼帝,岂不是好?” 毛家老祖闻言,颇有些意动,不过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再看看吧,小心过犹不及!如今王丰气势汹汹而来,总要击退了他,才好以得胜之师,顺理成章地行废立之事。若是打不过他,那一切都成空谈。此时上位,反倒没有了丝毫退路。” 金家老祖闻言,顿时惊讶地道:“毛老鬼,你是认真的?你真的对那王丰如此忌惮?这不像是纵横岭南千年的你能说出的话呀!” 毛家老祖道:“或许是我多虑了!不过此时大敌当前,的确名不正,言不顺。还是先准备作战吧!”当下毛家老祖率领众臣来到番禺皇宫,见了杭王,说了王丰领兵南下之事,请杭王调兵抵御。 杭王这一年来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不但交州之地大半被分封了出去,自己真正保留的京畿之地,名义上已经只剩下番禺附近数百里了,而实际上,就这数百里之地,其实也并非完全听杭王的。这且罢了,关键是从扬州带来的二万余兵马,先是在年前与王丰的交战中折损了数千,这一年以来,又不断被毛家老祖暗中下手拉拢分化,这支军队虽名义上还是自己的,但实则已经有大半将领都暗中投了毛家老祖。 杭王自己也不确定,一旦事情有变,自己真正能指挥得动的还有几人? 此时听毛家老祖叫自己调兵,杭王当即冷笑了一声,不无讥讽地道:“以毛爱卿的能耐,想要调兵又何必来找朕?这交州之地,只知有毛家,不知有朕已经很久了,区区调兵之事,你自己做主不就行了?” 毛家老祖闻言,却没有给杭王留什么情面,直接道:“陛下此言差也!要知道你毕竟是皇帝,臣子的权力再大,也总要皇帝点头,才能放手去做事。我自然也能调动兵马,但如今外敌入侵,陛下身为一国之君,若不旗帜鲜明地站出来表明抵御的态度,众将士如何能万众一心?莫非陛下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昏君?” 杭王闻言,顿时大怒,但看见毛家老祖那幽深的目光骨碌碌地盯着自己,杭王顿时又不敢发作,一口气憋在心里,闷得极为难受,赌气地将桌案上的玉玺丢向了毛家老祖,道:“既如此,你自己写了诏书,自己用印吧!” 毛家老祖见状,也愣了一下,随后也不推辞,居然就真的将玉玺接住,随后大大方方地写了调兵文书,直接将玉玺取出来,用力盖了上去。 随后毛家老祖恋恋不舍地看了手中玉玺一眼,却还是将之装入锦盒之中,恭恭敬敬地奉还在了杭王桌前。 放在玉玺,毛家老祖脸上的恭敬之色顿时一收,直起身来,对杭王道:“陛下,既然诏书已经写好,臣这就奉诏前去调兵了。陛下且在宫内安坐,等着臣凯旋而归的好消息吧!” 说着,微微拱了拱手,便即拿着圣旨,转身扬长而去。 直把杭王气的脸色铁青,坐在龙椅之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毛家老祖将杭王麾下原来的兵马调了一万五千人,只给杭王留下了二三千兵马看守宫城。随后又调了毛家的海上私兵八千人,并其余各家豪强的私兵数千人,合共三万水师,乘坐数千艘战船,克日出兵,离了番禺,施法鼓足大风,浩浩荡荡地往北方而去。 数日之后,王丰的兵马与毛家老祖的兵马在惠来县附近的外海相遇。双方前锋小战了一场,王丰的前锋乘坐的都是小型快船,比不上叛军的船只精良,对战之中吃了点小亏,只得主动后撤。 毛家老祖见状,当即挥师追击,很快与王丰率领的主力船队相遇。 双方在广阔无边的海面上排兵布阵,金鼓之声,一时响彻天地。 过了片刻,就见从叛军之中飞出一道黑光,落在两军阵前,显出了毛家老祖的身形,对着官军这边喊道:“王都督,请出来答话!” 王丰闻言,当即也飞身而出,站在半空中,问道:“毛家老祖,有何见教?” 就听毛家老祖道:“王都督,你去年已经退兵,当时我并不曾追赶,任你安然离去。这一年多来,我们双方贸易往来,你也赚得不少。按说我们两家就算不是盟友,也应该可以相安无事,互惠互利吧?为何你却又突然出兵,来攻打我岭南?” 王丰闻言,冷笑道:“你的岭南?这天下百姓之地,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我去年退兵之前,已经明告于你,当时说的很清楚,你若要追击,我自然便率军打出去。是你自己放弃了追击,如今却说的好像给了多大的恩惠一般?至于商贸往来,那更是互惠互利,我得利颇丰,你又何尝不是获利甚多?更谈不上什么恩惠!我受命讨平叛贼,当时偶有小挫,暂时退兵,乃是顺理成章之事。如今卷土重来之日,正是要完成年前未能完成的使命,讨平交州所有反贼,还岭南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毛家老祖闻言,面色一变,道:“王都督,你真要与我作对,一条道走到黑?” 王丰笑道:“我平定反贼,安定百姓,正是光明大道。你作乱一方,陷民于水火,才是真正的前途黑暗。我劝你还是就此投降吧,免得落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毛家老祖闻言,冷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战场上见高下吧!” 说着,毛家老祖就要回营。王丰见状,目光一声,开口道:“毛老鬼,何必急着走?说起来我们虽多次见面,却一直都没有单打独斗,认认真真地较量过。今日两军阵前,正是难得的机会。不如请你赐教几招,如何?” 毛家老祖闻言,哼道:“我如今已封了王爵,身份尊贵,岂能与你逞匹夫之勇?我们还是挥军对战,以决胜负吧!”说着,毛家老祖当即纵身回了叛军阵中。 王丰见状,也飞回了自家军阵之中。红烟迎了上来,问道:“公子何不出手,直接将那毛家老祖斩杀于两军阵前?若是得手,叛军必定士气大沮,此战便可轻松获胜了。” 王丰摇头道:“我又何尝不想?不过那毛家老祖乃是鬼修,法力又深不可测,分神化念只是等闲。刚刚在我面前的,虽然鬼气森森,看起来气势不弱,但实际上却是外强中干,只是一具分身,并非毛家老祖的本尊。我若贸然出手,也只不过杀了一个分身,于事无补不说,还反而暴露了我新炼成的神通绝技,得不偿失。我这门神通修成不易,怎么也要拿一个地仙高手来祭旗,方才不辱没了它的呵呵威能吧!” 红烟闻言,点了点头,道:“若刚刚那毛家老祖只是一具分身,那自然便没有出手的必要了。” 二人正说之间,就听叛军阵中金鼓之声大作,叛军的左右两翼往两边散开,朝着王丰的船队包夹而来。而起中军主力,也在十几艘两千料大船的当头率领下,浩浩荡荡地往官军冲了过来。 王丰见状,不由笑了一下,当即命掌旗官挥舞令旗,命令船队后撤。王丰自在船上施法,借来大风,送船队往后退。 然而此时王丰身处大军之中,双方兵马相对,杀气冲霄,王丰施法的威力顿时大减,原本能招来足以搅动大风浪的大风,如今这风却只是勉强合用。然而如此一来,船队后撤的速度就显得极慢了。 很快,叛军的快船便追了上来,双方开始对战打斗。王丰率军断后,便打边退,很快推出了七十余里。 此时天色已晚,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映出万丈金光。叛军虽然占了优势,却始终没能将优势转化为胜势,毛家老祖心中却也并无多少焦躁的情绪,事实上,这第一天交战能够大占上风,这已经让毛家老祖放下了大半的心。 从战况来看,王丰的水师虽然实力提升了很多,但依旧无法与久经训练,战船高大坚固的交州水师想比。 嗯,战船坚固高大?不对,这几个月来,屡次听探子回报,说王丰新造了数十艘大船,为何此时却一艘也没有见到? 虽然几艘船料想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王丰一直秘密藏着,却也终究是个麻烦。 正这么想着,就听身后喊杀声震天,一支船队忽然从叛军的背后杀出,迅猛无比地切入叛军的后阵。这支船队仅有二十余艘大船,但却高大坚固,船上的风帆也与寻常船只不同,风帆倾斜的角度,船身的长宽比例,线条的流畅度,都极为新奇,为毛家老祖生平所未见。 就见这支船队杀入叛军后阵,横冲直撞,后阵之中的老、旧、小船均不是对手,不是被撞得东倒西歪,就是被船队上的重弩和拍杆击中,直接被撞散了架。 一时间,这支船队宛如虎入羊群一般,将叛军的后阵搅得一团乱。 毛家老祖见状,当即急忙调动精锐战船前去抵敌。然而正在边打边退的王丰眼见事先安排在外海之中的新式战船果然已经如约杀出,搅乱了叛军的后阵,当即将令旗一挥,大军当即停止后退,调转风帆的角度,众船止住了后退之势,随后反而在金鼓催促之声中,纷纷调头过来,往叛军攻杀了过去。 毛家老祖在发现新船船队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不妙,一边分派精锐战船前去剿灭王丰的新船船队,一边收缩阵型,防备王丰趁势反攻。 然而仓促之下,要由攻转守,那又谈何容易?阵型调整之间,王丰的反击已经到来,叛军顿时极为被动,很快被打的落入下风。 胜负之势,在傍晚时分,陡然逆转。 毛家老祖极力指挥众军对战,试图先稳住前方的形势,等到后军扑灭了那数十艘新船组成的船队之后,再集中全部力量,必可一举扳回局面。 至不济也能坚持到天黑,然后趁着夜色,率领主力安然撤退吧!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一指击杀 时已近暮,通常来讲,除了特别的夜袭之外,正常的战斗很少发生在晚上,因为指挥调度极为不便,偶有意外,便有可能造成重大损失。 毛家老祖也是仗着这个原因,因此虽处弱势,却仍旧勉力坚持,意欲等到天色全黑,再趁夜退兵,全身而走。 然而王丰却根本不以为意,眼见大军渐渐得胜,天色却渐渐暗了下来,当下飞身而起,立在云层之上,施展起了《七十二小法》中的取月之术。只见王丰从怀中取出一个纸画的月亮,抬手一指,空中念念有词,祝祷完毕,随后一抛,那纸月亮飞上空中,化作一轮圆月,灼灼清辉顿时洒遍海面。 虽不如白昼,但却也十分明亮,数百步之内,人影清晰可辨。 眼见王丰施展出了这等匪夷所思的法术,官军这边顿时士气大振,人人奋勇。叛军那边却越发慌乱。就听叛军阵中传出一声冷哼:“雕虫小技,装神弄鬼!” 就见叛军之中飞出一人,正是金家老祖,浑身泛着黑幽幽的光芒,宛如一根箭矢,直射天空中的明月。 王丰见状,抬手一指,黑白双剑顿时飞出,直往金家老祖杀去。金家老祖被黑白双剑缠住,顿时无法打到半空中的明月。 就见叛军之中再次传来一声轻喝,飞出一人,直往明月打去。王丰定睛一看,来人正是交趾道赤神洞的赤尸神君。官军这边见状,也飞出一人,正是巫明月,将赤尸神君挡住。 叛军之中随即再次飞出一人,乃是血蟒王,摇头摆尾,直往半空中的明月撞去,就见一道绚烂的光芒洒下,显出了冰雪天女的身影,挡在血蟒王之前,手中冰魄神光剑一挥,直往血蟒王杀去。 血蟒王的法力本就比冰雪天女低了许多,此时更不敢分神去想别的,只全身心地应付冰雪天女。 就听一声蛙鸣,响彻天地,一道乌光冲天而起,半空中显出一个硕大的毒蛙虚影,张开巨嘴,往明月吞去。眼见那轮明月就要被血蟒王吞掉,就听一声牛哞,震得人心神空明,一道红光从王丰肩头射出,化一头硕大的牛形虚影,直往那毒蛙撞去。 只听一声巨响,毒蛙虚影被瞬间撞得粉碎,一道身影吐血飞出,掉落下去。正是蛙神。 而那牛形虚影也显出了身形,正是石牛。 蛙神被一下打成重伤,叛军这边顿时士气大沮。毛家老祖也不淡定了,急忙救治了蛙神之后,随即施法,海面上顿时升起了一阵浓雾,将众军的视线遮蔽。 随后毛家老祖抬手一挥,数千阴兵飞出,每一艘船进驻了一名阴兵,指引着众船在迷雾中撤军。 王丰在半空看见,当即挥动令旗,将大军分成几股,往叛军分割包围而去。同时抬手一挥,撒豆成兵之术施展开来,招出了八名神兵,道:“速入迷雾之中,将叛军中的阴兵尽数诛杀。” 豆神兵听令,当即去了,很快叛军战船之上便响起了一连串的惨叫,毛家阴兵被一个个诛杀,很快死伤惨重。 毛家老祖知道败局已定,顾不得收手,当即在军阵之中奋力施法,一连将三艘官军战船给击沉,死伤了不少军士。 王丰在半空看见,当即调运全身法力,混元绝灭灵光指施展开来,全身法力凝练为一指之力,化一道绚烂的白光射出,迅如闪电一般射向毛家老祖。 毛家老祖正在挥军突围,突然感觉一阵心悸,逃遁的念头刚刚升起,便已经被混元绝灭灵光指射中,后背顿时被射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漫天阴森鬼气从那窟窿之中迅猛地散逸出来,任凭毛家老祖如何惨叫挣扎,也止不住。 不过片刻,毛家老祖浑身鬼气便散逸殆尽,整个人宛如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来,最后化为一堆灰烬,掉落在地。 这一幕极为震撼,毛家老祖纵横岭南上千年,近数百年来,更是隐隐执岭南旁门左道之牛耳,又依附了地府中的大人物,背景深厚,加上毛家这个传承千年的大家族,势力盘根错节,毛家老祖毫无疑问是岭南的无冕之王。 不,实则上已经不能叫无冕之王了,毛家已经被登基称帝的杭王册封了王爵,毛家老祖也受了追封,虽说杭王并非正统的皇帝,但好歹名号无误,琼州的百姓也大多都认可毛家,所以这个王爵至少在岭南之地还是颇受认可的。 如若不然,毛家也不可能在建立社稷之后,就真的在冥土之中投影出自己的一片领地了。 所谓人心即天心,毛家虽是祸乱一方的乱贼,但一直扎根琼州,琼州百姓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统治,视之为正统,这就是得了民心。这一地之民心,已经足以支撑起毛家的这一个王爵了。 然而如今,纵横一时,一向凶威赫赫的毛家老祖却被站在半空中的王丰一指诛杀,这种冲击力是极为震撼的,以至于叛军全军上下集体失声,过了片刻,回过神来的金家老祖、赤尸神君、血蟒王等人才惊恐地看了王丰一眼,随后惊慌失措地丢下大军,掉头逃跑。生怕跑的慢了,自己也被王丰一指给点死。 然而王丰此时已经耗尽了法力,其实是外强中干,根本无力再攻击了。眼见叛军中的修士转身逃跑,当下王丰心念一动,收回了黑白双剑,在双剑的护持下缓缓降落回了战船之上,不动声色地坐下休息。 毛家老祖被击灭,他先前施法招出来的迷雾顿时散去,再加上叛军中的高层逃遁,所有叛军顿时失去了主心骨,乱做一团,被士气如虹的官军趁着皎洁的月光分割包围在了海面之上,再无回天之力。 激战片刻之后,叛军终于被彻底击溃,众将率军追击,最终三万叛军战死失踪七千余人,还有一万六千余人投降,仅有六七千人逃散之后,侥幸逃回了番禺。 此战胜的酣畅淋漓,叛军的海上力量几乎被一扫而光,再加上当场战死的毛家老祖,叛军高层必定会又一次大的洗牌。 可以说,王丰此次南下,已经算是一战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基本立于想打就打,想走就走的不败之地了。 当夜收兵,王丰让众军休息了三天,期间救治伤兵,劝降俘虏,最终有万余战俘都表示愿意投效王丰。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原本的扬州海防营水师,被杭王带到岭南这边来的,早就想要回家了。 其余五六千兵马多是岭南豪族的私兵,对各家颇为忠心,这才一时没有投降。 王丰暂时并不发给新降的兵马兵器,解除了武装之后,便分出三千军士,带着新降之兵和其余战俘返回夷洲。战俘充实当地的劳力,新降兵马则交给常丰林和麻西池进行整训,以便使之尽快真正转化为自己的兵马 分出的三千军士回夷洲之后,也将押运一批粮草南下,补充大军的消耗。 简单地处理完毕战后诸事,经过三天休养,服用了许多丹药、灵酒、金鼎玉液的王丰已经将法力恢复了五六成,浑身的虚弱感尽去,当下一边仍旧抓紧空闲时间调息恢复,一边挥军继续南下,往番禺逼近。 同时,叫叶雪薇传信给坚守在老龙津的徐豹,命他率军顺流而下,复夺潮州、惠州,合攻番禺。 军令送到老龙津,早就等的极为不耐烦了的徐豹当即点起兵马,合共九千大军,离了老龙津关口,如猛虎下山一般,往潮州、惠州攻击而来。 驻守的潮州,防备徐豹的叛军见状,急忙一边抵御,一边写了表文送到番禺,请求援兵。 此时的番禺哪还有什么援兵调往潮州?水师大败,近乎全军覆没,主将毛家老祖战死,番禺海面上再无足够的守卫力量,慌了神的杭王急忙整备番禺城中的兵马,即便加上逃散回来的六七千败军,也仅有万人,且大多已是惊弓之鸟,根本不堪一战。 多半是打不过王丰麾下精锐的。 杭王深知事态严峻,当下一边安排番禺城的防务,一边传令,叫各地分封的王公贵爵们起兵来救。 众封国也知道番禺城若是被王丰夺去,那么王丰在交州便算彻底站稳脚跟了,到时候秣马厉兵,不断进攻,自己这些人迟早都将被王丰逐一剪灭。故而众人权衡之后,也不再推辞,当即各抽调精锐前来增援番禺。 很快番禺城中便汇聚了二万援兵,加上城内原有的一万兵马,合共三万精锐。若是再发动百姓协助守城,那么王丰的三万水师恐怕将会很难打的下来。 王丰对此也心知肚明,督率大军徐徐抵达番禺城外之后,只试探着攻打了一下,随即便收回了兵马,叫众军在岸边建立了营寨,与番禺城遥遥相对,随后王丰便亲自督率两万精锐水师,大张旗鼓出营往西南而去,扬言要先攻打琼州府,扫灭叛军中的主力——毛家。 消息传到番禺,主掌朝政的太师毛刚顿时坐不住了,原本毛家老祖出师未捷,身死道消,家族私兵损失惨重,这就已经让毛刚沉痛万分了,若是再被王丰攻破的琼州,杀戮族人,毁坏自家的宗庙社稷,甚至是祖宗坟茔,那毛刚可就成了家族的罪人了。 当下毛刚在朝上力排众议,决定挥军去救琼州。 然而此举却引来了杭王和除了岭南豪族之外的所有朝臣的激烈反对,众人都认为琼州的重要性不如番禺,宁丢琼州,不丢番禺。朝臣纷纷开口,引经据典,阐述大道理,这让实际掌控大权的毛刚大为不爽。 对毛刚来说,番禺固然重要,但琼州才是家族立足的根本。眼见朝臣在杭王的默许下,纷纷指责自己,毛刚顿时勃然大怒,直接指斥众臣包藏祸心,不遵号令,当场喝令刀斧手进来,将两个跳得最欢的大臣推出去斩了,这才暴力压服了朝堂上的反对之声。 这一下肆意妄为,将本以为毛家老祖死后,自己能重新把控局势,真正当家做主的杭王给打懵了,一时气的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来。 当下毛刚集结了两万精锐,请徐鸿儒、赤尸神君率领,往救琼州。 众军出了番禺,乘船赶到外海时,就见原本空无一物的海面上陡然波涛汹涌,情报中早先已经率军赶往琼州的王丰主力突然乘风破浪而来,出现在了叛军船队的身侧。 徐鸿儒等人知道中了计,当即欲要领兵撤退,就见身后也突然金鼓齐鸣,一支数十艘战船组成的精锐船队雄赳赳地出现在后面,将叛军的退路切断。 徐鸿儒欺负身后的船队兵少,挥舞令旗,催动大军直往身后的船队杀去。 那新式战船组成的船队正是由介秋衡亲自率领,眼见叛军大举杀来,已经在上次大战之中打出了信心的介秋衡夷然不惧,率军悍然迎了上来。双方很快对战在一起,战场形势很快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局势,新式战船虽少,但战力却十分强悍,不但高大坚固,更灵活机动,接战不久,便接连撞沉叛军五艘战船,还有几艘虽未沉没,船上的叛军却也死伤惨重,基本失去了战斗力。 那徐鸿儒和赤尸神君正要施法对战,却又被巫明月和冰雪天女挡住,王丰又适时出现在了半空,冷冷地盯着徐鸿儒和赤尸神君看。 早先见过王丰一指秒杀毛家老祖的赤尸神君此时被吓破了胆子,见了王丰,顿时一抖,不敢接战,当即转身逃遁,连大军也顾不得了。 徐鸿儒终究却没有见过王丰的混元绝灭灵光指,认为王丰的实力其实还与年前相差不大,不过是年余时间,即便有所提升,又能提高到哪里去?总不能一举修成地仙,更能越级战斗,逆斩天仙吧! 自己虽然不敌,但有两万大军护翼在旁,只需排兵布阵,厮杀对战,并不主动冒头去与王丰单挑,料想他也奈何不了自己。 思及此,徐鸿儒心下稍稍安定,当下退回了自家坐船,准备指挥大军突围。 王丰见状,点了点头,一来是自己法力虽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但混元绝灭灵光指终究消耗太大,能不使用还是尽量不使用。二来则是,那徐鸿儒既然不使用法术,自己也不好施法去欺负他。 反正如今战场形势,是自己占优,便是正常对战,他也只有败逃的份儿。 第四百六十章 攻上琼州 当日大战,叛军被前后夹击,尽管徐鸿儒等人挥军奋力拼杀,但叛军最精锐的兵马已经在数日之前覆灭,如今这些兵马虽也乘船作战,但无论是士卒还是战船、军械,都与之前那批精锐相差甚远,战力弱得不止一筹。 交战仅只半个时辰,叛军便已被分割包围,有全军覆没之势。番禺城内的毛刚收到消息,急忙率军来救,双方一直战到傍晚,叛军大败,毛刚、徐鸿儒等人仅只率领着六七千残兵败将逃回了番禺。 王丰清点战果,抓捕战俘八千余人,夺取船只五百七十余艘。其余叛军除了少量逃散,大多战死,或是随船沉没入海,再无踪迹。 屈指算来,番禺城内的守军已经只剩下一万六七千人了,比之王丰的兵马远远不如。且连败之后,士气沮丧,战力更是要打一个折扣。 不过叛军毕竟是守城,要容易许多,王丰麾下都是水军,虽然也能上岸作战,但毕竟不够熟练,却也不敢贸然发起攻城。 王丰与众将商议之后,觉得要么就围点打援,要么就留着番禺不攻,先扫清外围各地再说。 众将都倾向于第二个方案,那就是留下万余兵马监视番禺城中的守军,其余兵马则先攻打交州各地,等到番禺成了一座孤城,自然便坚持不了多久了。 但在番禺之外,该先攻打何处,众将却议论纷纷,一部分倾向于先攻取潮州、惠州,与徐豹的步军会师,另一部分则倾向于先攻打琼州府,将岭南的祸首毛家给连根拔起,以儆效尤。 对这两种观点,王丰都颇为赞同。自己麾下没有精锐步军,先取潮州、惠州,与徐豹会师,不但能取得两个州府的地盘,还能得徐豹之军相助,水陆并进,共取番禺。但先取琼州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琼州府是反贼头目毛家的大本营,此时更悍然封邦建国,称王称霸,若是能一举将之剿灭,对岭南各地的豪强必定是一个极大的震慑。 况且如今在番禺掌握实权的毛刚多半也不会坐视琼州府被攻击,说不定还会再次调集兵马去救琼州,到时候便能再如前次一般,半路截杀,将其援兵击溃。 权衡再三,王丰还是觉得攻其必救才是用兵上策,至于潮州和惠州的叛军其实大部分已经在前些时候抽调回了番禺,此时兵力空虚至极,以徐豹的武勇,耗费些时日,当能拿下。 于是王丰写了书信,叫徐豹稳扎稳打,不可冒进。随后留红烟领兵一万五千人把守大营,冰雪天女和巫明月也坐镇营中,王丰则自率一万五千人,以介秋衡为前锋,并带着叶雪薇和石牛,浩浩荡荡地往琼州而去。 这一次王丰没有故意大张旗鼓,就这么很平静地率军赶到了琼州。琼州乃是毛家的大本营,虽然毛家将大部分私兵都派往了番禺,如今大多战死或被俘,活着的人无法赶回来增援,但岛上却仍旧还有七千精锐私兵,此外还有毛家紧急征召的近万青壮,将港口防卫的严严实实。 王丰见状,命船上万箭齐发,朝着琼州港射击,箭矢一时如雨而下,将港内守军射的死伤惨重。一连射了两刻钟,眼见守军再没有敢冒头对射的了,王丰这才下令停止放箭,命令介秋衡率领前部出击。 介秋衡领着三千前锋,乘坐快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入港口,奋力冲杀。港内的叛军原本就被射的士气沮丧,不敢冒头,此时在将领的呵斥下仓促冲出来抵御,阵型散乱,神情畏缩,如何是如狼似虎的官军对手?一时都被杀的节节败退。 王丰见前锋得利,当即增派兵马,前去助战,准备一举拿下港口。 大军正渐次出击,就见港口内突然飞出一面旗幡,散发出无穷无尽的黑光,有鬼哭神嚎之声隐隐传来。那旗幡立在港口中间,顷刻化为十丈高,笼罩数十丈大小的范围,将港口中央的主路遮蔽。 官军冲杀到旗幡之下,顿时纷纷栽倒在地,一个个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介秋衡见状大怒,挥舞手中大刀往旗幡劈去,然而那旗幡放出一道黑光,不但挡住了介秋衡的大刀,还反过来往介秋衡冲了过来,黑光一闪,介秋衡顿时也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官军一时大乱,叛军趁机发起反击。 王丰在船上看见,当即抬手一指,黑白双剑电射而出,化两条蛟龙,交缠着往那旗幡冲去。锋锐的剑气迅猛地将旗幡的黑光绞碎,剑光一震,那旗幡顿时发出一声噼啪之声,瞬间破开了一个大口子,随即光芒黯淡,化作一把小小的旗幡,掉落在地。 眼见旗幡被击破,港口之中顿时传来一声怒吼:“是谁破我落魂幡?”一个黑衣人顿时飞出,落在港口中间,将地上的旗幡捡了起来,一副心疼的样子! 王丰见状,也飞身而上,先看了看介秋衡和其余军士的情况。众普通军士的魂魄都被摄拿走了,介秋衡的魂魄虽未被摄拿,但也受了些打击,有些散乱,故此昏迷不醒。 王丰当即抬头望向那黑衣人,道:“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那黑衣人哼了一声,道:“什么道友?我也是毛家先祖,是现今毛家家主毛刚的第五十八世祖宗。你就是王丰吧?你竟敢重伤我家老祖,还悍然率兵攻击琼州,毁我法宝,该当何罪?” 王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即察觉不对,道:“重伤你家老祖?毛家老祖当日居然没有死?不可能吧!” 那黑衣人冷笑了一下,道:“我家老祖法力高强,神通广大,岂会死于你这宵小之手?当日被你偷袭的,仅只是老祖的人间化身而已,老祖真身早已去了冥土,依托人间社稷的投影,招聚鬼卒,建立鬼国,成为一方鬼王了。”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他跑的到快!他既然去了冥界,若是不回来了便罢,若还敢回来,那我便再杀他一次,不信要不了他的命!” 那黑衣人闻言大怒,道:“好胆!既然你硬要与我毛家为敌,那就纳命来吧!”说着,黑衣人手持一柄漆黑长剑,往王丰杀来。 王丰心念一动,黑白双剑电射而出,往黑衣人杀去。黑衣人顿时手忙脚乱地应付,王丰见状,看准破绽,取出天蛇星眸对着那黑衣人一晃,一道清光射出,正中那黑衣人,顿时将其元神摄拿。 那黑衣人本也是鬼身,元神被摄拿,整个人便直接不存在了,只留一件黑袍无力地掉落在地。 王丰随即抬手一招,将那落魂幡取在手中,认真看了看,一时看不出虚实,只得暂时收起来。 黑衣人被收,叛军顿时士气跌到了谷底,再不敢抵挡,被王丰挥军很快击溃,死伤近半,狼狈逃窜。 王丰也不深入追击,当日占了港口,将大军安顿完毕,随后来看介秋衡等人的情况。 介秋衡倒是问题不大,只要好生休养,不用三两个月,自己便能恢复。王丰取了一滴金鼎玉液给他服下,很快便苏醒过来,运功调息一阵,便无大碍。 倒是那二三百名被摄走了魂魄的普通军士,若不能及时找回魂魄,返回肉身的话,恐怕就真的没救了。 众军士的魂魄就在落魂幡中,王丰当即将之取了出来,不敢暴力破解,只得施展崂山派的祭宝之法试探着祭炼了一番,倒是也有些效果。 当下王丰再接再厉,耗费了两个时辰才终于将这落魂幡初步祭炼完毕,随后将旗幡一展,放出被摄拿的一众军士魂魄,施法将之一一送回各自体内,待众军士都陆逊醒转过来,王丰这才松了口气。 又每人赐了一口低阶灵酒,嘱咐众军士好生休养之后,王丰这才领着介秋衡等人回了主帐,把玩了手中的落魂幡一阵,对介秋衡道:“这件法宝威力倒是不错,不过我却用不上,我看你手中并无什么法宝,不如便由你拿去,祭炼纯熟,日后行军作战,也是一份助力,如何?” 介秋衡闻言大喜,急忙谢过了王丰,随后接过落魂幡,自去设法修复、祭炼去了。 打发走了介秋衡,已经是深夜了,王丰正欲和叶雪薇一起休息,忽然神色一动,看向了港口之外。 就见一阵迷雾从港口外的大路上涌了过来,迷雾之中有升起了两盏红灯笼,宛如两支邪异的眼睛,随后踢踏之声不绝,数十名骑着白骨战马,全副武装的冥界骑士护卫着一座华丽的车架来到港口之前。 王丰以灵镜查看,发现那车架之上端坐的,居然正是上次被自己一指击杀的毛家老祖,当下心中暗暗讶异,与叶雪薇一起走出了港口,来到那车架之前站定,道:“毛老鬼,听说你已经去了冥界做鬼王,怎么又回来人间了?三界自有法度,你再这样横穿两界,肆意妄为,我可就要告上幽冥地府,治你的罪了。” 毛家老祖闻言,从车架中走了出来,对王丰道:“王都督又何必咄咄逼人,本王今日不是来与你打斗的,而是平心静气地与你谈事的。” 王丰笑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毛家老祖道:“就谈一谈岭南这片锦绣江山!” 王丰笑道:“那就更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们都是为祸一方的反贼,有什么资格对岭南这片地方指手画脚?” 毛家老祖摇头道:“王都督此言差矣!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当今朝廷失德,气运已尽,正该群雄并起,相互竞争。我岭南群雄如何就不能起兵争一争?在这种天下争龙的特殊时候,本就没有什么反贼、正统之说。王都督不能因为与我们战场敌对,便枉顾事实,总以反贼来称呼本王!若本王真是反贼,全无一丝一毫的气运,如何能得琼州百姓拥护,建立社稷,并在冥土之中投影出了鬼国?” 王丰闻言,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道:“也罢,咱们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道理。你既然要与我谈岭南之地,便请说吧。我姑且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就听毛家老祖道:“王都督是得道之人,本王也不是普通凡夫。这一年多来,我军坐拥交州之地,并控制了五岭,其实随时都能北上攻击荆州、扬州,却都一直按兵不动。究其根源,乃是本王其实并无攻略天下的野心,只想坐保岭南,太平度日而已,对天下大势根本没有半点影响。而王都督之所以一而再地率军攻击岭南,恐怕也不是单纯地想要为朝廷效力吧?我看你多半是想要拿下岭南,静观天下之变。你我二人其实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既然如此,何不各退一步,咱们联手,共保交州安稳,等到日后中原明君出世,安定天下,咱们再举军投效,仍可保家族公侯万代,子孙绵延不尽!” 王丰闻言,轻笑了一下,道:“我们并无本质区别?这话倒是新鲜!你且先说说,要怎样各退一步吧!” 就听毛家老祖道:“为示诚意,番禺和番禺城中那位僭越称帝的杭王都归你,岭南东道,除了廉州、雷州和琼州之外,其余也全都归你,包括北边的梅关等要地。但除此之外,你不能再往西、往南进攻我等各家的封地,我们从此相安无事,你看如何?” 王丰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当初是你们威逼利诱,巴巴地将杭王逼着称帝的,如今一见形势不妙,便瞬间将之抛弃,你们倒是打的好算盘!” 毛家老祖淡淡地道:“所谓成王败寇!我等也是受杭王蒙蔽,以为他是天命之主,但如今看来,他却不是。既然如此,弃他而走,又有何不可?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此乃古训!总不能叫人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王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你这话说的倒也坦率!既然如此,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们并非一路人。你想的无非是割据一地,称王自守,等到日后天命之主出世,大局稳定,便依附过去,名义上称臣,实则你毛家仍旧做藩王,以便你能在冥土继续当你的鬼王,作威作福。换言之,做藩王是你的底线,这样才能保证你继续在冥土做鬼王。但这国中之国,在我看来却与割据分裂无异。这是我绝不能容忍的。你们毛家唯一的出路,便是上表投降,我必定网开一面,不追究毛家普通族人之罪。若是负隅顽抗,只有举族尽灭的下场。” 毛家老祖闻言,勃然变色,道:“王都督,岭南东道还不能满足你的野心?定要与我作对到底吗?” 第四百六十一章 巨大土蛇 王丰笑道:“毛老鬼,你这话又说错了!人生不过过客,我等修士虽寿命悠长,但相对于浩瀚的天地而言,却也依然渺小的如同尘埃。这锦绣江山,的确让人难以割舍。但对我而言,领略过了其无限风光就已经够了。就算让你做了皇帝,这万里河山难道就真是你的了?作威作福,予取予求,不知敬畏,最终只能把自己弄成真正的孤家寡人。你说岭南东道无法满足我的野心。野心之说,原话奉还。但区区岭南东道的确也不能满足我。因为我要的是整个天下,恢复太平。你想要割据一方,那就是做梦!” 毛家老祖闻言,冷哼了一声,道:“这么说,是没得谈了?” 王丰点头道:“你们私心作祟,妄图宰割天下。这与我的理念背道而驰,自然没得谈。” 毛家老祖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咱们便也不必废话了。各施手段,论个输赢吧!不过王都督,你若是认为我军接连遭受了两场大败,便将会任你宰割,那你可就错了!” 王丰摇头道:“我从来没有小看过岭南豪族!不过此次南下,我已经兵精粮足,志在必得!无论你请来多少帮手,都逃不过覆灭的下场。” 毛家老祖闻言,冷哼了一声,道:“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我苦心经营了这么久,才终于建立社稷,在冥土中投影出一片领地,成为鬼王,绝不会让你就这么破坏了。”说着,毛家老祖坐了回去,挥了挥手,一众白骨骑士当即簇拥着毛家老祖,化一阵阴风而去。 王丰这才和叶雪薇一起回了主帐,沉默片刻,道:“毛家老祖好不容易得了鬼王之位,绝不会轻易放弃。看来他必定会广邀好手,前来抵挡我们了!” 叶雪薇道:“岭南之地,深险的地方极多,深山大泽,多出成气候的妖物。倘若那毛家老祖许以重利,多半能请来许多旁门左道的帮手。那对我们而言,的确不利!” 王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岭南这边,的确妖物颇多。其他闲散的妖孽也还罢了,我只怕毛家老祖与神仙岛的人联合,到时候数十名地仙一起杀来,那的确很难招架的住。” 叶雪薇闻言,笑了一下,道:“你练成了混元绝灭灵光指,等闲修士,可以一举击杀。到时候躲在大军之中,一指一个,数十名地仙也不过就是戳几十下的事。” 王丰笑道:“若真像你说的这么轻松,那就好了。这一指点出,虽然威力无穷,但却瞬间就要耗干浑身法力,稍不小心,便会被敌人抓住机会反杀。还是要慎用才是!” 叶雪薇闻言,叹了口气,道:“可惜我这一年来,修为虽也颇有增长,但想要突破至分神境界,恐怕还需十年之功才行。” 王丰笑道:“慢慢来,不着急,我们修行的日子都不算长,有如今这个修为,已经是天赋绝佳了。若是急躁了,反倒会出问题。” 叶雪薇点头道:“我只是觉得自己修为浅了,帮不上你的忙,倒并不是真的急躁。” 王丰笑道:“你陪在我身边,便是帮了我大忙了。不必多想。况且你虽是金丹后期,但一身剑术,杀伐凌厉,等闲分神期的修士也不是你的对手。你也不必太妄自菲薄了!” 二人好生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安睡。 次日,王丰留下五千兵马看守港口和船只,自率一万水军上岸,步行往琼州府城而去。 行了数十里,就听前面哨探来报:“启禀都督,前方有一道土墙,横在大道之上,大军难以翻越。” 王丰闻言,顿时惊讶地道:“这大道之上,怎么会有土墙?又有什么土墙能抵挡我大军去路?” 几名哨探都语焉不详,王丰顿时运起目力,往前方前去,却见前方十数里处,妖气凝结不散。王丰点头道:“这必是妖孽作祟!”当下传令大军停下戒备,叫叶雪薇坐镇营中,王丰则带着石牛往前行去。 一路以灵镜探查,走近之后,果见前方一道土墙弯弯扭扭地横亘在道路上,足有七八里长,将道路堵塞的严严实实。 一阵阵妖气从那土墙之上散发了出来。 除了这妖气之外,从外表看,那土墙并无半点异常,就是一道普通的土墙。但在王丰的灵镜之中,呈现出的却是一条巨大的,通体土黄色的巨蟒。 那巨蟒长达七八里,身围数十丈,那颗硕大的脑袋此时正埋在土里,吞吐的蛇信,就在王丰身前数十步处伸缩不定。 王丰见了这巨大的蛇妖,顿时有些皱眉,正欲喝问,就听旁边的石牛笑道:“土蛇?这倒是稀奇!看其身上还有些香火气息,不知道是哪个邪神豢养的。看我杀之!” 王丰闻言,顿时停止了喝问,对石牛道:“道友愿意出手,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就见石牛从王丰肩头跃下,落在地上,鼓荡气息,眨眼化作一头高大百丈的巨牛,那巨牛“哞”地一声大叫,陡然扬起前蹄,人立而起,复又重重落下,双蹄踏地,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霎时间地动山摇,地面宛如水波一般,荡起了一圈圈的“波浪”,无数石柱宛如锯齿,从地上凭空升起,如刀似剑,尽皆往土墙扎去。 那土墙被震荡波震的酥软不已,再被无数石柱插入,顿时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叫,一个硕大无比的头颅蓦地从地下扬起,张开血盆大口,痛苦地仰天嘶吼了一阵,随即无力地掉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再无声息。 只有那长长的身躯,还在无意识地不住扭动。 王丰见状,对石牛赞道:“道友好手段,这看起来如此凶恶的土蛇竟被你一举击杀。” 当下王丰取出八元鼎,将土蛇收了进去,正准备与石牛一起回转军中,就听半空中一人喝道:“好贼子,竟敢杀我护庙神兽,还不纳命来!”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已经从天而降,往王丰当头打来。 王丰心念一动,黑白双剑顿时电射而出,将那金光挡住。仔细一看,那金光却是一根金色的手杖,杖柄上雕刻着一个骷髅头,另有一条土黄色的巨蟒缠绕在杖身之上,看起来邪异无比。 那金色手杖被黑白双剑挡住,无法建功,顿时倒飞而回,落入半空中一名身穿黑衣,头戴黑纱,面相邪异的人手中。 就见那人阴森地看了王丰一眼,道:“你擅自杀我护庙神兽,可知死罪!” 王丰闻言,不由笑道:“不知!我只知道那土蛇自己堵在我军的行军道路之上,乃是死有余辜!你若是愿意好生了结此事,我也愿意做出赔偿。若原本就是毛家老祖请来的帮手,故意来找茬的,那也不必装模作样,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摆明车马,对战一场也就是了。” 那人闻言,阴森地看着王丰,点头道:“好,既然你快人快语,我也不做遮掩了!琼州王说你为人狂傲无比,意欲在岭南伐山破庙,将所有未受天帝人皇册封的神灵尽数诛杀驱逐?不巧的很,我在交趾,也多有信徒,人称蛇王阿比!既然你不给我们留活路,我就只好先来找你了。” 说着,那蛇王阿比手持金色手杖,从天而降,往王丰杀来。 王丰叫石牛在旁边掠阵,自手持分光剑与蛇王阿比斗了起来。战了三五回合,蛇王阿比便已经险象环生,差一点死在王丰剑下。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虚晃一招,便即要逃。 王丰却似乎对蛇王阿比要逃的事情早有预料,身形一闪,瞬移之术施展出来,身形突兀地出现在了蛇王阿比的逃跑路线之上,长剑前伸。那蛇王阿比就像是自动送上门来一般,想要停下,却已经来不及了,身体直直地撞上了王丰的分光剑,透胸而过,剑气一震,顿时将蛇王阿比的生机尽数斩灭。 王丰杀了蛇王阿比,随即收回了长剑,将蛇王阿比的随身宝物尽数取了,这才抬头看了看四周,朗声道:“贫道率军前来交州平叛,只诛叛贼,绝不牵连其他。岭南的诸位道友只要安分守己,不助叛逆,便不是我的敌人,自可相安无事,安心度日。若是听人蛊惑,欲要阻我大军,那就休怪我下手无情了。这蛇王阿比的下场,就是诸位的榜样!” 说了这句话,王丰这才领着石牛转身而去。 当日王丰率领大军赶到了琼州城下,看了守卫严密的城池一眼,随后下令众军安营扎寨,休息一晚,准备明日再攻城。 当夜休息之时,忽听营外传来无数鬼哭神嚎之声,众军士纷纷被惊醒,都手持兵器起来查看。 王丰也走出帐外,取出灵镜对着营外照了一下,就见灵镜之中显出了无数阴兵厉鬼的身影,都在营外呼喊尖啸不止,弄得营中士卒尽皆心神不宁。 这是疲军之计!王丰顿时冷哼了一声,纵身而起,张嘴吐出一口寂阳灵火,绕着营外烧了一圈,所有阴兵厉鬼,顿时都被烧的苦叫不已,纷纷逃避。 有那逃得稍慢些的,更是直接被烧成飞灰。 随后,一道绚烂的剑光从王丰身侧飞出,也绕着营外飞了一圈,将近百名阴兵厉鬼斩杀。 众阴兵厉鬼顿时知道厉害,再不敢搅扰,一哄而散了去。 王丰这才传令众军继续休息,随后又将黑白双剑悬挂在辕门处,以震慑妖魅,这才与叶雪薇回帐休息。 当夜无话,次日一早醒来,众军吃过了早饭,王丰将大军调出营外,来到琼州府城之前排列整齐,随后来到城下道:“城内的人听着,毛家反叛,乃其一家一姓之事,与城内其他军民无干。本都督率领天兵到此,只为扫除叛逆,绝不牵连无辜。大军到处,秋毫无犯。凡与毛家划清界限者,既往不咎。而若继续与毛家沆瀣一气,抵抗大军,城破之日,必定清算,绝不姑息。有打开城门投降者,赏千金,封爵。” 劝降了一阵,城中都沉默以对,王丰只得反身回了军中,又等了片刻,城内已然没有动静。王丰这才下令,开始攻城。 一架架重弩将巨大的弩矢射上城头,掩护着前锋兵马扛着云梯进攻。城上的守军也在将领的指挥下,奋力反击。 激战了半日,王丰麾下兵马死伤了五六百人,眼见城头的抵抗依旧激烈,王丰只得下令收兵。 大军回到营寨,王丰召集众将议事,沉吟道:“毛家在琼州经营了千年,根基深厚,百姓大多只知道有毛家,不知有朝廷。如今毛家虽接连战败,在城中的私兵部曲却尚有四五千人,百姓也大多受其蛊惑,上城协防。守城的人力十分充足。我军今日死伤了五六百人,虽然也对城中的守军造成了同等数量的杀伤,但我们主攻,叛军主守,对耗下去,我们必定先撑不住。诸位可有良策可以破城?” 众将顿时议论纷纷,什么水淹、地道、强攻、围困等手段说了一大堆,却都被一一否决。 最后,出身海盗的蛇牙提出了一个绝户计,那就是城中百姓既然都依附毛家,阻挡官军,那就都是叛贼,不必与之讲什么道义。城中百姓虽在城内居住,但祖宗坟茔却必定都在城外,只需扬言去挖掘坟墓,毁坏其祖宗陵墓,城中百姓必定心乱,就算不投降,多半也要出城来阻止。到时候便可以在城外一举将敌人歼灭,再顺势攻城,就要容易的多了。 听了蛇牙的毒计,王丰顿时有些无语,第一反应就是反对。却不想一众将校居然都齐声表示赞同。这些将校基本都是原本的海盗头领,行事本就狠绝,自然不觉得挖人祖坟是什么大罪过。 眼见众将都表示赞同,王丰顿时沉吟了起来,暗道:坚城难攻,若是强行攻打,必要耗费无数将士的性命。与活人相比,已经死去的人自然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总不能为了顾及亡人,反还多损伤自己麾下的士卒吧?再说了,也不必真的挖坟掘墓,只要做做样子,说不定就能引得城内守军出来呢! 思及此,王丰这才点头道:“明日大张旗鼓,传言去毁坏毛家祖坟,却不许动普通百姓的。若是城内叛军出城阻止,那边回兵击之,顺势攻城。若是城内叛军不出……,那我们便还是收兵回来吧!” 第四百六十二章 邪佛再现 一众海盗出身的将领顿时欢呼了起来,兴高采烈地调兵前去准备挖坟掘墓,一路将声势造的极大。 王丰对此有些无语,眼看着众军去后,王丰又暗暗调集精兵,准备截击琼州城内的兵马。 很快官军欲要毁坏祖宗坟茔的消息便传入城中,城内军民顿时群情激奋,纷纷鼓噪起来,叫嚣着出城去阻止官军。毛家在城中主事的,乃是毛刚之子毛立,现年三十余岁,一来是年轻了些,定力不足,二来是的确不能坐视自家的祖坟被挖,三来是看见城中军民群情激奋,认为军心可用,于是沉吟了一下之后,便即留少量兵马守城,自己则亲率四千精锐私兵,打开城门,往蛇牙率领的毁坏坟茔的军队冲杀而去。 一直监视着城中动静的王丰瞬间收到了消息,当即传令,叫蛇牙收拢麾下二千兵马,拖住毛立之兵,介秋衡率领三千兵马,阻截毛立的退路,王丰则亲率四千精兵,火速出营,往毛立杀去。 大营之中,只留下了一千兵马把守。 毛立率军悄悄出城,本以为能一举击溃蛇牙之兵,大胜一阵。却不料蛇牙已经早早收束了兵马,结阵抵御。虽然倚仗兵多,士卒又情绪激昂,算毛立算是是大占上风,但想要短时间击溃蛇牙之兵,却也不可能。 正战之间,王丰率领大军杀到,从毛立背后突击进阵,勇不可挡。毛家私兵被前后夹击,顿时大败。毛立眼见无力回天,只得鸣金收兵,率领败兵急速往琼州城溃退。 眼看就要冲到城下,却见介秋衡早已率领三千兵马,堵在城门之前,静静等待。看见毛立率领败兵到来,介秋衡更不答话,挥军冲杀。王丰又率领大军从后追来,毛立再次大败,四千私兵损失殆尽,毛立倚仗着毛家老祖赐下的护身宝甲保护,这才奋力杀出重围,仅只率领着数十人逃回了城中。 王丰大胜一阵,当即趁势攻城。此时城内已经只剩下数百私兵,其余都是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壮,如何抵御得住官军的攻打?战了小半个时辰,介秋衡便已经率军杀上了城头。 眼看就要攻破城池,忽见半空中落下数十道流光,落到城头,显出数十名青面獠牙,骨架高大的怪人来,嘶吼着往官军杀来。 这数十名怪人力大无穷,战力惊人,介秋衡虽奋力厮杀,却双拳难敌四手,眼见士卒死伤惨重,介秋衡只得率军退下了城头,来向王丰请罪。 就听王丰道:“不怪你!是敌人突然来了援兵,这才功败垂成。况且今日天色已晚,还是及早收兵,休整一夜,明日再战吧!” 当下王丰传令收兵。介秋衡对没能拿下琼州城有些不忿,问王丰道:“城中怎么会突然来了援兵?” 王丰沉吟道:“这必是毛家老祖请来的,看其容貌,倒像是海外的夜叉国人。就是不知道毛家老祖请这些夜叉国的人前来,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介秋衡道:“海外番邦,也敢插手我天朝之事?这些夜叉国人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 王丰叹道:“可惜如今天下争龙,各方修士都很谨慎,不敢随意下山。跳的欢的,反倒是些旁门左道之士,妖魔鬼怪之流,真是叫人气闷!若不然,这些夜叉国人胆敢进入中土为害,早就被正道修士群起而攻,第一时间给杀个干净了。” 介秋衡道:“我看他们虽颇有勇力,法力却不甚高。公子若是出手,黑白双剑之下,定能将这些夜叉杀个干干净净。” 王丰闻言,摇头道:“夜叉国人与我们平常所说的夜叉鬼不同,虽是异人,却也是生人一类,一样有生老病死,并非鬼怪,岂可随意以道法打杀?只是这些人天生勇力,会些神通法术,普通士卒却也的确难以与之对战。” 介秋衡道:“公子此言差矣!既然天生神力,会些神通道法,便不再是普通人,而应该归于修士一类,如何不能打杀?若是拘泥于此,不好下手,我军的普通士卒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岂不是会死伤惨重?”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你这话说的也不错!明日阵前相遇,我自然不会留手。夜叉国与琼州府相隔近万里,毛家老祖即便法力再强,也无法运送过来太多人。就这几十个夜叉国人,我便不用法宝,只用兵刃,也可一战尽灭。” 介秋衡笑道:“那是自然!夜叉国人虽说力大无穷,却也失之于灵活,其实先天高手只要小心一些,便足可与之敌对了。只可惜我军将士基本都是由海盗招安而来,军中高手不多,否则也不必麻烦公子。” 王丰摇头道:“都是自家军中的弟兄,说什么麻不麻烦的?” 当夜大军休息,至三更时分,王丰的识海灵镜陡然震动了起来,当即起身取出灵镜一扫,就见营寨之外不知何时升起了一阵浓雾,雾气之中,人影绰绰,领头的正是那数十名夜叉国人。 这是……,想要夜袭我军?王丰陡然反应了过来,看那群夜叉国人距离尚有一两千步,且因为生怕闹出动静,故而蹑手蹑脚,走的较慢。王丰当即计算了一下时间,急令军中弓弩手起床,悄悄布设弩阵。 等到弩阵布设完毕,那群夜叉国人正好摸到了官军的营寨之前,正嘶吼呐喊着欲要冲进营来,王丰当即将手一挥,众弓弩手当即一起放箭,数十只重弩,数百架蹶张弩顿时一起发射,疾风骤雨一般落入夜叉国人群之中。 就听惨叫之声不绝,十数名夜叉国人,数十名毛家私兵被当场射死在地。其余夜叉国人顿时都吓破了胆,知道遇上了埋伏,急忙欲要撤退。 王丰见状,当即仗剑而起,与叶雪薇、介秋衡一道,杀出营外,剑光霍霍,专挑夜叉国人下手,又连杀了十数人,直追杀到琼州府城之下,这才罢手。 次日一早,王丰叫众军打扫干净战场,这才再次率军来到了琼州城下,准备进攻。 然而到了城下,王丰却突然迟疑了起来,对着城中看了半晌,这才催马而出,喝道:“不知是何方道友在城中,何不现身一见?鬼鬼祟祟地潜藏,莫非是想要暗算偷袭?” 话音一落,就见城中上传来一声大笑,一名身穿黄色僧衣的和尚走了出来,对着王丰道:“王公子,别来无恙?” “普渡国师,是你?”王丰见了那人,顿时略有些吃惊地道:“你居然在这里!莫非毛家与神仙岛结盟了?” 普渡国师闻言,笑了一下,道:“王公子这话说的真是莫名其妙!贫僧又与神仙岛有什么关系?是毛家老祖自己找上了贫僧,并带来了南越皇帝的圣旨,聘我为国师,贫僧这才率领着一众师兄弟前来助战的。” 王丰闻言,顿时微微一惊,叹道:“你们终于还是联合了!普渡,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们当日能在太行山伏击了禅宗一把,最后还安然逃走,分明就是神仙岛的心神老祖出手相助,否则如何能是禅宗的对手?” 普渡国师闻言,面色一变,皱眉道:“你这消息从何而来?” 王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日在太行山,我也在场。后来你们跟随神仙岛的幻蝶仙子在毒龙岛外以势压我,你们自以为藏得很好,却不知道我有探查的手段,早就将你们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了。” 普渡国师沉默了片刻,道:“那又如何?你就算知道了,宣扬出去,引来禅宗的人,我也未必会怕!” 王丰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多说了。国师,哦不对,你既然已经归附了叛逆,那国师之名,就不能再叫了。我还是称呼你为普渡吧!普渡,你既然要替毛家守城,那就划出道儿来吧!” 普渡闻言,笑了一下,道:“我自然也不敢直面上万精兵。我只守住城头,你若要攻城,便需先过了我这一关。” 说着,普渡和尚转身飞上了城头,便在城上站定,等着王丰来攻。 王丰见状,面色虽然不变,心里却有些悬。要知道普渡和尚是邪佛一派的代表人物,其身后还有一帮同道。如今普渡和尚在这里,其他邪佛门人却没有现身,不知去了何处。 番禺城外的水寨之中,有冰雪天女和巫明月坐镇,当可自保无虞。但留守琼州港内看守船只的五千兵马之中却没有高手,一旦遭遇敌军偷袭,只怕凶多吉少。 思及此,王丰当即有些着急,忙叫信使立即去琼州港处示警,叫留守之兵严加戒备,时刻备好强弓重弩,以便御敌。 随后王丰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强攻琼州府城。倘若城中果然只有普渡和尚一人,那便直接杀了他。倘若城中还有他的其他同道,那便说明琼州港那边是安全的。 打一打,一举两得。 拿定了主意,王丰当即命弩阵上前,对准城中覆盖射击,随后王丰亲自率领二千前锋,发起了攻城战。 普渡国师也没有想到王丰居然在见到自己之后,便直接开打。虽然也知道王丰这两年修为大有长进,陨落在他手里的地仙高手不在少数。但普渡国师毕竟没有亲眼见过,潜意识里还认为王丰还是那个对自己颇为忌惮的小修士。 此时眼见自己亲自出面,居然压不服王丰,顿时有些恼怒,大喝一声,浑身金光大放,身后居然显出了一个佛陀虚影,面带微笑,似乎极为慈悲。 但以王丰敏锐的感觉,却也很明显地感觉到了那佛陀虚影的慈悲微笑之中,似乎还蕴含着深深的讥讽。 然而那城上城下的双方军民百姓却都看不出这佛陀虚影的异常,都以为真是普渡和尚佛法高身,已经是当世活佛了。当下官军这边心下犹豫,有些不敢再发动攻击。而城上的叛军却士气大振,一扫连日战败的颓唐之气,变得信心满满了起来。 佛法深入民心,可见一斑! 王丰眼见仅只是一个邪异的佛陀虚影,便有逆转局势的倾向,心中顿时大急,当即抬手一指,黑白双剑电射而出,化两条蛟龙,直往普渡和尚杀去。 黑白双剑锋锐无比,来势汹汹,普渡和尚自然不能无动于衷,当即抬手一掌,显化一只金色佛手将黑白双剑挡住。 双剑刺击在金色佛手之上,发出两声清越的响声。虽未击破那佛手,却也将之震的晃动了一下。 这一下交击,王丰顿时试探出了普渡和尚那佛陀虚影的实力。 勉强已经有了天仙级别的战力。 依靠其他手段,恐怕很难击败他了。当下王丰一边操控黑白双剑继续攻杀普渡和尚,一边暗运全身法力,陡然间身形一闪,瞬移之术施展开来,闪现在了普渡和尚的头顶,随后一指点出,浑身法力化作一招混元绝灭灵光指,直往普渡和尚的头颅点去。 这一下来的极快,又出其不意。普渡和尚察觉不妙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只好奋力催动法力,佛陀虚影金光大放,准备硬抗这一指。 只听一声巨响,半空中金光震动,一时间仿佛天地失色。城上城下的众人都感觉恍惚了一下,等到回过神来之时,就见普渡和尚定定地站在原地,身后的佛陀虚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再看王丰,不知何时已经骑在了一头通体散发着蒙蒙清光的神牛背上,静静地看着普渡和尚。 就见那普渡和尚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眼中的神光便即迅速消失不见,面色从红润变得青紫,随后一头栽倒了下去。 城上城下的军民顿时都惊呆了,短暂的惊愕之后,城上的守军士气顿时低落到了谷底,许多人甚至直接丢弃了兵器,抱头痛哭。城下的官军却陡然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欢呼,随后在领兵将领的鼓动下,士气高昂地对城池发起了攻击。 眼见大军就要攻破城池,就听半空中传来一声长啸,一只爪子从天而降,直往王丰抓来。 第四百六十三章 天蝎凶残 在王丰的灵镜之中,已经显出了来人的身影,正是一直在北方梅关坐镇的湘南狼族首领,号称天狼尊者的黄天狼。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王丰想明白了毛家老祖的小算盘。毛家老祖当日是亲自领教过王丰混元绝灭灵光指的厉害的。以他的精明,事后回想,必然能看出王丰在施展了混元绝灭灵光指之后,是会陷入虚弱期的。 他却并不与普渡和尚说明,反而以国师之位,诱惑普渡和尚来与自己敌对,等到自己被逼的使出混元绝灭灵光指,一举诛杀普渡和尚,但自己也不可避免的陷入虚弱之中的时候,毛家老祖安排的真正杀手锏才终于出手。黄天狼这一爪子来的十分干脆利落,其蓄势良久,陡然发出,迅如闪电,威力奇大。 王丰其实也担心被人趁虚偷袭,早就留心查看着周围的动静,在黄天狼出手的瞬间,王丰便已经察觉到了危险,早已准备好的天蛇星眸当即对着黄天狼晃了过去。 从天而降的黄天狼却不慌不忙,眉心道纹射出一道金光,朝着天蛇星眸射来的清光打了过来。两道光芒相遇,道纹金光虽不如星眸清光,但也凝实无比,将星眸清光射的偏向一边,一只爪子继续抓向王丰。 王丰却也并不慌乱,本命灵镜忽然飞出,功德金光顿时笼罩全身。黄天狼的爪子抓在王丰的护身金光之上,顿时被挡住。然而虽被挡住,却也将护身金光抓的摇晃不止。 就在此时,王丰心中警兆顿生,顾不得查看危险来自何方,急忙施展燃元化虹之术,欲要逃跑。 然而王丰虽然将燃元化虹之术修炼到了随心所欲就能施展的地步,但法术终究与神通不同,即便再快,也还是需要一点时间。对方的攻击来的快捷无比,就连这一点时间都没有给王丰留。 就见一道漆黑的光芒射来,正中王丰,瞬间将王丰的护身金光击碎。眼见那黑光就要射中王丰的身体,就见一道金光闪过,王丰的金芒神甲顿时显现出来,覆盖全身。那道黑光射在金芒神甲之上,发出一声脆响。在王丰的感应之中,金芒神甲也抵挡不住那黑光,眼见神甲就要被射破,就见一道炫白的光芒激射而出,与那黑光撞了一下,那黑光顿时被打的一分为二,瞬间光芒黯淡,掉落在地。 却是一根漆黑的箭矢,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的,其上刻画了许多符文,散发出诡秘慑人的气息,一看就不是凡品。 眼见那漆黑箭矢被打落在地,原本准备随后跟进,彻底断绝王丰生机的黄天狼顿时大吃了一惊,急忙抽身后退,惊疑不定地看着王丰。 王丰见状,心念一转,当即停止了施展燃元化虹之术,轻轻拍了拍身下的石牛。石牛会意,当即张嘴一吸,将掉落在地的那两截漆黑箭矢给收了回来。 随后王丰老神在在地看了黄天狼一眼,这才转头看向一侧的地底,道:“金家老祖,你藏在那里暗算我,如今失败,还不现身?” 就见一道阴风刮起,显出了金家老祖的身影,颇为忌惮地看着王丰,道:“你身上发出的那道炫白光芒是什么?居然能击毁冥府神兵!” “冥府神兵?你说的是刚刚那支漆黑箭矢?那居然是从冥府得来的么,不知叫什么名字?”王丰惊讶地道。 金家老祖也自知失言,当即闭嘴不说。王丰见状,笑了一下,道:“那漆黑箭矢形状奇特,想必不难打听。我拿去随便找个山神土地问一问,必定能知道,你又何必隐瞒?” 金家老祖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王丰笑了一下,玩味地道:“金家老祖、黄天狼,普渡和尚已死,这座琼州府城眼看就要被我军攻下,你们若是不敢再出手,便请就此退去。放心,今天杀了普渡和尚,攻下城池,我已经满足了。你们拖死就此退去,我绝不追赶!” 金家老祖闻言,和天狼尊者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退缩之意。不过若是就此退去,金家老祖和天狼尊者却也抹不下这个脸面。当下就听金家老祖道:“王公子,你施展了秘术,一举击杀普渡,有突出奇宝,击毁地府神兵。如今身上还能剩下几分法力?” 王丰笑道:“你何不出手试试?” 金家老祖闻言,顿了一下,随即道:“那你又为何不出手?我不信你那什么心满意足了的鬼话!若是真的还有足够的法力,绝不可能放过我们!” 王丰笑了一下,又再次重复了一遍:“既然如此,你何不出手试试!” 金家老祖自然不敢试,当下沉默了下来。就听天狼尊者道:“王丰,你也不要张狂。你杀了普渡和尚,邪佛一派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王丰哼了一声,道:“我既然敢杀,就绝不会怕!邪佛一派现身岭南,禅宗绝不会坐视不理。我看他们现在躲藏起来还来不及呢,岂敢来找我的麻烦?若真有那不怕死的敢来,也不过是步普渡和尚的后尘而已。金家老祖,黄天狼,当日你们设计让巩道士引我去惹象山尊者。以象山尊者的无边法力,我都能保得一命。你们又是哪里来的信心,随便设下点雕虫小技,就想算计我?” 金家老祖闻言,面色大变,一颗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是知道象山尊者厉害的,此时陡然想起连象山尊者出手,都没能一举击杀王丰,这王丰必定是有了不得的底牌。 刚刚从王丰身上发出的那道炫白光芒虽然是一闪即收,但却威力至大,锋锐无比,让金家老祖感受到了毛骨悚然一般的压抑。金家老祖认不出那炫白光芒的来历,心中反复回想,颓然地发现若是自己直面那道炫白光芒,即便是用尽手段,也必死无疑。 所以金家老祖才一直不敢再出手,即便认定了王丰已经法力耗尽,也是如此。 王丰见金家老祖和天狼尊者既不出手,也不退却,当即也犯了难,面上却维持着笑容,道:“你们若是不出手,我这就回大军之中去了。” 说着,见金家老祖和天狼尊者都没有回应,王丰当即对石牛招呼了一下,石牛便即调转身形,缓缓回了军中。 眼见王丰宛如闲庭信步一般,骑牛而去,金家老祖和天狼尊者一时却都没有勇气再出手,二人对视了一眼,就听天狼尊者道:“金老鬼,我们现在怎么办?” 金家老祖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刚刚我们都失去了勇气,如今他已经回到大军之中,我们已经失去杀他的最好机会了。官军已经攻上城头,琼州府城已经保不住了。我们既有负毛老鬼所托,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毛家子弟尽数死绝。我们去救了毛家子弟,离开这琼州城吧!” 天狼尊者闻言,当即点了点头,二人去了城中,叫毛立召集起了毛家核心子弟,当即施法送出城去,很快消失不见了。 王丰督率大军进城,打开府库,犒赏全军。趁着众军欢庆之时,王丰服下了恢复法力的灵药,喝下灵酒,用心运功,很快恢复了许多法力。 此时,在琼州港外,几名僧人已经汇聚在了一起,就听其中领头的僧人道:“王丰凶残,居然悍然杀死普渡师兄。我等若不为普渡师兄报仇,日后还有何脸面行走天下?” 这伙人真是邪佛一派的高手,刚刚开口说话的,正是天蝎尊者,一向与普渡和尚交情深厚。普渡和尚如今身死,最想报仇的就是他了。 就听金世成宣了一声佛号,道:“尊者不必动怒,我等与普渡分属同门,自然不能对他的死无动于衷。只是这施法攻击一支大军,恐怕太干天和,于日后渡劫不利。何不先去番禺向陛下求取一支兵马,假手于众军,罪孽就要小得多了。” 天蝎尊者闻言,冷笑了一下,道:“什么陛下?不过是被人家从扬州赶出来的丧家之犬,岭南豪族推出来的傀儡而已,也有脸称什么陛下?依我看,岭南豪族也是成不了事的,普渡师兄答应出山,去做这什么劳什子越国国师就是个错误!这伙人自己都已经风雨飘摇,难以自保,我们又何必再与他们搅在一起?徒然叫他们带坏了我们的气运!反正我是等不了了,普渡师兄身死,我若不做点什么,于心难安。便是有干天和,罪孽加身,我也认了,今日必要灭掉港内的五千守军,出一口恶气不可。也让那王丰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金世成闻言,默然不语。天蝎尊者看见,哼了一声,道:“你既然心有顾忌,那你就不出手便是。且站在一旁。”说着,天蝎尊者复又看向其余人,道:“你们也一样,有不愿动手的,站在一旁,我绝不勉强。” 众人闻言,沉吟了片刻,颠僧晦月、丐僧晓月沉默不语,寒鸭上人,蛇佛章丘、番僧扎尔速则都道:“既是为普渡师兄报仇,岂有让尊者独自出手的道理?我们一起施法,灭杀港内兵马,给那王丰一个教训。” 天蝎尊者闻言,当即大喜。于是众人各站方位,一起施法。天蝎尊者抬手招来一阵恶风,番僧扎尔速则抬手放出大火,风助火势,一举引燃岸边的枯草,大火熊熊燃烧,直往琼州港烧去。 港内众军听见动静,纷纷被惊醒,急忙查看,发现大火蔓延过来之后,顿时都慌了神,救火的救火,乱窜的乱窜,一时乱作一团。 眼见港口就要被大火吞噬,就听半空中传来一声威严的叫声,一道红光飞速射来,落在地上,化作一头狻猊,摇头摆尾地活动了一阵,这才张开大嘴,对准大火猛地一吸。 那漫天大火顿时尽皆被吸入狻猊腹中。 天蝎尊者见状,惊讶地道:“这人间居然还有狻猊?只是却为何突然出现,破我等法术?” 正待喝问,就听半空中一声喝道:“天蝎尊者,你们敢悍然施法,攻杀大军?不怕天谴么?” 天蝎尊者闻言,抬头一看,认清了来人之后,顿时面色一变,失声道:“王丰,你怎会在这里?咦,不对,你是第二元神?” 半空中的正是王丰的第二元神。白日里王丰在琼州府城之下见到普渡和尚之后,便即察觉不妙,当即暗叫了第二元神带着狻猊前去琼州港,暗中保护大军。 王丰的第二元神其实早就到了,只是一直没有现身而已。直到天蝎尊者等人悍然施法,港内的守军应对不力,眼见就要全军覆没,王丰这才按捺不住,现身相救。 狻猊喜食烟火,一口将大火吞没,随后摇头摆尾在来到王丰身边,虎视眈眈地看着天蝎尊者。 王丰也盯着天蝎尊者看了一眼,点头道:“不错,我的确是第二元神!如今你行迹败露,还不潜逃?” 天蝎尊者被说的火起,喝道:“我为何要逃?你只是第二元神,能有多大法力?便是你的本尊,若是没有那一众法宝之助,也不敢张狂。今日你来的正好,我便击杀了你这第二元神,将你寄托元神之宝抢过来。” 王丰闻言,面色一冷,道:“你可以试试!” 天蝎尊者闻言,当即手持一根降魔杵飞跃过来,往王丰当头砸下。王丰抬手一招,五灵剑当即飞出,与天蝎尊者战在了一起。 王丰的第二元神炼化了玄牝珠中蕴含的千年法力,实力颇为不弱,与天蝎尊者交战,全不落下风。 战了片刻,天蝎尊者知道短时间内不能取胜,当即将身一纵,跳出圈外,抬手一挥,一只巨大的血红色蝎子显现在半空,蝎尾一扬,一根暗金色的毒针如闪电一般射出,直往王丰射来。 王丰以前在冀州见过天蝎尊者用这血红色蝎子暗算禅宗的九指头陀,心下早就防备着呢,眼见蝎子发出毒针,王丰当即身形一闪,瞬移之术施展开来,避过了毒针,随后五灵剑电射而出,照准天蝎的脖子便刺。 天蝎尊者急忙躲避,见放出的毒蝎未能击杀王丰,顿时也有些急了,张口道:“诸位师兄师弟,还不出手一起攻杀王丰,更待何时?” 第四百六十四章 分田分地 金世成、颠僧晦月、丐僧晓月、蛇佛章丘、寒鸭上人、番僧扎尔速、寒鸭上人等听到天蝎尊者的招呼,当即各施法往王丰打来。 王丰见状,冷哼道:“你们是想倚多为胜?莫非以为人多我就会怕么?”当下闪身后退,伸手在身前一划,混洞旋涡之术顿时施展开来,邪佛一派众修士的法术尽皆被吸入旋涡之中,不能伤到王丰分毫。 众人见状大惊,寒鸭上人不信邪,当即抬手一指,一道冰寒之气往王丰射来,却依然被吸入混洞旋涡之中。丐僧晓月抬手将一件百衲衣祭出,往王丰当头盖来。 王丰见状,顿时加大法力,混洞旋涡陡然放大,将那百衲衣笼罩住,奋力往回吸。 丐僧晓月察觉百衲衣有不受控制之势,当即也吃了一惊,急忙施法欲要收回。然而混洞旋涡的吸扯之力却也非同小可,将百衲衣死死吸住。双方奋力争持片刻,金世成、天蝎尊者等人也纷纷相助,丐僧这才勉强收回了百衲衣。 王丰见状,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还有什么手段,便都施展出来吧!” 金世成叹了口气,道:“王道友,你的修为真是增长迅速啊!当年第一次见你时,你才刚刚修成雷元道体,还没有修成金丹,如今却已是分神期的修为,神通法术都精妙的很,一个第二元神就能将我们挡住,真是出人意料的厉害啊!”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既然知道厉害,何不就此退去?要知道,此处距离番禺和琼州府城都不算远,我的帮手随时都能赶到。你们虽有八人,但我有一头狻猊相助,又有数千大军,弓弩齐备,你们想要短时间内施法一举覆灭我的大军,那是不可能的。” 天蝎尊者、金世成等人闻言,都沉默了下来。就听天蝎尊者冷哼了一声,道:“王丰,你也不必得意!你的确有三万精锐水师,如今算的是纵横海上无敌,但你却也竖敌极多。这琼州四面环海,被你的水师一围,自然守不住。但你想要夺取交州,仅只依靠水师是不行的。等你日后上了岸,这岭南的莽莽群山,会让你知道天高地厚。” 说着,天蝎尊者等人纷纷退去,眨眼消失不见了。 王丰这才回营,安抚了军心,叫众军清理营寨,各自休息。 却说王丰的本尊在琼州府城,当夜收到第二元神传来的消息,说已经逼退了邪佛一派的众人,王丰这才松了口气。 次日起床,沉思了许久,皱眉对叶雪薇和介秋衡道:“如今府城虽已经拿下,但毛家在琼州根基深厚,其潜势力一时难以根除,这该如何是好?” 介秋衡道:“只要留下重兵,就不愁百姓闹腾!” 王丰摇头道:“我军兵力本就不多,不宜长久分兵。况且番禺还没拿下,我军主力终究是要去攻打番禺的。” 介秋衡闻言,顿时也皱起了眉头,道:“莫非要放弃琼州?” 王丰想了想,道:“放弃自然是不能的,但留重兵驻守,却也增加了我军负担。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我们还是要争取琼州民心,只要民心在我,那就不怕毛家的余孽作乱了。” 介秋衡道:“但公子刚才也说,毛家在琼州经营日久,威名已经深入人心。我们想要在短时间内将民心争取过来,这……不可能吧!” 王丰也皱眉苦思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当即笑道:“我军拿下了城池,这琼州府的土地册子应该也拿下来了吧?取来看看!” 介秋衡闻言,当即命人去将土地钱粮账册取了过来。王丰粗略翻看了一遍,这才嘘了口气,道:“钱粮账册上面反映的很清楚了,这琼州府七成的土地都是毛家的,百姓也大多是毛家的佃户部曲。毛家可谓是掌握了琼州百姓的所有生计,因此才能一呼百应。” 介秋衡道:“不错,可那又能怎么样?如今这些田地的确是要收归官府,但官府也不可能不让百姓种啊!那样既没有钱粮产出,也将更加逼反百姓。而正常租种田地,恐怕短时间内也很难让百姓归心。” 王丰笑了一下,道:“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往,一件事情达不到目的,多半是因为利益不够。若是利益够了,百姓必然便会认清好坏,弃了毛家,归附于我。你们说,若是我发下命令,将毛家名下的所有天地全部分给无地的百姓,并宣布减免赋税,将毛家的所有奴仆尽皆放为平民,分给田宅产业。百姓们是会归心于我,还是会依然念着毛家的好?” 介秋衡闻言一愣,道:“分田分地?公子,毛家的田宅产业都是我军的战利品。就算公子不上交朝廷,但也该分给有功将士吧!如今却要分给琼州的这些原本与我们作对的百姓,这不是太可惜了吗?” 王丰摇头笑道:“一点也不可惜!其实历代朝廷建立之初,都是有不同程度的均田之策的。本朝建立的时候,太祖皇帝曾经下发诏令,凡成年丁口,男丁给田三十亩,女子给田二十亩。其中熟田、旱地、山地各三分之一。以使百姓能种田、养鱼、种桑,自给自足。但后来人口繁盛,权势之家又不断侵吞,以至于田地越来越集中,百姓最终无田可分,只得沦为佃户。如今我们拿下琼州,收缴了如此之多的田地,那么依照太祖之法,划分田地,也是有法可依,理所应当的。传了出去,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介秋衡闻言,这才迟疑着点了点头,道:“公子若是分田地给琼州百姓,那他们可就要乐开花了。这些田地原本都是毛家的,百姓们分了毛家的田地,自然会担心毛家回来之后会收回,他们心有忌惮,自然便不会跟毛家是一条心了。这倒是釜底抽薪,直接瓦解毛家根基的好办法。只是公子,你把田地都分给百姓了,我军中的有功将士们怎么办?” 王丰道:“我自然也会留下一部分田地,用来安置军中士卒。但现在,琼州这里的田地不宜从来赏赐有功将士。还是等拿下番禺之后,再将那边的上等良田用来犒赏士卒吧!如今在琼州,要紧的是争民心。否则拿下此地,非但不能成为我军助力,反有可能成为我军的拖累。” 介秋衡闻言,点了点头,道:“公子顾虑的是!不过公子打算留多少兵马?” 王丰道:“府城这里,留下一千兵马,琼州港那边,再留下一千兵马,便足以应付一些突然状况,等待我大军来援了。” 介秋衡道:“琼州府城虽然拿下,但其余各县却尚未归附,毛家余孽也还没有尽数铲除,公子是否该多留些兵马?” 王丰笑道:“各县收到我军拿下府城的消息,再听到我军分田分地的事情后,必然知道民心向背,谁强谁弱。我想能在叛军之中当官的,多半都是油滑之人,两三日内,他们的投降文书必定纷纷而至,倒是不必担心。” 当下王丰拿定了主意,便即写了告示,命众军在城内城外广而告之,说官军准备分田地,请家中无田的,或是有田地,但不住朝廷规定的数额的,都在两日内到官府登记造册,官府将会足额划分田地,使琼州百姓人人都有田宅产业,家家户户都再不用看别人脸色行事,再不受饥馑之苦。 消息传来,琼州百姓顿时都惊喜不已。但惊喜之余,却也有些忐忑,不知道官府说的是不是真的。过了好久,才有几家百姓壮着胆子前来登记。王丰闻讯大喜,当即亲自挑选了上等的田地分给了这几户百姓,并敲锣打鼓地宣扬了一通。 其他百姓见状,这才再无疑虑,当下踊跃前来登记,生恐落在后面,分不到好的田亩。 数日之内,琼州府城附近的田地就被划分一空,百姓们口中都对王丰感恩戴德。这些感恩之语,虽是一时激动才说出来的,但对立的情绪却也就此基本缓解了。 王丰又暗暗命人放出风去,说百姓们分的,都是毛家的田地,若是毛家日后回来,必定要收回田地,还要将参与分田的百姓都看作敌人,尽情打击。以此吓唬百姓。 百姓们得了好处,其实显而易见地就会得罪毛家,因此都对这些流言深信不疑,正惶惶之间,就听又有流言传来,说毛家其实不足为虑,没见其实力强大的时候都被官军一举击溃了吗?只要百姓们日后不再向着毛家,毛家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弱,越来越不是官军的对手,最终将会彻底烟消云散。 到时候,众人便可以安安稳稳地种田养蚕,自给自足,一家人安安乐乐的代代传承下去了。 百姓们分了田地,便算是毛家倒下之后的既得利益者群体中的一员了,不管他们情不情愿,其实都没有了选择,只能与王丰站在一起,抛弃毛家。 除非他们愿意不要田地。 但这,可能吗?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可是能保障一家人生活无忧,并且代代传承下去的田地啊!谁能舍得错过这个机会? 历代以来,划分田地这一招都是无解的大杀器!对于争取民心,壮大实力,并最终夺取天下,有着无与伦比的威力。历代王朝开国之时,也或多或少提出过这样的口号,或是实行过类似的政策,因此才能百姓归心,才能在短时间内积累起足够的人力物力,迅速崛起,最终鼎定乾坤。 田地终归需要有人来种,是收租还是收税,对朝廷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把田地攥在朝廷手里,它也不会增值,反而会与百姓离心。但若是分给百姓,收租变成收税,其实收入并没有减少什么,但民心却一下子就归附了。 而对朝廷来说,田地的所有权在官府还是在百姓手中,重要么?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有需要。这土地所有权的最终解释权,其实不还是在朝廷手里么? 王丰以一招分田之计,旬日之内赢得了琼州民心,琼州各县纷纷上表,表示愿意归附。 王丰自然欣然接纳,派出得力人手,接管各县。又考察了军中将校,留蛇牙主掌琼州府,继续并持各县分田之事,彻底瓦解毛家在琼州积累的名望。 一切安排就绪,王丰这才决定收兵,返回番禺。 大军撤走之日,王丰只微微暗示了一下,琼州百姓便很给面子地自发地组织起来欢送,把场面闹得颇为热烈。 来时一万五千大军,攻打琼州死伤了近千,又留下两千分别把守琼州府城和琼州港,此时带回去的,便只剩下一万二千兵马了。 至于王丰的第二元神,早在局势基本稳定之后,便已经带着狻猊返回了凤凰山天池,继续潜修。 大军在海上乘风破浪,很快返回番禺,与留守水寨的冰雪天女、巫明月、红烟等人相会。 双方互相通报了战况,番禺这边倒是十分稳定。那毛刚不知是受了谁的提点,即便在听闻王丰已经拿下琼州之后,也没有再次心急如焚,暴跳如雷地出兵去救,反在朝堂上十分安静,根本不与人争。 杭王试探着与毛刚争权,毛刚也仅只是微微表露了些不满,不但没有像以前一样,硬顶回去,反而还退让了许多。 这让杭王暗地里既惊喜不已,又颇为疑惑,暗地里越发的步步紧逼,试图夺回朝堂的控制权。 这种暗潮汹涌的形势,一直持续到王丰领兵返回番禺城下,杭王这才又清晰地感受到了王丰带来的压力。当下收敛了争权的小心思,反而在朝堂之上,对毛刚多有温言勉励,试图携手对敌。 但毛刚的反应也仍旧奇怪,面对杭王的软化,毛刚还是十分克制,只是不痛不痒地点了点头,根本不表露丝毫态度。这让朝中百官都嘀咕不已。 奇怪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朝廷的圣旨到来的这一天。 原本王丰休整够了大军,正准备正式攻城,就见一队身穿朝廷官服的钦差,打着仪仗,风尘仆仆地从北方而来,进到军中,带给了王丰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第四百六十五章 招安钦差 朝廷派来钦差不奇怪,毕竟王丰此次出兵事先并未告知朝廷,仅只是事后报备了一下而已,朝廷收到消息,派来钦差查问也是正常的。但奇怪的是钦差来的方向却是北边,要知道北边的五岭还被叛军控制着,朝廷的钦差怎么可能安然通过,到达这里? 王丰心下疑惑,亲自出营去见钦差,却见传旨的钦差又是自己的老熟人,当年的国子监司业吴柄。王丰见了吴柄,当下知道钦差的身份无误,心下越发疑惑,将钦差迎进营内之后,便即询问道:“钦差大人是从哪条路来的?” 吴柄道:“走梅关故道,沿北江大路而来。” 王丰讶道:“沿路都是叛军盘踞之地,钦差大人是怎么通过的?” 吴柄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道:“今日之后,这交州之地便没有叛军了。” 王丰闻言,心中大为惊讶,道:“这是什么意思?” 吴柄傲然道:“十日之前,毛家家主遣人来到京城,送上降表,表示愿意生擒反贼杭王,举交州归降朝廷。陛下和朝廷诸公商议之后,一致决定接受毛家的投降。我此来,便是来传受降旨意的。” 王丰闻言,顿时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地道:“毛家投降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些日子我率军连败岭南叛军,还攻入琼州,兵锋所向,无不披靡。为何毛家投降这么大的事,他却对我隐瞒的这么深?我竟然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吴柄笑道:“说起来也正是因为你兵锋锐利,将叛军打的无法招架,毛家这才不得不请降。困扰朝廷的多年的杭王叛贼这才能一举扫清,混乱的交州也才能恢复安定啊!你放心,等到交州平定,朝廷论功行赏,必不会亏待你!” 王丰闻言,皱眉道:“毛家绕过我,直接向朝廷请降,想必他们投降必然是有附加条件的吧,而且这条件说不定还挺苛刻,否则不会不敢让我知道。却不知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吴柄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沉默了片刻,这才道:“他们想做琼州王!” 王丰追问道:“朝廷答应了?” 吴柄摇了摇头。王丰见状,这才松了口气。就听吴柄道:“朝廷驳回了封王的条件,不过却也封了毛家琼国公之爵,封地便是琼州府,并追封故去的毛家先祖九人为王。” 王丰闻言,怔了片刻,愤怒地道:“这与直接封王有什么区别?朝廷此举,也太过示弱了吧!难道不知道我已经夺回了琼州,叛军已经实力大损,再不成气候,用不了多久就将被我尽数歼灭吗?这个时候答应毛家这么丰厚的条件,传了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吴柄见王丰一脸不满之色,顿时皱眉道:“王都督,这是陛下和朝廷诸公商议之后,郑重做出的决定。圣旨已下,虽尚未宣读,但却也已经是无可更改的了。王都督还请慎言,免得传了出去,让人以为你对朝廷不满。” 王丰哼了一声,道:“我大军征战,浴血厮杀,眼见就要平定交州。朝廷却不声不响地与叛军媾和,这叫我如何能够接受?” 吴柄道:“媾和?王都督这话说的难听了点吧!历代都有招安叛军的先例,为了尽快安定天下,给叛军较重的封赏,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毛家上表请降,朝廷权衡之后,欣然接受,并给予妥善安置,如何能说是媾和?” 王丰道:“毛家分明已经被我大军打的走投无路,眼看身处绝境,无奈请降,朝廷不加治罪,便已经足以显示宽宏大量了,何以还授予高官厚禄,甚至追封王爵?这让我军那些英勇奋战的将士们怎么想?反叛的享受高官厚禄,甚至还追封先人,福泽子孙。为朝廷浴血奋战的忠臣良将反而不如反贼了!难怪人家说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朝廷如此行事,天下野心之辈岂不群起效仿毛家?反正即便败了,只要及时请降,便依然能加官进爵,享受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 吴柄闻言,顿时气急,指着王丰,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这才幽幽地道:“王都督,听你这话,似乎在埋怨朝廷赏罚不公?莫非是也想封个国公,得块封地?” 王丰闻言,面色一变,道:“吴大人,我敬你曾是我在国子监时候的司业,论起来我该称呼你一声先生,故此对你一直礼敬有加。可你为何无端揣测于我?我原本好端端的世外修士不当,却进入这红尘之中,征战不休,为的难道是荣华富贵?吴大人若真这么看我,那就实在太令人寒心了。为免误会,我这就挂印辞官,就此归隐山林,不再过问人间之事就是了。” 说着,王丰取出了大印,毫不留恋地随手丢在面前的桌案之上,随后起身对吴柄道:“正好钦差大人到来,你有持节之权,便暂时代掌大军吧!” 说着,王丰迈步就走。吴柄面色大变,正要挽留。就听旁边的红烟道:“公子稍等,我本是为你才来的,你既然要走,我岂能独留?这便随你一起去吧!” 介秋衡也取出官印,放在桌案之上,道:“我也是追随公子才来的,如今既要辞官,回山潜修,自然同去。” 冰雪天女、巫明月、叶雪薇等人自然也站在了王丰身后。帐内其余将校都是出身海盗,知道水师离了王丰是不行的,眼见王丰要走,尽皆起身,纷纷道:“都督要走,是要抛弃我们吗?什么鸟朝廷,反贼倒要供起来当祖宗,忠臣良将却要被怀疑逼走,这样的朝廷,还保他做什么?都督既然要走,我们也没了盼头,不如都回去继续做海盗,省的日后受人管辖,平白受这窝囊气,岂不快活自在!” 一时之间,水师将领个个都要走。 吴柄见状,顿时有些着慌。其实朝廷也知道,毛家之所以请降,必然是被王丰给打疼打怕了!有王丰的大军在,毛家的请降就必然是真的,日后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但倘若王丰的大军就此散了,毛家失去了制约,那还愿不愿意投降,投降之后还会不会一个不如意便又反叛,那就着实说不好了。 因此,虽然王丰这年余以来越发不将朝廷的命令放在眼里,但王丰麾下的水师却绝对不能散。 而且王丰乃是人仙修士,对人间权势必定看得极淡,虽说颇不听管束,但要说他有自立反叛的野心,其实朝廷诸公心里都是不信的。 只不过对王丰屡屡不听朝廷之令,给朝廷难堪,皇帝和大臣们都颇有微词,有些怨气罢了。因此吴柄才仗着与王丰有些故旧之情,将这股怨气不经意间发了出来,试图敲打一下王丰。 却不料王丰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接以辞官来证明清白。这一下顿时让吴柄抓了瞎。且不说水师之中那些出身海盗的骄兵悍将们除了王丰,没人能压制。王丰一走,这一支水师立时就要散了。但只是眼下,毛家之所以愿意请降,其实也是因为打不过王丰。若是得知王丰被逼走,这招安毛家之事,还不知会不会再起变数! 而且朝廷其实还存着调王丰的兵马北上中原助战的打算的,若是知道自己将王丰逼走了,恐怕罪责降下来,自己吃罪不起啊! 吴柄心中转动着无数念头,瞬间就知道自己绝不能放王丰走。当下急忙起身,一把拉住就要迈步走出中军帐的王丰,道:“王都督若走,奈天下苍生何?刚刚我只是一时失言,倘若有冒犯之处,我在此先行赔罪。都督大人大量,就不要与我计较了吧!这辞官归隐之说,再也休提。除了都督,谁还能执掌水师?谁还能收拾交州局势?” 王丰被吴柄紧紧拉住,只得停下脚步,看着吴柄,叹道:“吴大人,我知道你为人忠直,并无坏心!只不过我的确是对繁重的军务厌倦了。如今既然朝廷接受了毛家的投降,还授予他高官厚禄,则交州之乱,便算是平定了。叛军投降,海晏河清,我这个平叛的水师都督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吴大人又何必挽留?” 吴柄闻言,跺脚叹道:“王都督此言差矣!日后这交州,还需王都督的大军震慑宵小,以使众豪族不会降而复叛才是啊!况且交州即便平定,中原尚有多路叛军,气焰嚣张。朝廷之所以愿意以如此丰厚的条件接受岭南豪族的投降,其实也是想着尽快安定一处是一处,好集中全部精力,讨平中原之乱。王都督出身官宦世家,又是得道人仙,当知道朝廷现在的难处。还请多多体谅一二才是啊!” 王丰闻言,沉吟道:“我也知道朝廷现在很难,只是岭南这边,毛家的确未必是真心投降。日后我军一走,他们多半便会再叛!还不如趁着现在我军已经大占上风,直接将之覆灭呢!况且我军已经攻破琼州,为了彻底断绝毛家的根基,我擅自做主,遵照太祖旧例,将毛家的田宅产业尽数分给了琼州百姓。如今琼州百姓基本都已经心向朝廷,与毛家划清了界限。倘若朝廷却还是将琼州封还给毛家,琼州那些分了毛家田地的百姓岂不会被毛家反攻清算?论起来反倒是我害了这些百姓了。若真是如此,我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既要受毛家嫉恨,还要受百姓唾骂,变得里外不是人?” 吴柄闻言,惊讶地道:“琼州才收复多久,你居然就已经把毛家的田宅产业都分给百姓了?!动作真快啊!若是真的已经将田宅产业给分了,那可就的确是麻烦了。” 王丰叹道:“谁说不是呢!朝廷要接受毛家的投降,本也无可厚非,可是却为何不事先派人来征询一下我的意见!即便要接受他的投降,要封他爵位,这封地也未必一定要在琼州!这岭南之地,穷山恶水极多,何处不能安置他毛家?” 吴柄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此事的确有些难为都督!只是圣旨已下,如今就在我手中。我受命而来,也不能不按照圣旨,照实宣读啊!” 王丰道:“此一时,彼一时!圣旨虽下,但只要尚未宣读,公告天下,便仍可收回。如今我军大占上风,叛军翻不起什么浪来。吴大人何不暂时留驻军中,先不去找毛家宣读圣旨。我们联名将交州这边的情况上报朝廷,请求朝廷重新斟酌一下对毛家的封赏。至少也要更改一下封地,以使我军多日的努力不会白费吧!吴大人,你看如何?” 吴柄闻言,沉吟了许久,这才点头道:“如此也好!只是如此拖延,毛家那边该怎么交代?” 王丰冷笑道:“何必交代?吴大人也看到了,毛家已经连琼州都给丢了,如今我军围了番禺,城池迟早必定都能夺下。毛家若是不想就此覆灭,那就只有投降一条路走。条件再苛刻些,他也只能接受。况且我的要求,也不是阻止朝廷招安他,只是换一处封地而已。毛家若连这个都不能接受,一心只想要琼州,那就说明他们居心叵测,根本不是真心投降的。恩威赏罚,本就是出自于朝廷,岂有受人要挟的道理?尤其是这人还已经被打的走投无路。” 吴柄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道:“王都督所言,不无道理!毛家在琼州经营千年,威望极高。如今好不容易才瓦解了琼州民心,岂有再还回去的道理?没有琼州,毛家即便受封了公爵,短时间内也难有作为。但若将琼州再封还给他,毛家很快就能恢复元气,再次拥有反叛作乱的资本。为图交州长治久安,琼州府的确最好收归朝廷。至于毛家的封地么,便另外再分封一处就是了。” 当下吴柄被王丰说动,便即当场写了表文,将交州目前的形势详细交代清楚,最后提请朝廷重新审定对毛家的招安封赏。 表文写好,王丰亲自带着钦差队伍中的信使飞跃了五岭,直达荆州地界,这才将信使放下,嘱咐他尽快将表文送达,不可耽误。 送走了信使,王丰这才驾剑遁而起,返回了水寨。 第四百六十六章 毛家选择 在王丰和吴柄商议妥当,准备拖延一下宣布圣旨的时间,等待朝廷新的旨意的时候,番禺城中,毛刚久等钦差不至,却有些急躁了,很快安排了一名信使,乔装打扮前来探听情况。 王丰接见了毛刚的信使,询问了情况之后,先是以钦差舟车劳顿,不服水土,到达番禺之后便生了重病,无法起床,将未能及时宣读圣旨之事搪塞了过去。 随后王丰厉声道:“朝廷接受毛家的投降,此事我事先是不知道的,否则必定会竭力反对给你们这么优厚的条件。事实上,即便到了如今,我依旧对此极为不满。” 信使也是毛家之人,对王丰并无好感,闻言冷笑了一声,道:“你再不满又能怎么样?圣旨已下,传旨钦差已至,事情已成定局,你也只有无奈接受的份儿!除非你敢悍然抗旨,起兵作乱!” 王丰闻言,也冷笑了一声,道:“我看你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以为朝廷的旨意就真能束缚得了我?那你可就想错了!信不信就算钦差宣读了圣旨,我也一样置之不理,让你做不成那什么劳什子的琼国公!” 信使面色一变,道:“你一向标榜自己忠于朝廷,如今真敢抗旨不遵?” 王丰哼道:“忠于朝廷?谁不知道朝廷气运已尽!我之所以出山征战,为的也不是逆天而行,扶保朝廷,而是想要尽力救助百姓,为这天下多保留一丝元气而已。这交州必须尽快恢复安定,而且日后不能再有反复。离了这个前提,无论你们与朝廷达成了什么条件,我也随时可以不认!你以为朝廷真能管束得了我?” 信使闻言,惊疑不定地看着王丰,道:“原来你也有不臣之心!也是,这天下哪有什么忠臣?无非是实力不足,无法更进一步,因此只得按捺野心罢了。王都督,其实你若有什么打算,可以和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的。只要条件合适,我们也可以化敌为友,我岭南豪族也可以全力支持你的。” 王丰笑了一下,道:“你这话说的殊无道理!只要你们收敛野心,安分守己,化敌为友自然可以。但想要一起做事,却必须志同道合才行。你们若要我手下留情,须得给出诚意来!” 信使道:“什么诚意?” 王丰笑道:“你可回去告诉毛刚,就说他毛家想要绕过我,直接向朝廷请降,即便战败,也要占尽便宜,那是不可能的。他若想继续安安稳稳地待在岭南,那就亲自来,或者叫毛家老祖来与我谈也行。” 信使闻言,当即恨恨地盯了王丰一眼,随后回城,将王丰的意思转告给了毛刚。 毛刚闻言,顿时也觉得头疼,道:“当日老祖准备绕过王丰,直接向朝廷请降,我就觉得不妥。如今果然闹出这些风波!” 正说之间,就见一阵阴风刮过,显出了毛家老祖的身影,对毛刚道:“不必头疼,当日我就已经想到这一遭了!” 毛刚急忙拜见,道:“还请老祖明示。” 就听毛家老祖道:“王丰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若是我们直接与他接触,谈下来的条件必定差的很,能保的住全族性命,那就很不错了,这是我们绝不可能答应的。但若是先与朝廷求和,以如今朝廷被各处叛军弄得焦头烂额,难以自保,急需喘口气的情况,必定能给我们极为丰厚的条件。只要朝廷答应了我们的条件,我们至少就有了大义名分,然后再与王丰谈,那就容易的多了。至少有了朝廷给的这份赏赐,王丰即便想要压低些条件,也不容易。” 毛刚闻言,这才点头道:“原来老祖是这么想的!既如此,我这就出面去与他谈!” 毛家老祖道:“还是我先去吧!先大致谈妥,然后你再去与他商谈细节。” 说着,毛家老祖化一阵阴风而去。 当夜王丰在营中,忽然心有所感,迈步走出营寨,来到一处山岗,迎面就见毛家老祖站在那里,对着王丰笑道:“王都督,别来无恙?” 王丰道:“毛家老祖来见我,可是商谈投降之事?” 毛家老祖闻言,笑了一下,道:“我们不是已经投降了吗?若非都督从中作梗,圣旨今日便已经当着双方大军的面,公开宣读了。” 王丰也笑了一下,道:“你们战场失败,却反而加官进爵,获得了在战场上得不到的利益,你说,这怎么能叫我甘心!” 毛家老祖道:“朝廷的圣旨已下,都督总不能叫我们绕过朝廷,再与你签一份投降书吧?我岭南豪族虽然算不上什么,但却也没有办法同时投降两次!况且,恕我直言,王都督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将领,只怕没有这个身份和权力与我们再签投降书吧!除非……你拥兵自立。” 王丰摇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亲自与你签什么投降书了!只不过你们投降的条件的确太过离谱,我看不下去。咱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今的朝廷,在你我眼中,恐怕都算不得什么。就算朝廷接受你的投降,给你加官进爵,但若我对此不满,你依旧难以安生。所以你想绕过我,得到你想得到的,那是痴心妄想!” 毛家老祖点头道:“既然都督说的这么明白,那我也就直说了。我要的不多,就是追封王爵,以使我能够在冥界安安稳稳地做个鬼王。除了这一点不能让之外,其他都可以谈。” 王丰道:“既然这是你的底线,那么我姑且认可。追封你为王可以,但你在人间的后辈,爵位却必须降下来。你们祸乱交州,还想做进位国公?传了出去,不但是朝廷,便连我这个亲自领兵征讨你们的,恐怕都要遭世人耻笑!” 毛家老祖点头道:“那依你之见,该降到什么位置,才合适?” 王丰道:“你们原本的爵位就不低,依我看,给个侯爵,便已经足够了。侯爵的先祖,追封为王,也算勉强说得过去。” 毛家老祖沉吟道:“琼州侯?那倒也可以!” 王丰皱眉道:“什么琼州侯?你可别得寸进尺!我也不妨告诉你,琼州府我是绝对不会交还给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毛家老祖摇头道:“那不行,琼州府乃是我家桑梓之地,我毛家在那里传承了上千年,岂可放弃?” 王丰道:“那就没得谈了!”说着,王丰便要转身离去。 就听毛家老祖道:“且慢!王公子,我们不要琼州府全境,只将琼州一半封给我,如何?” 王丰摇头道:“就像你要追封王爵一样,琼州府也是我的底线,没得谈!” 毛家老祖叹道:“王公子,你这就是难为我了!没有封地,叫毛家去何处创建宗庙社稷?没有人间的宗庙社稷,我在冥土便也没有自己的地盘,终究是一个孤魂野鬼,任人欺凌而已。王不王爵的,也就没有了半点意义!那对我而言,的确没有再谈的必要了。” 王丰闻言,看了毛家老祖一眼,道:“既然你一定要封地,那就换个地方吧!这交州之地,除了琼州府和广州府,其余各府之中,你可以挑选一县之地,做你们毛家的封地,我绝不再阻拦。” 毛家老祖见王丰始终不松口,知道拿回琼州府是没有指望了,只得叹了口气,道:“既如此,我要雷州府的徐闻县。” 王丰闻言一愣,随即点头道:“可以!” 毛家老祖微微松了口气,复又道:“岭南豪族非只我一家。其余各家,却不知王都督是否也能如我毛家一般,给予追封?” 王丰道:“你们可不要得寸进尺!其余各家不可能再有如毛家这般的优厚条件。” 毛家老祖点头道:“我们自然不会狮子大开口!只是日后总得有个安稳的日子过吧!” 王丰沉吟道:“若是愿意做蛮夷君长,倒也不是不能叫朝廷追封王爵。只是蛮夷君长,那可就没有朝廷分封的封地了。” 毛家老祖闻言,满意地点头道:“这就足够了!”说着,毛家老祖便要离去。王丰急忙止住,道:“且慢,毛家老祖,我们刚刚只是谈了各地的底线,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谈完呢!” 毛家老祖笑道:“如今我毛家在人间已经没有进取的雄心了。我能安稳地在冥界做个鬼王,心愿已足!其他的事情,王公子可与毛刚谈。他是如今的毛家家主,能全权代表我做主!”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世俗之事,我相信他能做主。但修士之事呢?毛家阴兵之事呢?” 毛家老祖闻言,皱眉道:“我既然与你谈妥,则金家老祖、血蟒王、蛙神、赤尸神君等人自然都不会再与你作对,将会各自返回山门。至于我家的阴兵,这王公子也要管?” 王丰道:“阴兵若是作乱,却也令人头疼!你今后既然要安心地去冥界做鬼王,不再管人间之事,那就请把家中的所有鬼修和阴兵尽数带去冥界。从此阴阳有序,各不相干,岂不是更好?” 毛家老祖闻言,沉默了许久,这才微微点头,道:“也罢!这阴兵之事,我便也依了王公子。” 王丰笑道:“这就好!除此之外,毛家的船只和私兵,也需要交出。以我之见,毛家有一县之地做为封地,那么保留百十条船,数百精兵,那便足以看顾得封地周全了。你说呢?” 毛家老祖闻言,深深地看了王丰一眼,道:“此事,你可以去与毛刚谈。我说了不再过问人间之事,对此就不再提意见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那好!我接下来会与毛刚商谈细节的!” 毛家老祖叹了口气,当即转身离去。回到城中,见了毛刚,道:“我与王丰已经谈妥了,我们放弃琼州,改封徐闻候。他则不阻拦我追封王爵之事!至于其他细节,你再去与他谈。尽快谈妥,切莫迁延时日,免生变故。” 毛刚闻言,惊得手脚冰凉,道:“老祖,徐闻县虽然与琼州府仅只是一海之隔,我们毛家在那里也多有产业,但终究不是我们的祖地啊!去了徐闻,我们家还能剩下多少实力?” 毛家老祖叹道:“你以为现在我们毛家又还有多少实力?琼州已失,那王丰将我们的田宅产业尽数分给了百姓,就算我们拿回了琼州,又能如何?从百姓手中收回这些田宅产业?那必然会造成我们与百姓之间的冲突和对立,短时间内难以收拾局面,便无法全力抵御王丰的进击,琼州府便还是会丢。我们的私兵已经只剩下六七千人了,阴兵也损失惨重,短时间内难以补充。形势比人强啊,只能暂时退缩了。而且,自琼州府被王丰攻下之后,人间的社稷宗庙被毁,我在冥土的领地也摇摇欲坠,有消散之像。冥土之地,虎狼环视,稍有势弱,便会被群起而攻。若要稳定冥土的形势,人间这边便必须快刀斩乱麻,尽快尘埃落定,重新为我建立宗庙,以人间干涉冥土,稳固了冥土的局面,才能反过来庇佑子孙,我们毛家才有未来。” 毛刚闻言,轻叹了一下,道:“老祖的话,我记下了!老祖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一定委屈求全,尽快与王丰谈妥,让朝廷追封老祖的圣旨尽快发下,第一时间为老祖重立宗庙。为此,便是再对王丰退让一些,我也答应。” 毛家老祖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一两年来,我与王丰多次交手,也知此人气运浓厚,未来的明君是谁,目前还不好说。但王丰恐怕的确是应运而生,辅佐明君安定天下之人。我们毛家暂时衰败一下,不要紧。日后也不要记恨王丰,跟在他身后,虽不一定要为他卖命,但他做什么也都给以支持,日后天下安定,论功行赏之时,便必然也少不了我毛家。则我毛家徐徐恢复元气,当非难事。” 毛刚闻言,点头道:“老祖的话我记下了!老祖放心,我日后绝不会对王丰心怀怨怼,暗中给他使绊子。便是族人之中,若有气不过的,我也会尽量劝解,实在劝解不住,便远远地打发去海外经商,绝不会去王丰身边碍眼。” 毛家老祖闻言,笑了一下,道:“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第四百六十七章 交州安排 毛家是真的想要尽快归降,毛刚次日便设法与王丰取得了联络,双方很快谈妥了细节。 本来王丰还准备请朝廷更换圣旨,等新圣旨到后,当众宣读,然后毛家再投降。却不想那毛刚却极为识趣,直接表示相信王丰,愿意先归降,再上表请朝廷降低册封。 王丰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双方约定妥当,次日王丰便率领大军来到番禺城下,静静等待。 过不多时,城中果然发生了骚乱,那是毛刚率领私兵突然出手,一举拿下了杭王,并镇压了城中尚忠于杭王的军队。 截至午时,城内才终于恢复了平静。片刻之后,就见城门洞开,毛刚亲自押着五花大绑的杭王走出城来,向着王丰跪拜请降,并奉上降表和地理图册。 王丰下马接过,扶起毛刚,又命人将杭王,以及忠于杭王的一众叛臣尽皆装上槛车,准备送往朝廷,明正典刑。 随后王丰率领众军进城,当即叫毛刚派遣信使,领着官军分路去交州各处接管城池。 当夜王丰大摆宴席,犒劳全军,席间对毛刚等人也算礼敬有加。众归附的叛军见状,心下顿时渐渐安定了下来。 数日之后,朝廷圣旨被加急送来,钦差吴柄当众宣读了接受毛刚等人投降的圣旨,并同时宣布了册封毛刚等人爵位封地的诏书。一时众归降的叛军尽皆喜悦安心。 如此又过了数日,交州各地的叛军都陆续归附,只有不敢归附的徐鸿儒逃到了交趾道,蛊惑了赤尸神君,纠集了一帮蛮夷作乱,占了交趾道近乎一半之地。 因此交州各地都才刚刚平定,且不是经过战争一刀一枪打下来的,而是叛军见势不妙主动投降的,其实局面不算稳定,需要用心收拢人心,安排各地镇守的文官武将,梳理各方的关系,事情可谓是千头万绪,王丰一时实在抽不开身去交趾平叛,故而只得暂时将交趾的叛军放过,只叫交趾的驻军好生看守城池,切莫将现有的地盘被叛军夺去。 此外,原岭南西路的蒲总兵因为曾经陷害告发过王丰的父亲,如今又跟着造反,平素也对王丰屡发讥讽之言,如今生怕被王丰秋后算账,因此竟不敢投降,犹豫了许久之后,居然向朝廷上表,说王丰拥兵海上,势力庞大,如今若是再坐镇交州的话,假以时日,便无论水军还是步军都将强大无比,到时候必定势大难制,成为朝廷的祸害。 因此,蒲总兵请求将王丰调离交州,以防患于未然。 王丰听到消息,顿时冷笑了一声,道:“竖子不知死活!”当下却暂时并不管他,而是静等朝廷的回复。 在朝廷的回复到来之前,王丰却已经开始安排交州官吏了,显将各府的知府都安排了自己人,再将要害之地的知县也换成自己人。 王家在岭南也是大族,再加上傅家等姻亲家族的子弟,关系网其实也不算小,再加上惠州、潮州之地原本的官吏对王丰也有亲近之心,最重要的是,交州其实也有许多曾在白鹿洞书院求过学的士子,天然的便与王丰亲近,故此王丰手中并不缺乏人手。 虽然这些人并不是王丰一手培养的,但提拔任用之恩,亲朋故旧之情,在这个时代也是拔除不了的印记,这些被王丰提拔任用的人,等闲也不会轻易与王丰作对。 王丰以战时的权力,持节任命官吏,这是合乎法规的。朝廷即便不满,也从法理上挑不出什么错处。若是天下承平,朝廷自然可以徐徐图之,至不济等官员三年一任满了之后,便调往别处,一举拔除王丰的势力。但如今天下烽烟四起,朝廷自顾不暇,如今被王丰抢先任命了交州的上下的官吏,哪还有足够的时间的办法来交州与王丰争? 不过王丰也没有事情做绝,岭南东道的总兵还是徐豹,梅关的守将也还是朝廷任命的徐彪。只不过招降的叛军,除了岭南西路蒲总兵和交趾道跟随徐鸿儒、赤尸神君继续作乱的兵马之外,尚有四万六千余人,却全都被王丰扣住了,没有一兵一卒交给徐豹和徐彪。 王丰将其中死忠于岭南豪族的一万六千私兵尽数裁汰下来,编入屯垦团,沿着东江、西江和北江垦荒屯田,言明劳作五年之后,便可放还回家。 其余三万兵马则单独整编为一军,名义上归属于自己的水师,实际上却一直训练的是步战之法。王丰准备将这三万人炼成一支精锐的轻步兵,用以弥补自己军中步战实力较弱的缺点。 等到交州之事大致整顿完毕,朝廷的圣旨也下来了。显然,朝堂诸公在经过一番争论之后,还是都看清了交州形势,知道以朝廷如今的实力,无法强行打断王丰染指交州之心。故此不但全盘认可了王丰对交州的人事安排,还下诏申斥了岭南西道的蒲总兵一顿,责令其不可对朝廷大将妄加揣测。 作为惩罚,将蒲总兵的官阶降了一级,不过仍旧还是执掌总兵之职。 同时,朝廷任命了新的交州刺史和三道观察使。新任交州刺史是一个名叫吴钰的勋贵,近五十岁年纪,传闻中颇为干练。而新任岭南东道观察使,则是王丰的老熟人,传旨钦差吴柄。至于岭南西道的观察使,是一个名叫赵集的人,据说也颇为刚正。 来的都是能吏,摆明了就是来制衡王丰的。 王丰对此却并无半点忧虑,言谈之间,反对朝廷安排能臣干吏前来表现的颇为喜悦。 王丰倒并不是做样子,而是真的不在意。一来是王丰本人并没有自立为王之心,身正不怕影子斜。二来则是,能臣干吏多半都是顾全大局之人,不会为了党争而党争,就算他们忌惮王丰的势力,但施政也多半会以稳为主,这将大大有利于交州的战后恢复。 不过凡事却也不得不预作防备,王丰自然也做了两手准备,其一是将正在开垦的屯田定性为了水师的军屯,防止外人插手。其二是将番禺城和琼州港定为水师在交州的军港,使水师可以自由往来,不受约束。其三则是与岭南豪族暗中联络,约定交州的所有特产,大宗交易只能与水师进行,以此垄断交州的贸易。 如此钱、粮、兵,三管齐下,交州自然被王丰牢牢掌控在手,任谁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而且岭南东道总兵徐豹也暗中传来书信,表示日后在交州,愿意以王丰马首是瞻。 徐豹曾经多次表露过愿意尊奉王丰为交州刺史的心意,王丰自然相信他对自己应该没有特别的恶意。想来只要王丰不做大恶,徐豹就算不像他现在说的那样尊奉王丰,至少也不会与王丰为敌才对。 如此一来,明面上,新任交州刺史能依靠的力量,便只剩下岭南西道的蒲总兵手中那万余兵马了。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王丰正等着朝廷派来的刺史和观察使等人上任,却不想朝廷的圣旨却先一步来了。 这次来的是封赏有功将士的。首先是首功之臣王丰,爵位封为了靖海侯,食邑增加为四千五百户,官阶提升为镇南大将军,正二品。其余有功将士,也各有封赏。徐豹封侯,其余伯爵、子爵、男爵的,封了几十个。 便连惠州、潮州之地,坚持不肯投降叛军的文官,也有好些封了爵位。一时间,全军上下人人喜悦。 封赏完毕,传旨钦差又拿出了第二份诏书,不等王丰有所反应,便即宣读。却是叫王丰留兵一万,驻守番禺和琼州,其余兵马撤回扬州,统归扬州刺史指挥。 圣旨已下,王丰只得接旨。当然,其实这一点也并没有出乎王丰的意料之外,毕竟朝廷要防着王丰,自然要将王丰调出交州才行。 对于朝廷来说,只要王丰不在交州,那么即便即便交州各府县都是王丰的人,也不可能作乱。而对于王丰来说,虽有掌控交州之心,但其实也并没有在交州自立为王的意思,交州的军队官吏如今既然大多都只听自己的,那么自己在不在交州又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水师纵横海上,并没有崇山峻岭,雄关漫道的阻隔,往来十分方便。一旦交州有事,自己的大军数日之内便能赶到。且自己的本尊去了扬州之后,第二元神却仍旧还在交州,一样能够震慑宵小,主持大局。 思及此,王丰欣然接了圣旨,将常丰林从夷洲调来,主掌留守交州的一万水师和暗中留在琼州的一万步军,以及那一万六千屯田降兵,并负责与岭南豪族的贸易往来。随后王丰率领其余二万水师和二万步军,登上战船,拔锚起航,离了交州,往扬州而去。 数日之后,大军返回了扬州,将两万步军放到夷洲,一来是隐藏兵力,二来是加紧练兵,三来是加大力度,进一步对夷洲进行开发。 同时,在常丰林去交州后,主持夷洲大局的换成了王父,麻西池从旁协助,想要游历的石牛也多半时间都在夷洲,一则护卫王父的安全,二则也是看着夷洲如何一步步开发壮大,参与进这等大事之中,亲身感受人道发展的滚滚洪流,对石牛的修行极有利处。 回到扬州的王丰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便接到了扬州刺史潘树藩的传信,叫王丰赶去金陵相见。 王丰收到书信,不敢耽搁,当即驾剑遁前往。进入金陵,见了潘刺史,二人见礼完毕,就听潘刺史道:“你好不容易平定了交州之乱,原该留你镇守,朝廷却另外任命了刺史,将你调回扬州,你心里可有怨气?” 王丰笑道:“你知道我对权势看的并不重,那什么交州刺史之位,我并未放在眼里,又哪来的怨气?只是朝廷的举动,分明是对我有了忌惮之心,这却叫我有些不舒服。” 潘刺史微微摇了摇头,道:“朝廷之上,的确有说你保持交州军政要务,恐有尾大不掉之嫌的。但这种言论,并非主流。毕竟陛下和大部分朝臣,其实都是知道你人仙修士身份的,对你并无太多猜忌,否则也不会任由你在交州任用私人了。之所以将你调出交州,除了这是惯常的制衡手段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希望能借你之力,讨平中原各路反贼。” 王丰闻言,皱眉道:“我麾下都是水师,中原各路反贼却都只在陆上张狂,我的兵马对他们并无什么威威慑力啊!” 潘刺史笑道:“此言差矣,且不过水师往来,青、徐、冀、幽等沿海各州都在你的兵锋之下,你的兵马足可收奇兵之效。便是你的水师真的无法上岸作战,也可转为运输队,运送精锐步军前去作战!” 王丰道:“北方也并不是没有水师,青徐水师虽然实力大损,但几百艘船,数千水手也还是有的。更北方的登莱水师更是天下闻名的精锐,若单纯只做运输的任务,何必要用到我?” 潘刺史闻言,笑道:“你说的不错!所以朝廷虽然提出了让你率领水师沿海北上,运送钱粮的主意,反随后便否决了。最后还是我上书,请朝廷下令,让你率领船队,沿着运河北上,打通漕运命脉。朝廷很快便同意了我的主张。因此你此次回来,主要任务便是打通漕运。传旨的钦差已经在金陵驿馆了,只要去请他前来,立刻就能将要你出兵的圣旨向你宣读。” 王丰闻言,顿时惊讶地道:“刺史糊涂了!我麾下水师乘坐的都是海船,吃水极深,不适合在江河上航行啊!更惶论去更浅的运河了。” 潘刺史道:“谁说要你的水师的战船去运河了?除了你的海上水师,长江水师在扬州和荆州都有驻军,临时调拨百十艘战船给你,又有何难?” 王丰讶道:“用长江水师?我是东海、南海水师都督,如今去指挥长江水师,这合适吗?” 潘刺史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不但是长江水师要调一部分给你,我还要从扬州的兵马之中,抽调一支精锐给你,如此才能水陆并进,将沿途各路叛军尽数击溃。” 王丰闻言,问道:“刺史准备抽调多少兵马给我?” 潘刺史道:“长江水师三千,精锐步军一万。此外,你还可以调动沿途的巡漕兵丁,并要求地方官府协助。” 王丰顿时道:“才万余兵马?想要打通漕运,击败沿途各路叛军,这么点兵力如何能做得到?” 第四百六十八章 狐友渡劫 潘刺史听王丰叫苦,自己也轻叹了一下,道:“兵力是少了点儿,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即便只有这万余兵马,也足以打通漕运了。” 王丰闻言,禁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倒是看得起我!不过我却没有信心。不说别的,单说九山王便厉害无比,当年龙虎山的张天师亲自出手,都未能将之一举剪除。我又有何德何能,能击败他?” 潘刺史闻言,皱眉道:“陨落在你手中的地仙并不在少数,其中不乏成名多年的老魔,难道你就真的对付不了九山王?” 王丰笑道:“刺史太看得起我了!兵凶战危,没有真的交过手,谁又能断言胜负?那九山王崛起于本朝立国之初,为祸一方百余年,却始终没被剿灭,其厉害程度可见一斑!我实在不敢断言取胜。” 潘刺史闻言,顿时沉吟了起来,道:“你要怎么样,才能有十足的把握?” 王丰摇头道:“怎么样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刺史,你也与修真界多少有些联系,当知道当今朝廷的确已经是风雨飘摇了。所谓神通不敌天数!逆天而行者,即便法力高强,也多半难以顺心如意,甚至一个不小心,还有身死道消的可能。那九山王的道行本就高我许多,如今我们又是站在天下大势的对立面,想要胜过他,的确是很难!” 潘刺史皱眉道:“你打杭王,打岭南,不都取胜了吗?为何如今请你打通漕运,你却就如此为难?” 王丰道:“这是不同的!杭王乃天下首乱之人,注定成不了什么气候。其气运浅薄,打他自然没有太大妨碍。岭南则是边角之地,其归属并不影响天下大局。但漕运却是国家命脉,其重要性与岭南不可同日而语。触碰了漕运,便说明我是要死保朝廷,气运反噬将会尤其厉害。我自然是觉得为难!” 潘刺史闻言,沉默了许久,这才幽幽地道:“朝廷其实忠臣良将还颇不少,为何就不能挽狂澜于既倒?” 王丰叹道:“气运已尽,的确是无力回天!当日先帝炼制神丹,聚集王朝气运,显化气运金龙抵挡丹劫。我就在附近,亲眼看见气运金龙被雷劫击毁。这不同于气运衰败。气运衰败还能补足延续,但气运直接被打灭了,那就真的是接不回来了。” 潘刺史道:“这么说,当今朝廷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王丰叹了口气,道:“至少在我看来,是无力回天了。” 潘刺史道:“但你还是出山,领兵征战。我知道你是不想看到天下大乱的。既然你已经知道朝廷不可保,那你必定有其他打算。罢了,我也不深入问你。但我们如今既然做着朝廷的官儿,便还是要对得起这一身官服。你在海上的力量不弱,好生经营,日后想做什么都能有足够的实力。但现在,还是尽力去打通漕运,为这个即将沉沦的天下争一争吧!” 王丰闻言,沉默了一下,道:“刺史既然如此说,那我便尽力试试吧!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潘刺史道:“你说!” 王丰道:“第一,行军作战,全由我做主,任何人不得干涉。不得有遥控指挥之事发生。第二,大军的钱粮辎重不得有短缺。第三,扬州乃是运河枢纽,也是我军的退路。把守扬州之人,必须是我绝对信得过的人镇守。” 潘刺史道:“前两条都好说。至于第三条,扬州府的守将,不是你举荐的于乘龙吗?怎么,你对他还信不过?” 王丰道:“于乘龙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不过我在朝中的根基还十分浅薄,我怕我在前方征战,别的人看到扬州平安,会突然前来抢官位、到时候若是于乘龙被调走,换来一个与我不对付的,岂不对我军征战大有影响?” 潘刺史闻言,点了点头,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好,我现在就答应你,只要我在扬州刺史任上一天,扬州府的官员就绝不会绕过你,而做出其他调动。” 王丰点头道:“我信得过刺史!既如此,还请刺史将兵马准备齐全,派到扬州府去。只要兵马聚齐,我随时都可以领兵出征。” 潘刺史闻言大喜,当即发下军令,调拨精兵,齐聚扬州府。 王丰则出了刺史府,回到家中,冰雪天女、巫明月、叶雪薇等人接着。王丰向众人说了出兵之事,就听叶雪薇道:“夫君为何要答应领兵征战?打岭南,我们可以占据其地,保境安民,以待明君。但打通漕运,这却实实在在的是想扶保朝廷,这与天下大势是正面冲突的。”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当日出山,重新入仕之时,我便料到会被朝廷不断调遣,奔波在平叛的各处战场之上了。原本想着岭南的平叛之战怎么也还得打一段时间。却不想这么快那毛家就投降了,这才给朝廷找到借口,将我调回。不过这样也好,我的第二元神坐镇岭南,加上狻猊和常丰林之助,足可保其安稳。岭南那边不用太多焦心,那么回过头来,在中原之地为流民们经营一处避难之地,便该提上日程了。朝廷叫我领兵打通漕运,这正是个机会。漕运是不可能重新打通的了的。但我领兵在北边,却可阻止北面的叛军进入扬州府。而海上的水师分兵驻扎崇明岛,也可防备大江南岸可能的攻击。这样一来,扬州府南北两面都安稳无虞,西面又多丘陵,地形有利于防守。以于乘龙之能,等闲叛军打不进来。如此,扬州府便真正是固若金汤了。” 叶雪薇闻言,道:“原来夫君是这么想的,那也好!只是又要征战沙场,夫君如何有足够的时间修炼神通道法?你的九息服气若是不能尽快炼成,施展混元绝灭灵光指的时候,短时间内便难以返本还源。这终究十分不利!” 王丰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不要紧,此次出兵北上,料来不会顺利。我军多半时间恐怕都是驻扎下来,与叛军对峙。用来修炼的时间多的是,我自可慢慢参悟这九息服气之术。” 叶雪薇闻言,这才点头。 当下众人在金陵游玩了一番,这才离去,一路赶到扬州城。进了生祠,公孙九娘现身相见,身后还跟着一名俏丽的白衣女子。王丰定睛一看,乃是狐女娇娜,当即笑道:“娇娜姑娘怎么有空来扬州城了?” 就听娇娜笑道:“怎么,我就不能来见见王公子?” 王丰笑道:“这是什么话?你我乃是故人,你来寻我,我求之不得,欢迎之至。不过你这突然到来,想必应该是有事。还是先说事情吧,办完了正事,我再好好陪你游玩一下这扬州城。” 娇娜闻言,顿时灿烂地笑了一下,道:“好!王公子,当日你曾允诺,在我哥哥渡劫之时,前来相助。如今我哥哥渡劫之期将至,但心中却殊无把握。因此特意叫我来请你。” 王丰闻言,这才恍然,道:“皇甫兄这就要凝结金丹了?这可是大喜之事,马虎不得。他如今在哪里?我们这就去吧!” 娇娜道:“哥哥在天目山闭关,族中长辈们也看护着他。但渡劫之事,族中的长辈们也插不上手。只得来请王公子了。” 王丰笑道:“来请我就对了!我既然早就答应过皇甫兄,自然不能坐视。走吧,我们这就去天目山。” 叶雪薇、冰雪天女、巫明月等人闻听王丰要助人渡劫,都有心前去看看。于是众人一同动身,驾遁术来到天目山。果见天地间的气氛十分压抑,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丝丝危险的气息。 这的确是有人即将渡劫的征兆。 天目山有一个狐族的老巢,黄家、皇甫家、吴家等几家狐族的前辈都在山中潜修,计有地仙一人,分神、金丹期的人仙近二十人,此时都守护在皇甫逸闭关的洞府之前,静静地等待着。 娇娜领着王丰等人到来,顿时吸引了众狐族修士的注意。领头的狐族大长老急忙前来见礼,道:“贫道黄月如,见过诸位道友。这位想必就是王公子了?皇甫逸渡劫在即,一定要请你来相助。因此我们才不得不让娇娜前去请你。眼下这个情况,王公子可有办法?” 王丰笑道:“不要紧!皇甫兄心性极佳,于冥冥中把握住那一缕玄机,顺利凝结金丹,应该不难。我看眼下这样子,皇甫兄应该是快要成功了。这个阶段,我们是帮不上忙的。待他凝结金丹成功,渡天劫之时,倘若雷劫过重,抑或是出现了心魔劫,我自然会出手相助。虽不敢打十分包票,说一定能助皇甫兄渡劫成功。但至少八九分的把握是有的。” 狐族大长老黄月如闻言,顿时惊讶地看了王丰一眼,心下虽有些嘀咕,面上却并没有显露出分毫不信之色,只淡淡地笑道:“既如此,待会儿便有劳王公子了。” 当下黄月如领着众人在皇甫逸的洞府前坐了下来,一边等待,一边煮茶相待。如此过了半日,就见洞府中突然红光大放,红光之中,隐隐有金色光芒遮掩不住。 众狐族修士见状,顿时俱各喜悦。就听黄月如道:“金丹终于凝结成功了,看着光芒,品相虽不十分高,却也不算差了。日后修成分神,大有希望。若是机缘深厚,未必便不能冲击一下地仙道果。” 众人都点头,对黄月如的话表示认同。 如此又过了片刻,就见洞府内的光芒尽数收敛,洞门轰然洞开,一道流光从中飞出,落在地仙,显出了皇甫逸的身形。 皇甫逸见了众人,急忙稽首拜谢众人护法之情。随后又来对王丰拜道:“王兄前来为我护法,果是一诺千金的真君子。待会儿若是雷劫太强,我承受不住之时,还请王兄及时援手,庇护我一二。倘若能顺利渡过雷劫,我皇甫家必记王兄一辈子的大恩。” 王丰闻言,笑道:“皇甫兄太客气了!为你护法乃是我曾经答应过的,说什么恩情那就太见外了。你且不要担心,安心渡劫。我自会在旁边看护着你。” 皇甫逸这才点了点头,当下一边布置这渡劫的护身法阵,一边尽力调整状态,准备应付接下来的天劫。 天劫来的极快,在皇甫逸凝结金丹之前便已经有了苗头,凝丹成功之后,丹劫便立即开始了正式酝酿,过了这么一小会儿,天地间便已经风云变色,黑云渐渐汇聚,并不断低垂下来,充满着慑人的压迫感! 王丰见状,祭出本命灵镜,往劫云中一照。劫云中顿时出现了两名雷将的身影,正对着渡劫的皇甫逸指指点点。 王丰看那两名雷将的嘴型,似乎有些不善。当下皱了皱眉,便即飞身上到半空,对云层中传音道:“二位尊神,贫道有礼了。贫道乃朝廷册封的侯爵,东海、南海水师都督,俗家姓名叫王元丰。不知二位尊神怎么称呼?” 那两名雷将见王丰居然能在劫云之中,一下子便找到自己二人的位置,顿时也吃了一惊,就听其中一名雷将喝道:“你这人间修士倒是有些手段,居然能发现我们二人?你问我们姓名干什么?莫非想要攀关系?” 王丰笑道:“二位尊神容禀,这下面渡劫的,乃是贫道一位朋友,平素也多行善事,并未作恶。还请二位尊神待会儿手下留情,让他安然渡劫才是。” 两名雷将闻言,淡淡地道:“雷劫乃是天威,岂有情面可讲?按说你既是人间贵人,给你个面子也没什么!但现在人间的朝廷气运已尽,你即便身居高位,却也难以庇护得住人。我劝你还是就此离开吧!不要干扰我们执行雷劫。否则,你吃罪不起。” 王丰闻言,顿时顿了一下。朝廷气运已尽,达官显贵的身份便连鬼神也不承认了么?既然人间贵人的身份不好用了,王丰只得道:“贫道与关圣帝君坐下的关平将军熟识,与雷部前些年下凡历劫的玄衣云雷大将也关系匪浅。还请二位尊神行个方便,贫道日后必有厚报!” 两名雷将闻言,顿时讶道:“与玄衣云雷大将有关系?我知道你了,你便是玄衣云雷大将的那个恩人!唔,前些日子关圣帝君领兵下界,征战蚩尤。听说的确有一个人间修士立下了大功,莫非就是你?” 第四百六十九章 出兵北上 王丰急忙点头道:“正是贫道。两位尊神,可否给个面子。当然,贫道不会让两位白帮忙。若是我朋友能安然渡过此劫,在下愿意奉送两位尊神一瓶金鼎玉液,以作报答。” 两名雷将闻言,顿时怦然心动,道:“好说!王道友且放心,我看你朋友头顶灵光纯正,的确不曾做过大恶。渡过雷劫,乃是理所应当之事。便包在我身上吧!” 王丰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当下收回神识,对着下方的皇甫逸做了个安心的眼神。皇甫逸顿时大为放心。 果然,一连十次雷劫都来的极为微弱,皇甫逸轻松度过,以前准备的许多渡劫手段都没有用上。等到劫云散去,王丰再认真看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心魔劫出现,皇甫逸是真的已经安然渡过金丹劫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下从怀中取出了一瓶金鼎玉液,往虚空中一抛,稽首道:“多谢两位尊神手下留情。” 虚空中一道金光闪过,将那瓶金鼎玉液收去,随即完全沉寂了下来,再无半点动静。 王丰随即从半空中飞落下来,对众人道:“主持雷劫的两位雷将已经走了。皇甫兄,你刚刚凝结金丹成功,还需闭关苦修些时日,方能稳固境界。我们就不打扰了。” 皇甫逸闻言,急忙道:“王兄何必急着走?你助我渡劫,怎么也得容我报答一二吧!” 王丰笑道:“原本就是我答应了你的,现在只是在做分内之事,何须报答!况且朝廷命我领兵北上,打通漕运,军情紧急,我也耽搁不起啊!” 皇甫逸闻言,顿时欲言又止了片刻,这才道:“王兄是名门子弟,该知道如今天下形势,为何还要去碰漕运,这可是足以牵动天下气运的地方啊!” 王丰笑了一下,道:“我又何尝不知?不过我另有打算,你不必为我担忧。” 皇甫逸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黄月如。黄月如身为江南各家狐族的领头人,如今见王丰居然真的有助人渡劫之能,如何不知道王丰的价值?自然想要与王丰拉好关系,好为族中其余准备渡劫的后辈求个保障。因此也出言挽留王丰。 王丰如何不知道黄月如的心思?不过一来是江南各家狐族大多都深懂明哲保身之道,不会愿意出山过多的帮助王丰征战,花费太多精力去拉拢他们,并不值得。二来是王丰的确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当下只得婉拒了黄月如的挽留,执意告辞,和叶雪薇、冰雪天女、巫明月等人一起驾遁术返回了扬州。 回到扬州,潘刺史调拨的兵马却尚未到来。当下王丰索性便在生祠中住了下来,一边吸收香火,修炼道法,一边仔细聆听信徒祈祷之声,抽空去为众信徒们排忧解难。 如今的王公子祠,因为极为灵验,故而信徒越发虔诚,香火十分旺盛,信徒但有为难之事,多半都要焚香向王丰祝祷。故而扬州府境内,基本上有什么风吹草动,王丰都能很快收到消息,从而做出应对。 虽然这么长时间以来,王丰很少在扬州府停留,但有公孙九娘代为处理,高邮湖、白马湖等地的水君也是有求必应,时常派出水兵协助公孙九娘,将扬州府境内胆敢作恶的妖魅或是诛杀,或是驱逐。以至于如今,整个扬州府倒是显得十分平静,俨然化外之地。 王丰对此自然十分满意。处理了些琐事之后,便即去寻于乘龙和宁采臣聚会,三人叙过了旧,随后开始商议如何才能更好地守稳扬州府。总结起来,无法护三点,钱、粮、兵。 扬州自古繁华,钱是不缺的,不过论土地的肥沃程度,却远远赶不上其他产粮重地。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北边的徐州,南边的扬州,西边的淮南之地,粮食产量都不低,只要有一处局面安稳,便能用钱购到粮食。 唯一限制扬州府实力的,是兵。 扬州府虽然富庶,但本身的人口却并不算多,仅只七八十万而已,除去老弱,青壮也就十余万,想要不影响民生,那么最多便只能抽调五分之一从军,仅只能有二三万人而已。 而且因为商业繁荣,扬州百姓多是从事商业,或是沿着运河讨饭吃,心性怎么说呢,也说不上坏,但相比起其他地方的百姓来,就的确有些奸猾了。这样的人其实是不适合从军的,心思太多,容易偷奸耍滑,不听指挥。 想要将扬州府本地的兵马练成一支合格的军队,这不难。但要想将之练成精兵,这就不容易了。 于乘龙来了扬州府这许多日子,尽心尽力地训练军队,但军队的战斗力就是卡在瓶颈上,始终无法突破。这让于乘龙颇有些泄气。此时见了王丰,当即将情况说明,随后道:“除了我从北方带来的三千兵马之外,这扬州府本地的军队根本经受不住恶战的磨炼。我看你若是想要将扬州府打造成乱世之中的世外桃源,便必须从其他地方招兵了。我的意见是,招收从北方来的流民青壮为兵。流民们无家无业,若能从军,也是一条活路,必定悍勇敢战。战斗力一定会有保证的。” 王丰道:“如今扬州府内,从北方来的流民有多少?” 宁采臣道:“冀州战乱,流民多避走青州和辽东。我们这扬州太远,来不了。目前扬州府的流民,基本都是从豫州来的,据我所知,大概有三四万人。” 王丰闻言,皱眉道:“怎么会才这么点儿?豫州有以九山王为首的多支叛军,徐州的零星叛乱也不少。按理说,流民应该很多才对!” 宁采臣道:“王兄有所不知。徐州并非处处都有叛军,些许流民,徐州内部几个安稳的府县自己就消化了。而豫州的流民,则大多都渡过淮河,去了西边的寿春、合肥、巢湖等地,那里地近豫州,土地肥沃,粮食充足,流民去的再多,都能找到生计。又怎么会舍近求远,来我们扬州府呢?” 王丰闻言,这才恍然,道:“不错,是这个道理!不过合肥、巢湖等地,历来也是乱世之中,枭雄盘踞之地。盖因北方流民大量涌入,有野心之人,很快就能积累起足够的人力,进而更加滋生野心。如今还好有潘刺史在扬州,接连讨平多路叛乱,让野心之辈都有所忌惮,不敢悍然冒头。否则合肥、巢湖等地恐怕早就乱起来了。不过随着天下的乱局越演越烈,恐怕淮南之地的平静也维持不了多久了。等到这些地方也乱了,流民们便不得不往扬州来了。我们还是要尽量加强扬州府的力量,以免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于乘龙道:“可扬州府的兵马的确已经难以更增加战力了,为之奈何?” 王丰想了想,笑道:“扬州府的人不适合从军,我们何不另外招募精兵?江东自古出精兵,便去丹阳、浙江一带招募数千人,严加训练,足可堪用了。” 于乘龙闻言,苦笑了一下,道:“王兄说笑了!我们有什么权利招募兵马?我能从北方带来三千兵马,就已经是朝廷格外开恩了。这还是潘刺史特别要求的结果。但扬州府乃是一地衙门,级别并不高,府兵的员额本就定制,且还只能在自己境内征召、训练。没有朝廷的准许,哪能去别处招兵?”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道:“我去问问潘刺史,看能否通融一二。” 于乘龙道:“恐怕不行,潘刺史也没有这个权利准许我们私自招募兵马。募兵的权限,一向都在朝廷。谁若敢不经过朝廷同意,私自招兵买马,那就是等同谋反!” 王丰顿时皱起了眉头,思索了片刻,这才道:“这么麻烦!不要紧,我即将率领大军被上作战,后勤辎重的运输需要大量人手。我会禀告刺史,请他从各处矿山或是山野之地,抽调些老实本分的青壮前来听用。这些人到后,你亲自去看看,若是可用,便组织起来先训练着。名为民夫,实则便是军队。如此变通一下,便不会触犯朝廷那根敏感的神经了。” 于乘龙闻言,沉吟了片刻,这才点头道:“如此也行!只是抽调来的民夫若是拿来训练成军了,你军中的钱粮又该让谁来运送?” 王丰笑道:“这有何难?我军此次北上,得到的任务是打通漕运。那必然是要沿着运河进兵。有这一条运河在,我军的粮草自然便可以全部让船只运输,浪费不了多少人力。若是官府的船只不够,我还可以出些钱,让民间的船只协助运输。万余兵马,所需的粮草并不算太多,应当足以应付了。” 于乘龙闻言,这才再无疑虑。 当下王丰写了书信,言明自己此次出征,需用五千民夫,且这些民夫非矿工或是农民中老实巴交的青壮年不要,请潘刺史速速抽调前来听用。 潘刺史收到书信,觉得有些奇怪。当然并非是奇怪王丰索要民夫,事实上大军作战,向来都是要征召民夫协助的。王丰只索要五千民夫,尚不足出征的一万三千民夫的一半,已经可以说是相当的少了。 潘刺史只是奇怪,为何王丰指明了只要老实巴交的,却不要心思活泛的聪明人?想了许久,潘刺史始终想不出个道理,只得一边照做,一边写信询问王丰原因。 王丰以老实人更能吃苦耐劳给搪塞了过去。潘刺史自然也不好深入询问,当下还是按照王丰的要求,认真挑选了五千民夫送到扬州去。 而在民夫抵达扬州府之前,三千长江水师,一万步军已经先一步抵达了扬州城,王丰看过之后,剪短地发表了一番鼓舞人心的谈话,便即挥师北上,一路大张旗鼓地宣扬要击破运河沿途的叛军。 此时中原乱的不成样子,九山王盘踞在芒砀山一带,麾下鬼卒鬼将近万,实力极为雄厚,又先后扶持了毛遵、刘虎、郑谈等叛军,三大叛军都有一两万之众,各自还有许多小股叛军依附,分散在运河沿岸的众多城池山岭湖泽之间,实力极为强大。 官府几次征讨,都损兵折将,死伤无数,却始终无法讨平九山王,这一两年来,九山王的声势越来越大,被他一手扶持起来的三路叛军围在中间,朝廷的兵马根本连外围的三大寇都无力讨平,更别说威胁到他了。 王丰预计,自己此次北上,恐怕最大的敌人就是九山王,并且很快就会与他对上了。 然而出乎王丰的意料之外,最先对大军造成威胁的,却并非九山王。 这一日,大军行至洪泽湖边,看看天色已晚,王丰便传令休整。不想到了夜晚,王丰忽然一阵心悸,急忙起身,取出灵镜四处扫视了一下,就见灵镜之中显示,水面下有一道巨大的影子浮现,冲天的灵气十分浓郁。 灵镜中显示的十分分明,那巨大的影子乃是一条三爪黑龙。 三爪龙,这已经是进入了真龙序列了。虽不如四爪龙或是五爪龙,但也不可小视。尤其这头黑龙的身形巨大,身上灵气缭绕,其修为十分厉害。 而如今,这头黑龙正朝着王丰兵马不断冲来,想来是怀有恶意。 王丰急忙大喝一声,叫士卒敲响铜锣示警。 随后王丰飞身出了船舱来到水面之上,抬手一指,黑白双剑如电射出,化两条蛟龙,剑气交缠着往水面上的黑龙刺去。口中更喝道:“哪里来的黑龙?我大军正在此驻扎,你何敢前来搅扰?” 就听一声龙吟,震天动地,那黑龙眼见露了行藏,知道偷袭不了了,当即大叫一声,迅猛地浮上水面,意欲随便撞翻几条战船,吞吃掉船上的士卒。 然而黑白双剑电射而至,锋锐的剑气刺激得黑龙皮肉生疼。即便黑龙对自己身上鳞甲的防御力十分自信,此时也不敢硬抗了,当即将身体一纵,化一道黑光而去。 黑白双剑落了空,没能刺到那黑龙,只得不甘心地水中游了一会儿,这才自动飞了回来。 第四百七十章 浓雾阻路 眼看那黑龙逃遁,王丰顿时皱了皱眉头,对身旁的叶雪薇道:“这黑龙不知是何来头,莫非是这洪泽湖的水主?” 叶雪薇闻言,摇头道:“看着不像!此龙一脸凶狠,不似善类。一般山神水主,就算心性不佳,但面上却也该是神威凛然。即便不能让人亲近,也必定会让人敬畏。但这条黑龙鬼鬼祟祟而来,暴露之后就凶性大发地想要撞翻船只,残害我军将士,眼看不敌,又立即逃遁,全无半点神灵的威严,我看它必定不是这洪泽湖的神主。” 王丰点了点头,道:“骆马湖和白马湖都在附近,我去问问情况。”说着,王丰纵身而起,前去问明了情况后,当即返回,对叶雪薇等人道:“那黑龙果然不是洪泽湖的水神。据说它原本是一条黑蛇,当年鳄君与东海大战,一刀斩下,斩杀了三头真龙。溅射的一股真龙精血,生机不散,往北飞射,正被过路的这条黑蛇给吞掉。这条黑蛇精原本有六百年道行,修成分神境界,吞吃了真龙精血之后,虽吃了些脱胎换骨的苦头,却也被他撑了过来,居然将那真龙精血给炼化了,自己也褪去蛇形,化作一条三爪黑龙,居然给他修成了真龙之形,法力大进,于三年前渡过了地仙劫。” 巫明月闻言,道:“三爪黑龙,已经算是真龙了。为何龙宫没有来接它?” 王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龙宫还不知晓它的存在吧。也有可能虽然知道了它的存在,但对这种出身较差的野龙看不上。总之到现在为止,尚未有它与龙宫之间有接触的蛛丝马迹。” 巫明月闻言,沉吟了片刻,道:“他机缘巧合,吞吃了一道真龙精血,修为大进,并领悟了一些神通妙法,这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他为何要偷偷袭击我大军?按说山野妖魅,面对大军,那也是要退避一二的。即便他已经修成真龙,却似乎也没有必要招惹我们!” 王丰道:“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不过不要紧,这条黑龙以为他能跑掉,那可就太天真了。走,咱们追上去看看他虚实。”说着,王丰传令,叫大军就近寻个地方驻扎,随后与冰雪天女、巫明月、叶雪薇一道,驾遁术而起,以本命灵镜的留影回光之术,找到黑龙的踪迹,一路追了过去。 那黑龙也并未走远,就在洪泽湖西边的一处水底洞窟之中。王丰从灵镜中看到他躲进了洞窟,当即叫冰雪天女、巫明月和叶雪薇悄悄隐身在旁,暂时不露面。王丰自己则施展隐形之术,独自行了上去。那洞窟似乎是天然形成的,黑龙在这洪泽湖中也没有天敌,潇洒惯了,洞口虽有一道石门,却十分简陋,而且还虚掩着,王丰轻轻侧着身体,居然顺着缝隙便钻了进去,一路并未见到有把守的水族兵将,想来是这黑龙成道的时间尚短,还没有招收部下。 王丰轻轻松松抵达了抵达了黑龙的住处,隐隐似乎听见有人说话,当即停下脚步,凝神细听。 就听那黑龙似乎在与人施法,远程传音。只听那黑龙道:“你叫我设法阻拦从扬州来的兵马,我今天听说有一支上万人的大军到来,急忙前去阻击,却不想差点丢了性命!” 只听一个嘶哑的声音,用毛骨悚然的语调缓缓地道:“哦?怎么回事?扬州来的兵马居然能威胁到你的性命?莫非他们动用了震天引雷霹雳箭?然而据我推算,扬州武库之中存的这类利器应该已经不多了,他们岂会贸然动用?” 黑龙摇头道:“不是什么震天引雷霹雳箭。而是那领兵大将颇有道行,抬手祭出两柄飞剑,一黑一白,威力惊人。要不是我逃得快,只怕现在已经是剑下亡魂了。” 那嘶哑的声音闻言,惊讶地道:“两柄飞剑,一黑一白?领兵前来的,莫非是王丰?他不是东海水师都督么?想不到居然突然领兵来了这里!” 黑龙闻言,追问道:“听你的语气,和他很熟?” 那嘶哑的声音道:“倒是打过几次交道!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我麾下的一名鬼将在运河之上被他重伤,当时他还尚未筑基。数年过去,想不到他居然已经变得如此厉害了。如今声名之盛,年轻一辈几乎无出其右者。许多成名数百年的地仙高手都在他手里吃了亏,好些还直接丢了性命,身死道消。此人领兵前来,真是来者不善啊!” 黑龙闻言,嘿了一声,道:“连你也忌惮他?” 那嘶哑的声音道:“我活着的时候,不知道人心险恶,被人骗的团团转,以为自己真的有真龙命格,因此才起兵征战天下。却不想最终被人出卖,战败身死,举族夷灭。身死之后,一口怨气不散,机缘巧合,修成鬼仙,纵横至今。痛定思痛,我从不敢小觑天下任何人,尤其是那些即将成为我敌人的人。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气运并不是最强的,命格并不是最贵的,这个天地并不会太过偏袒我。哪怕是面对一个修为浅薄的对手,一个不小心,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更何况那王丰近来越发的声名赫赫,手段厉害无比。连与我齐名的岭南毛家老祖都对他束手无策,最终只得战败求和,我又岂能不更高看他一眼?” 黑龙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躲在外面偷听的王丰此时心下恍然,根据对方话语中流露出的信息,推测出与黑龙对话的,应该是芒砀山鬼王九山王,当下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仔细聆听。 就听那黑龙道:“既然那王丰如此厉害,那我如何还能阻拦他的兵马?这万余大军,恐怕只能容他们安然渡过洪泽湖,前去攻打你了!” 就听九山王笑道:“你只管放他们过来,不必与王丰正面硬拼。只需伺机袭击他后面的运粮队伍就行了。王丰就算再厉害,大军无粮,也无法进攻。” 黑龙闻言,点头道:“那就好!” 只听九山王沉吟了片刻,忽然又道:“结束了传音,你便也立即离开此处吧!听说那王丰对于追踪之术,颇为精通。你可要小心,切莫被他循着蛛丝马迹追上来。到时候可就凶多吉少了!” 黑龙闻言,大笑道:“放心吧,我的速度这么快,那王丰如何追的上来?必定安稳无虞。” 九山王道:“不得不防!你能以黑蛇之身,偶得真龙精血,进而修成三爪真龙,足见福缘深厚。你既然有真龙之气,日后化身凡人身上,便可参与天下争龙,他日未必没有真正君临天下的一天。到时候借助王朝气运,未必便不能炼纯血脉,更进一步,冲击四爪真龙之境界。前程远大,如今更应该保重自身。倘若一招不慎,身死道消,到时候岂不悔之晚矣!”首发 黑龙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道:“你的话我记下了,好吧,我待会儿就离开此处,另寻地方安身。” 九山王这才点头,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这才结束传音。 那黑龙收了传音之术,当即小声嘀咕了两句,似乎还对搬家之事有些不情愿。不过嘀咕之后,终究还是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王丰见状,当即暗暗准备。 等那黑龙走出洞厅,隐身在门后的王丰当即手起剑落,只见一道绚烂的剑光划过,一个硕大的龙头顿时掉落在地。 那无头的脖颈中鲜血狂喷而出,差点淋了王丰满身。 王丰正躲避龙血,就见那掉落在地的龙头之中突然钻出一道金光,愤恨地盯了王丰一眼,随后化一道流光,急速飞出洞府,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王丰见状,也不追赶,取出八元鼎,将龙尸体装了起来,随后迈步走出洞府,问藏在外面的冰雪天女、巫明月、叶雪薇等人道:“刚刚那黑龙的元神逃遁出来,你们可看见了?” 巫明月道:“看见了,但他速度太快,我们正要出手阻拦,他就已经去的远了,没能将之留下。” 王丰点了点头,道:“或许是他命不该绝吧!不过他只剩下元神,要么就转世重修,要么就夺舍他人,要么就干脆转修鬼仙。无论走哪一条路,实力都将大降,倒是不足为虑了。” 巫明月道:“黑龙既除,我们这便回去吧!” 于是众人驾遁术返回军中,王丰写了战报,将黑龙阻路,被自己一剑斩杀了肉身,只留元神逃遁的事说了一遍。战报写完,分别发给朝廷和扬州潘刺史。 当日既然已经安下了营寨,王丰索性就叫大军原地休整,准备次日一早,再继续开拔。 不想到了次日,湖上却忽然起了大雾,船上的兵卒,间隔三步便看不清对面之人的容貌了。 王丰走出船舱,见了这大雾的情况,皱眉道:“如此大雾,莫不是有人暗中施法招出来的?” 巫明月闻言,道:“这有何难?待我施法将雾驱散也就是了。倘若真的有人暗中出手,便可顺势将之揪出来。”言罢,巫明月当即施展驱雾之术,一阵大风刮起,湖上的雾气顿时顺着大风翻滚涌动。 按说如此大风,便是再浓的雾气也该被吹散了。不想直吹了两刻钟,却只见雾气翻滚,并不见消散。 巫明月只得收了法术,对王丰道:“此雾必定是有人施法招来的。而且此人的修为极高,我的驱雾之术,斗不过他。” 王丰点了点头,道:“此人要么就藏得远,要么就道行极高,且精通隐匿之术,到现在为止,我竟然没能找出他的位置来。不过虽然没能找出他来,但我却也猜到了出手之人是谁!” 巫明月急忙问道:“是谁?” 王丰道:“多半是九山王。即便不是他,也必是他请来的帮手。我们此次北上,任务是打通漕运,正是要与他敌对。他若不前来阻截我们,那才是奇怪了。事实上,昨日那条黑龙也是他请来的。” 巫明月等人闻言,当即也都点了点头。就听叶雪薇道:“大雾弥漫,船只无法前行。我们又找不出对手的藏身之处。这该怎么办?”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没办法,只能暂时就地驻扎,再徐徐设法了。你们谨守营寨,我出去看看。” 当下王丰以灵镜护身,施展心有明镜的神通,绕着洪泽湖飞了一圈,虽也发了几个精怪,但都道行相对较低,绝不可能招出如此大雾,还让巫明月都无法破解。 按说巫明月也是老牌地仙,虽还没到参悟天仙大道的程度,但修为也极为深厚,隔空斗法,绝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才对。以前在岭南,面对叛军中的众多修士,巫明月都能斗的有来有往,如今却连吹散这一片浓雾都做不到,很显然,这一次的对手,其手段十分高明。 会是谁呢?难道是九山王亲自出手?但九山王虽然厉害,却终究也还是地仙,绝不可能便修成天仙了,否则他如此大的名气,又长年盘踞芒砀山一带,不知收敛,早就被天庭发现,依照天条处理了。 既然不是天仙,那其法力就不至于高到让巫明月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的地步。若他真的这么强,那这战也不必打了,王丰直接领兵退回扬州得了。 王丰绕着洪泽湖转了一圈,却仍旧还是没能找到暗中施法之人,想了想,索性张口道:“不知是何方道友施法招来大雾,阻我大军去路?还请现身一见!倘若我王丰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你多多见谅!” 话音一落,就听前方一人笑道:“王师弟,不要找了,速来相见!” 王丰闻言一愣,这个声音,居然是自己的大师兄神光子的。 王丰心下奇怪,飞身往声音起处而去,一连飞出了百余里,来到洪泽湖边的一处凉亭。远远看见神光子就在凉亭之中,王丰当即飞身进去,对神光子稽首道:“大师兄,你不在崂山主持派中事务,怎么有空来了这里?” 就听神光子笑道:“师尊听说你领兵北上,欲要为朝廷打通漕运,特命我前来,阻止于你。” :。:m.x 第四百七十一章 水月锁仙 听了神光子的话,王丰顿时惊喜地道:“华盖师伯出关了?” 神光子点头道:“不但是师父他老人家,师叔火葫真人也出关了。只不过暂时还有些事,不便在人前露面。” 王丰闻言,更加惊喜,道:“师父和师伯们出关,此乃喜事。若非我还要领兵,此时便当回山拜见。” 神光子笑道:“你这兵不领也罢,干脆弃了兵马,随我回山吧!” 王丰闻言,收了笑容,道:“大师兄,真是师伯叫你来的?这湖面的大雾是你招来的?” 神光子点头道:“这还有假?师父虽没有发下手谕,但我又岂敢假传师命?至于这湖上的大雾么,倒也不算什么。我手中有一件法宝,乃是崂山两大镇山法宝之一的水月锁仙屏。以此宝幻化出大雾,自然任凭你们怎么吹也吹不散。” 王丰闻言,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吹不散这迷雾。想不到水月锁仙屏居然如此厉害,居然连我一时之间,都没有察觉异常。” 神光子道:“我崂山派的道术,自然与别不同。师弟,闲话休叙,我们还是先回山吧!师父和师叔他们都还等着你呢!” 王丰笑道:“师兄,你看我这还要领兵出征呢?哪有空闲回山。不如请师兄回去,代我拜上师父、师伯,就说我得空就亲自回山,向他们请罪。” 神光子叹道:“你还是亲自回山吧!这话我怎么好代?况且你若不回山,便要先设法破了这水月锁仙屏。师弟,我知道你如今神通不凡,但想要短时间内破解此宝,却也并不容易。何不先随我回山,得了师伯、师叔首肯之后,再又回来,那还更为快捷。”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笑道:“既然如此,容我向麾下众军交待一声,然后就跟着师兄回山。” 言罢,王丰转身返回了营寨,召集众将,道:“这场大雾非比等闲,非短时间内能够驱散。刚刚我巡视湖面的时候,又正巧遇到了我的大师兄,他要我立即回山,我不能不应。我走之后,你们要谨守营寨,切切小心,外防偷袭,内防灯火营啸,切莫发生意外。” 众将轰然领命,就听督率三千长江水师的军指挥使顾常青问道:“都督身负一军之重,却要贸然离去,这与理不合吧!” 王丰道:“如今大军被迷雾阻路,困在这里,寸步难行。我此时回山,正是寻求解决之法。若不能破解这迷雾,大军终究不成继续前进,那我便是时时刻刻都留在军中,又有何益?” 顾常青道:“即便是回山求援,那也用不着都督亲自去啊?都督写一封书信,随便派个人送去崂山,不就行了!都督山门中的人却要亲自来请,其中必有深意。” 王丰看了看顾常青,反道:“有什么深意?” 顾常青道:“说不定是都督的师门不想要都督领兵征战了,故此遣人来招都督。都督若真的回山,多半便回不来了!” 王丰耐着性子解释道:“我道门弟子,心性自然,约束不多。我崂山更是开明。师门长辈即便真有心留我在山中,但若我自己不愿,他们必定也不会强行留我。放心吧,我此次回山,短则一两日,长则六七日,必定回来。” 顾常青闻言,这才没有了言语。 当下王丰安排好了军务,请冰雪天女和巫明月坐镇军中,这才与叶雪薇一起,驾剑遁来到洪泽湖边,与神光子会合之后,一起往崂山而去。 来到崂山,神光子领着王丰去了华盖真人和火葫真人的闭关之处拜见。王丰抬头看见火葫真人一身仙气缭绕,坐在蒲团之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当下急忙拜道:“弟子拜见师父、师伯。师父、师伯功成出关,道行大进,真是可喜可贺!” 华盖真人和火葫真人闻言,都笑着点了点头,就听火葫真人道:“徒儿,为师此次闭关,的确颇有收获,自觉天仙境界也离的不远了。这都多亏了你送为师的那颗仙丹啊!” 王丰笑道:“对师父有用就好!师父此次闭关,耗时颇久,倒是让我想念的很。师父如今出关,以后便多有空闲了吧?” 火葫真人点头道:“此次出关,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便不需要再闭死关了。为师正好可以督促一下你的修行。你的道行也增长极快,居然都已经修成分神境界了。听神光子说,你已经在玄牝珠中寄托了第二元神?不错,很不错!” 王丰道:“都是师父教导的好!毕竟修炼第二元神之术,还是师父早先传下的呢!” 火葫真人笑道:“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传了你道法,那也要你自己争气,才能修炼成功!” 旁边的华盖真人也道:“不错,你天资如此不凡,那就更不可荒废!我和你师父商议过了,决定将护山大阵山海七绝阵传授给你。从今日起,你便留在山中,参悟阵法吧!”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多谢师伯、师父美意!只是我如今受命领兵出征,哪有闲暇参悟阵法?师父、师伯可否容我耽搁些时日,再行回山潜修?” 华盖真人闻言,对火葫真人对视了一眼。就听火葫真人道:“徒儿,我们其实也是为你好啊!你也修成了人仙道果,该当明了天地气运的变化才是。如今朝廷已经走到了尽头,改朝换代势在必行。谁要想逆势而为,都会被撞得头破血流。你以前虽领兵征战,但都是边角之争,对天下大势的影响还小。但漕运却是朝廷的命脉,乃是天下气运之所系,一旦触碰,必遭反噬。别说你只是分神境界,就算你是下凡的天仙,也绝对挡不住。听为师一句劝,莫要再领兵北上了,就此回山,潜修道法吧。日后等天下大势渐渐明朗,你再出山,为师绝不拦你。” 王丰笑了一下,道:“师父,弟子也并非莽撞之人。我岂会真的豁出性命去扶保朝廷?之所以领兵北上,其实是想要在淮泗之地建立一道屏障,以免中原大战,波及我生祠所在的扬州府罢了。此次北上,遭遇小挫,我便会退兵,回守淮河,绝不会去硬拼的。” 火葫真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道:“就怕气运反噬之下,你便是想退也退不了啊!徒儿,还是听为师的话,就此退兵吧!如今洪泽湖上,有你大师兄施法招出的迷雾,你的大军难以过去,这正是绝佳的借口,你何不就以此退兵回去,逡巡于淮河之上。自己却脱身回山,潜修道法呢?”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既然已经出兵,岂可未见敌人,便即撤退?如此望风而逃,岂不叫人耻笑?师父,弟子就算要退兵,也得打到芒砀山,与九山王战过一场,确实不敌,这才能退。” 火葫真人道:“若真到了两军接触的时候,只怕你再想退,就难了。你何必如此逞强?就算你自忖有自保之力,但你身边的人呢?你领着北上的万余士卒呢?你能保证他们都能安然退回去么?早退晚退都是退,此时撤回,还免得士卒无辜送命,岂不更好?”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师父这话,说的极对!弟子自然不敢让士卒跟着无辜送命。到时候我会当先出马,向九山王叫阵,力求与之单挑。若能侥幸将之杀了,那自然继续进兵。若是落入下风,我自然立即退走,绝不拖泥带水。” 火葫真人闻言,顿时有些皱眉,道:“徒儿啊,你这些年机遇颇多,即便遇到强敌,也总能仗着法宝和本身的神通取胜,至少也能安然逃遁,因此少遇挫折。但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原来不自由。你本身颇有福缘,功德深厚,故此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但如今想要打通漕运,那却是逆势而为,你个人的气运,如何能与天下的气运抗衡?且不可一意孤行啊!” 王丰笑道:“师父谆谆教诲,徒儿记下了。这样吧,既然师父如此告诫,我便留兵在后,徐徐跟进,自己则只率领少量精兵在前,直去芒砀山向九山王叫阵。稍微交手,便即佯败退走。如此一来,我便也算对朝廷有个交代。若真的一战不打,真的难以搪塞过去。” 火葫真人见王丰如此坚持,只得叹了口气,道:“你执意要去,我也阻拦不住。只是你神光子师兄在洪泽湖中不下的迷雾,我们可就不叫他收回来了。你若能破了迷雾,自然可以过去。若是破不了这迷雾,便还是乖乖后退吧!” 王丰闻言,急忙稽首道:“多谢师父体谅!不过师父,神光子师兄法力高强,那迷雾又是用我崂山派的至宝,水月锁仙屏招引出来的。弟子恐怕难以破解!还请师父、师伯开恩,叫神光子师兄直接收了法宝,放我大军过去吧!” 火葫真人摇头道:“这一点无可商量!你既然执意北上,那这也算是对你的考验。若是连门中这没有危险的考验都过不去,你又有何资格再继续北上?” 王丰闻言,顿时苦笑了一下,只得不再求情。当下又与火葫真人和华盖真人说了会儿话后,这才拜辞,随着神光子一起来到山下。一路上,王丰言语之中,多次流露出恳请神光子手下留情之意,就听神光子笑道:“师弟就不要为难我了,师尊有令,我岂敢不从?况且这说到底也是为了师弟好。明知道你北上是逆势而为,我若是真的手下留情,岂不是害你么?师弟与其在这里求我,还不如自己好生想想,该用什么方法才能破解水月锁仙屏才是。” 王丰闻言,知道神光子也不可能帮自己了,只得与之告辞,先一步返回了洪泽湖营寨。 众将见王丰回来,纷纷前来拜见。就听水师指挥使顾常青道:“都督居然真回来的这么快!那可真是太好了。却不知都督此次回山,可找到了破解这迷雾的办法?” 王丰摇了摇头,道:“我师门长辈不肯相助!不过这迷雾的来历我却是清楚了,乃是对方用一件至宝招引出来的,因此我们才难以将之吹散。” 巫明月闻言,点头道:“原来如此,王公子可知这是什么法宝?” 王丰自然不能将法宝的名字说出,否则若被有心人听去,自然会顺藤摸爪,查到是崂山派的人在施法阻路。当下王丰搪塞了过去,转而道:“这件法宝十分厉害,我思前想后,都没有办法将之破解。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只有暂退了。” 此言一出,众将都露出惊讶之色。就听水师指挥使顾常青道:“都督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丰道:“你不必多问,只管依令行事便可。我执掌大军,令行禁止,难道事事都要向你解释吗?” 顾常青闻言,只得心有不平地坐了回去。王丰见状,也不以为意,转而直接下令道:“众将听令,散帐之后,各去整备兵马,我们拔营后退,直接退出洪泽湖的迷雾范围。各军务必要谨守秩序,不可发生抢道之事,若因抢道而引发大军混乱,必定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众将齐声应诺,当下出了中军大帐,自去各自聚集兵马去了。 当日王丰拔营而起,一路难退。一直退出了洪泽湖的范围,进入下游的淮河,王丰满以为这样便能走出迷雾的范围了。却不料那迷雾却步步紧逼,王丰的大军退一步,那迷雾便跟过来一步,一直逼着王丰的兵马朝扬州府撤退。一直退到了淮安,那迷雾方才停了下来,没有跟进邗沟运河,却仍旧弥漫着淮河,半点不肯放松。 王丰见状,轻叹了一下,回头对众将道:“我原本想着退出洪泽湖后,便即绕道北上,却不料对方也防着这一招呢,根本不给我们半点机会。如今该怎么办?施法吹不散迷雾,若要打吧,又不知道这件法宝的本体在何处。况且那暗中施法的人,修为也颇为不弱,我们硬拼不得。” 第四百七十二章 迷雾散去 听了王丰的话,众将都有些憋闷,对于这等寻摸不到的敌人,众军也无计可施,只得愁眉苦脸地散帐。待众将走后,就听巫明月道:“王公子,以你的手段,真的无法查出暗中施法之人?” 王丰愣了一下,道:“怎么这么问?” 巫明月道:“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不短了,王公子的神通道法,我们都很熟悉。那暗中施法之人跟着我们的大军推进,想必离得不远。以你心如明镜的神通,只要用心去查,哪有查不到的?” 王丰闻言,苦笑了一下,沉默了片刻,这才道:“不错,我的确知道施法的人是谁!那是我的大师兄,道号神光子。他是奉了我师尊之令,带着师门法宝前来阻拦我领兵北上的。你们说,面对这种情况,我能怎么办?大师兄也是好意,不想我违逆天下大势。我难道还能与他打?真的争斗起来,岂不说能不能打得过,就算真能打过,破了师门重宝,这岂不是让师门脸上无光?我也讨不了好啊!” 巫明月闻言,这才恍然,道:“怪不得你一直退避!”说着,巫明月沉吟了片刻,道:“其实你大师兄的确是为你好。王公子何不借此机会,就驻兵淮安,不再前进?如此一来,也不算违抗军令。” 王丰笑了一下,道:“办法还是要想想的,总不能真的尝试一下都不行吧!” 巫明月道:“王公子想怎么做?” 王丰道:“如今大军被堵在淮安,无法北上。但以我大师兄的心性,虽然阻拦我的兵马,但却绝不会困扰百姓。这运河沿线虽叛军四起,但商船往来却也依旧频繁。一旦商旅怨声四起,我大师兄必定把持不住,一定会放开一条道路,让商旅得以顺利往来。” 巫明月道:“王公子的意思,是想要将大军假扮成商旅?抑或是借商旅的怨言,逼迫你大师兄离去?” 王丰点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若不用这个办法,难道要我真的去跟大师兄打?” 巫明月闻言,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也就是说短时间内我们没得打了?那也好,正好可以轻松一下。” 王丰笑道:“不错,道友若是有其他事情,抑或是想要四处游玩一下中原的名山大川,可以前去。若是不认识道路,让雪薇陪你们一起去也行。” 巫明月笑了一下,道:“我岂敢劳烦叶道友!其实是近来忽有所感,想要潜修一下罢了。我和冰雪天女一起去寻个隐秘之地,闭关一阵就行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然是修行上的事情,那自然不能怠慢。道友且安心前去,不必有所顾忌。” 巫明月点了点头,与王丰和叶雪薇道了别,当即拉着冰雪天女离去了。 待二人走后,就听叶雪薇淡淡地道:“那巫明月道友应该不是真的想要潜修,而是担心此次北上,气运反噬之下,会危及自身。” 王丰闻言,轻叹了一下,道:“我怎会看不出来?不过这也怪不得她。我不能强求她跟着我北上冒险,自然只能同意她离去了。” 叶雪薇道:“她如今走了,日后来会回来吗?”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当日她们二位之所以会留下帮我,应该是冰雪天女有什么隐忧,需要我帮忙。但我数次追问,她却都不肯说。我想着,她们二人法力高深,跟在我身边,那也是莫大的助力,故此便没有深入去探询。时至今日,冰雪天女的问题应该还没有解决,所以我想,她们应该不会长久离去。多半在此次我军北上受挫,回军之后,便会又回来的。” 叶雪薇点了点头,道:“其实我也不明白,明明我们可以乘着迷雾阻路的机会,就此停步不前,为何夫君却仍旧要执意北上?”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道理很简单,我们既然想要将扬州府打造成乱世中的世外桃源,那就必须给天下人信心,让他们看到扬州府的实力,使他们相信扬州府有能力保护他们的安全,这样一来,饱受战乱之苦的流民百姓才会不辞艰险,纷纷前来避难。这是我们北上中原的第一战,即便心中已经打定了迟早都要撤退的主意,但却依然要打出威风来,让中原的百姓都知道,在扬州还有我们这一支实力强大,骁勇善战的军队。百姓们心中有了这个印象,日后事情就好办了。此外,这也是为了震慑各路叛军。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日后我们不主动招惹别人,别人也不要来主动招惹我们。” 叶雪薇闻言,这才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所以我们若是被这一阵迷雾阻住,传了出去,各路叛军中的修士便会小视我们,以为我们的实力不过如此。而天下百姓,不明真相之下,多半也会以为天降迷雾,阻拦大军北上的脚步,这是天意不在我军。如此一来,他们便更不会前来投奔了。” 王丰道:“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此次出兵,非北上打一仗不可。打了这一仗,显示了实力,方可从容撤退。否则便还不如当初就不出兵!” 二人正说着,就见帐外复又走进了一人,却正是冰雪天女。王丰顿时觉得惊讶,正欲询问,忽然一怔,道:“这是道友的第二元神?” 就见那冰雪天女点了点头。王丰见状,又问道:“道友的本尊陪着巫明月道友去潜修,因此让第二元神前来帮我?” 那冰雪天女又再次微微点头。 王丰顿时叹了口气,道:“道友好意,真是令我感动。只是道友如此帮我,却不知要我日后如何报答?” 冰雪天女看了王丰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嘴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王丰见状,轻叹道:“道友这性子,果真是冷!不过道友日后不管有什么要求,都只管提。咱们并肩作战了这么久,情谊非比寻常。你若有困难,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冰雪天女闻言,看了王丰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王丰为冰雪天女奉上茶点,请叶雪薇陪着,这才又招来一名将领,嘱咐他去组织过往商旅闹事。 运河一向繁忙,不过一两日间,淮安这里便汇聚了四五百艘船只,都被迷雾堵住去路,无法北上。商客们都心忧货物不能按时抵达,恐会贱卖,人人心中都焦急无比。再被军中将士一鼓动,顿时都纷纷来到运河口处。有的人怒骂施法之人,有的人却备齐祭品,沿河设祭,祈求作乱的“山精水怪”收了神通,不要祸害了大家的生计。 如此数日,南来北往的客商越聚越多,人人都怨声载道,口口声声都对释放迷雾之人多有怨言。这一日,王丰正准备巡营,忽然心中一动,抬头往淮河北岸看去,只见那边有一道神光闪烁。王丰当即起身,飞了过去,却见神光子已经站在岸边等着了。 见了王丰,神光子不由苦笑了一下,道:“师弟这一招,真是无赖的很!这几日之间,师兄我便成了千夫所指的恶人,这滋味儿可着实不好受。虽然我并未真的作恶,但群情汹汹之下,长此下去,却也会大损我的福缘。师弟,这一次便算你侥幸过关了。我已经禀告了师尊,师尊同意我收了法宝,不再阻拦于你。” 王丰闻言大喜,当即稽首道:“多谢大师兄网开一面!” 就听神光子道:“这也是你自己争取来的。师弟,虽然我不再阻你,但你也切切要小心才是。其实你若真的被我阻住,那才是太平无事。可是你却偏偏……。兵凶战危,日后北上,师弟切切要小心才是啊!” 王丰道:“大师兄的嘱咐,我记下了,必定时刻不敢轻忘。” 神光子这才点了点头,抬手一挥,笼罩在淮安附近水域的迷雾顿时翻滚涌动起来,越收越小,最后化作一面轻若无物的轻纱屏,落入神光子手中。 神光子收了法宝,顿时漫天云雾一扫而空,水面上复又恢复了晴明。南来北往的客商见状,顿时齐声赞颂,人人都对施法破了迷雾之人感恩戴德。 神光子默默感受了一下,这才道:“千夫所指,足以杀人。千人赞颂,却也足以凝聚其不小的气运了。罢了,此间事了,我这便回山继续潜修了。师弟,前路艰险,你要善自珍重才是啊!” 王丰急忙点头道:“我会的,师兄慢走,我军务繁忙,就不送你了。” 神光子点了点头,当即纵身而起,化一道清光而去。 送走了神光子,王丰这才回转军营,召集众将,道:“河上的迷雾已散,我军再无阻拦。耽搁了这么久,我们要加快行程了。传我命令,众军今日整备,明日一早拔营北上,沿路不可再做耽搁,务必尽快扫清运河沿线的叛军,早日凯旋。” 众将低迷了数日的情绪这才好转,尽皆兴奋地领命,各去准备去了。 次日一早,王丰率领大军继续出发,过洪泽湖进入泗水,然后再进入人工开凿的运河。 这一路之上,王丰都着力打听各地的叛军,先后击杀了十余股大小不等的叛军,每战胜一次,都大张旗鼓地向朝廷和扬州这两个方向报捷。可以说报捷的文书日日不绝,沿途的叛军可就遭了殃,要么被直接剿灭,要么就打散,叛军头目仅只率领着少量人马远离运河,逃往更加偏远之处。 每日的捷报传来,沿途官民百姓久未听到捷报,顿时都惊讶不已,纷纷打听细节,王丰之名顿时日日都在百姓们耳边回响,渐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无论叛军还是朝廷,无论修士还是平民,渐渐地都将目光转向了王丰这一支万余人的兵马之上,纷纷猜测王丰这一支兵马能最终能否击溃众叛军背后的正主儿——九山王! 这一次,大军过了徐州,行至一处名叫茶城的地方,前面探路的小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居然被撞破了一个洞,很快入水沉没了。 王丰大惊,急忙询问缘故。就听小船之上不多时来了一名小校对王丰道:“禀告都督,前面水面之下,不知被何人放置了许多木桩、石头,我的船只经过,不小心触碰到了木桩,顿时被撞出了一个大洞,因此才沉没。” 王丰闻言,点头道:“速去查探一下,水面下究竟有多少木桩、石块,范围又有多大。” 那小校当即去了。待其走后,王丰取出灵镜暗暗查看,只见前方水面之下,木桩可谓是密密麻麻,一直绵延了十余里的水面,其中还胡乱堆积这许多巨大的石块。 如此多的木桩、石块,想要依靠人力清理的话,即便全军齐上,也至少要耗费十几天的时间。但这却是毫无意义的,对方既然能在这里放置木桩、石块,那自然也能在后续的河段也放置木桩、石块。弄乱总比清理要容易的多,王丰即便累死了全军将士,也无法在这一点上,与叛军那边争胜。 故此王丰不等探查情况的军士回报,便即思索开了:以现在的情况,用人力清理河道肯定是不现实的。若是大军不愿意放弃舟船,该走陆路的话,那就只有用法术来清理河道了。 当然,放弃舟船,改走陆路,这本身也说不过去。毕竟不但自己军中还有三千长江水师,一旦弃舟上岸,这三千水师便将战力大减,再无发挥实力的机会。而且此次大军北上的任务本就是打通漕运,如今却放着被破坏的运河不管,放弃舟船,上岸剿贼,这是与任务背道而驰的。 所以,运河不能不清理。但既然不能用大军来清理,那就只有自己施法了。 王丰思前想后,却又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法术,顿时急了起来,正思索间,就见身旁的冰雪天女忽然取出了冰魄珠,放在嘴边,轻轻一吹,一道寒气射出,落到前方的运河之上,那一段运河顿时结成了厚厚的寒冰。 随后冰雪天女微微动了动手指,那所有寒冰陡然震动起来,顷刻之间碎裂城无数冰碴子。原本藏在水面下的木桩、石块,顿时也变成了渣滓,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上芒砀山 清理干净了河道下的木桩和石块,王丰继续率军前进,不久到达沛县境内。 其实过了徐州,便已经很不太平了,各路叛军蜂起,小股的盘踞山林水泽,大股的直接占据县城,最强的三股叛军更是跨州连府,拥众数万,实力颇为强盛。 这沛县便已经落入了三大叛军之一的徐延庆之手,想要打通漕运,那么运河沿线的府县便都要拿回来,沛县自然也不例外。当夜扎营的时候,王丰便盘算着怎么才能拿下沛县,计划了许久,等到三更时分,王丰忽听岸上传来喊杀之声,急忙用灵镜一扫,就见上万叛军朝着船队蜂拥而来。 王丰急令众军起床抵御,双方对战了小半个时辰,叛军力不能支,随后如潮水一般退去。 众将前来请示王丰,是否要追击。王丰沉吟了片刻,道:“敌军退的虽然散乱,按理应该追击,但我心中却始终有些不安宁,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传令全军,谨守营寨,今夜都警醒一点,严防偷袭。” 当夜王丰坐在船上,默运神通,严密监视着周围的动静。然而等到天快亮了,都再无一个敌军到来。王丰正觉得奇怪,忽然察觉不对劲儿了。 船在下沉!! 王丰急忙走出船舱,定睛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原来并不是船在下沉,而是河面的水位在下降,看岸边潮湿的水线,短短时间内,水位已经下降了一寸有余。 王丰当即招聚众将,说了自己的发现,众将查看了水位之后,顿时都认同了王丰的判断。就听水师指挥使顾常青道:“这必是叛军关闭了上游的水闸,以至于我们这下游的运河水位急速下降。都督,为防枯水之后,战船搁浅在河道之上,末将请都督立即下令,让我军退出运河,返回泗水。” 王丰闻言,皱眉道:“运河之上有多处水闸,用以调节水位,以通行大船,这我是知道的。我当年从京城去扬州,便乘船走过运河全城。就我所知,运河各处船闸蓄水的能力虽然不小,却也称不上大。叛军关闭水闸,用不了多久,上游的水便会被蓄满,到时候河水依然会漫水闸流过来。我们何必担心河道干涸?” 顾常青道:“都督说的虽有道理,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历来黄、淮大汛,倘若朝廷预计到抵御不住,便会设法泄洪。而泄洪的方向,便是南边的汝南、淮南之地。这些地方历年来泄洪所冲击出的痕迹,清晰可见。叛军若是存心截断运河之水,只需掘开河堤,河水自然往南倾泻,我们这里再不会得到一点河水。” 王丰闻言,这才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这种事情,叛军倒是的确做得出来。既如此,传我命令:步军下船,沿着北岸继续进发,水师战船退出运河,只留吃水较浅的走马轻舟往来传讯。” 顾常青闻言,惊讶地道:“都督要率领步军继续进击?可是没有水师相助,失去了水陆并进的配合,声势将会大大降低啊!况且若只用步军,粮草军械的运输必成问题!这些,都督考虑过没有?” 王丰笑道:“无妨!万余精锐步军已经足以正面击溃数万缺少训练的叛军了。况且我军要攻取运河沿岸被叛军占据的城池,本就要分兵。你的水师退入泗水,正好可以为我们守好后路。” 顾常青见王丰如此自信,当即点了点头。于是步军火速下船,水师则趁着水位尚可,急速退出了运河,返回泗水之上。 王丰目送水师退走,随后率领步军离了低洼地带,上到大路,往沛县城而去。 等到大军快要抵达沛县的时候,王丰抬头就看见城中火光冲天,顿时心下一紧。大军继续前进,就见前方无数百姓哭声震天,扶老携幼,沿路而来。 王丰急忙上前询问,就听众百姓道:“我们都是沛县的百姓,这两年乱军蜂起,日子本来已经很难过了。好在叛军也需要百姓给他们交税,给他们做民夫,故此盘剥的虽然厉害,紧巴巴的,却也能过。却不想今日一早,城中的乱军却忽然变得不讲理起来,蛮横地将我们赶出家门,抢掠了家中所有值钱之物后,居然点火烧城,任凭我们如何哭喊哭求都无济于事。那些叛军一边焚城,还一边说,是因为朝廷派了一个叫王丰的将军来攻打沛县,所以他们才焚城退走。他还叫我们出城朝这边来,遇见官军,便传个口信儿,日后王将军攻打哪座城池,他们便焚烧哪座城池,只留空城给王将军。” 王丰闻言,顿时恨得咬牙,强行维持着笑脸,叫众百姓们去泗水边上寻找水师,接受赈济。随后王丰铁青着脸,回到军中,对身旁的叶雪薇道:“想不到叛军居然如此丧心病狂,竟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公然焚城!这还不算,他们竟然还宣扬,是因为我出兵前来,他们才不得不焚城的。这不是将罪责往我身上推吗?真是其心可诛!” 叶雪薇道:“叛军自己凶残,他们下手焚城,这个罪责怎么也不可能算到夫君头上来。” 王丰摇头道:“虽是他们下手焚城,但经过这么一宣扬,百姓们却终究难免会对我有所埋怨,甚或是迁怒!民心即是天心,我等身为修士,倘若受百姓埋怨,千夫所指之下,对自身气运将会大有影响。” 叶雪薇点了点头,道:“前些天你用这一招逼退了大师兄神光子,如今叛军又用这一招对付你。叛军学得还真快!” 王丰哼了一声,道:“叛军也配与我比?我可没有残害百姓!他们用焚城这一招来对付我,乃是伤我一千,他却要自损十万。此招一出,我固然忌惮,不敢再随意去打他了。但叛军自己却也弄得天怒人怨,必将加速他自己的灭亡。” 叶雪薇闻言,叹了口气,道:“历代乱世枭雄,屠城的不在少数。如今叛军焚城,对他们的影响只怕并没有夫君想象中的这么大。” 王丰怔了一下,随即叹道:“不错!乱石之中,本就气机混乱。天地之间,杀机隐现。杀人放火,的确未必会在生前遭受天谴。可是,百姓何辜啊!” 看着王丰一脸难受,叶雪薇沉默了片刻,道:“现在怎么办?夫君,这沛县我们还要去吗?” 王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大军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自然要去。” 大军缓缓前行,来到沛县城外,看着城内大火,一时都有些无言。 王丰也不叫大军撤退,只分出少量兵马去扎营,其余大军便列阵在城外,静静地看着城内大火熊熊燃烧。滔天火光映照在众军坚毅的脸上,气氛十分沉肃和悲壮。 知道火势渐渐小了,王丰这才策马而出,来到众军面前,高声道:“将士们,你们都看见了。眼前的沛县城,以前是多么繁华,多么人丁兴旺。可是叛军却丧心病狂地一把火将之烧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家园被付之一炬,从此沦为流民,朝不保夕。我们身为军人,往大了说,保家卫国乃是肩负的神圣职责。往小了说,保护家乡平静,战乱不波及自己的家园,使我们的父母妻儿能够安享太平,更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将士们,记住眼前的这一幕,记住叛军的凶残,握紧你们手里的刀枪,不要让这一幕人间惨剧在我们的家乡桑梓之地发生。” 这一日,众军都深受震动。当夜大军在城外驻扎,次日,城内的火势终于基本熄灭。王丰率军进城,清理了一下瓦砾,将还能找到的人畜尸身尽数掩埋。这才又退出了城,返回营寨。 众将见状,前来询问道:“都督,沛城已经被焚毁,并无驻扎的价值。我军何不弃了此地,继续前进?大军停在这里,并无益处啊!” 王丰叹道:“叛军叫百姓们传的话,相信你们也都听到了。倘若我们继续进击,万一叛军再焚烧后面的城池,那该怎么办?” 众将道:“虽然如此,但总不能因为叛军凶残,我们就不继续进击了吧!正因为叛军凶残,我们才更应该从速将之扫灭,以免祸害日深,有更多的百姓受苦!” 王丰闻言,摇头道:“明知道叛军会焚城,我们却继续进击,那么叛军焚城的罪责,我们便真正要分担一些了!我宁愿不再进攻,也不能看着叛军焚城。你等不必再说,我已决意暂时驻兵不前了。这是军令,诸将不得有违!” 众将闻言,只得各自散去。 王丰这才叹了口气,取出纸笔,将情况写成表文,分别送往朝廷和扬州。叶雪薇在旁看了王丰的表文,顿时讶道:“夫君,你想要独自去芒砀山,直取贼首脑?” 王丰点了点头,道:“这运河沿岸的叛军,都是九山王在背后撑腰。若能一举将九山王斩杀,众叛军即便不会立刻作鸟兽散,也必然陷入混乱。没有九山王在头上压着,各路叛军之间为了争抢利益,定会相互攻伐,自我削弱。到时候我们便可有机会抓住破绽,各个击破了。” 叶雪薇闻言,担忧地道:“可是九山王法力高强,这百余年来,更是网罗训练了不知多少鬼兵鬼将在其麾下,其实力之雄厚,实是不可小觑!夫君不带大军,亲身前去,只怕难以取胜!” 王丰笑了一下,道:“你还不知道我?那九山王不出现便罢,若是出现,我直接施展混元绝灭灵光指,将之一举击杀。胜局瞬间便能抵定,有什么可担心的?” 叶雪薇道:“若他始终不出现,只用麾下鬼兵鬼将围杀你呢?况且你的混元绝灭灵光指虽然厉害,但施展之后,却会陷入虚弱之中,一时难以恢复,很容易便会陷入危险之中。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再进击,夫君又何必犯险?” 王丰道:“叛军悍然焚城,我军心忧百姓,不愿见生灵涂炭,因此停步不前,不再进攻,传了出去,世人都只会说我们仁义。但我若是对如此凶残的叛军束手无策,任由他们威胁,却不做出半点反应,那却也显得无能了些。因此,大军可以不再进击,但我却不能不去挑战一下九山王。胜了固然好,即便不胜,也能震慑一下叛军,让他们也不敢小视我军。百姓闻知,自然更能理解我军的苦心。” 叶雪薇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陪你一起去吧!” 王丰摇头,道:“我一人前去,万一情况不对,还能立刻施展燃元化虹之术逃遁。你跟着反而不方便!” 叶雪薇闻言,道:“但你孤身一人前去,我不放心。” 就见旁边的冰雪天女第二元神站了起来,对着王丰和叶雪薇微微点了点头。王丰见状,问道:“道友是准备与我一起去?” 冰雪天女微微点头,随即张了张嘴巴,道:“我,快!” 叶雪薇笑道:“道友是说,你的速度也很快。一起去,不但相互之间有个照应,而且出了事情,你也能仗着速度快捷,立即逃走?” 冰雪天女目光中流露出了欣喜之意,对叶雪薇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了叶雪薇的话。 王丰见状,沉吟了片刻,道:“道友法力高强,有你相陪,此行自然万无一失。既如此,我便先在这里谢过道友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当下王丰和冰雪天女一起纵身而起,一路风驰电掣一般来到芒砀山。二人立在半空,王丰请冰雪天女先在旁边掠阵,自己则飞身上前,对着山中大喝道:“九山王,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凶残,为了阻止我大军前进,竟然唆使你麾下的叛军焚烧城池。你如此丧心病狂,必遭天谴!九山王,贫道今日便要替天行道,灭杀了你。有胆子的就速速出来受死,不要做缩头乌龟!” 巨大的喊声震荡的山谷不住回响,声音传的极远,满山的精怪鬼魅,樵夫渔民尽皆听到,都纷纷抬头朝着王丰看来。 王丰如此公然叫阵,九山王身为名震一方的大佬,自然不能不有所回应。片刻之后,就见山中黑气升腾,无边黑之中,鬼哭神嚎之声不绝于耳,潜藏着不知多少鬼兵鬼将。 一道黑光冲天而起,半空中显出一个人影来。 第四百七十四章 战九山王 只见那道身影身材瘦削,面色青紫,头戴王冕,身穿黑色衮服,装扮虽然华丽,但细节处的配饰图案却以骷髅鬼怪居多,显得阴森恐怖,正是九山王。 那九山王站在半空,望着王丰,喝道:“王道友,方今天下杀机四起,你身为人仙修士,不在山中纳福,何必一定要到这红尘之中来蹚浑水?” 王丰笑道:“你这个已死之人都能占山为王,在这世间搅风搅雨,我为何不能在红尘之中历练?九山王,你原本是与本朝太祖一起争夺天下的失败者,原该早就进入轮回才是,却一直贪恋人世,纠合了一帮孤魂野鬼,搅乱人间法度。如今天地之间,杀机四起,你却趁机作乱,残戮百姓,造下无数恶业,我看你是恶贯满盈,死期不远了。” 九山王闻言,轻笑了一下,道:“本王本就是已死之人,还有什么死期不远?况且当今朝廷气数已尽,本王顺应天命,挑选新的明主,一路扶助,这天地气运钟爱本王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厌弃本王?乱世之中,死几个凡人算得了什么?哪朝哪代不是从尸山血海中建立起来的?个人的气运,与千万人的气运相比,渺小的犹如尘埃。千万人的气运,与天下的气运相比,也一样不值一提。本王顺应大势,期间些许杀戮,便如白璧微瑕,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王丰哼了一声,道:“一派胡言!杀戮就是杀戮,恶业就是恶业,上天即便暂时不收拾你,但却也一笔一笔都给你记着了!时候到了,自然收你。如若不然,今日我又为何会在此?就是上天欲要假借我之手,前来取你性命,结束你这罪恶的一生!” 九山王闻言,也哼了一声,道:“你今日前来,分明就是送死!本王麾下有上万鬼卒,这山下还驻扎着五六千精兵。就你和身后那位道友,区区两个人,便是再厉害又能如何?王道友,本王劝你还是速速离去,否则本王一声令下,万军齐出,你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丰冷笑道:“废话少说,今日我来此,是为了替天行道。我看你也不会引颈就戮,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说着,王丰抬手一招,黑白双剑电射而出,激荡起无穷剑气,化两条蛟龙,交缠着往九山王刺去。 九山王见状,张口一吐,一朵黑莲顿时飞出,悬在头顶,垂下道道玄黑光芒,将全身护住。黑白双剑刺击在黑莲光芒之上,顿时被挡住,不得寸进。 王丰见状,吃了一惊,讶道:“这是什么法宝?” 就听九山王大笑道:“王道友,你以为本王能纵横天下百余年,便连当年的龙虎山天师都未能击杀本王,靠的是什么?本王这朵黑莲乃是从冥河血海之中流出,是本王机缘巧合,才无意中得到的。有此莲护身,这人世间还有谁能杀本王?两军接战,本王早已立于不败之地,你能奈本王何?” 王丰闻言,皱眉道:“你居然有如此机缘!冥河血海,那是阿修罗族所居之地,他们的宝贝,又怎么流落到人间,被你得到?” 九山王笑道:“所以说,本王气运浓厚,得天地钟爱,注定要辅助明主,终结当今昏庸无能的朝廷,另立新朝。王道友,识相的便速速离去。当然,你若是愿意弃暗投明,归附于本王,他日新朝建立,未必不能封一个护国真人的名号给你。” 王丰哼了一声,道:“不过是区区一件护身法宝,看把你得意的!你真以为一件法宝,就真能护住你?” 九山王闻言,冷笑道:“既如此,有什么手段,你就都使出来吧!” 王丰暗暗将天蛇星眸祭起,朝着九山王一晃,一道摄魂眸光射出,直往九山王射来。九山王却夷然不惧,依旧靠着黑莲护身,不闪不避。就见摄魂眸光射在九山王的黑莲光芒之上,居然也被挡住,未能射透。当然,那黑莲光芒也并非全无影响,被射的晃动了一阵。 天蛇星眸品阶极高,乃是金仙级别的大妖遗宝,但此宝毕竟不是杀伐之宝,正面攻击力极弱。若是能射中对手,自然能将之摄去魂魄。但若射不中对手,那就全无效果。 此宝在当年的天蛇王手中的时候,威力有多大,王丰不知道。但如今落入王丰手中,虽然出其不意之下,也屡屡建功,却也有多次被躲过,被挡住的时候。此时面对九山王的黑莲,天蛇星眸未能偷袭得手,王丰也并不气馁,一边分神操控黑白双剑继续攻杀,一边显出本命灵镜,护住全身,正准备施展混元绝灭灵光指。就听那九山王大笑道:“王道友,你连攻本王两次,也吃本王一爪!” 说着,九山王抬手一伸,一道乌黑爪子突兀地出现在了王丰身前。 王丰当即身形一闪,施展瞬移之术避过。那乌黑爪子顿时收回,复又再次突兀地出现在王丰现身之处。 王丰连连闪避,身形连闪之下,始终没空发出混元绝灭灵光指,无奈之下,只得闪身后退,一连退出数里,这才复又站住,对九山王道:“你这套爪法果然厉害!据我所见,不再湘南狼族天狼尊者的狼爪之下,甚至精妙之处,还犹有过之。想你生前虽也勉强算是一方诸侯,却终究只是个凡人,死后虽修鬼仙之道,但至今满打满算也不过百余年,且你成名之日,更是早在数十年前。若是凭你自己修炼,应当不可能如此快速!九山王,传你道法,指点你修行的人是谁?可否告知?” 九山王闻言,轻哼了一声,道:“本王的师承来历,与你何干?” 王丰笑道:“本来的确没有相干!但如今我要杀你,总得问明白了,免得日后有人来替你寻仇,我却还懵然不知吧!” 九山王喝道:“大言不惭!我看你今日怎么杀我。” 王丰笑了一下,突然身形一闪,以瞬移之术闪现至距离九山王身前百步之内,随后抬手一指,浑身法力凝聚起来,化作一道炫白的光芒,轰然射出。 那光芒去的极快,刹那即至,九山王根本来不及反应。不过九山王对自己的护身黑莲极有信心,恐怕就算他来得及做出反应,也会听之任之吧。 电光火石之间,混元绝灭灵光指已经射到了九山王的护身黑莲之上,就听一声巨响,光芒四射,一时耀眼至极,晃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就听无边光亮之中,传来九山王痛苦的嘶吼嚎叫,凄厉地喊声震天动地:“姓王的——,本王今日要将你碎尸万段!” 俄顷光芒散去,众人抬头一看,就见九山王的护身黑莲的光芒已经被打灭,那九山王的形貌更是狼狈无比,头上的冠冕被打落在地,身上的衮服被锋锐的剑气割成碎片,露出里面干瘪漆黑的皮子,宛如老树枯藤一般,皮下的骨头,根根清晰可见。 不止如此,九山王身上还出现了许多伤口,每一道伤口之上都冒着黑气,那是九山王自身的精气在顺着伤口不断散逸。 刚刚那一下攻击,混元绝灭灵光指打在护身黑莲之上,锋锐无比的穿透力最终还是堪堪将黑莲的光芒击破。但混元绝灭灵光指却也同时耗尽了威力,消散开去。 不过王丰对此早有预料,在混元绝灭灵光指击破黑莲光芒的同时,一直游离在九山王周围的黑白双剑当即射出,朝着九山王发动了迅猛的攻击。 可惜九山王头上的冠冕,身上的衮服居然也是不错的护身之宝,居然自动放出灵光,挡了黑白双剑一下,随后那九山王便从这突然的异变中反应了过来,及时施法防护。 故此,虽然元丰一指击破了九山王的所有护身法宝,但最终却也只是伤了九山王。其虽然重伤,但战斗力却也已然保留了许多。 王丰见状,正准备招呼身后的冰雪天女出手,趁机击杀九山王,就见暴怒之中的九山王抬手一挥,已经直接喝令麾下的鬼兵鬼将们出手,前来围杀王丰和冰雪天女。 眼见一众鬼兵鬼将们排列起了军阵,黑压压一片地往自己冲来,而那九山王却已经趁机躲入了军阵之中,再难以攻击。王丰只得叹了口气,回头对冰雪天女示意了一下,赶在敌军到来之前,当即施展燃元化虹之术逃走了。 冰雪天女离得较远,见王丰退走,当即也施展极光遁术,眨眼远去了。 九山王见王丰逃遁,气的狂怒不已,恨恨不绝地朝着山石树木发泄了一通,这才潜回山中洞府之内,一边养伤,一边重新祭炼修复法宝去了。 却说王丰逃回沛县军营,强撑着进入中军帐内,便即浑身无力地倒入了叶雪薇的怀中。 叶雪薇急忙扶着王丰坐下,取了金鼎玉液、灵酒等恢复法力的东西给王丰服下。王丰运功休养了一阵,这才恢复了些许法力,睁开眼睛,对叶雪薇道:“你去看看,冰雪天女回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就见帐帘一闪,冰雪天女已经迈步走了进来,对王丰微微点了点头。 王丰见状,这才放下心来,转而对叶雪薇道:“想不到九山王居然如此厉害!我耗尽全力,也杀不了他,只得退回。此战是难以为继了。你替我招聚众将前来,商议退兵之事吧!” 叶雪薇点了点头,当即出帐,叫帐外的军士请各营将领前来议事。 不多时,众将都鱼贯而入,看见王丰脸色苍白,浑身虚弱无力地斜躺在矮榻之上,众将顿时都惊讶无比。就听领兵的一个名叫张九强的军指挥使问道:“都督这是怎么了?莫非是生病了吗?” 王丰牵动嘴角,做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道:“不是生病!而是法力耗尽,故此才身体虚弱。”说着,王丰将自己前去芒砀山,与九山王战了一场的事说了一遍,随后道:“如今我法力耗尽,短时间内难以复原,无力再战。加上叛军又以焚城相威胁,运河之水更被截断,我军再要勉强征战,已然无益。为免百姓受苦,将士白白送命,我决定暂且撤军,返回扬州休整一阵,然后再战。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张九强闻言,沉默了片刻,道:“都督之言,深有道理。自古南人操舟,北人骑马。以南兵北伐,必要沿着水道前进,方可进退自如,辎重粮草也才能不虞缺乏。如今运河之水被叛军截断,我们无法做到水陆并进,其实胜机已经去了一大半。仅有步军,孤军深入,面对数量众多的叛军,恐怕终将陷入好虎不敌群狼的窘境!如今都督深入敌巢,本欲直取敌酋,却可惜功亏一篑。法力耗尽,短时间无力再战。为保大军安全,自该以从速撤兵,方为上策。” 此言一出,众将思忖了一阵,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就听另一名军指挥使李斌道:“末将也同意撤兵!不过我们毕竟是受命出征,撤军之前,是否应该先禀报潘刺史?” 王丰点了点头,道:“军情紧急,刻不容缓!这样吧,我们先撤退到泗水边上,去与水师会合。至于潘刺史那里,我这就写明情况,告知他撤军之事。等我们在徐州休整几日,刺史的回复多半也就到了,到时再看情况,是否要立即退回扬州。” 众将闻言,自然都没有异议。于是散帐之后,各去整备兵马,当日拔营而起,往东而去,去与水师会合。 这一次大军北进,就此便算是结束的,颇有些虎头蛇尾之嫌。 不过王丰想要让扬州军在中原扬名立万的意图却也还是达到了,至少河南之地的叛军都对王丰这个胆敢冲上芒砀山,与九山王正面对敌,还差点将九山王杀掉的人有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再不敢有丝毫小视之意。 扬州军虽然进击的距离不长,但一路之上却也剿灭了大小数十股叛军,声势也不算小,至少也让各路叛军看到了扬州军的战斗力,也让百姓们看到了扬州军愿意救助百姓,不惜将军粮分出来,赈济流民的仁义之心。 多少也算是在中原百姓面前刷了一波好感度。 对于王丰来说,此次领兵北进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此时退兵正是恰到好处。即便潘刺史不同意,王丰短时间内也不会再北进了。 接下来,王丰的精力将会放在巩固扬州府,和提升自己的实力上。 第四百七十五章 试探雷法 大军在泗水会合了水师,王丰根本不等潘刺史的回信到来,便即下令大军缓缓后撤,一直退到洪泽湖口,这才停了下来。 此处算是徐州、豫州和扬州的分界线处,王丰驻兵在徐州境内,并未完全退回扬州,倒也不算无令班师。 不过王丰已经打定了主意,短期内不再北进,故此大军驻扎下来之后,王丰便将军务交托给叶雪薇暂时署理,自己则与冰雪天女一起,离了军营,在附近寻了个清净的地方,开始了新一轮的修炼。 如此过了数日,潘刺史的回信才姗姗来迟。信中对王丰的伤势表达了关切,但言语之中,却也流露出让王丰不要太过顾忌百姓,不要被叛军焚城的凶残手段吓住,待伤势养好之后,便还是继续进击,只要从速进兵,便可抢在叛军焚城之前,将叛军歼灭。 王丰看了叶雪薇转送来的书信,随即收了起来,道:“既然潘刺史没有强行命令我们立即北进,那就这么着吧!我们就先这么拖着,大军逡巡在这淮泗之间,既不前进,也不后退。既防止叛军进击扬州府,又避免成为众矢之的。正是两全其美。” 叶雪薇点了点头,又道:“但这却非长久之计!夫君身为主将,总不能长期不在军中吧,否则军心必然离散!而若长期留在军中,被这区区万余兵马给捆绑住,却又无法分心他顾。夫君该想个什么办法兼顾一下才行!”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这样吧,我以伤势沉重,难以好转为借口,请潘刺史派个副将来。这个副将要心里向着我,即便我长期不在军中,也不会想着跟我争权才行。” 叶雪薇道:“你有人选?” 王丰思索了一下,道:“我认识的人中,官阶足够的将领,只有江南东道的副将于畏勉强可以信重!我这就写信给潘刺史,叫于畏带兵前来增援,便趁机顺势任命他为我军的副将。” 当下王丰写了书信,命人火速送往金陵,交给潘刺史。 数日之后,潘刺史回信,同意了王丰的请求,任命了于畏为王丰的副将,率领三千精兵前来增援。 如此又过了十余日,于畏果然领兵赶到了洪泽湖大营。王丰返回营寨,率领众将出营,隆重地将于畏给迎了进来。当日设宴,席间王丰对于畏多有恭维。 当夜气氛十分热烈,等到散帐之后,王丰留于畏说话,期间对于畏多番试探,于畏也是个聪明人,很快明白了王丰的意思,当即起身,对王丰表达了日后愿意以王丰马首是瞻的意愿。 王丰大喜,对于畏多加慰勉。次日升帐,便当着众将的面,直接了当地宣布,倘若日后自己有事不在军中的时候,诸将都要听从于畏的命令,不得有丝毫违抗,违令者斩! 众将对此自然是有些疑虑的,不过却也不敢当面质疑王丰的命令。况且于畏担任的,本就是军中副将的职务,倘若王丰不在军中,按道理的确已经听从于畏的指挥。 只不过军中历来实力为尊,副将大多数时候都被架空的很厉害,基本上很难有威信。即便偶尔真有主将出意外的时候,一般也并不是副将冒头,而是军中领兵的实力派将领做主。 如今王丰郑重其事的拔高于畏的地位,再加上于畏本身也带着三千兵马来,且自己也是战功赫赫的将领,因此众将对于畏都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仅只略微纠结了一下,便即平静地接受了。 不过顾常青还是代表众将问了一句:“听都督的意思,日后可能会经常不在军中?”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在芒砀山与九山王对战,损耗极大,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静养恢复,然后才能有足够的实力再次进击。此外,我毕竟还担任着东海、南海水师都督一职,如今这边的战事不算紧急,我也需要不时前去处理水师的重大事务。的确可能会有很多时候不在军中。你们对此也不要有什么疑虑,我的生祠就在扬州城,倘若我不在的时候,遇到难以决断之事,便焚香祈祷一下,我的法身自然能够听见。到时我便立刻回来相助。” 顾常青等人闻言,这才再无顾虑,毕竟王丰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即便他不在军中,也随时可以监控着军中的情况,并及时做出应对。 当日安排了军务,王丰又带着于畏熟悉了一下营寨中情况。次日,王丰便离了营寨,领着叶雪薇和冰雪天女返回了崂山,拜见火葫真人和华盖真人,准备用心潜修一段时间。 华盖真人和火葫真人见了冰雪天女,当即发现天女的道行极高,已经触摸到了天仙大道的门槛,只是似乎身有隐忧,因此迟迟不能更进一步。二人当即对冰雪天女极为礼遇,一切平等相待。即便冰雪天女因为性情太冷的原因,对二人并无太多回应,二人也不以为怪,依旧礼遇。 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于是便在山中住了下来,每日观云海日出,赏太清水月,洗炼道心,居然心境也颇有增长。 王丰此次安然回山,火葫真人是极为高兴的。考教了一番王丰的修为之后,火葫真人却又愣了一下,继而仔细询问了王丰近两年来的修行经过,随后叹道:“你果然仙缘深厚!有返火丹洗炼金丹,将修行过快而引发的些许隐忧都给消弭了,如今根基扎实无比,法力比起同境界的其他修士不知强出了多少!再加上混元绝灭灵光指、混洞旋涡、撒豆成兵等神通法术,即便不依靠法宝,你本身的战力也已经不弱于许多地仙高手了。如今看来,你即便炼成了第二元神,时间也一样太过紧张,太过宝贵。你用第二元神参悟道法,本尊则修炼神通,这个路子是对的。除此之外,若再分心于阵法和炼丹、符咒之术的话,那就有些贪多嚼不烂了。毕竟以你的修行速度,即便再怎么压制,恐怕在分神境界停留的日子也不会很长。宝贵的时间,应该主要用来参悟神通,次之则是修炼道法,若是再有空闲,这才能轮到阵法和炼丹、符咒之术。毕竟这些手段,即便在地仙、天仙境界再慢慢学,那也不会有太大妨碍。但若是错过了分神境界,许多神通、道术的修炼,可就事倍功半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师父说的是!我的混元绝灭灵光指已经练成,九息服气也在按部就班地修炼中,只有雷霆金瞳,威力绝大,但却全无进展。以我猜测,恐怕要在雷气极为丰厚之地修炼,才能将这么神通练成。然而我思来想去,却始终想不出来,在这人间,哪里才能找到雷气丰厚之地?” 火葫真人闻言,皱眉沉吟了片刻,道:“雷气丰厚之地?这倒是难找!人间雷气丰厚之地,除了雷云之中,为师也想不出还有哪里了!只是你虽有雷元道体,能大幅度免疫雷法的伤害,但毕竟也还是肉身,始终是有极限的。这贸然钻入雷云之中,万一……。这样吧,为师先用掌心雷试一试你的雷元道体,咱们逐步加大雷法的威力,看看你这雷元道体的极限究竟在哪里,能不能承受得住天雷的劈打。” 这是要我站着挨雷劈么?王丰心中嘀咕着,面上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当下试图二人来到山顶,又请神光子用水月锁仙屏护住崂山的一草一木,随后火葫真人对王丰提醒了一声,这才抬手发出一道细小的掌心雷,直往王丰打来。 这一道掌心雷的威力,当能直接灭杀掉筑基巅峰的鬼卒,但打在王丰身上,却只是觉得有一点麻痒,就像是被小虫子在皮肤上爬了一下。除了痒,其他一点痛觉都没有。 火葫真人见状,笑了一下,当即加大掌心雷的威力,直到那雷霆打出来大如碗口粗细了,王丰才感觉皮肉生疼,当即运功抵御,那疼痛感顿时也便消散了。 火葫真人见状,笑道:“看来区区掌心雷对你是全无杀伤力了。你修成分神境界,实力比之金丹期的时候,的确是大有增长啊!既如此,看为师的五雷正法。” 说着火葫真人抬手一招,一道法力直冲云霄,随后化作金、木、水、火、土五种雷霆,轰然落下,直往王丰打来。 那雷霆威势赫赫,但身负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的王丰却直觉的觉得那雷霆对自己没有威胁。当下不闪不避,估摸着雷霆的威力,也调运了些法力来抵御。果然,五雷落在王丰身上,虽然电光缭绕,闪烁不断,但却也并未伤到王丰分毫。 火葫真人看的颇为满意,道:“当今天下,雷法大兴。为师虽不主修雷法,但这门五雷正法却也自问练得不错,一般分神境界的妖魔若是被我这五雷正法打中,即便不死,也要重伤。你却能毫发无伤地抵挡下来,足见厉害。看来日后渡过地仙劫,那是绝无问题的了!”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师父也不要光是夸奖我,我们继续释放雷法,试探我这雷元道体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当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符篆,对王丰道:“为师掌握的雷法,五雷正法便到头了。不过借助符篆之力,却还能施展更厉害的雷法。这张引雷符,便能引下一道天雷,论威力,相当于地仙初期境界的全力一击,论对元神或是妖魅的伤害,则更在其上,你且小心。” 说着,火葫真人抬手打出了符篆,只拿那道黄符化一道金光直冲云霄,顷刻之间,天空中风云变化,一道天雷凭空生出,往王丰头顶打来。 这果然是天雷,王丰精神一振,不过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反馈回来的信息,却还是认为这道天雷的威力不足以伤到王丰。 因此王丰依然不闪不避,只相应地运功抵御。果然,那道天雷落在王丰头上,只听轰隆之声,打的王丰的肉身噼啪作响,浑身皮肉骨骼都有一丝丝麻痒酥软的感觉,却真的并未伤到王丰。 反而这道天雷过后,王丰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肉身真的吸收了一些天雷之力,反过来滋润身体,滋养元神,并恢复着王丰的法力。 有门! 挨雷劈居然还能滋养肉身元神,恢复法力!王丰顿时又找到了一条修炼的捷径。 看着王丰跃跃欲试的表情,火葫真人当即追问了一句,随后笑骂道:“你倒是想得美!你可知道这一道雷符价值几何?用雷符引下天雷,来供你修炼,你是想一个人弄穷我崂山全派吗?莫要尽想好事,想要修炼,还是继续试探一下,看你能不能去直面真正的天雷吧!若是能飞入雷云之中,接受天地自然雷霆的轰击而无损,那才是真正的受用不尽了。” 王丰听得悠然神往,就听火葫真人随即便叹道:“只是这却是不可能的!雷元道体虽然强悍,但也不是真的百无禁忌了。只怕就算是天界的雷部神将,甚至雷部天尊,也不敢说能硬抗所有天雷而丝毫无损吧!徒儿,你只要能在雷云的外围,短时间内经受些游离的雷力轰击而安然无恙,那就该知足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师父,你手中还有更厉害的雷符吗?再使出来试试。” 火葫真人笑道:“雷符倒是还有,不过却珍贵了些,不好浪费。此外,我手中还有玄磁神火雷,不过确是雷火之力,这雷力你能抵挡,火力却仍旧怕会伤到你。为了保险起见,便还是不用了。”说着,火葫真人沉吟了片刻,道:“这样吧,我去向师兄借来山海印,启动护山大阵山海七绝阵,借助阵中的天雷之力,来试探一下你的极限。” 王丰闻言,当即点头。于是火葫真人领着王丰去见华盖真人。华盖真人听说是试探王丰的雷元道体,当即也来了兴致,于是亲自祭出山海印,与火葫真人一起启动了山海七绝阵,并招呼王丰进阵。 有师门长辈主持阵法,王丰自然并无惧怕,于是坦然进阵。火葫真人见状,当即抬手发一道掌心雷,七绝阵中的天雷阵顿时展布开来,一道道雷霆在阵中显化出来,在火葫真人的操纵下,不断往王丰打去。 ” 第五百七十六章 好东西 火葫真人操控着山海七绝阵中的天雷阵,缓缓显化出雷霆,往王丰打来。王丰则相应地运起法力,一一正面抵御。在阵中待了一刻钟,天雷的数量和威力才终于到达了王丰目前承受的极限,当即高声道:“师父,还请停手。弟子到了极限了!” 火葫真人闻言,当即收手,打开阵法,将王丰放了出来,点头道:“刚刚阵法中雷霆的威力,虽然比之天仙雷劫尚要弱上许多,但也不是一般地仙能承受得住的。你能以分神期的修为,承受住阵中雷霆的轰击,也算不凡了!只是阵法乃是效法天地,论威力,却也比之天地之威要弱上许多。你在阵法之中尚不能来去自如,想要去雷云之中吸收雷气,那可就万分危险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师父说的是!弟子也是没有把握,这才迟迟不敢深入雷云之中。不过,弟子刚刚在阵法之中,受雷霆轰击,虽然痛苦万分,却也自动吸收了许多雷元之力。师父且容弟子运功炼化,再聆听教诲。” 火葫真人当即点头。王丰在火葫真人面前也没有顾忌,原地盘腿坐下,运转雷元道体的行功之法,功行九转,将刚刚在阵中吸收的雷元之力尽数炼化。 眼见王丰缓缓收功,就听华盖真人叹道:“雷元道体果真不凡!你不但能增强对各种雷法的抵抗力,而且还能立即吸收雷元之力,增强自身。只要雷霆的威力不超出自己承受的极限,那么承受一次雷霆,你便会更强一分。如此反复修炼下去,相信很快便能将雷元道体的能力提升到更高的境界。等你的雷元道体到了你目前修为境界的极限之后,或许小心一些,便可以尝试着去雷云之中吸收雷气了。” 说着,华盖真人对火葫真人道:“山海印且暂时交给你保管,你可操控阵法,帮明镜尽快提升修为。” 火葫真人笑着点了点头,当下接过了山海印,转头对王丰笑道:“徒弟,休息好了没有?若是休息好了,那咱们就继续?” 王丰也对这种修炼方式极为看好,当即返回了阵中,在火葫真人的协助下继续修炼了起来。 一眨眼两个月过去,这日,王丰修炼结束,睁开眼睛,对火葫真人道:“师父,这两日来在阵法之中接受雷霆轰击,弟子感觉吸收的雷元之力已经微乎其微了。弟子想,我应该到目前修为的极限了。”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道:“以你目前的修为,有把握去雷云之中吗?” 王丰认真估摸了一下,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瞬间反馈回来一个危险的讯息,当下王丰摇了摇头,道:“恐怕还不能!我现在才是分神初期,或许等我修炼至分神中期,甚至是后期之后,才能有把握吧!” 火葫真人闻言,轻叹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暂时也只能如此了。对了,在阵法之中,接受雷霆轰击,对你修炼雷霆金瞳有帮助吗?” 王丰道:“阵法之中的雷霆虽然威力不弱,但蕴含的雷元之力却大不如天地之间自然生长的雷云。这两个月来,我也在不断尝试着修炼,但进展十分缓慢。想要用阵法的雷霆修炼雷霆金瞳,耗费的时间将会长到令人绝望,终归只会是镜花水月,难以成功。不过经过这两个月的不断试探,弟子对于如何修炼雷霆金瞳也多了许多经验和把握。相信等到日后修为更进一步的时候,当可更快,更轻易地将这门神通修炼成功,少走许多弯路。” 火葫真人闻言,这才打消了念头,道:“既如此,那便先用心修炼吧!”说着,火葫真人忽然又道:“你的第二元神目前还在交州的凤凰山?” 王丰道:“不错!海外的炼丹大家鬼手丹尊在炼制仙丹,我的第二元神留在那里,一则是为鬼手丹尊护法,二来也可以潜心参悟道法。”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道:“既然是仙丹,那么丹药炼成之日,必有丹劫。同时也多半会引来邪魔外道的觊觎!在仙丹即将炼成之时,你可提前传个信来,为师当去为你助阵。” 王丰笑道:“多谢师父!弟子乃是修士,炼制仙丹并不会像人间帝王那般受上天所忌。丹劫的威力怎么也不该有先帝炼丹的时候那么强吧!再加上我是雷元道体,若是运气好点儿,遇到那主持劫雷的神将是个好说话的,与之攀一下关系,或许劫雷的威力将会进一步降低。此外,弟子身边的帮手也不少,若是再加上师父相助,这仙丹何愁不能炼成?” 火葫真人笑了一下,道:“你有信心就好,不过还是不可大意!到时候为师向你华盖师伯说下,借水月锁仙屏前去相助,以防万一。” 师徒二人说了一会话,就听火葫真人道:“说起来,你收的那个便宜徒弟,也在山中潜修几年了。前些天我悄悄去看过,他一心潜修之下,修为增长极快。那颗蛇珠已经快要凝聚成形了。一旦练成,或可成为你的一大助力。” 王丰点了点头,道:“师父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对于这海公子,弟子心中始终还是有些疑忌。毕竟当年他与我乃是敌对之人,若非他修为散尽,魂魄散乱,也不会被我制住。只是世间道法玄奇奥妙者极多,弟子怕今后有一天,那海公子机缘巧合之下突然恢复了以前的记忆,到时候岂不与我反目?有此疑虑,我怎敢放心用他?” 火葫真人闻言,笑道:“此言差矣!当年那海公子奄奄一息,若非你救他,他早已殒命。况且他的神魂乃是以你的灵篆为核心,方才能够重新凝聚起来的。他即便有天大的奇遇,重新恢复了记忆,那又如何?但有丝毫异动,你一念之间,便可立取其性命,让他魂飞魄散,难以超生。他又岂敢与你反目?若他没有异常,你便也一心待他。若他起了坏心,你便将他如牲畜一般看待,强行驱策他为你效命,也就是了。”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师父说的也是!那么依师父看来,那海公子要将蛇珠凝练成功,还需要多少时日?” 火葫真人沉吟了一下,道:“他现在已经大致凝练成形,不过要真正凝练成功,将之练得圆转如意,以代替自己的金丹,恐怕至少还需三五年的时间!” 王丰道:“既如此,弟子或许应该想办法助他一助,让他能大大缩短这个时间,以便能尽快帮上我的忙。” 火葫真人笑道:“凝练蛇珠,与别不同。需用的法力要极为纯净,凝练出的蛇珠才能品质更佳。海公子如今失去了内丹,无法提纯丹药中的灵力,若是服用丹药来辅助的话,反而会降低他的蛇珠品质。” 王丰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道:“既然不能用丹药,那可就难办了。”想了想,王丰忽然道:“不能用丹药,那可以用灵液吗?” 火葫真人闻言,当即点头道:“灵液自然是好的!只是需用的灵液数量将会十分庞大,你能拿的出来?” 王丰笑道:“我手中倒是还有一些灵液!也不知道够不够。不过石牛手中的灵液却还有许多,若是不够,我可以去寻石牛,从他手中拿一些回来。” 火葫真人笑道:“这敢情好!若能有百斤灵液,相信那海公子能在一年之内,将那蛇珠凝练成功。”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先去看看海公子。” 当下王丰迈步来到海公子潜修的洞府,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那海公子正完成了一轮修炼,趴在洞府之中休息。此时见王丰进来,当即大喜,急忙过来拜见,道:“师父,你终于来看我了!师父,我已经将蛇珠凝练成形,相信不用几年,便能真正修炼成功,到时候便可以不用师父再渡法力给我,我也能有自保之力了。” 王丰笑道:“很好,你这几年修炼十分用功,为师十分欣慰。我今日前来,正是为了你的修行而来。我这里有许多灵液,你且拿去,每日服上些许,炼化之后,用以凝练蛇珠,当可大大加快你的修炼速度。” 海公子闻言大喜,当即接过王丰递来的玉瓶,规规矩矩地拜谢。 王丰见状,笑了一下,道:“这些灵液你先用着,虽不够将蛇珠凝练成功,但也可以支撑些时候了。这些日子我会想办法再去弄些来,以便让你能尽快将蛇珠修炼到圆转如意的地步。如今人世间正值大变之时,我要做的事情需要许多帮手。你要尽快修炼成功,出关前来帮我。” 海公子急忙点头道:“师父放心,我一定用心修炼。” 王丰又与海公子说了会儿话,嘱咐他用功,这才离去,又去下清宫看望了一下绛雪、香玉二花,见她们这几年修为也颇有进步,顿时笑道:“看你们的修为,再过些年月,便也能尝试着凝结金丹了!真是可喜可贺!” 香玉和绛雪见了王丰,当即也显出身形来,与王丰相见。就听香玉笑颜如花地道:“这还多亏了王道长布下阵法,保护我们,免受伤害。道观中的道士们看见阵法,知道是有人护着的,也对我们多有照顾。我们才能安心修炼,不必担忧天降横祸。” 王丰笑道:“你们既然生在崂山,又得天地眷顾,开了灵智,踏上修行之路,此乃天大的机缘,若是被一些小劫难所伤,那岂不是太可惜了么?以崂山派的实力,只要你们自己不沾惹因果,相信保护你们周全,还是不难的。” 香玉和绛雪闻言,都点了点头。二人陪着王丰在观中逛了逛,这才散去。 王丰回到上清宫,与叶雪薇和冰雪天女会合。三人商议了一下,就听王丰道:“我们已经离开军中两月了,虽然至今军中尚未有紧急之事传来,显示一切安好,但我身为主将,久不露面却也不好!如今我修为也算大有长进,短时间内再不可能有太大的提升。是时候下山,返回军中去看看了。你们二人是想继续留在崂山修炼,还是随我一起走?” 叶雪薇笑道:“我修炼剑术,如今尚未到突破境界之时,不需要闭关,在哪里修炼都是一样的。我自然是陪着夫君一起去。” 冰雪天女目光一闪,也看了王丰一眼。王丰瞬间便懂了冰雪天女的意思,她也是要与自己一起走。 于是王丰领着二人去向火葫真人告辞。 火葫真人闻听王丰要走,顿时沉吟了片刻,这才道:“徒弟,你仙缘深厚,若是不出意外,天仙大道必可轻易达成,修成真仙也大有希望,甚至更进一步,上窥金仙大道也不是全无可能。你可要善保自身,不要轻易犯险,浪费了你的仙缘啊!你已经修成人仙,算是世外之人,这人间的王朝更替,天下的兴衰起伏,其实你完全可以不必去管。听我一句劝,安心留在山中修炼,日后白日飞升,长生不老,岂不快哉?”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师父为弟子打算,弟子感念于心。只是既然已经踏入红尘,卷入了人间气运之争,又岂可半途而废?此时退出,将弟子麾下数万将士置于何地?说不定气机牵引之下,将会酝酿出弟子日后的一场大劫难来。危机二字,那是机缘蕴藏在危险之中。弟子这两年来也在用心体悟天道,渐渐感觉到弟子的修行,或许与人间的巨变已经联系在一起了。只要能辅助未来的明君,重新安定天下,最大限度地保护百姓,不受乱世所害,弟子应该便能立即借助新朝的气运,和安定天下的功德,迅速突破境界。说不定有希望能以金仙境界飞升。当然,这个希望十分渺茫。但至不济,大大缩短修成天仙,白日飞升的时间,这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师父,若是你修为稍微慢些的话,说不定徒儿反会比你更快飞升哦!” 火葫真人闻言,笑了一下,道:“你既然有此体悟,那应该是不假的了。罢了,我也不能强行将你留在山中。你既然要下山征战,我这里有一件好东西,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第四百七十七章 李八缸 听了火葫真人的话,王丰急忙追问道:“师父,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 就听火葫真人笑道:“你手中并无合用的储物之宝吧?巧得很,数十年前,我在并州游历的时候,曾在一家巨富之家见到了一件奇物,乃是一口开了灵智的大缸。你道那大缸为何开了灵智?” 王丰道:“想来是年深月久,成了气候?” 火葫真人笑道:“年深月久倒也是有的!但其之所以能开了灵智,乃是因为那家巨富之家用这口缸储存金子。其代代储存,存金之人又日日对之念念不忘,天长日久之下,精金之气和存金之人的意念侵染大缸,居然使之颇有了些神异之处。当年我本欲要将之取走,祭炼成一件法宝。但因为这口缸乃是那家人的存金之宝,他家豪富,又深知财不露白的道理,坚决否认有这么一口缸,根本就不卖给我。我又不好抢取,再加上这口缸当时才有了一点微弱的灵识,即便炼制成宝,效用也不强。故此我偷偷传了那口缸一些粗浅的吸收日精月华的法门,并与之约定日后机缘到时,再上门收之,随后我便离去了。如今数十年过去,时过境迁,那家巨富之家盛极而衰,眼看就要劫数临身了。你可速速赶去,救他家脱劫,便顺势将那口大缸给拿回来。” 王丰道:“师父如此郑重其事地说起这口大缸,想来其必定不凡?” 火葫真人道:“当年为师见到这口缸时,它到也并无太多神异之处,不过内有乾坤,能装载许多东西,算是一件不错的储物之宝罢了。这数十年过去,它若是按照为师传授的法门,日日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话,应该能有更多神异之处才对。不过具体如何,这还需要你亲自去看看。”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下山之后,便即先去并州,取了此宝,然后再回扬州。” 当下王丰辞别了火葫真人,这才与叶雪薇、冰雪天女一道驾遁术而起,一路来到并州,按照火葫真人所说的地点,找到了那李姓富户的家。 那李家的房屋极为华丽宽大,其围墙直接占据了一条街去,内里纵身极广,里面亭台楼阁,虽不如江南那边的精致,却也极为讲究。王丰上前敲门,不多时,便有门房开门,上下打量了王丰一眼,见王丰身穿道袍,当即问道:“这位道长,不知来此何干?” 王丰笑道:“正为拜访贵主人而来,有事相商!” 门房闻言,面有难色地道:“实不相瞒,我家主人现在有要事在身,只怕没有心思接待道长。道长还是到别家去吧!” 王丰笑了一下,道:“你莫不是以为贫道是来化缘的?那可就错了,贫道正是为解你家主人的烦恼来的。” 门房闻言,将信将疑地看了王丰一眼,道:“真的?不知道长在何处名山修行?道号如何称呼?” 王丰稽首道:“贫道乃崂山门下弟子,道号明镜!” 门房道:“还请道长稍候,容我回去禀告我家主人。”说着,门房转身进去了。片刻之后,就见其复又回转,对王丰道:“道长请随我来,家主人有请。” 王丰当即随之走了进去,一路之间山石屏风,木栏楼阁,尽皆修建的独具匠心。那门房引着王丰来到前堂,对着堂上端坐的一名六十许的老者道:“老爷,崂山来的道长带来了。” 那老者闻言,看了王丰一眼,道:“道长是崂山弟子?你说能解我之烦忧,可是真的?” 王丰笑道:“李老爷可将你的烦心之事说出来,能解的我自然会帮你解了!” 老者闻言,皱眉道:“这么说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烦心事是什么?你连情况都不知道,就敢上门来,这是欺我老了,或者是看我李家就要落败了,因此来消遣我吗?” 王丰摇头道:“李老爷说笑了!我一个人仙真人,哪有空闲来消遣你!” 老者闻言,脸上的怒容顿时一收,惊讶地道:“道长乃是得道人仙?” 王丰笑道:“如假包换!” 老者顿时起身,对着王丰施了一礼,道:“若真是人仙真人当面,老朽刚刚就真是失礼了!道长请坐,看茶。” 王丰当即坐下,就听那老者道:“道长既然是人仙真人,想必神通不凡。你可能看出,老朽在为何事而烦忧?”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暗暗取出灵镜对着宅院中扫了一遍,随即便心中有数了。当下道:“李老爷可是在为那惊扰了后宅的妖孽而烦心?” 老者面色惊异地道:“道长果然不凡!你既然看出有妖孽,可有手段将之收了?” 王丰道:“此事不难!区区妖孽,随手可灭。然而我看李老爷似乎还另有忧愁?而且这份忧愁还不是妖孽引起的,似乎是人祸?” 老者沉默了片刻,道:“不错!实不相瞒,家中除了出了妖孽,还另有厄运发生。不过要解决这人祸,却一样要除了妖孽方可。” 王丰道:“李老爷可否详细说说?” 老者点头道:“也好,既然道长想听,那老朽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老朽姓李,名月生,也曾进学,年轻时在太学读过书。那时候年少轻狂,做了许多错事,先父故去之时,生怕我败光家业,因此只传了些许产业给我。后来我穷困潦倒,难以为继之时,才得先父托梦,指点我取出了家中窖藏的黄金,家业这才得以复振。这些年来,我李家虽没有蒸蒸日上,但也足以保持家业不坠。然而令我难过的是,家中后辈,人丁不旺。我兄长早早去世,并未留下后人,我膝下也只有一子,不幸早夭,只留下一个孙儿,倒是十分聪明健康。他实是寄托了我李家的全部希望!然而不幸的是,十日之前,我那孙儿出城游玩,却不幸落入歹人之手。那伙歹人正是流窜各处的冯开泰叛军,他知道抓的是我的孙儿,当即派人进城来见我,要求十万两黄金,方才肯放了我的孙儿。” 王丰闻言,道:“想来是叛军知道李老爷豪富,因此才狮子大开口。以我看来,十万两黄金虽多,但李老爷不应该拿不出来吧!” 李月生叹道:“我得先父托梦,知道了家中历代传承下来的藏金地点,原本也认为十万两黄金不算什么。当时我便准备取出窖藏的黄金,将我孙儿给赎出来。谁知道等我到了藏金之处,却发现历代相传的八口藏金的大缸已经只剩下一口了。这且不算,我打开那大缸一看,原本缸中的的确确有满满的一缸黄金,谁知等我伸手去拿的时候,那缸中的黄金却纹丝不动。再要去拿,黄金却竟然直接消失不见了。我急了,欲要将大缸砸碎来看看。却不料更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大缸居然直接飞了起来,眨眼就凭空消失了。可怜我李家十数代人,几百年辛苦传下来的黄金啊,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了。叫我拿什么去救我的孙儿?日后我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说着,李月生叹息着留下泪来。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想来是那储藏黄金的大缸成了精,将你家的黄金给私吞了。老爷,贫道可以帮你将黄金找回来,也可以帮你救回孙儿,还能帮你除了扰乱后宅的妖孽。不过贫道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李老爷应允!” 李月生闻言,道:“别说一个请求,只要道长能救回我的孙儿,便是十个请求,百个请求,我也都愿意统统答应你。” 王丰点了点头,道:“贫道其实贪心的人?待事情完结之后,我只要你们家那口成精了的大缸。” 李月生闻言,一口答应道:“就算道长不说,那口大缸我家也是不敢再要了。道长尽管拿去无妨!” 说着,就听李月生迟疑了一下,看着王丰,欲言又止地道:“说起来,大概在三四十年以前,我记得也有一位道长来到我家,向先父请求,想要取走那一口大缸,却被先父断然拒绝。如今道长又来,目标应该也是这口大缸。却不知道长与三四十年前的那位道长之间,有何关系?” 王丰笑道:“那是我师父火葫真人!我此次前来,正是师父算到李老爷家有劫难,故而叫我来为李老爷排忧解难,并且取走那口大缸的。” 李月生闻言,点头道:“老朽平素也喜爱看些道书,这人老了,就爱打听些神仙之事。崂山的华盖真人名满天下,火葫真人的名声,虽然在普通人中间不够响亮,但老朽却也偶尔听说过。想不到我李家在数十年前便与真人有过交集!可惜先父眼拙,不识真人,错过了仙缘。当年真人想要那口大缸,想必是看出那大缸已经成精了吧!唉,当年先父要是让真人直接取走了大缸,那该多好。” 王丰闻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否则今日李老爷有难,贫道又岂能来此?闲话且稍候再说,容我先去收拾了扰乱后宅的妖孽,再去收了那成了精的大缸,然后便去救李老爷的孙儿。” 李月生闻言,惊讶地道:“听道长的意思,搅乱我后宅的妖孽,并非那口大缸?” 王丰笑道:“那口大缸虽然开了灵识,但本是器具死物,想要修成人形,那是难上加难。它岂能搅乱后宅?李老爷后宅之中作祟的,实是其他妖物。” 李月生这才点了点头,道:“道长法眼如炬,有你在,当能除掉妖孽,还我家安宁。” 当下李月生领着王丰来到后宅,绕着宅院儿看了看,行到一处老宅时,王丰终于停下了脚步,对着那墙壁喝道:“妖孽,还不现身,莫非要我亲自出手抓你出来吗?” 就见那墙壁之上并无丝毫动静。王丰见状,不由笑了一下,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也罢,贫道便抓你出来。” 说着,王丰抬手一招,黑白双剑电射而出,目标直指墙壁。剑气勃发之下,那墙壁中的妖怪顿时吓得心惊胆战,再不敢躲藏,急忙显出身来。只见墙壁之上突兀地鼓起了好大一个包,那鼓囊囊的包顺着墙面游动了一下,这才从缝隙处钻了出来,滚在地上,化作一条土黄色的蟒蛇,对着王丰吐信子。 王丰喝道:“你这妖孽,怎敢扰乱人家后宅?” 就听那蟒蛇口吐人言,道:“我岂敢扰乱后宅?是这宅院中的妇人,原本是我妻子。” 王丰闻言一愣,看了李月生一眼,这才回头对蟒蛇道:“你且仔细说来听听。” 就听那蟒蛇道:“我原本是城外放羊的,有一年家中遭了灾,一家人衣食无着,为了活命,我只好典卖了妻子。当时这李月生也正死了前妻,家中陷入困顿,便买了我的妻子去。” 王丰闻言,轻叹了一下,道:“虽然我也对人口买卖之事深恶痛绝,但认真说起来,你也是白纸黑字将妻子卖了的,李月生是真金白银将你妻子买回来的。虽然我也认为此事于理不合,但毕竟都是你们两家心甘情愿达成的交易。你如今又为何……。你又是怎么变成蟒蛇的?” 就听那蟒蛇道:“我因为卖妻典子,有违人伦。后来越发穷困,不过两三年便潦倒而亡。地府将我贬入畜生道,保留前世记忆,受十世畜生之苦。我先后做了猪、狗、羊、马、鸡等畜生,都不过数月或者年余便被宰杀。这一世转生为蟒蛇,机缘巧合,在野外吞吃了一株灵草,居然凭空生出了许多异能。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了卖给李家的妻子过得并不幸福,我心中牵挂,于是才跟着过来看看。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我本来并没有想要扰乱这家的,只是我身为蛇类,本性阴寒,后来情不自禁去与妻子亲近的时候,她应该是染上了寒气,身体才变得日渐虚弱。我虽然知道是我害了她,却又始终舍不得离开,以至于如今……。” 王丰闻言,叹道:“我既然来了,就不能对此事坐视不理!你如今尚在地府责罚的十世畜生道轮回之中,虽机缘巧合,修成了些神通,但仍旧改变不了受刑的事实。你却滥用神通,扰乱人伦,罪上加罪。我也不杀你,只将你送回地府,听凭地府发落吧!” 说着,王丰施展请神之术,招来本地的鬼差,将情况说明。鬼差当即将那蟒蛇捉住,带回地府去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黄金没了 让鬼差抓走了蟒蛇,李月生后宅中的妖孽便算是清除掉了,王丰又取了一小杯灵酒,交给李月生,道:“你可拿去兑些水,给后宅之中受了妖物毒害的人服下,其虚弱的身体当能迅速恢复大半。” 李月生闻言,接过了灵酒,连声对王丰表示感谢。就听王丰道:“妖孽解决了,接下来咱们再去收了那口大缸。还请李老爷带贫道去藏金之处看看。” 李月生此时见识了王丰的手段,心中对王丰信服无比,当即领着王丰去了老宅的一处地窖之中,道:“道长你看,这就是我家窖藏黄金之处。” 王丰看这地窖修的十分隐秘,上面还有残垣断壁,假山树木遮掩,入口更是铁门铁锁,十分坚固,一般人是根本不可能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将藏在里面的黄金给偷走的。 王丰进到地窖看了一遍,随后走了出来,对李月生道:“李老爷,贫道已经知道那大缸在哪里了。待我叫他出来,把黄金还给你。” 李月生闻言大喜,道:“道长还请快快施法,若是能找回黄金,老朽必有重谢。”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贫道只要那口大缸,不要其他。” 说着,王丰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篆,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将符篆丢在半空,道了声:“疾!私吞藏金的大缸,崂山火葫真人门下明镜在此,还不速速现身,更待何时?” 就见那符篆在半空中无风自燃,等到火光燃尽,一道金光顿时突兀地闪现出来,显出一口丈许方圆的大缸来。 那缸通体暗红色,不知是陶制的还是铜制的,在半空中滴溜溜地打着转儿,片刻之后,才终于落到地上,缸上冒出一阵金光,幻化出一个人影来,对着众人看了一下,迟疑着对王丰道:“你是崂山来的道士?是火葫真人的弟子?” 王丰笑道:“如假包换!若非师父指引我来,我岂能一下子找到这里?” 那大缸闻言,顿时激动地道:“真人他老人家终于想起我来了!师兄,你是他老人家派来接我回山的吗?”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师父他老人家的确是叫我来带你走。” 那大缸顿时大喜,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吧!” 王丰闻言,摇了摇头,道:“带你走是自然的。但你得先把人家的金子还回来。我崂山弟子,行事虽不能迂腐,但也不能私吞别人的财物。” 那大缸听了这话,顿时一脸肉疼地道:“还金子?这怎么行?那些金子可都是这个老头的祖上自己自愿主动地放进我肚子里来的,我可并没有去偷去抢!” 王丰闻言,摇头道:“你这就是狡辩!按理说,你是器物所化,本来连你都该是他们李家的。当年我师父火葫真人之所以在没有得到这家主人同意的情况下,没有强行带走你,便是顾忌到物有所主,不能巧取豪夺这一点。你岂能反吞掉人家的金子?” 大缸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道:“师兄这话虽然有道理,但我既然已经有了灵智,便与普通器物再不一样了。当然,那些金子的确是他们的。不过金子都被我吞了,将其中金气炼化吸收完毕,增强了自己的修为。我一时之间,实在还不出来。” 旁边李月生闻言,当即急了,慌张地道:“什么?这可怎么办?没有金子,我拿什么去救我的孙儿?” 王丰沉声道:“李老爷莫急,此事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着,王丰转头看向大缸,道:“你真的将那些黄金都给炼化了?” 就听那大缸道:“千真万确!这些年来,我每日吸收日精月华之气,增长修为。后来我渐渐发现,我在修炼的同时,肚子里装的金子居然也在无意中被炼化了,其化出的纯正金气被我吸收之后,居然能大大补益我的身体,让我身体变得更加坚固。于是我便有意识地开始炼化这些金子。我自己肚子装的金子炼化完毕之后,还又把旁边几口大缸里的金子都给炼化了。如今我这身体,便是刀砍斧劈,也决计不会有半点损伤。” 王丰闻言,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个吞金兽啊!总有炼化了多少金子,你应该有个数吧!” 那大缸道:“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不过像我这样的大缸,足足八口,里面全都装满了黄金,都被我炼化了。” 王丰闻言,看了看大缸的体积,粗略估算了一下,随即叹道:“至少三十万两黄金!你可真是……败家子啊!你可知道三十万两黄金能买多少东西?换成粮食,又能养活多少人?你就这样将之炼化了!你叫我拿什么赔给李老爷?” 说着,王丰沉吟了片刻,转头对李月生道:“李老爷,叛军绑了你的孙儿,向你索要十万两黄金!如今黄金是没有了。不过我若是将你孙儿完好无缺地救回来,是不是就可以抵偿十万两黄金了?” 李月生正为了找不到黄金去赎自家孙儿而烦心,闻言当即大喜,道:“道长若是救回我孙儿,对我家来说,便是再造之恩!别说十万两黄金,便是其余的二十万两,我也权当奉送给道长,敬奉神仙了。”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李老爷这话说的爽快!放心,另外二十万两黄金仍算是贫道欠你的。日后我必定如数奉还。” 说着,王丰瞪了那大缸一眼,道:“你居然一口气炼化了八口大缸的黄金,又是出自李家,不可忘本。今后你就叫李八缸吧!” 李八缸闻言,顿时喜不自胜地道:“李八缸?我也有名字了!多谢师兄为我取名。” 王丰点了点头,道:“你且在这里陪着李老爷,我先出城去救李公子,稍候便回。” 李八缸急忙道:“师兄,我陪你一起去吧!我这身体,刀枪不入,若是遇到危险,说不定还能为师兄挡一挡。” 王丰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心!也罢,既然如此,你便随我一起去吧!只是你这体型太大,只怕一出现都会被人发现。那可瞒不住人啊!” 李八缸道:“那可怎么办?我还不会变化大小呢!” 王丰道:“无妨,我可施法将你变小,藏在我的袖子里,你放松,不要抵挡。”说着,王丰抬手施展出祭炼法宝的法术,对着李八缸祭炼了一下。李八缸果然不曾反抗,相反,还觉得王丰施放过来的法力弄得自己十分舒服。 不多时,祭炼完毕,王丰抬手一招,那李八缸顿时化作一只小小的缸子,落入了王丰手掌之中。王丰当即放入袖兜之中,随后对着李月生稽首道:“李老爷且稍等片刻,贫道这就去救回你的孙儿。” 当下王丰纵身一跃,化一道剑光而去。出了晋阳城,一路往东,约莫行了五六十里,果然许多叛军沿山设立营寨,正在忙忙碌碌地埋锅造饭。 这股叛军数量虽然不少,但却着实算不得精锐,管理颇为松懈。王丰在营外等了片刻,便寻到机会翻入了敌营之中,寻个空子打晕了一名士兵,将衣服换了,随后便用灵镜查找了一下,发现了李家公子的位置之后,当即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一路上都叛军人来人往,却都没有人来询问王丰。王丰轻易地来到关押了李家公子的帐篷之后,用灵镜查看了帐篷内外,除了门口有两个叛军之外,并无其他看守之人。 当下王丰抽出腰刀一挥,顿时将帐篷划出了一个大口子,随后钻了进去。那被捆了手脚,丢在地上的李家公子见王丰提着刀走进来,顿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正要大叫,王丰抢先一步上前,伸手捂住了李家公子的嘴巴,低声道:“不要紧张,是你爷爷叫我来救你的。” 那李家公子闻言,这才安定了下来,目光中闪过喜悦之色。王丰见状,当即松开了手,手中腰刀一挥,将李公子身上的绳索砍断,随后伸手抓住了李公子的手臂,道:“走,我送你出去!” 就听那李公子紧张地道:“我们现在身处叛军之中,出了这个帐篷,外面全都是叛军,怎么走得出去?” 王丰笑道:“我既然进得来,就自然出的去。你且闭上眼睛,不要大喊大叫。” 那李公子闻言,果然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当下王丰抓着李公子,驾剑遁而起,在满营叛军的惊呼声中,直接扬长而去。 回到城中,将李公子送回李府,李月生与李公子爷孙相见,当即抱头痛哭了一阵。良久,那李月生平复了心情,这才领着李公子来郑重地向王丰道谢。王丰急忙摆手道:“救了李公子,抵消了十万两黄金的债务,你们不必向我道谢。李老爷,此间事了,我就暂且告辞了。你放心,那剩下的二十万两黄金,我日后必定寻找机会还给你们。” 李月生闻言,摇头道:“道长乃是得道人仙,平常时候我焚香膜拜还来不及呢,哪能与你计较那些黄白之物?我家平素就常上香拜神,供奉颇丰。那二十万两黄金不必道长归还,便算是我家捐献给道长,用以修建道观,塑造神像的。”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李老爷要捐钱修建道观,敬奉神仙,这自然是好事!但这是你的诚心,你的功德,却并不是我贪墨你二十万两黄金的理由。等我将金子还你,你若还有心捐钱,那自然由你。但在这之前,这钱我是必要要还你的。毕竟李八缸如今追随了我,他的因果,便是我的因果,终须亲手了却了才行。否则岂不影响我的修行?” 李月生听王丰如此说,这才点了点头,道:“也罢,既然道长坚持,那我也就只有听你的了!” 王丰笑了笑,这才又稽首道:“李老爷,那贫道可就告辞了!”说着,王丰起身告辞,出了李府大门,来到街外的茶楼,与等在这里的叶雪薇和冰雪天女会合,三人又休息了一阵,这才一起离了晋阳,施展遁术往扬州而去。 路上,叶雪薇询问了一下李八缸的能力,王丰便将李八缸从袖兜里掏了出来,问道:“我师父火葫真人说你有储物之能。你究竟能储存多少东西?” 就听李八缸道:“师兄,这储物之能乃我的看家本领。我这腹内极大,像晋阳城那样的城池,足以装得下半个。” 晋阳城乃是大城,城池周长二十里。能装得下半座城,那也就是足足三四平方公里的大小。 这样的空间,虽然比之那些动辄数百里,上千里的着名空间法宝差了太多,但其实已经极为不凡了。至少储存粮草军械,那是绰绰有余的了。 王丰对此也十分满意,复又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本领?” 李八缸道:“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这算不算?我法力低微,在此之外,就真的没有别的本领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这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日后并不需要你上阵对敌。能储物,便能极大地减轻我军的后勤运输压力。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那便能保证你储存的东西不会轻易被损坏。这很好!”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南下,当日便赶到了扬州,来到洪泽湖口的军营。副将于畏闻听王丰到来,当即率领众将出营迎接,众将汇报了这两个月来的军情,由于大军并未北进,故此大事自然是没有的,只有剿灭了几股山贼水匪之事,略微可以说一说。 王丰见大军情况安好,潘刺史虽然也数次催促大军继续北进,但在兵马未动的情况下,却也并未断了大军的粮草供应。且经过两个月的整训,营中的水陆兵马都渐渐熟悉了配合作战的战法,战斗力大有提升。 而且王丰两个月没在军营,众将虽然心里难免会犯嘀咕,但却都没有生出犯上夺权的念头,还是都视王丰为主将,并能听从副将于畏的调遣。 远在金陵的潘刺史也并没有更换主将的意思。 虽然也有如今军中缺少修士,少了王丰的率领,大军无法击败九山王,顺利打通漕运的原因,但王丰心中却也对潘刺史和众将的识趣感到满意。 毕竟有这一支兵马在,足以护住扬州府的北侧安稳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红毛番人 处理了洪泽湖大营的事务之后,王丰便即离去,来到了扬州生祠,准备将生祠之中积累的香火愿力尽数吸收。进入生祠,迎面就见生祠之中突然多出了一人,却正是狐女娇娜。 王丰顿时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可是寻我有事?” 娇娜笑道:“王兄这话说的奇怪!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王丰笑了一下,道:“你不应该在家里陪着家人吗?而且以你现在的年纪,在狐族之中早该谈婚论嫁了。你不该回去待嫁?” 娇娜闻言,面色微微一红,跺了跺脚,道:“王兄,你坏死了!人家才不要嫁人呢,我也要修成人仙,日后追随王兄的脚步,飞升天界,长生不老。” 王丰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志向!你若真的一心向道,那我自然是支持你的。” 娇娜闻言,眼前一亮,道:“真的?王兄,可是家里正在与吴家的公子说我的亲事,我心中不愿,这才跑来扬州府躲一躲的。王兄若真的支持我,就请你向我家里人说一说,叫他们不要逼我嫁人。” 王丰闻言,沉吟道:“我去说?这话我不好说吧,没有合适的立场啊!” 娇娜道:“怎么会没有立场?王兄曾在我家开馆授学,与我等亦师亦友,又助我兄皇甫逸渡劫,凝聚金丹。既是师友,又是恩人。你说的话,我家里人一定听的。” 王丰笑了一下,道:“就算这样,我也不好主动开口。这样吧,你就安心在我这生祠中住下,平素与公孙九娘也有个伴。若是你家里人来找,到时我再帮你打发了他们。生而有灵,有幸学得道法,这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你又有心追寻天道,自该成全才是。” 娇娜闻言,顿时大喜,道:“那就多谢王兄了。” 王丰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将这些日子积累的功德收取了,又询问了公孙九娘,近来是否遇到了疑难之事。 就听公孙九娘道:“扬州府地界还算太平,有公子的威名镇着,又有附近几位水神暗中相助,各路妖魔鬼怪在这里都要收敛一些。而对于官府盘剥百姓之事,我只要收到消息,也会立刻通报给于乘龙和宁采臣,由他们出面处理。只有上次公子说的,要我招纳些人手之事,我这些日子用心寻访,却也只招纳了几个,都只普通鬼卒的修为,短时间内,只怕难堪大用。” 王丰闻言,道:“哦,这些人都在何处?” 公孙九娘当即抬手一招,只见一道阴风刮过,七名鬼卒当即出现在了生祠之外。王丰仔细看了看众人,发现七名鬼卒,六男一女,都是二三十岁的容貌,修为虽高低不等,但却都是炼气期的鬼卒境界。 王丰暗暗以灵镜扫视了一遍,发现这七名鬼卒身上的鬼气都颇为纯净,并无血光煞气,显然并未害过人命。王丰心中点了点头,又每人询问了几句,发现众人都没有异心,并非包藏祸心之人故意安排进来的。 王丰这才放下心来,勉励了众鬼卒几句,每人赐下了一小瓶灵液,嘱咐众人好生修炼,日后要听从公孙九娘的命令,为扬州各地的信徒排忧解难。 众鬼卒接过灵液,顿时大喜,齐声向王丰表了忠心。 待众鬼卒退下,王丰这才回过头来,对公孙九娘道:“这几个鬼卒都不错,看来你是用心去找了。这样就对了,咱们宁缺毋滥,招来的人不必多,但一定要秉性纯良、正直,以免借着我们的势反过来去戕害百姓。” 公孙九娘点了点头。当下王丰去城中寻了于乘龙和宁采臣,互相交流了一下,这才又和叶雪薇、冰雪天女一道离了扬州,来到海外,巡视了一下水师的情况。 水师这边有红烟、常丰林、介秋衡、麻西池等人看着,又有王父坐镇夷洲,主持开发,再加上交州水师已灭,东南、南海之上,再无一支水师能对王丰的水师造成威胁,故此海上一切都十分安稳,水师的新式战船不断下水,士卒的装备也越发精良,训练日益精熟。 除了这三万精锐水师之外,巡海队的数量也维持在了二万人左右。这总计五万水师,已经足以将海上牢牢掌控住了。 在这五万水师之外,王丰还从夷洲土人、交州降卒、扬州流民之中,精选了两万人,组建起了一支步军,目前都放在夷洲训练。加上早先安排在琼州府密训的一万步军,王丰手中的步军数量也达到了三万人的规模。 掌控着海上的贸易,王丰养兵的钱是绰绰有余的。至于粮食,夷洲、澎湖、舟山等地每年都能提供不少,再加上交州之地,实际上大多都在王丰的掌控之中,调运或是购买粮食都十分轻易,自给自足完全没有问题,甚至还大有富余。而且扬州这边购粮也极为便捷,并不会遭遇刻意的抵制和刁难,在王父和红烟的大力筹措之下,军中的粮草如今已经堆积如山,足够八万兵马两年之用,并不怕被人从粮食入手,卡住脖子。 看着蒸蒸日上的海外势力,王丰心中十分满意,对众将大加勉励。当下王丰和叶雪薇便在夷洲住下,一边用心潜修,一边侍奉王父、王母。 如此过了十数日,忽然常丰林从交州传来了一封加急文书,王丰拆开一看,顿时吃了一惊,讶道:“番禺居然来了一群红毛番人?” 叶雪薇闻言,道:“我曾听说极西之地的番邦土着长相奇特,有的金发碧眼,有的红发浓须,也通文字,知算术。偶尔会有这样的番邦之人来到中原,百姓往往围观。这样的人突然来了番禺,常丰林又郑重其事地发来文书,不知有什么事?” 王丰将文书递给了叶雪薇,道:“这伙红毛番人来者不善。他们以船只在海上漂泊万里,急需靠岸修理为名,向交州官员请求靠岸。交州官员见他们的船只的确破旧,本着与人方便的想法,准许他们靠岸修船。谁知他们竟得寸进尺,想要下船到岸上驻扎。交州官员自然不能答应,一番扯皮之后,那伙人居然取出了一条红毛毡,对交州官员说,他们只要一毡之地,有个落脚的地方,晾晒货物便可以了。这个要求听起来十分卑微,交州官员还以为他们果真如此可怜,犹豫了许久之后,终于松口答应。谁知那伙红毛番人将手中的红毛毡打开,丢在地上,却眨眼之间化作十数里方圆大小,直接将一大片土地占去。” 叶雪薇闻言,哼道:“可恨!想不到这伙红毛番居然如此狡诈,竟以邪法蒙骗交州官员,企图强占我土地。” 王丰点了点头,道:“交州官员几番交涉无果,已经准备动兵强行驱逐这伙红毛番。地方官员向常丰林和徐豹请求出兵。常丰林这才发来文书,请示我是否要打。” 叶雪薇道:“这种事情何须请示?直接出手将这群红毛番赶走就是了。” 王丰笑道:“常丰林原本也想这么做,事实上他第一次已经带着数百人前去。却不料这伙红毛番居然颇有些手段,不但也有呼风唤雨之术,而且他的船上似乎还豢养着一头鱼怪,常丰林一时之间居然没能占到便宜,只得暂时退走。” 叶雪薇闻言,冷笑了一下,道:“料这群番邦土着,能有多大本事?夫君,我们这就南下,去会一会他们。” 王丰笑道:“海上凶险无比,不但风高浪急,还多有水怪作恶。这伙红毛番能不远万里,安然来到番禺,自然应该是有些本事的。不过他们想要以狡猾蛮横的手段,占我的便宜,那可是打错了算盘。我的第二元神此时虽在交州,但正参悟鞭山移石和划江成陆这两门法术到了关键时候,一时脱不开身。那就只有我们二人前去走一趟了。” 于是王丰领着叶雪薇和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驾遁术而起,路风驰电掣一般来到交州,先去寻找常丰林,问了情况之后,便即叫常丰林点起兵马,在海上准备。 随后王丰进了番禺城,与岭南东道总兵徐豹相见,叫他调了五百精兵,随自己前去驱逐红毛番。 不多时,众人来到红毛番盘踞之地,王丰远远望见一道红光冲空,颇有些气象,当即皱眉道:“红毛人的术法也自有其玄妙之处啊!看其灵光,也算不凡了。” 众人再往前行,王丰站在红毛毡覆盖的范围之前,仔细看了一阵,之间那红毛毡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作而成,通体散发着浓郁的红光,宛如血色。隐隐有杀气升腾。 王丰见状,止住众军,扬声喝道:“里面的红毛番人听着,此处乃我天朝上国之地,你等速速离去,若再恋栈不走,那就休怪我们强行出手驱逐了。到时候死伤自负、” 片刻之后,就见一伙红毛番从里面走了出来,为首之人一脸豪横之色,对王丰道:“你既然自称天朝上国,为何行事却出尔反尔?是你们的官员答应过的,允许我们占据一毡之地。如今这毡子覆盖之地,便是我们的。你们却几次三番欲要来夺,这是不讲信誉,乃是小人行径!” 王丰闻言,冷笑了一下,道:“这话说的,全无道理!且不说你们施展邪术,摆明了欺负本地官员乃是普通人,不识你们的手段。就算是本地官员答应了你们上岸暂息,晾晒货物,却又什么时候答应过让你们长期占据此地了?如今这么多天过去,你们的船只早已修好,货物也应该早就晾晒完毕,便该早早收了这红毛毡,规规矩矩地离去?你们却恋栈不去,是何道理?” 就听那伙红毛番狡辩道:“我们的货物多,一时之间哪里晾晒的完?况且我们的船也与普通船只不同,想要修好更是要耗费许多时日。还请你们再宽限些时候,让我们能好生休整。” 王丰哼道:“我看你们就是狡辩!真当官府无人,可以任由你们耍横不成?” 那伙红毛番闻言,也轻笑了一下,道:“这些天来,你们也多次前来试探过了,什么时候成功过?既然你们不听我们讲道理,那就只管来吧。只要你们等踏上这红毛毡,安然无恙地走到岸边,来到我们的船只之下,我自然不敢再违逆你们的意思,到时候自当乖乖地离去。”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好,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 当下王丰仔细看了看铺在地上的红毛毡,随后笑道:“你们这红毛毡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想必是刀剑难伤,水火不侵吧。因此你们才有这么大的底气,想要凭此来阻拦我。但你们这却是打错了算盘!” 说着,王丰将嘴巴一张,寂阳灵火顿时喷出,化一道火线,朝着红毛毡灼烧而去。 那群红毛番原本还不以为意。但顷刻之间,就见那原本水火不侵的红毛毡居然被王丰喷出的灵火引燃,瞬间熊熊燃烧了起来。 红毛番见状,顿时大惊失色,领头的红毛番急忙施法,欲要灭火。然而寂阳灵火威力十足,任凭那红毛番施法,或是风吹,或是雨淋,或是覆盖沙土,都不能弄灭寂阳灵火,不过片刻之后,那红毛毡被烧得破损了一个大洞,宝光灵气顿时宣泄了出去,很快便变得暗淡无比。 很快,那红毛毡便化一道红光,收了起来,一片焦黑之色地落入番人手中,空气中还弥漫着难闻的焦臭气味儿。 那伙红毛番人这才知道厉害,一个个铁青着脸看着王丰,就见那领头的番人面色变幻了一阵,这才道:“这位高人好厉害的火焰,论威力恐怕快要赶上我们的圣火了!既然红毛毡已经收了起来,那这一毡之地的说法自然不再成立。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敢再在此地停留。我们这就收拾好东西,立刻扬帆远离。你们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跟过来监视。”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既如此,那你便随我来吧!” 说着,那伙红毛番转身往岸边而去。王丰自然领着众军跟了上去。眼看到了岸边,就见那伙红毛番干脆利落地登上了船,风帆扬起,离了岸边,看看行出了数十步远,眼看一切顺利,忽然异变突生,岸边不远的海水之中突然飞出一道乌光,往王丰急速打来。 第四百八十章 搜刮财物 王丰见状,不闪不避,心念一动,本命灵镜飞出,悬在头顶,垂下道道金光,护住全身。随后两道剑光飞出,锋锐的剑气激荡而起,化两条蛟龙,交缠着往那道乌光刺去。 就见光芒一闪,一时血雨漫天,那道乌光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随后一副巨大的身子掉落下来,软绵绵地掉落在地,却是一只巨大的八爪鱼。 此时那八爪鱼已经被分尸成了七八片,再也没有半点活头了。王丰哼了一声,抬头望向红毛番的船。 那伙红毛番也没有想到自己等人豢养的灵兽居然会被人一下子就斩杀,一时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就听王丰喝道:“你们这群红毛番居然还敢出尔反尔,暗算于我,真是不知死活。”说着,抬手一指,黑白双剑如电射出,往红毛番的船杀去。 红毛番也吃了一惊,知道遇上了打不过的对手,但对方攻击来了,自己也不能不抵挡。就见那领头的红毛番取出一柄十字剑,朝着黑白双剑奋力一挥,一道洁白的光芒斩出,往黑白双剑抵御而来。 剑光相遇,发出一阵清越的剑鸣,黑白双剑的剑气轻易将十字剑的剑光斩破,剑气余势不息,继续往红毛番的战船斩去。 “神说,要有风!”只见红毛番中站出了一名身穿长袍的人,一脸虔诚地祈祷了一句。就见大风忽然刮起,吹动风帆,大船顿时往前急速行驶了一阵。与此同时,红毛番中的一名战士模样的人将一面金色盾牌举起,放出一面大盾,追斩而来的黑白双剑挡住。 王丰见状,哼了一声,目送着红毛番的船只乘风远去,转而对徐豹道:“你可立即收兵回去,此间事了,我也要走了。” 徐豹闻言,道:“这群红毛番,我们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王丰笑道:“当然不是,我天朝之地,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不过这伙人颇有些法力,此时距离岸边太近,若真的全无顾忌地动起手来,恐怕伤损到沿岸百姓。我先前已经叫常丰林的水师等在海上了,他们逃不了的。” 徐豹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王丰送走了徐豹,这才驾剑遁而起,往红毛番的船只追去。 红毛番中虽然颇有能人,能唤来大风,推动船只快行,但常丰林早已在海上布下了天罗地网,红毛番的船如何逃得掉?早被堵截在了海上。 常丰林的道行也不低,王丰又将冰雪天女和叶雪薇都留在了水师之中,因此王丰并不担心水师在面对这些红毛番的时候会吃亏。 果然,等到王丰赶到的时候。红毛番的兵马已经被水师堵截住了,叶雪薇和常丰林正在与红毛番打斗,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则在一旁掠阵。 王丰见状,也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看着双方争斗。 常丰林虽然根基不算深厚,但这几年跟随王丰,却也学到了不少手段,王丰从对手那里抢夺过来的法宝,也有许多都分润给了常丰林、介秋衡、麻西池等人,三人的战斗力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常丰林和叶雪薇左右夹攻,将红毛番的船压着打。三十余人的红毛番,虽然手段齐出,却也渐渐落入了下风。激战了半个时辰,红毛番中渐渐出现了伤亡,个个都已经精疲力尽。 眼看败亡在即,红毛番也急了,领头的红毛番当即大声道:“住手,我们认输投降了。” 叶雪薇闻言,当即收手,道:“早这样识趣,岂不是好?既然投降,便即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吧!” 那群红毛番却并不动,领头的红毛番道:“我们愿意用财物赎罪,束手就擒就免了吧!这也是我们极西之地的规矩。” 叶雪薇闻言,顿时有些沉吟。就听王丰笑了一下,道:“极西之地的规矩,关我们天朝什么事?况且你们哪还有什么财物来赎罪?” 那红毛番道:“我们船上有来至各国的奇珍异宝,价值连城,想必赎罪是足够了。” 王丰笑道:“你们的船?你们哪里有船?” 红毛番讶异地道:“我们坐的不就是?” 王丰冷笑了一下,道:“看来你们并不是真的认输投降啊!若是真的投降,那你们就该是我俘虏,你们的船,包括船上的所有财务,以及你们的私人物品,全都是我们的战利品。在你们投降的那一刻起,这些东西就已经是我们的了。你莫非还想用我们的东西来赎你们的罪?这是什么道理?是你傻了,还是欺负我拿不动刀了?” 红毛番闻言,顿时吞了口口水,道:“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王丰笑道:“束手就擒。除了船上的东西之外,你们另外拿宝物来换取自由。若是拿不出来,那就乖乖地做我们的奴隶吧!” 那红毛番闻言,皱眉道:“我们的财物都在船上,若是这整船的财物都成了你们的战利品,那还叫我们到哪里去另寻宝物来赎身?这位大人,你这分明就是存心刁难我们!” 王丰笑了一下,道:“那什么宝物来赎罪,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总之,拿不出相应的宝物来,那就乖乖地做奴隶!要不然,你们拼死反抗,让我把你们尽数斩杀在这里,那也是可以的。” 红毛番见王丰一脸笑容地说着喊打喊杀的话,顿时心下有些发寒,转头看了看自己船上的人,只见一个个都伤痕累累,疲累不堪,根本没有多少战力了。 当下红毛番知道再战下去,只有一死,只得叹了口气,道:“我极西之地,也是贵族,不能岂能做奴隶?你让人送信回去,日后会有人带着足够的财物,来赎我们的。” 王丰闻言,这才笑道:“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吗?” 当下王丰示意常丰林领兵上船,去抓这群红毛番。就见红毛番中,那名身穿长袍,看起来颇有地位的人忽然大叫道:“我是神的使者,岂能做俘虏,那岂不是洗不掉的污点?”一边大叫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件红色的毛毯,展布开来。那长袍人纵身一跃,跃上红毯,随后口中念了一句什么咒语,就见那红毛毯居然飞了起来,载着长袍人,急速往天空中飞去。 王丰见状,冷哼了一声,抬手一指,黑白双剑电射而出,后发先至,一剑将那长袍人劈成两半,尸体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噗通两声,掉入海水之中。 王丰复又伸手一抓,施展收宝之术,将那无主的飞毯抓了回来,拿在手中看了看,这才卷了起来,放入宝囊之中。 随后,王丰转头看向被惊的目瞪口呆的其余红毛番,冷声道:“怎么样?你也要宁死不降么?” 就见那领头的红毛番急忙将手中十字剑仍在了地上,道:“我们言而有信,说投降就是投降。” 王丰这才点了点头,眼看着常丰林上前一一对这群红毛番下了禁制之后,王丰这才飞身落入了红毛番的船上,首先参观了一下这艘船,却发现这船的造型虽与自己水师的船只大有不同,但无论是结构、做工和设计,其实都远不如自己水师的船只,比自己的新式战船更是远远不如。 当下王丰对这艘船失去了兴趣,想着拉回去交给船工们研究一下,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说不定专业的船工们可以从这艘船上吸收到有益的养分。 王丰收回了打量船只的目光,转而开始清点船上的货物。这伙红毛番的确是富得流油,船上共有黄金二十三万两,各类宝石两千多颗,个个都价值不凡。其他还有造型精美的布匹、金刀、徽章、手杖、王冠、琉璃、珊瑚等器物好几百件,价值难以估量。 王丰叫常丰林去清点这些财物,自己则将一众红毛番召集在甲板上,淡淡地道:“你们身上都还藏着什么好东西?都自己交出来吧,免得我一个个的去搜。” 众红毛番闻言,顿时都愣住了,片刻之后,才都不情不愿地从身上摸出了钱袋,取下了戒指、项链等随身财物,放在王丰身前。 王丰面无表情地看了众人一眼,道:“我劝你们还是老实一点,不要想着藏匿东西?要知道从现在其,你们便已经是俘虏了,你们日后的一言一行都是要收到监控的,天长日久之下,你们身上有什么东西,那是绝对藏不住的。此时若不交出,等到日后被我发现了。那可就免不了要受些苦了。” 众红毛番闻言,顿时又有几个面色难看地从身上摸出了些私藏的宝石、金币之类的东西,放在了王丰面前。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再给你们十息的时间,十息之后,还有不交财物的,直接杀了,丢进海里喂鱼。” 众人面面相觑,却都再无动作。十息之后,王丰不由叹了口气,道:“你们总是要逼我!”说着,抬手指着一人,道:“你嘴巴里是什么?张开让我看看。” 那人闻言,一脸惊恐,伸手比划了起来,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副自己是哑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王丰见状,伸手一个巴掌打在那人脸上,将其打的原地转了一个圈,一道红光从那人的嘴巴里飞出,落在地上,显出一个红润通透的大宝石来。 王丰顿时哼了一声,道:“不知死活!来人呀,将之拉到船边,杀了。” 两名士兵当即上前将那人拉走,当场砍了,丢入海中。 一时间,所有红毛番人都吓得脸色苍白。就见王丰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人,那人顿时面色大变,迟疑着从脖子上取出了一个吊坠,却是一个造型极为精美的月牙形坠子。就听那人道:“大人,这是我未婚妻送我的定情信物,能否不要拿走?” 王丰闻言,盯着那人看了片刻,这才展颜道:“也罢,既然是定情之物,那自然意义不凡,与众不同。你便自己保留着吧!” 说着,王丰转头看向别人。眼见王丰这么好说话,其余几个私藏了东西的人都纷纷拿出了宝物,说了一下自己的私藏的理由。其中自然有乱编的,都被王丰心有明镜的神通察觉,当场抓出来杀了。 片刻之后,二三十名红毛番战俘便只剩下了十六人。王丰却全不皱一下眉头。要知道这船上的财物如此五花八门,连权杖和王冠这等东西都有,可以想见,这等东西一定都是各方势力的非卖品。这群红毛番既然有不少这样的东西,那就说明他们这一路东来,必定杀戮不断,双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腥。可以说每一个都绝对是十恶不赦,完全死有余辜。 即便全部杀了,也绝不会有半个错杀! 当然,毕竟是自己的战俘,只要不再王丰面前耍花招,王丰还是愿意给他们一条生路的。眼见众人都交出了私藏的财物,王丰最后把目光转向了领头的红毛番,笑道:“你呢?你真没有私藏东西?” 就见那领头的红毛番迟疑了一下,这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布袋子,从中取出了一个造型十分精美的戒指来,对王丰道:“我就藏了这个。但这是我们家族的传承信物,上面刻着家族徽章,这是不能遗失的。还请这位大人宽容,将之留给我。” 王丰笑了一下,道:“好,这枚戒指的所有权还是你的。但在你被赎走之前,却要交给我保管!”说着,王丰向前伸出了手,道:“拿来吧!” 那领头的红毛番迟疑了片刻,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戒指交给了王丰。 王丰收着,随后淡淡地笑道:“布袋子也给我。” 那领头的红毛番面色微微一变,道:“这只是个普通的袋子。” 王丰笑道:“我知道它很普通,我说的是你袖子里的那只布袋。” 红毛番顿时强笑道:“我袖子是空的,哪有什么布袋?”说着,展开袖子抖了抖,果然并无东西掉出来。 王丰叹了口气,伸手抓住那红毛番的袖子,用力一拉,顿时将之扯了下来,随后王丰将之翻开,果然在内层之中发现了一个封在上面的布袋,取下布袋,将之打开,王丰从中又摸出了一枚戒指来。 那红毛番见了戒指,顿时激动了起来,道:“还给我!” 第四百八十一章 六件宝贝 王丰见那领头的红毛番如此激动,不由笑了一下,道:“看你这个样子,这是一件十分厉害的宝贝?” 那红毛番却随即就镇定了下来,对王丰道:“这位大人,我承认我刚才欺骗了你。这个才是我家族的传承之物,刚刚那枚戒指只是个赝品而已。我担心被大人收去不还,这才撒了谎。还请大人宽宏,将此物还给我。”全网 . 王丰闻言,笑道:“这也是你的家族信物,那也是你的家族信物。你的家族信物未免也太多了些!你再说一遍,哪个是你的家族信物?若是这个,那你刚才可就是在我三令五申之下,却仍旧还欺骗我,论罪可是该杀的。” 那红毛番闻言,顿时愣住了,迟疑了许久,这才一脸可怜地道:“大人,真的不能通融一下?这可是我家族的传承信物啊!其实他本身并不值钱。只是因为赋予了传承的意义,这才显得与众不同。” 王丰摩挲了那枚戒指一下,忽然笑了起来,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也罢,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枚戒指既然是你家族的传承信物,那我可以允许你日后拿钱赎回去。但你如今除了这枚戒指本身之外,真的就再无其他东西了吗?你仔细想,想好了再回答我的话。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是再欺骗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领头的红毛番闻言,先是面上一喜,随后便愣了一愣,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迟疑了片刻,这才咬牙道:“不敢隐瞒大人,其实我的确还有一件宝贝。” 王丰淡淡地道:“说!” 那红毛番这才上前,将那柄原本属于他的十字剑拿过来,在剑柄的末端按了一下,那末端顿时弹出了一个空格。红毛番从中取出了一张薄薄的羊皮纸,摊在王丰面前,道:“大人请看,这是一幅藏宝图。宝藏的地点应该就在你们所说的南海某个岛屿之上。我之所以不远万里,乘船而来,目的就是寻找这座宝藏。可惜南海太过广阔,我们历尽艰险,找寻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头绪,这才只得靠岸,休整一下。” 王丰闻言,将那副藏宝图拿起来扫了一眼,随后丢在桌案之上,对红毛番冷笑道:“你可真是冥顽不灵!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与我耍滑头。也罢,我也懒得与你废话,索性叫你死个明白!这副藏宝图看起来十分破旧,线条也很模糊,似乎是很早以前的旧物。但不巧得很,我的眼睛十分毒辣,分辨的出这张羊皮纸制作的时间,绝不会超过十年。只不过被你故意做旧,又在海上风吹日晒,这才显得破旧些罢了。我看这张所谓的藏宝图,根本就是你自己画的吧!” 那红毛番闻言,顿时愣了一下,随后叫屈道:“冤枉啊,这张藏宝图是我花钱买来的,我也是被骗了啊!” 王丰哼了一声,道:“藏宝图且不去说它。再说这枚戒指,这真是你家族的传承信物?就没有半点别的特殊之处?” 红毛番目光一闪,道:“大人的话,我听不懂!” 王丰笑了一下,道:“听不懂啊!那我就直说了。这枚戒指只怕是另有乾坤吧!它里面自成空间,你真正值钱的宝贝,恐怕都放在里面吧!” 红毛番闻言,顿时面色大变,怔愣了许久,这才不敢相信地道:“你怎么知道的?” 王丰笑道:“东西到了我的手里,还想瞒得过我?如今你可算是死的心服口服了?来人啊,把这个狡猾的红毛番拉到船边,砍了。” 那红毛番顿时大惊,急忙求饶:“大人,你不能杀我!没有我的咒语,你是打不开这枚空间戒指,拿不到里面的东西的!” 王丰道:“你倒是提醒我了!虽然我也能慢慢将之炼化,不过若有咒语,那岂不是更好。” 说着,王丰抬手在那红毛番眼前晃了一下,瞬间将之弄晕,随后嫁梦之术施展开来,很快便在梦中问出了戒指的开启咒语。 片刻之后,那红毛番悠悠醒转,眼见王丰一件件地从戒指中取出东西,顿时绝望了,高声求饶。王丰却丝毫不理,直接让士卒将之砍了。 这种奸猾之辈,是很难养熟的,若是带在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整出个幺蛾子来,还是直接杀了干脆。 眼见船上的神使和贵族都死了,其余十几个红毛番都被吓破了胆子,惊恐地等待着王丰的判决。王丰却没有再理会他们,把目光转向了从戒指中取出来的东西上。 戒指的空间并不大,只有丈许方圆,这么小的空间,自然放不了大件的财物,事实上里面只有六件东西。其一是一份地图,包括了极西之地的主要山川河流,以及从极西之地到中原的海路。这是一件价值无可估量的宝贝。其二是一盏青铜灯,看起来灵光内敛,颇为不凡。其三是一颗湛蓝色的巨大宝石,足有拳头大小,纯净无暇,其中似乎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水灵之力。其四是一本羊皮书,其上记载几门稀奇古怪的法术修炼之法。什么迷魂、惑心、控神、召唤骷髅、邪灵降临、诅咒之类的,都十分阴险歹毒。 王丰翻看了一下,便即将之收了起来。 除了这三件之外,还有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颗水晶头颅,形状十分古怪。最后一件,则是一个狰狞的黄金面具,散发出神秘的气息。 地图可供日后水师探索大洋所用,羊皮书也可以在闲暇无聊的时候看看。其余三件宝贝,王丰虽知道有些不凡,却也一时之间不好胡乱尝试着使用。当下王丰看向了那群红毛番,道:“你们谁知道这三件东西叫什么名字,如何使用?” 就听一名红毛番壮着胆子道:“那颗蓝宝石名叫海洋之心,是我们在西洋之上,猎杀了一头重伤的。听神使说,里面蕴含着庞大的水灵之力,若能调用,瞬间便能拥有如神灵一般的力量。至于那件水晶头骨,乃是一个极为古老、原始的大部落供奉了不知多少年的宝贝。被我们设法抢夺了过来。神使说,你们蕴含着庞大的信仰之力和另一股十分神秘的力量。因为不知道那股神秘力量的来历,故此神使也不敢用,只好放了起来。而那个黄金面具,则是我们路过海上的千面国时,看他们的供奉在千面神供桌之上的,据说带上这副面具,便能随意转换面貌,即便千人千面,也能变化的惟妙惟肖,任凭何等毒辣的眼睛,也绝对分辨不出来。至于那盏神灯,则是我们在夜叉国花费了许多代价才得来的阿拉古神灯,只要点燃这盏灯,便能召唤出一个神灵来,供灯的主人驱使。”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挥手命人将这些红毛番人带下去看管,随后王丰取出了那可水蓝色的宝石,仔细看了片刻,道:“这里面的确蕴含着极为浓厚的水灵之力,什么海洋之心,名字倒是起的花里胡哨的,不如改叫水灵珠吧!若是炼化,当是一件极为不错的宝贝。或许用来寄托第二元神,也无不可。雪薇,你可拿去祭炼。” 叶雪薇闻言,笑了一下,道:“我一心炼剑,这一口飞剑与我性命交修,哪还能分神去修炼第二元神?夫君,你还是留给小翠姐姐,抑或是给畲姬吧!” 王丰闻言,也不勉强,当下将水灵珠收了起来,准备日后送给小翠。 随后王丰将那阿拉古神灯取了出来,迟疑了一下,这才将之点燃,就见火焰一起,一道青烟腾空,显化出一个狰狞恐怖、青面獠牙的夜叉虚影来,先凶神恶煞地对着王丰张牙舞爪了一阵,随后却又泄了气,看了看神灯,这才对王丰道:“你既然持有神灯,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便告诉我吧。”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这盏灯原本的器灵,你是被人杀死之后,魂魄炼入神灯之中,供人驱使的吧?” 那夜叉魔怪怔了一下,双目中一阵茫然,随后道:“我是怎么进入这盏灯的,已经完全记不清了。我只知道,必须服从这盏灯主人的命令。你既然获得了这盏灯,那我从此之后,便听你的命令行事了。你有什么愿望,现在就可以说了。这灯点亮一次,只能维持两刻钟,若是等它熄灭,我可就只能回去,也不能帮你完成愿望了。” 王丰笑道:“看你的修为,似乎才勉强算是分神境界吧!这么点实力,能帮我实现什么愿望?既然你只听从灯主人的命令,那倒是好了。日后我会替你找个好主人的。” 说着,王丰伸手一扫,将神灯的灯光熄灭,那夜叉魔怪顿时化作一道黑气,被吸收进了神灯之中。 王丰将神灯收了起来,准备日后交给王父防身。 随后王丰将那黄金面具拿在手里,先细细查看了一遍,然后施展祭炼之法,又从外至里炼化了一阵,确认没有被人留下暗手,王丰这才放下心来。当下将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心念一动,很快面容便变幻了起来。叶雪薇和常丰林、冰雪天女等人看着王丰一会儿工夫便变化了数百个容貌,每一个都惟妙惟肖。其中甚至还有叶雪薇等人的形象,也是全无一丝破绽,顿时都叹服地道:“想不到海外也能有这等宝贝,倒是既好玩,又实用。” 王丰将面具取了下来,沉吟道:“的确很有用!戴上这副面具,再改换容貌,连气息都能改的十分彻底,一般人应该是绝对看不出来的。此宝若是用的好,日后说不定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功用。” 当下王丰将黄金面具收好,最后才看向了那个水晶头颅,皱眉道:“这里面的确蕴含着极为庞大的信仰愿力,具体数目虽然未知,但却比我这些年来积累的香火愿力总数还多的多。粗略估计,不下五百万香火。如此庞大的香火愿力,要从海外不开化的野蛮之民那里积累起来,只怕不但这个原始部落的人口要多,祭拜的时间也要很长才行。这份价值,实在不小。只是这水晶头颅之中,若是还蕴含着其他奇异力量,那我们就不能随意吸收其中的香火愿力了。” 叶雪薇道:“夫君何不设法探一探这水晶头颅的底?”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如今身处军中,一旦出了意外,恐怕于军不利。这样吧,我们另外选个地方。”说着,王丰转而对常丰林道:“这红毛番所用的十字剑和盾牌都极为不凡,便交给你了。船上的其余财物,分出一千两黄金赏赐有功将士,其余的都运到夷洲府库,储存起来。” 常丰林当即点头。王丰又转头将那枚空间戒指戴在了叶雪薇手指上,这才与叶雪薇和冰雪天女一起,驾遁术而起,寻了个无人岛屿,准备试着炼化那水晶头颅。 即便全部杀了,也绝不会有半个错杀! 当然,毕竟是自己的战俘,只要不再王丰面前耍花招,王丰还是愿意给他们一条生路的。眼见众人都交出了私藏的财物,王丰最后把目光转向了领头的红毛番,笑道:“你呢?你真没有私藏东西?” 就见那领头的红毛番迟疑了一下,这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布袋子,从中取出了一个造型十分精美的戒指来,对王丰道:“我就藏了这个。但这是我们家族的传承信物,上面刻着家族徽章,这是不能遗失的。还请这位大人宽容,将之留给我。” 王丰笑了一下,道:“好,这枚戒指的所有权还是你的。但在你被赎走之前,却要交给我保管!”说着,王丰向前伸出了手,道:“拿来吧!” 那领头的红毛番迟疑了片刻,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戒指交给了王丰。 王丰收着,随后淡淡地笑道:“布袋子也给我。” 那领头的红毛番面色微微一变,道:“这只是个普通的袋子。” 王丰笑道:“我知道它很普通,我说的是你袖子里的那只布袋。” 红毛番顿时强笑道:“我袖子是空的,哪有什么布袋?”说着,展开袖子抖了抖,果然并无东西掉出来。 :。:m.x 第四百八十二章 潜修一年 王丰迟疑了许久,还是道:“此处就我们三人,万一这水晶头颅之中的神秘窍隐藏着一个绝世魔头,那咱们可不是对手。罢了,保险起见,还是暂时不再祭炼它了。留待日后有机会再说。” 于是王丰将水晶头颅收了起来,领着叶雪薇和冰雪天女来到了神仙岛。眼看天台宗的觉妙大师还堵在岛上,与心神老祖对峙。王丰虽然有些奇怪那心神老祖为何不出来与觉妙大师对打,又为何心神岛的门人弟子们都不出手。不过心神老祖不出来,这始终是一件好事,虽说他私底下不一定憋着什么坏,但他在憋着坏水,王丰的实力却也在日益增长,时间拖得越长,其实对王丰越发有利。 当下王丰提醒了几句,让觉妙大师行事小心,切莫一时大意,中了心神老祖的算计。就听觉妙大师笑了一下,道:“不妨事,其实我佛门在岭南的势力也不小,虽多属禅宗,但总归同属佛门一脉。而且上次被你叫破了邪佛一派是被心神老祖救走的,在太行山圆寂的诸位佛门弟子也多半是中了神仙岛的暗算之后,禅宗那边已经达成了共识,要来找心神老祖讨个说法。此时禅宗的人虽还没有现身,但一旦形势有变,他们却也随时都能赶到。你不必为贫僧担心。” 王丰闻言,顿时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大师有把握,那我自然就放心了。大师,日后将心神岛众人逼出来决战之时,请传信告知我一声。心神老祖对我心怀叵测,暗中算计于我,我虽法力低微,却也是有仇必报的。到时候必定赶来,联手对敌。” 觉妙大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王丰这才与觉妙大师告辞,和叶雪薇、冰雪天女一道回了夷洲,一边修炼,一边关注着天下大势的变幻。 如今天下的格局又有了新的变化,在并州盛极一时的王则叛军在三面出兵的时候,果然遭遇了重大挫折。先是登莱水师进入黄河,切断了深入青州叛军退路,随后青州军大举出击,彻底击溃了这一路叛军。随后另一路进击洛阳的叛军在河内遭遇了朝廷的水淹之计,也折损兵马无数。 这两场败仗,直接将叛军近半精兵给歼灭,王则原本如日中天的声势顿时大挫。朝廷乘胜追击,两路官军,共十万大军分别从青州、洛阳夹击冀州,王则急忙从幽州回兵,准备抵御朝廷的进剿。 而在黄河以南,以芒砀山为中心的各路叛军在“击退”了王丰的攻击之后,虽然九山王受了重伤,但众叛军仍旧觉得是一场大胜,故此军心士气大振,纷纷兴高采烈地大举出击,搞得河南、淮北之地一片混乱。不过由于九山王养伤去了,没有出面,各路叛军互不统属,力量稍微显得分散,在声势上却不如先前如日中天的河北王则那么强盛。 参与过上一次争龙之战的九山王显然是深懂刀砍出头鸟的道理,故此从一开始就扶持起三股叛军,划分势力范围,各自发展。如此一来,既不会成为出头的椽子,遭受朝廷大军第一时间的重点打击,又能迅速发展,等到时机成熟,三股势力合在一起,瞬间便能声势大涨,成为影响天下格局的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 王丰对九山王的老谋深算十分欣赏,不过却也并不认为他的谋划最终会成功。邪魔外道就是邪魔外道,散布恐慌,挑起动乱还行,但真想翻天,那却全无可能。如若不然,掌管这三界的,也就不可能是道门仙真了。 除非真正地断绝天人两界的联系,漫天神佛都不能再现世,否则邪魔外道想要染指人皇之位,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只不过如今朝廷气运已尽,各路牛鬼蛇神现身,扰乱世间,动摇朝廷根基,为日后的真命天子铺路,这也是顺应大势,所以神佛们才没有提前出手干涉罢了。 然而大势是大势,王丰却也不忍心看着生灵涂炭,故此派人在中原大加宣扬,说扬州府富庶,足可养活百万流民。官吏又仁德,愿意开仓放粮,并为流民划拨田地,安排做工,以此诱惑百姓们前来投奔。 但在这个时候,各地的官吏,若是有心的话,却也在大举招纳流民。北面的徐州和西面的淮南便都接收了不少兖州、豫州的流民,实力正在飞速壮大。当然,这些流民并未全部落入官府之手,其中相当一部分都进入了地方豪强的田庄、工坊之中。 王丰对此洞若观火,不过却也没有办法阻止,只得毕竟中原战乱,这个时候接受流民,让流民们有个安身立命之所,这是好事。总不能为了杜绝这些豪强日后可能的起事,便让去到别处的流民冻死、饿死吧! 想了许久,王丰只得传令给驻扎在洪泽湖的水师,分兵沿着泗水和淮河而上,去劝说沿途逃难的流民转道往扬州府而来,以此加大接受流民的数量。^ 同时,王丰去信给潘刺史和徐州刺史洪峰,向他们阐明厉害,叫他们大力安置流民,尽量不要让中原的流民落入地方豪强之手,以免豪强们实力壮大之后,生出不必要的野心。 时间就在这天下纷乱之中,又过去了一年,一心潜修的王丰在苦心修行之下,终于将心心念念的九息服气之术炼成,比预计的早了好几个月。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王丰在冥冥之中总会忽然多出许多感悟,就好像有别人在帮着自己一起修炼一般。 第二元神在有所感悟的时候,其感悟所得也会同时传给王丰的本尊,本尊和第二元神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有第二元神的人,修为比之一般人的进境要快的多。 但王丰和第二元神之间联系紧密,知道其中相当一部分感悟并非是第二元神传来的。第二元神也与本尊一样,受益于这莫名其妙传来的感悟。 在思索了许久,又潜心感应了一阵之后,王丰终于发现了端倪。那些感悟应该是从昆仑仙境之中传来的。数年以前,王丰在昆仑仙境之中依照白虎传授的秘法,分出了前世身和来世身,前世身走神道的路子,来世身则投胎为人,准备进入阴阳和合宗修道。这两具分身几乎就是独立的个体,与本尊之间只有微不可查的轮回因果联系,即便是真仙、金仙,若不仔细去查的话,也根本发现不了端倪。 但那微不可查的轮回因果联系毕竟是在的,这两具分身在参悟修炼的时候,其感悟不经意间便会顺着这一丝丝联系传过来。王丰因此大为受益,悟道的速度快了许多。 这一年时间,不但练成了九息服气之术,而且自身的修为也在灵液、灵酒等的助推下,达到了分神初期巅峰,随时就能踏入分神中期。此外,一直在凤凰山天池潜修道法的第二元神也将鞭山移石这门道法练成,开始参悟划江成陆这门道法。 王丰修为可谓是大有长进。 其他人自然也没有闲着,叶雪薇蕴养的剑意更进一步,达到了身剑、意剑、心剑合一的地步,已经回了峨眉山,在其师门长辈的看护下闭死关,一旦功成出关,应该就能晋升分神境界了。红烟这两年来执掌大军,历练颇多,心镜增长极快,在臭烘烘的军营之中,反倒领悟了香从浊来,浊泥护香的意境,修为也大增,到达了金丹巅峰,只需一个契机,便能晋升分神了。 目前红烟突破在即,自然也没有多少精力掌管大军了。所幸常丰林、介秋衡、麻西池都已经能独挡一面,而且一直闭关修炼蛇珠的海公子,在王丰大力供应灵液的帮助下,也正好功成出关,赶来相助。海公子原本也是在水师中挂了副总兵一职的,只是一直没有现身,这几年没有功劳,副总兵一职在水师之中已经算不得极高了。 但一众海盗都还记得海公子的威名,知道是自己最先的主人,故此都对海公子毕恭毕敬的,海公子的地位倒也并不受影响。 有海公子加入军中,红烟暂时离去对水师的影响顿时被降到了最低。 除了海公子之外,常丰林、介秋衡和麻西池的法力也大有增长,虽然境界没有提升,但根基却夯实了许多,又练会几门不错的法术,祭炼了几件威力不凡的法宝,战力瞬间飙升了一大截。 与此同时,在凤凰山天池潜修的畲姬虽然也修为增长了不少,但她那一颗毒珠却仍旧还差些火候,只怕就算有王丰从各处不遗余力地为她收集各类毒素,她想要将毒珠凝练成功,也还需要花费几年的时间。 不过,修行本就是长年累月的事情,急躁不得。畲姬与王丰关系极深,王丰自然希望畲姬的根基打的越牢越好。别说几年的时间,即便几十年、上百年,只要畲姬能打下天仙甚至真仙之姿的根基,王丰都认为是值得的。 最后,这一年的时间过去,鬼手丹尊炼制九转还真丹便快有三年时间了,按照鬼手丹尊最开始的计算,想要炼成九转还真丹,最快也要三五年,慢则要十年八年去了。如今已经到了鬼手丹尊所说的最低时限,王丰叫第二元神前去询问,得到的消息却是还需些时日,至少九九八十一个月。 九九八十一个月,那就是六年零九个月,至少还有三年多。 王丰顿时打消了尽快获得仙丹的念头,转而安心修炼起来。当然了,其实王丰如今的修为,才是分神中期,像九转还真丹这类仙丹,最好是地仙境界服用,其效果才最好。就像火葫真人一样,原本地仙初期的修为,服下仙丹,潜修一阵,立刻便突破至地仙巅峰,开始参悟天仙大道了。 省却了上百年的苦功。 以王丰目前的修行速度,若是三年之后能成功炼成雷霆金瞳,那便可以尝试着冲击地仙境界了。到时候仙丹炼成,才正好能接的上。 王丰心下正自盘算着,忽然心中一动,抬头望向了西方。沉吟了片刻,转而对身旁的冰雪天女和修行归来的巫明月道:“我刚刚收到了西域传来的消息,沙陀人在集结兵力,准备大举攻打楼兰国了。” 巫明月闻言,惊讶地道:“听王公子这话,你与西域的楼兰国还有瓜葛?” 王丰笑着点了点头,将自己与楼兰国幻月女王的事说了一遍,巫明月听后颇为惊讶,道:“想不到王公子倒是桃运深厚,居然在西域还留下了血脉。日后你的儿子继承王位,那可就是一国之君了。既然如此,那是该前去相助。咱们直接将沙陀国灭了,将西域并入楼兰国版图,日后王公子的后人便是西域之主,岂不是好?”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西域是天子的西域,就算楼兰真的占据了西域全境,那也是天子的藩国。况且西域广大,黄沙漫天,道路艰险,统治不易。大军行进,耗费惊人,若没有中原朝廷的强力介入,那是很难统一的。小国倚仗坚城而守,便能让城外的大军束手无策。故此割据一方的小国林立,根本就难以清除。至少短时间内,西域是不可能完全统一的,朝廷也没有力量尽灭西域各国。那边的形势,大的格局不会有什么改变,只不过那个国家,哪个势力能冒头,那就说不准了。” 巫明月笑道:“这还用说,有王公子为楼兰国撑腰,” 巫明月闻言,惊讶地道:“听王公子这话,你与西域的楼兰国还有瓜葛?” 王丰笑着点了点头,将自己与楼兰国幻月女王的事说了一遍,巫明月听后颇为惊讶,道:“想不到王公子倒是桃运深厚,居然在西域还留下了血脉。日后你的儿子继承王位,那可就是一国之君了。既然如此,那是该前去相助。咱们直接将沙陀国灭了,将西域并入楼兰国版图,日后王公子的后人便是西域之主,岂不是好?”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西域是天子的西域,就算楼兰真的占据了西域全境,那也是天子的藩国。况且西域广大,黄沙漫天,道路艰险,统治不易。大军行进,耗费惊人,若没有中原朝廷的强力介入,那是很难统一的。小国倚仗坚城而守,便能让城外的大军束手无策。故此割据一方的小国林立,根本就难以清除。至少短时间内,西域是不可能完全统一的,朝廷也没有力量尽灭西域各国。那边的形势,大的格局不会有什么改变,只不过那个国家,哪个势力能冒头,那就说不准了。” :。:m.x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三战三胜 王丰的本尊去了西域,自有第二元神不时出来活动,往返于交州、扬州和夷洲之间,处理各类事务,倒也能震慑宵小,不虞被朝廷问责。 当日三人飞遁万里,来到了西域楼兰国。这几年来,幻月女王在小翠的帮助下,将楼兰国治理的井井有条,国力蒸蒸日上。加上受沙陀人欺负的各国遗民前来投奔,如今楼兰国已经有精兵五千,仆从兵五千,合计万人,实力在西域已经算很强了。 不过沙陀人的实力更强。当年一战,沙陀人虽然损失惨重,但楼兰国也没有实力扩大战果。再加上这几年中原驻西域的兵马基本都被调回去参与平叛了,如今在西域,朝廷的力量薄弱到了极点,仅有数千屯田兵,西域都护府已经是名存实亡了,根本无法对外部的西辽人和内部的沙陀人造成有效的压制。 故此,这几年来,沙陀人趁虚而入,原本局限在西域南道的势力已经扩张到了北道,接连吞并了好几个小国,势力不但恢复了,而且比之先前大有增长。 沙陀人对于上次的大败耿耿于怀,将楼兰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急欲除之而后快。此次沙陀的新王朱邪深目为了一举攻克楼兰,足足征调了七万大军,大张旗鼓而来,声言要荡平楼兰国,活捉幻月女王,将之抢回去做女奴,并将楼兰国的王子活活烧死,献祭给伟大的沙神。 小翠和幻月深感敌强我弱,形势不妙,这才通过供奉在城中的王丰法身,向王丰求援。 眼见上午求援,王丰下午就到了,小翠和幻月都十分高兴。将王丰三人迎进了王宫,将情况介绍了一遍之后,就听小翠道:“夫君,如今敌众我寡,沙陀人又有西辽人为外援。而我们这边,西域都护府自保尚且勉强,其余各国都不敢得罪沙陀,我们现在可以说是孤立无援了。此战该怎么打,才能获胜?” 王丰抱着幻月生的儿子王幻逗弄了一阵,这才满不在乎地道:“无妨,这西域虽然富庶,但黄沙千里,粮草转运艰难。沙陀人七万大军,每日人吃马嚼,耗费必然十分巨大。我们只需坚守城池,暂时不出城与敌军交手。过的三五个月,敌军粮尽,若不退兵,便只能继续运粮。到时候我们便可伺机出手,截击敌军的粮道,将敌军陷入进退两难的境界。” 小翠道:“敌军有沙神为靠山,若是沙神施法,为敌军运粮,我们只怕不好袭击。” 王丰笑道:“若是以前,我还忌惮那沙神几分。但时至今日,说句狂妄的话,那沙神不出现便罢,若是出现在我面前,必叫他不死也重伤。小翠、幻月,你们放心,即便我偶然失手,我身旁的这两位道友也会出手相助。她们两位都是地仙,即便单打独斗,也不会怕了他沙神。” 小翠和幻月闻言,转头看向冰雪天女和巫明月,惊喜地道:“想不到二位居然是地仙境界的道友,真是失敬。有二位道友相助,何愁不能击灭沙神。” 冰雪天女和巫明月都微微点了点头,就听巫明月笑道:“我们既然跟着王公子来了,自然不会坐视沙神猖獗。幻月女王放心吧,你是王公子的道侣,这楼兰国谁也别想觊觎。” 幻月闻言,急忙起身向冰雪天女和巫明月敬酒,席间渐渐热烈了起来。 如此过了几天,探子将沙陀国的进兵情况一一汇报过来。王丰看过之后,沉吟了片刻,对幻月道:“沙陀人七万大军,不是一股脑儿地过来的,而是从精绝、且末、小宛、西城、宁弥等五个方向分别而来。其中精绝、且末、小宛之兵在东,三路兵马共有五万人,西城、宁弥两路兵马在西,共有两万人。然而若是再细分,东面的三路兵马之中,从精绝国出发这一路兵马最少,只有三千人。而且其行军速度也不快,一直磨磨蹭蹭的,很明显与从且末、小宛来的两路兵马脱节了。而西边来的西城、宁弥这两路兵马,行军之时的协同配合也没有做到位。两军之间居然间隔了三天的距离。这可是极大的破绽啊!” 幻月闻言,在地图上跟着王丰的指点将形势画了出来,随后点头道:“不错,他们几路兵马的协同的确是有问题。你的意思是,我们出兵袭击,各个击破?” 王丰笑道:“如此战机,岂能放过?城中能抽调出多少能够长途奔袭的精兵来?” 幻月道:“所有人都能长途奔袭,不过城中必要留兵把守,派出去的只能是精兵。五千精锐之中,最多只能抽调三千。”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道:“若是突然袭击,三千人也足可击败一万敌军了。这样吧,你且坐镇城中,将这三千兵马调拨给我。我带着他们出城去袭击敌军。” 幻月一向对王丰颇有信心,闻言当即点头。王丰于是施法招来大雾,将城外数十里方圆的地方遮蔽。到了夜里,王丰先用心如明镜的神通找到潜藏在城外的暗探,将之尽数灭杀,随后才率领三千精锐骑兵,每人携带五天的干粮和清水,急速出城,先往东北而去,一日夜疾行三百里,如神兵天降一般绕到了精绝城这一路敌军的侧翼。大军趁夜发动奇袭,一举将这三千敌军击溃,几乎全歼。 随后王丰顾不得打扫战场,便即领着众军扬长而去,在数十里之外的一处密林中休息了一个白天之后,这才又趁夜领兵往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接连击破宁弥、西城两路兵马。这两路兵马虽然各有一万大军,但仓促遇袭,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虽然因为兵多,没有被全歼,但也当场死伤近半,其余的逃散之后,在广阔的沙漠之中,没有吃的、喝的,也根本坚持不了多久,真正能活着逃回去的人,绝不会超过二成。 接连打了三战,三战三胜,楼兰国的士兵们士气大振,纷纷高呼着再去袭击沙陀人最后的两路兵马。王丰却知道连续几天的急行军,来回行程近千里,自己这边已经是人困马乏了,到了极限了。即便将士们在胜利的刺激下,能够在亢奋状态下透支身体,连续作战,但战马却无法亢奋的起来。连续几天的奔驰,大部分战马都已经累到五劳七伤了,此次回去,这些战马即便好生休养,恐怕也有许多再不能上战场,只能从战马转为驮马了。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能再强行催马奔驰。王丰好生安抚了众军之后,还是率领他们缓缓往渠勒城而去。 行到半路,王丰忽然心中一动,朝着东边看了片刻,随即喝令众军转向,往南而去,除了食物和清水之外,所有缴获的战利品全都丢弃。 这三千楼兰精兵多是几年前跟着王丰重新建立楼兰国的老兵,都对王丰十分信服,听了王丰的话,只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即转向,将携带的战利品洒了一地。 两刻钟之后,数千沙陀人的骑兵赶到,没有发现楼兰国的兵马,只发现了满地的财物。一众沙陀兵劫掠贪婪成性,见了财物,纷纷下马哄抢,几个领兵的将领也跟着起哄。 虽有随军的沙神神使不断喝止,却始终收效甚微。 正混乱间,就听喊杀声震天,却是王丰率领着三千楼兰精兵杀了回来,数千沙陀精兵一时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军阵来抵抗,被杀的落花流水。 那十几个沙神神使还想施法阻拦楼兰精兵,被王丰祭出黑白双剑,将之尽数诛杀。 远道而来,意欲截击楼兰大军的沙陀精兵顿时大败,纷纷掉头逃跑。王丰率军追赶了一阵,这才收兵。 大军赶回渠勒城,幻月女王率领满城军民出城,隆重迎接了得胜之军。百姓们原本因为敌军压境而生出的惊慌之心,顿时基本安定了下来。 如此又过了六七日,沙陀人剩余的两路兵马,合计四万余人才终于赶到了渠勒城下。原本这两路兵马在收到其余三路战败,派出报复的精兵也被击溃的消息之后,还迟疑着是否要继续进兵。但统兵的沙陀王朱邪深目却随后就收到了沙神继续进攻的指示,于是顾不得士气低落,强行催军前来。 不过朱邪深目也知道此时军心不可用,故此并未强行挥军攻城,只在城下安营扎寨完毕,便即静静等待。 一连两日,沙陀人都全无动静。王丰见状,与幻月和小翠等人商议道:“沙陀人气势汹汹而来,即便在连遭败绩,损失惨重的情况下依然不肯罢休,明摆着是想要灭掉我们而后快。但他们来了之后,却又迟迟不进攻,连前来挑战的人都没有,这却颇为奇怪。” 小翠笑道:“多半是在等援兵呢!” 王丰道:“西域各国大多受沙陀人欺压,他们还能从何处借来援兵?除非是西辽!但西辽远在伊犁西北边,有大山阻隔,等闲根本进不来。且就算进来了,想要顺利抵达渠勒城下,也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沙陀人怕是等不起吧?” 小翠闻言,施展先天术数算了一卦,随后道:“此卦主敌人有强援,且强援非人,身份贵重。” 王丰笑了一下,道:“强援非人?莫非是沙神?他岂非就不是人!” 小翠闻言,白了王丰一眼,道:“沙神原本就是沙陀人的靠山,算不得外援。那沙神时至今日都还没有到,我想他多半便是去求援了。或许等他到来之时,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就不只是他一个了,还要包括他请来的帮手。” 王丰点了点头,沉吟道:“这西域之地,极为广袤,野神不少。再加上西辽本来也在扶持沙陀人。只怕沙神若是愿意付出些代价的话,还真能请来不少帮手。” 说着,王丰转头问幻月道:“沙神平素可有交好的其他妖魔鬼怪,或是各路野神?” 幻月道:“这个,我倒是并未有所耳闻。那沙神为人孤傲,行事偏激,只怕交好的人不多。” 王丰闻言,点头道:“那么楼兰国以前是否有得罪过的妖魔鬼怪?” 幻月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据我所知,没有!不过我对楼兰国的历代隐秘之事,我也并不知情。或许曾经有得罪过的,也未可知。” 王丰点了点头,又问道:“这西域之地,你可曾听说有神灵鬼怪贪财好利,能被人用财货请动的么?” 幻月沉吟道:“倒是有这么一位沙狼王,修行了不知多少年月,凶残成性,又十分贪婪。此外,蝎灵子和黄蟒怪,也颇有名气,常能令西域小儿止啼。” 王丰点头道:“这些人都是凶恶之辈,沙神又急欲灭我楼兰,必定舍得出价钱。只要肯出价,想必请来不难。” 不过朱邪深目也知道此时军心不可用,故此并未强行挥军攻城,只在城下安营扎寨完毕,便即静静等待。 一连两日,沙陀人都全无动静。王丰见状,与幻月和小翠等人商议道:“沙陀人气势汹汹而来,即便在连遭败绩,损失惨重的情况下依然不肯罢休,明摆着是想要灭掉我们而后快。但他们来了之后,却又迟迟不进攻,连前来挑战的人都没有,这却颇为奇怪。” 小翠笑道:“多半是在等援兵呢!” 王丰道:“西域各国大多受沙陀人欺压,他们还能从何处借来援兵?除非是西辽!但西辽远在伊犁西北边,有大山阻隔,等闲根本进不来。且就算进来了,想要顺利抵达渠勒城下,也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沙陀人怕是等不起吧?” 小翠闻言,施展先天术数算了一卦,随后道:“此卦主敌人有强援,且强援非人,身份贵重。” 王丰笑了一下,道:“强援非人?莫非是沙神?他岂非就不是人!” 小翠闻言,白了王丰一眼,道:“沙神原本就是沙陀人的靠山,算不得外援。那沙神时至今日都还没有到,我想他多半便是去求援了。或许等他到来之时,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就不只是他一个了,还要包括他请来的帮手。” :。:m.x 第四百八十四章 再战沙神 冰雪天女和巫明月自然对王丰的提议没有异议,当下三人离了渠勒城,驾遁术迎向了沙神。 双方在沙漠之中相遇,沙神见了王丰,却并无太大惊讶,上下打量了王丰等人一眼,这才道:“王公子果然还是来了。这几年你那法身坐镇渠勒城中,受百姓香火,本尊却始终不出现。本神还以为你在中原事忙,早忘了西域这荒漠之地呢!” 王丰笑道:“再忙也不会忘了你这个老朋友啊!沙神,看来上次没把你打痛,你居然又对楼兰国起了心思。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来在找死呢!” 沙神冷笑道:“你不在中原好好地待着,跑来西域,这才是送死!王丰,上次我一时不慎,被你打伤,此仇我可不敢有一日或忘。今日咱们在此相遇,正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笑道:“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很好,既然咱们相看两厌,那就不必废话,动手吧。” 说着,王丰抬手一指,黑白双剑电射而出,往沙神刺去。沙神吃了一惊,一时被被黑白双剑锋锐无比的剑气所慑,不敢硬接,当即抬手祭出一个金色漏斗,放出斗中的九十九颗金珠,每颗金珠都大放光华,连成一片,组成一个金色光罩,将自己护住。 黑白双剑连续攻击了数次,都没能攻破金珠的阻隔,王丰顿时笑了一下,道:“沙神,数年不见,本事见长啊!上次你若是有这份本事,也不至于被我打成重伤。” 沙神冷笑道:“上次是被你偷袭,你胜之不武!” 王丰闻言,笑道:“你若不是藏头露尾,自信地以为我找不出你的踪迹,又岂能被我偷袭得手?说到底,都是你自己居心不良在先,怪不得我。” 沙神哼道:“谁能想到你如此奸猾!此次我发动沙陀大军,又延请了几位道友,以数倍之力,堂堂正正而来,必要将楼兰国碾城齑粉,看你能奈我何?” 王丰笑了一下,道:“就凭你也配大言不惭!今日我就在这里,看你怎么过得去?” 沙神不再废话,抬手祭出一根金矛,化一道金光往王丰射来。王丰心念一动,黑白双剑顿时飞回,将金矛挡住。 那沙神见状,当即抬手一指,九十九金珠化做漫天沙河,往王丰浩浩荡荡地冲刷而来。 旁边冰雪天女见状,取出冰魄珠,轻轻一吹,无边冰寒之气顿时散发出来,与漫天沙河争持。沙神见状,眯了眯眼睛,对身旁的沙狼王、蝎灵子和黄蟒怪道:“三位道友,还不出手相助,更待何时?” 沙狼王闻言,当即飞身而起,半空中显出一个硕大的狼头虚影,两颗锋利的犬牙宛如利刃一般,闪着寒光,往王丰咬来。 巫明月见状,飞身而起,招出五彩云锦帕,放出百丈光芒,将沙狼王挡住。二人越战越远,一时斗的难解难分。 黄蟒怪则吐出一口毒雾,直往王丰喷来。王丰急忙招出了本命灵镜,垂下道道金光,护住全身。那蝎灵子见状,身形微微低伏了一下,身子一撅,一道乌光顿时如电射出。只听“啵”的一声,那乌光打在王丰的护身金光之上,将金光打的一阵晃动,差点击破。 王丰顿时吃了一惊,急忙作势欲走。那边蝎灵子和黄蟒怪见状,哪里肯罢休?当下黄蟒怪猛吐毒雾,蝎灵子则继续施放毒针,将王丰死死拖住。 此时冰雪天女正与沙神祭出的九十九颗金珠纠缠,巫明月又被沙狼王缠住,无法分身来助王丰。眼见王丰就要落败,就见楼兰城中金光大放,一个声音高叫道:“妖孽,休得张狂!” 却是王丰的法身坐不住了,作势赶来助战。 那沙神对此似乎早有预料,根本不为所动。倒是蝎灵子和黄蟒怪略微迟疑了一下,暗暗收了些力,以防自己被新来的法身攻击。 趁着沙神和蝎灵子、黄蟒怪的心神被法身吸引了去,王丰当即心念一动,早已准备的瞬移之术施展开来,身形一闪,顿时来到蝎灵子身后,抬手一指,混元绝灭灵光指的神通顿时施展开来,全身法力化作一道绚烂的白色光线,于电光火石之间击中蝎灵子的后脑。 那蝎灵子闷哼了一声,浑身生机急速消散,眨眼便死在了当场。 黄蟒怪见状,瞬间被吓破了胆,急忙施展遁术欲要逃走。就见那沙神眼中虽闪过一丝震惊之色,却不退反进,手持一柄玉斧往王丰砍来。 那斧头来的势大力沉,王丰此时施展了混元绝灭灵光指,浑身法力耗尽,自然无法抵挡。只以本命灵镜的护身金光阻拦了那玉斧一下,便即催动脑后的香火愿力,急速逃走。 沙神见状,当即舍了冰雪天女,身化一道沙河,往王丰追来。 冰雪天女也不追赶,转头看了看还在与沙狼王对战的巫明月一眼,随后转身往黄蟒怪追去。 却说沙神追击王丰,一举追出了百余里,眼见前方一条大河阻路,沙神顿时高叫道:“河神,金鹿神,还不快现身阻拦王丰。” 就见前方大河顿时波涛汹涌,水波漫天而起,将王丰的前路阻住水光之中,缓缓走出二人,一人浑身水灵之气缠绕,显得颇为华贵,另一人头上长角,瘦长脸,颌下一缕长须,颇为飘逸。 王丰见状,只得停下脚步,问道:“二位道友不知如何称呼?为何阻我去路?” 就听那水灵之气缠绕的人道:“我乃孔雀河神,受沙神之请,在此阻拦王公子。” 另一人道:“本神乃是西辽国供奉的十二尊神之一的金鹿神,受西辽国王所托,前来相助沙神,除了你这绊脚石,也好统一西域各国。”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气势汹汹地追来的沙神,道:“你已经看到蝎灵子的下场了。他的道行虽不如你,却也弱的有限。如今他被我一指诛杀,身死道消,你却还敢追来,与我为敌,就不怕步了蝎灵子的后尘吗?” 沙神闻言,大笑了两声,道:“王公子,你就不要大言不惭了!你的底细,当我不知道么?我虽远在西域,但既然胆敢攻打楼兰,引你前来决战,岂能不预先打听你的底细?这几年你的战绩,我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这一指之威,固然是强,但点出这一指之后,却会法力耗尽,根本没有进击之力。若不然,我又岂敢来追你?” 王丰面色一变,道:“你连这个都知道?看来是下了功夫来打听我的事了!难怪我刚才本来是准备对你出手的,却在出手之前,感应到若是这一指攻向你,未必能一举将你诛杀,这才临时改了攻击目标。那蝎灵子似乎对我这一指全无防备,想来是你事先并未告知他。你,莫非是故意拿他当垫背的?” 沙神闻言,不无得意地笑了一下,道:“那沙狼王、蝎灵子、黄蟒怪算什么东西,也配向我狮子大开口,得寸进尺地讨要东西?今日落入了我的算计之中,那是活该。论起来,蝎灵子能帮我承受这一击,也算是他死得其所了。王公子,有这位为祸西域数百年的大妖怪为你陪葬,到了地府,你也该不寂寞才是。” 王丰哼了一声,道:“你真以为吃定我了?你既然认真打听过我的事,便该知道我的护身手段不少。就算法力真的消耗干净了,你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沙神面色微微一变,随即收敛了情绪,道:“你的倚仗,无非就是你那面镜子的护身金光,以及身上积存的香火愿力吧?可你那护身金光又能护得了你几次?香火愿力倒是带着你逃,但如今你被我围住,便是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王丰闻言,玩味地笑了笑,这沙神既然声称调查过自己,又岂能不知道在琼州府的时候,自己身上发出了太白庚金剑气的事?他却憋着不说,很明显是想坑一下其他人。只是不知道他想坑的人是孔雀河神,还是金鹿神? 这沙神如此奸诈,便是自己的盟友都坑起来毫不压力,面不改色,其心性之阴毒,可见一斑。 不过他们如此勾心斗角,倒是适合被我各个击破! 思及此,王丰也不动声色,静静地看了沙神一眼,口中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出手?” 就听沙神喝道:“河神、金鹿神,我一起出手,击杀王丰,缴获的法宝,本神只要两成,其余都给你们。” 孔雀河神闻言,眼前一亮,道:“好!”说着,抬手一指,无边水灵之气凝聚,化作亿万把利刃,铺天盖地往王丰杀来。 那沙神也祭出金矛,往王丰刺来,虽打的卖力至极,却并没有用出九十九颗金珠,显然是防着王丰的太白庚金剑气,在暗暗留力自保呢! 旁边的金鹿神也祭出一把鹿头杖,往王丰打来。 王丰眼见三人围攻,当即显露出本命灵镜,放出道道金光护住全身,任由三人攻击。 这三人都是地仙级别的野神,法力深厚至极,每一次攻击都如排山倒海,给王丰造成了极大的压力。王丰的护身金光虽然坚固,但组成护身金光的功德之力毕竟是有限的,远远比不上那些神佛们以无量功德炼出的护身金光。此时被三位老牌神灵围攻,片刻之后,那护身金光便有摇摇欲坠之势。 王丰见状,不愿意让护身金光被打破,当即心念一动,护身金光主动一收,顿时漫天利刃、金矛、鹿杖再无阻隔,都往王丰身上打来。 铺天盖地的攻击顿时将王丰打成齑粉。 在这一瞬间,早有准备的沙神微微一愣,随即后退戒备。那孔雀河神和金鹿神却是大喜,以为王丰当真被杀了,心神正自放松。 就见剑光一闪,孔雀河神直接被劈成两半,无边剑气继续激射,将孔雀河神残缺的神体切割成飞灰。 眨眼之间,地仙级别的孔雀河神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便已经稀里糊涂地陨落当场。 随后只见一道清光射出,正中那金鹿神的眉心。那清光顿时飞回,射入了一颗宛如眼睛一样的法宝之中。 正是天蛇星眸。 那金鹿神被天蛇星眸摄走了元神,肉身失去了控制,当即从半空中掉落下去,轰隆一声砸进了孔雀河之中。 沙神见状,顿时惊讶不已,愣愣地看了一手持天蛇星眸,一手掐着剑诀,操控黑白双剑的王丰一眼,惊讶地道:“你怎么会还有法力?” 王丰笑道:“你猜我有多少法力?你可知道我这黑白双剑灵性十足,即便没有我的法力催动,他们也能自主对敌。而这天蛇星眸就更不用说了,这可是金仙级别的大妖遗宝,自带神通,摄魂眸光一出,谁也逃不掉。这孔雀河神和金鹿神是被黑白双剑和天蛇星眸所制,不一定是靠我自己的力量。你来试一试,或许我下一刻就会暴露虚弱至极的本质?” 沙神惊疑不定地看着王丰,摇头道:“不,你若真的法力耗尽,又岂能施展替身之术和瞬移之术,眨眼逃得性命,并反杀了孔雀河神和金鹿神?你的法力分明就没有耗尽!”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你倒是乖觉!不过,我施展了混元绝灭灵光指神通之后,法力其实根本没有多少损耗。沙神,你既然知道了,还不快退走?就不怕我再施展混元绝灭灵光指,将之诛杀当场吗?” 沙神面色难看地迟疑了片刻,这才道:“你还有一道护身的太白庚金剑气没有用出,不管你如今还有多少法力,本神今日都不愿再与你计较了。我们改日再战!”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这岂能容你想走就走?沙神,你且看看身后。” 沙神闻言,转头一看,就见两道流光射来,堵住了沙神的去路。那两道流光显出身形,正是冰雪天女和巫明月。 原来巫明月与沙狼王对战,斗了片刻,眼见王丰将沙神引的远了,巫明月当即不再留手,抬手祭出云霞冠,放出百丈霞光,将沙狼王的五感遮蔽,随后射出一道金光,从沙狼王的鼻窍射入,顷刻间将沙狼王五脏六腑震成飞灰。 沙狼王顿时殒命。巫明月匆匆收拾了战场,便即赶来王丰这里相助。 冰雪天女也是如此,急速赶上了潜逃的黄蟒怪,施展冰魄神光针将之诛杀之后,也赶来围攻沙神。 第四百八十五章 接连大胜 沙神此时陷入三面被围攻之境,顿时面色大变,想了想,对王丰道:“你以为本神此次对楼兰国动手,就只找了这么些帮手吗?实话告诉你,此时已经有人在进攻渠勒城了。王公子,你若不想看到你那娇滴滴的女王血染王宫,那就最好立刻赶回去。说不定还能救下她的性命!”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城中有近万精兵,又有我的法身在,谁能伤幻月她们分毫?” 沙神愣了一下,道:“你的法身刚刚没有出来?” 王丰笑道:“刚刚不过是放出一点气势,作势欲出罢了。我们三人就能击败你,又何须动用法身?” 沙神哼道:“你的法身虽然积累了不少香火愿力,但奋力攻击之下,又能支撑得了多久?等到法身的力量耗尽,那幻月女王还不是必死无疑。”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总能撑到你死吧!等杀了你,我在赶回去增援,也还来得及。” 沙神还想拖时间,王丰却不给沙神这个机会了,抬手一挥,黑白双剑顿时电射而出,往沙神刺去。那边的冰雪天女和巫明月也立即出手,往沙神攻去。 沙神急忙将九十九颗金珠祭起,连成一片,在身周汇聚成一条金色的沙河,护住全身。王丰的黑白双剑,冰雪天女的冰魄寒光剑,巫明月的五彩云光针皆不能击破这一条沙河。 对战了片刻,那沙神渐渐放下心来,得意地对王丰道:“王公子,你杀不了本神。本神劝你还是立即回渠勒城去吧,若是晚了,只怕你后悔都来不及。” 王丰闻言,哼了一声,当即将本命灵镜祭出,护住全身,又显化出金芒神甲,增强防护。随后运起全身法力,缓缓抬手,一指点出。混元绝灭灵光指的神通施展开来,一道凝聚到极点的绚烂白光射出,往沙神射去。 沙神虽看到了王丰施展神通,但却来不及反应,只得维持着九十九金珠组成的沙河,准备硬抗。 就听“轰”的一声,那混元绝灭灵光指射在金珠沙河之上,两相碰撞,顿时放出浩大耀眼的光芒。 王丰不管不顾,心念一动,黑白双剑电射而去,往那光芒深处刺去。冰雪天女和巫明月见状,也立即祭起法宝,往光芒中心打去。 就听一声惨叫,一道黄光从光芒深处冲出,急速往北而去,形状狼狈至极。 正是重伤了的沙神。 原来那沙神在西域之地信众极多,虽然这些年来沙神肆意妄为,消耗的愿力也不少,但积累下来的信仰愿力仍旧深厚无比,再加上那九十九颗金珠乃是其采沙漠之中九十九种矿脉精华,熔炼了广袤无边的沙漠之中的蕴藏的无边煞气,已经可以勉强称得上是镇压这片沙漠气运之宝了,只是西域未能统一,人道气运未能真正凝聚在这件法宝之上,故此这件宝贝才没能真正圆满,威力比预计的差了不少。 但饶是如此,其威力却也非比等闲。王丰此时的道行终究还是差了一些,以浑身法力释放而出的混元绝灭灵光指居然没能直接击破那金珠沙河,只将其打的散乱不堪。 随后跟进的黑白双剑,以及冰雪天女的冰魄珠,巫明月的五彩云光针虽然也没能彻底击破金珠沙河,但锋锐的剑气,透人的寒气,以及摄魂夺魄的彩光却透过混乱的金珠沙河,伤到了其内的沙神本体。 这三件法宝都威力不凡,任凭一件,都能叫人难受至极。沙神连受三件兵器法宝的击打,伤势一时沉重至极,再不敢恋战,施展了燃烧本源的秘术,趁着现场的光芒耀花了王丰等人眼睛的时候,急速逃走了。 巫明月见状,问王丰道:“王公子,我们追不追?” 王丰笑了一下,道:“沙神已经露了行踪,跑不了的。但现在我法力耗尽,九息服气这门神通有时限要求,刚刚已经施展了一次,如今一时施展不出来,消耗的法力无法瞬间恢复,就算追上那沙神,也很难杀之。算了,暂且由他逃吧!我们先赶回渠勒城去,看看情况,才是当务之急。” 于是冰雪天女和巫明月一左一右护着王丰往渠勒城而去。来到城外,远远就看见沙陀人的大军在大举攻城。城内的守军本就守得极为辛苦了,偏偏半空中还有几个修士在配合沙陀的大军,攻击城池。 王丰认得那伙人之中,领头的摩尼教的降魔胜使和持世明使,麾下有五名女修,乃是当年在扬州府中逃脱的七名电光王中的五位。 摩尼教的人如今正在南阳起事,势力破为强盛,想不到居然还又分出人手,来西域捣乱。 摩尼教的人虽是修士,却是已夺取天下为己任,行事全无顾忌,即便面对凡人士兵,也是毫不手软,该出手击杀就出手击杀。 若非王丰的法身坐镇城中,以香火愿力撑起防护罩,又手持戮神刀,奋力劈砍,不计损失的将降魔胜使等人的攻击尽数挡下,只怕城池早就被破了。 此时王丰远远看到城中陷入危险,沉吟了一下,道:“摩尼教的人太过张狂了!虽说摩尼教兴起与西方蛮荒之地,但如今这一教派在西方反而已经完全没落,其残存的势力基本都在中原。他们却还是肆意妄为,意图染指天下。在中原起事不算,居然又来西域布局,若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他们便不知道天高地厚。” 巫明月道:“听王公子的意思,是想击杀他们?” 王丰点了点头,道:“那几个电光王倒还罢了,但降魔胜使和持世明使的法力却极为深厚,乃是实打实的地仙。若是我们三人现身城中,他们知道无法取胜,就此退走,我们也多半留不住他们。不过我手中还有先帝赐下的灭魔弩和禁空箭,这一向很少使用。待会儿我突然放出,必叫他们吃个大亏。等他们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摔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两位道友便立即出手,攻击降魔胜使和持世明使。只要杀了这两个,余下的几个电光王也就不足为惧了。” 冰雪天女和巫明月闻言,都点了点头。当下二人隐去身形,从半空中暗暗往战场潜伏过去。 王丰则落到地上,取出黄金面具,变幻了一幅西域人的面容,随后持着弩箭,挎着腰刀,以灵镜神通制造幻觉,迷惑了一队沙陀人的哨探之后,王丰便即混在这一伙哨探中间,进入了沙陀人的军阵之中。 此时双方对战越发激烈,摩尼教的修士奋力进攻,王丰的法身和小翠、幻月三人联手抵挡,却也是左支右拙,难以为继。受此牵累,城头上的守军也有些军心不稳,居然渐渐被沙陀人杀上了城头,战斗越发血腥激烈。 眼见形势大好,沙陀王朱邪深目和摩尼教众人都面露微笑。 王丰见众人的心神都被城头的大战吸引,当即不再等待,躲在大军之中,拉开灭魔弩,上好禁空箭,照准天空中的摩尼教众人怒射而去。 周围的沙陀人战士以为王丰的弩箭是射向城头的楼兰兵,故此并不阻拦。这一箭顺利射出,箭到处,正好在摩尼教众人的中间炸裂开来,其上的符篆威力顿时散发,这一片空间当即被禁,无法施展飞遁之术。 正在半空逞威风的降魔胜使、持世明使和五位电光王触不及防,当即啊了一声,从空中掉落了下来。 众人急忙手舞足蹈地欲要施法稳固身形,减少砸到地上的伤害。就见两道光芒如电一般射来,一道是冰雪天女的冰魄神光针,一道是巫明月的五彩云光针,分别朝着降魔胜使和持世明使杀去。 王丰也心念一动,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的感应瞬间发动,察觉到二人似乎在冰雪天女和巫明月的全力突袭之下,居然还有一线生机,王丰当即改变欲要趁机出手,袭杀五位电光王的意图,转而也施法朝着降魔胜使和持世明使攻击而去。 降魔胜使和持世明使果然不愧是摩尼教四大明使,手段十分精妙,仓促遇袭,也很快做出了反应。那降魔胜使持一根玉杵,散发出无尽光芒,挡了冰魄寒光针一下,奋力一脚,往那边的持世明使踹去。 那持世明使则手持一颗挂满了明珠的宝树,刷出漫天红光,抵挡巫明月的五彩云光针,脚下也是奋力一踹,往降魔胜使踹去。 二人的脚踹在一起,顿时相互借力,都往两边飞出,意欲借机脱离禁空箭的作用范围,恢复对身体的掌控。 眼见二人就要成功,异变突生。一道剑光如电一般射来,剑气激荡而起,在半空中化一黑一白两条蛟龙,交缠着往降魔胜使杀来。 降魔胜使此时正是新力未生,旧力已去的时候,仓促间欲要施法抵挡,但法力才调动了些许,那黑白双剑却已经杀到了。剑光一闪,直接将降魔胜使斩首,剑气激荡之间,复又将其尸身绞成飞灰。 那边的持世明使见状,吓得魂不附体,正要逃跑,却不防一道清光射来,正中其后脑,瞬间将其元神摄去。其肉身失去了控制,顿时无力地掉落在地,摔成一滩肉泥。 眼见降魔胜使和持世明使片刻之间,相继殒命,五名电光王都惊得魂不附体,纷纷调转身形,急速逃跑。 王丰此时没有功夫去追杀这五名电光王,因此连续出手,周围的沙陀人已经发现了王丰这个混在自己中间的“叛徒”,无数沙陀士兵手持兵刃,在沙陀王朱邪深目的指挥下往王丰杀来。 王丰只得收了灭魔弩,一边显出护身金光,保护全身,一边招出分光剑,施展出精妙剑术,将冲来的沙陀士兵尽数斩杀。 虽然王丰法力耗尽,浑身精力不济,但仗着护身金光保护,敌人根本进不了身,全不防御之下,倒是将杀来的敌军尽数挡在了外面。 此时双方形势逆转,敌人中威胁最大的修士被杀的被杀,逃遁的逃遁,城头守军的压力大减,同时,幻月、小翠和王丰的法身都腾出手来,参与作战,楼兰军顿时士气大振,反倒是沙陀人军心不免有些慌乱,此消彼长之下,沙陀人顿时被打的节节败退,纷纷从城头被赶了下来。 王丰见城头的危机解除,当即心念一动,法身散发出无尽的金光,手持戮神刀从城头一跃而下,朝着沙陀王朱邪深目杀了过去。 朱邪深目见状,顿时大惊失色,急令众军抵挡。 然而普通凡人士兵,又如何能是法身的对手,即便身穿沙神打造的精良甲兵的沙陀精兵,也无人能挡戮神刀一击,纷纷被杀的人仰马翻。 小翠在城头看见,当即对幻月道:“夫君意欲直取敌首脑,此战得胜,就在此时。你可立即打开城门,率领全军杀出,直冲沙陀王的本阵。沙陀军慌乱之下,必定退兵,此战便可大获全胜了。” 幻月闻言,当即穿上甲衣,骑上战马,手持幻月刀,率领着楼兰国的精兵杀出城去,一路呐喊助威,直往沙陀王的本阵冲去。 沙陀王朱邪深目本就被摩尼教众人的败退弄得心神不宁,又见本已攻上城头的兵马被赶了回来,心下正自懊恼,继而再被王丰的法身杀入军阵,如入无人之境,心中顿时更添了几分惊怒。 正烦躁间,此时再看到楼兰国的兵马大举杀出,朱邪深目顿时坐不住了,问旁边的沙神神使道:“沙神在何处?不是沙神传来神谕,说一定能击杀王丰吗?为何如今王丰安然无恙地混入我军之中,反倒是沙神一直不见踪影?” 那神使也心下惊慌,面对朱邪深目的质问,一时说不出话来。朱邪深目见状,越发失望,怒喝道:“本王不管,你们要施法挡住王丰。好让本王的大军顺利撤退。” 那沙神神使无奈,只得领着其余数十名神使往前站立,施法阻拦王丰的法身。 眼见这些神使站了出来,一直在半空中为王丰掠阵,却又不好出手对付凡人士兵的冰雪天女和巫明月当即找到了对手,各自施法,往沙神神使打来。 冰雪天女祭出冰魄珠、冰魄寒光剑、冰魄神光针,巫明月祭出五彩云光针、五彩云光帕,一众兵器法宝都威力无穷,顷刻之间,将数十名沙神神使杀的干干净净。 一众沙陀兵看见,顿时越发惊慌,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第四百八十六章 杀上神庙 这一战,沙陀人最终大败。不但军中的修士被诛杀殆尽,而且冒头的骁勇战将也被王丰的法身用戮神刀一一斩杀。沙陀人的军心士气最后崩溃。沙陀王朱邪深目原本还想率领败军退入营寨之中坚守,等重整旗鼓,将退兵事宜尽数安排好了之后,再从容撤退。却不想小翠在城头调度,幻月身为女王,身先士卒地领兵进击,楼兰国将士又对沙陀人仇深似海,个个奋勇冲杀,死死地咬住沙陀败兵,跟着杀进了沙陀营寨,进去之后便呐喊放火。 朱邪深目勉力支撑了些时候,眼见营寨之中火势逐渐扩大,渐渐不可扑灭,顿时知道战败不可避免了,当下朱邪深目只得下令撤退。 王丰和幻月率军穷追不舍,对于逃散的敌军全然不理,只咬住对方携带着粮草的兵马不放。 在广袤的西域之地,大部分地方都是荒漠,若没有粮草清水,沿路便很难得到补充。只要将沙陀人匆忙撤退之下携带的少量粮草给毁掉,那么不需要继续攻击,沙陀人便会在撤退的途中因饥渴而自行溃散,伤亡大半。 而逃散的兵马若是不想渴死、饿死,那么最后就多半都只能回转最近的渠勒城来投降。 朱邪深目也知道粮草和清水的重要,安排了最精锐的兵马来护送,并沿途不断留下阻击之兵。但辎重队本就走不快,王丰和幻月又铁了心要彻底灭了这支沙陀大军,故此不计伤亡地咬住敌人的辎重队不放。 双方追逃了百余里,沙陀人终究是军心慌乱,被气势如虹的楼兰兵彻底击破,扔下了仅存的粮草溃逃。 幻月见状,这才满意地收兵。 两日之后,各处的探子将消息传来,幻月整理之后,顿时笑容满面地对王丰道:“根据消息,那朱邪深目带来的四万七千大军,只有不到一万三千人活着逃了回去。这两日我们搜剿残敌,先后也抓捕了万余俘虏。除此之外,沙陀兵不是战死便是在荒漠之中饥渴而亡了。沙陀人浩浩荡荡的七万大军,损折殆尽,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此战之后,他必定由盛转衰,不但再也无力向外扩张,而且还要小心原本被他欺压的各国起兵,攻打他的城池了。” 王丰笑着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他们是再也无力组织大军来攻打我们了?” 幻月笑道:“不错!沙陀人剩下的这点残兵败将,根本无力维持目前庞大的疆域。他们势必会收缩防线。夫君,我楼兰国要发展,此时便不能坐视。该但从速进兵,拿下周边城池才是。” 王丰点了点头,道:“你是楼兰女王,熟悉西域情况,你想怎么出兵,自行决定就好,我无不支持。不过现在,我却另有一件要事去办。” 幻月闻言,讶道:“夫君要办什么事?” 王丰道:“前日沙神重伤败逃,当时我也法力耗尽,无力追击。如今我的法力已经完全恢复,是该去找他,彻底除了这个祸害的时候了。” 幻月闻言一喜,道:“夫君可有把握?那沙神既然重伤,必定是躲入自己的神域之中养伤去了。若是他不肯出来,夫君又如何能打的进去?” 王丰笑了一下,道:“不必担心!所谓神域,其实并没有多神秘。本质上,那就是以香火愿力开辟的一个小世界而已,而且比之真正的小世界还差得远。真正的小世界可以独立存在,也可以相对独立地附着在大千世界之中。但神域却必须要有所依凭。或是依附于神像,或是依附于神庙,总归是需要一个寄托之物的,否则便无法长时间存在。历来伐山破庙,拆除庙宇之后,那些山野毛神便再也无处可躲,只能消亡,便是这个道理。若是那沙神不肯现身,我自然也不会贸然闯进他的神域。便在外将他的神庙拆了,神像砸了,他自然坐不住。” 幻月闻言,这才释然,沉吟了片刻,道:“我这边准备出兵,先取玉田,截断商道,然后挥兵向西,拿下宁弥、西城,将富饶的于窴河一带纳入治下。如此一来,我们便能拥有千里国土,只需发展几年,便能有足够的实力向东进击,夺回我楼兰故土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你有全盘计划就好!此战大胜,我们夺取的粮草辎重,兵器铠甲多数胜数,再装备数万大军不是难事。你是女王,该怎么发展壮大,你比我清楚。放手去做吧!” 幻月笑了笑,与王丰温存了一下,王丰这才离了王宫,和冰雪天女、巫明月一起驾遁术而起,前去寻找沙神。 一路上,王丰以本命灵镜的留影回光之术追踪,不多时便来到了沙漠深处,一处坐落在一个小小的湖泊旁边的沙丘神庙之前。 巫明月看了看周围荒败的景象,对王丰道:“那沙神怎么会躲在这么个地方?他得了沙陀人的供奉,为何不去人烟稠密的城中神庙居住?” 王丰笑道:“谁知道呢!也许眼前这座小庙是沙神的诞生之地,他念旧,一直不肯搬家也说不定!这些细节不必深究,总之知道他藏在这里也就行了。” 说着,王丰上前一步,对着神庙喝道:“沙神,速速出来受死!若是一刻钟之后还不出来,我可就要打破你的庙宇,毁了你的神像了。” 话音一落,就见神庙中黄光一闪,沙神现身而出,对王丰道:“王公子,我已经大获全胜,又何必还如此咄咄逼人?我已经躲入神庙,不与你为敌了,你还想怎样?” 王丰闻言,笑道:“除恶务尽!战斗是你挑起的,但却由不得你说停就停!凡人的国家之间打仗,输的一方还要上交降书,割地赔款呢!你想就这么算了,那有这么便宜的事?” 沙神闻言,无奈地道:“那你想怎么样?” 王丰笑道:“听你这意思,是真的要服软投降?” 沙神道:“若能化干戈为玉帛,本神自然也不想继续打下去。那样只会弄得生灵涂炭!” 王丰点了点头,道:“也好!你若是真心求和,我也不至于赶尽杀绝。但为了表示你的诚意,也是为了让我放心,我不得不提几个条件。你若答应,那今日我便转身就走,再不与你为难。” 沙神道:“王公子请说。” 王丰沉吟道:“第一,写下神符,祭告天地山川,立誓从此之后不再与楼兰国作对,不再直接或间接杀伤楼兰国一人。” 沙神闻言,点头道:“这一条不难,本神答应了。” 就听王丰又道:“第二,沙陀人在西域肆意挑起战争,灭国十余,造下无数杀孽,天人共愤。日后楼兰国要复夺故土,势必会再与沙陀人对战。我要你从今日起,不再相助沙陀人。这一条其实是对第一条的补充,你若真心求和,那么想必不会有异议吧?” 沙神沉吟道:“但沙陀人是我的信徒,我若置之不理,长此下去,香火愿力必然日渐微弱。” 王丰道:“我只叫你不要出手相助沙陀军队,但普通沙陀人若有危难,你自然也可相助。只要你真心扶危救难,沙陀人对你的信仰又岂会减弱?况且这西域之地,除了沙陀人之外,信仰你的人也还有不少。伤不了你的本源。” 沙神闻言,这才点头道:“那好吧!这条我也答应。” 王丰笑了一下,道:“很好!第三条,为了显示你的诚意,防止你出尔反尔,明着虽然求和,暗地里却搞小动作。你必须要留点东西在我这里才行!” 沙神讶道:“留东西?这是何意?” 王丰道:“凡人国度投降求和,都必要割地赔款,并遣送质子,以表诚意。如今我不需要你赔偿什么,只需交出一两件常用的法宝,押在我这里便行了。这质押的期限么,便是一百年吧!一百年后,你若仍旧安分守己,没有作恶。那我便把你质押的法宝还给你。” 沙神沉默了片刻,道:“不知王公子想要我的什么宝贝?” 王丰笑道:“我看你手中那九十九颗金珠不错。你若肯将之质押在我这里,我便对你放心了。你也不要着急,我的为人你可以去打听打听,绝不是言而无信,贪图别人法宝的人。你只要安分守己,等到百年期满,我必定将之还给你,绝不食言。” 王丰虽然说得诚恳,但沙神见惯了狡诈诡谲之事,岂肯相信王丰的话?心下就是认为王丰是眼红自己的法宝,想要找借口据为己有。那九十九颗金珠乃是沙神耗费一千二百年,采沙漠之中的矿脉灵气凝练而成,耗费了沙神无数心血,沙神还指望着凭借此宝,凝聚沙漠气运,助推自己的神力更进一步,突破至天神境界呢! 这实是沙神赖以成道的法宝,岂肯给人? 于是沙神拒绝道:“王公子,你这个条件实在是强人所难了。此宝乃本神苦心凝练而成,与我心神相通。若是给你,岂不等于将生死都交到你手里了么?况且这世间危险重重,本神的仇家对头也不少,还要靠着此宝护身杀敌呢!若没有此宝,本神战力大减,只怕等不到百年,便要被仇家打的身死道消了。还请王公子换个条件吧!” 王丰闻言,面色一变,道:“我就这三个条件,你都不肯答应?我看你求和也不是真心的!若是真心,又岂怕将此宝交给我?至于你的仇家,你只要从此安分守己,便有仇家找上你,而你又抵敌不住的话,我自会出手相助,何必担忧?” 沙神沉默了片刻,还是摇头道:“还请王公子换个条件吧,这一条本神实在不能答应。” 王丰闻言,叹了口气,道:“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沙神,今日你若不想死在这里,便施展出你全部的手段吧。否则你恐怕就没有以后了。” 沙神也被王丰激起了怒气,冷哼道:“王公子,本神低声下气地求和,你反倒拽起来了!真以为吃定了本神吗?本神的神庙就在这里,你若真有本事,那就来打吧!” 说着,沙神化一道黄光返回了神庙,随后就见漫天风沙大作,整个沙漠都震动了起来,无数沙粒汇聚起来,化作一片沙海,将神庙团团围住。沙海之中,有九十九颗金珠镶嵌在各处节点之上,不断游走流动,场面看起来十分壮观。 王丰见状,心念一动,黑白双剑当即电射而出,往那沙海刺去。只听一声巨响,以黑白双剑之锋锐,居然没能刺破那沙海。 眼见得此,王丰顿时皱起了眉头,对冰雪天女和巫明月道:“这沙神前日受了重伤,虽然神灵之身,与肉体凡胎不同,只需舍得消耗香火愿力,便能很快将伤势养好。但他消耗的愿力必定也不在少数。如今又全力施展出这等威力惊人的法术,只怕他这些年积累的香火愿力即便再多,也定然难以支撑太长时间。二位道友还请与我一起出手,我们与他对耗一下。” 冰雪天女和巫明月闻言,当即各自施法,与那漫天沙海争持。如此又斗了两个时辰,沙海的威力不见减弱,王丰等人反倒感觉到了些许疲惫。 就听巫明月道:“王公子,那沙神施展的这漫天沙海的法术,是借助了九十九颗金珠的威能,调用了一些整片沙漠的地脉灵力,这已经近乎算是阵法了。他施展此法,消耗的法力极少,我们却消耗的都是自身积累的法力,与他这么斗下去,我们太过吃亏了。” 王丰点了点头,思忖了片刻,道:“无妨!既然他这门法术近乎阵法,那我们便用破阵的手段击破它。” 说着王丰抬手一招,取出了一个漏斗状的法宝,道:“这件法宝当日在攻打毒龙岛的时候用过一次,只是后来没能真正发挥出其威力来,毒龙岛便破了。今日用它来对付沙神的漫天沙海,当能发挥奇效!” 说着,王丰将落星斗祭起,那法宝飞在半空,斗口朝上,放出宝光,接引天上群星之力,漏口朝下,指向沙神的神庙,丝丝危险的气息散发出来,天地间顿时显得有些压抑。 第四百八十七章 沙神陨落 落星斗祭在半空,无边威势散发开来,慑人心魄。沙神见状,顿时有些心急,高叫道:“王公子,你那是什么法宝?” 王丰笑道:“不过只是一件攻山至宝罢了,不值一提。你有这九十九颗金珠组成的沙河法阵,说不定能抵挡的住呢?” 沙神顿时呃了一下,仔细看了看那落星斗,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发毛,当下权衡了一下,抬手一指,九十九颗金珠组成的沙河浩浩荡荡地往天空中的落星斗冲刷而去。 冰雪天女见状,抬手祭出护身法宝玄冰盾,化作一面硕大的冰盾,将冲刷而来的沙河抵挡住。 眼见沙神出手,王丰顿时也察觉到了机会,手指头蠢蠢欲动,欲要施展混元绝灭灵光指,趁着沙神分心进攻。然而那沙神也很警醒,接连在王丰手底下吃瘪之后,已经对王丰有了极大的防备,察觉到王丰有趁机出手的迹象,当即急忙收回了金珠沙河,继续将自身防护的严严实实。 王丰见状,也不急躁,反正有落星斗在,就算一直找不到沙神的破绽,等七日之后,也能仗着落星斗之威,直接轰破沙神的金珠沙河,将之诛杀当场。 王丰这边全不急躁,落星斗祭在空中,王丰和冰雪天女、巫明月则分列三边,防止沙神逃遁。双方就这么对耗了起来。 如此过了五日,那落星斗内吸收的群星之力越发浓郁,沙神心下开始急躁起来,每日对着落星斗愁眉不展,试探着攻了几次,却始终打不破王丰、冰雪天女和巫明月的阻隔。只得无奈地谨守神庙。 不过沙神自然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每日里看着威势越来越强的落星斗,目光里满是犹疑,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丰自然也知道沙神必定会想办法逃。其实打不过就逃,这本就是历来争斗的真理。沙神活了许多年,无论是得胜还是吃败仗的经验都十分丰富,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选择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明知道落星斗一发威,自己多半难逃一劫,硬拼又着实拼不过,那么求援或者提前逃走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沙神狡诈,爱算计人,虽然在利益联合之下,偶尔也会与人联手,但其实自己并没有什么朋友。西辽人那边这次之所以派出金鹿神前来相助,主要也是看在沙陀人是他们扶持的小弟的情分上。此时金鹿神陨落,西辽人那边收到消息之后必定会迁怒沙神,不兴师问罪就是好的了,怎么还会派人来援助呢? 再加上孔雀河神、沙狼王、蝎灵子、黄蟒怪等人尽数陨落,沙神放眼四望,一时居然根本找不到可以来救自己的。 那么剩下的唯一一条生路,就是逃了。 为了防止沙神潜逃,王丰早已在远处布置了几个晶球照影大法,近处则暗暗用本命灵镜一直监视,但有风吹草动,便能立即发觉。 当然,就算沙神真的拼死冲了出去,那也不要紧。本命灵镜有留影回光的神通,沙神无论逃到哪里,王丰都能再次将之找出来。 无非是多耗费些时间的问题罢了。 故此,王丰的心态一直很稳定,笃定沙神必定逃不过自己的猎杀,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而正是王丰这种不疾不徐,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态度,让沙神心下越发着急,更加坚定了要提前潜逃的心思。 果然,到了第六天夜里,那沙神忽然冲出了神庙,一道黄光冲天而起,带着无尽的威势往天空中的落星斗撞去。 冰雪天女和巫明月第一时间出手拦截。但王丰却没有动。眼见冰雪天女和巫明月被牵制住了,就见那神庙之中再次冲出一道黄光,急速往东方而去。 王丰目光一闪,身形一动,当即追了过去。此时,却有另一道黄光,潜藏在沙漠底下,偷偷摸摸地往北潜逃。 那道黄光极为谨慎,一路小心翼翼,宁肯牺牲速度,也不愿意闹出些许动静。直到逃出了四百余里,那黄光才似乎松了口气,觉得已经基本上安全了,这才从沙漠底下钻了出来,站在沙丘之上,遥望着自己神庙的方向,口中喃喃地道:“王丰,你毁我神庙,逼得我像一条丧家之犬一般逃跑,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我们走着瞧!” 正说着,沙神却忽然面色一变,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委顿了许多。却是那边巫明月发现沙神潜逃,在王丰的指示下,直接出手将沙神的神庙打成齑粉。 神庙被毁,依附在其上的神域自然也就破灭了。神域与神灵心神相连,这一破灭,顿时震动沙神的心神,其本源也受了损伤,实力大损。 就在此时,天空中忽然一道凝聚到了极点的绚烂的光芒射来,二话不说,直接射向沙神。 沙神正是本源受损,心神震颤的时候,加上先前认为自己大体上已经安全了,稍稍放松了警惕,此时面对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偷袭,根本做不出有效的反应,只来及在心里叫了声:“姓王的偷袭我?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然而这个疑惑也只是刚刚冒出来,那混元绝灭灵光指的指力已经射中了沙神,无比凝聚的法力在沙神体内轰然爆发,只一瞬间,便将沙神的神体震的粉碎。 在狂暴的法力震荡之中,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慌慌张张的往北逃去。 从暗处走出来的王丰定睛一看,认得是沙神的护身之宝,那九十九颗金珠。 原来危急时刻,沙神将一缕本源之力附着在了那金珠之上,躲过了杀生之厄,欲要逃离。 王丰见状,岂能让其如愿?心念一动,黑白双剑顿时飞出,往金珠截击而去。随后王丰迈步上前,连踏九步,一步一呼吸,每一次呼吸都沟通了神秘莫测的一处天外空间,接引了一口天外灵气,九息一过,九种灵气在体内汇聚盘旋,按照秘法凝结在一起,化作无穷法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顷刻之间,王丰施展混元绝灭灵光指所耗费的法力便尽数补充完整。 随后王丰心念一动,燃元化虹大法施展开来,眨眼便追上了逃窜的金珠。抬手一指,八元鼎顿时祭在半空,鼎内先天元胎放出一道金光,将那九十九颗金珠罩住。 八元鼎对法宝的收摄之力并不强,但此时沙神的本源之力附着在金珠之上,沙神乃是野神,名虽为神,实则与妖魔鬼怪并无什么不同,正在八元鼎的收摄范围之内。 巨大的吸摄之力罩住金珠,外围再有黑白双剑虎视眈眈,王丰更是一手持灵镜,一手持分光剑,毫不松懈地盯着争斗现场,根本不给沙神半点逃跑的机会。 那沙神本就只剩下一点本源,根本没有多少力量了。金珠虽强,却并非灵宝,尚未通灵,需要有人催动才能发挥威力,无法像黑白双剑一般自行对敌。此时沙神虚弱到了极点,自然无法发挥出金珠应有的威力。 只争持了片刻,沙神便再也支撑不住,九十九颗金珠并沙神最后一点本源之力尽数被吸纳进了八元鼎之中。 至此,纵横西域上千年的沙神正式宣告陨落,即便日后再有西域百姓焚香祷告,将沙神再次凝聚出来,那是另一个新的沙神,与王丰杀掉的这个再没有半点干系了。 王丰收了八元鼎,又将黑白双剑召唤回来,随后才驾遁术往回走。行到半路,却忽然心神一动,回头看去。 就见一道黑云飘落,半空中显出一道人影,乃是一个身披黑色羽衣,面色漆黑,双眼锐利如刀的男子。 王丰见其身上隐隐有香火愿力凝结而成的金光散发出来,当即道:“你是哪里的神灵,为何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后?” 就听那男子道:“本神乃是西辽国供奉的十二尊神之一,名叫黑鹰神。前些日子,金鹿神在西域陨落,西辽国托本神前来查看情况。本神本来是要找沙神质问的,却不料正看到沙神被你所杀。倒不是本神存心跟着你。”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也不怕告诉你,金鹿神被沙神坑害,已经死在我手里了。我叫王丰,乃是楼兰国女王的丈夫。你既然知道金鹿神前来相助沙神,便该知道他是来帮着沙神对付我的。他们自己人相互倾轧算计,以致于金鹿神被我轻易斩杀。这是他们自寻死路,怪不得我。你既然与金鹿神是一伙的,如今又知道了事情原委,若是想要为金鹿神报仇,那便出手吧!” 黑鹰神闻言,目光如刀地看了王丰一眼,心中权衡了一下,这才道:“我此来只为打探消息,至于日后要如何面对你,那是西辽王才能做决定的事情。我们以后是化干戈为玉帛,还是刀兵相见,眼下还说不准。今日便不必争斗,日后若是有机会,本神定当向王公子讨教几招。” 说着,那黑鹰神纵身一跃,化一道黑光,眨眼消失在了天际。 王丰见其去的极快,不由哼了一声,低声道:“你倒是乖觉!也罢,今日已经大获全胜,不宜再战。我还是先回去与冰雪天女和巫明月会和,一起去找幻月吧。幻月率领大军攻打西城等地,也不知道战况如何了!” 当下王丰转身来到偷袭沙神之地,就在沙神被杀之后,随身携带的东西基本都震成飞灰了,只有那一只金色长矛还保存完好,此时正静静地躺在沙地之上。王丰当即抬手一招,将之拿在了手中,看了一阵,这才收了起来。 随后王丰回到原本的沙神的神庙所在之地,就见沙神神庙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冰雪天女和巫明月一起来见王丰,询问得知王丰已经杀了沙神之后,二人顿时也都放松了下来。当下王丰收了落星斗,将其中积聚的磅礴星力尽数散去,这才又与冰雪天女和巫明月一道往渠勒城而去。 此时幻月已经领兵出发,取了玉田,大军正转道往西,攻击宁弥。宁弥城也是近些年来才被沙陀人攻取的城邦小国,沙陀人在这里的统治并未深入人心。再加上原本把守宁弥的一万沙陀兵马已经在上次攻打楼兰国的半道上,被王丰率领三千精兵尽数歼灭,宁弥城中如今空虚的很,根本抵挡不住士气高昂的楼兰国兵马的攻击。 王丰赶到的时候,幻月已经率军攻上了城头,取得了战场的绝对优势。王丰驾遁术出现在宁弥城上空,楼兰国的兵马见状,顿时士气越发高昂,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猛烈冲杀,很快就将城池拿下。 大军得胜,幻月分外兴奋,当夜宣布杀牛宰羊,犒劳全军。王丰见幻月高兴,当即将沙神的金色长矛取出,道:“沙神已经被我杀了。沙陀人从此再无靠山,你可以放心领兵进击了。” 幻月闻言,更加欣喜,当夜兴奋地与王丰缠绵了一夜,次日一大早,便率领全军列阵,将沙神的金矛放在楼兰国历代先王的灵位之前,焚香祭告了一阵,并将沙神的死讯昭告全军,同时也向整个西域宣扬。消息传出,所有受沙陀人欺压的各国各部落,无不欢欣鼓舞。沙陀人却是感觉天塌了一般,尽皆肝肠寸断,士气完全跌落到了谷底。 幻月当即趁着此消彼长的这个有利时机,领兵继续往西,来到了西城之下。西城守军见了幻月手中的金矛,顿时万念俱灰,再无抵抗的意志,直接开城投降。 幻月兵不血刃地拿下西城,随即遣使去于窴河上下游各处,在于窴河流域放牧居住的部落见楼兰国势大,于是都先后遣使来见,表示顺服,承诺今后每年纳税上贡,接受征调。 幻月检点各城、各部人口之后,欣喜地对王丰道:“若是各部落真的听从调遣的话,我们顷刻之间就能征调起两万兵马,再加上我们自己的精兵,那就是三万人。这就有足够的实力出兵向东,去收服我楼兰故土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这些部落才刚刚依附,忠诚不足,只怕还不能贸然征调其兵马。况且我们才刚刚拿下于窴河流域,更西边的各国万一也起了觊觎之心,想要来争夺,那该怎么办?我们不能尽起兵马,立即往东打。还是要分兵把守各城,竖立恩信,广收民心才行。等候两三年后,民心归附,我们的统治彻底稳固下来,才能无后顾之忧地放心东进,彻底扫灭沙陀人,收服楼兰故土。” 第四百八十八章 约战西辽 沙神已经陨落,楼兰国的地盘又大为扩张,已经基本奠定了崛起之势,短时间内又无力继续向外进取,王丰顿时闲暇了起来,整日里除了与小翠和幻月增进感情,交流道法武艺之外,便再无其他正事可做。 如此过了两三日,王丰状态调整好了之后,这才出了城,来到一处清净之地,将八元鼎取了出来,开始施法祭炼。不多时,鼎中的金鹿神等妖物的尸身尽皆被炼化。王丰再接再厉,继续祭炼鼎中的九十九颗金珠。很快,附着在金珠之上的沙神最后一丝本源便承受不住八元鼎的祭炼,被彻底炼化了个干净。 那九十九颗金珠顿时真正成了无主之物。王丰当即施展崂山派的祭炼法宝之术,耗费三个时辰,这才终于将这件法宝炼化,将之据为己有。 当日王丰将这九十九颗金珠展开,演练了一番用法,觉得与沙神施展之时并无什么差别,这才满意地将之收了起来。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王丰眼见楼兰国局势越发稳定,心中开始担心中原的情况,欲要回去。正迟疑着该怎么向幻月开口,就见北方数道流光飞来,停在半空,显出了黑鹰神和其余两名修士的身影。 就听那黑鹰神高声道:“王公子,还请出来一见。” 王丰闻言,当即飞身而起,来到半空站定,看了黑鹰神一眼,道:“你上次说金鹿神之死,你不敢擅自做出是否报复的决定。如今再来,还带着两个帮手,想必应该是有决定了吧!” 黑鹰神道:“王公子,容本神为你介绍一下,我身后这位是白羊神,旁边这位是花豹神,与本神一般,都是西辽国尊奉的十二尊神之一。今日我们三位联袂而来,倒并非是一定要与王公子为难。不过金鹿神之死,王公子总归该给我们一个交代才是。” 王丰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道:“你们想要什么交代?” 黑鹰神道:“金鹿神的随身法宝,我们要收回。你要亲自去西辽国,进神庙之中,对着金鹿神的神位上香,以示歉意。此外,幻月女王要向西辽国王递交国书,表示顺服。从此楼兰国尊西辽国为宗主国,年年上贡,岁岁来朝。” 王丰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道:“能说出这三个条件,你们的脸可真大呀!这样吧,我也提三个条件。第一,西辽国送交黄金万两,抚恤在此战中战死的楼兰国将士,以赎挑唆沙陀人发动战争之罪。第二,三位当众祭拜一下楼兰国在这一场战争中死难的忠诚将士。第三,西辽国王向楼兰女王递交国书,承诺日后再不帮助楼兰国的敌人。” 黑鹰神闻言,面色一变,喝道:“王公子如此口出狂言,是真想与我西辽国为敌吗?” 王丰笑道:“这怎么是我口出狂言?难道不是你们先无理取闹,试图欺压于我吗?” 黑鹰神道:“我们哪里欺压你了?” 王丰冷哼道:“那金鹿神不在西辽国好生待着,却不远千里,跑到西域来,帮着沙陀国进攻楼兰国。既然他先与我为敌,两军交战,便自该生死无怨。他战败身死,既是他法力不精,也是他自寻死路,该有此劫。与我又有多大关系?倘若是我战败,难道他还能饶我一命?分明是他来打我,其错在他,你们却反倒要我给他上香致歉,还要楼兰国递交国书,向西辽国表示顺服。这不是你们欺压我又是什么?” 黑鹰神闻言,沉默了片刻,道:“但毕竟是金鹿神被你杀了,你却安然无恙。难道你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王丰哼了一声,道:“他自寻死路,与人无关。我没有追究你西辽国擅自与我为敌之罪,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你们却上门兴师问罪,真以为我是泥捏的吗?金鹿神、沙神、孔雀河神、沙狼王、蝎灵子、黄蟒怪、降魔胜使、持世明使等人可才陨落不久,你们若是聪明的,就该心存敬畏,不要试图再来招惹我才对。” 黑鹰神闻言,面色一变,目光锐利如刀地盯着王丰,道:“你可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区区沙神,在我西辽国眼中算得了什么?我十二尊神齐出,沙神也只有望风而逃的份儿。再加上我西辽有精锐铁骑二十万,若是大举杀入西域,你这区区楼兰小国,谈指可灭。王公子,这世间终究还是要用实力来说话。你确信真的要与我西辽为敌?” 王丰笑了一下,道:“什么十二尊神?现在只有十一位了。既然你说的这么厉害,那好,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你西辽国若是真的有胆,七日之后,我在葱岭等你们。你们十一位尊神可以一起上,无论是群殴还是单挑,我都接下了。若我败了,自然让你们予取予求。若是你们败了,从此便不许再踏足西域半步。怎么样,你们可有这个胆子应战?” 王丰这约战之声,并未刻意隐瞒,相反还故意说得大声,让方圆十数里的百姓都听见了。黑鹰神等人顿时骑虎难下,若不应战,顷刻间西辽国便将声望大跌,很难再找的回来。况且黑鹰神从心底里也并不认为自己等人会败! 举西辽国之力,若是真的还收拾不了一个王丰,那西辽国还有什么资格和脸面再染指西域? 面对王丰的挑战,西辽国只有应战,并以雷霆万钧之势,干净利落地将王丰击败斩杀,那才能维护威望,震慑宵小,才能让西辽国大军顺理成章,名正言顺地攻入西域,将这段富饶的商路给掌握在手中,进而奠定西辽国飞速崛起,争雄四方的坚实基础。 因此,黑鹰神与身后的白羊神、花豹神微微交流了一下之后,便即点头道:“王公子既然如此冥顽不灵,执意要与我西辽国为敌,将整个楼兰国拖入战火之中,那我西辽国也不得不应战了。七日之后,我西辽国上下,必定在葱岭之上,恭候王公子大驾。” 言罢,黑鹰神与白羊神、花豹神再不停留,转身飞遁而去。 王丰见三人走远,这才回了城中。幻月一脸担忧地道:“西辽国势力强盛,十二尊神威震四方,夫君与之约战,显得冒失了。以我之见,便是送上国书,名义上称臣纳贡,虚与委蛇,待得几年之后,我们羽翼丰满,在与之硬碰,也未尝不可。” 王丰笑道:“区区西辽国,还不至于叫我低头!你也不必担心,你是一国女王,并不比那西辽国王差什么,岂有对他称臣纳贡的道理?他一个蛮夷之君,又不是人皇,有什么资格叫别国称臣纳贡?我看他是野心膨胀,分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了!什么十二尊神?不过就是些蛮夷毛神罢了,也配叫嚣?且不说仙神有别,神得威权,仙得逍遥,我人仙修士也当能御使鬼神。便是不论这个,只说实力,我也未必会怕了他们。你放心,若那些蛮夷毛神不知进退,我便索性尽数灭了,也免得他西辽国时时惦记着进击西域。” 幻月闻言,摇了摇头,道:“夫君有所不知,西辽国最厉害的并非这十二尊神,最厉害的其实是他们的国师,号称天池上人,不知修行了多少岁月,法力深不可测。此外,西辽国有一副神甲,代代相传,只有每一代第一武士才能穿戴。穿上之后,战力强悍,鬼神辟易,万军难挡。国师、神甲和十二尊神,这才是西辽国能雄踞葱岭以西,占据广袤草场的三大倚仗。夫君向西辽国约战,只怕西辽国不会只派十二尊神,而是会尽出全力,请出国师天池上人,和那位神甲武士,合力对付夫君。”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这才笑道:“无妨!那天池上人了不起也就是地仙巅峰,开始参悟天仙大道了的修为,否则他不敢肆无忌惮地在世间走动,以免引来天劫,我想冰雪天女足以将之缠住。至于那位神甲武士,倚仗神甲的威力,应该能发挥出地仙级别的战力来,这类战将类型的强者,倒是的确难缠。不过却也不要紧,我身上也穿着金芒神甲,足可将之压制下去。其他十一位野神么……,到时候我先以撒豆成兵之术,招出金甲神将,配合着巫明月道友,将之缠住。待我斩杀了那位神甲武士之后,再来与巫明月道友合力击溃这十一位野神,则胜局便可瞬间抵定了。” 幻月闻言,这才道:“既然你有把握,那我要随你一起去。” 王丰笑道:“你是女王,身肩一国之重,岂可擅自离去?为防止发生意外,我连法身都不会带去,只将戮神刀取走,留沙神金矛给法身使用,以护卫城池。你便还是与小翠一道,安心在城中等待我得胜而归的消息吧!” 小翠闻言,摇头道:“幻月妹妹身为一国之君,不可擅离。我却是要陪着夫君一起去葱岭应战的。夫君,你可切莫小瞧我。我好歹也是金丹后期的修士,这两三年来,得纯阳神火珠之助,已经练出了本命丹火,又参悟你传授的太乙遁甲之术,虽未尽数悟透,却也获益良多,自觉已经颇有自保之力了。此次前去葱岭,我绝不会拖累于你,相反,说不定我能帮上你的大忙呢!” 王丰见小翠说的十分认真,顿时不忍拒绝,当下道:“既然如此,那你就随我一起去吧。不过你可要答应我,千万小心。你并不以战斗见长,遇到强悍的对手,首先要想着自保才是。” 小翠笑道:“我知道了!夫君放心,我绝不会逞能,将自己陷入险境,让你担心的。” 王丰这才点了点头,想了想,这才道:“你既然领悟了一些太乙遁甲之术,又有纯阳神火珠和长虹索两件法宝在手,当有几分自保之力。到时候我将八名豆兵交给你指挥,由你配合巫明月道友,与西辽国十一尊神对战,应当能多几分胜算。” 小翠笑道:“正该如此!夫君放心,小翠不会让你失望的。” 众人商议定,此后各自潜修,认真备战。到了第六日,王丰等人便即出发,先行去葱岭找好了地势,随后静静等待。 至第七日,有许多其他势力的修士或明或暗地前来观战。王丰以灵镜扫视,发现这些修士的道行参差不齐,虽有数十人之多,却几乎都是人仙境界,仅有寥寥两三个地仙,且其根基都不算深厚。 于是王丰并不在意,仍由众人观战。 又过了好一阵子,就见西北方向飞来十数道流光,落在葱岭之上,显出十数个人影来。那黑鹰神、白羊神、花豹神赫然在列,为首的却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持一根玄铁杖,头上插着一根暗金色的簪子,腰间挂着一个小囊,不知装着什么。 王丰见黑鹰神等人都对这名老者颇为尊敬,心下猜测此人必定是西辽国的国师天池上人。 而在天池上人身后半步之地,另有一人,全身笼罩在一副漆黑如墨的铠甲之内,手持一柄长长的镰刀,浑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此人应该就是西辽国这一代的神甲武士了。 王丰其余人等,应该是与黑鹰神一般的,那些所谓的十二尊神中的人物。 就见那天池上人来到山顶,上下打量了王丰一眼,道:“你就是王丰?我还以为是何等英雄人物呢,却原来是个后生晚辈。小娃娃,谅你能有多大道行,也敢叫嚣着与我西辽举国为敌?我劝你还是就此认输,免得待会儿落败,身死道消,岂不枉费了修行一场。”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别看你们人多势众,但我却并未放在眼里。真打起来,你恐怕就会发现自己那边就像是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天池上人闻言,面色一变,冷哼道:“小娃娃不知死活!既然如此,我也懒的为你操心了!你既然叫战,如今我们又应战而来,有什么手段,就先使出来吧。也让我仔细看看,你到底有何手段,胆敢如此张狂!” 王丰笑了一下,道:“你可真会颠倒黑白!此事是非曲折,世人自有公论。若非你西辽国上门相逼,欺人太甚,又岂会有此一战?既然我们已经站在了这里,那多余的话也不必再说了。你是前辈,既然让我先出手,那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说着,王丰抬手祭出两颗玄磁神火雷,朝着西辽国众人丢去。 第四百八十九章 斗法获胜 王丰这一出手就是毫不留情的杀招,天池上人等人见状,急忙纷纷躲避。十一位神灵更是惊怒不已,要知道人仙、地仙级别的神灵虽然基本脱离了阴神的范畴,神体早已经受了阳灵之气的洗炼,但仍旧是比一般修士更加惧怕雷霆的。 十一位神灵躲过之后,都觉得心神震颤,就听黑鹰神喝道:“王丰,你怎敢突袭,下此杀手?” 王丰笑道:“这话说的殊无道理,刚刚可是天池上人叫我先出手的。” 就听那身穿神甲的武士轻哼了一声,道:“不必废话,战就是了!”手中长矛舞开,化一道乌光直刺王丰。 王丰抬手招出戮神刀,身上也显化出金芒神甲,飞身而上,与那神甲武士战在了一起。 那边天池上人见状,观战了一会儿,轻声叹道:“乌卡拉不是这位王公子的对手。这位王公子身上穿的,是中原朝廷最强悍的金芒神甲,手中持着的,也是赫赫有名的戮神刀,威力比之乌卡拉的兵甲要强上不少,此外,这位王公子的武艺,也十分不凡,气血颇为浑厚。久战下去,乌卡拉要败亡。我当出手相助!” 说着,天池上人抬手从头上取下发簪,对着王丰一指,就见那发簪放出一道黑光,黑光之中有星星点点的白芒,宛如漫天星河,往王丰卷来。 王丰对此毫不理会,身后的冰雪天女不发一言,抬手祭出玄冰盾,将天池上人的攻击挡住。 天池上人见状,轻声惊讶了一声,对冰雪天女道:“想不到道友居然有如此道行!你是这位王公子的师门长辈?” 冰雪天女面无表情地看着天池上人,不发一言。就听旁边巫明月笑道:“我这位朋友不善言辞,还请上人勿怪!我们并非王公子的师门长辈,乃是追随他的海外修士。” 天池上人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惊讶不已地道:“你们乃是地仙高手,怎么会追随在这位王公子身边?如此不自重身份,不怕叫天下人耻笑吗?” 巫明月笑道:“这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与你并无干系。” 天池上人微微点了点头,道:“你们自甘堕落,自然与我无关!不过今日这位王公子执意自寻死路,不智至极。他眼看就要死在这里,显然并不值得你们追随。二位道友何不就此离去?我保证,绝不留难你们。” 巫明月闻言,笑了一下,道:“你这分化离间之计,实在拙劣至极。岂不说王公子乃是秉气运而生之人,绝不会陨落在这里。单只说如今我们双方的实力,其实并不如你想的那般一边倒,真打起来,你或许会发现,你们才是弱势的一方。” 天池上人哼了一声,道:“冥顽不灵!”说着,抬手举起玄铁杖,往王丰打来。冰雪天女见状,手持冰魄寒光剑架住,与天池上人对战在了一起。 剩余的十一位神灵见状,当即一涌而上,意欲围攻王丰。巫明月笑了一下,抬手祭出云霞冠,放出百丈霞光,将西辽国十一位神灵尽数笼罩在内。十一位神灵顿时大惊,急忙站在一起,各自放出神光,连成一片,交相掩护。 巫明月放出的五彩云光针射在十一位神灵的神光之上,顿时被挡住,未能建功。巫明月见状,微微一惊,只得施法与众野神缠斗起来。 但众野神也不是笨蛋,很快就察觉了云霞冠的作用范围仅只百丈,当下众神便即散开,脱出了云霞冠的笼罩范围,顿时恢复了五感。随后众神各施法,遥遥打向巫明月。 巫明月以五彩云光帕护身,与众野神对战。但以寡敌众,不可避免地落入了下风。 王丰此时已经完全将西辽国的神甲武士给压制住了,抽空看见巫明月落入下风,当即抬手丢出八颗金豆子,落在地上,滚了一滚,化作八个金甲神将,吩咐道:“听从小翠的指挥,缠住对方的十一位野神。” 八个金甲神将虽本质上是豆兵,但天庭出品,却也灵性十足,听了王丰的吩咐,当即转而看向小翠。 小翠见状,笑了一下,便即吩咐道:“按八卦方位排列,甲一在前,执红旗为阳,甲二在后,执黑旗为阴,布奇门遁甲阵。” 八名神将当即按照小翠的吩咐,各站方位,往十一位野神杀了过去。 黑鹰神试探着攻了一下,却被金甲神将给挡了下来,顿时颇为惊愕地道:“这莫非是中原道门传说中的撒豆成兵之术?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其余众神自然没人能解答他的疑问。众神相继出手,但无论多强的攻击落在金甲神将身上,却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移到了一边,根本无法发挥出预想中的威力。 十一野神攻击了片刻,都有些泄气。就听白羊神道:“这八位神将都是受那边的那名女子指挥的。那女子身上灵气虽十分纯正,但却仍旧隐含妖气,显然是妖物得道,却又受王丰如此信任,连这些金甲神将都交给她指挥,足见关系匪浅。看她的修为,不过金丹巅峰。我们何不先打杀了她,则这八位神将失去了操控,必将变成一盘散沙,到时候便可轻松击破了。” 此言一出,众神都觉得有理,当即分出两人,纠缠住巫明月,分出五人,与金甲神将缠斗,剩余四人则朝着小翠绕击而来。 小翠见状,却是不慌不忙,取出一面三角小旗,丢在地上,显出一座门户来。小翠随后迈步走入门户之中,那门户顿时消失不见。 四名野神杀到,不见了小翠,顿时都颇为惊讶,正找寻间,就见一道门户突兀地出现在绿蛇神的身后,小翠站在门户之中,手持纯阳神火珠,放在嘴边,轻轻一吹,一道炽烈的纯阳神火顿时发出,往绿蛇神烧去。 绿蛇神猝不及防,被烧个正着,顿时被灼烧的跳脚,急忙施法欲要扑灭大火,但神力往纯阳神火扑去,却收效甚微,那纯阳神火十分顽固,根本扑不灭。 绿蛇神无奈,只得摇身一变,弃了这具以香火愿力凝聚而成的神体,一道真灵冲天而起,着急忙慌地逃往西辽国去了。 一举将绿蛇神烧回老家,小翠心中颇为满意,眼见其余三位野神往自己杀来。小翠当即抬手在身前一抹,旗门顿时收起,小翠再次消失不见了。 白羊神等人迅猛冲来,却仍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翠遁去,顿时都愤恨不已,三人生怕再次被小翠偷袭,只得凝神戒备,不敢再小视小翠,将之当成是个修为低微,可以任人宰割的小修士了。 这边小翠以太乙遁甲之术,指挥八名金甲神兵,配合着巫明月将一众野神尽数挡住。那边天池上人也被冰雪天女死死挡住,根本分不出半点力量去增援别人。 于是王丰和西辽国神甲武士的对战便再无人干扰了。王丰暗暗以灵镜护身,再有金芒神甲为第二重保护,因此放心进攻,手中戮神刀势大力沉,刀刀都迅猛无比地照着神甲武士的要害攻击。那神甲武士完全落入了下风,渐渐只有招架之功。 王丰出刀极快,眼见神甲武士气力不继,当即奋起神威,顷刻之间连劈千刀,刀刀都朝着神甲武士当头砍下。 那神甲武士一连挡了千刀,虽尽数遮挡了下来,但那每一刀的力量却都实打实地承受了下来,虽有神甲削弱了威力,但残存的些许力道仍旧穿透神甲,打在了武士的身上。 尽管这每一刀真正打在武士身上的力量都很小,但不断累积起来,威力却也非常可观。那神甲武士承受了上千刀之后,顿时感觉筋骨酸疼,再也发挥不会巅峰时候的力量来,状态一时大为下滑。 王丰见状,顿时大喜,暗暗将黑白双剑祭起,从后偷袭神甲武士。那神甲武士本就落入下风,忽然察觉脑后传来一股慑人的寒意,不敢托大硬接,急忙闪身欲要躲避。 王丰当即看到破绽,奋起一刀,将神甲武士的长矛荡开,随后再劈出一刀,正中神甲武士前胸,从锁骨劈入,划破神甲,割开胸腔,复又从倒数第二块肋骨处收刀。 锋锐的刀气在神甲武士的体内爆裂肆虐,很快将神甲武士的五脏六腑打的稀烂。那神甲武士身上的生机顿时湮灭,身形无力地往后,躺倒在地,再无半点动静。 王丰斩杀了神甲武士,抬手将其尸身收了。这才将手一指,黑白双剑往黑鹰神杀去,王丰自己则施展瞬移之术,身形一闪,便即突进到白羊神身侧,手中戮神刀划过一道玄妙的弧线,一刀将白羊神砍成两半,肆虐的刀气勃然爆发,将白羊神切割的飞灰湮灭。 那边的黑鹰神是目光锐利,身法速度极快,第一时间察觉了神甲武士之死,知道不妙,急忙朝旁边飞遁了一下,正好避开了黑白双剑的突袭。 黑鹰神顿时惊魂甫定地大叫道:“乌卡拉战死,白羊神也王丰偷袭杀了!国师,这该怎么办?” 那天池上人奋力挥动玄铁杖,将冰雪天女逼退了少许,随后抬眼打量了场中情况一眼,顿时权衡利弊,知道今日已经讨不了好了,当即高声道:“乌卡拉和白羊神战死,绿蛇神伤及本源,不得不逃遁,敌势猖獗,我们今日算是败了。众神立刻撤退。我西辽国大军就在数十里之外的山下开阔之地,只需逃到了那里,王丰便绝不敢追来,冲击大军的。” 众神闻言,当即不敢恋战,纷纷转身而逃。王丰见状,笑了一下,止住了想要追击的巫明月和小翠,道:“穷寇莫追!那天池上人法力不凡,虽被冰雪天女挡住,但其手段显然并未全部使出来。残存的九位野神若是拼起命来,我们若不付出些代价,也是很难将之尽数击杀的。罢了,其实西辽国与楼兰国相隔半个西域,以及整整一个险峻难越的葱岭。大家原本并没有厉害冲突,若非西辽国野心勃勃,始终不放弃染指西域之心,更上门逼迫欺压的话,我们两家也不至于闹到现在大打出手的地步。我们现在就算彻底将西辽国的高手尽数斩杀,也只会便宜了西辽国附近那些有野心的部落小国,楼兰国根本捞不到什么好处。既然如此,又何必费力出手?让他们离去,我们再派人与之联络,看他们是否愿意讲和。若是他们同意,那倒是解了我们一个不小的麻烦。” 巫明月闻言,这才点头。当下王丰朝着四周观战的各路修士看了看,眼见这些观战都修士都对自己隐含惧怕忌惮之意,王丰顿时点了点头。 毕竟王丰迟早是要离开西域,回转中原的,而小翠的修为也大有长进,已经快要突破分神,应该很快就要闭关去尝试着突破境界了。到时候西域这边便只剩下自己的法身坐镇,幻月虽仗着神兵宝甲之助,能发挥出人仙级别的战力来,但人仙战力终究还是弱了一些,恐怕难以抵挡得住一些地仙高手的刻意偷袭。王丰一直都担心,若是自己走后,仅靠着自己的法身无法震慑宵小,会有一些人会出手针对幻月。 但这次在葱岭约斗西辽国众高手,自己这边酣畅淋漓地大获全胜,观战的修士想必心里多少会有触动和忌惮,再要想对幻月下手,那可就要三思而后行了,至少也要掂量一下,针对了幻月和楼兰国之后,能不能承受额住王丰的报复。 如此一来,无形中,幻月的安全性就提高了许多。 当下王丰收了豆兵,领着小翠和冰雪天女、巫明月等人一起离了葱岭,返回了楼兰国。幻月早已等的心焦,眼见王丰等人平安归来,还个个都显得十分轻松,顿时知道王丰他们必定是胜了。 于是幻月当即传令设宴,席间问明对战斗法的经过之后,幻月顿时完全放下了心来,语气轻松地道:“好极了!西辽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我们斗法失利,若是出尔反尔,再明着与我们为敌,那西域百姓的唾沫星子便足以将他们尽数淹没了。沙神已死,如今西辽国也不能明着帮沙陀人了,实力大损的沙陀人必定再也找不到帮手和靠山,从此将会越发没落,我楼兰国想要夺回故土,可就又容易了几分。” 第四百九十章 回到中原 听了幻月的话,王丰不由点了点头,道:“西辽人经此一败,再要想进入西域恐怕就要仔细掂量一下了。西域其余各国,也应当会正视我们的实力,不会欺我们兵少,便冒冒然地来攻打我们。至于沙陀人,此时刚遭大败,实力大损,自顾不暇,短时间内也对我们构不成威胁。如此算来,楼兰国是真的将会迎来一段平静的发展期了。” 幻月喜滋滋地点了点头,随后面色一变,看着王丰,道:“听夫君的意思,是准备走了吗?” 王丰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不错,中原那边如今也是豪杰并起,战乱不休。正是城头变幻大王旗,有兵就是草头王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中原太久,以免突然出现什么事情,我不能及时收到消息,无法立刻做出有效的应对。” 幻月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点头道:“夫君既然在中原还有事,那我自然不敢勉强留你。夫君放心,这两年我会休养生息,等实力足够,便向东攻击沙陀,打通往中原的通道。说不定日后你在中原局势紧张的时候,我还能率领楼兰国的兵马前来相助呢!” 王丰笑了一下,将幻月拥在怀中,轻声道:“不必不舍,西域与中原虽相隔万里,但我乃是人仙修士,飞遁速度极快,若是有事,当日便可赶来。我们相距的不是万里之遥,而仅仅是半天的路程而已。” 幻月闻言,忍不住笑道:“说的好听!既然这么容易,你为何这几年极少来西域看我们母子?这次若非沙陀人大举来攻,只怕你也不会来吧!” 王丰顿时苦笑了一下,道:“是我的错!以后我只要有空,就一定前来看你们,如何?” 幻月这才没再说话,只静静地在王丰怀里待了一会儿。就听旁边小翠抿嘴笑道:“你们倒是腻歪,这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王丰笑了一下,伸手也将小翠拥入了怀里,道:“小翠,这次回去中原,你随不随我一起走?” 小翠轻声道:“我参悟太乙遁甲之术,于术数之道也精进极多,我能预感的到,西域这边以后会对你有极大的帮助。这边虽然多国林立,实力都不算强。但若是真能将各国的兵马整合起来,出动十万大军发起远征不成问题。如今朝廷的势力在西域极弱,无力维护西域秩序。若我们能帮助楼兰国控制西域,日后你在中原遥遥召唤一声,西域十万精锐立即东进配合,虽不说能立即鼎定中原局势,但至少凉州、关中等地必定震动,将会给你极为强大的助力。所以我想,我还是留在这里帮着幻月妹妹处理国事,也免得她势单力弱,被人欺负。”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但你已经是金丹巅峰,很快就要突破分神境界,需要闭关潜修。你若是留在西域,谁能给你护法?” 小翠笑道:“我要突破境界,总也还得有些时候。而且你虽不在,但你的法身不是还在吗?夫君放心吧,等到突破境界之时,若是我实在没有把握,会回到中原,寻你相助的。” 王丰这才点了点头。三人温存了一阵,王丰忽转头看见冰雪天女的目光一直盯在小翠身上,眼神中有探究之意,当即问道:“道友何故如此看着小翠?” 就听冰雪天女顿了好久,这才一字一顿地道:“火珠,看看。” 王丰闻言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道:“道友是想借纯阳神火珠看看?” 冰雪天女微微点了点头。王丰当即看向小翠。小翠会意,便取出纯阳神火珠,递给了冰雪天女。冰雪天女接过纯阳神火珠,贴在眉心细细感受了一下,这才对王丰道:“可、否、借我?” 王丰听一向对自己无欲无求的冰雪天女居然开口求借纯阳神火珠,顿时心中有些惊讶,道:“这件法宝对道友有用么?” 冰雪天女嘴唇动了动,欲要说话,却显得颇为费力。旁边巫明月急忙帮着道:“王公子有所不知,天女当年修行冒进,将雪魄珠炼成第二元神之后,又想将冰魄珠也炼成第三元神。却不料冰魄珠中的冰寒之气极为霸道,寒气反噬自身,伤了本源精气。这些年多番寻找良法医治,却都收效甚微。我们之所以跟在王公子身边,也是受了北海璇玑真人暗示,认为王公子这里能有机缘,解决冰雪天女身上的隐患。今日见了这纯阳神火珠,冰雪天女感应到此宝对她大有裨益,因此才不揣冒昧,出言求借。” 王丰闻言,这才释然,慨然点头道:“此宝也是我机缘巧合才得来的!曾随我对敌,又助我炼成寂阳灵火,助小翠炼成本命元火,对我们助益良多。如今冰雪天女既然也需要,我岂敢吝啬?此宝从今之后,便由冰雪天女保管了。你可随意使用,我绝不会开口讨回。” 冰雪天女目光一闪,道了一声:“谢!”随后不发一言地拿着纯阳神火珠开始祭炼。过了好一阵子,冰雪天女方才收功。王丰急忙问道:“道友感觉怎么样?可要好些了?” 冰雪天女点了点头,又道了声:“多谢!” 王丰笑道:“对道友果真有用,我就放心了。不知道友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解除身上的隐患?” 冰雪天女闻言,微微摇了摇头,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无奈之色。 旁边的巫明月解释道:“这纯阳神火珠虽然蕴含着深厚的阳火之力,但相对于冰魄珠中蕴含的亿万年冰寒之气而言,却显得极为弱势。能缓解并压制冰雪天女的隐患,不使之爆发,但要彻底解决,却仍旧力有未逮。” 王丰闻言,沉吟道:“连纯阳神火珠中的阳火之力都不能解决冰雪天女的隐患,那势必需要更加高等级的阳火之力。这凡间只怕寻得到了!” 巫明月叹道:“谁说不是呢!否则我们又岂能等了这么久,却依然还是没有办法?” 王丰点了点头,道:“眼下只好暂时用纯阳神火珠慢慢压制着冰雪天女的隐患,看日后是否另有机缘,能将之彻底解决了。” 冰雪天女闻言,目光一闪。就听旁边巫明月道:“多谢王公子记挂。北海璇玑真人既然暗示我们跟着你,以真人的法力,想必绝不会无的放矢。如今既然纯阳神火珠已经得到了,隐患能大为缓解。那想必距离彻底解决天女问题惹日子,应该也不会太远了。”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各去休息。 王丰与小翠和幻月又温存了一夜。第二天,王丰便即告辞,与冰雪天女和巫明月一道,驾遁术而起,很快返回了中原。王丰却先不去扬州,而是直接来到了崂山,将从西辽国神甲武士手中夺来的黑色神甲取出,交给了火葫真人,道:“师父,你看看这副神甲还能不能修补好?” 火葫真人接过神甲,仔细看了片刻,这才点头道:“这神甲挺不错啊!论品阶,仅只在金芒神甲之下了,实是人间难寻之物!这既然是西辽国的至宝,你是怎么得到的?” 王丰将西域之事说了一遍,就听火葫真人笑道:“若能将西域掌控住,则钱财方面便完全不用愁了。西域各国虽小,却各有特殊的精兵,若真能将之整合起来,倒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你放心,这副神甲虽被你的戮神刀砍破,但所幸损伤的地方也就只有这一处而已,修补所需的材料虽然昂贵,好在数量却需要的不多,为师这里还拿的出来。只需耗费十天半个月的,好生祭炼一番,便能将之修复一新,不比原来的差。” 王丰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道:“那就请师父费心,帮徒儿将之尽快修复好。如今天下越发混乱了,多一副这样的神甲,便多一分力量,尽快安定天下便又多了一分把握。” 火葫真人闻言,笑了一下,道:“你放心吧!为师出手,必定给你修复的焕然一新,绝不会耽误了。” 王丰自然是相信火葫真人的,当下起身道:“师父,我还要去扬州看看,便不留在山中陪你了。等神甲修复完毕,我再来取。”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于是王丰告辞离去,很快来到了洪泽湖军营。于畏听说王丰回来,当即擂鼓聚将,都来参见了王丰,又当众汇报了军中情况。 原来这些日子大军在洪泽湖休整,每日里演练战阵,水陆协同作战的战法越发熟练,大军的战斗力提高了很大一截。 王丰对此颇为满意,又转而询问流民情况。 就听于畏道:“我军派出小股兵马,沿着泗水和淮河而进,沿路招纳流民,如今中原流民已经有许多都转道往扬州府来了。此外,徐州和淮南那边,官府也在顺势安排流民。但这两处安置流民的政策却不如扬州府,不仅很少有能分到田地的,便是真的分到了田地,也很快就会被当地豪强给抢夺去。官府的衙役们纷纷为豪强做事,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遇到上告的流民就拉偏架,偏袒豪强那一方。百姓们往往状告无门,走投无路之下,只得仍旧成为豪强的佃户或是雇工。兜兜转转一圈,复又还是老样子,看的人难过。” 王丰点了点头,道:“豪强把持地方,非只是现在才出现的情况。我们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只能哀叹百姓受苦了。如今朝廷风雨飘摇,中原乱成一片,各地官吏守将,即便还没有造反的,此时也对朝廷多有失望,不会再有多少忠心了。官吏本就是外来的,倘若没有朝廷的威权压着,那么大部分官吏其实都无法压制住衙门里的吏员和本地豪强勾结,若是不想闹出事端,那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着不知道百姓受苦了。别的地方,我现在管不了,扬州府境内,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于畏道:“据我所知,没有!那位于乘龙,于将军颇有治兵之能,将麾下兵马训练的骁勇善战,坚决打击一切敢于和官府做对的豪强士绅!有这一支兵马做后盾,扬州府的官员们都能放开手脚,毫无顾忌地打击地方豪强兼并土地,欺压流民之事。故此进入扬州府的流民,无论是分到了土地的,还是安排了伙计的,都能安居乐业,不怕被人欺压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若是如此,那倒是好!各地的情况呢?各路叛军的形势有没有什么变化?” 于畏道:“河北的王则连吃败仗,声势已经大不如前。有几股兵马都离他而去,逃进了太行中,成为山贼了。若无意外,王则败亡已经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但河南之地,九山王协调着各路叛军,不断攻城略地,如今兖州、豫州之地,十有七八都落入叛军之手了。南阳的摩尼教叛军近些日子却颇为低调,不知道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挫折。但他麾下的兵马却日渐壮大,恐怕很快就不会满足于止步于南阳之地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其他地方呢?” 于畏道:“关中和并州的乱军背后,也有修士在后操纵,又多马军,流动作战,颇为难缠,以至于朝廷耗费数年时间,始终无法彻底将其击灭。此外,益州南部的刘静香叛军,其声势也十分浩大。虽然益州与我们这边相隔甚远,但战报却也遥遥传来了。听说刘静香的叛军已经基本将南中之地全数拿下,而且还开始进兵,一路偏师往攻渝州府,一路主力往攻成都。一路上连战连捷,官军少有胜绩,只能依托城池,步步设防,抵御的十分吃力。益州那边已经向朝廷求援了好几次了。可惜朝廷如今正忙着收拾王则这股叛军,其余各州也都是战火连天,根本抽调不了兵马前去援助益州。只能不断叫益州军严加防守,不可再丢失寸土。” 王丰闻言,叹了口气,道:“看来益州那边形势大为不妙啊!也不知道那边能不能将叛军挡在富庶的巴蜀之地以外。若是能保住巴、蜀富庶之地,那么益州的元气倒是便还在,损失便还不算太大。” 说着,王丰又道:“除了这几股大的叛军之外,还有没有新冒头的叛军?” 第四百九十一章 兴屯田兵 于畏摇头道:“各地大小叛乱倒是此起彼伏,不过目前来看,成气候的却还是没有。”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这样吧,你们继续练兵,绝不能让任何叛军冲过淮河,冲击到扬州地界。” 于畏等人轰然应是,于是王丰梳理了军中事务之后,这才又离了洪泽湖,转而来到扬州城。 公孙九娘和娇娜将生祠打理的十分兴旺,由于百姓们的祈祷屡屡得到了灵验,再加上扬州府的百姓多受王丰大恩,故此百姓们对生祠保持了极大的敬重,这份敬重数年来不但没有消退,反而越发强烈,每日里人来人往,多会进庙上一炷香,王丰的香火愿力自然也就积攒的越来越多。从最初一个月两万香火愿力左右,到现在,已经到了一个月接近四万香火愿力了。 王丰见生祠内积攒的香火愿力已经不少,心下沉吟了片刻,问公孙九娘道:“你替我打理生祠也有几年了,也获得了不少香火愿力。如今你的香火愿力距离十万之数还差多少?” 公孙九娘愣了一下,道:“这些年百姓们在祭拜公子的时候,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会顺带着也给我上一注香。虽然在为百姓消灾解难的时候会用掉一些,但存下来的却也不少。如今我身上的香火愿力也有五万多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你为我打理生祠,劳苦功高,这些年倒是辛苦你了。” 公孙九娘摇头道:“我原本是个孤魂野鬼,蒙公子搭救收留,又助我归葬亡母骸骨,此乃莫大之恩。且不说我为公子做事,本就是应当应分的,单只说公子这些年传授我道法,指点我修行,对我信任有加,我便是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公子如今说个谢字,倒是折煞我了。” 王丰笑了一下,道:“说什么恩情,我帮你也并非是为了要报答,说这些就扯的太远了。我之所以问你香火有多少,是想着帮你补足十万之数,好凝练出一具神体来。你的鬼修之术虽然已经入了门,进境也是飞快,但想要凝结鬼丹,修成鬼将,终究还需一段不短的时日。如今天下战乱不休,扬州这边虽平灭了几次大的叛乱,目前来看还算平静,但这份平静究竟能维持多久,这却很难说得准。在我心里,是想要将扬州府打造成乱世之中的世外桃源的。你为我打理生祠多年,扬州府的百姓大都是认你是我的代言人,有什么事情,也的确是你先前去处理。以前倒也罢了,但以后,随着天下混乱持续,各路牛鬼蛇神必将陆续涌现,以你现在的修为,只怕难以应对。故此我想,将近几个月的香火愿力都给你吸收,让你能尽快凝聚出神体来,到时候你战力大增,也能更好地替我守护这扬州府的安危。” 公孙九娘闻言,沉吟不语。王丰见状,笑道:“这是为了让你能更好地为我出力,你可不要拒绝。除非你心有疑惧,不想帮我的忙了!” 公孙九娘闻言,急忙道:“公子说哪里的话!既然公子是嫌弃我战力低了,那我接受这些香火愿力就是了。公子可以多给我些任务,否则这些香火愿力我也接受的不安心啊!” 王丰笑道:“你实力强了,自然有任务给你。现在这生祠之中的香火愿力我就不吸收了,全都留给你。你要尽快凝聚神体,别到时候任务来了,你却没办法完成。” 公孙九娘连忙点了点头。王丰这才又转而对娇娜道:“你也该好生修炼了,我这生祠虽比不上各位正神的庙宇那么堂皇大气,却也颇有神威。你住在这里,能极大地洗炼自身的妖气,对你日后修行大有好处。可千万不要懈怠了。” 娇娜甜甜地笑了一下,道:“王兄放心,我是真的想踏上长生道途,永远追随王兄的。我一定用心修炼,尽早突破金丹境界。” 王丰点头道:“你能有此道心,极为不错。但还要有坚持下去的恒心才行,切莫半途而废。” 当下王丰询问了一下近期百姓的祷告之中,有无难以解决的事。公孙九娘捡要紧的说了一遍,王丰见九娘都处理的极好,每一件事情都合情合理,并无半点偏颇,没有胡乱回应那些不切实际,妄图不劳而获的祷告,扶危救难的同时,也没有过多的干涉人间的正常运转,当即满意地道:“九娘处理事情越发老练了!有你替我看着这生祠,我是完全可以放心了。” 公孙九娘闻言,低头一笑。王丰转而将冰雪天女和巫明月安置在了生祠之中,这才又独自前去寻找宁采臣和于乘龙。 二人见王丰到来,都颇为喜悦,当夜把酒言欢,诉说别后诸事。就听于乘龙道:“我已经将五千浙地民夫训练成军,除了衣甲尚未齐备,全都仍旧穿着民夫的杂号衣服之外,其余的都与精锐兵马无异。这些浙兵可真是不错,看着虽不如北方兵高大,但纪律性却远超北方兵,战阵配合,无与伦比。再加上都出身农家或是矿工,心眼实在,只要将领不退,他们便绝不会崩溃,天生就是极好的兵源。自古江东步军,天下闻名,的确并非虚言!” 王丰笑了一下,道:“有这五千浙兵,再加上你带来的三千北方兵,再以扬州府的数千府兵为辅助,保守扬州府的安宁,应该不成问题了吧!” 于乘龙笑道:“有这万余精锐,再有洪泽湖水师和你的东海水师帮着遮蔽南北,我敢担保,这扬州府一定稳如泰山。” 王丰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也不可太过大意!毕竟天下形势变幻太快,我们日后将会遇到什么样的敌人,那是很难说得准的。近些日子中原流民大量涌入扬州府,于兄可以从中挑选一些,编练成民团,一旦有外敌入侵,这些民团穿上衣甲,顷刻间便可变成一支大军。如此一来,方可保证我们的兵员永不缺乏。不然的话,仅凭手中这现有的万余兵马,恐怕难以应付日后层出不穷的危机。” 于乘龙点了点头,又有些为难地道:“但我只管军事,不管民政啊!宁兄虽然管着民政,却才是一个县令,很难在全扬州府的层面上给我太多帮助。” 宁采臣闻言,点头道:“不错,县令虽号称百里侯,但终究只是个七品小官儿。上头还有知府、府丞等人压着。再加上我这个扬州县令就住在府城之内,与知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难施展的开。”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沉吟道:“其实也不怕对你们说实话,如今的扬州知府也是我向潘刺史举荐的,此人是我的老师封老先生的弟子,也是我的师兄。封老先生临终前,将一份名册交给我,嘱咐我要好生照顾名册上的这些人。实际上就是将他老人家可靠的人脉尽数交给我了!这位扬州知府也是名册上的人,我与他自然认识,不过平常时候没有深入交往罢了。这样吧,我明日去见见他,看能否让他行个方便。我们也并非是明目张胆地招兵,只是将这些流民以屯田的形式安顿下来,忙时务农,闲时训练,以备不时之需罢了。朝廷本就有团练、弓箭社等民军编制,想来知府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宁采臣道:“若是以屯田的形式安置流民,组建办农半兵的团练,那自然是行得通。只是扬州府自有团练使,只怕这股兵马落不到于兄的手中。” 王丰笑道:“无妨!扬州原有的团练使自然还是训练他原本的团练。这流民组建的屯田兵,却不能给他。哼,他连自己的团练兵都练不好,哪还有脸面再来接手这些新兵?” 宁采臣闻言,点头道:“若能说动知府,将这些屯田兵交给于兄训练,那就万无一失了。” 当夜三人商议妥当,各自回家休息。次日一早,王丰来到知府衙门,请知府前来相见。王丰乃是侯爵,又是以三品文官任的武职,官阶极高,扬州知府自然不敢怠慢,急忙率领僚属出府衙迎接。 王丰随着知府进了府衙,落座上茶之后,先与知府叙了同门之谊,一起追忆了一番封老先生的敦敦教诲,等到气氛热烈,王丰这才将来意说出。那知府听了王丰的话,仅只迟疑了片刻,便即点头道:“你是东海、南海水师都督,又是北征大军的统帅,但有所命,我扬州府该当尽全力配合才是。扬州府乃是北征大军的最重要的后方,既然你认为让流民屯田,有利于安稳,我自然无不遵从。至于这主掌屯田之人嘛,我府衙人手不足,流民又多生事端,非强力之人不可压制。我会行文给于乘龙,叫他抽调些人手去协助屯田。指导农耕之事自然是用不着他的人,但弹压流民中的刁民,并将之好生调教,不使之胡乱生事,这却要他的人出面才行。王都督可将我的意思传给于乘龙将军,就说我十分愿意与他亲近,彼此相互协助,共同维护扬州府的百姓安居乐业。” 王丰闻言,当即大喜,点头道:“学兄真是一心为民,心怀家国的好官啊!有学兄治理扬州府,必定内无混乱,外无强敌。百姓们必定能安居乐业。” 知府闻言,笑了一下,就当着王丰的面写了安排流民们集中屯田的公文,再写了请求借调于乘龙麾下驻军协助官吏屯田流民的公函,并立即派人发了下去。 王丰见状,顿时大为满意。心中犹豫了一下,是否要将封老先生留下的名册给知府看看,但迟疑了片刻,却又忍住了。毕竟如今朝廷虽然风雨飘摇,但却终究还没有真的倒下。此时拿出名册,那可就是明白地表露出了自己不看好的朝廷的心思,这有些操之过急了。 于是王丰打消了取出名册的念头,只朝着知府拱了拱手,便即告辞离去。 于乘龙那边很快就收到了知府发来的公函,当即大喜,与王丰商谈了一番之后,便即亲自去府衙拜会知府,二人面对面谈妥了安置流民,编练屯田兵的事。于乘龙这才满意地回来,当即从军中挑选得力人手,前去给流民登记造册,选练兵员。 经过一番清点,这些日子从中原来的流民居然已经有五六万人之多。这些流民虽然扶老携幼,但经过长途逃难,艰辛跋涉,其实体弱的老幼病残大多都已经不幸亡故在了半路上,真正能坚持到达扬州,等到赈济的流民,过半数都是青壮男女。 登基造册,划分了屯田地点之后,于乘龙拿来名册检查了一下,发现能组织起来的青壮男子足有一万八千人之多,就算经过训练之后,剔除其中不适合从军的,那也至少还能有一万四五千左右。 这还只是目前,如今中原战乱不休,逃过来的流民必定会越来越多,若是都照此办理,那么不用几年,屯田兵的数量便能直线上升,成为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 王丰在得知屯田兵的前景居然如此之大后,也有些坐不住了,当即来寻到于乘龙,道:“屯田兵虽是半农半兵,战斗力肯定比不上精锐兵马,但数量一多,其力量便不可避免地将会强大起来。他们都是从北方来的流民,相同的身份让他们更加容易抱团。你在训练他们的时候,可千万要注意,一是不能让他们感觉受到了歧视。对待他们,要像对待自家军中的弟兄一般,一视同仁,不可偏袒。二是在训练之余,要注意留意他们的心思,果断掐灭其中的刺头,引导他们生出保卫现在的安定生活,好生训练,日后打回中原,平灭老家叛乱,安定桑梓之地的念头来。他们有了想法,心便能安定下来,才能更加努力地训练,更加不容易生乱。” 于乘龙闻言,点头道:“不错,王贤弟这两条,都是攻心之计,若是坚持实施,不怕这些屯田兵不听话。我会告诫麾下的军吏们,一定遵照施行,绝不打半点折扣。你也放心,这些流民虽多,但都是分散在各县屯田的,每一县仅只数千人,只要没有串联之事发生,便绝不会处处都出问题。我会派出精兵,把守要害之地,将各处屯田点给隔开,便是真的有一两处出了动乱,也当能尽快扑灭。” 第四百九十二章 阻止北伐 王丰对于乘龙的安排颇为满意,二人又商议了一会儿事情,这才分开。王丰回到生祠,住了一夜,这才又和冰雪天女、巫明月等人一道,离了扬州,巡视了一遍东海水师的军务,最后抵达夷洲,与王父、王母、王叶山等人相聚。 中原的混战王丰暂时没去管它,朝廷和潘刺史也几次三番派人来寻,但王丰都没有露面,任由军中将校打发了朝廷和潘刺史的使者。 如此又拖了一个月,潘刺史的情绪倒还平稳,但朝廷却已经吃不住劲儿了,运河水道被断了几年,扬州这边的钱粮先是转道荆州运输,后来摩尼教在南阳起事,荆州这条路也断了。扬州的钱粮便只能走汝南这条路。 然而陆路运输比水陆要难上数十倍,汝南这条路上更是叛军四起,又地近兖州,千里迢迢运送钱粮,十石粮食仅能运到十之一二不说,路上还危机重重,十支运粮队,能安全运到五支就已经很不错了。 如今天下烽烟四起,幽州、并州、凉州地近边塞,内部也有势力不小的叛军,连自给自足都不够,根本不可能支应朝廷。富庶的冀州、兖州都被乱军祸害的厉害,几乎已经不再朝廷的掌控之中了。益州、荆州和豫州也乱了一半,自顾不暇。 如今只有青州、徐州和扬州还算平稳。但青州、徐州通往朝廷的道路更被阻断,其钱粮已经就近供应给了平叛大军。朝廷能够指望的,其实只有扬州的钱粮。 但扬州的钱粮运输如今变得如此困难,朝廷能收到的钱粮越来越少,各处平叛大军讨要钱粮军资的文书却越来越多。仅靠着河洛之地支撑,朝廷已经绷不住了。屡次派兵进击兖州叛军,却都铩羽而归,指望着扬州这边出兵吧,扬州军也连战连败。 本来还想着以王丰的修为,领兵北上,若是全力出手的话,即便不能彻底击灭中原叛军,那至少也能暂时打通运河,让扬州的钱粮能运到京城,缓解一下朝廷的压力。 却不想王丰直接就阳奉阴违,第一次出兵倒也打了些仗,与九山王拼了个两败俱伤。朝廷和潘刺史还觉得王丰确实尽力了,既然受了伤,那么花些时间养伤也是应该的。 因此前几个月朝廷都没有太过催促王丰继续进兵,潘刺史虽然时常询问王丰伤势,并调遣援兵、供应钱粮,也没有过于催促。但如今几个月过去,王丰却都迟迟不出兵,而且根据军中的暗探回报,王丰还长时间不在军中,军务其实都是交给副将于畏打理的。 潘刺史对此大为不满,朝廷也再也等不下去了。已经下了决心,若是王丰再不出战,那就要撤掉王丰北征军主将的职务,改任他人了。 王丰收到潘刺史辗转送来的消息,顿时沉默了片刻,对王父道:“东海水师是我招安的海盗,算是我一手组建起来的,只听我的命令,朝廷根本指挥不动。但洪泽湖驻军却是属于扬州的兵马,虽然我是主将,但一旦我跟朝廷翻脸,这些兵马恐怕大多都不会听我的。况且目前扬州还算安稳,我若是明着反对朝廷,把持着这一支兵马不放,那不与那些祸害天下的叛逆没有两样了吗?” 王父道:“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王丰叹道:“运河乃朝廷命脉,关系到天下气运。我若真的领兵去打通运河,无异于是为朝廷续命,这与天下大势是相违背的,必定会遭受气运反噬。但朝廷是不会放弃打通运河这个想法的,我若不去,朝廷必定会改派别人领兵。这些兵马去了中原,多半会大败而归。以扬州的富庶,又能承受得了几次损兵折将的大败?到时候运河打不通,扬州的元气反而会被先一步被消耗干净。真是进也难,退也难啊!” 王父闻言,沉吟了片刻,道:“若是你领兵北上,则你自己将会遭受厄运。若是你不领兵北上,那么从扬州派往北边的兵马必定败亡。这两种结果都是你不想看到的,对吧?但在为父心里,你的安全却是第一位的。若你不愿看着大军战败,勉强领兵,以至于自己出了什么意外,且不说为父和你母亲老年丧子,你的儿子幼年丧父,你的妻子妙龄丧夫,俱都会痛苦不堪。也不说你修行多年,长生有望,一朝陨落,实在可惜。单只说你这几年的苦心谋划,都将化作流水,扬州日后再生叛乱,由谁来平定?天下大乱之后,若没有你苦心经营的势力站出来辅佐明主,这天下又要多久才能再次恢复平静?所以依我看来,若是真的挡不住朝廷北伐的军令的话,那你就及早抽身,不要去趟这滩浑水了吧!” 王丰点了点头,道:“思来想去,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只是洪泽湖驻军若是继续北上,一旦战败,扬州府北面的屏障可就没了。” 王父笑了一下,道:“扬州府北面是徐州,西面是淮南,都是土地肥沃之地,又道路便捷。在叛军没有拿下徐州或是淮南之前,扬州府一定是安全的。你何必提早担心?” 王丰闻言,想了一想,顿时也点头道:“这话说的也对!只是我若不早做防备,真等到徐州、淮南也乱起来了,恐怕将会措手不及。” 王父笑道:“你在扬州府做的准备已经不少了!北方来的叛军又能有什么精锐水军?你只要能在淮安驻扎一支兵马,训练数千水军,便足矣!” 王丰闻言,皱眉道:“扬州府地界虽宽,但邗沟北段,通向淮河的运河口等地,却都属于徐州,我从哪里能安排数千兵马去驻守?” 王父笑道:“你手中并不缺钱,去那里购置些田庄,招收流民佃户,便如那些豪强一般,私下里编练数千私军,有何不可?” 王丰闻言,豁然开朗,随即却又皱眉道:“若我出面,迟早必会走漏风声,到时候被人检举出来,那可就真的全无回旋余地了。这事儿还是得找个信任的人去做才行。只是军中谁能去做此事,而又不被人怀疑的?” 王父道:“妖仙不被人怀疑,那么此人必须要原本就是富豪,知名度高,才能有足够的财富去广置良田。这样的倒是不少,可是要为我所用,又能绝对信任的,这却不多了。为父也没有这样的人选。” 王丰思索了片刻,道:“此事不急,我再慢慢寻摸就是了。如今我既然已经决定违抗朝廷命令,坚决不领兵北上,那么朝廷必定会撤去我北伐军主将一职。我须得先回洪泽湖大营,去对众将交待一声。” 当下王丰驾剑遁而起,来到洪泽湖大营。于畏率领众将迎接,进入中军帐内坐定,王丰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自己不愿再领兵北进,可能将会在近期被朝廷免职的事说了一遍。于畏听了大惊,道:“若是朝廷解除了都督的职务,另派主将前来,必定会立即率领我们北上。但九山王麾下各路叛军的凶残我们都见识过了,正面对战,末将倒也不怕。但若是九山王率领他麾下的阴兵出战,抑或是叛军再像上次那样,截断运河,焚烧城池,荼毒沿途百姓,那该怎么办?且不说百姓将会受苦,便是运河被截断之后,我们失去了水师的协助,沿途城池又都被破坏的话,那我军粮道可就是个大问题了。一旦孤军深入,粮道被劫,那么不用打,大军便将有覆灭之忧啊!” 王丰闻言,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实话说吧,我等修士,最怕气运反噬。运河乃是朝廷命脉,关系到天下气运,我若真的领兵北上,于天下大势作对,恐怕必有殒命之厄!因此我是一定不会领兵出战的。” 于畏听了这话,怔了片刻,这才苦笑了一下,道:“都督一个人明哲保身,却叫这里的上万兄弟怎么办?难道都督要眼睁睁地大家伙北上送命吗?” 王丰顿时有些无言以对,心中实在是愧疚不已。想了好一会儿,这才道:“你若是不愿北上,我可以帮你请求调到别处去。” 于畏笑了一下,道:“我能调往别处,这里的上万兵马都能调往别处吗?就算我们这一支兵马不北上,朝廷终究还是会派别的兵马北上送死的。呵呵,打不通运河,朝廷势必坚持不了多久就将灭亡。因此虽然朝廷诸公明知道北伐是叫我们送死,但他仍旧还是会不断催促扬州这边进兵。毕竟打也是亡,不打也是亡,那还不如拼一拼,至少扬州这边出兵北伐,中原叛军的主力就不能威胁京城,朝廷的压力多少也就能减轻一些,说不定能多苟延残踹些时候呢!我说的对吧?” 王丰被于畏大胆的话语震了一下,迟疑了片刻,这才道:“于将军,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莫非想要造?” 于畏苦笑道:“造反我是不敢的!但朝廷却也不能平白叫我去送死。都督,你若还念着你当过这支兵马的主将,彼此之间有几分香火情在,便请救我们一救吧!” 王丰叹道:“我能怎么救你?如今我对北伐之事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还能拿什么来救你们?” 于畏道:“都督道法高深,有呼风唤雨之能,撒豆成兵之术。只要都督施法招来大雾,将我军前遮蔽,让我军无法过去,到时候我们岂不是就能名正言顺地停止不前,不去中原送死了吗?我听说都督上次领兵北上,便曾被大雾阻隔,耽误了许多日子。可见此法是行得通的!” 王丰道:“法术的生效范围终究是有限度的,倘若朝廷叫你们绕道北进,那该怎么办?” 于畏笑道:“我只要个借口,应付朝廷而已。倘若朝廷真叫我们绕道,那就再请你来,再施一次法,那不就好了吗?”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你倒是机灵!只是此举恐怕也生效不了多久。当今皇帝的宠妃林月儿乃是人仙修士,相熟的同道也有不少,只怕很快朝廷就能察觉端倪,到时候必定会派人来尝试着破除法术。” 于畏满不在乎地道:“林月儿请来的人若真有那么厉害,她为何不能直接击败九山王,自己打通运河?她请来的人必定不是王都督的对手,这有什么好怕的?” 王丰笑了一下,道:“这却说不准!况且她请来的人就算不是我的对手,法力应该也不会太弱。若是我一个不小心,露出了行踪,被她知道是我暗中出手,那我这面上可就不好看了。” 于畏道:“王都督,你也知道朝廷气数已尽,故此想着明哲保身。可你又怎能忍心看着我们这些弟兄白白送死?就这样风雨飘摇的朝廷,咱们不反他就已经好的了,何必还如此忌惮他?便是被那林月儿知道是你招来大雾,阻止我们北伐,那又能如何?她还能出手对付得了你不成?我看她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自己生闷气,绝不敢跟你翻脸。”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你说的固然有道理,但能不与朝廷撕破脸,还是不撕破脸的好。不过大军北上,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败亡,你说的对,我的确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们去送死。这样吧,我会上表朝廷,就说自己伤势沉重,短时间内难以痊愈,无力担任主将,请求任命你为北伐军主将。到时候你主掌大军,与我配合,以迷雾阻路为由,坚持不肯北上。那样一来,大军既不会落入外人之手,也可保得周全。” 于畏闻言大喜,起身对王丰拜谢,大礼参拜道:“都督大恩,我于畏感念于心,日后都督但有差遣,我于畏无不从命。” 王丰点了点头,道:“很好,你起来吧!我其实也并无野心,不会差遣你做什么不切实际的事情。相反,你若跟着我,日后天下局势明朗,你说不定还能有世代公侯的一天。好生打理着手中的兵马,认真地做好扬州的北面屏障吧!日后少不了你的功劳。” 于畏大喜,当即对王丰拜了一下,这才起身,道:“我去召集众将,叫他们都来拜见王都督。” 王丰摇了摇头,道:“此时倒是不必,时机未到。等到日后水到渠成了,你再对众军说明情况,前来拜我不迟。” 第四百九十三章 形势又变 王丰决定暗中出手,与朝廷作对,说实话,这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感慨的。但为了保住扬州这富庶之地的元气,避免扬州青壮士卒一批接着一批的北上送死,最终内部空虚,让野心之辈趁虚而入,最终连扬州也给搅乱,这必要的作对还是应该做的。 思及此,王丰心下释然,当即回去,与冰雪天女和巫明月说了此事。冰雪天女近来得到了纯阳神火珠,大多数时间都在修炼,不过她还有第二元神,可以去淮河、泗水一带施法,此外巫明月的境界并未到闭关的时候,她时间也充裕,也可以时常前去施法。 王丰和冰雪天女、巫明月三人轮流施法,足可保证洪泽湖驻军无法动弹半分了。 王丰的辞职文书送到金陵之后,潘刺史犹豫了好一阵子,一来是不确定王丰伤势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如今是不是真的没好。二来是知道王丰其实一直对领兵北上有所抗拒,并不愿意真的北进。 如今朝廷催促的诏书一份接着一份的下发过来,次次都是催促扬州这边出兵北上的,近来措辞还越发严厉,已经开始明着说,若是王丰不愿意领兵出战,那就换将领兵。 故此潘刺史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在王丰的请辞文书上签了同意。同时也给了王丰的面子,上表朝廷,请封副将于畏为北伐军的新任主将。 随后潘刺史叹了口气,这才命人将文书发了出去。 很快,北伐军换将的事情就落实下来了。 然而在北伐军一切准备就绪,正要出兵的时候,进兵路上却突然起了大雾,大军无法成行,只得按兵不动。 朝廷几番派人前来探查,却都无法解除大雾,只得无可奈何地顿兵不前。 不过,从邗沟出发的扬州军被大雾阻住,但朝廷却也再次调动了徐州军西进,同时暗中抽调淮南兵马渡淮河北上,最终仍旧组织起了一波北伐。当然,结果自然是再次大败,兵马折损殆尽。 扬州和徐州两路出兵,试图重新打通运河的尝试又持续了年余,徐州军损失四万余兵马,还有相同数量的民夫。扬州军的损失要稍小一些,但兵马和民夫的折损也各有近三万人。二州都可谓是元气大伤。 而在这一年的平静期内,王丰也没有闲着,首先,各路兵马训练的越发精熟,淮安那边已经通过信徒出面,购买了数万亩地,招募了三四千流民进行耕种,闲时组织训练,以备不时之需。 同时王丰身边的众人,修为也大有长进,叶雪薇已经顺利突破分神境界,从峨眉山回来。红烟虽然尚未突破境界,但根据传回来的消息,顺利突破的时间应该不远了。此外介秋衡、常丰林和麻西池三人的修为也大有长进,实力不可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王丰自己的修为更是增长极快,不仅自己成功突破至分神中期,而且《七十二小法》之中的法术,王丰也修炼到了第八阶,此外,在交州凤凰山天池潜修的第二元神也颇有收获,将划江成陆这么法术入了门,虽然还不熟练,每次施法之前都要踏罡步斗,念咒运气好半天,但总算却也能施展出来了。 王丰试验了一下,以王丰现在的修为,若是施展出划江成陆这门法术,能变出一条大道,将二三十丈宽的小河给阻断半个时辰。虽然因为实力和熟练度的原因,想要阻断大江大河还很勉强,但这却已经很了不起了。 毕竟大军行进,遇到最多的其实还是小河小溪,若是费力去搭建桥梁,或是搜寻船只,势必会影响行军速度,在绕击、撤退、增援等需要急行军的时候,这就会很耽误军情。 有了这门法术就好很多了,与鞭山移石这门法术相配合,便可以克服绝大多数地形的障碍,使得行军作战再不受地形影响了。 而且这两门法术的作用其实并不局限于此,鞭山移石和划江成陆其实都是对山形水势的短时间干涉和改变,这涉及到极为高深的地脉知识,能炼成这两门法术,王丰对于地脉的认知自然也就达到一个十分高深的水平。 这对于学习阵法、风水、寻龙点穴等手段而言,将会是个极大的促进。 至少王丰便感觉,随着这两门法术的练成,王丰在修炼阵法的时候,完全是事半功倍,甚至还反过来促进了太乙遁甲之术的修炼,二者竟然有相互促进的作用,这倒是让王丰始料未及的。 至少现在王丰的太乙遁甲之术也算是入了门槛,能够简单地利用周边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来为己所用,这已经让王丰觉得,自己的战力又大有提升了。 此时第二元神仍旧留在凤凰山潜修,除了为炼丹的鬼手丹尊护法,为潜修的畲姬护法之外,便是继续参悟这几们道法,增强熟练度,争取将施法的时间进一步缩短,将法术维持的时效再延长一点,让法术能移动的山脉、阻断的江河更大一点。 同时,也就近掌控交州的重大事务,防止发生意外。 除了在法术上大有进步之外,王丰自己的修为也颇有长进,在数日之前已经成功突破了分神中期,道行更进一步,法力更加强大。 随着境界的切实提升,王丰也准备回转崂山,去请火葫真人重开护山大阵,以助自己吸收雷霆,将自己雷元道体的强度再提升一截,看能否承受得住天空中雷云的轰击。若是真能承受的住了,那便可以正式尝试着修炼雷霆金瞳了。 当下王丰将军务交代了一下,这才独自驾剑遁而起,回了崂山。火葫真人听说王丰又突破了一个小境界,顿时大喜,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王丰并未贪功冒进,留下隐患之后,这才点头道:“想不到你的修行速度居然如此快!就算是你华盖师伯当年,也没有这么快的!为师修成地仙,用了百余年,你华盖师伯也用了五十年。可照你这个速度,只怕从你入道开始算,十几二十年内便能冲击地仙境界了。最关键的是,你还炼成了好几门强悍的神通、法术,一点都没耽误,真是让为师惊喜不已啊!” 王丰闻言,笑道:“师父夸得弟子都不好意思了!师父,我此次回来,是想再进护山大阵之中,吸收雷霆之力,好进一步淬炼雷元道体。”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道:“这是应该的!你的雷元道体越强,日后渡劫才越有把握,长生道途才能走的越远。况且你获得的那门雷霆金瞳的神通,也十分玄妙,威力极为不凡,若是练成,足可使鬼神辟易,那是一定不能放弃,宁愿迟些修成地仙,也必要在分神境界内将之炼成的。这样,我这就去请出山海印,咱们进阵去修炼。” 当下火葫真人去华盖真人处取了山海印,领着王丰进了山海七绝阵,每日以阵内雷霆轰击王丰。如此苦修了两个多月,王丰雷元道体吸收雷霆之力到了极限,这才终于结束了这一次修行。 出来之后,就听火葫真人沉吟道:“以你现在雷元道体的强度,地仙劫已经完全不用担心了。便是天仙劫,若是不被刻意针对的话,应该也能有渡过的希望。但天地间自然生成的雷霆虽然雷气丰厚,能助你修炼雷霆金瞳这门神通,但却也比人为操控的雷霆更加狂暴。更加莫测的多。你要想去天地间自然生成的雷云之中修炼神通,只怕还是危险重重。以我之见,为求万无一失,还是等再突破一个小境界,修成分神巅峰,雷元道体更进一步,再去修行雷霆金瞳,更加稳妥。” 王丰笑了一下,道:“师父说的是,弟子会小心的。弟子对危险的感知还是十分敏锐的,能不能承受得住自然雷霆的轰击,弟子应该是能感应到的。若是没有把握,自己绝不会轻易去冒险。”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师徒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王丰忽然心神一动,对火葫真人道:“扬州生祠那边似乎有事,弟子想先去看看。师父,弟子这就下山去了。” 火葫真人点头同意,随后又沉吟了片刻,道:“如今天下越发乱了!徐州、扬州连番进击中原,试图打通运河,恢复漕运,都宣告失败。朝廷那边也出兵了几次,也是铩羽而归。漕运迟迟不通,朝廷已经难以为继了。为师和你师伯们推算天下大势,发现朝廷的气数,也就在这年余时间之内了。当此天下大变之际,气运混乱,杀机四伏,天机难辨,你可千万要小心,即便天下有什么乱子,你看不过眼,也切记不要轻举妄动。有可能那原本就是在天道的安排之中,你若贸然前去掺和,反倒是把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其实以我之见,你如今在扬州、海外、交州的势力也不算小了,不必要再多做什么。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留在山中,继续苦修的好。等局势明朗,再下山辅佐明主不迟。” 王丰笑道:“我这几年虽也有了些势力,但这点力量却还左右不了天下大局。师父,你不必再劝弟子了。弟子知道分寸,没有把握的事情,绝不敢贸然去做。弟子还是很爱惜自己这条小命儿的。” 火葫真人见说不动王丰,只得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道:“既然你执意要下山,那也由你。不过徒弟啊,历代王朝更替,在旧朝灭亡,新朝未立的这一段时期,那都是最为混乱的,一切你能想象得到的,抑或是想象不到的人间惨剧都有可能在这期间发生,你素来嫉恶如仇,见到这些惨事就想去管一管,这却很有可能将你陷入危险之中。你可真的要记得,小心行事,小心,小心,再小心啊!” 王丰点了点头,道:“师父的爱护之心,我记下了!我一定会爱惜自己的,请师父放心吧!况且我的手段,师父还不知道吗?《七十二小法》足以应付世间大多数困难,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能让我面对任何强敌,都能找到其薄弱之处,立于不败之地。太乙遁甲之术虽才学了点皮毛,去也能勉强借用周围环境之力,化为己用,使自己抢到主场之利。此外,本命灵镜自带的神通,虽不能主动攻击敌人,但其辅助之力,却是强悍无比,足可将我的战力成倍提升。再加上混元绝灭灵光指,九息服气、混洞旋涡、撒豆成兵等等神通法术,八元鼎、天蛇星眸、黑白双剑、金芒神甲、漏斗金珠等兵器法宝,自己自问,就算面对多个地仙强者的围攻,甚至是落入强悍的阵法之中,也足以坚持一时三刻,进而找到一线生机,从容离去了。师父其实不必太过为弟子担心。” 火葫真人摇了摇头,道:“自古神通不敌天数!为师担心的不是敌人强大,而是你不小心逆势而行,遭了气运反噬。到时候你可就是做多错多,甚至不做也错。自古惊才绝艳之人,意外身死,让人扼腕叹息的多了。为师不想你成为他们中的一个。” 王丰笑道:“师父放心吧!弟子日后行事,一定更加稳重。若是遇有疑难之事,难以决断,便想来请示师父,然后再去做,如何?” 火葫真人闻言,笑了一下,道:“如此是再好也不过了!不过为师也知道,有时候形势变化的太快,是来不及让人深入思索的。为师近来与你师伯们试着推算天机,发现东南一带的杀机是最薄弱的,正好的势力基本都在扬州、交州一带,你下山之后,便立即去扬州,招收流民固然可以,但其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再出扬州、交州一步,直到朝廷正式覆灭。你看如何?”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师父的话,我记下了。在朝廷没有真的覆灭之前,绝不再因为朝廷的事,出扬州、交州半步。” 火葫真人这才点了点头,挥手放王丰下山。 王丰当即辞别火葫真人,来到扬州府,与于乘龙和宁采臣相见。就听于乘龙道:“王贤弟突然造访,可是为了近日中原传来的消息?” 第四百九十四章 幽州之变 王丰讶道:“中原来的消息?” 于乘龙道:“原来你不知道啊?据说王则连败之后,率领败军往幽州撤退,朝廷大军大举追击过去,并调动边军,准备将王则的残军全歼。却不料王则那狗贼居然勾结了蒙兀人。他先派出小股精锐,抄小道赶到长城城关,与蒙兀人里应外合,破了长城。蒙兀人的骑兵因此得以长驱直入,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之上。朝廷大军猝不及防,被蒙兀人的骑兵杀的大败,折损精锐兵马七万余人,其余民夫无数。北方战局因此急转直下。朝廷再无足够的兵力去抵挡蒙兀人和王则的叛军了,如今幽州、冀州之地,可以说已经是蒙兀人和王则的了。” 王丰闻言,不由气怒不已,道:“王则居然敢引蒙兀骑兵进入中原?真是该死!” 于乘龙叹道:“谁说不是呢!听说他还上表尊蒙兀国为宗主国,在表文上以下国小王自居。此外,还将幽州一半之地,送给了蒙兀人!” 王丰闻言,勃然大怒,猛拍了一下桌案,道:“真是狗胆包天!他有什么资格将我华夏之地送给别人?别说他还没有登上人皇之位,仅只是一路反贼而已。就算他真的坐上了皇位,若敢如此肆意妄为,也必将民心尽失,迟早被从皇位上拉下来。” 于乘龙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蒙兀人却并不跟你讲道理!他们可是十分认真地对待王则称臣献地之事的,郑重其事地写进了国书,祭告了天地,眼下更是已经直接派兵接管了这一半幽州。天下人虽然对此愤怒不已,朝廷也严厉谴责,但却无力改变蒙兀人已经进占了幽州的事实。”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不错,乱世之中,终究还是要靠实力来说话的。但不管怎么样,蒙兀人占据幽州,这是我不能容忍的。朝廷若真的没有力量收回幽州,那就我来。” 于乘龙道:“你来?你想怎么做?” 王丰道:“我准备率领麾下水师沿海北上,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插冀州腹地,从背后给王则和蒙兀人联军一下子,配合朝廷大军,将之一举击溃,进而复夺幽州,将蒙兀人赶出关外去。” 于乘龙摇头道:“水师在江南水网密布之地,能发挥出强悍的战力,但到了北上平原之上,那可就是骑兵的天下了。你的水师再强,还能上岸去与蒙兀人的铁骑争锋吗?” 王丰道:“出其不意地背刺一下,难道都不行?我麾下兵马虽名为水师,但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是精于步战的。” 于乘龙摇头道:“骑兵的冲击力无与伦比,步军只能依靠严密的长枪阵加上犀利的弩阵才能与之对抗。再加上骑兵前去如风,机动性极强,稍微吃点亏就跑,而步军却必须时时刻刻保持严密的军阵,一旦稍有混乱,便会被骑兵抓住机会,一举击溃。纯步军是有可能逼退骑兵的,但若想要真正的战胜骑兵,那却是难上加难,基本不可能。” 王丰皱眉道:“这么说我就算率领数万兵马杀入幽州、冀州,也根本没有希望击败蒙兀人?” 于乘龙叹道:“北方的登莱水师和辽东水师也是有名的水师精锐,若是真的凭借一支水师便能扭转战局,那为何朝廷与叛军对战了这么久,仍旧不能取胜?你以为朝廷没有派过水师助战吗?早就派过了,但战船无法上岸,而水师将士一旦上岸,又会遭遇骑兵的疯狂冲击,根本立不住脚,几次之后,水师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朝廷只能放弃了派遣登莱水师助战的想法。” 王丰讶道:“可是我记得,当时朝廷还曾打过我的主意,想叫我率领水师去冀州的?若是水师根本无用,朝廷为何如此?” 于乘龙笑道:“朝廷哪里是看重你的水师,分明就是看中了你啊!那王则据说乃是白莲教北方分坛的坛主,手中执掌者一面黑水旗,法力高强,门人弟子极多,在战场之上,屡屡施展道法,将朝廷兵马吃瘪!朝廷是想借助你的道法,去对阵王则,这才几次三番地叫你去。” 王丰这才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只是如今幽州百姓都被异族践踏,我又岂能坐视不理?即便知道步军很难战胜骑兵,但我也不能不出手。总算尽自己的一份力吧!” 于乘龙闻言,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终究是劝不动你的!但若是没有一支骑兵相助,单靠你的纯步兵,想要战胜王则和蒙兀人的联军,真的是难!你可上表朝廷,看能否从辽东那边再抽调数千骑兵给你。那样或许还能有几分胜算!”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先去整顿兵马,然后一边挥师北上,一边上表朝廷,这样也可节省些时间。” 于乘龙点头目送王丰离去,这才忧心忡忡地回了军营,继续操练兵马。 却说王丰离了扬州府,来到舟山,当即召集众将,准备点兵北上。叶雪薇见状,连忙道:“夫君,我们定下的策略里面,可是在天下局势明朗之前,只占据一地,安定流民,绝不参与天下之争的。你现在突然要出兵北上,千里迢迢地去幽州、冀州攻打王则叛军,这与我们定下的策略不符,显得太草率了!” 常丰林也道:“是啊!大军北上,沿途驻扎在何处?粮草军资从何处调拨?有无接应?这些都还没有明确,贸然出兵,确实不妥。公子何不先去与潘刺史商议一下?” 就听红烟也在旁笑道:“不错,出兵固然容易,但我们北上之后的钱粮军资,总要由朝廷解决吧!况且当今天下大势……。所幸我们若是北上,从海路也要经过崂山。公子何不上山问问师门长辈,看出兵吉凶如何?” 王丰闻言,陡然醒悟,想起临下山时,师父的确说过,叫不要出扬州、交州一步,自己当时也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失了分寸,一时头脑发热,便要尽起兵马北上呢? 思及此,王丰陡然出了一身冷汗,怔在原地,半晌不发一言。众人见状,都有些诧异,就听巫明月道:“王公子这是怎么了?” 王丰挥手叫普通将领各自回去,随后沉默了片刻,将火葫真人的告诫,以及自己如何将这些告诫一时忘却,转眼就要急吼吼地出兵的事说了一遍,众人闻言,都面面相觑。 片刻之后,就听巫明月道:“天机混乱,地脉窜动,人间杀机四伏,气运晦暗不明,这种时候,久在红尘之中的人很容易受天地间的气机所惑,做出平常时候看起来很疯狂的事来。王公子刚刚或许便是因为知道王则勾结蒙兀人之事,触动了心中的愤怒不甘,进而受天地间的气机所惑,变得不那么理智了。”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果然是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这乱世之中,红尘杀劫,果然厉害!差点连我都给迷失了。” 红烟笑道:“所幸公子及时醒悟,倒也不算晚!” 王丰点头道:“不错!大军不可轻动。我们只有些轻步兵和少量重步兵,去了平原之上,绝不会是敌军铁骑的对手。贸然出兵,只会是损兵折将,无功而返的下场。但我却也不能坐视蒙兀人占据幽州。蒙兀人本就凶悍善战,其国主真珠可汗又有草原龙脉庇护,倘若再得了幽州的人力物力,制造出大量的军械来,只怕将会成为中原的心腹大患。故此,绝不能让他们在幽州站稳脚跟。” 红烟闻言,皱眉道:“公子说大军不可轻动,却又想要赶走蒙兀人。这能有什么办法?” 王丰道:“只有想办法,让草原自己乱起来了。倘若蒙兀人后方发生了变故,他的主力大军还敢留在幽州吗?必定会先回去保卫他的根本重地。” 红烟道:“那要怎么才能让草原生乱呢?” 王丰想了想,道:“真珠可汗在草原上威望极高,又有大萨满图曼支持,地位稳固,各部落都没有反抗之心。想要挑动他们内乱,只怕不现实。那就只能给草原找些外敌了。” 众人闻言,都有些惊讶,道:“草原更北边是冰原,东边和西边都是崇山峻岭,大军很难翻越。历来统一了草原的,唯一的大敌便是中原王朝,其他哪还有什么外敌?” 王丰笑道“非也!且不说东胡、鲜卑、乌桓、契丹等异族多出自大鲜卑山下,便是如今占据东北的靺鞨人的活动区域,也已经深入大鲜卑山,接触到了草原的边缘。靺鞨与蒙兀虽隔着一座大山,但其间并非无路可通。只是双方相互忌惮,都没有把握一举击败对方,因此才保持这相安无事罢了。但如今蒙兀人占据幽州,眼看实力便将飞速发展,靺鞨人岂能不眼红,又岂能不担心蒙兀人强大之后,会顺势吞并他们?若是我们能说动靺鞨人出兵草原,蒙兀人必定只能放弃幽州,退回草原去与靺鞨人交战。那复夺幽州就轻而易举了。” 红烟闻言,点头道:“想法倒是不错,只是要怎么才能说动靺鞨人出兵草原呢?” 王丰想了想,道:“我亲自去见现任靺鞨王都勃,游说他出兵。” 红烟笑了一下,道:“若那都勃不肯呢?公子,不如还是由我随你走一趟吧!倘若那靺鞨王都勃一意孤行,不肯听话,我也可以施法,让他乖乖出兵。” 王丰闻言,白了红烟一眼,道:“你莫非想用天香迷神之术?省省吧,靺鞨虽小,但此时却正值其飞速壮大的时期,正是气运勃发之时,等闲法术对都勃并无效果。你若是强行出手,即便成功,只怕也会遭受不小的反噬,得不偿失。” 红烟闻言,沉吟了片刻,道:“你说的也对!不过不要紧,我不施法,只施展美人计就是了!” 王丰皱了皱眉头,道:“美人计?谁去施展?你吗?” 红烟见王丰语气之中隐含不满,当即笑道:“当然不是我!我教之中培养了不少精通魅惑之术的美丽少女,想那靺鞨王不过是蛮族之王,那见过经过苦心调教的中原美女?我只需从教中带来一两位,设法送到靺鞨王身边,何愁不能让靺鞨收入后宫,并将之迷得神魂颠倒?” 王丰闻言,叹道:“这样的手段,我可并不想用!” 红烟笑道:“我知道公子不屑于做这种事!但我教中你这么从小修炼魅惑之术的女子,便是不送去靺鞨王身边,也会被教中高层送到朝中的文武百官身边去,借此打探消息,暗中掌控势力。与其让她们祸乱内部,何不让她们去祸乱异族?公子以为呢?要不然这样吧,公子可以先行一步去见靺鞨王,倘若他愿意出兵草原,那自然是好。倘若他不愿意出兵,那么他的野心,必然就是在辽东之地上。到时候幽州必定被蒙兀人和靺鞨人瓜分。为防这种情况出现,公子便不会阻止我施行美人计了吧!” 王丰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也罢,美人计也是三十六计之一。既然白莲教有培养这样的专门人才,那与其祸乱中原,不如去祸乱异族。就听你的,倘若我没能说动靺鞨王出兵草原,便由你安排人,去迷惑靺鞨王。” 红烟笑着点头!当下王丰命海公子督率战船千艘,装载着五千水师,一万轻步兵,循海而上,船上准备好半年粮草,不惊动沿途州府,悄悄在渤海湾中等待。红烟则回白莲教中,挑选施展美人计的人选。 而王丰则领着叶雪薇和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立即北上,驾遁术先来崂山,对火葫真人禀报了自己欲要前去靺鞨走一趟的事情。 火葫真人听后,顿时叹道:“你昨日才答应了我不去管闲事,只安心在扬州、交州待着,今日就要去异族之地。你是没把为师的话放在心上啊!” 王丰连忙请罪道:“师父的教导,弟子岂敢忘记!只是蒙兀人凶悍,倘若再得了幽州的工匠民夫,以及钱粮文士等资源,恐怕日后将会势大难制。弟子想着尽早将之赶回草原,也是为了给天下多保留一分元气啊!最多等赶走蒙兀人后,我另外扶持一人坐守幽州,不将之还给朝廷,岂不就行了?” 火葫真人闻言,轻叹了一下,道:“既然你主意已定,我就不劝你了。不过此行恐有凶险,你千万小心。我给你的传讯灵符一定要收好,若有危险,便果然传讯求救,不要迟疑。”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辞别火葫真人,转道往靺鞨而去。 第四百九十五章 驱虎吞狼 王丰驾遁术来到靺鞨人的地盘,请冰雪天女和叶雪薇在外等待接应,王丰则自己去见靺鞨王都勃。都勃是个四十余岁的壮汉,身材十分雄壮,长的粗犷,大马金刀地坐在虎皮大椅上,看起来倒也有几分气势。 见面之后,王丰为都勃分析形势,指出蒙兀人壮大对靺鞨人的威胁,同时指出如今草原空虚,倘若靺鞨人乘虚而入,定能一举夺取草原,将蒙兀人留在草原的妇孺牛羊草场尽数抢夺过来。 如此一来,靺鞨人顷刻之间便能成为草原之主,实力壮大两倍不止。 靺鞨王都勃闻言,倒是十分心动,然而最终还是拒绝了王丰。不止如此,都勃还直接了当地道:“我靺鞨与蒙兀之间有大山阻隔,历来互不相犯。此时草原空虚,我若是出兵,的确能占到不少便宜。但接下来呢?真珠可汗必定会将主力大军从幽州撤回来与我拼命!我就算能战胜他,损失也必定不小,至少十余年内,都再无力量继续进击了。这对我靺鞨而言,并非最好的选择。”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你认为的最好选择,是什么?” 就听都勃大笑道:“自然是南下夺取辽东,进占三韩,进而窥视中原!” 王丰哼了一声,道:“辽东乃是华夏的辽东,便连大王自己,也是受了朝廷册封,乃是朝廷的属国,该当听从安东都护府的节制才是。你若真的敢攻打辽东,便是叛逆,必将受到朝廷大军的讨伐。你可要想好了!” 都勃闻言,大笑了两声,狂傲地道:“什么朝廷?如今中原战乱,你那个朝廷已经自顾不暇了,吓唬不住我的!安东都护府的兵马这些年也抽调了大半去幽州、冀州平叛,再也没有回来过半个!如今的安东都护府,早就不放在本王眼中了。我大军南下,必可势如破竹,直接杀到渤海之滨!” 王丰见都勃如此狂傲,顿时哼了一声,道:“原本还想扶持你做下一个草原霸主,却不想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废话了。警告你一句,你若真敢出兵辽东,最终只有死路一条!言尽于此,告辞!” 都勃闻言,哈哈大笑,道:“你还想走?”说着将手一挥,就见两侧涌出了数十名刀斧手,另有数十名弓箭手,皆持兵器指向王丰。 王丰见状,忍不住笑了一下,道:“都勃,你只用这么点人就想杀我,未免太小瞧我了吧!” 都勃笑道:“是吗?看你身材瘦削,难道你还能以一敌百?” 王丰哼了一声,纵身一跃,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冲入刀斧手之中,顺手夺过一柄短刀,挥刀连劈,一连斩杀十数人,随后回身将刀一扔,那短刀擦着都勃的脸颊飞了过去,深深地钉在后面的墙壁上。 都勃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再看王丰,早已跃出大殿,驾遁术去了。 众靺鞨人顿时惊的面面相觑。 那都勃眼见王丰斩杀了自己许多武士之后扬长而去,心下不由大为恼怒。心情不爽,于是决定出去狩猎解闷儿。 这一去,正中了随后而来的红烟算计,将一名修炼了姹女吞元大法的白莲教女子,以被蒙兀人追杀的逃亡商女身份送到了都勃身边。这姹女吞元大法是一门极端厉害的采、补之术,修炼这门法术的女子在破身之前,完全就是一名全无自保之力的普通女子,只是魅惑力惊人,天下男子很难有能在这样的女子面前保持心情平静的。而等到采补一名男子,将之精元吸走之后,这门功法的威力就渐渐显露出来了。 被采补的男子精元越足,修炼姹女吞元大法的女子根基就越稳固,日后的修为就越高。可以说,这第一名男子,直接奠定了修炼这门功法之人未来的强弱。 因此历来白莲教中修炼此功的人,多会去勾引修士之中年轻一辈天赋绝伦者,抑或是人间原本身负气运,该当有一番作为的才俊。而被采了的人,则要看情况,若是姹女看中,或许能留得一命,不过从此心智被迷,成为姹女的提线木偶,终身听令行事。若是运气不好,直接就被吸成人干,很快便会一命呜呼。 要说都勃并非修士,而且四十余岁的年纪,精元早已亏损严重,其实并不符合姹女采补的标准,但都勃好歹却也是一国之主,且这靺鞨人还正是气运上升的时候,都勃身上的气运颇为浓厚,这却是其他青年才俊所不能比拟的。 因此红烟回白莲教中一说,便有一名姹女愿意前来。一番设计,果然成功被都勃“英雄救美”。此后的事情就简单了,都勃对姹女惊为天人,他本就是蛮夷之君,也没有什么顾忌,当夜就半是强迫,半是利诱地将那姹女给睡了。 第二天,都勃脚步虚浮地起床。至此,面对别人的时候全无异常,但一旦到了姹女面前,便成了应声虫。姹女无论吩咐什么,都勃都言听计从,绝无半点违逆。而且那都勃眼中也再无其他女子,除了姹女之外,其他女人即便再美如天仙,都勃也提不起半点性趣。这就从根本上杜绝了其他美女争宠的可能。 眼见都勃被姹女掌控住了,红烟当即依照王丰的嘱咐,叫姹女鼓动都勃出兵草原。都勃果然对姹女的话完全遵从,很快便在朝堂上力排众议,亲自率领五万六千靺鞨精锐杀入草原。 此时蒙兀人因数年前攻击中原,被打的大败,死伤惨重。即便经过数年休养,但举族兵力依旧仅有十余万人了。此次杀入中原,真珠可汗全力以赴,带走了十万大军,留守草原的兵力不多,又完全没有想到靺鞨人不去攻打辽东,反而突然杀过来袭击自己,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连连战败。 十数日内,靺鞨骑兵深入两千余里,直杀到蒙兀王庭之中,斩杀蒙兀兵一万七千余人,掳掠老弱妇孺近二十万口,马十余万匹,牛羊二百余万头,其余金银财物无数。 每一个靺鞨士兵都抢掠的腰包鼓鼓,不但大发了一笔横财,还每人都分到了一两个女人,每夜都能大肆发泄兽欲。 姹女吞元大法颇为神妙,都勃在不涉及到姹女的时候,头脑还是极为清醒的,知道自己打下了蒙兀王庭,真珠可汗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从幽州退兵,前来与自己交战。自己未必能是一心报仇的蒙兀人的对手,故此一边继续在草原上纵情杀掠,一边命人将抢掠而来的牛羊财物人口等押回靺鞨人的地盘去。 却说真珠可汗和大萨满图曼等人此时正得意洋洋地站在幽州城头,讨论着要如何利用幽州的人力物力,让蒙兀人的实力飞速发展壮大。正讨论的激烈,忽听信使来报,靺鞨人袭击草原,王庭被毁,王后、王女等人被掳掠,数百万头牛羊被抢走,草原上如今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真珠可汗顿时坐不住了,当即就要领兵回救草原、 图曼急忙道:“大汗,我十万骑兵如今在幽州的仅有三万,其余七万都南下冀州协助王则去了。仅凭我们手中这三万兵马,若是千里迢迢,疲累不堪地回到草原,恐怕不是以逸待劳的靺鞨人对手。为稳妥起见,还是将大军都收回来,再大举回救草原为上!” 真珠可汗却是一刻也不想等了,叫道:“靺鞨人只不过是海东野人,何敢袭击我的王庭?大萨满,你也不要高看他们了,这群野人此时正在草原上四处劫掠,想必一定是疯狂至极,多半全无防备。而我草原儿郎个个都想着报仇雪恨,哀兵必胜,必定人人奋勇。以严整之军,攻击狂乱之军,必可大获全胜。” 图曼闻言,也觉得有些道理,沉吟道:“既如此,那么可汗便率领着三万骑兵先行返回草原吧。不过后续的七万骑兵也要召回来,其中五万急速跟回草原增援可汗,其余两万则把守幽州。草原上经过这一场劫难,必定元气大伤,这个时候我们更不能放弃幽州。没有幽州的人力物力来弥补我们的损失,只怕我们就算夺回草原,二十年内也再无力向外进击了。” 真珠可汗闻言,点了点头,道:“我亲率三万精锐返回草原,大萨满督率后续的五万骑兵随后来援。此外,谁可留守幽州?” 图曼沉吟了片刻,道:“上万户哲别可以!” 真珠可汗对这个人选点头便是认可,当即发下金牌,命令在冀州的七万骑兵立即回来,其中五万急速返回草原,其余两万人则在上万户哲别的率领下,把守幽州。 可汗一声令下,十万蒙兀骑兵顿时迅速行动了起来。而随着蒙兀骑兵的退走,原本声势复振的王则叛军顿时再次萎靡了下来,朝廷顿时缓了一口气,得以抓住空闲,重整防线。 却说真珠可汗率领三万骑兵先行赶回草原,欲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靺鞨人。然而一手主导了整个事情的王丰和红烟又岂能让真珠可汗如愿? 二人巴不得蒙兀人和靺鞨人长期纠缠下去,都无暇他顾才好,怎么可能让真珠可汗轻易击溃靺鞨呢? 于是红烟通过姹女向都勃献计,先焚烧蒙兀王庭,残杀真珠可汗的家人,以激怒蒙兀人,让他们从哀兵变成怒兵。 然而靺鞨人立即退走,急速往大鲜卑山逃窜,做出一副不敢与蒙兀人正面交手的架势。 真珠可汗见了王庭的惨状,果然恨得咬牙切齿,当即率领大军急追靺鞨人。三日之后,愤怒的蒙兀人追上了靺鞨人的后队,一涌而上之下,顿时将这数百靺鞨人给撕成了碎片。 初战得胜的真珠可汗余怒未消,评估了靺鞨人的战力之后,认为靺鞨人与蒙兀人相比,实在不堪一击,于是放心大胆地继续追击。 一直追到了大鲜卑山下,眼见靺鞨人退入了山中,真珠可汗正有些迟疑,却听探子回报,说靺鞨人赶着牛羊进山,根本跑不快。大群牛羊四处乱跑,靺鞨人的军阵也因此被冲击的十分散乱。 真珠可汗闻言,认为战机难得,当下再无犹豫,挥军杀入山中。 然而山林作战,相比而言却是靺鞨人的长处。真珠可汗领兵冲入山谷,眼见靺鞨人果然被牛羊所累,混乱不已,大喜之下正要挥军冲杀,忽然密林之中却起了大雾,这是靺鞨人的萨满在施法。 真珠可汗大惊,正要命随军萨满破除法术,就听密林中蹄声震天,迷雾之内,冲来成千上万头野牛、麋鹿,没头没脑地乱冲,将蒙兀人的军阵冲得七零八落。 随后就听号角声四起,周围喊杀声震天,无数靺鞨兵马杀了过来。等到随军萨满驱散了迷雾,真珠可汗定睛一看,自己已经被靺鞨人包围了,麾下兵马也都被分割了开来,变得各自为战。 真珠可汗知道不好,当即下令撤军。一心报仇的蒙兀人至此大败,死伤近两万人。真珠可汗率领残兵败将狼狈而逃,都勃率领靺鞨人在后穷追不舍,又斩杀了二三千蒙兀兵马,直到图曼收到消息,率领后军前来接应,都勃这才收兵,耀武扬威地离开了。 真珠可汗经此大败,气怒不已,深恨靺鞨人,当即与图曼一起,复又率领大军前来与靺鞨交战。 图曼虽然觉得来日方长,此时不是与靺鞨人纠缠的时候,但却不想受了姹女迷惑的都勃居然并不着急返回靺鞨人的地盘,反而在大鲜卑山下停留了下来,修筑营垒,似乎准备久守。 这是想要继续窥视草原啊!有这么一支敌军在,蒙兀人根本无法安心休养生息,也无法调派重兵,前去经营幽州。 故此图曼也只得同意真珠可汗的意见,准备先彻底击灭靺鞨人再说。 在草原上激战正酣的时候,王丰却已经抽身来到了渤海,与施法乘风破浪而来的海公子的水师会合。 水师和随船而来的一万步军都早已习惯了乘船,虽船行数千里,但却并无半点不适。王丰见众军状态良好,当即决定出兵。 当夜王丰施法招来大雾,将海岸遮蔽,随后船队靠岸,王丰亲领一万步军下船,直杀向幽州的治所蓟城。 把守城池的蒙兀人都认为有王则的叛军在冀州挡着,幽州已经算是后方了,没有想到迷雾之中,居然会有敌军从海上杀来,大意之下,被王丰率军以绳索悄悄摸上城头,骤然发动,将城门夺下。大军杀入城中,一举将蓟城夺了回来。 第四百九十六章 重建边军 蓟城乃是幽州的治所,蒙兀人也十分重视这里,二万骑兵之中,有八千都驻扎在城中,其余则分镇各地。 城中的蒙兀人兵马虽多,但黑夜之中,众蒙兀兵都在睡觉,战马和士兵并不在一起,虽然离得比较近,但数千人想要短时间内上马整队完毕,那是不可能的。 最好的状态是整队完一小队骑兵,便上阵一小队。但王丰又岂会给蒙兀人从容整队的时间?亲自率领精锐登城,打开城门之后,王丰便即飞身杀向了城中的马厩,直接一把火将马厩烧了。 熊熊烈火之下,战马尽皆受惊,吓得四散奔逃,反过来将准备上马的蒙兀骑兵给冲的七零八落。 而在建筑鳞次栉比的城池之中,少部分已经上马的蒙兀人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施展不开,那街道看着宽阔,但数百上千的骑兵冲上去,立马被挤的满满当当,根本没有纵横驰骋的空间。 这也是蒙兀人初入中原,没有占领城池的经验。若是将大队骑兵驻扎在城外,少量精锐步军驻扎城中,双方成犄角之势,那别人想要夺城,可就困难的多了。 但不管怎么说,此时王丰的一万步军已经进城,蒙兀人则陷入了混乱之中,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经过一夜激战,城内的八千蒙兀骑兵战死近六千人,守将哲别见大势已去,只得率领残存的蒙兀兵夺路出城而逃。王丰追之不及,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次日,王丰出榜安民,并命众军清理城中战死者的尸体。在整理文书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城中除了有二十七万石粮食,以及相当数量的金钱之外,居然还有万余战俘。王丰检点名册,发现名册上当头一个人就是自己老熟人。 阳武侯薛禄! 薛禄当年就是幽州的总兵,这几年屡经升官,在幽州军中威望极高。王丰见了这个名字,顿时大喜,暗道:“我正愁不知道该让谁来主掌幽州,可巧就救出了薛禄,莫不是天意!” 当下王丰亲自去监牢将阳武侯薛禄迎接了出来,又命人去释放被关押的万余战俘。 阳武侯薛禄见了王丰,顿时大为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丰笑道:“我在扬州,听说叛贼王则招引蒙兀人进入中原,还将一半幽州都送给了蒙兀人当礼物。我气不过,故此率领大军浮海而来,意欲将蒙兀人赶出幽州去。” 阳武侯闻言,点头叹道:“不是你来,我就要成为胡人的奴隶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军之后被俘虏的将士,都要被押回草原去,分给蒙兀人做奴隶,为他们放牧牛羊。哦,对了,城中被关押的将士还有多少?” 王丰扬了扬手中的名册,道:“册子上倒是有万余人,但具体还有多少,我也不太清楚。我已经命人去释放一众被关押的将士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薛禄闻言,当即坐不住了,起身道:“王都督可否容我先去看看众兄弟们?” 王丰笑道:“这有何不可?走,我们同去。” 于是王丰和薛禄联袂来到校场,被释放的一众幽州军将士都被带到了这里,准备一一清点之后,在安排食宿。 众将士原本落入了蒙兀人手中,想着这次即便不死,也要被带去草原,此生再无回转中原的机会。却不料王丰神兵天降,直接夺回了蓟城,将自己等人救了出来。 众将士绝处逢生,都对王丰感恩戴德。此时又见了自己的主将薛禄,顿时都激动的热泪盈眶。 王丰和薛禄站上点将台,高声劝慰了众将士几句,众人的情绪这才稍稍平复。 在薛禄的主持下,众将士很快各自回归行伍,一番清点,计有士卒一万零三百二十四人。就听薛禄叹道:“我幽州本有边军、驻军和府军合计八万余人,近年来屡有折损,又从民间抽调了些青壮从军。截至蒙兀人入关之前,总兵力尚有五万七千余人,谁想一场大败,却是损折殆尽,居然仅有这万余人了。我身为主将,真是难辞其咎啊!” 王丰劝解道:“谁能想到那王则行事如此没有底线呢?他勾结蒙兀人,突然发难,薛将军兵少,又被前后夹击,战败也是正常的。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这次败了,咱们日后再打回来就是了,薛将军不必太过介怀!” 薛禄摇头道:“身为主将,没能料敌机先,以致兵败被俘,此罪非轻!我当上表朝廷,请求处罚!” 王丰面色微微一变,道:“处罚的事且容后再说,如今我们虽然夺回了蓟城,但幽州其余地方却仍旧还在蒙兀人和王则的叛军手中。其中蒙兀人在幽州还有一万三千余人,王则留守幽州的兵马不多,却也有万余人。我的兵马都是南方步兵,虽然训练有素,骁勇善战,但却极为缺少与骑兵对战的经验。昨夜面对仓促集结起来的数百蒙兀骑兵,在狭小的街道之上对战,即便兵力占据优势,又是刚刚破城而入,气势如虹,却仍旧伤亡惨重。若是真到了野外对战,只怕很难有胜算。故此,想要真正夺回幽州,只怕还要薛将军和眼前这万余幽州将士啊!薛将军,这是驱逐俘虏,维护汉统的大事,你可切莫因一小败,而长久耿耿于怀,反将大事给耽误了。” 薛禄闻言,怔了片刻,道:“我是败军之将,幽州军都是战败被俘之兵,你还叫我们去收复幽州?” 王丰正色道:“幽州既然是从你们手中丢掉的,自然也该有从你们手中夺回来!怎么,薛将军莫非是怕了?” 薛禄忙道:“我岂会怕?只是朝廷那边……,只怕不会再重用我这败军之将了!” 王丰摇头道:“薛将军何必理会朝廷?此时王则的叛军肆虐冀州,我们与朝廷音讯难通。若等到请示了朝廷,朝廷再发下诏书,安排了新的将领,敌军早就将幽州各地的城防安排的十分严密了,战机失去,再想夺回幽州,可就不如现在这么容易了。” 薛禄闻言,沉吟未决。王丰喝道:“薛将军还迟疑什么?在朝廷没有撤你的职之前,你还是幽州军的主将!此时正是你戴罪立功的时候,率领你的将士们,将蒙兀人彻底赶回草原,夺回幽州,你才能扬眉吐气,才能挺直了腰板面对天下人啊!难道你想要后世史书之上,记载是你战败丢失幽州,让子孙后代都唾骂你吗?” 薛禄闻言,怔了片刻,目光顿时坚定了起来,对王丰道:“王都督说的是!我不能让后世人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好,我就领兵拼死夺回幽州吧!” 王丰拍掌大笑道:“好,我就等着薛将军这句话呢!走,薛将军,我们去殿内详谈。” 当下王丰领着薛禄来到自己的行辕,命人送来酒肉,与薛禄一边吃,一边道:“幽州城中又二三十万石粮食,蒙兀人搜刮来的钱财也不少,足以养兵。此外,昨夜缴获的兵器铠甲,足以装备七八千人,不足之数,我可以从船上调拨。最重要的是,我军还缴获近五千匹战马。我麾下的将士都不会骑马,这些战马我也可以划拨给你,让你的幽州兵恢复骑兵的建制。” 薛禄原本还担心自己缺少战马和兵甲钱粮,听了王丰的话,顿时大喜过望,起身拜道:“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军得以解救,并迅速恢复战力,幽州日后得以收复,全赖王都督之力也!王都督,日后但有差遣,我薛禄万死不辞!” 王丰将薛禄扶起,道:“薛将军不必多礼,都是为了收复幽州,安定天下,何分彼此!薛将军,你看幽州兵马何时能够恢复战力?” 薛禄慨然道:“我边地儿郎,只要一息尚存,拿起刀剑便能上阵杀敌。只要兵器铠甲和战马配备到位,我明天就能率领大军去复夺幽州各城。” 王丰闻言,微微皱眉,道:“众将士都被关押了许久,饱受折磨,体力下滑严重。还是休整几日,等养足了精神,再出兵不迟。” 薛禄道:“兵贵神速!不趁着蒙兀人的大军分散各处,果断出击,将之各个击破,等他们汇聚起来,那就是万余精骑,想要战胜可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了。王都督不必犹疑,我的兵马我知道。他们长期驻扎边塞,什么艰难困苦都经历过。此时虽然略微疲惫,但说到打蒙兀人,复夺幽州,必定会人人奋勇争先。只要粮草跟上,顿顿有肉,将士们很快便能恢复体力了,不必刻意休整!” 王丰闻言,考虑到幽州的形势的确刻不容缓,只得点头,道:“既如此,我亲率五千精锐兵卒随你一起出兵。” 薛禄点头,笑道:“有王都督亲自领兵,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当日王丰将兵器铠甲和战马交付薛禄。薛禄对幽州军非常熟悉,亲自将一众将士重新整编,组建了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和一支三千余人的长枪兵,二千余人的弓箭兵。大军当日整编完毕,次日就出发,前去收复幽州各城。 王丰则留下数千兵马把守蓟城,自率五千步卒押运着粮草,缓缓跟在了薛禄大军的后面。 那薛禄极为骁勇,率领三千最精锐的骑兵先行,一路击溃了好几股从各地朝着蒙兀人的主力汇聚的敌军,杀伤敌军二千余人,士气顿时从萎靡变得旺盛了起来。 三日之后,大军杀到了营州,蒙兀主将哲别将麾下万余蒙兀骑兵都集中了起来,就在营州等着薛禄和王丰。 薛禄夷然不惧,摆开阵势与哲别交战,双方激战三日,未分胜负。 王丰将自己的大营安置在薛禄大营之后,每日前往观战,只见蒙兀人却是骁勇善战,不过幽州兵却也并不稍弱,骑兵和步兵配合,战阵协调一致,威力十分强悍,与蒙兀人正面交战,并不落于下风。 而且当日幽州军猝然战败,众军四散奔逃,其中还有相当多的人其实并未战死或是被俘,而是逃散去了山林湖泽之中躲避。 这些人若是不予理会,时间一长,不是散伙回家,就是沦为草寇。但如今听说阳武侯薛禄领兵复夺幽州,这些逃散的兵马顿时都坐不住了,纷纷从躲藏之地走了出来,远的便趁虚袭击府县,近的则直接赶来相会。 数日之内,幽州已经是遍地烽烟。据王丰所知,至少有二十几个县都已经被夺回,恢复了朝廷的旗帜。此外,还有二三千人赶到战场,投入了薛禄的麾下。 薛禄的实力竟是越打越强了。 王丰见状,心下也颇为高兴。一连看了三日,这天傍晚,王丰忽然书信一封,命人送去给薛禄,随后又在营中布置了一番,这才传令众军照常休息。 到了三更时分,一队兵马突然从营后杀出,袭击王丰的营寨,一时喊杀声震天。 阳武侯薛禄闻讯,当即率领五千骑兵赶来相救。然而等薛禄的骑兵刚走,哲别便即率领着蒙兀骑兵杀到,开始大举冲击幽州军的营垒。 双方激战正酣,忽听喊杀声震天动地,却是薛禄率领着五千骑兵骤然杀了回来,绕到了蒙兀骑兵的身后,骤然发动了突袭。蒙兀人被前后夹击,顿时大败,死伤惨重。哲别只得下令撤退。 薛禄自然穷追不舍,紧紧咬住哲别的败军不放。 哲别被追的无计可施,大喊道:“薛禄,你追着我不放,难道不想去救王丰,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殒命吗?” 阳武侯薛禄闻言,大笑道:“你这话着实好笑!你可知我为何知道你会来偷袭,因此反过来设计于你,直接将你击败?那都是王都督提前查知了你们的阴谋,向我示警的缘故。哼,你以为招来了王则驻扎在幽州的兵马,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袭我们了?做梦!王都督一身法力通天彻地,你们这点鬼蜮伎俩,如何瞒得过他?此时偷袭王都督的叛军只怕早就被杀的干干净净了。” 哲别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只得率军继续撤退,薛禄领兵穷追不舍,一直追出百余里,这才暂时停了下来。 而那边,早已用灵镜查知王则的叛军悄悄潜伏过来的王丰,将计就计地在营中设下埋伏,也将前来偷袭的五千叛军尽数杀散,大胜了一阵。 第四百九十七章 收服幽州 一战击溃了哲别率领的蒙兀兵马,又全歼了王则派来的五千援兵,王丰和薛禄都颇为兴奋。 就听薛禄道:“哲别经此大败,只率领着四五千残兵逃到了古北口,据探子回报,他正在强抓民夫,加固古北口的城防,准备死守。此外,王则派来镇守幽州的,是他的弟子唐观,此人颇通道术,生性狡猾凶残。他得知哲别战败,生恐哲别退回草原后,他自己势单力孤,因此急忙出兵,做出攻击蓟城之势。我原本想要立即出兵夺回古北口,将蒙兀人彻底赶出关外,但收到这个消息后,也只得暂时收兵。” 王丰点了点头,道:“如今蒙兀人的主力正在草原上与靺鞨人交战,暂时腾不出手来增援幽州。但我们却也不能大意,毕竟草原上的争斗会持续多久,这是谁也说不清的。古北口必须尽快夺回来,以免发生意外。这样吧,薛将军率领麾下兵马去夺古北口,至于唐观的叛军,便由我去抵挡吧。” 薛禄闻言,迟疑道:“唐观虽然损失了五千人,但他手中还有一万五千兵马,其中有三千是骑兵。王都督仅靠着手中这数千步卒,如何挡得住他?这样吧,近来幽州原来的将士多有来投奔的,我麾下兵马增长极快。此去古北口,哲别手中兵力已经不多,我也用不了这许多人马。我便分出三千骑兵给王都督,以王都督之能,率领八千骑步军,应当足以对付唐观了。” 王丰笑道:“那敢情好!我也尝尝指挥骑兵作战的滋味。” 于是薛禄点了三千骑兵给王丰,自己率领着其余兵马火速往古北口而去。 王丰则领着八千骑步军转道往西,去兴州对阵唐观。 唐观此时看见哲别大败,幽州军渐渐开始恢复实力,心中也有些疑惧,虽然做出了袭击蓟城之势,但其实并没想过要真正出兵。他一边加固城防,一边向王则求援,同时焦急地关注着幽州军与蒙兀人的战事。 直到接到探子来报,说王丰领兵八千前来讨伐,唐观不由愣了一下,随即气怒不已地道:“王丰居然如此小视于我!我麾下尚有一万五千大军,他仅只带着八千人就敢来攻打我?真是不知死活!传我命令,步军守城,骑兵随我出击,前去会一会王丰。” 唐观当即率领三千骑兵出城,前来迎战王丰。 王丰闻讯,命大军当道列阵,骑兵护卫两翼。两阵对圆,就见唐观纵马而出,来到阵前,大喝道:“王丰小儿,出来搭话。” 王丰当即纵马出阵,道:“王丰在此!” 就听唐观道:“王丰,你是东海水师都督,何以不远千里,来到幽州?不嫌手伸得太长了吗?” 王丰笑道:“我是官军,而你则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叛贼,我来打你还要理由?谁说水师就不能上岸作战了?” 唐观哼了一声,道:“王丰,听闻你也颇有修为,岂不知天下大势?朝廷气数已尽,这几年来,天下烽烟四起,朝廷数十万精锐兵马到了如今已经基本折损殆尽,眼看着日薄西山,灭亡之日不远了。你不顺应大势,反倒奋力去保朝廷,就不怕气运反噬,身死道消吗?”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朝廷气数如何,我不予置评!这天下刀兵四起,一时之间,我也难以一一讨平。原本你们祸乱冀州、幽州,我离得较远,也顾不上你们。但那王则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勾结蒙兀人,还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幽州送给人。是不忍孰不可忍?故此我才领兵前来,既攘外,也安内,将你们这伙狼狈为奸,祸乱天下的贼子尽数灭了,还幽州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唐观哼道:“朝廷昏聩无能,我等揭竿而起,共迎白莲降世,正是为了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你出兵阻扰,就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我看你今日若不束手投降,便必定会死在这里。” 王丰笑道:“耍嘴皮子是没用的!你若真有本事,那就放马过来吧!” 唐观喝道:“正要领教一二!”说着,手持一柄七星剑往王丰冲来。 王丰招出分光剑,与唐观战在一起。斗了五六回合,唐观眼见王丰剑术精妙,料敌不过,当即拨马回走,却暗将一支木签祭起,回手一放,往追击而来的王丰射来。 王丰有心如明镜的神通,又身负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对危险的感知极为敏锐。唐观尚未出手,王丰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眼见那木签射来,王丰当即身形一闪,瞬移之术施展开来,身形闪现在了唐观的前面。 唐观陡然看见原本在后面的王丰出现在面前,顿时吃了一惊,本能地急拉缰绳,那战马人立而起,将唐观摔在了地上。 王丰见状大喜,便要上前捉拿。却见那唐观在地上滚了一滚,居然宛如流水浸入大地一般,眨眼消失不见了。 王丰急忙以灵镜查看,就见一道水光从地底划过,眨眼之间已经回到了叛军军阵之中,显出身形来,正是唐观! 这门遁术倒是颇为厉害,王丰心下讶异,就听那唐观大喝了一声,抬手祭出一面黑气,上面绣着七颗星星。唐观将那黑旗转动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黑光闪现,无数黑水从黑旗内冲出,往王丰冲刷而来。 王丰当即抬手祭出一口大缸,正是李八缸。李八缸现身之后,眼见前方洪水冲来,当即从缸口中放出一道清光,那些黑水尽皆被收入缸中去了。 唐观见自己最厉害的法宝被破,顿时大惊失色,不敢恋战,当即喝令退兵。王丰急忙挥军追击。一直追到了兴州城下,眼看着唐观在城内守军的接应下退入了城中,王丰这才收兵。 当日王丰在城外十里扎下营寨,广派探马前去打探敌情,却又并不主动攻城,只准备看住唐观的兵马,等薛禄的大军夺回古北口,将蒙兀人彻底赶出关外之后,领兵前来会合,到时再以绝对的优势兵力发动攻城。 唐观等了数日,不见王丰攻城,顿时也猜到了王丰的打算。但唐观对此也有些无计可施,只得连续发文,向王则求援。 王则此时的形势也有些不妙,原本王则就被打的奄奄一息,精锐兵马大量丧失,差点灭亡,最终招引了蒙兀人入关,这才反败为胜的。靠着蒙兀骑兵之助,王则重新拿回了冀州,将朝廷兵马打的望风而逃。 但如今,蒙兀人的兵马已经尽数撤走,王则手中的力量顿时大为削弱。虽然算上新招收的流民,总兵力仍旧号称有十万之众,但其中真正能战的也就三万余人而已。 而朝廷虽然屡经大败,但在青州一线,已然还有两三万人把守,在河内一带,也有近二万人。一旦王则将手中的精锐调往幽州,空虚的冀州必定会被朝廷夺回去。 因此王则有些举棋不定,连日来一直传令叫唐观坚守,但援兵却迟迟不发。 唐观等了几日,见援兵不来,心下也有些焦急。左右献计道:“敌军来到城下,却不发动攻击,分明是没有把握攻城。这些日子我们双方都比较平静,我看敌军已经多有懈怠之心,将军何不程畿发动夜袭,若能成功击破王丰,则幽州自可转危为安。” 唐观闻言,深觉有理。当夜点起兵马,果然前去袭营。 这自然正中王丰下怀!叛军刚有动作,王丰便以通过灵镜监视到了,当即设下埋伏,反过来将唐观击败。 黑夜之间,唐观带出城的五千兵马折损大半,仅有千余败兵在唐观的率领下狼狈逃回了兴州城。 经此一败,唐观实力大损,再不敢轻易出城来与王丰交战了。 如此又过了数日,领兵前去攻打古北口的薛禄传来捷报。原来蒙兀人本就不善于守城,兵力又少,被薛禄全力攻了数日,终于将关城攻克。 哲别率领着残兵败将逃回了草原。至此,蒙兀人伸向中原的手,再一次被彻底打断。 薛禄留下重新安排了城防,留下三千步卒把守,随后率领其余兵马火速往兴州赶来,准备与王丰合兵一处,夺回兴州,继而彻底收服幽州。 唐观收到消息,顿时有些惊慌,急忙再次上书王则,请求援兵。 王则无奈,只得东拼西凑,抽调了八千兵马,亲自率领着往幽州赶来。 然而论距离,自然是薛禄离得近,先期领兵赶到了兴州,大军休整了一日之后,便即开始攻城。 攻了两天,毕竟城中兵马还不少,加上唐观等一干叛军头目都是白莲教的死忠,战斗意志十分坚定,拼死抵抗之下,幽州军并未讨到什么好处。 正战之间,忽听探子来报,说王则的援兵到了。王丰当即对薛禄笑道:“守军坚守城池,咱们一时难以攻克。但王者的援兵却没有城池作为倚仗,又是千里迢迢而来,人困马乏,正可半路截击。” 薛禄闻言,点头表示赞同。于是王丰和薛禄率领五千骑兵悄悄出营,直往王则的援兵杀去。 王则也是久经战阵之人,很快就查知了薛禄的骑兵到来的消息,当即将兵马拉到山上列阵,准备居高临下与薛禄交战。 王丰和薛禄赶到山下,观察了形势。就听薛禄道:“王则还算警醒,他占据高地,我的骑兵若是仰攻,伤亡必大,如之奈何?” 王丰笑道:“此山虽有小溪,水源不缺,但山上草木却极为旺盛,此时正值天旱,薛将军何不命大军放火烧山。那王则若不逃下山来,则其麾下兵马便将被尽数烧死了。” 薛禄闻言,沉吟道:“王则颇通道术,尤其擅长用水。我若烧山,他必施法用水扑灭,只怕难以奏效啊!” 王丰笑道:“薛将军尽管放火烧山,若王则施法灭火,自有我来抵挡。” 薛禄闻言,这才点头。当下传令麾下兵马洒下火油,前去放火。王则在山上看见,顿时大笑道:“敌军不敢攻山,却来放火!区区小火,能奈我何?” 就见王则抬手取出一面黑旗,招展开来,化作三丈高下,黑旗之上冲出无数黑水,漫山遍野流下,朝着山上的大火冲来。 王丰见状,抬手一指,李八缸顿时飞出,缸口朝下,放出一道清光,将山上的黑水尽数吸入缸内。 王则吃了一惊,急忙飞身而起,对王丰喝道:“是哪位道友与我为难?” 王丰笑道:“是我,我叫王丰!特来驱逐蒙兀人,收服幽州!王则,识相的就将你的兵马撤回去,否则今日你必定败亡!” 王则闻言,面色一变,道:“王丰,你不在扬州好生做你的水师都督,跑来这里干什么?我可记得,我一向不曾与你结仇吧!” 王丰点头道:“不错,我们的确不曾有私仇!但你招引蒙兀人入关,还悍然将一般幽州送给蒙兀人,此乃国仇!此仇唯有你死,方可解除。” 王则面色一变,哼了一声,道:“朝廷灭亡,新朝建立,乃是大势所趋。我顺应天道,起兵扫灭旧朝,恭迎白莲降世,拯救天下,让百姓共享太平,有何不可?至于期间的一些不尽如人意处,也是权宜之计,等到日后我得了天下,自然能拨乱反正。你好歹也是得道之士,原该明白天下大势才是。如今却逆势而行,强要扶保朝廷,就不怕气运反噬吗?朝廷数十万精锐兵马都已经损失殆尽,就凭你一人,又岂能回天?螳臂当车,最终只不过是自取灭亡而已。” 王丰笑道:“直取灭亡?这话奉还给你!天下动荡,豪杰并起,这原本无可厚非。但你行事却太没有底线了,像你这样的人,迟早要遭天谴,还想夺取天下?真是白日做梦!” 王则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古之豪杰,哪个不是杀人如麻,又能屈能伸的?我若不借助蒙兀人的力量,早就败亡了,哪还能反败为胜,重新掌握胜局?” 王丰冷笑了一下,道:“现在你还不是被我们包围在这里,顷刻之间就要败亡!” 王则哼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王丰,我听说过你。我教中南方分坛坛主徐鸿儒就是被你击败,远走交趾的。但你能击败徐鸿儒,却未必能击败我!接招吧!” 说着,王则抬手一挥,手中黑旗一阵变化,分出三十六面小旗,布列八方,一座水光潋滟的大阵顿时升起,将叛军所在的山头遮蔽。 第四百九十八章 交换俘虏 眼见王则布出大阵将整座山给护住,山脚下的熊熊大火烧不上去,王丰顿时皱了皱眉头。传令众军停止烧山,随后王丰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大阵,心下沉吟道:“此阵水气盎然,看起来波澜不兴,颇为平静。但内里却是杀机四伏,只怕威力绝不在徐鸿儒的烈火阵之下。按说我能破烈火阵,那么眼前这个阵法应该也难不住我。但如今天下的形势不对,朝廷越发势弱,叛军越发兴盛,我这若是贸然进阵,就怕小水沟里翻船!” 王丰思及此,有些犹豫。王则在阵中看见,当即打开旗门,大笑着对王丰道:“王丰,你为何迟迟不敢进阵?可是怕了?”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我会怕你?徐鸿儒的金光烈火阵都被我破了,你这阵法算什么?” 王则哼了一声,道:“那你倒是进来啊!” 王丰被王则这么一挤兑,顿时有些挂不住面儿,不过要让王丰这么轻易进阵,却也不行。就听王丰笑道:“你就好生在这阵里面待着吧,我并不着急破阵!不过这兴州城能坚持到什么时候,那我可说不准。此外,你急行军千里而来,军中带了多少粮草?能支撑你大军食用几天?我就不进攻了,就将兵马驻扎在这里。你敢下山,我就一举掩杀,你要不下山,我就等你粮草用尽,自己败亡。” 王则闻言,顿时也变了脸色,沉默了片刻,道:“王丰,其实你在扬州,我在冀州,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千里迢迢的来蹚浑水?据我所知,你从扬州突然来到幽州,并未得到朝廷的诏令吧?” 王丰笑了一下,道:“那又怎么样?” 王则道:“朝廷的规矩我知道,你无诏领兵,越过辖区作战,那就形同谋逆。虽然你现在看起来威风的很,又立了功,可这功劳报上朝廷,朝廷到底是记你的功劳,还是记你的罪责,那可说不定!你说你这么拼命干什么呢?”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则道:“不如这样吧,你让开条路,放我离去,我把唐观和他麾下兵马也都带走,将这幽州让给你。从此之后,你在幽州做你的土皇帝,我在冀州为你遮风挡雨,岂不比在海上风吹雨打,还要受那昏聩的朝廷调遣,像条狗一样被人呵斥过来,呵斥过去,要痛快的多了。” 王丰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土皇帝?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留恋红尘权位?你以为我下山征战,是为了自己挣一个公侯万代,甚至是自己当皇帝?那你可就想错了!我可没你那么自私和虚伪!” 王则哼了一声,道:“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咱们眼下这情况,你也不想双方死斗下去吧?我将幽州让给你们,你们好有足够的实力去防备蒙兀人再次南下。但是,咱们有言在先,我们此次罢战,你们日后可不能从背后打我!” 王丰闻言,沉吟不语。就听王则继续道:“王丰,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军中粮草虽然不多,但坚持一两个月不是问题,这么长的时间,草原上的形势说不定就会再有变化。你们此时虽然夺回了古北口,但宣府、延庆等地可还在我手中。一旦真珠可汗缓过劲儿来,再从宣府那边杀进来,你可未必能再轻易将他打回去!” 王丰闻言,心中仍旧有些犹豫,那王则见状,又道:“王丰,你想清楚。你的势力其实多在海上,又在扬州经营了这么久。你这突然远离扬州,又带来了这么多兵马,这么长久纠缠下去,就不怕扬州那边突然发生变故,你回援不及?” 王丰闻言,心下顿时认可了王则的话。的确,如今最要紧的是尽快全取幽州。至于王则,其实已经实力大损,再加上冀州是叛军和官军仿反复拉锯的主战场,百姓早已死的死、逃的逃,十不存一,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恢复元气了。换言之,王则已经没有发展的资本了。 若不是朝廷也一样损失惨重,再也组织不起精锐大军来讨伐,恐怕王则坚持不了多久。 但就算王则还能苟延残喘些时候,论实力和底蕴,也已经失去了问鼎天下的资格,在不久的将来,必将会被新的势力所灭亡。 但这个灭亡他的人,不应该是王丰,至少不应该是此时的王丰。 因为王丰现在还做着朝廷的官儿,若是王丰去击灭王则,那就是朝廷击灭了王则,这将会极大地提振朝廷的声望,与天下大势不符。若是王丰真的这么做了,多半会遭到十分严厉的反噬。 思及此,王丰对着王则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且等一会儿,容我去与薛禄将军商议一下。” 当下王丰寻来薛禄,说明了情况。就听薛禄道:“我们私下里与王则讲和,置朝廷于何地?朝廷日后知道了,必定会怪罪下来,到时候我们必定吃罪不起!” 王丰叹了口气,道:“朝廷自己都已经无力平叛了,这个时候我们能收回幽州,他只有高兴的份儿,哪还能怪罪?若真的惹急了我们,就不怕我们也割据幽州,坐地称王?” 薛禄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沉默了良久,这才道:“朝廷如今,的确是管不到幽州这边的事儿了。诏令送过来,其实听不听在我。但,我们领着朝廷俸禄,又岂能有不臣之心?” 王丰笑了一下,道:“我们固然没有不臣之心,但保不准朝廷上的诸位会这么想啊。文官们总是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武将,就好像武将们一旦没有了约束,就一定会造反一样!薛将军如今收服幽州,声望一时无二,幽州军民皆视你为再生父母,朝廷岂会不猜忌你?但朝廷此时又没有力量来制衡你,所以我想,他们越猜忌你,就越会对你怀柔。你放心吧,这个时候你只要不公然举旗造反,其他无论做了什么事,朝廷都只会安抚你,不但不会加罪,反还会对你加官进爵。你信不信?” 薛禄久为边将,哪里不知道朝廷的脾性,对于王丰的话,薛禄自然是认同的,沉默了半晌,这才道:“说实话,我也想彻底击灭王则,为我幽州军中战死的将士们报仇。但如今最要紧的是,尽快将幽州全境给拿下,重新布置好边塞防线,以防备草原人再次南下。为了这个目标,暂时放王则一马,也不是不可以。” 王丰闻言,顿时笑道:“既然薛将军也同意,那我可就去回复王则了?我们放他的大军离去,他则将宣府、兴州、延请、保安等府县全部完完整整地交回给我们。此后,若非必要,幽州军这边也不再主动去找他的麻烦,一心防备外敌,保境安民,以待天下之变。薛将军,你看如何?” 薛禄笑了一下,道:“王都督说的是,都督不远千里,救我于囹圄之中,我幽州军上下都感恩戴德,愿意为王都督效死。都督既然有了决定,我无不遵从,日后只一心保守幽州,无故绝不四处树敌就是了。”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转身来到山下,对王则道:“王则,我与薛将军商量了一下,决定接受你的条件。你先叫唐观撤出兴州,将城池完完整整地交给幽州军,到时候我自然放你安然离去,绝不食言。” 王则闻言,道:“王丰,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常言道口说无凭,我们还是签下文书,焚香祭告天地,然后我再撤兵的好!” 王丰见王则对自己多有猜忌,只得点了点头,道:“那也好,我们这就祭告天地。” 当下王丰、薛禄和王则签了文书,各自祭告天地完毕,王则这才再无疑虑,当即写了命令,叫亲信送去兴州,让唐观领兵撤退。 唐观接到了王则的命令,自然不敢不从,当即封存了府库,随后率领麾下万余残兵离了兴州城,往南而去。 幽州军这边果然无人阻拦。 薛禄当即派兵进驻了城池,又分派兵马去接管宣府、延庆等地。与此同时,王丰见王则并未耍什么花样,当下也遵照约定,放开一条大路,放王则的兵马离去。 一场大战消弭于无形。数日之后,幽州全境,除了辽东之外,其余尽数被幽州军拿下。 薛禄急忙来找王丰商议:“王都督,这些日子原本打散的或是被俘的幽州军都已经陆续回来了,我麾下兵马恢复到了二万三千余人,这么点兵力,分散在各处边塞之上,都还稍显薄弱,怕是没有多余的兵力来防备冀州的王则了。唯今之计,唯有征召新兵。”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已经上表,表奏你为幽州刺史。这该不该征召兵员,征召多少,都由你自己决定,何必来与我商议?幽州既然已经恢复安宁,我不日就要率领麾下兵马乘船南下,返回扬州了。以后这幽州就交给薛刺史了。” 薛禄闻言一愣,惊讶地道:“王都督这就要走了?可是如今幽州百废待兴,你若是走了,就怕我势单力薄,无法保得幽州安稳啊!” 王丰笑道:“薛将军过谦了!你是沙场宿将,对整个幽州的防务也很熟悉,有你主掌幽州,只要不再听从别人的胡乱调遣,那保境安民,绝无问题。幽州虽然也饱经战火,但破坏程度远不如冀州那么惨烈。你只要张贴出安民告示,鼓励百姓回乡耕种,并将无主田地划分给无田地的百姓,我想幽州很快就能恢复几分元气了。边地男儿,多有一颗从军报国,保卫家乡的心。你只要真的一心保守幽州,我想众百姓会支持你的。况且蒙兀人此时正与靺鞨人交战,即便能够得胜,损失也必定不会小。他们不会再有多大的力量南下扣关了。你麾下的二万三千兵马,倚仗城关坚守,足以保守边塞了。只需再征召一两万人,把守住与冀州接壤的几个要害城池,必可高枕无忧!” 薛禄闻言,细想了一下,这才点头道:“有王都督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这么说来,只需有个三万余人,便可把守住各处城池边塞了。但我手中却还需要一支至少万人的机动兵力,以便能驰援各处。这么算下来,至少要四万兵马才行。如今我麾下只有二万三千人,还需再征召一万七千兵马才行。” 二人正谈论着安定百姓,征召兵员之事,就听古北口的守军发来书信。薛禄拆开一看,顿时沉吟道:“真珠可汗派人送来文书,说是想要用牛羊马匹赎回被俘的蒙兀骑兵?王都督,你看,能答应他吗?”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你先粗略清点一下,看在战乱之中被蒙兀人掳走的汉民有多少,便用这些蒙兀骑兵给尽数换回来!” 薛禄闻言,当即传令,叫各州县限期统计上报。各州县如何又能清楚地知道被掳走的百姓有多少?便都或多或少地瞎编了些数据上报。 薛禄收集到后,对王丰道:“据统计,不算战死的,被蒙兀人掳走的百姓共有七万八千余口。”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们俘虏的蒙兀骑兵有多少?” 薛禄道:“约有六千余人。” 王丰笑道:“那就回复真珠可汗,十五个换一个,叫他拿九万余口被掳走的汉民来换这么蒙兀骑兵。” 薛禄笑了一下,当即按照王丰意思写了回信,命人送去给真珠可汗。 真珠可汗收到书信,顿时气得咬牙。大萨满图曼在旁解劝道:“大汗,要以大局为重啊!如今与我们争夺草原的,是靺鞨人!这才是我们的生死仇敌。至于幽州那边,唉,草原经此一番动荡,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实力去觊觎中原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击破靺鞨人,安定草原。被幽州军俘虏的六千余战士都是精锐敢战的百战精兵,若能救回来,将会极大地增强我们的实力,击败靺鞨人便更有把握了。” 真珠可汗闻言,点了点头,道:“我自然知道这些,但王丰和薛禄的要价也太高了!事实上我们才占据幽州多长日子?而且我们本就是想要长久统治幽州的,因此并没有掳掠太多人回草原。算起来,两三万人或许有,但九万余人,那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 图曼道:“那就去与王丰谈,把这个交换比率降下来嘛。” 真珠可汗闻言,只得再派人去与王丰谈。经过几番扯皮,最终真珠可汗将历年来掳掠的汉民,攻击六万余口,尽数送还幽州。同时还送来了六千余匹战马,以抵偿人口不足之数。 王丰和薛禄这才满意地将被俘的数千蒙兀人给放了回去。 第四百九十九章 交趾叛军 与蒙兀人的换俘之事干完,薛禄手中就又夺了数千名从被掳人口中挑选出来的青壮,实力得到了进一步增长。 王丰见幽州的局势基本稳定下来,当下决定收兵返回扬州。薛禄闻讯,颇为不舍地道:“王都督对我幽州上下有再造之恩,如今你功成而去,叫我如何报答你?” 王丰笑道:“都是为了消弭战祸,保一方平安,说什么报答?如今薛将军麾下兵力渐渐恢复,而北方的蒙兀、南边的王则又都实力大损,想来保守幽州,绝无问题。既然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了。此时不走,人家会说我出兵北上是贪图幽州,居心不良的。” 薛禄闻言,高声道:“谁敢这么说?莫说王都督光风霁月,并无私心。就冲着你这再生之德,便是真的想要从此坐镇幽州,我幽州军上下都无不同意。” 王丰笑了一下,道:“这话说的过了!幽州还是由你来镇守。薛将军,我知道你年轻的时候也有些奇遇,有猛虎精魄入体,因此勇猛非常,从一个普通小兵逐渐累积战功,封侯拜将,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传奇了。天下战乱,谋臣猛将应运而生,乃是常理。但我说句话,你别介意啊!” 薛禄道:“王都督有话请直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王丰点头道:“以你的气运,足以享受人间富贵,世代公侯,不是问题。但若想更进一步,则必定承受不住,日后会有灾殃。你如今坐领幽州,看起来可以割据一地,称王称霸。但若真的走出了这一步,生出了天大的野心,那可就难以回头了。” 薛禄闻言,顿时笑了起来,道:“王都督多虑了!我哪有称王称霸的野心?王都督若是不放心,何不留一支兵马在幽州,就近监督于我?” 王丰摇头道:“若你真起了野心,我即便留一支兵马,又岂能看得住你?这种事情,还是看你自己的造化吧!”顿了顿,王丰这才又道:“不过幽州毕竟是边地,这边市之利,可是极为丰厚的。如今各地战火不断,商队往来,不但危险重重,而且还会被沿途军阀反复收税,艰难无比。但若是走海路,通过海船沟通南北,那可就轻松的多了。所以我想,幽州这边的商贸,可否让我参与一下。薛将军放心,幽州内部的商贸我不插手,只派遣一支商队参与边贸。此外,你有什么货物,也可以卖给我的海上商队。你这里需要什么,也可以委托我的商队为你购买。价格绝对公道。” 薛禄闻言,急忙道:“王都督这话说的见外了!其实我正愁幽州新受战乱,民生凋敝,又要养兵防备外敌,这钱粮军械上面会极为紧张。王都督愿意扶持幽州这边的商贸,这是在帮我们啊,我岂能不答应?王都督的商队出入幽州,自然是畅通无阻,一律免税的。谁若敢为难,我一定饶不了他。” 王丰笑道:“这怎么合适?若不收商税,你拿什么养兵?难道要去盘剥百姓吗?该交的税,我一定会交足,只希望不会有人故意刁难就行了。我粗略估算了一下,边市的马匹牲畜和皮毛生意,以及布匹茶叶陶器生意,每年的交易量当在两三千万两白银上下。商税历来是十税一,也就是说只要商贸繁荣,薛将军每年能收到二三百万两银子的商税,这可是一笔不少的数目,又不必押解朝廷,用来养四五万兵马,绝不是问题。有这么一笔钱在手,幽州这边就不必收太重的农税了,甚至可以酌情减免些农税徭役,好与民休息,尽快恢复幽州的元气。” 薛禄点了点头,道:“王都督果然爱民如子,我记下了,保境安民,与民休息,静待天时。” 王丰见薛禄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这才放心,于是再次与薛禄告辞。薛禄为表谢意,坚持要从蒙兀人换过来的战马中挑出三千匹送给王丰。王丰一来是推却不过,二来是也确实想要自己组建一支骑兵,于是将这三千匹战马尽数笑纳。 当日王丰向薛禄要了一处港湾,作为自己日后商贸的码头,随后率领大军登船,杨帆起航,往南边而去。 红烟见状,也无心在靺鞨人的地盘上逗留了,嘱咐姹女要继续挑起靺鞨人与蒙兀人的战争,不要让双方有精力进击中原之后,便也飞回了船上,与王丰一起返回了扬州。 回到扬州府,王丰听取了各处的情况汇报,知道扬州各地十分平静,这才放下心来,于是不再过多理会外事,开始挑选青壮,在夷洲岛上训练骑兵。 如此过了两三个月,交州那边突然发来加急文书,说在交趾道作乱的赤尸神君和徐鸿儒等叛军越发壮大,赤尸神君鼓动了阮信、征异、黎文、丛闽、高服等五部生蛮,拥兵六万余人,徐鸿儒也蛊惑了交趾之地的百姓数万人,纠合青壮万余,再加上原本的近万叛军,实力大增,目前已经拿下了交趾道大部分地区,正多路进攻,准备合围交趾道的治所龙编城。 交州刺史上表朝廷求救,但朝廷也派遣不出援兵,只回复交州刺史,叫自己想办法镇压叛乱。 交州刺史吴钰无奈,只得命徐豹和蒲总兵出兵交趾。蒲总兵乃是投诚过来的,有拥兵自重之心,但为了在交州与王丰抗衡,也不敢违逆刺史吴钰的命令。只不过他手中的兵力已经不多,仅有万余,东拼西凑之下,也才纠集起了四千兵马。 岭南东道的总兵徐豹虽然虽然有二万兵马,但却并不怎么听吴钰的话。徐豹是平定交州之乱的大功臣之一,当时在交州,只有他一支步军,朝廷为了彰显徐豹的权威,也是赐予了持节之权的。因此徐豹虽是总兵,职务比刺史低,但却并不怕刺史。 接到刺史的命令之后,徐豹磨磨蹭蹭地许久,这才抽调了三四千兵马给刺史,应付差事。同时火速请来留守交州的水师大将常丰林,商议对策。 常丰林当即将消息报到了王丰面前,请令定夺。 王丰看了书信,沉吟片刻,道:“交州那边的兵力的确是少了一点,除去留守之兵外,徐豹就算全力出兵,也仅能调动万人而已,加上蒲总兵的四千人,再加上交趾那边还在坚守的五六千人,总兵力才只两万,与近八万敌军对阵,胜算着实不大。若我不调派援兵,这战的确是不好打。” 王父道:“常丰林的一万水师在交州之地已经没有敌手了,足以护卫交趾沿岸。我们这边要派援兵的话,只能派步军。但就算我们将所有步军都派出去,论兵力,也不如敌军的多啊!” 王丰笑道:“数量并不等同于战力!交趾那边的叛军,除了原本的数千人是精锐之外,赤尸神君鼓动的六万蛮兵都是些矮小力弱,缺乏训练,兵甲简陋的羸弱之兵,徐鸿儒蛊惑的乱民也是一样的训练不足,不通战阵。虽然叛军加起来有近八万人之多,但其实以我看来,正面对战,只需三万人便足以将之轻易击溃了。唯一可虑的是,那些蛮兵战败之后,退入深山老林之内,那可就难以清剿了。一旦他们化整为零,不与我们正面交战,只四处出击,袭击交趾各地,那可就是个长久的麻烦。” 王父闻言,点头道:“你说的也不错,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解决呢?” 王丰苦笑道:“历来清剿叛军,尤其是深入蛮夷之地清剿叛军,都是个苦差事。蛮兵们往山林里一钻,我们想要把他们找出来,非得苦心孤诣,耗费数年之功不可。若是一个不小心,还有可能吃个大亏。故此我上次平定交州之乱,自感麾下步军不足,即便明知道交趾那边还有些隐患,却也没有更进一步,前去将之彻底剿灭。但却想不到,这才多长时间啊,这些叛军居然就又闹起了这么大的声势。” 红烟道:“眼下看来,若是我们不救交趾,则交趾道必定会落入叛军之手。而叛军若是拿下了交趾道,会不会生出更多的野心,意欲再北上夺取岭南东、西两道?这却是很难说的准的。”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交州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若再起了动乱,我们前期的努力岂不就白费了?救援交趾是必须的!但如今中原战乱不休,我们却也不能在交趾耽误太久。我会书信一封给徐豹,叫他大造声势,准备从陆路出兵交趾平叛。再传令给常丰林,叫他借故与交州刺史吴钰交恶,公开宣称不会派水师去交趾,以迷惑叛军!” 红烟道:“公子是想不动用常丰林的水师,直接从扬州这边调兵,从外海突然杀到交趾道,对叛军发动突然袭击?” 王丰点了点头,道:“不错,抽调一万水师,两万步军,进入交州之地后,不去各处港口停靠,直接前往交趾,发动突袭,一举鼎定胜局。” 红烟沉吟了片刻,道:“这个计划倒是不错!公子要亲自领兵吗?” 王丰道:“叛军之中,赤尸神君和徐鸿儒都法力高强,而且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纠结到其余旁门左道的修士,为了以防万一,我自然是要亲自领兵的。冰雪天女和巫明月两位道友也要随我一起去。石牛还是留在夷洲。海公子则坐镇扬州水师,以策安全。” 众人闻言,尽皆点头应是。 当下王丰便即点起兵马,领着冰雪天女、巫明月、叶雪薇和红烟,拔锚起航,往交趾而去。 而交州那边,常丰林也遵照王丰的指示,与刺史吴钰交恶。同时,岭南东道额总兵徐豹则高调地宣布,将全力出兵,支持吴钰平叛。 徐豹不但调派了一万精兵,还同时征调了一万民夫,其实就是王丰留在交州的那一万步军,虽并不在军册之中,却都是一直训练的精锐,颇为善战。名为民夫,实则就是一支战兵。 这两万人,加上蒲总兵派出的四千人,就是两万四千人,号称七万,大张旗鼓地往交州进发。 赤尸神君在交州颇有人脉,虽然毛家、金家等几家老祖受了册封,满意地去了冥土,不再作乱,赤尸神君已经没有多少帮手了,但赤尸神君毕竟修行多年,自己的关系网也不弱,打探消息不成问题。 在收到常丰林的水师按兵不动的消息后,赤尸神君顿时放了一半心,但在听到交州军大举来救交趾时,赤尸神君的心又悬了起来。在前锋与徐豹的大军接触了几下,吃了些亏后,正在围攻龙编城的赤尸神君顿时如临大敌,当即将沿海防御的兵马抽调了大半,往北边去抵挡徐豹。 同时赤尸神君喝令大军全力进攻,想要尽快拿下龙编城,全取交趾,以便腾出手来,去应对徐豹的援兵。 如此过了数日,龙编城内的守军渐渐军械用尽,开始拆除城内的民居,以制作滚木礌石。叛军那边也每日都能攻上城头,眼看着再加把劲儿就能拿下城池了,赤尸神君顿时大为开怀,每日挥军急攻,恨不能立即将城池拿下来。 就在赤尸神君全心全意攻打龙编城时,王丰的大军已经趁着夜色悄悄靠到了交趾道的海岸,大船停靠在海上,小船装载着步军沿着河口而进,直接抵达了龙编城外三十里处。随后步军下船,稍微修整了一下,便即兵分三路,悄悄朝着叛军冲了过去。王丰、叶雪薇和红烟亲自在前拔出叛军的探子,掩护大军进击。 叛军完全没有想到王丰的兵马会如神兵天降一般来到,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打的大乱。众叛军原本就训练不足,未曾经过大战的洗礼,被这一下夜袭,完全给打懵了,一众蛮兵和新近鼓动起来的乱民都惊慌失措,在营中乱窜奔逃,连带着将那数千精兵的营寨也给冲的散乱不堪。 王丰兵马顿时势如破竹一般杀了进去,很快便奠定了胜局。 不过王丰要的不只是胜利,还要尽可能的将敌军尽数留在这里。因此一边分派兵马猛冲猛打,一边还注意留着些兵力散开,准备堵截逃散的叛军。 正战之时,叛军中的修士眼见战败,顿时坐不住了,开始纷纷出手。 第五百章 打赤神洞 就见一道黑光冲天而起,赤尸神君飞了出来,显出一身狰狞的骨甲,往官军这边肆无忌惮地杀来。 王丰见状,冷笑了一下,抬手就要施展混元绝灭灵光指杀掉赤尸神君。 那赤尸神君突然一阵心悸,抬头见是王丰,知道王丰有一手秒杀人的绝招,不敢硬接,只得长啸一声,化一道黑光而走。 王丰见状,愣了一下,也不追赶,只用心寻找徐鸿儒的下落。 与赤尸神君相比,王丰其实更加忌惮徐鸿儒。此人乃是白莲教的高层,精通蛊惑百姓的手段,这才到交趾道多久啊,居然就拉起了数万信徒,这样的人若是容他再次逃脱,这交趾道日后可就永无宁日了。 毕竟赤尸神君鼓动蛮族,这是外敌。但徐鸿儒蛊惑的却多是官府在册的百姓,这是内忧。历来内忧比外患来的更加让人心烦! 故此王丰这次宁可放过赤尸神君,也一定要留下徐鸿儒。 找了片刻,果然发现了徐鸿儒的踪迹。此人正在组织麾下的万余青壮撤退。王丰见状,当即传讯给叶雪薇,叫她领兵前来阻击徐鸿儒。 徐鸿儒见了王丰,心中也有些慌乱,想要逃跑,又舍不得自己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就这么一犹豫,就失去了逃走的最佳时间了。 王丰心念一动,黑白双剑已经电射而出,朝着徐鸿儒杀了过去。 徐鸿儒无奈,只得挥动烈火旗迎战。至于敌军之中其余的修士,则都被冰雪天女和巫明月缠住、击杀。 那徐鸿儒和和王丰正战之时,叶雪薇也领着三千精兵赶到,以整击乱,对叛军发动了猛烈攻击。徐鸿儒被王丰缠住,无法指挥大军,眼见着麾下兵马被打散,击溃,追杀,已经再无力回天了,徐鸿儒也终于认清了现实,决定逃跑。 然而王丰早就防着他逃呢!眼见徐鸿儒施展遁术,冲天而起,王丰当即施展早已准备好的混元绝灭灵光指,照着徐鸿儒射了过去。 徐鸿儒也知道王丰的混元绝灭灵光指厉害,眼见王丰抬手,当即将手中的烈火旗展开,放出道道火光,护住全身。 混元绝灭灵光指射在烈火旗之上,顿时光芒四射,耀人眼目。只听一声惨叫,徐鸿儒已经从半空中掉落了下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那烈火旗覆盖在徐鸿儒身上,旗上的灵光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在其前胸处的旗面上破了一个大洞,那是混元绝灭灵光指射破了烈火旗,射在了徐鸿儒身上,一举将徐鸿儒给射杀当场。 眼见徐鸿儒陨落,王丰顿时沉默了片刻,这才慢慢地飞了过去,将徐鸿儒的烈火旗收了,又取下了徐鸿儒的随身百宝囊,见那面青铜镜和百鬼幡都在里面,王丰这才叹了口气,将之收了起来。 当夜全军大获全胜,龙编城内的守军见局势已定,也杀出来助战。次日众军又四处追杀敌军败兵。最后一番清点,叛军共计一万四千人战死,受伤、被俘者达二万七千余人。 还有许多逃散之后,不知去向的,真正成功逃回山林的蛮族仅有二万余人。 经此一战,徐鸿儒战死,其好不容易鼓动起来的乱民星流云散。蛮夷们也死伤惨重,元气大伤,再想要纠集起来,进攻交趾道,那可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在将叛军之中的钱粮辎重收刮干净之后,战场的清理事宜转交给了龙编城内的守军,随后王丰收兵休整了几日,等到徐豹率领的援兵到达之后,这才合兵一处,分兵将先前陷落的所有城池尽皆夺了回来。 交趾道经此一战,守军仅剩下四千余人,为了加强防卫力量,王丰以战时职权,将岭南西道蒲总兵派来的四千兵马尽数留下,转为交趾驻军。同时,允许交趾道再征召七千兵马,将总兵力扩充至一万五千人,以防备蛮族再来袭扰。 花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安排好交趾道的防务之后,王丰这才率领自己麾下的大军登船,徐豹则率领其麾下兵马仍走陆路,大军水陆并进,班师而回。 却说交趾道境内有一座黄连山,山峰高耸,终年人迹罕至。山内有一个赤神洞,乃是赤尸神君的修行之地。自从在龙编城外战败,五部蛮兵各自惊慌失措地逃回山林,赤尸神君也心有余悸地回到了赤神洞,打听得徐鸿儒当场阵亡,心中更加慌张,生怕王丰打上门来,每日里心急如焚地关注着官军的动静。 然而王丰却始终并未找来,今日更还率领着军队离去了,赤尸神君顿时大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应该是安全了,当下走出了洞府,准备打些血食来压压惊。 谁知刚刚来到山下,忽然心下一阵悸动,抬头一看,就见王丰、冰雪天女和巫明月分列三边,将自己堵在当中。 赤尸神君顿时心下一片冰凉,望着王丰道:“王公子,你已经得胜,又何必赶尽杀绝?” 王丰笑道:“除恶务尽!上次毛家老祖他们投降,你就该跟着一起投降才是。你却沽恶不浚,又纠合一帮不知礼数的蛮兵作乱,妄图染指交趾道,掀起了无边杀孽!像你这样的妖孽,指望你从此安分守己,再不为恶,恐怕是千难万难。只有杀了你,方可真正保这交趾道平安。” 赤尸神君闻言,轻叹了一下,道:“这么说你是真的不肯放过我了?你就这么肯定能杀的了我?” 王丰笑道:“难道你以为今日你还能逃得掉?” 赤尸神君笑了一下,道:“你虽神通不凡,但想杀我,却也不容易。” 王丰道:“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言罢,王丰将手一指,黑白双剑顿时电射而出,化两条蛟龙,交缠着往赤尸神君杀去。 赤尸神君急忙挥动一柄白骨剑抵御,纠缠了片刻,王丰微感不耐,当即抬手一指,混元绝灭灵光指顿时射出,往赤尸神君杀去。 赤尸神君知道厉害,不敢硬接,当下将身子扭了一下,分化出十二道流光,往四面八方急速潜逃。 王丰没有想到赤尸神君居然还有这门手段,混元绝灭灵光指虽是极为厉害的神通,有自动锁定敌人之效,却也只射灭了一道流光,还有十一道流光逃走。 此时王丰正是虚弱之时,急忙施展九息服气之术恢复法力,没有余力去追击这十一道流光。所幸冰雪天女和巫明月还在,二人各施手段,各打灭了两道流光,但剩余的七道流光却已经逃得远了,一时追之不上。 二人只得作罢。直到九息之后,王丰法力完全恢复,这才取出了本命灵镜,对二人道:“这赤尸神君以为他能逃得掉呢?哼,我下决心要杀的人,只要露了踪迹,便休想逃脱。” 当下王丰以灵镜施展留影回光之术,查看赤尸神君的去向,却愕然发现赤尸神君的三道流光并未逃远,反而回了黄连山赤神洞,将洞口的护山大阵升起,躲了进去。 其余四道流光则分别往北、南、西南、西北四个方向逃遁,似乎不想再回来了。 王丰顿时皱了皱眉头,对冰雪天女和巫明月道:“此人果然狡诈,我看那护山大阵绝非两三日能够击破的,若是我们破阵去击杀他那三道流光组成的分身,则其余四道流光必定潜逃无踪。而若是去追其余四道流光,他躲藏在洞府之中的分身又可以趁机逃离。如此看来,这次想要将之彻底灭杀,只怕是难了。” 巫明月道:“不如先攻破他的洞府,灭杀了他的这具分身,即便还杀不了他,削弱他的实力也是好的。”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暂时放过那四道流光,先专心攻破赤神洞再说。” 于是三人来到赤神洞外,就见赤神洞口射出三十六道黑光,落地化为三十六种不同的尸怪,布列成一个奇怪的大阵。很快阵中红雾升腾,变得朦朦胧胧,看不清、辨不明,只感觉杀机盎然。 王丰认不得这是什么阵法,转头问冰雪天女和巫明月,就见二人也自摇头,表示不知。王丰顿时沉吟道:“赤尸神君成名多年,道行颇为不弱,在这交趾道内凶威赫赫,一向横行无忌。他的护山大阵必然厉害!若是平时,我进阵去试一试倒也无妨。但如今天下形势晦暗不明,杀机四伏,贸然进入险境,殊为不智。我们都不能进阵,最好从外暴力破解。” 巫明月闻言,眼前一亮,道:“王公子是说,用落星斗?” 王丰笑道:“不错,落星斗虽然要耗费七日时间,但却胜在安全,不必我们冒险进阵。而且蓄势七日,对阵中的敌人而言,也是一种煎熬。我想那赤尸神君见了这落星斗,必定寝食难安。” 当下王丰抬手将落星斗祭起,斗口朝上,接引漫天星辰之力,漏口朝下,指向赤神洞,散发出丝丝慑人的气息。 眼见王丰并不进阵,反在外祭出了这么一件攻山至宝,赤尸神君顿时大感不妙,当即打开阵门,对王丰喝道:“王公子,你不是自视甚高吗?为何不进阵一试,反而祭出攻山法宝,意欲暴力破阵?你身为道门弟子,难道不敢破解阵法?” 王丰笑道:“实话说,我修行的日子尚浅,对阵法之道所知不多,要循正规途径破阵,我的确有些力有未逮!不过破阵的手段有许多种,并不是认清阵法规律,从容破解才是唯一值得称道的办法?对我来说,只要不行歹毒手段,那么用任何办法破你的阵法,都是可以的。我既然有攻山至宝,那么用出来又有什么值得你非议的?强大的法宝难道不是我实力的一部分?” 赤尸神君闻言,顿时有些无言以对,眼见王丰铁了心不进阵,赤尸神君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默默地退回了洞府之中,静静地思索着对策。 王丰却根本不理会赤尸神君的小心思,自己守着落星斗,防止被人破坏,又请巫明月时刻关注着赤神洞的情况,请冰雪天女防备着外面可能来的赤尸神君的援兵。 一切安排妥当,王丰便即静静地等着落星斗内的星力蓄满,好一举攻破赤神洞。 如此过了六日,那赤尸神君每天出来观察落星斗的情况,眼见其力量蓄积的越发厚重,赤尸神君的脸色也就越发难看了。多次与王丰言语交涉,试图说服王丰就此离去,两方罢战,但王丰却铁了心要一举击灭赤尸神君,根本不为所动。 赤尸神君无奈,只得又恨恨不已地退回了洞府之中。 直到第七日到来,眼看着落星斗内的星力渐渐蓄积满了,但那赤尸神君却都再无动作,王丰顿时心下有些奇怪,对冰雪天女和巫明月道:“按说人都是趋利避害的,那赤尸神君虽是尸怪,但也贪心怕死。怎么会明知道落星斗威力巨大,必定能击破它的护山大阵,他却还始终不设法逃跑呢?” 巫明月道:“或许他以为自己逃不掉了,而且他先前已经逃出去了四道流光分身,并无殒命之厄了,所以索性将这具分身留在这里,与我们硬抗到底?”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道:“也有这种可能,但却可能性不大。若是他能逃走,又何必要舍弃这一具分身?要知道他如今已经元气大伤,这洞内的分身差不多是他一半的实力所在了,若是舍弃,他的法力必将进一步下滑,恐怕连个分神期的修士都打不过了。他真的肯下这么大的本钱,就为了在我们面前显示他死扛到底的决心?” 巫明月闻言,也觉得有些道理,道:“那么王公子以为,他是为了什么呢?” 王丰摇头道:“我现在的确猜不透!不过等再过些时辰,落星斗的力量便将蓄满,到时候攻破赤神洞,杀掉赤尸神君的这具分身,或许便能知道究竟了。” 如此又过了两个时辰,落星斗内的星力终于蓄积满了,厚重的星力顿时化作一道旋涡,在漏斗中旋转着往漏口流去,很快化作一团凝实的光束,蓦地从漏口射出,带着无边威势,朝着赤神洞射了过去。 就听一声巨响,震天动地,整座黄连山都被击打的剧烈摇晃了起来,烟尘滚滚而起。那赤神洞的护山大阵直接被轰平,布阵的三十六具尸怪也被击打的灰飞烟灭。 赤神洞的洞口顿时毫无遮挡地呈现在了王丰眼前。 第五百零一章 洞中隐秘 赤神洞的护山大阵被攻破,王丰正要进去,忽然却又止住了脚步,身形急退。 就见洞中飞出了七个惨白的阴雷,在王丰先前站立之地,轰然炸裂。倘若王丰退的稍微晚了一点,便将被炸个正着。 就算仗着雷元道体,不会受到致命伤,却也必然不会好受。 那赤尸神君眼见没能暗算到王丰,当即十分失望,却仍旧躲在洞中不出来。 王丰见状,心下也有些为难。若是贸然进洞,说不定还会被赤尸神君暗算,但若不进洞,难道就这么长期对耗下去? 心念转动了一下,王丰当即取出灵镜,施展镜像分身之术,化出一个分身,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洞内。就听轰隆之声大作,洞府之中炸裂之声响成一片,一时间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无数烟尘从洞中弥漫出来,迷的人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烟尘之中,一道流光急速游走,往外潜逃。王丰以灵镜窥探到后,当即抬手施展混元绝灭灵光指,浑身法力凝成一道绚烂的光束,迅猛射出,一举将那道流光击得粉碎。 片刻之后,烟尘散尽,已经施展九息服气之术恢复了法力的王丰和冰雪天女、巫明月一起落到地上,四处检查了一遍,发现地上有一个百宝囊,王丰将之打开一看,里面有好几件还算不错的法宝,其他还有些灵药奇珍。 巫明月见状,道:“赤尸神君这具分身看来是真的被打灭了,连随身宝物都掉落了。” 王丰沉吟了片刻,却不发一言地来到了赤神洞之前,就见整座洞府已经完全被阴雷炸塌,里面被乱石堵塞,根本无法进去。 巫明月笑道:“王公子还看什么?赤尸神君的分身已经被击灭,随身法宝也被也落入了王公子之手,这座已经坍塌的洞府还有什么好看的?” 王丰摇了摇头,道:“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儿!那赤尸神君在被我们在山脚击败之后,其实是完全没有必要再回来的。就算舍不得这座洞府,留一道流光分身过来启动护山大阵也就是了。他却不但回来了三道流光分身,还直接留在洞府中不走了,这其中必有古怪。这黄连山虽大,但山脚距离这里却也并不远,他难道想不到我们会杀上洞府来看看?” 巫明月闻言,也察觉了不对,沉吟道:“要么是他抱有侥幸心理,认为我们未必会来赤神洞,即便来了,也未必能击破他的护山大阵。要么就是这洞府之中,有他割舍不下的东西。可是若这洞府中真有他割舍不下的东西,他刚才逃走的时候,必然也会带走,不可能留在这已经被毁坏了的洞府之内吧?王公子,你且再仔细看看,他的百宝囊中是否有什么宝物是我们刚刚没有认出来的。” 王丰闻言,再次将赤尸神君的百宝囊取了出来,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地取出来。除了些奇花异草、精金玄铁之类的珍宝之外,成形的法宝尚有七件,分别是一柄骨剑,一根丧门钉,一根骨锤,一个白玉杯,一支骨笛,一把小铲和一小袋阴沙。 虽然都颇有些威力,但对王丰而言,却都算不上什么。 翻来覆去看了片刻,都看不出又什么值得赤尸神君冒险留在这里的。 就见冰雪天女看了一下众法宝,伸手将哪支骨笛给拿了起来,放在嘴边,幽幽地吹了起来。悠扬的笛声顿时在山林中响起,王丰一时听得入迷,不由静静地听了起来。 一曲终了,王丰忍不住鼓掌道:“想不到道友还有这等技艺,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以前怎么没听你吹奏过?” 冰雪天女看了王丰一眼,随后将骨笛递给了王丰,沉默了许久,这才道:“灵笛!” 巫明月看了片刻,这才在旁解释道:“这支骨笛应该是一件古物,不是赤尸神君自己炼制的。除了笛声悠扬之外,还附带这安魂养神的功效。这样的宝贝,对于尸怪鬼魅之类的阴物而言,应该是一件难以割舍的至宝。”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若是如此,到的确是一件好宝贝。拿回去给公孙九娘正合适。” 说着,王丰将骨笛收了起来,又沉吟道“这件骨笛虽然不错,但我还是认为,它不值得赤尸神君冒险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回赤神洞。这里面多半还有其他东西。” 巫明月见王丰坚持,于是道:“既然王公子有这个感觉,那也好办,咱们就将赤神洞清理干净,进洞去看一看就是了。”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施展鞭山移石之术,将堵塞住赤神洞的石头尽数移了出来,随后三人小心戒备着走了进去。 深入洞穴二三百步,一直来到洞府的地步,却都没有发现丝毫异常。王丰顿时皱了皱眉,索性取出灵镜,四处扫视,依然没有发现有何不妥之处。 这一下,王丰顿时愣住了,忍不住道:“居然真的没有宝贝了,难道真是我的感觉出错了?” 巫明月笑道:“如今天地间气机混乱,王公子偶尔出些偏差,倒也不算奇怪。” 王丰左思右想,没有头绪,只得点头道:“或许吧!嗯,谁!” 就见王丰心念一动,黑白双剑当即飞出,往洞外射去。只听一声闷哼,一道清光如闪电一般从洞口一闪而逝,眨眼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王丰快步追出洞口,用灵镜左右查看,却始终寻不见那窥探之人,只知道那人是钻入了地底,超出了灵镜查探的深度。 当下王丰想了想,伸手在灵镜上一抹,留影回光之术施展开来,就见一道身影在灵镜中闪过。王丰见了那人,顿时道:“树妖姥姥,居然是她!当日毛家老祖他们投降,我遍寻不到这树妖姥姥,想不到他居然躲到了这里,与赤尸神君混在了一起。可惜此妖的地行之术越发精深了,竟在我眼皮子低下让她给逃了。” 巫明月道:“此妖只有分神期的修为,应该是赤尸神君的附庸。如今赤尸神君都败逃了,此妖想必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跑了就跑了吧,日后她若再作恶,自有除掉她的时候。” 王丰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道:“罢了,此地看来的确是没有什么好东西了。我们走吧!” 于是王丰和冰雪天女、巫明月一起离了黄连山,径直离去,在海上追上了班师中的大军,继续往北而行,很快抵达了番禺,收到了交州刺史吴钰和岭南东道观察使吴柄等人的热情接待。 如此过了七日,黄连山赤神洞都安静异常,荒废的洞穴之中竟然还长出了些草芽,顽强地在幽暗的环境中生长。 这一夜,风雨交加,那洞穴的石壁缝隙之中忽然生出了一点嫩芽,四处转动着看了看,随后嫩芽迅速生长,在洞窟中化作一个老妇人的形象,正是消失了许久的树妖姥姥。 就见那树妖姥姥阴恻恻地笑了几声,随后慢吞吞地走到了洞穴深处,在一块长满了青苔的石壁上摸了摸,这才又阴恻恻地笑了几声,正要安心离去的时候,忽然身后一道清光射来,那树妖姥姥躲避不及,正巧被清光射中,整个人顿时呆滞了起来。 就见一道人影从石柱后面显了出来,正是王丰。 原来王丰当日在洞中没有发现异常,本就心中犹疑,再发现树妖姥姥居然敢窥视在侧,越发觉得这洞中一定有自己还没有察觉到的古怪,因此暗中施展镜像分身之术,化出一具分身,与冰雪天女和巫明月一起离去。王丰的本尊则施展隐形术,一直悄悄躲在洞府之中。一边参悟道法,一边静观其变。 谁知一连七天都没有动静,王丰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过了今夜就离去呢,不想这树妖姥姥偏巧就出现了。 那王丰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当即祭出天蛇星眸,施展摄魂眸光将树妖姥姥的元神摄走。随后王丰走到了树妖姥姥的肉身之前,沉吟了片刻,这才又取出了八元鼎,将之装了进去。 一切办完,王丰随后来到了树妖姥姥刚才抚摸的那块石壁之前,仔细看了看,只觉得那块石壁除了极为光滑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即便是将青苔全部除去,依旧没有特别之处。 王丰找不出异样,当下也懒得费心思了,转而将黑白双剑放出警戒,随后取出天蛇星眸,将树妖姥姥的元神放出,也一并装入了八元鼎之中。 那元神在天蛇星眸之中是沉睡状态,进入八元鼎后,这才慢慢苏醒,左右看看,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当下就听那树妖姥姥对王丰道:“王公子,论起来老身其实并未对你造成过任何伤害。反倒是你先在兰若寺和燕赤霞毁了老身的肉身,坏了老身的基业。后又追来这里,将老身擒拿。王公子你是修道之人,一向宽仁,何必要对老身如此苦苦相逼呢?你今日放老身一条生路,老身保证,日后必有报答。”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你能拿什么报答我?” 树妖姥姥道:“老身虽然本领有限,但端茶递水,当牛做马,总也是做得来的!” 王丰笑道:“免了,你这副尊荣,若是给我端茶递水,不免倒了我的胃口。至于当牛做马,我也用不上你。” 树妖姥姥道:“老身修行多年,自问还是有点用处的。王公子不如划下道来,老身一定不打折扣地为王公子办到。” 王丰点了点头,道:“那好,我问你,这赤神洞中到底有什么宝贝,能让赤尸神君不惜冒险也要回来尝试着坚守。也能让你念念不忘,不顾危险连番窥视?” 树妖姥姥闻言,嘿嘿笑了一声,道:“王公子多心了,这就是一个阴气极重的洞府,适合养尸,也适合像老身这样的修炼阴邪法术的人居住。那赤尸神君舍不得自己的老巢,故此想要试着守一守,何足为奇?我则是看那赤尸神君败逃,因此想要鸠占鹊巢,将这座阴气极重的洞府据为己有,故此才一直在旁窥视。” 王丰闻言,冷笑了一下,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看来不让你吃点儿苦头,你是不会老实的了。”当下王丰抬手一指,一道法力打出,催动八元鼎。鼎内顿时红光大放,不断炼化树妖姥姥。 树妖姥姥顿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剧痛无比,眼睁睁地看着身体被炼化了些许,顿时骇的魂飞天外,急忙对王丰叫道:“王公子,快住手,老身什么都说就是了。” 王丰闻言,哼了一声,这才停手,对树妖姥姥道:“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早这么识相,又岂会吃这苦头。说吧,这座洞府之中到底有什么宝贝,能让你们冒着殒命的危险也始终割舍不下。” 就听树妖姥姥道:“其实也没什么。” 王丰闻言,顿时面色一变。那树妖姥姥见状,急忙道:“其他都没有什么,只是这面石壁乃是一块巨石,直通地底三千丈深处,那里有一个隐秘的空间,好像镇压着什么宝贝。” 王丰闻言,忍不住追问道:“是什么宝贝?” 树妖姥姥道:“我听赤尸神君说漏嘴了一次,说这座洞府在两千年前的一位古真仙的潜修之地。那时候天条覆盖三界,所有天仙级别的修士,除非得了天庭的诏令,否则都不能逗留人间。那位古仙人因为一直修行,没有在人间留下道统,故此在飞升之前,将自己的法宝和修行法诀以大法力封存在了洞府底下,以这三千丈的巨型石柱镇压。若非时机成熟,那道统自行现世,任由人间的修士拼尽全力,也修行将之取出。”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三千丈的巨石,其重量简直无法估计,除非有移山蹈海的大神通,否则如何能弄得开?你可知道这道统何时出世?” 树妖姥姥道:“听赤尸神君说了一段话,大意是什么颠倒、反覆之类的,我也听不明白。不过看赤尸神君的样子,应该是近段时间就能出世了。” 王丰讶道:“何以见得?” 树妖姥姥道:“就看那赤尸神君时常按捺不住激动的样子,就知道了。不过具体什么时候,我却也不知道。”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你可知道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宝贝?” 第五百零二章 淮南动乱 树妖姥姥道:“老身也不知道里面具体有些什么法宝,就连赤尸神君也语焉不详。毕竟赤尸神君得道之时,那位真仙早就已经飞身天界了。” 王丰道:“总该有些消息吧!否则那赤尸神君岂会在这里等这么久?” 树妖姥姥点了点头,道:“那位真仙在这里修行了多年,这里自然流传着他的传说。据闻那位真仙最拿手的绝技是制作傀儡,能制作出天仙即便的傀儡来。他修炼傀儡之道的心得,便写成了一本道书,与其他一些法宝一起,放在了这石壁之下。单只这本道书,便已经价值连城了。此外,赤尸神君还怀疑,这石壁之下还有那位真仙留下的傀儡,其战力很有可能达到了天仙级别。若是能够得到,这人间岂不是能够横行无忌了?” 王丰闻言,不由大为心动,沉吟道:“东西固然听起来不错,可是不知道这洞府何时能开,这却终究是个麻烦。我总不能一直等在这里吧?” 树妖姥姥闻言,急忙道:“老身愿意替王公子守在这里,等到这道统传承开启,老身一定第一时间通知王公子。” 王丰闻言顿时忍不住一阵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树妖姥姥一脸诚恳地道:“王公子,老身现在已经落在你的手里,岂敢再有二心?只要王公子饶老身一命,老身自然愿意为王公子效犬马之劳。” 王丰笑了一下,道:“免了!你这一辈子杀人无数,罪孽深重,我可用不起你。” 说着,王丰取出一个玉瓶,施法将树妖姥姥装了进去,随后将瓶口封好,装入宝囊之中,这才又仔细看了看光滑的石壁,确认自己的确是找不出该怎么开启这真仙遗宝了,当下王丰只得在洞府之中连续设下了几个隐秘的警戒阵法,又放了个施展了晶球照影大法的水晶球在洞府之中,这才出了洞府,驾剑遁而去。 回到番禺,大军已经休整完毕,王丰当即也不再逗留,率领着麾下兵马拔锚起航,返回了扬州。 这一场远赴交趾的平叛之战前后用时近两个月,等到王丰率军返回的时候,已经入了深秋。所幸船上的粮食够用,并没有征发民夫运粮,并未耽误秋收。 今年夷洲、澎湖的秋粮比之去年又更好了些,已经基本能够自给自足了。但为了备战,王父已然按照前几年的惯例,派人去扬州以及海外的倭国、琉球吕宋等地购买了大批粮草回来,以备战备荒。 王丰清点了府库,发现夷洲、澎湖、舟山等几个粮仓中的存粮加起来至少有二千一百万石,足够四五百万百姓吃一年的了。 这些粮食除了少部分用来养兵之外,其余大部分王丰都是准备用来赈济流民的。实际上,这两年扬州府接纳的流民日渐增多,仅靠着扬州府新近垦荒的田地难以满足百姓所需,王丰便已经从舟山这边陆续调拨了数十万石粮食过去了。 有这些粮食垫底,王丰才能有底气,无论这天下乱成什么样,只要流民安然逃到了扬州府,自己便绝不会让他们饿死一人。也有底气去盘算天下大势,准备一旦时机成熟,自己便挥师杀入中原,一举鼎定局势。 清点完了府库,王丰这才转而询问中原各处叛军的情况。就听王父道:“根据探子回报,虽然幽州那边重新夺回来了,但坐领幽州的阳武侯薛禄却转变了态度,面子上仍然对朝廷恭顺,却对朝廷的调兵文书置若罔闻,根本不肯出兵冀州,与朝廷的兵马合击王则。而王则虽然实力衰弱了下去,但朝廷的实力下滑的更加厉害。经过几番拉锯,朝廷的禁军和青州原本的精锐兵马都已经损失殆尽,新近征召的兵马训练不足,装备又差,战斗力与王则相比,也就是半斤八两而已,根本无力继续进击,剿灭王丰,只得固守防线,以图恢复元气。然而冀州这边虽然平静了下来,河南、淮北之地却越发糜烂了。九山王麾下各路叛军这几年连战连胜,缴获的兵器铠甲弓弩器械等极多,士卒也越打越精锐,实力其实早已经超过了王则。只不过一直以来,王则闹得最凶,以至于大家都略微忽视了九山王而已。”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九山王的确不能小觑!他麾下的几路叛军若是整合起来,声势必定足以令天下侧目。” 王父道:“谁说不是呢!随着王则的声势衰弱了下去,九山王便再也藏不住了,而他也似乎并不想再藏了。十余日前,他的兵马攻下了归德、商丘,将三路叛军的地盘连成了一气,合兵二十余万。听闻那九山王意图在商丘祭天,正式为叛军确定一个首领,以便统一号令。一旦此事做成,下一步必定是挥师进击开封、窥视洛阳。其野心昭然若揭啊!”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那朝廷对此作何反应?” 王父道:“听说朝廷已经发下了诏令,要扬州、徐州这边出兵攻击九山王。同时,朝廷又拼凑了两万兵马增援开封,力图将九山王的叛军阻挡在开封城下。” 王丰叹了口气,道:“开封地势平坦,虽然运河纵横,但却不足为屏障。死守开封,其实并非上策!” 王父道:“朝廷又岂能不知?但不守开封又能守哪里?总不能将汜水关以东之地都尽数放弃吧?开封好歹乃是大城,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又临近运河,增援和撤退都极为方便。开封若是守不住,那么汜水关以东之地的其余城池就更守不住了。” 王丰想了想,这才点头道:“不错,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了!除了九山王,其余地方呢?” 王父道:“南阳的摩尼教叛军几次想要攻击襄阳,都折戟沉沙。欲要北上,又在伏牛山下接连战败,而且都败的莫名其妙,近来都没有什么动静。不过虽然没有动静,但他们的兵马却足有七八万之多,且每日加紧训练,士气高昂,实力不可小觑!他们虽不能向外扩张,但荆州军或是朝廷那边多次派兵进剿,却也都铩羽而归,未能讨到半点便宜。” 王丰笑道:“他们南下襄阳,有鹿门山阻击,北上河南,则有禅宗南中阻挠,自然只能困守南阳,难有作为了。” 王父点头道:“除此之外,湘南之地,有蛮族作乱,供奉狼神,兵力虽然不多,但也占据府县,为害一方。至于益州那边刘静香之乱,因为路途遥远,具体有什么变化,我却还没有收到消息。” 王丰闻言,道:“青州的精兵在与王则的反复拉锯之中,已经基本被打光了。徐州、扬州这边,也多次出兵,试图打通运河,损失也极大。这三州之地,目前看来还能保持勉强的安稳,但其实已经是暗潮汹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爆发民乱。唉,天机晦暗不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乱世才能结束。” 正说之间,忽听码头上的守军来报:“启禀都督,扬州刺史有信使到。” 王丰闻言,当即请进信使,问道:“潘刺史派你来何事?” 那信使奉上了书信,随后对王丰道:“淮南府突然爆发了民乱,匪首张淮尽起家中僮仆万人,突然发难,夺占了寿州、霍丘,各地豪杰纷纷响应,数日之内便聚众三万余人。庐州豪强李策也顺势起兵,占据居巢、舒城等地,纠合各家豪族,拥众三四万人。这两路兵马都声势浩大,有联合进击合肥的趋势。刺史大人已经调动兵马准备平叛,因见贼势猖獗,故此想请王都督前去助战。此外,刺史大人还想调一直被困在洪泽湖的于畏所部兵马沿着淮河而上,去把守蚌埠,威胁张淮的侧翼。也一并请王都督放行!” 王丰闻言,忍不住笑道:“潘刺史叫我去助战,这倒是没什么!可以于畏所部被困在洪泽湖,这怎么又来找我放行?又不是我一直拦阻着他们!罢了,书信我已经收到,我脚程快,也不用你带回信了。你就悠悠闲闲地自己回去吧,也算是给你放个假了。” 说着,王丰取了一份丰厚的路费给信使,打发他自己回去。随后王丰与众将说了一下,这才领着叶雪薇、冰雪天女和巫明月离了夷洲,往金陵而去。 到了金陵,却得知潘刺史已经率领着三万精兵先行出发,赶往合肥去了。王丰当即追了过去,在和州追上了潘刺史的兵马。 潘刺史见王丰到来,顿时颇为喜悦,拉着王丰来到地图前,指点道:“我已经命长江水师封锁江面,并进驻安庆,一来是防止叛军渡江南下,二来是威胁叛军的侧翼。我则亲率三万精兵增援合肥,只要安然抵达,会合了城内的一万驻军之后,便是四万精兵,足以正面击溃叛军的乌合之众。此外,若是于畏所部能从洪泽湖西进,进驻蚌埠,甚至直插寿州,侧击叛军的老巢,那就更好了。如此三路兵马合击,定能尽快将叛军剿灭。” 王丰闻言,笑道:“于畏麾下的兵马也是扬州军,归属刺史指挥。刺史既然想要调动,只需一道军令发过去,他们自然不敢不听,你又何必来问我?” 潘刺史试探着道:“你既然如此说,那我可就真的下发军令了?” 王丰笑道:“刺史只管下,倘若于畏敢不听令行事,我亲自前去替刺史教训他。” 潘刺史这才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说着,将早已准备的军令拿起来,交付给了一名信使,吩咐道:“八百里加急,速将此令发往洪泽湖于畏将军处,不得有误。” 信使领命,当即去了。潘刺史这才对王丰叹道:“还是我大意了,当日你曾提醒我要好生安置北方来的流民,不要让他们落入地方豪强之手。我虽叫各府县照办,却忽视了此番豪强的势力盘根错节,总能勾结衙门,将好好的政令给规避掉。这两年淮南之地接收的流民,虽然名为分散各村,垦荒安置,但外来人难以立足,最终都被挤兑得献地投靠了当地豪强。故此,在暗地里,淮南豪强们的实力这两年壮大的极快,张淮和李策便是其中的执牛耳者。二人都野心勃勃,似乎还得异人传授了些旁门左道之术,故此并不把官府放在眼里。眼见中原丧乱,扬州军几次北上,又都连战连败,损兵折将十分严重。他们认为扬州军实力大损,已经虚弱至极了,故此才敢悍然起兵。” 王丰点头道:“自古流民都是不安定的因素,若是安置不好,走投无路的流民为了活下去,便唯有铤而走险,受有野心的豪强驱策,做出造反作乱的事来。这原本也怪不得他们,若不造反,便只有活活饿死,造反反而还有一线生机。对他们而言,是死中求活的无奈之举。对野心勃勃者而言,却是称王称霸的绝佳机会。故此,对于流民的安置,应该慎之又慎,否则便会酿成大害。” 潘刺史闻言,点了点头,道:“这次是我疏忽了!等平灭了此次叛乱,我会对其中无奈从贼的百姓从轻发落的。此次平乱之后,只诛首恶,余者不问。抓到的青壮全部用来屯田,你看如何?” 王丰笑道:“此时如此处置,乃是再好也没有了。” 潘刺史点了点头,忽然又叹道:“淮南这边突发叛乱,我虽有些措手不及,但好在扬州这两年相比起来还算平静,我还能第一时间抽调出数万精兵前去平叛。我现在担心的是,也接收额许多流民的徐州那边,若是也突然爆发了叛乱,他们能否及时平定?” 王丰笑道:“刺史是扬州刺史,何必去替徐州那边操心?” 潘刺史叹道:“自古江淮一体,淮泗又是一体,原本就很难分割的开。倘若徐州那边乱起来了,扬州又岂能好过得了?” 王丰点头道:“刺史大人的全局观不错。不过现在要紧的是先平定张淮、李策之乱,至于徐州那边,若是真的乱起来了,那等我们平乱之后,分兵一支去增援一下就行了。” 潘刺史闻言,点了点头,道:“我的想法,也是如此。于畏的兵马原本就驻扎在洪泽湖,等到平定了张淮、李策之乱,便让于畏领兵进入徐州地界,你看如何?” 第五百零三章 划江成陆 王丰笑道:“怎么调兵遣将,这是刺史的事,不必问我。我此来未带一兵一卒,完全是来听令行事的。若叛军中有旁门左道之士用道术肆意逞凶,刺史便尽管叫我出手就是。” 潘刺史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听你这意思,若是叛军中没有旁门左道之士,你就不出手了?” 王丰笑道:“若仅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凭着刺史大人的用兵之能,以及麾下虎贲的强悍战力,何愁不能将之轻易击溃,又何必要我出手?” 潘刺史笑了笑,道:“罢了,便依你吧!我叫你来,本就是为了对付叛军之中可能出现的修士。” 王丰道:“其实张淮、李策虽各拥众数万,但却都是地方豪强,并非什么世家高门。他们虽得异人传授了些道术,但想来的术法也并不怎么高明。刺史的大军之中有强悍的弩阵,又何必太过忌惮他们?” 潘刺史闻言,叹了口气,低声道:“先帝在位后期,国库空虚,各类强悍军械都价值不菲,国库支撑不起,因此基本停止了打造。而为了在短时间内收集齐全给先帝炼丹的材料,朝廷暗卫更是四处出击,不但自己损失惨重,而且还将库存的许多厉害器械都给消耗殆尽。各州驻军的军械原本就已经很久没有更换和补充了。这些年我扬州内部经过了几次平叛之战,又先后多次组织大军北上,试图打通运河,却次次战败,损兵折将不说,还丢失了空耗了许多钱粮军械。我也不瞒你,时至今日,军中已经只剩下四支禁空箭,七支震天引雷霹雳箭了。破邪箭、破甲箭等次一等的器械也仅有不到千支,很难再支撑得起一场面对地仙高手的大战了。” 王丰听了潘刺史的话,不由沉默了片刻,叹道:“新君登基,虽然施政上仍旧有问题,但却是颇为勤政的,为何不诏令军器监加紧打造兵器?” 潘刺史道:“打造军械是需要材料和合格的工匠的!原本朝廷在军械短缺的时候,也曾下诏尽快打造军械,奈何停工了数年,老工匠们一个个的接连去世,懂得打造最强悍军械的工匠几乎都不在了。这且罢了,最关键的是,打造的军械要能有击杀鬼神的威力,必须在上面刻画符篆,向前灵玉,布设灵阵,需要用道的灵材极多,且十分难寻,朝廷根本就没有多少库存。各宗各派又纷纷关闭山门,不与朝廷来往,取得灵材的途径一下子变得极为狭小,勉强打造出来一些,还不够冀州那边消耗的,哪有多余的分润的其余州府。” 王丰点了点头,道:“没有这些强悍军械助战,普通兵马在面对修士的时候,的确要吃些亏。”顿了顿,王丰这才试探着道:“如今中原战乱不休,扬州这边的钱粮也很难运到朝廷去。刺史就没有想过自己尝试着打造军械吗?有了源源不断的强悍军械,扬州军才能有足够的实力,北上攻打运河啊!要不然的话自保都难,哪还能出击?” 潘刺史摇头道:“自己打造军械?你说的太简单了!且不说朝廷军器监的各类军械打造之法都是完全保密的,根本可能会流传出来。便是真的流传出来,被我得到了,我一时之间,又到哪里去寻找合格的工匠。便是有了工匠,又去哪里寻找灵材?这事也就想想罢了,当不得真!” 王丰道:“这却不然!军器监的各类军械也不是凭空来的吧。据我所知,是开国太祖得了鬼神之助,于无意中获得的。后又有墨家的高人为太祖将之打造了出来,并培养了工匠。我想太祖在最初打造这些军械的时候,其势力也不见得有多大,恐怕占据的地盘还没有扬州这么大。他那时候能将这些军械打造出来,刺史为什么不能?” 潘刺史道:“太祖有大气运加身,自有百灵相助,每有难处,都有各派修士上门帮着解决。我岂能与太祖相提并论?” 王丰道:“不是还有我吗?只要有那些军械的打造之法,我相信我研究研究,一定能将之打造出来。” 潘刺史闻言,沉默了片刻,道:“你这是怂恿我去打军器监那些军械图纸的主意?” 王丰笑道:“这怎么是怂恿呢?打造出了军械,我水师只要一半,另一半归你。我们的军力强盛了才能有足够的实力保境安民,也才能有足够的实力再次北上打通运河,扫灭群贼啊!” 潘刺史闻言,沉吟了片刻,叹道:“还是不用想了,朝廷绝不可能将这等国之重器交给我们的。况且打造这些军械,需要耗费的灵材绝不是个小数目。你虽然修为不弱,但仅靠你一人,也必定拿不出来。若是崂山派全力助你,倒是有几分可能。但现在各派修士都不愿意沾惹红尘,你虽是崂山弟子,但他们又岂肯这个时候站队表态?” 王丰道:“打不打造的出来是我的事,刺史只需找来图纸就好!” 潘刺史摇头道:“这事儿不需要再讨论,做不成的。” 王丰将潘刺史始终不点头,只得失望地轻叹了口气。当下二人沉默了下来,跟着大军静静地前行。 两日之后,大军抵达了合肥城外五十里处的一处小河,由于刚发了大水,木桥被冲垮,潘刺史只得命人征集船只,并砍伐树木,制造木筏。 大军分批过河,不想兵马才刚过去七千人,王丰忽然神色一动,对潘刺史道:“不好,敌军要半渡而击!” 潘刺史闻言,急令大军备战。对岸的兵马本就分出些人手警戒,此时更是迅速列阵等待。 果然,过了片刻,就听远处喊杀声震天,无数叛军杀了过来。与此同时,上游水面上也鼓声大作,许多火船冲了下来,将正在渡河的扬州军船队冲的七零八落,一举将两岸的兵马阻断。 眼见得此,潘刺史顿时大为焦急,一边传令叫对岸的兵马坚守,一边指挥众军收拢船只,再次组织渡河,努力恢复两岸的联系。 但上游那边不断放下火船,火船之后又有百余艘满载士卒的快船冲了过来,将河面上的扬州军船只打的七零八落,根本无法抵抗。 而对岸的七千扬州军虽然十分精锐,但毕竟是在无遮无挡的岸边列阵,眼见河面被敌军船队基本占据,前方又有三四万叛军蜂拥冲来,众军心下都有些慌乱,士气大跌之下,战力顿时下滑严重,很快被叛军冲击的阵脚不稳,渐渐有崩溃之势。 潘刺史见状越发着急,思前想后,却又始终无计可施,只得转头看向王丰,道:“王都督,你可有办法救一救对岸的兵马?”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敌军并没有施展道法,我若是出手……。” “王都督,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拘泥这些?难道眼看着对岸的七千弟兄战死吗?”潘刺史眼见王丰有推脱之意,当即焦急地喝道。 王丰自然也想看到众军战死,毕竟在王丰计划中,扬州府自然是绝对不能乱的,而整个扬州的元气自然也是保留的越多越好,只有扬州没有被大肆破坏,日后天下局势明朗之时,王丰才能借助扬州的钱粮军力,更快地席扫天下,荡平各路叛军。 故此,尽可能地保住扬州的精锐兵马,并在扬州军中刷好感,这都是王丰必须要做的。之所以假装迟疑一下,只是想要让扬州军上下知道自己出手不易,将这份人情卖的重一些罢了。 此时见潘刺史有些急了,而且对岸的扬州军的确看起来情况不妙,王丰自然不再迟疑,当下叫潘刺史清理出一块空地来,王丰披发仗剑,踏罡步斗,口中念念有词,施展起了划江成陆之术,片刻之后,祝祷完毕,就见王丰将手中宝剑往小河上一划,口中道了声:“疾!” 一道清光射出,落在河面上,眨眼之间,就见涛涛河水分开两边,河底的泥土拱起来,化作一道大堤坝,宽有三丈,十分平坦。 这一番变故将两岸敌我所有兵马都看的呆了,叛军认为天不助我,一个个惊慌失措,一时再无战心。扬州军这边却认为自己得了鬼神之助,全都士气大振,一个个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全都兴奋不已地呐喊叫战。 潘刺史也惊喜不已,急令大军沿着堤坝迅速过河增援对岸的兵马。众军气势如虹地冲了过去,对叛军发起了反冲锋,一举将叛军冲垮,当日大获全胜。 叛军死伤五六千人,四散奔逃,直到李策领兵来援,亲自出手,施展了火鸦之术,将扬州军的攻势阻遏住,叛军这才缓过劲儿来。 那李策从败军口中得知扬州军这边竟然有人施展出了划江成陆这等厉害的法术,顿时也心下发毛,不敢对战,当即领兵撤退,返回合肥军营去了。 潘刺史督率大军过了河,回头见那堤坝渐渐消失,这才不无惊叹地道:“王都督的法术越发惊人了,如此神奇的道法,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王丰笑道:“这门法术名叫划江成陆,乃是罗浮山的两位前辈传授的。我苦修了几年,也才学成一点皮毛,仅能将这样的小河阻断,面对大江大河可就无能为力了。” 潘刺史摇头道:“你这可就是不知足了!这等神妙法术,用在行军作战之上,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啊!有这门法术在,哪还怕什么半渡而击?从此大军过河如履平地,那是何等节省时间?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对划江成陆这样的法术也只是听闻,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王都督,你的仙缘真是深厚,令我羡慕不已啊!”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都是前辈们关爱,我才能有这点浅薄的修为,不值一提。” 潘刺史艳羡叹息不已,却也知道自己无缘仙道,对这等法术也只能羡慕一下而已,根本没有学成的可能。不过好在王丰是自己这边的人,王丰的本领越强,自己能得到的助力也就越多,算起来也仍然是自己得利。 这么一想,潘刺史心下便对王丰越发高看了。 大军略微休整了一下,随后继续前进,当夜黄昏时分终于赶到了合肥。 叛军那边知道官军大军增援而来,生怕被里应外合,直接击败,当即撤开了一边,不再包围合肥,只在东城外扎营。 潘刺史于是大摇大摆地领兵进城。守军那边也早已收到了消息,已经备好了营房、饭食和热水,给大军接风洗尘。 当夜潘刺史占了城守府,设小宴请诸将聚会,席间对王丰推崇备至。扬州军众将其实都对王丰十分熟悉了,今日又见了王丰大发神威,施展划江成陆之术的神奇手段,都对王丰佩服不已。 在潘刺史的带头下,众将纷纷对王丰表示了亲近之意。王丰也有意交好众将,双方都有意结交之下,气氛自然是好上加好。 当夜众人尽兴而回。 次日一早,潘刺史召集众将议事,先叫合肥守将潘云龙介绍了敌情。那潘云龙也是一员悍将,将情况说的极为明白。张淮和李策两路叛军合计近六万人,突然大举杀到合肥城下。城内兵力相对较少,只得固守,等待援兵。 仗着合肥城高城池,城内兵马也尽皆精锐,守城器械完备之利,潘云龙倒是将城池安安稳稳地守了下来。 但叛军那边也并不全是乌合之众,至少张淮和李策便都有四五千久经操练的私兵僮仆,兵甲精良,战斗力颇为可观。在精兵的带头下,其余新招收的流民大军也都能发挥出不错的战力。 此外,张淮和李策都精通术法。李策有一个红葫芦,内装十二只火鸦,临敌之时,忽然放出,顷刻之间便能将对手烧成灰烬。而且这火鸦还能用来放火,数日前李策就曾用火鸦趁夜飞进合肥城中,四处放火,配合大军攻城。潘云龙拼死力战,把军中仅存的数十只破邪箭尽数用尽,击伤了火鸦,李策这才知难而退。 但城内却也损失惨重,许多建筑被毁,混乱之中被烧死、被践踏而死的军民高达三千余人。 而那张淮比之李策又更加难缠。那张淮练成了一门飞刀绝技,有柔水刀,细风刀,火龙刀,一共三把飞刀,百步之外取人性命,令人防不胜防。守军之中,这些天死在张淮飞刀之下的不下百人,官军这边真正是闻之色变,谁都不敢与之对阵。 第五百零四章 破敌法术 听了潘云龙介绍叛军的情况,潘刺史顿时点了点头,道:“贼军实力不弱,我等切不可掉以轻心。”说着,潘刺史又转头对王丰道:“王都督,这两个贼首若是再出手,你可能将之击杀?” 王丰笑道:“这两个贼首实力只算一般!我倒是好奇,他们的师父都是谁。能将两个修为低微的人教得像模像样,想必其修为一定不弱。” 潘刺史道:“你是担心打了小的,出来老的?” 王丰点头道:“不错。其实道门之人虽说是闲云野鹤,但护短的极多。打了小的,出来老的,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潘刺史沉默了片刻,道:“两军对阵,却也讲不得情面!况且那张淮、李策起兵作乱,祸害一方,想必其师父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王丰笑了笑,道:“刺史的意思我明白!我岂是胆小怕事的人?对待敌人,我也从不会心慈手软。那张淮、李策既然起兵作乱,上阵厮杀,便该有战败身死的觉悟。” 正说之间,就听城头上的守军来报:“张淮、李策领兵在城下挑战。” 潘刺史闻言,当即率领众将上到城楼,往城外看去。就见两员大将率领着万余精兵在城下布列成阵。潘云龙指着那二人道:“刺史大人,王都督,你们看,那身穿金甲,穿着绣龙披风的,就是张淮,旁边那个穿烂银甲的,就是李策。” 王丰闻言,抬眼看向二人,见二人都只有筑基期的修为,并未成道,顿时并不放在心上。 谁知王丰虽没把二人放在心上,但那二人却并不放过王丰。就见张淮上前一步,对着城头喝道:“听说昨天你们之中有人施展出了划江成陆的法术,令我着实神往不已。不知是哪位道长施法,还请现身一见。” 王丰听见张淮如此说,只得上前,来到墙垛之间,对张淮道:“你要见我?” 那张淮见了王丰,顿时吃了一惊,狐疑道:“是你施展的划江成陆之术?你是哪门那派的高道?” 王丰道:“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我乃是东南水师都督王丰,受潘刺史之请,前来助战。今日出手,也只代表我自己,与师门并无干系!倒是你,修为如此浅薄,也敢上阵?你师父对你倒也是真放心!” 张淮闻言,眉头一皱,道:“原来是王都督,久仰大名了!久闻王都督仁义爱民,当年大江两岸遭了巨灾,又有摩尼教趁机起事,若非你全力出手,只怕会造成生灵涂炭。你是有大功德在身,又深得扬州百姓敬爱之人,为何却如此糊涂,全不知天下大势?当今朝廷昏聩,以至民不聊生。你身为得道高士,不想着顺应大势,反而去相助朝廷,你是想要助纣为虐,只手回天吗?” 王丰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以你这点微末道行,居然也敢说什么天下气运?就算朝廷此时气运衰弱,但你又怎么知道这气运会落在你的头上?我看你们两个起兵祸乱一方的反贼,也必非气运钟爱之人。贸然出头,迟早逃不过身首异处的下场。” 张淮冷哼了一声,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谁又能知道这天下最终会花落谁家?所谓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我又不比别人少些什么,反而习得一身本领,万夫莫敌,如何不能起兵争夺天下?” 王丰闻言,点头道:“你要这么说,倒也算不得太错!可惜这扬州好不容易才在乱世之中保住了最基本的安稳,我不会让别人将这份安稳给破坏掉了。张淮、李策,我今日既然站在这里,你们想要以法术伤人,那就不可能了,识相的还是束手就擒吧,念在你们起兵不久,虽然攻城略地,造成了许多死伤,但行事却还算不得残暴。只要你们投降,我一定请潘刺史饶你们一命。” 张淮闻言,哼了一声,道:“方今天下形势,起兵征战才是正道,扶保朝廷才是逆天而行。我们走在正道之上,你却劝我们走歪路,不是太可笑了吗?王都督,你枉为得道修士,自己不明天下大势,还想拉着别人陪葬,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王丰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你倒是能言善辩!可是嘴皮子再利索也无法让你在战场上获得胜利。战场上打不赢,你还怎么夺取天下?劝你一句,口气要和实力匹配,这样才不会闹笑话!” 张淮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不要以为你法力高强,便可以为所欲为了,这天下比你修为高的多了。你如此逆天而行,肆无忌惮,迟早会败光你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功德,最终弄得天怒人怨,自取灭亡。” 王丰不以为意地笑道:“那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张淮哼了一声,道:“你不听人言,死期不远。既如此,我也不与你废话了。城上的守将,有谁想要出城送死?速速前来!若是不敢,便请早早投降,免得徒增伤亡。” 潘刺史见张淮叫阵,当即对王丰道:“王都督,你看,敌将既然叫阵,我军若不出战,只恐伤折锐气啊!” 王丰笑道:“那就出战吧!” 潘刺史皱眉道:“只是那张淮的飞刀和李策的火鸦,等闲战将如何接得下?” 王丰道:“无妨,倘若对方施展道术,我自然出手破解。” 潘刺史这才放心,当下转头道:“有王公子掠阵,你们谁愿出战?” 合肥守将潘云龙应声而出,道:“末将愿出战!这些天末将早就想要会一会那张淮了,只得顾忌着自己身为合肥主将,万一折在了对方的飞刀之下,守军失了指挥,必定士气大跌,此城恐不可保,因此才按捺心情,不曾与张淮对阵。但如今刺史大人亲自到来,我的胜败便无足轻重了。故此,末将请战,去会一会那张淮。” 潘刺史沉吟了片刻,这才道:“好!战阵之上刀剑无眼,你可千万要小心!” 潘云龙点了点头,当即披挂上马,领兵出城,对张淮喝道:“反贼,你敢侵我合肥,今日本将必斩你于马下。”说着,拍马舞刀,直取张淮。 张淮见状,也挥刀相迎。双方战了三十余回合。那潘云龙乃是先天武者,境界极高,又是憋了好久才出手,一时越战越勇。那张淮虽然尚未落败,但见了潘云龙的气势,心下也不由忌惮不已,深觉自己再打下去,未必能击败潘云龙,于是张淮虚晃了一刀,随后拨马回走。 潘云龙哪里肯舍,在后纵马追赶。就见那张淮耳听得身后蹄声响起,听声辩位,猛然回头抬手一丢,一道刀光顿时飞出,往潘云龙射去。 潘云龙一时惊得魂飞天外,凭着武者的的直觉,挥刀往身前猛劈,其实却并未抱有劈中的希望。 此时王丰在城头看见,心念一动,黑白双剑顿时如电飞出,唰地一声刺击在张淮的飞刀之上,将之打落在地。 潘云龙劫后余生,心下不由一阵后怕,但后怕之后却又大怒,仗着有王丰护持,更无顾忌,纵马挥刀直往张淮杀去。 张淮见状,急忙将剩余两柄飞刀也射了出来,却都被灵动无比的黑白双剑击落在地。 张淮无奈,此时面对气势如虹的潘云龙,张淮失了战心,只得一边施法收回三把飞刀,一边催马急走。 那边李策见张淮落败,生恐又失,急忙将腰间红葫芦打开,放出十二只火鸦,往潘云龙冲来。 王丰在城头见状,当即抬手一指,黑白双剑之中的黑剑顿时飞了过来,卷起无边剑气往十二只火鸦杀来。 就听几声剑鸣,十二只火鸦被直接斩灭了六只。李策顿时大为心疼,急忙收了火鸦之术,怔愣地盯着城头的王丰发呆。 潘刺史眼见张淮、李策的法术先后被破,那张淮更是被潘云龙追的惊慌逃窜,叛军那边已经士气大跌,战机已至,当下命鼓手敲响战鼓,大军得令,当即呐喊着往叛军发动了冲锋。 李策无奈,只得鸣金收兵。当日扬州军大胜一阵,斩首千余。潘刺史极为高兴,再次命火头营杀猪宰羊,犒劳全军。又设了一个大宴,请众将落座,一边吃喝,一边商议着进兵之事。 就听潘刺史道:“今日大胜,张淮、李策的法术被王都督破了,张淮本人更是被潘云龙将军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叛军士气已然大跌,以我之见,我们该当乘胜对叛军穷追猛打。明日我们便尽起大军,前去攻打叛军的营寨。众将务必努力,咱们一鼓作气,将叛军一举击灭。” 众将闻言,都轰然应是,气氛极为热烈。 次日一早,潘刺史果然率领大军出城,来到叛军营寨之前叫战。 张淮和李策却紧闭寨门,拒不出战。潘刺史知道叛军士气低落,应该是不敢出战了,当下派出骂战之人,来到叛军营前极尽辱骂之能事。张淮、李策却仍旧不出。 眼看骂了小半个时辰,叛军被言语打击的体无完肤,士气低落到无以复加了,潘刺史这才决定发动进攻。 然而此时却见叛军营寨打开,从中走出了一名道人来,走到两军阵前,稽首道:“崂山派王道友,还请出来一见。” 王丰闻言,当即走了出去,稽首还礼,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唤我出来何事?” 就听那道人道:“贫道乃幕埠山青藤居士。张淮、李策二人都是贫道的徒弟。你无故破我徒弟的道术,我故此下山前来看看。” 王丰笑道:“两军交战,胜败乃是平常之事。岂有某一方长胜不败的道理?无论何种厉害的法术神通,都没有逢战必胜的。张淮、李策虽是你的弟子,但他们贸然起兵,卷入红尘杀劫,是他们自取灭亡,与我何干?难道要我与他们对战之时,只许败,不许胜?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青藤居士闻言,沉吟道:“那好吧,也罢,你破他们法术之事就此揭过不提。但是,你助纣为虐,扶保已经行将就木的朝廷,站在了天下大势的对立面,这却是不争的事实。不如听我一句劝,就此离去如何?贫道保证,贫道那两个劣徒夺取扬州之后,一定励精图治,与民休息。同时,还会保证王公子你在扬州府的生祠安全,让你的香火越发旺盛。” 王丰笑道:“多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自有打算,此时绝不会离开扬州军。而且青藤居士,你就真的这么看好你那两个徒弟,认为他们能夺取扬州,进而安定天下?以我看来,那张淮、李策的气运都算不得浓厚,只怕担不起这整个天下吧?” 青藤居士摇头道:“潜龙在渊,隐迹藏形,一旁人又怎么会看的出来?若被人轻易看穿了,一旦各方群起而攻之,安定天下的难度岂不陡然变大了?” 王丰道:“听你这意思,是认为张淮是一条潜龙?可是恕我直言,观其言谈举止,全无半点雍容的气度,你是从哪里看出他是一条潜龙的?” 青藤居士道:“自然是用术数之法,推算命格而得出的结论。贫道从不骗人,贫道在山中为张淮推算了七八次,却都没有半点改变,故此,贫道坚信张淮一定是一条潜龙,未来夺取天下的,必定是他。王道友,你是得道的人仙,出身道门大派,想必不是贪恋权位的人。贫道想你之所以入世领兵征战,为的也是在乱世之中多保护几个百姓,绝不是想要扶保这行将就木的朝廷。贫道说的不错吧?如今明主就在你的眼前,你何不投效过来,辅佐于他?有你在旁协助,他必定如虎添翼,这扬州军便如土鸡瓦狗一般,再也不堪一击。到时候张淮立足于淮南,趁着中原战乱不休之际,先渡江收去江东财赋之地,秣马厉兵,等到中原有变,再大举出兵北上,或是沿着运河进击,或是顺着海路进击,水陆并进,何愁不能克定中原?” 王丰闻言,不由笑道:“道友想的可真长远!就算你没有推算错吧,但每当天下混乱,陷入争龙之战时,哪一次不是豪杰并起?参与天下之争的枭雄们又有哪一个不是秉气运而生,拥有潜龙命格?然而真龙却只有一个,大浪淘沙,真正能从潜龙一飞冲天,化为真龙天子我的,始终仅有一个而已。你又怎么能保证,张淮一定是脱颖而出的那一个?” 第五百零五章 青藤居士 就听青藤居士道:“有贫道一路护持,何愁不能保着张淮登上人皇之位?” 王丰闻言,顿时叹了口气,道:“有时候太自信了,不是一件好事。你可知道即便三大道宫也不敢说一定能扶持出一个人皇来。否则的话,这天下何不让他们说了算?修士若想肆无忌惮地干涉人间,必遭反噬!你怎么敢说出如此大话来?” 青藤居士道:“欲成大事,必要天时、地利、人和齐备,再加上其本人睿智仁德,英明果断。张淮本人却有潜龙之姿,当今天下又正处争龙之局,正是英雄崛起之时,此乃天时。若能夺取淮南,进取江南,以江淮之险,江东之富,进可窥视天下,退可自保称王,此乃地利。中原战乱不休,流民纷纷难逃,张淮举家纾难,慷慨救民,深得地方百姓和流民爱戴,起兵起来,军纪森然,虽免不了有所破坏,但却并无一起故意伤民之事,此乃人和。如此智勇仁义之人,又恰逢天时、地利、人和齐备,如何不能成事?” 王丰点了点头,道:“听你说的,我都差点信了。天下的确乱了,你说的这个天时乃是所有人共有,不只是他张淮一人而已。至于地利,他如今连合肥都拿不下来,眼看着就要被击灭,还奢望什么立足江淮,进窥天下?再说到人和,所谓举家纾难,不过是邀买人心,想要借助流民之力,为自己的野心卖命而已。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但若不能胜了此战,终究是一场空。” 青藤居士道:“不错,所以我来了。王道友,你我同属道门一脉,为免伤了和气,我们都不出手,仍由他们自己打斗,如何?” 王丰笑了笑,道:“你以为我不出手,他就能赢?你可知道张淮和李策在用法术肆无忌惮地对付凡人武将,全没有半点收敛和顾忌。我就算不出手,任由他杀,他便是能得逞一时,日后也必然罪孽缠身,遭到天谴!” 青藤居士摇头道:“上了战阵,岂有不杀敌的?今日阵上杀人,是为了早日安定天下,再无杀戮,此乃大仁大义,又岂会遭到天谴?即便天庭也有许多兵将,专司杀戮,若是有罪,岂不是所有天兵天将都有罪?” 王丰叹道:“你可真会诡辩!那么那张淮究竟是潜龙还是战将呢?天庭的兵将对付的都是妖魔鬼怪,或是有道行的对手,对付凡人的时候可是少之又少,基本不曾听闻。而如今死在张淮、李策道术之下的,可几乎都是凡人啊!” 青藤居士笑道:“王道友,你领兵征战了好几年,死在你手中的凡人难道少了?” 王丰道:“不少,但我会克制自己,若非万不得已,不会用道术杀伤凡人,而只用自己的武艺。” 青藤居士闻言,摇了摇头,道:“话说的太远了!王道友,你对我刚才的提议怎么看?可愿意就此停手?” 王丰笑道:“就算我不出手,我身后还有冰雪天女、巫明月以及我的剑仙妻子叶雪薇,那张淮仍然不会有半点胜算!” 青藤居士皱了皱眉,道:“诸位都是得道修士,何必硬要插手人间之事?” 王丰笑了笑,道:“你也是得道高人,还不是一样下山了?这样吧,我也不欺负你。我与你斗法一场,若是我败了,立即领着诸位道友掉头离去,不再相助潘刺史。若是我侥幸赢了,也不要张淮、李策性命,只需你带他们二人回山,三十年内再不许出世,你看如何?” 青藤居士沉吟了片刻,这才点头道:“也罢,贫道虽然不喜争斗,但如今既然要扶保弟子们争夺天下,那说不得也只好勉力斗上一斗了。我这里有一个青木枯荣大阵,愿意布设出来,请王道友指点指点。” 说着,那青藤居士将手一伸,取出一个阵盘,往地上一丢。那阵盘落在地上,眨眼化作一座大阵,将叛军的营门护住。 王丰见状,迟疑了片刻,这才道:“斗阵呀?我倒不是怕了你,只是如今……。罢了,既然你已经布下了大阵,那便就斗阵吧!只是今日太仓促了,我先看看阵,明日再来破。” 青藤居士笑道:“王道友尽管看!” 王丰点了点头,站在阵外仔细看了片刻,只见阵中草木滋生蔓延,不断生长枯萎,周而复始,无边草木枯荣之气散发出来,十分玄妙。 看了片刻,不得要领,王丰只得沉吟了起来。那青藤居士见状,当即笑道:“王道友,在阵外看不清楚,你何不进阵去仔细看看?” 王丰笑了一下,道:“我怕遭到暗算!” 青藤居士正色道:“我们公平斗阵,破阵之前自然任你看阵,我岂会趁机暗算?” 王丰笑道:“人心隔肚皮,自然还是小心点为好。不过你既然邀我进阵一观,我若不进去,倒显得怕了你,你且等等,我这就来。”说着,王丰取出本命灵镜,施展镜像分身之术,化出了一具分身,分了一缕神念在分身之上。 那分身顿时抬腿迈步,往阵门行去。 青藤居士见王丰施展出这等玄妙的神通来,顿时心下大为震惊,看了看王丰本尊,再看看分身,一时竟完全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此时青藤居士即便原本有偷袭的心思,也只好收敛了起来,毕竟若是不顾脸面地偷袭,最终却只灭了王丰的一具分身,自己将会落个出尔反尔,背信弃义的骂名不说,还有可能彻底激怒王丰,最终双方弄得大打出手,不死不休,这就违背了青藤居士的初衷了。 于是青藤居士索性就束手站在一旁,大大方方地任由王丰看阵。 王丰的分身进阵转了一圈,这才出阵。王丰见状,收了分身,沉吟了片刻,对青藤居士道:“阵已看完,我明日就来破阵。”说着,王丰转头对潘刺史道:“刺史,我们就此退兵,明日再来吧!” 潘刺史此时全靠王丰对阵叛军中的修士,自然对王丰言听计从,当下果然退兵,缓缓撤回了城去。 回到城中,叶雪薇见王丰一直紧皱着眉头,当即问道:“怎么了?莫非那青木枯荣大阵真的那么厉害,连你都没有把握?” 王丰想了想,点头道:“的确十分厉害,那阵法虽未催动,但其中的枯荣生灭之气却极为浓郁,枯和荣,生与死,相互转化,玄妙非常,只怕其威力远胜徐鸿儒的金光烈火阵。” 潘刺史闻言,有些着慌,道:“你答应了他明日就要破阵,若是没有把握,这可如何是好?” 王丰笑了一下,道:“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把握!若是平常,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进阵。就算不能破阵,总也能全身而退。但如今天下气运的的确确已经不在朝廷身上了,偏偏我们现在又是代表朝廷出战。这气运不在,就很有可能出现始料不及的意外,一不小心便连阴沟里都有可能翻船,更何况是进入这等大杀阵!” 潘刺史道:“那便不破阵吧!总不能他说斗什么便斗什么?咱们与他斗点别的。” 王丰摇头道:“关键不在于斗什么,而在于我们代表谁去斗。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原来不自由。这气运向来都是对人不对事的,你这人不对,便做什么都是错。” 潘刺史闻言,沉默了片刻,道:“王都督今日在两军阵前,多次表露出了对朝廷前途的悲观之意,军中将士闻知,只怕是会犯嘀咕。日后还是注意一下,不要再说这类言语了。这斗阵之事,王都督若是实在没有把握,那便算了,我以主将的身份出面去回绝了那青藤居士就是了。总不能明知危险,还要前去吧!” 王丰笑道:“行,我日后不会再当着众军的面谈论朝廷气运之事!至于回绝了青藤居士,这却不必。我早就知道此阵凶险,却还是答应了去破阵,其实也是想着试一试这危险究竟有多大的心思。今日是青藤居士,明日可能还会有红莲居士,白鹤居士,若是个个都布下阵法,难道我都避而不战不成?只要我们还代表这朝廷这一边,日后的强大对手只会越来越多,逃避是避不开的。趁着对这青木枯荣大阵还有点把握,我先去试一试,也好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不至于日后遇到更强的杀阵,自己却不知天高地厚。” 潘刺史见王丰如此说,只得不再相劝。就听叶雪薇道:“此去既然没有万全的把握,那夫君就把我的紫金冠也拿去护身吧。虽然你有护身金光,又有金芒神甲,但多一件护身法宝,总也会多一分胜算。” 王丰笑道:“不必!紫金冠还是你戴着,你安全,我才放心。若那阵法果然厉害,连我的护身金光都扛不住时,我自然会立即设法逃走。” 巫明月道:“一般厉害的阵法都自成空间,若不能破阵,你如何逃的出来?” 王丰道:“那阵法再厉害,总也不至于有天仙级的战力。我若是施展混元绝灭灵光指,总应该能将阵法扰乱一下的,只要此阵稍微停滞那么一刹那的时候,我便能施展瞬移之术,抑或是燃元化虹之术,从里面逃出来。以我算来,应该不至于会有性命之忧的。” 众人见王丰已经想到了退路,顿时不再相劝。就听王丰道:“今日看阵,我略有些收获,要潜心消化一下,这就去找个清净的帐篷打坐去了。” 叶雪薇道:“的确该认真琢磨一下破阵之法,这样吧,你安心打坐,我在帐外为你护法。”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在后营之中寻了个帐篷,一头钻了进去,静静地打起坐来。 等到心神平静,思虑澄净之后,王丰这才取出了崂山派的《阵法图》,细细翻看了一下,从中看到了与青木枯荣大阵十分相似的几个阵法:青木阵,巨木阵,枯荣一气阵。 将这几个阵法细细地看了一遍,再与青木枯荣大阵内的情况一一对照,王丰发现那青木枯荣大阵与这几个阵法虽然都有相似之处,但精微奥妙之处,却是这几个阵法完全无法比拟的,甚至可以说是天渊之别。 若说这几个阵法是小学生的水平的话,那么青木枯荣大阵至少也是大学生的水准,复杂程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好在几条重要的规律还是在的。王丰在对照观看之下,很快理到了阵法的几条主要脉络,与青木枯荣大阵一对比,顿时发现这几条脉络虽然在青木枯荣大阵之中藏得比较深,却终究还是在的。 王丰虽然没有刻意修炼过阵法,但好在这些年参悟太乙遁甲之术,触类旁通,对阵法的理解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十分精深了。此时抓住了几条脉络,顺着推算下去,很快便将整座阵法的格局和生杀方位给推算了出来。 只是这座阵法究竟有些什么变化,王丰却仍旧还不清楚。毕竟阵法是活的,不可能一直不变,虽然抓住了些脉络,但变阵之后,其生杀方位以及阵法威力也必然会相应地发生变化。自己对阵法并不算熟悉,无法做到第一时间算清楚那变化后的情况,到时候仓促之间,多半便会有些危险。 思及此,王丰急忙又开始推演阵法的变化。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次日,直到临近斗法之时,王丰才缓缓从帐内走了出来,对守在外面的叶雪薇等人道:“走吧,我们去破阵。潘刺史,你可调兵遣将,在阵外列阵。若我成功破阵,你便率军掩杀,一举击溃叛军,若是我败了……,那你就趁早收兵回城,全力坚守吧。” 潘刺史闻言,笑了一下,道:“如今各派修士都对朝廷敬而远之。若是连你都败了,那我就更没有指望了。今日决战,不说这些灭自己威风的话!王都督,我坚信你必胜。昨夜我命人仔细打探了一下那张淮和李策的底细,发现二人的家主都是地方豪族,欺压良善之事没少做,并不像那青藤居士说的那么仁德,那么受人爱戴。只不过是近年来那张淮存了起兵的野心,才转变了态度,故意做了许多邀买人心的事情。如此两面三刀的人,或许能短暂得势,称雄一时,但绝不会长久。天下气运又岂会钟爱这种人?故此,若说我军不受气运所钟,他张淮也必定强不到哪里去。不必过于忌惮他!” 王丰闻言,顿时笑道:“听刺史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走吧,我们去会会那青藤居士。” 第五百零六章 打破阵法 王丰领着众人来到叛军青木枯荣大阵之前,又看了阵法片刻。就见那大阵的阵门打开,青藤居士站在门后,对王丰道:“王道友,现在退去还来得及。” 王丰笑道:“我辈修士,岂有临阵退缩的道理?你若真能击败我,那说明张淮确有……。若连我都不能击败,那他还是趁早回山隐居,再不要插手天下之事,以免他日落得个举族夷灭的下场。” 青藤居士笑了笑,道:“你先能破了我的阵法再说吧!” 说着,青藤居士回身返回阵中,抬手发一个掌心雷,将阵法展开,随后扬声道:“王丰,你若真得冥顽不灵,那就进阵来吧!” 王丰闻言,当即将本命灵镜祭在头顶,垂下道道金光护住全身,然后才迈步进阵。进入阵中,就见周围景象一阵变幻,天地间仿佛变成了草木的世界,入目处全是草木藤蔓。 眨眼之间,所有草木藤蔓都疯狂地生长起来,青草化作刀剑,往王丰割来,藤蔓化作绳索,往王丰绑来,各类树木的树叶化作飞刀,往王丰射来,树干化作一根根巨木,往王丰撞来。 一时之间,整个天地就像对王丰充满了满满的恶意,疯狂地对王丰倾泻着杀机。 好在王丰有本命灵镜护身,又身穿金芒神甲,加上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的每每能在冥冥之中不可思议地指引着王丰做出最有效的应对,经常不经意地一个转身,一个停步,就见致命的杀机躲过。 即便偶有难以躲过的,也被王丰祭出黑白双剑、手持戮神刀也抵挡住。 王丰就在这看似不可能地在阵法中一步一步往前走,脑海中昨夜理清的阵法脉络和如今阵中的情况一一对照,一来试图破解阵法,二来又切实遵照本心而行,居然有惊无险地避开了阵中最猛烈的攻击。~ 青藤居士几番变阵,都没能对王丰造成致命威胁,反而让王丰不断接近了自己的阵台,顿时心中大为惊讶,忍不住开口道:“王道友,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对阵法之道有如此之高的造诣。你似乎对我这青木枯荣大阵十分熟悉讶?” 王丰笑道:“实话说,我对阵法其实没有什么研究,我这入道尚不足十年,每日修行道诀,修炼神通道法便已经忙不过来了,哪还有时间去钻研阵法、炼丹、符篆这些?都只学了个皮毛而已。” 青藤居士闻言有些不信,道:“那你怎么能对阵法如此了解!” 王丰笑道:“可能是你这阵法威力差了点吧!” 青藤居士顿时大怒,喝道:“你敢小看贫道!哼,不让你尝尝厉害,你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说着,青藤居士抬手一挥,一道清光发出,阵中葱葱郁郁的草木藤蔓顿时全都迅速枯萎,天地间变得一片死寂。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无论任何活物,沾染到这枯寂之气,顿时都尽数衰亡。 无一例外! 就连王丰自己,虽然仗着本命灵镜护身,并未被那枯寂之气伤到肉身,但整个心神却也不可避免地收到了影响,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生发出一股衰亡的气息,似乎一下子就苍老了一百岁。 这是王丰受了阵法气息的影响,眼中看到的,各种感官感觉到的,都是衰亡肃杀之气,这气息更是绕过肉身,直接作用在了王丰的心神之中。 修士参悟天道,除非是万劫不灭,日月朽而我不朽的金仙,否则其余真仙、天仙虽说修成长生不老,但依然是随着世界寂灭而寂灭的。 所谓一会元之内,天地重开,万象更新。真仙、天仙的的寿命一般就是一会元,不成金仙,便渡不过这等灭世之劫。 金仙可以做到完全不受外界影响,真正古井无波,但金仙以下,即便再厉害的真仙、天仙,都会受到天地间各类气息的影响,只看这气息强不强而已。 青藤居士乃是老牌地仙,苦心钻研的青木枯荣大阵乃是其护山之阵,自然是厉害无比的。而王丰毕竟修行的日子尚短,虽然仙缘深厚,但在修心之上却仍旧差了许多,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感官的影响,枯寂之气感染之下,心态也不知不觉变得苍老了起来,整个人身上涌起了一股行将就木之感。 倘若心态再这么苍老下去,王丰很快就将意识干扰现实,真正地从心神到身体迅速苍老,衰亡! 好在王丰出身大派,不但有师门长辈赐下的镇守心神的法宝,而且修行的法诀也极为厉害。虽然清心镇魂玉佩送给了畲姬,但王丰的本命灵镜却也天生有示警的作用。此时眼见王丰状态不对,当即疯狂抖动起来,一道道清光散发出来,稳固着王丰的心神。 在本命灵镜的刺激下,王丰很快清醒了过来,当即抱元守一,默念法诀,将心神暂时寄托在本命灵镜之中,保护了起来。阵法之中的漫天的枯寂之气顿时再不能影响王丰分毫。 趁着这个自己已经清醒,而那青藤居士又尚未察觉的有利时机,王丰心念一动,瞬移之术顿时施展开来,按照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的指引,瞬间穿透层层阵法,杀到了阵台之上。 那青藤居士前一瞬间还看到王丰手阵法压制,只觉得胜券在握,却不想下一瞬间王丰便突然杀到了自己面前,顿时大惊,手足无措之下,刚想逃跑,就被王丰抬手一挥,戮神刀已经架在青藤居士的脖子之上。 青藤居士顿时不敢乱动,脸色铁青地对王丰道:“王道友,你赢了。按照约定,我会带着张淮和李策离去,三十年内再不出山一步。” 王丰见青藤居士如此上道,当下笑了一下,道:“好,我知道你并未作什么恶,一向也勤勉修行,时常做些好事。大家同属道门一脉,你若真的愿意就此罢手,我自然也不会痛下杀手。你且收了阵法,然后带着张淮、李策离去吧。若是你敢出尔反尔,下一次可就没有那么容易脱身了。” 青藤居士叹了口气,道:“连贫道苦心钻研的青木枯荣大阵都被你破了,我还能有什么想头?打不过,自然只能认输,难道贫道还能为了这个人间皇权之争,而将贫道的长生道途都给搭上吗?”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将戮神刀收了起来,不过仍旧全身心地盯着那青藤居士,防止他搞小动作。 好在那青藤居士也知道王丰就站再自己身旁,这么近的距离,自己这个不擅长打斗的修士绝不可能逃得过王丰的袭杀,故此也没有作多余的动作,只抬手将青木枯荣大阵收了起来,化作一个阵盘,放入了自己的随身宝囊之中。 两军将士眼见阵法消失,顿时都激动了起来,纷纷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谁胜谁负。 就见那青藤居士看了王丰一眼,轻叹了口气,转身对营寨之中的张淮、李策道:“徒儿,为师败了,你们叫麾下兵马弃械投降,然后跟着我回山潜修去吧!” 张淮、李策闻言,顿时呆若木鸡,沉默了许久,就听张淮道:“师父,你怎么会败的?” 青藤居士苦笑了一下,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技不如人,有什么办法?徒儿,你若有潜龙之姿,但如今看来,却并无飞龙在天之势啊!若是勉强硬撑,奢望不属于自己的地位,终究将会落得一场空。还是随我回山吧!至少宗族性命得以保全,你们日后说不定也有希望能踏上长生道途,至不济也能安稳渡过一生,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张淮却满心不甘,大叫道:“不,师父,徒儿好不容易起兵,眼看宏图大志就在眼前,岂能轻易放弃?一时的胜败算不得什么,徒儿就不信,这天下就没人能治得了王丰了!实在不行,我去三山五岳之中广邀好手。王丰扶保朝廷,乃是助纣为虐,迟早会遭到上天厌弃。只要能撑到他气运反噬的那一天,他自然遭受天诛。到了那时,还有谁能阻挡我的霸业?” 王丰闻言,忍不住道:“张淮,你想的太多了!若你真的得天地钟爱,有无边气运加身,那么我今日绝破不了青藤居士的阵法。既然居士败了,那就说明你即便真有潜龙命格,但也气运不足,了不起能称霸一时一地而已,最终仍旧免不了被真龙天子扫灭的下场。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枉费功夫,拼命挣扎呢?你好歹也算是道门弟子,虽未修成金丹,正式踏上长生道途,但也要懂得敬畏天命,心存仁慈。倘若这江淮之地真的被你占据,朝廷再出兵讨伐,几番拉锯之下,无论胜败,都必将生灵涂炭,你又于心何忍?还是随你师父离去吧,免得惹上杀身之祸,丢了信性命。” 张淮闻言,怒喝道:“王丰,你有什么资格劝我?倘若你不出手,凭我的本事,必可轻松击败扬州兵马,很快就能扫平江淮,哪还需要反复拉锯?又何来生灵涂炭之说?你以为今日打败了我,这扬州就太平了么?前有摩尼教,后有杭王,次后又有徐鸿儒,如今我也算一路,我败了之后,必定还有其他豪杰起事,凭你一人之力,又能平息几次?难道官军那边是人,我们起事的义兵就不是人了么?你只看到众豪杰起兵会导致神灵涂炭,却没有看到你帮助朝廷镇压义兵,同样也是生灵涂炭。你以为你又能仁义到哪里去?说到底,朝廷的气运散了,再也凝聚不起来了,各路豪杰起兵本就是顺应天命,岂是你一人能压服得了的?哼,你若真的为扬州百姓考虑,不如就劝那潘刺史自立为王,再不要听从朝廷的旨意,突然空耗扬州的人力物力去中原送死。只要扬州这边脱离朝廷,他潘刺史自己便算是一路义兵,天地气运自然便不会再不断安排人在扬州起兵了。”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你这话倒也有些道理!我会试着劝劝潘刺史的。但现在,这场战事应该结束了。你们若是还心有不甘,想要再战,那我一定奉陪。但你可要想清楚,再战之后,你的结局可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好了。” 张淮闻言,想到自己的雄心壮志就此被打灭,顿时忍不住心中一痛,眼眶之中涌起了一些泪花,却又强行忍住。顷刻之间,心态转变,只觉得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突然离去,整个人变得空虚无比,差点摔倒。 旁边的李策急忙扶住,焦急地看向了青藤居士。 青藤居士见状,叹了口气,道:“心态一变,命数便也跟着变了。气运未曾真正凝聚成形,便即消散,他的潜龙命格也就随之没了。不要紧,或许人间富贵争不到了,反会有利于他参悟长生大道呢!李策,你交代众军放下兵器,向官军投降,然后便领着张淮,随我一起走吧。” 李策闻言,也沉默了片刻,虽然也是满心不甘,但见青藤居士这个自己最大的靠山都败了,顿时也知道自己这边的确是再无胜算了,当下不由长叹了一声,回身吩咐众将道:“今日之战,是我们败了愿赌服输,我和张淮这便要虽师父回山,从此再不插手红尘之事。你们都是张、李两家的僮仆私兵和新招收的流民青壮,我在此命令你们,放下兵器,向官军投降。我想有王都督在,官军那边一定不会对你们大开杀戒,定会想办法妥善安置你们的。记下了吗?” 众叛军将领闻言,面面相觑。不过众人的确都是张淮、李策的私兵僮仆出身,自然都不敢违抗李策和张淮的命令,当下迟疑了一阵,还是都纷纷点头应是。 青藤居士将交代完了,但在抬手一挥,放出一道清光将张淮、李策裹住,随后腾空而起,往幕埠山去了,半点也没有回头。 王丰见状,稽首相送,随后回头看向了一众叛军。 众叛军群龙无首,再加上潘刺史又率领兵马缓缓压了上来,并当众宣布赦免众人的罪,众叛军短暂纠结了一下,变还是纷纷放下兵器投降了。 :。:m.x 第五百零七章 刺史遇袭 平灭了张淮、李策之乱,潘刺史还要留在合肥处理后续的安民事宜,王丰对这些事兴趣不大,故此先行一步,返回扬州府去了。 此后,于畏所部返回洪泽湖,沿着泗水而上,进入徐州,震慑有可能会发生的徐州动乱。长江水师也解除了警报,各自返回防区。 整个扬州的局势似乎变得平静了下来。 如此过了十余日,合肥那边传来消息,说潘刺史已经将百姓安置好了,不日就可领兵返回金陵。与此同时,从淮南那边送来的近两万户降兵也陆续开始送到了扬州府,扬州府这边开始忙碌起了安置降兵之事。 王丰见扬州府上下都忙碌了起来,当下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于乘龙和宁采臣了,于是离了扬州府,回到夷洲,一边继续练兵,一边参悟道法。 谁知十余日后,王丰忽然感觉心神有些不宁,抬头看了看扬州方向,只觉得一股杀气冲霄。王丰顿时大惊,正准备找来冰雪天女、巫明月、红烟、叶雪薇等人,大家一起推算一下扬州那边发生了何事,忽然却又心中一动,道了声:“不好,是我送给潘刺史的符傀被引动了。潘刺史有危险!” 当下王丰顾不得许多,急忙施展燃元化虹之术,化一道长虹,眨眼之间便离了夷洲,来到长江之上。就见一群人正在攻击潘刺史的船队。 潘刺史的坐船已经被击毁,正在下沉,众军都慌乱不堪。王丰仔细看了看现场,只见一名身穿白衣,头戴面纱的女子正一掌将自己送给潘刺史护身的符傀给击毁,随后复又一掌,往一艘小船打去。 王丰虽还没有看到潘刺史的踪影,但料想自己的符傀既然护着小船,那么潘刺史必然在船上。 眼见那女子的法掌就要击中小船,王丰当即大喝一声,道:“住手!”黑白双剑当即电射而出,往那女子射去。 那女子也吃了一惊,感觉到黑白双剑之上蕴含的无穷锋锐剑气,顿时也不敢托大,急忙收掌后退。 王丰当即飞了过去,对船上喊道:“潘刺史可还好?王丰来也!” 一名侍卫应声道:“刺史大人的坐船被白莲教的红莲狱箭击毁,船上的木梁倒下,砸中了刺史的脑袋,如今昏迷不醒,情况极为不妙。” 王丰闻言大惊,急忙欲要前去探视潘刺史,然而此时先前后退的女子却又一掌打了过来,王丰只得转身接了那女子一掌,随后道:“青阳神掌?当年摩尼教在扬州发动叛乱,也是你在江上阻截援军,我见过你。你应该是白莲教的青阳神女吧!” 那青阳天女轻哼了一声,道:“红烟那个贱人,自己被你迷住了不说,居然还将我教之中的事都告诉你了?哼,此次回去,我必上告教主,治她吃里扒外之罪!” 王丰摇头道:“青阳神女,你白莲教几大堂口虽然陆续起兵作乱,但这些年你们总坛却还算平静。我本以为有圣女云梦天女和林月儿从中转圜,你们与朝廷之间至少应该能保持相安无事才对。想不到你今日居然悍然刺杀扬州刺史?我想问一句,此时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们教主的意思?” 青阳神女哼了一声,道:“我教中之事,与你何干?况且朝廷气运已尽,林月儿虽出身我教,又做了当今皇帝的后妃,但就算将我教全部搭进去,却也根本无力挽回朝廷崩溃的局面。况且他已经心向着皇帝了,就跟红烟心向着你一样,眼里哪还有半点我教的利益?如今朝廷行将崩塌,我教若再隐忍不发,岂不是坐失良机,将天下拱手让人?” 王丰闻言,冷哼道:“你以为凭你白莲教之力,能夺取天下?” 青阳神女道:“若非你屡次作梗,河北王则、江南徐鸿儒又岂会衰落甚至败亡?我教五方分坛,如今北、南、西三面都造成了莫大的声势,直接动摇了朝廷的根据。倘若集齐全教之力,夺取天下,又有何难?” 王丰微微点了点头,道:“你会这么想,倒也怪不得你!任谁看了如今天下的形势,可能都会向你这么想。可你想过没有,每当天下动乱,总是你白莲教最先跳出来搞事,但至今却没有一次真正成功的,你又怎么能保证这次就会成功呢?莫非你觉得如今的白莲教,比之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么?” 青阳神女闻言,顿了一下,皱眉道:“那又怎么样?以前不行,不代表现在不行!难道败了一次,就再不敢打了?我白莲教普渡世人,岂能忘了立教的宗旨?” 王丰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们是下定决心要起事了!你现在突然袭击潘刺史,由此看来,你们选择起事的地点还是扬州?不巧的很,我却是想要维护扬州安定的。也就是说,我们这些年维持的太平就要打破了?” 青阳神女笑了一下,道:“其实也不必打破!王公子可以加入我们嘛?我白莲教欲要普渡世人,正缺王公子这样的高手相助。况且潘刺史要忠于朝廷,则扬州之地的动乱便绝不会停息,必将会此起彼伏地爆发出来。你要维护扬州安定,辅助潘刺史是不行的。只有帮助我们迅速拿下扬州,旗帜鲜明地与朝廷作对,这才符合大势,扬州之地的动乱才会真正停息下来。我教普渡众生,拿下扬州之后,一定会轻徭薄赋,善待世人,大家不必再一批批地被派去中原送死,岂不是更好?” 王丰闻言,叹了口气,道:“你想的真好!可惜我这些年与你们白莲教也打过不止一次交道,深知贵教之中良莠不齐,许多人行事都十分偏激,将杀戮视为等闲,拐卖人口,操控人心,造成了不少人间惨剧。原本听说云梦天女做了圣女,有心革鼎教规,将贵教引入正途,我还十分高兴。但现在看来,云梦天女终究是一厢情愿了。” 青阳神女道:“什么引入正途,什么革鼎教规?我看是胡作非为!我教普渡众生,如何不是正道?只不过是朝廷千百年来不断抹黑,才让世人误解而已罢了!等日后我教夺取了天下,自能拨乱反正,消除世人对我教的误解。” 王丰叹道:“看来你是信念坚定,难以说得通了!也罢,今日你袭击潘刺史,单只这一条,我便不能饶你。青阳神女,若是今日来的只有你一人,那你可就未必能活着离开了。” 青阳神女闻言,哼了一声,道:“是吗?这些年王公子的大名我是如雷贯耳了!今日既然相遇,倒是要好生讨教一下!”话音一落,青阳天女当即抬手一掌,法力化作一道青色巨掌,往王丰打来。 那青阳神女与红烟一般,曾经是白莲教的候补圣女,修为也大致相等。不过云梦天女夺得圣女之位后,得到教中丰厚的资源,修为突飞猛进,早已突破分神境界,而红烟这些年跟随王丰,心境得到了极大的锻炼,王丰获得的战利品之中,也有许多都分给了红烟,故此红烟的修为也增长尽快,堪堪突破了分神。あヤ~8~1~.7,8z.w.o < 但青阳神女的造化可就没有这么高了,这几年下来,修为虽也大有长进,但却仍是金丹境界。虽然青阳神掌威力无穷,玄妙非常,对青阳神女的战力增幅极大,几可与普通分神期的高手比肩,但王丰却也不是善茬!不但修为比青阳神女高出了许多,若是算上法宝神通,真实战力更是强到了几乎可以碾压的程度。 王丰曾经吃过青阳神掌的大亏,此时见青阳神女出掌打来,当即也挥动手掌,施展出游龙惊涛掌迎了上去。 游龙惊涛掌的掌力化一条游动的小龙,吟叫着往青阳神掌冲去,就听一声巨响,双方撞在一起,四散的掌力打的江面波涛汹涌,声势极大。 青阳神掌虽然威力强悍,乃是白莲教三大掌法之一,精妙非常。而相比起来,游龙惊涛掌的威力差了许多,加之王丰这些年花费在游龙惊涛掌上的时间也不多,若是单论掌法,王丰自然是比不上青阳神女的。但奈何王丰的修为着实比青阳神女高出太多,以力破巧之下,这一掌对拼下来,居然占了上风。 就见王丰在半空中纹丝不动,那青阳神女却被打的倒飞而去,一直退出了数百步外才稳住身形,愤恨地看了王丰一眼,当即长啸一声,掉头离去。 正在江面上攻击扬州军的一众白莲教徒见状,也纷纷抽身撤退。 王丰对这些普通教众并无兴趣,眼见青阳神女逃跑,当即抬手一指,黑白双剑电射而出,锋锐的剑气化两条蛟龙,交缠着往青阳神女追去。 眼见就要从后刺中那青阳神女,就听远方天际传来一声轻叹:“王道友,得饶人处且饶人!”一道青色手掌打过来,将黑白双剑挡住,救了青阳神女离去。 王丰见了那道青色手掌,认得是当年追杀自己的青莲长老出手,当即面色微微一变,不再追击,转而飞入了潘刺史所在的小船之上,去查看潘刺史的情况。 这一看之下,王丰顿时愣住了,之间潘刺史脑袋破了个大口子,鲜血横流,任凭军医如何施救,都止不住。 潘刺史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之中,气若游丝,随时都有可能殒命。 王丰急忙上前,施展疗伤之术,将潘刺史的血给止住,随后又认真检查了一下,发现潘刺史伤处极多,肩胛骨开裂,五脏六腑都有些震伤,此外脑袋受到的震荡尤其严重,脑腔之中甚至还有淤血。 王丰当即取了活血化瘀的丹药,用稀释之后的灵液给潘刺史送服,这才终于将潘刺史的情况稳住。 过了好一会儿,潘刺史这才悠悠醒转,看了周围一眼,发现王丰就在身边,当即叹道:“此次应该是王都督救了我吧!老夫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想不到你却能及时赶到相救。老夫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王丰摇了摇头,道:“刺史也算是我敬重的长者,一向也对我关爱有加,说什么感谢?没得见外了!” 潘刺史闻言,笑了笑,又问左右道:“猝然遇袭,我军损失如何?” 左右答道:“死伤近二百余人。对方放出的弩箭威力极大,几乎不在震天引雷霹雳箭之下,直接射中了刺史的坐船,将船只击沉,所幸对方只射了这一箭,然后便开始短兵相接,因此损失并不算太大。” 潘刺史点了点头,道:“尽量将战死将士的尸首打捞出来,送回乡安葬。”左右领命,当即下去安排,潘刺史这才对王丰叹道:“我这次遇袭,也算明白了一件事。这朝廷的气运是真的散了!若是以前,我身为一州刺史,气运加身,这些旁门左道之术怎能轻易伤到我?王公子,你说,这天下真的无法挽回了么?”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刺史这个问题也问过我几次了,我记得我也每次都是很明确的告诉你,朝廷气运已尽,任何人都无力回天了。” 潘刺史闻言,默然良久,这才悠悠叹道:“以前我还总有些幻想,如今看来……!王公子,你既然知道朝廷将亡,却仍旧下山为将,想必是有自己的想法吧?你是想先拥兵自重,保境安民,等到新朝明主出世,再举军投效,一举安定天下?” 王丰见潘刺史问的直接,于是也不隐瞒,点头道:“不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交州目前已经基本安定下来了。只可惜交州毕竟远离中原,故此我又选定了扬州府,准备将之经营成乱世之中的一方乐土,并打算尽力帮助此时稳定扬州,保住这一州元气,待日后天下再次安定,便有本钱迅速复兴。” 潘刺史点了点头,沉吟了许久,这才叹道:“我这一生深受国恩,如今年事已高,也不想再改换门庭,做个贰臣了。但家族富贵却也不能从我断绝!这样吧,我孙儿潘仁果虽不成器,但也还算聪颖。便调入你的水师,由你帮我看着点吧。此外,合肥守将潘云龙乃是我亲侄儿,是我子侄辈中最善战的。我会暗中嘱咐他,日后若我不在了,便叫他听你命令行事。” 第五百零八章 访白莲教 王丰听潘刺史的话语中有托付后事之意,当下道:“刺史不必如此,你虽身受重伤,但已经被我治好了。只需日后好生养些日子,很快便能完全恢复,不耽误你领兵征战,上阵杀敌。” 潘刺史闻言,苦笑了一下,道:“我潘家自本朝立国起便累世簪缨,受朝廷厚恩,我也在朝中做了几十年官,算是三朝元老,一直深受陛下信重。如今朝廷既然气运已尽,再无法挽回,我这把老骨头难道还要改换门庭吗?国在,我在。国亡,我亡!只是家族后辈却不必跟着我殉国。让他们跟着你,自寻前程吧!”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刺史何必如此!历来改朝换代,顺应天命,改投明主的,史书之上多有,你又何必这么倔!” 潘刺史道:“王公子,你不必再说!我是决心做朝廷的尽忠之臣,而你之所以出山,本就是存着异心!我们并不是一路人。从此之后,扬州这边有任何危难,我都不会找你。即便我战死了,也是死得其所,你不必再多管闲事,前来相助。这扬州军的兵将都对你十分熟悉和敬佩,我若是不在了,你只需登高一呼,将他们收入麾下,并非难事,到时候这扬州便是你安定天下的本钱。但我在一天,这扬州终究不会让你随心所欲。呵呵,你若是嫌我碍事,可以现在就动手杀了我,我不会怪你。” 王丰笑道:“刺史说的哪里话!其实我巴不得你长命百岁,好生坐镇着扬州,以免宵小作乱呢!我对这争夺地盘之事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你看交州、幽州,虽然都算是我打回来的,可是我却并没有将之纳入掌控吧?” 潘刺史轻哼了一声,道:“可是交州和幽州却也基本不再听从朝廷的诏令了!” 王丰笑了一下,道:“这可怪不得我!本来这两州之地都算是丢了,我设法将之夺回,使之由乱转安,既安定了百姓,又打击了叛军和异族,无论怎么算,我对天下,对朝廷,对百姓,都是有功的吧!” 潘刺史沉默了片刻,道:“没有人否认你的功劳。但对朝廷来说,你却的确不够忠心。罢了,你我终非志同道合,此乃憾事。你走吧,只要你不明着举旗造反,我也就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有你这个人。你水师的粮草军资,我也会照常拨付,以免传出去,世人说是朝廷对不住你。” 王丰闻言,顿时苦笑了一下,道:“实话说,朝廷对不住我的地方其实并不多。只是天数如此,朝廷已经气运尽散,我也只能徒呼奈何!不过这其中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潘刺史闻言,顿时精神一振,急忙道:“你是说朝廷还有希望?” 王丰摇头道:“朝廷已经没有希望了!” 潘刺史眼中的希望顿时散去,颓然道:“那你还说什么转圜的余地,难道是戏弄老夫么?” 王丰笑道:“我怎么敢戏弄你?刺史当知,前汉、后汉、季汉三朝相代之事。前汉气运已尽,汉室宗亲奋起参与争龙,最后光武中兴,建立后汉。后汉气运已尽,众汉室子弟再次奋战,刘备得卧龙凤雏相助,终于再度匡扶天下。这前汉、后汉、季汉虽制度大异,算是三个不同的朝代,但论起来,却终究都是一家。当今朝廷也一样气运耗尽,但未尝不能学前朝之事。” 潘刺史闻言,眼前一亮,道:“王公子既然这么说,可是察觉了宗室之中有潜龙在渊之人?”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潜龙未必便是真龙!大争之世,龙蛇起陆,究竟是龙、是蛟、是蛇,终究还是要斗一斗才能知道。我若是已经知道了谁是天命之主,便立刻举军前去辅助了,又岂会等到现在?” 潘刺史却不听王丰之言,只追问道:“王公子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宗室之中必有潜龙。不管他最终能不能成事,终究也是一个希望。王公子,你可告诉我他是谁,也让我有个念想,死也瞑目。” 王丰沉默了片刻,还是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刺史掌握一州大权,若知道宗室之中有这么个人,必然不会没有行动。但现在那人年纪还不大,尚未真正成长起来,若是被刺史引动天机,拔苗助长,反而可能横生波折,恐怕并非好事。况且那人身边也不缺人谋划,甚至替他谋划的力量还十分强大。刺史不必为他担心。” 潘刺史见王丰如此说,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叹道:“也不知我能不能活着看到他崛起啊!如此说来,老夫还不能就此消沉,至少也要尽我全力,守着扬州安稳,日后好完整地交到新君手中。”说着,潘刺史转头看向了王丰,道:“王都督,想必你也一直关注着这世间的英雄,欲要早一步从中寻找到真龙吧!若是那宗室中的潜龙就是真龙,你也一定会全力辅助的,对不对?” 王丰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做这些,为的都是早一步安定天下,只要确定真龙现世,不管他的谁,我都会第一时间率军过去相助。但潜龙并不一定就是真龙,此时刚刚镇压的张淮不也自称拥有潜龙命格吗?所以,我是不会轻易表态的。” 潘刺史闻言,沉思了一会儿,这才道:“王都督,你的官爵终究是由朝廷册封的,至少也该念点香火情吧!白莲教悍然对我发动袭杀,想必起事之期不远。白莲教近百年来苦心孤诣,居然炼制出了红莲狱箭这等利器,一旦起事,必定声势浩大,我没有太大的把握应对。若真有那么一天,还请你接纳扬州军中的忠臣义士才是。” 王丰叹道:“刺史还是要与我划清界限,即便明知道白莲教起事在即,也不肯再请我相助?” 潘刺史笑了一下,道:“是我自己一意孤行,要做忠臣。而你的心根本不在朝廷这边,我又何必勉强你?上了战阵,你又要顾虑重重,生怕出手太多,遭受气运反噬。既然为难,就不必因为与我这点交情,勉强出手了。万一连你也真的折了进去,这扬州还有谁能阻挡白莲教?” 王丰道:“刺史既然知道了宗室之中有潜龙,为何不暂时竖旗自立,如此一来,咱们便都顺应了大势,为保住自己的地盘而征战,便不用太过担心遭受气运反噬。等到朝廷灭亡,倘若宗室之中的潜龙真有化为真龙之势,咱们在举扬州而投效。如此既保全了自身,也稳定了扬州,还对新君是一个莫大的助力,三全齐美,何乐而不为?” 潘刺史笑道:“我已经年迈,即便不战死沙场,余生也已经不多。若是明主眼下已经出世,我自然可以投效过去,毫无压力。但如今明主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我岂能先背叛朝廷?王都督,你不必再说了。走吧,咱们既非一路,便不必再在一起了。” 王丰见潘刺史态度坚定,只得轻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刺史保重。白莲教筹备了多年,如今其总坛要起事,声势绝对远非徐鸿儒、王则等人可比。刺史身肩一州之重,可要千万小心。” 言罢,王丰告辞离去,驾剑遁飞上半空,一时心下有些茫然,左右看了看,这才选定了个方向,飞遁而去。 不多时,王丰来到了淀山湖岸边。当年王丰追踪白莲教的人到这里,不想却被白莲教的高手察觉,青莲长老亲自出手,追杀王丰,差点让王丰殒命。 如今过了几年,王丰的修为早已远超当年,再次来此,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压力了。当下王丰迈步来到当年的山谷之前,站了片刻,就见山谷之中光芒大作,两个手持旗帜的修士率先飞出,随后是青莲长老、青阳神女等七八人,个个都修为不俗。 就见那青莲长老上下打量了王丰几眼,道:“王丰,想不到这才短短几年不见,你的修为居然精进至此!这些年本座听了你的战绩,可是惊叹的不得了。怎么,你今日忽然到来,是为了报当年之仇呢?还是因为我们刺杀潘刺史,故而前来讨个说法?” 王丰道:“当年是我行事不周,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当今天下大乱,你们要起事,那么先去对付潘刺史,自然也没什么不对的。咱们虽立场不同,但我也不能说你们做错了,故此,这讨说法之说,自然也不能成立。” 青阳神女闻言,哼了一声,道:“那你来干什么?” 王丰道:“只是想来看看,你们起兵之事准备的如何了。我知道你们筹备多年,钱粮必定充沛,兵器铠甲估计也不会缺乏,甚至兵员说不定也在暗中训练了不少。但你们既然想要争夺天下,就必然要推出一个拥有大气运的人。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青莲长老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莫非知道了这个人,你要想先出手杀了他?” 王丰摇头道:“我只是想看看他罢了。如今天下大乱,究竟谁才是明主,咱们大家都不知道。我是没有争夺天下的野心的,所思所想无非是早日安定天下而已。我也见了几个号称拥有潜龙命格的人,可是不是年纪太小,就是秉性太差。所以我想多看看,比较一下,看究竟谁才更有希望匡扶天下。” 青莲长老闻言,沉吟了片刻,道:“你的意思,若是我们的人真能成事,你也会举军投效?” 王丰笑道:“只要他真是明主,让我投效,又有何不可?” 青莲长老顿时笑了起来,道:“当日陆知渊说我若饶你一命,他日会有好处,难道就是应在了这里?既如此,你随我进来吧!” 说着,青莲长老让开道路,示意王丰进入山谷。王丰坦然迈步进去,在青莲长老的带领下,安全地走进了山谷深处。 就见谷中别有洞天,占地极为广大。王丰悄悄地灵镜探视,有几个地方有阵法屏蔽,看不真切,但朦朦胧胧中却也感应得到,哪里应该是炼丹、炼器等场所。 又往前行了数百步,远远地就听见呐喊之声不绝,却是有一支五六千人的兵马在演练战阵。青莲长老引着王丰登高观看,就见战阵之中有一名小将,身穿金甲,长得丰神俊朗。此时正策马扬鞭,率领着众军演练。军令一下,众军无不如臂使指。一连演练了五六个阵法,都十分流畅,显示出了极高的指挥能力。 王丰见这一支兵马十分精锐,当即点了点头,对青莲长老道:“你们训练的兵马不错啊,除了未曾经历过真正的大战之外,论训练之精熟,绝不在朝廷最精锐的兵马之下了。若是再配上红莲狱箭等军械,说不定真能得势一时。” 青莲长老笑了一下,道:“王公子这些年征战四方,少有败绩,这支兵马能入你的法眼,倒也不枉我教耗费心血培养他们一场。不过我叫你来看的,却并非这支兵马,而是那领兵的金甲小将。” 王丰哦了一声,道:“莫非他就是贵教意欲推出的那个有潜龙命格的人?” 青莲长老笑道:“王公子法力不凡,为何不自己看看?” 王丰闻言,当即以灵镜仔细扫视那人,就见灵镜之中,那人的头顶果然云蒸雾绕,颇有气象。王丰顿时点了点头,道:“不错,此人却是有些气运,应当是这乱世之中的豪杰之一。只是乱世之中,龙蛇起陆,拥有气运的非只一人,贵教又怎么保证,他就一定是真龙呢?” 青莲长老笑道:“河北王则也是有潜龙命格的人,原本教中也对他寄予厚望,但如今看来,他只是伪龙而已,朝廷尚未真正打灭,他自己却就已经衰落了下去。不过有他先一步削弱了朝廷的力量,我们再起事就容易的多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笑在前面的,历来都多半不是笑到最后的。王则乃是所谓的为王前驱者,但你又怎么能保证,眼前的这么便一定是真命天子呢?” 青莲长老道:“纵观天下各路义军,难道还有比我们更强的吗?盘踞兖州、豫州,以芒砀山为中心的九山王叛军倒是声势浩大,他九山王终究只是个鬼王,这煌煌人间,岂有让鬼物称雄的道理?至于南阳的摩尼教,困守一地多年,全无进展,恐怕也难有作为。除此之外,还能有谁?” ,” 第五百零九章 口头约定 听了青莲长老的话,王丰忍不住笑了一下,道:“至少到目前为止,历来最终夺取天下的,除了汉高祖之外,其余可都是世家大族。本朝立国以来,科举大兴,士族的力量虽然被降低到了极点,但仍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隐藏的实力绝对不小。除此之外,世代镇守一地,官吏兵马几乎都算私有的军将世家更是不在少数。这些人到目前为止可都还没有半点动静。别看你们如今闹得欢,等到这些人下场,说不定你们根本就不够人家打的!” 青莲长老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叹道:“本座修道数百年,经历过三次改朝换代,这其中的道道本座比你懂!甚至当今天下,有哪些人正摩拳擦掌,准备在这乱世之中有一番作为,本座也清楚无比。但那又怎么样?如你所说,世家豪门的力量前所未有地被削弱了,至于所谓的世代将门,终究也仅只是将门而已,地盘狭小,潜势力与古之世家根本没有可比性。反观我教却一直传承不绝,虽然多次战败,但每一次战败之后都能迅速恢复实力,并吸取上次战败的教训,从而变得更加强大。时至今日,本教已经炼制出红莲狱箭这等利器,其余战阵杀器也不在少数。精兵三万,信徒无数,兵甲齐备。只需登高一呼,立时便能招聚起数十万人马,席卷江淮,未为难事。到时候立足江淮富庶之地,再有北方王则,益州刘静香等人为声援,立时便是天下归心之势。不知王公子以为如何?” 王丰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不错,在世家消亡,文官崛起的历史趋势之下,乱世之中,世家大族的确很难再象以前一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没有了世家大族的势力加持,平民豪杰冒头的机会大增。相比起来,传承了千年,一直以造反夺天下为己任的白莲教,从某种意义上说,反倒是潜势力最大的了。 但王丰仍然不认为白莲教能最终夺取天下,无他,这个教派在邪道之上走的太远了,除非正道这边被削弱到了极点,抑或是有一天真有人将白莲教引入正道,否则白莲教别想真的能夺取天下,将教中之人送上人皇之位。 此次王丰来白莲教这边拜访,其实真正的目的也不是来看什么潜龙命格之人,看人只是顺带的,最重要的,其实是传递几条讯息。 思及此,王丰点了点头,收回了看向那金甲小将的目光,转而对青莲长老道:“贵教的确实力强大,但鬼蜮手段仅能得逞一时,自古欲成大事,必要遵循正道,以王道之堂皇大气,方可龙飞九天,君临天下。暗杀的手段,依我之见,便不必再行了吧!” 青莲长老闻言,笑了一下,道:“还说你不是来问罪的,这不就露出本来目的了?其实以本座看来,暗杀还是明杀,都只是手段而已。只要能以最小的代价达成目的,暗杀又有什么不好?古之荆轲、聂政,不一样名传千古?所谓杀一人而利千万人,则杀之,有何不可?” 王丰摇头道:“这些都是诡辩!我也知道贵教的行事手段,恐怕空口白牙的,任由我再怎么说,你们也未必会听。但我还是要说,你们起兵可以,攻略江淮也可以,但潘刺史绝不能死于鬼蜮伎俩,否则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青阳神女闻言,哼了一声,道:“你又能怎么样?” 王丰扫了青阳神女一眼,笑道:“我若是在别人手里吃过了亏,就绝不会再言语强硬地去挑衅别人!口气若是比实力强的太多,终究是要栽跟头的。你看,青莲长老听了我的话后,就没有急于反驳。” 就见青莲长老笑了笑,道:“本座不反驳你,可不是因为怕了你。而是你刚刚话语中的意思,本座我略有些费猜度。若是本座理解无误的话,可否认为是你在与我们做交易,只要我们不暗杀潘刺史,那么即便我们骑兵,击溃了朝廷兵马,拿下了整个扬州,你都不会出手阻挠?反之,若我们刺杀了潘刺史,你就要为他报仇,进而第一时间与我们敌对?” 王丰闻言笑了笑,道:“青莲长老理解的不错,至少到目前为止,我的意思就是这样的。” 青莲长老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好,若你真能对我教攻略江淮袖手旁观,不去帮助潘刺史,那么本座在此保证,我教之中,绝不会再有人去刺杀潘刺史。不仅如此,便连潘刺史麾下诸位文武官员,非到万不得已,我教也绝不暗杀一个。” 王丰笑道:“好,长老爽快!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事,想请贵教答应。” 青莲长老道:“说来听听。” 王丰道:“蒙扬州府百姓抬爱,为我建立生祠,每日里香火供奉,从未断绝。我不希望看着此地遭受战乱。” 青莲长老闻言,失笑道:“王公子,你这可是为难本座了。我教要攻取天下,岂有放过扬州府的道理?若是其他无关紧要的地方也还罢了,本座可以给你一个面子,暂时不动你想保的地方。可是扬州府正当漕运要冲,进可窥青徐,退可保江南,乃是要地,我教要立足江淮,进而北上中原,称霸天下,岂能放过扬州府?” 王丰皱眉道:“这么说没得谈?青莲长老可是认为扬州府乃是软柿子?” 青莲长老摇了摇头,道:“我教在天下探子极多,扬州府离得不远,虽然这些年被你经营的很好,但有什么风吹草动却也瞒不过我们。我知道你在崇明沙洲之上驻扎了一支水师,也知道扬州府如今领兵的于乘龙是你的至交,麾下有万余精锐,另有两三万流民组成的屯田兵,兵甲精良,训练有素。这些兵马虽然多,但目前终究还是朝廷的兵马,气运不在你们那边,真打起来,我教的胜算大的多了。” 王丰笑道:“青莲长老此言差矣!你知道我与潘刺史的交情,但此次前来,我却直接说了不再帮他。这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 青莲长老讶道:“莫非你也想要起兵反了朝廷?” 王丰笑道:“那倒不是,只不过是不再听从朝廷的诏令了而已。如今明主尚未出世,我乃是道门弟子,证得了人仙功果,对人间富贵并没有渴求,之所以领兵征战,为的也不过是想要尽可能地多的保护一些人罢了。不巧的是,这扬州府便是我选定的世外桃源。倘若贵教一定要攻打扬州府,那为了保境安民,我们恐怕不得不对上。” 青莲长老笑了笑,道:“你胆子真是不小,在本座这江南总坛之中,还敢说如此大话,不怕本座召集人手,将你留在这里?” 王丰道:“我既然敢进来,就不怕你们动手。” 青莲长老皱眉道:“你真以为本座没有实力拿下你?你是在小视我教么?” 王丰笑道:“我岂敢小视贵教!只不过青莲长老既然自诩耳聪目明,便该当知道我有一门分身的神通,能够以假乱真,神鬼莫辨。长老就能肯定,站在你面前的,就一定是我的本尊么?” 青莲长老闻言,面色微微一变,仔细看了看王丰,迟疑着道:“这真有可能是你的分身?这世间还能有这样的神通道术,居然能当面迷惑住我的眼目?” 王丰笑道:“我这门神通施展过多次,至今尚未被人识破过。当然,或许是我以前面对的人都法力不高,故此目光不够敏锐。青莲长老乃是名震天下的大高手,你或可试一试。” 青莲长老笑了笑,道:“你是本尊也好,分身也罢,既然是主动上门求见,便是客人,我岂会在此时无故出手对付你?其实你也说了,你并无追求人间富贵之心,所作所为无非是想保境安民,静待明主而已。如今明主就在那边,你何不就此投效过来,咱们共襄盛举?” 王丰不置可否地道:“潜龙命格的人我也见过了几个,这位金甲小将最终能否真的成就大事,眼下根本就是未知之数。我这人虽非什么死忠之臣,但若真的选定了人,却也不会轻易再改换门庭。这乱世之中的明主,我岂能选的如此草率?” 青莲长老点了点头,笑道:“那你认为,怎么样才能算是明主?王公子可不要虚言搪塞,总要说个标准来才是。否则空口白牙,就想叫本教不攻取扬州府,本座就算此时答应了你,也无法向其余教众交代啊!” 王丰沉吟了片刻,也知道自己若是不说出个标准来,那么今天反倒是有上门欺负人的嫌疑。人家既然大大方方地让自己进来了,那再搪塞也确实不好。于是王丰想了想,道:“贵教经营多年,实力强大,突然起兵之下,想必夺取江淮不是问题。但究竟能否最终夺取天下,却还得看之后的发展。这样吧,荆州或是豫州,贵教随便拿下一个,我便可认为贵教有极大的夺取天下的希望。到时候我一定将扬州府拱手奉送给贵教!” 青莲长老闻言,心下沉吟道:“我教在江淮经营多年,在如今佛道两家的修士都避世不出的情况下,只要王丰不来阻碍我教,那么夺取扬州绝非难事。而荆州那边,目前已经有摩尼教占了南阳,那算是本教的盟友。到时候联合摩尼教,两面夹击,荆州并不难取。至于豫州,如今虽是九山王的势力范围,但九山王现在实力强大,想必很快就会出兵向西,以图抢先攻入洛阳,占得先机。换言之,九山王的主力很快就会西进,我教若是趁虚北上,一举夺下豫州的希望也不小。这么说来,这王丰提出的条件并不算太过为难本教。” 这么想着,青莲长老顿时心中有了底,当即笑道:“好,王公子乃是信义卓着之人,必不会虚言诓骗本座。既然如此,本座就与你定下这个约定。待本教拿下了荆州或是豫州,本座必扫榻以待王公子前来。” 王丰笑了笑,心中却想到:“荆州已经被鹿门山的人视为了禁脔,你白莲教若真的西进,必遭迎头痛击。至于豫州,九山王绝非善类。上次自己与之对战,发现其手段十分高明,绝对不是自己独自修炼就能有这身本事的,他背后一定还有人,只是自己没能将他身后之人逼出来。白莲教若是想要北上去占九山王的便宜,那多半会踢到铁板上。就算退一步说,倘若真的被白莲教的人拿下荆州或是豫州,那也就是鹿门山和九山王都败在了白莲教的手里,若白莲教真有这份实力,那么他们想要回过头来打自己的扬州府,自己又怎么能守得住?到时候未免生灵涂炭,也只能虚与委蛇,暂时将扬州府拱手相让了。” 双方各自打着算盘,就此定下约定。王丰这才满意地离了白莲教的江南总坛,转而来到扬州府,找到于乘龙和宁采臣,说了白莲教即将起兵,扬州将乱,自己已经与白莲教定了约定,暂时扬州府还算安稳之事。 就听于乘龙道:“白莲教的人能相信吗?或许是他们生怕你出兵阻止他们夺取江淮,故此先以这个约定稳住你,等到扬州其余地方都被他们拿下,等到我们孤立无援的时候,再集中全部精力来攻取扬州府?” 王丰点头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天下气运的确不在朝廷这一边,潘刺史又不愿意举旗自立,我若是再帮着潘刺史,只怕迟早会遇到大劫。潘刺史应该也是顾忌到了这点,又见我的确对朝廷并无什么死忠之心,故此索性主动与我划清了界限,言明不愿意让我再去助他。我们既然不能自立一方,又不能太过深入地帮助扬州军,那就只好暂时先把自己置身事外了。趁着这段时间,我再好好潜修一下,并设法添购一些精良军械,提升我军的战力。日后那白莲教若真的毁约来打,也不至于没有自保之力。” 于乘龙道:“王贤弟好像对白莲教十分忌惮?” 王丰叹道:“不忌惮不行啊!其实就算白莲教有再多的地仙高手,我也未必会怕。但现在的问题是,白莲教已经炼制出了红莲狱箭这等利器,威力不再震天引雷霹雳箭之下。他们筹谋多年,像这样的利器究竟有多少,谁也说不清。万一两军对垒之时,对方突然拿出成百上千的红莲狱箭来,我们拿什么抵挡?所以,在没有相应的制约手段之前,我实在不想与白莲教的兵马对上。” 第五百一十章 求取军械 于乘龙闻言,面色严肃地道:“震天引雷霹雳箭的威力我见过,的确是厉害至极。若是白莲教真的炼制出了不下于震天引雷霹雳箭的兵器,那么我军的确是难以与之硬拼。可是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应对呢?” 王丰道:“应对的办法无非是加强自己,削弱对手两种而已。加强自己,就是想办法让自己也拥有威力不弱于红莲狱箭的兵器。而削弱对手,就是设法将对方的红莲狱箭给毁掉,并让他们再也造不出来。我去白莲教江南总坛走了这一趟,发现这红莲狱箭并不是在那里制造的。具体的制造地点,想必一定十分隐秘,防卫力量也必定十分强大。想要一举毁掉他们的红莲狱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就只有设法加强咱们自己了。” 宁采臣道:“王兄莫非也想自己设法打造军械?” 王丰笑了一下,道:“我在海岛之上倒是有几处兵器作坊,但至今也才能打造出破邪箭、破甲箭而已,像震天引雷霹雳箭、红莲狱箭、禁空箭这等利器,连凡人士兵都能使用,且能发挥出击杀人仙、地仙的威力,已经算是进入了神兵的范畴,这样的兵器轻易可是打造不出来的。我这些日子会去各处看看,看能否撞到机缘吧!” 三人把酒言欢到深夜,方才各自散去。王丰回到生祠之中休息了一夜。那公孙九娘修行极为刻苦,又天赋绝佳,吸收了大量的香火愿力之后,已经将法身凝聚了出来,其本身的修为也早已到了筑基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阴中生阳,凝聚阴丹,修成鬼将境界。 这些年来,公孙九娘修行都极为刻苦。只是鬼仙终究没有肉身,易受外邪侵染,稍不注意就会心性大变,走火入魔。修行道路比之人、妖等都要艰难得多。历来鬼物大多奇形怪状,狰狞古怪,便是心性不定,受了外邪侵染所致。 而公孙九娘修行多年,身上却并无半点邪魅之气,整个人越发的清灵美丽不说,一身剑气还越发的深厚,含而不露,偶露峥嵘,才能让人察觉其坚定的心性和稳固的根基。 这是一个不骄不躁,道心坚定,心静无尘的好姑娘,可惜命途多舛,早早香消玉殒,否则的话,若能得遇名师,成就必定不凡。 如今只能修炼鬼仙之道,虽然也能成就大道,但五仙之中,鬼仙最次,在许多修士眼中,对鬼仙终究是不无歧视的。 王丰对公孙九娘一直心存怜惜,此时见公孙九娘的修为到了凝结阴丹的时候,当即道:“你修炼到了关键时候,近些日子就不要再理会生祠之中的事务了,寻个清净之地专心潜修,以图早日突破吧。” 公孙九娘沉吟道:“我若走了,祠中只剩下娇娜一人,一旦突发变故,只恐难以应付。” 王丰笑了笑,道:“无妨!我自然会送些法宝给娇娜防身。”说着,王丰将上次击杀赤尸神君之后获得的宝物取了出来,将白骨剑、丧门钉、骨笛、骨锤和百鬼幡递给了公孙九娘,道:“这些宝贝都挺适合你的,你且拿去祭炼了,也是一大助力。” 公孙九娘点了点头,接过了一众法宝,沉吟片刻,道:“这件百鬼幡看起来邪气森森,其中拘禁的鬼物只怕大多不是心甘情愿的。公子,我想放他们自由,你看……。” 王丰闻言一愣,随即笑道:“你倒是有一颗仁心!这是好事。其实我原本也是想放了这些鬼物的,只是这些鬼物在炼制入百鬼幡的时候受了无尽的折磨,一个个都心智迷失,怨气冲天,若不先超度,消除了他们怨气,贸然释放的话,反而会给人间冥府造成极大的危害。当时我不得空闲,后来又一直给忘了,因此把这事儿给耽误了下来。如今这件法宝既然已经归你所有了,你想怎么处置,那自然随你自己的心意。” 公孙九娘点头道:“还是公子考虑的周到。是要先超度了其中的鬼物,消除了他们的怨气,方可释放。只是我并不会超度之法啊!要不公子还是将这件法宝先收回吧。” 王丰摇了摇头,道:“这样吧,我将道门超度亡魂之法传给你,你可尝试着修炼一下。超度亡魂,乃是积阴德之事。你若是做成了,日后必有莫大的好处。” 公孙九娘闻言愣了一下,踌躇道:“超度亡魂?公子,我如今也是阴鬼之身,这超度亡魂之法若是施展开来,岂不是第一个超度了自己么?” 王丰笑道:“鬼仙也是五仙之一,乃是道门认可的仙人等级。你只要道心坚定,身无怨气煞气,又怎么会被超度呢?论起来,这也是一种修行之法。你有香火愿力护身,虽自己未曾得到天庭或是人皇的册封,但我的生祠却是有朝廷承认的,你得了我的认可,便也勉强可以算是神职人员了,这超度之法不会对你有妨碍的。而你若能以鬼身超度亡魂,对你的道心必定是一次极大的磨砺。说不定能就此寻到冥冥中的机缘,凝结阴丹呢!” 公孙九娘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公子如此说,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公子放心,我这就觅地潜修,不将这百鬼幡内的鬼物尽数超度,并凝结阴丹成功,绝不出关。” 王丰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安排了公孙九娘的事,王丰这才转而看向了娇娜,沉吟了片刻,道:“你修为才只筑基后期,距离凝结金丹还早,我送你一瓶灵液,一葫芦灵酒,助你修为更进一层吧!此外,我再教你符傀、隐形、寻人、禳灾之法,让你能有合用的法术,去完成一众信徒的祈祷。我这里还有三件宝贝,一件是两仪圈,临敌之时祭出来,能发两道白色光圈,伤人于无形。一件是乌灵刀,颇为锋锐。最后一件是一个青玉葫芦,内藏毒火,威力不凡。这三件法宝都是我以前与毒龙岛对阵的时候所分得的宝物。今日既然要劳烦你为我打理生祠,便都送给你了,权做报酬。” 娇娜见王丰又是送灵液灵酒,又是传授道法,又是赠予宝贝,顿时喜不自胜,将东西都收了起来,对王丰笑道:“王兄放心吧,这生祠之中的事情我一定帮你打理的妥妥当当的,绝不会出半点纰漏。”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心性善良,在你们族中之时,便精通医术,什么疑难杂症都难不倒你。其实百姓所求,大多数无非平安健康而已。你医术高明,该当发挥所长,但有寻医问药的,切不可吝于救治才是。” 娇娜笑道:“王兄放心,你的话我记下了。公孙姐姐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一定不会让你的香火有所减少的。” 王丰闻言笑了笑,当夜无话。次日一早,王丰便即离了扬州府,驾剑遁来到舟山,召集众将,道:“白莲教已经决定在江淮之地起兵了。而潘刺史知道我并不是真心向着朝廷,因此心中也对我存了些抗拒,不愿意再与我有太深的纠葛。加之朝廷气运越发衰落,我每次站在朝廷这边出手时,都是心惊胆战的,根本放不开手脚。故此,我已经决定,只要白莲教不去进攻扬州府,那么我也不会主动去对付他们。咱们暂时相安无事!红烟,徐鸿儒死在了我的手里,这虽是他咎由自取,但他终究也是白莲教的堂主,他手中的烈火旗更是白莲教最重要的法宝之一。这残破的烈火旗便交给你保管吧,你是修复之后自用,还是上交给你在教中的靠山,都由你自己做主。” 红烟起身接过了烈火旗,点头道:“公子放心,这烈火旗我会自己保管,不会交给教中的。” 王丰点了点头,随后道:“目前来看,我军的兵力在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提升了,想要加强战斗力,除了加紧训练之外,便只有从军械上下功夫了。” 麻西池道:“这些年我们多番筹集,所有将士都已经配齐了甲衣和兵器,新式战船也拥有了一百六十余艘,此外还组建了五百人的重步兵,三千人的重弩兵。重步兵的兵器铠甲都是从海市之上购得的宝甲神兵,重弩兵除了配备八牛弩、蹶张弩之外,弩矢也有相当比例是破甲箭、破邪箭。再加上公子在夷洲训练的数千骑兵,我想就算是面对潘刺史麾下的扬州大军,也足可一战了。” 王丰摇了摇头,道:“在常规军械方面,我们的确是不惧任何人了。但朝廷还有震天引雷霹雳箭、禁空箭、弹月灭魔弩、金芒神甲等等利器,虽然已经基本消耗殆尽,但即便只剩下些许,也足以让人忌惮了。而白莲教更是在多年以前就已经制造出了威力不弱于震天引雷霹雳箭的红莲狱箭,经过这些年的积累,谁也不知道他们存下的箭矢究竟有多少。若说对上扬州军,我们还能在修士上扳回一点优势的话,那么对上白莲教的兵马,我们便连这一点优势都没有了。因此,我认为,当务之急,我军必须也要找到能够与震天引雷霹雳箭和红莲狱箭媲美的军械,以免到时候真的打起来的时候受制于人。” 巫明月思索了许久,这才道:“我在海外多年,也曾多次去过海市,据我所知,海市之中虽偶有些军械流出,但却从来也没有这类军械的打造之法,这都是各方大势力苦心保护的不传之秘,绝不会轻易流出,我们想要从海市之中获得这类军械的制造之法,恐怕是难。”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也知道像这样的利器都是各方大势力的立身之本,很难得到,但现在形势逼人,却也不能不去尝试一下。这样吧,诸位道友都各自帮着打听一下。我接下来也会四处转一转,咱们齐心协力,就不信解决不了这件事。” 众人闻言,都迟疑这答应了下来。不过看众人的面色,却都是对此事不抱希望的。王丰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当日安排了军中诸事之后,便与叶雪薇一起离了夷洲,驾剑遁先至长江,进入扬子江水府求见鳄君。 鳄君听说王丰到来,当即接见,笑道:“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此次前来,又是为了何事?” 王丰道:“白莲教即将起事,攻略江淮。他们有红莲狱箭,威力强大,加之如今气运又不在朝廷,逼得我不敢与他们硬拼,只能暂避锋芒。我想鳄君统领扬子江水族,麾下兵马无数,必然有强悍的军械。能否给我一张图纸,让我能造出不弱于红莲狱箭的兵器来?” 鳄君闻言,忍不住笑道:“你倒是会要好东西!不是我不给你,实是军中利器不可轻易与人,尤其是这等利器!若只是十件八件也就罢了,但你要的偏偏是图纸,分明就是想要自己大批量打造,这其中的牵扯可就太大了。我虽身为扬子江水君,也不敢贸然将这等利器流传入人间。一个不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我可是会遭受天庭斥责的。不行,此事休要再提。” 王丰闻言,顿时大为失望,眼见鳄君回绝的干脆,全无半点回旋的余地,王丰只得起身告辞,又与叶雪薇一起来到了东海,求见敖均。敖均闻听王丰到来,原本还颇为喜悦,但听王丰说出想要求取军械制造之法,敖均顿时也犯了难, 直接表示了爱莫能助之意。 王丰见状,只得辞别了敖均。二人飞身站在海上的半空之中,相对沉思了半晌,就听王丰叹道:“鳄君和敖均算是与我交情最好的神祗了,他们都不肯将军械制造之法传授与我,可见这其中干系的确不小。看来求人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了。唯今之计,只有去洛阳,看能否从朝廷手中获得震天引雷霹雳箭的制造之法。” 叶雪薇闻言,点头道:“据闻当年太祖获得这些军械的制作之法,也是得了鬼神之助。本朝太祖是真命天子,故此上天垂爱,心想事成。我们却没有这份气运,各路鬼神自然是不会助我们的。如今看来,朝廷的军械制造之法倒是最容易得到的了。毕竟强大的神祗我们无法勉强,但朝廷这边,我们却未必不能设法谋取。” 第五百一十二章 再回洛阳 王丰与叶雪薇商议妥当,当即驾剑遁往洛阳而去。进了洛阳,王丰沉吟着对叶雪薇道:“我既然已经决定不再听从朝廷的命令,那么自然不能再去见皇帝,否则必会牵扯不清。只是若不去见皇帝,该从何处着手,才能尽快打探到军械图纸的下落呢?” 叶雪薇道:“像这等军械图纸,防护一定十分严密,这且罢了,关键是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图纸在何处,完全无处下手啊!” 王丰想了想,道:“说不得此次我们也要动些小手段了!走,先去寻军器监的监正。” 现任军器监监正名叫王选,五十余岁,颇有官威。当夜王丰潜入他的府邸,趁其熟睡,施展了嫁梦之术,进入王丰的梦境之中引导了一番,愕然发现王选居然也不知道最珍贵的军械图纸藏在何处。 原来监正虽是军器监的头头,但却始终是流官,隔过几年或者十几年就会调任别处,一般的军械监正自然是有权过目的,但像震天引雷霹雳箭、禁空箭等镇国神器,监正却也是无权接触的,无他,就是生恐泄密。 不过王丰却也不是全无收获,从监正王选的梦境之中,王丰得知了军器监下属还有一个隐秘的神匠司,虽名为军器监的下属,但实际却是独立的机构,里面从主事到最低等的杂役,都是父死子继,一家人的生养死葬全部都由朝廷解决,除非皇帝特许,否则从来不从外面招人。 神匠司下属数千人,个个都是保密的人,极少与外界接触。而在神匠司的驻地之中,长年有暗卫把守。以前朝廷力量强大的时候,一直都有至少一位天级暗卫长驻神匠司,近年来暗卫实力大损,实在抽不出天级暗卫来了,因此神匠司中才只有两名地级暗卫。 这份守卫力量已经大为削弱了,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小人物都能闯进去的。 王丰见从监正这里得不到更多讯息了,当即与叶雪薇一起离了监正的府邸,转而来到了军器监的工坊。军器监的工坊占地极广,城墙厚实,与外界隔开,几乎就算是一座城中之城了。 王丰叫叶雪薇在外接应,自己则根据监正梦境中得来的讯息,悄悄地来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走进了一间大院儿之中。这里便是神匠司主事佟一的住处。 以灵镜探查,发现那佟一正在熟睡,当即轻轻走了进去,站在佟一的船边,施展嫁梦之术,欲要进入佟一的梦境。 然而那道法术落在佟一的眉心,却见佟一眉心处亮起了一道符文,瞬间将王丰的法术挡住。 那佟一仿佛受了惊吓,当即睁开眼睛,骇然地看着站在床边的王丰,大喝道:“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王丰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失手,错愕之下,没能第一时间阻止佟一出声,等到佟一的大喝声响起之后,王丰再想阻止也晚了,只得轻叹了口气,伸手将佟一抓了过来,手中分光剑直接架在了佟一的脖子上,警告道:“想要活命,就小声点儿。” 佟一见剑架在了脖子上,这才乖了,不过却也并无什么惧怕,低声呵斥道:“不管你是谁,敢进来这里撒野,都绝无生路。我劝你还是就此离去吧,等到外面的护卫来了,你可就走不了了。” 王丰笑了一下,道:“在护卫到来之前,我有足够的时间杀掉你。我劝你还是放聪明点儿,帮我将护卫打发了。否则你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其实我也不是怕了那些护卫,只不过是不想大开杀戒罢了。” 佟一闻言,沉默了片刻。此时神匠司中的护卫也听到了动静,赶来查看。就听甲叶之声大作,片刻之后便有一人在门外喊道:“主事,发生了什么事?” 佟一正要说话,就感觉自己脖子上的剑紧了一紧,心下权衡了一阵,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儿重要,当即道:“没事,是我刚刚做了噩梦,因此惊叫出声。你们回去吧,不要嘈杂,扰了大家清梦。” 屋外的护卫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各自离去。 王丰见状,微微一笑,收了分光剑,对佟一道:“你还算是识时务!其实我对你并无恶意,甚至对朝廷也无恶意,此次前来,只为查探震天引雷霹雳箭、金芒神甲、禁空箭等军械的制造之法。日后造成,我也只会用它们对付叛军,绝不会用来对付朝廷的兵马。主事,若是方便的话,可否将制造之法告知于我?” 佟一闻言,哼了一声,道:“原来你是想要这个!那你可找错人了,我虽是神匠司主事,但对打造军械其实并不怎么精通,你说的那些利器,我都不会。” 王丰笑道:“那你总该有图纸吧?” 佟一哼道:“这等国之利器,那是何等重要,其图纸岂会交由我保管?实话跟你说吧,我活了五十二岁,也在这神匠司中住了五十二年,虽然见过无数军械被打造出来,分送各军,但那军械究竟是怎么打造出来的,制造图纸究竟在何处,我却都一概不知。我虽是主事,但论技艺却只算平庸,根本没有这个福分学到最高深的军械制造之法。” 王丰以灵镜监听佟一的话,发现其没有说谎,顿时心下一沉,道:“那图纸会在哪里?这神匠司既然能造出这等军械,怎么会没有图纸?” 佟一道:“神匠司的确没有图纸,制造之法都掌握在那十几个顶尖的神匠手中,但他们每个人也都只知道几道工序,一件军械需要多位神匠先后接手,才能最终打造成功。谁也不知道完整的制造之法。” 王丰皱眉道:“若是没有图纸,那万一这些神匠不小心出了意外,亡故了一两位,这些军械岂不是再无人能打造的出来?你这话,分明就是哄我。你是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佟一见王丰面露杀意,急忙道:“神匠司这里的确没有图纸,但我也没说别处没有啊!实不相瞒,这些图纸都存在皇宫之中,由大内高手严密看守着。一旦神匠司中的神匠故去,而又没来得及在朝廷的安排下收下传人,那么朝廷便会从一干年轻工匠之中择优选人,送去皇宫之中观看图纸,学习最精深的军械制造之法。因此百余年来,我神匠司才能传承不绝。事实上,这几年老一辈的神匠便接连亡故了好几位,新选拔的匠人去了皇宫学习军械制造之法,又迟迟不回,我司的匠人已经是青黄不接了,再加上打造军械的材料也基本耗尽,难以补充,因此我司已经好久都没有开工打造禁空箭、震天引雷霹雳箭等利器了。如若不然,朝廷的大军又岂会在战场上一败再败!”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我就算把神匠司中现存的那些神匠都给带走,也造不出军械来?想不到朝廷对这里军械保密的如此严格!那你可知道,那些图纸究竟藏在皇宫的哪个地方?” 佟一摇头道:“如此隐秘之事,我怎么会知道?” 王丰沉吟了片刻,这才道:“好,既然你不知道,我也不勉强你了。刚刚我施法欲要进入你的梦境,却被你眉心的一道符文所阻,那是什么?我看你分明就没有修为在身,为何会有符文护身?” 佟一笑了一下,道:“那是我神匠司守护神魂,防止敌人施展迷魂之类的邪术,控制我司匠人,打探军械制造秘密的手段。每一个神匠司的孩子,在出生之时都会被篆刻这么一道符文在额头之上,随着年轻的增长,符文渐渐淡不可见,只有在遇到邪术袭扰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这道符文的威力倒也不算大,但若是被人强制破除,符文便会反噬自身,将那匠人的脑子打坏,变成傻子,再也说不出任何秘密了。” 王丰闻言,皱了皱眉头,道:“此法倒是……,既歹毒,又实用!罢了,我不为难你了,这就离去,希望你能忘掉我来过之事,不要跟别人提起!” 佟一笑了笑,道:“我今夜迫不得已,将许多秘密都告诉你了,我若是将事情宣扬出去,自己又能讨到什么好处?你放心,此事我绝不会外传。”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闪身离去。 出了军器监,与等在外面的叶雪薇会合,王丰将情况说了一遍,就听叶雪薇道:“我们还要去皇宫看看吗?” 王丰点了点头,道:“当然要去!不过神匠司这边都防备的这么严密,我想那存放在皇宫之中的图纸必定更是守卫森严,我们未必能轻易拿到手。此去多半会有一场打斗,我不想露出真容,让朝廷知道是我在打这些军械的主意。” 叶雪薇道:“那该怎么办?要不夫君在外接应,我去抢图纸?” 王丰摇头道:“朝廷的暗卫这几年在平叛之战中损失惨重,但却也还有两名身穿金芒神甲的天级暗卫,七八名地级暗卫,实力其实不可小觑。你一个人出手,成功的把握不大。还是你在外接应,我去皇宫抢图纸吧。我有黄金面具,能够随意改变容貌,任谁也看不出来。戴上面具,然后去抢东西,那就无妨了。” 叶雪薇点了点头。于是二人来到皇宫之外,叶雪薇自去埋伏,准备接应。王丰则并不施展法术,只仗着武艺,跃上宫墙,进入了皇宫之中,随后才祭出了本命灵镜,开始细细地扫视宫内的情况。 其实对这皇宫,王丰并不算陌生,先帝在时,王丰来往过好几次,没少用灵镜扫视。不过那时候王丰没想在宫内寻宝,故此只看人,不看物,检查的不算认真。这次王丰却是专门来寻宝的,对着皇宫之中一寸寸的扫视,很快发现了不少密室和地窟的出入口,不过检查之后,却发现都不是自己要找的。 暂时避开了皇帝和皇后居住的宫殿,王丰在扫视到后宫荒凉的冷宫区域时,终于有了发现。那是冷宫之内一处临湖的假山之中,一块机关控制的石壁之后,有一个深邃的地宫。 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地宫也就罢了,偏偏在王丰的灵镜之中,不但周围有许多暗卫高手在悄悄潜伏,而地宫之中还灵光闪耀,其内必定蕴藏着灵物。 虽不十分肯定图纸就在里面,但茫无头绪之下,却也不妨先去看看。 当下王丰带着黄金面具,迈步走了过去,身法展开,快如闪电一般出手,将周围潜伏的六名玄级暗卫给打晕在地。随后王丰来到了假山之中,将那机关控制的石壁撬开,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地宫的通道十分宽敞,一路往下行了数十步,前方才终于亮起了火把,两名地级暗卫守在那里,见王丰进来,倒是没有第一时间认为王丰是敌人,就听其中一人道:“你是何人,谁差遣你来的?可有通行令牌?” 王丰面无异样地继续往前走,口中道:“陛下命我来看看神匠司的匠人们学习军械制造之法的进展。如今战场吃紧,急需军械。可延误不起了!” 两名地级暗卫闻言,追问道:“可有陛下诏书?手谕也行!” 王丰道:“有手谕在此,我拿给你们看!” 说着,伸手入怀,摸出一物,对着两名地级暗卫晃了晃,两道清光射出,正中猝不及防的二人,将二人的魂魄瞬间摄拿了回来。 正是天蛇星眸再建功劳。 眼见那两名地级暗卫缓缓软倒在地,王丰这才走了过去,越过二人,继续往地宫深处行去。 如此又走了百余步,就见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宽阔的洞厅,里面灯火通明,七八名工匠正在里面各自研习着军械制造之法。 王丰不想贸然惊动他们,当即以黄金面具幻化成外面的一名地级暗卫模样,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一众工匠对地级暗卫似乎见惯不怪了,见王丰走了进来,都并无半点异样。 王丰当即走到一名工匠身边,轻声问道:“你们研习军械制造之术,还有多久才能成功?” 那工匠见王丰发问,这才道:“这些军械都十分精妙,实非短时间内能够钻研透彻的,我如今只是有了些头绪,想要将之完全吃透,掌握其中的诀窍,只怕还需要两三个月才行。怎么了,可是陛下又催了?” 王丰微微点了点头,这才道:“你们手中的图纸可就是全部图纸了?你们没有交叉看过吧?” 第五百一十二章 失望而回 就听一名工匠道:“我等都只各自拿到了一部分图纸,并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全部了。” 王丰点了点头,伸手就要去取工匠们的图纸。工匠们见状顿时大惊,急忙收回了图纸,戒备地看着王丰,道:“你想干什么?这些图纸是不能给你看的。” 王丰笑道:“看看也无妨嘛!” “看看确实无妨,你要想看,便都拿去吧!”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丰心下一惊,回头看去,就见林月儿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王丰顿时大为惊讶,暗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林月儿到来我居然没有半点察觉?这不应该啊。且不说我的修为比她高些,单只我有心如明镜的神通,便不会察觉不到他才对。 心下这么奇怪着,面上却不露声色,躬身笑道:“多谢林妃!” 林月儿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了众工匠。谁知众工匠却并不领情,全都护住了手中的图纸,一脸戒备地看着林月儿道:“林妃娘娘,这图纸乃是国之重器,就算是你也不能看的。更何况还是给别人看!” 林月儿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随即笑道:“这就是陛下的意思。” 众工匠却不信,纷纷道:“这不可能,国之利器,岂可轻易与人?陛下不会下这样的诏令!” 林月儿道:“你们不信?不要紧,陛下马上就到了。” 果然,过了片刻,皇帝大驾便来了,到了之后,先叫众工匠离去,随后对王丰道:“王都督,你进京怎么却不来见朕?” 王丰闻言一愣,随即笑道:“陛下叫谁呢?谁是王都督?” 皇帝闻言,笑了一下,道:“王都督就不要再装了,除了你,谁还有这本事,能在朕的皇宫之中出入无忌。朕对王都督没有半点见外,还请王都督也对朕不要有太大戒心才是。” 听皇帝如此说,王丰只得轻叹了一下,取下了黄金面具,随后对皇帝稽首道:“陛下,贫道有礼了。不知陛下怎么知道是我的?” 皇帝不无自嘲地道:“这皇宫之中,自有防护的手段。朕这个皇帝虽然当得太不称职,将天下弄得风雨飘摇,但名义上却终究还是百灵之首,至少在这皇宫之内,还是能管点用的。”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陛下如今知道是我来了,不知要如何降罪?” 皇帝笑了一下,凄凉地道:“降罪?朕还能降谁的罪?这天下还有谁能听朕的命令。王都督,你不要打趣朕了。”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陛下说笑了。陛下始终还是人皇,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皇帝闻言,叹道:“王都督,你说这话是真心的吗?朕对你坦诚,也希望你对朕坦诚。” 王丰顿时真正沉默了下来。就听皇帝叹道:“看吧,朕就知道是这样。如若不然,你也不会屡次不听朕的诏令,一直按兵不动了。” 王丰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稽首道:“陛下,不是我不顾旧情,实在是天下气运变换,朝廷真的……。我实在也是无力回天。” 皇帝闻言,低沉地道:“朕知道,朕也不是怪你。其实朕知道你来,还挺高兴的。朕不是想要你出兵保朕的江山,而是有另一件请你帮忙。” 王丰道:“陛下请说。” 就听皇帝道:“王都督此来,是想寻找震天引雷霹雳箭的图纸吧?” 王丰点头道:“不敢瞒陛下,是的。” 皇帝叹道:“你来晚了。不但是震天引雷霹雳箭,便连禁空箭、金芒神甲等利器的制造图纸都不在了。” 王丰惊讶地道:“怎么会这样?那刚刚那些工匠学习的是什么?” 皇帝道:“那些也的确是军械图纸,不过都只是基础图纸,没有各类军械的最精妙之处。王都督欲要知道图纸,便随朕来吧。” 说着,皇帝迈步往洞窟的最里面行去,又打开了几处机关暗门,来到一处挂满了夜明珠的密室之中。就见那密室中央有一根石柱,石柱顶端安放着一颗拳头大的明珠。可惜的是,那颗明珠如今碎裂开。 明珠碎裂,让人看得十分可惜。 王丰见状,问皇帝道:“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就听皇帝道:“这就是本朝保存军械图纸的地方。最精妙的图纸,其实都存在这颗灵珠之中。当年太祖仗剑起兵,天下气运钟爱,百灵护佑,各路鬼神纷纷相助。这些军械其实都是鬼神们指点着先祖获得的。各路神灵也知道这些军械太过强大,一旦泄露出去,将会给天下造成无尽的动荡。因此在这些图纸的传承之上,颇费了些心思。这颗灵珠之内,便篆刻着各类军械最重要的制造之法。外面的图纸,其实都只是皮毛而已。所有神匠司的神匠,若想要学习军械的制造之法,都要通过重重考验,最后再来到这里,接受灵珠传法才行。可惜,两年以前,神匠司的神匠陆续亡故了多位,朕准备遴选新的神匠,打开这间密室之时,却骇然发现这颗灵珠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碎裂了。” 王丰闻言,忍不住低声叹了一下。 就听皇帝也叹了口气,道:“朕当时如遭雷击,心中空空如也。原本还有重安天下的雄心壮志,当时却就被打灭了大半。呵呵,太祖得天下气运钟爱,因此鬼神相助,赐下各类神兵利器的制造之法。如今这承载制造之法的灵珠却无故碎裂,这代表着各路鬼神恐怕都厌弃朕,不再愿意前来相助了。王朝气运不再,朕知道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了。”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陛下既然早就认识到了,便该知道,我这两年为何越发的不敢与朝廷的事搅和在一起了。实在是非不愿,实不能尔!” 皇帝道:“朕不怪你。可惜了,你想要获得军械制造之法,朕却只能让你看到这点灵珠碎片了。” 王丰苦笑了一下,道:“陛下就不要再拿我取笑了!” 就听皇帝道:“朕并非拿你取笑,为了安定人心,朕还是叫一众匠人们来此钻研图纸,但这军械终究是造不出来了。朝廷不但已经无力镇压各路反贼,而且连保有现有的土地都快要做不到了。朕有林妃陪伴在身边,知道国家将亡,这些日子原本满心的不忿已经平复了许多。朕恐怕是不得不背负亡国之君的骂名了。” 王丰叹道:“陛下其实颇为勤政,原本国家不该亡于陛下之手的。可惜,生不逢时,叫人叹息。” 皇帝苦笑了一下:“父皇在时,我们几个兄弟明争暗斗。若早知道是今日这个局面,朕又何必如此苦苦去争?就该早早将太子之位让给其余兄弟才是。可惜……。近些日子以来,林妃常劝朕退位,跟她一起归隐山林,做一对神仙眷侣。可是朕若退位,诸子之中,无论谁继承大统,也一样要担负亡国的厄运。朕已经不是个好皇帝,不孝子孙了,又何苦将这副骂名遗留给子女?万般骂名,朕自己担了就好。” 王丰闻言,又叹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听皇帝道:“王都督,朕如今不求你保护朝廷,只想将诸位皇子、皇女托付给你。不求他们能得什么富贵江山,只求能保住性命,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也就是了。” 王丰讶道:“陛下身边有林妃,随时能带走诸位皇子公主,又何必找我?” 就听林月儿道:“我毕竟是白莲教的人,我的行踪是瞒不过教中诸位长老的。到时候诸位皇子公子若是跟着我,必然被教中发现,一个都跑不掉。”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在海外倒是有些势力,陛下若是真要将诸位皇子公主托付给我,那我便只能将他们带到海外去,在岛上做一个普通人。就不知道陛下是否舍得?” 皇帝闻言,只略微迟疑了一下,便道:“国破家亡,他们身为亡国之人,能保住性命便不错了,还敢奢求什么?那么一切便都麻烦王都督了。” 王丰点头道:“既然如此,便请陛下将诸位皇子公主都叫出来,我这就带他们离开。” 皇帝点了点头,道:“王都督既然这么急,那朕也就不耽误了。你随我朕来。” 当下皇帝领着王丰来到偏殿,连夜召集了诸位皇子公主,说了情况。众皇子公主尽皆大哭,纷纷哭喊着不愿意离开。皇帝此次却颇为狠心,当即说明厉害,强令众人跟着王丰走。 最后,皇长子自愿留下,与皇帝一起面对亡国之厄,其余三位皇子,以及两位在家的公主,都随着王丰离去了。 王丰带着众人出了皇宫,与叶雪薇会合。叶雪薇见王丰居然带出了这么多人,顿时惊讶不已。在听了王丰讲述的情况之后,叶雪薇顿时也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才道:“夫君既然答应了陛下,那就不可怠慢。如今军械制造之法是没有指望了,不如我立即出发,先将诸皇子公主送到海外安顿下来吧。”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与叶雪薇一起施法带着众人,次日抵达海外,先将众皇子公主送到了夷洲住下。 王父得知了情况,急忙前来拜见了诸位皇子公主,随后拉着王丰来到僻静之处,问道:“陛下居然将皇子公主都托付给了你,看来陛下也已经对安定天下不抱希望了。唉,紧紧十数年前,朝廷还强盛无比,想不到如今却就已经崩溃在即,想来真是令人唏嘘。对了,你准备怎么安置诸位皇子公主?” 王丰道:“我暗中看过各位皇子的气象,并无一人拥有潜龙命格,无法在这乱世之中有所作为。这夷洲距离中原还是太近了,等到新朝建立之后,这里的情况是不可能瞒得过别人的。故此我想等中原局势基本稳定之后,便将诸位皇子公主再送远一点。这海外岛国不少,只需多给诸位皇子公主准备些钱财,再留下些符傀保护他们,这辈子衣食无忧,平平安安地渡过,应该不是问题。” 王父闻言,点头道:“你这样安排,倒也算是稳妥。可惜诸位皇子公主原本是天潢贵胄,却要从此远走海外,隐姓埋名,想来真是叫人悲叹。” 王丰道:“国破家亡,这也是没有办法。” 父子二人说完了话,王丰复又去召集了亲近将领,将自己寻找军械制造之法的经过说了一遍,随后道:“我这白跑了一圈,不但没能将军械制造之法找到,反倒还带回了几个皇子公主。诸位都说说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没有利害的军械相助,我们拿什么去与白莲教的兵马争?对了,白莲教正式起兵了吗?” 红烟摇头道:“这才过去几天,教中兵马尚未真正起兵,据我所知,都还在紧张的准备之中。不过因此我这些年追随公子,教中众人对我还是有些不信任的。他们具体什么时候起兵,又要在何处起兵,我都没能打探到。” 王丰笑道:“这也是正常的。这等机密之事,你既然一开始没有参与进去,那么人家瞒着你也是应该的。以后继续密切关注这扬州的动静吧。我们暂时不参与进去,倒也不必担心。” 红烟点了点头,道:“那若是我们一直找不到能克制红莲狱箭的利器,就一直不参战马吗?虽然青莲长老与公子有约定,但只怕等教中真的拿下了江淮之地,就不会再容许扬州府单独存在了。” 王丰叹道:“接下来我再继续寻找军械制造之法吧。若实在找不到,到时候白莲教的大军又打了过来,那没办法,也只好勉力应战了。若是打也打不过,那就退回海外来就是了。再怎么样,这海外还是我们实力更强。” 红烟道:“各处都试过了,公子还能去何处寻找军械制造之法?”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这次我准备先去方仙道看看,若是还没有,就设法与白玉京、昆仑仙境的人联系。我就不信,真不能将这军械制造之法弄到手。” 红烟点头道:“方仙道那边未必能有这等凡人都能使用的军中利器。不过白玉京和昆仑仙境都是又名的神仙福地,即便在天界也拥有极大的势力,他们那里应该是有的。” 第五百一十三章 扬州叛军 众人商议定,于是王丰准备设法先与白玉京联系。白玉京的白于玉与王丰做了好几次交易,双方较为熟悉。王丰手中也有白于玉的联系玉符,当下传讯过去。不多久,白于玉飞身而来,问王丰道:“王道友寻我何事?” 王丰道:“我欲要购买军械制造之法,其威力至少要与朝廷的震天引雷霹雳箭相当。不知道友可能提供?” 白于玉闻言,沉默了片刻,道:“道友是想要制造强悍军械,争霸天下?” 王丰摇头道:“不是争霸天下,仅只是征战而已。日后明主出世,我好去助他一举荡平天下。” 白于玉笑了一下,道:“明主自有明主的机缘,便宛如本朝太祖一般,当年也是逆势而起,得了鬼神之助,因此获得了禁空箭、震天引雷霹雳箭、金芒神甲等军械的制造之法,得以击败各路强敌,一举鼎定天下的。若真是明主,那是怎么也能夺得天下的,何须王道友如此费心,提前筹谋?” 王丰笑道:“提前炼成军械,也好保境安民。让这天下多保留几分元气。” 白于玉摇头道:“你这想法是好的,不过像这等凡人士卒都能使用的强悍军械,在天界也算珍贵,只有拥有强大军力的各方大势力才能拥有。这等军械,天界早有规定,不许随意外传,违者重罚。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天庭同意的之外,流到外界的军械不少,但制造之法却绝无仅有。” 王丰道:“我出重金也不行?” 白于玉摇头道:“不行。若真的卖给你了,天庭怪罪下来,我白玉京也要吃罪不起。” 王丰讶道:“天庭连这个都管?” 白于玉道:“涉及到军械,岂能马虎?” 王丰道:“这么说白玉京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军械卖给我了?” 白于玉摇了摇头,打趣地道:“若真能卖,我又岂能不赚你一笔?是真的不行。” 王丰闻言,顿时有些失望,想了想,问道:“那么你可知道何处可以寻到军械制造之法?” 白于玉笑道:“除非你自己寻到上古遗迹,找到存着军械制造之法的图纸。否则任何人都不会把他卖给你。即便是昆仑墟,蓬莱岛,都不可能。” 王丰道:“连昆仑墟都敢背着天庭,私卖军械制造之法?” 白于玉闻言,看了看王丰,似乎从王丰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他与昆仑墟有联系。不过白于玉也不是个多事的人,并未追问,只笑道:“若是第一任王母娘娘尚在,自然百无禁忌。但如今昆仑仙境的声势早就大不如前了,谁敢违背天庭的命令?” 王丰顿时有些失望,知道白于玉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骗自己,那也就是说,自己想要从昆仑墟中获得军械的制造之法也是不可能的了。 自己虽然在昆仑仙境之中有两具分身,不过这才几年,前世身是走的香火神道,如今已经斩露头角,正式进入昆仑仙境之中的神灵序列,但等级还是太低。而未来身却还是个几岁的小孩子,如今展露出了天赋,进入阴阳和合宗,却仍旧是普通弟子,都还无法接触到核心机密。 王丰顿时为难了,昆仑墟这一趟去也无用,那该从何处寻找军械制造之法?白于玉说的其实不错,若真是真命天子,那么自有鬼神庇佑,迟早都能安定天下。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迟早二字。如今天下大乱,身处战乱中的百姓尽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迟了一天,就会更多成千上万人遭殃。 自己原本打算保住扬州府这块世外桃源,最好是连整个扬州也给稳住。却没想到潘刺史是个死脑筋的忠臣,白莲教又突然杀了出来,扬州眼看着就要稳不住,便连扬州府也未必能保得安稳。虽说自己还有海外这条退路,但说实话,要王丰最终灰溜溜地退到海外去,王丰还是很不甘心的。 王丰这些年修为日深,就算遇到敌人也大多都能解决,极少遇到棘手的时候,心气已经培养出来了,虽然形势所逼,暂时与白莲教妥协,但其实心中是极为不平的。要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机寻找军械制造之法,试图能以一己之力,与白莲教抗衡了。 然而几番寻找无果,如今更听白于玉说仙界各方势力都不可能违抗天规,将军械制造之法卖给自己,王丰心下终于失望至极。 当日与白于玉告别,王丰返回了夷洲,对众人道:“想要购得制造之法是不可能了,没有合适的军械克制白莲教的红莲狱箭,终究是个麻烦。倘若白莲教的红莲狱箭数量众多的话,我们拿什么去抵挡?” 众人闻言,都有些沉默。就听巫明月道:“举朝廷之力,一年也炼制不了多少震天引雷霹雳箭,白莲教虽然实力不小,但论起来怎么也比不过强盛时期的朝廷吧?就算这些年存下了不少,但他们起兵之后,要对阵潘刺史的大军,必定也要消耗许多。等到他们拿下了扬州,库存的红莲狱箭只怕也剩不了多少了。王公子不必过于忌惮。” 王丰摇头道:“不,朝廷那边受限与原料不足,加之打造军械的神匠们虽然技艺精湛,但却始终都是凡人,因此才效率不高,出产有限。但白莲教之中却是不缺修士的。叫得出名号的地仙就有好几个,人仙更是好几十人,筑基期、炼气期的弟子多如牛毛,有这么多人帮着搜寻原料,刻画符篆,存下的红莲狱箭必定不会少。如今扬州军中的精良军械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军中又没有修为高深的修士相助,再加上白莲教苦心训练多年的军队也极为精锐,一旦起事,必定雷霆万钧,处处打在扬州军的薄弱之处。扬州军未必能消耗得了白莲教多少军械。” 众人商议了一下,都不得要领。王丰只得让众人散去,随后自己盘算了许久,却还是无计可施。王丰只得将此事放下,开始专心修炼起来。 如此过了三个月,白莲教果然已经起兵,先是取了九江,随后策反了一半长江水师,渡过鄱阳湖,掉头南下,与南昌城中的潜伏的暗子里应外合,一举将城池夺下。 白莲教的声势顿时一时无两,裹挟的百姓多达五六万人,号称十三万,大张旗鼓地沿江而下,声言欲夺金陵。 潘刺史收到战报,当即从金陵出动三万精兵,再征召了沿途府县的兵马,合兵五万西进迎战,准备将白莲教叛军扑灭。 扬州军的主力走了五六日之后,苏州这边又出了动乱。白莲教叛军以淀山湖为中心,突然起事,一举夺取了苏州府城,随后四处出击,往攻镇江、松江、嘉兴、湖州、杭州等府县。 行军到半途的潘刺史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境,急令各地严守城池,各城自保即可,不许出城野战。 随后潘刺史迅速权衡了形势,认为九江这边的叛军应该是偏师,苏州府的叛军才是主力。于是潘刺史留兵两万,固守芜湖,又行文江北,命江北道的兵马固守城池,尤其是合肥、安庆、滁州等要害之地,绝不可再被白莲教的叛军突袭得手。 安排妥当之后,潘刺史便又率领着三万精兵,马不停蹄地往苏州而去。 不想大军刚刚进入苏州地界,便遭遇了白莲教叛军的埋伏。潘刺史一番血战,总算杀出重围。不过三万大军也只剩下了一半,狼狈逃回了金陵。 经此一战,官军士气大跌,白莲教声势大振,好些府县见事不可为,等到白莲教的兵马到来,都直接开城投降了。白莲教占领的地盘越来越大。 眼见得此,潘刺史也坐不住了,又从各处召集兵马,合兵二万三千人,并从浙东、闽地征调了两万兵马,准备两路齐出,夺回苏州。 这一次潘刺史吸取了上次冒进的教训,大军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并不计较白莲教的叛军又夺去了几座城池。 叛军无法伏击潘刺史的兵马,只得收敛了兵锋,将力量集中起来,准备与扬州军决战。 潘刺史打着先集中全力,扑灭苏州叛乱,然后再回头去镇压九江叛乱的主意。白莲教那边也想着毕其功于一役,索性便在苏州城集结重兵,共有精兵八千,多年信教的忠诚教徒三万人,其余新近裹挟的青壮五六万人,合计九万兵马,准备正面击败潘刺史的大军。 潘刺史的兵马在湖州与浙东、闽地的兵马会合之后,共有精兵四万三千人,再加上征调而来的民夫四五万人,合计也有八九万人,浩浩荡荡地往苏州而去。 双方很快就在苏州城下相遇,大战一触即发。 潘刺史知道叛军士气旺盛,军中又多修士,还有不知多少的红莲狱箭等利器,正面交战,自己未必能有多少胜算,因此一直求稳,大军在城外三十里处便安营扎寨,深挖沟,高筑垒,各类箭塔望楼密密麻麻,时刻防备者叛军袭击。 白莲教那边也极为重视此战,青莲长老亲自压阵,白莲长老也赶来相助,再加上二护法、三护法等十余个高手,在顶尖战力上完全压制了扬州军。 叛军推出的首领果然就是当日王丰见过的那名金甲小将,名叫杨玄,拿下苏州之后,自称明汉王,引起骁勇善战,没战必身先士卒,无有不胜,又能与将士们同甘同苦,因此颇得军心,在叛军之中威望极高。在人前人后,青莲长老等人都对杨玄极为尊重,给足了他首领的面子。每每当众发号施令的,其实都是这位名叫杨玄的明汉王。 那明汉王得了白莲教的支持,手中也有几件宝物,颇为不凡。有金鳞玄甲和火云披风护身,手持星耀枪,腰挂犀角弓,插着七支追风箭,背上还背着一口青蛟剑,锋锐无比。 整个人骑在马上,显得英气勃勃,让人望而心折。 杨玄对比了双方实力之后,认为自己这边论军队的训练程度或许比扬州军稍弱,但论军械和修士,自己却是完胜。如今白莲教想要尽快夺取扬州,鼎定胜局,那就要酣畅淋漓地击败扬州军,以震慑其他人才行,只要击败了潘刺史的主力,甚至擒杀了潘刺史,那么这扬州还有谁能阻挡白莲教的大军?各城的官吏只怕是听到自己的兵马到来,就会纷纷望风而降吧。 故此,年轻气盛、心高气傲的杨玄调动兵马,大举出城,准备与潘刺史正面交锋,决一死战。 青莲长老等人对于胜利也认为理所当然,觉得无论怎么都能赢,那么正面交战,也能提振士气,何乐而不为?于是都并不反对杨玄。 战书送到潘刺史军中,潘刺史批复同意。然而等到杨玄将大军调到战场,排兵布阵完毕,等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扬州军却都仍旧全不见到来的迹象。杨玄顿时急躁了起来,命人去扬州军中询问,潘刺史却不紧不慢地休息够了,这才回道:“今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宜领兵征战沙场。待本官身体养好,在择日约战。” 杨玄收到回书,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顿时大怒,想要就此挥军攻打潘刺史的营寨,左右急忙劝住,道:“今日天色已晚,就算勉强征战,不等得胜,天便黑了。到时候枉费士卒之力,有何益处?所谓主不可因怒而兴师,今日大军已经心浮气躁,的确是不宜再战了。” 杨玄也是枭雄心性,很快就制止了自己的怒气,愤愤不平地将大军调回了城中。众叛军白跑一趟,都有些心中难受,军心不可避免地有些发紧。 杨玄见状,也别无良法,只得次日便领着数千精兵来到扬州军营之前挑战。潘刺史已自己病重为由,拒不出战。还压制着众将,都不许出去。 杨玄挑战了五六日,都无功而返,正准备大举出兵,强攻扬州军的营寨。就听潘刺史发来了书信,说是自己经过数日休养,病情已经大好,准备出兵与叛军决战。明日一早,沙场相见。 杨玄对此自然乐见其成,虽仍旧心有疑虑,不过还是认为潘刺史身为一州之主,主动约战,应该不会再耍诈了。于是当即批复,同意决战。 第五百一十四章 围攻金陵 杨玄领兵来到沙场,列阵完毕,只听探子来报,说扬州军不断调动,似乎很快就会来了。杨玄当即耐心等待。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扬州军却仍旧不出营门。杨玄当即大怒,道:“潘老匹夫必定是想要故技重施,再骗我呢!今日我却不能再上他的当。我大军已出,他今日不来,我便率军杀上去,强攻他的营寨。” 当下杨玄挥军前进,直逼扬州军的大营。潘刺史早已知道自己此举可能会激怒叛军,但这本就是潘刺史的目的。毕竟如今算起来,扬州军攻城是没有把握的,正面排兵布阵,大战一场,胜算也不大。只有采取守势,引叛军来攻自己的营垒,仗着坚营消耗敌军,打防守反击,方才有一定的胜算。 当然,潘刺史心中仍然还是对胜负有所担忧,不过若是连占有地利优势的防守战都失败了,那就说明敌我实力的确悬殊,天意如此,那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潘刺史早早就调集了兵马在营寨之中防守,双方的大战终于正式拉开了序幕,一连数日,打的尸横枕集,双方都死伤惨重。 白莲教大军士气高昂,以八千精兵为主力,三万信徒为中坚,其余青壮为羽翼,对着扬州军发动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稍微发现扬州军的破绽,杨玄便下令用红莲狱箭进行轰击,打的扬州军颇为狼狈。虽是守营,伤亡却一点都不比白莲教的叛军少。 潘刺史见状,心中渐渐焦躁了起来。 王丰在夷洲也在关注着扬州的战事,知道潘刺史落入了下风,心下也有些叹息。不过王丰却也没有想要去相助,朝廷的气运越发衰败,据王丰所知,许多修道之人已经开始改变原本封山潜修的态度,暗中派出弟子下山行走,积极找寻拥有潜龙命格的人,为未来作筹备。 所谓墙倒众人推,朝廷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这个时候谁站在朝廷这边,谁就是众矢之的,气运反噬尤其惨烈。 强行插手的结果,一定是败落,身死道消的可能性极大,王丰是绝不会在此时去趟朝廷这滩浑水的。 潘刺史如果愿意自立,哪怕是名义上自立,实际仍旧终于朝廷,那么都可以算也是一支参与争龙的势力,王丰便可毫无压力地前去相助,不用太过担心自己助纣为虐,遭受气运反噬。偏偏潘刺史却一心要做朝廷的忠臣,不肯自立,这让王丰想帮一把都不能。 而且以这些天双方交战的情形来看,白莲教的红莲狱箭虽然很明显地在节省着用,但每到关键时刻,却也从不吝惜,该发射就发射,并没有半点短缺之像。 王丰实在推测不出白莲教储存的红莲狱箭到底有多少。 不过扬州军的震天引雷霹雳箭却应该是差不多要消耗干净了,接下来的战将会越发难打。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这战自己不能插手,干看着着急也没用,思及此,王丰只得收了担忧之情,只叫叶雪薇等人时时关注着苏州战场,随后便继续开始潜修。 如此过了十余日,苏州战场忽然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在白莲教一众高手的轮番攻击,以及红莲狱箭的不断压制之下,扬州军逐渐失去了还手之力,每日里被动挨打,军心士气渐渐跌倒了谷底。 这一日,叛军经过猛攻,果然一举攻破了扬州军的营寨,大军一举涌入,直往营寨深处而去,眼看扬州军就要崩溃,白莲教的修士也都猛冲而去。正在此时,就听两声弩矢破空之声传来,射在半空中轰然炸裂,飞身而来的白莲教修士顿时再也站立不稳,纷纷从空中掉落下来,重重地摔倒在地。 禁空箭! 潘刺史将禁空箭一直藏着掖着,留到了现在,果然一举建功。 就见白莲教的修士落地之后,随即扬州军营之中万箭齐发,其中还夹杂着五支震天引雷霹雳箭。此时众白莲教的修士正是全无还手之力的时候,被重弩铺天盖地地射下,顿时死伤惨重。 白莲教修为达到分神巅峰,战力不输一般地仙修士的三护法当场陨落,此外还有七名人仙级别的护法身死。白莲教一下子便损失惨重。 潘刺史当即率军趁着白莲教叛军混乱的时候发动反冲锋,一举将叛军打的大败,夺回了营寨。 杨玄虽然心中万分不甘,但兵败如山倒,现在全军士气大跌,勉强战斗下去,损失必然更加惨重。无奈之下,杨玄只得下令撤退。 白莲教叛军退入城中,清点损失,居然死伤近万,军械损失更是不计其数,尤为痛心的是三护法等一干修士的不幸战死,让白莲教真正感觉到了伤筋动骨般的疼痛。 青莲长老、白莲长老、杨玄等人顿时都大为愤怒,原本白莲教是想着稳扎稳扎,以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然后席卷江淮,并尽快北上西进,奠定天下大局。 谁知道潘刺史果然是老谋深算,居然一直憋着劲儿想要给白莲教来一个狠的。潘刺史也果然成功了,死中求活,败中求生,给了白莲教一记重击,一举取得了自开展以来的最大一场胜利。 但也仅此而已了,白莲教虽大败一场,但实力犹存,扬州军的精良军械却的确已经消耗干净,再无力反击。虽然抓住机会,大胜一阵,却始终改变不了自己已经虚弱无比了的事实。 等到暴怒的白莲教高层将军心重新收拾妥当,随后再次攻来之时,潘刺史便知道自己再也抵挡不住了。果然,白莲教这次没想着再节省力量了,三十架巨型重弩在两军阵前一字排开,一口气连发了十轮红莲狱箭,整整三百支红莲狱箭轰如扬州军的军营之中,几乎把整个营寨轰成了一片白地。 大军一瞬之间便崩溃了,白莲教的叛军冲入营中,大肆砍杀,追亡逐北,几乎将当面的扬州军全部歼灭,最终逃生的渺渺无几。 然而白莲教心心念念欲要擒杀的潘刺史却始终没有抓到,那潘刺史就像是突然间消失了一样,居然找不到半点踪迹。 找了一圈之后,青莲长老率先停了手,冷笑了一声,道:“潘刺史一介凡人,怎会突然消失?这必然是有人出售相助!” 白莲长老闻言,讶道:“是谁?” 青莲长老道:“除了盘踞海外的那位王公子,还能有谁?” 白莲长老道:“是他?哼,你不是说他亲口与我们约定,要互不相犯吗?为何他竟然暗中救走潘刺史?” 青莲长老轻叹了一下,道:“此人出生名门,一向有仁德之名,心下与我们有些隔阂。加之潘刺史对他一向颇为关爱,他投桃报李,暗助潘刺史也是正常的。但对于王丰,我们还是要忍让一二。一来王丰麾下有数万精兵,水师更是强悍无比,一旦要与我们为难,则沿海处处烽烟,我们即便拿下了扬州,也无法集中全力北上争夺天下,最终只能坐失良机。二来王丰此人修为进展极快,战力更是强悍无比,身边又有许多道友相助,实力绝不可小觑,一旦为敌,我们即便能胜,也将损失不小。三来王丰在扬州府深得民心,倘若登高一呼,必定万民响应。我们若与之交恶,恐怕扬州的百姓将会有许多都会跟着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故此贸然与之结怨,的确是得不偿失。” 白莲长老道:“可是你也说他与我们有隔阂,以我看来,他只怕终究会与我们为敌的。” 青莲长老闻言,笑了一下,道:“此时有些隔阂又算的什么?倘若证明我教真的是天命所归,王丰身为名门正派,又一心想要尽快安定天下,那么不管他愿不愿意,也必然会回过头来支持我们。况且两方定下约定,对我们也并非全然是坏事。至少我们可以集中全力先夺取扬州。而且有了这约定的制约,那王丰身为修士,必定不敢率先毁约。呵,他以为我教一定拿不下荆州或是豫州,更不会容忍他掌控扬州府。却不料本座将约定传回总坛之后,教主却一下子就决定我们绝不率先毁约,就是要用这个约定将他王丰给拿住。哼,那王丰终究是逃不出教主手掌心的。现在他就算救走了潘刺史,那又如何?没有了这数万精锐大军,潘刺史就算逃回了金陵,他又能支撑得了多久?此战之后,这扬州已经算是落入我教之手,谁也抢不走了,仅只是时间迟早而已。” 白莲长老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道:“教主深谋远虑,我们的确有所不及。我教如今声势大振,在天下处处起事,势力远胜以前任何一个时期。以本座看来,此次天下之争,我教必定能是最后的赢家,让我白莲教义,传遍天下。” 青莲长老点头道:“不错,所以此时就不要太纠结于王丰暗中救走潘刺史之事了。待我修书一封,暗责他几句,表明我教的态度也就是了。下一步,我们还是要仔细筹划,尽快拿下扬州才是。” 当下白莲教迅速清理了战场,将俘虏的数万战俘和民夫施法迷惑之后,编入自己的兵马,然后便即开始分派兵马,开始攻略周边府县,十数日内,镇江、松江、嘉兴、湖州全境都归顺了白莲教。于是白莲教分兵一支,由二护法率领着南下攻打杭州,继而窥视浙东、闽地。 青莲长老、白莲长老和杨玄便率领着剩下的兵马西进,准备攻打金陵。 此时潘刺史的确已经回到了金陵,此时兵力寡少的潘刺史知道大势已去,若是分兵把守各处的话,只会兵力分薄,处处空虚,最后被叛军各个击破。故此潘刺史紧急征调了各城兵马汇聚金陵,这十数日内便已经又征调起了两万兵马,又征调城中青壮,得了三万余人,准备坚守城池。 潘刺史的打算是这样的,整个江南已经守不住了,那就都不守,只死保金陵和芜湖两座城池。江北如今还暂时平静,那就固守合肥、安庆、滁州三城,其余兵马抽调出来,合计一万人,赶到长江以北,驻扎在与金陵城相对的地方,与尚存的少量水师汇合,机动游曳,随时准备听从调遣。 同时,潘刺史还发文给进入徐州的于畏所部,命令他们立即领兵回来,救援金陵。 潘刺史自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命令得了于畏,不过总是要试一试的。万一于畏还听命令行事,那自己手中便瞬间又夺了一支精锐,兵力上便算不得太少了,足以与白莲教继续周旋。 此外,金陵城池坚固,城防设施十分完好,城内又不缺粮草,更是还有几支一直存下来的禁空箭,足以对叛军中的修士构成威胁。而金陵的城墙在修建的时候,便做出辟邪的处理,对修士的攻击削弱极多,只要城内的兵马不生异心,潘刺史认为,自己足以支撑到城内粮草耗尽。 而城内的粮草还能支撑多久呢?至少两年半! 潘刺史认为自己一定能成功,为朝廷立下这最后的功劳。 但白莲教却并不这么想,青莲长老、白莲长老、杨玄,乃至其下的将士信徒全都对攻取金陵信心满满。无他,金陵城虽然坚固,但也太大,城内富户极多,根本不可能万众一心。遇到危险,想要自保的人多不胜数。 而且金陵作为扬州的治所,白莲教一向也对此处极为重视,早就安插了不少探子,蛊惑了不少富户。只要白莲教的大军在城外持续不断地给城中压力,用不了多久,或许三五天,或许十天半月,最多一两个月,城中必定会生出乱子。 自古创造出守城奇迹的,大多都是小城,而真正拥有十数万甚至是数十万居民的大城,却极少有坚守得很长久的例子。 故此白莲教这边很自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拿下金陵。 此时来到扬州城内的王丰在与于乘龙等人推演了战局之后,也认为潘刺史就算极能用兵,暂时能将城内管控的十分严密,但人的精力是有极限的,金陵城中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除非是神仙,否则没有人能真正完全理清楚。只要有心,总是能找到漏洞的。 以王丰的推测,恐怕潘刺史能坚守三个月,就已经是极限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开启传承 在众人的关注之中,金陵城之战如期开打。呐喊战斗之声虽然响彻天地,但其实白莲教攻城的力度却并不算大,只在看到了破绽的时候才突然出手,试图一举建功。 但潘刺史也是豁出去了,每天就算睡觉也睁着一只眼睛,打定主意定要与白莲教耗到底。白莲教潜伏的人几次在城中起事,欲要里应外合,攻破城池,都被潘刺史迅速扑灭。 双方就这么暂时对耗了起来。 王丰看了几天,觉得自己反正在这场战斗中也帮不上忙,就这么干看着也没什么意思,正准备留下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关注这战事,自己则去夷洲潜修的时候,就听于畏发来了书信,询问王丰是否要听从潘刺史的命令,领兵返回扬州助战。 王丰权衡之后,认为于畏这一两万兵马虽然精锐,却根本没有实力改变战局,去了也没有多大益处,反倒有可能吧自己给搭进去。还不如保存实力,以图将来。 于是王丰回信,叫于畏领兵慢行,最后在洪泽湖停下来,不再前进。 安排好了于畏的兵马,王丰这才动身去了夷洲,继续潜修。 如此过了两个月,金陵城内的暗潮果然越发汹涌,说不准什么时候叛军就会破城。王丰正准备继续密切关注,随时去救潘刺史,却忽然心神一动,察觉到了自己以前在交趾道赤神洞中留下的示警法术生效了。 当下王丰顾不得再观战了,请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时刻关注着金陵局势,一旦城破,尽力救潘刺史一命之后,王丰便即和冰雪天女的本尊、巫明月、叶雪薇、红烟一道驾遁术往南而去。 一路风驰电掣一般来到交趾道,看看将到赤神洞,王丰等人当即各施手段,隐去身形,悄悄靠近。 来到赤神洞外,王丰以灵镜微微扫了一下,就发现洞中站着数人,领头的一个正是当日潜逃的赤尸神君分身。赤尸神君当日遭受重创,元气大伤,法力下降极大,这些日子虽加紧苦修,但从浑身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气势开,其实力依旧未能恢复,最多只有初入地仙级的战力。 在他身边,还有三人,其中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气息诡异,便是以灵镜扫视,也看不透虚实。第二个却是个深目高鼻异族,看其穿着打扮和行为举止,应该是天竺人,却又不是和尚,倒像是婆罗门教的人,一身法力倒是不俗。最后一个却是一名浑身散发着诡异神光的双面六臂人,应该是某个地方的邪神。 这四人个个都法力不凡。不过王丰却并没有什么惧怕,这些年王丰的信心已经打出来了,尤其是在炼成了混元绝灭灵光指和九息服气两门神通之后,更是无所畏惧。 如今又是在交趾道,面对的不是天下之争,不必担心气运反噬,可以全力出手,王丰自然就更不担心了。 对面就算有四名地仙,那又如何?自己伸伸手指,便能瞬间杀掉一人,势均力敌的态势立即便会变成敌弱我强。可以出其不意,瞬间碾压。 不过现在不是出手的时候,那赤尸神君逃了这么久,如今突然回来,自然不是回家看看的,多半是那石壁之下镇压的上古真仙传承即将出世了。 王丰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开启这传承,本就是想要等着赤尸神君先来取宝,然后自己再出手劫夺,来个黄雀在后的。 如今赤尸神君果然回来开启传承,王丰自然要暂时等待。 就见那赤尸神君手持一个罗盘站在石壁之前认真测算着什么,过了片刻,身后的双面六臂邪神似乎有些不耐烦,喝问道:“赤尸神君,你算了这么久,到底何时才能开启这传承?” 就听赤尸神君缓缓吸了一口气,放下罗盘,回头道:“双面神,你慌什么?这石壁深达三千丈,单凭我们的法力,根本不可能将之弄出来。必须要等到地脉震动,以无边地气冲击石壁,方有足够的力量触动上古真仙设下的禁制,然后那传承空间便有一刻钟的开启时间,若是动作够快,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应该可以将里面的传承之物取出。” 双面神闻言,轻轻地哼了一声,追问道:“那么何事才会有地脉震动呢?” 赤尸神君道:“我在这洞府之中住了千余年,早已知道此地地脉震动的规律。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地脉震动与开启传承有关,白白错过了机缘。两百年前,巧合之下,那地脉震动涌起的地气正好冲击在石壁禁制之上,开启了传承通道,可惜我当时有事,去了极远的地方,等到感应到不对劲儿,急忙赶回来时,那传承通道开始的时限已至,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在我眼前关闭。随后我不断设法,试图激发地气,冲击石壁,终于让我探查到了石壁禁制的位置。可惜我手段有限,激发的地气威力不足,不能将禁制击破,进而开启传承通道,只能静等下一次地脉自然震动。一百年前,我算好了日子,守在洞府之内,但那一次我还是失算了,地脉震动超乎我想象的厉害,我设下的引导阵法威力不足,一瞬间就被冲散,未能将汹涌的地气引导到石壁禁制之上。未冲击在地气之上,让我白费了一场力气。我痛定思痛,知道自己对于阵法知道了解不多,故此刻意去结交各地的修士,旁敲侧击地学习阵法之道,终于在二十年前,从海外神仙岛购得了一份可以利用地脉之力的阵法图,我已经暗暗将之布置在了这黄连山中,只要下一次地脉震动出现,我催动阵法,必定将那磅礴的地气引导着冲向石壁禁制,进而打开传承通道。” 双面神闻言,嘿嘿一笑,脑袋转动了一下,将笑着的那一面对着赤尸神君,问道:“你既然早就准备妥当了,又为何邀约我们一起前来?难道是嫌里面的宝贝太多,故意找我们分润一下?” 赤尸神君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有一个厉害的仇家。若被他知道我回来了,必然会找上门来杀我。因此我才不得不邀请诸位一起来此,为我护法。诸位放心,我那仇家未必一定会来。但不管他来不来,只要你们护着我顺利开启了传承通道,将里面的宝物取出来,我们便一起平分。若有道书,也一起钻研,绝不会让你们吃亏,如何?” 就听那嘿嘿笑道:“能让你如此忌惮,我倒是很好奇你的仇家到底是谁?你放心,如今我们四人在这里,想来无论你的仇家是谁,我们都能应付得了,你就不必再藏着掖着,快把你仇家的名字说出来吧!” 就听赤尸神君叹了口气,道:“虽然有三位道友相助,但说实话,倘若我那仇家真的来此,只怕我们仍旧不是对手。我也根本不求能击败他,只求三位能拖住他一刻钟,等我进去取了宝贝,然后立即远遁就好。” 此言一出,双面神顿时面色微微一变,旁边的黑袍人和婆罗门教徒也没有料到赤尸神君居然对他那仇家如此推崇惧怕,就听婆罗门的教徒问道:“能让你如此忌惮,想来那人必定法力高强,应该不是无名之辈吧!如今我们都来助你取宝,应该开诚布公才是。你的仇家究竟是谁,有何本领,还请不要再有所隐瞒,以免他突然出现,我们仓促对上,不知底细之下,大意吃亏。” 赤尸神君闻言,点头道:“好!实不相瞒,我那仇家名叫王丰,乃是崂山弟子,当今朝廷任命的东海、南海水师都督。其修为嘛,倒是不高,才是分神期。但一身神通、道术、法宝、兵器却是超乎寻常的厉害,战斗力之强悍,实在令我生不起与之正面对战之心。” 就听那黑袍人用嘶哑的声音问道:“哦,一个分神期的人仙居然如此厉害?不知具体有何手段?” 赤尸神君当即将王丰的神通道法和法宝兵器说了一遍,又简单介绍了一下王丰近年来的战绩,听得双面神等人面面相觑。 就听双面神叹道:“久闻中原人杰地灵,想不到竟有如此人物。此人若真的前来,那倒是不可大意。单只是他的混元绝灭灵光指,可就够我们头疼的了。其未曾发出之前,我们只怕都将人人忌惮,完全放不开手脚与之对战了。” 赤尸神君点头道:“不错,此人手段的确不凡!三位道友,如今你们也知道此人厉害,可有办法能够挡住他?” 三人各自沉吟了片刻,就听婆罗门教的修士道:“可设下阵法,将之阻住。我这里正好有一门吠陀天启大阵,可以布设在洞府之外,阻拦王丰进来。” 赤尸神君闻言大喜,道:“既然如此,还请爱达罗尊者赶快布阵。” 爱达罗尊者当即走出洞口,将宝树、神仙、刑刀等法器埋设妥当,望空祝祷了片刻,阵法这才布设成功。 爱达罗尊者随后返回了洞内,对赤尸神君道:“究竟还要多久,这地脉才会涌动。传承才会开启?” 就听赤尸神君道:“按我推算,还有一时二刻,且耐心等待便是。” 众人于是安耐心情,等了起来。如此又过大了半个时辰,就听赤尸神君忽然道:“我觉得有些不安,当日我离开之时,曾暗中叫一只槐树精替我看着洞府,谁知如今那槐树精却完全不见踪影,我想多半是露了马脚,被王丰顺手擒杀了。就是不知道王丰有没有察觉此处的异常,按说我们已经到了好些时候了,倘若王丰留下了什么隐秘的示警手段,此时也该收到消息赶到了,为何却还是全无动静?” 正说之间,就听洞外传来一声大喝:“赤尸神君,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回来?真以为你起兵反叛的事就这么完了么?识相的速速出来送死,免的我多费手脚。” 赤尸神君闻言面色一变,沉着脸道:“王丰果然还是来了。三位道友,请留下一人协助我开启传承,其余两位道友则去洞口处,阻挡王丰进来。” 爱达罗当仁不让地起身来到洞口处,抬手将阵法展开,把洞口遮蔽的严严实实,对王丰喝道:“王道长,此处毕竟是赤尸神君的洞府,他如今回家,有何不可?你们之间虽有些仇怨,但也不值得你如此不依不饶,不如听我一句劝,你退一步,放过赤尸神君如何?我保证,赤尸神君从今往后绝不敢再与你为敌,也绝不敢再以任何形式,参与人间之争。”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你又是谁?空口白牙就想要我罢手,想的也太轻松了吧!赤尸神君呢?他为何不出来见我?既然想要求饶,便该自己出来,藏头露尾的算怎么回事?” 爱达罗道:“赤尸神君有些忌惮你,你先答应饶他,他才敢出来。” 王丰笑道:“他连出来见我的诚意都没有,凭什么叫我放他?” 双方言语扯皮了片刻,爱达罗不紧不慢,只顾拖延时间。王丰却有些等不及了,正准备不耐烦地进攻,爱达罗却又话锋一转,竟果真将赤尸神君叫了出来,又隔着阵法与王丰扯皮了好一会儿。 时间便在这扯皮之中过去了。 等到赤尸神君计算中的地脉震动时刻即将到来,赤尸神君顿时找了个借口返回洞内,留下爱达罗和黑袍人在洞口继续与王丰扯皮。 过了片刻,地脉果然震动起来,那赤尸神君操控着早已布置好的阵法,引导着磅礴的地气冲击石壁禁制。这动脉震动,将黄连山冲击的地动山摇。等到洞外的王丰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厉声叫爱达罗撤掉阵法。爱达罗自然置之不理。王丰见状,当即按捺不住,挥剑往洞口冲来。 爱达罗和黑袍人见状,急忙催动阵法抵挡,却不料阵法一展开,阵中煞气冲击之下,洞外的王丰居然瞬间被打灭。 爱达罗和黑袍人顿时愣了一愣。就这一愣,就要了老命。只见洞中一道绚烂的剑光闪现,从左至右,将黑袍人和爱达罗斩首,剑气激荡之间,瞬间将二人的元神也给斩灭了。 随即那剑光一收,洞内石壁的凹陷处显出了王丰的身影。原来王丰早在爱达罗设下阵法之前就已经顺着自己早先留下的暗手悄悄潜入了洞内,洞外一阵叫阵的,其实只是镜像分身而已,吸引了爱达罗、黑袍人的注意之后,王丰的真身却躲在暗处骤然突袭,果然轻松除去两个强敌。 随后王丰以黄金面具改换容貌,化作爱达罗的模样,转身往洞内而去。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一梦百年 现在赤尸神君被移出了传承空间之外,王丰顿时略微松了一口气。没有了竞争者,那么自己取宝成功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当下王丰回头对火灵傀儡道:“前辈,我这是否算是通过了这一关?” 火灵傀儡点头道:“不错,你往前再走百步,便可进入下一关了。” 王丰依言前进,踏出百步之外,就见眼前场景一阵变化,进入了一处草木葱郁之处。王丰等了片刻,只见眼前清光一闪,显出了一个人影,对王丰道:“我是木灵傀儡,要想通过这一关,却也不难,只需身化成树,枯守百年便可。” 王丰闻言,顿时讶道:“枯守百年?可是据我所知,这传承空间的开启时间是有限度的,况且我在外面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完……。” 就听那木灵傀儡笑道:“并非真的是花费百年时光,只不过是主人留下的一个名叫一梦百年的法术罢了。但你不可试图破解这个法术,否则心镜得不到应有的锻炼,这一关便不能算通过。” 王丰点了点头,道:“若是如此,那自然无妨。” 于是王丰依言接受了木灵傀儡的施法,身化一粒种子,随风飘落到了小河边,接受阳光雨露的滋润,接受大地母亲的滋养,慢慢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躲过了虫子啃食,避过了野兽踩踏,扛过了大风,挺过了洪水,终于渐渐长成了参天大树。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丰渐渐从化身成树的新奇感觉中走了出来,枯燥慢慢侵蚀着王丰的身心。身为一颗树,王丰的思维似乎都慢了许多,心态变得垂垂老矣,许多时候都想要就这么一直沉睡下去,差点就忘了自己其实是一个人。 但王丰终究道法不凡,虽按照上古真仙遗留的法术,自己不能动用法力,但毕竟本命灵镜十分神奇,与自己心神相通,性命交修。眼见王丰的心智将会被夺,本命灵镜当即剧烈震动示警,在王丰的元神深处,将王丰的过往生平一一闪现出来。 受此刺激,王丰终于记起了自己是谁,如今是在干什么!当即调整心态,一边努力以树的视角体悟大道,尤其是木行之道,枯荣之道,一边抓紧这难得的一梦百年的机会,努力参悟自己的神通道法。 七十二小法、丹符经、阵法图、划江成陆、鞭山移石、混洞旋涡、混元绝灭灵光指、雷霆金瞳、炼体术、太乙遁甲、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剑道……,等等手段,王丰都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心中对于大道的领悟越发澄澈。 在这苦修之中,百年光阴飞速渡过。截至一梦百年的法术结束,王丰意犹未尽地睁开了眼睛,目中蕴养了百年的灵光一闪,直冲天际,将这一方洞府空间震得抖了一抖。 所有花草树木,一时尽皆对着王丰弯腰点头。 木灵傀儡见状,分外惊讶地道:“想不到你成树百年,居然能以人心化树心,得到草木认可。你现在的心境,若是去闭关清修,参悟木行大道,必定能一日千里。” 王丰活动了一下手脚,蠕动了一下久未说话的嘴巴,感觉自己恢复了过来,这才笑道:“前辈这一梦百年之术真是神奇,虽然没有真正增加我的法力,但对我的心境却是一个极大的锻炼。我修行的日子尚浅,最缺的其实就是时间。这百年的沉淀,对我修行的助益那是怎么评价都不为过的。这一关明说是考验,实则却是对我的大馈赠啊!” 木灵傀儡闻言,似乎笑了一下,道:“这也要你自己把握得住机会才行。枯坐百年,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修士们就算闭死关,也不会一直枯坐。况且我这里还要求你不能动用法力,这就是想要尝试着修炼都不行。整整一百年,不能说话,不能走动,对一个心智正常的人而言,绝对不容易做到。虽说可以悟道,但悟道而不能修道,时间久了,就容易胡思乱想,心思杂乱,许多人都会陷入心障之中,无法自拔,最后迷失自我。你却能坚持百年,分毫不受影响,这份明澈的本心,着实难得。” 王丰闻言,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其实自己哪有木灵傀儡说的那么厉害?只不过是本命灵镜神奇,与自己乃是一体两面,自己生而为人,心思难免多了些,枯守日久,也不免会心浮气躁,脑袋打结,思维滑入深渊。但灵镜却是识海开辟时候诞生的法宝,虽然灵性十足,却终究没有自己的心思。每当心镜有问题的时候,灵镜总会适时示警,将王丰从杂乱的心绪中拉出来。 有这么一个“纠错机”在识海中时时提点,王丰才能顺利挺过这百年时光,不但没有产生任何心障,反倒心境得到了极大的锻炼,对大道的感悟和对各类神通道法的理解都到了一个极高的境地。 不过本命灵镜这种事情就没有必要对木灵傀儡细说了。当下王丰又活动了一下手脚,对这一方空间稽首施了一礼,谢过了蕴养自己心境之恩,这才抬头对木灵傀儡道:“前辈,多谢你让我体验了这一梦百年的神妙。现在我算是通过这一关了吧?” 木灵傀儡点头道:“不错,这一关算你过了。你往前走百步,然后纵身一跃,便可进入下一关。” 王丰当即告辞,依法行动,果然很快就来到了下一处。这却是一座褐色的大山,王丰不好乱动,只站在原地静静等待。下一瞬,果然从山中飞出一道金光,落在王丰面前,显出一道人影,对王丰道:“我是金灵傀儡!你能连过三关,足见不凡。不过我这关与前面三关不同,本身并无危险,乃是寻物。这里有一颗玄金陨铁,乃是炼器的绝佳材料,尤其是炼制兵器,将会变得锋锐无比,无坚不摧。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它找出来。” 王丰闻言,皱眉道:“此山看起来极大,想要找到一颗玄金陨铁,那难度可不小?前辈,我能动用法力吗?” 金灵傀儡点头道:“手段不限,只要能找到那颗玄金陨铁,任凭你怎么做都可以。” 王丰这才松了口气,当即驾遁术而起,暗用灵镜扫视周围,然而飞了一圈,却仍旧未能找到玄金陨铁,王丰的心顿时沉了下来。玄金陨铁乃是金属性的灵物,灵光闪耀,就算有人施法遮掩它的气息,也不该能安全瞒过王丰的本命灵镜才是。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那玄金陨铁是被埋入了地下。 只有在地下,本命的灵镜才会收到限制,探查的距离大为减少。若金灵傀儡真的将玄金陨铁埋入了地底深处,王丰却是怎么也不可能将之迅速找出来的。 思及此,王丰干脆直接抬头问金灵傀儡道:“前辈,人间有句俗语,叫做一人藏物,万人难找。此处空间如此之大,寻物的难度本就极高。若是你再将之深埋地底,只怕我根本没有半点希望能将之找出来。” 金陵傀儡闻言,反问道:“你这是在质问我?我只是替主人看守此地的傀儡,主人留下的难关,我并无私自改动半分。事实上,你是这两千余年以来,第一个进入此地的人,你若能通过此关,顺利取走传承之宝,那我也便算是解脱了。不必再枯守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苦等。我是巴不得你能顺利通过的。但我却不能对你放水。那玄金陨铁就在这里,宝物有灵,具体是在天上还是地下,都只能由你自己去感应。能成便成,不能成便请原路返回。你质问我没用的,反倒浪费了寻找的时间。” 王丰点了点头,刚刚金灵傀儡说了感应二字,这应该是他不经意间说出来的,寻找宝物的关键。可是要怎么感应呢? 王丰将心神放开,神念不断扫荡着这一方空间,但却了无所获。想了想,王丰干脆放出了黑白双剑,无边剑气激荡而起,充塞天地。 在那黑白双剑出现的一刹那,王丰似乎感应到了地底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急忙凝神查看时,那点波动却又转瞬消失不见了,任凭王丰再如何催动黑白双剑,那波动都再不出现。 王丰顿时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这却也好歹给王丰指明了一个方向。那玄金陨铁属金,宝物有灵,必然对金行之物感兴趣。这黑白双剑乃是利器,锋锐无比,自然是属金的,故此能引发玄金陨铁的波动。既然如此,那么其他金行之物是否也能引动那玄金陨铁? 思及此,王丰当即将身上的金行之物尽数取出,什么分光剑、八元鼎、金芒神甲、戮神刀等等,只要与金属沾一点边的,便全部拿出来。然而这些宝物却根本没有一件能引动那玄金陨铁。 直到祭出夺自沙神的沙漏金珠之时,那地底的波动才有陡然传来。 王丰为了不打草惊蛇,当即故作不知,只将沙漏金珠不住把玩,试图引诱那玄金陨铁出来。 然而那玄金陨铁却极为迟疑,无论王丰如何引诱,始终都不现身。 王丰能感觉到玄金陨铁就在附近,却就是无法发现其位置,心下不由着急了起来。 要知道传承空间的开启是有时间限制的,若是自己迟迟不能寻找到玄金陨铁,耽误了时间,那即便取了法宝,却也无法及时出去,到时候便至少要在这里困上百年,等道下一次地脉涌动,机缘巧合冲击在石壁禁制之上,将传承通道打开,那才能出去了。 思及此,王丰心下更急。想了想,觉得还是这沙漏金珠的诱惑力不够,也或者是自己身在这里,对那玄金陨铁造成了些许压力。它因为忌惮自己,故此才不肯出来。 要想将之引出来,要么增加筹码,要么让它感觉安全。 王丰手中除了这沙漏金珠之外,已经没有比之更好的金行之物了。正这么想着,王丰突然怔了一下,想起了一物,当下愣了片刻,伸手将胸前的金芒神甲之上摸了摸,沉下心去,微微催动法力。 一丝丝太白庚金之气顿时散发出来。 这一丝气息变宛如掉入油桶的一点火星,瞬间闹出了极大的动静。那原本藏在暗处的玄金陨铁再也按捺不住,化一道金光飞出,直往王丰胸前撞来。 看着气势汹汹的架势,很明显是想抢夺那太白庚金之气。 王丰却早有准备,身形一闪,顿时避开了那道金光,随后黑白双剑一左一右将金光的去路堵住,八元鼎也放出金光,将地面遮住,与此同时,沙漏金珠化一道沙河,将上空笼罩。 那道金光顿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左冲右突了许久,终于乃是被王丰逼入死角,顺利抓在了手里。 王丰拿着那玄金陨铁,定睛一看,顿时惊讶地愣住了,只见那玄金陨铁居然有手有脚,五官虽然模糊,但蠕动之间,却宛然有生命一般。 王丰当即抬头问金灵傀儡道:“这可陨铁竟然生出灵智,开窍了?” 就听金灵傀儡道:“诸天万界,神奇之物极多。这金灵玄铁是人间的叫法,在它的出产之地,其实是被称作宝石精灵的。而你手中的这种,也只是宝石精灵中的一类。他们其实界于生命与非生命之间,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也有吞噬壮大的欲望。它的食物,便是富含金行之气的各类物品。越是高等的金行之气,被他吞噬之后,就会让他变得更强。他们并非血肉之躯,其实也没有灵智,只是却又有生命才有的一些本能,因此我主人花费了许多心思,才得到了它,原本准备将之炼成傀儡,看能否制造出一具完美的,与普通生命无异的傀儡出来。可惜我主人还没有想出头绪,便收到了天庭限期离开人间的命令。我主人感应到此物应该留在人间,日后会有一段机缘,故此才将其留下,以待有缘。如今你既然真能将之找出来,或许你便是那个有缘之人吧。” 王丰闻言,沉吟道:“前辈的意思是,我可以带走它?” 就听金灵傀儡道:“你若能连破五关,获得主人的传承。这洞府中多有东西便都是你的,更别说这颗金灵玄铁了。你已经过了这一关,再往前百步,纵身一跃,便可进入最后一关了。”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依言前行。 第五百一十八章 取宝出洞 进入最后一关,那是一处鸟语花香的地方,肥沃的土壤,金黄的果实,枝头鸣叫的鸟儿,让王丰差点以为这并不是洞府空间,而是真正的人间。 不过很快就见眼前金光一闪,显出一个人影来,对王丰点头道:“你能连过四关,足见不凡。想必你也该想到了,我这里是土行空间,土德厚重、深广,承载万物,养育万物。这一关简单,考验的不是你的修道天赋,而是你的品行。这里有一条百丈长的问心路,你走过去就可以了。” 说着,那土灵傀儡抬手一指,一条黄土铺成的道路便出现在了眼前。王丰当即走了上去,刚刚踏出第一步,就见一道黑影凭空出现,往王丰扑来。 王丰心下一愣,本命灵镜的护身金光顿时闪现出来,那黑影顿时如白雪遇太阳,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即瞬间消融。 这是……,天魔? 王丰顿时站住了脚步,转头看向道外的土灵傀儡。就听那土灵傀儡不无惊讶地道:“功德金光?如此浓郁的功德金光,少说也有二十万功德吧!看你年纪不大,想不到居然身怀如此巨量的功德,真是难得!罢了,这一关本是以各类魔物勾动你的心魔,看你心性如何。你既然身负如此之多的功德,心魔如何影响得了你?更何况身具海量功德,心性必然不会差,不必轻易受左道之术的迷惑。我主人的传承交给你,等闲应该不会出问题了。” 王丰闻言,心下一动,道:“前辈的意思,是我不用走这条道了?” 土灵傀儡道:“走还是要走完的,虽然这条路已经根本难不倒你了,但过程却不能省下。”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快步走了过去,有功德金光护身,各类魔物都不敢近身,王丰因此得以迅速通过。 踏出了问心路,周围景象顿时一阵变幻,王丰定睛一看,自己已经身处一座石室之中了。就见石室上首有三个玉盘,上面各放置着一个玉盒。 而在石室四周,分布着五件宝贝,上边是一个碧水瓶,左边是一颗翠绿的小树,右边是一块形似假山的金块,下边是一盏青铜灯,中间是一个香炉,里面盛满了香灰。 王丰正看之间,就见那五件宝贝中各冲出五色灵气,显化为金木水火土五灵傀儡。 那五灵傀儡站在一起,对王丰道:“恭喜你,成功通过五关,获得我们主人的传承之宝。除了我们五人栖身的这五件宝贝之外,那上首玉盘中的三件宝贝,也全都是你的了。你可上前将之取走。这传承洞府再过一小会儿就要关闭,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王丰点了点头,对着五人稽首施了一礼,随后走上前去,先取第一个玉盘中的玉盒,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本金册,上面凹凸不平地印着字迹。就听土灵傀儡道:“此乃我主人留下的傀儡之术修行之法,你可自己修炼。我主人不要求你一定要改投在他的门下,只是要你学了此术之后,日后觅得有缘人,将之传承下去便可。” 王丰点头道:“前辈放心,日后我一定觅得上佳的传人,将这门修炼之法传下,不敢说定能将这一脉道统发扬光大,至少也可传承不绝。” 说着,王丰将金册收了起来,又去取第二个玉盒,里面装的却是一个铁人。就听土灵傀儡道:“这便是我主人留下的得意作品之一,战力在天仙七品的傀儡。如今这傀儡尚未炼化,还不能发挥出功用。日后你将之炼化,下达指令,他便可依照你的命令完成各类人物,十分好用。这也算是我主人留下的,护持传人成长的宝物了。不过这具傀儡乃是战傀,需要消耗的发力极多。他身体内有一颗极为纯净的玉核,储存的法力当能支撑着与同级的修士对战一天了。在如今天仙基本不在了的人间,这些法力应该能坚持更久。但里面的法力消耗干净之后,便需要你自己补充了。” 王丰闻言大喜,将这具铁人傀儡给收了起来,又去看第三个玉盒,里面装的是一件青黑色的,形状像是梭子,却又有船篷,像是小舟的法宝,上面刻画着许多符篆。就听土灵傀儡道:“这是五行辟魔神梭,其不仅速度极快,若是天仙催动,可以瞬息千里,而且自带五行遁术,上天入地,水火金木,均可去得。日后寻找炼制傀儡的各类材料,免不了会遇到各类险境,有此宝护身,当可保你安然进退。” 王丰点了点头,将之收起。就听土灵傀儡道:“三件宝贝既然收了,这洞府中的五件法宝你也取走吧。那碧水白玉瓶可装一湖之水。左边的小树名叫落宝林,等闲法宝攻来,直接落入其中。右边金山内藏金行之气,即可炼成神兵利器,也可就此炼化,以之砸人,倒也无伤大雅。下边的青铜灯,名叫神火盏,内藏一根太阳神芒,能放出些许太阳神火,熔炼万物,我主人费尽苦心求来,是为了以之炼化一些十分坚硬的材料。至于中间的这个香炉,本身倒是不如何出奇,只是里面装着的是九色土,任何草木灵种,放入其中,都能枯木逢春,老树发芽。” 这五件法宝倒是都极为不错,王丰当即一一收了,这才问五人道:“诸位前辈,这洞府之内的传承之宝尽皆被我取了。如今我马上就要离去,你是否要跟我一起走?” 五灵傀儡闻言对视了一下,就听土灵傀儡道:“我们得主人吩咐,留在这里看守传承洞府,等待有缘。如今你成功取走了传承之宝,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走吧,不必管我们。我们只是傀儡而已,如今任务完成,主人或许会找我们复命,不可擅自离开。”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此时传承洞府已经快要关闭,王丰不敢久留,见五灵傀儡不愿意跟着自己走,只得稽首告辞,纵身一跃,顺着五灵傀儡指出的传承通道离去了。 眨眼之间,王丰已经回到了赤神洞中,刚刚出了传承通道,就见眼前刀光一闪,一柄骨刀当头劈下,将王丰劈成了两半。 刀光之后,显出了早先出来的赤尸神君的身影。那赤尸神君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这么轻易地袭杀王丰,呆了一呆,随即觉得不妥,身形一闪,急速离开了原地。 就见两道剑光划过,刺在赤尸神君原本站立之地,正是黑白双剑。 随后清光一闪,王丰的真身这才从传承通道之中钻了出来。原来先前出来的,仅只是王丰为防万一,施法化出来的分身而已。 赤尸神君见偷袭失败,王丰全须全尾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当即身化一道流光,往洞外遁逃而去。 王丰岂肯放他走,当即追了过去。那赤尸神君逃到洞外,不想却正落入了先前那爱达罗设下的阵法之中,一时跑不出去,急的哇哇大叫。 王丰见状,不慌不忙地来到了洞口,对赤尸神君笑道:“怎么不跑了?这就叫作茧自缚,你叫爱达罗设下阵法,原本是想要阻止我近来,谁知道现在却成了困住你的陷阱!赤尸神君,我看今日你是在劫难逃了,认命吧!” 赤尸神君闻言,心下着慌,急忙服软求饶。王丰却不再理他,站在阵外仔细观察了一下阵法。得益于太乙遁甲之术的修炼,以及在传承洞府之中一梦百年之时的参悟,王丰对阵法的理解也已经十分深刻,很快便找到了阵法的一些规律。当下王丰放出黑白双剑,冲入阵法之中,朝着赤尸神君杀去。 赤尸神君急忙施法抵挡。 王丰正全神贯注地与赤尸神君对战,忽然识海灵镜剧烈震动起来,护身金光不用催动,自行发动,笼罩全身。 就听一声巨响,王丰被身后一股大力击中,站立不住,瞬间被打的往前一扑,冲入了洞口的阵法之中。 入阵之后,王丰回头一看,就见那原本早被自己斩杀的黑袍人不知何时候、竟然站了起来,刚刚就是他突然出手,趁着王丰全心全意对付赤尸神君的时候,背后偷袭,意图击杀王丰。 大意了!这世间神奇道法多不胜数,自己怎么就如此大意,斩杀了这黑袍人之后,竟没有仔细检查一下呢? 若非自己有护身金光保护,这一下岂不是直接就要含恨殒命了?护身金光虽然能自动护主,但其能承受的攻击却是有限度的。地仙巅峰的高手全力出手,几下就能打破。若是天仙高手出手,恐怕也就是一招击破的事儿。 自己此次来到交趾道,一切都顺风顺风,成功取得了上古真仙的传承之宝,这心态看来还是有些飘了,对危险的防备还不到位,险些栽了个要命的跟头。 日后切不可再如此大意,杀敌之后,尽量再检查一下,看其是否真的死了。而且无论何事,总也要再留个心眼,不要再这么全神贯注地关注眼前的敌人,而忽视了身后的危险。 不过这黑袍人隐藏气息的手段倒是真的厉害啊!居然能在自己心如明镜的神通之下潜藏起来,不被自己发现丝毫端倪,这却是太厉害了。 思及此,王丰忍不住问道:“黑袍尊者,你这是什么法术,居然能瞒过我的感知?” 就听那黑袍人用嘶哑的声音说道:“王道友,你我份属敌对,你这么光明正大地打听我的手段,真的觉得好吗?我这手段其实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只不过却不能告诉你。如今你已经落入阵中,有我在阵外催动阵法,再有赤尸神君在内牵制,你恐怕很难逃的出来。不如我们就做个交易,如何?我猜你已经取得了洞府之中的传承之宝。我也不要其他,只要你将那傀儡制造之术取出来,让我观看一遍,我便就此离去,再不与你为敌,你看如何?” 王丰笑道:“不如何!我辛辛苦苦取得的宝物,凭什么要分给你?” 那黑袍尊者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道:“你若是觉得吃亏,咱们也不是不能再商量!你只要将傀儡制造之术让我观看一下,我自然便也会给你些补偿。别的不说,你不是想要知道我隐藏气息的方法吗?只要你愿意与我分享那傀儡制造之术,我便罢这方法教给你,如何?” 王丰闻言,轻叹了一下,道:“提议倒是不错,不过我却信不过你。你这么好整以暇地与我谈条件,是以为吃定我了么?你莫非真以为就凭你们两个,再加上这座阵法,就能将我留在这里了?” 黑袍尊者闻言,反问道:“难道你不是落入了下风?” 王丰笑道:“你问问赤尸神君,看他是不是也以为我落入下风了。” 就听赤尸神君迟疑了片刻,这才道:“王公子,我们今日就此罢手,如何?说起来这赤神洞乃是我的洞府,那石壁之下的传承之宝虽不是我的,却也是我谋划了好久。今日却被你尽数取走,这是我吃了大亏。这个亏我认了,此后愿意远走他乡,再不回交趾道,今后听了你王公子的大名,我便退避三舍,只求今日能放我离去,如何?”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赤尸神君,你要是早这么乖,不去鼓动蛮夷作乱,祸害交趾道,如今又何至于此?你说你今后愿意对我退避三舍,这话我信了。但你是尸怪,我却不信你从此能够改过自新,再不作恶。你不入五行,天不管,地不收,身处阴阳夹缝之中,即便立下誓言,若不遵守,受到的反噬也轻微无比。我今日若是能杀你却将你放了,日后你再屠戮生灵,岂不是我也跟着有罪?故此我不能就这么放你。” 赤尸神君闻言,顿时怒了,喝道:“王丰,你真以为吃定我了。如此咄咄逼人,真把我当做案板上的鱼肉了?哼,如今我们都在阵中,若我与黑袍尊者联手,你未必真能占到便宜。”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那么多废话,打就是了!” 当下王丰抬手一指,黑白双剑如电射出,往赤尸神君杀去。 第五百一十九章 雷音烈火 赤尸神君见状,急忙抵御。黑袍尊者在外也操控阵法,对着王丰攻杀而来。 王丰心下不由暗暗讶异,这阵法分明就是爱达罗布设的,怎么这黑袍尊者却能催动自如?莫非他与爱达罗乃是同门,也学过这门阵法? 想不明白,王丰只得暂时放下,一边压制赤尸神君,一边试图破阵。 这座阵法其实并没有多复杂,只不过因出自外邦,与中原阵法大有不同,故此王丰才感觉一时有些不适应而已。不过王丰经过一梦百年的磨炼之后,对阵法的领悟已经极为深厚了,在阵中坚持了片刻之后,便已经将这阵法了解的七七八八了,当下以本命灵镜护身,黑白双剑开路,一手持天蛇星眸,一手持戮神刀,脚下左右不定地朝前走了数十步,来到了一处阵中的小山。 就见王丰将手中刀一挥,刀光闪过,那小山顿时崩塌,原本运转自如的阵法顿时卡顿了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之下,几处阵法节点纷纷露了出来。 王丰见状,当即抬手一指,黑白双剑如电射去,将几处阵法节点尽数击破。 那阵法顿时轰然破碎。就见两道流光急速飞去,却是赤尸神君和黑袍尊者眼见王丰如此生猛,都觉得不妙,趁着阵法被破的间隙,急速逃遁。 眼见二人就要逃走,半空中突然射出两道光芒,一道光芒光分五彩,锋锐非常,乃是彩云仙子巫明月的五彩云光针,另一道光芒寒气逼人,乃是冰雪天女的冰魄神光针。两道光芒几乎同时射中了赤尸神君和黑袍尊者。 就听赤尸神君大叫一声,瞬间从半空中掉落下来,死于非命。而那黑袍尊者却仅只是浑身一震,却很快将身形稳住了,继续化一道流光而走。 王丰见状大讶,走了出来,问巫明月和冰雪天女道:“那黑袍尊者是怎么回事,居然能在你们的袭杀之下逃走。刚刚在洞府之内,我本来也将之斩杀,可不知为何,他却又活了过来。此人手段如此诡异难测,日后恐怕会是个大敌。” 就见冰雪天女目光一闪,随后转头看向了巫明月。巫明月领会了冰雪天女的意思,当下道:“刚刚那黑袍人的状况有些古怪,他似乎并不是血肉之躯。天女的冰魄神光针打在人的身上,将会顺着气血运行,通行大小周天,无边寒气散发出来,将敌人的全身血脉窍穴尽皆封禁,一举将之震成飞灰。但那黑袍人中了冰魄神光针之后,却并无气血来承载神针。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并非活物。” 王丰沉吟道:“莫非他也是尸怪之类的东西?” 巫明月摇头道:“不是尸怪!就算是尸怪,那也是一口气蕴含在体内不散,久而久之,化为尸怪。尸怪虽然不入五行,身处阴阳两界之间,但其实他也是有气息的。冰魄神光针依然能顺着尸怪体内的气息运行,将之击杀。但刚刚冰魄神光针刺在那黑袍人身上,却完全没有感受道黑袍人的气息,无法顺势而行,也就对那黑袍人造不成任何伤害。换言之,这黑袍人并非是有血有肉有气息的生命。” 王丰闻言,沉吟道:“不是生命?任何一种生命形态都不是?这么说,他是傀儡之类的东西?” 巫明月道:“或许便是傀儡!不过也不一定。世上的神奇道法不少,那黑袍人说不准也是某种法术化出的东西。” 王丰点了点头,道:“如今那黑袍人已经逃走了,再说这些也无法验证,此事就先放下吧。我们先回去。此人既然已经出现了,日后说不定会再来。我们等着他就是了。” 于是三人驾遁术而起,离了黄连山,一路北上,回到了夷洲。此次南下,时间并不长,但王丰的收获却十分丰厚。不但斩杀了赤尸神君、爱达罗、双面神三人,还将上古真仙的传承尽数取了过来。 如今王丰的当务之急,就是消化这份传承,迅速提升实力。 而提升实力最快的方式,无过于将那天仙七品战力的傀儡给迅速炼化了。 当下王丰将铁人傀儡取了出来,仔细检查了一遍,随后盘腿坐下,施法祭炼。然而祭炼了几遍,那铁人傀儡却全无动静。王丰顿时沉吟了片刻,随后将铁人傀儡放在一遍,取出了金册,翻了开来,认真观看。 金册上的印痕是上古文字书写的,好在王丰修道这几年,观看的道书不少,倒也能认得这些上古文字。一字一句地将这些文字读完,王丰越读越兴奋。 原来这本金册之上记录了许多种傀儡的制造和祭炼之法,那铁人傀儡的祭炼之法也记载在上面。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其他的傀儡。必如洒扫打杂的黄巾力士,载人飞行的傀儡大鸟,运输物资的木牛、牛马,对敌攻杀的木人、铁人……。 而且为了提升这些傀儡的战力,金册之上还记载了好些给傀儡们配置的武器,比如斩灵刀,比如火焰枪,比如伏魔弩,比如爆炎箭……。 而在这诸多的武器之中,最令王丰欣喜的,就是其中一种名叫雷音烈火箭的弩箭,居然军中武艺强悍的武士便能使用,而且威力无穷,等闲地仙高手见了也只能退避三舍。 其威力就算比不上震天引雷霹雳箭和红莲狱箭,只怕也相差不远了。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自己差点将整个人间翻了遍,却都不找不到厉害弩箭的制造之法,想不到却在这里得到了,这岂非是天意,欲要假手与自己,完成安定天下,辅助明主的使命? 这一刻,王丰终于感觉自己算是气运加身,无所畏惧了。这个天下之争,自己绝不会是个可有可无的边缘人,有麾下数万雄兵,又有这等强悍军械之助,自己注定将会是天下间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 不过朝廷气运已尽,恐怕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而白莲教却气势正盛,其教中储存的红莲狱箭还不知道有多少。自己想要与之争锋,还必须尽快将这雷音烈火箭给炼制出来才行。 思及此,王丰取出笔墨,准备将雷音烈火箭的制造之法给抄录下来。却不想刚刚抄录完最后一个字,那纸张却忽然一震,瞬间化为飞灰。 王丰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叹道:“神兵利器,不可轻易落于笔墨。朝廷的精妙军械制造之法是存在晶球之中,白莲教的红莲狱箭制造之法想必也是不落文字的。这雷音烈火箭的威力不在震天引雷霹雳箭和红莲狱箭之下,普通的纸张如何能承载得起?罢了,落于文字,时日一长,便难免会有泄露出去的危险。为策万全,便还是不写下来了。我先研究一下,看需要哪些材料,先一边命人收集材料,一边全心研究其炼制之法。等到材料收集齐全,便自己先试着炼制一下。等找到了其中的窍门,便将其制造步骤分解开来,如同朝廷制造那些精妙军械的时候一般,由多人分工协作,流水线作业,其最重要的步骤一直掌握的我自己和其他一两个信得过的人手中,那便不怕泄露秘密了、” 当下王丰将炼制雷音烈火箭的材料抄写了下来,其中又添加了不少其他材料,以混淆视听,让别人猜不透自己究竟用的是那些材料。 清单写好之后,王丰当即走出静修的密室,将众将和诸位道友都给召集了过来,道:“我此次去交趾道,机缘巧合,获得了一种名叫雷音烈火箭的弩箭制造之法。这雷音烈火箭可以由军中精锐士卒使用,威力不下于朝廷的震天引雷霹雳箭和白莲教的红莲狱箭。我准备将之炼制出来,以应对未来的天下之争。这是炼制雷音烈火箭所需的材料清单,当然,我也不瞒诸位,这份清单之中有许多材料都是我后来添加进去的,就是为了保密。现在我将这份清单交给你们传阅,你们可各自前去搜寻这些材料,务必尽快将之收集齐全。我军未来能否真正在扬州府站稳脚跟,就看能不能尽快将这雷音烈火箭给炼制出来了。” 众将闻言,都惊喜不已,当下传阅了一遍,各自将清单上的材料记下。随后凡人军将各回防区,搜寻各自把守的商路,看能否寻找清单上的材料。一众修士却都留了下来。 王丰为众人分派任务,海公子负责与海中的精怪联系,向海中精怪求购材料。叶雪薇去与众剑仙联系。红烟则发动自己的势力,从人间寻宝。巫明月和冰雪天女负责海市和众海外散修。常丰林、介秋衡和麻西池三人负责留守军中,并汇总各路情况。王丰自己则打算先回崂山一趟,请火葫真人出面,向三山五岳的道友们求购材料。 若是这多种途径都不能将材料集齐,王丰便只能去找鳄君和敖均,向各方鬼神求助了。 总之,王丰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这雷音烈火箭给炼制出来。 众人接了任务,当即各去寻找材料。王丰也驾遁术赶回了崂山,先火葫真人禀报了情况。就听火葫真人道:“你能得到上古真仙的传承,并从其中找到急需的军械制造之法,足见气运隆厚!看来你当日下山是对的,这个乱世是需要你的。嗯,周有姜子牙,汉有张良,季汉有卧龙……,历代王朝兴替,除了有明主降世之外,还当有贤臣应运而生。莫非如今这个乱世,便注定该由你来收拾么?”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弟子倒是觉得当仁不让。若是天命在我,我自然责无旁贷。只不过每当乱世,应运而生之人不少,弟子也不知道能站到哪个位置上。师父,当务之急却不是讨论这些,而是尽快将材料收集齐全,好炼制雷音烈火箭,以应对白莲教叛军的威胁。弟子先前忌惮白莲教的红莲狱箭,生恐与之对阵,将士们会死伤太多,故此委曲求全,与白莲教作了约定。但白莲教却未必真的会守约!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扬州府乃是沟通南北的要道,我怕白莲在夺取金陵,占据了整个扬州之后,便会毁约攻击扬州府。若是没有这雷音烈火箭助阵,扬州府如何守得住?” 火葫真人闻言,点了点头,道:“为师知道了,你放心,为师这就传讯给三山五岳的道友,替你求购这些材料。不过你身边可有炼器的高手?我看这雷音烈火箭想要炼制出来,颇为不易,你若是没有熟练的炼器高手,只怕短时间内也很难南炼制出来。” 王丰笑道:“弟子也正为此发愁,准备先自行尝试这炼制一些来应急,等掌握了窍门之后,再慢慢培养工匠,如朝廷制造震天引雷霹雳箭一般,多人分工协作,将之制造出来。不过这样一来,需要的时间就很长了。在熟练的工匠培养起来之前,这雷音烈火箭的产量恐怕将会极为稀少,也不知能否足够使用。” 火葫真人笑了笑,道:“你为何不请我相助?” 王丰闻言大喜,道:“师父若是愿意相助,弟子正是求之不得。只是这军械毕竟是消耗品,需要的数量极多,弟子就怕累着了师父。” 火葫真人笑道:“你这孩子,真是口是心非。你巴巴的跑上山来,难道不是打着让我出手的主意?不过目前天下大势尚未明朗,我却也不能明着助你。我会去你在灵山岛上修建的道观中暂居,你将材料送来,等集齐之后,我便为你炼制。一旦炼好,你再来取走便是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多谢师父,您老人家这可是帮了弟子大忙了。弟子不必再为这雷音烈火箭分神,便可以腾出手来,专心祭炼其余法宝。尤其是那件战力在天仙七品的铁人傀儡,若能祭炼成功,化为己用,那么这天下之大,弟子又有何处去不得?想来只要不是自己遭了天地厌弃,其他便是遇到任何险境,也当能全身而退了。”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道:“这的确是你莫大的造化!你先潜修些时日,将这铁人傀儡祭炼完全,真正化为己用才是。旁的事情都先放放。”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就在上清宫后面寻了个清净之地,开始闭关祭炼铁人傀儡。 第五百二十章 金陵城破 苦修三日,王丰按照金册上记载的方法,很快将那铁人傀儡祭炼完全,试着操纵了一遍,果然威力无穷。 这铁人傀儡体内刻画了多道符篆,拥有喷火、飞行、刀术等多种能力,虽技能较少,却并不笨拙,反而十分灵便,战斗力极强,王丰十分满意,将之好生收了起来,准备暂时秘而不宣,等着日后给别人一个惊喜。 出了静室,王丰前来拜见火葫真人。就听火葫真人道:“这三天为师已经将雷音烈火箭的制造之法推演了一遍,自觉很有把握了。只等材料集齐,便可开始炼制。只是这些材料虽非什么极为珍贵的天材地宝,但要大批量地制造军械,所需的数量却不少。我已经问过了许多道友,有几味材料的数量实在不多。不说别的,单只这箭需要用雷击木做箭身,这就极不容易搜寻了。只怕这雷音烈火箭,数量终究会十分有限。”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沉吟道:“可否自己制造雷击木?” 火葫真人沉吟道:“按说是可以的,只需引下雷霆,轰击树木便可。只是这天雷之下,树木多半会被直接击死,能够机缘巧合,存活下来的,必定是凤毛麟角。须知草木也是生命,如此大批量地毁伤,只求能得到万不存一的雷击木,这大大有违天道,对我等修士而言,颇为不利啊!” 王丰道:“自然生成的雷击木,我等修士见到了,也必要去取,不是一样伤损那雷击木的性命?” 火葫真人笑道:“这是不同的,雷击木形成之前,便是普通的树木,自然不好存心不良地去毁伤它。但一旦成了雷击木,那就进入了灵木的范畴,修士为炼法宝,取之自然是无妨的。” 王丰沉吟道:“这么说,只要我们能保证这些树木能在雷霆击打之下存活下来,那就没有问题了?” 火葫真人道:“不错!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王丰道:“弟子此次取得上古真仙传承,其中有一件宝贝,叫碧水白玉瓶,能使枯木逢春。弟子此前曾获得阴晴瓶和月光瓶,也都能使枯木发新芽。我想若是咱们引下雷霆,少批量地轰击选定的树木,待其被轰击之后,我们便立刻施法将之养在碧水白玉瓶和阴晴瓶、月光瓶之中,或可保住那雷击木的性命。” 火葫真人闻言,沉吟了片刻,点头道:“这也是一个办法,既然有宝物,倒是可以一试。若能成功,便将完全解决箭身的问题。” 当下火葫真人领着王丰在崂山之上转了转,选了几棵上好的枣木,施法引雷霆击打下来。随后王丰趁着雷霆之威尚未失去,急忙施法将那些枣树移植到了碧水白玉瓶之中。 果然,那生机差点灭绝的枣树在碧水白玉瓶的滋养下,居然止住了衰亡的趋势,渐渐地恢复了过来。 见此情景,火葫真人和王丰都极为喜悦。不过火葫真人仔细看了片刻之后,却忽然道:“这碧水白玉瓶的确是个好宝贝,不过要救活濒死的树木,却终究是要消耗极大灵力的。算起来,其实消耗这么写灵力来得到这点雷击木,有些不划算。” 王丰笑道:“我们又不单只是要雷击木,而是要用这雷击木制造雷音烈火箭,等制成了雷音烈火箭,它就具有威胁到地仙强者的莫大威力。有此威力,别说是消耗一些灵宝中的灵力,便是再多耗费些灵力,也是值得的。”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若真能炼成雷音烈火箭,那么耗费些灵气,倒也不算什么。” 当下火葫真人和王丰一起继续制造雷击木,很快便制造了百棵雷击木,足够用上一段时间了。 就听火葫真人道:“你这碧水白玉瓶经这一番救活雷击木,消耗甚多。我看再用上四五次,其中的灵气便将消耗过半了,需要好好蕴养才是。不可透支过度!” 王丰点头表示同意。当下师徒二人来到灵山岛,开始筹备炼制雷音烈火箭之事。此后数日,冰雪天女、巫明月、海公子、叶雪薇、红烟,以及介秋衡、常丰林、麻西池等人陆续将炼制军械所需的材料送到,当下火葫真人为主,王丰从旁协助,二人开始炼制起了雷音烈火箭来。 此次炼箭是以火葫真人为主导,王丰只是从旁协助,因此多有空闲。于是练箭之余,王丰便抽空开始祭炼从赤神洞中取得的第二件法宝:五行辟魔神梭。 此宝虽然没有对敌之能,但却效用不凡,能在各种危险的环境之中自由出入,乃是一个极大的助力。若是配合王丰的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和太乙遁甲之术,那么王丰今后面对危险的生存几率将会大大增加。 此宝本就是上古真仙遗留给传人的宝物,内中并无禁制,祭炼的方法与普通的宝物也差别不大,王丰耗费了两天时间,终于将之祭炼成功,化为己用,试验了一番,果然上天入地,无不如意,蹈火分波,只是等闲。 炼化了五行辟魔神梭,王丰心下大喜,随后专心与火葫真人一道炼制雷音烈火箭。 在王丰专心炼宝的时候,天下局势也有了极大的变化。首先王则虽占据了冀州,但冀州经过多年反复拉锯征战,已经十分残破,百姓十不存一,民生极为凋敝,加之西边有太行山阻隔,北边的幽州,南边的青州、兖州和洛阳等地都对王则不友好,商贸完全断绝,王则坐困冀州,无法发展,实力一天比一天弱,虽说占有一州之地,但其实已经不足为虑。 但已经基本拿下了扬州、豫州的九山王却在十数日前召集了麾下各股叛军齐聚芒砀山会盟,推出了一个名叫白敖的人出来,做了麾下各路叛军的盟主。各路叛军首领虽然心下有些不舒服,但却都不敢违背九山王的意志,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白敖成为盟主的事实。 那白敖顿时志得意满,自称四海王,大肆册封文武百官,随后祭告天下,挥师西进,准备直取洛阳。 白敖集结各路兵马,共得精兵十三万,并征发了十五万民夫,共计二十八万人,号称七十八万大军,大举西进。 一时间天下震动。朝廷急忙收缩兵力,层层布防。天下人的目光都顿时都关注在了白敖进击洛阳之战上。 但在这场举世瞩目的大战之下,金陵城的攻防战便显得微不足道了。但王丰本人却对金陵城的攻防战极为关注,无他,朝廷气运已尽,如今无论是兵力还是将帅,抑或是军械、士气等方面,朝廷的兵马都已尽远远比不上九山王的叛军。这场战其实已经没有悬念了,区别只是在于叛军要用多长时间才能攻下洛阳罢了。 这是一场结果已经注定了的战争,过程虽然可能会有反复,但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但金陵城能坚持多久,却关乎王丰安定扬州的计划。朝廷被灭已经是注定的,但新朝何时能建立,天下何时能安定,这却是不一定的。 金陵之战拖得越久,王丰便能做有更多的时间做准备。 而且潘刺史终究对王丰颇为关照,若非万不得已,王丰也不愿意看着潘刺史真的战败身死。 当下王丰一边炼制雷音烈火箭,一边命东海水师往崇明沙洲集结,并叫于乘龙征调兵马,加紧整训,以备大战。 同时,王丰请冰雪天女赶到金陵城附近,见机行事,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尽量保住潘刺史的性命。 此时金陵城的确已经岌岌可危了,白莲教的大军围城一月有余,每日以重弩攻城,城中军民死伤惨重。潘刺史手中重弩不足,无法与叛军对轰,只能被动挨打。不过潘刺史的确是一员良将,在扬州做了多年刺史,威望极高,军中士卒都对潘刺史信服有加。虽然被动挨打,但潘刺史却每日上城鼓舞士卒们的士气。城内兵卒的军心都还算稳定,没有动摇的迹象。 但民心却已经惶惶不安了。金陵城平常时候歌舞升平,百姓们对战争比其他地方的恐惧更深,在围城过月,城中不时爆发民乱,又不断有人散布流言,煽动恐慌,众百姓几乎每日都能见到死亡,心下的惊慌与日俱增。 在这种情况下,潜伏在金陵城中的白莲教徒越发的开始如鱼得水起来,利用百姓的恐慌,更加变本加厉地散布流言。而百姓们一旦心生惧怕,就免不了会求神问卜。白莲教徒们便以神汉巫婆的身份,堂而皇之地走进千家万户,以邪法蛊惑人心。 渐渐地,白莲教在金陵城中的力量不知不觉壮大了起来,尤其是在几个富户也被蛊惑了之后,出钱出人死心塌地为白莲教卖命,白莲教就越发的势大了。 很快,借助巫婆神汉来蛊惑小民,借助名妓美女乃蛊惑士子富商,假借神仙道长的名义蛊惑地方贤达,白莲教的势力飞快地渗透进了金陵城的方方面面,民夫、兵卒、将领,卖菜的商贩,看守府库的小吏……,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白莲教一边隔三差五地制造恐慌,一边暗中积蓄力量,寻找着潘刺史的破绽。 终于,在一场城中士绅为守城将士举办的劳军宴会之中,一名被邪法迷惑了大士绅突然出手,借着敬酒的机会,一把将潘刺史保住,身旁的另一人抽出小匕首,在潘刺史身上狠狠地捅了几刀。 潘刺史当场重伤,在众目睽睽之下送回刺史府中,鲜血流了一地。虽然及时请了神医前来救治,勉强保住了一命,但那匕首之上因为涂抹了毒素,以至潘刺史一直昏迷不醒,根本无法理事。 金陵城中顿时群龙无首。而且潘刺史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刺,消息根本隐瞒不住,等到第二天天亮,全城的军民百姓就都收到了消息,一时军心涣散,民心大跌。 白莲教抓住机会,开始发动猛攻。城中守军缺了指挥,开始变得应对乏力起来。 一连攻了三天,城中将士见始终等不到潘刺史出来,顿时都有些绝望,混在军中的白莲教徒顿时煽动军心,带头高喊着:“潘刺史已经没救了,金陵城迟早被攻破,与其等着城破被杀,不如现在脱了铠甲,混入百姓中间,逃命去吧。”说着,那些白莲教徒纷纷扔下兵器,掉头率先逃跑。 其余士卒见状,一来是有从众心理,二来是战事却是不顺,三来是金陵富庶之地,士卒本就比其他地方要油滑一些,见势不妙,容易想着保命,于是纷纷效仿。任凭将领们如何喝止,却都制止不住。 一两天内,所有守城的士卒便逃走了一半,几乎所有能在城中找到地方安身的士卒都走了。 这战还怎么打?城中的白莲教徒们当即蜂拥而起,从内攻击城门,城外的白莲教叛军也顺势发起总攻,守城的兵卒眼见城内城外尽皆乱起,知道大势已去,只得纷纷掉头逃跑。 白莲教因此攻进了城内,坚守了两个多月的金陵城就此告破。 眼见城中混乱,冰雪天女本想出手救出潘刺史,却不料这一次白莲教那边早有准备,一直施法监视四周的动静。冰雪天女刚一动手,白莲教的青莲长老和红莲长老便现身阻拦,双方斗法一场,冰雪天女来的是第二元神,虽然也战力不俗,但以一敌二,却不免落入了下风,缠斗了许久,眼见城中局势已定,便连刺史府的旗帜也被砍倒了,冰雪天女觉得潘刺史必然已经落入白莲教之手,再难救得回来,只得无奈退走。 青莲长老和红莲长老虽不怕冰雪天女,但这一番交手,二人却也看到了冰雪天女的厉害,眼见逼退了天女,二人便也停手不追,当即进入金陵城中,召集众将,询问战果。 就听叛军首领杨玄道:“城中四散潜逃的守军被我们揪出了二万三千余人,此外还有五六千人负隅顽抗,被我们杀死,其余的却都见势不妙,开南门而逃。城中的府库尽数落入我们手中,没有遭到半点破坏,计有粮草二百万石,银钱合计一百三十万两,其余兵器铠甲数万件。我们这次可算是大丰收了!只是,我军找遍了全城,却都没有发现潘刺史的踪迹,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第五百二十一章 江北之战 青莲长老和红莲长老听说潘刺史没有抓到,顿时都惊讶不已,就听青莲长老道:“怎么会?城中遍布我军的探子,再加上潘刺史又受了重伤,如何能轻易潜逃?” 杨玄道:“我也觉得奇怪,但寻遍了城内,却始终还是找不到潘刺史的踪迹。我想,是不是那王丰暗中出手,如同上次一般,将潘刺史给提前救走了?” 青莲长老沉吟了片刻,道:“倒是不无这个可能。他身边的冰雪天女虽被我们打跑了,但也难说有没有暗中再派出别人。” 杨玄目光一闪,道:“此次若是救走潘刺史的还是他,那他可就是两次与我们作对了!长老,此人心里对我们深怀敌意,只是忌惮我们势大,因此才与我们暂且讲和。他终究不是真心的。我们真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他吗?” 青莲长老闻言,反问道:“那么依你的意思呢?” 杨玄道:“扬州府控制着邗沟,乃是水运之要冲。我们日后要进攻青徐,抑或是夺取兖豫,都必要先取得邗沟,以之运送粮草军械,方可事半功倍。就算我暂时不北进,而先攻略荆州,但有王丰这么一个隐患在背后,我们又岂能放心?” 青莲长老闻言,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王丰身为名门正派的修道之人,既然与我们定下了约定,那他就绝不会先行毁约。不过我们也的确不能掉以轻心。如今既然已经拿下了金陵,扬州其余城池,当可传檄而定。先将各府县尽数取了,然后再腾出手来,集中精力解决扬州府的事。先潘后王,各个击破,本就是教主定下的策略。而且对于王丰,教主还是和本座都还是有心将之拉过来的。此人如今看着对我们多有退让,但其实力量极强。且不说崂山高手极多,单只王丰自己,便极为难缠。他身边还有好些修士相助,不可小觑。况且南边的交州,北边的幽州实际上也都控制在王丰手中,加上他麾下的数万水师,你算一算,这是何等强大的一股力量?我们若是真的与之为敌,今后相当长的时间内,都必将与之纠缠不清,难以分出足够的力量北上、西进。但若是我们能以约定来将王丰拿住,逼迫他不能与我们为敌,甚而将之拉到我们这一边,那我们便瞬间拥有扬州、交州、幽州,这三州之地,更多了十万精兵和许多战将,夺取天下,也就再非难事了。” 杨玄闻言,点了点头,却又道:“但王丰此人对我教观感并不好,只怕就算我们真的拿下了豫州或是荆州,他碍于约定,勉强过来,心中也是不甘愿的。” 青莲长老笑道:“本座管他心里甘不甘愿呢!只要他来了就好。人只要来了,便由不得他不为我教大业出力。” 杨玄闻言,这才暂时放下了对付王丰的心思,转而道:“二位长老,这金陵城十分富庶,我军将士围城两月有余,十分辛苦,如今突然进入这花花世界,难免有些按捺不住。你们看,这军纪是约束严一点好呢,还是放任不管好呢?” 就听红莲长老冷笑道:“些许凡人蝼蚁,何必为之操心?你身为大军之主,军中之事,自行决定就好。” 青莲长老闻言,沉吟道:“还是约束一下军纪吧!传令下去,叫所有百姓一律信教,只要是我白莲教徒,自然便是自家人,那不但秋毫无犯,还要送米送盐,让他们欢欣鼓舞地与我们一起念白莲圣号。若是不愿意信教的,那必然就是朝廷的爪牙,便可叫众军前去抄家。此外,为了筹措军资,凡城中富户,在城破之后方才归附我教的,一律捐出一半家产,方可入教。” 杨玄闻言,拊掌笑道:“二长老此计甚妙,不但壮大了我教信徒的数目,而且还能收上来许多财物。以这金陵城之富,我教这次定能大赚一笔,继续招兵买马,征战天下,便再不缺银钱了。” 当下杨玄下令在城中依计行事。满城百姓无奈,只得遵照命令,尽皆加入了白莲教。 白莲教不但顷刻之间多了数十万信徒,而且数日之内,收来的财物便已经堆积如山,清点之后,所有财物总共价值二千一百万两白银。 白莲教的实力瞬间暴涨。 金陵城破的消息很快传遍四方,扬州各府县闻讯,尽皆震动。众官吏本就不是笨人,早就已经从天下乱局之中看到了朝廷风雨飘摇,根本时日无多,相当多的人其实心下早就做好了改换门庭的准备。 等到白莲教的檄文一到,大部分府县都开城投降。只有寥寥几座城池不为所动,还在坚守。 这其中便包括了浙东的宁波和闽地的泉州等沿海之地。 此外芜湖的守将乃是潘刺史的心腹爱将,名叫赵江,闻听金陵城破,潘刺史生死不知,当下大为悲痛。急忙率军弃城,按照潘刺史以前留下的密令,渡江北上,退到巢湖一带重新建立防线,准备与镇守江北的潘云龙一起把守淮南之地。 赵江和潘云龙又竖旗招纳金陵城中流散的士卒,很快收整了万余人,合兵六万余人,并大举征召民夫,声言死守江北。 同时,赵江和潘云龙还立即写了表文,命人送到东海水师处,向王丰求援,措辞十分谦卑,话里话外有投奔之意。 此时王丰仍在灵山岛上与火葫真人炼制雷音烈火箭,并不在军中。不过红烟等人都知道王丰的心思,因此像信使表示,扬州军若是真心归附,可立即改打水师的旗号,从江北淮南之地撤出,水师将会派出大军在江上接应,必定将赵江、潘云龙所部安安全全地接到海外来。 赵江和潘云龙收到水师的回信,顿时大为不甘心。二人虽说早就得到了潘刺史的密令,叫金陵城破之后,便立即率军托庇于王丰麾下,一应安排,全都要听从王丰的命令。但二人却自忖自己麾下尚有六万大军,再加上淮南地方不小,多有坚城,足可守御,故此在收到水师这边的消息之后,却还是舍不得就此放弃淮南,二人反复权衡了许久之后,终于决定死守淮南,与叛军决一死战,为潘刺史报仇。 有这一支大军在江北,白莲教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很快,将江南之地基本拿下的杨玄便开始调兵遣将,准备渡江与赵江和潘云龙一决胜负。 白莲教兵分三,一路从鄱阳湖口出发,领兵二万,直扑安庆,威胁皖城。一路从芜湖出发,有兵三万,直扑巢湖,牵制赵江和潘云龙的主力。杨玄则自领五万精锐从金陵出发,直取江北重镇横江城。 三路兵马,共计十万大军,加上为大军运送钱粮辎重的十万民夫,总人数已经达到了二十万人,号称八十一万,浩浩荡荡地往渡江而来。 赵江和潘云龙见白莲教声势浩大,生恐抵御不住,当下急忙从各府县关卡之中抽调兵马,加强江防,双方在江岸上厮杀数日,各有死伤。 正当战事焦灼之时,一个消息传来,将赵江和潘云龙吓得手脚冰凉! 合肥城和皖城、寿州城一日之间,尽数被白莲教夺取了。赵江和潘云龙顿时感觉天仿佛都塌下来了,急忙问信使道:“三处坚城怎么会一日之间,尽数被夺?” 就听信使道:“据攻进城来的白莲教叛军所说,先前在江南起事的,其实都是白莲教江南总坛麾下的兵马。那白莲教在江北之地,还设有一处江北总坛,其教主和大长老白莲长老平常都在江北总坛之中处理事务。” 赵江闻言,大为皱眉,追问道:“白莲教居然有两处总坛?真是处心积虑,狡兔三窟啊!但就算这样,他也不应该有这份实力,能一夜之间,夺取我三处坚城啊!” 就听信使道:“那是因为城中出了叛徒!白莲教的叛军在外趁夜袭城,而白莲教这么多年以来暗地里潜伏在城中的信徒也一举发动,很快便里应外合,将城池夺去了。” 赵江忍不住怒道:“合肥、皖城虽说是名城,城墙也高,防御设施完善,但其实城池并不算太大,守军只需严加管控,便可迅速扑灭城中动乱,怎会反而让他们得手了?而且一连三座大城,竟然都没有保住。” 就听潘云龙叹道:“是我们自己疏忽了,总以为这数月以来,白莲教在江南之地横行无忌,但江北却全无半点动静,就以为白莲教在江北的实力有限,因此抽调了许多各城的兵马前来守江防。却没想到白莲教在江北的实力,居然并不在江南总坛之下,因此才有此失误。如今三座大城被夺,我军粮草军械很快都将短缺,到时候全军便有崩溃之虞。为避免大军再次溃败,死伤惨重,我们还是趁着军中尚有些粮草,就此拔寨而起,顺江而下,去扬州府避一避吧。原本这也是刺史大人的密令。我们先前没有依令行事,以至于此。如今率军前去,其实对王都督而言,恐怕也是个麻烦。但为了保住这支兵马,我们也只好厚着脸皮去了。” 当下潘云龙下令,所有士卒尽皆抛笨重的辎重,一部分登船突围,一部分则突围往东而去,走陆路去扬州府。 官军要走,这并不出白莲教的意料之外。毕竟一日连夺三成,把守江岸的扬州军后路已经断了,军中粮草军械也都有限,支撑不了多久。若是不走,江北、江南的白莲教兵马南北夹击之下,恐怕扬州军将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趁着实力犹存,将士们体力还算充沛,军中粮草又还能撑数日之时,迅速撤离,摆脱不利的态势,这是任何一个良将都会做出的选择。 故此白莲教这边也早就防着扬州军会逃,已经安排了许多兵马前去拦截。 双方一个想要逃出生天,一个想要尽量歼灭敌人,互不相让之下,顿时爆发了激烈的对战。一连三天,江面上喊杀声震天,直到赵江率领的兵马逃入了扬州府地界,被早已等候在此的介秋衡接应了过去,白莲教追击的兵马才停下了追击的脚步,将消息传回,等待下一步命令。 而在岸上,潘云龙率领的步军也经过了多番血战,终于还是冲出了重围,进入了地形复杂的丘陵地带,依仗着地利,潘云龙连续设下伏兵,给了追击的白莲教叛军极大杀伤。杨玄闻讯,当即亲领兵马前来追击,双方连续交手多次,直到最后,于乘龙借口练兵,率领大军前来接应,这才将白莲教的追击惊退。 赵江和潘云龙原本有六万兵马,但最终陆续逃到扬州府的,却仅只二万四千余人而已,其余不是战死,便是逃散了。 而在扬州府接受了朝廷残军的同时,白莲教的大军也因为追击,一时尽皆云集在了扬州府的周边。白莲教大军之中,对于扬州府接收朝廷残军的事颇有微词,纷纷叫嚣着要踏平扬州府。 杨玄本就有夺取扬州府之心,眼见军心激愤,心下暗喜,一边放任自流,一边命信使火速去请青莲长老到来,说明了情况。 青莲长老面对眼下这个局面,也感觉颇为棘手,当下一边上报白莲教主,亲临定夺,一边派人去扬州府交涉,希望扬州知府交出潘云龙和赵江等人。 不过此时乃是战时,加之扬州被白莲教占据,扬州府并未出兵助战剿匪,已经很明显地有了自立之意,故此府内做主的并非知府,而是兵权在握的于乘龙。 于乘龙直接回复了青莲长老,说潘云龙的兵马势穷力孤来投,如今已经自愿加入了扬州府军,不再是朝廷的扬州军了。身份已变,自然与白莲教便不是敌对。还请青莲长老记着与王丰的约定,好生约束大军,不可造次,引发误会。 率领水师在江口处严阵以待的海公子和介秋衡也表达了同样的态度,直接说赵江已经改旗易帜,是水师的人了,不能交给白莲教。 青莲长老闻言,心下颇为恼恨,当即传来讯息,请王丰立即出来相见,如若不然,便当做王丰已经背约,白莲教的兵马将会立刻进击,踏平扬州府。 第五百二十二章 扬州府外 王丰没有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虽然对潘云龙和赵江没有听自己的话,及时撤退过来有些不满,但他们此时势穷力孤,率军来投,王丰却也不能将他们推出去。 可是这样一来,自己就不得不提前面对白莲教的责难了。 如今雷音烈火箭正在炼制之中,很快第一批就将造出来,在这个节骨眼上,王丰实在不想与白莲教起冲突。不过这种事情却又不是你不想它就不会来的,当下王丰权衡了一下之后,还是向火葫真人告辞,自己则先赶回扬州府,准备就近视情况而定下一步的行动。 一路驾剑遁来到扬州府,王丰先召集海公子、红烟、于乘龙等人在一起,将情况理顺了一遍。现在的情况是,白莲教近十万大军追着潘云龙和赵江的败兵来到了扬州府的边上,声言若不交出潘云龙和赵江等扬州败兵,便要直接进攻扬州府。 而不妙的是,白莲教中有原长江水师的一半兵马,在江面上足以牵制住王丰水师,再加上叛军连战连捷,已经拿下扬州大半,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反观自己这边,在长江口的水师仅有万人,与白莲教的精锐水师相当,扬州府的兵马即便尽数征调,目前也仅有四万余人,潘云龙和赵江的败兵虽有二万余人,但却刚遭大败,一路逃命而来,惊魂甫定,根本不堪再战。 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有些大! 这也还罢了,毕竟王丰还有洪泽湖的于畏所部一万六千人,以及舟山、夷洲等地的数万精锐水、步军可以调用。若是真打起来,集中全部力量,至少在精锐兵马的数量上并不弱于白莲教多少。 但白莲教的红莲狱箭却始终是悬在自己头顶上的一把刀,而且据赵江等人所说,金陵城被破的时候,城中还有五支禁空箭,以及其他相当数量的破邪箭、破甲箭未来得及销毁,落入了白莲教潜伏在城中的探子之手。尤其是那五支禁空箭,若是使用的好,有可能对王丰这边造成极大的杀伤。 故而真打起来,王丰这边目前胜算并不大。除非王丰动用刚刚祭炼成功的铁人傀儡,凭借天仙七品的战力,直接掀桌子,否则即便最终能够守住扬州府,也必定会死伤惨重,算起来十分划不来。 思及此,王丰沉吟了片刻,转头对红烟道:“你也出身白莲教,总有几分香火情,可否前去说和?” 红烟道:“这些日子教中多次派人前来见我,要我领兵反了公子,引教中兵马进入扬州府。我自然没有答应。听说教主和几位长老、护法等人都对我颇为不满,视我为叛徒。我若是露面,恐怕不但不能说和,反而更会激怒他们!”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是我疏忽了。你毕竟出身白莲教,让你在此领兵,与自家的教派为敌,的确是为难!这样吧,你这就返回舟山,去继续搜寻炼制雷音烈火箭的材料,此战便不用你再出力了。” 红烟闻言,默然无语。王丰见状,笑道:“你不要多想,我对你是信任的。只不过你的身份,的确是两难。我这样安排,只是不想让你难做而已。况且搜寻炼制雷音烈火箭的材料,那也是关系到我军日后能否在天下立足的大事,我若真的猜忌你,又岂会将这件事交给你?” 红烟这才笑道:“我并不是怀疑公子猜忌我,只是觉得现在公子的情况有些不好,我却不能帮上忙,有些难受而已。” 王丰笑道:“你别多想了!此战未必能打得起来。待我先去见见那青莲长老,说不定能直接说动他退兵呢!” 当下王丰送红烟离去,随后驾剑遁来到白莲教的营寨,高声道:“青莲长老,在下应邀而来,还请出来一见!” 片刻之后,青莲长老、红莲长老、杨玄、青阳天女等人联袂走了出来。就听青莲长老道:“王丰,你当日亲自上门,与我定约,言明不助朝廷。何以却屡次出尔反尔?若不给我个交代,今日恐怕难以善了!” 王丰笑道:“青莲长老何出此言?在下自问还算是个讲信义的人,什么时候出尔反尔了?” 青莲长老哼了一声,道:“事实摆在眼前,你如此狡辩,又有什么意思?在杭州城外,我军本来已经将扬州军彻底击溃,原可擒杀潘刺史,可那潘刺史却竟然悄无声息地逃出生天,回到金陵城去了。而在金陵城破的时候,你身边的冰雪天女也曾现身,试图救走潘刺史。虽然冰雪天女被我等阻住,但那原本已经重伤在床,完全没有行动能力的潘刺史却又再次不见了。你敢说这些都与你没有关系?这两次你还遮遮掩掩,没把事情做在明处,我还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不与你计较。但今天你却太过分了,居然明目张胆地出兵救走扬州军的残兵败将,与我教刀兵相见。事实俱在,这是你先背约。若是没有个交代,那可就休怪我教不再念情面了。”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青莲长老言重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杭州城外救走潘刺史的,的确是我。但我并未插手你们两家的征战,而是在胜负已定的时候,救走潘刺史一人而已。毕竟他这些年对我多有照顾,我不能真的见死不救。至于金陵城破的时候,潘刺史却不见了踪影,这就跟我没有关系了。冰雪天女并未救到他。事实上我也很想知道潘刺史究竟去了哪里?如今是否安全?这两次是我还潘刺史以前的照顾之情,与天下之争无关。” 青莲长老哼道:“那这一次呢?” 王丰道:“这一次就更是不怪我了!事实上,你们两军一追一逃,声势浩大地往扬州府而来,扬州府的兵马不知虚实,为图自保,自然要集结兵马,前来查看情况。谁知那潘云龙和赵江因为以前与我份属同僚,又认为扬州府仍是朝廷的辖地,居然对我麾下各路兵马全无戒心,见面之后,便宛如见了自家人一般,直接就过来了。而贵教的追兵见状,误以为我军是来接应潘云龙和赵江的,心惊之下,慌忙退走,自相践踏,以致多有死伤。这其实算是误会,岂能怪罪在我军的头上?” 杨玄闻言,插嘴道:“既然王公子说是误会,那也就是说你并不想真的插手我教与扬州败军之间的战事了?若是如此,那就好办了。只需王公子将潘云龙和赵江驱逐出扬州府地界,那么本王便认同王公子的说法。若是做不到这点,那便也不必再虚言巧辩!” 王丰看了看杨玄,稽首道:“在下并非巧辩,实是不能将潘云龙和赵江交出。他们势穷力孤来投,那是信任我能保护他们。况且他们也已经声明从此唯我马首是瞻,也即他们已经脱离了朝廷管辖,从此便算是我麾下的兵将了。我又岂能将他们交出来?” 杨玄喝道:“王公子倒是打的好算盘,我教勠力死战,到头来却是你接收了朝廷的败军,凭空发展壮大。合着我教都是给你做嫁衣的?” 王丰笑道:“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你们起兵征战,为的是攻城拔寨,夺取天下。如今整个扬州都已经基本落入了你们手中,你们的目标已经达到,怎么能说是给我做嫁衣呢?扬州十数万大军,现在只剩下潘云龙、赵江这些残兵败将,惶急逃窜,为图保命而来投我,我将之收容,有何不可?难道贵教还担心他们会卷土重来不成?” 杨玄喝道:“我教固然不担心这些丧家之犬,但猎物从自己眼皮子地下被人抢走,这心里也着实不好受。王公子,此事绝非你空口白牙便能揭过去的。你还是将潘云龙、赵江交出来吧!” 王丰闻言,皱眉道:“真的谈不拢?除了交出潘云龙、赵江等人之外,你们有什么其他要求,可以尽管提。青莲长老,我当日亲自上门,与你定约,只是想要避免生灵涂炭而已,并非是真的怕了你们。约定既然已经达成,那么我自然是绝对不会轻易背弃约定的,但若今日战端一开,那么当日定下的约定可就不作数了。” 青莲长老闻言,沉吟不语,就听杨玄道:“王公子,你休要施展拖延之计!若你真的有心归附,那便现在就改旗易帜,我可以封你为并肩王,对你给予足够的礼遇。但你若是还想以约定为借口,忽悠我们去打荆州、豫州,却放任你这么个重大的威胁在身后而置之不理,那可就打错算盘了。天下之争,本就尔虞我诈,你虽然以前信义卓着,但谁能保证以后也会如此?我教岂能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你能否继续讲信义之上?” 王丰笑了一下,道:“我是修道之人,以我的资质,日后修成天仙,渡劫飞升绝非难事。这天下之争其实跟我又有多大关系?我岂会为了一丁点的战场小利而出尔反尔,坏了道心?这岂不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青莲长老、红莲长老,你们都是成名数百年的地仙前辈,我说这话,没有半点矫情的意思吧?” 青莲长老点头道:“不错,欲要成就天仙,白日飞升,必要心无挂碍才行。尤其是名门正派的修士,若是毁诺背约,道心便必定会有所缺碍,几乎一定会在天劫之中引动心魔劫,渡劫失败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可是王丰,你自己不出手,也能保证不暗中施展手段,让你麾下的兵马也不出手吗?据我所知,东海之上的水师自然是完全听你调遣的。但扬州府这里,你却并无管辖权。万一他们以不归你管为借口,趁着我教出兵在外的时候悍然袭击我教后方,那该如何是好?” 王丰道:“青莲长老放心,我能做得了扬州府的主。如今领兵镇守扬州府的于乘龙乃是我至交好友,也是我举荐他来扬州上任的。加之扬州府军的军械全靠我支应,自然都在我掌控之中。倘若日后真有违背我令,悍然袭击贵教的事情发生,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就出兵将之讨平了。” 青莲长老点了点头,道:“若是如此,那自然是好!不过潘云龙和赵江毕竟是被我教击败的,眼看着就要将二人击灭,这到手的猎物却飞到你手掌心里去了。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王丰叹道:“其实若我们的约定能够完成,到时候我便不得不举军归附你们选定的‘明主’,潘云龙和赵江到了那时不一样还是会跟着我投过去吗?青莲长老又何必急于一时?日后不动刀兵,全收这一支兵马,岂不远远强过今日大开杀戒?他们垂死反击之下,贵教的伤亡也必定不会小啊!” 杨玄道:“潘云龙和赵江铁了心与我教为敌,即便到时候我教完成了约定,他们也仍旧不肯归附。与其留下后患,不如今日便将之击灭,一了百了!” 王丰闻言,轻叹道:“这就是说,你们还是不肯罢休了?你们不肯放过潘云龙和赵江等人,我却也不能对他们坐视不理。如此一来,那便是谈不拢了?” 就听杨玄道:“今日难道不是你们先出手,从我军手里救走了潘、赵二军?现在听王公子的意思,怎么反倒是我们欺负你了一样?受损失的明明是我军才是!王公子,是你该给我们一个交代,而不是反过来质问我们!” 王丰闻言,顿时有些沉默。平心而论,就事论事地说,这件事情白莲教那边的确有发难的理由,但王丰心里却并没有什么内疚,毕竟在王丰虽然不会主动背约,去攻打白莲教,但心底却并不认为白莲教能真正成事,双方根本不可能成为一路人,既然如此,王丰又岂会站在白莲教的立场考虑问题? 只不过事情若能以较小的代价解决,王丰却也不会逞强开战。当下王丰道:“刚刚我就说过,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我若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辞。但潘云龙和赵江等人,却休想要我交出。” 杨玄道:“这就是你的交待?呵呵,若我们就一定要潘云龙和赵江呢?” 王丰闻言,看了看杨玄,沉默了片刻,忽然抬手一挥,一尊铁人傀儡顿时出现在了王丰身旁。 第五百二十三章 白莲西进 铁人傀儡甫一出现,众白莲教修士便感觉一股毛骨悚然的冰冷气息充塞天地。这种冷并不是真的温度低,而是生物在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对手时,本能的危机意识和畏惧心理。 几乎在一瞬间,青莲长老、红莲长老等人便意识到,自己绝不是那铁人傀儡的对手,勉强对战的话,只怕在极短的时间内,自己便将被对方击杀。 一时之间,白莲教众高手心下一片冰凉,都怔在了原地。许久,就听青莲长老道:“王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丰面无表情地道:“倒是并没有什么意思。在下无意与你们为敌,只是你们咄咄逼人,我不得不做好迎战的准备罢了。我还是刚才那个意思,潘云龙和赵江的兵马从此归附于我,与朝廷原扬州军再无干系。你们若是愿意接受这一点,那我与青莲长老先前定下的约定便还有效。” 一众白莲教的修士,从青莲长老以下,尽皆都被铁人傀儡震慑住了心神,此时心惊胆战之下,只想着尽快离开这里,摆脱这生死不由自主的被动局面,自然是王丰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就听杨玄赔笑道:“王公子既然如此说,我们当然也是以和为贵的。罢了,我们既然早有约定,那么迟早便是一家人。此时何必刀兵相见?潘云龙和赵江便暂时归入王公子麾下就是。等到日后我教拿下了荆州,完成了约定。他们自然便也会随着王公子一起归附过来,我们是在不必在此时赶尽杀绝。”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此言极是!既然我们都认为该当以和为贵,便请各自退兵,以免两军离得太近,不小心爆发冲突,引发矛盾,如何?” 杨玄点头道:“正该如此。王公子放心,我这就传令,叫大军后退三十里,离开扬州府地界。两军之间,绝不会再有冲突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贵教退兵的同时,扬州军和东海水师也将同时后撤。此外,我还会派人送来酒肉,犒劳贵军士卒,以表诚意。” 白莲教众闻言,都点了点头,一下子都觉得王丰的确颇为讲理,当下尽皆再无二话。双方在铁人傀儡的压阵下。很快达成了共识,各自退兵。 王丰回去之后,果然叫于乘龙准备了些牛、羊、猪、酒等物,敲锣打鼓,吹吹打打地送到白莲教的营寨之中。 双方一时从剑拔弩张变得其乐融融起来。 当夜白莲教众人后退三十里扎营,众高层聚在一起议事,都心有余悸。就听青阳天女一脸后怕地道:“想不到那王丰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一个傀儡!看其气息,恐怕至少也有天仙战力吧?” 青莲长老沉默了片刻,道:“不是普通的天仙级战力,至少也是中品天仙,甚至更往上也说不定。” 青阳天女闻言,一脸震撼地道:“上古之后,天条覆盖三界,这人间不是已经不允许有天仙了吗?王丰手中的天仙级傀儡是从哪里得来的?” 青莲长老摇头道:“这我们又从何得知?这王丰仙缘极为深厚,这些年我教都在关注着他,深知他在扬子江鳄君面前极为说得上话。此外,据闻他在东海龙族,甚至是中岳嵩山大帝那里都能搭得上话。此人交游广阔,在神界颇有人脉,或许这天仙傀儡便是辗转从天界流入人间,被他所得呢?” 青阳天女道:“可是人间不是不允许有天仙存在吗?他的傀儡拥有天仙战力,难道天条不管吗?” 青莲长老苦笑了一下,道:“虽然天条确实如此规定,但其实潜藏在人间的天仙高手却也并不少。就我知道的,便有五人。其他不显山不露水的,更是不知道还有多少。尤其是佛门,因为修的是来世,有许多高僧大能都积累了数世乃至十数世的法力,虽身在红尘之中,但其实早已经证得罗汉,乃至菩萨果位的,谁也说不准有没有,有多少。这天下的水很深,绝非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杨玄插嘴道:“那王丰既然有如此厉害的傀儡,今日为何却还是放我们离开,而不直接将我们一网打尽?我始终还是认为,王丰对我教并非真的抱有好感,只是因为朝廷气运散尽,他不敢真正逆天而行,帮助朝廷,因此才暂且与我们讲和而已。但今日我军已经进入了扬州府的地界,大军箭在弦上,战事一触即发。他手中的傀儡若真有这么厉害,何不在我们动手破坏了先前的约定之后,在一下子祭出他的傀儡,将我们一举击杀?他在顾忌什么?” 青莲长老道:“你心底里先将王丰视为了敌人,因此才觉得他另有图谋。但若是反过来一想,倘若王丰是真的想要与我教握手言和,因此才隐忍不发,不愿意我们破坏先前的约定呢?” 杨玄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我的直觉告诉我,王丰不是会屈居我之下的人!他一定是有所顾忌,因此才不愿意真正动用他的天仙傀儡。或许那天仙傀儡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厉害。抑或者那天仙傀儡若是真的出手,其身上天仙级别的气息便遮掩不住,会被天庭察觉,直接收回?” 青莲长老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道:“那傀儡的确厉害,确定是天仙级的战力无疑。本座以前见过天仙前辈,那气息绝不会错。至于那傀儡会不会被天庭察觉并收回……,这谁敢去试?谁敢去赌?在被天庭察觉收回之前,面对它的人只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杨玄闻言,叹了口气,道:“这就就为难之处了。王丰本身的实力极强,我们若要逼迫他出动天仙傀儡,便必然要出动不少的高手。但一旦真的逼他动用了傀儡,即便那傀儡可能会被天庭收回,但在那之前,我们出动的高手也必定会死伤惨重。如此一来,对我们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两败俱伤,得不偿失。直接去撩拨王丰看来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我们该当想个什么办法,将他的天仙傀儡除去才是,否则的话,对我教来说,始终是一个隐患。” 青阳天女笑道:“不然,若我们完成了约定,最终逼的那王丰真的举军来投,他的天仙傀儡可就为我所用了。这可是莫大的助力呀!若真能如此,那么我教夺取天下便将再无悬念。” 众人闻言,顿时都神色一动。正各自沉吟间,就见营帐之外清光一闪,一朵白莲在帐内显现,莲花瓣盛开,露出里面一个宫装美人,举手投足,无不魅惑天成。 众人见状,急忙尽皆起身施礼,道:“见过大长老!” 就听那站在白莲之中的美人点头道:“今日之事,我与教主已经尽知。那王丰仙缘深厚,可以确定他必定是这乱世之中应运而生的人。只是目前尚不能确定他的气运究竟有多强,担负的使命究竟有多重!但不管如何,像这样的应运之人都该尽力争取将之收入自己的阵营。这样的人多一个,我们的气运便会更强一分,夺取天下的希望便更多一成。况且他如今又有如此厉害的傀儡,令人不敢轻易与之敌对。既然如此,那便暂时对他怀柔。其实扬州府虽是水运要冲,但对我军而言,目前却并非一定要拿下不可。毕竟我们已经拿下了淮南,北进的道路已经打通,大军渡过淮河,通过汝水、颖水,一样能运送粮草军资。只是进击徐州略有些麻烦而已。不过却也不要紧,徐州那边我们已经早有准备,东方分坛的人随时都能起事,搅乱徐州,并从北边牵制扬州府,分散王丰的注意力。如此一来,我们便可抽出大部分精力,西进荆州了。” 杨玄闻言,惊讶地道:“教主和大长老决定攻打荆州?为什么不是豫州呢?九山王麾下的兵马虽然人多势众,声势浩大,但眼下其主力都已经西进,全取攻打洛阳,试图彻底覆灭朝廷,豫州这边算是十分空虚。我军若是全力出击,当可轻松拿下呀!” 白莲大长老闻言,摇头道:“你是不知道那九山王背后的人是谁,若是知道,便不会说出这等大话了!” 杨玄目光一闪,道:“九山王背后还有人?是谁?” 白莲大长老却闭口不言了,转而道:“此事目前还不是宣扬的时候,总之,若非必要,我教不能与九山王轻易交恶。” 青莲长老闻言,忍不住道:“但想要夺取荆州却也并不容易吧!从扬州往攻荆州,乃是逆流而上,本就有些艰难。再加上这些年来,我们也早就查明,在襄阳阻拦摩尼教那些人的,就是鹿门山。鹿门山的人既然阻拦摩尼教的兵马南下,必定是有所图谋。我们若是西进,势必也会与鹿门山对上。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虽然其本身修为都不算太高,但却精通军阵,对于行军作战,破阵斗法,都极为擅长。他们若是出手,恐怕我们西进路上遭遇的阻碍绝不会小。想要轻松拿下荆州,只怕是难!” 就听白莲大长老道:“想要夺取天下,哪有不难的?但据我所知,这两年鹿门山在襄阳抵挡摩尼教的侵袭,已经是出尽全力了。他自己门中的高手不多,故此广邀同道,得了许多助力,这才能将摩尼教的兵马牢牢地钉在南阳。毕竟荆州目前大部分还是属于朝廷的,而天下气运并不在朝廷这边,鹿门山的人出手还是颇有顾忌的。十成的力气只能使出四五成来。我教西进之时,会先一步鼓动摩尼教的人再攻襄阳,将鹿门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襄阳之战上,然后我们再效法先人,白衣渡江,出其不意地夺取武昌。武昌一旦拿下,则我军顺汉水而上,可以与摩尼教夹击襄阳。顺江而上,又可以攻打江陵,南夺长沙。任他鹿门山的人有千般算计,也必定无力回天。” 青莲长老闻言,沉吟了片刻,这才点头道:“不错!我原本以为,相对于夺取荆州而言,去攻打目前较为空虚的豫州更为容易。但既然大长老和教主有不能进攻豫州的理由,又已经将攻击荆州的计划都做好了,那么我自然听令行事。不过在我军出兵之前,还需将扬州这边安排妥当才是。各地的官员任免,钱粮的征收,律法的初步制定,兵马的征召整训,军械的打造和运输,这些都是需要尽快做好的。在这准备做好之前,兵马难以出动。” 就听白莲大长老摇头道:“不,兵贵神速,你们回到金陵之后,立刻将大军调度出去,名为控制各府县,实则却暗中抽调二万精兵,穿上百姓的衣服,分批西进,前去袭击武昌。如此马不停蹄,那鹿门山的人就算再精通术数,能掐会算,也必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连你身为我教长老,都认为应该暂缓出兵,等到扬州稳定之后,再谈继续扩张之事,那么别人必定也是这样想的。我们就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不等扬州完全稳定,便迅速出兵西进,必定能收奇效!此次出兵,乃是绝密,除了帐内众人之外,再不可外传,明白吗?” 众人闻言,当即点头应是。就听白莲长老又道:“至于扬州府这边,教主和本座会一直关注的,你们不必担心。留下一支兵马在镇江、金陵、滁州等地,监视着扬州府的动静,便可保得我军安稳了。” 青莲长老等人闻言,顿时都连忙点头。就见清光一闪,那白莲长老复又飞入了脚下的莲台之中,花瓣合拢,很快化作一个洁白的花苞,化一道流光,朝着西边飞去。 次日,白莲教的大军果然又拔寨而起,一时退的干干净净,全无半分拖泥带水。 王丰见状,顿时也松了口气,对于乘龙、冰雪天女、巫明月等人笑道:“白莲教的人倒也还算识时务。此去之后,他们必定开始正式计划着去攻取荆州或是豫州了。诸位认为,白莲教会先取何处?” 就听于乘龙道:“按照对扬州的威胁而言,自然是地处上游的荆州最大。若是我的话,便先去荆州,解除上游威胁,然后才敢图谋北方。” 第五百二十四章 安排防务 听了于乘龙的话,王丰顿时点了点头,道:“于兄的看法与我不谋而合。扬州地处长江下游,天然地便受到上游荆州的威胁。再加上荆州境内本就有摩尼教的叛军占据着南阳,可以成为白莲教的内应,他们攻取荆州的胜算极大。反观豫州,东西跨度太大,又地近九山王的大本营芒砀山。此时九山王的主力虽已经西进攻打开封,窥视洛阳,但留守的兵力也不少。况且大军随时都能撤回来。白莲教的兵马贸然北进,前期或许能占到一定的优势,但等到就上山集结主力回来之后,白莲教想要全取豫州可就难了。反倒是荆州,若白莲教的兵马能出其不意攻克武昌,则江汉之地,便可任其纵横了。故此,我也认为白莲教下一步必定是西进攻打荆州。” 众人闻言,都点头表示同意。就听于乘龙道:“不过白莲教毕竟刚刚才拿下扬州,民心并未彻底归附,各地逃散的原扬州官军也还有不少,加上地方上未必没有其他想要起兵,争夺天下的豪强,所以我认为,白莲教的兵马想要西进,恐怕还需两三个月的时间来准备。” 众人对此,也都表示赞同。王丰也觉得于乘龙的判断有道理,因此并未反驳,当下道:“趁着这段时间,我们要加紧练兵,积草屯粮。如今扬州已经落入了白莲教之手,中原又被九山王和王则等人占据,我们与朝廷的联系算是彻底切断了。今后该怎么办,诸位可有想法?” 就听于乘龙道:“在场众人之中,官阶爵位最高的便是你了。如今你又退了白莲教的大军,保扬州一府免受刀兵之苦。白莲教的人之所以引而不发,来而复退,都是因为忌惮你。故此,我等都愿意以你马首是瞻。但有所命,我等无不遵从。无论文武,敢有异议者,本将必亲自领兵,将之斩杀。” 王丰在扬州府布局许久,在扬州府百姓中的声望又极高,加之于乘龙这位领兵大将又旗帜鲜明地表明了立场,众人别说原本就没有异议,便是真有异议,又哪里还敢说出来? 一时间,众人纷纷表态,愿意听从王丰号令。 王丰见状,当即道:“既然你们都一致推举我做主,那我就不推辞了。原扬州府内一应官员俱都不变,只是如今天下大乱,正是英雄用武之时,以文制武的旧法已经不适用了。我宣布,于乘龙为扬州府守将,有都督扬州府内一切军政事务之权,战时更可生杀予夺。除我的命令之外,于乘龙在扬州府内便拥有最高的决断之权。” 说着,王丰起身,将一件甲胄和一柄宝剑授予了于乘龙,道:“这副兵甲乃是我在西域,与西辽国的修士们斗法的时候,斩杀了西辽国的第一武士,夺过来的。原本已经残破,后我拜请家师将之修复完好,现在授予你。凭此神兵宝甲,你的战力将会大大提升,再不必惧怕敌军中的旁门左道之士。行军作战,自可无往而不利。” 于乘龙大喜,起身双手接过宝甲,对王丰道:“都督厚赐!末将定不负这副兵甲,日后仗之上阵杀敌,必叫它如古之名将所用的神兵宝甲一般,名传后世。” 王丰点了点头,随后又道:“宁采臣为人忠直,刚正不阿,自做了扬州知县以来,清廉自守,政绩卓着。如今天下动荡,我们欲要安定百姓,便更要严肃法纪,避免作奸犯科,残戮百姓之事发生。故此,我宣布,宁采臣为扬州府巡按,以纠治不法,杜绝贪腐、害民、怠政、渎职等诸般枉法之事,确保我扬州府能冠官民一心,共同抵御外敌。” 宁采臣闻言,当即起身,接下了任命。 安排了二人,王丰又与扬州府的众文武商议了一下防务,最后确定,以介秋衡督率一万水师遮护扬州府的江面,以于畏督率其麾下一万六千人,驻扎淮安、洪泽湖,遮蔽扬州府的北面。于乘龙则率领扬州府的精兵一万二千人,外加潘云龙、赵江带来的二万三千败军,合计三万五千人镇守扬州府与淮南那边的边界。若是战事紧急,于乘龙还能立即征召三万屯田兵前来助战,使麾下兵力瞬间达到六万五千人。 加上介秋衡、于畏这一南一北两路护翼的兵马,保卫扬州府的总兵力便达到了九万一千人,其中过半都是不事生产的专职战兵。这份力量,把守一个扬州府,应该已经足够了。 参与制定扬州府防卫计划的众人眼见自己这边的力量居然这么强,原本忐忑不安的心顿时也安定了下来。就听扬州知府道:“有王都督和于将军领兵,这扬州府自然是固若金汤。不过扬州府原本仅有数十万百姓,近些年虽招揽了许多流民,屯田安置,但新开垦的田地毕竟产出不高,如今又商旅大大锐减,商税不丰,想要供养这近十万大军,只怕极为勉强,更别说还要为大军提供足够的军械了!王都督,你能否加大对扬州府众军的钱粮军械供应数量,以减轻境内百姓的压力。”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因中原战乱,导致运河废弛,商税锐减。不过这却难不倒我!我已经在海上掌控了一条南至交趾,北至幽州,兼通海外诸国的商路,我的商船贸易所得,加上镇守的海关税收,多到令人难以想象。抽调些钱粮出来,养着扬州府内这数万兵马完全不是问题。知府大人就放心吧,我不会要你向扬州府的百姓多加征一文钱的税的。” 扬州知府闻言,这才满意地点头。 当日散会,王丰专门将扬州知府留了下来,向其出示了封老先生留下的名册。那扬州知府见了名册,知道是封老先生意欲叫自己这些白鹿洞书院的学生们都来相助王丰,以早日安定天下,当下定了定心神,拱手对王丰道:“我们都是封师的学生,以书院中的辈分来说,本官还要叫王都督一声小师弟。王都督,既然封老师将这名册传给了你,你便算是接了封老师的衣钵了。我们这些师兄自然为你马首是瞻。你说吧,如今要我做什么?” 王丰道:“师兄严重了!是这样的,我入封老先生门下毕竟比较晚,对一众师兄们并不太熟悉,这名册上的许多人我都不怎么认识。如今既然扬州府已经落入白莲教之手,为了避免这名册上的人被白莲教所害,也为了壮大扬州府的实力,我决定将这些人都接到扬州府来,一则是为了保护他们,二则也给他们各自安排些事情做,好为我们日后辅佐明主,重新安定天下做些人才上的储备。还请师兄出面,邀请这些人都到扬州府来,共图大事。” 扬州知府闻言,当即点头道:“我这就写信,邀请众人前来。只是如今白莲教势大,各地都不太平,能否真正邀请成功,却是不敢保证。” 王丰点头道:“无妨,你只需邀请便可。叫他们尽快回信,言明是否愿意前来。若是愿意前来,我自然会派人前去接应,绝不会让他们在路上遇到任何危险。” 扬州知府闻言,这才放心,当下前去写信,并分派人手送出去。王丰则派出生祠中的鬼卒,一路护送,确保众人都能安然无恙。 诸事忙完,王丰这才起身离了扬州府,准备悄悄去金陵城中走一趟。叶雪薇见状,惊讶地道:“夫君,此时金陵城已经落入了白莲教之手,这个时候你去干什么?就不怕引起误会么?” 王丰道:“城破之日,潘刺史无故失踪,这其中若是没有人相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想白莲教的人将城池把守的十分严密,那救走潘刺史的人未必能有这份手段将之安然送出城来。故此我欲要前去看看,若能找到潘刺史的所在,便将之安然带回来,好生将养。” 叶雪薇闻言,点头道“这倒是应该的!在我家平反一案中,潘刺史也出力极多。如今他下落不明,我们的确不能坐视不理。夫君,我陪你一起去,必要救回潘刺史,以尽我等心意。” 王丰笑了一下,道:“既然你愿意与我一起去,那自然是好。走吧,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于是王丰和叶雪薇联袂起行,驾剑遁很快来到了金陵城。王丰扫视了一遍城门处的情况,发现把守的兵马极多,百姓们必须排着队,一个一个地轮番进入,想要蒙混过关,那是十分困难的。 索性王丰也并没有想走寻常路,和叶雪薇一起直接降落入城中,随后叶雪薇在旁护法,王丰则祭出本命灵镜,施展心如明镜的神通不断找寻。 果然,在城中转了近半个时辰之后,王丰终于在一处地下排水沟中发现了潘刺史的踪迹。 当下王丰留叶雪薇在上面接应,自己则闪身进入排水沟,绕过宽敞而又弯七扭八的隧道,来到了一处地下石室之中。 王丰并没有贸然进去,耳边听着前方石室之内有人说话,当即停下脚步,细细聆听。就听一个声音道:“神医,潘刺史为何还没有醒?” 那名神医道:“刺史大人受伤极重,又年事已高,精力衰退,加之知道自己这一倒下,金陵城必被攻破,已经心若死灰,再没有求生的意志。所谓神仙难救该死的人。他自己不想活了,我便是有妙手回春之能,又岂能真正救得活他?” 王丰这这人的声音,正是天下知名的齐神医,当即更加凝神细听。就听那先前的声音道:“齐神医,你医术高明,天下无双,难道还救不了潘刺史?” 齐神医叹道:“若是能救,我又岂能不尽力?潘刺史与我也是旧识,我自然也很想救他。但身上的病好医治,心里的病却是难治好。潘刺史自己想要死去,我又怎么拉的回来?” 王丰闻言,轻叹了一下,当即不再等待,迈步走了进去。石室内的人听见动静,急忙回头查看,见是王丰,顿时都面露喜色。 那先前与齐神医说话的人,却是王丰当日在天柱山下有过一面之缘的黄九郎,乃是狐妖一族,皇甫逸的表弟。 就见黄九郎急忙上前,拜见王丰道:“王公子,你来了。太好了,你来看看潘刺史的情况。当日我们虽然救下了潘刺史,但他却一直昏迷不醒。白莲教的人又一直在封锁城池,到处找他。我们既不敢送他走,以免途中被白莲教的人察觉,又担心潘刺史的情况恶化,难以救治,这几天心里一直忐忑的很。你来了就好了,快看看刺史大人的情况吧。” 王丰闻言,惊讶地道:“你何以如此关心潘刺史?” 就听黄九郎迟疑了一下,面上竟然露出忸怩之色,半晌才道:“当日我母患了心疾,十分沉重,我为了求药,结识了与神医齐野王颇有交情的何公子。我们……,在一起了。后来何公子被仇人陷害,入了大牢,我几番设法相救,期间蒙另一人相助,求到了潘刺史这里。是潘刺史主持公道,最终将何公子放了出来。潘刺史对我和何公子有大恩,不能不报!故此我才央求了藏身在金陵城中的族中长辈,在当日城破之时,施展法术瞒天过海,将潘刺史藏在了这里。这般的排水道十分污浊,白莲教的人绝对想不到堂堂的一州刺史会躲在这里。而且他们即便知道了,这排水道四通八达,十分隐秘,他们也未必能找得到这里。以安全上论,金陵城中没有别的地方比得上这里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那想必齐神医也是你请来的了?” 就听黄九郎道:“齐神医倒并非是我特意请来的,而是当日潘刺史遇刺,其左右亲卫第一时间请了齐神医救治。后来城破之时,齐神医也就在潘刺史床边,我救潘刺史的同时,想着潘刺史伤势沉重,也需要一个神医来救治,因此索性便顺手将齐神医也给带来了。这些日子,潘刺史都昏迷不醒,若非齐神医尽力救治,只怕潘刺史早就不行了。但饶是如此,也仅只是吊着一口气而已。” 第五百二十五章 荆州求援 听了黄九郎的话,王丰这才点了点头,又与齐神医见礼之后,这才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潘刺史的情况,被刺杀的伤口已经妥善包扎完毕,虽然尚未完全愈合,但也多有好转,并无恶化的迹象。不过潘刺史的气色却是极差,恐怕正如齐神医所说,已经是心存死志,自己不想活了。 看着原本意气风发的潘刺史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王丰顿时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道:“城破军败,刺史心气已散,却也正常。不过刺史大人,你就不想知道整个扬州如今怎样了?就不想知道九山王西进攻打洛阳,结果如何了?就不想知道我这次是怎么逼退了白莲教的大军,成功救下潘云龙、赵江等扬州军残部的吗?” 随着王丰的轻声询问,那原本昏迷中的潘刺史顿时轻轻动了动手指,眼皮子不断颤动了一下,似乎努力想要醒来,却又一时力有未逮。 王丰见状,当即抬手倒了一滴灵酒出来,滴落进潘刺史的嘴里。灵酒中蕴含的灵气瞬间渗透进潘刺史的四肢百骸。潘刺史顿时感觉浑身有了力气,当下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王丰、齐神医和黄九郎,随即轻声叹道:“金陵城破,我身为刺史,难辞其咎,你们又救我做什么?” 王丰笑道:“刺史此言差矣,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史上成就大业的,多得是连遭败绩,但却不屈不挠,最终才获得成功的。刺史只不过败了几场,怎么就觉得自己再无希望了?” 潘刺史闻言,自嘲地笑道:“我坐拥一州之地,十数万精兵,都被打得大败,如今身受重伤,身边更无一兵一卒,又岂有再卷土重来的机会?” 王丰笑了一下,道:“那却未必,越王勾践兵败入吴之时,未必能算定自己一定能活着回到越国。高祖刘邦彭城兵败之日,只怕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终究打不过项羽。但他们最终都没有放弃!人生际遇是最奇妙的,只要活着,哪怕他现在是阶下囚呢,说不准明天时来运转,便能一飞冲天,成就不朽的功勋!刺史乃是非常之人,又何必拘泥于这区区一场失败?” 潘刺史轻轻地叹息了一下,道:“如今天下丧乱,烽烟四起,朝廷自顾不暇,仅凭我这兵败之人,又能做得了什么?你就别安慰我的!若真的尚有可为,你为何却一直袖手旁观?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何必拿来劝我?” 王丰闻言,顿时有些无言以对,想了想,只得道:“刺史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上次为了寻找震天引雷霹雳箭的制造之法,曾经去了一趟京城,虽然未能得偿所愿,但却与陛下见了一面。当时陛下也对天下局面感到失望,因此请我带着众皇子离去。如今众皇子已经被我安置在了夷洲,刺史可想去看看?” 潘刺史闻言,顿时眼前一亮,道:“当真?你能同意带走并保护几位皇子,可是从其中找到了拥有潜龙命格之人?” 王丰笑了一下,道:“你去夷洲看看不就知道了?” 潘刺史顿时又轻叹了一下,道:“你不正面回答,看来其中并没有拥有潜龙命格的人!既然如此,我去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 王丰道:“我曾经对你说过,宗室之中是有拥有潜龙命格之人的。我想用不了多久,只是此人还尚且年幼。但如今形势又有变化,白莲教拿下扬州之后,又忌惮于我,暂时不敢进攻扬州府,那么极大的可能下一步会攻击荆州。而荆州那边,却是有人阻拦他们的。而要想拦住白莲教气势如虹的大军,不但要有精通谋划之人出谋划策,还要有精兵猛将冲锋陷阵,最关键的是,要拥有乱世之中,雄霸一方,建立基业的气运。换言之,荆州那边若是想要挡住白莲教的进击之势,必定会推出一名也具有潜龙命格的人出来。以我观之,此人必定会是宗室子弟无疑。潘刺史难道不想看看他到底是谁?” 潘刺史闻言,盯着王丰道:“你是说,宗室之中拥有潜龙命格之人在荆州?怪不得摩尼教在南阳起事这么久了,却始终无法攻破襄阳。原来如此啊!唉,若是我早知道此事,以前就该多多增援荆州些兵马钱粮的。” 王丰笑道:“潜龙在渊,未到腾飞之时,你便是增援荆州再多的兵马钱粮,也到不了那潜龙的手里。怎么样,还不想看看荆州那边究竟会推出何人来抵挡白莲教的叛军?” 潘刺史叹了一下,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罢了,我这把老骨头既然被你们救回来了,那就强撑着再多活几年,看看这大好河山,最终将会落入何人之手吧!” 王丰点了点头,道:“刺史能想开就好了!这样吧,待齐神医再为你诊治一番,然后我便带你离开金陵,先去夷洲养伤,静观天下之变,如何?” 潘刺史摇头道:“我不去夷洲!我这把老骨头若是真去了夷洲,有生之年可就未必能够回来了。所谓落叶归根,我还是想留在扬州,等到日后哪天亡故了,一口薄皮棺材将我埋在扬州的土地上,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王丰闻言,皱眉道:“但如今扬州已经落入了白莲教之手,到处都是白莲教的兵马,你要想留下,只怕终究无法长久地瞒过白莲教的耳目。” 潘刺史道:“哼,他白莲教能在朝廷的追索下暗中发展壮大,难道我就不行?白莲教再势大,也不至于将扬州每一寸土地都给监视住。举扬州之大,我还是能找到落脚点的。大不了我去鄱阳湖,或是去武夷山中躲起来,我就不信他白莲教真能如此耳聪目明,找得到我。” 王丰道:“此时若是从此隐姓埋名,归隐山林湖泽之中,自然多半无事。但若闹出些动静,白莲教的人又岂能找不到你?” 潘刺史闻言,不耐烦地道:“这就不用你管了。总之,我就要留在扬州。这样吧,今夜你就送我出城,我去武夷山中结庐隐居。”说着,潘刺史又转头看向了黄九郎,道:“这次还多亏了黄公子搭救,多谢你了。” 黄九郎急忙道:“刺史不必言谢,当日你为我……好友洗刷冤屈,我这次该当报恩。” 潘刺史道:“我身边如今没人照顾,你可愿送我一程,出城之后,随我一起去武夷山?” 黄九郎道:“刺史既有所命,在下自然义不容辞。” 王丰见潘刺史决心已定,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请齐神医再次好生为潘刺史诊治过,确定无恙之后,王丰这才送齐神医回府,随后将李八缸祭了出来,将潘刺史装入缸中藏好。 然后王丰才收了李八缸,与黄九郎一起离了金陵城,趁夜潜出城去,与叶雪薇会合。王丰这才又放出了潘刺史。 那潘刺史对叶雪薇点了点头,随后转而看向不远处的金陵城,脸上流露出了极为复杂不舍的表情。 看了许久,才听潘刺史涩声道:“走吧,这金陵城不看也罢。” 王丰轻叹了一下,当下与叶雪薇一起,带着潘刺史和黄九郎,驾遁术往南,很快进入了武夷山地区。 王丰寻了个安全隐秘的地方劈砍木料,搬运土石,很快搭建起了一座木屋,将潘刺史安置了下来,又在木屋的门窗之上,篆刻了符篆,并留下两只泥偶符傀,看护着潘刺史,这才颇为不舍地向潘刺史告辞。 就听潘刺史不耐烦地道:“你就走吧,我的伤势经过救治之后,已然并无大碍,又有黄九郎黄公子照顾,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如今天下形势变幻莫测,你还是回去好生关注着才好,免得出了大事,应对不及。” 王丰这才点头,道:“还请刺史保重身体,凡事切记小心,不可大意莽撞。”随后又叮嘱黄九郎一定要照顾好潘刺史,若是自己有事,需要离开,一时无法照顾到刺史时,一定要提前送信过来,王丰好另外安排人前来。 黄九郎连忙答应。王丰这才辞别了潘刺史,与叶雪薇一起,往夷洲的方向而去。 待王丰走后,就听潘刺史唤来黄九郎,吩咐道:“黄公子,老夫这里有些事,想请你帮忙办一下。还请千万不要推辞才是!” 黄九郎道:“刺史有事请但讲无妨,我虽法力低微,但凡事也必定尽力而为。” 潘刺史道:“并不是什么难事,你只需下山,去徽州城中的荣记车马行的宋掌柜,将这枚扳指给他看一下,就行了。他自然会随你一起进山来。” 黄九郎闻言,这才醒悟了过来,道:“原来刺史在徽州还有人手?” 潘刺史道:“我做了多年的扬州刺史,朝廷分布在各府县的暗探我大多知道,其中还有不少原本就是我派出去的。如今我穷途末路,手中无兵无将,联系一下他们,有何不可?” 黄九郎点头道:“既然是刺史吩咐,我自然照办。”当下黄九郎下山,当夜果然请了那个宋掌柜进来,拜见潘刺史。 潘刺史与宋掌柜密谋了许久,次日一早,宋掌柜便下山找了些人来,将潘刺史转移到了另外的地方。临行之前,潘刺史还将对黄九郎道了谢,随后将之打发走了。 很明显是不想叫自己接下来的落脚点被黄九郎知道。 黄九郎见状,也只得识趣地辞别了潘刺史,独自离去。 却说王丰回到夷洲,尚未坐得安稳,就听门外守军来报,说有人前来拜访。王丰忙命请进来,定睛一看,来的却是鹿门山的陆知渊,当下稽首道:“陆道友忽然来访,不知所谓何事?” 就听陆知渊道:“特来求援!” 王丰讶道:“求援?贵派实力雄厚,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帮忙的?” 陆知渊道:“此事若王道友不出手帮忙,恐怕天下就真没有人能帮了。” 王丰道:“道友请说。道友以前对我多有相助,若是能帮忙的,在下绝不会借故推辞。” 陆知渊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白莲教的叛军如今已经拿下了扬州,下一步必将进取荆州。倘若摩尼教和白莲教这两股势力真正融合在一起,那其势力将会成倍增长,则荆州便危在旦夕了。故此我需要王道友的帮助。” 王丰沉默了片刻,这才道:“可惜陆道友来的不巧!我已经与白莲教早有约定,他们不来打我,我也不去打他们。而一旦他们拿下了荆州或是豫州全境,则我更要输了约定,从此举军投效过去。故而此次白莲教进击荆州,我恐怕帮不上你们的忙。” 陆知渊闻言,叹了一下,道:“贫道知道你是为了保扬州府安稳,这才不得不与白莲教做了约定。但你若真的袖手旁观,倘若白莲教这次真的夺取了荆州,你难道要真的投效过去?你真的要眼睁睁地输了约定?” 王丰笑道:“鹿门山中夺得是智谋深远之人,如今你们知道白莲教会西进争夺荆州,只要早做谋划,想必不难将之击退吧!” 陆知渊叹道:“不难?!那王道友可是高看我们了。所谓人力有时而穷,世间之事,不是你看透了便能尽数把握得住的。我们拼尽全力,也只是将摩尼教挡在了襄阳城以北,使之不能南下一步哪还有余力分出人手去阻拦白莲教的大军?更何况白莲教的兵马之中,听说还有红莲狱箭这样的大杀器,那对我们可是一大威胁啊!” 王丰沉吟道:“荆州军中,想必也还存着些震天引雷霹雳箭和禁空箭吧!” 陆知渊道:“早在这些年增援中原和交州战场,并与摩尼教的对战之中消耗殆尽了,如今只剩下少许,根本无法克制白莲教的红莲狱箭。” 王丰叹道:“陆道友应该知道,若不是忌惮白莲教的红莲狱箭,我先前又何必巴巴的跑上门去,与白莲教定约?此事你来找我,实在是找错人了。” 陆知渊道:“放眼天下,如今只有你有足够的兵力牵制住白莲教了。你真要眼睁睁地看着荆州落入白莲教之手,而无动于衷。莫非你其实心中早就想要投效白莲教了?” 王丰闻言,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但碍于约定,我也的确不能随意出手。这样吧,我其实我早就在设法寻求如震天引雷霹雳箭和红莲狱箭一般的军械了。前些日子,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一份图纸,目前正在加紧赶造。两个月后,第一批一百支雷音烈火箭便将造成。我可以将这批箭矢全都奉送道友,算是还了道友前几次的相助之情。如何?” 第五百二十六章 红烟谈心 陆知渊听了王丰的话,顿时大喜过望,道:“王道友居然有此机缘,找到了此等厉害的军械制造之法,还将之造了出来,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有这些军械,你还怕什么白莲教?直接出兵把扬州夺回来啊!” 王丰摇头道:“这雷音烈火箭还得一些时候才能造出,此时贸然挑起战争,我军必定在他们的红莲狱箭打击下伤亡惨重,得不偿失。况且师出无名,又怎么好动兵?” 陆知渊道:“怎么会师出无名呢?你是朝廷册封的东海水师都督啊!” 王丰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知渊道:“如今天下气运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想让我以朝廷将领的身份,讨伐白莲教叛军?若真如此,只怕我便是有三头六臂,也难逃兵败身死的结果。” 陆知渊闻言,沉默了片刻,道:“王道友如今坐拥强军,威震海外,便是自己自立一方,以自己的名义与白莲教争夺扬州,又有何不可?” 王丰摇头道:“我终究是得道的修士,又岂能自立一方?那不是入了魔道么!至于扶持一个普通人,我麾下却并无一个拥有潜龙命格的人,勉强将一个气运不足的人扶上位,那不是害人害己么?如今这样挺好,扬州、徐州、兖州、豫州、青州各地遭受战乱的流民百姓都能赶到扬州府来接受庇护,我保护流民的最低目标也算是达成了。时机未至,起兵还不是时候。” 陆知渊见说不动王丰,只得叹道:“王道友的雷音烈火箭虽好,但却要两个月后才能炼制出来,只怕荆州那边等不了这么久啊!” 王丰笑道:“怎么会呢?白莲教新取扬州,总要花费些时间来平定地方,梳理内政,短时间内怎么也不会出兵攻打荆州的。再说了,就算他们出兵,难道以你陆道友的能耐,还不能阻挡他们两个月的时间吗?” 陆知渊叹道:“荆州如今哪还有足够的兵力两面作战?实不相瞒,我掌门师姐的确早已经安排了一些绿林豪杰,人数也不算少,就等着门内的那孩子成长起来,便可顺势收服众豪杰,立即起兵。但现在却早了一点,那孩子还不满十三岁呢!” 王丰嗤笑了一下,道:“十三岁只怕也是算的虚岁吧!陆道友,你既然知道那孩子年纪还小,又何必等着他?难道你真要看着这天下再乱上十几年,等他长大了,再来慢慢收拾么?” 陆知渊道:“我掌门师姐认定那孩子了,我又有什么办法?况且这天下如今虽然乱成一团,但真正的高门世家却还没有出手呢!至少还得乱上一阵,局势才能最终明朗下来。数年之内,看不出胜负的。” 王丰笑道:“那却未必,若是不等你家的那个小孩长大,便先被我先寻到了其他满意的明主,我以两州之地,十数万大军,兼以海贸之力,倾力辅助,只怕根本就没有你家那小孩什么事情了!” 陆知渊笑了一下,道:“若是天命在彼,谁又能夺得去?楚霸王项羽得势之时,刘邦只是被逼入汉中的一路藩王而已。光武帝刘秀崛起之前,也是在更始帝麾下蛰伏多年,屡受排挤。历来气运之争,虽着重在一个争字,但很多时候却终究是人力难敌天数。就算被王道友扶持别人登上了皇位,谁又能说得准数十年后,这皇位会不会旁落别家?自古禅让、清君侧的,还少吗?” 王丰笑道:“陆道友现在就在与我讨论禅让、黄袍加身这等事了?看来你也觉得你家那孩子恐怕等不到长大,这天下就可能会大致安定下来了。听你这意思,是想要让他加入一方大势力,然后慢慢壮大,最后取而代之?你这算盘也打的太精了吧!难道就不怕日后我先除了他?” 陆知渊道:“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毕竟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况且王道友要的只是安定天下,谁来做皇帝,你应该并不关心吧!再说了,你若真的心存此念,就不怕我们干脆拱手让出荆州,索性便让白莲教的人夺占了。我们大不了封山自保,再蛰伏些年。可你却就要输了与白莲教的约定,之后要么毁约,从此退走海外,再没有脸面参与天下之争,要么就勉强违心地举军归入白莲教麾下,听从差遣。我看这两条路,你都不愿意走吧。” 王丰叹了一下,点头道:“不错,你这话拿住我了。你放心吧,刚刚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我又岂会无缘无故对别人下手?只是你们想要扶持那孩子,只怕真的要抓紧了。” 陆知渊笑了一下,随即叹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凡事总也要一步一步慢慢走。如今当务之急,是要保住荆州。只是朝廷气运基本散尽,如今九山王挥军西进,兵锋直指洛阳,朝廷还能坚持多少时日,谁也说不准。荆州这边官军的气运就更低了。我们费尽手段,才帮助朝廷的兵马将摩尼教挡在襄阳以北。如今实在没有把握再挡住白莲教的兵马。王道友的雷音烈火箭又还要两个月才能送来,这战不好打啊!” 王丰笑道:“从扬州至荆州,就只有一条长江水道最为宽敞,无遮无挡。道友只需集中重兵,把守住武昌,若有余力,再前出至鄂县、蕲春等地,则荆州腹地自然便可安然无忧了。” 陆知渊道:“我们也正准备严守武昌。但兵力上终究有些不足。就算加上我们早先准备的那些绿林豪杰的人马,也十分勉强。只怕此战之后,荆州军就算勉强获胜,也必将元气大伤啊!” 王丰想了想,道:“你们何不在江上设下大阵,直接将荆州与扬州的通道阻断。白莲教的大军破不了阵,自然便对荆州造不成任何威胁了。” 陆知渊道:“这个办法我们也想过,只是目前我们虽在暗中相助荆州军,却一直并未落在明处,若是由我们来布阵,那就真的算是出手帮助荆州官军了。这气运……。故此,我们不能出手。眼下只能去召请些其他的道友,让他们站出来与白莲教为敌。” 王丰闻言,笑道:“这么说你们已经在实施了?” 陆知渊点头道:“我也不瞒你,毕竟等到白莲教的兵马西进之时,你也能自己看到。不过白莲教高手众多,我们请出的那些山精野怪,只怕也挡不了白莲教多少时候。” 王丰笑道:“只要能争取一点时间便好!” 陆知渊也笑了一下,随后稽首道:“我此来本为求援,但道友既然不愿出兵,我也无法勉强。这就告辞了。王道友的雷音烈火箭打造成功之日,还请通知贫道一声,贫道亲自来取。”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起身送陆知渊离去。待陆知渊走后,就听红烟在旁道:“公子,我们真的要把雷音烈火箭送给他们?” 王丰笑道:“有何不可?” 红烟道:“可是我们自己军中都还没有呢!” 王丰道:“这一百支箭只是第一批造出来的其中一半而已。送给他们,让他们帮我们击败白莲教的兵马,为我赢得约定,其实是很划算的。而且你真的以为白莲教能成功拿下荆州?等着看吧,鹿门山这群人厉害着呢,别看陆知渊在我们面前不断叫苦,但要说他们真的全无办法了,我却是怎么也不相信的。此战之后,或许荆州官军将会名存实亡,甚或直接覆灭,但白莲教多半也会铩羽而归,讨不到任何便宜。” 红烟闻言,面色微微一变。王丰见状,笑道:“怎么,为你教中的朋友担忧了?” 红烟摇头道:“我在教中相熟之人并不多,传授我道法的护法也只是向我们一群受训的孩童一起传法而已,对待我并没有特别亲厚。况且他还……。自从圣女之争败后,我对教中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了,只想今后一心一意跟着公子。只不过若是教众真的死伤惨重,我心里也不会舒服也就是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这是人之常情,不怪你。只不过天下之争,乃是自己参与的,胜败都怨不得人。你也要看开一点。当然,我这里来去自由,你若是真的放不下教中的人,可以暂且离去,前往相助。只不过我军中之事,却不可泄露出去。” 红烟沉默了片刻,还是摇头道:“教中之事,我就不参与了。反正教中如今本就大有争端,圣女一派虽被压制,但仍在活动。我便是不出手相助,也无碍教规。况且我教传承千年,虽屡遭打击,却终能存活下来。多我一个,也未必能在这场争端中得胜。” 王丰轻叹了口气,伸手抚摸了一下红烟的长发,道:“你自己决定就好,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不反对。我这里,永远都给你留着位置。” 红烟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公子这话,若叫叶姐姐听到了,恐怕会多心。” 王丰笑道:“雪薇性子清冷大气,才不会无端多心。我们这几个人都是资质绝佳的修士,未来都是有望天仙大道的,长生仙路就在眼前,这什么儿女情长,多心斗气之事,实在不必有,也不该有才是。” 红烟沉默了片刻,道:“公子的意思,我明白。我只想跟在公子身边就好,所谓道侣,并非一定是夫妻。一起参悟大道,砥砺精进,便是道侣。对我等修士来说,一同踏上长生仙途,才是真正的亲密关系,其他都是小事。” 王丰点头道:“你道心澄澈,我很欣慰。” 红烟轻叹了一下,道:“我是修士,未来能追随着公子一起踏上长生仙途。但有的人却没有这个缘分。公子可还记得杜飞絮、谢丽娘她们?” 王丰点头道:“当然记得!杜飞絮的画舫生意很不错,谢丽娘的店铺也很红火。她们过得并不差。” 红烟摇了摇头,道:“生意虽然不错,但终究是一番痴心错付!她们都是经历过创伤的人,又见过你这样文采、武艺、家世、性情、才能尽皆出类拔萃的男子,如今更都富甲一方,又岂肯将就着将自己托付给另一个普通人?那谢丽娘开了好几家慈济院,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孩童,聊做寄托。杜飞絮则专心经营画舫,并买房置地,寻找到了自己娘家那边的人,过继了一个孩子在膝下。公子说她们过得并不差,从表面上看,的确是如此,但要看她们心里,却是苦的。” 王丰闻言,沉默了许久,这才叹道:“我又何尝不知?这些年其实我都在暗中关注着她们,以免他们受到宵小之辈的骚扰。但她们却并无修仙的资质,我即便引他们入道,也最多勉强修炼到筑基境界,这又有何益处?还不如富裕闲适地过完这一生,岂不是更好?” 红烟道:“或许在公子看来,这样是对她们好,但其实她们未必会这样认为!公子疏远了她们这几年,也该看清她们的心意了。公子也知道她们几乎没有修成金丹的希望,短短几十年寿命,红颜易老啊!这几十年时间,公子未必就能飞升天界,又何不欣然接纳了她们,让她们能欢欢喜喜地过完今后的岁月?” 王丰叹道:“我自然知道人生不过数十年,红颜易老!但我毕竟已经是入道的修士,已经有了几位红颜知己,实在无心再招惹更多了。” 红烟道:“不招惹也招惹了!已经有了几位红颜知己,又何妨再多几位?况且她们如此痴心,公子辜负佳人,日后就算飞升天阙,心下就难道真的没有觉得亏欠?” 王丰闻言,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道:“这怎么就成了我有亏欠了?前年我才帮着家里将几个丫头给好生嫁人了,如今却还……。红烟,此事不必再提。最多作为朋友,日后我常去看看他们就是了。” 红烟笑道:“这就够了!其实她们现在想要的,也只是一份念想而已。我倒是觉得,公子不妨将她们收入麾下,为你做事。公子要想安定天下,人手是怎么也不嫌多的。她们两个知道公子还能想着她们,心里必定开怀不少。而且日后若是她们能立下功劳,说不定新朝建立之后,她们还能得到封诰,有香火成神的机会呢!”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对!她们毕竟对我……,我是该为她们百年之后的事情谋划一下。” 第五百二十七章 武昌失陷 在与红烟谈心之后,王丰当即去寻了杜飞絮和谢丽娘,拜托杜飞絮为自己留意扬州各地的情报,拜托谢丽娘为自己收购粮食、布匹等物,为大军筹措军资。 二人见王丰开口叫自己为他做事,都欣然应允,原本空落落的心里顿时仿佛有了依靠,变得踏实无比。 将二女收入了自己麾下,记入名册,好日后计算功劳,王丰顿时也感觉轻松了许多。回到夷洲,又静修了两日,忽然被一个突然而来的消息给震惊了。 白莲教的兵马白衣渡江,袭取了武昌城! 王丰一时惊讶的不行,连声问道:“白莲教刚刚拿下扬州,怎么会如此大胆,冒险行军?他们出动了多少兵马?为何沿江一带的荆州军都没有察觉?” 探子答道:“消息传得太快,具体细节尚未知道。不过据说当日白莲教的大军从扬州退兵之后,他们的兵马就开始秘密西进了。一路上以减兵之计,抽出了万余精锐,装扮成商队,乘坐着商船分批西进。此时荆州那边因为经年征战,大缺粮草,眼见扬州商队到来,哪有不喜欢的?况且那些商队中又多是扬州这边的大商户们出面领头,原本就是见惯了的老面孔,又大把的使银子,因此顺利通过了江上的巡哨关卡,一路畅通无阻地深入数百里,前锋数百人先将武昌城外的哨卡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下,接应大军到来。随后在城中内应的相助下冲入城中,一举将城池夺去。” 王丰点了点头,道:“白莲教中有精通兵法的高人啊!他们这招出其不意,迅速拿下了武昌,一下子就在荆州之争中占据了上风。荆州军和鹿门山的人想要复夺武昌,只怕是不容易了。” 叶雪薇点头道:“谁能想到白莲教的人居然能在扬州立足未稳的情况下悍然出兵西进,直接打了荆州军一个措手不及呢?夫君,武昌陷落于白莲教之手,荆州局势瞬间恶化,我们该怎么应对?” 王丰想了想,道:“原荆州军精锐被抽调了许多去中原平叛,却没有一人回来。交州战乱的时候,荆州出兵增援,也折损不少。这两年又与摩尼教的叛军对战,更是损耗极多。如今荆州虽努力征调新兵,但总兵力也仅有十一万人而已。其中八万都在襄阳一带,对阵摩尼教。另有两万在荆南地区,镇压湘南狼族支持的各路叛军,原本放在扬州这面的兵马就只有一万而已。近来因白莲教夺取了扬州,荆州那边深感压力,也在调派兵马,准备加强蕲春、鄂县等地的防御,只可惜白莲教却没有给他们留下足够的时间,这一下奇兵天降,一下子将荆州的全盘部署都给打乱了。若真让白莲教守稳了武昌,只怕荆州其他地方也坚持不了多久。” 叶雪薇道:“倘若荆州真的被白莲教夺取,夫君岂不是要输了约定?该怎么想个办法助荆州军一下才行。” 王丰道:“可是我在荆州,就只与洞庭湖的鳄妃和西湖公主算是熟识,他们都是神主,不能干涉人间之事,也帮不上忙!” 叶雪薇道:“不如我们前去荆州,暗中拉起一支兵马来,袭击白莲教的叛军?” 王丰道:“这倒是也是个办法,可惜缓不济急。新拉起的兵马哪有足够的战力,能与白莲教的精兵对战?” 叶雪薇道:“那该怎么办?” 王丰沉吟了许久,这才道:“我们的确不能出兵,不过却也不是不能给荆州以有力的支援。可以用交州刺史的名义,动用交州兵入荆州作战。世人皆知,我虽实大致掌握了交州的局势,但交州刺史和岭南东路观察使、岭南西路总兵等人却都与我不是一路人,由他们出面,集结兵马增援荆州,是可以将我摘出去的。” 正说之间,就听门外守军来报:“鹿门山陆知渊真人求见!” 王丰闻言,顿时笑道:“来的正好!他此来必是求援,正好可以将请交州兵入荆州增援的事交给他办。” 当下王丰出门将陆知渊迎了进来,见礼完毕,就听陆知渊道:“前几日我们才说白莲教的兵马必定会攻击荆州,不想今日就一语成谶!白莲教的动作真快啊!完全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王道友,如今你若不出手相助,荆州局势只怕是很难再有反转了!为了荆州安稳,也为了你能赢得约定,还请全力助我们才是啊!” 王丰笑道:“我碍于约定,此时的确不能出手。不过我会安排麾下兵马大肆调动操练,却并不真的出兵,以此牵扯白莲教的精力,多少为荆州那边减轻些压力。” 陆知渊叹道:“若不真的出兵,只怕起不到多大作用!” 王丰笑道:“陆道友何必紧盯着我不放,难道除了我之外,荆州周边真的就再也找不到援兵了吗?” 陆知渊沉吟道:“益州那边富庶,虽有刘静香作乱,但在渝州府这边却还一直保有一支重兵,若是益州那边愿意出兵,倒是能大大缓解荆州兵力不足的窘境。只是益州刺史一向保守,只怕未必能在境内叛军未曾扑灭的情况下,分兵前来增援荆州。” 王丰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荆州,而是交州!” 陆知渊闻言一怔,道:“交州?那不是在你的掌控之下吗?” 王丰正色道:“陆道友这话说的不对!我麾下水师虽驻扎在番禺、琼州,但我本人却并没有在交州担任刺史、总兵之类的官职,也并无都督交州军事之权。交州自有朝廷任命的刺史、观察使、总兵等文武官吏,怎么能说这一州之地,是在我的掌控之下呢?” 陆知渊眉头一展,豁然笑道:“不错,是我失言了!王道友的确是不曾有都督交州军事之权。交州的军阵要务,按理的确是交州刺史做主才是。既然如此,我这就回转荆州,请荆州刺史发出公文,向交州求援。只是不知交州那边能出动多少兵马增援荆州?”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岭南东道可以出动两万人,岭南西道可以出动五千人,合计二万五千大军,由岭南东道总兵徐豹率领,分别出梅岭和灵渠增援荆州,如何?有这二万五千兵马,再加上荆南之地的二万荆州军,那便有四万五千精兵了。若是能暂时阻止住白莲教的后续援兵,凭着这四万五千大军,未必便不能强攻武昌城,重新将之夺回来。” 陆知渊道:“可是在湘南之地,还有狼族作乱,各山野部落受狼妖蛊惑,起兵叛乱之事此起彼伏,若是将镇守荆南的兵马调走,只怕顷刻之间,整个荆州南部就见陷入一片混乱。” 王丰笑道:“以陆道友之能,难道不能压服那天狼尊者?” 陆知渊笑了一下,道:“若是以前,自然没有问题。但现在我们既要对付摩尼教,又要对付白莲教,人手已经很吃紧了,实在是难以分心再去对付那头天狼。” 王丰笑了一下,道:“陆道友既然要扶持你门中的那人,我就不信你们没有对近在咫尺的狼族有所安排!” 陆知渊叹道:“实不相瞒,我们的确做了些布置,但以前并未想到事情会一下子恶化到这个地步,故此这些不知还没有周全。仓促发动,只怕得不到预期的效果。” 王丰点了点头,道:“可否将你们的安排说来听听,若是可行,我或可出手,助你们一臂之力。我虽不能公然现身,去相助朝廷的兵马,与白莲教对阵。但出手对付黄天狼却并无问题。毕竟我与他也算是早有仇怨,对付他乃是名正言顺,任谁也说不出错来。” 陆知渊闻言,沉吟了片刻,这才道:“黄天狼雄霸湘南,但却与湘西的桃花仙娘有过节。据说那桃花仙娘一家子人都是死在了黄天狼之手,而且是被生吞活剥,尸骨无存。桃花仙娘一直想要报仇,却始终不是黄天狼的对手。而黄天狼也对桃花仙娘的毒术颇为忌惮,一直想要除了这个隐患。双方势成水火。要对付黄天狼,必要从桃花仙娘这边着手。” 王丰闻言,皱眉道:“桃花仙娘,我倒是也听说过此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善类!” 陆知渊笑道:“不错,桃花仙娘为了修炼毒术,曾不知屠杀了多少汉蛮百姓。只不过她一直没有与名门正派和朝廷作对,本身手段又十分诡秘,加之居住的桃花潭遍布奇毒,等闲人根本不敢靠近,故此各派修士也没有硬要前去寻她的麻烦。她为人倒也低调,很少出湘西之地,故而名声不够响亮。但她的实力却绝对不容小觑。” 王丰点头道:“不错,洞庭湖的鳄妃便曾经遭受她的毒素暗算。此虽非出自她的本意,但却也算是与洞庭湖交恶了。” 陆知渊闻言,顿时笑道:“居然有这事儿?那就简单多了!我们原本是想设法引天狼尊者出来,并暗中将消息告知桃花仙娘,让他们互相撕咬,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但如今却可以反过来设计。王道友,你可如此行事……。” 王丰听了陆知渊的话,当即点了点头,道:“好极了,我这就出发去荆南之地。” 当下陆知渊回了荆州,一边安排阻截白莲教后续援兵之事,一边传递消息给荆州刺史,叫他立即向交州求援。 交州那边接到荆州的求援,果然没费多少周折便同意了出兵,徐豹率领着二万五千兵马北上,一路急行军赶往武昌。而在交州兵马抵达之前,荆南的驻军早已经陆续前往武昌,不断给占据武昌的万余白莲教兵马施加压力。 与此同时,在得到武昌已经被自己人袭取之后,杨玄亲率三万白莲教精兵迅速出发,直扑荆州,增援武昌。后续还准备再抽调五万兵马,随后跟进。 大军乘船而上,星夜兼程赶到黄州地界,天色已晚,士卒疲累,杨玄只得传令众军停下休息。 谁知到了半夜,江上却忽然起了大雾,在迷雾的遮掩下,水中有无数身影不断朝着白莲教的船队逼近。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两艘白莲教的大船顿时剧烈震动,顷刻间翻覆在了江面上,船上士卒一时死伤惨重,众军乱做一团。 杨玄听到动静,急忙出来查看,只见水中身影极多,不由骇然道:“荆州军中居然有这么多潜水军?” 就见清光一闪,青莲长老显出身来,凝重地道:“不是潜水军,这江面下的是都是蛙神的麾下,全是成精的蛙类。” 杨玄闻言,惊讶地道:“蛙类?怪不得恍惚之间,看其身影,像极了人形。这蛙神又是什么来历,为何要与我教作对?” 青莲长老道:“待先退了他们在说!”当下青莲长老抬手一掌,一道青阳掌力穿透水流,将水底的一只大青蛙精给打死,随后高声道:“蛙神,我教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故突然袭击我们?” 就听一声如雷一般的声音传来:“白莲教的人听着,这荆州乃是我的领地,不许你们踏足染指。识相的便速速离去,否则今夜叫你们全部葬身江底。” 青莲长老闻言大怒,道:“你也不过是个野神,何曾受过天帝、人皇册封?凭什么说着荆州就是你的?呵呵,还敢叫嚣将我们全部葬身江底,你也不看看自己,有这个本事吗?” 就听那如雷一般的声音恼怒地道:“青莲长老,如今天下大乱,我如何就不能也参与进来,分一杯羹?以我族的实力,拥立明主,称霸一方,甚至未来定鼎天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青莲长老闻言,顿时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蠢物,不知你是受了何人的挑唆,莫非真以为这天下之争是那么容易参与的么?你今日胆敢与我教为敌,就不怕我教尽起高手,将你这一族尽数屠灭么?” 蛙神也自大怒,喝道:“屠灭我族?!你若真有这个本事,那就来实试一试吧!”说着,就见一声沉重的喘息声响起,江面上顿时风狂浪涌,将白莲教的船只摇晃乱七八遭。 青莲长老见状,正要施法保护船队,就听“咕——”的一声巨响传来,宛如九天迅雷崩落人间,霎时天地间只剩下这一声巨响。 所谓大音希声,在这一声巨响之下,所有白莲教的将士一时都感觉万籁俱寂,脑海中一片空白,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整个人昏昏沉沉,不知东南西北。 这一声震响,江水漫卷,将白莲教的船队尽数打散,水手们操纵不住船只,所有船儿尽皆如脱缰的野马,散乱迅捷地顺流而下,搁浅的,倾覆的,撞散架的,不一而足。 第五百二十八章 追击蛙神 白莲教浩浩荡荡的三万大军被那蛙神一声暴喝,基本都震晕了过去,卷起的漫天风浪,将整个船队冲散。一时间,惊呼惨叫之声响成一片。 青莲长老见状大怒,一边急令教中修士救护普通军士,一边纵身而起,化一道流光往蛙神的方向而去。 片刻之后,就听上游传来一连串的响动,想来是青莲长老与蛙神交上了手。 然而这地仙级别的高手对战,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分得出胜负的。青莲长老此时出手,更多的是想要拦住蛙神,不让其再出手对付普通教中士卒。 说起来这蛙神也的确是凶悍绝伦,居然敢直接出手,卷起江浪,对付凡人士兵,全不将这罪孽看在眼里,也似乎并不担心未来可能到来的天罚,行事全无顾忌,莽的令人心惊。 一众白莲教的修士奋力救护着身旁的船只逃往下游,一路昏昏惨惨,情况凄惨至极。到了第二天,杨玄收拢大军,一番清点,三万大军仅只剩下一万八千余人,还多身上带伤,士气低落至极。乘坐的船只也不见了近半,剩下的也多有破损。最关键的是,大军因着急行军,携带的粮草本就不多,粮船沉重,昨夜尽数被巨浪打翻,如今军中已经无粮了。 白莲教原本意气风发地准备前往武昌,一举鼎定荆州大局,却不想行到半路,却居然遭到如此当头一棒,直接打的晕头转向,半天回不过神来。 普通士卒也还罢了,都只知道自己这边遭遇了大风浪,损失惨重,因此士气十分低迷。但白莲教的修士们却知道内情,一个个都纳闷至极:这蛙神虽说是野神,信仰并不多,所谓的神灵称号也只是关起门来自娱自乐而已,但再怎么样也是修成了地仙的高手,怎么会行事全无顾忌?就算那些魔道修士屠戮生灵也还要偷偷摸摸地干,不敢大张旗鼓,生怕会惹来天庭关注,一个不小心被天庭兵马围住,那就多半会丢了老命。而蛙神虽非道门正统,乃是妖族出身,但却并非魔道,自其得道以来,虽也做了些歹事,但却从未听说过有像今天这样大肆杀戮的。 他怎么敢这样做?难道不怕引来各路神兵讨伐么? 众修士想不明白,心中一时都沉甸甸的。 正纳闷愁苦间,就见半空中清光一闪,落下一朵白莲,盛开的莲花之上,显出了白莲大长老的身影。 众人见状,顿时都精神大振,急忙赶来见礼。就听白莲大长老不急不慢地道:“昨夜之事,我与教主已经知道了。教主另有要事在身,叫本座前来处理那蛙神。你们放心,我已经传信给红莲长老,叫他加急调运一批粮草前来,你们就在此处安心休养。待红莲长老的援兵到来之后,再继续进发不迟。那蛙神如此肆无忌惮地杀伤我教军士,实是罪无可恕,死有余辜。本座这就赶过去,与青莲长老一起,将其诛杀,以祭我教无辜往生的众军士。” 杨玄等人闻言大喜,纷纷对着白莲大长老拜谢不止。白莲大长老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化一道清光而去。 此时青莲长老已经在与蛙神的对战中占了上风,只是那蛙神也修行千年,法力深厚无比,战斗经验十分丰富,若处弱势,却仍旧不慌不忙,仗着无与伦比的音波,不时发出一声大吼,扰乱青莲长老的攻势,局面倒也不算太难看。 双方不断对战,在江上卷起滔天巨浪,两岸百姓只看到江上浊浪排空,愁云惨雾,如雷一般的声响不断传来,却并都看不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自以为是龙王过境,显出神威,都连忙点起香烛祭拜。 双方正战之间,就见一朵白莲飘飘飞来,停在了半空,白莲大长老站在白莲之上,看二人斗了片刻,这才道:“蛙神,我教与你往日并无仇怨,你却悍然出手,伤损我教上万士卒,此仇已经是不共戴天。这是你欺我教在先,今日你便是陨落在这里,也是咎由自取,想来该死而无怨才是。” 蛙神闻言,偷眼看了看半空中的白莲大长老,感受到其周身仙灵之气缭绕,气势十分深邃,完全看不出虚实,蛙神顿时大吃一惊,心知这必是对方的道行和法力超出自己许多,因此自己才无法看透对方。 单只一个青莲长老就已经能压制自己了,若再加上一个法力更加高强的白莲大长老,自己今日还真有可能陨落在这里。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蛙神也不是个死脑筋的人,当即冷笑了一下,口中十分硬气地道:“是吗?白莲长老,听说你是白莲教中第一高手,却是这近百年来,却一直深居简出,极少过问教中之事。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呢!没想到你竟然还如此精神。哼,你虽名声在外,但我却未必怕了你。你若有胆,咱们便一对一斗一场。” 白莲长老笑了一下,道:“你尽管出手就是。” 蛙神大叫道:“好!”话音一座,双腿一蹬,身体化作一道青光,直射白莲长老。 白莲长老却不慌不忙,抬手一指,一朵莲花从指尖生出,莲花绽放,片片花瓣张开,一时美的如梦似幻。那蛙神所化的青光射来,宛如乳燕投林一般,瞬间进入那莲花之中去了。 这门道法名叫花开顷刻,乃是世间极为高明的道法之一。 瞬息之间,花瓣合拢,复又落入了白莲大长老的手中。就听青莲长老笑着叹服道:“大长老法力通玄,区区蛙神,谈指便可收服,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却听白莲大长老淡淡地道:“刚刚落入莲花之中的,仅只是那蛙神的一具分身而已,他的真身早已化作水滴,混入这大江之中,潜逃无踪了。此人倒是真的狡诈难缠,若不早除,必是我教夺取荆州的一大阻碍。” 青莲长老道:“既然如此,我们快追吧!” 白莲大长老道:“他杀了我教如此多的军士,休想就此逃掉!但如今我教出击荆州的兵马刚刚遭逢变故,正是士气低落,人心惶惶的时候,倘若敌人再在暗中伏下了后手,我军只怕还会吃大亏。当此之时,军中不能无人镇守。你速去与杨玄会合,确保大军安稳。至于追击蛙神之事,就交给本座吧。你放心,他逃不出本座的手心。用不了多久,本座自会带着他的首级返回军中,当众祭奠亡故的军士。” 青莲长老闻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了。”二人当即分开,青莲长老去见杨玄,帮着稳定军心,而白莲长老则顺着蛙神残留的气息,一路追踪了过去。 很快,白莲长老便追到了一处河湾,有此上岸,进入一条小溪,再往上追踪了三四十里,进入一处湖溪纵横,潮湿温暖的地域。白莲长老以神念扫视,发现此地百姓家家户户都供奉蛙神,田间地头,各种蛙类跳跃鸣叫,肆无忌惮,而百姓却从不敢损伤,路上遇到了,反而还会恭恭敬敬地让路。 这里多半便是那蛙神的巢穴所在了,只是他究竟潜藏在哪里呢? 白莲长老用神念扫视了一遍又一遍,虽然感应到那蛙神应该就在不远处,但却始终没有发现其踪迹。 像这等精怪野神,与真正的香火神灵还是有所不同的。香火神灵必定会有依附,或是神像,或是某种器物,一般找到了神庙,那就必定能揪出其中的香火神灵。但精怪抑或是肉身成神的人族,其实便没有这个限制。就如王丰一般,生祠立在那里,也用了符篆储存香火,但其实那生祠对于王丰而言,却并不是修行所必须的东西。虽然珍贵,但即便毁损了也伤不到王丰根本。 白莲长老仔细寻找之下,虽也找到了那蛙神的神庙,但却还是没有从中发现蛙神。即便气愤之下,将那神庙一点一点地拆毁了,也没能逼蛙神现身。 白莲大长老顿时颇有些无奈,但若要就此放过蛙神,却也不可能。当下想了想,高声道:“蛙神,速速现身,否则我就施法将此地的所有蛙类尽数诛灭,绝了你这一种类。本座并非善男信女,所说的话也一向言出如山,绝不会虚空恫吓。本座在这里等一刻钟,你自己看着办吧!”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原本鼓噪不安的无数蛙类都变得静悄悄的,尽皆转头看向了半空中的白莲大长老。 白莲大长老却对此恍若未见,心神不断扫视这四周,不放过任何一点异动。 如此过了一刻,那蛙神却并不现身,百炼长老顿时吁了一口气,道:“蛙神,你无故杀我教无数军士,此仇不能不报。今日你既然贪生怕死,不敢出来,那本座也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这里的蛙类尽数诛灭,断了你这一种类的根儿了!” 说着,白莲大长老身处手掌,五指一张,射出五道清光,飞上半空,显化出五朵白莲,在空中旋转不休,一边旋转,那白莲一边开放,偏偏花瓣剥落,化作无数星星点点的灵光,如雨一般落下。 那如雨点一般的灵光打在地上的蛙类身上,顿时如水入土一般,浸透进去,瞬息之间,那些蛙类便蹬腿张嘴,一个个无力地倒在地上,全部气绝身亡。 白莲度世!这是白莲大长老的成名绝技,威力极大的一门道法。 眼见地上的蛙类纷纷死去,那蛙神却仍旧不现身,白莲长老顿时皱了皱眉,更加凝神细查。这一查果然发现了不对劲儿。原来那些蛙类之中,居然有一只大青蛙不断跳跃,每每在灵光打中自己之前,身体却先一步碰到另一只蛙类,随后一丝丝灵光便转移到了另一只蛙类身上。而那只蛙类瞬间便变得生龙活虎,又不住往外围跑去。 白莲大长老见状,当即冷笑了一下,抬手一指,一道清光射出,直往那只蛙类射去。 眼见就要射中那只蛙类,就见那只蛙类身上有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半空中显出了蛙神的身影,急速往西逃去。 白莲大长老见状,自然不可能放任其逃走,当即收了白莲度世的法术,往蛙神追去。 那蛙神修为不弱,速度极快。但再快却也快不过白莲长老。双方追逃了不到一刻钟,白莲长老便已经追上了蛙神,将之去路堵住。 就听蛙神道:“白莲长老,你已经杀了我如此多的子孙,足以抵偿在江上死伤的教众了吧!又何必对我穷追不舍?” 白莲长老闻言,冷笑了一下,道:“听你这意思,今日还想活命?本座劝你别做梦了,还是乖乖前来领死吧。你无故袭击我教,造成教众损失惨重,若还叫你安然逃得性命,我教日后哪还能在天下英雄面前抬起头来?” 蛙神见白莲长老杀心坚定,当下怒笑道:“白莲长老,你还真以为吃定我了么?你也不想想,我敢出手袭击你们,那自然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怕你凶残强横!” 白莲长老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面色一变,转头看向左边的一个小湖,道:“湖中的道友,可否现身?” 就见湖水分开,从中走出一人,青面獠牙,手持一根分水叉,冷冷地看着白莲长老。 就听白莲长老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就听那人道:“我乃保安湖之主,青鲵大王。与蛙神一向相交莫逆。今日受蛙神之邀,前来杀你。” 白莲长老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后方的密林,道:“林中的道友,也请现身吧。” 就听一声风响,一团黑影从林中飞出,在半空中显出身形,却是一个黑面獠牙,嘴唇猩红如血的邪魅男子。就听那男子道:“我乃汉水边上的蝠神,今日也是受邀前来,领教一下白莲长老手段的。” 白莲长老看了看青鲵大王和蝠神,面上笑容不变,淡淡地道:“常言道是非皆因强出头!你们两位不好好潜修,却来趟这浑水,可做好了陨落的准备?” 就听青鲵大王大笑道:“你现在被我们三人包围,还敢如此大言不惭,真是不知死活。” 白莲长老冷冷地道:“在你看来,是你们三个伏击了本座。但在本座看来,你们却都是土鸡瓦狗,谈指可灭。所谓的伏击,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第五百二十九章 征讨仙娘 蛙神闻言大怒,道:“你也太张狂了!你虽厉害,但我们也不是泥捏的。我就不信,三个打你一个,还能杀不了你!” 说着,蛙神张嘴一吐,一道白光射出,直往白莲大长老射去。白莲长老见状,抬手一指,放出一道白光,光上生出一朵白莲,放出蒙蒙清光,将蛙神的攻击挡住,随后张口轻吐:“白莲净土!” 就见那朵白莲轰然散开,一朵化为九朵,每朵莲花又飞出十二片花瓣,一共一百零八片花瓣散落空中,按三才,分五行,瞬间化作一个独立的大阵,将蛙神和青鲵大王、蝠神罩在了阵内。 三人见状大惊,纷纷施法欲要破阵而出。但白莲长老却是的确厉害,一身法力简直称得上通天彻地,催动阵法,只听阵内雷声滚滚,不过小半个时辰,阵法一收,白莲长老风轻云淡地走了出来,那蛙神和青鲵大王、蝠神等人却再也没有半点身影。 就见白莲长老风轻云淡地笑了一下,随后驾着白莲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身影从附近的密林之中走了出来,正是鹿门山的陆知渊,只见其面上难掩震惊之色地喃喃自语道:“想不到百余年不见,这白莲长老的修为居然增长到了如此地步!这份实力,只怕早就已经明悟了天仙大道,只是用秘法强行压制境界,不愿渡劫飞升,故意留在人间的吧!没能算到这一点,白白将蛙神等人的性命给断送了,真是可惜。这三妖陨落在此,谁还能为我阻挡白莲教的兵马西进?” 那陆知渊皱眉苦思了许久,想不出办法,只得怏怏不乐地转而往西,返回山门去了。 却说白莲长老回到岸边的军营之中,将已经击杀了蛙神的消息向众军宣布,众军顿时都欢呼一片。当下众修士为施法为受伤的士兵医治。等到了傍晚,红莲长老押运着几艘粮船,催动大风,加急赶到,一众饥肠辘辘的士卒当即埋锅造饭,饱餐一顿,军心当即稳定了下来。 次日,白莲教的兵马继续进发,竟不愿耽搁片刻。 却说陆知渊回到鹿门山,向一众同门诉说了白莲长老的厉害。众同门闻言,也都十分震惊。就听从心真人道:“那白莲长老居然如此厉害?若真如此,谁可抵挡?” 天星子也叹了口气,道:“我们虽也请了几位道行极高的道友,但目前却在牵制着摩尼教的净风使、善母和摩尼佛,根本腾不出手来对阵白莲长老。而且白莲教的教主虽说是百年前新接任的,因此威望略有不足,以至于教中山头林立,派系极多,但他能力压白莲教一众修士,登上教主之位,想必也绝非泛泛之辈。这些年来白莲教主不怎么管事,据说是在闭关修炼一门极厉害的神通。一旦练成,又是一个大麻烦。你们看,要怎么才能稳定荆州局势?” 天机子叹道:“怎么办?我们的修为虽也不算差,但却没有一人触摸到天仙门槛,想要抵挡白莲长老,要么就只有再另请厉害的道友前来相助,要么就摆下大阵,勉强一试。” 天星子沉吟道:“如今天下气运尚还混乱,各派虽也开始派出外门弟子下山行走,寻找潜龙,但却都还很谨慎,等闲不愿意参与征战杀伐。我们能请到白眉真人等几位,实是因为在这之前,与他们结下了许多善缘。但如今,我们又还能去请谁来相助?” 从心真人道:“这么说,我们真的只有布设大阵,阻拦白莲教的兵马这一条路了?” 陆知渊轻叹了一下,道:“只怕我们就算布设了大阵,也阻拦不了白莲长老多久。他的白莲度世、白莲净土、花开顷刻等道法,都十分玄妙,尤其是白莲净土,既是法术,也是阵法,足以见得那白莲长老在阵法之道上的造诣绝不会低,再加上其本身又修为绝高,想要攻破我们的阵法,恐怕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从心真人道:“那该怎么办?难道拱手认输?” 陆知渊沉吟道:“这位白莲长老必定已经悟透了天仙大道无疑,加之法术精奇,战力强的离谱,已经是当世最顶尖的人物了。这样人物我们绝不可正面与之对战。以我之见,既然打不过她,便干脆设法送她离开人间,也就是了。” 从心真人闻言,眼前一亮,道:“你是说逼她渡劫飞升?” 陆知渊点头道:“不错,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还算可行了。” 从心真人道:“可是怎么才能逼她飞升呢?要逼得她展露出天仙级别的境界,并让天道感应到,这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陆知渊道:“的确不容易,但却也并非无法可想!以如今天下混乱的气机,很难请到人来对付白莲长老。但若是逼一个躲藏在人间的天仙飞升,这却是完全顺应天道的事,想必请别派修士相助的阻力就要小得多了。” 从心真人点了点头,沉吟道:“好!既如此,咱们便合计合计,看如何才能逼那白莲长老渡劫飞升。这件事,我们恐怕还得设法与天庭那边搭上线才行。你立即动身,去龙虎山一趟,求张天师代为沟通天庭。然后我们……。” 在鹿门山那边忙着算计白莲长老的时候,王丰已经以镜像分身之术坐镇夷洲,真身则悄悄驾遁术来到了洞庭湖,一路收敛气息,以金面具改换容貌,径直去求见鳄妃。 等到王丰表露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原本困惑的鳄妃顿时热情了起来,请王丰落座奉茶,问道:“王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王丰道:“是有一事相求!当年鳄妃被人暗算,那暗算之人后来逃到了湘西桃花仙娘那里。这些年来,不知鳄妃可曾报了仇?” 鳄妃闻言,摇头道:“龙君不愿得罪桃花仙娘,一直不肯发兵。我也自忖未必一定能胜过那桃花仙娘,故此未敢轻举妄动。” 王丰道:“那么鳄妃现在是否还想报仇?” 鳄妃点头道“那贱人暗算于我,险些害我殒命,此仇岂可不报?只是一直未得其便。” 王丰笑道:“这就好了!我此来正是为了那桃花仙娘。只不知鳄妃手中,是否有兵?” 鳄妃摇头道:“我身边只有几个侍女,并无兵马。不过我女儿受封西湖主,倒是能征调些水族。只是这些水族实力低微,恐怕不足以作为倚仗。”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无妨,我们要的也只是一个洞庭湖大军出动,讨伐桃花仙娘的名头而已。只要大军一动,那桃花仙娘不知虚实,心下必然惊慌。我们或可不战而胜,逼迫他主动将暗算鳄妃的人交出来。即便她不肯交人,凭鳄妃和我联手的实力,想必也足以击败那桃花仙娘了。” 鳄妃点了点头,道:“王公子对我有救命大恩,既然你要出手对付桃花仙娘,那我自然无不应允。”当下鳄妃叫来西湖公主,命其征调兵马。 洞庭公主见了王丰,也十分喜悦,笑道:“王兄,你终于来看我了?这些年不见,倒是让小妹想念的紧!” 王丰笑道:“这一向事多,故此没来拜访,公主恕罪!今日之事,还要麻烦公主多多费心了。” 洞庭公主笑道:“我也早就想讨伐桃花仙娘,为我母妃出一口气了。如今王兄愿意相助,那自然再好不过。我这湖西之地虽较为荒僻,但也能征调起千余水兵。虽战力孱弱,但也足以壮壮声势了。” 王丰笑道:“这就足够了!我也只是要借用一下洞庭湖神兵的名号,并未真正想用公主的兵马作战。” 公主这才点头道:“我这就下令调兵,明日一早便可集结齐整。王兄,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今夜可要好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王丰点头道:“那就叨扰鳄妃和公主了。” 当夜王丰吃了鳄妃和洞庭公主的宴请,随后便在水府中休息。次日一早,鳄妃和洞庭公主一身劲装,会同王丰到校场点兵。王丰见那千余虾兵蟹将、鱼精水怪,都修为低微,基本都是筑基、练气期的修为,并无一个凝结了金丹的妖将,顿时轻叹了一下,暗道:“洞庭湖乃是一方正神,神位颇为尊贵,想不到一个公主却连金丹期的手下都没有。看来洞庭湖龙君对权力管的很紧啊!不过不要紧,这支兵马本就只是摇旗呐喊而已。” 索性众军修为虽然不高,但穿戴的衣甲却还算十分鲜明,远远望去,倒也盔明甲亮,可以唬人。 当下王丰点了点头,洞庭公主便即传令大军出发,一路大张旗鼓,分波逐浪往桃花江前进。 这般声势自然瞒不过别人,沿途修士妖魔得知洞庭湖大军过境,都纷纷前来观望。这支兵马虽然不算精锐,但鳄妃乃是地仙,王丰和洞庭公主都是人仙,加之洞庭公主的虾龙战车颇为华丽,不时发出短促的龙吟之声,听的人心神震慑,倒也很是唬人。 此外王丰又时不时地施展撒豆成兵之术,召唤金甲神将,故意现身,护翼在大军两侧,驱散靠的过近的修士,故此给人的感觉是这支兵马之中厉害的战将极多,必定是精锐无疑。 于是沿途各方修士无不侧目,纷纷议论,不知那桃花仙娘是怎么得罪洞庭湖了,居然惹得洞庭湖大军讨伐。 神兵的速度自然不是凡人兵马可比,当日从洞庭湖出发,次日午后便抵达了桃花江。为了逼桃花仙娘现身,王丰索性叫大军排开阵势,从江口往上,徐徐推进,不放过一处水域,并发出言语,即便将整个桃花江翻过来,也必要将桃花仙娘擒住。 如此过了两日,大军已经筛查了一半桃花江地域,终于逼近了桃花仙娘的洞府。那桃花仙娘也终于安耐不住了,冲出洞府来与洞庭湖神兵交战。 鳄妃当即亲自出手,与桃花仙娘战了许久,只是因为忌惮桃花仙娘的毒,一直放不开手脚,故此怎么也无法战胜桃花仙娘。 王丰见状,叫洞庭公主挥军围住桃花仙娘,大军敲击战鼓,呐喊助威。随后王丰以金面具自带的神异,模拟了一位人仙巅峰的水族战将气息,手持一柄大刀驾驭着五行辟魔梭,冲入场中,与鳄妃合战桃花仙娘。 那桃花仙娘几番放毒,欲要毒杀鳄妃和王丰,但王丰早有防备,身上带着畲姬赠予的解毒之药,根本不怕剧毒。双方战了半日,桃花仙娘终究寡不敌众,被王丰一刀劈在肩头。 众军见得胜,顿时起身高呼,声震天地。 那桃花仙娘见势不妙,当即施展了拼命的法术,燃烧精血,冲破军阵逃遁。 眼见其逃走,鳄妃和洞庭公主如何肯舍?急令众军分散开来,四处搜寻桃花仙娘的踪迹。 却说那桃花仙娘施展血遁之术,化一道血光眨眼逃出数百里,来到湘西群山之中的一处洞府,气息衰败地准备运功疗伤。此时,就听洞府之中有脚步声起,一位娇媚可人的女子走了过来,关切地问桃花仙娘道:“仙娘,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快让我看看。” 桃花仙娘见了那人,目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不动声色地道:“没事,那洞庭湖的鳄妃率军前来,我与之大战,寡不敌众,只得落败而逃。好在这处洞府十分隐秘,除了你之外,别人都不知道。我在这里将养些时日,便可无事了。鳜娘,你帮我护法。” 鳜娘叹道:“是我当日暗算鳄妃不成,因此才惹得她出兵前来讨伐。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仙娘,你放心养伤,外面一切有我。” 桃花仙娘闻言,正自点头,忽然面色一变,痛呼了一声,浑身法力爆发,将鳜娘逼退,随后捂着胸前,痛苦地道:“鳜娘,我待你不薄,你为何暗算于我?” 那鳜娘此时却变了脸色,原本的关切之色不见了,一脸得意地道:“仙娘,想不到吧?我这个一直对你唯唯诺诺,不敢有半分违逆的人居然会成为终结你性命的人!” 桃花仙娘捂着不断流出黑血的前胸,气息灰败地道:“可这是为什么?我对你一向不错,当年你遭难,是我救了你。你去洞庭湖做了龙君的姬妾,我也曾上门为你壮声势。后来你暗算鳄妃不成,害怕被鳄妃报复,逃了回来,我也不惧危险,再次收留你。你何以如此待我?” 鳜娘冷笑了一下,道:“你很快就知道了。”话音一落,就见一道黑气从洞外飞了进来,落到地上,显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来,正是湘南狼族的首领,天狼尊者黄天狼。 第五百三十章 杀黄天狼 那黄天狼此时志得意满,看着桃花仙娘,就像看一条案板上的鱼肉。桃花仙娘见了黄天狼,却是面如死灰,喝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鳜娘,你是什么时候与这头恶狼混在一起的?” 黄天狼得意地笑道:“鳜娘本就是我的人。她那被杀的一家子,其实都并不是她真正的亲人。她只是冒认了那家的女儿罢了!你一听她哭诉,说她家人是被我湘南狼族杀的,便立即同仇敌忾,对她怜惜不已,从无半疑心。但你却想不到吧,这都是我的算计,为的就是这一天,她能给你致命一击,助我将你彻底灭杀。” 桃花仙娘闻言,恨恨不绝地道:“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处心积虑,不惜花费上百年的时间谋划,也要取我性命!今日你得逞了,得意吧!” 黄天狼大笑道:“我当然得意!你法力虽然一般,但毒术却实在高明。鳜娘的修为还是低了一些,虽然得了你的信任,但却始终没能找到机会对你下手。不得已,我只能为你拉仇恨了。这三湘之地,能稳稳地击杀你的,自然首推洞庭湖水族,恰好那洞庭湖龙君好色成性,我便暗中叫鳜娘去引诱龙君,果然轻易成功。可惜那龙君虽然好色,但却也还算理智,或者说是胆小谨慎。鳜娘吹了好多次枕头风,都没能挑动洞庭湖龙君前来讨伐你。我只得退而求其次,在洞庭湖中另外寻找人手。这个时候,鳄妃就进入了我的视野!” 桃花仙娘轻哼了一下,道:“鳄妃乃是扬子江鳄君之女,虽然鳄君子女众多,但怎么着也是个不容忽视的大靠山。只要鳄妃出了意外,而这意外又与我有关,那么洞庭湖龙君为了对鳄君有个交代,便不得不出兵对付我了。即便洞庭湖龙君还是不愿意出手,也保不准鳄君会因为女儿的死而一怒发兵。我安稳逃过此劫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你可真是好算计啊!” 黄天狼闻言,颇为得意地道:“事情的发展果然如我所料!其间虽然出了点偏差,那鳄妃居然侥幸未死,以至于洞庭湖龙君便不认为这是大事,拒不发兵!好在鳄妃咽不下这口气,自行调派了兵马前来。看她那支兵马的声势,虽然人少,但却盔甲精良,战将众多,必然是精锐无疑!想必也是得了扬子江的暗中相助。大军一到,你果然便被打的重伤遁逃了。” 旁边的鳜娘笑道:“原本以你的本事,只要不是天仙出手,安然逃生的可能还是极大的。只要潜心休养些年月,便可返本还源了。可惜啊,你一向对我并无防备,你准备的几处隐秘退路我都知道。我算到你会逃到这里,故此先一步告知了天狼,引他到来,守株待兔,果然将你给等个正着。仙娘,你今日是插翅也难飞了。” 桃花仙娘闻言,摇了摇头,道:“今日的确是插翅也难飞了。” 就听黄天狼大笑道:“知道就好!桃花仙娘,你若是愿意让我设下元神禁制,从此听命于我,给我为奴为婢,我也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我就将你元神抽出,日日受烈火焚烧之苦,永世不得解脱!” 桃花仙娘轻轻地笑了一下,道:“抽出魂魄,日日受烈火焚烧之苦,永世不得解脱?听起来倒也是不错。” 黄天狼笑道:“你也觉得不错!好,够硬气!既然如此,那你的命运就这么愉快地定下了!” 桃花仙娘轻轻地笑了起来,叹道:“黄天狼,你自陷死地而不自知,真是可笑!” 黄天狼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心下察觉有些不对劲,正要有所防护,就见桃花仙娘微微抬手,洞府四周的石壁之上顿时冲出三十六根碧绿的石柱,刹那间组成了一座百毒噬心阵,将黄天狼和鳜娘都给困在了里面。 黄天狼和鳜娘见状大惊,就听鳜娘道:“你居然早在此布下了一座阵法,为何我不知道?” 桃花仙娘冷笑道:“你真以为我对你的异常全无察觉?你的修为才只人仙境界,与我相处日久,即便你再小心,可既然处心积虑地想要对付我,总会有些反常的动作,我又不是傻子,岂能半点都感觉不到?虽然没有抓到你的把柄,也不知道你在与谁暗中勾结,但我也不会对你全无防备了。我隐藏起来的手段,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鳜娘闻言,咬牙切齿地盯着桃花仙娘看了片刻,这才道:“哼,就算你设下了这座阵法又怎么样?你已经身受重伤,刚刚又被我暗算,身上中了血煞之气,即便以你之能,也绝非短时间内能够解除。你此时还能有多少法力?这座阵法你能催动出几分威力?用不了多久,天狼便能破阵而出,到时候杀你自然轻而易举。” 桃花仙娘闻言,笑了一下,道:“你以为今日仅只是我要取你们性命?” 鳜娘道:“除了你,还能有谁?你以前为了炼毒,杀伤了许多生灵。后来修为日深,虽然不再大肆杀戮,反而凭着喜好,不时救些人命,挽回了些名声。但你终究毒名在外,深受众人忌惮。这些年来,除了我愿意与你亲近,你只怕连找个能好生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吧!难道还能有帮手?” 桃花仙娘冷笑道:“虽说一定要是朋友才能作帮手?只要目标一致,任何人,哪怕原本是对头,也可以暂时化作帮手!我以前的确杀生害命,造下许多杀孽,但这些年却潜心修炼,少有过问外事,至少在修士之中,我的敌人并不多。但你天狼尊者可就不同了。堂堂湘南狼族首领,威震一方,麾下狼子狼孙众多,个个都张狂跋扈,惹下的祸事与日俱增,你却一味袒护,全不加以管束。便连你自己也四处树敌,居然不满足于在山野之间做妖王了,还蛊惑湘南各部蛮族,起兵祸乱一地,暗存参与天下之争的心思。呵呵,黄天狼,你不觉得你的野心也太大了一些吗?你的实力,配得上你日渐膨胀的野心吗?” 黄天狼闻言,皱眉道:“我如何行事,用不着你管。你若真有帮手,便请叫出来,否则待我打破此阵,你可就得死无葬身之地了。” 桃花仙娘冷笑了一声,道:“大言不惭,不自量力!” 就见洞府之外,走来了两道身影,静静地站在阵外,冷冷地看着阵中的黄天狼。其中一人正是鳄妃,另一人则一身甲胄,手持长刀,肃立在鳄妃身旁。正是用黄金面具改换了容貌气息的王丰! 黄天狼见状,沉吟道:“鳄妃,你追来了?正好,我本欲替你捉拿这暗害了你的桃花仙娘,但不想此人太过狡诈,居然早在这洞府之中布下了阵法,将我困住。鳄妃快助我破阵,待阵破之后,我亲手将桃花仙娘捉来你面前,听候处置。” 就听鳄妃冷冷地道:“暗算我的是鳜娘和他身后之人,与桃花仙娘又有什么关系?” 黄天狼一愣,随后抬手一伸,将身旁的鳜娘制住,对鳄妃道:“鳜娘就在这里,已被我擒下。她暗算你的桃花瘴毒便是桃花仙娘给她的。那桃花仙娘便是她的身后指使之人。鳄妃,我们联手,桃花仙娘就算再狡诈,想必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况且这座毒阵将洞府阻住,你若不破阵,也无法过去斩杀桃花仙娘啊!” 鳄妃闻言,轻笑了一下,道:“难得你愿意助我报仇,好,我这就帮你破阵。” 说着,鳄妃抬手轻轻挥了挥,对身旁已经乔装改扮成自己麾下战将的王丰道:“速速上前破阵!”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当即迈步上前,径直走进了毒阵之中,扬刀一挥。 就见刀光一闪,突兀地往黄天狼砍了过去。 那黄天狼却似乎早有准备,狼爪一张,放出一道锋锐的爪印,将刀光挡住,随即怒喝道:“你居然敢对我动手?” 王丰却不发一言,祭出五行辟魔梭,在阵中穿行无阻,手中大刀挥舞,将黄天狼笼罩在刀光之中。黄天狼几乎在一瞬之间便陷入了弱势,交手几招之后,骇然发现自己的攻击每一次都被对方完美避开,而对方的攻击却每一次都直指自己最薄弱之处,被打的憋屈至极。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又打了几招,黄天狼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惊呼道:“你的招数怎么和那王丰如此相似?你到底是谁,莫不是那王丰的同门?”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你猜的太保守了!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手中长刀连劈,将黄天狼逼得不住躲避。那黄天狼努力稳定心神,不住与王丰纠缠,就是败而不乱。 王丰微微感到不耐烦,当即暗暗运功,混元绝灭灵光指陡然施展开来,朝着那黄天狼射去。 黄天狼吃了一惊,因身处毒阵之中,不敢胡乱躲避,生怕不小心中了剧毒,故而心念电转之下,决定硬挡王丰的攻击。 就见黄天狼运起全身法力,灌注进手中大刀之中,朝着王丰的混元绝灭灵光指奋力劈下。 就听“铛”的一声巨响,黄天狼浑身巨震,如遭雷击,整个人被打的倒飞而起。不但其全身法力被震散,而且那混元绝灭灵光指还并没有打灭,余势不息,继续往黄天狼射来。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就见黄天狼的眉心道纹忽然散发开来,从中射出一道金光,直往混元绝灭灵光指撞来。 双方相撞,道纹金光被打灭,但混元绝灭灵光指也被削弱到了极点,虽然仍旧射中了黄天狼,但却仅只将其重伤,未能取了他的性命。 王丰见状,急忙以五行辟魔梭护身,随后施展九息服气之术,迅速恢复修为。就听那黄天狼高呼道:“原来你就是王丰!如此藏头露尾,想来杀我,竟然不惜鼓动鳄妃,与仇敌联手,正是不要脸!鳜娘,快,那王丰虽然厉害,但施展了这门厉害神通之后,却难免会陷入虚弱,你立刻出手,将之斩杀。否则等他缓过劲来,我们便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鳜娘先前被制住,原本就是黄天狼做的戏,准备着就算骗不了鳄妃,也当能降低她的警惕性。然而现在黄天狼认出了王丰,知道王丰厉害的黄天狼再不敢抱有丝毫侥幸,直接叫鳜娘出手,趁虚击杀王丰。 然而王丰既有护身金光和金芒神甲,如今更有五行辟魔梭这等宝物,能够出入险地,那鳜娘听了黄天狼的话,略微迟疑之后,还是出手往王丰打来。 然而那鳜娘的修为着实不算高,且不说其根本无法把握住王丰以五行辟魔梭掩藏的身形,便是王丰站立原地,任由鳜娘攻击,她也很难击破王丰的护身金光。 鳜娘的几次攻击都落了空,九息之后,王丰的法力已经恢复完毕,手中长刀一挥,当即将鳜娘砍翻在地。却只是重伤,并未取了她的性命。 随后王丰一抬手,天蛇星眸放出摄魂眸光,落在黄天狼的脑门之上,将其元神摄拿了出来。 那黄天狼的肉身顿时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王丰见状,复又迈步出阵,随后转头看向了洞府深处的桃花仙娘。 就见桃花仙娘迟疑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还是抬手将毒阵收了起来,随后挣扎着坐起,对鳄妃和王丰稽首道:“两位道友,请恕我有伤在身,不能起身全礼。” 鳄妃笑道:“今日能揪出暗算我的幕后主事,还多亏仙娘以身作饵。仙娘不必客气,是我要谢你才是。” 桃花仙娘道:“我们合作,共同对付黄天狼,又何必说谢?黄天狼是我的大仇人,能杀了他,让我以身作饵,我也是甘之如饴。如今大事已成,按照约定……。” 王丰点头道:“鳜娘和黄天狼是我们共同的仇人。这战后之事,自当按照先前的约定来施行。鳜娘亲手暗害鳄妃,便由鳄妃亲手斩杀。黄天狼是仙娘的灭门仇敌,不共戴天,便由仙娘亲手斩杀。黄天狼的肉身元神都归仙娘处理,但他的随身法宝灵材等物,却要归我。” 桃花仙娘闻言,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道:“道友重信守诺,那就最好了。” 当下三人将战果分配完毕,这才散去。桃花仙娘将黄天狼挫骨扬灰,随后以法力点燃了一套十二盏毒火灯,将黄天狼的魂魄撕裂成十二份,放入毒火灯中日日烧炼,黄天狼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彻洞府。 第五百三十一章 长老飞升 黄天狼被杀,对荆州的局势产生了极大的影响,首先,湘南各蛮族闻听黄天狼的死讯,一下子失去了靠山,顿时都人心惶惶,再不敢如先前一般肆无忌惮地起兵作乱,袭击各府县了。 把守荆南的二万荆州兵因此得以腾出手来,乘船顺江而下,日行数百里,急速赶往武昌增援。 与此同时,岭南的二万五千兵马也在岭南东道总兵徐豹的率领下,艰难地行出五岭,进入荆楚大地。 此时,白莲教的增援兵马再次在鄂县附近的江面上遇到了阻隔。此次出手的,是鹿门山的天星子长老。天星子长老布下四九纵横大阵,将整片江面笼罩。普通士卒只看见江上一片愁云惨雾,知道过不去了,只得停在阵前,对着前方指指点点。 白莲长老和青莲长老见状,当即率领一众修士走上前去。就见白莲长老仔细看了看阵势,沉吟片刻,这才朗声道:“不知是鹿门山哪位道友摆下阵法,阻我大军去路?” 就见阵门一开,天星子走了出来,对白莲长老稽首道:“贫道天星子见过诸位道友!贫道正在此地钻研阵法,领悟到了妙处,不自觉就将这阵法布了出来,演练一番。却不巧阻了诸位道友的路,还请见谅!” 白莲长老道:“既然不是存心阻路,便请立刻收阵,让开一边。得罪之处,我教日后必有补报。” 就听天星子笑道:“不慎阻路,原该撤阵相让。奈何贫道正参悟阵法到了妙处。道友也知道我辈修士,悟道的机缘难得。贫道若是错过了这个机缘,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次抓住这冥冥中的一缕玄机。若是因此误了贫道渡劫飞升,成就天仙大道的机缘,诸位道友也于心不忍吧!不如还请诸位等些时候,待贫道领悟了这座阵法的玄妙,再撤阵而走不迟!” 众白莲教的修士闻言,都颇为气愤。就听白莲长老不疾不徐地道:“天星子道友,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领悟阵法玄妙?” 天星子笑道:“悟道之时,却是说不准的。或许片刻就好,也或许三五日便可,若是不顺利,迁延十天半月,甚至一年半载,也不稀奇。” 白莲长老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道:“道友看来是存心消遣我教了!本座有些疑惑,如今朝廷气运已尽,荆州官军已经日薄西山,你们却强行逆天而行,暗助荆州军,不但让摩尼佛那一路兵马无法越过襄阳一步,如今更不遗余力地阻止我教西进,你们图的是什么?莫非这荆州之地有你们准备扶保的潜龙?” 天星子笑道:“白莲道友,你多想了。贫道就只是路过此地,偶有感悟,故此布下大阵,演练一番而已,与这天下气运之争又有什么关系?” 白莲长老轻叹了一下,道:“本座这些年一心潜修,这久不出世,看来是让人给小瞧了!天星子道友,你既然有兴致在此处演练阵法,那么本座想要进阵讨教一二,不知可否?” 天星子知道自己既然摆下阵法,那么斗法便是不可避免了,当即点头道:“自无不可!白莲道友愿意赐教,我正是求之不得呢!” 当下天星子退回阵内,发一个掌心雷,将阵法催动起来。白莲长老见状,当即脚踩莲花,飘飘进阵。 天星子的四九纵横大阵的确厉害,其本人又是阵法大家,催动阵法,一时间变化无穷,杀机弥漫。若是等闲地仙进入阵中,恐怕不消一时三刻,便会身死道消。但白莲长老的修为却是真的通天彻地,在肃立白莲之上,浑身上下清光缭绕,任凭阵法如何攻杀,都自岿然不动。 不过单论阵法,天星子的确强过白莲长老,虽然无论如何催动阵法的威能,都无法真正伤到白莲长老,但白莲长老却也无法破解这运转精妙的大阵。双方相持了一个时辰,白莲长老心知自己无法在阵法之道上取胜了,当下轻叹了一下,抬手一指,施展出白莲净土的法术。 那白莲净土既是法术,也是阵法,施展开来,自成空间。霎时在天星子的阵法空间之中复又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自己的空间来。两座阵法顿时不断碰撞挤压,相互争持。 这就从布阵、破阵,比拼双方对阵法的理解,变成了比拼各自的法阵的强度和自身法力的深厚程度。四九纵横大阵的确是十分精妙的阵法,天星子自己也是老牌地仙,法力深厚。但白莲净土这么法阵之术乃是白莲教最为精妙的道术之一,威力绝强,白莲长老本身的道行和法力又超出了天星子许多。双方这一阵比拼,又斗了一个时辰,天星子终于支撑不住,苦心布置的四九纵横大阵被白莲长老的白莲净土给撑破。 阵法轰然破碎,心神牵引之下,天星子顿时收到反噬,吐出一口鲜血。重伤之下,哪还敢恋战?在阵法被破的第一时间便即身化一道流光,急速往西逃遁。 白莲长老费了如此大的心力才击破天星子的阵法,取得了胜利,眼见天星子重伤逃走,如何肯舍?当即飞身追击,打算擒拿下天星子,以此逼迫鹿门山。就算不能逼得鹿门山就此投效,至少也要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再暗中阻挠白莲教攻略荆州。 因此白莲长老势必不能放过天星子! 双方速度极快,很快一追一逃,飞跃了数百里的距离,进入汉水之上。看看到了汉津,终究是天星子重伤在身,本身法力也不及白莲长老,因此被追上。天星子见躲不过,抬头看下方芦苇丛十分茂密,当即按下遁光,躲入芦苇丛中去了。 白莲长老追了过来,不见了天星子,当下施法搜寻。正找之间,就听一阵笛声,悠悠而来。白莲长老转头一看,只见南边天际一名跛脚道人骑着一头青色小牛而来。道人嘴上吹着笛子,身前放着拐杖,须发浓密,清奇古貌,仙气十足。 白莲长老见状,心下狐疑,面上却不动声色,开口道:“道友请了,不知道友在何处名山修行?此来何事?” 就听那跛脚道人收了笛子,笑道:“贫道人称跛道人,一向只在洞庭湖边修行。此番前来,专为白莲道友你而来。” 白莲长老闻言,略有些惊讶地道:“为了本座?本座与道友似乎素不相识吧?” 就听跛道人点头道:“的确是素不相识!原本贫道也是一心潜修,不愿意理会外事。只不过很久以前的时候,贫道与鹿门山的上一任掌门打赌输了,今后不但不能与鹿门山为难。在他门下弟子有难的时候,还须尽量帮上一把。如今你将天星子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贫道不得已,便只能赶来看看了。” 白莲长老运起法眼,仔细打量了跛道人一阵,见其身上灵光缭绕,法力不俗。再看其坐下青色小牛,分明是肉灵芝所化。 灵草化为兽形,这至少也是五百年的道行。若是修士将之吞服,炼化之后,可以短时间内暴涨五百年法力,修为大进。 对于白莲长老来说,这等灵物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白莲长老第一时间想的到不是自己吞服,而是想着如今白莲教主正闭关修炼道法到了关键时候,若是服下这等灵物,不但可大大缩短炼法的时间,而且道法练成之后,也可顺势突破境界,法力再暴涨一大截。 如此一来,白莲教的实力必将再次壮大,对于如今的天下之争,自然便也就更多了几分把握。 只是这跛道人法力不俗,白莲长老不知道他有什么手段,因此有些迟疑,一时还在权衡利弊。 但跛道人却没有给白莲长老留下迟疑的时间。就听那跛道人看了看白莲长老,忽然轻咦了一下,道:“原来你竟然已经明悟了天仙大道,如此法力,居然还流连人间,不肯飞身,是想要扰乱人间的平衡么?贫道既然遇见了,却不能不管,否则这天下气运,岂不是会因你而失衡?道友,听我一句,速速渡劫飞身吧。” 此言一出,白莲长老顿时面色一变,喝道:“本座飞不飞升,与你何干?你既然知道本座已经修成天仙,还敢多管闲事,看来是有所依仗。今日本座就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闲事莫管!” 说着,白莲长老抬手一指,一朵白莲顿时凭空生出,白莲度世之术施展开来,漫天光点齐往跛道人射来。 跛道人见状,不慌不忙,抬脚一勾,将身前的拐杖勾起,旋转这飞上半空。那拐杖居然化作一柄利剑,剑身一抖,射出无穷剑光,将漫天射来的光点尽数扫灭。 白莲长老顿时吃了一惊,面色急速变幻,忽然惊呼道:“这是天遁剑法?你是纯阳真人的门人?!!” 就听跛道人大笑道:“贫道的确受纯阳真人点化,传授了些道法皮毛。白莲道友,今日贫道在这里,你休想逞凶!贫道劝你乖乖飞升天阙,免得天庭察觉,主动降下天劫,到时候你可就是待罪之身,天劫的威力将会暴涨一截,你便是能抗的过去,也必然要受一番罪,又是何苦呢?” 白莲长老此时认出了跛道人的跟脚,自然息了抢夺那肉芝青牛之心,但对于跛道人要自己主动渡劫之事,却也是嗤之以鼻。当下哼了一声,道:“本座自然有不能飞升的理由!跛道人,你虽是纯阳真人的门人,但也管不到本座头上。本座今日便给你一个面子,不再追踪那天星子了。不过今后还请你约束一下鹿门山的人,不要再阻挠我教大业,否则下次再见,本座可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说着,白莲长老就要离去。就听跛道人笑道:“道友且慢。今日你若不飞升,只怕是走不掉了!” 白莲长老闻言,冷笑了一下道:“跛道人,本座敬你是纯阳真人的门人,因此才让你三分,却不是怕了你。你若是再纠缠不休,本座可就不管你是谁的门人了。难道你是纯阳真人门下,便可肆无忌惮地管起本座来了?便真是纯阳真人当面,也不能随意插手别家修士的事吧!” 跛道人道:“你以天仙之身,流连人间,若是隐遁山林,与世无争,那还罢了。偏偏却要参与近天下之争中来,扰乱人间秩序。像你这般行事,天庭岂能容你?贫道看见了,当然不能不管。况且这也是为你好!” 白莲长老冷哼了一声,道:“说的好听!据我所知,鹿门山为了对抗摩尼佛和净风使、善母等人,也不止一次请出了潜修的天仙级前辈高人。这种事情,他们做的,本座就做不得?” 跛道人闻言,笑了一下,道:“就算你说的不错,但那些天仙级别的高人却都只是碍不过情面,因此出来相助一下而已,本身是绝不愿意沾惹红尘杀伐之气的。你却不同,你是为了白莲教的大业不遗余力地出手,完完全全地牵扯进了这天下之争中。如此行事,岂能容你?” 白莲长老哼道:“那又如何?本座本不欲与你纠缠,你却还如此喋喋不休,既然如此,就休怪本座不给纯阳真人留情面了。”说着,白莲长老抬手一挥,白莲净土之术顿时施展开来,将这一方天地笼罩。 跛道人被罩在白莲净土空间之中,感受着这方空间对自己的压制和排斥,跛道人不由微微变了下脸色,不过却也并不如何担心。拐杖剑祭在空中,散发出无穷剑气,护住自身,随后跛道人再次取出了那根笛子,放在嘴边轻轻吹奏了起来。 此次的笛声却就不像刚才那么悠扬了,反而略有些刺耳,声调音色也十分奇怪,韵律与寻常笛声完全不同。 这笛声若是平常人听了,只是觉得有些难听而已。但落在白莲长老的耳朵里,却见白莲长老的心神牵引得一阵躁动,任凭白莲长老如何施法,都平复不下去。 白莲长老感受到自己原本以秘法隐藏得极好的天仙气息渐渐压制不住,有暴露的危险,顿时大惊失色。当下默默权衡了一下,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只怕未必能撑到斩杀跛道人,自己便要先一步引动天仙劫了。于是白莲长老不敢恋战,迅速收了白莲净土的法术,便要遁去。 法术刚刚收起,就听半空中一人喝道:“白莲道友,哪里走?今日你还是乖乖渡劫飞升吧!” 第五百三十二章 绿林义军 听到半空中那个声音,白莲长老微微变了脸色,抬头一看,就见来人一身朝服,浑身气度极为雍容,颇有官气。 白莲长老顿时轻叹道:“张天师,你也要与我教为难?” 来人正是当代天师,闻言肃然道:“贫道执掌天师印,有维护天条纲纪之责。你既然已经明悟了天仙大道,便不该再横行人间。如今被人告上天庭,贫道受命前来了解情况,乃是不得不如此,非是贫道故意与你为难。” 白莲长老闻言,笑了一下,道:“你何曾见本座使用过天仙灵力了?本座的道术精奇,威力极大,一般地仙的确承受不住,但那也不能说本座就是天仙吧!” 就听身后的跛道人道:“白莲,你不必抵赖!刚刚贫道吹奏的升仙曲乃是尊师传下,专为渡人飞升的。不成天仙,便对此曲全然无感。但你分明承受不住此曲,足以说明你就是隐藏在人间的天仙。” 白莲长老闻言,狠狠地瞪了跛道人一眼,道:“跛道人,这天下之争本来与你无干,你却硬要插足进来,暗算本座。这笔账,我白莲教记下了。后会有期!” 说着,白莲长老便要纵身离去,就见跛道人抬手一指,拐杖剑顿时放出万丈剑光,将白莲长老去路阻住。半空中的张天师也轻叹了一声,抬手祭出三五斩邪剑,阻拦白莲长老离去。 随后就听张天师喝道:“白莲道友,得罪了!”说着,抬手祭出一张玉符,飞入天空,眨眼消失不见。 就见天空中顿时风云变化,顷刻间显化出一个黑色的雷眼,将全场罩定。就听一名雷将从雷眼之中显出身影,对张天师稽首道:“天使,符诏相招,所谓何事?” 张天师道:“原来今日神雷大将当值,贫道有礼!前日有人间鹿门山修士上报天师府,说有天仙修士潜藏人间,肆意参与天下之争。贫道受天庭之命,监察人间,闻讯不敢怠慢,当即前来探查。今已查实果有白莲教的白莲长老已经悟透天仙大道,却既不飞身,也不潜踪隐迹,反而主动沾惹红尘杀伐,对人间平衡构成了极大的挑战。贫道故此不得不上禀天庭,请尊神下界,好让其渡劫飞升。” 那雷将闻言,转头看向白莲长老,目中神光一闪,随后喝道:“果然已经是天仙了。似你这般修为,还敢参与人间王朝之争,企图扰乱天庭法度,本神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本神这就为你降下天劫,能否飞升,就看你造化如何了!” 说着,那雷将把身形隐入了雷眼之中,就见一道劫雷从雷眼之中落下,直直地打在了白莲长老头上。 这道雷霆便算是第一道劫雷了,威力并不算强,但却表示天劫已经锁定了白莲长老,任凭白莲长老再怎么隐藏,也是躲避不了的了。 眼见得此,白莲长老顿时愤恨无比地瞪了跛道人和张天师一眼,然而天劫在即,白莲长老却也不敢再对二人放什么狠话,当即只得急忙抽空施法,将此间的情况传回教中,叫青莲长老等人千万小心,不可再莽撞大意。 随后白莲长老努力平复心情,开始专心渡劫。 既然事已至此,无可挽回,那么自然便只能坦然面对,方能将事情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自己今日渡劫,已经是不能更改的了,便只有努力渡劫成功,方不负辛苦修行一场。 其实天仙劫虽然厉害,但这却是针对一般地仙修士而言的。绝大多数地仙都修炼不到地仙巅峰,还没等引动天劫,便已经潜力耗尽,最终死于三灾九难之中。而在顺利修炼到地仙巅峰境界的修士之中,那些修为上百年都无法寸进,不得不勉强渡劫,忐忑不安地撞运气的修士又占了九成九以上。这样的修士,渡劫成功的几率并不高,旁门左道之士仅有一成不到的成功率,真正是九死一生。即便是名门大派,把握也仅有三五成而已。只有真正源远流长,在天庭深有跟脚的几个大派,成功的几率才能有七成以上。 但这都是指那些尚未悟透天仙大道,本身潜力已经不足,修为无法精进,勉强渡劫的。若是如白莲长老这般,已经悟透了天仙大道的人,其肉身元神虽然尚未蜕变,但却已经有了天仙灵光,论手段、战力和防御力,都已经超出地仙这个层次许多。这样的修士,基本就没有渡不过天仙劫的。 从古至今,已经明悟了天仙大道,却仍旧陨落在天劫之中的,基本是凤毛麟角,都是那些穷凶极恶,天人共怒的,因此才惹来天罚,身化劫灰。 白莲长老是已经悟透了天仙大道的,修行过程中虽然也曾造下些杀孽,但却还算不得穷凶极恶,天怒人怨。此时那主持劫雷的雷将虽然恼怒于白莲长老妄图躲避天劫,流连人间,但其实恼怒之余,却还是有几分理解白莲长老的做法的。故此那雷将并没有太过加大劫雷的力量,仅只是在责权范围之内略微加了一些,对白莲长老聊做惩戒而已。 而那白莲长老也的确修为深厚,又有白莲净土、白莲度世、花开顷刻等种种法术傍身,虽然艰难,但却还算是很顺利地将九道雷劫渡过。 那雷将见状,当即降下了接引仙光,笼罩住白莲长老。 白莲长老顿时苦笑了一下,急忙抬手一指,脚下的白莲顿时飞出,往东方急速飞去。却是白莲长老眼见自己飞升在即,无法逃脱,只得将教中至宝留下,多少也给教中留下些底蕴。 随后白莲长老放松心神,顺着那接引仙光飞升而去,眨眼消失在了人间界。 天空中的雷云顿时消散无踪。那张天师对着跛道人和不知何时显出身形来的天星子点了点头,稽首作礼,随后转身离去。 跛道人和天星子急忙还礼,目送张天师走远。就听天星子对跛道人道:“今日多谢道兄出手相助,我鹿门山上下感激不尽。” 跛道人闻言,摆了摆手,道:“不必谢,这都是贫道欠了你们那上代掌门的。贫道告诉你,以后这些事少来烦些贫道。你们这些杀伐算计,贫道实在不想沾惹太多。此间事了,贫道这就回洞庭了。” 说着,跛道人不等天星子挽留,便即骑着青色小牛驾云离去了。 天星子见状,只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而驾遁术赶回了鹿门山,对早已等候在此的天机子、从心真人、陆知渊等人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就听陆知渊道:“太好了,那白莲长老被逼的渡劫飞升,白莲教虽然仍旧高手众多,但却也不再是那么难对付了。如今荆南之地的二万兵马已经在急速赶往武昌,交州增援的二万五千兵马也已经在半道上了。有这些兵马,即便还不能击溃白莲教的大军,夺回武昌,但稳住局面,想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天机子闻言,摇头道:“你太乐观了!须知如今天下气运全不在朝廷这边,即便白莲长老被逼的飞升离去,但朝廷兵马想要取胜,只怕也很艰难。若如不然,扬州的潘刺史也不会只坚持了数月,便败了。况且白莲教中还有红莲狱箭这等利器,荆州军只怕撑不了多久。” 从心真人闻言,急忙道:“那该怎么办?” 天机子道:“为了在气运上不输于白莲教,我们从现在开始,便不能将阻挡白莲教的希望放在官军身上了。以贫道看来,是时候启用我们以前扶持起来的那些绿林兵马了。” 陆知渊沉吟道:“这些年我们因势利导,在荆州各地扶持了好些绿林势力,总人数已经有四五万人了。不过分布在桐柏山、竟陵、长沙等地,如今力量还有些分散。” 从心真人道:“哪股力量最为强盛?” 陆知渊道:“自然是桐柏山的绿林军!其首领便是蛙神的那个外孙。我们之所以能说动蛙神去阻拦白莲教的兵马西进,其实也是因为先前暗中放风,说他那个外孙有潜龙命格,只要能够在乱世之中趁势而起,他日极有可能龙飞九天,登上九五至尊之位。那蛙神仅只是个野神,闻知自己有可能成为人皇的外公,如何能不心动?因此努力去阻拦白莲教的兵马,不惜掀起巨浪,杀伤甚众。如今那蛙神虽然已陨落,但其蛙族之中,尚有人仙境界的蛙妖七人,筑基、练气境界的,更是不下数百,算得上声势不小。再加上桐柏山中又有万余绿林好汉,若是要选一支兵马,首先起事,那么这一支人马当是首选。” 从心真人闻言,沉吟道:“那蛙神的外孙我记得是叫薛周吧?听说也是个性情豪爽的人,因此才能得绿林众人推崇,如今声望卓着,乃是绿林之首。我们若是真的将他推了出来,就怕日后击败了白莲教,他的名声更响亮。这气运一聚,大势便成,日后想要更改,将会大费手脚。” 陆知渊笑道:“这有何难?桐柏山广大,那绿林军的组织其实并不算严密,说白了就是山中各股势力联合起来,公推薛周为盟主而已。到时候我们安排小六也进入其中一方势力,关键时刻多出几个主意,多立些功劳,那么各方势力自然便能记住小六。日后时机成熟,在设法取而代之,抑或是借鸡生蛋,都是完全可以的。” 从心真人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做吧。正好,蛙神死于白莲教之手,我们正可以鼓动薛周报仇,将整个桐柏山的绿林军聚集起来,一同起事。” 陆知渊点头应是,随即笑道:“他们这支兵马刚刚起事,还需要些时间整合,方能指挥灵便。正好,王丰,王公子承诺给我们的雷音烈火箭也需要两个月之后才能交付给我们。这段时间,绿林军便可抓紧练兵。阻拦白莲教大军的任务,便还是要着落在官军之手。这荆南之兵,加上交州援军,共有四万五千人,若是倚仗城池营垒,节节抵抗,在白莲教的猛攻之下,坚持两个月时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天机子道:“你是说放弃进攻,只一味采取守势?就怕连战连败之下,荆州军会失去斗志,万一崩溃,那可就不妙了。况且白莲教西进,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想要与摩尼教的兵马会师。他们一旦在武昌站稳了脚跟,便会立即沿着汉水而上,往襄阳攻击而来。一旦白莲教的大军与摩尼教真的会师,声势将会瞬间大振,只怕襄阳城便再也守不住了。襄阳城若是破了,我们这鹿门山怕是将会遭受灭顶之灾啊!” 陆知渊点头道:“不错,仅靠着荆州官军,争胜是不可能的。但官军即便战败,我们却也须得保证其败而不溃。这却极为考验能力。以我之见,我们须得派出几位师弟,进入荆州军中,一来指点其作战,尽量减少其损失,二来也可以在荆州军低落之时,收整军心,三来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带领荆州残存的兵马直接投效绿林军,一举将绿林军的实力壮大,奠定其拿下荆州的局势。” 从心真人笑道:“师弟说的不错,既然如此,你这就去安排吧!” 于是陆知渊起身离去,先从门中择选了几个优秀的师弟,令其下山,进入荆南军、交州军中,去给主将做幕僚。又去早已安排在绿林军首领薛周身边的军师处,叫他鼓动薛周立即起兵。 随后陆知渊亲自送小六去了桐柏山的一路义军之中。那位义军头领说起来也是小六的近亲,乃是襄阳王府的分支,自从襄阳王这一脉败落之后,便流落江湖,辗转在桐柏山中建立了一份基业。 此人并无子嗣,此时见了小六,听陆知渊说了小六的身世,验证之后,顿时喜出望外,当即认了小六这个侄儿,并将其带在了身边,准备悉心照顾。 陆知渊取了兵器铠甲,和几件护身之宝给小六防身,看着他以血炼之术,将兵甲和法宝祭炼完全了,陆知渊这才放下心来,随后离了桐柏山,想了想,复又赶往汉口,准备就近观看白莲教与荆州官军之战。 第五百三十三章 白莲分兵 白莲长老渡劫飞升,这对于修士来说,本来是一件大好事。但对此时的白莲教而言,却不啻于一计重击。 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的白莲教大军顿时有一瞬间的慌乱。在短暂的悲愤之后,大军却仍旧继续西进,只不过行动之时,比先前又多加了几分小心,不再那么肆无忌惮了。 此时因为鹿门山先前安排下的蛙神、蝠神、青鲵大王等人死于白莲长老之手,鹿门山那边又忙着算计白莲长老,故此一时之间没有足够的精力重新安排拦截,白莲教的这一万八千兵马得以顺利赶到了武昌,与先前袭取城池的万余兵马会合,守城的兵力瞬间达到了近三万人的规模。 这份兵力,若是采取守势的话,足以与十万大军抗衡。而现在荆州这边能抽调过来复夺武昌的,仅只有四万五千人而已。 逼近武昌的四万五千官军之中,虽然徐豹率领的交州军人数较多,但毕竟是客军,因此指挥权还是落在了荆南总兵李方身上。那李方也是一员宿将,颇有用兵之能,论武艺自然是比不上拥有夜叉血脉的徐豹,但也不差,乃是武入先天的高手,并不惧怕一般筑基、练气期的修士。 官军抵达武昌试探着攻了一下城,却是无功而返,眼见白莲教的援兵赶到,只得后退扎营,分兵据守汉水和长江,摆出了死守的架势。 荆州军这边想着拖延时间,自然等得起,但白莲教那边却不能等。当然,白莲教的大军也不会冒进,先前是为了驰援武昌,故此才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但如今大军已经进城,情况便不同了。如今武昌的局面基本已经稳定,对于白莲教而言,当务之急是稳定从武昌至扬州的这一段地盘。简而言之,就是要夺取鄂县、黄州、蕲春、下雉等地,将武昌至扬州的这一块地盘真正纳入白莲教的掌握之中。 于是杨玄和青莲长老、青阳天女等人把守城池,红莲长老则返回扬州,率领后续的五万大军,大张旗鼓继续西进。 陆知渊当然知道白莲教的打算,为了拖延时间,那陆知渊当即去了鄂县、蕲春、黄州等地,鼓动当地官府征召士卒,筹备军械,固守城池。 同时,陆知渊还鼓动了好些义军,准备不断骚扰白莲教的粮道。 可以说,鹿门山这边能使出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王丰见了荆州这边的应对,也觉得鹿门山已经算是尽力了,若这样子还不能成功阻拦白莲教的进击,那就是天意如此了。 倘若做了这么多,白莲教还是最终夺取了荆州,那就说明白莲教在这一次天下之争中的确气运强盛,有极大的夺取天下的希望。那么王丰即便再不喜欢,也不会与这大势作对,最多便真的将兵权交出,助白莲教夺取天下,自己则抽身而走就是了。 当然,王丰相信,以白莲教一贯的行事作风,应该不至于会得到天地气运的青睐才对。除非日后白莲教真的革旧布新,从左道旁门,回归正道。 但现在,王丰却的确再做不了太多的事情了,于是干脆地离开了荆州,返回灵山岛去,协助火葫真人炼制雷音烈火箭,意图尽早将之锻造出来。 如此过了一月,等到王丰再次收到荆州的消息的时候,白莲教已经夺取了蕲春、下雉、黄州、鄂县、邾县等地,赶到了武昌。 不过这一月激战,白莲教虽然接连得胜,但也损失不少,第二路西进的五万兵马死伤近万,虽然也俘虏了不少人,但算起来收获也抵偿不了损失。 但白莲教剩余的四万大军抵达武昌之后,其总兵力便达到了七万人,已经对城外的四万五千荆州军形成了绝对的兵力压制。 当下杨玄开始调兵遣将,先分出万余兵马把住长江水道,抵挡徐豹的兵马,随后杨玄率领其余兵马进入汉水,攻击李方率领的两万荆州军。 这一番大战,打的天昏地暗,白莲教一连射出五六十只红莲狱箭,硬生生地将荆州军的营门攻破,大军随后迅猛进击,一举将荆州军击溃。 李方率领的两万荆州军死伤近半,残部逃往汉津,士气全都低落到了极点。而此时,白莲教复又穷追不舍而来,前锋已经到了汉津二十里处。李方顿时皱起了眉头,盘算着是否该放弃汉津,抽身继续后撤。 但这般退却最终又能退到哪里?难道直接退到襄阳城去?李方心下踌躇着,随后一边命人快马将消息送到襄阳,向荆州刺史请示下一步的行动,一边又命士卒在破损船只上装满柴草,点燃之后,顺流放下,以此阻碍白莲教兵马的追击。 同时,李方命人向驻守长江之上的徐豹传令,叫其向武昌发动攻击,牵制白莲教的大军。 然而徐豹连续发动攻击,却都全无进展,反而死伤了数千人,为免伤亡太多,影响后续的防守,徐豹只得放缓了攻击,从猛攻转为了佯攻。 此时,白莲教被汉水之上放下的火船骚扰的难受,红莲长老当即率领二万精兵下船,从陆路进击汉津,水陆并进,一举将汉津攻破。李方见势不妙,只得再次丢下汉津,往后溃逃。 白莲教自然继续穷追不舍。双方正一追一逃间,就听北面汉水岸边喊杀声震天。白莲教的兵马吃了一惊,生恐中了埋伏,当即收兵驻扎,随后派人打探北岸情况。 很快消息传来,北岸突然而来的兵马是盘踞在桐柏山中的绿林军,兵力足有万余人。杨玄闻言,顿时怒道:“些许宵小之辈,也敢在我军头上撒野!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日后到让天下人小瞧了我们。” 青莲长老点了点头,道:“是该给他们一点教训。这样吧,叫青阳神女率领一万兵马去北岸驱逐绿林军。击败就好,不必深入追杀。” 杨玄闻言一愣,道:“为何?” 青莲长老道:“绿林之人与我们并非一定是敌人,他们一样痛恨朝廷。我们日后或许可以将他们招纳过来,为我所用。” 杨玄点了点头,道:“长老所言甚是!只是他们今日无端在北岸呐喊,似乎对我们也并没有怀着什么好意。从其结果上看,甚至还救了荆州败军。若他们是无意的也还罢了,就怕他们是故意如此,那我们今日绕了他们,岂不是留下后患?” 青莲长老闻言,点头道:“此言也有理,这样吧,叫青阳神女击败他们之后,多抓几个战俘,询问一下桐柏山的各路绿林是什么时候联合起来的,又为何要来此。” 青阳神女领命,当即领兵去北岸下船,迅猛地对绿林军发动了攻击。然而绿林军却赶在白莲教的兵马进攻之前先一步撤退了。绿林军熟悉道路,又早有准备,走的极快,很快就退入了桐柏山之中。白莲教的兵马追之不及,领兵的青阳神女只得收住兵马,随后带着自己的两个护法飞身追去,很快在山中抓到了几个绿林军的小头目,一番逼问,得知了绿林军早在一个月之前便已经整合起来,如今的首领薛周传闻乃是蛙神的外孙。 因蛙神死于白莲教之手,故此薛周对白莲教极为痛恨,此次大军出山,本是要趁着白莲教与官军大战之际,从后袭击白莲教的兵马,却不想白莲教太过厉害,等到绿林军赶到的时候,官军已经战败了。不得已,绿林军只得呐喊示威了一阵,随即便又灰溜溜地回去了。 青阳神女打听清楚了情况,顿时吃了已经,急忙回去先青莲长老和红莲长老禀告详细。青莲长老闻言,双目中顿时凶光一闪,道:“原来那薛周竟然是蛙神的外孙!这倒是个祸根,不能不铲除。只是当务之急是去襄阳与摩尼教那边的人会合,一举击灭荆州官军,倒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桐柏山与那薛周纠缠。” 杨玄闻言,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其实去襄阳并不着急!” 青莲长老闻言,惊讶地道:“为何?” 就听杨玄道:“摩尼教与我们名为一家,教义也相近,但我们双方融合了这么多年,却始终都没有真正融合在一起。他们一直抱团游离在外,实际上对我教不无猜忌之余,也同时存了吞并我教的心思。他们可以引以为援,却不可毫无保留的信任。事实上,数年前他们在扬州府起事,后来又在南阳起兵,都是先擅自行动了,再通知我们,并要求我们予以配合的。况且他们自己找了个什么原子,奉为明主。这即便不是与我们争锋相对,却也免不了有所竞争。这天下如今虽然混乱,但最终能登上人皇之位的,却终究只有一个。我们去了襄阳,与摩尼教的原子相见,该如何相处呢?即便我们都保持克制,谁都不向谁低头,但等拿下襄阳之后,这荆州究竟是归属我们,还是归属于他们?长老,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青莲长老闻言,沉吟了片刻,道:“摩尼教本是从西域之外而来,是他们欲要融入中原,却屡受排挤之后,这才主动与我教走近的。虽说是两教合流,但其实是他们归附于我教。他们该当听从教主之令才是!我教大军既然进入了荆州,这荆州自然是归属与我们的。难道他们还敢跟我们抢不成?” 杨玄叹道:“若是白莲长老尚在,我们或许能够压服那摩尼佛、净风使和善母等人。但如今白莲长老已经渡劫飞升,我教之中,教主潜修,尚未出关,长老你和红莲长老,加上留守扬州的大护法和二护法,论顶尖修士的实力,我们恐怕无法对摩尼教形成优势了!在这种情况下,这荆州日后究竟会落到谁的手里,那可就真的说不好了。” 青莲长老沉吟道:“那么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杨玄道:“不如借口桐柏山绿林军威胁我们侧翼,暂时顿兵不前。分兵一支去桐柏山进剿,同时再派出精兵,奇袭江陵,拿下这座荆州重镇。若是江陵和武昌都在我们手里了,那么至不济长江以南之地,便全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等到摩尼教与官军在襄阳拼的两败俱伤时候,我们的主力再急速赶到襄阳,一举奠定胜局。到时候荆州大半已经落到我们手里,摩尼教的兵力又被大大削弱,他们便再无法与我们争了。” 青莲长老闻言,迟疑了一下,道:“兵贵神速!就怕拖延久了,会生出变故。” 杨玄笑了一下,道:“能有什么变数?荆州官军的主力尽在襄阳,其余各城都十分空虚,这个时候我们何必去襄阳啃硬骨头?只要出兵速度够快,其余城池还不是任我们予取予求?先打襄阳,还是先打江陵等地,这只是个先后问题而已,不存在拖不拖延的。” 青莲长老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一意如此,本座便也依你。这样吧,本座坐镇汉津,青阳神女去剿灭桐柏山绿林军,你和红莲长老则率领一万精兵,潜踪隐迹,前去袭击江陵。若是真正轻取江陵,倒也是一件好事。” 杨玄见青莲长老同意了自己的意见,顿时大喜。当下白莲教的大军果然停了下来,兵分三路。一路万余人北上,大张旗鼓攻击桐柏山的绿林军。一路万余人趁夜出营,悄悄往南袭击江陵。其余兵马则留守汉津,兼顾南、北二路,并密切注意着襄阳那边的战况。 白莲教的主力突然按兵不动,这让官军和摩尼教那边都惊讶不已。不过很快双方就都反应了过来。陆知渊只冷笑着说了句:“二贼相互猜忌,这倒是可资利用。可笑事尚未成,便开始算计,不败何为?” 而摩尼教那边也有些心急了,这两年摩尼教几次攻击襄阳,都铩羽而归,究其根源,除了襄阳城高池深,还有一支汉水水师护翼在外,让摩尼教的兵马无从下手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有鹿门山从中作梗,邀请了好些修士来牵制摩尼教的高手。 摩尼教仅凭自己的力量,想要拿下襄阳是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的。故此摩尼教才希望白莲教的大军尽快到来,到时候不但有白莲教的高手为自己分担压力,而且白莲教的红莲狱箭还能对襄阳城中的守军形成绝对的压制,到时候攻城就轻松多了。 然而白莲教的兵马到了汉津,却就不走了,这让摩尼教万分不满。当下善母代表摩尼教急速赶赴汉津,欲要说服白莲教的兵马继续进发。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两教隔阂 善母来到汉津之后,与青莲长老扯皮了一阵,最后开始谈到实质性内容的时候,双方终于谈不拢了,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想来也是,摩尼教在南阳困了近两年,对近在咫尺,却始终无法拿下的襄阳城已经形成了怨念,等到真的拿下城池之后,自然不可能拱手让给白莲教。 但白莲教却也不是开善堂的,若是没有半点好处的话,又怎么肯帮着摩尼教火中取栗呢? 就听善母冷哼道:“我军在南阳本来已经与荆州官军形成了均势,并渐渐有压过对方的势头,只要再潜心积蓄些实力,将来夺取襄阳,席卷荆州并非难事。我军近来本无主动进攻之意,是你们欲要西进,要求我们出兵为牵制荆州军主力。如今荆州军主力被我军拖在了襄阳,你们顺风顺水地进入荆州,拿下武昌,虎视江汉,因此志得意满,觉得我军没用了吗?既然这样,我军从襄阳撤退就是了。这襄阳坚城,便留给你们吧。” 青莲长老闻言,心下却全然不为所动,淡淡地道:“你们若是愿意放弃襄阳,那尽管撤兵就是,谁也无法勉强你们,不是吗?” 善母闻言,顿时大怒,起身道:“想不到你们如此自私自利,全不念我们两教合流,本为一家之情。襄阳尚未攻破,荆州尚未拿下,你们便开始算计同道,生恐同道得势,真是可笑!” 青莲长老闻言,却依然恍若未闻,淡淡地道:“既然两教合流,那么大家都该共同遵从教主的命令行事才对。如今教中已经公推了杨玄为王,所有大军都要听从杨玄号令。你们却在南阳另行推出了你们的原子为王,这不是明摆着要与教中背道而驰吗?善母,你既然声称我们本为一家,便该请你们的原子去了王位,尊奉杨玄为王。如此一来,我们才真正是一家,当可再不分彼此,齐心协力,合攻襄阳。” 善母不忿地道:“这是什么话?原子在南阳称王之时,那杨玄还根本就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两教合流,便是一家,原不该分什么高下!既然原子先正位为王,大家便都该尊奉原子才是。你们却推了杨玄为王,是你们自己挑起了事端,与我等何干?便是要去王位,也该是杨玄去了王位,向原子称臣才是。” 青莲长老哼了一声,道:“杨玄是教主亲自选定,教中上下一致认可的人选。你们那个原子只是你们私下里推出来的罢了,如何能服众?” 善母道:“一致认可?那为何河北王则也称了王?为何在杨玄称王以前,我们这一脉的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他?恐怕不是一致认可,而是私心作祟,任用私人吧?” 青莲长老闻言,心下也有些怒气,道:“善母,我看你今日前来,为的不是求援,而是闹事来了!既然如此,本座也就明着告诉你,若是我军去了襄阳,大军破城之后,那么襄阳城便毫无疑问将会归属与我军,这点没有商量。本座之所以没有率军直抵襄阳城下,为的便是念着我们终究同属一教,不想真的撕破脸面。你们若能凭着自己的力量,拿下襄阳,我军自然不会染指分毫。但若是你们力有未逮,便可以退军,站在一旁看我军如何破城。杨玄和原子究竟谁才是天命之子,谁更适合为王,咱们空口白话都做不得准,总该以战绩说话,不是吗?” 善母闻言,皱眉道:“你原来存着了这个心思?若我军拿下了襄阳,那杨玄便自去王位,我们一起尊奉原子为王?” 青莲长老顿时笑了,道:“你们那个原子在南阳起兵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却一直困守一地,向外连战连败,寸土未得。反观杨玄,自起兵以来,连战连捷,如今已经拿下了扬州,更又夺取武昌,虎步于江汉之间,如此功绩,早已远超那所谓的原子了。岂有以连败之人一城之偶然得失,便要求连胜之人退位的道理?这样吧,本座昨日已经将此间之事禀告了潜修中的教主,教主发来谕令,让本座全权处理荆州之事。咱们便以十日为限,你们先攻打襄阳,若能夺下,教中便也承认原子为王,我军退到武昌,这江汉之地,便以原子为尊。我教如今已经有了杨玄和河北王则、益州刘静香等人,各上尊号,倒也不差原子一个。至于谁能最终夺取天下,便看各人接下来的手段。你看如何?” 善母道:“十日时间,是否太短了?” 青莲长老沉吟了片刻,道:“那就十五日,不能再多了。若是我军攻城,或许还要不了十日这么久。” 善母叹道:“我此来本为要求你们从速进兵,却不想你却要我们加紧攻城。只是这襄阳城若是不能在十五日内夺下,又该如何?” 青莲长老道:“那你们的原子便要主动退位,向杨玄低头。当然,大家毕竟同属一教,南阳之地依旧是由你们掌管。只是这荆州全境,便要以杨玄为尊了。” 善母道:“若我军不能在十五内拿下襄阳,你们也不能呢?” 青莲长老道:“别说十五日,十日之内,我军就能破城。” 善母道:“万一不能呢?” 青莲长老道:“若是不能,那咱们就划江而治,长江以北,以原子为尊,长江以南,汉口以东,便以杨玄为尊,如何?放心,若真到了那时,我军便将回头好生经营扬州,以图北上攻取豫州、徐州,也没有再多的精力来管荆州了。虽名义上共尊,但实际上这荆州依然是你们说了算。但有一点,不管这荆州最终是以原子为尊,还是以杨玄为尊,对外都要承认是我白莲教全取了荆州,如何?” 善母闻言,这才点头,道:“那是自然!既如此,我这就回去调拨大军,全力攻打襄阳。” 当下善母起身告辞,回到襄阳城外的摩尼教军营,将与青莲长老的约定说了一遍。就听净风使道:“白莲教那边果然对我们颇多猜忌!两教虽然合流,我们为示诚意,也一直未立教宗,但很显然,白莲教那边始终从心底里还是没把我们当自己人的。呵呵,当然,我们自也不会真的放弃我教教义,去真心尊奉他们那位教主。两教合流,原本就是各取所需罢了。如今他们摆明了车马,倒也省的日后再与之勾心斗角。咱们各凭本事说话就是了。” 就听善母道:“只是襄阳城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攻打了,如今要在十五日内破城,恐怕是难啊!” 净风使笑了一下,道:“我们没有红莲狱箭这等攻城利器,想要十五日内破城,若是襄阳城中没有突然发生变故,那自然是很难做到的。大军再尽力攻打一次吧,破不了城也没什么。咱们索性便真的撤兵,就看白莲教的兵马十日之内,如何破城!” 善母沉吟了片刻,道:“你是想赌白莲教的兵马十日之内也不能破城?可是万一他们破了城呢?难道真叫原子退位,向那杨玄低头?” 净风使道:“当然不能!我教大业,岂能因这一点逼迫就放弃?不过方今天下,终究是要以实力说话的。若我们为了与白莲教斗气,便拼死进攻襄阳,一旦损失惨重,到时候就更没有底气去面对白莲教的大军了。万一他们食言而肥,突然翻脸,我们实力大损之下,又拿什么来应对?” 善母道:“青莲长老亲口答应的,难道他还能翻脸?” 净风使道:“这又有什么不可能的?真想翻脸,还怕找不到借口?你以为人人都像那王丰一般,有了约定之后,即便手握天仙傀儡这等绝强战力,却也依然恪守旧约,绝不贸然出兵?我教与白莲教合流了这么久,他们的行事作风,难道你还没有看透?” 善母闻言,点了点头,道:“我们的确应该保存实力,但如今终究是白莲教势大。他们手握红莲狱箭这等战场利器,齐射之下,真正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十日之内攻破襄阳,未必便真的不可能。倘若他们真的破了城,我们又该如何推脱?” 净风使闻言,笑了一下,道:“我们若要半月破城,必要损失惨重,自不可行。想要赢得约定,便只有寄希望于白莲教的兵马十日内破不了城。呵呵,成事虽然艰难,但坏事却往往十分容易。他们虽有红莲狱箭,但想要十日内破城,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等到白莲教的兵马猛攻襄阳十日,自己精疲力竭,襄阳城也被打的摇摇欲坠的时候,我军再迅猛出击,一举将城池拿下,岂不是更好?” 善母目光一闪,随即笑道:“净风使之计甚妙!若能借着襄阳城一战,将荆州军和白莲教的兵马一起削弱了,我军便可趁势全取荆州。若能趁乱让那杨玄死于乱军之中,我军甚至未必没有更进一步,染指扬州的可能。到了那时,这整个南方便都是我教的了。” 净风使闻言,大笑道:“不错,我刚刚居然没有想到这一层!是啊,就算白莲教真的费尽全力,十日内拿下了襄阳城,我们也可以暗暗下手,将那杨玄除去。没有了杨玄,白莲教的兵马即便再多,又能如何?这天下虽大,拥有潜龙命格的人却也不是随处可寻。他们想要稳定局势,便只能尊奉我教的原子了。” 当下净风使和善母密谋了一阵,善母便领着教中新培养的几个筑基期女弟子暗暗离了大营,前去做准备去了。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摩尼教的兵马便开始假装声势浩大,实则暗中留力地“猛攻”襄阳城了。这般打法,其结果自然是襄阳城继续岿然不动了。 而在襄阳城之战猛烈爆发之际,杨玄率领的万余精兵经过昼伏夜出,三日之内突然出现在了江陵城外。城中本就兵马不多,又仓促应敌,防守乏力,很快城池便告陷落。 城中知府和守将率领着千余兵马逃出城去,一路往西,朝夷陵撤退。 杨玄见状,当即领兵穷追不舍。直追了一日,来到一座山下,杨玄看前方江陵知府的队伍遥遥在望,当即率军猛冲。不想进入山谷,两边崖壁上却忽然喊杀声震天,乱石纷纷而下,将白莲教的兵马砸的哭爹叫娘,死伤惨重。 原来是江陵知府见杨玄追赶甚急,料难以逃走,于是心生一计,欲要败中求胜。不想杨玄果然中伏。当下杨玄急忙传令退兵,然而山道狭窄,大军又正在混乱之中,一时之间,哪里能退的掉? 正慌乱间,忽听山上惊慌惨叫之声响成一片,伏兵纷纷逃窜。杨玄抬头一看,只见无数几头猛虎在陡峭的山坡上奔驰跳跃,胡乱践踏,将许多伏兵撞下山来。众伏兵只得奔逃躲避。 杨玄见状,急忙收整兵马,退出谷道,看着山坡上犹自咆哮奔跑的猛虎,沉吟道:“青天白日,老虎怎么会忽然冲击伏兵?此虎莫非有主?” 正思忖间,就见山顶上一名身穿白裙的女子呼喝了几句,那些老虎顿时散去。杨玄见那女子站在山涧,衣裙随风飘荡,飘飘欲飞之间,显露出十分曼妙的身形,顿时不由心生漪念。 当下杨玄朗声道:“刚刚可是姑娘招来猛虎,救了我军?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本王也好报答。” 就听那女子笑了一下,用空灵悦耳的声音答道:“我乃虎牙山山神庙中的庙祝,适才为山神上香,忽然感应到大王有难,故此特来相救。大王,由此往西,道路越发艰难,山道曲折,稍不注意,便会迷路。即便不迷路,也需时时防着敌人埋伏偷袭。我还要回去为山神上香,不便陪侍在侧,便请大王跟着我招来的猛虎前行,想必一定能安然抵达夷陵。” 说着,那女子当即招来一头斑斓猛虎,以符篆贴在虎额之上,口中念念有词。那猛虎当即点了点头,颇通人性地走在了白莲教兵马的前面领路。 那女子这才笑着向杨玄告辞,随即驾遁术而去。 杨玄领兵跟着猛虎,果然很快走出山道,来到夷陵城下,居然与逃跑至此的江陵知府正好撞上。当下杨玄挥军猛攻,一举将江陵知府一干人等尽数擒获,并顺势将夷陵城拿下。 进入城中的杨玄在庆功之际,脑海中却不由得想起了山中的那名白衣女子,暗道:“若无此女,这夷陵城岂能轻易夺取?明日该去虎牙山祭拜山神,向那女子当面道谢才是。” 第五百三十五章 襄阳城坡 在摩尼教佯攻城池,白莲教这边则抓紧时间攻城略地的时候,鹿门山上,天星子、天机子、从心真人和陆知渊等人也在商议着眼前的局势。就听陆知渊道:“青阳神女进击桐柏山,不过山势复杂,绿林军倚仗地形,避而不战,又有蛙族和蝠族的修士暗中相助,短时间内倒是并无问题。只是江陵重镇被白莲教夺取,这却是个麻烦。为了避免白莲教以江陵城为支点,渡江攻击荆南之地,我已经建议交州援兵退到巴丘坚守,遮护洞庭湖门户。” 从心真人点了点头,道:“江陵忽然陷落,荆州这边的局势的确瞬间变得越发险恶。退守巴丘,是正确的选择。只是荆南之地,除了湘江谷地之外,其余地方都极为贫瘠,边角之争,难以动摇大局。如今南阳、武昌、江陵已失,若是襄阳城再被攻破,这荆州便算是真正落入白莲教之手了。故此,我们还当设法,固守襄阳才是。” 就听天机子摇头道:“不然,一城一地的得失其实不必看得太重。古之王朝兴替,像是襄阳这般的兵家必争之地,无不会反复争夺,几经易手,直到明主出世,方能真正安定?故此,贫道认为,在真正的潜龙尚未腾飞之时,我们不必硬要保守某一城池。这襄阳城固然要守,但却不必死守。如今的形势,摩尼教暗中保存实力,白莲教又顿兵不前,迟迟不来襄阳城下与摩尼教会合,贫道想,这二贼之间,必然有了嫌隙。呵呵,那摩尼教的原子早已称王,白莲教那边又推出了杨玄,也称了王。两军若是齐聚襄阳城下,这王见王,到底该以谁为尊呢?这二贼都是唯利是图之辈,必定是谁也不肯让谁。贫道想他们之所以没有合兵一处,必定是没有谈拢。既然他们自己有了矛盾,这便给了我们可资利用之处了。” 陆知渊闻言,笑道:“长老所言极是。当日见白莲教顿兵于汉津附近,按兵不动,我就猜测其中必有问题。经过多方查探,刚刚已经知道了其中内情。原来这二贼之间,为了避免内斗,故此约定了时日,谁能在时限内攻取襄阳,谁便是荆州之主。这几日摩尼教那边都攻击无力,我想他们必定是没有把握夺取襄阳,故此存了保存实力之心,不愿意死斗吧。” 从心真人讶道:“摩尼教保存实力,那么时限之内,必取不了襄阳。他们这是准备将荆州拱手让给白莲教了?” 陆知渊摇头道:“自然不是!这天下之争,人皇之位,谁肯相让?只不过他们实力确实不足,故此暂时蛰伏,以待日后罢了。我料摩尼教必然不甘心放弃荆州的控制权,暗中必定会有动作。若是白莲教也不能在时限之内夺取襄阳也就罢了,若这襄阳真被白莲教攻破,二贼之间的矛盾只怕会有一次大爆发。我们且静观其变就是了。” 天机子和天星子闻言,掐指推算了一下,顿时都点头,认可了陆知渊的判断。就听天星子沉吟道:“既然如此,倘若白莲教攻城太急,城中守军实在抵敌不住,那倒是真的不必拼命死守。可传信给城中守军,叫他们在事不可为的时候,果断开城撤退。嗯……,就退往荆山。那里有我们暗中准备的营寨,积存的粮草,足以让数万大军坚守一年了。有这一年时间,想必二贼早就矛盾爆发,打得不可开交了。等到时机成熟,大军再从山中杀出来,复夺襄阳嘛。” 从心真人道:“万一摩尼教那边忌惮白莲教军力强盛,又一直找不到白莲教的破绽,故此选择隐忍,不敢与白莲教冲突呢?” 陆知渊笑道:“不会的!一旦白莲教拿下了荆州,那就坐拥扬州、荆州两州之地,势必要分出人马来镇守才行。以白莲教的实力,若是分兵两地,短时间内会显得兵力有些紧张。日前扬州原刺史潘树藩派人找到了我,向我打听宗室之中是否有拥有潜龙之资的人,我告诉他有。他便当即表示,愿意在扬州以义军的身份起兵,牵制白莲教的兵马,为我们减轻压力。据我所知,潘刺史手中又招纳了上万散卒,若是起兵,必定声势不小。到时候杨玄和青莲长老多半会从荆州调兵回援扬州,到了那时,在这荆襄之地,白莲教和摩尼教的实力对比便将翻转过来。摩尼教又怎么肯放弃这个唾手可得的好机会?” 从心真人闻言,这才点头,道:“既然如此,为了让小六在襄阳守军这边留下好印象,在襄阳守军撤退之时,可叫小六率领一队兵马在荆山脚下接应。有这救命之恩打底,日后小六收服这些官军就容易的多了。” 陆知渊点了点头,随即又笑道:“我刚刚说的,只是我们的算计。事实上,我倒是认为,不必等到潘刺史在扬州起兵,那摩尼教便按捺不住,要暗中对白莲教下手了。只是他们究竟会如何行动,这一时之间,我还猜之不透。故此不能以之设计,暗算二贼罢了。” 从心真人笑了笑,道:“不要紧!呵呵,我现在倒很想去看看那位王丰,王道友。他与白莲教有约定,倘若让他知道白莲教攻破了襄阳的消息,恐怕他的表情一定会非常有趣。” 陆知渊闻言,也不由笑了一下,随即正色道:“这位王道友实力不俗,仙缘深厚,以我观之,必是这乱世之中应运而生之人无疑。而且他麾下水师眼下纵横大海,全无敌手。又实际上控制着交州和扬州府,并且在幽州也有极大的影响力。可以说,眼下他是这天下之争中举足轻重的任务,他若是表态支持谁,谁的实力便将在短时间内暴涨一大截,瞬间成为最有可能赢得天下的势力。我们不能将之真的推到白莲教那边。换言之,即便形势再难,我们也不能让这荆州完全被白莲教占据,至少也要保有一隅之地,好让王道友有个借口,不履行约定。” 天星子沉吟道:“襄阳乃是白莲教和摩尼教必夺之地,我们恐怕最终是守不住的。既然刚刚已经决定放弃,那么便当另寻别处。贫道认为,该尽力保守荆南之地。正好,交州的援兵驻兵巴丘,可让他们承担起保卫荆南的重任。交州兵既然本来就是王丰的军队,那么为了确保约定不败,交州兵必定会拼死作战,至不济也会撑到王丰将雷音烈火箭打造成功,大批量地送到荆州来。到时候,我们或可纠集兵马,出其不意地给白莲教一记重击。” 众人商议定,当即各去施行。 果然,摩尼教十五日内未能夺取襄阳,依照约定退兵五十里扎营。白莲教这边则挥军而上,很快赶到襄阳城外,接替了摩尼教的营盘,开始进攻襄阳城。 白莲教第一战便是直取荆州汉水水师的营寨,一番大战,将荆州军的汉水水师击溃,残部四散奔逃。 扫清了汉水上的障碍,白莲教随即开始了围城。大军先到城外,直接用红莲狱箭,精准攻击,将襄阳城的外围营垒尽数击毁。 随后全军在城外列阵,将十架巨弩一字排开,形成弩阵,一支接一支地射上城头 红莲狱箭威力无穷,每一箭落下,都将城墙震得摇晃不止。若非城墙自带的稳固、不动的意境,将红莲狱箭的威能消耗了不少,只怕城墙早就被震塌了。 饶是如此,那箭射下,却也总能将城墙之上的守军杀死一片,短时间内这一段城墙便再无人驻守。白莲教的兵马则趁机驾云梯爬了上去,开始了短兵相接。 白莲教击破汉水水师,拔除襄阳城外围防御用了一天,次日开始正式攻城,第一天便攻上了城头。双方士卒纠缠在一起,忘我厮杀,互相都伤亡极大。 但总的来说,白莲教有红莲狱箭助阵,每一箭都能带走城中数百守军。虽然是官军守城,有坚城作依托,但实际上官军的伤亡却大大超过了白莲教。这让守军士气万分低落。 激战了三天,守军伤亡已经过万。襄阳城七万守军,在前期与摩尼教的征战中也死伤不少,虽然又得了李方的败军补充,但也未能恢复到最强的实力。现在汉水一万水师被击溃,外围营垒被拔除的时候,也死伤了四五千人。故此算起来城中的守军仅只剩下五万五千余人而已。 激战三天,便死伤万余,伤亡比达到了五分之一,大军已经只剩下不到四万五千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荆州刺史见状,急忙杀猪宰羊,犒劳全军。大军因此稍稍振奋了一下,又坚持了两天,但因为实力差距越发被拉大,这两天时间的伤亡比之前面三天又大了些,居然两天便死伤了万余人,城中能战之兵已经只剩下三万余人。 所有将士都觉得败局已定,已经失去了再战的勇气。荆州刺史见状,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长叹一声,当夜下令,全军开南门突围。 众军趁夜逃遁,白莲教听到消息,当即挥军追杀。等到官军退入荆山的时候,残存的兵力已经不足一万六千人了。其余将士不是死于乱军之中,就是逃散,抑或是被白莲教俘虏。 白莲教还穷追不舍,若非有小六率领的数百人马在山中摇旗呐喊,装着援兵已至,大有埋伏的样子,暂时吓退了白莲教的追兵,只怕这剩下一万六千兵马也将再次受损。 当下荆州刺史对小六千恩万谢,小六却并不受赏,轻装前进,出了荆山,一路潜踪隐迹,返回桐柏山去了。 却说王丰收到白莲教攻破了襄阳,并且还取了江陵的消息,顿时大惊,失声道:“鹿门山的人在干什么?为何不设法固守襄阳?如今襄阳、江陵、武昌尽被白莲教夺取,荆南之地,仅有徐豹的二万余兵马,驻兵于巴丘,势单力薄,如何能抵挡白莲教的大军。若是白莲教的兵马大举向南,徐豹为免全军覆没,便只能后退。荆南各府县又哪能坚持的了多久?如此一来,荆州落入白莲教之手,我岂不是输了约定?不行,我得去找陆知渊谈谈。” 正准备动身,就见远处天际一道流光飞来,落到地上,显出了陆知渊的身影。双方见礼完毕,就听陆知渊道:“襄阳城被白莲教攻破,贫道担心王公子听到消息会心急,故此特地赶来,为王公子解说。” 当下陆知渊将荆州的局面说了一遍,随后道:“如今白莲教占据了襄阳,留下兵马分别驻守江陵和武昌,并不急着攻击荆南,反而不断将兵马调往襄阳,借口追剿退入荆山之中的荆州败军,但明眼人却一看就知道,他们根本就是想要压制摩尼教。按照先前白莲教与摩尼教的约定,白莲教在时限之内拿下了襄阳城,那摩尼教的原子愿该当自去王位,向杨玄俯首。白莲教也正期待这一幕。但摩尼教那边又岂肯如此憋屈地低头?必定会有反制!待到他们两家反目之日,我军便可趁势而起,复夺襄阳了。王公子请放心,这个时间绝不会太长,目前来看,不用等到荆南被白莲教完全占据,这个变数便将出现。你完全不必担心输了约定。” 王丰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若真能让摩尼教和白莲教反目,倒是足以大大削弱双方的实力。只是襄阳城破之后,官军败逃进入荆山,还能有多少实力?能够在那两家之间,火中取栗,复夺襄阳吗?” 陆知渊笑道:“只要二贼之间起了冲突,再加上王公子这边的雷音烈火箭及时送到,我们便有足够的信心,能复夺襄阳,击溃二贼。” 王丰点头道:“好,我对陆道友一向是信任的。既然你认可以,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好,陆道友请放心,最多还有十日,一百支雷音烈火箭便将造成,尽数送到道友手中。” 陆知渊笑道:“既如此,那我就静候王公子佳音了。” 当下陆知渊告辞离去,返回荆州去了。 却说白莲教攻破襄阳城之后,青莲长老和杨玄当即派遣使者去摩尼教的大营,请摩尼教一众高层到襄阳城赴宴,特别点明了请原子一定到场。 摩尼教众人顿时面色难看至极,待白莲教的使者走后,众人便开始了秘密商议。 第五百三十六章 杨玄之死 次日,摩尼教这边还是磨磨蹭蹭地来到襄阳城赴宴了。席间,白莲教众人言语相逼,要摩尼教履行承诺,尊奉杨玄为王。 双方唇枪舌剑,扯皮了一阵,终究是摩尼教实力弱了一些,更兼又输了约定,本就理亏,故此渐渐被白莲教用言语逼住,最终不得不低头。就见摩尼教的原子起身来到场中,先对着众人微微示意,随后拱手向坐在主位的杨玄施了一礼,道:“既然杨兄得了教主青睐,又英武不凡,连战连捷,先后取了江陵和襄阳,鼎定了荆州大局,那么这荆州之地,自该以杨兄为尊。小弟甘愿敬陪末座!” 说着,原子抬手就要取头顶的王冠。杨玄高坐主位,看着原子站在下首,满脸憋屈地准备低头,顿时心怀大畅,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然而这一笑居然就停不下来了,连笑了五六声,杨玄的脸突然憋得通红,双眼之中陡然闪耀起骇人的惊恐之色。旁边的青莲长老和红莲长老察觉不对,急忙欲要查看时,就见那杨玄已经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即一头栽倒在桌案之上,再无半点动静。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原子扶着头顶王冠的手也顿住了,片刻之后,才又缓缓放了下来。就见青莲长老和红莲长老等人上前查看了一下杨玄的情况,愕然发现那杨玄已经毙命。青莲长老顿时面色如铁,回头怒视净风使和善母等人,喝道:“诸位,这是怎么回事?” 净风使闻言,收起了面上的惊愕之色,反问青莲长老道:“二长老这是什么意思?我等今日应邀而来,也已经按照约定,准备奉杨玄为荆州之主。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也很震惊啊!二长老,我们还想问你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玄不是教中选定的天命之主吗?他一直身处大军之中,周围都是教中道友随行护卫,又正是少年英武的年纪,怎么会忽然暴毙?这事儿,你得给教中上下一个交代吧!” 青莲长老闻言,面色难看至极,盯着净风使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冷冷地点头道:“好,本座会查明真相,给教中上下一个交代的。今日陡生大变,为免军心不稳,本座还要好生安排善后之事,就不多留诸位了。改日本座再向诸位赔罪。” 净风使和善母等人也早就不想在这里待了,闻言当即起身告辞,扬长而去。临行之前,就听善母笑道:“杨玄暴毙,教中损失一大贤才,着实可惜。但我教大业不可废!接下来该怎么办,二长老还是多想一想吧。可不要一时决策失误,使得教中这么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言尽于此,我等就此告辞,日后再见,再聆听二长老的高见。” 青莲长老一言不发地送走了摩尼教众人,随后转头看了看杨玄的尸体,忍不住叹了口气。旁边的青阳神女道:“师父,杨玄真的没救了吗?” 青莲长老叹道:“他已经魂飞魄散,五脏六腑尽皆化为脓血,救无可救了。” 青阳神女闻言,惶惑地道:“怎么会这样?杨玄拥有潜龙命格,有气运护身,怎么会死的这么惨?况且教中为了让他日后能登上人皇之位,虽没有传他高深的修炼之术,但他本身的武艺和见识却也不凡,又有教中赐下的护身之物,怎么会无声无息地遭了暗算,死的不明不白?” 青莲长老道:“本座也很奇怪。这件事必须彻查才行。自出兵荆州以来,杨玄就一直跟再本座身边。唯有在汉津的时候,他率军去袭取江陵等地,这才分开。若是遭了暗算,必是这段时间无疑。” 说着青莲长老转头问红莲长老,道:“当日本座叫你协助杨玄,同去江陵,期间可发生了什么事?” 红莲长老道:“拿下江陵之后,杨玄率军去追击逃跑的江陵知府,一直追到了夷陵,才将那江陵知府斩杀。期间有三天时间并未与本座在一起。不过杨玄身边有两位人仙级的护法,又有教主亲赐的剑印,等闲不该会遭到暗算才是。” 青莲长老道:“看来就是这三天之内,发生了什么了。”当下青莲长老将护卫杨玄的两名人仙叫来,叫他们将杨玄在那三天之内的行踪事无巨细地诉说一遍。那两名人仙不敢隐瞒,当即从头至尾说了个清清楚楚。 听了经过,就听红莲长老道:“虎牙山山神庙中的庙祝?奇怪,神道一向对人间皇权之争持敬而远之的态度。一旦他们明着相助于某人了,那就说明局势已经明朗了,那人必是日后的人皇无疑。如今杨玄却……,以此推之,那所谓的庙祝必定大有问题。刚刚听二位护法说,杨玄对那庙祝极有好感,还撇开众人单独与那庙祝待了小半日。应该便是此时中了暗算。” 青莲长老叹道:“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我教中修炼媚术的女弟子不少,环肥燕瘦,冷艳热情,千姿百态,要什么美女没有?杨玄在教中长大,怎么会忽然被迷惑!不管如何,杨玄终究是我军之主。他遭人暗算,若是我们找出凶手,岂不被天下人耻笑?” 说着,青莲长老走上前去,对着杨玄的尸体连续施展了好几门搜查之术,随后沉吟道:“杨玄身体之上并无其他异样,只有胸前有一缕细微的黑气,淡不可见。想来是某种咒杀之术留下的痕迹。这缕黑气十分诡异,我竟然看不出是何种法术。” 红莲长老道:“既然从尸体上看不出什么来,不如我们去虎牙山看看,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青莲长老点了点头,道:“这样吧,红莲长老留守襄阳,以防有变。本座和青阳神女前去虎牙山看看。虽说未必能查出什么,但却总要去试一试。” 于是青莲长老领着青阳神女驾遁术而起,急速赶到了虎牙山,找到山神庙。却见神庙之中布了一层淡淡的灰尘,显然好几天每人打扫了。眼见人去楼空,青阳长老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凶手行凶之后,自然不可能再留在原地,等着被抓。 找不到人才是正常的。 于是青莲长老施展了搜查之术,认真查看了山神庙内外的种种情况,却见内外之地连一根头发丝的线索的都没有留下,清理的十分干净。 青莲长老顿时有些失望,进到庙中,向山神上了一炷香,稽首道:“本座青莲,欲请山神现身一见,还请拨冗现身。若蒙赐见,必有答谢。” 虎牙山的山神论实力还不如青莲长老,受了青莲一炷香,自然不可能不出现。就见神像之上金光一闪,一个声音响起,对青莲长老道:“青莲地仙,本神知道你此来是为了什么事。但那做下此事之人,本神却也同样得罪不起。当日她到来之时,先一步施法将本神叫到了别处。具体细节本神也确实不知。你来问本神,那是问错人了。” 青莲闻言,沉声道:“山神说笑了,你是受了天庭册封的神主,这人间修士,谁敢对你不敬?岂有忌惮别人的道理?本教的杨玄在此山之中受了暗算,那暗害杨玄之人,用的是山神庙中庙祝的身份,这对山神来说,也是大大有损名声之事。还请山神不吝告知详情,也好让本座揪出幕后黑手,为山神正名。” 就听那山神沉吟了许久,这才轻轻叹了口气,道:“本神实是不愿搅合进人间争执之中,奈何麻烦却要自己找上门来啊!罢了,那日进山威逼我暂时退避的人,青莲地仙想来也应该认识,她算起来应该是你的同教之人。虽非一条心,但名义上是一家却是不错的。不过她的气息却很古怪,以本神的敏锐感应,她信奉的似乎不是佛道两家的神佛,而是游离在两家之外的某个强大存在,拥有光明和黑暗两种力量。本神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青莲地仙请回吧!” 言罢,那神像上的金光顿时消散无踪。 青莲长老见状,这才领着青阳神女离了神庙。路上,就听青阳神女道:“与我们是同教之人,又不是一条心,信奉的还是正统神佛之外的某个强大存在,这指的不就是摩尼教那帮人么。” 青莲长老点了点头,道:“本座也早有猜测,今听山神如此说,才知果不其然。摩尼教原本来至西域之外,信奉的是明尊,据说他们为了将教义传遍天下,每到一处,都尽力吸收当地教派的教义,化为己用,因此曾经显赫一时。他们进入中原之后,为了传教,便将教义牵强附会,往道佛两家的经义上靠拢。现如今,他们在中原传扬的经卷之上,虽充斥着不少佛的名号,但实际上却与佛门并无什么干系。山神说的那个强大存在,想必就是明尊了。只是他们用来暗算杨玄的,究竟是何种法术,这却让本座颇费思量。” 青阳神女道:“师父不必多想!如今既然确定了是摩尼教的人暗算杨玄,那咱们直接兴师问罪就是了。总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吧!摩尼教既然敢暗算杨玄,这是完完全全与我们割裂了。他们既然先动了手,我们也不必讲什么情面。” 就听青莲长老道:“不错,他们输了约定,又不想履约,承认奉杨玄为主,居然就直接下了杀手,暗算杨玄,意图直接坏了我教夺取天下的希望,真是可恨。此仇不报,我教真要被人耻笑了。” 青阳神女道:“师父准备怎么办?” 青莲长老沉吟了片刻,道:“此事太过重大,本座也不能擅自决定。这样吧,先不动声色,等我禀告了教主,听教主如何安排,再做下一步的计划吧!而且我们终究还是要查出杨玄到底中了何种法术才行,否则空口白话,若那摩尼教死活不认暗算了人,那也不好办。” 二人回到了襄阳,青莲长老将消息以秘法传给白莲教主,随后静等回应。过了片刻,就见一道红光闪过,落在了青莲长老面前,显出一封书信。 青莲长老接过书信,看了一遍,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原来上面写的是,要青莲长老吃了这个哑巴亏。杨玄既然死了,便没有必要因为一个死人,再去与摩尼教翻脸。况且杨玄一死,教中暂时没有了潜龙,气运不稳,难以继续参与争龙之战。此时更要借助摩尼教原子的身份,暂时稳住荆州的局面。等日后时机成熟,再讨回今日这笔血债不迟。襄阳可以交给摩尼教,白莲教兵马只退守武昌、江陵便可。 青莲长老看了书信,顿时沉默了起来,将书信递给了红莲长老和青阳神女。 二人看后,红莲长老也沉默了起来。但青阳神女却不愿意受这种气,大声道:“凭什么那摩尼教的人先出手杀了杨玄,我们却反要忍气吞声?不设法报仇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让出襄阳,奉摩尼教为尊?这是什么道理?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屈己从人了?” 青莲长老闻言,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是平常时候,我们自然不怕与摩尼教翻脸。但如今正是天下之争到了关键的时候,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时陷入与摩尼教的内斗之中,徒然损耗实力,殊为不智啊!你别忘了,我们在扬州,可是与那位王公子还有约定的。若是现在与摩尼教翻脸,若是能胜还好,倘若不顺利,败退了,等回到扬州,我们岂不是还要面对王丰的攻击?” 青阳神女不服地道:“以我们的实力,又怎么会败?” 青莲长老摇头道:“不然,战场征战,有时候不完全是看实力。气运所钟,便会如有神助,抓住机会,以弱胜强,并非不可能的事。如今杨玄已死,我军没有拥有潜龙命格的人,气运无法凝聚,在面对拥有原子的摩尼教时,天然地便落入下风。即便倚仗着襄阳坚城和红莲狱箭,得保不败,只怕也很难得胜。最终双方在襄阳城相互对耗,尽皆衰落,又有什么意义?想来摩尼教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认定我们多半会捏着鼻子吃下这个哑巴亏,才敢悍然出手,暗算杨玄吧。” 众人正说着,忽听外面军中有鼓噪之声,青莲长老顿时大惊,施法仔细倾听了一阵,随即大惊,道:“杨玄的死因怎么会军中人尽皆知?是谁透露出去的?如今军中群情汹汹,再想与摩尼教媾和,必将伤折军心啊!” 第五百三十七章 二教反目 白莲教高层本想着与摩尼教虚与委蛇,却不料消息散布开来,一时闹得全军上下皆知,群情汹汹,都要为杨玄报仇。军心所向,青莲长老等人也不敢强行压制,否则的话,将士们念头不通达,必将陷入自我怀疑和否定之中。 而且军中流传的消息说的有鼻子有眼,将杨玄怎么中的暗算都说的十分详细,便连中的是摩尼教秘传的黑暗噬心咒的厉害都详细解说了一遍。 要知道,青莲长老身为军中实际上的主事者,亲自去查探过杨玄的死因,却都还没有查出杨玄到底是中了何种暗算,这暗中传播流言的人却将事情弄得这么清楚,这难道不奇怪吗? 除了自己这边是受害者之外,谁还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除非这流言根本就是凶手散布的。 可是摩尼教这个凶手为何要这么做呢?难道真的是想与自己这边撕破脸皮,大打出手?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这边上赶着去与摩尼教讲和,岂不是把脸送上门去给摩尼教打? 青莲长老顿时犹疑了起来。 而在摩尼教的军中,流言也纷纷而起。众军纷纷传说摩尼教暗算白莲教的杨玄之事已经暴露,白莲教上下尽皆震怒,群情汹汹,都叫嚣着要出兵报仇呢。 净风使和善母等人顿时都有些忐忑。原本即便事情做下了,但只要保密的好,实情只限于白莲教的高层知道的话,对方还有可能为了顾全大局而忍辱负重,选择暂时隐忍,捏着鼻子忍下这件事,默认原子为荆州之主。这样的话,至少在名义上,白莲教依旧是拿下了荆州。 但如今消息传开了,众目睽睽之下,迫于压力,白莲教只怕就不能再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了。非但不可能还认原子为荆州之主,甚至刀兵相向也并非不可能。 思及此,净风使和善母商议了一阵,却都想不出应对之策。就听善母道:“罢了,白莲教那边始终对我们有猜忌排斥之心,他们即便真与我们反目,我们也未必就怕了他们。如今杨玄已死,他们那边气运已经无法凝聚,便是有红莲狱箭助战,也未必真能拿我们怎么样!况且我们还有摩尼佛的法身相助,如今的白莲教中,并无人是摩尼佛法身的对手。我们也不必担心太多。” 净风使叹了一下,道:“也只能如此了!” 正商议间,就见眼前清光一闪,一朵莲花飞了进来,显出了青莲长老的虚幻化身,对净风使和善母道:“两位,杨玄之事,你们要给个说法。” 善母闻言,装傻地道:“二长老,杨玄之事与我们有何关系?你找我们要什么说法?你可不要听信了流言,坏了我们两教一家之情!” 青莲长老叹道:“事情都做下了,而且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你们还在本座面前如此遮掩,不肯说实话?本座问你们,那些流言传的如此清楚,除了你们自己人泄露的之外,别人不知内情,怎么能将事情说得这么细致?我此来,是怀着极大的克制来的,就是不想两家真的反目,闹到兵戈相见的地步。” 净风使闻言,眼前一亮,道:“二长老真是这么想的?既然二长老也有意息事宁人,那就妥了。实不相瞒,那杨玄的确是教中弟子不忿我军损兵折将,未能夺取襄阳,却反被你们得了,因此才私自出手暗算的。那凶手我可以交给你处置,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青莲长老闻言,冷笑了一下,道:“你所谓的凶手恐怕只是个替罪羊吧!这且罢了,本座问你,你想让谁来做这个替罪羊?” 净风使沉吟道:“二长老要的无非是个交代,能用来安抚军心而已。这‘凶手’究竟是谁,又有什么要紧?随便将一个军中大将斩杀了,首级送到襄阳城请罪,如何?” 青莲长老冷笑道:“事到如今,你们还想敷衍?杨玄是一军之主,他被你们暗算致死,若不交出个有分量的,如何能令教中上下服众?” 净风使道:“那依二长老,又该如何?” 青莲长老道:“至少直接出手暗算杨玄的凶手必须死。此外,你们两位,加上原子,还必须亲自去襄阳,在杨玄的灵前请罪。如此方能消除三军怨气。两位道友,这并非本座强人所难,只是形势如此,不得不如此做。只有让教众看到你们悔过的诚意,两军才能消除隔阂。” 就听净风使皱眉道:“要原子和我们亲自去杨玄灵前请罪?二长老,杨玄虽是潜龙,但如今身死,沦入冥府,要我们两个地仙去他灵前请罪,他能承受得起?况且原子也是我军之主,身份与别不同。若是杨玄尚在还罢了,向他低头便低头吧。但如今杨玄已死,潜龙未能腾飞,便即陨落,不管他死因如何,却也足以说明他不如原子气运旺盛,命格尊贵。岂有让原子再去他灵前,向一个死人低头的道理?这不是平白损了原子的气运吗?要知道,如今咱们两军之中,只有原子一人拥有潜龙命格了。岂有不善家维护,反而故意折损的道理?” 青莲长老闻言,怒道:“听你这意思,是肆无忌惮了?莫非真以为有原子在手,便可要挟本座了?真以为本座不会翻脸?所谓大局,要对双方都有大利,才能为了顾全他而舍弃些其他小利。你们暗算杨玄在先,却不愿意做出半点补偿,反而一味想要本座退让,真以为本座是泥捏的,要低声下气求着你们不成?既然不是一心,那本座又何必惯着你们?总不能失去了人,再上赶着丢掉脸面吧?” 善母道:“原子是一军之主,维护了他的权威,这对于日后我军征战天下,号令四方也是很有用处的。二长老既然有意息事宁人,有何必紧抓着这件事不放呢?我亲自出手将那暗算了杨玄的女弟子斩杀,送到杨玄灵前祭奠,以作赔罪,二长老看,能否满意?” 青莲长老闻言,轻叹了口气,道:“你们仅只如此,只怕不能安抚众军之心啊!” 就听净风使道:“若是二长老承诺,将襄阳和江陵都移交给我军,那么我也可以亲自去杨玄灵前请罪。” 青莲长老冷哼了一下,随即叹道:“你们的意见本座知道了,这就回去禀告教主,请令定夺。” 说着,青莲长老的这具化身当即消散。 待青莲长老走后,善母沉吟着对净风使道:“青莲长老既然有息事宁人之意,我们毕竟是暗害杨玄在先,有些理亏,似乎不必太过坚持。只要他能保证原子的安全,并答应将襄阳交给我军,便答应他的条件,我们一起去祭奠一下杨玄,也就是了。” 净风使道:“杀了人,又假惺惺地去祭奠,这大损阴德。我们二人修成地仙,又有明尊护持,日后即便有什么不测,也是回归光明世界,明尊怀抱,倒是不怕阴德有损。但原子日后却是要做天下之主的,他若阴德大损,日后征战,必将平添几分难度。等到登上人皇之位,建立了新朝,国祚也将因此受到影响。这极为不妥。除了这一条,其他都可以商议。” 就听善母道:“此言有理。只是我们杀人在先,如今又要的较多,恐怕那青莲长老会觉得我们咄咄逼人。” 净风使道:“杀杨玄,那是不得不为。若不杀他,这荆州现在就将以他为主,我教辛苦多年,又将化为一场空。与其让我教大业成空,不如杀了他,搏一搏气运。暗算杨玄,并没有错。只是错在消息走漏,闹得人尽皆知,这就不好收场了。好在青莲长老等白莲教的高层还算克制,懂得计较利益,不做意气之争。否则便真要打起来了。” 善母道:“当时不也是算计着这点,我们才敢对杨玄下手的吗。但现在,事情有闹大的趋势,似乎还是再多退几步的好。” 二人正商议着,忽听宛城那边有飞鹤传书到。净风使将书信打开一看,顿时变了脸色,对善母道:“留守宛城的两名新晋宝树王被暗杀了,用的便是咒杀之术。” 善母闻言,顿时一惊,道:“是谁干的?莫非是白莲教的报复?” 净风使沉默了片刻,道:“说不准!不过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当然,也有可能是鹿门山那边做的,想要故意挑拨我们与白莲教争斗。” 善母沉吟片刻,道:“襄阳城破,荆州官军死伤惨重,仅有万余残部逃入荆山之中,艰难求存。荆山荒僻,全无商旅,又无良田,不足以供养大军。只怕用不了多久,这支残兵败将便将自行溃散。鹿门山想要帮着官军守卫襄阳,但当此情景,他们便是再智计百出,又能有什么作为?官军气数已尽,已尽没有丝毫振兴的希望了。我想此时鹿门山的人该担心我们是否会找上门去报仇,应该不会还敢兴风作浪吧!” 净风使点头道:“按道理说,应该是这样的。这么说,这件事情最大的可能,还是白莲教那边做的,既是对杨玄之事的报复,也是警告,让我们知道他们并不是不敢翻脸。” 善母道:“那该如何应对?” 净风使道:“既然他们也暗算了我们的人,即便这两名弟子的地位或许加起来也比不上杨玄,但也算他们出了气。那么他们便更不该要求原子去杨玄灵前请罪了!也不该要我们再交出凶手,否则的话,他们是否也该交出凶手,并在我教死去的弟子灵前请罪?这样吧,我这就去见青莲,再谈此事,看他如何回复。” 说着,净风使施展秘法,分出一缕神念,化作一具小小的分身,直入襄阳城中,见到了青莲长老和红莲长老,双方见礼毕,净风使当即提到了在宛城被人暗算的两名弟子,言语之中有问罪之意。 净风使的本意,是借问罪占据主动权,好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多争取点利益。却不料青莲长老和红莲长老闻言之后,一脸惊愕,像是完全不知道此事。净风使见状,索性挑明了道:“我们先暗算了杨玄,这的确是我们部队,但现在你们暗算了我两名宝树王,足以相抵了吧!还请二长老、三长老不要再以杨玄为借口,再来逼迫我军了。” 青莲长老闻言大怒,道:“净风使,话可不能乱说。本座行事虽不能说一直都光明磊落,但却也从来没有对教中同道下手过。你不要以己度人,把任何人都想的与你这般。” 净风使见青莲长老不承认,心下哪里肯信?两教合流了这么久,谁还不知道谁啊,大家都是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其实都不是拘泥于规矩的古板之人。青莲长老说的冠冕堂皇,但净风使就是半个字都不信。 双方互相扯皮了片刻,再次不欢而散。待净风使走后,就听红莲长老道:“摩尼教那边怎么会无缘无故死了两个宝树王?” 青莲长老冷笑了一下,道:“数年前,摩尼教在扬州府起事,折损了不少人手。虽然近年来用心培养新人,但凝结金丹这一关却完全要凭自身的悟性和机缘,强求不得。他们虽重新有了宝光王、平等王、五明子、电光王、日光王等人,但其中多是代掌职务,实则并未修得人仙果位,实力与先前的那一批不可同日而语。如此修为低微的弟子,每人暗算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摩尼教行事肆无忌惮,仇家众多,难道还少了人想要算计他们吗?” 红莲长老点了点头,道:“此言也有些道理。此事的确不是我们做的,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却也难怪那净风使会联想到我们头上,以为我们是在报杨玄之仇呢。” 二人正说着,忽听外面一阵喊杀声传来,青莲长老和红莲长老急忙前去查看,就见兵器库那里发生了骚乱。 二人急忙前去保护兵器库,看看赶到,就见一道流光划过,急速往北而去。 那是……摩尼教的善母?!! 青莲长老和红莲长老顿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之意。二人向把守兵器库的将士打听了事情经过,得知对方的目标是存放在兵器库中的红莲狱箭时,青莲长老顿时心下大怒,对红莲长老道:“看到摩尼教真是包藏祸心,否则又怎么会想要毁掉我们的红莲狱箭?” 第五百三十八章 兵戈相向 白莲教和摩尼教之间本就不是完全的一条心,相互之间有合作,也有隐隐的猜忌。但总的来说,以前是合作大于猜忌。但在涉及到荆州之争的时候,这份猜忌自然而然地就扩大了。等到摩尼教暗算了杨玄,双方其实已经暗地里撕破了脸面,只是为了顾全大局,白莲教才隐忍不发罢了。 但如今摩尼教那边小动作不断,不但不肯诚心认错,反而还欲要毁坏红莲狱箭,意图彻底压白莲教这边一头。青莲长老等人顿时都怒不可遏,青阳天女等一干年轻弟子纷纷鼓噪,欲要击灭摩尼教。 青莲长老却还是有些迟疑,毕竟若是真的刀兵相见,两教便算是彻底决裂了。这对于白莲教而言,虽也可称得上是壮士断腕,割疮疗毒,但却终究也是一次分裂。气运是分则弱,合则强的,当此乱世,气运若是弱了,夺取天下的希望可就小了。 听了青莲长老的顾虑,就听青阳神女冷笑道:“师父顾全着大局,他们摩尼教可没有想着什么大局呢!若不然,他们又岂会暗算杨玄?他们暗算杨玄,就是在绝我教争夺天下的希望。师父又何必还顾全着他们?难道要我们向那原子低头,反过来帮助他夺取天下,日后倒要向他摇尾乞怜么?他终究是摩尼教的原子,与我们从根子上就不是一条心,他若是真的做了皇帝,我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的。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委屈自己,上赶着去助他?” 青莲长老闻言,点了点头,道:“本座知道。本座冲来没有将希望寄托在那原子身上,只不过是想着暂时隐忍,借摩尼教的原子稳定如今的局势,等我们找到下一个拥有潜龙命格的人,推举其登上王位,再与摩尼教清算这笔血债罢了。谁知道摩尼教却得寸进尺,意欲直接吞并我军。既然这样,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如今我教坐拥襄阳、武昌、江陵,这江汉之地,已经尽在掌控之中。又有数万强军,更有红莲狱箭这等利器,即便杨玄陨落,但真打起来,却也未必会败。摩尼教若是真以为我们会迫于形势,便任他们欺负,那可就打错算盘了。” 说着,青莲长老开始与众人盘算着,要怎么才能给摩尼教以重重一击。 此时,在摩尼教军中却又开始流传起了另一个流言,说是白莲教那边因为潜龙陨落,为了凝聚气运,稳定局势,因此不得不有求与摩尼教。白莲教那边有意以襄阳城让给摩尼教为代价,换取摩尼教的气运庇护。 这就代表着白莲教要向摩尼教低头了。一时间,摩尼教众尽皆欣喜不已。 教众的乐观也传染到了净风使和善母,二人默默盘算了许久,都认为以目前的形势,白莲教那边最好的选择的确是与自己媾和。故此,净风使和善母都不在着急,静等青莲长老做决定。 时间就在白莲教和摩尼教的相互试探,矛盾升级之中过去了三天。这一日,青莲长老传信给净风使,说杨玄已经停灵七日,将送灵回扬州安葬,请净风使、善母和原子等人前来送行,顺便商议两教日后之事,以及襄阳城的归属。 信中绝口不提要摩尼教在杨玄灵前请罪之事。 善母看了书信,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道:“以此信看来,那青莲长老应该是以大局为重,不再追究杨玄之死了。” 净风使点了点头,道:“青莲长老和红莲长老都是执掌教务上百年的人物,懂得权衡利弊,知道进退取舍。他们最终做出这样的决定,倒是并不奇怪。不过白莲教终究势力不小,我们也不能做的太过,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才行。他们既然要商议襄阳城的归属,那么多半便是要承认这荆襄之地,要以我教原子为尊了。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到了襄阳,一切都要谦逊,莫要让青莲长老他们觉得我们得了便宜,还盛气凌人。另外,准备一名犯了错的女弟子,便充作谋杀杨玄的凶手,到时候一并带去,给白莲教那边消气吧。” 摩尼教众人商议定,当即准备妥当。当然,虽说白莲教那边请的是净风使、善母和原子一起前去,但军中不可无主,再加上原子又修为低弱,净风使和善母不肯让他冒险,故此留原子在军中,二人领着十数个弟子,去了襄阳。 青阳神女出城迎接。一行人进了城,青莲长老和红莲长老联袂出府迎候,给足了净风使和善母的面子。双方见礼完毕,青莲长老领着众人入府安坐。席间不经意地谈起了三日前有人欲要损毁兵器库的事。 善母等人却面色如常,附和着青莲长老声讨了那贼子。青莲长老见善母全无半点愧色,于是也不再提此时,转而东拉西扯了一通。善母几次挑起话头,欲要将话题转到襄阳城的归属上,都被青莲长老给带了过去。 过了片刻,就听一名弟子来报,说杨玄的灵柩已经整理完毕,时辰将至,可以装车起运了。 青莲长老当即站起身来,对净风使和善母道:“诸位,灵柩起运耽误不得,我们先去办完此事,再商议其他,如何?” 净风使闻言,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走吧。” 于是一行人前往停灵之处。半道之上,就听青莲长老叹道:“杨玄身死七日,直到现在,我教却连凶手都还没有抓到。说起来真是有愧与他啊!” 净风使闻言,迟疑了一下,这才道:“这些日子军中流言纷纷,都说杨玄是被我们暗算的。此事自然是无稽之谈。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也想这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故此我便暗中追查了一下,不想居然还真的查到了蛛丝马迹。” 青莲长老闻言,面色微微一动,道:“不知有何线索?” 净风使叹道:“此事说起来也是我们的错。这些年我教损失了不少人手,为了尽快恢复实力,因此大肆招收弟子,意图从中培养出得力的后辈来。却不想这却给了有心人的机会,居然暗中派人混入了我们的弟子之中。杨玄之死,便是别派混入我教的贼子,勾结外人所为。此事虽与我教无关,但我等身为高层,终究有管教不严之罪。因此,待会儿在杨玄的灵柩之前,我还要诚心请罪才是。” 青莲长老道:“却不知凶手是谁?” 净风使抬手一招,抓出了一名女弟子,长得倒是十分清秀,可惜现在花容失色,倒是令人不忍猝睹。 青莲长老看了看那女弟子,面无表情地道:“就是她?” 净风使点头道:“正是!此人便是暗算杨玄之人。”说着,净风使收起一刀,将那女弟子脑袋砍下,血淋淋地掉在地上,对青莲长老道:“我以为杨玄报仇,待会儿便将首级送到杨玄灵前祭奠。” 青莲长老微微点了点头,却看都不看那已经死去的女弟子一眼,迈步在前,引着众人直往灵堂而去。 不一时,众人进了灵堂。堂内原有数十名白莲教弟子,看了净风使和善母等人,都面色大变,纷纷涌了过来,意欲动手。 青莲长老当即呵斥了一通,叫众人尽数退下,随后抬手邀请净风使和善母进入灵堂,为杨玄上香。 净风使心下迟疑了片刻,觉得既然来了,若不上柱香却也说不过去,只得迈步上前,领着众人进入堂中。 谁知进入灵堂,眼前景况突然一变,原本的灵柩白布尽数消失不见,入目处,满是一个洁白的莲花世界。 净风使和善母知道中了算计,顿时有些心慌。就听净风使道:“二长老,我等受邀而来,你这是何意?” 青莲长老和红莲长老此时已经各自做到了阵台之上,闻言冷笑道:“净风使,你到了此时,还在装傻?本座就不信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净风使闻言一顿,道:“我真的不知道,还请二长老明示。” 青莲长老冷哼了一声,道:“你不知道?净风使,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杨玄难道真不是你们暗算的?” 净风使闻言,叹了一下,道:“二长老,杨玄之事,的确是我教做下的。但这也是事出有因,并非我们是教中不忠。如今事情既然已经都已经发生了,在纠结于此,全然无益。当今天下大乱,正是我教趁机崛起之时。若是先陷入了内乱,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况且我已经将暗算杨玄的凶手斩杀,你们也杀了我们留守宛城的两名弟子,也算是扯平了。二长老,我们都各退一步,为了教中大业,相互忍让一下,如何?” 就听青莲长老喝道:“胡说八道!我教何时杀了你们留守宛城的弟子了?况且你说已经斩杀了暗算杨玄的凶手,可你刚刚斩杀那人,分明修为浅薄,容貌也非绝色,浑身上下哪有半分超群脱俗的魅力,岂能魅惑得到杨玄?那分明就是你胡乱找了个人,企图蒙骗于我而已。” 坐在青莲长老身后的青阳神女也哼道:“净风使,你所说的相互忍让,顾全大局,莫不是单单只叫我教忍让吧?你倒是打的好算盘,委屈了我教,成全了你们的原子。日后借助我教之力,夺取了天下,你们便宣扬你们的明尊教义,将我白莲教抛在一边?天下哪有这样称心如意的好事!” 净风使闻言,苦笑了一下,道:“二长老,三长老,你们误会我了。我们……。” 青阳神女直接打断了净风使的话,喝道:“从你们悍然出手,暗算杨玄的那一刻起,我们之前便不存在误会!若说有,那也是你们做了错事之后,却屡屡推脱,不愿意就此事给我教一个合理的交代而引起的。净风使,今日之事,都是你的责任。” 净风使叹道:“这么说来,今日之事,是真的不能善了?” 青莲长老道:“为杨玄报仇,也是为正我教法度,清理门户。论起来,两教合流之后,便是一家,你们暗算杨玄,同门相残,该当受死。” 净风使闻言,道:“这么说今日你叫我们来,本就存心不良?” 青莲长老道:“清理门户,怎能说是存心不良?” 净风使点头道:“清理门户?这么说杀了我们之后,你还要再出手去拿下我教大军?青莲长老,你的算盘也打的太精了。可是,没有了拥有潜龙命格的人,你拿什么来稳定气运?” 青莲长老闻言,不以为意地道:“你该知道,我教教众遍布天下各府县,耳目十分灵通。这天下何处有出色的人才,我教往往比朝廷还先知道。以我教的实力,若是用心寻访,还怕找不到一个拥有潜龙命格的人吗?况且除了杨玄之外,我教现在明面上的还有河北王则和益州刘静香军中的李文虎。王则是修士,强行夺了一条潜龙的气运,并不长久,成就有限,这且罢了。但益州的李文虎却是真真正正的潜龙,若真的情况紧急,大不了我教暂时放弃攻略益州,将那李文虎带到荆州来便可以了。” 净风使闻言,摇头道:“青莲长老说笑了,人遇旺地,才能凝聚气运。那李文虎是益州人,该当崛起与益州。若是离了这方水土,便失去了直言他的土壤,他这条潜龙便不可能发展的起来。即便你强行将荆州这边土地的气运灌注在他身上,也终究是根基不稳,格格不入,不但荆州的局面得不到根本改善,反而有可能失去益州。你这又是何苦呢?” 青莲长老道:“本座也不想这样,这不是被你们逼的没办法了吗?好了,闲话休叙,今日先杀了你们,清理了门户再说。” 说着,青莲长老抬手发一个掌心雷,喝道:“白莲净世阵,起!” 就见阵中朵朵莲花尽皆化为火焰,显化出各种颜色,威力无穷地往净风使和善母烧来。 净风使和善母法力高强,加之摩尼教本就善于用火,因此在阵中暂时无事。但净风使带来的十余名弟子却都修为不算高,最强的也才凝结金丹不久而已,很快就承受不住,接连死在了大阵之中。 净风使见状大怒,喝道:“青莲,今日你敢暗算我等。来日我必报此仇!”说着,净风使将耳朵一拍,道:“呼神何在?” 就见净风使耳中飞出一道金光,落在其肩头,显出一个小人来,对净风使道:“小神在此!” 第五百三十九章 复夺襄阳 净风使招出了呼神,吩咐道:“立即召唤应神,驾日月船相救。” 呼神点头应是,当即仰天高呼,声传万里。片刻之后,天空中传来一声应答之声,一艘悬挂太阳,散发出无尽光明、伟大气息的船出现在襄阳城上空。 那太阳船在半空中观望了片刻,似乎确定了净风使和善母等人的位置,一道接引神光从船上落下,落到白莲净世阵中。净风使和善母也在呼神的指引下,从阵内同时发动攻击,里应外合,果然将白莲净世阵给打破了一个缺口。 净风使和善母当即带领着残存的弟子顺着接引神光飞出阵去,一举登上了太阳船。 摩尼教这一伙人脱困,净风使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弟子,原本十五名弟子如今只剩下了七名,顿时愤恨不已。就听净风使望着襄阳城内,大喝道:“青莲,你暗算我等,致使我教死伤惨重,全不念两教一家之情。从今之后,我明尊教与你势不两立。今日之仇,来日必报!” 言罢,净风使领着摩尼教众人进了太阳船的船舱,随后那太阳船放出一道明光,眨眼之间便去的远了。 至此,白莲教与摩尼教正式反目。当夜青莲长老、红莲长老和青阳神女便率领白莲教精兵突袭了摩尼教的营寨。白莲教以数十只红莲狱箭开路,虽然那摩尼教早有准备,安排下了应对之军,但也挡不住白莲教如此凶猛的攻击。眼见营寨被轰破,守营的将士死伤惨重,净风使、善母和原子只得连忙率军撤退。 白莲教的大军乘胜追击,一路高奏凯歌,数日之内,连取樊城、新野、邓县等地,向北逼近宛城。正要继续进击的时候,北面却忽然闪现出一道金光,却是摩尼佛的法身从天而降,挡在了白莲教大军前面。 青莲长老顿时一惊,暗命青阳神女将五十支红莲狱箭准备好,随后青莲长老走到军前,对摩尼佛道:“摩尼佛,本座有礼!当年我两教合流,共尊教主。摩尼教虽原有传承,但也要听从教主命令才是。不知摩尼佛以为如何?” 摩尼佛点头道:“不错,当日两教合流之时,我教的确承认教主之位,是属于贵教的。这些年来,我教并未有教主之位,皆以净风使、善母和原子掌理教务,甚至连长老和大护法之位,我们也并不去争,已经足以显示衬诚意了吧!今日青莲长老却率领大军,对我教兵马穷追不舍,意欲赶尽杀绝,这却是何道理?” 就听青莲长老冷笑了一下,道:“本座就不信你对净风使和善母他们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是他们暗害杨玄在先,残害同门,其罪当诛。本座依照教规,惩治他们,有何不妥?摩尼佛,你莫非是想包庇他们?” 摩尼佛叹道:“此时的确是他们不对在先。但你也杀了我教不少弟子,这连日大战,我教兵马死伤何止万人?便是有仇,也足可抵偿了。青莲长老,就此罢手如何?两教总归是一家,便是不能守望相助,却也不必真的变成死仇!若再打下去,只能另亲者痛,仇者快。等我们两败俱伤的时候,还拿什么来镇守荆州,进而夺取天下?” 青莲长老闻言,摇头道:“摩尼佛,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既然已经撕破脸面,那便回不去了。除非你们愿意交出善母,为杨玄抵命。抑或是让出南阳,全军北上,去中原征战。否则的话,一山不容二虎,在这荆州之地,我们终究要分个高下出来。” 摩尼佛见好说歹说,都不能说退青莲长老,顿时大怒,头颅一转,换了愤怒像,对青莲长老喝道:“青莲,你如此咄咄逼人,莫非真以为吃定本教了?本尊在此,看你如何能越雷池一步!” 青莲长老闻言,冷笑了一下,抬手一挥,军中早已准备好的五十支红莲狱箭顿时推了出来,齐齐对准了半空中的摩尼佛。 摩尼佛见状,面色一变,喝道:“青莲,本尊看你真的是疯了!这红莲狱箭何等珍贵?据本尊所知,你们也是十年以前才最终参透其制造之法。这些年来,你们就算是全力打造,又能造出多少来?五百支?一千支?两千支?但是想要拿下天下,你知道要耗费多少这等箭矢么?百余年前,本朝太祖夺取天下之时,即便有无数修士相助,更还有禁空箭、金芒神甲等其他利器相助,但单只用掉的震天引雷霹雳箭便足有三千七百余支。你们没有太祖那么得道多助,军中利器也才只有这红莲狱箭一种而已。这等利器居然还如此浪费!本尊看你们日后拿什么去与天下英雄争锋!” 青莲长老冷哼道:“我军有多少红莲狱箭,这却不用你管。总之足够将你摩尼教上下尽数赶出荆州了。” 摩尼佛闻言,沉默地看着青莲长老,半晌才道:“也罢,你以为有红莲狱箭,便可肆无忌惮了?今日本尊就在这里,看你的红莲狱箭又能奈我何?” 青莲长老讶道:“你不退?” 摩尼佛笑了一下,道:“等你的箭矢射出,本尊再撤退也还来得及。” 青莲长老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不错,摩尼佛的法力虽然极强,乃是香火愿力组成的法身,操控法身的更是修为不知道究竟是金仙还是真仙的摩尼佛本尊,但毕竟是在人间,他还不敢肆无忌惮地在战场上施展出天仙级别以上的力量来。五十支红莲狱箭齐射,他必定抵挡不住,甚至这具法身也极有可能直接当场陨落。 但红莲狱箭却未必能射中摩尼佛啊!以摩尼佛的修为,暂时将这具法身散去,抑或是送回他的光明世界,那都是可以的。若真如此,这五十支红莲狱箭岂不就白白浪费了? 红莲狱箭打造不易,事实上教中的红莲狱箭的确不多,不到战场形势僵持,急需要打破僵局,奠定胜利,抑或是遇到难以战胜的敌人时,都不能轻用。 如今摩尼佛修为太强,的确是难以战胜的敌人,动用红莲狱箭自然是应该的。但若是用出之后,不能伤到摩尼佛分毫,那可就要慎用了。 而且一旦摩尼佛避开了这一波红莲狱箭的打击,又瞬间再杀回来的话,到时候该怎么办?难道又射出五十支红莲狱箭?百莲教中哪有这么多箭矢,禁得住这般损耗? 故此青莲长老原本扬起的手迟疑在了半空,久久无法下令射箭。 如此僵持了一个时辰,摩尼教的败兵早已经去的远了。摩尼教这才微微一笑,对青莲长老道:“青莲,你今日如此逼迫,全不念旧情,日后必有果报。言尽于此,本尊告辞,你好自为之。” 说着,摩尼佛纵身一跃,化一道金光而去。 青莲长老见对方去的远了,只得命令大军就地扎营,准备休整一夜,与众将商议之后,再决定是继续进攻,还是就此收兵。 当夜的商议却并未取得满意的结果,众将有的主张继续进攻,毕其功于一役。既然已经与摩尼教翻脸了,那便不能给他们留下半点翻身的机会。但另一部分人却认为如今荆州尚未彻底平定,荆州军的残部退往荆山,尚未完全剿灭,交州援军驻扎巴丘,遮护荆南,桐柏山的绿林军也颇为强盛,是个隐患。这个时候该当先回军击灭这三者,稳固了后方之后,再尽起大军,全力征讨摩尼教。 青莲长老对这两种意见都没有特别的偏向,故此取舍不定,只得宣布散会,决定次日一早,再做决定。 次日,大军正在朝食,青莲长老便即召集众将,准备继续商议昨夜未定之事。正在此时,一道灵鹤传书送到,青莲长老拆开书信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道:“荆州军复夺襄阳城?这怎么可能?!!” 红莲长老闻言,也吃了一惊,道:“不会吧?留守襄阳的,足足有一万兵马,又有城池作为倚仗,守将更是我们二人身边的护法,也有分神期的修为,荆州军是怎么进城的?” 青莲长老道:“襄阳城原来早有密道,可以直通城外。荆州军正是顺着密道进入城中,一举发动,将城池夺去的。” 红莲长老闻言,愣了一下,道:“我们攻城和进城之后,都曾仔细检查过城池内外,似乎并未发现什么密道?” 青莲长老摇头道:“倘若对方也有地仙级别,并且还熟知阵法的修士相助,遮蔽一条密道,自然是不难的。而恰恰鹿门山那一伙人正是对阵法之道十分精通的。” 红莲长老闻言,这才点头道:“这么说,这次也是鹿门山的人出手了?鹿门山每逢乱世,都会派遣弟子下山。被鹿门山的弟子辅佐的,也多是当世枭雄,最终即便没有鼎定天下,也必定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世间许多仙家宗门,其实都或多或少地会跟着鹿门山的选择而行动。如今鹿门山一直不间断地相助荆州军,那么是否意味着,荆州军之中有拥有潜龙命格的人?而鹿门山那边认为,这位潜龙很有可能在日后成功夺取天下,成为下一位人皇共主?” 青莲长老沉吟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道:“极有可能!若是我们能将这位潜龙找到,将之据为己有,使之成为我教之人,你们说,鹿门山的人会怎么做?” 红莲长老点头道:“不错!这个主意好。若是如此,不但我们又有了一条潜龙,可以凝聚气运,稳定荆州、扬州的局面。甚至那鹿门山也将陷入两难的取舍之中。最终那鹿门山若是还想在这乱世之中有所作为,赢得日后的龙气来护佑宗门,便不得不捏着鼻子与我教联合了。” 青莲点头道:“你也认为可行?好,我们两人既然达成了一致,那么便就此撤兵,大军回去,复夺襄阳,将隐藏在荆州军中的潜龙给揪出来。” 于是青莲长老一声令下,大军当即开拔,往襄阳城而去。 当日傍晚,大军便抵达了襄阳城的外围。襄阳城的外围防御早就被毁坏,荆州军复夺襄阳的日子不长,也没有将外围防御重新修筑起来。加之荆州官军的兵力已经大为不足了,无法在把守城池的同时,再分兵兼顾城外防御。因此外围防御目前还完全没有,白莲教的兵马得以长驱直入,直抵达襄阳城下,本该立即进攻,又考虑到天色已晚,因此暂时扎营,好让将士们休整一夜,明日再大举进攻。 当夜青莲长老安排了人手防备荆州军偷袭,然而这一夜却风平浪静,荆州军并未来偷袭营寨。 次日,白莲教大军休整完毕,饱餐了一顿,随后青莲长老将大军调出营寨,在襄阳城下列阵完毕,对城上大叫道:“城中守将出来搭话!” 荆州刺史当即走上了城头,在墙垛的掩护对外喝道:“本官便是朝廷任命的荆州刺史,城外贼将,叫我何事?” 青莲长老哼了一声,道:“贼将?刺史,本座看你是忘了上一次这城池是怎么被我教大军给攻破的了?如今你手中的兵力不足上次的四分之一,而城池残破,也根本及不上以前那么完整。你认为你还能坚持几天?” 就听刺史道:“坚持一天便算一天。你们这些贼军刚刚拿下襄阳,便开始自相残杀,最终两败俱伤,被本官成功夺回了城池,这岂非天意?你刚刚只说了城中的困难,却忘记了你们自己的困难了么?” 青莲长老笑道:“我军又能有什么困难?” 刺史冷笑道:“你们率军迅猛出击,一举追击摩尼教的兵马数百里,的确是威风得很。不过这数百里征战,讲究的是速度,你们不可能携带太多辎重粮草。如今你手中的粮草还能支撑多久?一天,两天,五天,还是七天?以本官猜测,恐怕最多坚持三天了吧。换言之,只要本官在城中坚持三天,你们岂不是便只能收兵撤走,狼狈退回武昌去?” 青莲长老闻言,顿时笑了起来,道:“不错,我军中的粮草确实不多,但本座已经命武昌守军加紧调运粮草过来了。这一段虽是逆流,但只要施法招来大风,鼓动风帆,三日之内粮船抵达襄阳,绝无问题。况且我军想要攻破城池,也根本用不了三日之久。今日之内,便可破城而入。” 第五百四十章 雷音烈火 荆州刺史闻言,顿时面色微微一变。不错,当日荆州军兵强马壮的时候,都抵挡不住白莲教的兵马,如今自己这边只剩下万余人,而对方的红莲狱箭却仍旧不知道有多少,这一战的确很难说能坚持得了多久。 思及此,荆州刺史当即转头对身后的一名少年道:“小六兄弟,你真的有把握能反败为胜,击溃白莲教的贼军?” 那少年正是小六,当日提前在荆山之中接应荆州军,获得了荆州军的感激。这次陆知渊说动荆州军出兵复夺襄阳城,也让小六率领着三百精兵,带着二十辆被幔布遮挡的大车前来助战。 荆州刺史本来对白莲教大军的战斗力十分忌惮,但听陆知渊说的信誓旦旦,加之自己也做梦都想要复夺襄阳,因此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出兵,果然顺着地道出奇不意地攻进城中,将襄阳城夺了回来。 但此时白莲教大军再次压境,荆州刺史脑海中顿时回想起了当日白莲教攻城,上百只红莲狱箭接连落入城中,轰杀了己方无数将士的场景,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因此急忙找小六进行确认,以坚定自己的信心。 小六虽才十余岁,但从小受鹿门山调教,十分机灵。这段日子又混迹于绿林军中,麾下带领着两三百人马,得到了极大的锻炼。虽然年幼,但行事却已经有模有样了。就听小六笑道:“刺史大人就放心吧!此战我军必胜。我带来的雷音烈火箭论威力绝不在白莲教的红莲狱箭之下,虽然数量不多,但出奇不意之下,一定能对白莲教造成重大杀伤。到时候刺史便率军趁着白莲教兵马陷入混乱之际发动反击,城外的伏兵也会趁势而起,呐喊助威。白莲教必定大败而走。” 荆州刺史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道:“若那雷音烈火箭真的有如此威力,此战我军自然大有胜算。只是我很好奇,这等军械制造极为艰难。据我所知,就算是这世间的几大道门也都没有制造之法,你们是从何得来的?” 小六笑道:“鹿门山与各派修士都交好,人脉广博,弄到一些威力强大的军械又有何难?刺史,其实以朝廷的气运,即便有雷音烈火箭助战,也未必能胜。但这次是我绿林军主动联合你们。以我义军的气运,足以压制白莲教。此战必胜无疑,你就不要心生疑惧了。你是一军主将,若是连你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其余将士岂不更加的慌乱?” 荆州刺史闻言,转头看了看众军,果见城头的将士们都流露出了些怯战之色,顿时面色微微一变。当下走上城楼,大声鼓舞士气,无非是后退者斩,力战者赏,并表示自己一定身先士卒,与城池共存亡之类话。但众军在慌乱之中,却还就吃这一套,眼见刺史大人都占了出来,荆州军惊惧的情绪才慢慢缓和下来。 荆州刺史见军心稍定,这才又来到小六身边,问道:“小六兄弟,你也是鹿门山的弟子?你们鹿门山又是派弟子去绿林军,又是拿出了雷音烈火箭这等利器,莫非是真的选定绿林军,参与天下之争了?那绿林军的首领薛周真的有潜龙之资,日后能成大事?” 小六闻言,笑了一下,道:“师门长辈们的打算,我这个普通弟子自然是不十分清楚的。不过我门中对绿林军的扶持的确是不遗余力。据我所知,截至目前,加上我自己,已经有七名鹿门山弟子加入绿林军了。刺史,如今朝廷气运已尽。就在白莲教进击荆州这两个月,九山王的兵马经过血战,已经将开封城给攻破,如今正气势如虹地往汜水关而去。一旦汜水关再被九山王夺占,洛阳城便再也无险可守了。朝廷覆灭在即,刺史也该是时候为你自己,为麾下将士们考虑了。” 荆州刺史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吟道:“一切等此战结束之后再说。况且我家世受国恩,朝廷若是不在了,那自然去留无碍。但朝廷只要在一天,我终究是要尽忠一天的。” 小六笑道:“那是自然!我不会逼刺史现在就做决定,至少在击退白莲教,击破摩尼教之前,我绿林军与官军之间,还是有合作的基础的,并非水火不容。但日后我绿林军迟早是要全取荆州,进而安定天下的。希望到时候刺史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荆州刺史微微点头,道:“到时候再说吧!若是朝廷真的无可挽回,贵军又展现出了争霸天下的实力,那自然会引得四方英雄,纷纷来归。” 小六闻言,也自点了点头。知道不可操之过急,当下不再相劝。此时城外的白莲教大军已经做好了准备。青莲长老一声令下,两支红莲狱箭先行射出,如闪电一般落在城头,轰然炸裂,将城墙震得不住摇晃。城上守军一时死伤惨重。 白莲教的先锋趁此时机,当即发动冲锋,以云梯攻城,很快便杀上了城头。 荆州军对此也是早有预料的,在白莲教的主攻方向,虽然多插旌旗,做出人多势众的假象,但实则开始的时候并未安排多少兵马。大队人马都在瓮城之后待命,等到红莲狱箭炸过,白莲教的兵马开始进攻之后,荆州军才从瓮城之后迅猛冲上城墙,与白莲教的兵马接战。 荆州刺史为了鼓舞士气,的确是身先士卒,手舞大刀,冲杀在前,众将士见状,人人奋勇,居然将白莲教的第一波攻势给挡了下来。 眼见前锋军从城头退下,青莲长老顿时面色难看了起来。急令弩兵再放红莲狱箭。弩兵得令,当即又是两支红莲狱箭连发,射上城头,轰然炸裂。 不过荆州军对白莲教的攻击套路已经十分熟悉了,在击退了白莲教的前锋之后,大部分荆州军便又急速撤退瓮城之后,城头上只留着少量兵马警戒。这两连发的红莲狱箭虽然威势震天,但实际上杀伤的荆州军依然十分有限。 不过即便只轰杀了百十个士卒,但对荆州军的士气打击却依旧十分巨大。毕竟城头上不能不留人,否则的话,白莲教若是悄悄进攻,城内守军如何能知道?但留下警戒的兵马却要面临红莲狱箭的轰杀,基本上是十死无生。 人皆贪生怕死,再加上将士们又都知道朝廷已经日薄西山,灭亡在即,即便为之死战,日后也不会有抚恤和死后哀荣。若是正面交战,血气上涌之下,敢战之士自然还是不少的,但要这么留在城头,白白被轰杀,这又有谁愿意? 故此躲在瓮城之后的众军看着城头的惨状,尽皆心里打鼓,虽然还是勉强跟着荆州刺史再次杀了出去,抵挡白莲教的第二波攻击,但内心里却已经都在打鼓,生怕下一次留守城墙的,会是自己。 在这种情绪的支配下,第二波攻击抵挡的十分吃力。潘刺史几次增添兵马,最终硬生生地用人命堆,将白莲教的第二波攻击给挡了回去。 然而在第三波的时候,荆州军忐忑的心理终于开始崩溃了,几名士卒率先后撤,军阵顿时险些崩溃。 关键时刻,荆州刺史展现出了一位沙场宿将的能力,及时斩杀了逃跑的几个士卒,随后又下令少量精兵断后,其余兵马则往后撤退,退到瓮城坚守。 白莲教的前锋当即杀进瓮城,打开了城门,青莲长老见状,将手一挥,后续大军当即一涌而上,涌入城中,纷纷鼓噪着欲要继续进击,乘胜将瓮城也给夺下。 不过荆州此时占据瓮城的城墙,拼死阻击,还是暂时将白莲教的攻势阻遏住了。 青莲长老急令弩兵将弩车推进瓮城,继续放箭压制守军。 众弩兵得令,当即推着二十架弩车进城,在瓮城之中列阵,正准备张弩射箭。就听瓮城之后忽然传来一脸生的脆响,随后数十只巨大的弩箭呼啸而来,往瓮城落下。正是雷音烈火箭,乃是小六率领的三百弩兵所放。 就听轰鸣之声震天动地,宛如雷霆,烈火四溅,宛如地狱。此时进入瓮城的,除了二十架弩车之外,还有万余白莲教的精锐,此外弩兵们还携带着五六十支红莲狱箭。被城内发出的雷音烈火箭一炸,顿时破坏了箭上的符文,当即原地发生了殉爆。 一时间炸裂之声不绝于耳,整座襄阳城都震动不已,无数房屋倒塌,生灵死伤不知凡几。 等到一切平息,瓮城之中的万余白莲教兵马已经死伤殆尽,而且个个死状凄惨,所有人的身体都不完整了。 眼见得此,荆州刺史震惊之余,也急忙命令发出讯号。从开战之始便被荆州刺史刻意留起来的六千兵马顿时从埋伏之地杀出,高声呐喊着冲出瓮城,冲出城去,往白莲教的本阵杀去。 与此同时,城外四周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远处旌旗招展,烟尘滚滚,似乎有无数大军冲杀而来。 白莲教的大军眼见进城之军被一举全灭,四周又喊杀声震天,不知有多少伏兵杀来,惊慌之下,全无战心,军阵不由散乱。被荆州军迅猛一冲,顿时溃败。 青莲长老等人眼见得此,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大军很难收束的住,只得长叹一声,下令撤退。 荆州军见状,更是得势不饶人,在后奋勇追杀,直将白莲教的兵马杀退回寨,有寨中守军接应,追兵这才回去。 青莲长老阴沉着脸检点损失,共计折损兵马一万四千余人,损失红莲狱箭五十六支,其余军械更是不计其数。 这一场大败,着实让青莲长老肉疼,对红莲长老等人道:“我军进入荆州的,前后共计九万人。在江上被蛙神袭击,折损万余,后来扫荡鄂州、蕲春等地,又折损万余,此后连番进击,虽战无不胜,但也损失了三四千人。今番又损兵折将,剩下的兵马已经仅有五万余人了。出去留守武昌、江陵的兵马,在此处的,更是仅有三万人。如今城中守军不知从何处找来了这等利器,论威力居然不弱于震天引雷霹雳箭和红莲狱箭,我们军械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该如何破城,诸位可有良策?” 就听红莲长老道:“刚刚我施法探查了一下,城外呐喊的伏兵其实并不多,仅有二三千人而已,多是老弱残军,多持旗帜,虚张声势而已。而在此战开始的阶段,我们与荆州军在城头之上是实打实地在交手,他们损失也不小,约莫伤亡在三千上下。荆州军的数量本就不多了,如今可战之兵恐怕已经不足一万了。我军依旧是对方的数倍之多,便是他们也有了可以克制我军红莲狱箭的军械,我军依然占据绝对的上风。本座相信,此战打下去,最终得胜的必定还是我军。” 青莲长老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军当然能获得最终胜利。只是若迁延太久,恐怕会生出波折。我想那荆州军原本已经日薄西山,如何能忽然便有了这等犀利的军械?必定是鹿门山那边不知从哪里寻来的。鹿门山如此不遗余力地帮助荆州军,必有所图。我担心他们还会出手啊!” 红莲长老闻言,也皱了皱眉头,叹道:“可惜我教白莲长老被逼飞升,教主又闭关未出。否则的话,我教便直接杀上鹿门山,将这一派连根拔起,看今后还有谁敢与我们作对!” 青莲长老叹了一下,道:“现在说这个,只是徒劳。可恨摩尼教的净风使和善母,居然暗中下手,杀了杨玄,致使我教气运大跌。罢了,大军休整两日,等到武昌调来的粮草到达,士卒又都缓过劲儿来,再攻打襄阳城不迟。” 于是白莲教兵马果然固守营垒,开始休整。 荆州军虽新胜一阵,战果不小,但自己也损失极大,兵力更是比白莲教少得多。此外,雷音烈火箭数量有限,原本王丰和火葫真人联手之下,就只炼制出了二百支,分出一半给陆知渊,这就是一百支。被小六带到荆州城的,更是只有二十支,已经全部用掉了。 如今荆州城中根本没有雷音烈火箭了,其实空虚得很,也都提心吊胆,生怕白莲教会再度攻城。 第五百四十一章 兵击绿林 如此过了三日,青莲长老算计着从武昌运来的粮草应该到了,一大早便派人去汉水边接应。然而却久久未能等到粮草。许久之后,才有信使来报,说运粮船队在昨夜被桐柏山的绿林军打劫,数十艘粮船尽数被劫走,押运粮草的近千兵马也全军覆没。 青莲长老闻言大惊,道:“押运粮草的,有教中护法,乃是人仙高手,船上应该还有几支红莲狱箭压阵,怎会被人轻易劫走?” 信使道:“绿林军中有好些蛙妖和蝠妖助战。此外,他们也有一众极为厉害的弩箭,威力不再我军的红莲狱箭之下。我军的红莲狱箭被压制住了,未能发挥出一举鼎定战局的威力。” 青莲长老闻言,皱眉道:“襄阳城守军有威力强大的弩箭,绿林军也有威力强大的弩箭。什么时候这等战阵利器居然人人都有了?我想这两军之间,必定有了勾结。只不知这种弩箭到底是荆州军所有呢,还是绿林军所有?” 红莲长老也凝重地道:“不错,虽然这两军之中都出现了神弩,但却必定有个主次。若是这神弩是荆州军的,那就说明潜龙多半是荆州军中。若是神弩原本是绿林军的,那就说明那潜龙应该在绿林军中。找出这个人,才能确定我们今后主要的敌人,究竟是哪一个!” 青莲长老沉吟了片刻,道:“绿林军的首领乃是薛周,是蛙神的外孙,身负妖族血脉。人道虽然承认这样的血脉,但自上古之后,未闻有半妖血脉而等成为人皇的。故此薛周此人,当可排除在鹿门山的支持者之外。” 红莲长老闻言,道:“这么说,你还是认为这位潜龙是在荆州军中?” 青莲长老摇头道:“目前还真说不准。毕竟如今的荆州刺史我们都见过,并不具有潜龙命格。那薛周自然也不是。也就是说这位潜龙尚未真正冒头,尚在蛰伏之中。鹿门山的行事一向深远,令人猜度不透。如今这潜龙究竟是谁,在绿林军中还是在荆州军中,真是难说。还需再看看才行。” 红莲长老点了点头,又道:“如今粮船被劫,我们今日已经断粮了。是否该退军回去休整一下,然后再图进取?” 青莲长老叹道:“军中无粮,自然该退。况且荆州军与绿林军若真是联合,再有神弩助阵,我军顿兵于坚城之下,被前后夹击,形势也颇为不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传本座命令,退兵。” 于是白莲教兵马当即拔营而走,乘船顺流而下,很快退到汉津。因汉津也没有多少粮食,白莲教只留了三千兵马在此驻守,其余大军继续后撤,直接退到了武昌。 此战,参与各方都损失惨重。荆州军仅剩下万余人,困守襄阳,已经无力号令各府县。摩尼教前后折损近两万人,退回了南阳,也伤筋动骨了。白莲教这边虽然夺取了武昌、江陵等大片土地,但兵马折损高达四万,再加上白莲长老飞升,杨玄殒命,损失不可谓不小。 只有盘踞在桐柏山的绿林军,趁机整合成了一股强军,前后数仗,得了不少便宜,一举打响了名号。被打散的荆州军,以及其他各地英雄豪杰,前往投奔的络绎不绝。绿林军的实力每日都在壮大。 如此过了十余日,退守武昌的白莲教召集一众高层议事。就听青阳神女道:“这十余日内,荆州刺史不断招纳流散的兵马,又征召青壮为兵,如今其麾下已经有了近两万人。同时,他还传令给各个尚未被我军占领的府县,叫各府县自行募兵自保。各府县纷纷遵照命令行事。如今荆州各城,都征调起了兵员不等的兵马,若是每座城池都死守的话,我军想要一一攻取,只怕会损失不小。” 青莲长老闻言,点头道:“不错,这允许各府县自行募兵的命令,虽然可能会在日后造成军阀割据,尾大不掉的局面,但在目前,的确是保住各城的有效方法。这位荆州刺史倒是有些魄力,敢下这样的命令。” 青阳神女笑道:“我想这也是他本来就无力再控制各府县了,还不如完全放权。这样的话,既能对我军夺取荆州造成些麻烦,而且万一各府县之中出了一两支能打而又终于朝廷的兵马,他岂不是就赚到了?” 青莲长老叹道:“荆州的局势越发混乱了!桐柏山的绿林军那边呢,有什么动静?” 青阳神女道:“绿林军那边每日都有许多人前去投奔,这短短十余日,原本仅有万余人的绿林军就暴涨到了近三万人。兵力已经十分可观了!此外,经过监视,我还发现鹿门山有许多弟子都投在了绿林军中。便连那位颇负盛名的陆知渊也在桐柏山中出没了好几次。” 青莲长老闻言,面色一变,道:“真有此事?鹿门山的弟子在乱世之中一向都有分散进入各军的传统。但其核心的一两个弟子,在选择投效的势力的时候,却十分谨慎。一般不会轻易下决定,但一旦决定了,却也就绝不会再更改。陆知渊便是这一代的核心弟子之一。倘若陆知渊真的选择了绿林军,那也就是说绿林军将会成为我们日后的大敌!” 旁边的红莲长老道:“若是如此,那要不要我们先下手为强,趁着绿林军羽翼未丰,提前将之剿灭。以免日后他们发展壮大,成为我教的心腹大患。” 青莲长老沉吟道:“但我们现在的兵力,却有些略显不足啊!” 红莲长老道:“要不再从扬州调拨援军?” 青莲长老摇了摇头,道:“我教在战前苦心训练了三万精兵,此外在扬州还有数十万忠诚教徒,起事之后,教众汇聚,立时便有了十万兵马。夺取扬州之后,一路招降纳叛,征召兵马,实力更是大增。但被我们带到荆州这九万大军已经是眼下能拿得出的全部机动兵力了。前些日子,留守扬州的圣女和三护法、四护法等人发来文书,说鄱阳湖、武夷山等地都有豪强趁机起事,拥众数千,裹挟其他老弱百姓上万,声势浩大。其背后似乎还有原扬州军的高官在暗中操控,十分难缠。扬州那边既要防备王丰,又要镇压叛乱,兵力已经十分紧张了。此时再向他们求援,颇为不妥。” 红莲长老道:“那该怎么办?” 青莲长老沉吟了片刻,道:“或可游说摩尼教那边去攻击桐柏山!” 青阳神女闻言,忍不住吃了一惊,道:“我们刚刚才与白莲教反目,如今又去叫他们攻击绿林军,他们会愿意做吗?” 青莲长老笑道:“摩尼教早已经将荆州视为他们自己的禁脔了,做梦都想要夺取荆州,否则的话,他们又岂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暗算杨玄?若是被他们知道鹿门山选定的潜龙就隐藏在绿林军中,他们岂肯罢休?我们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将消息告知他们,在送给他们二三十支红莲狱箭,想必他们将会被谁都着急,定会第一时间出兵桐柏山,剿灭绿林军。” 青阳神女闻言,这才点头,又道:“那我们呢?就什么也不做吗?” 青莲长老道:“当然不是,接下来,我们要大力发展信徒,就地征召兵员,即便是强征青壮也在所不惜。先征过来,再以教义感化,他们自然很快便会成为我教教众了。等到我军兵马发展壮大之后,再大举进击不迟。当然,在征召兵马,发展教众的同时,我们也不能放松对荆州各府县城池的渗透。如今各府县都开始自募兵马,若不加紧渗透,日后将会很难夺取各府县城池了。” 当下白莲教商议定,各去准备。 摩尼教那边,作为有志于夺取天下的一方势力,对于情报的收集自然也极为重视。绿林军的快速发展当然也引起了摩尼教的警觉,也在猜测鹿门山看中的潜龙多半是隐藏在了绿林军中。 摩尼教本就有出兵剿灭绿林军之意,只是因为新近损失惨重,加之襄阳城的荆州军很明显与绿林军之间有某种合作,同时退守武昌的白莲教也态度不明,故此摩尼教才暂时没有动静而已。 这个时候,白莲教的信使带来了消息,先为先前的反目行为做了自责,随后提起了扬州的叛乱,表示白莲教的主力很快就会调回扬州平叛。最后话锋一转,提到了绿林军的飞速发展,言语中表露出了深切的担忧之情。 而在告辞离去的时候,信使留下的两教重归于好的礼物:三十支红莲狱箭。 摩尼教众人看着这三十支威力巨大的红莲狱箭,顿时都开心不已。就听善母道:“白莲教突然遣使前来,又是自责,又是送礼,这是何意?他们还着重提到了桐柏山的绿林军,莫非是想要我们出兵,去剿灭绿林军么?” 净风使闻言,点头道:“我看多半是的!白莲教那边一来是损兵折将,实力略有些不足了。二来是杨玄已死,军中无首,气运难以凝聚,对于主动攻击桐柏山有些疑虑,故此才按兵不动,反来挑动我们去进击桐柏山。” 善母道:“那么我们是否要按照他们的意思出兵?” 净风使点了点头,道:“原本我们就是想要出兵的。此时既然有白莲教默许,还送来了这么多战场利器,那我们还有什么好疑虑的?绿林军与荆州军暗中有勾结,我们想要夺取荆州,迟早都要与这两只兵马斗上的。此时趁着绿林军尚未真正壮大,先出兵剿灭,分而治之,乃是上策。” 善母道:“但这却有受人驱使之嫌!” 净风使笑道:“非也!剿灭桐柏山的确对我教有利。那鹿门山之所以屡屡与我教作对,想来便是因为他们已经选定了潜龙,想要保住荆州,将之留给那位受他们看中的人。若是我们能一举出兵,将他们看中的那条潜龙给灭了。对鹿门山而言必定是个重大打击。他们失去了扶持之人,或许便不会再费心费力地帮助荆州军了。” 善母闻言,点头道:“若是如此,那便是剿灭绿林军之后,便又能顺势夺取襄阳。那么此战的确也合算。只是白莲教自己按兵不动,却鼓动我们出手,必定是存了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思,这却也不得不防。” 净风使道:“这倒是不怕!现在还说不好谁是渔翁,谁是鹬蚌。再说了,他们现在已经有扬州在手了,有稳坐钓鱼台的资本。而我们却还困守南阳一地,若不奋战,如何能挣得优势?” 善母这才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们的确不能观望,该当主动出击才是。此次出兵桐柏山,该带多少兵马?” 净风使沉吟了片刻,道:“你留守宛城,我和原子率领四万大军,直扑桐柏山。再请摩尼佛相助,防备鹿门山请来的强者。当可一举扫荡绿林军。” 善母闻言,沉吟道:“只是绿林军躲在山中,倚仗地利坚守,恐怕我军便是能胜,也将迁延日久啊!” 净风使道:“你有何良策?” 善母道:“不如将之调出山来。这桐柏山正当汉水和随县要道,平素商旅兴旺。占山为王,日子自然是快活。但如今山中人马众多,人吃马嚼,便是财物足够,但他们的粮草也必定紧张。这绿林军发展到如此地步,占山为王已经不适合了,下一步必定是要占据城池,才能打破瓶颈,继续壮大的。我们不妨便以此设计,送他们一座城池。等他们的大军进入城池之中,再引大军合围,当可一举将之歼灭。” 净风使闻言,点头道:“此计甚妙!何处城池可作为歼灭绿林军之地?” 善母沉吟了片刻,道:“若论对我军有利,自然是越靠近宛城越好。但绿林军第一次走出山林,攻城拔寨,多半不敢离开桐柏山太远。我看随县或是章陵二城,最为合适。相较而言,随县地势较为平坦开阔,绿林军的戒心应该会小很多。不过我军想要潜藏踪迹,赶到随县,也比较困难。” 净风使闻言,笑了一下,道:“短时间施法遮蔽大军的行踪,这虽然有些难度,但却并非做不到。既然随县更为合适,那么就选随县吧。我这就亲自赶赴随县做准备。原子,你点起兵马,随后进发,我们半路会合。” 第五百四十二章 小六扬名 摩尼教兵进桐柏山,以大批粮草引诱绿林军主力袭击随县。待绿林军首领薛周果真率领一万精锐袭取了随县之后,摩尼教的四万大军随即趁夜涌来,将随县围的水泄不通。 薛周急忙率军冲出城去,欲要突围。然而几番冲击,却都被摩尼教的大军挡了回来,反而损兵折将,全军士气低落。 没奈何,薛周只得固守随县,派人回桐柏山报信,请调援兵。 绿林军本就是桐柏山上的各路山寨土匪联合而成,薛周虽是首领,但其下的各位头目却仍旧保留着独立的人马。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壮大,除了薛周麾下有万余嫡系之外,还有三股较大的势力,排名第二的名叫袁福,麾下有六千余人。派兵第三的便是雍常,正是小六认的叔父,有四千余人。派名第四的名叫吴寒,有近三千人。其余大小头目极多,麾下人马多的近千,少的百十人,都依附在四大头目周围。 此时薛周被围在了随县,消息传来,袁福当即招众头目前来议事。绿林中人,讲究以义为先,如今薛周被困,自然没有人敢说不救。因此众人第一时间便达成了出兵救援的共识。 但在怎么出兵上,众人商议了许久却都没有结果。有的说摩尼教势大,山中兵少,贸然前去,必中埋伏,该当从长计议,有的又主张全军下山,大举突袭,与薛周里应外合,必可杀开一条血路,救薛周回山。 众人莫衷一是,最后都拿眼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袁福。就听袁福叹道:“薛大哥利令智昏,中了摩尼教的算计,如今被困在随县之中。他是我们绿林军公推的首领,不能不救。只是我军多是新兵,尚未练熟,战力与摩尼教相比尚有不足。若是贸然交战,只恐不但不能救出薛大哥,反而我们山上的兄弟还都要搭进去。摩尼教的兵马围着随县,却不着急进攻,为的不就是想要引我们去救援,好一网打尽吗?” 众头目闻言,都点头认同。就听雍常道:“那依袁二哥之意,该怎么救薛大哥?” 袁福道:“既不能不救,又不能贸然去救。如今摩尼教的兵马士气正盛,就等着我们去呢。以我之见,咱们再等些时候出兵。那摩尼教想要我们自投罗网,必定不会急速攻城,随县城中又有足够的粮草,可以坚守。我们是等得起的。等到摩尼教心浮气躁,士兵们都生出怨言,认为我们不会再出兵,心神渐渐松懈的时候,我们再突然下山,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必能一举救回薛大哥。” 雍常沉吟道:“这倒也是个办法!但就怕薛大哥在城中久等援兵不至,认为我等违背了义气,置他于不顾。倘若生出嫌隙,如何是好?” 袁福笑道:“这个容易,派遣几个武艺高强的兄弟杀透重围,冲入随县城中,向薛大哥告知我们的计划,也就是了。” 雍常道:“摩尼教兵多将广,将随县围的水泄不通,谁能杀透重围,进城去见薛大哥?” 袁福望着雍常笑了笑,道:“久闻雍当家的武艺不凡,当年便是名满荆襄的游侠,后来入了桐柏山,论武艺也是稳坐第一把交椅。我看这杀透重围的任务,非雍当家的莫属!” 雍常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就听坐中的诸位绿林军头目却都纷纷附和袁福的话,人人都恭维雍常武艺不凡,义薄云天,这个任务该当当仁不让地接下。 雍常一时不好推脱,只得沉吟不语起来。站在雍常身后的小六见状,当即上前一步,大笑道:“区区小事,何劳我叔父出面?那摩尼教兵马虽多,我却视之为土鸡瓦狗。只需拨我三千兵马,十日之内必能击溃摩尼教众,救薛首领回山。” 袁福见小六夸下海口,知道他是雍常最为喜爱的侄儿,当下大喜,猛一拍桌案,道:“好,小六果真是少年英雄啊!三千兵马太少,我从各位头领军中划拨五千人给你。山上的军械等物,随你调用。十日之内,若是你能救出薛大哥,便记你一大功。若是不能,提头来见!” 小六拱手道:“既如此,在下领命。” 雍常大急,却又阻止不及,只等长叹一声,起身拉着小六离去,回到自家住处,责问小六道:“摩尼教四万大军围困随县,教中还有许多深通道术之人,你有多大本事,竟敢夸口能以三千兵马击溃摩尼教?” 小六笑道:“不是三千兵马,袁当家的又给我添了二千,现在我能指挥的足有五千兵马。” 雍常叹道:“区区五千人,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便是将山中这两万人全部派出去,也未必能打得过摩尼教啊!” 小六笑道:“叔父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看摩尼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然也不会困守南阳多年,也无法扩张一步了。” 雍常闻言,瞪了小六一眼,道:“你年纪太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小六道:“叔父放心吧!我自然不会硬拼。况且谁说我便只有这五千人了?兵力太少,难道我不会去求援兵吗?” 雍常讶道:“你能到哪里去求援?” 小六道:“我对襄阳城内的荆州军有恩,若是前去求援,刺史大人不会不应的。此外,叔父也知道我这些年在山中长大,蒙恩师教诲,也学得了些道术。即便最后还是战败,我至少也能倚仗道术逃命。至于摩尼教的那些修士,那就更不用担心了。薛首领身边本就有好些蛙族的修士,我也能回山请师门长辈相助,牵制住摩尼教的修士不成问题。况且叔父忘了,我手中还有些雷音烈火箭的。真要是不行,我便招出雷音烈火箭,轰开一条道路。我就不信摩尼教那边能抵挡得住这雷音烈火箭!” 雍常闻言,这才将信将疑地道:“那雷音烈火箭乃是鹿门山上的真人们赐下的。当日就赐下了三十支,二十支被你带去了襄阳城,助荆州军击败了白莲教,十支由薛首领带去袭击白莲教的粮船。都用干净了。你怎么会还有?” 小六道:“我的雷音烈火箭便是鹿门山上的真人们赐下的。真人们也不想让薛首领有事,到时候也会出手助战。” 雍常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道:“若是鹿门山的真人出手,那就问题不大了。不过你还是要小心。这样吧,干脆我便率军跟你一起去,自己的人马,用起来放心。” 小六摇头道:“这却不必!这五千兵马还是让袁福调拨给我,叔父的兵马还是不能轻动。万一我去解围,遇到了难事,叔父也能领兵相救。若是叔父你随我一起去了,那我们在山中才是再无后援了。” 雍常闻言,深觉有理,这才作罢。 当日袁福将五千兵马调拨齐全,都是从各位头领麾下按比例抽调的,倒是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做手脚。小六随即带着这五千兵马下山去了。 下了山,小六将众军偃旗息鼓,昼伏夜出,往北而进,自己则马不停蹄地去了襄阳,寻见荆州刺史,声言借兵。荆州刺史此时手中的兵力也不多,自然不肯借。小六好说歹说,又摆出了当日自己增援荆州军的恩情,荆州刺史才答应借三千兵马给小六,同时起兵佯攻新野,作势威胁宛城。 小六这才心满意足,又去了一趟鹿门山,这才又急速赶回自家军中。 却说净风使围困随县六七日,单等桐柏山中的绿林军前来厮杀。然而绿林军却全无动静。因为要等着战斗,摩尼教的兵马一直绷紧着精神,时刻不敢放松,这一连六七日,个个都感觉疲惫。久等对手不至,渐渐开始懈怠起来。 净风使急忙加派探子进山打听。然而探子进了桐柏山,却都被山中的蝙蝠怪和蛙妖等山精野怪吞吃的干干净净。就是修士进山,也很难不暴露行踪,根本探听不到山中的情况。 净风使不由心下放起了嘀咕,不知道是不是绿林军那边放弃了薛周,准备另立一个首领。 正迟疑间,忽听宛城那边传来消息,说襄阳城内的荆州军忽然尽起主力北上,兵锋直指新野。 净风使顿时吃了一惊,道:“荆州军如今兵微将寡,怎么敢离城北上,主动进攻?不过也不用怕,善母麾下尚有二万人,足可守御。等我歼灭了绿林军,便回军直取襄阳,断了荆州军退路,看他还如何张狂!” 正说之间,就听探子来报,说唐乡、平林二城被荆州军袭取。 净风使顿时吃了一惊,道:“唐乡、平林乃我军退路,我各留了千余兵马把守,荆州军怎能轻易将之夺走,连增援的机会都没给我留?” 就听探子道:“荆州军动用了雷音烈火箭,城内兵马不能抵挡,因此都不到半个时辰,城池便已易主。” 净风使闻言,大惊失色,道:“荆州军居然还有雷音烈火箭?!!糟糕,他们连攻打唐乡、平林这等小城的时候都悍然动用了雷音烈火箭,足见其军中存着的神弩不少。倘若荆州军的主力攻打新野的时候,也大举用出这等神弩,新野城必定也无法坚守,新野若失,宛城就危险了。” 原子道:“为策万全,我们必须先夺回唐乡、平林,将退路扫清。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进退自如。” 净风使点了点头,道:“荆州军数量并不多,主力往攻新野,那么夺占唐乡、平林的兵马最多不超过三千。这样吧,我亲率五千兵马前去,从速夺回二城。你则从今日开始,猛攻随县,尽快将之夺下。既然引不出桐柏山中的绿林军主力了,但斩杀了薛周,也将大大打击绿林军的声望。” 当下双方分兵,净风使率领五千兵马,掉头猛扑向唐乡、平林。原子则开始猛攻随县。薛周指挥大军拼死抵挡,虽然死伤惨重,但上万人马,自然也不可能连一天都守不住。双方大战至傍晚,原子这才收兵。 当夜原子收到了净风使传来的书信,说大军到处,荆州军望风逃遁,目前已经将唐乡、平林二城夺回,明日便可挥师回来。 原子得了书信,顿时放下了一半心。 到了三更时分,众军正自熟睡,忽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整个营寨都被震得地动山摇。原子瞬间被惊醒,当即翻身而起,出帐查看。却见又有七八支神弩从天而降,落到摩尼教的营寨之中,发出一声声宛如天雷一般的巨响,火光四溅之间,营寨纷纷被引燃,夜风一吹,眨眼之间,便熊熊燃烧起来,形成了火烧连营之势。 这是……雷音烈火箭!敌袭!! 原子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营寨之外喊杀声震天,荆州军旗号,绿林军的旗号纷纷出现。与此同时,城内的薛周也早有准备,立即打开城门,率军杀出,与外面的援军里应外合。 因营寨处处火起,扑之不灭,外面又不知有多少兵马杀来,摩尼教众军虽受宗教洗礼,但毕竟绝大多数都是肉体凡胎的凡夫俗子,遇到危险还是会慌乱的。此时营寨之中乱成一团,众军如何不慌?个个都像没头苍蝇一般乱转,因此被内外两路兵马轻易杀进营来,不断呐喊放火。 原子急忙调动最精锐的信徒军,欲要稳定军心,组织反击。 但领兵而来的小六却早有准备,始终将弩兵控制在手,但见原子调动精兵,当即下令射出雷音烈火箭,一箭便将原子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兵马打散。 原子眼见得此,不由有些灰心,再转头见那小六在远处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似乎想要命令麾下弩兵对着自己放箭。 一时间原子也吓了一跳,不敢再暴露身形,只得急速退避。 原子这一退,众军更是无人指挥了,被城内的薛周,城外的小六率军夹击,最终溃败。 在摩尼教兵马溃败之际,半空中有金光一闪,摩尼佛急速赶来相救,却被一道璀璨的剑光阻住去路。留在唐乡的净风使收到消息,也急忙赶来。却还是被人阻住。摩尼教的地仙高手个个都被缠住,无法前来相助,其大军溃败,也就无可挽回了。 薛周和小六率军追杀了一阵,斩获颇丰。直到天色大亮,这才收兵。 第五百四十三章 乱上加乱 当日清点战果,摩尼教死伤近万,丢下了大批军械粮草。不过摩尼教军中的三十支红莲狱箭却因为种种原因,尚未动用,被原子奋力带走了。 退到唐乡的摩尼教大军休整了一阵,打听得绿林军主力已经退回了桐柏山中,基本不可能再引诱出来了,只得满心不甘地吃了这个哑巴亏。 大军正要回去救援新野,就听后方探子来报,说荆州军已经退回去了。净风使顿时大为恼恨,只得无奈地率军返回了宛城。 绿林军首领薛周率军返回了桐柏山,众头目急忙前来拜见,嘘寒问暖了一阵,薛周逮着机会发作了袁福几句,不过忌惮袁福麾下实力不弱,又有蝠神留下的蝙蝠妖们的支持,故此虽然心里忌恨,却还是不敢轻举妄动。言语打压了袁福,又派了几件危险的差事给他之后,薛周便即作罢,回头传令大摆宴席,庆贺击败了摩尼教。 席间,薛周对雍常大为拉拢,并极力称赞小六少年英雄,将小六拉到自己的身旁坐,待见极为亲厚。 此后,薛周便亲选了五百人交给小六率领。小六经此一战,算是真正进入了各方视野。 不过众人对他的重视却并不算高,一来他年纪尚幼,威望不足。二来绿林军毕竟还是以薛周为主。薛周厚待小六,一方面是奖赏其救命之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拉拢雍常,而并不是因为小六现在具有什么举足轻重的地位。 此战的影响,也极为深远。新生的绿林军以这一场大战,向天下宣告了自己的实力,已经足以与摩尼教这等大势力掰一掰手腕了。荆襄之地想要建功立业的英雄们纷纷找上了桐柏山投奔,绿林军的实力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开始筹划着正式走出大山,去攻城略地了。 与此同时,荆州各地的豪强受到绿林军大胜的鼓舞,也纷纷鼓足了信心,开始陆续揭竿而起。较为强大的竟陵黄冕,拥兵八千,号称三万,占据城池,自称将军。衡阳熊封,拥兵万余,自称衡阳大帅。鄂州的林光远,纠结了当地的铜铁矿工,拥众近万,号称鄂王,兵甲精良,声势浩大。 其他大小义军,共有数十股,或占据县城,或占据镇甸,竖立旗号,各自称尊。一时间整个荆州乱成一团。 其他大小义军也还罢了,盘踞在鄂县的林光远却是白莲教的心腹大患。鄂县地处武昌与扬州之间,又盛产铜铁,既能铸造钱币,也能铸造兵器,乃是重地。再加上那林光远纠集起来的,又多是矿工,原本就组织程度极高,成军之后,就地武装起来,战斗力提升极快。 而且林光远还悍然称王,乃是荆州各路义军之中的第一个,这也让各方势力侧目。 若是不能将林光远这个鄂王在第一时间剿灭,迁延日久,他这个鄂王的名号便将深入人心。而人心一旦凝聚,气运便也就同时凝聚起来了。 故此,原本准备休整一段时间的白莲教兵马只得又马不停蹄地出兵鄂州,攻击林光远。 林光远之军虽然装备精良,但毕竟是新组建的,如何能是白莲教精兵的对手?很快便连战连败,只得向绿林军求援,表示愿意自去王号,尊薛周为王。 薛周有些心动,但念及鄂州与桐柏山相隔较远,中间的府县城池又都在白莲教之手,大军难以飞越,就算出兵增援,也很难救下林光远,反倒还有可能全军覆没,故此薛周在与众头目商议之后,还是决定不真正派兵。 只回复了林光远,叫他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可以率军突围,到桐柏山来共襄盛举。当然,绿林军也不能完全不顾林光远,毕竟自己标榜的以义为先。因此薛周命袁福和雍常两路出兵,往东佯动,以吸引白莲教的注意力,尽量减轻林光远的压力。 林光远收到薛周的回复,顿时心如死灰,挥军坚守了月余,无奈兵败自杀。麾下兵马大半被白莲教俘获,只有少部分四散而逃,分别投向其余各路义军去了。 其实以林光远的实力,原本根本坚持不了月余这么久。只是白莲教想要尽量将其麾下的矿工们生擒下来,好为自己开采铜铁,铸造兵器,因此攻击之时,多有留手,以围困生擒为主,这才让这路兵马坚持了许久。 林光远败亡,荆州义军遭受了当头一棒,许多势力都吓了一跳,开始变得行事谨慎起来。认清了强弱现实的各路义军渐渐开始整合起来,形成了以汉北的绿林军、江汉之间的竟陵军、洞庭湖沿岸以原来的洞庭商帮为基础发展起来的洞庭军、以及更南边得衡阳军等四股义军,以及长沙、桂阳、平春三股官府军。 都是拥兵上万的大势力。 再加上固守襄阳的荆州军、占据南阳的摩尼教、占据武昌和江陵等地的白莲教,以及驻兵巴丘的交州军,整个荆州地区数得上号的势力足有十一股。 一直密切关注着荆州局势的王丰顿时长叹了一口气,对火葫真人道:“现在看来,荆州乱的也太彻底了,没有哪一家拥有压倒性的优势。荆州想要被真正统合起来,绝非一两年内能做到的。白莲教一脚踏进了这个泥潭了,定然是难以抽身而出了。如今我们的第二批雷音烈火箭也打造完成,军中短板已经补齐,再也不怕任何人了。白莲教又没能依约拿下荆州。换言之,我随时可以高举大旗,对白莲教发动攻击,一举夺取扬州。” 火葫真人闻言,沉吟了片刻,道:“你毕竟是受了朝廷册封的,即便要起兵,最好也要等朝廷覆灭之后才行。否则的话,终究有不忠之嫌。虽然算不得什么,但就怕会对你日后渡劫飞升有影响。况且你到现在还没有找寻到一位拥有潜龙命格的人,便是起兵,又要推谁为主?因此,以为师之见,还是再等等吧。这段时间你还是加紧修行,提升修为才是。今后匡扶天下,遭遇到的敌人将会更加强大。你现在的战力虽然不弱,但若能更进一步,成就地仙,那么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将事半功倍,更为轻松。”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师父所言极是!既如此,弟子便继续潜修吧。” 于是王丰便在岛中继续安心修炼,并抽空开始研究傀儡制造之术。 其实《七十二小法》之中的符傀也算是傀儡的一种,若是深入钻研下去,也能有莫大的威力。但这类符傀仍旧属于法术的范畴,以之对付修士或是凡人,都能实打实地发挥威力,但要以之上战场,却还是受不住大军血气的冲击,也怕污秽之物。然而从赤神洞石壁之下取得的傀儡秘术之中,却有专门的战傀制造之术,不但个体战斗力强悍,不惧大军血气的冲击,而且还能组成军阵,宛如大军一般,纵横沙场。 这类傀儡对于王丰而言自然是极有吸引力的。 不过战傀的制造之法太过繁琐,所需的材料也极多,造价极为高昂。王丰耗费了许多材料,花费了整整三个月时间,这才造成了最低等级的二十头铁甲火龙兵。 不过用于运输的飞轮船和木牛流马倒是制造出了不少,但这类傀儡却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了,虽然能不劳人力,自行运转,但却始终需要人保护,算不得厉害。 这三个月内,天下的局势又有所变化,青州刺史不幸病故,因朝廷音信断绝,众将公推了总兵刘铭暂时署理刺史府之事。 刘铭掌权之后,在身旁谋士的建议下,居然趁着召集青州各地文武开会的时机,派兵直接围了众人,亮明了自己欲要自立为王的打算,逼着众文武效忠自己。敢有不从者,当即斩杀。 青州众文武一来是早就对朝廷不抱希望了,二来也是刀斧加身,不能不低头,故此只得同意,人人都写了效忠书,并在刘铭起兵的檄文上签署了名字。 至此,青州便算是正式脱离朝廷,成为这乱世之中的一方大势力了。 与此同时,徐州境内也接连爆发动乱,白莲教东方分坛在起事之时,因出了内奸告密,被徐州官军提前剿灭,损失惨重,已经不成气候。但随后琅琊王起兵,旬日之内拿下府城,拥兵三万余人,利城、祝其、兰陵、即丘、曲阳、海西、尹卢等地的也有豪强贼寇起事,有名有号的,多达十二股,号称徐州十二巨寇,各攻城掠地,相互结盟,共抗官军。 徐州刺史所辖的土地瞬间缩水过半,只得调集起原本就已经不多了的兵马,准备一个一个地去扫荡这各路义军。 原本还算平静的青徐之地,一时间烽烟四起。 而在并州,太原道总兵方栋剿灭了几股大的流寇之后,招收了数万降兵,麾下实力大增,眼见天下大乱,正是英雄奋起之时,于是干脆自立,连败前来讨伐的并州刺史,拥兵七八万人,很快拿下了并州半壁之地,反过来开始进击河东、西河,有渡过黄河,攻击关中之意。 而在西凉,经过数年的混战,豪强李凤鸣,边将萧晓峰脱颖而出,各拥众数万,号称十万。李凤鸣自称西凉王,萧晓峰自称西夏王,建立社稷,独霸一方。 唯一的好消息是益州的刘静香之乱止步于乐山,被官军设伏,连胜数阵,只得往南收缩,巴蜀核心之地总算是保住了。 但这唯一的好消息却已经传不进洛阳城了。原因是数日之前,九山王的大军已经不计伤亡地攻破了汜水关,十数万大军将洛阳城团团围困。 城内虽还有三万守军,但分散在偌大的城墙之上,却完全就不足使用。再加上城内官员军民尽皆人心惶惶,皇帝本人也意识到亡国在即,意志消沉至极,故此,洛阳城其实已经没有坚守的希望了,区别只在于什么时候才能破城而已。 朝廷已经是计日而亡了,这一点,全天下的人都看的十分明白。 然而对于许多人来说,却又不希望朝廷这么快就灭亡。毕竟朝廷若是此时被灭,那么九山王的声望将会变得如日中天,他推出来的代言人顺势登上皇位,名正言顺之后,将有极大的可能就此席卷天下,奠定局面。 因此许多势力都在暗暗盘算着想给九山王使点绊子。 不过这绊子也不好使,毕竟朝廷本来就已经气数已尽,九山王的兵马也算是义军,讨伐朝廷乃是名正言顺的。修士们都不敢明着站在朝廷这一边,而其余义军又鞭长莫及,只得一边密切关注着形势,一边苦思九山王攻破洛阳城后的天下变化,以及自己今后将要如何才能抵挡得住九山王大军的进攻。 就在天下继续混乱,同时又都关注着洛阳之战的时候,王丰的修行终于又被一件事情打断了:西域的小翠传来消息,说自己即将突破分神期在即,需要闭关突破。 王丰闻讯,当即辞别了火葫真人,带着新打造的一百支雷音烈火箭赶赴西域,见了小翠和幻月女王,温存了一阵之后,王丰当即与小翠去城外寻了一处隐秘之地,小翠闭关突破,王丰则在一旁护法。 闲暇之余,王丰将一百支雷音烈火箭交付给了幻月女王,并帮着训练了一支弩兵。这样的重弩兵即便不发射雷音烈火箭,也能发射普通的重弩,随军征战,威力已然十分可观。 有这样一支配备了雷音烈火箭的重弩兵在,日后楼兰国的大军向外征讨的时候,将会无往而不利。至少在箭矢消耗干净之前,任何人,哪怕对方是地仙高手,却也不敢肆无忌惮地冲击己方军阵。 同时,有鉴于西域沙漠广大,粮草运输十分不便,王丰向幻月女王讨要了许多材料,开始制造运输傀儡:流马。这等全无战力的低阶运输傀儡所需的材料并不难寻,制造也困难。王丰率领着百余名工匠,一月之内造成了三千头流马,没头流马能运粮三石,一次能运九千石粮食,尽数交给了幻月女王,以便幻月女王日后行军之时,能减少征调搬运粮草的民夫数量,减少战争对自己的损害。 一月之后,小翠也在王丰护持下成功突破分神境界,修为大增。王丰以灵液、灵酒和刀味核给小翠服下,很快小翠的境界便完全稳定,并且法力还大有增长。 王丰见状,这才放下心来,又挂念中原之事,于是别了小翠和和幻月,飞身回了中原。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大雍覆灭 回到中原,王丰便收到了一个既震撼,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消息。 洛阳城破了! 皇帝、太子和后妃们点燃宫室自焚,尸骨无存。不论他们有没有施法金蝉脱壳,假死偷生,但在天下人眼里,他们就确实是死了。立国百余年的大雍王朝已经正式宣告灭亡。 而灭亡了大雍王朝的九山王之军自然就成了新的正统,至少是暂时的正统。九山王扶持起来的白敖当即迫不及待地登基称帝,祭祀天地山川,创建社稷。期间有修士出面捣乱,却都被九山王拦住,白敖也爆发出了浓郁的龙气,在来犯的敌人面前展示了自己“真龙天子”的身份。 过程虽然略有波折,白敖却终究还是顺利地登上了皇位,诏告天下,定国号为“洪”,大肆封拜群臣。同时,还向天下各路义军以及各府县发来诏书,封官许愿,意图让众人直接归附于他。 还别说,真有好些府县眼见大势已去,上表顺服的。尤其是兖州、豫州、河洛之地,几乎所有原本还在坚守的城池都在接到诏书之后,便即改旗易帜了。 但各大势力却当然并不理会白敖。眼见白敖称帝,各方大势力也都不甘示弱,尚未称王的纷纷称王。只有朝廷遗留下的几股势力,必如徐州、襄阳、巴蜀、汉中、关中等地的实际掌权者们,也都越发地抓紧了手中的权力,虽然还没有迈出最终自立的一步,但实际上已经与军阀无异了。 天下乱成现在这个样子,应该说差不多已经到了顶点。白敖虽然建国称帝,实力强大,但其实却也成为了众矢之的。究竟能不能将这天下安定下来,还得看他接下来在攻击其他几股大势力的时候,是不是也能势如破竹,连连得胜。 如今天下各方势力,并无一家有能力单独对抗白敖。但以白敖的实力,自然也无法全线出击,同时对付所有的义军。他下一步必定会选一家来下手,但究竟是继续西进,夺取潼关,拿下长安,全取关中,还是北上并州,抑或是先夺冀州,甚至是回过头来,攻击青徐,试图席卷江淮,这都是说不准的。 因此各方大势力都在观望,想着先看白敖的第一刀落在谁的头上。 很快局势就明朗了,白敖亲率十万大军渡过黄河,进入河内,继而向东,冲入了冀州境内,目标直指冀州王则。 相比较而言,王则的确是名气最大,但却又实力削弱到了极点的一个软柿子。若要立威,的确是个极好的对象。 而且对于身处中原腹地的白敖来说,目前要做的,便是找准一个方向,寻求突破,以便早日打破自己身处四战之地的处境。相较于南方而言,优先夺取北方,也算是个明智的选择。 但是,各方势力却对白敖的出兵方向褒贬不一。鹿门山中,陆知渊就对白敖此举嗤之以鼻,直接道:“白敖此举,虽看起来是柿子捡软的捏的立威之举,但事实上却选错了方向。天下形胜之地,在于关中。长安也是与洛阳齐名的历代古都,论地位,甚至还隐隐在洛阳之上。他不趁着声望正隆的机会西进夺取潼关,进占长安,却反去攻击已经日薄西山,对他已经没有根本威胁了的王则。我看他由盛转衰,便在此举了。” 从心真人闻言,质疑道:“不对吧!白敖麾下兵力极多,听说他虽然亲率十万大军进击冀州,但却也派了一支三万人的偏师西进关中。如今的关中并无什么强大的势力,这三万精兵只要能进入关中,拿下长安,稳定局势,想必不难。” 陆知渊笑了一下,道:“如今天下各方势力都在密切关注着白敖的一举一动,稍有破绽,便一定会全力抓住,予以打击。他若是击中主力,全力西进,眼下自然无人能与他争关中。但他仅只派了三万偏师,这却是小觑天下英雄了。我敢断言,这支偏师必定会铩羽而归,便是全军覆没也绝不稀奇。” 从心真人闻言,沉吟片刻,这才点了点头。 而在灵山岛,王丰在仔细推演了各方势力的动向的之后,也做出了与陆知渊同样的判断。当下对火葫真人道:“白敖身后是九山王在支持,鬼魅之物,在人间兴风作浪,看来的确是遭天忌。虽然被他夺取了洛阳,暂时登基称帝,但却随即便出了昏招。关中若是不能拿下,他即便夺取了早已残破的冀州又能如何?关中对河洛,天然地便有居高临下的地利优势。一旦关中被别人占据,对峙数年之后,洛阳终究也会保不住。” 火葫真人笑道:“九山王这等鬼物一向视人命为草芥,恰逢乱世,才被他侥幸得势一时。但其罪孽滔天,日后被遭天谴。此时出了昏招,不足为奇。” 王丰点了点头,道:“只是却不知道最终夺取关中的会是谁?按照目前的形势分析,最有可能的是并州的方栋和凉州的西夏王萧晓峰。方栋目前正在攻击河东,即将拿下。待其夺取河东之后,从蒲坂渡河,旬日之内便能抵达长安。即便到时候长安已经被白敖的偏师夺取,他也能顺势渡过渭水,占据渭南,截断长安和洛阳的通道,必白敖的偏师出城决战。一旦得胜,则关中便算是落入其手了。而西夏王萧晓峰若是沿着泾河而下,冒些风险远征的话,若是顺利突破沿线本就已经不多了的关隘守军的拦截,也能很快杀入关中腹地,直取长安。只是就不知道这位西夏王有没有这份冒险的魄力了。” 火葫真人闻言,笑了一下,道:“他们谁胜谁败都不要紧。如今我们这第三批雷音烈火箭也快要打造完成,除去你送给鹿门山的一百支,以及送给西域楼兰国的一百支之外,我们手中便能有五百支雷音烈火箭。如此数量,足以支撑得起一场大决战了。白莲教争夺荆州失败,至今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朝廷又已经灭亡。无论从约定还是从名分上来说,你起兵的阻碍都不存在了。你想好没有,准备何时起兵,夺下扬州?” 王丰想了想,还是摇头道:“白莲教虽说没有全取荆州,但却也还没有从荆州退回来。我和他们的约定还不算完结。此时贸然出兵,仍旧有背约之嫌。况且我还没有找到值得托付天下的明主,此时起兵,终究还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我想先去天下各处转一转,亲眼看看如今各方势力之主。比较一下他们的气运、性情和能力,从中优中选优,选出明主来。”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道:“事实上,每逢乱世,各大门派都会分遣弟子前去考察各方势力之主,以便占据先机,先行示好于日后的人皇。据为师所知,那西凉王便有崆峒山的支持,西夏王背后,也有隐居在青海的几位积年修士相助。便连并州的方栋,其子方孝泽据说也拜在王屋山铁拐仙的门下,学得了许多道术。”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道:“白莲教、摩尼教、绿林军便也就不说了。这青州的刘铭,徐州的十二巨寇,他们背后又都是谁呢?” 火葫真人笑道:“扶持青州刘铭的,是方仙道的一个分支。至于徐州十二巨寇,其背后却有东海散仙的影子。” 王丰点头道:“原来如此。三大道宫,方仙道已经下场了,其余两家怎么会还无动静?” 火葫真人摇头道:“扶持刘铭的,仅只是方仙道的一个分支而已。方仙道虽名为一派,但其实极为松散,门人四散,难以统一号令。这一两个分支的作为,代表不了方仙道的态度。事实上,在人皇的选择上,三大道宫一向是极为谨慎的,从不提前表态。非得等到局势已经明朗,天下明眼之人已经都知道谁是明主了,他们才会正式出手,对其进行确认。盖因这三大道宫与天庭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旦他们提前表态,很容易引起误会。若是拔苗助长,损了明主的根基,抑或是提前暴露了明主,使之遭到原本不必有的针对,那就反倒是有害了。故此在这天下之争中,三大道宫反而不会先表态。提前出手的,其实都是其余门派。” 王丰闻言,这才恍然,复又笑道:“那么我们崂山派呢?可有看好的人?” 火葫真人笑了笑,道:“如今山门之中,是你在这天下行走。你的一举一动,从某种程度上便算是代表了崂山派。有你在外奔走,你诸位师伯、师叔、师兄、师姐们全都落得清静。谁还肯真正出力,却掺和红尘俗事?都等着看你要扶持谁呢!” 王丰闻言,顿时颇感压力。正色道:“师父放心,我一定谨慎选择,小心行事,绝不敢坠了崂山声望。” 火葫真人笑道:“倒也不必太有压力!我等终究是追寻天道的,人间王朝之争,不必看得太重。输也罢,赢也罢。只要自己不残害百姓,行事对得起本心,那就行了。” 王丰稽首道:“弟子受教了!” 当下王丰便欲离开灵山岛,去天下各处看看,考察各方势力之主。正准备走,却不想忽然心神一动,随后转头对火葫真人笑道:“真是不巧的很,刚刚我第二元神传来讯息,说鬼手丹尊炼制的九转还真丹即将出炉。我必须赶去护丹。师父,看来这考察明主之事,必须要先放一放了。” 火葫真人闻言,面色顿时严肃了起来,道:“九转还真丹非同小可,地仙服下,便能直入地仙巅峰,根性重的,可明悟天仙大道。即便根性浅些的,也能多少领悟一些天仙之道,对于日后渡劫,大有帮助。这等神丹,一旦出世,必有丹劫。声势浩大之下,是不可能藏得住的。必定会引来各路邪魔外道的争夺。你炼丹之地,是在交州的凤凰山。距离崂山还是远了一些。这样吧,你速速赶过去做准备。我也尽快将这一批雷音烈火箭炼成,然后和你几位师伯一道前往凤凰山,为你护丹。” 王丰稽首道:“多谢师父。那弟子就先行去了。” 当下王丰辞别了火葫真人,携带了三百支雷音烈火箭,当即驾剑遁而起,至夷洲时,又叫上了冰雪天女、巫明月、石牛、叶雪薇、红烟和海公子等人,一群人各驾遁术,赶到了凤凰山。 第二元神带着畲姬和狻猊迎接了众人,各落座休息。王丰与畲姬好好叙了一会儿旧,随后起身去了鬼手丹尊的洞府。 鬼手丹尊此时正小心翼翼地看护着丹炉,生恐出了一丁点差错。眼见王丰到来,鬼手丹尊当即头也不回地道:“你终于来了!贫道已经算定,七日之后,此丹必成。但这九转还真丹非同小可,丹成之日,必有天劫。而即便侥幸度过天劫,其浩大的声势也必定会引来各路妖魔鬼怪的觊觎争夺。贫道有自知之明,以贫道这点道行,是绝护不住神丹的。王道友,你曾说过,炼丹的事情归我,而成丹之后的丹劫,包括天劫和人劫,都由你来承担。如今,你可做好准备了?” 王丰闻言,自信十足地道:“除非这天劫像上次先帝炼制乾坤无极紫金丹时一样,引来了金仙雷劫,否则我都有信心抵挡。至于其他各路妖魔鬼怪么,呵呵,我崂山派也不是吃素的。放心吧,单只我带来的地仙境界高手,便足有四位。我和我的第二元神,也可算做地仙级的战力。再布下大阵,足可将那些邪魔外道尽数挡住了。” 鬼手丹尊点了点头,道:“你有信心便好!不过成丹之后,我的那一份你可别忘了。” 王丰笑道:“放心吧!我何时见利忘义,不守信诺过?你只要专心炼丹,成丹之时,尽量多的炼出丹药来。别的事情都交给我就行了。” 鬼手丹尊闻言,微微点头,当即继续炼丹。 王丰看了片刻,随后退出了丹房,来到天池边的木屋,对众人道:“丹药在数日之内便将炼成。届时除了有天劫之外,还必定会有人劫。我们护丹的压力极大,必须提前布设下一座,甚或是几座守护大阵方可。诸位可有合适的阵法?” 第五百四十五章 成丹之劫 巫明月道:“贫道这里倒是有一座无定云光阵,不过贫道所学的传承却算不得什么大传承,这阵法的威力么,还是有些差强人意。若不然的话,当年贫道的山门也不会被那群毒龙给轻易攻破了。” 王丰笑道:“无妨,多一座阵法,便多一分力量。道友便将这座阵法布设起来,到时候至少也能阻拦那些觊觎之人片刻吧。” 巫明月点头应下,随后看了看冰雪天女,这才又道:“天女有一门阵法,名叫冰魄寒光阵,威力无穷,变化万千。她也愿意将此阵布设出来,为王公子护丹。” 王丰闻言大喜,对冰雪天女稽首道:“多谢道友倾力相助。” 众人正商议着布阵,忽见北方天际有一道流光飞来,落到天池边,显出一个人影,正是崂山派大弟子神光子。 王丰急忙上前见礼。就听神光子道:“师尊和诸位师叔叫我带着山海七绝阵的阵图先行赶来,选择合适的地形,将此大阵布下,以护持你的神丹。” 王丰喜不自胜,稽首道:“有大师兄前来布阵,何愁此丹不成!” 当下众人观察了凤凰山的地形,各施法力,改造山形水势,布下大阵。待阵法全部布设完全,已经到了第五日。就听神光子道:“此处已经被我们布下了三重大阵,便是有数十名地仙来袭,也足以抵挡。现在不确定的事情尚有两件,其一是丹劫究竟会有多大,其二则是丹成之后,会不会引来潜藏在人间的天仙高手出手抢夺。这两点无法预先判断,乃是不在掌握之中的变数啊!”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我等都是修士,就算这等神丹夺天地之造化,犯了天忌,但也不该全不留一点生机吧?按说正常的神丹之劫,应该与天仙劫相当才对。以我们现在的布置,足以抵挡了。” 神光子摇了摇头,道:“神丹的劫数,比之修士的天仙劫要重的多。毕竟丹药干犯天忌,也很动人心啊!这山海七绝阵的威力在人间可以算是绝顶了,即便是明悟了天仙大道的高手,甚或是一二品的真正天仙,也未必不能挡住。若是寻常天劫,自然不在话下。但天仙雷劫有时候却也会强的离谱,让人绝望。师弟你当年是看过先帝炼制乾坤无极紫金丹的,当时的劫雷有多可怕,出手抢夺的各路高手有多厉害,你可都是知道的。如今这九转还真丹论功效,绝不在乾坤无极紫金丹之下,甚至犹有过之。究竟会引来何种劫数,却是难说的很啊!” 王丰闻言,凝重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这才道:“大师兄所言极是!为策万全,我还是该再做些准备才是。这样吧,大师兄且在此替我主持大局,我再出去请些帮手。” 神光子讶道:“你要请谁帮忙?” 王丰道:“先去扬子江鳄君处看看。再设法提前与天庭中认得的人取得联系,希望能提前沟通,让他们到时候留些手。” 神光子闻言,顿时笑道:“很好,我等修士为了长生道途,在不违背本心的前提下,的确应该手段尽出。若是你真能请得鳄君相助,抑或是提前与天庭掌管雷劫的人约好,那自然便不必再担心了。”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纵身而起,驾剑遁赶到扬子江,进入水府求见鳄君。鳄君听了王丰的来意,沉吟了片刻,这才道:“九转还真丹?若是此丹真的炼成,你飞升渡劫的时间必将大大缩短。也罢,本君就助你一臂之力吧。你伸出手来。” 王丰闻言,当即伸手。就见鳄君抬手一挥,王丰只觉得手心微微一疼,定睛一看,手心之中已经出现了三道刀痕。 就听鳄君道:“本君已经留了三道刀气在你手心。这三道刀气可助你护丹。若是在护丹过程中,三道刀气用完,那便罢了。若是没有用完,丹成之后,本君也会将之收回。” 王丰忍不住问道:“敢问鳄君,这三道刀气威力如何?” 鳄君轻哼了一声,傲然道:“便是金仙雷劫,三刀齐出之下,也能给你挡下。等闲真仙、天仙,一刀之下,绝无生理。” 王丰大喜,诚恳地谢过了鳄君,这才告辞。有了鳄君留下的这三道刀气,王丰心中大定。不过为求万无一失,王丰还是决定设法与天庭取得联系。 当下王丰寻了个僻静之地,取出了关平将军的铜牌,焚香祝祷了一阵。片刻之后,就见天空中一道金光洒下,关平的身影显现出来,对王丰道:“王公子,今日相招,不知所为何事?” 王丰道:“关将军,别来无恙?在下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两日之后,我炼制的一炉九转还真丹便将成丹。到时候必有丹劫降临。在下想提前给关将军打个招呼,到时候若有邪魔外道前来抢夺神丹,我抵挡不住时,或许会召请关将军相助。还请关将军千万不要推辞!” 关平闻言,惊讶地看了王丰一眼,道:“王公子居然将九转还真丹炼制出来了?若是服下此丹,相信王公子很快便能修成天仙,到时候飞升天界,我们或许便是同僚了。好,丹成之日,倘若王公子相招,本将必定下界相助。” 说着,关平便要离去。王丰急忙叫住,迟疑了一下,这才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知道关将军与雷部众神之间,是否熟识?” 关平道:“本将随敌军征战之时,也时常征调雷部众神助战,倒也认得几位。王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王丰道:“我想打听一下,后日是谁当值。到时候的丹劫,还要拜托他们手下留情。” 关平闻言,沉吟了片刻,这才道:“这个么,本将倒是可以帮你问问。不过天界与人间传话不方便,究竟能不能成,我既不敢保证,也无法及时给你回应。” 王丰大喜,急忙拜谢,道:“有关将军这话,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我这里有十瓶金鼎玉液,还请关将军帮忙带去赠送给雷部当值的神将。此外,这里还有当年玄衣云雷大将留下的头发一缕,也请关将军一并带去,交给雷部神将。希望他们能看在玄衣云雷大将和这些金鼎玉液的情面上,手下留情吧。” 关平点了点头,道:“既有玄衣云雷大将的故旧之情在,此事想必便问题不大了。王公子放心,我回天界之后,便立即着手去办你的事。” 当下关平纵起金光,瞬间回了天界。王丰待其走后,又沉吟了片刻,这才飞身返回了凤凰山。 随着丹药即将炼成,天地间若有感应,丝丝威压暗暗生成,让得凤凰山上下的草木鸟兽尽皆心烦气躁,都感觉要出大事。 这种情况,便是气机泄露,极易被有心人察觉异常。可惜王丰不会遮掩天机的法术,否则定要施法掩盖天机,让人无从查知这凤凰山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果然,到了第二日,附近便不断有人窥探,修为高低不一。不过王丰也不在意,这些窥探的人基本都是附近的精怪,其实对神丹并没有什么威胁。 而真正的有威胁的,人家若真要来,自己也拦不住不是。 在这风雨欲来的气氛之下,时间终于来到了第七日。天地间的气息越发压抑,让人憋得难受。 王丰领着众人在鬼手丹尊的丹房之外一字排开,坐下静静等待。 一直过了午时,才听丹房之中传来鬼手丹尊的一声轻喝,随后里面烟霭大起,鬼手丹尊顷刻之间,不知打出了多少道法印,仅只片刻,便累的脸色发白,气息低弱,显然法力损耗过巨。 等到鬼手丹尊的最后一道法印落在丹炉之上,就见那丹炉顿时剧烈震动起来,随后一声闷响,炉盖掀飞开来,一道红光冲天而起,直冲云霄。而那红光之上,有六点金光上下飞舞,散发出无穷的药香。 一时间天地风云变色,在那道冲天的红光之上,顿时显现出一团劫云,一个小小的,散发出无尽威势的雷眼出现,罩定了红光之中七颗神丹。 那七颗神丹颇有灵性,见了雷劫,顿时本能地要跑。但雷劫却又岂是想跑就能跑掉的,飞腾了一阵,眼见无法跑掉,神丹只得复又掉头而下,往丹炉内躲去。 王丰见状,当即飞身而上,将丹炉护住,随后抬手祭出一个漏斗,显化出九十九颗金珠,正是从西域沙神手中夺来的漏斗金珠。 这件法宝完全早已经祭炼完全,此时施展出来,化作漫天黄沙阵,将丹房所在的整个山头笼罩。 片刻之后,天空中的雷劫酝酿完毕,随后一道雷霆冲天而降,打在了黄沙阵上。 这第一道劫雷威力一般都不大,被黄沙阵轻松挡住。随后第二道劫雷复又落下。从这道劫雷开始,天劫便算是真正迅猛难当了。 这一道劫雷乃是雷火之劫,带着无边威势落下,砸入黄沙阵中,一举将黄沙阵轰破。就见那漫天黄沙消散,复又化作了九十九颗金珠,掉落在地。 王丰吃了一惊。当年在西山之上,旁观先帝炼丹,只觉的雷劫的威力大的不可思议,但当时王丰的法力还不算很强,距离天仙之劫还很遥远,这雷劫究竟强在哪里,王丰却根本体会不到。 如今王丰的道行已经是分神中期,论神通道法,更是足以与老牌地仙高手媲美,又修成了雷元道体,自认为对雷劫的抵挡力极强,别人闻之色变的地仙劫,王丰早已不放在心上了。就算是天仙劫,王丰也并没有多少惧怕之心。 然而今日亲自与天仙劫对上,王丰这才知道天下修士们谈天劫而色变,绝不是无的放矢。而是这天劫的的确确蕴含着毁灭、生发的大玄机。其不止是力量强大,沛然难挡,而且其中蕴含的毁灭意境,那才是真正震荡人的身心,直入元神。 一道道劫雷,便像是一道道考题,折磨得人欲仙欲死。考不过,便止步于此,身死道消,直接毁灭。考得过,从此鲤鱼跃龙门,距离长生大道又近了一步。 劫雷的威力,绝不仅只是劫雷本身纯粹的力量有多强,这份力量里面包含着天地规则,包含着天庭律法,包含着生灭之机。这是对修士全方位的考验,根性、法力的深厚和精纯,神通道法的强弱,对大道的领悟。这方方面面,稍有一点差池,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亲手接下了一道劫雷之后,王丰顿时对天劫有了直观的认识。评估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实力,若是硬抗的话,刚刚这第二道劫雷倒也勉强能凭借这本身法力和雷元道体扛过去。 心里这么想着,就见天空中劫云变幻,第三道劫雷轰然落下。 这第三道劫雷出了劫眼,一化为五,分别化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劫雷,往丹炉迅猛落下。王丰见了这般威势,不欲以身犯险,当即转头看向了巫明月。 就见巫明月抬手一招,无定云光阵顿时显化出来,天池之水化作烟霭雾气,不住涌动,放出道道彩色云光,升腾起来,往劫雷迎了过去。 就听轰隆之声不绝,那五种劫雷打在无定云光阵上,顿时将云光阵轰的散乱不堪。 虽然将劫雷挡了下来,但这无定云光阵却也算是废了。 巫明月见状,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也修成地仙数百年了,一直未能参悟到天仙大道。原本还想着日后渡劫,这无定云光阵或可作为倚仗,却不料仅只挡下第三道劫雷,此阵便不堪再用了。由此观之,我日后想要渡劫成功,恐怕是难啊!” 巫明月一时有些悚然。 眼见无定云光阵被破,而天空中第四道劫雷又将落下,冰雪天女不待王丰吩咐,当即抬手一招,冰魄寒光阵顿时发动,四下里寒气弥漫,整座凤凰山一时间宛如成了冰雪的世界,被罩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无边寒气汇聚成了千万道冰刀,铺天盖地地往天空中的劫雷射去。 这第四道劫雷正好也分化成了无数道细小的劫雷,号称万雷轰顶,密密麻麻地落下。与冰刀相撞,各自化为无形。 很快,第四道劫雷被消耗干净,而冰雪天女的冰魄寒光阵居然全无损伤。 众人顿时纷纷侧目,都对冰雪天女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 第五百四十六章 各路妖魔 此后的第五道、第六道雷劫都被冰雪天女挡了下来,只在第七道时,冰雪天女略微力有不逮,冰魄寒光阵被劫雷轰破,又施展出了玄冰盾,这才将第七道劫雷的余波给完全抵挡下来。 冰雪天女这份修为,着实令人侧目。这还是在她身有暗伤,法力未能完全发挥的情况下。若她暗伤好转,完全可以尝试着渡天仙劫了。只要运气稍微好点,遇到弱一些的天仙劫,未必没有成功渡过的希望。 说话间,第八道雷劫便落下来了。王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动用鳄君留下的三道刀气,也没有祭出天仙傀儡。此时的天劫虽然厉害,但还属于正常的范围,没到不能抵挡的程度。鳄君的三道刀气威力太强,应该尽可能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至于天仙傀儡,王丰却是生怕这傀儡暴露之后,会被天庭收走。尤其是在这种天劫临头的情况下,天庭那伙人就算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好干。 于是王丰转头看向了神光子。神光子会意,抬手发一道掌心雷,将山海七绝阵催动开来。此阵乃是崂山派的护山大阵,威力强劲,比之冰雪天女的冰魄寒光阵还要强的多。 此时第八道劫雷落下,打在山海七绝阵上,被阵法尽数吞没。 天空的劫云之中似乎传来了一声轻咦之声,随后所有劫云一阵翻涌,化作一个炫白色的雷球,缓缓落下,落到一半距离的时候,复又一化为九。此雷被称为九曜化生劫雷,乃是天仙劫中极难见到的劫雷之一。一般渡劫者遇到此雷,都是九死一生。 不过地仙渡劫,虽然也可以用本命法宝或是法术、神通来抵挡,但却不能依靠阵法。并不是阵法不容于天道,而是想要肉身飞身,成就天仙,那么肉身必须要经受雷劫洗炼,褪去凡胎,化为仙体,方能浑身轻灵,成功飞身天界。若是雷劫完全被阵法抵挡住,致使肉身得不到足够的洗炼,那么飞升之时,便只能放弃肉身,以元神飞升。那样的话,虽然也是天仙,却与尸解仙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了。 故而修士渡劫,阵法可以作为辅助,却不能作为倚仗。 但丹劫却就不同了。神丹炼出来是吃的,并不需要它飞升。而且神丹本就蕴含着强大的仙灵之气,偏生本体又十分脆弱,禁不起丁点破坏。故此为了保护神丹,那自然是手段齐出,怎么安全怎么来。 而能自成天地,将一切危险隔绝在外的阵法,当然便是最好的手段。 故此即便有强悍的阵法保护,大门大派的弟子们渡劫的时候陨落的,依旧不再少数。 至于丹药,向九转还真丹、乾坤无极紫金丹、先天大道丹、龙虎金丹这一等级的绝世丹药,对于大门派而言,最难的其实是搜寻材料以及炼制的过程。真正炼制成功之后的丹劫反而没有那么危险。 三大道宫之中,几乎每隔一两百年便能炼制一炉这等神丹,也鲜少有听到哪一次是颗粒无收,全部丹药都损毁在丹劫之中的。 这九曜化生劫雷威力虽然十分强大,但山海幻灭七绝阵的阵法完全展开,却也不惧。就听神光子喝道:“师弟你和你的第二元神,再加上冰雪天女、巫明月、石牛、狻猊,你们各站方位,一起全力施法,催动阵法。” 众人当即按照神光子的指点,站定方位,各自施法。霎时间,山海幻灭七绝阵的威力被全部催动。天空中雷霆滚滚,地面上烈焰熊熊,北面黑煞弥漫,南面乱刃纷飞,东面红砂漫天,西面狂风呼啸,中间烟霭雾气,变化万千。 七绝阵齐发,放出道道七彩灵光,冲天而起,将九曜劫雷拦在半空。 就听轰隆之声不绝,九曜劫雷不断与大阵灵光不断相互磨灭,震荡得这一片空间都仿佛破碎塌陷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七绝阵的灵光被磨灭殆尽,九曜劫雷也被削弱到了极点。 只不过,毕竟这七绝阵是仓促布设的,主持阵法的神光子虽然法力高强,却终究比不上华盖真人等老牌地仙,出力相助的冰雪天女和巫明月、石牛等人也对阵法不够熟悉,故此未能真正发挥出这座阵法的全部威力。最终,双方对耗之下,七绝阵还是被轰破了。不过九曜劫雷也被消磨掉了八个,只剩下一道劫雷,也只有拇指粗细了,穿透了阵法,迅疾无匹地往九转还真丹打来。 王丰见状,未及细想,当即抬手一指,混元绝灭灵光指顿时施展出来,浑身法力化作一道细细的白芒,如电一般往那九曜劫雷射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九曜劫雷顿时被打散,散逸的电弧依旧飘荡了过来,打在王丰身上,饶是王丰炼成了雷元道体,依旧感觉浑身一阵酥麻。 等到王丰回过神来,鼻端顿时闻到了一股焦臭味儿,心下不由一惊,急忙回头看去。就见那丹炉之中仅剩下六颗丹药,金光熠熠地上下飞腾。另外一颗勉强成丹,不够稳定的神丹被劫雷的余威给打得粉碎,化作了一团焦臭的黑灰。 天空中的劫雷也在刹那间消散,两个雷部神将的虚影略微显现了一下,对着王丰微微示意,却又不等王丰稽首还礼,便即隐没不见了。 王丰不由苦笑了一下。这两名雷将的表现,很明显是表示他们收到了王丰送去的东西,并且已经手下留情了。这一刻,王丰其实也想明白了一些。这两名雷将既然原本就准备留情,那么受他们操控的雷劫应该便是威力可控的。但天庭也是要面子的,雷将们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该是丹药要承受的一丝丝劫雷那是怎么也免不了的,否则这神丹便算不得圆满。 换言之,这两名雷将必须操控着劫雷,维持在刚刚好击破了王丰准备下的防护手段,又不会将神丹全部打坏的程度。 也就是说,雷将们下手是有分寸的,若是王丰不抵御的这么狠,那雷劫的威力或许便也不会有这么大。 这山海幻灭七绝阵被破的着实是有些浪费了。 不过还好,七颗丹药总算是成功了六颗,这已经是了不起的结果了。 六颗九转还真丹,那可是能让六个普通地仙短时间修成地仙巅峰,甚至明悟天仙大道的绝世神丹。其价值是怎么拔高都不过分的。 此时王丰的本尊刚刚施展了混元绝灭灵光指,法力尽失,急忙施展九息服气之法恢复。第二元神当即赶了过来,取出一个玉瓶收取丹药。 却不想变故突生,一只漆黑的大手忽然出现,往那六颗九转还真丹抓来。 好在众人都在防备着雷劫之后的人劫,并未有丝毫松懈。就听神光子大喝一声道:“哪里来的邪魔外道,敢来抢夺神丹?”双目一闪,一道清光射出,往那漆黑大手打去。 那漆黑大手吃痛,急忙缩了回去,半空中显出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来,嘎嘎冷笑道:“神丹妙药,唯有德者居之。本尊乃是南海黑风尊者,速速将丹药奉上,免你们一死。” 巫明月闻言,轻咦了一声,道:“黑风怪?你居然还没死?” 王丰讶道:“道友认识此人?” 巫明月点头道:“这黑风怪乃是一头秃鹫得道,修行了至少千年。三百年前,听说他偷走了海外夜叉国的一件宝贝,被夜叉王联合族中高手追杀,后来便销声匿迹。世人原本都以为他已经陨落在了某一次地仙灾劫之中了,不想今日却出现在这里。此妖法力极为强横,飞遁的速度极快,十分难缠。” 就听那黑风怪大笑道:“不错,不错!想不到本尊三百年不出世,居然还有人能记得我!女娃娃,既然知道本尊的名号,还不乖乖将丹药奉上来?” 话音一落,就听半空中一人喝道:“黑风怪,你猖狂什么?贫道徒弟的丹药,还容不得你觊觎。” 一道红光从北方急速飞来,落到场中,正是火葫真人。 王丰见状,当即大喜道:“师父,你来了!”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道:“刚刚将这一批雷音烈火箭炼制完成,因此来晚了。正好赶上了这黑风怪。” 就见那黑风怪打量了一下火葫真人,随即嘎嘎笑道:“本尊三百年不出世,想不到这世上又多了些高人。看你的气息,已经参悟许多天仙大道的玄机了吧?不继续在山中潜修,以图早日飞升,却巴巴的来与本尊为敌,自寻死路,真是可惜啊!” 火葫真人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道:“黑风怪,你也太大言不惭了!就凭你这妖孽,能拿贫道怎么样?识相的速速退去,否则今日就是你恶贯满盈,身死道消之日。” 黑风怪嘎嘎地笑了两声,随后转头对着云层深处道:“骷髅神君,请现身吧。这神丹足有六颗,本尊可没打算吃独食。咱们联手将丹药抢过来,五五分账,如何?” 就见那云层深处冲出一团黑气,显化出一个骷髅头来,双眼之中有蓝幽幽的火焰燃烧。就听那骷髅头张开骨头大嘴,用沙哑的声音道:“黑风怪,这下面可有两个地仙巅峰的高手,修为便是不如你我,也相差不远了。仅凭咱们二人,可未必能吞下这些丹药。不如再找些人合作,如何?” 黑风怪嘎嘎笑道:“只要能保证本尊最终能得到一颗九转还真丹,你便是找再多人的人,本尊也没有意见。” 骷髅神君点了点头,低头对着远处的一块石头道:“熊山君,还请现身吧!刚刚本君的话你可听到了?不知意下如何?” 就见那块石头一阵变幻,人立而起,化作一个熊头壮汉,伸出肥大的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乐呵呵地道:“联手夺丹,那自然是好!不过在丹药之外,我还要要那头石牛!” 骷髅神君和黑风怪闻言,转头看向了石牛,随后点了点头。就听骷髅神君道:“原来是天生地养的灵物,果然不凡。好,熊山君,你要石牛,本君就要那只狻猊了。嘿嘿,此等神兽的血液蕴含着无穷灵力,最是美味。本君若是吸干了它的血,修为必定能更上一层。” 三人肆无忌惮地谈论着,似乎根本没有将火葫真人、冰雪天女、王丰等人看在眼里。 此时王丰的第二元神已经将六颗九转还真丹尽数收起,本尊也已经施展了九息服气之术,恢复了法力,眼见三人如此拿大,当即冷笑了一下,道:“区区三个未成天仙的妖魔,枉自修行了千年,还敢在这里装模作样!真是让人觉得可笑。废话少说,如今神丹就在这里,你们若有本事,那就来拿吧。仅靠言语吓唬,可是拿不走神丹的。” 黑风怪闻言,顿时喝道:“量你不过微末道行,也敢大言不惭!今日本尊若是不教训你,你就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言罢,黑风怪抬手一爪,直往王丰抓来。 王丰抬手一指,黑白双剑顿时电射而出,无边剑气放出,在半空中化作一黑一白两条蛟龙,交缠着往黑风怪杀去。 黑风怪吃了一惊,感受到黑白双剑的厉害,不敢托大,当即收爪抵挡。 王丰见状,暗暗将天蛇星眸祭起,朝着那黑风怪晃了一下,摄魂眸光顿时射出,直射黑风怪。 那黑风怪也非善茬,终究是积年老妖,十分谨慎,察觉到了王丰的小动作,知道不妙,当即身化一团黑光,眨眼从原地消失,一下子便避开了摄魂眸光。 王丰见状,也不奇怪,回身又是一道摄魂眸光射出,将那黑风怪逼得再退。 那黑风怪被王丰这么一个小辈逼得手忙脚乱,脸面上顿时挂不住,气的哇哇大叫,高声喝道:“小辈,你不要张狂,看本尊法宝!”说着,抬手祭出一物,却是一个乌黑的瓶子,从中倒出一团散发出无尽腐臭气味,宛如腐土的东西来。 就见黑风怪用手一指,那团腐土顿时往王丰飘来。 王丰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自然不敢硬接,施展瞬移之术,瞬间出现在了黑风怪身后,手中戮神刀照准黑风怪的后心猛劈。 那黑风怪急忙躲避,却仍旧被戮神刀劈中了手臂,顿时鲜血横流。 这一下,那边的骷髅神君和熊山君都吃了一惊,实在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黑风怪居然会败在王丰这么一个后辈手上,一时都有些不敢相信。 正迟疑间,就听半空中传来一声轻笑:“三位前辈都避世太久了,不知道这位王公子的厉害。容贫道给你们说说!” 第五百四十七章 隐世老魔 听到这个声音,王丰顿时有些惊讶,回头一看,正是神仙岛的幻蝶仙子,当下讶道:“你不是被困在神仙岛吗?怎么出来的?” 幻蝶仙子笑道:“你以为觉妙和尚堵在我神仙岛外,我等就真的出不来了?我师父心神老祖乃是天界谪仙,心神居自成一界,出口未必便只能在神仙岛内。” 王丰点了点头,道:“那为何这么久了,你们却都没人出来?” 幻蝶仙子道:“那是因为没有出来的必要!”说着,幻蝶仙子不再理会王丰,转而对黑风怪、熊山君、骷髅神君简要说了一下王丰的战绩,随后道:“三位前辈,这位王公子神通道法极高,战力不可等闲视之。又有这么多道友相助,仅凭你们三位恐怕未必能够拿下他。这样吧,咱们联手如何?抢了神丹,你们各得一颗,其余归我。” 骷髅神君笑道:“凭什么你们要分一半!难道就凭你们人多?若是你师父心神老祖亲至,本君还能给他几分面子。你们么,呵呵!” 幻蝶仙子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十余人,随后笑道:“难道人多还不够么?若是我师父亲至,这神丹又哪还有你的份?” 熊山君闻言,当即道:“两位都不要争了,现在首要的是先将神丹夺过来。咱们能一人有一颗,已经足够了。又何必奢求更多?” 骷髅神君闻言,这才默然不语。于是三妖很快与幻蝶仙子达成了协议,准备联手抢夺神丹。 王丰见状,笑了一下,看了看幻蝶仙子身后,从中看到了虺王和虺十一的身影,其余人也都浑身灵光闪耀,都有地仙修为。 尽管这些地仙的修为高低不一,但架不住人多势众啊!再加上黑风怪、骷髅神君、熊山君这三位成名多年的积年妖魔,若是正面相斗的话,自己这边未必能胜。 就听火葫真人道:“徒弟,对方人多,我们还是见机行事,不行就撤吧!为师现在的修为,能够稳稳胜过三妖中的任何一个。冰雪天女若是用出第二元神,也能暂时将其余两个给拖住。巫明月、石牛和狻猊可以拖住对住三名地仙。你也能拖住三五个。但其余人呢?况且拖得越久,就怕引来的高手更多。” 王丰沉吟片刻,道:“华盖师伯他们可会到来?” 火葫真人道:“为师已经传信给你华盖师伯了。只是崂山距离凤凰山好几千里,他们想要赶到,还需时间。” 王丰道:“既如此,那就相机撤退吧。不过我在这里布设了三百支雷音烈火箭,总要给这些妖魔一些教训才行。” 正说之间,众人忽然面色一变,看向了凤凰山下。 就见山下忽然冲出十八根铜柱,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一个狰狞恐怖的魔神像,有的四头八臂,有的肋生双翅,有的人首鹿身,有的长尾如鞭,个个奇形怪状。 这十八根铜柱一出现,无边煞气顿时笼罩了整个凤凰山,天空中风云变色,一瞬间就像是整座凤凰山与外界的天地分割了开来。 火葫真人顿时轻叹了一下,面色凝重地道:“这是来了哪个隐世的绝世魔头?这般威势,其修为肯定高到不可思议!这十八根铜柱组成阵法,已经自成天地,隔绝内外。我们现在想走都走不了了。” 此时王丰这边和幻蝶仙子那边都面带惊疑之色,不知道来的是谁。王丰看了幻蝶仙子等人的脸色,知道来人不是与他们一伙的,当即沉吟了一下,上前一步,直接问道:“是哪位前辈降临,还请现身一见!” 就见一道虚影在半空中显现,身穿灰白色麻衣,穿戴的极为古朴,长得清奇古貌,额头上有一根抹额,镶嵌着一块漆黑的玉石,颌下一缕长须飘飘,十分整齐。 此人显出身来,一双清亮的眼睛扫视了众人一遍,随后叹道:“隐世一千七百年,世人竟然没有一个还记得我虚行子了!” “你是虚行子?!!传说你不是遭了天诛,死于天劫之下了吗?”骷髅神君听了虚行子的话,忍不住惊呼道。 虚行子闻言,淡淡地看了骷髅神君一眼,道:“哦,你居然知道我?我当年只是不想渡天劫,飞升天界,去面对那些故人,因此才假死脱身罢了。世人谣传我已经遭了天诛,真是无稽之谈!你这只小小的骷髅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既如此,今日便饶你不死。待我取了神丹,你发誓不将我行踪泄露,便可活着离去。” 骷髅神君闻言,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却不敢张狂,低头不语。 旁边的幻蝶仙子见状,稽首道:“前辈请了,贫道等人乃是神仙岛心神老祖门下。贫道道号幻蝶。今日之事,还请前辈行个方便。” 就听虚行子轻哼了一声,道:“心神老祖?没听说过!我为何要行这个方便?!今日我是受了丹劫吸引而来,发现居然有人炼成了九转还真丹,这才临时起意,欲要取来。此丹便是天仙服下,也能增长三十年法力,于我修行倒也有些助力。又正巧被我看到,岂不是天意欲要我取走?那小娃娃,乖乖将神丹奉上,我留你真灵不灭,日后尚有转世重修的机会。” 王丰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道:“虚行子前辈,你既然已经隐藏了一千七百年,又为何不继续躲下去?你既然对九转还真丹感兴趣,那就说明你是天仙。不好好躲着,去悍然现身,就不怕天庭知晓,将你抓走问罪?” 虚行子哼道:“我辈修士,与天争命,怕什么天庭问罪?况且有我这十八柱隔绝内外,天庭找不到我的。好了,废话少说,你是主动将九转还真丹奉上,还是要我亲手来取?” 王丰道:“这柱真能隔绝内外,连天庭都探查不到?” 虚行子道:“若不特意探查,绝察觉不到蛛丝马迹。” 王丰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虚行子闻言,讶道:“你说什么?” 就见王丰抬手祭出了一具铁人傀儡,落在地上,显出三丈高的身体,手持大刀,腰悬弓箭,双目蕴含红光,冷冷地注视着半空的虚行子。 虚行子见状,也自吃了一惊,道:“天仙傀儡?!你居然有这样的宝贝!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不过傀儡终究是死物,拥有的是天仙级的战力,而不是天仙级的道行。仅凭此物,又能奈我何?” 王丰笑道:“这可是拥有天仙七品战力的傀儡。冒昧问一句,前辈你在人间隐藏了一千七百年,如今的修为是天仙几品?” 虚行子顿时默然不语,片刻之后,却忽然笑道:“天仙七品,我倒是想要试一试它的战力。” 说着,虚行子将手一招,十八根魔神柱顿时各放光芒,各化作一头冲了出来,往铁人傀儡杀来。 王丰见状,当即全力催动铁人傀儡。那铁人傀儡顿时扭动身体,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刀芒,往十八杀了过去,一时杀的天昏地暗。 十八都是被虚行子以秘法祭炼,布下法坛,用无上魔法吸引了天外下界,炼入铜柱之中,化作铜柱之灵的。经过虚行子上千年苦练,这十八个个都有天仙三品的修为,十八一起出手,受十八根铜柱布下的阵法加持,合力之下,战力更是倍增。 虚行子当年横行天下,掀起了无边杀戮,真正是罪孽滔天。仇家自然也不是不少。有好些仇家在人间奈何不得虚行子,飞升之前,便曾留话,只等虚行子渡劫飞升,便要在天界接仙台等着,将之斩杀。 这其中不乏大门派的前辈高人,也不乏惊才绝艳,论修行资质不下于虚行子的人。虚行子虽然行事毒辣,但对其中两三个人却着实忌惮非常,因此才不敢贸然飞升,这些年一直以秘法蒙蔽天机,藏在人间潜修,不敢过多露面。 不过人间的灵气自然与天界是没得比的。虚行子虽然早已明悟了天仙大道,也曾进入某个隐秘的洞天空间之中,利用其中的仙灵之气将自己的肉身和元神转化到了半步天仙的程度,寿元大增,手段也厉害无比,但始终没有经历过渡劫,论真实战力与真正的天仙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不过虚行子这些年也没有白过,虽然天仙法力很难增长,但却并没有一刻停止悟道,以他自己估计,他此时若是飞升天界的话,只需潜修一段很短的时间,修为便能突飞猛进,达到天仙三品的程度。最让他自得的是,这些年来他苦心祭炼的这十八根柱了。虚行子自信,凭着这十八根柱组成的移动大阵,硬抗天仙五六品的高手也绝无问题。 而天仙修行是很艰难的,一般就算天赋极好的,五百年能提升一品,那便也很了不起了。在天界,多的是数千上万年都没有晋升一个品级的天仙。他的那几个仇家便是再厉害,一千七百年间能够修成天仙四品,跨越到天仙中期,那便顶天了。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仇家在天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陨落,就算没有陨落,可是否还记得自己,这些都是未知数。 故此虚行子近年来已经有些安耐不住,想要准备飞升了。 此次也是静极思动,受天地气机牵引,不经意间探查外界,正巧发现了王丰炼制的九转还真丹居然渡雷劫成功,这才见猎心喜,前来抢夺。 原本以为必然是手到擒来,却不想王丰居然祭出了个天仙七品的傀儡。这可是极为厉害了。虚行子也有意借此检验自己的十八柱的威力,故此全力运转柱,与铁人傀儡相斗。 双方战了片刻,铁人傀儡的确是厉害,因为本身便是用极为坚固的材质炼制的,防御力极高,故此铁人傀儡的刀法并不注重防御,刀刀搏命,直取要害,攻击性十足。杀入十八中间,便如一头猛虎与狼群在恶斗。每一刀砍下,刀气纵横之间,都能砍伤一只。然而那修为也不弱,难以一下杀死。相互掩护之下,伤者立即后退,吸收柱内储存的魔气疗伤,眨眼便即痊愈,复又杀入战场,与铁人傀儡鏖战。 一时间,铁人傀儡虽占了上风,却迟迟不能得胜,相持下去,一旦傀儡体内储存的法力耗尽,得胜的就将是十八了。 虚行子看了一阵,估算了双方的战力。那铁人傀儡虽然号称拥有天仙七品的战力,但其实手段单一,在天仙七品之中应该是垫底的存在,并不比那些天仙六品中的佼佼者强多少。十八与之恶斗,虽然落入下风,但却能保证败而不溃,坚持大半个时辰绝无问题。 有这个时间,足以让自己找到机会逃跑了。 当下虚行子颇为满意,不再去看十八和铁人傀儡的战斗,转而看向了王丰,微微一笑,道:“小娃娃,除了这天仙傀儡,你还有什么倚仗?若是没有了,那我可就要亲自出手,取你性命了。” 王丰叹了一下,道:“前辈,真不能再商量商量?我耗费这么多天材地宝,花费了许多心血,这才将神丹炼成,你却要来杀人夺宝,这也太不地道了!你既然丹药,又要取我性命,如此不留余地,就不怕我将神丹直接毁了吗?” 虚行子面色微微一变,随后笑道:“好,你若将神丹尽数交给我,我便留你一条性命。” 王丰摇了摇头,指着幻蝶仙子等人,道:“他们是我的仇人,前辈若有诚意,便先杀了他们,我再将神丹给你。” 虚行子闻言,淡淡地看了幻蝶仙子等人一眼,道:“我生平最不喜欢受人胁迫!” 幻蝶仙子顿时松了一口气,急忙道:“不错,前辈,你可千万别受姓王的蛊惑!此人一向狡诈,心里不一定憋着什么坏呢!” 就听虚行子淡淡地道:“我虽不喜欢受人胁迫,不过你们原本就是要死的,我可不曾说过要放了你们。早死晚死也没什么区别,既然如此,便先杀了你们也无妨。” 第五百四十八章 黑山老妖 幻蝶仙子闻言,笑了一下,对虚行子道:“前辈看来是真中了挑拨离间之计了!前辈若以为我们好欺负,那可就错了。” 虚行子哼道:“是吗?那个小娃娃有天仙傀儡在手,又手握九转还真丹,能让我忌惮。你又有什么?” 幻蝶仙子道:“贫道有师尊!” 虚行子闻言,忍不住大笑道:“你那师尊在何处?叫他出来见见我。若是出来的晚了,你们可就一个个都被我给捏死了。” 幻蝶仙子叹道:“前辈这样,是真要撕破脸了!这样吧,我们承诺不与你抢九转还真丹,如何?” 虚行子道:“不如何!我和你们素无交情,你们有什么脸让我撕!废话少说,乖乖去死吧!”说着,虚行子身形一闪,身化一道红光往幻蝶仙子杀来。 幻蝶仙子见状大惊,知道无法抵挡,当即急忙施展浮生如梦之术,身化一只彩蝶,眨眼消失。 虚行子杀到,就听惨叫之声不绝,原本跟在幻蝶仙子身后的十余个地仙高手连死七个,仅剩下七人,也都尽皆带伤。 这剩下的七人都是老牌地仙,如虺王、虺十一这般,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技,因此才在虚行子的攻击之下逃得性命。 虚行子却也不恼怒,淡淡地看了众人一眼,随后惊讶地对幻蝶仙子道:“你这门神通倒是不错!的确是保命的好手段。若是用的好了,将是你未来的一大倚仗。可惜啊,今日你就要陨落于此,这门神通终究是救不了你的。” 幻蝶仙子看着身后众人死伤惨重,双目中涌起了愤恨之色,看着虚行子道:“你真是个疯子!好说歹说,你就是油盐不进。你如此行事,怪不得当年得罪了这么多仇家,至今不敢飞升。” 虚行子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我今日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可你们却就要陨落在我的手上了。” 幻蝶仙子冷笑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玉符,捏碎之后,高声道:“恭请师尊降临。” 就见那玉符之中化出一道红光,显现出了心神老祖的身影,看了看场中的情况,向幻蝶仙子了解前后经过之后,这才点了点头,转而对虚行子道:“虚行子道友,贫道这几个不成器的徒弟有何得罪之处吗?何以无缘无故,突下杀手?” 虚行子打量了心神老祖一眼,心里颇为谨慎,面上却全然不露声色,颇为张狂地道:“你就是他们的师尊?怎么只来了一个分身?” 心神老祖淡淡地道:“道友又何必明知故问?像你我这样的修为,谁敢以真身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天地间,不怕被天庭的人抓到吗?再说了,道友在这里的,也不是真身吧!” 虚行子闻言,笑了一声,道:“行,那咱们就不说这个了。你的弟子们都是我杀的。你要如何?” 心神老祖点了点头,道:“道友不否认就好!这样吧,便请道友跟贫道回神仙岛住上一阵儿,如何?当然,贫道说的是道友的真身。” 虚行子闻言,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听你的意思,是想要囚禁于我?难得你还不想杀我,给我留了一命儿,不错,不错!” 心神老祖微笑道:“道友能理解贫道的一片苦心就好。” 虚行子呸了一声,道:“屁的苦心!老子纵横天下上千年,什么时候被人囚禁过?任他什么天王老子,想让我心甘情愿地做阶下之囚,都是做梦!我告诉你,你有本事就来杀了我,若本事再高些,也可以生擒我。但想要我对你服软,却是做梦。” 心神老祖笑了笑,道:“甚好,既如此,那贫道就如你所愿。贫道即刻便要动手,你有什么手段,可以现在施展出来。否则的话,待会儿败了,可不要说自己的输的不服。” 虚行子闻言,心下大怒,面上却冷笑道:“很好。”言罢,抬手一招,十八顿时齐齐飞出,往心神老祖杀去。 王丰见状,乐得见到狗咬狗,当即也将天仙傀儡收回,护在了自己等人的旁边,随后饶有兴趣地冷眼观战。 那虚行子虽然面上不显,实际上对心神老祖却是充满了忌惮的,隐隐能感觉得到心神老祖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故此出手之时,丝毫不敢有半点保留。十八结成阵势,一涌而上,威势十分骇人。同时,虚行子还在十八之中,暗自掺杂了其他手段,暗中准备偷袭心神老祖。 心神老祖却恍若未觉,目光一闪,身前顿时出现了一道清光,将十八以及虚行子暗中手段尽数挡住。 随后心神老祖身形消失不见,众人无论如何探查,都看不出他究竟去了何处。虚行子也凝神戒备,不过片刻之后,就见心神老祖复又出现在了虚行子前面。 众人见心神老祖并没有施展什么鬼蜮手段,禁不住都松了口气。就在此时,忽见那虚行子大叫一声,喝道:“心神老祖,你敢暗算我!” 心神老祖一脸微笑地看着虚行子,却并不发一言。 就见那虚行子面色挣扎难看,似乎在与心中的某种敌人在做斗争,只见其面色一阵红,一阵青,一时狰狞可怖,一时又轻轻微笑,整个人古怪至极。 眼见此人还在挣扎,心神老祖当即轻动嘴唇,念起了一段古怪拗口的经文。这经文一出,那虚行子的面色顿时更为难看,很快便再也承受不住,大叫一声,奋力道:“心神老祖,你号称谪仙,行事却如此鬼蜮,这等惑心之术,分明就是魔道所为,跟我虚行子有什么两样?哈哈哈,你枉称谪仙!我若是被你迷了去,恐怕才真是万劫不复了。今日我惹不起你,这九转还真丹就送给你了。” 言罢,只见那虚行子身上灵光一闪,就听“轰隆”一声,居然就此自爆了开去。 笼罩着凤凰山的十八根魔神柱也瞬间收回,便要逃遁。 眼见得此,王丰急忙将天仙傀儡收回,随后暗暗摩挲了一下手心的三道刀气。 那心神老祖却轻哼了一下,道:“自爆分身,欲要脱身,哪有那么容易?斩断了分身与本尊的联系,难道你的法宝也能斩断?”说着,心神老祖颌下长须微动,分出十八缕来,分别缠绕向了十八根柱。 那十八根柱乃是虚行子性命交修之宝,是绝不能有失的。当下各放红光,与心神老祖的长须相抗衡。稍稍抵御了一下,便即想要逃遁。然而心神老祖的确十分厉害,其修为即便不是真仙,只怕也相差不远了,远远不是虚行子能比的。这十八加起来也就天仙五六品的实力,怎么能抵挡得住心神老祖? 只见心神老祖的十八缕长须很快就攻破了魔神柱的红光,缠绕在了柱子之上,任凭其如何挣扎,也逃脱不开。 就在这十八柱将要被心神老祖收走的时候,就听一声轻叹,响彻凤凰山:“唉,得饶人处且饶人!心神老祖,你又何必赶尽杀绝?”话音一落,一道乌光闪现,将心神老祖的长须尽数切断。那十八柱顿时飞速逃遁,眨眼消失不见。 柱消失,笼罩着凤凰山的空间顿时也跟着消失,这里便再也逃不过天庭的探查。心神老祖见状,正要施法再次蒙蔽天机。就见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森森魔气遮天蔽日,再次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这是,遮天魔界?你是谁?”心神老祖顿时面色难看地道。 就听那声音轻轻地道:“我是谁?呵呵,说出我名,你一定知道。心神老祖,看你今日的手段,也是魔道一脉。你这样的人,还想回天庭?不如从今之后便跟着我吧,咱们一起建立一个地上妖国,所有妖魔鬼怪都能快活地生存,不怕天庭打压,不怕佛道两派的侵扰,岂不痛快?” 心神老祖闻言,轻哼了一声,道:“我可不是魔道!我这门法术虽然诡秘了一些,但却是正道之术。乃是当年我在天庭之中供职时学得的。这门道法便是被天庭的人看见了,也没有什么。反倒是你,如此滔天魔气,必定是个绝世魔头。你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就不怕贫道引来天兵天将,将你捉拿?” 就听那声音轻笑了一下,道:“你修行这门道法这么久了,我就不信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这门道法到底是仙法还是魔法,你真的不知道?此时嘴硬,我看你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若不然的话,你身边的这些门徒,为何有好几个都被你控制了心智?你以这等手段控制门徒,不是魔道是什么?” 心神老祖闻言,面色一变,随后冷笑道:“你休想要乱贫道心智!贫道的确是在部分门徒身上下了禁制,但那是因为这些门徒来历很杂,许多人加入贫道门下之前,都是罪恶颇多,横行无忌的一方恶徒,贫道导之向善,设下些禁制,让他们不能再作恶,有何不可?这既是为了他们好,也是确保贫道门下之人不犯错,不会给神仙岛抹黑。” 那个声音闻言,忍不住笑道:“” 眼见此人还在挣扎,心神老祖当即轻动嘴唇,念起了一段古怪拗口的经文。这经文一出,那虚行子的面色顿时更为难看,很快便再也承受不住,大叫一声,奋力道:“心神老祖,你号称谪仙,行事却如此鬼蜮,这等惑心之术,分明就是魔道所为,跟我虚行子有什么两样?哈哈哈,你枉称谪仙!我若是被你迷了去,恐怕才真是万劫不复了。今日我惹不起你,这九转还真丹就送给你了。” 言罢,只见那虚行子身上灵光一闪,就听“轰隆”一声,居然就此自爆了开去。 笼罩着凤凰山的十八根魔神柱也瞬间收回,便要逃遁。 眼见得此,王丰急忙将天仙傀儡收回,随后暗暗摩挲了一下手心的三道刀气。 那心神老祖却轻哼了一下,道:“自爆分身,欲要脱身,哪有那么容易?斩断了分身与本尊的联系,难道你的法宝也能斩断?”说着,心神老祖颌下长须微动,分出十八缕来,分别缠绕向了十八根柱。 那十八根柱乃是虚行子性命交修之宝,是绝不能有失的。当下各放红光,与心神老祖的长须相抗衡。稍稍抵御了一下,便即想要逃遁。然而心神老祖的确十分厉害,其修为即便不是真仙,只怕也相差不远了,远远不是虚行子能比的。这十八加起来也就天仙五六品的实力,怎么能抵挡得住心神老祖? 只见心神老祖的十八缕长须很快就攻破了魔神柱的红光,缠绕在了柱子之上,任凭其如何挣扎,也逃脱不开。 就在这十八柱将要被心神老祖收走的时候,就听一声轻叹,响彻凤凰山:“唉,得饶人处且饶人!心神老祖,你又何必赶尽杀绝?”话音一落,一道乌光闪现,将心神老祖的长须尽数切断。那十八柱顿时飞速逃遁,眨眼消失不见。 柱消失,笼罩着凤凰山的空间顿时也跟着消失,这里便再也逃不过天庭的探查。心神老祖见状,正要施法再次蒙蔽天机。就见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森森魔气遮天蔽日,再次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这是,遮天魔界?你是谁?”心神老祖顿时面色难看地道。 就听那声音轻轻地道:“我是谁?呵呵,说出我名,你一定知道。心神老祖,看你今日的手段,也是魔道一脉。你这样的人,还想回天庭?不如从今之后便跟着我吧,咱们一起建立一个地上妖国,所有妖魔鬼怪都能快活地生存,不怕天庭打压,不怕佛道两派的侵扰,岂不痛快?” 心神老祖闻言,轻哼了一声,道:“我可不是魔道!我这门法术虽然诡秘了一些,但却是正道之术。乃是当年我在天庭之中供职时学得的。这门道法便是被天庭的人看见了,也没有什么。反倒是你,如此滔天魔气,必定是个绝世魔头。你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就不怕贫道引来天兵天将,将你捉拿?” 就听那声音轻笑了一下,道:“你修行这门道法这么久了,我就不信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这门道法到底是仙法还是魔法,你真的不知道?此时嘴硬,我看你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若不然的话,你身边的这些门徒,为何有好几个都被你控制了心智?你以这等手段控制门徒,不是魔道是什么?” 第五百四十九章 游历天下 这个黑山老妖这么谨慎?仅只是一具分身受了点儿伤,便即逃遁,一点也没有绝世魔头的气度啊!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人也才能活的长久。 像黑山老妖这样凶名滔天的老魔,能够活到现在,只怕倚仗的并不是什么盖世魔功,而是这份谨小慎微。稍稍遇到危险便即逃走,而且从来不以真身出现,只以分身行走世间,即便真的遇到危险,抽身不得,也可以当机立断,自爆分身,短尾求生。 黑山老妖是此道高手,心神老祖做的也有模有样。倒是那虚行子,虽然也学着用分身行走,但却将性命交修的十八柱给带来了,险些被心神老祖抓住机会,顺着柱将他的本尊给揪出来。 还是修为相对较低,经验相对浅薄了些。 此时黑山老妖逃遁,场中的形势顿时古怪了起来,王丰拿眼看向了心神老祖、骷髅神君、熊山君、黑风怪等人,笑了一下,道:“诸位还想要抢九转还真丹吗?若是还想抢,我可以奉陪的。” 心神老祖闻言,哼了一声,心下却也着实忌惮王丰刚刚的手段,不知道王丰还有什么底牌,当下半点不理会王丰,转而道了声:“走!”便即带着幻蝶仙子等人离去了。 骷髅神君、熊山君和黑风怪三人也被今日发生的事情冲击的心神不宁,眼见心神老祖都走了,三人更不敢再停留了,纷纷逃离。 眼见三人离去,王丰也不追击。回头对众人道:“今日之劫,便算是过了吧?” 火葫真人微微点头,道:“你这两刀使出,鬼神辟易,连传说中的黑山老妖这等修行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魔头都逃了,谁还敢再冒出来捋虎须?这两刀是鳄君留给你的?” 王丰点头道:“不错!正是鳄君留的。” 火葫真人道:“这份情倒是重!看来鳄君是真看重你啊!你练成的这六颗九转还真丹,到时候亲自登门致谢,送一颗给鳄君。” 王丰道:“应该的!此次连黑山老妖这等魔头都出现了,若没有鳄君赐下的刀气,此丹必定是保不住的。送一颗给鳄君,乃是理所应当。”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随后道:“这九转还真丹最好是修成地仙之后再服用为好。你现在的修为还是差了一些,何不随为师回山潜修几年?” 王丰摇头道:“如今朝廷覆灭,天下正是烽烟四起的时候,我若是在这个时候离去,回山潜修,岂不是置天下于不顾?我前些年做的努力,不都前功尽弃了吗?” 火葫真人叹道:“为师知道说服不了你。罢了,既如此,为师继续回去替你炼制雷音烈火箭。你在这里收拾一下,也去各处看看那些英雄豪杰,究竟有谁可堪造就吧!为师走了。”··.柒捌z.o 说着火葫真人便与神光子准备离去。王丰见状,急忙取出了一颗九转还真丹,对神光子道:“此次多谢大师兄前来相助。大师兄的修为正到了突破地仙的关键时候,这颗丹药可助大师兄更进一步。还请大师兄收下。” 神光子闻言,当即摆手道:“师弟不必如此!这丹药是师弟的机缘,师兄的机缘并不在此。这可并非师兄推脱。你还是收回去吧!” 王丰闻言,不由看向了火葫真人。就听火葫真人笑道:“你大师兄乃是下一任的崂山掌教,门中自有安排。这九转还真丹虽然珍贵罕见,但对你大师兄而言,却并非必须之物。这丹药你便自己留着吧!日后你大师兄借掌山门,你从旁多多协助,也就是了。” 王丰点了点头,这才将丹药收起,随后好生送走了火葫真人和神光子,回头对众人道:“此次一共炼成了六颗九转还真丹,其中一颗要送给鳄君,一颗是下手炼制此丹的鬼手丹尊的。这就还剩下四颗。咱们这里这么多人,那是绝对不能每人都分到一颗的。既然如此,我就不拿出来分了。你们可切莫多心才是。” 此言一出,就听众人纷纷连道不敢。只听巫明月道:“炼丹的材料是王公子出的,出力炼丹的是鬼手丹尊。我们都只是恰逢其会,被王公子邀请来帮忙的。虽出了点微薄之力,但却也不敢居功,又岂敢奢求此等神丹?况且冰雪天女的修为早已是地仙巅峰,开始参悟天仙大道,此丹虽也有些作用,却并不大。而贫道蒙公子大恩,让我能报得血仇,相助公子本就是应当的。当日的刀味核我们已经各分了一份,这九转还真丹实在没有脸面再要。公子不必过于考虑我们。” 王丰点了点头。其实在场的人,除了冰雪天女和巫明月之外,其他狻猊、石牛自然是不必考虑的,叶雪薇是自己的妻子,畲姬是自己的义妹,红烟虽关系稍远,但也拜了自己为主的。这些人自己都可以代为做主了。 只要冰雪天女和巫明月没有意见,那么这些丹药的分配自然就再无异议了。 当下王丰当众分了一颗给鬼手丹尊,叫他可自行离去。 鬼手丹尊拿了丹药,顿时大喜过望。转身就要离去,准备觅地服丹潜修。然而行了几步,鬼手丹尊却又忽然面色一变,走了回来。 王丰见状,讶道:“道友为何还不走?可是这丹药有什么问题?” 鬼手丹尊摇头道:“丹药并无问题,只是今日炼丹声势浩大,引来的妖魔鬼怪极多。除了露面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一直都没露面的。虽然如今摄于王公子的威势,都潜逃无踪。但他们必然是都不甘心的。他们不敢再来找王公子的麻烦,但若是知道我手中也有一颗九转还真丹,那恐怕会对我群起而攻啊!凭我这点修为,如何能在虎狼环视之下,保住这颗丹药?恐怕最终将会是丹失人亡的下场。” 王丰闻言,皱眉道:“那道友想要怎么办?莫非还要我为你护法,等你服下丹药,炼化之后,我才能离去?” 鬼手丹尊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那自然是不敢的。不过此刻的凤凰山的确极为危险,不是服丹的好地方。贫道自己也不敢独自一人离去。还请王公子带我一程,待到了安全的地方,贫道再自行离去如何?” 王丰闻言,笑了一笑,道:“好吧!跟着我们可以。大家都收拾一下,我们这就离去吧。” 众人急忙将布置在凤凰山中的阵法、雷音烈火箭等器物都收整妥当,随后驾遁术去了夷洲,很快便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了。 王丰在夷洲与家人享受了一段天伦之乐,又安排了一下军中之事,这才与叶雪薇和畲姬一起,驾遁术去了崂山。 到了山中,拜见了火葫真人之后,就听王丰转头对畲姬道:“你的修为还是金丹巅峰,尚未突破至分神境界。要不就继续留在这崂山之上潜修,此次下山,不带你了。等我下次下山的时候,再带你一起,如何?” 畲姬近来也觉得自己的毒丹即将凝练完成,虽然极为想要跟着王丰一起走,但又怕到时候自己突然突破,可能会措手不及。故此也只得万般无奈地留在了山中。 不过好在王丰的第二元神会不断在崂山、夷洲之间往返,随时都能来看看畲姬,畲姬倒也并不会觉得寂寞。 于是王丰在山上转了一圈,去看了看绛雪、香玉等人,又拜访了各位师兄弟一趟,这才领着叶雪薇一起下山,开始游历天下。每到一处,都认真查看各路义军首领的情况,看其心里是不是装着天下,装着百姓,行事作风是否有王霸之气。 若是遇到恶名昭着的,便即设法除去。若是遇到草莽中的英雄,便也顺带着结交一番。若是遇到了妖魔鬼怪,那自然是没说的,能除掉的尽量除掉。 二人一路游历,领略了无数风光美景,看过了无数人情世故,历时近一年时间,这才复又回转了扬州府。 来到生祠之中,娇娜接着,问王丰道:“公子此次游历天下,可有收获?” 王丰摇头道:“见过的各路豪杰倒是不少,不过却并无一人合我心意。” 娇娜笑道:“那一定是公子的要求太高了,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私心杂念。公子想要找个一心装着天下,装着百姓的人,我看除了圣人,恐怕其他没人能做到。” 王丰闻言,也笑了一下,道:“你这话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我并不是容不得人有私心杂念,人有私心,才有奋斗的动力,只是这私心不能太甚,不能反过来妨碍了天下。偏偏我见过的这些,草莽英雄倒是不少,可为良将良臣,却不能为君主。那些一方首领,要么并无气运在身,要么便是有些气运,但人却” 就听那声音道:“呵呵,你不要以为我真不敢杀你,我难得心软一回,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别说你在这里的只是个分神,便是你本尊在此,我要想杀你,也只是抬抬手的事情。” 心神老祖闻言,冷哼道:“抬抬手就要杀贫道?你以为你是金仙高手?” 就听那声音道:“呵呵,金仙?莫非我就不能是金仙?你听好了,天下人都叫我,黑山老妖!” 心神老祖闻言,顿时一愣,随后面色凝重了起来,变得一言不发。 只听那黑山老妖道:“怎么样,心神老祖,你是要就此离去呢?还是要继续斩妖除魔,意欲拿我向天庭邀功啊?” 心神老祖继续沉默不语。 那黑山老妖见状,顿时得意地笑了笑,似乎很愿意看到别人进退两难,及放不下面子,又丢不下里子的样子。 不过眼见心神老祖一直不发话,时间拖得久了,黑山老妖也就觉得没意思了。当下转而看了看王丰,道:“这位便是王公子吧!近来你的大名是如雷贯耳啊。”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不敢!黑山老妖凶名赫赫,据古籍记载,上古时候便有你的传闻。在下这点微末道行,在你面前,那真是不足挂齿!” 黑山老妖闻言,哈哈笑了两声,这才道:“既然知道我的名号,那还不将九转还真丹奉上?” 王丰笑了一下,道:“这丹不能给你!” 黑山老妖闻言,怒道:“你想找死?” 王丰笑道:“不想!你也杀不了我。” 黑山老妖怒笑道:“有意思!今天我倒是尽遇到些有意思的事情。你说我杀不了你?王公子,你莫非以为你这年来在人间连战连捷,便可以小视天下英雄了吗?” 王丰摇头道:“我从没有这么自大,也不敢小视天下英雄。黑山老妖,你的确法力通天,可这世上却并不是没有人能治得了你?如果不然的话,这么多年你又为何一直东躲西藏,不敢见天日?要知道,天庭派驻在人间的金仙级神灵,也不止一个。你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黑山老妖闻言,嘿嘿一笑,道:“不错!可那又怎么样呢?如今又有谁能救得了你?” 王丰叹道:“那可未必!如若不信,你可以尽管出手试试。” 黑山老妖沉默了片刻,随后喝道:“你唬我!”言罢,遮天魔界之中风云变幻,两只大手伸出,直往王丰抓来。 面对这等攻击,王丰急忙抬手一挥,掌心两道刀气轰然勃发,绚烂无比地斩击在那两只大手之上。 就听一声惨叫,那两只大手顿时拦腰截断,掉落在地,化作一滩脓血。随后漫天愁云惨雾尽皆消散。 那黑山老妖居然一击受伤之下,便即逃跑了! 王丰叹道:“那可未必!如若不信,你可以尽管出手试试。” 黑山老妖沉默了片刻,随后喝道:“你唬我!”言罢,遮天魔界之中风云变幻,两只大手伸出,直往王丰抓来。 面对这等攻击,王丰急忙抬手一挥,掌心两道刀气轰然勃发,绚烂无比地斩击在那两只大手之上。 就听一声惨叫,那两只大手顿时拦腰截断,掉落在地,化作一滩脓血。随后漫天愁云惨雾尽皆消散。 那黑山老妖居然一击受伤之下,便即逃跑了! :。:m.x 第五百五十章 九娘渡劫 娇娜笑了一下,道:“不错!那于成龙也是进士出身,如今又手握数万大军,乃是儒将。扬州这边的受打压的儒生们,自然会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王丰点了点头,道:“于乘龙不是个孟浪的人,他会把握好分寸的。我这次回来,是因为收到消息,公孙九娘突破在即,故此赶来护持。” 娇娜闻言,点头道:“王公子倒是真的看重公孙姐姐。”~ 王丰笑道:“日后等你修成金丹,渡劫之时,我自然也来护持。” 娇娜这才满意地点头,复又道:“公子刚刚说了北方诸多势力,怎么没提荆州呢?” 王丰道:“荆州那边的情况,倒是并不奇怪。毕竟幕后的推手是鹿门山。原本力量比之白莲教和摩尼教都要弱一些的绿林军已经与平春军、竟陵军结成了同盟,号称拥兵十万,开始攻城掠地。襄阳城的荆州军也对绿林军极有好感,一直若即若离的,也算半个同盟。如今绿林军壮大极快,虽然还没有拿下一座大城,但已经开始反过来压迫摩尼教和白莲教的地盘了。我看荆州之地,很快便会有一场大决战。” 娇娜笑道:“这些天下大事,我也不是很懂,预测不来。不过王公子,我倒是觉得,其实你现在兵多将广,既然有看重的人,那还管他是不是已经冒头?直接抢过来就是了。到时候扶上王位,大军以其名义征战天下,一样能扫荡六合。” 王丰摇头道:“你说的太简单了,若是未经历练,全凭我扶保,那这未来的人皇岂不成了傀儡?历来哪有开国之君,便是傀儡的?时日一长,便是原本有些气运,也必将会消耗殆尽。这种事情,我岂能做?” 娇娜闻言,这才点头。当日王丰在生祠之中休息了一日,到了晚上,这才动身来到城外的一座小山丘。此处便是公孙九娘潜修之地了。眼见王丰到来,公孙九娘当即从洞府中走出拜见。 王丰笑道:“你修行了这么些年,也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不容易啊!跨过这一步,便真的是仙凡之别了。成为鬼仙,从此便不必再过于担心鬼差追捕,留在人间,也不会担心违背了天庭地府的法度了。” 公孙九娘笑道:“都是公子垂怜,九娘才能有这份机缘。” 王丰摇头道:“是你自己道心坚定,资质绝佳。便是没有我,你日后也能入道。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公孙九娘道:“若没有公子,九娘现在还是在乱坟岗中飘荡的一缕孤魂,说不定早就被路过的道士给收了,又哪有今日?公子之恩,天高地厚,九娘早已经记在心里了。” 王丰笑了笑,道:“那也随你!鬼修之道,终究是正常的修士是不同的。人族修士凝结金丹,是没有雷劫的。不知道鬼修有没有?究竟要我怎么护法?” 公孙九娘道:“鬼修凝结金丹,也没有雷劫。毕竟冥土是没有天雷的,而冥土之中,鬼修遍地,金丹期的鬼修极多。若真的修成阴丹,便引来至阳至刚的天雷,那对冥土的损耗也极大。故此鬼修之劫,与天人两界的劫数都不同。” 王丰道:“不知是何劫数?” 公孙九娘道:“乃是聻劫。所谓人死为鬼,鬼死为聻。人皆怕死,鬼皆怕聻。此劫对于鬼修而言,的确是生死大劫。” 王丰讶道:“聻?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公孙九娘道:“鬼便是阴物,可以显形,也可使隐匿。但聻却全无形迹。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无踪无影,却又确实存在。它不能干扰有形之物,却能对阴鬼之身造成伤害。”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皱眉道:“若是如此,我如何才能助你渡劫?” 公孙九娘笑了笑,道:“公子站在这里,九娘便安心了。此次渡劫,不需要公子出手,九娘自可应付。” 王丰闻言,轻笑了一下,道:“这么说来,我现在就是个吉祥物?也罢,这鬼修之劫我也第一次见,便当一回看客吧。你放心,若无必要,我绝不胡乱出手就是了。不过你也要自己审时度势,一旦真的遇到危险,感觉渡不过去,便向我示警。我当设法打断你的渡劫。你是我生祠之中的鬼使,便是修不成阴丹,只靠着香火愿力,日后也能成神,长存世间。” 公孙九娘笑了笑,目光之中却满是坚定,对王丰道:“公子放心,九娘今日一定会渡劫成功。” 此时月亮渐渐升高,看看将到中天,公孙九娘轻声道:“时辰到了!”当下飞身上到高处,运起法力,口中一颗洁白的内丹飞出,对着月亮吞吐起了月华来。过了好半晌,忽然天空中一片云朵飘过,遮蔽了月光。随后王丰只觉得周围一冷,似乎有什么东西飘过,仔细查看,却又全无收获。 正疑惑间,就见那公孙九娘的内丹忽然颤抖了起来,似乎有不稳之像。再看公孙九娘的身形,居然明灭不定起来,一时凝实,一时又变得透明,一时似乎被什么东西咬去了半边,一时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将身体给拉长了。 整个人便像是个泥人一般,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搓动着,变化不定。气息也时而旺盛,时而衰弱,时而激动,时而平静。 王丰看的目不转睛,心知这便是公孙九娘在渡劫了。 可惜却怎么也看不明白,只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十分凶险,但要想帮忙,却又着实不知该从何帮起。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就见那公孙九娘的身体终于恢复了平静,山丘之上阴冷的气息也迅速消散,天上的月亮又钻出了云层,将清辉洒满人间。 公孙九娘的内丹迅速从素白变成了皎洁如玉的月白色,其气息也节节攀升,不断变得强大。 终于,在那内丹提升到了一个极限之后,这才在半空中滴溜溜地转了几圈,随后往公孙九娘的体内掉落。 眼看这场劫数便将功成,就见山丘之下一道身影忽然飞来,伸手便朝着公孙九娘的内丹抓去。 王丰见状大怒,喝道:“贼子敢尔!”将手一指,黑白双剑顿时如电飞出,将那身影斩为两段,落到地上,眨眼化为无形。却是一只厉鬼,想来是受不住诱惑,想来抢夺公孙九娘的内丹,化为己用。 王丰斩杀了恶鬼,生恐再有觊觎之人,当下也不收回黑白双剑,任由二剑在半空中悬停,以震慑宵小。 过了片刻,那内丹缓缓被公孙九娘吞入腹中。就见公孙九娘的身体大放清光,体内气息流转,循环往复。又过了好一会儿,公孙九娘身上的异像这才完全消失,缓缓睁开了眼睛,仰天长啸了一声,声震九霄。 王丰见状,这才笑道:“恭喜九娘功德圆满,修成金丹!” 公孙九娘长啸完毕,随即起身,对王丰拜道:“多谢公子为九娘护法。” 王丰点了点头,仔细打量了公孙九娘一下,发现其鬼身凝实,看起来与真人无异了,而且更加的空灵,更加的出尘。虽是鬼魅,但因面带正气,又长年习剑,眉目间带着几分冷峻,真是美的宛如仙子,全不带半点鬼魅之气。 王丰顿时忍不住笑道:“九娘真是气质卓然,不类寻常啊!以你的品性道心,日后便是九天仙子,也大可做的。” 公孙九娘听见王丰夸赞,顿时略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不过她终究不是寻常女子,随即便抬头看着王丰道:“公子,现在九娘也修成金丹,放在冥土,也已经是鬼将之身了。公子的生祠便放心交给九娘吧,九娘一定给你打理好。” 王丰笑道:“我何时对你不放心了!你刚刚渡劫成功,需要好好静修,稳固境界。这样吧,我在为你护法几日,等你稳固境界之后,我便设宴,为你庆祝一场。” 公孙九娘点了点头,当下便在王丰的护法下继续静修。七日之后,境界才稍稍稳固。当下王丰领着公孙九娘回了生祠,随后请来于乘龙、宁采臣,以及宁采臣之妻聂小倩等人一起来赴宴,庆祝公孙九娘渡劫成功。 当日众人尽欢。次日,于乘龙请王丰去府中,不多时宁采臣也来了,三人闲谈了一阵,这才开始谈起了正事。就听于乘龙道:“近来扬州各地的士绅纷纷通过各种渠道找上了我,想让我出兵扫除白莲教的贼军,恢复儒门正统。我倒是觉得民心可用。白莲教倒行逆施,已经是天怒人怨了。再加上他们出兵荆州,损兵折将,又被扬州境内此起彼伏的小股义军折腾的疲累不堪。此时天时、人和都在我们这边,出兵击破白莲教,夺取扬州,已经时机成熟了。王贤弟,你怎么看?” 王丰沉吟道:“出兵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我们现在的问题是,若要起兵,必要有一位首领。可到现在为止,我都还没有找到这么一个人。我们以谁的名义的起兵?” 于乘龙道:“你是水师都督,也是扬州各军的实际掌控者,若要起兵,自然以你为主。” 王丰摇头道:“我是人仙修士,岂可为人主?即便强行凝聚气运,日后也必将败亡,遭受反噬。河北王则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我岂能学他?” 于乘龙沉吟了片刻,道:“近来我听说原扬州刺史并未战死,这扬州境内此起彼伏的义军,其实便是多是他在幕后操纵的。只是没有人有真凭实据。而他的行踪也说法不一,有的说是在鄱阳,有的说是在武夷山,还有的说是在太湖。众说纷纭,让人摸不清头脑。我想若他真的活着,我们或许可以找到他,暂时奉他为主,借他的威望来复夺扬州。” 王丰闻言,摇了摇头,道:“潘刺史就算还活着,也不会真正跟我们一条心。我曾多次与他谈论过天下之事,他是要死保朝廷的。” 于乘龙道:“可是现在朝廷已经覆灭了。” 王丰道:“朝廷虽然覆灭,但却还有众多的宗室在。徐州的琅琊王,荆州的益州的蜀王不都已经起兵,自称继承正统吗?潘刺史的心中,还是想要追随某一个宗室,扶保他夺回江山,延续旧朝的。” 于乘龙闻言,沉吟了片刻,道:“其实我等都是朝廷之臣。我与宁兄都是进士出身,王贤弟虽只考了秀才,但却也出身官宦,封爵拜将,深受国恩。若是宗室之中真有可堪造就的,咱们便是扶保他夺得人皇之位,也未尝不可。” 王丰笑了笑,道:“自古延续旧朝的,有东、西二州,前、后、季三汉。可自汉以后,便再无听闻了。” 王丰摇头道:“我是人仙修士,岂可为人主?即便强行凝聚气运,日后也必将败亡,遭受反噬。河北王则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我岂能学他?” 于乘龙沉吟了片刻,道:“近来我听说原扬州刺史并未战死,这扬州境内此起彼伏的义军,其实便是多是他在幕后操纵的。只是没有人有真凭实据。而他的行踪也说法不一,有的说是在鄱阳,有的说是在武夷山,还有的说是在太湖。众说纷纭,让人摸不清头脑。我想若他真的活着,我们或许可以找到他,暂时奉他为主,借他的威望来复夺扬州。” 王丰闻言,摇了摇头,道:“潘刺史就算还活着,也不会真正跟我们一条心。我曾多次与他谈论过天下之事,他是要死保朝廷的。” 于乘龙道:“可是现在朝廷已经覆灭了。” 王丰道:“朝廷虽然覆灭,但却还有众多的宗室在。徐州的琅琊王,荆州的益州的蜀王不都已经起兵,自称继承正统吗?潘刺史的心中,还是想要追随某一个宗室,扶保他夺回江山,延续旧朝的。” 于乘龙闻言,沉吟了片刻,道:“其实我等都是朝廷之臣。我与宁兄都是进士出身,王贤弟虽只考了秀才,但却也出身官宦,封爵拜将,深受国恩。若是宗室之中真有可堪造就的,咱们便是扶保他夺得人皇之位,也未尝不可。” 王丰笑了笑,道:“自古延续旧朝的,有东、西二州,前、后、季三汉。可自汉以后,便再无听闻了。” :。:m.x 第五百五十一章 白莲教主 当日王丰离开了扬州府,来到夷洲,众将接着,询问这一年游历天下的经过之后,就听红烟道:“方今天下,龙蛇并起,白敖与方栋在潼关、箕关一线激战,虽目前未分胜负。但真等他们分出胜负之后,胜的哪一个必定便是中原霸主了。其胜者下一步必定是南下,若是我们不尽快壮大实力,等到中原大军南下之日,如何抵挡?就算我们兵甲精良,将士用命,能抵挡的住。但若等到中原乱兵南下,各方实力乱战一通,必将对扬州百姓造成极大的伤害。还不如我们先取了扬州,然后御敌于边境之外。这样对百姓的损伤将会小很多。” 王丰闻言,点头道:“不错。既如此,那便起兵吧。” 海公子道:“以谁的名义起兵?” 王丰笑道:“自然不能再打已灭的朝廷旗号了。从今日起,我军更名为扬州军,我自任扬州大总管,诸位的官职也立即更改。咱们就此出兵,攻取扬州。” 巫明月道:“那你与白莲教的约定呢?” 王丰道:“白莲教不是尚未拿下荆州吗,我这也不算背约。” 正说之间,王丰忽然心中一动,望向了门外,随后朗声道:“陆道友,既然来了,便请进吧。” 片刻之后,陆知渊走了进来,对王丰稽首道:“王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王丰笑道:“陆道友此来,不知所为何事?” 陆知渊道:“特来求助!” 王丰讶道:“据我所知,贵派支持的绿林军如今壮大了不少,战场上也是节节胜利,声势颇盛,隐隐已经压制住了摩尼教和白莲教的荆州军。这求助之说,从何谈起?” 陆知渊道:“非是贫道虚言,而是白莲教又添兵聚将,准备增援荆州了。此次增兵,必定是雷霆一击,欲要夺取我荆州。” 王丰沉吟道:“扬州的义军此起彼伏,白莲教已经疲于奔命,怎么还有余力增援荆州?况且自从杨玄殒命之后,白莲教虽然临时推出了一个名叫刘刀儿的人做首领,但此人气运不足,仅只是做过渡之用而已。在没有寻到一个新的潜龙命格之人前,他们应该不会再主动进击了才是。” 陆知渊道:“他们已经寻到了。” 王丰闻言,顿时大为讶异,道:“天下拥有潜龙命格的人有这么多吗?区区一个白莲教,前后便出了三四人了。这怎么可能?” 陆知渊叹道:“方今天下无主,气运散乱,趁势而起者,或多或少都秉持着些气运。当然,拥有潜龙命格的人还是极为稀少的。但气运不会一直散乱,总是要凝聚的。原先杨玄秉气运而生,一旦陨落,其气运便即消散。但若他麾下的这一方势力还在,没有被人吞并的话,那么便也是自然而然地再次汇聚气运,然后在某一个人身上显现出来。所谓时势造英雄,英雄逢其时,便是这个道理了。” 王丰闻言,点头道:“这么说自从杨玄殒命之后,白莲教经过近一年的潜伏酝酿,终于又聚起了气运,出现了另一条潜龙?” 陆知渊道:“正是!此人名叫王小波,原本是巢湖边上打渔的,后来秘密加入了白莲教,学得了一身武艺。原本他才积功升为一个营将,不显山露水。却不想这一年来却时来运转,在平定扬州各处的战乱之中屡立功勋,官职升迁极快。这一异常引起了白莲教高层的注意,探查之下,这才发现他居然已经气运加身,成为新的潜龙了。白莲教的高层欣喜若狂。不过毕竟如今刘刀儿才是白莲教名义上推出的人主,这突然换人,也并不妥当,容易引发动荡。故此白莲教决定让王小波领兵增援荆州,只要他能夺取荆州,便可顺理成章地取刘刀儿而代之。” 王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应该太过惧怕吧。” 陆知渊道:“王道友有所不知,这位王小波率领着增援荆州的兵马虽才两万,但却都是精锐。这且罢了,据说他还带着大量红莲狱箭,数量不下于五百支。有这么多红莲狱箭助阵,绿林军如何能挡?” 王丰闻言,也有凝重,道:“白莲教夺取扬州,又进击荆州,前后用掉的红莲狱箭应该也有几百支了。如今又拿出了五百支,他们手中究竟有多少这样的箭矢?” 陆知渊叹道:“谁知道呢!反正不会少。好在白莲教的教主潜修多年,距离他功成出关,还遥遥无期。否则的话,我们更是压力巨大!” 王丰道:“白莲教的教主到底有多高的道行,听起来陆道友似乎很忌惮他?” 陆知渊道:“此人当年能力压白莲教一众高手,夺得教主之位,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当年他初任教主时,曾游历天下,期间参与多场斗法,无一败绩。先后收服了鬼王幽夜、火灵儿、浮游子等三名成名多年的地仙高手。当时他可才只是分神巅峰,尚未成就地仙。” 王丰闻言,惊讶地道:“居然这么厉害!” 陆知渊笑道:“绝不在王道友之下!” 王丰道:“我这点本事算什么!地仙强者,杀之或许容易,结交或也不难。但他却是直接收服,这可比我厉害多了。” 陆知渊道:“正当各派认为白莲教出此人物,必将大举侵扰正道的时候,这位白莲教教主却忽然销声匿迹了。后来才得知,此人是闭关修炼道法去了。屈指算来,他闭关至今,也有八十余年了。” 王丰道:“这么久,他究竟修炼的是什么道法,居然要耗费这么长的时间。” 陆知渊道:“不知道!但据说是一门大手印的道法,威力强绝。幸好当年白莲教的高层推算大雍王朝气运,应该还有一百五十年,因此那白莲教主才安心闭关。然而现在才过去了八十余年,天下便就大乱了。算起来,这也是打了那白莲教主一个措手不及。按常理来推算,他应该不会这么早出关才对。” 王丰闻言,顿时笑道:“既然已经修炼了八十余年,想必在没有最终修炼成功之前,他应该是不会半途而废的。换言之,此次天下之争,或许那白莲教主是赶不上了。” 正说之间,忽听天空中一声苍凉的鸣叫声传来,王丰面色一变,起身查看,就见半空中飞来一条似鱼非鱼,似鸟非鸟的奇怪生物。那物满口利牙,皮肤宛如老树枯藤,双眼鼓突,身形粗壮而长,两侧各有一个宛如鱼鳍一般的翅膀,震动之间,将身体轻轻地悬浮在了空中。 王丰见其直往夷洲城而来,当即飞身而起,拦在了他前面,道:“你是何人,来此何为?” 就见那物身上清光一闪,眨眼化为人形,却是一个青面獠牙的壮汉,冷冷地对王丰道:“奉我家教主之名,特来见王公子。” 王丰问道:“道友如何称呼?你家教主又是谁?” 那人道:“在下浮游子,我家教主便是白莲教主余道鸿。” 王丰闻言,点头道:“原来你便是浮游子!却不知白莲教主叫你来,所为何事?” 浮游子道:“我家教主让我来问你一句话:当日王公子与我教定下的约定还算不算数?王公子是否想要食言而肥,趁着我军兵出荆州的时候,从背后袭击我教?” 王丰闻言,顿时沉默了片刻,这才道:“我等修道之人,说出的话岂会不作数?只是贵教至今尚未能拿下荆州,反而损兵折将,便连杨玄也殒命了。以现在的形势来看,你们攻取荆州的打算是注定落空了。难道你们一日被承认失败,我便一日不能起兵?没有这个道理!” 浮游子哼了一声,道:“谁说我教败了!我教正要重整旗鼓,添兵聚将,再取荆州。” 王丰道:“若是这次也败了呢?” 浮游子道:“我家教主说了,我教传承上千年,期间有起也有落,并不是输不起的人。若是此次攻打荆州还败了,那么我教与王公子的约定便就此作罢。” 王丰这才点了点头,道:“贵教主真是个磊落之人!既然如此,好,在贵教攻打荆州之时,我也依然按兵不动就是了。” 浮游子闻言,点头道:“王公子记住今日说的话才好!在下告辞。”说着浮游子摇身一变,又化作本体的模样,随后振翅离去了。 待其走后,王丰收了遁术,返回屋内,对等在这里的陆知渊道:“陆道友刚刚也看到了,那白莲教主派人前来质问,我推却不过,已经答应不出兵了。” 陆知渊叹道:“王公子何以如此食古不化!如今天下之争,何必还紧抱着约定不放?王公子坐拥强军,面对天下乱局,却是今岁不征,明年不战,莫非要等着天下自己安定吗?” 王丰笑道:“当然不是!只是在白莲教最终折戟于荆州,或是白莲教先攻击我之前,我是不会自己背约,攻击白莲教的了。” 陆知渊闻言,轻叹了一下,道:“那么王公子是否可以再送些雷音烈火箭与贫道?”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军国利器,按理不该轻易与人。不过陆道友终究与我颇有交情,分些给你也不是不行。只是道友可知,这雷音烈火箭炼制极为不易。尤其是材料极为稀缺,难以搜寻,极大地限制了产量。这年余以来,我想尽了办法,也才炼了四批,总数仅有千余,并不算多。而且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这个数量都不会再有太大的增长了。陆道友,我可以再分一百支给你,但却不是无偿的。” 陆知渊道:“却不知王公子想要换取什么?” 王丰道:“一百支雷音烈火箭,若是用的好了,便是轰杀十个八个地仙也不是不可能。当然,我也不至于漫天要价。这样吧,你用同等价值的” 王丰闻言,顿时沉默了片刻,这才道:“我等修道之人,说出的话岂会不作数?只是贵教至今尚未能拿下荆州,反而损兵折将,便连杨玄也殒命了。以现在的形势来看,你们攻取荆州的打算是注定落空了。难道你们一日被承认失败,我便一日不能起兵?没有这个道理!” 浮游子哼了一声,道:“谁说我教败了!我教正要重整旗鼓,添兵聚将,再取荆州。” 王丰道:“若是这次也败了呢?” 浮游子道:“我家教主说了,我教传承上千年,期间有起也有落,并不是输不起的人。若是此次攻打荆州还败了,那么我教与王公子的约定便就此作罢。” 王丰这才点了点头,道:“贵教主真是个磊落之人!既然如此,好,在贵教攻打荆州之时,我也依然按兵不动就是了。” 浮游子闻言,点头道:“王公子记住今日说的话才好!在下告辞。”说着浮游子摇身一变,又化作本体的模样,随后振翅离去了。 待其走后,王丰收了遁术,返回屋内,对等在这里的陆知渊道:“陆道友刚刚也看到了,那白莲教主派人前来质问,我推却不过,已经答应不出兵了。” 陆知渊叹道:“王公子何以如此食古不化!如今天下之争,何必还紧抱着约定不放?王公子坐拥强军,面对天下乱局,却是今岁不征,明年不战,莫非要等着天下自己安定吗?” 王丰笑道:“当然不是!只是在白莲教最终折戟于荆州,或是白莲教先攻击我之前,我是不会自己背约,攻击白莲教的了。” 陆知渊闻言,轻叹了一下,道:“那么王公子是否可以再送些雷音烈火箭与贫道?”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军国利器,按理不该轻易与人。不过陆道友终究与我颇有交情,分些给你也不是不行。只是道友可知,这雷音烈火箭炼制极为不易。尤其是材料极为稀缺,难以搜寻,极大地限制了产量。这年余以来,我想尽了办法,也才炼了四批,总数仅有千余,并不算多。而且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这个数量都不会再有太大的增长了。陆道友,我可以再分一百支给你,但却不是无偿的。” 陆知渊道:“却不知王公子想要换取什么?” 王丰道:“一百支雷音烈火箭,若是用的好了,便是轰杀十个八个地仙也不是不可能。当然,我也不至于漫天要价。这样吧,你用同等价值的”~ :。:m.x 第五百五十二章 出兵徐州 送走了陆知渊,王丰回到堂内,就听红烟道:“教主亲自派人来与公子重申旧约,公子推却不过,答应了他的。如今我们是不是就不能再攻打扬州了?” 王丰点头道:“暂时的确不好再出兵了。不过也好,白莲教势大,教中又不知有多少红莲狱箭,咱们就算出兵,也未必能速胜。既然如此,不如换个方向进攻。” 红烟道:“公子欲取何处?” 王丰道:“自然是徐州。徐州临海,又地近扬州。加之内部十二巨寇和徐州军的势力犬牙交错,这些势力大的也就三五万人,小的才五六千兵马,都算不得十分强盛。我军正可水陆并进,各个击破,将此州迅速拿下。” 众将闻言,都无异议。 既然决定出兵徐州,原定的扬州大总管的名号自然是不能再用了,所幸更名的军令尚未下达,一应旗号官印等物都还没有开始制备,并没有浪费物资。当下王丰与众将商议之后,决定将大军改为江淮军,自任江淮大总管,调拨一万东海水师,两万东海步军,三千骑兵从海路袭击徐州。再调潘云龙所部万人,于畏所部一万六千人,并抽调于乘龙麾下五千屯田兵,征调自己在淮安秘密训练的三千庄丁,共计三万四千人,从陆路出发,攻击徐州。 海、陆两军合计六万七千大军,三日之内整备完毕,陆续开拔。陆路以于畏为领军大将,潘云龙为副,海路则由王丰亲自率领,红烟等人随行。 留海公子、常丰林、介秋衡、麻西池等人率领剩余的兵马镇守海路,留于乘龙率领剩余的扬州军镇守扬州府。 第二元神也留守扬州府,见机行事,也备不时之需。 王丰麾下的兵马这两年一直在休整,士卒尽皆养精蓄锐已久,各类军械更是堆积如山,此时出动,气势如虹。大军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徐州进发,本来就驻扎的洪泽湖上的于畏所部首先配合着王丰在淮安秘密训练的三千庄丁一举袭取了淮安城,打通了扬州府军入淮的道路。随后留下三千庄丁守城,于畏自己则马不停蹄地率军沿着泗水而上,迅速夺取了泗阳、宿迁二城。 此时徐州军也反应了过来,徐州刺史急忙率领两万大军进驻邳州,抵挡于畏。 因对方兵多,又占据主场优势,于畏只得停下了进兵的脚步,转而等待后续兵马。 五日之后,潘云龙率领的后军到来,于畏合兵三万余人,这才大张旗鼓地往攻邳州。 此时,王丰率领的海路军也已经乘风破浪来到了海州近海的郁洲岛上。王丰命大军稍事休整,自己则亲自出马,前往海州城探查。 驾剑遁到了海州上空,王丰愕然发现海州城内的守军已经做好了防守的准备。王丰顿时皱了皱眉头,不过转念一想,在背后扶持这东海十二巨寇的,原本就是海外散修,自己的大军浩浩荡荡从海上而来,他们怎么可能会没收到消息,提早做好防御的准备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于是王丰查看了一下海州城防之后,便即驾剑遁回了郁洲岛,与众将说了情况。就听红烟道:“盘踞在海州的是十二巨寇中的夏山虎,此人麾下有近万兵马,占据了海州附近六个县的地盘,实力在十二巨寇中算是中游。海州城并不算大,不过修筑的道士非常结实,等闲难以强攻。好在我军有雷音烈火箭,破城不难。”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据我所知,东海十二巨寇相互之间虽互不统属,但毕竟都紧挨着,内部合纵连横的情况也极为普遍。总得来说,共有三个松散的联盟。一个是以琅琊王为首,其下有朱力、臧雄、刘六等势力,总兵力有六七万之多。第二个是以兰陵将军张泰为首,其下有赵石、洪猛、王成等势力,总兵力有三万余人。第三个以利城大帅海大龙为首,其下有夏山虎、祝由、郭术等势力,总兵力也有近四万人。这夏山虎既然有盟友,我们若是将之为主,示之以威,他应该便会向自己的盟友求援。我们或许可以围点打援,将他的援军尽数在野外消灭。若能如此,对我们下一步攻取海大龙、祝由、郭术等人的地盘,将会极为有利。” 红烟道:“就怕这些贼寇不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不愿意来救。那我军可就是白白浪费时间了。” 王丰笑道:“便以五日为期限,若是其余贼寇不来援救夏山虎,那我们就直接攻城。” 红烟闻言,点头道:“公子既然想要围点打援,那便做吧。” 当下王丰传令,叫三千骑兵留在船上,不可暴露,等到了晚间再登岸埋伏。红烟率领一万水师留守海岸,看护后路,王丰则自率二万步军下船,逼近到海州城下,一边传令大军扎营,一边亲率三千精锐前往海州城下挑战。 那海大龙收到王丰率军前来的消息,因自己兵少,不敢再分兵,于是将所有大军都收回到了海州城中,指望着凭借这座城池,将王丰的兵马挡在海岸边上,等到王丰军中粮草耗尽,便自然会退兵了。 他早就打定了坚守的主意,自然不肯出城交战。王丰派人骂战了一会儿,城中都不见动静,眼见自己的营寨已经建立了起来,只得率军回营。 当夜王丰叫大军多点火把,加派巡哨,以为疑兵。那夏山虎在城头看见王丰营中火把极多,料想兵马不少,不由更加忧心忡忡。 当夜王丰连派了三路兵马敲锣打鼓,佯攻城池,搞得城中守军连连惊慌,满城守军都没有休息好。 次日一早,王丰率领大军出营,来到海州城下再次挑战。夏山虎依旧坚守不出,也不投降。王丰见状,当即挥军攻打。此次攻打,虽未动用雷音烈火箭,但却有一百驾重弩,一千张蹶张弩压阵,箭矢宛如雨点一般落入城中,很快在对攻之中,将城中守军的弓弩阵给尽数击毁,一时压制的守军抬不起头来。 随后先锋攻城,很快杀上了城头。虽然最终还是被夏山虎亲自领兵将城头夺了回去,但双方伤亡比却完全被拉开了。 当日统计,王丰的前锋军战死二百余人,伤四百有余。而城中守军则战死近四百人,被弓弩所伤的足有近九百人,总伤亡达到了一千三百人。 这还只是第一天的伤亡,就占到了守城总兵力的七分之一,而随着兵力的减少,守城的难度将会直线上升。换言之,照此下去,此城只怕坚守不了五天便会告破。 事实上这还是要将士全都视死如归,不会惧怕逃跑的情况下才能做到。但夏山虎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的兵马本就不是那种千锤百炼,拖不垮、打不烂的强军,就算有城墙保护,但一旦伤亡到了一定的数目,恐怕全军便将承受不住,先行崩溃。 换言之,留给夏山虎的时间肯定已经不足五日了。 仅靠自己,是不可能守得住城池的,于是夏山虎第一时间想到了救援。当夜忧心忡忡的夏山虎亲笔写了三封求援信,命亲信快马出城,分别向海大龙、祝由、郭术三人求援,并在信中毫不隐瞒地说了王丰的兵力以及双方第一天的交战情况。 当夜求援信送到了海大龙、祝由、郭术三人处,三人收到书信,得知夏山虎第一日便伤亡惨重,当即大惊。三人自然也不会自己单独出兵,当即第一时间相互联络,经过商议之后,很快便达成了共识:夏山虎必须救! 否则的话,且不说王丰来势汹汹,一旦在海州站稳了脚跟,下一步便是自己等人。便是夏山虎败亡之后,自己这一伙人实力大损,就算王丰不再进攻自己等人,那琅琊王、兰陵将军张泰等人也不会放过吞并自己等人的机会。 而且经过评估,虽然王丰麾下兵马十分精锐,但却终究只有二万人,海边的战船之上虽然还有万余兵马,但那些毕竟都是水军,上岸作战,战力大减,若非紧急情况,想必王丰是不会让这些水师上岸参战的。 而自己这边加起来,足有四万人,即便三家各留些兵马把守城池,也还能出动二万援兵,加上夏山虎守城的兵马,已经超过了王丰的攻城之军。加之自己这边熟悉地形,若是悄悄增援,趁夜与夏山虎里应外合,偷袭王丰的营寨,必可将对方弩阵的威力削弱到极点,从而一战大胜。 到时候缴获的军械物资足以将自己这边实力大增,从而在与琅琊王、兰陵将军张泰等人的争斗中占据上风。 三人商议妥当,当即开始行动。利城大帅海大龙亲笔写了书信,命夏山虎的亲兵带回,约定了里应外合的具体时间。随后海大龙、祝由、郭术三人各起兵马,往海州急速赶来。 三人虽然偃旗息鼓,封锁消息,而且专走外地人不熟知的小路,但王丰毕竟早就关注着三人,故此对三人的动向完全了如指掌。 眼见三人出兵,王丰当即于第二日夜间调出了一万兵马,悄悄赶往当道埋伏。等到三人的援兵到时,王丰先弓弩齐发,大面积杀伤了敌人一阵,随后万军齐出。三人的兵马骤然遇袭,顿时大乱。正慌乱间,王丰早已埋伏下的三千骑兵从贼军的背后杀出,迅猛冲阵,很快将三人的大军冲散。 随后追亡逐北,大获全胜。贼军中的三名分神期修士欲要出手,也被王丰祭起黑白双剑尽数斩杀。三千骑兵穷追不舍,一万步军在后擒拿乱兵。当日将海大龙斩首,并生擒祝由、郭术。 三人麾下的二万援兵死伤四五千人,其余一半逃散,一半被王丰活捉。 战斗结束,士卒将祝由、郭术捆绑了送来,王丰见状,笑问道:“二位今日被擒,可愿投降?” 二人沉默不语。 王丰当即道:“是投降还是负隅顽抗,二位给句痛快话!若是投降,咱们从今之后便是自己人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日后少不得封候拜将。若是负隅顽抗,我这里也不养闲人,只有利刃送你们下地府。你们要想清楚,如今你海大龙已死,你们二人又被擒,夏山虎独木难支,也坚持不了多久。你们投不投降,都不影响我拿下海州,进而继续进兵,将你们的地盘也尽数拿下。” 祝由、郭术闻言,只得无奈地表示:“既然被擒,岂能不降!我二人从今之后,愿为大总管鞍前马后,效死以报。” 王丰也不管二人是否真心,当即叫骑兵继续追擒逃散的贼军,随后王丰亲自带着祝由、郭术二人返回海州城下,向夏山虎劝降。 那夏山虎眼见三路援兵全军覆没,连海大龙都战死,祝由、郭术二人更是被擒,顿觉大势已去,在得到王丰保证不但不伤害其性命,日后还将酌情任用之后,仅只犹豫了片刻,便即打开城门投降了。 王丰当即率军进城,分兵带着祝由、郭术和海大龙麾下的兵马前去收取三人的地盘,最后清点战果,得城二十一座,兵三万余人,以及其他大量粮草辎重。 王丰施展了疗伤之术,将所有伤兵尽数治好,以此收了一波军心,随后再将降兵打散之后,给夏山虎、祝由、郭术三人一人分了五千,以为本部,自此三人只掌兵,不再拥有地盘。 至于剩下的一万五千降兵则分为三军,从老军之中抽调了军指挥使掌管。 大军在海州休整了三日,整顿完毕,王丰这才再次领兵进击。 此次出兵的目标是琅琊王。琅琊王在十二巨寇中实力最强,其本人的兵力便有三万,再加上朱力、臧雄、刘六三人,总兵力有五六万之多,实力极为强劲。王丰如今的步骑兵也有五万三千人,虽然其中三万都是新降之兵,战力要打一个折扣,但仅凭着麾下的二万三千步骑兵主力,王丰也有信心正面击败琅琊王的兵马。 而且琅琊王的地盘地近青州,王丰担心若是拖延的太久,青州的刘铭可能会看到占便宜的机会,出兵南下,前来搅局。若是先一步拿下琅琊王的地盘,王丰便能依托北边的山丘地带,以少量兵马挡住青州之军,免得其出兵干扰自己夺取徐州。 第五百五十三章 黑龙到来 大军往北,水陆并进,不数日进入了琅琊境内。琅琊王吸取了海大龙等人落败的教训,先一步将粮草百姓集中于几个大城,随后亲率四万五千主力进驻开阳,挡住王丰北上的道路。 开阳城正当大道,绕是绕不过去的。况且王丰本就是北上求战,如今敌军主力尽在开阳城,王丰自然不会避让,毫不犹豫地率领大军来到了开阳城下。 王丰一边叫大军扎营,一边亲领了三千骑兵去城下叫战。 琅琊王也想要趁着王丰远来,立足不稳的有利时机出兵冲垮王丰的大军。眼见王丰挑战,当即也亲领了三千骑兵出城,并叫朱力、臧雄、刘六等人率领步军做好准备,只等击溃了王丰的骑兵,便要大军齐出,直冲王丰身后正在扎营的步军。 眼见琅琊王出战,王丰顿时大喜,准备一举将琅琊王擒杀,从而迅速结束这场战事。 两阵对圆,王丰当先催马出阵,指着琅琊王道:“尔等起兵作乱,祸害一州,本州军民苦之久矣!今我大军到来,安定黎庶,尔等何不早降,以免一死?” 琅琊王闻言,冷笑道:“王丰,你也是朝廷之臣,一向受国家重恩,不思报国,却擅自割据称尊,如今竟还敢对本王刀兵相向。如此行径,与乱臣贼子何异?你若还要点脸面,便去了你那什么江淮大总管的名号,并立即退回海上,安心做你的东、南水师都督,为我皇家守好海疆,才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王丰闻言,忍不住笑道:“天下皆知,朝廷已亡。此乃天命,非人力可以挽回。方今天下,已成逐鹿之势,兵连祸结,百姓苦不堪言。当此之时,谁能安定百姓,救民于水火,谁就是天命所归。若论君臣之分,你虽是宗室亲王,但也是臣子。如今你起兵攻打本非你封地的地盘,这论起来难道不是造反?你又有什么脸面来说我?” 琅琊王道:“我是宗室亲王,自然与旁人不同。如今朝廷被群丑所灭,我身为宗室,起兵平叛,扫荡天下,重安社稷,乃是理所应当的。” 王丰笑了一下,道:“你这脸皮倒是厚!其实自古以来,并无不灭的王朝。朝廷气数已尽,灭亡也怪不得人。旧朝灭亡,新朝建立,乃是理所当然的事。难道朝廷破灭,天下所有人便该陪葬吗?这种想法岂不是太可笑了!好了,闲话休提。今日我大军到此,若不得胜,绝不罢休。琅琊王,你若有胆,便与我单打独斗一场,你可敢么?” 琅琊王闻言,冷哼道:“有何不敢?”当下挥剑直取王丰。 王丰策马上前,挥剑迎战。交战只一合,就见那琅琊王忽然将手一扬,一道黑影闪现,化作一只黑鹰,在半空中尖啸了一声,双爪前伸,往王丰抓来。 这一下来的快,王丰好似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那黑鹰抓住,一下子被拖的掉落下马。 琅琊王看见大喜,急忙催马上前,欲要取王丰首级。不想刚到王丰身旁,就见王丰突然鱼跃而起,飞身将琅琊王扑落下马。 那琅琊王大惊失色,眼见王丰将自己死死压住,料想相持下去,自己必无生路,当下轻喝了一声,突然身上清光一闪,消失不见。 王丰顿时愣了一下,检查身下,只有一块断裂的桃符。 这是……替身之术? 那琅琊王并无什么法力在身,想不到居然能施展替身之术,却不知他背后的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舍得在他身上下如此大的本钱。 眼见琅琊王逃走,王丰也不为己甚,一跃而起,飞身上马,抬手一挥,喝道:“琅琊王败逃,众将士跟我冲啊!” 三千骑兵得令,当下策马前冲。琅琊王麾下的骑兵失去了统领,变得无所适从,被王丰的骑兵一举击败,很快丢在了近二三百具尸体,狼狈撤回城中去了。 王丰胜了一阵,却也不敢用骑兵去强攻坚城,回头见自家的营寨已经大致建好,当下收兵回营。当夜全军休息,准备明日大战。 到了三更时分,王丰忽然感觉一阵心悸,急忙飞身出营查看。就见东方天际突然乌云翻滚,直往自己的营寨而来。 王丰大惊,当即飞身而起,前去查看。却见那乌云之中,似乎有一条黑龙在盘旋飞腾。王丰顿时喝道:“你这黑龙,从何而来?” 那黑龙见了王丰,当即道:“你就是王丰?我告诉你,那琅琊王是我扶持的,日后必要夺取天下,成为天子。你如今敢攻击他,就是与天下气运作对,必要全军覆没,身死道消。识相的便对琅琊王俯首称臣,日后还能得个护国真人的封号,子孙受用不尽。若再迟疑,等我降下大冰雹,将你麾下大军尽数砸死。” 王丰闻言,顿时大怒,道:“你这蠢龙,居然敢口出大言。龙族生而为神,你敢插手人间之事?” 那黑龙冷哼道:“什么生而为神?我早已被龙宫驱逐,不是龙神了。如今我要的,只是扶持琅琊王登上九五之尊之位,然后借助新朝初立,紫气东来的磅礴气运,冲刷自身的血脉,让我的真龙血脉更进一步,以便突破天仙境界。谁敢拦我,便是我的敌人。王丰,我再说一句,要么臣服,要么死!” 王丰目光一闪,道:“你被龙宫驱逐?这么说你已经是条妖龙了?” 黑龙闻言,暴怒地吟叫了一声,道:“那又怎么样?王丰,我好言相劝,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丰哼道:“你身为龙族,不好好潜修,想着造福于民,却敢插手人间王朝之争,还居然亲自出手,欲要以道术杀伤我麾下将士,此罪弥天,不可饶恕。今日你好生退回去便罢,若再上前一步,我便将你斩杀于此。日后龙宫知道了,也是你理亏,怪罪不到我的头上。” 黑龙闻言大怒,道:“就凭你,也想杀我!王丰,当年你修炼雷元道体,我曾出手欲夺。当时你还尚未凝结金丹,不过是小小的道童。你敢对我如此不敬,亵渎龙裔,罪不可恕!既然你不肯臣服,那就去死吧!”说着,那黑龙张嘴吐出一道霹雳,往王丰打来。 王丰显出本命灵镜,发出护身金光,将这一道霹雳挡住,随后喝道:“是你自己寻死,那就怪不得我了!”说着,抬手一指,黑白双剑如电射出,放出无穷剑气,交缠着往黑龙杀去。 那黑龙见了黑白双剑的威势,也暗暗吃了一惊,急忙摇头摆尾,又祭出一根梭镖,与黑白双剑争斗。 王丰在旁看了片刻,暗暗将天蛇星眸扣在左手,又默运法力,暗暗将混元绝灭灵光指准备好。眼见黑白双剑与黑龙斗的激烈,王丰看准破绽,抬手一指,混元绝灭灵光指顿时激射而出,直射黑龙逆鳞。 那黑龙察觉到王丰偷袭,顿时大惊,急忙祭出一面黑漆漆的盾牌,名叫玄水盾,挡在逆鳞之前。混元绝灭灵光指射在那玄水盾上,顿时将那玄水盾射落在地。 玄水盾与黑龙心神相连,此时盾牌被击落,黑龙顿时心神大振,脑袋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晕。 王丰见状,急忙祭起天蛇星眸,对着那黑龙一晃,一道清光射出,正中黑龙额头,将其元神摄走。 那黑龙失了元神,巨大的龙身顿时无力地往地上掉去。此时王丰刚刚施展了混元绝灭灵光指,尚未来得及恢复,无法去收取龙身,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掉落。 不过王丰也并未放任不管,抬手一招,李八缸顿时飞出,前去看护龙身。 随后王丰急忙施展九息服气之术,很快将浑身法力恢复,这才飞身而下,来到地面。 就见那龙身从数千丈的高空中坠落,虽然坚固,却也依旧伤损颇多,鳞片纷纷掉落不说,皮肉坏烂,骨头折断之处,更是不知凡几。 一头龙的价值自然是极大的,若是普通野兽吃了,说不定就能借此开启灵智,从而踏上修行之路。若是成精的妖怪吃了,更是能法力大进,甚至获得一点龙族血脉,开启一些神通。 若是放任这头黑龙的身体在这里,很快便会引来附近山精野怪的争抢。王丰自然不会留下这样的隐患,当即取出八元鼎,施法催动,鼎中先天元胎放出一道金光,将那黑龙的身体收了进去。 王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在附近找了一圈,将纷纷散落的龙鳞尽数收取了,这才返回军营。 冰雪天女、巫明月等人急忙前来探问,王丰笑道:“是一头黑龙,自称被龙宫驱逐,已经不具有神职,因此不受天条约束,可以参与人间王朝之争。此龙欲要降下大冰雹,将我们的营寨砸坏。我与他言语说不通,动起手来,最后将他给收了。” 巫明月惊道:“王公子将他杀了?!” 王丰看了看巫明月,摇头道:“尚未杀之,不过他也离死不远了。” 巫明月沉吟道:“王公子,龙宫势力庞大,即便在天界,也是一方大势力,没有多少势力能惹得起。这条黑龙虽说是犯了错,被逐出了龙宫,又自己犯错在先,但毕竟乃是真龙之属,若是就此杀了,只怕龙宫那边不会善罢甘休啊!以我之见,如何处置这条黑龙,王公子还需慎重才是。” 王丰闻言,不以为然地道:“龙宫虽强,却也不能不讲道理吧!就算他们真的不讲道理,那也不要紧。我乃是道门弟子,自有师门长辈在。我崂山传承悠久,在天界的实力也未必就会怕了龙宫。再说了,我等起兵征战天下,若是畏首畏尾,还能成什么事?这条黑龙,我也并不是非杀不可。拿他立威,并无必要。不过龙宫若要将之赎回,必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若是龙宫不肯罢休,想要来压服我,那我便直接将此黑龙杀了。我看龙宫能拿我怎么样!” 巫明月闻言,面上露出忧愁之色,道:“龙宫或许不会为了这条黑龙大动干戈。但王公子也犯不上为了这条黑龙得罪龙宫啊!公子既然想要迅速安定天下,便该广交朋友少树敌才是,怎么能在起兵之初,便恶了龙宫呢?”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暂时不必考虑这么多,等着看龙宫是何反应再说吧。他若敬我一尺,我便还他一丈。若以为我好欺负,那却也不必上赶着给他留面子。龙宫的事暂且不说,明日攻城,我先将这条黑龙丢在城下,必定能吓破掉琅琊王的胆子。我看他是否还敢拒不投降!” 次日,王丰将大军调出营外,在开阳城下列阵完毕,八十驾重弩,一千张蹶张弩,三千强弓手组成了强悍的攻击阵型。三千骑兵游曳在外,以作警戒。其余步军分前后左右中军,军阵严整,旌旗猎猎,看起来杀气冲霄。 琅琊王率领众将在城头看了王丰的军阵,顿时心下也有些犯嘀咕。正在此时,就见王丰策马上前,高声道:“琅琊王,你昨日战败,应当已经知道你我两军的实力相差巨大。为何还要负隅顽抗,置麾下大军的生死于不顾?” 琅琊王冷笑道:“你不过仗着自己有几分道术,因此才敢耀武扬威罢了。难道这天下就你一人会道术不成?你以为本王敢于起兵,就没有一点倚仗吗?” 王丰闻言,点头笑道:“我知道,你们徐州十二巨寇大多都有海外散修的扶持。你最厉害,居然有一条搭上了一条黑龙。不过这又能怎么样呢?你将那黑龙当做倚仗,却不知在我眼中,那黑龙的实力也就那样而已。你可知昨夜那黑龙欲要施法攻击我军,结果如何了?” 琅琊王面色一变,黑龙昨夜出手,他是不知道的,但现在看王丰之军安然无恙,便可得知就算那黑龙出手,也奈何不得王丰分毫了。 当下琅琊王沉默不语。王丰却不会让场面安静下去,当下大笑道:“琅琊王,你且看看这条黑龙,是否就是你的靠山。”说着,王丰抬手祭出八元鼎,将黑龙的身体放出,摆放在地上。那黑龙生产六七十丈,腰身粗壮,大如房屋,摆在地上,便是一个庞然大物。 再加上神龙特有的威压,一时压得城上城下的士卒喘不过气来。 双方将士都目眩神迷了片刻之后,王丰这边的士卒反应了过来,这头黑龙是被自家的主将给收服的,顿时众军士气爆棚,情不自禁地高声欢呼起来。 反观城上的守军,却尽皆惊慌失措,面色难看至极。 第五百五十四章 往攻兰陵 眼见城中守军的士气衰落到了极点,王丰当即高声劝降道:“琅琊王,你的倚仗已经没有了,若在顽抗,只有死路一条!何不早早开城投降,日后至少也可以保住荣华富贵。” 琅琊王面色铁青,沉默不语。王丰见状,当下转头对城上的普通将士道:“城上的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大多原本都是普通百姓,只因生逢乱世,才不得不拿起刀剑,挣扎求生罢了。大家都有父母妻儿,都盼着天下太平,一家人男耕女织,赡养父母,养育子女。这个美好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只要你们放下兵器,开城投降。我在此保证,我军入城之后,一定秋毫无犯。不仅如此,诸位还愿意从军的,都可以留下,不愿意从军的,我发放盘缠,放你们回家。若是家中没有田地可以耕种,我也在此承诺,等安定了地方之后,一定第一时间将因战乱、灾祸等事导致的无主荒地尽数分发给你们。从今往后,大家都能继续安享太平。我身为一军之主,又是修道之人,说出来的话绝不会食言。诸位好好考虑一下,今日我不攻城。明日我再领兵前来,若再不降,那我可就要破城而入了。” 说着,王丰拨转马头,便要回阵。那琅琊王在城头看见身旁的士卒尽皆面带惧色,知道兵无战心,若战必败。但要琅琊王就这么投降,却又着实不甘心。眼见王丰欲走,琅琊王当即高声道:“王丰,你不必虚言恫吓!本王这开阳城十分高大坚固,城中粮草可支用一年,更有四万余精锐将士,就算你法力高强,有降龙伏虎之能,那又能如何?想要攻破这开阳城,只怕不得崩坏你几颗牙!” 王丰闻言,回头笑道:“琅琊王,你也太没见识了!我要破你这开阳城,绝不费什么事儿。你可看到我身后的弩阵了?只要我射上百八十箭,你这城池便是再坚固,也一定抵挡不住!” 琅琊王冷笑道:“什么弩箭有如此威力?王丰,你不要口出大言,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既然琅琊王不信,那我便给你试上一箭!”说着,王丰抬手一挥,道:“照准城头,射一支雷音烈火箭!” 众弩兵得令,当即换上雷音烈火箭,弩手了望停当,当即激发,那箭宛如流星一般射上城头,正中城楼,就听一声宛如雷霆震吼的巨响,冲天火光之中,那高大的城头顿时缓缓倒塌,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崩塌声。 城内将士尽皆惊得面如土色,呐呐不敢言。那琅琊王原本就在城楼附近,差点就被砸死,惊魂甫定地逃离了危险区域,随后愣愣地看着变成了废墟的城楼,一时心中一片冰凉。 王丰见状,大笑道:“琅琊王,这一箭威力如何?城内的众将士,我有此等神箭,破城实是易如反掌!之所以未直接攻城,只是不愿多造杀孽,怜悯你等生存不易而已。希望你们好生思量,是开城投降,从此安享太平,还是负隅顽抗,自陷死地,都在你们自己的一念之间。”言罢,王丰将手一挥,将地上的黑龙之身给收了,随后率领大军退回了营寨之中。 待王丰的兵马退后,城中守军原本面临的宛如泰山压顶般的压力顿时消减,众人都心有余悸,心理反弹之下,许多人都忍不住开始议论了起来,无非说的都是王丰势大,不可力敌,否则必定败亡之类的话。 琅琊王听得心里烦躁,急令大军不可议论,胆敢再以胜败者,以军法处置。 众军顿时都噤若寒蝉。 琅琊王当即召集众将商议退敌之策,然而众将又有什么办法?商量了半天,却都束手无策,除了说早日突围而走,以求一条生路之外,其他根本没有一条有用的建议。 当夜琅琊王在府中闷坐。他身为亲王,是一心想着恢复自家天下的,自然万分不愿意投降。但今日的情形却又十分分明,王丰势大,自家军心已丧,倚为靠山的黑龙又被王丰给擒了,多半已经身死,自己这边实在是再没有胜算。若不投降,一旦城破,自己恐怕难逃一死啊! 正愁闷间,忽然麾下派去巡城的亲信将领来报:“朱力、臧雄、刘六深夜密会,不知在商谈什么。” 琅琊王闻言,顿时心下悚然。要知道朱力、臧雄、刘六三人都是一方势力之主,与琅琊王并非上下级关系,而是盟友。虽然这个联盟是以琅琊王为盟主,但三人麾下的兵马都是属于他们自己的,琅琊王却也不能随意指使。 当此敌强我弱,人心惶惶之时,倘若三人忽然起兵,在城内作乱,自己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而三人会不会作乱呢?在琅琊王看来,这个可能性是极大的。毕竟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如今王丰的兵马展露出了难以战胜的实力,对抗下去,自己这边多半是败亡的结局,朱力、臧雄、刘六等人与自己本就不完全是一条心,大难临头,会生出些异心,那根本就一点也不奇怪。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琅琊王本就是枭雄心性,又正处在心烦意乱,前途渺茫的时候,此时闻听朱力、臧雄、刘六三人深夜密谋,越想越觉得他们是想要献城投降,对自己不利,当下沉吟了片刻,便即恶狠狠地下令:秘密调集精兵,围住三人密会之处,先将三人或擒或杀,然后吞并三人的军队,迅速稳定城内局势。 为防有失,琅琊王亲自领兵前往,准备迅速围杀三人。 朱力、臧雄、刘六麾下也多有兵马,但此时是背着琅琊王密会,为了掩人耳目,带的人手并不多,直到琅琊王的兵马杀到了近处,三人才发现不妙,急忙集结亲卫,奋力往外冲杀。但三人身边的亲卫毕竟太少,几番冲杀,都杀不出去。混战之中,朱力被暗箭射杀,刘六腿上也受了伤,无法行走。无奈之下,臧雄只得独自逃跑。 那臧雄少时是个渔民,曾遇风浪,飘到一处海岛,跟随岛中的修士学了两年道术,虽未能成仙了道,但也习得了些本领。此时见形势危急,当即从怀中取出一只纸鹤,默念口诀,那纸鹤顿时化作一只仙鹤,驮着臧雄飞了起来,逃回了自家营寨,随后立即起兵,往琅琊王杀来。 琅琊王在臧雄逃掉之时,便知道不好,急忙调集了兵马往攻臧雄。双方在街道上相遇,当即厮杀在了一起。 双方夜斗,必然会点起火把,厮杀之间,火把乱飞,很快将两边的民居引燃,大火就此熊熊燃烧起来。 探子将城内的异常状况报回营寨,王丰闻听,当即出帐查看了片刻,随后大喜道:“原本我以为今夜能有百十个敌军逾城投降就很不错了,却不料敌军竟然火拼了起来。这可真是太好了,如此天赐良机,岂能放过!传令夏山虎、祝由、郭术,分兵堵住东、西、北三门,发动佯攻。其余兵马,随我强攻南门。” 传令兵当即将军令传达了出去,众军很快被叫醒,整队完毕,当即出营,对着开阳城发动了进攻。 城内此时乱做一团,虽然臧雄兵少,落入了下风,但却也不是短时间内能被歼灭的。城内乱战,守城的力量自然薄弱,再加上臧雄落入下风之后,更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开城投降。王丰的大军因此得以迅速入城。 经过一夜混战,琅琊王大败,率领残部冲出北门,冲破了祝由的拦截,往莒城退去。 王丰闻讯,留下步军把守城池,亲率三千骑兵追击琅琊王,于半道之上,将琅琊王追上。那琅琊王拒不投降,率领兵马顽抗到底。经过一番血战,眼见双方的伤亡都逐渐增大,王丰只得亲自出手,仗着金芒神甲护身,全无畏惧地策马冲阵,直接将琅琊王斩杀。 琅琊王一死,其麾下兵马要么逃散,要么投降,战斗当即结束。 王丰押着战俘回了开阳城,就听叶雪薇汇报战果:“我军夺取开阳,缴获粮草辎重无数,臧雄率领其本部以及朱力、刘六的部分兵马共计一万三千人投降,此外我军还俘虏一万二千余人。敌军在内斗和我军攻城之中战死的也有近七千人,其余逃散。此战可算是大胜!” 王丰点了点头,道:“战果还算不错,琅琊王负隅顽抗,被我斩杀了。朱力、刘六死于火并,臧雄投降,这四股势力至此便算是覆灭了。让臧雄留下五千人为其本部,其余士卒甄别一下,愿意回乡的,发放路费回家,愿意继续从军的,便编入我的中军,统一调度。大军休整一日,酒肉管够。明日分出一支偏师北上,去取莒城、琅琊、诸城、东武等地,防备青州军入徐。” 次日,王丰调拨的五千老兵和一万新降之军组成的偏师迅速北上,很快将北边各城拿下,随后分驻东武、莒城,防备青州。 王丰则率领主力离了开阳,转而往攻兰陵。 兰陵将军张泰眼见海大龙、琅琊王等人都或死或降,如今王丰的兵力已经远远超过自己,又携大胜之威而来,士气旺盛,势不可挡,顿时心中忧虑至极。 当下张泰请赵石、洪猛、王成三人前来商议对策。就听王成道:“早听说那王丰战无不胜,在前朝时便战功赫赫,如今起兵自立,为自己打仗,更是凶猛无比。我军实不可硬拼。” 赵石叹了一下,道:“若不硬拼,又待如何?难道你有计策可以退敌?” 王成闻言,顿时有些为难地思量了片刻,这才摇头道:“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不过我想,坚壁清野总是不错的。然后再设法使出埋伏、水源投毒、截断粮道等种种手段,就算不能击溃他的兵马,总也能让其大军疲惫吧!” 众人商议了许久,都不得要领。最后张泰只得同意了王成的意见,自己坐镇兰陵城,命王成前去设伏,赵石前去截断王丰的粮道,洪猛前去使用偷渡、夜袭、毁路等方式,不断骚扰王丰。 这日,王丰率领大军逼近了兰陵城百里之地,扎下营寨准备休整一夜。晚间做饭之时,火头军来报,说附近的水源有问题。王丰闻言大惊,当即前去查看。 原来大军行进,除了巡哨之外,饮食其实也是重中之重,几乎所有军队对此都是极为谨慎的,有专门的手段检查水源是否有毒。 想要无声无息地毒倒一支大军,那其实是很难的。这一招的关键,其实并不是在一两处水源下毒,而是在附近所有尔等水源之中都下毒,让你的大军除了毒水,无水可用。而这种大批量的下毒,一般也不会是什么剧毒,而是毒性缓慢,但发作起来却能让人变得虚弱,慢慢走向死亡的毒素,必如人畜尸体所带的尸毒等等。 到了那时,举目四望,至少在大军三四天的行程之内,全都没有干净的水可以饮用,而大军要行军作战,将士们半日不喝水,都被渴疯,走投无路,不喝毒水那又能怎么办呢? 此计阴毒,却是明明白白的阳谋,身处敌境,若是不能及时找到干净的水源,那最终的结果便是只能被逼着用毒水,以换取暂时的活命,用自己的身体和运起去博生路。 因此,王丰在听到水中有毒,并打听到附近的水源都被投了毒后,顿时面色极为难看,一边急忙传令,叫众军不可随意取水喝,一边回到营帐,思索解决之法。 就听叶雪薇道:“附近水源都被投了毒,我们是否要施法从别处取水?” 王丰皱眉想了片刻,忽然展颜笑道:“我怎么把这件宝贝给忘了!”说着,王丰抬手取出一物,却是从赤神洞石壁底下得来的碧水白玉瓶。 王丰将此瓶拿给叶雪薇看,道:“此瓶能装一湖之水,原本里面有些灵水,可惜近来为了制造雷击木,将之基本耗尽。不过灵水虽然用掉了,此瓶储水的能力却尚在。你拿着这瓶子,去附近的大湖之中多装些水来,以供大军所用。” 叶雪薇闻言,当即接过碧水白玉瓶,驾剑遁而去。 不过一个时辰,就见叶雪薇复又回来,将白玉瓶交回给了王丰。 王丰有此宝储水,供给大军,因此全军都不缺水,自然不会去碰那些毒水。 当夜大军吃饱喝足,自去休息。 第五百五十五章 连破敌军 王丰破了敌军的投毒之计,当夜全军安睡,不想到了半夜,营寨外面忽然喊杀声四起。王丰急忙翻身而起,出营查看。此时营内的兵马也纷纷起身,在领兵将校的率领下忙而不乱地做好迎战准备。 王丰见状,心下稍安。然而等了片刻,营外的喊杀声却渐渐停息,并无敌军真的前来袭营。 眼见得此,王丰顿时皱了皱眉头,暗道:“敌军如此作为,莫非是存心骚扰?” 当下王丰施展心如明镜的神通,扫视了周围动静。发现一小股敌军正在趁着夜色撤退。 王丰不动声色地放出了十几只灵蜂,跟在了这些敌军后面。随后转而吩咐众军:“今夜敌军必定还会来骚扰,分出一半士卒安睡,无论遇到任何动静,只要没有军令,都不必管。另一半士卒分为两队,一队守上半夜,一队守下半夜。值夜之时必须打起精神,只等敌军再次来袭,便即杀出,杀敌军一个片甲不留!” 众军领命,各去准备。 王丰则暗暗集中了三千精壮敢战之士,每人给了一碗酒,以提振精神。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灵蜂飞了回来,将敌军潜藏之地传给了王丰。王丰当即领兵悄悄出营,朝着敌军潜藏之地摸了过去。 领兵利用各种手段袭扰王丰的正是洪猛,麾下有六千余人,在十二巨寇中算是势力较弱的。事实上兰陵将军赵泰这一伙人的兵力在十二巨寇中都不算强,兵力最多的赵泰也才万余人,其他三人加起来才两万。一向很少主动向外进击,不过他们却也并不是不能打,至少在历次自保之战中,他们都打的极好,因此才能安然存在至今。 那洪猛对于袭扰作战是颇有经验的,因派出的探子回报说,王丰的兵马并未从附近的水源中取水,洪猛当即意识到投毒这一招已经失败了,于是转而决定加大袭扰的频次,尽力疲惫对方。 精于袭扰的人自然也会防着别人追踪,因此那洪猛在驻地附近安排的巡哨极多,稍有风吹草动,便即放出讯号示警。而且洪猛选择的营地也十分讲究,不但地势开阔,便于发现敌情,而且还易于逃走。 可惜遇到了王丰,直接放出灵峰先一步将所有哨探的位置全都找了出来,然而王丰亲自在前开路,悄无声息地将沿路所有哨探尽数打晕。大军得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洪猛的驻地附近,直到靠的实在太近,被巡营的士卒发现,王丰这才率领大军呐喊着发动了迅猛冲击。 洪猛之军猝不及防,一时之间难以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很快便被击溃。洪猛只得率领败军后撤。 因是深夜,大军易放难收,难以如臂使指地调动,故此王丰仅只追击了片刻,便即收兵。 截至天明,清点战果,杀伤俘虏敌军共计千余,夺取军械也有千余套。大军得胜而回。 而那洪猛此时也正在清点战果,麾下士卒却损失了二千四百余人。这其中除了战死被俘的之外,其余的都是黑夜之中,不辨东西,溃逃之时掉队逃散的。 这一战之下,洪猛损失的兵力便超过了自己总兵的三分之一,顿时大为心疼,于是再不敢去正面袭击王丰,只命人毁坏道路,意图拖延王丰进兵的速度。 于是在行军途中,王丰便经常遇到前方桥梁断裂、道路被巨石阻断等事。 不过这也根本难不倒王丰,若是桥梁断裂,王丰便施展划江成陆之术,暂时变出长堤,横贯溪涧小河,以供大军通行。若是巨石阻断道路,王丰便施展鞭山移石之术,将那巨石直接移开。 洪猛虽然毁坏了道路,却根本无法拖延王丰大军的脚步,最后只得率领兵马当道扎营,挡住王丰大军。 王丰对此却是求之不得,当即排开阵势,攻击洪猛的营寨。 洪猛的营寨本就是仓促之间建立的,并不十分牢固,加之王丰军中重弩极多,兵力更是远超洪猛,故此交战仅只大半个时辰,洪猛便抵挡不住。眼见营门已经被攻破,洪猛只得立即率军后撤。王丰亲自领兵追杀。 那洪猛见王丰追来,且多有骑兵,当即不走大路,专捡小路而行,逃入一条小河边,路径狭窄,王丰兵马都在路上挤作一团,阵型较为混乱。正在此时,就听左边密林之中喊杀声震天,一阵乱箭射来,杀伤了王丰麾下不少兵马。 埋伏在此的,正是王成之军。前面撤退的洪猛之兵也趁机杀了回来,两面夹击,王丰的兵马顿时抵敌不住,当下王丰亲自断后,率军后撤。 因道路确实狭窄,虽然兵马挤作一团,但其实是一条长线,真正受敌的兵马并不多,故此虽然战败,场面看起来颇为狼狈,但其实死伤却并不多。王丰撤退之时,又带走了所有伤者,真正留在原地的战死士卒,其实才不过百人而已。 等到退出了小道,王丰回头望了望躺在地上的战死士卒,心下忍不住涌起了一丝歉疚。 那王成和洪猛领兵追击王丰,因为好不容易才得胜,二人都不愿意放弃这个乘胜扩大战果的机会,故此一路穷追不舍。行至一处开阔之地时,忽听旁边林中传来一阵呼啸之声,无数箭矢射出,将两人麾下冲在最前面的士卒射倒了一片。 王成和洪猛眼见不妙,急忙挥军后撤。却听马蹄声震天,一队骑兵从侧后方杀来,斜刺里将二人额兵马拦腰截断。 密林中埋伏的兵马也顺势杀出,先前撤退的王丰也同时杀了回来,三面夹击仔细,王成和洪猛大败。 洪猛被乱箭射伤落马,死于骑兵践踏之下。王成身上带伤,领兵从小路溃退,截至逃出生天,回头看了看麾下士卒,仅剩下数百人,不由悲从中来。无奈之下,只得率领残军返回兰陵城,向张泰复命。 张泰闻听两路兵马战败,洪猛更是直接战死,顿时大惊。正没奈何,就听城门守军来报:“赵石将军领兵归来。” 张泰闻讯,当即前去迎接,却见赵石之军虽面带疲惫,但却军容严整,似乎并未经历过战阵,当下疑惑地道:“你去截断王丰的粮道,战果如何?” 就听赵石道:“哪有什么战果?!我率军在王丰大军后面寻找了几天,却根本没有看到一队运粮的兵马。派人抵近观察,那王丰军中的辎重车辆也并不多。我对此也十分困惑,不知道王丰的粮草究竟藏在何处。” 张泰闻言,面色变得颇为难看,想了片刻,这才道:“那王丰颇有道术,莫非是用道法运粮?” 王城和赵石闻言,都连连摇头,道:“那些法力高强的仙人的确能够搬运粮草,但毕竟军中血气杀气冲霄,一般除了杀伐手段之外,道术的威力都会被极大地削弱。从后方运粮也还罢了,但等粮草运入了军中,便难以用法术长时间搬运了,必要以人力运送。然而王丰军中的辎重车却极少,士卒大多能轻装上阵。但其大军却从缺乏粮草军械。以我之见,他手中必是有储物之宝。那洪猛将沿途的水源都投了毒,王丰之军却并不去附近打水,却也并无缺水之虞。这也是他手中有厉害的储物法宝的明证。” 张泰道:“王丰既然是得道之士,手中有些储物之宝,似乎也并不奇怪!” 王成摇头道:“修士们虽有储物的手段,但其空间多数并不够大,且并不稳定。想要储存足以供成千上万大军消耗的粮草军械和饮用水,这件法宝的品阶必定极高,便是在地仙之中,也并不多见。” 张泰闻言,叹了口气,道:“我等都是凡人,那王丰却是道行高深的修士,麾下兵马又多,如今他大举来攻,我们看来是无法抵挡了。” 王成闻言,沉默了片刻,道:“将军何不也请身后的仙人们下山前来助战!” 张泰苦笑着摇头道:“我年幼时虽曾得遇异人,学了些道术,但那异人却并未教导我许久,很快就走了。这么些年,我也再未见过他,即便现在想找,却也无从找起!” 王成顿时有些失望,沉默了许久,这才道:“敌强我弱,唯今之计,只有求援了。” 张泰想了想,随后叹道:“我们还能向谁求援?琅琊王、海大龙这两方势力已经先一步覆灭,徐州刺史与我们又本是仇敌。放眼四望,哪里还有援兵?” 王成摇头道:“虽然徐州境内是没有援兵,但徐州之外却未必不能求到帮手。” 张泰道:“谁愿意领兵千里来援?而且就算他们肯来援,只怕也是远水难解近渴啊!王丰之军即将兵临城下,外州的兵马即便来援,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我们这兰陵城只怕已经被攻破了。” 王成道:“不然!王丰之所以让人忌惮,无外乎是他乃得道修士,法力高强。若是我们也能请到一两位高人,将之挡住。仅凭他麾下的普通士卒,只怕未必能轻易攻破这坚固的兰陵城。只要能拖延些时日,援兵自然能赶到。” 张泰沉吟了片刻,这才道:“王将军欲要向谁求援?” 王成道:“当今天下,最强的乃是已经在洛阳登基称帝了的白敖。他占据河洛、兖州、豫州、冀州等地,麾下有精兵三十万人,地方广大,人口众多,势力可称雄天下。将来剪灭群雄,扫清寰宇,必此人也!我们何不向他求援?若是得他相助,何愁不能击退王丰!” 赵石闻言,皱眉道:“那白敖乃是九山王所扶持的人,我等皆知,那九山王乃是当年与大雍太祖争夺天下的失败者,死后化为鬼王,肆虐天下。如此鬼魅左道,岂可为天下主?我看那白敖也并不长久,我们还是不要与之走近为好。况且兰陵距离洛极远远,这一来一回,必要耽搁许久。恐怕信使尚未抵达洛阳,见到白敖,兰陵城便已经落入王丰之手了。” 王成道:“方今天下,能击退王丰,救我兰陵城的,除了白敖,其他还能有谁?至于道路太远,这却不必担心。我也颇有几分道术,日行数千里绝无问题。若是你们信得过我,我可以带着求援信赶赴洛阳,求白敖出兵相助。白敖的主力虽在潼关、河东等地与方栋激战,但在泰山却也留有重兵,防备青、徐。只要他愿意出兵救援,自然会先派几名高人前来助战,然后调动泰山驻军赶来。” 赵石闻言,顿时沉默不语。那张泰思索了许久,还是有些犹豫,道:“可是若向白敖求援,引其兵马进入徐州,日后等击退了王丰,他们却就不走了怎么办?那岂不是前门拒狼,后门进虎?” 王成摇头道:“以我们的实力,便是在徐州一地都不能称雄,只是生逢乱世,这才能割地称王罢了。如今王丰来攻,若不想败亡,便只能投降或是求援。投降是低头,求援也是低头。同样都是低头,为何不靠向最强的一方?认输服软这种事做一次就够了,此时若是倒向了弱的一方,难道等到日后白敖取了天下,我们又再投降一次?” 张泰闻言,顿时深觉有理,当下道:“你说的也对,既如此,你便带着我的书信去洛阳拜见白敖,向他求援吧。” 当下张泰写了书信,措辞十分谦卑,用印之后,交给了王成,随后又选了几件珍宝,作为觐见之礼。 那王成领了宝物,当即动身。只见其来到府后的花园,望天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身形渐渐虚化为一道影子,若不细看,几乎看不见。其身体虚化之后,似乎体重也随之变得轻若无物,居然飘荡了起来,眨眼飘出城外,风驰电掣一般往西而去。 张泰见状,轻叹道:“这王成的道术倒是不凡,看其修为,远在我之上。其资质既然这么好,为何不留在山中追寻大道,反而下山起兵?那王丰据说是为了早日安定天下,不愿意看到百姓受苦。王成又是为了什么?” 赵石闻言,沉吟道:“修道艰难,或许王成贪恋红尘,不愿意忍受山中清苦呢?不过王成的师承来历似乎无人知晓,张将军可知他究竟师从何人?” 张泰摇了摇头,也有些疑惑地道:“我也不知!只听说王成以前平平无奇,后来死过一次,三日之后方才苏醒。之后便突然会了许多道术!我想这死去的三日之间,他必定是灵魂不知飘荡在了何处,得了些奇遇。只是这毕竟是他的隐秘,谁也不好追问。” 第五百五十六章 九幽煞气 在张泰等人决定求援的第二日,王丰已经率领大军抵达了兰陵城下。劝降无果之后,王丰当即决定强攻城池。 只是那张泰既然已经求援,心中存着希望,自然会全力以赴地把守城池,危急时刻,甚至不惜亲自领兵上阵,对杀上城头的江淮军发动反冲击,即便伤亡惨重,也咬牙坚持,死战不退。 王丰见状,顿时皱了皱眉头。在先后灭了海大龙、琅琊王,实力得到极大的壮大的之后,王丰对张泰这一伙人也存着招降的心思。原本王丰以为洪猛战死,王成大败,这一伙人的实力已经被削弱了一小半,应该会人心惶惶,就算不会立即投降,那也该没有死战之心,会时刻想着保存实力,随时准备逃跑才是。 却没想这张泰行事居然如此出人意料,竟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 原本大军远来,抵达城下的时候,便已经过午,排布布阵,稍事休整又花了不少时间,再加上连续两次攻城,耗费的时间更是不少,如今城未攻下,天色却已经将黑,王丰只得暂时鸣金收兵,准备明日再战。 当夜王丰与众将商议,决定若是明日那张泰还是不投降的话,便将动用雷音烈火箭,直接轰破城池。 此时,张泰也收拾了战场,清点损失,今日一战,士卒死伤七百余人,这还只是半天的战果,这么打下去,城中如何支撑的起? 张泰正忧虑间,就见城头守军来报:“王成将军领着三名穿着奇怪的道人,在城外求见。” 张泰闻言,当即大喜,急忙来到城头迎接。那王成见了张泰,当即迎了上来,对张泰道:“昨日我受命前往洛阳求援,幸不辱命,皇帝陛下看了求援信后,欣然同意出兵相救。为防有失,先派了三位真人前来。”说着,王成指着身后三人对张泰介绍道:“这第一位乃是雾崖居士,第二位乃是渡幽真人,第三位乃是通冥散人,都法力高强,有地仙修为。” 张泰闻言,不敢怠慢,当即作礼,道:“在下张泰,拜见三位真人。有三位真人相助,我这兰陵城必可高枕无忧了。还请三位真人随我入府休息,我这就设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众人回到张泰府中,摆上宴席,酒过三巡,就听王成喟然叹道:“我自修成道术以来,不敢说纵横天下,却也是顺风顺水,聚起了数千大军,占据好些城池,颇有声势。却不料那王丰一来,便将我多年的经营尽数毁了。麾下大军尽皆丧尽不说,便连同伴洪猛也战死沙场。那王丰无故兴兵伐我,害的我们损兵折将,实是可恨。只可惜我法力低微,若不然,必定施法破了他的大军,叫他知道厉害!” 就听渡幽真人笑道:“这有何难?那王丰才修行了多少年月,能有多大道行?料想不过是仗着法宝强悍罢了。今夜我等到来,那王丰必定懵然不知。待我施法招来九幽煞气,将王丰全军尽数吹成干尸!” 王成闻言大喜,道:“真人有此法术,何不早早施展?若能破了王丰之军,这徐州之地,我军便再无敌手了。还请真人立即施法。” 张泰也颇为喜悦,道:“真人若能助我军击破王丰,我愿在兰陵城中为真人建立庙宇,四时供奉。永不断绝。” 只听那渡幽真人笑道:“好,张将军,你可一定要记得自己的话,切莫忘了。”当下渡幽真人站了起来,飞身来到城头,认真查看了一下王丰的营寨,随后回到城中,摆下了一个法坛,开始脚踩步伐,作起法来。 片刻之后,就见那渡幽真人念咒完毕,抬手祭出一块黑漆漆的木牌,道了声:“疾!”只听一声雷响,那木牌化一道黑光,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已经休息了的王丰忽然感觉心里一寒,当即睁开眼睛,翻身而起。身旁的叶雪薇见状,急忙问道:“夫君,出了什么事?” 王丰道:“不知道,只觉得一阵心寒,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先出去看看。”正说之间,王丰忽然面色一变,道:“我放在营寨之外的灵峰遭了暗算,最外围的灵峰已经死了。这攻击推进的极快,直往营寨来了。” 当下王丰急忙出帐查看,叶雪薇面色一凛,也迅速跟上。 来到帐外,王丰往外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就见营寨四周黑雾涌动,从四面八方朝着营寨滚滚而来。所到之处,草木凋零,虫豸绝命,十分霸道。 那黑雾分明是一种极为厉害的煞气,只是王丰一时之间,认不出究竟是何种煞气而已。 自己麾下的士卒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若是沾惹上这么厉害的煞气,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殒命。到时候自己成了光杆,还领谁征战? 必须要设法将这煞气挡住,绝不能让其冲入营寨之中。 王丰知道形势危急,当即施展《七十二小法》中的借风之术,欲要将滚滚而来的煞气吹散。 然而借来的大风吹在煞气之上,却都直接吹了过去,虽然也多少迟滞了一下煞气的逼近速度,但却根本没能吹散煞气。 眼见得此,王丰顿时有些皱眉。此时煞气已经越来越近,不得已,王丰只得再次检查身上的法宝,最后选定了得自鹿门山陆知渊的巨木阵阵盘。 当下王丰抬手将其祭起,化作一座大阵,将整座营寨罩住。 那巨木阵乃是木行阵法,阵内巨木参天,生机勃勃,此时王丰操纵阵法,放出无穷生气,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煞气挡住。 双方相互消磨,王丰愕然发现那煞气的品阶似乎极高,以至于自己的巨木阵生气居然抵挡不住,差不多两份巨木阵生气才能消磨掉一份煞气。 然而四周的煞气铺天盖地,数量极多,王丰暗暗估算了一下,只怕就算耗干了巨木阵的灵气,也挡不住四周煞气的侵袭。 不过好在这巨木阵也非凡品,总算还是能抵挡一时三刻的。 当下王丰急忙传令,叫众人立即起床,尽皆点起火把,迅速推倒帐篷,留出了一大片空地。随后王丰叫众军列成方阵,共成九个大型方阵,方阵之间布满金鼓旗幡。 深夜列阵,劳师动众,好在军队的服从性极好,倒是没有出什么乱子。等到众人列阵完毕,那巨木阵也即将支撑不住,王丰见状,急忙命敲响金鼓,全军高呼:“杀!杀!杀!” 数万大军,调度不易,开始的时候呐喊声还比较混乱,好在片刻之后,随后鼓点的节奏带领,众军的呐喊声迅速整齐了起来。一声声“杀”字震天动地,响彻军营。 数万大军起身呐喊,声势足以排山倒海。无边血气、杀气汇聚起来,汇成了一道磅礴的红光,冲天而起,最后直透云霄。 这道红光声势不凡,扩散开来,冲出营寨,将四周的煞气阻住,不使其前进分毫。 王丰见状,心下暗喜。当下转头对叶雪薇道:“大军众志成城,杀气冲霄,足以抵挡煞气。只是人终究有精疲力尽之时,这般齐声呐喊,精神亢奋,但却一定坚持不了多久。等到众军这股心气一过,必定便再无法抵挡大阵了。” 叶雪薇道:“那该如何是好?” 王丰道:“这等厉害的煞气绝不会无缘无故而来,必定是有人施法招来的。如今我们正攻打兰陵城,我想这施法之人,必定在兰陵城中。我这就前去,将这人揪出来。” 叶雪薇道:“城中有上万大军,弓弩齐备。夫君便是法力再高强,贸然前去,也难以得胜。万一中了暗算,反为不妙。还是我陪你走一趟吧。” 王丰摇头道:“我若走了,此处还得由你照顾。不妨事的,我的本事你还信不过么。就算打不过,总还是能逃命的。” 叶雪薇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当下王丰祭出本命灵镜,放出护身金光,飞身而起,往兰陵城而去。沿途的煞气在碰到王丰的护身金光之时,无不纷纷退避,完全不发对王丰造成丝毫伤害。 王丰飞身来到兰陵城上,在半空中一眼便看见城内有一名打扮诡异的修士在开坛作法,其气息鬼气森森,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 王丰当即大喝道:“何方邪道,竟敢招来煞气,攻我营寨,不怕天谴么!” 那作法的渡幽真人抬眼看了王丰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继续作法。倒是身旁的雾崖居士和通冥散人仔细打量了王丰片刻,就听通冥散人道:“你就是王丰,数年前便是你杀上了芒砀山,打伤了九山王?!” 王丰点头道:“不错,是我!听你的口气,与九山王很熟?” 通冥散人道:“九山王是我与渡幽真人的师弟!” 王丰闻言,心下暗惊。这九山王背后果然有高人。九山王是地仙巅峰的高手,必定师承不凡。这两位自称是九山王的师兄,也足以佐证这一点。 师兄弟三人都是地仙,足见他们背后的师父必定法力高强。虽说修士因为寿元极长,出现天赋高的徒子徒孙修为强于师父的情况极多,但由徒观师,能调教出不止一个这样的徒弟,必定不是侥幸。三人的师父至少也是老牌的地仙巅峰高手,甚至大概率是潜藏的天仙强者。 王丰心下虽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看了看通冥三人和渡幽真人,点头道:“原来如此!你们既然是九山王的师兄,如今却前来相助张泰,想来是张泰投靠你们了?” 通冥散人笑道:“我师弟扶持的白敖已经灭亡了前朝,夺取洛阳,登基称帝,实乃是天命所归之人。如今天下英雄纷纷来归,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王丰,识相的便早早投降,交出大军,你自己则回山潜修,或许还能保住一命。否则的话,你继续逆天行事,迟早必遭气运反噬,死于非命。到时候身死道消,可怪不得旁人。” 王丰笑道:“你们这些邪魔外道,肆无忌惮地以道法攻杀凡人,造下无边恶业。苍天有眼,又岂会庇护你们?我看你们日后才会遭受天谴,终究会身死道消。不如听我一句,立即停手,就此潜藏起来,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通冥散人闻言,冷哼了一声,道:“嘴硬是没有用的。王丰,今日我师兄渡幽真人开坛作法,招来九幽煞气,定能将你麾下大军尽数击杀。看你又有什么本事阻止!没有了大军,我看你拿什么征战四方!” 王丰闻言,心下暗恨,喝道:“你们敢造下无边杀孽,罪不容诛。我今日便直接出手,取你们性命!”说着,王丰抬手一招,黑白双剑顿时电射而出,往那正在施法的渡幽真人杀去。 渡幽真人此时正在施法,抽不手来与王丰纠缠。旁边的通冥散人急忙抬手招出一面旗幡,放出一道黑光,阻挡黑白双剑。 那通冥散人的旗幡不知是什么宝物,放出的黑光邪气凛然,隐隐有鬼哭神嚎之声传出,十分污秽。黑白双剑的锋锐剑气斩在上面,居然没能一举破开,反被那黑光之中伸出的一只白骨爪子给挡住。 王丰见状,顿时皱眉。当下暗将天蛇星眸祭起,对准通冥散人晃了一下,一道摄魂眸光顿时射出,往通冥散人射去。 那通冥散人见状,身形一闪,化作一团黑烟,躲了过去。 王丰此时担心营寨之中坚持不了太久,当即仗着身穿金芒神甲,并有本命灵镜保护,又身负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和太乙遁甲之术这等旷世神功,毫不畏惧地往城头跃去。 眼见王丰孤身一人,居然敢杀入城中,张泰、王成、赵石、通冥散人尽皆大惊。就听张泰大喝道:“弓弩手,乱箭齐发,射死王丰。” 左右士卒得令,当即张弓搭箭,往王丰射来。王丰身形一闪,瞬移之术施展开来,出现在了渡幽真人身前,抬手一剑,便往渡幽真人刺去。 就见一根黝黑的拐杖突兀地伸了出来,将王丰刺出的剑挡住。 王丰转头一看,出手的却是雾崖居士。那雾崖居士缠住了王丰片刻,通冥散人复又飞了回来,从后偷袭。 与此同时,一直站在旁边的王成忽然张嘴吐出一颗红珠往王丰当头打来。 眼见王丰遭受三方夹击,原本还在施法的渡幽真人也停止了施法,张嘴一吐,一道乌光飞出,照准王丰头颅射来。 第五百五十七章 阵前斗法 几乎在一瞬间,王丰便落入了绝杀之局。 不过王丰却并不慌乱,毕竟王丰拥有护身金光和金芒神甲,都有不错的护身效果,即便遇到围攻,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伤的。 只是那渡幽真人口中吐出的乌光却十分厉害,居然似乎对护身金光具有一定的削弱。尽管这份削弱很有限,但有些时候往往是差上一线,结果便完全不同。 那道乌光射中王丰的护身金光,双方仅只相持了片刻,便即各自破碎。王丰身形不由一顿,身后的通冥散人、身侧的雾崖居士、不远处的王成见状,当即大喜,各自毫无保留地加大法力。 三人的攻击几乎不分先后地落在王丰身上,将王丰打的脑浆迸裂,一头栽倒在地,再无半点动静。 众人大喜,就听通冥散人笑道:“师弟九山王对着王丰极为忌惮,这王丰近些年来也的确是颇负盛名,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还不是被我们师兄弟给杀了。” 渡幽真人也点头道:“不错,也多亏了师父赐下的这幽冥七煞钉,否则我们也破不了王丰的护身金光。” 众人正说之间,忽然一声剑鸣响起。通冥散人回头一看,发现是黑白双剑正在往城外飞去,当即笑道:“这一对飞剑乃是通灵神剑,天下少有,若能得到,无异于如虎添翼,不可放过。” 渡幽真人点头道:“你们去抢夺黑白双剑,我继续施法,招来九幽煞气,一举将城外的敌军击溃。张泰将军,施法灭杀大军,罪孽太重,待会儿九幽煞气冲入了敌军营寨之后,你便立即率军杀出,随后冲营,也让我少些罪孽。虽然我并不怕,但能省些力气,也是好的。” 张泰点了点头,急忙前去调度兵马。 那通冥散人和雾崖居士当即飞身而起,前去追黑白双剑,渡幽真人则回到法坛之前,继续施法,招引九幽煞气。 而那王成则领着几名亲兵前去收王丰的尸体。 不想王成刚刚触碰到王丰的“尸体”,那“尸体”却就忽然消失不见。王成不由惊“咦”了一声,知道不妙,当即回头,欲要向渡幽真人示警。 王成的脑袋尚未回转过来,眼角余光就看见一道剑光升起,璨若星河。那正在法坛之前踏罡步斗的渡幽真人猝不及防,被这一剑枭首,剑气勃发之下,瞬间将渡幽真人的元神绞碎,生机尽数灭绝。 就见王丰显出了身来,再挥一剑,将法坛打坏,上面的所有法器尽数损毁,随后转头看向了王成。 王成吃了一惊,好在他察觉不妙在先,此时见渡幽真人被杀,知道自己不是王丰的对手,当即身体一摇,宛如落叶凌风一般,眨眼退入了后面的一众军士之内。 王丰见状,轻哼了一声,这才纵身而起,出了兰陵城,口中喝道:“张泰,不管你从何处求来援兵,这兰陵城都必将被我攻破。我劝你还是趁早投降,免得以后后悔。言尽于此,你好生思量。”余音寥寥,眨眼已经去的远了。 片刻之后,通冥散人和雾崖居士急急赶回,却见法坛已破,渡幽真人已经陨落,二人不由悲愤不已。通冥散人咬牙切齿地道:“王丰如此狡诈狠毒,居然敢悍然下手,杀我师兄,此仇不可不报。明日对战,必叫他知道厉害。” 却说王丰回到营寨,对叶雪薇道:“张泰请了三个地仙强者前来相助,以我观之,这三人修炼的都是鬼道功法,当今天下,修炼此道而又参与进天下之争的,自然首推九山王。这三人多半便是九山王派来协助张泰的。” 叶雪薇道:“夫君的意思是,张泰已经投向了九山王?” 王丰点头道:“就算没有立即投靠,但此战过后,九山王的势力便已经大举进入了徐州,他们又岂会轻易退走?若此战我们不能得胜,恐怕张泰便只能无可奈何地做九山王的附庸了。” 叶雪薇道:“那该怎么办?” 王丰笑道:“无妨,如今虽然九山王势大,但他的当务之急却是夺取潼关,拿下关中。否则的话,洛阳便时刻处在盘踞关中、并州的方栋兵锋之下。他虽号称三十万精兵,但一多半都被拖在了潼关、河东一线。再加上还要防备幽州、青州、南阳、扬州等地,并留兵镇压地方,真正能抽调出来增援张泰的,恐怕最多不过五万人而已。这些兵马虽然也不算少了,但想要压服我军,却还差的远。而且这五万机动兵力抽调之后,他其他方向一旦吃紧,便将会极为被动。我会传信给幽州的阳武侯薛禄,叫他骑兵佯攻冀州,牵制一下白敖,让其不敢全力增援张泰。” 叶雪薇点了点头,又道:“张泰既然请来了三位地仙,虽然今夜被你斩杀了一位,但只剩下的两位,那也是极大的威胁。如今冰雪天女和巫明月两位道友不再身边,是否要请你们前来,以防不测!”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摇头道:“夷洲那边也不容有失,若是二位道友都调来此处,一旦海外有未知的敌人来袭,抑或是白莲教突然出手,袭击扬州府,那我们可就措手不及了。不过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这样吧,我近来征战,常感觉坐骑不便。便将狻猊调来,它也有地仙实力,危急时刻,至少也是个帮手。” 叶雪薇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 当下王丰写了书信,一封送往幽州,请阳武侯薛禄骑兵,一封送往夷洲,叫狻猊前来助战。 信符送出,王丰当即休息。 到了第二日,因为昨夜有煞气来袭,王丰将所有将士都调集了起来,激发血气、杀气,抵挡煞气,众军的精、气、神都大有消耗,人人都显得疲惫不已。故此王丰今日并不准备出兵攻城,只传令谨守营寨,莫让敌人袭营。 谁知王丰不去攻城,城中的守军反倒出城来到营前挑战。 王丰闻讯,急忙来到辕门处观看。就见张泰居中,左边是王成、赵石,右边是雾崖居士、通冥散人,领着三千精兵,耀武扬威地在营门之前列阵挑战。 王丰当即扬声道:“张泰,你如此兵微将寡,也敢前来送死?” 张泰闻言,笑道:“王丰,你不必口出大言!昨夜你潜入城中,偷袭杀了渡幽真人,情殊可恨!今日我等前来,便是为渡幽真人报仇雪恨。有胆的便出来决战,若是不敢战,便速速撤兵回去,免得贻笑大方。” 王丰笑了一下,转而对通冥散人和雾崖居士道:“两位,昨夜之事的是非曲折自有公论,若非渡幽真人施法招来煞气,欲要害我大军,又何至于殒命当场!生死皆有定数,渡幽真人妄动杀心,反自遭劫,是他咎由自取。二位若是就此退去,尚可保全自身。若再纠缠不清,杀劫临身之时,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通冥散人闻言,呸了一下,道:“姓王的,你不必大话欺我!我修道数百年,岂能反不如你通晓天下气运?如今白敖陛下已经登基称帝,正是天命所归,迟早扫灭群丑,一统天下。你却敢逞凶作恶,违抗陛下,是你在逆天而行。今日我等来此,正是要顺天行事,诛灭于你。” 王丰听了这话,不由哑然失笑,道:“看你浑身气息,煞气森森,分明就是外道旁门,行事诡诈狠辣,却口口声声顺天行事,真是令人好笑。也罢,你既然自恃法力高强,我也岂能怕了你?想要如何比斗,划下道来吧。武艺、道术、神通、阵法,任你来选。” 通冥散人闻言,冷笑道:“大道三千,只要能得到长生,便是正道,哪分什么旁门正门?阴曹地府之中的十殿阎罗,冥界的五方鬼帝,乃至于阎罗天子,尽皆都是鬼修,也没有哪个敢说他们不是正神!姓王的,你的话为免落于下乘了。” 王丰闻言,顿时哑然。认真说起来,通冥散人这话说的并没有错,不管正道、左道,只要能得道成仙,那就都是好道。问题是天道滚滚向前,有利于天道发展的,那才是正道。三界各安其位,各有秩序法度。在冥界修行鬼道,那自然是堂堂正正之道,但在人间,这却是受人所忌之事。鬼修的实力更是会隐隐然受到压制。 而且左道旁门,乃至与邪魔外道之士,大多重修术而不重修心,重修法而不重修功德,行事偏激,全无顾忌,常常倚仗道法,大肆杀伤人命,造下无数恶业。就算不大造恶业的,也对人间并无丝毫补益,天道公正无私,却也有灵感,又岂会喜欢这种人? 通冥散人自己宣称顺天行事,不仅是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而且还有颠倒黑白正邪之感。王丰因此笑道:“通冥散人,究竟谁是顺应天命,谁是逆天而行,暂且不论,毕竟如今天下纷争不断,谁都可以宣称自己是天命之主,别人一时之间,也无法拆穿!不过单只论咱们现在,却不难分出高下。我还是刚刚的话,你既来挑战,便划下道来。我全都接着就是了。” 通冥散人闻言,点头道:“好,既然你快人快语,那我也不多废话。咱们都是修道之士,自然是斗法为上。这两军阵前,双方将士便是见证。咱们也不必有什么约束,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就是,一切以击败对方为胜,你看如何?” 王丰闻言,点头道:“我没有意见!”说着,王丰飞身出营,对通冥真人和雾崖居士道:“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通冥散人道:“对付你,何须二人齐上!”当下通冥真人迈步走出,手持一柄红色弯刀,卷起漫天刀光,往王丰砍来。 王丰见状,抬手祭出黑白双剑,往通冥散人刺去。双方刀来剑往,战了七八个回合,毕竟都是修士,闲暇时候也多少练习武艺,活动气血,那通冥散人数百年练就的刀法居然极为不错,并不落王丰之下。 不过通冥散人毕竟不以武艺见长,比斗之间,暗暗将袖袍一展,一道散发着无尽煞气的水箭顿时射出,往王丰眉心而来。 王丰见状,本待闪身躲避,但瞬间想起自己身后便是自家的营寨,若是躲避,这道满是煞气的水箭射来,必定会伤及麾下士卒。 当下王丰站立不动,伸手在身前一划,混洞旋涡之术施展开来,无边吸力生出,将那满是煞气的水箭吸入旋涡之中去了。 通冥散人见状大惊,道:“你这是什么法术,居然能将我的幽冥法水给吸走!” 王丰笑道:“天下神奇道法极多,我有这门道法,又有什么出奇的!通冥散人,今日两军阵前,若我们放开手脚斗法,恐会伤到双方士卒,不如换个地方,如何?” 通冥散人闻言,却并不接话,反而道:“你领兵攻打兰陵城,我助张泰守城,我们双方本就是以军相争。若非如此,我们根本不会在此时对上。如今不在两军阵前相斗,又去何处?废话少说,继续斗吧。” 说着,通冥散人继续挥刀往王丰杀来,王丰无奈,只得与其对攻。虽然王丰有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这等神功,但为了护住身后士卒,有的时候明知道应该躲闪,却也不能去躲,只得硬碰硬地与通冥散人打。 不过王丰却也并不惧怕这等硬仗,毕竟虽然不能闪躲,但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终究玄妙非常,能够第一时间感应到对手的破绽,反击抵挡之时,每每能正好打在对方的薄弱节点之上,令得对手难受至极。 加之王丰有护身金光,有金芒神甲,还有五行辟魔神梭和混洞旋涡等法宝兵器和法术,就算实在不能躲的时候,硬挡也不怕。 而且王丰的修为虽才分神中期,与通冥散人相差甚远,但黑白双剑乃是通灵神剑,天蛇星眸乃是上古金仙遗宝,混洞旋涡之术乃是海蛇一族最顶尖的秘术,其他法宝神通也都极为不凡,论战斗力早已超过寻常地仙。此时虽然是两军阵前,为免伤及无辜,不敢如通冥散人那般肆无忌惮地用出大规模杀伤性法术,唯恐那通冥散人故意闪躲,使得自己失手用法术伤到普通士卒,平白背上罪孽。但王丰却也因此更加谨慎,全不露半点破绽。 双方斗法两个时辰,不分胜负。那旁边观战的雾崖居士有些不耐烦,正待出手暗算,就见南边天际忽然飘来一朵火云,直往战场这边而来。 第五百五十八章 暂缓攻城 那火云抵达,落到地上,显出一头狻猊的身影,对着张泰之军咆哮了一声,随后张牙舞爪地作势欲攻。 雾崖居士见状,也微微吃了一惊,实在想不到对方居然有一头狻猊。 狻猊乃龙之九子之一,虽然凶恶,却也是神兽,喜爱烟火,对阴邪之物有天生的克制作用。 雾崖居士和通冥散人都是修炼的鬼道之术,虽然二人并非鬼魅,而是活人,但毕竟气息阴邪,对狻猊这样的神兽还是颇有些忌惮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雾崖居士就怕了狻猊,事实上,若是做好准备,雾崖居士甚至敢主动去打狻猊的主意。但现在狻猊明显是有主的,而且就这么当面锣、对面鼓地对上,那可就比较为难了。 最关键的是,这是在两军阵前,修士若是以法术击杀凡人士卒,那可能会有罪孽。但狻猊毕竟是兽类,其修行的道与当今主流的道法不同,并不求化形成人,而是追求血脉纯净,不断进化。这种古老的道,奉行的是丛林法则,不求功德。 不过当今毕竟是天庭主宰三界,天道有灵,这种古老的修行之法受到抑制,若是敢肆无忌惮地行事的话,必会遭到天谴,修行速度和前景都称不上好,所以除了那些洪荒传承的强大血脉之外,其他兽类都基本已经摒弃了这样的修行之法。即便偶有觉醒了一些血脉的,也只是用作辅助,并不以之为根本。 像狻猊这样的神兽却不同,血脉太过强大,一旦激发并进化,实力便能飞速增长,不必每日苦苦练气修行。 这种神兽上了战场,那真是百无禁忌,就算不用法术,只横冲直撞,寻常士卒那也是挨着就死,擦着就亡,根本无法抵挡。 而且有这头狻猊在,自己这边想要拖住王丰,由另一人去对付王丰麾下兵马的打算也立刻落空了。 思及此,雾崖真人顿时失望不已,转而对张泰道:“今日之战已经不会有结果了,再战无益,鸣金收兵吧。” 张泰点了点头,当即鸣金。那通冥散人战了许久,战不下王丰,又知道对方来了一头狻猊,也知道今日难以得胜了,此时听见鸣金,当即虚晃一刀,随后抽身后退。 王丰见状,也不追赶,任其撤走,口中道:“张泰,今日之战你也看到了。无论你向谁求援都是徒劳的,还是趁早投降,早日安定天下吧。” 张泰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不发一言地离去。 王丰收兵回营,将狻猊就安排在自己的中军帐外,随后召集众将商议道:“张泰既然向九山王求援,那么九山王必定不会只派几个修士前来,其后续兵马一定会跟着调动。距离徐州最近的,一路是谯县的驻军,一路是泰山地区的驻军。谯县那边的驻军我兰陵城相隔着徐州刺史的军队,轻易过不来。但泰山却距离此处不远。那里更有五万大军驻守,用以防备青州的赵铭。倒是也能抽调得出足够的兵马来。” 夏山虎闻言,点头道:“不错,白敖那边若要调派援兵,必定会从泰山地区调。泰山之地有五万兵马,但至少也要留下两万人防备青州军,能抽调过来的只有三万人而已。即便加上张泰的兵马,论数量也仅只是与我们相当,甚至还要略少一点。咱们不必惧怕!” 王丰笑了一下,道:“区区数万敌军,我自然是不怕的。白敖的主力此时来不了,正在潼关与方栋激战,他不想着全力剿灭大敌,却贪心不足,反要来徐州插一脚。我看他盛极而衰,就在这一战了。” 郭术闻言,忍不住问道:“听大总管的意思,拿下徐州之后,便要进击中原,争夺天下?” 王丰摇头道:“进击中原还是要慎重,不过咱们拿下徐州之后,深植根基,秣马厉兵,日后无论是攻还是守,都不必惧怕别人。” 夏山虎道:“只是援兵若到,城内守军必定士气大振,只怕若要再破城,将会颇有难度。不如在当道设伏,先将援兵杀个片甲不留。击溃了援兵,城内守军的士气必定大跌,到时候再攻城就容易多了。” 王丰笑道:“九山王实力强横,潜势力极大,虽然这援兵仅只是一队偏师,但军中必定有厉害的修士随行,想要埋伏是极为不容易的。不必担心,只加派哨探,打听敌军援兵到来的日子。我会在他们抵达的同时,将城池攻破,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城破,却无能为力。在他们心神散乱之时,再一举出兵,将之击溃。他的兵马若是在城下战败,这一路逃回泰山数百里距离,真正能逃回去的又能有几人?” 夏山虎闻言,惊讶地道:“大总管有把握破城?” 王丰笑道:“原本我并不想闹出太大动静,不过却不想那九山王却硬要在徐州插一脚。这我岂能容忍他?若让他得逞,日后岂不小瞧了我!这一场战,我必要胜的酣畅淋漓,让他从今往后,再不敢正视于我。” 夏山虎等人顿时都惊疑不定地看着王丰,不知王丰哪里来的这么大信心。 却说张泰等人收兵返回兰陵城,坐定之后,就听雾崖居士道:“想不到那王丰身边居然有一头狻猊,此等神兽进入军中,那是极大的威胁。若不早除,只怕此战难胜。” 王成闻言,皱眉道:“那狻猊终究是被王丰收服了的,难道王丰敢放任狻猊杀伤普通士卒?” 雾崖居士道:“就算那狻猊受王丰控制,但如此神兽,上到战场之上,只需咆哮一声,只怕我军将士便会胆战心惊,士气大跌,无心作战了。” 宛城闻言,沉吟了片刻,道:“可否将消息报给白敖陛下,请他再想办法。” 雾崖居士叹道:“如今我军主力正在潼关、河东一线与方铭激战。方铭身后也有修士支持,实力强悍,又占据着潼关防守,相对容易一些,因此牵制了我们大部分力量,着实抽不出太多人来增援兰陵了。” 王成闻言,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凭借坚城死守了。你们没来之前,王丰也曾率军攻城,双方伤亡……我们虽是防守,却反倒要大一些。不过你们到来之后,我军实力大增,这伤亡比一定能够扳回来。” 张泰也点头道:“只要能再有三万援兵,我军与王丰的兵力便将基本持平。占据防守之利,即便只能将伤亡比维持在一比一,也足以耗死王丰,逼得他最终退兵了。” 通冥散人道:“不错,如今便是以人换人,逼退王丰。此人虽才分神境界,但一身道术神通却是惊人的强悍,观此人行事,除了在当年领兵欲要打通运河之时,折戟沉沙,败过一场之外,其他时候都是战无不胜。连战连捷之下,他全军上下的士气将会越发旺盛,渐渐养成舍我其谁的必胜信念。我们若能在这兰陵城下逼退王丰,必将大大挫折其锐气,只要打灭了其麾下士卒对他的必胜信心,日后他再想将军心士气凝聚起来,那可就不容易了。故此,我认为,此战即便伤亡大些,那也是值得的。” 雾崖居士闻言,也点了点头,转而对张泰道:“我军从泰山调派兵马前来增援,这数百里距离,非是一日能够到来。在援兵抵达之前,还要依靠张泰将军来把守城池了。张泰将军,你可一定要尽全力,不要我军尚未抵达,你就将城池丢了。” 张泰道:“放心吧!如今全军将士都知道援兵即将抵达,军心十分稳定,不会轻易崩溃的。那王丰想要破城,绝不会那么容易。至少坚守个十天八天的,不成问题。” 雾崖居士点了点头,道:“调泰山驻军前来增援的命令是昨日下发的,当日便能送到泰山。他们克日起兵的话,按照路程来算,七八日内,必会抵达。张泰将军只需坚守七八天,便可以了。” 张泰闻言,心下一惊。其实泰山距离兰陵并不远,虽是正常行军,自然需要许多时日,但若是星夜兼程,赶来救援的话,三五日也就够了。毕竟救兵如救火,那是片刻也不能延误的。但如今雾崖居士却说援兵要七八日才能抵达,这分明就是想要用自己的军队去与王丰对耗啊!等到双方都打的精疲力尽的时候,援兵才抵达战场,自然便能迅速奠定胜局。 但在这之前,自己麾下的兵马恐怕就要损失惨重了。如今兰陵城中本就只有一万六千余人,都是张泰和赵石的兵,洪猛全军覆灭,自己也战死,王成虽未战死,但麾下兵马也死伤殆尽,仅剩数百人,根本帮不上忙。 而王丰军队的战斗力,自己却是见识过的,即便是守城,伤亡却反比对方大。若是王丰全力攻城的话,恐怕自己这边每日的伤亡都将过千,七八日下来,只怕伤亡将会近万。到了那时,自己还能有几分实力?即便援兵到来,最终击退了王丰,自己也没有足够的筹码和白敖讨价还价了。到时候人家要吞并自己,自己也没有实力说不。 这可真的是如赵石所说的,前门拒狼,后门进虎啊! 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自己还要倚仗援兵的帮助,再加上雾崖居士和通冥散人就在自己身边,若是自己表露出不满,只怕他二人便会直接出手,取了自己性命了。 而且那王成看起来,似乎也与雾崖居士、通冥散人十分熟悉,如今看来,这王成多半早就已经是白敖的人了。说不定他的道术就是从他们那里学来的,他当日撺掇我向白敖求援,也是存了私心的。罢了,我身为一军之主,总不能直接投降王丰,求援也是无奈的选择。至于日后该如何面对白敖,那还是等击退了王丰之后再说吧。当日那王成也说的对,即便要依附别人,也要找一个最强的。否则的话,日后岂不是还得再败,再投降一次! 现在看来,白敖的实力的确是最强的,日后夺取天下的几率最大。自己原本就没有称霸的实力,依附白敖,倒是并不算亏。 思及此,张泰顿时放平了心态,点头道:“仙长放心吧,我一定坚守到底,绝不会让城池被王丰攻破。” 当下张泰当着雾崖居士和通冥散人的面,安排了防务,将全军分为两部,一部防守一天,轮流休整。并下了死命令,全军务必死战,绝不可以畏战后退,否则军法从事、 雾崖居士和通冥散人见状,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张泰率军登上城头,准备迎接王丰的进攻。谁想这一天王丰仅只是率领了少量兵马前来挑战,却并未攻城。 到了第二日,王丰依旧没有攻城。第三日,王丰还是没有攻城。 张泰见状,心下松了一口气之余,也颇为疑惑,对众人道:“按理说几位仙长到来,那王丰应该知道我已经向陛下求援了,援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抵达。他若想破城,该当趁着援兵未到,全力进击才是。为何却反而不慌不忙?这其中必有缘故。” 王成闻言,想了想,忽然面色一变,道:“莫非他准备先打援兵?兵法有云:外无必救之兵,则内无必守之城。倘若被他先击溃了我们的援兵,此城也终究把守不住啊!” 雾崖居士闻言,笑了一下,道:“我援兵到来也不会不做半点防备。军中尚有一位师弟随行,王丰伏击我军,那是不可能的。而若是正面对战,他的伤亡也未必就会小了。到时候他伤亡惨重,还怎么攻城?” 王成闻言,这才略微放心。 此后数日,王丰都未攻城,只每日率领些精兵来到城下挑战,与雾崖居士和通冥真人斗了几场,居然都占了上风。 如此过了七日,探子来报,说敌军从泰山来的援兵已经距离此处不足五十里,算算时间,明日午后就见抵达。 王丰闻讯,当即传令火头营杀猪宰羊,让全军将士饱餐一顿。次日一早,将大军调出营外,来到城下列阵完毕,先上前劝降,那张泰自然拒绝。 王丰当即回转本阵,抬手取出了一百支雷音烈火箭,交给重弩兵,道:“三十支为一组,先放一组,看城内守军能否抵挡的住。” 第五百五十九章 攻破兰陵 三十架重弩依次上弦,照准城中怒射。只听轰隆之声不绝,城墙被宛如无数雷霆击打,瞬间将站在这一面城墙上的三千守军洗的干干净净。 随后王丰一声令下,前锋当即攻城,很快便架起云梯,冲上了城头。 此时张泰等人都被城上的情况吓呆了。原本张泰将手中的一万六千余人分为两部,每部八千余人,轮流守城。今日眼见王丰在城下列阵,很明显是要攻城,故此张泰在其余三面城池各只留了一千人,其余五千兵马都派到了对敌的这一面,其中三千人上城作战,剩下二千充作后援,随时补充增援。 却不想王丰尚未正式攻城,只放出数十支弩箭,便将城头血洗了一遍,三千守军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便即全部死绝。张泰当时就在城头指挥,若非身旁的雾崖居士见势不妙,拉着他先一步遁走,只怕此时也已经被打成一团焦炭了。 饶是捡了一条命,张泰却已经被吓得魂飞天外了。半晌说不出话来。雾崖居士见状,急忙喝道:“张泰将军,敌军已经开始攻城了,快派兵上城防守啊!” 张泰闻言,呐呐地看着雾崖居士,眼神木木的,全无半点神采。 雾崖居士知道张泰被吓丢了魂儿,急忙又连叫了数次,那张泰“啊~啊”了几声,这才回过神来,对略有些茫然地对雾崖居士道:“仙长,你说什么?” 雾崖居士道:“敌军已经攻城了,你快派兵上城防守啊!” 张泰“哦”了一声,转头看了看城上,却仍旧半天没有动静。 雾崖居士大急,喝道:“张泰将军,切莫迟疑,再迟上一会儿,敌军就真的进城了。” 张泰闻言,呐呐地道:“敌军的弩箭如此厉害,我三千精兵尽皆一瞬之间战死,若再派兵上城,万一他们再发弩箭……,城中这万余兵马,禁得起几次?” 雾崖居士道:“张泰将军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畏战了?援兵今日便可抵达,你只要再坚持半日,此战便是我们胜了。” 张泰迟疑地道:“就算援兵抵达,又有什么办法能抵挡王丰的弩箭?此等威力惊天动地的弩箭,恐怕绝不在前朝镇压天下的震天引雷霹雳箭之下。看王丰今日一下子就用出了这么多,可想而知他手中的弩箭必定还有不少。我们就算有再多的援兵,又岂能打得过他?” 雾崖居士闻言,心里也认同张泰的话,但面上却一脸正色地道:“张泰将军此言差矣!天下唯有德者居之,所谓在德不在力,此乃圣人古训。前朝有禁空箭、震天引雷霹雳箭、金芒神甲等利器,不也一样被灭了。可见气运所钟,正在我军。他王丰便是侥幸得了一些威力巨大的军械,也必定不能长久。张泰将军,只需再死守半日,援兵便可抵达。我料王丰手中的弩箭也绝不会有太多,到时候里应外合,必可一举击破王丰,保住这兰陵城。” 张泰闻言,仍旧迟疑。在他看来,王丰既然一下子毫不吝啬地射出了数十支弩箭,那么他手中的弩箭便绝不会少。这等弩箭一轮齐射,城上便是有再多的兵马也要死绝。 自己麾下兵马已经不多了,又能禁得起几轮弩箭射击?恐怕根本坚持不到援军抵达,自己的兵马就见伤亡殆尽了。到时候援兵眼见不妙,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了,可自己失去了所有军队,岂不成了孤家寡人?就算到时候跟着雾崖居士去洛阳投效白敖,只怕也不会受到看重。 那张泰能在乱世之中称雄一方,也不是笨人,知道若是直接拒绝雾崖居士的话,恐怕会惹的他不喜,当下道:“仙长请听我说,敌军弩箭威力太大,我们死守城头是不可取的。以我之见,最好的办法是与对方混斗在一起,打滥战。这样混战之下,敌我混杂,他便不敢再放弩箭了。” 雾崖居士闻言,沉吟了片刻,点头道:“此言倒也有几分道理!你的意思是想要放敌军入城,与他们在城内恶斗?” 张泰点头道:“只有这样,才有抵挡住他们,等到援兵抵达的希望!” 雾崖居士权衡了片刻,道:“好,既如此,那便依你。只是城破之时,守军士气往往大跌。就怕大军震恐之下,坚持不了多久。” 张泰咬了咬牙,道:“这样吧,请两位仙长率领此处的二千兵马暂时抵挡敌军。我这就回去调其余兵马,也不管是否当值了,今日全军压上,与敌军决一死战。” 雾崖居士和通冥散人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快去快回。” 张泰当即反身,快速离去。 此时王丰已经亲自率领这前锋杀上了城头,顺着石阶梯来到城门之后,从内将城门打开,城外的大军顿时呐喊着一拥而入。 兰陵城虽不算小,但也着实算不上大,平日里看起来宽敞的街道在涌入了大军之后,便显得拥挤不堪了。 雾崖居士和通冥散人领着兵马冲上街道,瞬间与王丰之军混战在了一起。 在城内巷战,便如狭路相逢,兵多的优势一时之间体现不出来。双方最初的时候居然打的难解难分。 雾崖居士被狻猊缠住,通冥散人被王丰缠住。叶雪薇则仗剑掠阵,但看敌军之中若有修士出手,便飞剑斩杀。 如此过了两刻钟,城内守军支撑不住,开始节节败退。 危急时刻,张泰率领这数千兵马到来,这才终于稳定了局面。双方又鏖战了一个时辰,王丰麾下的弩兵将重弩搬进了城,但见敌军密集之处,便放雷音烈火箭。虽然前后仅只放了三箭,杀伤敌军不过数百,但却击散了敌军的集合,打乱了对方的部署,打灭了其士气。 敌军组织不起有效的攻击,越发的伤亡惨重。很快便岌岌可危起来。 张泰见状,咬牙道:“赵石麾下尚有数千兵马,我这就去叫他来援。反正敌军已经进城,其余各门都不必再守了。” 当下张泰便要去寻赵石。正在此时,就见王成来报,说赵石领兵打开西门,逃走了。 雾崖居士闻言大怒,道:“此贼如此行事,真是目光短浅!这天下迟早是我军的,他又能逃到哪里去?便是此时逃了,等王丰夺了兰陵城,依然会起兵追击,他又如何能逃得掉?” 张泰也焦急万分,道:“张泰逃了,我们只恐再也坚持不了多久,该怎么办?不如我们也撤吧,兰陵城就算保不住,我们还可退到别处去。我虽兵微将寡,但手中却也并非只有一座兰陵城。咱们逃到别处城池,会合了援兵之后,再与王丰论个高低。” 雾崖居士和通冥散人闻言,迟疑着点了点头,当即便要撤退。 王丰见状,大笑道:“通冥散人,不要走。咱们尚未分出胜负呢!” 通冥散人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王丰,只专心和雾崖居士一道,护着张泰的兵马撤退。 王丰如何肯舍?忙挥军杀了过去。 正追击间,王丰的本命灵镜忽然查看到那王成悄悄施法出了城,往北而去。顿时心念一转,对叶雪薇道:“王成鬼鬼祟祟而去,必定是去通知敌方的援兵,叫他们改道去往别处。他这一去,必要坏我大事。你可立即追去,将其制住。以免节外生枝。” 叶雪薇闻言,当即驾剑遁而去,于十数里外,将那王成截住,一剑斩杀。 那王成死后,肉身居然迅速腐烂,很快化作一堆白骨。 这边王丰领兵追击张泰的败军,很快将之驱赶出城。到了城外,王丰便基本放开了手脚,并无什么顾忌地施展道术与通冥散人争斗,很快将通冥散人压制在了下风。 那雾崖居士见通冥散人几番险象环生,欲要前来增援,却又被狻猊缠住,根本无力相助。王丰催动黑白双剑,一手持天蛇星眸,一手持分光剑,倚仗着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的玄妙,每每将通冥散人逼得手忙脚乱,交战这一段时间,身上携带的法宝等物已经基本消耗殆尽,只有随身的一两件强悍法宝兵器尚在。 眼见再战下去,通冥散人便极有可能丧命。雾崖居士也跟着急了,大喝道:“通冥散人,咱们走。没得为了这些败兵,反倒搭上咱们自己。” 通冥散人闻言,当即奋力一刀,劈退黑白双剑,随后纵身一跃,化一道黑烟而去。 那雾崖居士也不恋战,跟着化一道黑烟而去。 王丰见状,当即飞身而起,对着一心逃跑的张泰喝道:“张泰,你看到了吧。这些旁门左道之人根本就是毫无信义的。你指望他们,却是错了。我再劝你一句,就此投降,免得一死。” 那张泰闻言,身形顿了一下,随即便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逃跑。一边跑,一边在心下盘算:现在穷途末路,被追的如同丧家之犬。此时投降,全无半点体面,日后去了,也难以身居高位。不如逃到下一座城池,收拾妥当,观望一下形势。若是泰山来的援兵被击败而退,我再从容投降不迟。 正盘算间,忽然张泰觉得胸口一阵巨疼,低头一看,顿时变了脸色。却见胸前插着一根箭矢。那箭矢从后背射入,从前胸透出,露出一截寒光闪闪的箭头。 却是王丰眼见张泰冥顽不灵,“誓死不降”,故此索性成全了他,用战场上摄来的弓箭,从背后将张泰射杀。 那张泰一头看着胸前的箭矢,苦笑了一下,随后一头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张泰一死,其麾下兵马失了统领,当即做鸟兽散。王丰急令夏山虎、祝由二人分兵擒拿众败逃之兵,随后自己则和狻猊一道,飞身而起,往北追击雾崖居士和通冥散人而去。 那雾崖居士和通冥散人逃走,一路往北,欲要与从泰山来的援兵汇合。不想行到半途,就见前面一道剑光落下,阻住去路。 雾崖居士定睛一看,顿时吃了一惊,道:“王丰,你怎么会跑到了我们前面!” 王丰笑道:“你们都是修成地仙境界多年的高人,难道没有听说第二元神之术?” 通冥散人讶道:“在我们面前的,难道是你的第二元神?” 王丰笑道:“事实上,刚刚的才是第二元神,我是本尊。” 通冥散人闻言,点头道:“原来如此。你处心积虑,再次等我们,是想做什么?莫非还想将我们二人都给留在这里么?” 王丰笑道:“有何不可?” 通冥散人道:“你有这个本事?若你真的能以一敌二,将我们击杀,又何必等到今日?” 王丰笑道:“今日良辰,正好送你们上路。” 通冥散人闻言,冷哼了一声,道:“你是想拖时间,等你的第二元神过来吧!废话少说,我们这就要走,看你如何阻拦!” 说着,通冥散人和雾崖居士再次化黑烟而走。王丰见状,抬手祭出灭魔弩,上好一支禁空箭,照准二人,正要射出。却见二人急急忙忙地收了遁法,落到地上去。 王丰见状,当即收了弩箭,虽通冥散人笑道:“你们两个倒是飞遁啊?怎么不跑了?” 通冥散人恨恨地道:“你手中怎么会有禁空箭?这是前朝才能打造的利器,应该已经尽数用完了才是。就算还有几根存留,也不该在你手里。” 王丰点头道:“不错,历来只有朝廷和各州刺史才有权利动用禁空箭,但我机缘巧合,当年为先帝办事,获得了几支禁空箭。这数年一来,总算没有兼职用尽。” 通冥散人哼了一声,道:“就算你有禁空箭又如何?我们二人便是不飞遁,与你决战,你也未必能胜。” 王丰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废话了,打吧!”说着,王丰抬手招出戮神刀,往二人砍去。 通冥散人招出乌黑宝刀,雾崖居士招出幽冥杖,与王丰相斗。战了几个回合,那雾崖居士陡然张嘴,放出一道黑光往王丰射来。 这是雾崖居士采九幽煞气和冥土幽光合炼而成的一门独有法术,名叫幽冥光煞,一般修士中了这门法术,便会浑身奇痒,不停抓挠,最终将所有皮肉尽数抓破。 但这还不是尽头,皮肉尽破,肉身崩坏之后,元神便会跟着继续痒起来,宛如百爪挠心,直到七日七夜之后,便连元神也崩坏,只能转世重生。而因为元神受创,即便转世,也多半会成为傻子,再无重修得道的可能。 端的是歹毒无比。 第五百六十章 玉笛仙翁 王丰见状,却不慌不忙,本命灵镜当即祭出,放出水月镜光,对着那幽冥光煞一扫。那幽冥光煞顿时扫的转换了方向,折射向了旁边的通冥散人。 这一下来的突然,猝不及防之下,通冥散人顿时中招,被幽冥光煞射中,瞬间疼的大叫一声,手上再也维持不住法力。 趁着通冥散人中了暗算,无力自保之际,王丰当即一闪身,将早已准备好的瞬移之术施展开来,瞬间出现在通冥散人身前,手中戮神刀一挥,顿时将通冥散人砍成两段。 那通冥散人当场陨落。雾崖居士见状,吓得不轻,不敢恋战,当即转身逃遁。 王丰看见,抬手一指,混元绝灭灵光指顿时射出,化一道炫白的光芒射中雾崖居士的后背,那雾崖居士连一声都没有发出来便即身体炸裂,死于非命。 连杀两名地仙,王丰浑身法力也部耗尽,当下施展九息服气之术,恢复了法力之后,这才转而继续往北,来到一处长满密林的山坡处。 叶雪薇早已在此等候,对王丰道:“从泰山地区来的援兵已经距离此处不到十里了。不过对方军中应该也有修士,我们很难伏击。” 王丰道:“三千骑兵是否已经就位?” 叶雪薇道:“已经绕远路去到了敌军侧后三十里处,一旦我们这边打起来,骑兵只需半个时辰便能赶到。而若是敌军就此后撤,骑兵也能立即截断其退路。” 王丰点了点头,道:“那就没有问题了。走,尽起大军,咱们朝着敌军迎上去,主动求战。” 随着王丰一声令下,早已伏在林中的两万兵马当即依照队列走出密林,当道列阵,随后往前推进。 十里距离在战场上已经算是很近了,敌军斥候原本都被林中的幻阵欺骗,没有发现伏兵。但现在大军出林,斥候又岂能还看不见? 探马飞报回敌军本阵,敌军在瞬间慌乱之后,很快停下脚步,原地列阵等待。 不多时,双方军阵靠近。就见敌军之中行出了一名黑衣道者,手持一根白玉笛,对王丰稽首道:“对面领兵的可是王道友?” 王丰稽首还礼,道:“正是。不知尊驾怎么称呼?” 那黑衣道者答道:“贫道乃太行山玉笛仙翁庄千古!王道友,听闻你正领兵攻打兰陵城,连日未下,怎么会到了此处?” 王丰笑道:“区区一座兰陵城,何难攻克?今日一早,我已经将城池拿下了。张泰、王成、通冥散人、雾崖居士等相继殒命,只有一个赵石见机的早,先一步溜了。庄千古,你想领兵来援兰陵城,只怕不但是白跑一趟,还是自投死路!” 玉笛仙翁闻言,皱眉道:“王道友,你我都是追寻天道的修士,何必轻易说一个死字?咱们苦苦修行,为的是长生久视,逍遥天地间,可不是那些轻生死的莽夫。” 王丰笑了一下,道:“仙翁这话说的极对。既然如此,仙翁何不及早抽身而走?你放心,你若此时退走,我绝不追赶。” 玉笛仙翁闻言,摇头道:“白敖陛下叫贫道护持着大军到来,贫道岂能就此退走?王道友,我军此来,为的是救援兰陵城。如今城池既然已经被你攻破,那自然便没有了再救援的必要。我军会立即撤走,不对贵军有任何攻击的举动,如何?” 王丰笑道:“仙翁,你这话就说的天真了。原本我攻打兰陵,不与你们相干。是你们自己横插一脚,寻上门来与我为难。如今见势不妙,你就想走,哪有那么容易?若我此时放你走了,日后你重整旗鼓,又率领着这支兵马前来与我敌对,我岂不是放虎归山?” 玉笛仙翁道:“不然,我军足有三万之众,尽皆精锐。你想要将我军击败,一口吃掉,只怕自己也将会损失不小。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划不来啊!” 王丰摇头道:“仙翁此言差矣!上了战阵,又哪有不死人的?此时必要的损失,是为了这天下尽早的安定,哪有什么划不来的?” 玉笛仙翁道:“这么说你是一定要战了?” 王丰道:“仙翁也可以率军投降!我保证,只要你肯投过来,我一定重用,绝不亏待。” 玉笛仙翁闻言,摇了摇头,道:“贫道曾经受九山王之恩,不能不报。若非如此,也不会下山沾惹红尘了。罢了,既然王道友不肯罢手,那就只有斗上一场了。不过两军相争,必定死伤惨重。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王道友也是修道之人,想必也不愿意看到血流成河吧!不如这样,我们二人斗法一场,如何?若是贫道侥幸胜了,王道友便领兵离去,不再追击我等。” 王丰笑道:“那若是我胜了呢?” 玉笛仙翁道:“贫道虽受九山王之托,白敖陛下之命,前来护持大军,但其实领兵大将另有其人。我也做不得大军的主。这样吧,若王道友胜了,贫道便死在道友手里,那便罢了。若侥幸生还,也就算是还了当年九山王的恩情,从此回山潜修,再不与参与红尘之事,如何?”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暗自思量道:这玉笛仙翁看起来似乎颇为正派,不像是邪门外道之人。他若是躲在大军之中,施法攻击我军,那倒也是个麻烦。既然他要斗法,我何不同意了他的。到时候击败了他,逼他回山。一来敌军便少了一个助力,日后我军进击中原,难度自然降低。二来听他的语气,似乎也不愿意与九山王搅合在一起,斗法之时,说不定他会留手,那么此战岂不是白捡的胜利? 思及此,王丰当即点头道:“既然仙翁要斗法,我岂能推拒?这两军阵前难以施展,我们去半空中相斗,如何?” 玉笛仙翁点头道:“贫道正有此意!”当下玉笛仙翁飞身而起,来到半空,手中白玉笛一扬,拜了个迎客的招式,对王丰道:“王道友,请赐教!” 王丰笑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当下王丰招出戮神刀,也纵身而起,来到半空,挥刀往玉笛仙翁砍去。 玉笛仙翁手中的白玉笛微微往前一点,正中戮神刀的刀面,将戮神刀荡开。随后玉笛仙翁左手的袖袍展开,从中飞出三点星芒,直往王丰射来。 王丰见状,微微吃了一惊,装作猝不及防,被那三点星芒射中,身体当即从半空中落了下去。 两军将士,尽皆惊呼。不同的是,敌军的惊呼声中饱含惊喜,而王丰军中的惊呼声中,却是惊慌。 那玉笛仙翁也没有料到王丰居然这么不经打,才一下子就着了道,正纳闷间,忽听脑后恶风响起,当即朝前一滚,以一个狼狈到了极点的姿势逃脱了身后的一刀偷袭。 回头一望,那站在半空,手持戮神刀偷袭的,不是王丰又能是谁? 玉笛仙翁再低头看看,那掉落下地的却仅只是一个桃木人偶,当即惊讶地道:“人偶替身之术!王道友的手段果然不凡!” 王丰笑了一下,得势不饶人,手中戮神刀朝着玉笛仙翁继续劈下。就见那玉笛仙翁狼狈地避让了几下,忽然身形一晃,幻化出了三个身影,三个身影又再次一晃,复又化作九个身影,从四面八方朝着王丰扑来。 这九个身影个个气势十足,根本分不清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九人齐上,若是旁人,必要手忙脚乱,进而被其趁机攻击得手。但王丰却不慌不忙,手中戮神刀朝着左上的那个玉笛仙翁一刀劈下。 那玉笛仙翁面色一变,急忙抽身后退。其余八个玉笛仙翁杀到王丰身前,被王丰手中戮神刀的刀气一震,顿时都化作虚无。 就听那退走的玉笛仙翁道:“你怎么知道贫道的真身是哪一个?贫道这门幻影分身之术,自炼成之后,多次施展,从没有人能识破。你是怎么一眼看穿的?” 王丰笑了一下,之所以能直接找到玉笛仙翁的真身所在,一来是王丰有心如明镜的神通,二来是王丰身负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临敌之时,每每能生出神秘莫测的感应,直指对方的弱点要害。 刚刚王丰便是有强烈的直觉,觉得左上的玉笛仙翁才是真身,其他都是幻身,无威胁,故此不管不顾地一刀劈下,果然破了对方的法术。 当然,即便王丰感觉错了也没有太大关系,毕竟王丰有护身金光、金芒神甲,硬抗记几下地仙高手的攻击并无问题。最多被打的难看一点,但却并没有生命危险。 因此王丰才敢于一赌。 但现在玉笛仙翁与王丰分属敌对,王丰自然没有理由对玉笛仙翁详细解说这些,当下道:“仙翁,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看能否难倒我。” 玉笛仙翁闻言,皱了皱眉头,道:“既如此,王道友试一试贫道的醉神引!” 说着,玉笛仙翁将手中白玉笛放在嘴边,呜呜呜地吹了起来。瞬息之间,天地一边静谧,那笛音似乎很轻,却又十分清晰,宛如从九天之上飘下来的仙乐,即便王丰先有了准备,封闭了听觉,但悠扬的笛音依旧“听”的清清楚楚。 这笛声空灵如仙,却又缠绵悱恻。王丰只觉得自己一时自由自在,翱翔九天。一时又悠游林下,无烦恼。一时高坐九霄,俯瞰三界。一时又有娇妻美妾,富贵无双。 凡是心底里所有的美好,只要能想的到的享受,笛音都能给你带来。 心想事成!真不愧是叫醉神引,这一曲笛音,果然是神仙听了也要迷醉。 王丰只觉的心神舒泰至极,有种沉醉其中,无可自拔的感觉。随着王丰的沉醉,一股诡秘的气息从王丰的识海升起,渐渐弥漫开来,很快就要充塞整个识海,将之占据。 正在此时,王丰识海之中忽然大放光明,一面古朴的灵镜突然升起,放出无限金光,照遍识海,将侵入其中的所有诡异气息一扫而光。 识海中一片清明,王丰顿时从轻微的沉醉中醒悟了过来,不由暗叫厉害。 其实刚刚王丰自我感觉是十分清醒的,虽然知道这笛音有异,但却总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心头虽涌起了种种美好的享受,但偏偏自我感觉自己似乎能超脱出来。那是一种一边在沉迷于享受,而一边又自我感觉心态极好,一切都在掌握之,随时可以挣脱出来的感觉。 但那其实却是一种错觉。这醉神引的妙处,就在于它一边勾起你心底最美好的想象,一边又给你错误的暗示,让你以为你在冷眼旁观,一切都尽在掌握。 一边让你享受,一边让你膨胀! 笛音却是不知不觉之间,悄悄入侵你的识海。等你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制住了。 好在王丰的本命灵镜本就是从识海中所生,在王丰自己的识海之中,这灵镜就仿佛是开天辟地的至宝,那是无敌的存在。有灵镜镇压着识海,任何鬼蜮手段都难以得逞。 此时王丰消除了笛音的影响,面上却不动声色。 正在此时,王丰识海之中忽然大放光明,一面古朴的灵镜突然升起,放出无限金光,照遍识海,将侵入其中的所有诡异气息一扫而光。 识海中一片清明,王丰顿时从轻微的沉醉中醒悟了过来,不由暗叫厉害。 其实刚刚王丰自我感觉是十分清醒的,虽然知道这笛音有异,但却总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心头虽涌起了种种美好的享受,但偏偏自我感觉自己似乎能超脱出来。那是一种一边在沉迷于享受,而一边又自我感觉心态极好,一切都在掌握之,随时可以挣脱出来的感觉。 但那其实却是一种错觉。这醉神引的妙处,就在于它一边勾起你心底最美好的想象,一边又给你错误的暗示,让你以为你在冷眼旁观,一切都尽在掌握。 一边让你享受,一边让你膨胀! 笛音却是不知不觉之间,悄悄入侵你的识海。等你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制住了。 好在王丰的本命灵镜本就是从识海中所生,在王丰自己的识海之中,这灵镜就仿佛是开天辟地的至宝,那是无敌的存在。有灵镜镇压着识海,任何鬼蜮手段都难以得逞。 此时王丰消除了笛音的影响,面上却不动声色。 第五百六十一章 大获全胜 玉笛仙翁被王丰一脚踹翻在地,跌的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站起身来,却见前面一个王丰,手持戮神刀,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后面也有一个王丰,手持分光剑,也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半空中还有一头狻猊,对着自己张牙舞爪。 玉笛仙翁知道自己已经败了,若敢不认,前后两个王丰,外加一头狻猊,一定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当下只得叹了口气,道:“这是第二元神?想不到王道友修行日子不长,却炼成了这么厉害的本领,真是令人惊叹。贫道败了,这就回山潜修,再不参与俗世之争。若违此言,愿受五雷轰顶而亡。” 王丰见玉笛仙翁发下了誓言,顿时点了点头,让开道路,道:“既如此,道友便去吧。只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誓言,不要违背了才好。日后等天下安定,我说不定也会去太行山寻道友论道谈玄,到时候道友可切莫将我拒之门外才是。” 玉笛仙翁闻言,笑了一下,道:“王道友道术玄奇,若能与你谈玄论道,必是人生一大快事。真有那个时候,贫道必定扫榻相迎,又岂能闭门不纳?”说着,玉笛仙翁战旗身来,朝着王丰打一稽首,随后轻叹了一声,驾遁术而去。 王丰见玉笛仙翁去的远了,这才又反身回了自家军阵。叶雪薇见状,对王丰道:“那玉笛仙翁看起来不像恶人。他今日战败而走,舍弃大军,只怕日后此事将会给他造成心魔,影响其修为。” 王丰闻言,微微点头,道:“日后的事,日后再说。今日能逼退他,此战的难度将会大降,减少无数杀戮。就算这是两军交战,其中并无功德降临,但减少杀戮,终归是件好事吧!两军将士及其家属,若能在此战之中活下来的,都该领他几分情才是。” 叶雪薇点头道:“不错!不过他退走的并不心甘情愿,若非夫君击败了他,他又岂能走?所以这份情不该给他,原该给夫君才是。” 王丰闻言大笑,道:“我身为将领,护着自家将士那是应该的。至于敌军将士,若能不恨我,那我就要烧高香了,还说什么恩情?”言罢,王丰骑上狻猊,行到两军阵前,高声劝降道:“对面的将士们听着,兰陵城已破,张泰已死,你们已经失去了此次行动的目标,且被我分兵堵截在了这里。外无援兵,内无粮草。战则必败,何不早降?” 就见敌阵之中一阵沉默,并无人应答。 王丰连叫几遍,都没有回应,当下道:“是战是降,痛快地给句话。如此沉默不言算什么?” 敌阵之中依然没有回应,但王丰却注意到,对方军中传令兵往来,众军接到命令之后,分明都尽皆握紧了兵器,眼神寂然。 这应该是敌将已经决定死战不降了。 王丰顿时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这才喝道:“既然不说投降,那就是要战了?很好!既如此,我倒要叫你们知道厉害。” 当下王丰转身回阵,叫重弩兵将弩车推了出来,安放了一支雷音烈火箭。王丰亲自监督,指示着弩兵瞄准了对方军阵之中用辎重车临时围起来的“寨栅”。 弩弦一松,那箭矢宛如流星一般飞出,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将那寨栅轰塌了一大截,把守寨栅的士卒死伤一大片,粗略算来,不下数百人。 这数百人的伤亡,相对于数万大军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对士气的打击却是极大的。因此这就意味着,对方可以凭借这等威力巨大的弩箭砸开自己这边的营垒,打散自己这边军阵。 两军交战,自己这边结不成军阵,那还怎么打?一定是必输无疑啊! 眼看着被雷音烈火箭射过的地方一片狼藉,受伤的士卒在不停地发出凄厉的惨叫,对方军中的士卒们都变了脸色,知道此战是必败无疑了,硬拼下去,自己恐怕性命难保。故此都心中惴惴不安,不停地拿眼睛看向自己的领兵将校,同时眼光四顾,悄悄地寻找退路。 此时,王丰复又坐着狻猊走到了两军阵前,高声道:“对面的将士们,你们也看到我军弩箭之威了!像这样的弩箭,我军中还有成百上千支。兰陵城的城头就是被这种弩箭轰平的,也因为此,我军才能仅用了不到半日时间,便将城池夺下。你们都是血肉之躯,便是有数万兵马,又能抵挡得了几支弩箭?听我一言,就此投降吧!若在负隅顽抗,那可就真的要败亡于此地了。” 对方的士卒们顿时都军心浮。然而王丰等了片刻,敌军之中依然没有人出来表态。 当下王丰轻叹了一口气,道:“对面的将士们,我不可能一直与你们耗下去。若你们再不投降,一刻钟之后,我军便将发动攻击。在我军攻击之时,尔等若是弃械抱头,蹲地投降,我军便绝不下杀手,尔等自可保住性命。若是挥刀反抗,则休怪我军格杀勿论,言尽于此,尔等自行保重。” 言罢,王丰反身回了本阵,叫弩兵将二十架重弩一字排开,全都上好弓弦,安放好弩箭,寒光闪闪的箭头对准敌军军阵。 眼见王丰做好了进攻的准备,敌军将士越发慌乱了起来。片刻之后,只听对面战鼓敲响,鼓点激烈,居然是在催促进兵。 王丰听了对面鼓响,顿时大为惊讶,道:“敌军此时败局已定,既不逃跑,也不坚守,反而发动进攻,这是什么意思?倒是叫我纳闷!” 叶雪薇道:“或许是对方主将知道败局已经,又不愿投降,故此干脆孤注一掷,挥军进攻,以求死的壮烈?” 王丰闻言,叹了一下,道:“若真是如此,那他倒是个忠义之将!”当下王丰便欲下令,全军出击,与敌军展开对攻。 正在此时,忽见对方后阵乱做一团,惊慌咒骂之声不绝。敌军好好的一座大阵,顷刻之间便旗幡散乱,不成样子了。 正在进攻的敌军士卒一下子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境,有的头铁的继续进攻,而更多的则是站在原地,双眼茫然地前后观望,还有一些乖觉的,转身就跑。 王丰见状,用灵镜一扫,顿时惊得呆了一下,原来刚刚被王丰评价为“忠义之将”的敌军主将,居然在传令前军出击之后,自己率领后军逃跑了。 再敲响战鼓的时候逃跑,这员敌将倒也是头一份儿了。 王丰顿时哭笑不得地传令全军进击,左右两军绕过对方军阵,追击逃跑的敌将,中军则继续正面前突,一边冲锋一边高喊“投降免死”的口号,以期尽快击溃敌军“被殿后”的兵马。 敌军将士显然也被自家的主将“晃点”的不轻,指挥缺失,将士无措,军心焕然之下,根本没有半点抵抗之力,绝大部分敌军都在被追上的第一时间弃械投降,少部分挥舞兵器抵抗的,则被斩杀当场。 敌军完全是兵败如山倒。当下王丰留下七千兵马抓捕战俘,自率三千精兵毫不留恋地冲过了敌军军阵,往逃跑的敌将追了过去。先行一步的左右两军各五千人也在前急追。 双方一追一逃地半个时辰,就听前方蹄声震天,一支骑兵杀出,将正在逃跑的敌军堵截在了道路上。 敌军此时居然也发了狠,竟不顾生死地向着王丰先一步安排在此的三千骑兵发动了冲击,意图杀出一条生路来。 王丰的骑兵见状,又哪里肯示弱,当即也策马冲锋。以骑对步,自然大占上风,将敌军杀的人仰马翻。 王丰眼见自家的骑兵堵截住了敌军,当即大喜,传令大军奋勇追击。很快,王丰率领的步军便从后夹击了过来,一举将这股败逃的兵马歼灭。 王丰原本对那领兵大将颇为好奇,想要见见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做得出一边擂鼓,命令大军进击,一边又自己悄悄逃跑这种事来。但不幸的是,这员大将估计命中注定是要做九山王的“忠臣”了,居然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没有撑到战斗结束。 王丰只得“遗憾”作罢。 当日清理战场,阵斩敌军二千一百余人,伤四千余人,其余基本尽数被俘。因为王丰有道术可以疗伤,故此抓获的伤者基本都能治好,被俘者的数量最终确定为二万七千余人。 同时还缴获了大批军械粮草。 王丰率领得胜之军,带着俘虏和战利品返回了兰陵城,当夜杀猪宰羊,摆酒庆功。 到了第二日,王丰正欲分兵去取附近城池,就听城门守军来报,说赵石领兵在城外请降。 王丰闻讯,当即骑着狻猊出城。果见赵石领着五六千兵马在城外列阵。那赵石见了王丰,迟疑了片刻,这才策马而出,朝着王丰行了十数步,随后将兵器丢弃于地,自己也翻身下马,手捧降表,步行至王丰身前,下拜道:“败军之将,特来请降,还请王总管不吝收录。” 王丰见状,当即下了狻猊,来到赵石身前,伸手将其扶了起来,收了降表,也不翻看,只看着赵石,道:“赵将军来投,我如虎添翼也!将军不必多礼,今后咱们就是同袍了。你放心,无论故旧新人,我都一视同仁,绝不会偏私对待。” 赵石闻言,拱手道:“总管大人胸怀天下,真人杰也!张泰不听我言,受王成挑唆,引狼入室,自取败亡。总管用兵如神,而又爱民如子,即便敌军战俘,也尽力施救,以至于伤者不死一人,如此仁义,千古罕见!赵石愿追随总管,从此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王丰点了点头,道:“很好!既如此,你便随我入城吧!你麾下的兵马也都进城去休整,不必见外。” 赵石闻言,知道王丰这般作为,一来是施恩,表示相信自己之意。二来也是自信,认为就算放自己的兵马进城,便是自己真的领兵作乱,也必定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故此赵石也不矫情,心悦诚服地领兵跟在王丰身后进城。 王丰将赵石的兵马安排在了城内原本的军营,传令火头营供给饭食,让赵石之军饱餐一顿。随后王丰拉着赵石去了自己的临时府邸赴宴。 酒过三巡,王丰说其自己正准备派兵去接收张泰、洪猛、王成等人的地盘。赵石闻言,急忙起身道:“总管容禀!当日我等闻听总管领兵到来,故此将所有兵马都集中在了兰陵城,准备重点防守,依托坚城,与总管对耗。如今张泰等人败亡,三人麾下的城池都并无几个兵守把,取之不难。末将新来,寸功未立,愿意为使,引导着总管派出的兵马前去说降各城。想来各城都不敢抗拒总管之兵,本就是要投降的,原本用不着我。不过由我出面,想来各城军民更容易安心才是。” 王丰点头笑道:“赵将军既然愿意领此任务,我自然不会拒绝。这样吧,各城本来就没有多少守军,我便派出三千兵马去招降各城,赵将军委屈一点,做个引导官。等招降了各城,再行升赏。” 赵石闻言,拱手领命,当即毫不含糊地领兵去了。 待其走后,王丰这才回过头来,对众将道:“如今徐州十二巨寇或死或降,我军已拿下徐州绝大部分土地,下一步便是继续出兵,攻击徐州刺史所辖之地,与于畏所部会师,将整个徐州尽数纳入我军掌握之中。该如何进兵,诸位可有定计?” 就听夏山虎笑道:“总管军中的雷音烈火箭威力无穷。我军有此等利器,那还顾忌什么?大军直接开拔到徐州城下,几十上百只弩箭射上城头,何愁城池不克?根本用不着什么计划!”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雷音烈火箭虽然威力强悍,但数量毕竟有限,今后我军将要面临的大战、恶战还会有不少。这雷音烈火箭还是要省着点用才行,不能一味依靠它。况且行军作战,非同儿戏。一个好的方略能够事半功倍,岂可等闲视之。” 正说之间,忽听城门守军来报,说徐州刺史有书信送到。 王丰闻言,惊讶地道:“如今于畏所部正攻击邳州府,碍于徐州刺史不断增兵,以至于至今未能夺下城池。我军与徐州刺史已经是摆明了车马地敌对,他怎么会突然送来书信?” 第五百六十二章 彭城之下 王丰命人将信使请进来,询问道:“徐州刺史叫你前来,所为何事?” 那信使奉上书信,道:“刺史听说王都督领兵攻打十二巨寇,那张泰却招引了白敖的贼军进入徐州,故此命我前来下书,欲要与都督讲和,共同对付白敖的贼军。” 王丰闻言,接过书信看了一遍,随后笑道:“你来的迟了,张泰已经败亡,白敖的援兵也被我打的全军覆没。这讲和之事,不必再议了。” 信使也知道自己此行是白走了,当即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我受命为使,总是须得将书信送到才是。都督兵锋锐利,让人钦佩。只是你剿灭十二巨寇也就罢了,却还出兵与我家刺史交恶,实在是多此一举,让人不解!” 王丰笑道:“怎么多此一举了?” 信使道:“我家刺史与都督一般,都是朝廷之臣,致力于保境安民,止息干戈。双方该是盟友,不该敌对才是!” 王丰叹道:“朝廷已经灭亡,已经是前朝了,又何必再提?” 信使摇头道:“在我家刺史心中,朝廷并没有亡。据说当日贼军攻破洛阳,陛下是自焚,后来贼军并未找到陛下,只是胡乱找了个烧焦的尸体,宣称是陛下,草草下葬了事。故此,我家刺史一直相信陛下还在人世,多半躲在某处积蓄力量,以图东山再起!” 王丰闻言,心下叹了口气。皇帝的确应该是还活着,只是气运散尽,一旦从九五之尊的位置上下来,便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了,哪还能够再东山再起?能够安安稳稳地躲起来渡过后半生,便是不错的结局了。 信使见了王丰的表情,还以为王丰不信,当即道:“当然,我家刺史虽然相信陛下还在世,但毕竟没有实质的证据,难以说服别人。不过有一件事却是确定无疑的。” 王丰道:“什么事?” 就听那信使道:“陛下的几个皇子在城破之前,便早已离开,许久不曾在洛阳出现了。乱军进城,也并未搜寻道几位皇帝的踪迹。这足以证明陛下早有准备,已经给几位皇子安排好了退路。都督,陛下既有子嗣在,我等身为陛下之臣,岂能不寻找幼主,辅佐他们,匡扶社稷?” 王丰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几位皇子的确还活着,我也知道他们在哪里。不过此事就不劳徐州刺史费心了!” 信使闻言,面色一变,道:“都督知道皇子在哪里?莫非当年陛下是将诸位皇子托付给了都督?” 王丰笑道:“此事绝密,非是你所能知道的。回去告诉徐州刺史,就说这徐州我取定了。天下烽烟四起,群狼环伺,他守不住徐州的,若我不取,这徐州不仅是内乱一日不能平息,日后还会落入虎狼之手。他若是真的心怀百姓,便早早投降,免得刀兵一起,涂炭生灵。” 信使闻言,紧紧地盯着王丰看了半晌,这才不甘心地点了点头,拱手道:“都督的话我会回去原原本本地转告我家刺史。既如此,我这就告辞了。” 王丰点了点头,命人送信使出城。 随后,王丰又与众将商讨了进兵的路线,和各军开拔的秩序,这才散会,各去准备。 此后三日,赵石将消息陆续传来,已经将周边各城尽数说降。王丰当即安排了各城官吏。赵石保留麾下五千兵马。其余抓捕的近四万战俘,是徐州本地的,愿意回乡则当即放回,愿意从军则编组入军,得兵七千余人。而被俘的泰山军二万七千人,则由水师押往夷洲,暂时编为夷洲屯垦军,搞生产开发。 水师虽海上无敌,但如今进入陆上作战,却基本发挥不出作用来,只能做些运输的任务了。 处理完了战俘的事情,王丰检点众将,留郭术领兵五千把守兰陵,防备泰山军来袭,随后王丰自领其余兵马,合共五万二千人,浩浩荡荡地离了兰陵,往彭城而去。 徐州刺史闻知,当即将附近城池的兵马集中到彭城之中,共计三万二千余人,除把守邳州府的三万兵马之外,这已经是徐州刺史麾下能够调动的所有人了。 王丰闻听徐州刺史集结兵马,心下不惊反喜,对身旁众将道:“敌军聚集兵马,正好可以让我们一战功成。若是他分散驻守各城,层层设防,反倒让我费手脚。如今集中兵力,实是正中我下怀。” 众将闻言,都轻松地笑了起来。 大军行进,一路上秋毫无犯。而王丰也发现,徐州刺史在集结兵马的时候,并未下达坚壁清野的命令,徐州各地的百姓依然安心在家,耕田织布,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由此可见,徐州刺史到的确是个不扰民的官儿。 王丰自然就更不会扰民了,一路行军,一路张贴布告,叫百姓们一切照旧,不必惊慌。 如此过了十数日,大军才终于抵达了彭城之下。王丰一边传令扎营,一边又领着三千骑兵前去城下挑战。 说是挑战,其实是有监视城中兵马,以防其趁着自己大军远来,立足未稳之际,出兵袭击之意。 当然,若是对方应战,那自然也再好不过。王丰便可趁机胜上一场,以壮军威。 不过城中的兵马却并未出战,王丰在城下空等了半日,直到自家的营寨基本完成,这才收兵回去休息。 当夜无话。次日一早,王丰领兵来到城下,列阵完毕,随后上前劝降。片刻之后,就见城头上出现了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官袍,显得精神矍铄。 那老者对着城下的王丰看了片刻,随后道:“王都督,当年你受命领兵北上,欲要打通运河。路过徐州之时,老夫曾与你见过一面。你可还记得老夫?” 王丰在马上拱手道:“刺史,王丰有礼!你我虽是旧识,但今日我领兵前来,非是叙旧,而是需要攻城掠地。刺史若是想要谈旧情,那便请免了吧。” 就听徐州刺史叹道:“你倒是快人快语!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早就过了以人情乱公义的年岁了。自然不会想着仅凭这一面之交,便说退你的兵马。只是想以这点旧识的情面,问你一句话而已。”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那要看你问的是什么?在这两军阵前,众目睽睽之下,有些问题,我是不会回答的。” 徐州刺史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点头道:“王都督是个实诚人!这样吧,两军交战,也不急于一时。你今日可暂时收兵,容我明日略备薄酒,在城下请你相见,商谈战和之事,如何?”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什么事还要我先退兵等明天?我大军列阵已毕,岂有不战而退的道理?无故退兵,必定折损锐气,此非明智之将当为之事也!刺史有什么话,还是现在说吧!” 徐州刺史叹道:“我的问题的确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问题,关系到我们两军是战是和。王都督便是暂时退兵,等上一天,又有何妨?”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道:“我大军既出,实不能轻退。这样吧,若刺史真想要见面。你可现在出东门准备。东门之外我并未派兵马攻打,咱们可以不带太多人手,单独相见。你放心,既然是光明正大的相约见面,我绝不会趁机出手,擒拿于你。” 徐州刺史沉吟了片刻,这才点头道:“既如此,那好吧!老夫这就去东门之外,等候王都督大驾。” 说着,徐州刺史当即下城,往东门而去。 王丰急忙以灵镜扫视东门之外的情况,发现那徐州刺史果然领着数十随从出城,在东门之外三里处撑起了一把凉伞,摆放了一个小几,准备了一壶酒,两个木凳。随后其随从散开在数十步之外警戒,并不围在他身边近处。 王丰见状,当即将兵马暂时交给叶雪薇率领,嘱咐道:“我去见见徐州刺史。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叶雪薇点了点头。为防有失,王丰留下狻猊在军中,防备敌军忽然冒出一两个高手来袭击。随后王丰领着几名骑兵策马往东,来见徐州刺史。 那徐州刺史见王丰依约前来,当即起身相迎。双方在小几前对坐,徐州刺史身旁的童子上来倒了酒,随后退去。 就听王丰道:“刺史硬要相见,不知所为何事?” 徐州刺史沉吟了片刻,道:“前些日子我遣使去见都督,听他传回来的话中意思,似乎都督知道陛下的几位皇子下落?” 王丰闻言,当即笑道:“你果然是问这个!不错,当着刺史的面,我也就不瞒你了。当日陛下的确将几位皇子公主尽数托付给了我。” 徐州刺史闻言大喜,急忙追问道:“几位皇子如今何在?” 王丰道:“被我带到了海外,妥善安置了起来。刺史放心,虽然朝廷被灭,但几位皇子有我保护,安全上绝无问题。” 徐州刺史点了点头,复又道:“王都督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皇子之事,毕竟干系重大。空口无凭,我也不能完全信你。你可有证据证明诸位皇子真的被你保护的很好?” 王丰笑道:“诸位皇子公主的确是在我这里,如今朝廷已灭,我拿着他们也没有用处,我没有必要说谎。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随我去看看。是真是假,一看便知道了。” 徐州刺史闻言,笑了一下,道:“你现在兵临城下,我怎么去看?好吧,我姑且相信诸位皇子的确是被陛下托付给了你。那么我有几个问题,不吐不快。” 王丰道:“刺史请说,如今你我当面,所有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州刺史点了点头,随后面色肃然地道:“我想问的是,你出兵徐州,是不是诸位皇子的意思?诸位皇子既然在你那里,那么你知不知道陛下的下落?” 王丰闻言,摇头道:“陛下当日将诸位皇子托付给我,是预感到朝廷即将覆灭,担心覆巢之下,再无完卵,故此在为诸位皇子找退路。陛下的下落,我其实也并不知道。据我所知,他应该已经是真正归隐山林,携美相伴,从此再不过问天下之事了。我找不到,也不想去找,免得打扰了他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徐州刺史沉默了许久,这才轻叹了一口气,愤然道:“我等尚在苦苦支持,呕心沥血,岂有陛下反倒逍遥自在的道理?罢了,陛下受妖女迷惑,置江山于不顾。看来是指望不上他了!老夫问你,出兵徐州,可是诸位皇子的意思,你还没有回答老夫呢!” 王丰笑了一下,道:“我也很想说是,但我身为修道之人,却又实在不能胡言。诸位皇子到了我那里之后,由我父亲充作讲师,每日里读书习字,并未参与庶务。军中之事,我并未让他们插手。” 徐州刺史闻言,瞪着王丰道:“王都督这是何意?莫非是想独揽大权?” 王丰笑道:“我乃修道之人,若非为了早日安定天下,根本不会下山,平白沾惹红尘。若是有可能,我当然愿意从诸位皇子之中选择一人,奉为人主。但我仔细看过诸位皇子的命格,若是朝廷尚在,他们受王朝气运滋养,日后继承皇位,得业已成形的龙脉庇佑,君临天下,倒也并无不可。但如今朝廷已经覆灭,王朝气运散尽,他们都并非开创基业之人,实在是不能勉强。故此我认为,他们此生能够平平安安就好,强行去奢求不可能的东西,反会遭受反噬。” 徐州刺史闻言,怒喝道:“都是狡辩!你对得起陛下托付皇子之意吗?” 王丰道:“当日陛下将诸位皇子托付给我,我立时就看过了他们的命格,并将情况如实告知了陛下。陛下虽觉失望,但最终仍旧平静地接受了。历代王朝兴替,本就是如此。前朝想要延续国祚,难度实在不是一星半点。刺史,朝庭已灭,还当放平心态才是。” 徐州刺史闻言,摇了摇头,道:“既然你不愿意扶保诸位皇子,那你攻打我徐州干什么?莫非你想放弃长生仙途,也争一争九五至尊之位?” 第五百六十三章 全取徐州 王丰摇头道:“我已经踏上长生道途,人间富贵实非我所愿。什么登临九五之类的话,刺史就不必再说了。之所以不辅佐几位皇子,是因为他们的确没有潜龙命格。而之所以出兵徐州,一来是徐州距离我军较近,便于攻打。二来是徐州混乱,多股势力相互攻杀,百姓苦不堪言,且也正因为混乱,各方势力都不算太强,相对而言能够较为轻松地获胜,易于攻打。” 徐州刺史闻言,不由自嘲地笑了笑,道:“原来是欺负我实力弱小啊!” 王丰笑了一下,道:“刺史,我大军兵临城下,不克城池绝不会撤兵。想来你麾下斥候不少,该当知道我在攻打兰陵城时用出了不少雷音烈火箭,论威力绝不在震天引雷霹雳箭之下。实不相瞒,我手中像这样的弩箭还有近千支。彭城虽然坚固,却又能承受得了几支雷音烈火箭的轰击?你是绝对守不住城池的,还是听我一句劝,就此开城投降吧!免得将士们白白伤亡。” 徐州刺史闻言,沉默了片刻,道:“若你出兵徐州,是奉了诸位皇子的命令,那本官开城归附,自然毫无问题。但你是自行出兵,欲要吞并我徐州,这就不可能了。徐州乃是朝廷的徐州,我虽身为刺史,也没有权利将之私送于人。” 王丰叹道:“刺史太拘泥了!朝廷已经覆灭,如今白敖自称皇帝,其余豪杰,各霸一方,宰割天下,称王者不知凡几。你身为徐州刺史,面对天下乱局,难道就没有生出一丝丝早日使之安定的想法?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千百年来,王朝更迭非只一次,滚滚大势,实非人力能够挽回。刺史何不看开一些,放眼朝前看,或许新朝建立,做的并不会比前朝差!” 徐州刺史笑了一下,道:“所谓忠臣不事二主,我受朝廷重恩,岂能背离?朝廷若真的无可挽回,我便随之陪葬也就是了。王都督,你想要攻城,那就请便吧!” 说着,徐州刺史起身离去,返回城中去了。 王丰见状,忍不住轻叹了一下,也回了军阵之中,望着城头沉默了许久,这才挥手道:“徐州刺史虽是可敬的长者,但却顽固不化。我军兵临城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传我命令,弩兵上前,掩护前锋攻城。” 众军得令,当即各自行动。 双方战了一天,期间王丰只在战事最为紧张的时候用了两支雷音烈火箭,以期打开局面。奈何徐州刺史也曾经使用过不少震天引雷霹雳箭,对此类武器颇有经验,采用了不少办法来努力削弱雷音烈火箭造成的影响。故此这一天打下来,虽然城中伤亡不小,但城池却依然安安稳稳地掌握在徐州军的手中。 王丰眼见天色已晚,只得收兵回营。 当夜军议,就听夏山虎道:“大总管,今日我军几次攻上城头,眼看就要获胜,不想都被那徐州刺史率领锐卒不计伤亡地打了回来。城中伤亡不小,我们的伤亡也颇重。虽有总管的道术救治,伤者尽皆无碍,但我军当场战死者,也有近四百人,实是算不得小!明日再战,总管可否多射几支雷音烈火箭,如此一来,城中必定抵挡不住,我军也能轻松获胜,减少伤亡。”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城中有数万兵马,若是单纯依靠士卒攻城,对耗下来,我军伤亡不会小。既然有雷音烈火箭这等利器,那自然是该用的。这样吧,明日攻城,我先以雷音烈火箭轰击城头,必要为大军登城,扫清障碍。” 正说之间,忽营门守军来报,说外面有一人求见,自称是奉了王丰的故人之令,前来送信。 王丰闻言,当即命请进来。那信使送上书信,王丰拆开一看,顿时惊喜不已。 原来这书信竟然是原扬州刺史潘树藩送来的。潘刺史在信中说,他与徐州刺史熟识,双方有数十年交情,今闻听王丰攻打徐州,生恐两人相斗,必有一伤,故此愿意出面,替王丰说降徐州刺史。 王丰看了书信,当即挥退众将,随后问那信使道:“潘刺史如今可还好?” 那信使道:“刺史大人安好!近来组织义军,多番袭击白莲教贼军,连战连声,麾下兵马已经壮大了不少。加之白莲教不懂治理地方,妄图以教义治理天下,取代儒家的地位,已经犯了一众诗书传家的士绅们的众怒。扬州的士绅纷纷愿意慷慨解难,出钱出力,支持刺史大人攻击白莲教。我军现在在扬州,可以说是如鱼得水,深得民心。” 王丰点了点头,道:“潘刺史要如何帮我说降徐州刺史?” 那信使道:“只需王都督一个承诺!” 王丰道:“什么承诺?” 那信使道:“放徐州刺史的军队安然离去,且沿途绝不追击阻拦。此外,我家刺史大人还想向王都督求借一百支雷音烈火箭,” 王丰闻言命陈应了片刻,道:“放徐州刺史安然离去,这自然没有问题。只是这一百支雷音烈火箭非同小可。我若给了潘刺史,须得知道用途。” 就听那信使道:“我家刺史自然有用处。王都督,刺史大人究竟是如何打算的,这我着实不敢乱猜。不过都督放心,我家刺史常常提起你,说日后能安定天下的,必定是都督。我家刺史是不会对都督不利的。” 王丰点了点头,道:“一百支雷音烈火箭在手,便是金陵城也能去打一下了。用这一百支雷音烈火箭,换取本就已经被我围困的彭城、邳州等地,算起来我可是有些吃亏!潘刺史倒是给我出了难题。” 信使笑道:“我家刺史在扬州,要对付的自然便只有白莲教!这对王都督其实也是有利的。有这一百支雷音烈火箭在手,我军至少也能横绝长江,切断白莲教荆州军与扬州的联系。若能如此,白莲教的荆州攻略计划必定失败。王都督与白莲教的约定,便算王都督胜了。但论徐州这边的得失,这笔交易王都督的确有些不值。但若是再将扬州、荆州那边的形势也计算在内,王都督可就一定是大赚的。”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这才点头道:“好吧!其实潘刺史也不算外人,荆州那边……,至少目前为止,还算是朋友。这一百只雷音烈火箭便是给你们,倒也无妨。只是我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潘刺史必须发动麾下人力,为我搜寻雷击木,不拘是什么树种,只要是雷击木便可。数量自然更是多多益善!” 信使点了点头,道:“此事自然绝无问题。” 当下信使暂别了王丰,随后出了营寨,来到城下,报名求见。 徐州刺史闻听扬州那边有人求见,并奉上了原扬州刺史潘树藩的信物,当即又惊又喜,忙命人将信使接进城来,问道:“你是潘刺史派来的?他果真还活着?这么说,扬州那边此起彼伏的义军真的是潘刺史在背后指挥?” 信使点了点头,道:“不错!” 徐州刺史闻言,笑道:“潘刺史叫你前来,所为何事?”说着,徐州刺史又面色难看地看了看城外,随后道:“若他是来向我求援的,那我可就爱莫能助了。如今王丰的兵马兵临城下,我已经是自身难保,抽不住兵马来支援他了。” 信使闻言,笑了一下,道:“我家刺史派我来,的确是求援的。只要刺史愿意率领麾下所有兵马,明日一早启程南下,去扬州增援,我便能说服王丰,放开大道,让刺史安然南下,绝不追击或是阻拦。” 徐州刺史听了这话,面色一变,道:“所有兵马全部南下增援扬州?你这是叫我将城池拱手让给王丰?呵呵,久闻潘刺史与那王丰虽然年龄相差巨大,但却交情深厚,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潘刺史居然远在千里之外,也能想着前来助那王丰一臂之力。” 信使闻言,叹了口气,道:“我家刺史就料到大人你会这么想,因此特意叫我带来了一封书信,说是大人看过便知。” 说着,信使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丰收递给了徐州刺史。 刺史接过,拆看了一遍,随后面色激动地道:“潘刺史说的是真的?宗室潜龙果真就在荆州?” 信使点头道:“不错,我家刺史抽空亲自去鹿门山拜访了从心真人和陆知渊真人,已经当面确认过了。绝不会有假!” 徐州刺史闻言,当即沉吟道:“潘刺史欲要起兵,攻击扬州的白莲教,以逼退荆州的白莲教兵马,为我宗室潜龙在荆州崛起,创造条件。为达成此目的,欲要请我领徐州军南下相助,同时用彭城和邳州之地,与王丰换一百支威力巨大的雷音烈火箭,以增加胜算。其实认真论起来,彭城、邳州都已经被王丰堵住了,坚守不了多少时间。若能以这必失之地,换取到一百支雷音烈火箭,以及我军在扬州战场取胜的机会,和宗室潜龙崛起的机缘,那自然是划算的。只是这徐州之地,终究也是属于朝廷的。我又岂能私自放弃?” 信使闻言,急忙道:“其实那王丰曾多次向我家刺史表明心迹,他毕竟是得道高士,日后是要想飞升天界,踏上长生道途的。他对天下,并无野心。只是想要尽快安定天下而已。若是我们能夺回扬州,再让宗室潜龙崛起于荆州,合两州之地,江、淮、汉之固,进可观天下成败,退可闭门自守,延续国祚,绝非难事啊。那王丰最终始终是要找个明主来辅佐的,只要宗室潜龙展现出了安定天下的能力,那王丰必定会归附过来,全力支持。到时候这徐州不还是朝廷的吗?刺史又何必一定要在此时与王丰拼个遍体鳞伤?” 徐州刺史沉吟了片刻,叹道:“你说的也对!只是就怕我今日放弃了徐州,他日想要攻取扬州,却又未能得手,到时候大军无一寸容身之地,进退维谷,岂不会陷入全军覆没的绝地!” 信使反问道:“刺史如今困守彭城、邳州,外无援兵,内无战心,难道就不是陷入全军覆没的绝地吗?” 徐州刺史闻言一愣,随后点头道:“你说的倒也不错!已经是陷入绝地,情况不会比这个更糟糕了。困守彭城,最终是灭在王丰手里。若进击扬州,与潘刺史协同作战,还有一线生机。就算不胜,至少也能为荆州的宗室潜龙创造些机会。论起来,进击扬州要有意义的多了!也罢,你出城去转告王丰,就说我同意潘刺史的意见,愿意放弃彭城、邳州,将城池土地尽数移交给王丰。只希望他善待百姓,不要穷兵黩武,让百姓受战乱之苦才是。而且我军退出城池,必要携带足够的粮草辎重,军中粮草军械等物,他不可扣留。” 信使点头道:“刺史的话,我记下了,这就出城去见王都督。”当下那信使出城来见王丰,转述了徐州刺史的意见。 王丰虽然觉得徐州这数万兵马就这么白白放跑了,有些可惜。但能够兵不血刃地轻取二府之地,从而全取徐州,有了足够的地盘收纳流民,屯田练兵,这也是好事一件。而且徐州军离开城池之后,必定会第一时间南下,去淮南之地寻一块立足之地。白莲教又多了一个实力不弱的敌人,这却也是王丰乐见其成的。 当下王丰也没有异议地同意了这份协议,只是要求徐州军中,若有不愿意南下扬州,只愿留在徐州的将士,对方不可为难,该当全部留下才是。 信使闻言,当即点了点头,复又进城去向徐州刺史说了王丰的要求。徐州刺史仅只考虑了片刻,便即答应。随后徐州刺史为免大军都不愿意跟着自己走,故此命人在军中传播了假消息,说徐州军的将士若是留在徐州,日后必定会被王丰追究今日守城不降,抵抗他的罪责。 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徐州军的将士们果然受了蒙骗,不敢轻易留下。 徐州刺史复又亲自出城,约王丰相见,双方签了文书。那徐州刺史这才传令,叫彭城、邳州两地的兵马尽数撤出,将城池完整地移交给王丰的兵马。 次日,双方完成移交,王丰领兵进城,徐州刺史则领兵南下,直往淮南而去。 至此,整个徐州便都落入了王丰之手。 第五百六十四章 扬州战起 拿下徐州全境的王丰当即开始调整防务。出兵徐州之时,于畏所部共有三万四千人,王丰所部则有三万二千人。经过连番战斗,招降纳叛之下,军队数量不降反升。 于畏所部倒还与原来相差不大,但王丰所部却实力暴涨,在徐州刺史退走之前,麾下的兵马已经达到了九万三千人的规模,这其中有一万五千人驻扎在诸城、东武、琅琊等地,防备青州。有郭术所部五千人驻扎在兰陵,防备泰山方向的敌军,有红烟所部一万水师,驻扎在近海,运送军械、押送战俘,还有万余人分驻在新近夺取的各要害城池之中,防备各地生乱。剩下的五万余人,便是王丰亲自率领的主力了。 再加上于畏所部,总兵力足足有十二万七千人之多。 而在徐州刺史撤走之后,虽然其大肆宣扬王丰手段凶残,试图以此逼着麾下兵马不敢留下,但毕竟故土难离,徐州军主动脱离徐州刺史的也不少,粗略估计有近万人,这其中大多逃散回家,抑或是落草为寇去了,但也有近三千人被王丰收编。 如此一来,王丰在徐州的总兵力便是十三万人。 当下王丰沉吟了片刻之后,任命于畏为徐州守将,负责一州军事。随后检点封老先生留下的名册,选了一个曾在徐州出任过观察使的出身白鹿洞书院的师兄来主持徐州政务,只管民政。又从自己王氏家族之中,提拔了一个族人为度支使,专管钱粮。 以期能够三权分立,相互制衡。 至于具体的兵力分布,则是潘云龙率领麾下万余人为主将,臧雄率领所部五千人为副将,南下镇守洪泽湖大营。此处乃是扬州府、徐州、淮南和豫州的交界之处,颇为重要,自然不能轻易放弃,故此留驻重兵。 另外再调拨一万五千人北上诸城、东武,使得防备青州的兵力增加到三万人。红烟所部一万水师也北上进入琅琊,以为海上奥援。 如此一来,北线的兵力便是四万人。 再调祝由所部五千人进驻昌虑,与郭术互为犄角,防备泰山方向的敌军。 另外还有一万五千人分驻徐州各要害城池,弹压地方,剿灭匪寇,以防生乱。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五万兵马了。 这五万兵马便驻扎在邳州、彭城一带,作为徐州的主力,防备西边的九山王兵马。同时也可在其余方向遇袭的时候,立即出兵增援。 徐州的防务以及官员任用、安抚士绅,稳定民心之事,实在是千头万绪。等到王丰大致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这期间,潘刺史秘密派人从王丰这里取走了一百支雷音烈火箭。 同时,那从彭城、邳州撤离的徐州军也一头猛扑进了淮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渡过了淮河,出其不意地夺取了泗州,取得了一个立足点,随后设下埋伏,将白莲教从盱眙调来的援兵击败,更得势不饶人,一路追击到了盱眙城下。 盱眙也是交通要道,乃是淮南通徐州和扬州府的门户之地,王丰一直在洪泽湖驻扎重兵,白莲教自然也相应地在盱眙驻扎了一万五千重兵。 虽然盱眙守军在增援泗州的时候折损了数千人,但剩下的万余兵马也足以坚守一段时间,等到白莲教大军来援了。 事实上,因为扬州富庶,白莲教又善于蛊惑人心,聚敛钱财,因此其军中钱粮一向并不缺乏,虽然多次调兵增援荆州,但白莲教在扬州这边的总兵力却一直维持在十五至二十万的规模上。 这一来是因为扬州富庶,养得起兵。二来则是王丰拥兵近十万,虽然其中半数是水师,但也对白莲教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必须保有足够数量的兵马,才能压制王丰。三来则是扬州各地的义军此起彼伏,也必要有一定的兵马才能镇压得住。 白莲教手中有这么多兵马,在闻听徐州刺史被王丰赶出徐州之后,居然率领败军悍然进击淮南之后,自然勃然大怒,当即开始调动兵马,往泗州、盱眙而去。 白莲教的淮南之地本就驻扎了五万人,其中一万五千在盱眙一带,防备扬州府,两万在寿州一带,防备豫州之兵南下,另有五千驻扎在合肥,把控淮南中枢,其余一万人则驻扎在巢湖、皖城等要地。 总领扬州事务的刘刀儿从淮南各地紧急抽调了一万五千人,先一步出发赶赴盱眙增援。自己则随后在江南又调集了三万精锐,也火急火燎地往盱眙进发。 倒不是刘刀儿不想再多调些兵马,实在是白莲教至少要留五六万兵马防备扬州府以及沿海一线。虽然与王丰有约定,但万一王丰突然找个借口将约定废除了呢? 因此这是不得不防的。 此外扬州内部分叛乱此起彼伏,不但有潘刺史暗中组织的兵马,还有江淮之地的豪杰趁势而起,以鄱阳湖、巢湖和武夷山及其各支脉为中心,不断向周边辐射。为了镇压这些义军,白莲教也必要留下数万重兵。 再除去把控长江的两万水师,刘刀儿麾下虽名义上有十七万兵马,但仓促之间能够调用的,其实仅只三万至七万人之间而已。 当然了,这这些机动兵力无论调往哪一边,再加上那一边原本驻守的兵马之后,其总兵力便也会瞬间增长到近十万之众,足以打一场大决战了。 在刘刀儿率领三万精兵赶赴盱眙之后,淮南的总兵力便达到了八万,具体到盱眙之地,驻军加上前后两路援兵,总兵力也超过了五万五千人。徐州刺史带来的兵马也差不多是五万余人,双方数量相差不大,但徐州军是远道而来,立足未稳,一旦战败便将万劫不复。而白莲教的兵马却是主场作战,钱粮充沛,且只要能将战事稳住,便能继续从容征调援兵,局面比徐州军要好得多了。 果然,徐州军连日攻打盱眙不克,闻听白莲教援军即将抵达,只得撤军返回了泗州城,全力巩固城防。 那徐州军依托泗州城,在城外进击修筑了两个小寨,又在淮河岸边修筑了一个水寨,以为城池的外围屏障,每日里深挖沟,高筑垒,陷坑、拒马、滚木、礌石、火油……,所有防守的手段全都加紧准备,做出了一幅死守泗州的架势。 刘刀儿领兵到来的时候,泗州的城防已经大致成形,只是在细节处还有些瑕疵。未免迁延下去,对方的防御设施更加严密,刘刀儿当即便开始挥军进攻。 然而徐州军从彭城、邳州离去之时,走的颇为从容,军中携带的粮草军械极多,其实不算是溃败之军。这些粮草军械如今都堆积在泗州城中,交战之时,徐州军的箭如雨下,毫不吝啬。双方激战一日,尽皆伤亡极重,看看天晚,只得罢兵休战。 当夜刘刀儿看着惨重的伤亡数字,皱着眉头沉思了许久,这才叹道:“传信给教中,请大护法前来助战吧!” 信使当即将刘刀儿的请求送回,第二日一早,数道流光落入了白莲教军中,显出一名须发雪白的老道来。老道身后还跟着四名奇形怪状的人,看站立的方位,隐隐将老道保护在中间,显然是老道的随从之类。 刘刀儿率众来迎,走到老道的身前,行礼拜道:“教徒刘刀儿,拜见大护法!” 那老道真是白莲教大护法,法号莲华真人。眼见刘刀儿对自己执礼甚恭,当即点了点头,道:“你也不必多礼,走,我们进营内说话。” 刘刀儿闻言,当即将老道请进了中军大帐,随后介绍了目前的形势,这才道:“徐州军看样子并非是战败而来,其军士气并不算低,从对方不断射出的箭矢数量来看,他们似乎也并不缺乏军械。想来粮草也该是不太缺乏的。如今徐州军将整个泗州城打造的十分坚固,若是强攻,我军的伤亡必定大到难以接受。故此我才请大护法来此助战。您看,这泗州该如何才能夺回来?” 大护法莲华真人闻言,沉吟了片刻,道:“你想要怎么做?” 刘刀儿道:“不如动用红莲狱箭,将敌军营垒尽数轰破?” 莲华真人道:“以你看来,需要多少红莲狱箭,我军才能够夺回泗州?” 刘刀儿道:“徐州军已经是穷途末路,背水一战,不胜即死。因此不管敌军士卒如何不情愿,多半都会拼死力战。敌军数量众多,我军想要尽快将之击溃,夺回泗州城,所需的红莲狱箭绝不能少。以我估计,至少也要五十支才够用。” 莲华真人闻言,沉吟了片刻,道:“红莲狱箭打造不易,原料极其难寻,教中的存量也是有数的,轻易不可浪费。不过徐州军突袭淮南,且一路远来,粮草军资都不缺乏,这很不正常。以本座猜想,这支徐州军或许秘密与王丰达成了什么协定。否则的话,他们怎么会乖乖地将彭城、邳州等地拱手让给王丰,王丰又怎么会容忍他们就此退走,还带着充足的钱粮军资?” 刘刀儿道:“大护法的意思是,这些徐州军是王丰故意放过来的,他们其实早已暗中投了王丰,眼下是王丰在背后支持他们?” 莲华真人点头道:“这是唯一能说得通的解释了!” 刘刀儿道:“那王丰与我教之间早有约定,他自己不便出兵攻打我们,却暗中致使徐州军来犯我淮南之地,真是阴险狡诈啊!若真是如此,我们更不能放任徐州军在泗州了,必要尽快将之歼灭,使王丰的图谋落空才行。否则的话,后面恐怕将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莲华真人也颇觉棘手,道:“若徐州军真是王丰故意放过来的,那么他必然还有后招。据闻那王丰在攻打徐州之时,之所以连战连捷,加上行军也才只用了不到两个月便横扫徐州,乃是因为他有雷音烈火箭助战。而这种雷音烈火箭在我教进击荆州之时,也曾见荆州军和绿林军使用过。不管是王丰的雷音烈火箭得自荆州,还是荆州的雷音烈火箭得自王丰,都足以说明他们之间早有密切的联系。这倒是我们事先没有想到的。像雷音烈火箭这种足以改变战争胜负,天下格局的利器,他们都能共享,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何等亲厚了。这一东一西两股势力若是联手,我教只怕是疲于应付。所幸那王丰与我教有约定,他身为修士,出口则天道有感,绝不敢擅自毁约,因此他也只敢暗地里挑唆徐州军攻打我们,用这些鬼蜮伎俩而已。只要我们将徐州军尽快歼灭,不给王丰丝毫机会,东线这边便应该是似危实安的。” 刘刀儿闻言,点头道:“那么大护法的意思,是同意使用雷音烈火箭了?” 莲华真人点头道:“不错,这雷音烈火箭的确珍贵,但该用却还是得用。虽然白莲大长老被逼飞升,杨玄又殒命在了荆州,我军大受挫折,但好在如今都挺过来了。只要能东线稳住王丰,西线夺取荆州,那么我军夺取天下,便还大有希望。故此,本座决定同意你使用五十支红莲狱箭,尽快将徐州军歼灭,斩断王丰伸向扬州的黑手。” 刘刀儿闻言大喜,当即保证道:“大护法放心,有了红莲狱箭,我三五日内,必定将泗州城给夺回来。” 次日,刘刀儿率领大军来到泗州城下列阵,弩兵将重弩车推出,在徐州军设立在城外的两座小寨前整备完毕,正要发动进攻的时候,忽听徐州军营之中传来几声巨大的破空声,刘刀儿抬头一看,只见四只大弩箭从敌军之中射来,直落到自家的弩阵之中。 刘刀儿颇有些修为,目光锐利,瞬间便估算到这四只弩箭只会落到自家弩车之间的空地上,并不会对自家的兵马造成伤害,当下不由松了口气。 却不想,那四只弩箭落入阵中,居然一下子炸裂开来,发出了宛如雷霆震吼一般的声音,刹那间火光冲天而起,爆炸的冲击波、散逸的雷火之威,顿时将白莲教的弩阵摧毁,弩车上的两只红莲狱箭被破坏了符篆,也爆裂开来。 就这一下,白莲教的弩兵几乎全灭,四周站的极为密集的兵马也死伤近千人,一时间哀鸿遍野,士气大跌。 第五百六十五章 白莲应对 刘刀儿看着被击毁的弩阵,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大喝道:“全军后退三百步!” 命令下达,白莲教的兵马当即后退。城内守军见状顿时尽皆欢呼雀跃,士气大振。 刘刀儿恨得咬牙,急忙命人请大护法莲华真人到来。莲华真人其实也一直关注着战事,知道徐州军用出了雷音烈火箭,当即赶来看了看现场,随后沉吟片刻,对刘刀儿道:“敌军不知道有多少雷音烈火箭,贸然进攻,殊为不智。况且今日弩阵被击毁,出师不利,挫折锐气,不如暂时回师,改日准备妥当,再来决战。” 刘刀儿闻言,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兵。 回到营寨,就听刘刀儿咬牙道:“大护法,那徐州军中原本并无雷音烈火箭,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徐州十二巨寇肆虐,那徐州军却无力剿灭了。如今退出徐州,到了淮南,却居然就有了此等利器,要说这其中不是王丰在搞鬼,我是怎么也不信的。王丰明着不背约,实际却是狼子野心,暗地里教唆别人来打我们,他却坐山观虎斗,欲收渔翁之利。此人如此狡诈阴险,日后必是我教大敌啊!” 大护法点了点头,道:“教中对此早已是心知肚明!只是白莲大长老被逼飞升,教主又闭关修炼秘术,功成出关之日遥遥无期。我等虽说不怕王丰,但真的正面对上,教中许多人都认为胜算不大。因此先前想着若能赢下约定,便能吞并王丰的兵马,没有动他。谁想荆州那边损兵折将,进展不大,反倒是王丰实力增长极快,如今居然全取了徐州,麾下兵多将广,又有雷音烈火箭这等利器,已成为我军之大敌了。” 刘刀儿道:“不如等歼灭了泗州城内的徐州军,我们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出兵扬州府,好好教训一下王丰。” 莲华真人摇头道:“本座倒是也想这么做。但是不行!如今教中正在攻略荆州,我们的实力,不足以支撑两面作战,西攻东防的战略已经定下,又岂能轻易更改?况且教主已经传令给益州的刘静香,叫他率领军队顺江进击,攻取江州、永安,以期能出三峡与我荆州所部兵马会师,使我教的势力能够沿着长江连成一片。若能达成这个目的,我教便至少也能获得半壁江山,进可攻略中原,退也能划江自保。在此之前,一定要尽量避免与王丰正面冲突。好在王丰身为修士,也不敢随意出尔反尔。我们没有主动进击之前,他是不会明着来功的。” 刘刀儿道:“但是像徐州军这样的事情,就怕有一又有二,倘若日后这类事情隔三差五地来一次,我们岂不是会疲于应付?” 莲华真人闻言,皱眉思忖了片刻,这才道:“你说的也不错!既然王丰能驱使徐州军来袭扰我们,我们自然也不能不做出些表示。本座会上报教主,请与青州的刘铭结盟,对王丰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同时,再设法在王丰所辖之地闹出些动乱来,分散他的精力。让他不能全力找我教的麻烦。” 刘刀儿闻言,这才满意地点头,又道:“但这泗州城怎么办?徐州军中的雷音烈火箭不知道有多少,若是大军贸然攻击,只恐会伤亡惨重啊!” 莲华真人沉吟了片刻,道:“本座会传信回去,叫巡守各地的圣女率领麾下兵马来援。圣女身边虽才只有三千人,但却个个都是狂热的信徒,战斗力十分强悍。而且圣女手中还掌控着两百支红莲狱箭,有这批箭压阵,想来足以对城内的徐州军形成压倒性的优势了。” 刘刀儿闻言,点了点头,道:“若得圣女来援,何愁此城不克?” 当下莲华真人传信去请云梦天女领兵来援。而刘刀儿也没有闲着,开始指挥大军继续加固营垒,又开挖沟渠、修筑土山,压缩徐州军的活动空间。 而莲华真人则将身边四位护法留在军中,防备有变。自己驾遁术而起,来到彭城,求见王丰。 王丰此时正在处理徐州事务,闻听白莲教大护法莲华真人到来,当即命请进来。因莲华真人毕竟是地仙修为,王丰出了府门迎接,双方分宾主坐下,就听莲华真人道:“王道友,本座此次前来,是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王丰笑道:“道友请说?” 莲华真人道:“王道友出兵徐州,连战连捷,不到两月便夺取了徐州全境,战功赫赫,令世人侧目,真是可喜可贺。但为何却又将徐州给放跑了?以徐州军的战斗力,既然被分别围在了彭城、邳州,那便绝非王道友的对手。道友却放任他们安然离去,这是否是道友与他们暗地里有了什么约定?” 王丰笑道:“的确有约定!” 莲华真人道:“哦?不知是何约定?王道友,不是本座想要探听道友的私密,只不过徐州军离了彭城之后,便直扑淮南,目前已经夺取了泗州,对我教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故此本座才不揣冒昧,前来相问。” 王丰笑道:“道友不必觉得冒昧,事实上这也不是什么隐秘的约定。那徐州刺史与我有旧,知道打不过我,与其死守城池,最后全军覆没,不如主动撤退,另寻容身之地。他与我约定,将城池完整地交给我军。而我则保证,任由他们带走足够的军械钱粮,绝不追赶讨要。他们得到了我的保证,于是就撤离了出来,自行离去了。” 莲华真人闻言,皱眉道:“王道友说的话,我自然是信的。只不过我军在攻打泗州城时,本来可以轻松获胜,却不料徐州军突然用出了雷音烈火箭,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这雷音烈火箭,应该是王道友之物吧。不知怎么会到了徐州军中?”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这也并不奇怪!当日徐州军放弃城池,让我能全取徐州,那边的条件之中,便包含了要我送一些雷音烈火箭的要求。我为了少动干戈,故此权衡之后,还是答应了他们的。” 莲华真人皱眉道:“这么说雷音烈火箭的确是王道友的了?却不知荆州那边,绿林军中的雷音烈火箭又是从何而来?莫非也是从王道友这里得到的?” 王丰笑道:“不瞒道友,的确是的!” 莲华真人变色道:“王道友这是什么意思?我教自从与道友立下约定以来,从不曾有半点违背。道友在扬州的产业亲朋,我教一个没动。道友麾下的红烟,也是出身我教,我教也从未召回她。本座认为,我教做的已经足够好了。道友却为何多次支持我教的敌人,与我教为难?” 王丰闻言,摇头道:“道友误会了!徐州军的雷音烈火箭,是换取我军能全取徐州,这个交易对我的诱惑极大,我实在是拒绝不了。至于荆州的绿林军么,与我其实并无干系。我的雷音烈火箭也不是直接交给他们的。” 莲华真人道:“那王道友是与谁交易的?” 王丰道:“是鹿门山的陆知渊道友。陆道友与我颇有交情,他知道我炼制成功了雷音烈火箭,提出购买。我碍于情面,只好答应了他。我也没有想到他转手就送给了绿林军。如此看来,鹿门山这一次应该是欲要扶持绿林军无疑了。” 莲华真人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沉吟了片刻,道:“不知道王道友给了鹿门山多少雷音烈火箭,又给了徐州军多少雷音烈火箭?” 王丰道:“这个么……?按说这该是个秘密!不过道友远道而来,专门为了打听此事,我倒也不好叫你白跑一趟。便实话告诉你吧!鹿门山那边,总共有二百支雷音烈火箭。而为了换取徐州,我则支付了足足一百支雷音烈火箭。” 莲华真人闻言,皱眉道:“这么多?看到王道友手中的雷音烈火箭还有不少啊!” 王丰闻言,打了个哈哈,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虽然也不算多,但若别人想要欺负我,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莲华真人轻轻点了点头,道:“王道友,既然鹿门山和徐州军都能从你这里获得雷音烈火箭,却不知我白莲教是否也能得你一视同仁?” 王丰讶道:“贵教已经有红莲狱箭了!此箭的威力我可是亲自见识过的,威力绝不在我的雷音烈火箭之下。贵教有此等神箭,又何必与我换雷音烈火箭?要知道你们自己炼制,那是只算成本的。但若要向我购买的话,我必会从中赚上一笔。对你们而言,这应该是亏本的买卖吧!” 莲华真人道:“不亏、不亏!只要能在战场上获胜,花费多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这才道:“不是我推脱,实在是雷音烈火箭原料难寻,我虽多番筹措,但所得却也仍旧极少。我库存的雷音烈火箭已经不多了,那都是要留着自用,以防有变的。道友,实在抱歉。我手中实是没有多余的箭矢出售了。” 莲华真人闻言,皱眉道:“道友是真的不再出售了,还是单只不出售给我教?” 王丰道:“当然是不再出售了。” 莲华真人道:“若是如此,还请道友记住自己的话才是。如今鹿门山那边总共有二百支雷音烈火箭,虽然用掉了不少,但剩下的究竟有多少,却也不难计算。徐州军手中有多少雷音烈火箭,那自然更是清楚得很。本座希望,他们两方的雷音烈火箭不要越打越多才是。” 王丰闻言,暗骂了一声老狐狸,面上却笑道:“道友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说了不再出售,那就绝不会再出售。” 莲华真人道:“若是别人又以人情来求王道友呢?不会不会碍于情面,或卖或送吧?” 王丰笑道:“这天下我欠了人情的不多,陆知渊的人情已经换了,其他人都没有参与天下之争,想来不会再有人以人情来求我了。” 莲华真人道:“若真是如此,那本座就放心了。冒昧打扰良久,心下甚是不安。本座这就告辞了。与王道友交谈,也颇有如沫春风之感。本座期待日后还能与王道友毫无猜忌地谈玄论道。” 王丰道:“道友何不再多留一会儿,如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免让人觉得我慢待了道友。” 莲华真人笑道:“王道友客气了!泗州那边战事紧急,本座就不多留了。王道友,告辞!” 说着,莲华真人起身离去。王丰送出门外,见其去的远了,这才返回了府邸。 却说那莲华真人回到泗州,刘刀儿接着,问道:“大护法,那王丰怎么说?” 莲华真人将见面的情况说了一遍,就听刘刀儿道:“大护法,那王丰的话可信吗?” 莲华真人道:“基本还是可信的。像雷音烈火箭这等利器,不但打造之法极难找寻得到,而且即便有了打造之法,材料的搜集却也是一个天大的难题。像我们的红莲狱箭,受限于材料不足,仅只炼制了两三千支便只得无奈地停了下来。这雷音烈火箭以前从未听闻,想来是近两年来才被王丰得到的。时间既短,材料又难寻,可想而知,他手中的雷音烈火箭数量必定是远远比不上我教的红莲狱箭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又岂敢浪费?我想他卖出的这三千支弩箭,都应该是实在推却不过情面,又觉得卖出之后,能帮他拖住一些潜在的对手,对他有些利处,因此才半推半就地卖出去了。人情给完了,日后再要他出售雷音烈火箭这等利器,应该就不容易了。” 刘刀儿点了点头,道:“但具体到眼前泗州之敌,我军该如何应对呢?” 莲华真人道:“将绿林军中用掉的和剩余的弩箭共有两百支的消息,传给那边的青莲长老等人知晓,叫他们设法引诱敌军,尽快将对方的雷音烈火箭给消耗干净。一旦他们的雷音烈火箭耗干,便再无倚仗,我军想要取胜可就轻松多了。此外,泗州城内的徐州军手中有一百支雷音烈火箭,虽然不少。但等圣女到后,我军的弩箭数量便将远超过他们。我们先修筑土山,到时候居高临下,与敌对射,必能大占上风。” 刘刀儿道:“若是他们用雷音烈火箭轰击我们造的土山呢?” 第五百六十六章 八字义军 大护法莲华真人笑道:“若是徐州军愿意用它们珍贵的雷音烈火箭去轰击土山,那本座正是求之不得。区区土山值当什么?了不起再多陪上些民夫的性命,却能消耗掉敌军的雷音烈火箭,那岂不是太划算了。” 刘刀儿闻言,点头道:“大护法所言极是。” 当下刘刀儿便下令征调民夫,围着泗州城修筑土山。同时又从寿州和盱眙调来了数千船军,封锁淮河。 如此过了数日,白莲教圣女云梦天女率领着麾下三千护教军到来,莲华真人和刘刀儿一起出营迎接。众人进入中军大帐,刘刀儿十分积极地向云梦天女介绍了当前的情况,随后道:“圣女手中有二百支红莲狱箭的使用权,我们请圣女来此,便是希望能借助圣女之力,压制城内的雷音烈火箭。” 云梦天女闻言,点头道:“都是为教中出力,本座自然责无旁贷。只是教中的红莲狱箭虽还有些,但毕竟原料难寻,是用一支,少一支的。徐州军原本算不得强悍,如今却要动用如此之多的红莲狱箭,倒是让人有得不偿失之感。” 莲华真人道:“这也是没有办法,敌军手中有雷音烈火箭,若不以红莲狱箭压制,我军将士恐怕会伤亡惨重。况且以红莲狱箭和雷音烈火箭对耗,其实也算不得吃亏。” 云梦天女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明日我们先攻城,倘若敌军果然用雷音烈火箭,本座便以红莲狱箭摧毁他的弩阵。” 众人计议定,第二日一早便回军出营,来到城下列阵完毕。刘刀儿指挥士卒登上土山,以强弩向城内射击。而城内的徐州军也发弩还击,双方对射了半日,却不见徐州军动用雷音烈火箭。 刘刀儿见状,对莲华真人和云梦天女道:“徐州军应该也在防着我们反击他的重弩阵,故此不肯先射雷音烈火箭。这该怎么办?” 莲华真人闻言,道:“或可假装动用重弩,引诱他们。” 刘刀儿闻言,当即命工匠赶制弩车,不求能经久耐用,只求能射出一两箭就好。 这种粗制滥造的武器自然难不倒军中的工匠,很快工匠们便按照刘刀儿的要求将弩车制作完毕,涂上红漆,远远看去,就跟真的弩车一般。次日,刘刀儿率领大军再次攻城,众军将弩车推上土山,随后往城内发射重弩。 第一驾重弩既是诱敌,也是校对距离,并未用红莲狱箭,只是普通的弩矢。射到了城墙的墙垛之上,将那墙垛射塌了半边。 这一箭显示射击的角度和距离都不错。于是第二弩便照此射击,果然射进了城内。 随后刘刀儿指挥士卒将十数架重弩在土山上一字排开,开始准备齐射。 正在准备的时候,就听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传来,一只重弩正正地落在土山之上,随后爆裂开来,发出一声宛如雷鸣般的巨响,刹那间火光冲天。土山上的弩阵瞬间被击毁,百余名弩兵瞬间毙命。 眼见得此,云梦天女将手一挥,白莲教大军原本严密的军阵顿时散开,露出里面遮挡着的两架弩车。弩车瞬间激发,呼啸而去,眨眼落到了徐州军先前射出雷音烈火箭之处。 就听两声巨响,城中顿时乱成一团。 很显然,这两支红莲狱箭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白莲教大军顿时士气大振,开始在刘刀儿的命令下迅猛攻城,云梦天女则指挥弩兵转移阵地,再次躲藏起来,准备下一次反击。 刚刚这一箭虽然取得了战果,但从爆炸的威力来看,应该并没有损毁掉对方的雷音烈火箭,仅只是摧毁了对方布设在那一处的弩阵,击杀了其弩兵而已。 当然,没有了弩车和熟练的弩兵,对方的雷音烈火箭也发射不出来。虽然刚刚两箭没有达到击毁对方雷音烈火箭的目的,但最低限度的预期战果还是达成了。 只要就这么削弱下去,对方最终就算还留着些雷音烈火箭,但没有了弩车和操作弩车的数量弩兵,也对自己这边构不成威胁。到了那时,说不定自己这边攻入城中,歼灭了徐州军之后,甚至还能缴获一些雷音烈火箭。 所以刘刀儿和莲华真人都不着急。 当日猛攻,白莲教这边占了不少便宜。城内的徐州军很明显是不敢将宝贵的雷音烈火箭用来浪费,只在最危险的时候,才又射出了一支雷音烈火箭,将局势翻转了过来。但随后云梦天女便还以颜色,以一支红莲狱箭将徐州军的那一处弩阵击毁。 截至天晚,双方各自罢兵。 刘刀儿在清点了战果之后,顿时对胜利充满了信心,满心期待这明日再战,徐州军会士气大跌,伤亡更重。 次日,白莲教再次攻城。这一日徐州军那边没有再用出雷音烈火箭,只将普通箭矢宛如不要钱一般拼命朝着攻城的白莲教士兵倾泻,箭如雨下,双方战斗的十分激烈。 徐州军虽然从战场形势上落入下风,但毕竟是守城,终究是占了便宜的,始终将伤亡维持在了一个比较合理的水平。同时,徐州刺史亲自上城鼓舞士气,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因此刘刀儿预想中的徐州军士气低落的现象并没有发生。 原本刘刀儿还想着攻城的难度能逐日降低,却没想到一连三四日,城中的士气都没有半点降低,反而越发的打的有声有色。眼见得此,刘刀儿顿时有些急了,对云梦天女道:“圣女,徐州军如此顽强,看来不动真格的是不行了。明日再战,圣女可否主动用红莲狱箭轰击城头,为我大军打开决胜之路。” 云梦天女闻言,皱眉道:“敌军的雷音烈火箭尚未完全摧毁,其弩阵必定在城内某处藏着呢!若我们先动用红莲狱箭,敌军必定会立即发动反击。到时候我弩阵被摧毁,弩兵被击杀,再拿什么去对付敌军的雷音烈火箭?” 刘刀儿闻言,沉吟了片刻,道:“可如先前一般,再用假的弩阵引诱敌军。” 云梦天女道:“假的弩阵?敌军上过了一次当,只怕若我们不真的用出红莲狱箭,他们是不会以雷音烈火箭反击的!若是如此,我军诱敌用掉一箭,反击再用掉一箭,岂不是要两箭才能换掉对方一箭?太不值当了。” 刘刀儿道:“总要试试吧!” 云梦天女虽然是圣女,但刘刀儿总归是白莲教推出的首领,该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闻听刘刀儿如此求告,只得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先试一试。 当下刘刀儿命令工匠再次赶制粗糙版的弩车。次日,云梦天女以新弩车射出一支红莲狱箭,对驻守城外小寨的守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徐州军果然又射出一支雷音烈火箭反击,将白莲教的弩阵击毁。随后,早有准备的白莲教又发动反击,将徐州军的弩阵毁掉。 这一下对换,徐州军顿时察觉了白莲教的图谋,当即任由白莲教如何挑逗,都不再以雷音烈火箭反击。 白莲教连续又射了两箭,掩护着大军将徐州军设在泗州城外的两个小寨给击破,徐州军却也只是将败军接应回城,并未针锋相对地进行对射。 战事进入了更为激烈的城头攻防阶段。而徐州军也一直咬牙血战,并且不理会白莲教的红莲狱箭,只按照自己的节奏,在形势最危急的时候射出一支雷音烈火箭来挽回局面。故此双方血战了数日,尽皆伤亡惨重,但城池却始终岿然不动。 在这种情况下,白莲教这边也终于有些承受不住压力了。毕竟在战斗意志都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守城的一方占了地利,自己这边虽然在修士和重弩上占了优势,但伤亡比却始终拉不开,一直维持在一比一的幅度上波动。 连续激战了十天,白莲教消耗的军械和死伤的士卒都不少,实力下降的严重。不得已,刘刀儿只得一边继续央求云梦天女加大红莲狱箭的射击数量,一边再次从后面调派援兵和军械。 毕竟伤亡比拉不开的话,那就必须用人去填了。现在双方的士兵数量相差不大,对耗下去,不一定谁先撑不住。只有增派援兵,才有必胜的希望。 只是江南那边的义军近来虽然连遭打击,沉寂了不少,但始终并未完全剿灭,还是必须留下相当数量的兵马镇守地方才行。故此,刘刀儿在身边幕僚的建议下,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各地兵马轮流调派到泗州战场,进行轮战。 如此一来,战损较多的疲惫之军能够退回去休整,并弹压地方上战力不算太强的义军,而泗州这边却又能源源不断地得到生力军的补充,保证参加攻城的都是体力充沛,士气旺盛的锐卒。 刘刀儿自认为这是一个天才的想法,故此马上实施。当然,金陵、镇江一带用来防备王丰的数万大军,他是不会大举调动的,能够调动起来进行轮战的,便大多都是芜湖、合肥、九江、南昌等地的兵马了。 自从此计施行以后,果然,得到休整的疲惫之军尽皆对刘刀儿感恩戴德,欢天喜地地回返驻地,按照要求招收新兵,补充军械,尽快恢复。而攻城的生力军体力充沛,打的颇为凶猛,双方战斗下来,伤亡比率渐渐朝着白莲教这边倾斜。 如此又过了近十日,正当刘刀儿满心欢喜地计算着什么时候才能攻破城池,全歼城内的徐州军时,一个让其心惊的消息传来: 白莲教长江水师主力所在的鄱阳湖湖口大营被一支号称八字军的义军给攻破了。不但近万水师全军覆没,而且寨内的三百余艘大小战船以及大批粮草军械也尽数被义军俘获。 那八字军随后挥军渡过湖口,更是将九江城夺下,直接亮明了旗帜,表示顺天应人,消灭白莲教,拥立明主,安定天下。 八字军兴起,大肆拉拢士绅,表示要拨乱反正,驱除白莲妖氛,恢复文教正统,并且也果真聘请了许多有名望的大儒出来做官讲学。一时间,扬州各地不满白莲教排挤儒学的士绅们纷纷或明或暗地支持起了八字军。因此八字军得以迅速发展壮大,很快兵力便增长到了三万人,并且在招降了原湖口水师的部分士卒之后,又招纳了鄱阳湖附近的几股水匪,组建起了一支近万人的水师,以之封锁长江,直接截断了白莲教荆州军与扬州之间的联系。 刘刀儿听到消息,震惊不已地喝问道:“我湖口水师如此精锐,怎么会被偷袭得手的?” 信使道:“贼军早已摸清了我军补充粮草军需的规律,当夜在半路上截杀了附近城池向水师运送粮草的士卒。且因为轮战,回守的兵马中新招了许多新兵,其中混进了贼军的细作,得知了口令。贼军随后伪装成运粮队,混进了湖口大营,一举发动袭击。当时正值黎明,众军全无防备,战船全都尚未拔锚解缆,众军尽皆慌乱,欲逃无路,因此全军覆没。” 刘刀儿闻言,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随后问道:“九江城又是怎么丢的?莫非城内的新招士卒之中,也有许多是贼军的细作?” 信使道:“的确有一些,不过九江城破,却非细作所为,而是守城兵马闻听湖口大营遭受了袭击,因此急速出兵救援,反被贼军半路伏击,死伤惨重,败逃回城之际,被贼军尾随杀入城中,因此城池被夺。” 刘刀儿咬牙切齿了半晌,这才道:“这股贼军号称八字军,这又是什么讲究?” 信使道:“具体的我也不知,只是据说是贼军尽皆在额头上拴着一根黄色的布带,打结的时候,结成八字形,故此号称八字军。” 刘刀儿点了点头,挥退了信使,随后转头对莲华真人和云梦天女道:“这股八字贼军突然兴起,破我水师主力,更夺取九江,封锁长江,所图不小啊!观其行事颇有章法,不像是寻常贼寇。” 云梦天女道:“扬州的匪患多与原扬州刺史有关,这八字军的身后,多半也是有原扬州刺史的指点。” 刘刀儿道:“若真的是潘刺史,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应该第一时间进击金陵,试图恢复对扬州的控制才是,如今却并无动作,只截断长江,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五百六十七章 陨二护法 莲华真人沉吟了片刻,道:“莫非这股贼军已经暗中与荆州的绿林军勾结了起来?截断长江,是为了截断我教荆州之兵与扬州的联系?” 刘刀儿闻言,面色一变,随后迟疑着道:“这该怎么办?我军目前主力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这里攻打泗州城,一部分防备着王丰,余下的除了镇守各城之外,只怕是抽不出多少兵力来镇压八字军了!” 云梦天女道:“抽不出人来也得抽!荆州那边激战正酣,若是后援不济,恐怕很难得胜!倘若荆州那边败了,不但我们要损失一大批精兵猛将,而且也同时便输了与王丰的约定。到了那时,王丰二十万大军从东海、扬州府、徐州三面杀来,八字军又在内部生乱,我教好不容易打下的这点基业恐怕转眼之间就要化作泡影了。” 刘刀儿闻言,顿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然,这并不是刘刀儿眼光不行,只是人都是自私的,如今教中让王小波领兵攻打荆州,分明就是有意让王小波取代自己。 但若是王小波在荆州败了,那自己的地位岂不就是稳如泰山了!这是刘刀儿刚刚的真实想法,但之后被云梦天女顶了回来,心中略有些不忿之余,却也知道云梦天女说的很对。当下沉默了片刻,这才道:“圣女所言极是,不过我说的也是实情。如今扬州兵力的确略显不足,若要尽快剿灭八字军,除非我们从泗州城下撤军,要不然便只能从金陵、镇江、杭州等地调兵。但这样一来,我军防备王丰的兵力就很薄弱了。” 云梦天女道:“若是别无良策,便从镇江、杭州调兵也无不可。王丰身为修士,不会轻易毁约。便是东面的兵力薄弱一些,想来也无伤大雅。” 刘刀儿道:“圣女未免太高看王丰了。王丰或许会碍于约定,不主动出兵。却难保其麾下将领不会擅自行动。尤其是王丰长年在海上,这陆上的兵马,比如于乘龙的兵,甚或是原属扬州,后来才败归王丰的潘云龙、赵江等人,只怕那王丰的话未必一定好使。况且那王丰内心里也未尝没有巴望着我们失败的想法。一旦我们露出了破绽,他自己不好出手,也有可能暗示麾下将领自行出兵。等到木已成舟,我们损兵失地,再去质问他时,他便以不知情为由搪塞过去,我们又能拿他怎么样?” 云梦天女闻言,沉吟了片刻,道:“保持各处最低限度的守卫力量,还能抽出多少兵马来?” 刘刀儿略微盘算了一下,道:“最多两万七千人。” 云梦天女顿时笑道:“两万七千精兵还不能击溃三四万贼军?” 刘刀儿道:“所谓精兵和贼军,无非是装备和训练的差别。但这八字军的背后若真是潘刺史在指挥,那么他们的训练水平定然不会太低。而他们在攻破我湖口水师大营,并拿下九江等城池之后,装备的军械也定然焕然一新,与我们不相上下了。换言之,这支八字军是切切不能以普通贼军的标准来衡量的。” 云梦天女道:“那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若真的还不行,本座便上禀教主,提请动用教中刻意存留的那批红莲狱箭。本座便不信,那潘刺史坐拥整个扬州的时候尚且被我教打得落花流水,如今沦为贼寇,反倒还能翻天了不成?” 刘刀儿闻言,点了点头,道:“若能有充足的红莲狱箭,那自然无往而不利。” 云梦天女道:“你立即调集兵马,本座这就去找教主,请求调拨红莲狱箭。” 众人计议定,当即分头行动。三日之后,从扬州各处抽调的二万七千大军开始朝着芜湖进发,集结之后,在白莲教二护法渺目头陀的率领下,直扑九江。 这二万七千兵马之中,包括了七千精锐的长江水师,其余二万人则都是步军。 当然,江南之地,人多识得水性,都能操弄舟船,这二万步军其实上到船上,稍加整训,便都是合格的水师。 渺目头陀施展道法,催动船只快行,当日抵达了九江附近的江面,正欲要靠岸建立营寨,就见上游冲出一支水师,朝着自己的船队直扑过来。渺目头陀急令水师上前迎战。 来的正是八字军的水师,其中一部分是招降的原湖口水师,其余都是鄱阳湖上的水匪,精熟水性,如今驾驶的又是缴获的精良战船,从上游冲下,势如破竹。双方战了片刻,白莲教的水师居然落入了下风。 渺目头陀性情凶残,眼见自家水师战败,如何能忍?当即亲自领兵上前,与八字军交战。 那渺目头陀自然不会直接出手杀伤八字军的将士,只对着八字军的战船大喝一声,顿时宛如平地惊雷,将满船的八字军将士都震得头晕眼花,再无力作战,因此被白莲教的兵马跳过传来,尽皆绑缚,夺了船去。 八字军的士卒眼见渺目头陀如此厉害,不敢恋战,当即在领兵大将的指挥下调转船头,往上游去了。 渺目头陀如何肯舍?当即领兵追杀。 九江这一段江面是因为奔腾的长江到了这里,被江心的沙洲小岛分为九道,如同是九条江一般,故称九江。如今随着时间推移,江面不断收窄,九条大江并行的胜景已经看不到了,但江心却仍旧又几处沙洲尚未完全被江水淹没,暗流纵横,水文情况十分复杂。 八字军的水师之中,有许多原是白莲教的湖口水师,而白莲教的湖口水师则有许多是原本朝廷的水师,一直在这一段江面活动,对水情十分熟悉。八字军的水师在前东拐西拐,很快进入了一段十分复杂的江面。 白莲教的船只追了过去,陡然将就见前面一艘战船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船上的士卒尽皆惊呼起来。却原来是触礁了,船被撞出了一个大洞,江水汹涌倒灌。 渺目头陀急忙飞身过去,施法堵住缺口。正施法间,就见另外一艘战船突然在江面上失控,打横了起来,被江水推着直接掉了一个头,撞向了身侧的一艘战船。 那两艘船尽皆被穿破,各自漏水。 顷刻之间,便有三艘战船受损,白莲教的兵马顿时乱作一团。 此时,原本逃跑的八字军水师眼见白莲教的船队陷入混乱,当即调转船头,冲了过来。八字军占了上游之利,冲击的速度极快,声势颇为不小。这一下反杀过来,本就陷入混乱之中白莲教船队顿时抵敌不住。 渺目头陀见状大急,当即飞身而起,直往八字军的战船冲去,欲要不顾身份,直接出手对付普通士卒。 却不想渺目头陀才刚刚飞起,就见八字军后船之中,一艘船的船舱被掀开,露出一架早已准备好的弩车来,朝着渺目头陀怒射。 那箭准头并不好,眼见根本射不中渺目头陀,渺目头陀本人也不太当一回事儿。 谁知那箭射到渺目头陀身边时,箭上却忽然清光一闪,一股神秘的力量荡漾开来。渺目头陀只感觉身体一沉,驾不住遁术,一头栽倒了下来。 这是……,禁空箭!! 该死的,八字军中怎么会有禁空箭,莫非他们身后的指挥者真是潘刺史?那潘刺史在金陵城破之前,难道还提前藏下了一批军械?! 渺目头陀心下转着念头,正欲要施法防护自身,以免自己的肉身被摔坏。就见八字军后船之中连续有二十艘船的船舱被推开,里面居然有早已准备好的二十架弩车,尽皆对着渺目头陀射来。 就听轰隆之声不绝,那箭射到渺目头陀身周,纷纷爆裂,发出如同雷鸣一般的巨响,刹那间火光冲天。原来那竟然是雷音烈火箭。 当日潘刺史说服徐州刺史放弃徐州时,曾向王丰要了一百支雷音烈火箭。其中二十支留给徐州刺史,以稳守泗州,吸引白莲教的主力前去征讨。 其余八十支则被潘刺史带到了身边,秘密运送到了鄱阳这里。原本准备在攻打湖口水寨,抑或是攻击九江城时,倘若遇到了困难,便用这雷音烈火箭破局。却没料到两处都顺利的出奇,雷音烈火箭的秘密居然没有暴露。 老于战阵的潘刺史当即决定继续隐瞒雷音烈火箭的存在,随后实地勘察了九江附近的山川水文之后,这才定下了利用此地江面独特的水文条件击溃敌军的办法。 再加上在以前先帝炼丹之时,有一支朝廷来的暗卫受命到扬州执行任务,曾经带走了三支禁空箭,其中一支没有被用掉,存在了当日执行任务的一处位于绝壁之上的洞府之中。 那里也是暗卫在扬州的秘密据点。 潘刺史当日逃出金陵,养好伤后,第一时间找到了那处据点,将里面存放的物资都取了出来,这才有了东山再起的本钱。 此时渺目头陀大意之下,先是被禁空箭从半空中压了下来,然后又遭受了二十支雷音烈火箭的覆盖轰击。要知道雷音烈火箭是能击杀地仙强者的存在,那渺目头陀虽是地仙强者,但仓促之下,失了先手,此时陷入绝境,只得催动全身法力抵挡。 就见震天动地的爆炸声过后,江面上顿时一片狼藉,许多离得近的船只都被爆炸的威力打成碎片。而爆炸过后,那渺目头陀的肉身已经被彻底打坏,撕裂成了片状,散落在水中。只有元神尚存,却也受创极为严重,虚弱的无以复加。 渺目头陀残存的元神不敢在原地停留,只得惶急地掉头往庐山方向逃去。 虽然击杀了渺目头陀,但潘刺史却对残存的元神没有好的办法,只得眼看着渺目头陀残存的元神逃遁。 不过其实以渺目头陀残存元神重伤的程度,其实已经很难治愈了。况且就算能治愈,但其肉身被打坏,若是不想以散仙的身份飞升,从此只能去天庭做个在职的小毛神,被人呼来喝去的话,最好的办法便是去投胎转世,从头修行。 换言之,渺目头陀受这一劫,前途已经断绝了。即便白莲教愿意耗费许多顶级灵材丹药去救治渺目头陀,也未必能彻底治好。即便治好了元神的创伤,但也无法为渺目头陀重塑肉身。不想做个小毛神的话,转世重修依然是渺目头陀最好的选择。 当然,也可以夺舍合适的肉身。但且不说一时之间很难找到契合的肉身,即便找到了,那却也终究不是自己的,说是契合,其实也只是勉强能用而已,人与人之间天生的差异性,使得两个个体之间根本不可能做到百分百完全同步。这种不协调的现象在平时也就罢了,倘若遇到激烈交战,抑或是渡劫飞升之时,便很有可能因此失误导致失败,身死道消。 因此,就算有夺舍的道法,但真正使用的修士却并不多。多是邪修才敢肆无忌惮地进行夺舍。正道修士即便有夺舍的机会,也多半都会放弃。转世重修,从头开始,能够避开上一次修行过程中走的弯路,只要开了窍,明悟了前世今生,修为便能突飞猛进。肉身飞身,成为长生天仙,不再是梦。 也就是说,那渺目头陀若是还保留着理智,便该转世重修,并早早安排好接引其转世之身入道的接引人。他多半是不会再出现了。 这一战,八字军是的的确确打掉了白莲教一个老牌的地仙强者,可谓战果辉煌。 不过暗中指挥大军的潘刺史却还不满足,眼见二护法渺目头陀已经重伤逃跑,八字军的水师当即士气大振,朝着白莲教发动了凶猛的进攻。 白莲教失去了指挥,本身又在混乱之中,顿时被八字军的水师一冲击溃。 白莲教见状,生恐水师战败之后,会连累船上的步军,因此急忙传信回去,叫运载步军的船只急速退往北岸避战。 谁知潘刺史对此也是早有准备,早早在北岸伏下了一支兵马,等到白莲教的步军靠岸,下船之时便突然杀出,打的白莲教的兵马落花流水。 当日八字军大胜,清点战果,夺取战船七艘,击沉十八艘,杀伤敌水师千余人。敌军步军死伤尤其惨重,刚刚下了运输船的步军便遭受袭击,损伤五六千人,最终仓惶逃遁。 只是很可惜白莲教的红莲狱箭保管的十分严密,战后清点,并没有缴获一支红莲狱箭。 第五百六十八章 意料之外 九江之战的结果很快传开,刘刀儿、莲华真人、云梦天女等白莲教高层闻讯大惊。普通士卒的伤亡也还罢了,但二护法渺目头陀却是教中有数的地仙强者,如今被打的肉身崩坏,元神重伤,几乎坏了道途,日后大概率只能转世重修。这份损失却是让众人觉得心疼不已。 就听莲华真人道:“八字军也有雷音烈火箭,而当日王丰亲口对我说,他的雷音烈火箭除了给鹿门山和徐州军之外,在没有给过别人。那么八字军的雷音烈火箭是从何而来?此事该当去质问一下王丰。” 当下莲华真人驾遁术去了徐州,不久之后复又回来,对刘刀儿和云梦天女道:“王丰一口咬定只给了鹿门山二百支雷音烈火箭,给了徐州军一百支雷音烈火箭。除此之外,他手中的弩箭再没有一支外流。本座看他说的不是假话,只得回来了。” 刘刀儿闻言,沉吟了片刻,道:“若王丰说的不是假话,那就是徐州军和八字军早有勾结。八字军中的雷音烈火箭,是徐州军分给他们的。” 莲华真人点了点头,道:“本座也是这么认为的!总共只有一百支雷音烈火箭,徐州军再分了一些给八字军,双方的数量便都不多了。徐州军在近来的战斗中已经用掉了十数支雷音烈火箭,八字军也用掉了二十支。所谓分则力弱,他们手中的雷音烈火箭都不多了。如今的形势,容不得我们再保存实力,不如大批量是使用红莲狱箭,直接轰灭对方的军阵?否则的话,就怕迁延日久,八字军继续坐大,将成尾大不掉之势。” 刘刀儿闻言,转头看向了云梦天女。就见云梦天女点了点头,道:“红莲狱箭虽价值不低,但此等军械存在的意义本来就是为我军争胜。如今既然有非用不可的理由,那么本座自然也不会吝啬。明日出战,本座会直接调用一百支红莲狱箭,陆续发射,必定不让城中徐州军的雷音烈火箭逞威风。” 刘刀儿大喜,当即召集众将,宣布明日全力攻城。 命令下达,刘刀儿又与云梦天女和大护法莲华真人商讨了如何遏制八字军之事。跟随二护法渺目头陀的败军退到安庆休整,与芜湖之兵一道,防备八字军顺流东进。同时,命南昌驻军谨守城池,没有刘刀儿的亲笔命令,不可擅自出城,以防八字军南下攻打赣江流域。 再书信一封,传到荆州,请他们防备八字军从后袭击。 随后刘刀儿便摩拳擦掌,准备尽快攻下泗州城,全歼徐州军,然后再回师镇压八字军。 次日,白莲教大军来到泗州城下列阵,弩兵梯次分布,尤其是重型弩车,分散开来,确保不会被敌军的雷音烈火箭一下子全灭。 徐州刺史站在城头,面色凝重地看着城外的情况,随后低声对众将道:“白莲教看来是要拼命了,这么说,潘刺史应该是成功了,因此才惹的白莲教急眼。白莲教越是急,就说明他们面临的形势越不妙。传令下去,注意躲避敌人的红莲狱箭。大军躲在城墙之后,城头只留少量兵马警戒。等到敌军杀到城下,咱们再大举上城,去与敌军缠斗。只要与敌军纠缠在了一起,白莲教便不敢再肆无忌惮地用红莲狱箭了,否则的话便是无差别攻击,在击杀我们的同时,也击杀他自己的士卒了。” 众军得令,当即各去准备。 果然,白莲教这次不再想着吝啬红莲狱箭,第一时间便发射了两支红莲狱箭,射在城头,将城上警戒的守军尽数轰杀。随后前锋冲锋,很快将护城河填平,将云梯架上城头,开始蚁附攻城。 等到白莲教的兵马快要爬上城头,徐州军这才奋勇杀出,与白莲教的兵马鏖战在了一起。 如此反复拉锯,血战三日,白莲教那边死伤士卒五六千人,消耗红莲狱箭近二十支。徐州军这边虽是守城,但伤亡却反倒超过了八千,同时也消耗了五支雷音烈火箭。 加上前段时间的伤亡,徐州军的伤亡达到了一万七千余人,伤亡率达到了百分之三十,士卒的承受能力已经几乎到达了极限。 原本徐州军就是客军,普通士卒想不通为什么要放弃徐州,南下攻打淮南,军心本就不算太凝聚,如今死伤惨重,每天被白莲教的弩箭打击得灰头土脸,众士卒的不满就更严重了。 徐州刺史只得对众军宣布,说自己已经向外求援了,若是一切顺利,援兵数日之内就将抵达。 众军闻言,虽然不知这援兵究竟是谁,但心下却也稍稍安定了下来。 那徐州刺史的确是向外求援了,而且求援的对象既不是潘刺史暗中掌控的八字军,也不是以前份属同僚的王丰,而是……白敖! 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不但白莲教没有想到,便连王丰也没有想到,甚或是徐州刺史麾下的众将士也没有想到。 当然,也只有这般的出人意料,才能收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如此又过了两天,徐州军的总伤亡已经超过了两万人。这一夜,白莲教的兵马已经休息,到了三更时分,营内的莲华真人忽然心中一动,睁开了眼睛,随后化一道清光出营,抬手一招,祭出一柄飞雷锤,轰地一声将快要靠近营垒的一团黑影给轰碎,随后朗声道:“来者何人,为何深夜袭我营寨?” 话音一落,就听营寨之外不知何时起来的迷雾之中喊杀声震天,不知有多少敌军杀出,直往白莲教的营寨而来。 此时白莲教的兵马也被惊动,纷纷起身集结,准备迎战。双方血战了一夜,莲华真人和云梦天女,以及二人身边的护法等人都被这突然冒出来的敌军之中的修士缠住。 而且城内的徐州军在探听到果然有援兵抵达之后,也立即开城杀出助战。前后夹击,白莲教顿时大败溃逃。 徐州军和援兵一起追杀了数十里,这才收兵。战后清点,昨夜一战,杀伤白莲教万余人,夺取军械铠甲无数。 刘刀儿逃到盱眙,收整败军,仅剩三万六千余人,顿时颇为气闷。遣人打探昨夜的援兵究竟谁?过了半日,斥候返回,道:“援兵是白敖的军队,原本就驻扎在北岸,已防备我军北上。那徐州刺史数日之前便已经向白敖求援,据说那白敖当场答应,并给淮北的驻军发了命令,叫他们立即出兵救援徐州刺史。因此才有昨夜之败。” 刘刀儿闻言,惊讶地道:“是白敖的兵马?我们不曾出兵渡淮,他反倒按捺不住,出兵南下了?徐州军原是官军,白敖攻破了洛阳,逼得末代皇帝自尽,徐州刺史应该深恨他才对,怎么会向他求援?” 斥候摇头道:“具体那徐州是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徐州刺史向白敖求援,却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刘刀儿道:“是何代价?” 斥候道:“我活捉了白敖所部几个军兵,拷问之下,才知道了些只言片语。据说徐州刺史向白敖承诺,只要白敖出兵救下自己,那就向白敖称臣。同时,日后若是白敖要进取徐州,徐州刺史愿意做向导。而且具体在淮南之地,只要等击退我教的兵马之后,徐州刺史愿意将泗州城交给白敖之兵,他自己则继续攻城掠地,为白敖做急先锋。” 刘刀儿闻言,皱眉沉吟了片刻,这才道:“援兵共计有多少?何人领兵?” 斥候道:“初步估计,共有二万余人,领兵大将名叫韩九祯。此外,其军中还有一个名叫黄玉的地仙,和其他几名修为高低不等的修士。实力颇为强劲。” 刘刀儿闻言,挥手叫斥候退下,随后转而看向了莲华真人和云梦天女,道:“原徐州刺史怎会突然和白敖勾搭上了!如今白敖之兵进入淮南,敌军又联合在了一起,想要将之击溃,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莲华真人道:“昨夜本座与那黄玉交手,他虽然法力比本座弱上一些,却也是实打实的地仙,短时间内,本座也不敢说能战胜他。好在白敖的主力在潼关、河东一线与方栋对战,抽不出足够的兵马来进击淮南。咱们多耗费些时日,一定能击破白敖的这部分援兵。” 刘刀儿道:“我们就算能击破这部分敌军,但也必要耗费时日,八字军那边怎么办?荆州那边怎么办?难道要坐视八字军壮大,甚或是让荆州那边缓一缓攻势?” 莲华真人闻言,沉吟了片刻,道:“叫荆州放缓攻势,这是不可取的。如今荆州几方势力战的十分激烈,若是我们放缓攻势,此消彼长之下,对方便很有可能占据上风。咱们扬州这边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影响到荆州。这样吧,本座再次上禀教主,请求调拨更多的红莲狱箭前来助战。昨夜我们是被偷袭,因此才大败。等到将士们休整妥当,复出兵之时,万众一心,辅以强弩之助,何愁不能击溃敌军?” 刘刀儿点了点头,道:“我也会传令给各城,叫再次征调些青壮入伍成军,以弥补兵力之不足。原本我教是东守西攻,西面进击荆州,东面防备王丰,兵力是足够的。但先是荆州方面损兵折将,后又有扬州各地贼军四起,如今王丰夺取了徐州,原徐州之军却又与白敖勾结,出兵淮南,更有八字军崛起于江南。我教总计二十余万大军,居然还显得捉襟见肘了。只盼着征召新兵之后,教中能多派些人手前去甄别一下,不要如湖口、九江一般,被贼军的细作混入其中了。等到这些新兵训练精熟,我军便该不缺乏兵马了才是。” 云梦天女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道:“我去打探一下,看王丰那边是否真的会恪守承诺。若是王丰这边能够恪守承诺,我们便能从镇江、杭州再抽调一些精兵,夺回九江。” 刘刀儿点了点头,却还是道:“我仍旧觉得,镇江等地还是应该保留足够数量的兵马,以防不测。王丰若真的想要出兵,完全不用自己明着出兵,只需暗中命令一支军队脱离他的麾下自立,便可以避开约定,出兵攻打我们了。约定这个东西,失踪还是并不一定能靠得住的。打铁还需自身硬啊,如今我们没有获得压倒性的优势,便难保别人会觊觎我们的地盘,不断对我们发起挑战。” 云梦天女闻言,凝重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若真如此,镇江、杭州那边的兵马的确不能再随意调动了。但这边的外御强敌,内平叛乱的战事也不能等。以本座之见,还是尽量抽调些兵马前来。镇江那边保留少量驻军便可,就算敌军真的来袭,也足可抵挡三五天,到时候再从容回援,也还来得及。” 众人正说之间,就听告急文书不断飞来,南昌、徽州、六安、杭州、闽地、新淦等地,一时义军蜂起,有的占山为王,打出与白莲教作对的旗号,有的直接攻打县城,杀伤白莲教的地方官吏。 各路义军都大造声势,百人号称千人,千人号称万人,一时间流言纷纷,就像是顷刻之间,整个扬州就见天翻地覆了一般。 这其实却都是潘刺史安排在各地的小股兵马,平时以走私商人、车马行、镖局、农庄、土匪等身份掩饰,此时一旦需要,便即纷纷起兵,不求真的能对白莲教造成多大杀伤,只求能造成声势,让人以为白莲教已经人人喊打,日薄西山,再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人心向背,其实便事关气运。若是大多数百姓都对白莲教失去了信心,那么白莲教的气运便动摇了,也便更容易失败了。 刘刀儿虽暂时没有想到气运这一层,却也依旧十分焦急,道:“江南乃是财赋重地,不能仍由贼军猖獗。抽调各地驻军来援之事,绝不可再行。不但不再抽调援兵,我们还得尽快全力出击,将当面之敌击溃,以求能挥师镇压江南叛乱。” 正在此时,就见半空中传来一声奇怪的鸣叫声,众人急忙外出一看,却是白莲教主身边的浮游子到来了。 浮游子对众人道:“教主命我送来三百支红莲狱箭,命我们立即出兵,击溃徐州军。” 第五百六十九章 九江攻防 次日,白莲教再次出兵,逼近泗州城。此时徐州军还剩下近三万人,加上增援的白敖麾下韩九帧所部两万兵马,合共五万大军。 而白莲教在连番攻城,以及新近大败之后,能够动用来攻城的兵马已经只有二万七千人了。 但白莲教这边却没有半点担心之意,反而军容严整,从容不迫地朝前挺进。半路上遇到对方少量兵马的骚扰,也都迅速驱逐了事,并不深入追击。 大军很快来到了泗州城下。眼见白莲教兵少,徐州刺史当即撺掇着韩九帧一起出兵,欲要趁着白莲教立足未稳之际,直接将其军阵冲垮。韩九帧欣然从命,双方各率大军从左右杀出,直扑白莲教的军阵。 白莲教见状,不慌不忙地将弩车推出,照准两方的军阵分别投射了十支红莲狱箭。震天动地的响声之下,徐州军和韩九帧所部兵马的前锋死伤惨重,攻势为之颓败。白莲教趁势冲杀,气势如虹,将徐州军和韩九帧所部兵马杀的大败,直追击到泗州城下,才被城上密集的箭雨射退。 白莲教的兵马只得退了回来,重新整队,因天色已晚,只得耀武扬威了一阵之后,便即收兵扎营。 守军灰头土脸地败退回城,清点损失,折兵六七千人。就听韩九帧愤愤不平地道:“白莲教的贼军倚仗红莲狱箭取胜,算什么本事!有胆的就与我们摆开阵势,光明正大地决战。” 徐州刺史闻言,当即怂恿道:“白莲教除了红莲狱箭之外,的确再没有什么出奇的手段了。若非他们以红莲狱箭不断轰击我的城池营寨,我也不会接连战败,最后不得不向韩将军求援。韩将军,对于白莲教的红莲狱箭,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韩九帧顿时也沉默了起来,回头问身旁的地仙黄玉:“黄仙长,你看呢?” 黄玉轻咳了一下,随后道:“红莲狱箭威力惊人,若是一支两支倒也罢了,但若十数支齐射,便是贫道有地仙修为,也难以抵挡。刺史主掌徐州多年,手中曾有过为数不少的震天引雷霹雳箭,想必也是深知其威力的。倘若对方以道法来攻,贫道自然当然不让地出手与之敌对。但这红莲狱箭么……,请恕贫道也无能为力。” 韩九帧顿时有些失望,复又转头对徐州刺史道:“听闻刺史前些日子也曾用出威力巨大的弩箭,与白莲教对射。不知刺史手中还有多少这样的弩箭?” 徐州刺史道:“实不相瞒,我原有的震天引雷霹雳箭早就在历年来的战事内消耗殆尽了。前些日子用出的乃是雷音烈火箭,是我用彭城和邳州从王丰手中换取的,只有二十支而已,眼下只剩下三支了。面对白莲教数量众多的红莲狱箭,根本无力反击。” 韩九帧闻言,沉默了片刻,道:“若是如此,那就不妙了。白莲教气势汹汹而来,想必是做好了准备。面对他们铺天盖地的红莲狱箭,我们根本无法抵挡。此城看来是守不住的了。如今陛下的大军还在潼关、河东一带与方栋对战,我们其实并没有做好与白莲教全面开战的准备。不如就此退走,撤过淮河,返回豫州去,暂时避开白莲教的锋芒,如何?” 徐州刺史闻言,心下自然万般不愿。依照其本心,自然是巴不得拉着韩九帧的兵马一起在泗州城与白莲教死磕。但徐州刺史去也知道,韩九帧虽然也十分险要夺取淮南,但因目前白敖的主力根本赶不过来,故而韩九帧也并不焦急。战事稍有不顺,必然会顺势撤走,绝不会拼死力战。 自己想要拉着韩九帧死守泗州,这是不可能的。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保存力量,撤到北岸,然后不断以小股兵马袭击淮南,这样也能极大地牵制白莲教的兵马,为八字军减轻压力。 但面上徐州刺史却还是显露出不想撤退的神色,沉吟道:“白莲教必欲将我等歼灭而后快,是绝不会放任我们安然离去的。这样吧,不如今夜趁着白莲教远来,我们再去偷袭一次,若能成功,白莲教短时间内便再无力攻打我们了。那样一来,咱们在淮南之地,可就保住了泗州这一个据点,日后陛下的大军南下夺取江淮,就要容易的多了。若是今夜袭击不能得手,那咱们再立即撤退,如何?” 韩九帧闻言,沉吟了片刻,点头道:“这样也好,咱们就再试着袭击一下。” 当夜两军果然一起出兵,前往袭击白莲教的营寨。可惜白莲教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却早做好了准备,莲华真人在发现营寨之外忽然起了薄雾,遮蔽视线之时,便瞬间意识到敌军又来袭击了,当下叫刘刀儿传令大军,做好准备,反杀了徐州军和韩九帧所部一个措手不及。 两军损兵折将三四千人,狼狈撤回了泗州城。因士气低落,索性连夜收拾了粮草军械,趁着天还未亮,悄悄出城,上船往北岸撤退。 徐州军在岸边本就有一个水寨,有大小船只数百艘。韩九帧所部前来救援时,也带着数百艘船只,虽然这其中并无多少专门的战船,但运送兵马却也并无问题。 大军急速撤离,等到天光大亮,已经撤走了大半士卒,粮草军械等辎重也运走了不少。此时,白莲教也发现了两军的动作,当即起兵追杀。 白莲教在淮河之上也有一支实力不弱的船军,双方在南岸和河上激战,等到徐州军和韩九帧所部尽数渡河,战事才最终停息。 一番清点,两军再次损失了三四千人。徐州军仅只剩下二万余人,韩九帧所部也只剩下一万二千余人了。二人都愤恨不已,站在北岸对着白莲教的兵马指骂了片刻,就听徐州刺史道:“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请韩将军支应我一些粮草,我愿留在河岸附近,不断出兵袭击淮南,让其一日数惊,再无安心之日。使白莲教在淮南的力量不断削弱,无力加固防务。等日后白敖陛下领兵南下,必可势如破竹,一举席卷江淮,扫清天下。” 韩九帧闻言,沉吟了片刻,暗自思量道:“白莲教之中厉害的修士不少,又有红莲狱箭这等利器,正面对战的话,恐怕就算是白敖陛下亲自率领大军而来,想要获胜也并不容易。这徐州刺史虽说向陛下投诚,但终究一时之间看不出是不是真心,贸然让他领兵返回己方重地,的确不太妥当。既然他想要留在北岸,继续袭击淮南,那我何不顺水推舟,答应他的?如此一来,既不用我出力,又能削弱坐拥江淮的白莲教,还能借机看看徐州军的忠心,正是三全齐美,何乐而不为?” 当下韩九帧点头道:“既然刺史愿意留驻北岸,抵挡白莲教的贼军,本将又岂能不答应?你可在这里建立营寨!放心吧,你这支兵马所需的粮草辎重,我会认真核算,每月足额调拨,绝不会有一日缺乏。” 徐州刺史闻言,感激地点了点头。 当下徐州军便在北岸驻扎了下来,以便随时能出兵袭击南岸。 此时,白莲教的大军已经进入了泗州城,全军赐酒肉庆祝。刘刀儿也摆下了宴席,请诸将同乐。 酒过三巡,就听刘刀儿道:“今日击溃了徐州军,尚有八字军为祸九江,截断我教荆州军与扬州的联系,此不能不除。今日众将痛饮,明日再休整一日,后日一早,我军便开拔九江,前去剿灭八字军,恢复扬州太平。” 众将轰然应诺,当日尽欢而散。次日,云梦天女先一步率领麾下护教军离去,提前赶赴九江主持大局。 刘刀儿和大护法莲华真人则安排好了寿州、泗州、盱眙一线的防务之后,这才率领二万兵马启程,往九江而去。 这一路城池都先为大军准备好了营垒和饭食,因此大军得以迅速行进,数日之后终于抵达了九江地界。 在汇合了先前的败军之后,刘刀儿麾下兵马达到了三万五千人,与八字军的兵力大致相当。当下挥军水陆并进,逼近了九江城。 潘刺史却仍旧不露面,只在暗中叫八字军也兵分两路,水师就藏在九江江面之上,如无完全把握,便绝不与敌军交战。而步军则全部进入九江城中,准备死守城池。 那刘刀儿吸取了上次渺目头陀战败的教训,大军行进之间,十分谨慎,等到抵达了九江城下,建立起了水陆两个大寨,将军队都退入大寨之中,这才松了一口气。自认为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的刘刀儿这才决定明日正式出兵,攻击城内的守军。 次日,白莲教的大军果然在九江城下列阵。刘刀儿命人上前劝降,城内的八字军自然拒绝,刘刀儿于是挥军攻城。 刘刀儿军中尚有浮游子送来的红莲狱箭,原本有三百支,只在泗州城下射出了二十支。这一部分还剩下二百八十支。而为了加固淮河沿线的防御力,确保一旦遭遇攻击,各主要城池能够坚守到白莲教的主力前去增援,故此刘刀儿留下了三十支红莲狱箭,分散放置在了淮河沿岸各城之中。 故此,刘刀儿军中目前尚有红莲狱箭二百五十支。 此外,云梦天女先一步赶到了九江,她手中的二百支红莲狱箭虽然在泗州城下消耗了不少,但也仍旧还有一百六十支左右。大护法莲华真人手里,也掌握着二三十支红莲狱箭。 白莲教众军的弩箭加起来,总计超过了四百三十支。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便是对方拥有十万大军,那也能摧枯拉朽地战胜了。 故此刘刀儿虽然行军谨慎,但真到了九江城下,心态却是放松的。一边趁着月色观察着九江城,一边盘算着需要耗费多少支红莲狱箭,才能尽快将城池攻破。 白莲教的红莲狱箭虽然不少,但总数也不过二千余支,如今前后用掉的,已经颇多了。刘刀儿此时虽然掌握这数百只红莲狱箭,但却也不敢随意使用,还是要精打细算,尽量减少消耗的。 当夜刘刀儿盘算了许久,在心中推演了明日攻城的战事过程,这才前去安睡。 此时,云梦天女驻扎的水师营寨之中,严防八字军的水师前来偷袭,而大护法莲华真人这驻扎在刘刀儿的营寨之中,防备着别人的暗算。 虽说根据探子回报,八字军中并没有厉害的修士踪迹,但小心无大错,万一那潘刺史躲了这两年,不知从何处拉拢了几个高手呢? 有莲华真人住在军中,那就安全的多了。 刘刀儿因此放心安睡。谁知到了四更时分,一声巨响将刘刀儿从睡梦中惊醒。刘刀儿急忙穿戴整齐,出帐查看,就见整个营寨火光冲天,黑夜中营寨之内喊杀声震天,不知有多少敌军已经混进来了。 而在营寨之外,八字军的主力也从九江城内迅猛杀出,朝着白莲教的营垒冲来,试图里应外合,直接冲破营垒。 刘刀儿顿时吃了一惊,急忙喝问出了何事,敌军是怎么进营的? 就听莲华真人身边的一名护法迅速来到了刘刀儿身边,道:“大护法命我来保护你。敌军是从地下的密道杀进营寨来的。我等修士虽然耳聪目明,但大地广博厚重,神念很难深入。八字军中想来必是有能人,提前料定我军一定会在这里扎营,故此早早挖了地道。今夜趁机悄悄从地道进入营中。他们进营之后,当即放火,等到我们察觉不妙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了。营内大乱,敌我混杂在一起,很难一一找出。且九江城濒临长江大湖,夜风甚劲,风助火势,很快蔓延开来。为了救火,大护法已经开始施法祈雨,故命我来保护你。他说,让你务必率领众军坚持一阵,等到大雨到来,淋熄了营中大火,混乱平息,敌军讨不到便宜,便自然会后撤了。” 刘刀儿闻言,当即挥军命人敲响铜锣,随后身披大红披风,站在显眼之处,高声喝令众军不可慌乱,再有惊慌乱走的,便是敌军,附近兵马可立斩之。 随后刘刀儿干脆利落地点了麾下各军的番号,叫众军全部去防守营寨,只留下自己最亲近,一向充作禁卫的一支部队去营中剿除混进来的八字军。 第五百七十章 石神清虚 白莲教的兵马这两年来屡经战阵,也算精锐,在刘刀儿的命令下,很快便停止了混乱。眼见白莲教从混乱渐渐变得有序,在营中作乱的八字军顿时有些着急,越发卖力地制造混乱。 刘刀儿正挥军平乱间,忽觉一点寒芒闪到,一时正觉得毛骨悚然,就见身旁的那名护法抬手一指,一道红光闪过,将那点寒芒给击落在地,却是一支泛着寒光的冷箭。 刘刀儿心下一惊,随后大怒,将手一挥,身后亲卫当即朝着那冷箭射来的方向扑去,很快将施放冷箭之人斩杀。 此时,大护法莲华真人的祈雨之术已经完成,大雨从天而降,将营寨内的火势淋灭。眼见得此,营寨外的八字军似乎也知道今夜很难得手了,于是在继续攻打了一阵,试图接应营内作乱的自家兵马,却最终无果之后,只得挥军撤退了。 今夜一战,八字军虽然没能最终击溃白莲教,却也给白莲教造成了不小的损伤。营寨被烧掉了三分之一,粮草、箭矢等军资也被烧掉了许多,另有一千三百余人死伤。 而八字军的损失却极小,除了潜入营寨的一百人全部战死之外,营外的士卒也只在冲击营寨时,被流矢舍得死伤了百余人。 可以说,八字军除了没有达成击溃白莲教兵马的目的之外,昨夜一战,完全算是大获全胜。 此时的刘刀儿看着营内的惨状,沉默了许久,这才对莲华真人道:“今夜被敌军袭击,将士们都疲累不堪,明日必定没有精神再战了。而且营帐被烧毁了三分之一,粮草军械也损失严重,须得尽快补充才行。” 莲华真人道:“今夜再怎么也来不及了。可叫将士们挤一挤,暂时将就着睡下。再在营中多点篝火,以安众心。明日也不着急攻城,便再休整一日,并从附近府县紧急调运帐篷、粮草等物,补充军中损耗。” 刘刀儿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于是白莲教的兵马次日果然没有攻城,而是修复营垒,继续休整。 此时,在九江城内,一名头戴斗笠的老者也正凝望着城外的白莲教营寨。过了好半晌,老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对身后的一名青年道:“清虚,觉得我军此战能否得胜?” 那青年抬头看了看城外的白莲教兵马,迟疑了片刻,这才道:“敌军数量虽然并不比我们多,但其背后毕竟有整个扬州的钱粮兵马可以调用,时间拖得越长,他们的胜算越大。当然,敌军若是大批量地动用红莲狱箭,那么恐怕拖不了太长时间,这九江城就将被攻克。刺史大人,你想要坚守城池,拖住白莲教的兵马,只怕是不行的。昨夜占尽先机,却都没能一举将白莲教给击溃,此后便也不会再有什么希望了。” 那老者正是潘刺史,听了青年的话后,沉默地点了点头,道:“江南之地,水网密布,土地湿润,原本并不适合挖掘地道,若非你施法稳固,只怕地道之中早就积满了水,根本不堪使用了。饶是如此,那地道也挖掘的十分浅,只能让人爬着通过。一次性派遣百人过去,已经是极限了。在敌营之中扰乱的程度不够,一旦被人家反应过来,便很快便能将我派出去作乱的兵马给擒杀。昨夜偷袭,未能成功,虽然可惜,倒也并不算奇怪。” 那青年闻言,点头道:“大人既然早有预料,可有良策?如今徐州军已经败了,退到淮北去,日后只能起到牵制的作用,无法吸引白莲教的主力。若是我们再败了,那么大人设想中的,截断长江,将白莲教荆州军的后路截断,使之自乱,以便让宗室潜龙能逆而胜之的打算,可就要落空了。” 潘刺史点了点头,道:“我手中尚有六十支雷音烈火箭,若是不计伤亡地拼杀的话,再挡住白莲教的大军一些时候,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而且你也颇有道法,又是奇石得道,防御力惊人,应该是不怕白莲教红莲狱箭的轰击的吧?有你主掌大军,敌人想要破城,却也并不容易。” 就听那青年道:“虽说不怕三两支红莲狱箭的轰击,但若数量多了,上了十支以上,只怕我不死也要重伤。大人还真别指望我。若真把希望完全放在我身上,那恐怕便会要你失望了。” 潘刺史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还有水师呢!况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真的尽了力,却仍旧不能挡住白莲教的兵马,那也只有暂时承认战败。不要紧的,我已经为大军找好了退路,一旦真的守不住城,便弃城而走就是了。在没有看到宗室潜龙翱翔九霄之前,我是不会轻易与白莲教拼命的。这次就算真的不能击败白莲教,却也对其造成了不小的重创。白莲教在泗州城下损兵数万,前些日子又被我们设法,以雷音烈火箭将二护法轰成重伤。如今他们想要复夺九江城,也必定会损兵折将,大有折损。他们的力量已经削弱很多了。哼,白莲教以教义治理扬州,排斥儒门弟子,得罪了所有士绅,他们这是自寻死路啊!我们有士绅们的支持,即便这一次败了,用不了多久也能再次卷土重来。而像泗州城下这样损兵数万的战事,白莲教即便是家大业大,又能承受得了几次?我相信,白莲教最终必定会败,胜利终将是属于我们的。” 青莲闻言,点了点头,道:“刺史大人早有准备就好。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刺史能想得开,不执着于一时胜败,这很好。其实宗室潜龙目前还年少,正该多些历练,多见识些逆境,摔打摔打,这样才能更好地成长。一味扶持,反倒不是好事。况且如今大人看好的那位宗室潜龙尚未冒出头来,成为一方之主,还在别人麾下,做潜伏之状。就算我们帮助他击败了白莲教的进击,稳定了荆州局势,但这份功劳和名望也是目前的绿林军之主薛周的,宗室潜龙根本得不到多少好处。” 潘刺史闻言,摇了摇头,道:“正因其年少,才更需要功勋傍身,才更需要积累名望。王丰已经取了徐州,再加上交州和幽州,已经足有三州之地受其控制。而且他在扬州也还颇有实力,不容小觑。白敖拿下洛阳,覆灭前朝,自己也登基称帝,是为伪帝。麾下有兖州、豫州、河洛之地以及冀州大部,坐拥中原,力量最为强大。此外方栋拥有并州和关中,刘铭拥有青州和部分冀州,西凉王和西夏王平分凉州,白莲教则肆虐扬州、荆州和益州,声势不小。以上各家势力,尽皆兵多将广,占地广博,让人侧目。他们便将整个天下几乎瓜分干净。而随着小股义军纷纷覆灭,新的义军想要在各方大势力的虎视眈眈之下发展壮大,只怕其难度大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宗室潜龙太过年少,我怕他现在不积累起极高的名望,只怕等他大些了,再想逆而崛起,争霸天下,那就无法吸引天下英雄投奔,再无力与各方势力争衡了。” 青年闻言,微微点头,道:“大人对那宗室潜龙,到真是尽心尽力。只不知那宗室潜龙是否真的值得大人这么为他付出。” 潘刺史笑了一下,道:“我只求无愧于心就好。当日金陵城破,我已经算是死过一次了,如今再为了朝廷死一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这次还有道友你相助,白莲教能够调动的兵力也绝对不多。我觉得只要咬牙坚持,未必便不能得到预期的胜利。” 青年闻言,笑了一下,叹道:“当日我遭了劫数,现了原形,作为一块奇石,辗转流落人间。被人砸成两块,分离百年,难有聚合之期。是刺史你适时出现,救了我一命,又设法替我渡过劫难,返本还源,对此我石清虚是十分感激的。大恩不能不报。刺史大人要起兵攻打白莲教,为宗室潜龙造势,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只是若是对方也都是修士也还罢了,我都不惧。但如今对方却是以凡人士卒,操控红莲狱箭,我也只能退避三舍。” 潘刺史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不怪你。像红莲狱箭这等利器,就不该出现在凡间,即便出现,也应该掌握在朝廷手里。如今却被白莲叛军用来荼毒天下,只能说,是天下百姓该有这一劫啊!九江城这里,自然是以稳守为主。我会离开城池,前去率领水师,不断袭扰敌军,以为策应。应该能多坚持一段时间。” 石清虚闻言,沉吟了片刻,道:“坐镇城池,指挥防守,当以老成持重之人,方能胜任。率领偏师,游离在外,以为策应,当以骁锐果敢之将,才能当之。还是此时大人坐镇九江城,我则去水师处吧。” 潘刺史闻言,轻声笑道:“不了,我军此战胜负的关键,其实既不在九江城这里,也不在水师那里。”说着,潘刺史目光幽幽地看着东方,轻叹道:“胜负的关键,其实在那个人的手中。而要让那人出兵,我们便必须让他有充足的出兵理由。这个理由,我必须亲自去给他拿到。” 石清虚见潘刺史坚持,只得轻叹了一声,取了一面石牌给潘刺史,道:“这里面有我一缕神念所化的分身,大人带在身上,或可为你挡住一劫。” 潘刺史笑了笑,接过了石清虚递过来的石牌,随后领着几个亲卫悄悄出城,往江边而去。 如此过了两日,白莲教紧急调运的帐篷、粮草等物资终于陆续到齐,众军也都休整妥当。到了第三日上,刘刀儿和莲华真人率领大军来到城下列阵,劝降无果之后,便即开始攻城。 白莲教这边为了尽快破城,不断用出了红莲狱箭,压制城上的守军。原本刘刀儿还担心城内的八字军会动用雷音烈火箭反击,却不料血战了一天,八字军虽然死伤惨重,但却并没有用出一支雷音烈火箭。这让刘刀儿非常困惑,忍不住对莲华真人道:“敌军手中按说应该还有数十支雷音烈火箭才对,为何战事如此激烈,却始终不曾用出?” 莲华真人道:“或许是因为数量较少,准备留着在最危急的时候再用吧!” 刘刀儿点了点头,道:“今日城上并未见到潘刺史,但那指挥守城的青年却似乎颇为不凡!我见到曾有一次,他冒着红莲狱箭之威,冲上城头,救走了几个八字军的士卒,此人应该是个道行颇为高强的修士。” 莲华真人点了点头,道:“那是一位地仙!论修为,绝不在本座之下。而且防御力十分惊人,从他身周散逸的灵光来看,法力也极为精纯。这个人本座以前没有见过,应该不是王丰暗中派来支援八字军的。也不知道潘刺史是从何处找来的这么一个高手。” 刘刀儿不无忧虑地道:“潘刺史当初坐镇扬州,兵多将广,却始终没有一个修士愿意助他。那是因为他代表朝廷,而朝廷气数已尽,各家修士都自然不肯蹚浑水。但如今朝廷已灭,潘刺史不但不灰心丧气,反而仍旧活跃,身边还不知何时招揽到了这么厉害的修士。看来他也是有些气运的。今日若不剿除,必为后患。” 莲华真人道:“那我们就再加把劲儿,此次绝不放他活着离去,也就是了。” 当日攻城,白莲教虽占上风,却未能破城,只得收兵回营休整。次日,白莲教复又率军攻城,正战之间,忽听江面上喊杀声震天,却是八字军的水师出兵前来攻打白莲教的水寨。云梦天女督率水师迎战,激战了许久,这才将八字军的水师击退。 云梦天女挥师追击,双方水师便在九江这一段复杂的江面上追逐战斗了起来。 如此又激战了三日,九江城头已经被打的千疮百孔,城内士卒也死伤惨重。而在江面上,白莲教水师也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有云梦天女和她麾下最精锐的护教军压阵,再加上时不时地射出一两支红莲狱箭,直接将八字军中冲杀的最厉害的战船击毁,白莲教水师每每能将八字军水师打的溃逃,但毕竟江面无遮无挡,九江这一段又水文复杂。白莲教虽能击败对方,却始终无法将之歼灭。 第五百七十一章 武昌易手 白莲教无论陆战、水战都大占上风,平定八字军之乱看起来是指日可待了。但刘刀儿却心下有些不安,想了想,对莲华真人道:“战了这许多天,为何始终不见潘刺史的踪迹!” 莲华真人道:“自从我教攻破金陵,潘刺史逃得一命之后,就从不曾公开露面过,只在幕后挑起了一场又一场的叛乱。此次八字军之乱虽然声势不小,远超以前历次叛乱,但也注定无法成功。以潘刺史如今小心谨慎的行事风格,不出现也是正常的。” 刘刀儿点了点头,又道:“可为何九江城内的守军和船上的水军都不曾用过雷音烈火箭?” 莲华真人皱眉道:“这个……或许是他们想要留着,等到关键时刻给我们致命一击?” 刘刀儿闻言,面色一变,皱眉了片刻,这才点头道:“我会在接下来的战事中小心的。” 如此又战了两天,九江城内的八字军已经伤亡过半,城头也被打的千疮百孔,眼看着再加把劲儿城池就要攻破了,刘刀儿一边欣喜之余,也一边暗暗警惕。八字军到现在还没有用出雷音烈火箭,如今城池即将被攻破,那批雷音烈火箭绝对是藏不住了的。 次日,刘刀儿再次挥军攻城,到了午后,白莲教大军终于再次杀上了城头,并且渐渐站稳了脚跟,眼看着再加把劲儿就能将城头夺下,忽然城内传来了两声呼啸,两支雷音烈火箭射到城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杀上城头的近千白莲教精锐尽皆覆灭。 刘刀儿见状顿时一惊,随即却又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惊得是八字军果然拥有雷音烈火箭,在没有耗干对方的箭矢之前,这后续的战事怕是不好打了。松了一口气着是因为八字军用出了雷音烈火箭,自己心里莫名的不安瞬间就安定了许多。凡事未知的,才是最让人担忧的。明知道对方拥有雷音烈火箭,但对方就是不用,那肯定是憋着什么坏,想要暗中给自己来一手呢! 真正用出来后,虽然也受了损失,但这种担忧却就没有了,反倒会变得轻松起来。 刘刀儿当即收回兵马,重整队列,准备再攻。当日下午又组织了两拨攻势,但因为忌惮对方的雷音烈火箭,这两次攻击都小心翼翼,不敢投入太多兵力,故此并没有真正攻上城头。 但也吸引了城内的守军不得不上城防守,刘刀儿因此连射了两拨四支红莲狱箭,给守城的八字军造成了千余人的伤亡。算是报了刚刚雷音烈火箭突袭之仇。 当夜无话,次日一早,白莲教众人吃了早饭,随后在刘刀儿的率领下再次来到九江城下,远远看去,刘刀儿顿时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城上虽然旌旗猎猎,但墙垛之后,却并没有看到兵马。自己的大军已经在城下列阵完毕,城上却还是静悄悄的,连一声号角或是战鼓之声都没有。 就好像面前的九江城是一座空城一般。 刘刀儿心下疑惑,转头看向了莲华真人。 莲华真人也面色凝重地看了城内一眼,随后皱眉道:“城内气血虽多,但却杂乱无序,应该都是百姓的,并无组织严密的军队。敌军看来的确是逃走了。” 刘刀儿闻言大惊,道:“我军虽因兵力略显不足,并未围城,但在几个城门之外却也是广布斥候的。昨夜并未有敌军弃城而走的消息传来。他们难道插上翅膀飞了?” 莲华真人闻言,沉吟道:“本座现在也一头雾水,走吧,先进城去看看情况,再做定夺。” 当下刘刀儿命一队士兵抬着云梯爬上城头,从内打开了城门,大军鱼贯入内。刘刀儿一边叫人张贴安民告示,一边查探敌军如何离去的。过不多久,有麾下士卒来报:“城内军营发现地道。” 刘刀儿当即前去查看。那是一个大的足以容二人并排行走的地道,看起来极为宽敞。地道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入口处的地面被踩的稀烂,很显然曾经走过不少人。 刘刀儿沉吟了片刻,道:“八字军的残部多半就是从这里逃走的。只是这地道究竟有多长,又通向何处,这却需要立即查清,如此才能方便我们追击。”当下刘刀儿点了十名机灵的斥候,分为前后五批,间隔着下地道查看。 十名斥候入内,却半晌不见动静。刘刀儿见状,心下有些踌躇,不知是否该继续派人下去。此时,莲华真人听到消息,也赶来查看,见了这个情景,当即道:“发现地道,何不早叫我?” 当下莲华真人从怀中取了两个纸人,吹了口气,望空一抛,化作两名灵兵,钻入地道之后。 片刻之后,就见莲华真人面色一变,道:“对方在地道之中果然埋伏了人。我的两个纸符灵兵已经被毁了。不过这地道前面一段是通向南边,至于后面有没有换方向,却还是不知道。” 刘刀儿道:“那该怎么办?不知道地道出口在哪里,我们一时之间没有办法追击啊!” 莲华真人闻言,沉吟了片刻,道:“对方之中有一位地仙,这江南之地,突然湿润,其实并不适合挖掘地道,容易发生渗漏。这个地道却是保持这么久,必定是那地仙施法维持的结果。一般人若是下去,倘若遭遇了那名地仙,哪还能有活命的机会?这样吧,本座亲自下地道追过去看看。你则加派斥候,去城池周围找找。就算有修士相助,这地道也不可能挖掘的太长。出口必定就在城外十里之内,多派些人去找,敌军残存的兵力至少也还有大几千人,这么多人撤离,不可能不留下痕迹。找到了痕迹,便能顺着追过去了。此外,城内的八字军既然撤离了,江面上的八字军水师也多半会撤退,你传信给圣女,叫她留神。” 刘刀儿闻言,当即吩咐麾下士卒前去传信,并出城寻找敌军撤离的踪迹,随后又转头对莲华真人道:“既然我们可以出城寻找敌军撤退的踪迹,那大护法就不必冒险下地道了吧!万一在下面发生了什么意外……。” 莲华真人笑了一下,道:“对方明明可以撤了道法,毁了这条地道,却一直保留着,这分明就是引本座前去。本座若是退缩,岂不是被人小瞧了?不要紧,本座修行数百年,见过的对手不知凡几,区区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地仙,还吓不到本座。” 当下莲华真人纵身一跃,下了地道,一路前行,很快抵达了先前纸符灵兵被毁之处,前后看了看,这才朗声道:“道友,本座已经前来,何不现身一见?” 就见前面石壁上黄光一闪,显出了一个身影来,正是石清虚,对着莲华真人稽首道:“贫道石清虚,见过莲华真人。贫道留着这地道,本来只是想试一试,看能不能吸引白莲教的道友们进来,却不想居然引来了莲华真人,真是令贫道意外得很。” 莲华真人闻言,轻笑了一下,道:“你也不必意外,既然选择与我教为敌,那如今这个局面,便是逃不过的。” 石清虚点了点头,道:“若早知道是莲华真人亲自进来,我就该多做些准备才是。如今这里的布置,只怕留不住你啊!” 莲华真人道:“对于道友的手段,本座也想见识一下。希望道友不要让本座失望才好。” 石清虚微微笑了一下,道:“贫道尽量!”说着,石清虚抬手一招,口中发出一声轻喝。只见地道顿时震动起来,无数尖锐的石笋从地底突兀地钻出,朝着莲华真人刺来。 莲华真人见状,抬手一指,一朵红莲顿时在脚下升起托住莲华真人的身体,将所有石笋阻挡在外。 石清虚不慌不忙,再指了一下,就见地道四周忽然钻出了许多泉眼,无数道水流迅猛流出,很快便汇成漫天洪水,将整个地道淹没。莲华真人脚踩红莲,随着水位升高,很快便触碰到了地道的顶部,无奈之下,莲华真人只得口念避水诀,运起法力,在身体四周撑起一个透明的罩子,隔绝水流。 石清虚见石笋和洪水都伤不了莲华真人,当即笑了一下,道:“莲华真人,你果然道术不凡。不过你可知道贫道最拿手的,是什么?” 莲华真人道:“道友有什么神奇道术,只管施展出来,看本座是否会怕了你。” 石清虚闻言,道了声:“好!”当即双手一扬,一柄巨大的石斧顿时出现在石清虚手中。就见石清虚双手握斧,高举过头,朝着莲华真人猛地劈了下来。 一道锋锐刺骨的斧形罡气顿时激发而出,朝着莲华真人劈来。 莲华真人吃了一惊,感受道那到斧形罡气蕴含的刺骨寒意,当下不敢怠慢,急忙抬手祭出一个白玉环,往石斧挡来。 就听“当”的一声,那白玉环被石斧一下劈碎,石斧余势不息,直往下落,迅捷无比地砍在了莲华真人的护身灵光之上。 就见灵光一闪而逝,血光突现,那莲华真人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后消失不见。 石清虚见莲华真人重伤逃走,当下也不追击,冷笑了一下,抬手一挥,地道四周的土地顿时动摇起来,很快将整个地道拥堵,与原本的地底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寻到路径。 漆黑的地底之中,石清虚却宛如一条散发出朦胧银光的游鱼,灵活地摆动身体,在地底穿行,很快便去的远了。 此时的九江城中,刘刀儿正焦急地等待这莲华真人的消息,忽见血光一闪,莲华真人浑身染血地显出身来,一头栽倒在椅子上,脸色苍白,难看至极。 刘刀儿见状大惊,莲华真人麾下的四名护法也急忙上前查看其伤势,并取出疗伤丹药给莲华真人服下。 莲华真人服了丹药,这才好受了一些,对众人说了一遍地道之中的经历,随后道:“想不到那石清虚居然是一个近战好手,本座若是早知道这一点,又岂会与之相隔的这么近!修炼战阵杀伐之术的修士,无不是桀骜不驯之人,这样的人居然能被潘刺史拉拢,真是让本座意想不到。传信给教中弟兄,日后遭逢石清虚之时,千万小心,切不可让其近身。” 刘刀儿点了点头,正在此时,就听江上的云梦天女传来消息,说十字军的水师已经于昨夜悄悄起航,往上游而去,目前应该已经进入了荆州地界。 刘刀儿闻言,当即道:“可传信给荆州的教众,叫他们分兵截杀。” 莲华真人点头道:“这是自然。”正说之间,忽见一道灵光从荆州方向飞来,停在了莲华真人身前,却是一只纸鹤。 真是纸鹤传信之术。当下莲华真人施法取下纸鹤,展开一看,顿时大惊,道:“什么?潘刺史突出奇兵,于昨夜率领三千精兵,袭取了武昌!!” 刘刀儿闻言,顿时惊骇地道:“怎么可能!潘刺史难道不在九江?!!”想了想,刘刀儿又喃喃地道:“这些日子,我们的确不曾见过潘刺史。若说他真的不在九江,倒也不无可能!可是武昌城怎么可能被他轻易夺取?!就算荆州那边的主力已经去桐柏山、大洪山一带攻击绿林军,武昌城中也至少还有万余守军,三护法和四护法也至少有一人留守,怎么会被潘刺史率领三千精兵,七百里奔袭,就给一下子夺走了?” 就听莲华真人道:“桐柏山和大洪山都地势复杂,史上便有一支绿林军在这一带兴起,最终夺取天下。这里易守难攻,绿林军在平旷地带不敌我教大军,只得主动退入山中。我教挥军进击,陷入了苦战。此时,竟陵军、长沙军和驻兵巴丘的交州军又分别进击江陵和武昌。武昌守军为了支援江陵,并维护进击绿林军的主力后路安全,因此只得主动出击,先行击溃了竟陵军,随后转道半路拦截长沙军和交州军。以至于武昌城中只有三千守军,兵力空。而那潘刺史又是从扬州这边昼伏夜出而至,全没有露出半点迹象。加之其身边居然携带了大量雷音烈火箭,直接以十支雷音烈火箭轰击我教守军,我教守军因此难以组织起有效抵抗,被其攻破了城池。” 第五百七十二章 荆州局面 刘刀儿闻言,长叹了一口气,道:“潘刺史看来是处心积虑啊!不过不管再怎么不甘心,那武昌城却终究是被他夺去了。武昌乃江汉要害,兵家必争之地,更是我教在荆州的囤积粮草军械之所。如今被潘刺史夺去,荆州军顿时便陷入退路被断,粮草断绝的窘境。眼下该怎么应对,才能挽回局面,是摆在我们面前的急务。” 莲华真人轻叹了一下,道:“荆州那边的具体形势如何,我们不在现场,不好把握。还是等二长老、三长老他们进一步的消息传来之后再做定夺吧。不过不管他们是决定复夺武昌,抑或是坚守江陵,甚或是直接退出荆州,返回扬州,恐怕都需要我们再给与大力支援。” 刘刀儿闻言,有些为难地道:“扬州这边现在的情况,大护法你是知道的。我军连逢大战,虽然得胜,但也伤亡极多,将士疲惫,钱粮物资损耗极为严重。以目前的情况,实在很难抽出太多的人力物力去支援荆州。” 莲华真人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我也知道扬州这边的情况,但荆州那边在丢失了武昌之后,形势的确变得危如累卵。扬州这边若不给予有力的支援,只怕我教的荆州攻略就见折戟沉沙了。这样吧,可请圣女率领水师先一步往武昌进发,你再尽量调集兵马钱粮到九江来。哪怕调来的仅只是些新兵呢,那也总好过没有吧!你也知道,教中目前有扶持王小波之意,你若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知道的理解你是因为实力不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见死不救,欲陷教友于死地呢!” 刘刀儿闻言,悚然一惊,道:“大护法,我承认对王小波是有不服,可我真的没有见死不救,不顾教中大局的意思啊!实在是目前扬州的形势,抽调不出太多的人手来了。” 莲华真人悠悠地道:“姿态总是要摆出来的。” 刘刀儿闻言,愣了片刻,这才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增调兵马钱粮,大造声势,准备增援荆州。只是目前军中钱粮的确不足,这九江城中这些日子支持八字军的富户士绅们必定不少,待我彻查一番,逮着有钱粮的抄几家,估摸着钱粮就差不多了。” 莲华真人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刘刀儿见莲华真人没有反对,当即传令查抄城中富户,同时向扬州各府县发调令,征调兵员民夫,并要求各府县兵马自带粮草。 刘刀儿算了算,若是各府县的役兵全都征调齐全的话,总共能有七八万兵马。 虽然都是些没有见过战阵,甚至是刚刚放下锄头的民壮,但单看数量的话,倒也足够唬人了。 随后刘刀儿连发两封信,一封发到总坛,话里话外表明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总坛那边下令,自己誓死也要出兵救回陷在荆州的教众。另一封则发到荆州,向青莲长老和红莲长老表示自己已经在调集兵马钱粮,只要荆州这边需要,便能亲领大军前来增援。 面子做足之后,刘刀儿便开始安心等待着总坛那边的命令。 此时的王丰已经将徐州那边的军政事务基本梳理妥当,留下于畏领兵坐镇彭城,王丰自己则返回了扬州府。 如今的扬州府在收容了数十万流民之后,已经是人烟稠密,田连阡陌,工坊林立之地了。天下虽乱,但扬州府却独善其身,民生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王丰一路行来,看着此情此景,忍不住心下欣喜不已。 进入府城,先去生祠之中看了看,随后才上门去拜会于乘龙。于乘龙见了王丰,也自喜悦,交谈了片刻之后,于乘龙这才说起了近来荆州、扬州的变故。 王丰听了之后,轻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想不到潘刺史这一番行动,居然是石破天惊。明着是守九江,夺扬州,实际却是剑指荆州。若他能守住武昌不失,恐怕这荆州的局势还真能被他翻转过来。此事若是成功,绿林军夺取荆州就成了定局。白莲教败退回扬州之后,便算是输了与我的约定。我可就不得不出兵了。” 于乘龙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道:“王贤弟,我与你相识于微末之时,乃是至交好友。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该说。” 王丰闻言,正色道:“于兄有话,不妨直说就是。你我之间,无论什么话都不必忌讳。” 于乘龙点了点头,道:“如今王贤弟已经据有徐州,这东海万里海疆也都控制在手,此外交州、幽州和这扬州府也都唯你马首是瞻。其实真论起来,你麾下能够调动的总兵力也差不多有三十万人了,绝不在如今声势正盛的白敖之下。只是因为地盘分散,因此才不显得太强罢了。贤弟乃是得道仙人,日后是要飞身天界,长生逍遥的,自然对人间皇位看的不重。但麾下数十万兄弟,贤弟总该为他们考虑一下吧!” 王丰点头道:“于兄说的是,我也一直在考虑,想着等日后明主出世,便率军投效,也算是给众兄弟谋一条封妻荫子的出路。” 于乘龙摇头道:“贤弟说的差了。以贤弟现在的实力,便是自己扶持一个明主出来,又有何不可?日后举军投效他人,众兄弟始终都不是新皇最亲近的那一批人,待遇有限。但若自己拥立一个明主,众兄弟便都是第一批从龙之臣,日后论功行赏,封妻荫子,也都是排在前面,岂不是更好?没得坐拥如此强军,却屈居人下的道理。而且据我所知,历朝历代建立之初,气运凝聚,磅礴厚重,紫气东来,辅助建立新朝的修士们个个都能借助这新朝建立的气运修为大进,甚至在那一股气运的庇护下,纷纷渡劫飞升。王贤弟既然已经参与了这乱世之争,难道不想拔得头筹?自己扶持一个明主,日后新朝气运便是贤弟头一个得到庇护。但若等着日后投效别人扶持起来的明主,只怕这份庇护便轮不到贤弟了。”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这新朝气运,我倒是并不太在乎。” 于乘龙摇头道:“贤弟天资卓绝,或许不在乎。但难道你身边的其余修士也不在乎吗?一众将士们也都不在乎吗?这可都是关乎众人的前途利益,甚至是子孙后代的富贵传承的。贤弟统领这么多兵马,岂能不予以考虑?” 王丰沉默了片刻,道:“于兄说的是!只是我上次游历天下,的确没有发现合适的人选。” 于乘龙道:“不是听说你还看中了两个尚未发迹之人吗?” 王丰闻言,点头道:“不错!其中之一,便在如今荆州绿林军中,那人是朝廷宗室子弟,也是鹿门山和潘刺史欲要辅佐之人。” 于乘龙闻言,沉吟了片刻,道:“另一个呢?” 王丰叹道:“另一个却在淮北,放牛娃出身,前些年因生活所迫,加入了义军。偏偏那义军却是九山王暗中扶持的。我发现他时,他已经是九山王乱军之中统领五千人的一军之主了。我试探了他几次,发现此人应该是年少时期吃过许多苦的原因,心志极为坚定。对我并不深信,且凡事都喜欢掌控在自己手里,并不愿意放弃他现有的一切,随我到扬州这边来。这种事情毕竟要看机缘,故此我也便不好强求,只得听之任之了。” 于乘龙道:“听你所说,荆州那位根正苗红,乃是宗室,似乎更值得我们辅佐。但偏偏他身上牵涉的势力又太多,有鹿门山先一步扶持了他,日后他必然也是第一个记鹿门山的情,这对王贤弟略有些不利。倒是淮北那位,如今虽在贼军之中,但论地位却还并不算很高,而且他目前尚无人辅佐,若是咱们能将他拉过来,他便只能依靠我们了。” 王丰闻言,摇头道:“像这等能从微末之中拼杀出来的人,个个都非等闲之辈,想要掌控他们,反倒会激发他们的反抗之心,最终适得其反。日后说不定会反受其害,众兄弟们拼死拼活为他打江山,反被他最后一个个清算,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功臣尽诛的下场,岂不是不美?所以凡是还应顺理成章才好,不可刻意强求,让他感觉自己受了算计,受了摆布。” 于乘龙闻言,悚然一惊,道:“莫非贤弟看出此人刻薄寡恩,日后会对功臣不利,因此才没有贸然将之带回来?” 王丰沉吟了片刻,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叹道:“此人却有狠辣刻薄之像。其实对于天下百姓来说,早日安定才是最好的,哪管他皇帝刻不刻薄?当皇帝的总归不会随意杀戮百姓。顶多是朝廷勋贵武将们遭些殃罢了。但众兄弟们跟着我起兵,那是因为信任我。我虽然想要早日安定天下,但却又怎能将众兄弟们的未来交到这样的狠辣之君手里?故此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要施展些手段将此人带回来。” 于乘龙点了点头,想了片刻,这才道:“但扶持此人,却对贤弟你最为有利啊!” 王丰笑了一下,道:“于兄,我没有依靠王朝气运庇护,不一样修为进境飞快?我想要修成天仙,应该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天劫对我而言,并不如别人那么惧怕。新朝气运的庇护,我真的看得不重。事实上,若不是鹿门山欲要扶持之人太过年幼,恐怕难以服众,我只怕早就不纠结了。” 于乘龙闻言,愣了一下,道:“鹿门山和潘刺史看重的宗室潜龙,如今年庚几何?” 王丰叹道:“便是按虚岁论,恐怕也还不到十六。” 于乘龙顿时也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道:“的确是太年幼了,他若再大个四五岁,那就好了。” 正谈论间,王丰忽然感觉心神一动,凝神倾听了片刻,这才面色古怪地对于乘龙道:“鹿门山的陆知渊真人到了,如今正在我的生祠之中。” 于乘龙道:“这个时候,他不在荆州主持大局,跑扬州来做什么?莫非又是求援?”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笑道:“管他什么目的呢!他千里迢迢而来,我也不好不见他。只是我也懒得动弹,便借于兄贵宝地一用,请他来此相见。” 于乘龙笑道:“鹿门山的高人,那可是等闲请都请不到的贵客。贤弟愿意请他来我府上相见,愚兄可是求之不得啊!” 王丰笑了笑,当即凝神传音回了生祠。不片刻,生祠之中的娇娜领着陆知渊来到了于乘龙的府邸。王丰和于乘龙起身相迎。众人落座,就听王丰笑道:“陆道友此次前来,不会又是来购雷音烈火箭吧?我前次可就说过,此物珍贵,我不会再卖了。” 陆知渊闻言,踌躇了片刻,这才道:“实不相瞒,贫道此来为的不是雷音烈火箭,为的是小六!” 王丰讶道:“小六怎么了?有你们在暗中保护,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陆知渊叹道:“欲为后世敬仰的开国之君,所需要渡过的劫难未必就比修士渡劫飞升少了。小六虽在我鹿门山上待了许多年,但有些劫难,却非我们能代替他渡过的。如今小六虽然年幼,可他身负潜龙命格,其身上的优异特征是压不住的。随着他屡立功勋,数次挽救绿林军于危难之中,他的声望也越来越高。渐渐遭到了绿林军首领薛周和二首领的排挤。以前倒还罢了,毕竟在绿林军中,还有小六的叔父为他遮风挡雨。但不巧的是,他叔父在昨日追击白莲教退兵的战斗中不幸中了埋伏,箭矢正中脑门,当场毙命。而我门中前辈近来推算祸福,发现小六的叔父亡故之后,其留下的军队按理该归小六所有,但绿林军几位首领却都对这支军队虎视眈眈,意欲将之吞并。小六此时却是成了他们的绊脚石了。他们想要吞并这支军队,就必然要先除掉小六。据贫道所知,他们已经在暗中谋划中,意欲派些必死的任务给小六,直接陷他于死地。”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有你们暗中保护他,何必怕什么必死的任务?” 第五百七十三章 白莲败退 陆知渊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况且薛周身为首领,想要为难一员小将,那真是太容易不过了。小六身边兵力太少,我们也不能一直守着他。如此被动应对,实非长久之计。”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那么你们是想要一劳永逸?我想想看,想要摆脱薛周的明枪暗箭,最好的办法便是取而代之!你们莫非想要火并?只是想绿林军虽然声势不小,但却终究未有一处稳固而又富庶的地盘,这个时候若是火并,只怕不是好事。” 陆知渊道:“谁说不是呢!贫道也认为目前发动火并的时机尚未成熟。但那薛周想要吞并小六的兵马,小六却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王丰道:“道友不远千里而来,应该并不仅仅是来对我说这个的吧?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妨明言。” 陆知渊道:“王道友目前尚未寻到拥有潜龙命格之人吧?” 王丰闻言,轻叹了一下,道:“也是怪事,天下英雄豪杰不断涌现,偏偏我这里能臣武将都不少,却就是没有一个拥有潜龙命格的人。我也只能徒呼奈何啊!” 陆知渊笑道:“贫道把小六借给你如何?” 王丰闻言,愣了一下,道:“借给我?这是何意?” 陆知渊道:“就是把小六送到扬州来,交给王道友调教的意思。” 王丰狐疑地道:“你们舍得?” 陆知渊笑道:“这有什么舍不得的?王道友也非是外人,把小六托付给你,贫道放心得很。” 王丰见陆知渊不像是说笑,当下沉吟了片刻,这才道:“小六乃是宗室潜龙,既然生长于荆襄之地,贸然转到扬州,会不会对其未来不利?” 陆知渊笑道:“不会!昔汉高祖起于丰沛之间,而终以汉中、关中成就帝业。光武帝起于南阳,而终以河北之众席卷天下。季汉昭烈帝生于幽州,而终以益州为本,扫清寰宇。帝业之兴,并不一定在初起潜渊之地。英雄得其时、得其人、得其地,三者兼得,方能一飞冲天。况且为人主者,必当胸怀天下,岂能始终局限于一地?若眼中只有脚下之地,其最终也充其量只是一方枭雄而已。” 王丰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么说,在陆道友看来,小六的英雄用武之地,便是扬州?” 陆知渊看着王丰,认真地道:“只要王道友同意,贫道便认定扬州是小六的英雄用武之地。倘若王道友对此尚有迟疑之意,那也没关系,贫道另外设法,保全小六就是了。”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转头问于乘龙道:“于兄,你认为如何?” 于乘龙道:“这位小六毕竟还年少,虽然必定英锐不凡,但终究未可担当大任陆道友的意思,也只是请总管看护一下,并没有便一定要拥立之意。”说着,于乘龙对陆知渊道:“陆道友,不知本官说的如何?” 陆知渊点头道:“不错,贫道岂敢强求王道友。小六能否入得王道友的眼,全看他的造化。倘若王道友在接触一段时间之后,认为小六还可堪造就,便多用些心力在他身上。若是认为小六非人主之才,贫道也绝不怪罪。到时候亲自来将他接走,也就是了。” 王丰笑道:“难道陆道友就不怕小六在我这里出了什么意外?” 陆知渊笑了一下,道:“贫道相信以王道友的实力,足以护住小六周全了。” 王丰点了点头,正色道:“陆道友放心,若是小六真到了我的地界,我一定保证他的安全。只是在他踏足扬州府的土地之前,我却绝不会给他一个指头的援助。” 陆知渊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道:“王道友的意思,是要小六凭着自己的力量,自行从荆州赶到扬州府?” 王丰点了点头,道:“你我都不要出手相助。当然,这一路之上,倘若小六自己福缘深厚,有旁人助他,那也无碍。” 陆知渊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好,贫道答应王道友。鹿门山所属势力,绝不会在小六来扬州的这一路之上给予他半分帮助。一旦出手相助,那小六便也自然没有脸面再来扬州府见王道友了。” 王丰笑道:“那倒也不必如此说。毕竟我与小六也是旧识,他若真来了扬州府,不管是怎么来的,我总也不会慢待了他。” 陆知渊点了点头,道:“如今荆州那边,绿林军已经联络了各路兵马,准备在武昌城下歼灭白莲教的主力。此战不容有失,小六一时也走不开。等到白莲教的兵马被击败,退出荆州之时,便是小六启程前来扬州府拜见王道友之日。王道友,大事已定,贫道便请告辞了。” 王丰笑道:“我送送陆道友。”当下王丰和于乘龙起身送陆知渊出门,看着他驾遁术远去了,二人这才又回来,私下商议道:“陆知渊要小六来我这里,分明便看上我麾下的兵马地盘。当然了,其实在我心里,也十分希望我军中能有一位潜龙。况且鹿门山此举,是叫潜龙亲自上门,日后若真的得了天下,我军将士便也是最亲近的那一批从龙之臣。这也算是诚意十足了!我实在没有理由拒绝他。” 于乘龙点了点头,道:“其实也不必拒绝!咱们都是从前朝出来的,如今既然宗室之中有潜龙,而这潜龙又颇为看重我们,愿意依靠我们,亲近我们,那我们又何必拒之门外?前朝虽已覆灭,但于我们而言,总归还是有些旧恩的。我们辅佐宗室潜龙再开新朝,对前朝而言,不算背板,对新朝而言,又是开国之臣,对自己而言,更是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良机,其实是三全齐美。” 王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先前顾虑着半途投奔的话,未必能得信重,日后众兄弟们在新朝的地位不会高。但现在鹿门山愿意将小六送到扬州来,如此一来,我麾下众文武便都是肱骨之臣,这爵禄地位便完全不用担心了。” 于乘龙点头,又道:“你要宗室潜龙独自前来扬州府,可是想要考验他?途中若是真遇到了危险,你真的不出手相救?” 王丰笑道:“鹿门山的人绝不会真的对他袖手旁观的。若真有性命之忧,他们自然会救他。不过世间之事却也实在难说的很。这一路上都是白莲教的地盘,加之天下战乱,妖魔横行。鹿门山的人未必便真的能将他保护的万无一失。我会设法,暗中看护他一二的。” 于乘龙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日王丰辞别了于乘龙,返回生祠,吸收了积存在生祠中的香火愿力之后,并与叶雪薇、公孙九娘等人说了一会儿话后,这才又驾遁术而起,来到扬子江中,找到了鳄君的水府,通名求见。 鳄君自然不会将王丰拒之门外,王丰进殿见了鳄君,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瓶,双手奉给鳄君,道:“上次我炼制九转还真丹,蒙鳄君相助,赐下三道刀气,因此才能逼退觊觎的强敌,顺利将神丹炼成。这一颗丹药,乃是我诚心答谢鳄君,还请鳄君切莫嫌弃。” 鳄君闻言,将玉瓶接了过来,随后笑道:“你有此心,本君很满意。不过这九转还真丹对本君而言却算不得什么!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当日你在洞庭湖救了我女儿,又为她查明幕后真凶,为她报仇。我给你三道刀气,算是抵偿过了。不过当日三道刀气,只用掉了两道。这剩下的一道,我可要收回了。” 说着,鳄君轻轻抬手一挥。王丰只觉得掌心一空,再摊开手掌看时,果然发现原本剩余的那一道刀痕已经消失不见了。 王丰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眼见鳄君复又将那颗九转还真丹送了回来,王丰急忙摆了摆手,道:“本该早日来拜会鳄君,奉还刀气,并致以答谢之意。却不想一向俗事缠身,以至于耽搁到了现在,心下甚是不安。倘若鳄君再连这一颗丹药都不肯收下,我可就再也无颜面登鳄君的门了。” 鳄君闻言,轻叹了一声,道:“你也忒客气!罢了,这一颗丹药我便暂时收着,以待有缘。你今日前来,除了这件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事?” 王丰稽首道:“鳄君真是法眼如炬!不错,我是还有一事,欲要麻烦鳄君。”说着,王丰将过些日子,鹿门山扶持的宗室潜龙将会独自从荆州赶到扬州府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道:“不敢劳烦水府兵将插手人间之争,只请水府兵将们在巡逻的时候,留心一下那位宗室潜龙的安危。倘若他在岸上或是船上出了事,那自然是他命不好。但若是他真的遇到了危险,又巧合地的落入了水中,便请众水族兄弟们暗中护他性命,切莫让水中鱼虾去咬他,也千万别叫他死了。救下他后,立即传信来找我,我收到传信,便会赶到。” 鳄君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道:“不插手争端,置身事外,只在人落水之后,才设法救他一命。这救人倒是并不违背天规,不过却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了。罢了,这也算是功德一件,本君又何必推拒!”当下鳄君吩咐麾下水军,从今之后,但见江上有人落水,便尽量施救。 王丰见状,这才辞别了鳄君,随后飞身而起,返回了扬州府,向叶雪薇交代了几声之后,这才又离开扬州,驾剑遁来到崂山,拜见火葫真人,道:“师父,眼下白敖与方栋在潼关、河东一线已经鏖战良久,恐怕也快就将分出胜负。而荆州那边,自从武昌被潘刺史袭取之后,白莲教的局面便急转直下,以绿林军为首的各路荆州军全面出击,照形势来看,白莲教从荆州撤军已经成了定局。即便摩尼教全力出手援救,也难以翻转局面。而白莲教一旦从荆州败退,我便赢了约定,可以全无顾忌地出兵攻击扬州。大战将起,鹿门山那边又准备将他们看好的人主送到我这里来。若此人真的符合我的心意,那么接下来全面出击,荡平天下,就将立即提上日程了。师父,走到这一步,我心里却突然有些忐忑。我真的有这份能力扫平天下吗?” 火葫真人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道:“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总归是要重新安定的,有你还是没有你,结果其实都没有太大不同,只是早晚而已。所以你大可不必有太大的负担,尽力去做就好。你不做或是做不到,这天下坏的也有限,终归还是有别人去拨乱反正的。凡事尽力而为,不能妄自菲薄,却也不必将自己的作用看得过重。” 王丰闻言,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道:“师父这话,到底是鼓励弟子呢,还是打击弟子呢!” 火葫真人笑道:“那你现在还忐忑吗?” 王丰摇头道:“不忐忑了!我若成功,天下就此安定。我若败了,天下便再多乱几年,最后仍然会归于安定。只不过这多乱几年,就不知会又有多少残酷的杀戮和无辜的死伤。虽然我个人的胜败无足轻重,但这世间却容不得太多动荡了。弟子一旦出兵,便当拼尽全力。安定天下,舍我其谁?”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道:“你有这份信念,此事便已经胜了一半。去看看畲姬吧,她的毒丹也即将凝练成功,你在山中为她护法。估摸着等她功成,荆州那边的战事也将结束了。你们正好一起下山。” 王丰点了点头,当下去找到畲姬闭关潜修的洞府。此时畲姬修炼正在紧要关头,洞府内灵光闪烁,丝丝五彩烟霭之气弥漫开来,让靠近的虫子尽皆无声无息地死亡。 洞府之前,已经堆了厚厚一层各类虫子的尸体。 王丰见状,也不敢进洞,便在洞外寻了个地方安坐。过了许久,洞内的灵光雾气才渐渐收敛,畲姬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出来,转头看见王丰站在洞外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畲姬顿时惊喜不已,欢呼这扑了过来,道:“哥哥,你来看我了?” 王丰笑道:“你的毒丹快要凝练成功了吧?” 畲姬点头道:“快了,就在这几日。前些天我爹志修和尚送来几株毒草,毒性猛烈而又灵气逼人,我服下之后,毒丹其实已经成了,只是尚需些功夫,才能圆融无缺,操控自如。” 第五百七十四章 小六东来 王丰静下心来,在崂山之上陪着畲姬修行了大半个月,直到畲姬将一颗毒丹凝练得圆满无缺,最后借助毒丹内蕴含的庞大灵力,一举冲破屏障,从金丹期顺利突破到了分神境界。 又过了几日,等到畲姬的境界大致稳固之后,王丰才领着畲姬一道离去。 临行之前,火葫真人吩咐王丰将第二元神送上山来。因为第二元神手中的五灵剑其实乃是崂山秘传的一种飞剑的低配版。这一次,火葫真人已经基本收集齐全了材料,准备将五灵剑重新炼制一番,将其炼全,真正炼成一柄足以震慑天下的神剑。 王丰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当下心念一动,将正在夷洲那边主持大局的第二元神给招到了崂山,一边继续潜修,一边协助火葫真人炼丹。 在崂山陪着畲姬的这段时间,王丰也在密切关注着这天下局势。在潼关之下碰的头破血流的白敖终于开了窍,派出一支偏师绕道冀州,在修士的帮助下奇袭壶关,继而杀入并州,连下太原、上党等地,将整个并州打的一团乱,威胁河东后方。 方栋麾下的兵力本就不如白敖多,除了一部分防备着西凉之外,其余能够调动的兵马都放在潼关、河东一线与白敖鏖战,如今后方被袭击,兵力不足的缺点顿时就暴露出来了。 若是不从前线调兵,则无兵可以遏制杀入并州的敌军,若是从前线调兵,则前线的兵力就会被削弱,原本犬牙交错的战场也将有一部分拱手让给对方。且不说从前线调兵回防,将会直接动摇军心,便是调兵的过程中,也极有可能露出破绽,被对方抓住,进而导致全线溃败。 但不调兵回防,又拿什么去抵挡杀入并州腹地的那支敌军? 方栋一时陷入了两难处境之中。 王丰认为,若是没有外力介入的话,方栋恐怕距离战败的日子不远了。 而会不会有外力介入呢?答案似乎是肯定的。隐藏在天下之争幕后的各方大势力其实都不希望看到九山王支持的白敖真的夺取天下,可以想见,出兵拖白敖后退的,绝不会少。 至少青州的刘铭近日便在不断调集兵马,似乎有趁虚进击泰山之意。 而王丰也不愿意看到天下均衡之势被打破,已经传信给幽州的薛禄和徐州的于畏,叫二人调动兵马,虽不真的出兵进攻,但也要给足白敖压力,分散其注意力。 在天下之争的潼关主战场之外,王丰最关心的自然还是荆州的局势。这大半个月来,白莲教的荆州军形势越发不妙,各路义军与之连连交战,白莲教虽然在战场上未落丝毫下风,甚至还屡有小胜,但却始终没能夺回武昌,也没能击溃绿林军主力。 白莲教的局势可谓是一日比一日坏,到了最后,青莲长老亲自去南阳,说服摩尼教出动主力南下增援,却仍旧被平春军和襄阳军左右夹击,给挡在了半道之上,未能实现与白莲教会师。 这大半个月来,双方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士卒战死,在相互攻杀之中,都损失惨重至极。但荆州各路义军由于在形势上占了上风,故此士气旺盛,各地踊跃加入义军的人极多,援兵源源不断地开赴前线。反观白莲教,只在开始的时候得到了云梦天女麾下七八千水师的增援,后来刘刀儿又陆续派去了两万新军,之后便再无援兵了。 因此白莲教的荆州军越战越弱,渐渐成了困兽之斗。 之所以如此,一来是扬州这边连着经过了徐州军和八字军两场大战,损耗极重,的确抽不出太多力量来增援荆州。二来则是白莲教内部对于是否增援也出现了分歧。 相当多的一部分人认为,扬州比荆州富庶,教中在扬州的基础也比荆州好,若是为了荆州,耗干了白莲教的元气,一旦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王丰突然出兵,教中拿什么去抵挡? 即便王丰碍于约定,不直接起兵来攻,也保不准他或者潘刺史会再来一个八字军之乱,在淮北的徐州军也有可能再次杀入淮南。到时候扬州空虚,必定会有大祸。 为了争夺一个反抗激烈,民心不附的荆州,而耗干了基础较好的扬州的元气,最终落得个荆州未得,扬州又失,两头落空,鸡飞蛋打的局面,还不如及时止损,从荆州撤军,集中全教之力,保守扬州。 若教中上下众志成城,即便到时候王丰真的大举来攻,也未必不能将之挡住。 这一部分人相当多,而且隐隐还有大护法在背后支持,形成了一股不小的舆论风潮。以至于白莲教对荆州那边的支援总是不能尽善尽美,增援有力。 或许是气运也的确不站在白莲教这一边,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候,能够一锤定音的白莲教主又突然来了感悟,开始了深层次的闭关,吩咐不可打扰。他身边的三位地仙护法严格执行了命令,将外界所有事务尽数拦下。以至于白莲教高层的争执居然具体表现了出来,直接变成了推诿了扯皮。 在这种内部争执,外有强敌的情况下,白莲教的兵马就算再如何骁勇善战,也难以得胜了。 纠缠了这大半个月,白莲教的荆州军基本都已经精疲力尽。 白莲教这边有青莲长老、红莲长老两个地仙,三护法、四护法这两个分神巅峰,勉强能发挥出地仙战力的高手,以及云梦天女、青阳神女等近二十位人仙。此外还有数百支红莲狱箭,算起来的确是力量强横。 但荆州各路兵马之中,也有鹿门山的天机子、天星子两位老牌地仙,以及从心真人、陆知渊等十数个修为高低不等的人仙。此外还有潘刺史身边的石清虚这么一位大高手,再加上支持绿林军的蛙族、蝠族精怪,单论修士,其实不输白莲教。 这还是鹿门山请来的高手去牵制了摩尼教高层的情况下的力量对比。否则的话,白莲教将会更加弱势。 唯一的优势是红莲狱箭,但一来鹿门山和潘刺史手中都还各有些雷音烈火箭,可以作为牵制,二来则是鹿门山的修士精通阵法,在武昌城和各路义军的军营之前都布设了阵法,这也大大抵消了白莲教的红莲狱箭的威力。 加之义军这边援军源源不断而来,且又都士气高昂,便是偶尔被红莲狱箭射中,死伤惨重,却也能很快恢复过来。 义军这边也是发了狠,就算用人命去填,也一定不会后撤,就是打着拼尽全力,拼到底也要击溃白莲教的主意。 在这种情况下,白莲教的防守范围不断被压缩,最开始的时候,以武昌城为中心,周围三百里都是双方来去自如的战场。 而到了现在,战场被不断压缩。在武昌城以西,白莲教兵马的活动范围已经被压缩到不到一百里了。 白莲教的颓势可以说是众人皆知的了。在这种情况下,偏偏扬州这边还不安分,潘刺史虽然领着八字军袭取了武昌,但在扬州这边的势力依旧不小,以武夷山为中心,不断有义军冒出头来,威胁着扬州各地。最关键的是驻扎在沙洲的原扬州军大将赵江所部万余人,以及驻扎在洪泽湖的原扬州军大将潘云龙所部万余人果然都在蠢蠢欲动,有袭击镇江、盱眙之意。 白莲教派人前去寻找王丰交涉,却都寻不见王丰,出面接待的海公子、于乘龙以及王父等人都对白莲教的使者厉声呵斥,全没有半点好脸色。 而赵江、潘云龙等人职务和军队驻地也都没有半点调整。 在这种情况下,主张从荆州退兵的人开始占据了上风。在连番攻打武昌,尽皆无果,反而损兵折将之下,荆州那边的青莲长老和红莲长老等人也渐渐认清了现实,不得不同意从荆州撤兵。 但青莲长老等人却也着实想不通,那潘刺史袭击武昌的兵马仅只三千人。即便后来石清虚率领着七八千兵马来援,先一步进入了武昌城,但城中守军也才万余人而已。这些天白莲教的兵马对这武昌城发动了连绵不绝的攻击,不算在其他方向射掉的红莲狱箭,单只射上城头的红莲狱箭便不下一百二十支,直接将城墙都给轰平了。 粗略估计,这二十余日以来,城内的兵马死伤绝对超过了二万六千人。但偏偏城内的兵马就像是死不完一般,无论怎么杀都还有,守城的力量从未曾减弱过。 截至后来,青莲长老多番查探,这才知道了端倪。原来那石清虚精通土行之术,居然能短暂开辟地道,连通城内城外,将援兵源源不断地送进城中,这才使得守城的兵马不缺,一直在这场绞肉机一般的血战中坚持了下来。 到了最后,缺乏增援的白莲教终于率先支撑不住,在唯一的援兵,摩尼教的大军被但在随县城下,久久不能前进一步之后,青莲长老等人经过商议,最终还是决定撤兵。 白莲教想要夺回武昌很难,但想要撤退,这却容易。毕竟大江之上无遮无挡,有红莲狱箭开路,各路义军的船军也不敢拼死挡在前面,被青莲长老先救下了江陵之军,随后一路顺江而下,冲过了武昌、鄂州,一直退到蕲春、下雉,方才停了下来,扎下营寨。 此处虽然还是荆州地界,但却已经荆州和扬州的边界之地,白莲教的大军随时可以得到来到扬州的增援。退到这里,青莲长老便不想再退了。此次大军进击荆州,损兵折将,耗费巨大,却大败而回,青莲长老心里也是满心不甘,虽然已经承认失败,但却还是想要拿下两县之地,聊做安慰。 白莲教前后派到荆州的兵马十余万,此次撤兵回来的,却仅有五万不到,精兵强将死伤大半,可谓是元气大伤了。退到扬州以后,白莲教便开始了加紧征募新兵,聚敛钱粮,恢复实力,已备再战。 当然,主要是防备王丰来进攻。 至于荆州那边,在击退了白莲教之后,绿林军首领薛周便以联军盟主自居,开始对着平春军、竟陵军、长沙军、衡阳军、荆州军等各路兵马颐指气使,一番拉拢打压之后,至少各军在表面上都表露出了尊奉薛周为主将的意思。 只有交州军乃是客军,并不鸟薛周。于是薛周命小六独自一人前去交州军营,严令其必须说服交州军效力。 小六无奈,只得前往。交州军领兵大将徐豹担心若是自己不顺服,自己麾下这两万交州军将会遭到不测。因此只得暂时虚与委蛇,打定主意日后择机离开荆州,返回交州去。 心里打着这个主意,徐豹自然便简单地讨价还价之后,便即同意了日后听从绿林军的统一号令。 薛周闻讯大喜,却也同时对小六越发的忌惮。 盖因小六虽然年幼,但继承了绿林军第三大势力之后,麾下兵马也已经不少,且十分精锐。在加上近来薛周屡次派遣小六去做一些危险性极大的任务,小六却每次都能化险为夷,逢凶化吉,并且圆满地将所有任务完成。 故此,小六虽然年幼,但薛周却也渐渐对其生出了猜忌之心。毕竟小六无论做什么事,都太顺了,顺的仿佛无论自己怎么刁难,都不会对他造成困扰一般。 这样的人,要么就是能力极强,要么就是气运……极强! 思及此,薛周便有种如芒在背的额感觉。 毕竟薛周虽然也自认为自己是天命所归,但其实私心里未必没有对自己的半妖血脉有所担忧。而且原本应该是自己最大靠山的外公蛙神,却早早就陨落了,这样算起来,自己的气运是不是……有些不足?! 每每想到这里,薛周便极为不安。越是如此,心里便越是要想方设法,弄死小六。 想了许久,薛周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这日,薛周召集众将,当众宣布欲要出兵北上,攻打南阳。如今诸事具备,只缺一名使者前往南阳,去痛斥摩尼教残戮百姓,其罪当诛。宣告绿林军替天行道,不日即将讨伐。 至于这使者的人选,在薛周的暗示下,大半头目都推举小六,于是薛周便半推半就地宣布小六为使,前去南阳向摩尼教下战书。 第五百七十五章 舍我其谁 小六知道推却不过,当即慨然领命。随后在鹿门山的帮助下,用了替身之术,前往南阳。净风使和善母都是修为极为高深的地仙强者,自然很容易就发现了小六的异常,以二人的身份,自然也不会为难一具替身,耐着性子听了一通小六的“慷慨陈词”之后,只回敬了几句,便即打发小六的替身离去。 “小六”因此得以大摇大摆地出了南阳,非但没有丧命,反而赚取了不小的声望。 薛周见状,心中越发不爽,眼见再这么下去,小六手中的兵马便渐渐归心于他,再也夺不过来了,薛周顿时又开始盘算着毒计,准备大军赶赴南阳城下时,便让小六率领少量兵马作为先登营,当先攻打南阳城。 薛周是大军之主,小六虽相对独立,却终究是人家麾下之将。如此被针对,迟早都是殒命的下场。于是驻兵武昌的潘刺史出面,向薛周表示,自己愿意撤离武昌,前往驻守鄂州,以防白莲教再次杀入荆州来。只是自己麾下之兵连逢大战,死伤惨重。请薛周调小六领兵与自己同去,也好有个帮手。 潘刺史的理由很充分,防备白莲教是必须的,潘刺史麾下兵力不足也是事实。而且潘刺史乃是客军,在击退白莲教之战中居功至伟,且又是前朝旧将,一州刺史,地位极高。他如今已依附者的态度自居,让薛周深觉有面子,也就不要驳了潘刺史的请求。 最关键的是,潘刺史愿意撤离武昌这座雄城,将之完完整整地交给薛周,这对一直困居山林,渴望有座大城作为根基的薛周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薛周本来早就想要武昌了,只是一直没好意思向潘刺史说。如今潘刺史主动提出来,正中薛周下怀。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小六的重要性不如武昌城。 况且小六终究还是自己的属下,自己真想要杀他,日后有的是机会。犯不着在此时驳了潘刺史的面子。 于是薛周欣然同意了潘刺史的要求,叫小六率领麾下兵马前去协助潘刺史,把守鄂州,防备白莲教。 小六的本部原本只剩下四五百人了,继承了其叔叔的兵马之后,又连遭大战,折损不少,薛周却一直没有给他补充,实力未有恢复。如今其麾下总兵力只有六千余人,不过却都是精锐敢战的老兵。 接到了薛周的命令,小六当即率领兵马脱离了绿林军大队,赶来与潘刺史会合,两军一起离了武昌,往鄂州而去。 一路上,潘刺史对小六极为照顾,刻意考教了一番,发现小六文韬武略都颇为不凡,为人又坚韧豪气,机灵果敢,确实是个成事的人。潘刺史心下就更加满意了,当下凡事都征求小六的意见,并不以小六年幼而有丝毫轻视。 小六近些日子在绿林军中连遭排挤暗算,此时见潘刺史如此对待自己,顿时心下也颇为感激。虽然人心隔肚皮,小六对潘刺史还是有基本的警惕之心,但也不会在潘刺史面前刻意伪装自己了,日子过得比先前在绿林军中惬意多了。 到了鄂州,潘刺史对小六越发喜爱,问道:“我见众人都叫你小六,你的大名呢?” 小六道:“我自小在山中长大,只有个道号,叫六安。听师傅说,我姓雍,名字就叫雍六安吧!” 潘刺史闻言,道:“你虽在山中长大,但毕竟没有出家为道,一直用道号还是不妥。还是要给自己取个响亮的大名才是。我看这天下丧乱,迟早要在你手中再次安宁,不如你就叫雍宁吧!” 小六闻言,沉吟了片刻,拱手道:“刺史乃是忠义之臣,海内知名。所谓长者赐,不敢辞。从今以后,我就叫雍宁了。况且雍与永谐音,雍宁便是永宁,愿天下永远安宁,这正是我的愿望。这个名字正和我心意。多谢刺史赐名!” 潘刺史抚须笑道:“你喜欢就好。我也没有资格给你赐名,只是你家中长辈全无,我才僭越了而已。雍宁,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叫你来鄂州?” 雍宁闻言,摇头道:“不知道。难道不是叫我来协助你防备白莲教吗?” 潘刺史道:“荆州各路义军,实力比你强大的不少,我又何必单单叫你?”顿了顿,潘刺史又道:“你看如今天下形势如何?” 雍宁沉吟道:“当今天下,实力最强的自然是逆贼白敖,他身后有九山王这等巨孽扶持,网罗的正邪两道高手不知凡几。此外,还坐拥兖州、豫州、冀州、河洛等中原大片富庶之地,拥兵三十余万,兵多将广,钱粮广盛。若非一招之差,失了潼关,未能第一时间拿下关中,恐怕这天下如今已经再无悬念了。不过近来听说他出奇兵袭击并州,在与方栋的鏖战之中,他已经占据了上风,只怕不久之后,便将获胜了。” 潘刺史笑道:“这么说你看好白敖?” 雍宁摇头道:“白敖虽然势大,但他身后扶持之人终究是九山王这个鬼王,这是白敖最大的短板,天下正道之士不会放任他做人皇的。而且根据小道消息,那白敖似乎也不是普通人,据说是一条龙夺舍了凡人之后,以真龙之气,登临人主之位,强行凝聚气运的。这样的人,如何能为帝王?我也不信他会为了皇位而放弃长生。我想他多半是想借着人间气运,催动他自己的血脉进化而已,才不会管这人间到底是安定还是战乱呢!这样的人,本来就包藏祸心,是坐不稳江山的。” 潘刺史闻言,点了点头,道:“但如今的确是白敖势大。唯一能与之敌对的方栋又落入了下风,眼看就要大败。此战之后,白敖声势更盛,这天下还有谁能阻止他?” 雍宁道:“若他真的击败了方栋,夺取了关中、并州,那么除非集合荆州、扬州之力,方能在他的兵锋之下自保,而若要反过来战胜他,只怕除了荆州、扬州之外,还得再加上徐州、青州之力,方有可能。” 潘刺史笑道:“当今天下,谁最有可能将荆州、扬州、徐州、青州,或许还要再加上幽州,将这几州之力全部凝聚起来?” 雍宁沉思了片刻,道:“如今扬州在白莲教之手,他们新败之后,短时间内无力扩张,只能收缩自保。而荆州这边,虽然绿林军隐隐为众军之首,但毕竟各路义军还是各有统属的,兵马和地盘也是各军自有,其实较为散乱。况且还有摩尼教这个大敌。等到荆州这边的局势大致稳定,只怕中原也已经决出霸主了。青州的刘铭倒是拥兵十万,若他能夺取泰山,兵出兖州,倒是还能对白敖造成极大的牵制。若是不能,则只有困守青州,等待天下安定的份儿了。而且他的实力,也没有办法在白敖彻底击败方栋,整合好中原力量之前,全取徐州、扬州、荆州。至于幽州的薛禄,那就更不提了,他麾下的骑兵虽强,却终究兵力太少,且幽州还要面临北方草原和东北靺鞨的威胁,自保尚且艰难,攻略中原,力有未逮。如此算来,只有控制着徐州的王丰了。” 潘刺史闻言,笑了一下,道:“王丰又如何?” 雍宁目光一亮,道:“王丰掌控着海外,水师纵横海上无敌。又已经全取了徐州,据闻还实际控制着交州和扬州府,那幽州的薛禄也似乎对王丰马首是瞻。仔细算来,他麾下能够调动的兵力虽然比较分散,但却绝不下于二十万。且海上商贸兴旺,他近些年大多数时间都在休养生息,士卒久经训练,装备精良,战力强悍,钱粮也必定不缺。更关键的是,王丰本人还是一位极为厉害的修士,战场上连战连捷,鲜少败绩。若是他愿意出兵,可以从海上、扬州府和徐州三路齐出,夹击扬州,倘若再有人在扬州境内起兵声援的话,短时间内击溃白莲教的兵马,全取扬州,不是问题。合徐州、扬州之力,再引荆州为援,并从幽州出兵遥遥牵制,倒是未必不能与白敖的大军一较高下。” 潘刺史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你认为这天下兴衰,最终要着落在王丰身上?” 雍宁闻言,想了一下,道:“王丰终究是得道的修士,应该不会,也不敢做人皇的!说天下兴衰要着落在他身上,并不准确。不过以他的实力,若是全力支持某一方,则这一方夺取天下的希望的确大增。” 潘刺史笑了笑,忽然道:“若是让你去见王丰,你敢吗?” 雍宁愣了一下,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不过刺史让我去见王丰,又是为了何事?” 潘刺史道:“难道你不想活的王丰的支持?你也说了,若然全力支持某一方,则这一方夺取天下便将大有希望。你去见王丰,说服他支持你,如何?” 小六闻言,目中有一瞬间流露出无限渴望,随后收敛,道:“当年王丰曾经到鹿门山拜会过,我见过他。当时我还年幼,鹿门山掌教真人特意让我去拜见他。当时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回想起来,当年王丰分明是拒绝了我的。刺史现在叫我去见他,若只是单纯的见一见倒是无妨,但要说服他支持我,只怕是不可能的。” 潘刺史正色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他不愿意支持你,是因为你那时候实在太小了,而他是想要尽快安定天下的,故此当然不会第一时间选择你。但如今……。”说到这里,潘刺史忍不住笑了一下,继续道:“你虽然还是小了一些,但一来展现出了还算不错的能力,二来天下局势变化太快,王丰现在也没有太多选择了。世上枭雄虽多,但却几乎都不符合王丰的心意。所以你的机会便又来了。” 雍宁闻言,还有些沉吟,就听半空中一人道:“潘刺史所言不错,当今天下,能在短时间扫清各路妖氛,还百姓安宁的,唯有王丰一人而已。小六,你这便去扬州府拜见王丰吧。独自一人上路,且这一路上不会有人保护你。你需要一个人面对路上可能出现的重重困难。” 话音落处,一人显出身来,正是陆知渊。 雍宁闻言,忍不住道:“师叔,这是给我的考验?” 陆知渊笑道:“也不算是考验。毕竟你现在虽已经是义军之中的一位将领,但终究并非什么重要人物,年纪又小,并没有多少人在意。你尽可装扮成普通百姓前往。而就算你要去扬州的消息走漏,也未必会引得白莲教的高手出手。前来拦截你的,多半都只是些修为低微的弟子,抑或是普通兵将。你尽可以冲破拦截,迅速抵达扬州府。这一路江面辽阔,无遮无挡。顺流而下,即便是民船也不过数日便能抵达扬州,其实危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雍宁点了点头,道:“既然师叔和刺史都叫我去,那我就去吧。不管那位王都督是否能看得上我,我都该去试一试。这天下的确是战乱的太久,该尽快安定了。” 于是雍宁将麾下之兵交给三位副将,随后收拾了一下,装扮成了一个普通人,混上一艘商船,往扬州而去。 能在战乱之中往来各方势力行商的,那都是极有关系的。雍宁跟在船上,顺利通过蕲春、下雉的白莲教水师盘查,进入了九江地界。 商船其实也赶时间的,一天若是能走一百里那就绝不会只走八十里。这一日大军过了湖口,江上的巡哨船只忽然多了起来,船上的人见状都颇为奇怪,不知道这是为何。 及至靠近之后,就见那巡哨的白莲教士兵手拿着一张画像,在不断比对商船上的人。雍宁眼尖,一眼就看见那白莲教士兵手拿着的是自己的画像,顿时面色一变,当即暗暗戒备,又迅速用假胡子,大毡帽等为自己做了简单的化妆。 然而那伙白莲教的士兵却盘查的十分仔细,雍宁始终还没有蒙混过去,只得动起手来。雍宁虽然年幼,但毕竟从小受高人调教,一身武艺极为不凡,将巡哨船上的十余名白莲教士兵尽数杀死,随后催促船家立即开船。 然而这一旦露了行踪,那么沉重的商船又怎么可能跑得过轻快的战船呢?很快白莲教大队人马便追了过来,将商船团团围住。 一番战斗,雍宁寡不敌众,被打落下船,沉入了江水之中。 第五百七十六章 以民为本 白莲教的人在江中找寻了许久,却都没有找到雍宁的踪迹,只是无功而返。而此时的江底,却有两头鱼精拉着陷入昏迷之中的雍宁一路潜游,到了一处洞府之中。 那雍宁虽未曾修道,但受鹿门山调教,自身也有先天境界的武者修为,能够闭气胎息,短时间在水中存活不是问题。进了洞府之后,又休养了一段时间,便即悠悠醒转。随后,雍宁谢过了救他的两名扬子江精怪之后,又苦练了一番化妆的技术,这才告辞离去。 数日之后,王丰在生祠之中见到雍宁之时,差点没吃惊的把自己眼珠子掉出来。 只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大约十五六岁,一身红裙,细眉弯弯,十分清秀的小姑娘。 王丰疑惑了一瞬间,随后目光一闪,便即看穿了眼前之人的身份,讶道:“你是……小六?你怎么会是这个打扮?” 雍宁闻言,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道:“我在陆上遇到了白莲教的截杀,若非得遇异人相救,这条命就要断送了。应该是有人将我的行踪泄露给了白莲教,为了能尽快安全地赶到这里,我才装扮成了这个样子,还请王总管不要见笑。” 王丰闻言,倒是笑了一下,道:“你能想到用这个办法躲避截杀,数日之内便安然抵达我这里,倒也算不凡。行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又怎么会笑你?好了,既然到了扬州府,那你的安全便再无问题了。你去后面把衣服换了,然后我们再谈话。” 雍宁在即去换了衣服,等到出来的时候,王丰已经在院子中拜了几个酒菜,邀请雍宁入座,等他吃的差不多后,这才问道:“你可知道你师父、师叔他们把你送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 雍宁闻言,愣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地道:“他们是想要我能得到总管的支持,早日安定天下,还这世间芸芸众生一个安乐太平。” 王丰点了点头的,道:“那你认为我会支持你吗?” 雍宁沉吟了片刻,道:“无论王总管支不支持我,我想要安定天下,匡扶社稷的心都不会变。” 王丰笑了一下:“你应该也知道了你的身世,乃是皇室宗亲。你想要匡扶社稷,是想要恢复你家的江山吗?” 雍宁道:“我不否认,恢复江山社稷的确是我的心愿。但前朝灭亡乃是天数,我从小在道门长大,绝不会做逆天而为之事。我的想法是,重整江山,另起炉灶,效仿东、西二周,前、后、季三汉之故事,国号虽一样,实则已是新朝。” 王丰道:“国号不国号的,其实我倒是并不看重。但你说的新朝,新在何处?” 雍宁闻言,顿时有些发愣。王丰见状,继续道:“国号一样,坐江山的人也还是一家人,朝中的臣子说不定也有许多是前朝之臣,律法也很有可能是沿用前朝的。这样的王朝,新在何处?” 雍宁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王丰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地等。过了许久,雍宁这才强迫自己回过神来,望着王丰道:“我在山中时,曾听师父、师叔们谈论过,一个国家与另一个国家的区别,在于其奉行的典章制度。王总管的意思,是不是日后新朝建立之后,应该实行有别于前朝的一套新的典章制度?”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你的领悟力很强。一个国家应该遵循什么样的制度,一个朝廷应该由哪些部门构成,权力的分配是怎样的,又是通过什么保证朝廷的公权力顺利实施……。新朝建立之后,该怎么才能保证不会重蹈前朝的覆辙,陷入王朝兴衰更替的怪圈。你既然想要安定天下,匡扶江山社稷,这些便都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你不会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想过吧?” 雍宁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我的确没有想过这些。不过历代的典章制度都相差不大,在原有基础之上,推陈出新,想来不是难事。这些事情可以等到基业建立之后,再组织饱学大儒们着手去做,不必急于一时吧!” 王丰微微摇了摇头,道:“在我看来,这却是大事,必须从现在就开始考虑。你理想中的国家和朝廷是什么样子的,便要制定与之相应的典章制度。具体的条文可以日后再慢慢完善,但在目前,你心中便该有一个大致的方向才对。” 雍宁沉吟了许久,随后说了一通希望百姓安居乐业,朝廷吏治清明,国泰民安之类的话。王丰一边听,一边摇头道:“这些都是理想,无论是谁都能说出这些话来。关键是,你心底里的国家制度,应该有一个最核心的根本,一切的典章制度,都应该从这个根本出发来制定。国家是谁的国家,朝廷是谁的朝廷,律法是维护谁的利益,这最根本、最核心的问题没有弄明白,那么你即便真的夺取了天下,也做不好一个皇帝。” 雍宁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王丰也不催促,道:“不着急,你毕竟还小,一时要你想明白这些事情,是有点为难你了。这段日子你便去扬州府各处走一走,看一看,等你想明白了,再来告诉我。平常时候,你便住在这生祠之中吧。祠堂内的东西,你都可随意取用,不必拘束。” 雍宁点了点头。眼见王丰起身要走,雍宁忽然问道:“是不是我的回答若是不能令你满意,你就不会再支持我了?这才是你对我的考验,对不对?” 王丰闻言,看了雍宁片刻,随后叹道:“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这世上能真正让我满意的,恐怕是没有了。你放心,就算你的回答不尽如我意,我也不会怪你。只要你的回答符合一般开国明君的标准,我该支持你的,还是会不打折扣地支持。” 雍宁微微点了点头,又低头沉思了起来。 王丰于是不再理会雍宁,转而去寻了于乘龙和宁采臣。二人闻听雍宁到来,都欲要前去见见。王丰也不阻拦,毕竟若是自己真的支持雍宁的话,那么他大概率便是今后的人皇,自己是要得道飞升的,但于乘龙和宁采臣等人却还要享受人间富贵,提前一步与雍宁认识一下,并无不妥。 不多时,二人去见过了雍宁,回来之后,都拿眼奇怪地看着王丰,就听于乘龙道:“贤弟,那雍宁还是个孩子,你拿这么高深的问题去问他,这不是为难他吗?这种问题,恐怕是那些饱经世事的饱学鸿儒们也未必能回答的清楚啊!” 王丰笑了笑,道:“我又不是要他立即写出一部完整的典章制度来。具体的制度条文可以日后慢慢制定,并在实施的过程中不断增删。但他内心最本真的想法,这个却必须要正视。” 于乘龙道:“那么你心里希望他怎么回答?古之明君对你的这个问题,其实也有不少答案,有的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有的是君权天授,天人感应,天子即国家,还有的是民贵君轻,以民为本。具体在治国之上,有以法治国,以礼治国,礼法并重,外儒内法等等。你觉得哪一个最好?” 王丰笑了一下,反问道:“于兄是想要打听清楚了我的想法,然后去向雍宁通风报信?” 于乘龙闻言,不满地道:“王贤弟,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王丰轻叹了一下,道:“其实我与于兄相交莫逆,我的理念,于兄就算不问,也是大致知道才是。刚刚所言,不过是戏言而已。” 于乘龙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知道刚刚说的那些答案之后,你最认同的,自然是民贵君轻,以民为本。具体施政,则是以法治国,礼乐为辅。其实这个答案也不难选,我看雍宁虽然年幼,却是秉性纯良,并非暴虐自私之人,想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找到这个答案了。” 王丰笑了笑,道:“就算是以民为本,那也是有区别的。士农工商,国之四维,其实都算是民,到底该以哪个民为本?又该如何从国家制度中体现出来?该如何保证后代帝王将奉行不悖?这些都是问题。以民为本这句话很好说,但民的界定是怎样的?功勋贵族是否还该享有特权,以及这特权是否应该凌驾于普通人之上?这些都是身为人皇,应该考虑的问题。” 于乘龙和宁采臣闻言,都轻叹了一下,道:“看来你对雍宁的期待很高啊!可是这些问题也都是困扰历朝历代的难题,雍宁如此年纪,能想到答案吗?” 王丰道:“想不出来不要紧,怕的是他连这个心都没有。只要他本心是这么想的,那我日后自然能教他该怎么做。” 于乘龙点了点头,道:“那就没问题了。我还就不信了,他连以民为本这四个字都不会说!” 王丰笑道:“在我面前,他若心里不是这么想的,那么这以民为本四个字,便一定说不出口。他应该知道,实话实说的话,即便与我理念不合,我也不会怪他。只要能安定天下,理念不合也不是不能合作的。但若他为了迎合我而违背本心,那此人的心性可就难测的很了。这样的人,不适合为人皇。我宁愿再等等,也绝不会去支持他。” 于乘龙和宁采臣闻言,顿时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此后近一个月,雍宁走遍了扬州府各地,仔细看了扬州府治下各行各业的状态,比较了与别处的不同,倒是也颇有感触。随后他又把自己关在房中近十天,最后才出门来见王丰。 王丰见他双目中一片清明,当即道:“你现在来见我,可是想好答案了?” 雍宁点头道:“想好了!” 王丰道:“修道之人,讲究明心见性,照见真我。其实要想做一个好皇帝,治理好一个国家,那也是一样的。天下国家不少,为什么只有中原王朝才叫天朝上国,中原之君,才能被称呼为人皇?一个王朝,一个国家,必然需要一个核心,一种理念,才能发展壮大,凝聚起磅礴气运,众生之念。现在,你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雍宁道:“我的答案就是,以民为本!” 王丰认真看了看雍宁,随后点头道:“这是个好答案。古之贤君也有奉行这个理念的。至今史书上对他治下的那一段国泰民安,万邦来朝的时期也是赞不绝口的。不过口号好提,如何落到实处,却是个问题。对此,你可有想法?还有,你所指的民,具体指哪一些?官绅士族,还是农户商贾,抑或是巫医百工?” 雍宁道:“官绅士族是民,农户商贾也是民,巫医百工还是民。自然都在我所指的民本之列。” 王丰点了点头,道:“但总要有个轻重吧!官绅士族代天子牧民,勋贵们为国家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是否都该享受比一般小民更高的特权?” 雍宁不假思索地道:“勋贵们与国同休,自然该享有一定的特权。但这份特权应该受到限制,不能赐丹书铁券、免死金牌之类的东西。其本人以及子孙犯法,当与百姓同罪。至于官吏,他们本身就手握权力,为朝廷做事,朝廷也给了他们足够的俸禄,不该再有太大的特权。即便有,也只能及于自身,若无突出的功勋,不能荫及子孙。” 王丰追问道:“你认为具体该给他们什么特权?这些特权又该怎么加以限制?” 雍宁道:“免额定的税及徭役。勋贵子弟经过选拔之后,可恩荫入仕,避过科举正途。” 王丰闻言,道:“除此之外,还有吗?” 雍宁摇头道:“除此之外,便没有了,也不该再有。事实上人都图利,他们手握权力,在许多事情上已经比别人占了便宜了。人终究是有血有肉有自己想法的,监察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以权谋私这种事情,终究是避免不了的。他们在这一点上,已经占了先机,又岂能再给额外的特权?” 王丰点了点头,道:“你秉持着以人为本的理念,所审核通过的律法制度自然能贯穿这个理念。但你如何保证,你的立下的律例不会被后世更改践踏?如何保证日后新立的律法,都依然还能贯穿以人为本这个理念?” 第五百七十七章 互拖后腿 王丰与雍宁问答了许久,最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明天你去于乘龙那里报到,他会安排你一份差事。”言罢,王丰这才施施然地离开了生祠。 次日,雍宁前去拜见于乘龙,于乘龙略微问了他几句之后,便即委任其为屯田都尉,主管高邮县的流民屯田事宜。 高邮县境内有高邮湖,水量丰沛,又是南北要道,商贸繁荣,乃是安置流民的要地。此处的常备屯田兵足有五千,此外屯田民中的青壮若是集合起来,短时间内组织起三万人不是问题。 不过力量强大,相应地事务便比较繁杂。屯田是带着军事性质的生产行为,想要协调好十数万屯田民的生产、生活和军事训练,是极为考验人的能力的。王丰希望雍宁能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屯田,全方位地锻炼自己的练兵、施政、组织、后勤能力。 在这段时间,王丰也不是干等着雍宁的答案,其实出兵的准备已经暗中都准备好了,除了兵马尚未开始调动之外,其他的粮草、军械和出兵方案都已经妥当,只要一声令下,随时都能出兵扬州。 不过白莲教那边对各方势力的渗透极强,虽然因为王丰有本命灵镜,能在不经意间查知身边的人是不是别人安插的探子,但军士众多,王丰一个人也检查不过来,故此只能保证高层之中的人没有二心,中下层的官吏将士就不能保证了。 而大批量地调动钱粮物资,这动静却是不小的,根本不可能瞒过有心人的探查。白莲教那边在从荆州撤军之后,本来就防着王丰可能会出兵,如今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更加确定了王丰即将来攻。故此白莲教那边也在不断调兵遣将,准备应对。 白莲教的主要兵力自然是放在镇江、金陵,这一线足有十万大军,而且多是精锐。此外还有两路偏师,一路在盱眙,有三万人,一路在杭州,也有三万人。这两路兵马则是新兵老兵参半。 除此之外,还有三万人分布在蕲春、下雉、九江等地,防备荆州。又两万人分布在寿州、凤阳一带,防备淮北。 各路兵马加起来,足有二十一万。除此之外,还有相同数量的民夫被征调了起来,为大军服务。 以至于白莲教宣称其有七十万大军。这个数字虽然浮夸了许多,但相对于其他军阀有十万人就敢宣称百万大军来说,已经相当务实了。 至于其余地方,便都是些信徒中的民壮们充作差役,前去把守了。 为了应对王丰的攻击,白莲教可谓是铆足了全力,一方面横征暴敛,筹措钱粮军资,一方面竭尽全力征调人手,恨不得将全扬州的人都武装起来,为其作战。 有鉴于此,王丰与军中将校们商议之后,这才决定引而不发,暂缓进攻。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像白莲教现在这种风声鹤唳的紧绷状态是不可能持久的。就像一张弓,一直紧紧地拉起,很快就会产生不可逆的形变,最终射出的箭反而绵软无力。 王丰就这么故意拖着白莲教,准备将他们拖得疲敝不堪之后,再一举一处扫荡。 在扬州这边双方隐隐对峙,大战一触即发之时,青州的刘铭也按捺不住,两路出兵,对白敖展开了进攻。一路兵马七万,往攻泰山,一路兵马五万,往攻冀州。 此时白敖虽还没有夺取潼关,但却已经趁着并州混乱,方栋之军人心惶惶的机会,抓住战机,一举击溃了方栋的河东郡,正在朝着蒲坂进发,准备从蒲坂渡过黄河,绕过潼关,进击关中。此时忽然听到刘铭出兵的消息,白敖顿时大惊。泰山军虽然上次为了救援兰陵,折损了大半,但后来也有补充,加之泰山地区地形复杂、易守难攻,白敖还不是很担心,但冀州那边却是一马平川,加之冀州的主力又已经过壶关袭击并州去了,留守的兵马不多,很难挡得住青州军的攻击。 一旦冀州丢失,青州军便能调转方向,直击河内,攻入河洛,这是白敖绝不愿意看到的。 无奈之下,白敖只得一边传令冀州的守军严守城池,绝不能给青州军可趁之机,一边又从河东战场抽调了两万精兵增援冀州。 如此一来,白敖军攻击的势头顿时减弱,方栋急忙收缩兵力,固守河东府剩余的几处城池,试图以拖待变。 同时,方栋派遣使者去幽州、西北夏州等地借兵,又派人去太行山中联络王则败亡之后,流落在山中残部,试图收编他们,为己所用。 王丰也是看着中原局势又起了变数,短时间内多半不会分出胜负,这才放心大胆地拖着白莲教。 而在王丰拖住白莲教主力的同时,退到淮北的徐州军和驻兵鄂州的八字军却都没有闲着,徐州军不断袭击淮河沿线,潘刺史也不断出兵,袭扰蕲春、下雉,并暗中分派人手,在扬州各地发动了多次大小不等的起事,虽都没有成功,却也极大地分散了白莲教的力量。 当然,看白莲教自己生乱,这自然很爽,但王丰自己境内这段时间却也并不太平。白莲教隐藏的潜势力极大,又擅长蛊惑人心。首先是距离最远的交州,岭南西路的蒲总兵突然发动叛乱,宣布自立为王,派兵堵塞灵渠,并沿着西江往番禺进攻,意图趁着交州主力在荆州未回的时机,趁虚全取交州。 这个算盘他自然是打错了,且不说王丰在交州还有一万水师,另外还有上万屯田兵,此外,徐豹虽然领兵去了荆州,但徐彪还率领这七八千精锐驻扎在梅关,随时能顺北江而下,增援番禺。各地的府县兵也还有不少,坚守待援,不是问题。 不过王丰也没想仅凭着交州现有的兵力便扑灭岭南西路的叛乱,干脆趁此机会,让徐豹率领麾下兵马从荆州撤军,返回了交州,去与蒲总兵敌对。 交州这一路兵马在平灭蒲总兵之乱前,便算是指望不上了。 当然,交州相对而言并不富庶,王丰本来也没想过要从交州得到多少兵力上的支援,只要交州那边的商贸不断绝,获得的巨额利润便能源源不断地支撑着王丰的大军征战。 除了交州之外,扬州府境内也爆发了一场动乱,而且动乱的主场就在高邮。原来扬州府原本的百姓基本都拜王丰的生祠,白莲教在这里的传教活动开展不下去,其势力原本已经渐渐淡出了扬州府。但后来扬州府这边大力招收流民,白莲教便趁此机会,将为数不少的死忠教徒伪装成流民来了扬州府。 这些人平常时候也不传教,就安分守己地屯田耕作,与常人无异,如今白莲教为了给王丰添乱,当即传令这些人立即起事。于是这些白莲教徒们趁着军事训练的时机,拿着分发到手的兵器直接起事,鼓噪作乱,一时间各县的屯田兵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因为是自己人作乱,众屯田兵们都不知道身边的人是敌是友,往往上一刻还是同袍,下一刻便被其抽冷子一刀砍死。因此众屯田兵都人心惶惶,完全不敢相信身边的人,甚至有不少为了自保,渐渐被血腥冲昏了头脑,主动开始砍杀身边的一切活人。 局势刹那间便有崩溃之虞。 幸好王丰的信仰在扬州府这块地面上也算是深入人心,屯田兵中也有不少人感念王丰收留安置之恩,对王丰每日上香祭拜的。乱局一起,就有许多人念着王丰的名字,祈祷救命。 几乎在第一时间,生祠之中便接收到了信徒们的祷告,看守生祠的公孙九娘和娇娜当即将消息告知了王丰,王丰闻讯大急,一边传令于乘龙调兵控制局面,一边分派叶雪薇、畲姬、公孙九娘、冰雪天女、巫明月等人分别赶赴各县,强行制止众县的屯田兵骚乱。 有胆敢在传令停止骚乱之后仍旧作乱的,便即当场格杀。 王丰则将随后赶到各县,深入清查潜藏在军中的暗子,其中第一站便选择了高邮。不过,在王丰赶到高邮之时,局面却已经被雍宁基本控制了。 原来雍宁虽然任职的时间不长,但他以前在绿林军中也有统领数千兵马的经验,加之其虽然年幼,但因为身负潜龙命格,有独特的魅力,能在不经意间叫身边的人心折。故此时日虽短,却也聚集了不少人在其周围,初步建立了威信。 骚乱起时,雍宁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妙,首先凭借其先天高手的武力强行将这身处的那一处屯田点中作乱的白莲教徒击杀,随后立即叫剩余的人在手臂上缠绕白布,以作标记。雍宁便带领着这一批人开始赶赴其余各处屯田点,逐一镇压动乱。 王丰到时,高邮县的动乱虽然尚未完全平息,但却已经明显控制住了。王丰见状,对雍宁大加赞赏,随后亲自在前开路,去各屯田点中走了一圈,将不听命令,执意作乱之人斩杀,又面对面逐一探查一众屯田兵。以本命灵镜监察众人是否心中有鬼,顿时将剩余的白莲教众尽数揪出,就地处死。 平息了高邮的骚乱之后,王丰复又驾剑遁而起,赶赴各县,忙碌了近十天,这才将这一场波及面极广的动乱给全部镇压了下去。 事后清点,扬州府境内,除了在眼皮子地下的扬州县没有发生动乱之外,其余各县都乱了,斩杀了白莲教徒足有二千余人。 而就是这二千余的白莲教徒,却造成了屯田兵近六千人的伤亡。即便经过救治之后,死亡和中、重度伤残的也还有近二千人。 此外还有为数不少的粮草军械被焚烧损毁,扬州府这边的损失可谓十分巨大。 而在扬州府这边发生大面积动乱的同时,徐州那边也不太平。白莲教新任东方分坛坛主徐非忽然起事,收拢了不少从原徐州军和十二巨寇军中退下来的老兵,又蛊惑了大量百姓,纠集起了一支有万余青壮为主力,四五万老弱为羽翼的兵马,号称拥兵十万,为祸东海一带。 徐非的叛乱起来的十分迅猛,于畏只得调兵前去镇压。同时,为了应对徐非乱军之中的修士,于畏还第一时间向王丰发来了求援的文书。 王丰收到文书,沉吟了片刻之后,当即派遣蟹仙介秋衡带着自己的坐骑狻猊前去助战。 此时,王丰的重心不可避免地朝着徐州那边倾斜,白莲教压力稍减,暗中传令,叫大军轮流休整。 王丰闻讯,冷笑了一声,当即叫于乘龙、赵江、潘云龙等部兵马立即集结,并朝着白莲教的方向移动。 这一瞬间,白莲教的神经顿时又紧绷了起来。虽然不相信王丰会在徐州动乱尚未平息之前,便即大举来攻击扬州,但却也不得不防。故此,刚刚休整的白莲教兵马复又全部停止了休整,转为在营中就地待命。 王丰见状,却又不进攻了,大军又退回了营寨,将白莲教的兵马闪的不轻。不少白莲教的将士都叫嚣着要立即出兵,主动攻击扬州府,省的这么不进不退的难受。 持这种想法的,以王小波等人为首。但原本也是主战派的刘刀儿却又持起了不同的观点,以王丰的东海水师纵横海上无敌,扬州海岸线绵长,一旦主动与王丰交恶,即便能最终拿下扬州府,也无法彻底歼灭王丰的兵马。到时候王丰的东海水师便将再会肆无忌惮地攻击沿海所有城镇,整个扬州将会永无宁日。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白莲教这边内部有争执,王丰这边也并不完全太平。根据密报,有不少形迹可疑的人近段时间去接触了驻兵琅琊的红烟。 这些人应该都是白莲教的人。 不少人都在王丰面前表达了应该限制红烟兵权的意思,毕竟红烟出身白莲教,曾经更是白莲教圣女的有力人选,虽然落败,但以其修为,至少也能算是白莲教的中上层人物。 以一般白莲教徒的忠诚度来看,向红烟这种修炼白莲教功法,而且还成就了人仙修为的人,应该是不可能会背叛白莲教的。故此,许多人都担心红烟可能会迫于白莲教那边的命令,而做出对王丰不利的事情来。 但王丰对此却并无多少担忧,反而还亲自去了琅琊一趟,将当年从红烟那里取得的一缕元神交还给了她。 第五百七十八章 出兵讨伐 红烟十分干脆地收了自己的一缕元神,随后道:“公子,我是否要交出兵权?接替我的人是谁?” 王丰笑道:“胡说什么,我何时要你交出兵权了?我们这一方势力的建立也有你的功劳,你若真想带着麾下兵马自立,我也不会怪你。” 红烟笑了一下,道:“公子这样说,想来心里还是担心我会心向教派,对你不利的。” 王丰苦笑了一下,道:“我一向奉行的都是来的随意,去的自由的宗旨。这些年也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外人,你该知道的。只是如今我要与白莲教正面敌对,而你毕竟出身白莲教,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不让你难做,并没有其他意思。” 红烟笑道:“好了,我知道公子一直以诚待我。其实那些在公子面前说要防备我的人,无非就是觉得我修炼的是白莲教的功法,不可能背弃白莲教的教义。但教义是教义,各人理解却各有不同。我信奉教义,并不就是我认同教中众人的理念和行事风格。历代以来,教中争端都有不少。甚至为了教义之争,刀兵相见的也不再少数。我虽不至于与教中刀兵相见,但置身事外,却也并没有为难的。毕竟乱世之中,我这一脉留在公子麾下,也算是为教派保留一丝元气。” 王丰闻言,点头笑道:“你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了。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既是道友,也是挚友,我对你是放心的。这些年我也看过白莲教的教义,认为其中不乏积极的一面,只是因为入门的门槛太低,行事太过诡秘,近乎于黑道结社,因此才为人所不容。当然,其中的确也有些行事不折手断的心狠手辣之徒,为白莲教摸了黑。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白莲教只要日后能壮士断腕,革旧鼎新,未必不能弃邪归正,为新朝接纳。” 红烟点了点头,道:“其实圣女她们也一直没有放弃革新教派,只是如今天下战乱,教中也卷入征战,不可自拔,这革新之事,也就只能暂时作罢了。” 王丰道:“红烟,你随我多年,应该知道白莲教实力虽强,但要与天下正道为敌,却根本就是螳臂当车。他们若是隐藏起来,让正道中人找不到,那还能生存下去,发展壮大。但如今冒出头来,意图争夺天下,那便绝无胜算。” 说着,王丰顿了顿,道:“他们的倚仗,无非就是红莲狱箭。但如今我也炼制成了雷音烈火箭,足以相抵。一旦打起来,不说能势如破竹地击败他们吧,但想要取胜,却也绝对不难。毕竟这千年以来,儒家治国已经深入人心,白莲教想要以教义替代儒学,****,治理天下,必遭所有士绅厌弃。人和不在,必然战败,你认为呢?” 红烟闻言,沉默了片刻,道:“照公子这么说,我教便真的没有成功的希望?” 王丰道:“历代以来,中原正统王朝哪有****的?人皇乃是名义上能与皇天后土鼎足而三的极尊贵之位,岂能被一个教派的小小教义所迷?佛道两派岂能容他?白莲教再强,自诩的也还是佛门分支,又有什么资格排斥道门、佛门?” 红烟闻言,面色变了数变,这才点头道:“公子说的不错!教中众人想要夺取天下,以教义为天下准绳,的确是有些异想天开了。不过想要革新教派,将之引入正道,却也不容易。” 王丰道:“这场天下之争,不就正好是一个机会吗?将教中那些愚顽不化之人,趁着战乱之机,尽数灭杀,留下的都是良善之辈,日后你回到教中,与圣女一道革旧布新,阻力岂不是会小很多?真能将白莲教引入正道的话,你便是这一教派的大功臣了,必将被后辈教众铭记膜拜。” 红烟闻言,笑了一下,道:“公子尽会给我开玩笑!我一个连圣女之位都争不到的人,只想着独善其身,何敢奢望青史留名,受后人膜拜?” 王丰摇头道:“诸佛菩萨的无量功德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做出来的,我们如今也是入道的修士,只要一步一步地往前修行,未来如何就不能达到金仙佛陀的不朽境界?红烟,我对自己修成天仙大道,进窥金仙境界是很有信心的。我希望未来的修行路上,我们能一直像以前一样,互相扶助,共同前行。” 红烟目光定定地看着王丰,道:“好,公子既然如此说,红烟定当相随。公子不负红烟,红烟便永远追随公子。” 王丰笑了一下,道:“眼下扬州之战在即,你毕竟出身白莲教,出手不便,便不必参战了。至于徐非之乱,镇守徐州的于畏应当足以应对。你便专心替我把守琅琊吧!青州的刘铭虽说主力尽出,往攻中原。但也保不准他会见我军出击扬州,认为我们内部空虚,出兵前来捡便宜。有你守在琅琊,警戒青州,我才完全放心。而且把你放在这里,我还有另一层考虑。那就是我军往攻扬州,必然与白莲教鏖战,万一幽州那边有变,你也可以立即率领水师绕海前去增援。解除我的另一重顾虑。” 红烟闻言,点了点头,道:“好,公子的话我记下了。公子放心,北边之事,我替公子担下了。” 王丰这才点头道:“好!如今徐州、扬州府、交州等地都接连内乱,我得前去主持大局,免得祸乱越闹越大,就不在这里多留了。我走了,你保重。” 红烟点头。当下王丰辞别红烟,飞身而起,去了崂山。却得知火葫真人已经带着自己的第二元神再次闭关炼剑去了。大师兄神光子接待了王丰,笑道:“小师弟,大战在即,你却忽然回山,可是有什么疑难之事?” 王丰道:“倒是并没有什么疑难之事。只是我即将发兵,从此开始,不安定天下势必绝不会罢兵。如此大事,我想着不能不回师门禀报一声。这才回山。” 神光子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师弟可选定了明主?” 王丰道:“乃是前朝襄阳王一脉后裔,姓雍名宁,自小受鹿门山调教,鹿门山那边也向我表露了要扶持他的意思。此人现在虽然年幼,但也是颇有韬略。又是出身道门,素知民间疾苦,心怀仁义。他若能做天下之主,必定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神光子点头道:“既然是鹿门山那边选中的,有能得到你的看重,想必不凡。年纪小点倒也不妨事。古之少年英雄也不少见。况且也不是现在就要将他扶上人皇之位,总要全取了扬州,再击败白敖,才能顺势进位。这段时间足够他成长了。你回山之意,贫道已知晓。你放心去吧,若征战途中有什么难以应付的困难,可以传信回山。师门长辈自然会为你做主!” 王丰闻言大喜,对着神光子稽首作礼,深为拜谢。就听神光子复又问道:“听说徐州、交州、扬州府等地都爆发了不小的动乱,可会影响你出兵?” 王丰笑道:“自然不会!我这些年囤积的军械粮草堆积如山,数年甚至十数年内都绝对用不完。而且扬州府的动乱已经平息,虽然损失不小,但却并未伤筋动骨。白莲教那边以为我内部动乱,必定会迟些起兵攻打他,那可就想错了。我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我准备此次下山之后,便立即出兵,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神光子点了点头,道:“你有成算便好。这些行军作战之事,倒也不必对我说。只要记住,崂山这边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就行了。” 王丰闻言,稽首告辞。一路驾剑遁返回了扬州府。当夜便即传令,叫海公子率领二万水师,并一万轻步兵浮海攻击杭州。命驻兵崇明岛的赵江所部万余人趁夜出兵,袭击松江府,威胁最为富庶的苏州腹地,逼白莲教的镇江守军回防。命潘云龙从洪泽湖出兵,大张旗鼓进击盱眙。 同时传讯给驻兵淮北的徐州军和驻兵鄂州的八字军,叫他们立即起兵响应。 再叫于乘龙将其麾下所有兵马立即征调起来,计有精兵一万三千人,府县兵五千人,屯田兵三万人,共计四万八千人,尽数往扬州城集结。 前锋则先一步出仪征,杀入白莲教的地盘。 四路兵马,共计十余万人,连夜起兵。 当夜出兵之后,次日一早,王丰才在扬州府聚兵誓师,宣布征讨白莲教。 白莲教那边这些日子一直紧绷着神经,将士大多疲惫,因扬州府和徐州那边都内部生乱,白莲教虽慑于王丰屡屡调兵,不敢休整,但为了让士卒能稍微放松一下,平素的管理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有些松懈了。 王丰这一招突然连夜出兵,的确打了白莲教一个措手不及,首先是赵江所部,轻易登上了松江府的地界,天尚未明便已经赶到了府城之下,连夜发动攻击,城中守军猝不及防,慌乱之下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被赵江摸上城头,将城池夺去。 次日天明,复又分兵往各处县城劝降。各县士绅积极响应,纷纷发动家中丁壮配合赵江所部夺城,附近数县之地,两三日间便尽数落入了赵江之手。 而袭击杭州的海公子虽没能一举夺取白莲教重兵把守的杭州城,但却也将白莲教的杭州湾水师给一举击溃,纵兵截断了钱塘江,切断了浙东、浙南、闽地与钱塘江以北的联系。 如此一来,钱塘江以南之地便可腾出手来,慢慢威逼其投降了。 只有盱眙那边,未能取得大的胜果。这一来是盱眙一带的守军足有三万,远超过潘云龙所部兵马。在驻兵徐州的于畏那边没有腾出手来增援的情况下。这一路兵马的数量都不可能占据优势。进攻一方的兵力远少于防守一方,那么得胜的概率自然是小。二来则是盱眙守军才与徐州军鏖战了一场,如今的原徐州刺史所部两万余人还驻兵淮北,不断袭扰淮南,因此盱眙守军的警惕性还算高,没有被潘云龙奇袭得手。 故此潘云龙所部虽然在盱眙城外登岸,并扎下了水、陆两个营寨,算是勉强站稳了脚跟,但对于如何攻取盱眙城,其实是一筹莫展的。 在这三路兵马各自出动,各有得失的时候,王丰和于乘龙率领的四万八千主力也出了扬州城,往攻镇江而来。 镇江乃是江南重镇,门户之地,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把守镇江的,是从荆州那边退回来的青莲长老和红莲长老,至于三护法则去了杭州,四护法去了盱眙。 其他大护法和圣女辅佐着刘刀儿坐镇金陵,青阳神女则保着王小波把守蕲春。 教中的其余人仙高手也分散在各处战场,努力为教派的兴盛而战。 王丰的兵马往镇江进发,首先与白莲教的水师相遇,双方在江上大战一场。 白莲教的水师是以原本的一半长江水师发展起来的,王丰的水师也有一部分是长江水师,另一部分则是招募的沿海、沿江渔民,论训练程度,双方相差并不算大。 但在船只的性能上,这几年富裕的王丰却是造了不少高大坚固的新船,反观白莲教,虽然坐拥富庶的扬州,但由于士绅们大多不配合,而且白莲教的主要精力在向外扩张,资源都在朝着步军倾斜。再加上他们自认为在长江之上,自己的水师已经足够强大了。王丰麾下东海水师的海船又不适合开进长江里来,故此并非耗费太多资源来着力打造靡费甚多的水师战船。 以至于到了如今,王丰军中的战船已经远比白莲教的战船强大了。 水战之上,战术和士卒的训练固然重要,但最关键的却是船只的性能。船只的性能强大,便能逆转训练和战术上的弱势,反而占得上风。 而且王丰的水师训练程度还并不弱。双方的精锐程度还是大致在同一水平线上的。 这就导致了仅只交战片刻之后,王丰的水师便大占了上风,当日将白莲教水师打的败退回南岸营寨,不敢轻易外出。 王丰则领兵靠岸,在战船上弓弩手的掩护下,选了一处水湾草创了一座水寨,将大军安置下来。 第五百七十九章 激战正酣 大军安置完毕,王丰巡视了一遍营寨,又放出许多灵蜂去周围探查,已防被白莲教偷袭。一切准备妥当,正要休息的时候,就见于乘龙找了过来,对王丰道:“徐州那边的于畏还在镇压徐非之乱,没能来得及调兵增援。我们手中的兵马,即便加上出兵松江的赵江所部,也才六万人,而金陵、镇江、吴县这一带的白莲教兵马却足有十万之众。如今我军主力尽出镇江,扬州城空虚,倘若金陵的白莲教兵马袭击扬州城,如何应对?”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敌军袭击镇江,当走哪一条路?” 于乘龙道:“自然是从江上这条路最为便捷。” 王丰笑道:“不错!他们如今的应对,无非有二,一是主力前来镇江解围,二是不管镇江,主力袭击我扬州城,攻我之必救。而袭击扬州城也有两条路,一是乘船走水路,一夜可至,最为便捷迅猛,二是走北岸陆路,经仪征至扬州城。这一条路耗时费力,且多是矮丘小路,颇为难行。两相比较,他们走的必定是水路。我已在江上布满了探子,一旦白莲教的兵马从江上来,我便能得知消息,到时候水军尽出,前往截击,必获全胜。至于陆路那边,为防万一,我也叫公孙九娘分派鬼卒沿途巡哨,定时回报。白莲教那边但有风吹草动,都必定瞒不过我去。此外,雍宁作为后军,他征调起来的五千屯田兵目前还因故未到扬州城。我准备叫他故意拖延,到时候白莲教以为扬州城空虚,实则里面却尚有五千兵马,足可守御一阵了。” 于乘龙闻言,点了点头,道:“你安排好了,那就没问题了。不过据我所知,你并没有在江上派出探子啊!” 王丰笑道:“我这些探子不用派。总之,江上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就是了。” 于乘龙闻言,心下虽不解,却也不好再问。 此时金陵城中,刘刀儿和白莲教大护法也已经调集起了兵马。就听刘刀儿道:“王丰主力尽出,攻打镇江,必定以为我们会全力往救镇江。殊不知他是顾头不顾尾,空虚的扬州府完完全全暴露在我们眼前了。如此天赐良机,若不能抓住,日后岂不遭天下人耻笑?大护法,我会率领疑兵大张旗鼓往救镇江。你则率领万余精兵连夜袭击扬州城。只要拿下了城池,王丰的主力便再无依存之地,最终只能溃败回海上。此战便将以我军的胜利而告终了。” 大护法点头道:“王丰的确太过自信了些,居然露出如此大的破绽。只是我此前连续占卜数次,都是吉凶不明,想来那王丰敢于主力尽出,必定也是留下了后手的。他炼制出了为数不少的雷音烈火箭,或许在扬州城上便布设了许多,因此才有恃无恐吧!我军此去袭击,恐怕就算得胜,也未必能讨得到好处。” 刘刀儿道:“这么说,我们奇袭扬州城,其实是行不通的?” 大护法摇头道:“只是吉凶不明而已,未必便不能得胜。况且行军作战,哪有十足十的把握?如今扬州府的确空虚,乃是出奇制胜的良机。万一这真是王丰的疏忽,我们迟疑下去,等他反应过来,战机岂不就失去了?不要紧,有我亲自领兵,便是真的败阵,也应该能将这一支偏师的主力带回来,不至于败的太惨。但万一得胜,这可就算是奠定此战的胜局了。教中都希望能以王小波取代你的位置,此战若是得胜,你的地位便是无可撼动。所以这一战,我们必须打。” 刘刀儿闻言,对大护法深施一礼,表达感激。 当日刘刀儿率领大军,大张旗鼓往镇江而去。到了晚上,大护法才又率领一支万余人的偏师,乘坐百余艘船,悄悄出了金陵,乘风破浪,顺流而下,直扑扬州城。 此时,远在镇江的王丰忽见江上起了一阵旋风,当即来到江边,伸手捉了一条鲢鱼起来。那鲢鱼对着王丰摆了摆脑袋,张嘴吐出了几个气泡。 王丰当即笑了笑,将鲢鱼放回了水中,随后回头对于乘龙道:“白莲教那边果然出兵了。不过不是我们想象中的主力尽出,而仅只是一支万余人的偏师。趁夜动身,预计今夜四更应该能到扬州城下。” 于乘龙道:“万余人的偏师,我们就算不增援,仅凭雍宁所部五千兵马,依托城池防守,也足可保证城池不失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敌军行事还算谨慎。只是如此一来,我们想要一战而定胜负,那就不可能了。不过吃掉这一支偏师,也算一场大胜。若是能将对方的大护法给留下,那就更好了。敌军必定胆寒,接下来的战就好打多了。” 于乘龙点了点头,道:“白莲教的大护法乃是地仙修为,若要想留下他,只怕还需好生谋划才行。” 王丰笑道:“无妨,冰雪天女和巫明月防备镇江城中的青莲长老和红莲长老,我则亲自出手,对付那位大护法。也让我试一试,这位大护法的法力究竟如何。” 当夜商议定,王丰悄悄领着万余精锐水师出了水寨,去到江上的沙洲埋伏。 到了四更时分,江上忽然起了一阵浓雾,王丰目光一闪,知道是敌军船队到来,当即传令众军振奋精神。随后王丰仔细聆听,只觉得耳朵里传来哗哗的划船声,片刻之后,江上的声音往北岸的扬州城而去。王丰又等了片刻,计算好了时间,这才率领船队起航,从后往白莲教的船队靠了过去。 此时,大护法已经领兵抵达了扬州城外,为了掩人耳目,大护法亲自施法招来薄薄的迷雾,数百步外便完全看不清船只了。因此白莲教的船队靠岸,城中守军还懵然不知。 直到白莲教的兵马下了五千人,大护法这才复又悄悄领兵朝着扬州城摸去。 扬州城上十分安静,似乎完全没有察觉白莲教的兵马到来,直到大护法又施法召来许多巨石,在护城河中填出了几个“小岛”,众军抬着木板,以这几个“小岛”为支点,架出了一条简易的木桥,大军发动攻击,已经攻打到城墙之下时,城中才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许多兵马出现在城头,滚木、礌石、弓弩等守城武器密密麻麻地朝着城下倾泻。 正在攀爬城墙的白莲教兵马顿时死伤惨重。 眼见偷袭失败,大护法顿时吃了一惊,急令大军后撤。城内守军顿时呐喊杀出,旁边的密林之中也有兵马呐喊助威,白莲教的兵马越发慌乱,着急火燎地退到岸边,船军急忙靠岸,掩护败军登船。 正在此时,就听江面上鼓声震天,王丰率领的精锐水师杀到,与扬州城的兵马一起水陆夹击,白莲教的兵马很快被冲散溃败。 混战之中,大护法眼见战败,气的浑身发抖,来不及分发红莲狱箭,亲自从宝囊中将红莲狱箭取出,抬手往王丰的船队射来。 王丰见状一惊,不过却也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当即伸手在身前一划,混洞漩涡之术施展开来,无边吸力朝着那红莲狱箭一吸,奋力将之拉扯住,朝着漩涡里面吸去。 大护法如何肯让?只是红莲狱箭乃是一次性消耗的兵器,并非法宝。若是法宝的话,修士也不敢用其来大面积杀伤普通士卒。 故此,大护法对红莲狱箭的控制力其实很弱,根本不像自家法宝那么如臂使指。坚持了仅只片刻,那红莲狱箭便即被吸入了旋涡之中,消失不见。 大护法见状面色大变,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就听王丰大笑道:“大护法,你还有多少红莲狱箭,全部使出来,看我能不能全部收了。” 白莲教大护法闻言,冷哼了一声,喝道:“王丰,你也不要张狂!今日是我中了你的奸计,不过你也休要得意,你只不过打赢了我这一支偏师,但你在镇江的主力却也逃不过我军的袭击。你且回头看看。” 王丰闻言,回头一看,果见南岸那边火光冲天,当下忍不住面色一变,道:“镇江的白莲教兵马居然敢出城袭击我的营寨?” 大护法哼道:“如何不敢?如今双方刀兵相见,难道我教还会对你手下留情?” 王丰笑道:“自然不用你手下留情。我那营寨虽是初创,却也不是能被谁轻易攻破的。你还是考虑一下自己吧!今夜你若不拿出点本事,恐怕就走不掉了。” 大护法道:“真是大言不惭!”说着,大护法抬手招出一柄乌黑弯刀,朝着王丰当头劈来。 王丰心念一动,黑白双剑当即飞出,将大护法的刀挡住。随后一手持天蛇星眸,照准大护法晃了一晃。 白莲教近年来对王丰的消息收集十分到位,王丰曾用出过的所有手段,白莲教都进行过认真分析,早就知道王丰有这么一件摄魂的法宝。大护法在与王丰对战的时候,早就堤防着呢,此时眼见王丰放出摄魂眸光,大护法当即身形一闪,避了开去。 王丰见状,索性伸出手指,朝着大护法点来。 大护法见状吃了一惊。王丰的混元绝灭灵光指威力绝伦,自从炼成之后,死在这一指之下的地仙已经有好几位了,白莲教众人私底下对这门神通也做了许多分析,一致认为不可硬挡,否则便有性命之忧。 大护法见王丰一指点来,生恐王丰施展混元绝灭灵光指,心慌之下,不及细想,当即纵身一跃,舍弃了麾下兵马,化一道流光而去。 白莲教众人眼见大护法逃走,顿时士气大跌,再无战心,纷纷四散溃逃。王丰当即留下一半水军配合岸上的雍宁追歼敌军,自率五千水军往南岸赶去。 及至赶回营寨,从镇江城中杀出袭营的白莲教兵马见王丰领兵回来,知道事不可为,这才迅速撤离。 王丰也不追赶,勒兵进营,四处看了看,见营中并无太大损失,当即松了一口气,对守营的于乘龙道:“敌军大举袭营,你们把守不易吧!” 于乘龙笑道:“倒也并不算难!本来今夜我就知道扬州那边有大战,也睡不着。敌军前来袭击之时,我还醒着,并且你放在外面的灵峰也迅速飞来示警,所以我立即便召集众军戒备。营中尚有不少雷音烈火箭,再加上有冰雪天女和巫明月两位仙长坐镇,白莲教无论是拼道法,还是拼士卒,拼军械,都占不到上风。我军营寨稳如泰山,根本不怕被袭击。” 王丰点了点头,道:“这就好!袭击镇江的万余敌军已经被尽数歼灭,可惜没能留下白莲教的大护法,有些美中不足。” 于乘龙笑道:“白莲教的大护法乃是老牌地仙,修为十分高深,他若一心要走,又哪能这么容易将之留下?我们能以相对弱势的兵力,连战连胜,令白莲教损兵折将,已经很不错了。自开战以来,百莲教已经损失了杭州湾水师六七千人,镇江水师五六千人,大护法偏师万人,以及松江府这一府之地。折损兵力达到两万余人,占了其全部总兵的十分之一。这战要这么打下去,用不了两个月咱们就能将白莲教的兵马尽数歼灭,将整个扬州全部拿下了。” 王丰闻言,不由笑道:“于兄想的可真美!若真是这么轻易,那岂不是一两年内,咱们就能大踏步将全天下给尽数平定了?” 于乘龙笑道:“那又有何不可?白莲教这边算起来也没什么厉害的,除了红莲狱箭让人忌惮之外,其旁门左道之术在我们面前根本占不到半点上风。其军虽敢战,但在指挥调度上与我军相比却还是差了一点。我现在无比确信,此战我军一定能胜,而且得胜的日期还并不遥远。” 王丰笑了一下,道:“镇江这边的敌军如今还有二万四千人左右,苏州、常州那边有近万人,挡住了我军赵江所部的脚步。此外,刘刀儿已经率领三万主力从金陵赶来增援了。一旦他的兵马抵达,白莲教在镇江的总兵力便足有五万四千人,一举反超我军。此战想要获胜,还是不容易啊!” 于乘龙道:“何不半路截击刘刀儿?若能将这三万敌军一举击溃,白莲教的机动兵力便丧失殆尽了。咱们便可从容进击,将敌军各城兵马逐一吃掉,胜利指日可待。” 第五百八十章 有胜有负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道:“刘刀儿麾下兵力不少,我军若要伏击成功,兵力至少要在两万人以上。而从金陵至镇江,路程并不算遥远,要想伏击的话,立刻就要着手去办了。这么大的兵力调动,只怕瞒不过白莲教的探查。” 于乘龙沉吟道:“难道就真的无法可想?可否招来迷雾,遮蔽对方的视线?” 王丰想了想,道:“倒也并无不可!只是一旦浓雾升起,白莲教便同时也会警觉,他们会更加小心地防备袭击。” 于乘龙道:“总要试一试再说。万一得胜,这一战我们就胜券在握了。” 王丰一想也对,于是同意了于乘龙的主张,当即施法招来迷雾,将镇江城方圆三十里的范围内尽数遮蔽。随后王丰领留下冰雪天女和巫明月在营中维持迷雾,与镇江城内的白莲教修士们斗法,自己则领着二万兵马悄悄出营,往刘刀儿的军队迎了过去。 那刘刀儿一路行军虽快,但也颇为谨慎,将兵马分为前后两军,间隔不过十里,首尾呼应。王丰顿时犯了难,敌军两部分兵马间隔的不远也不近,自己手中的兵力有限,想要一举将对方两部兵马尽数包围,那是不现实的,这附近的地形也不允许。 权衡之后,王丰决定掐头放尾,全力吃掉其中一部分。于是将兵马埋伏在路边,一路兵马五千人突然杀出,以简易的鹿角为障碍,截断白莲教前后两军的联系,阻击前军的回援,王丰则自率一万五千兵马全力袭击敌后军。 开始的时候还算顺利,白莲教似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成功分割,后军也被打的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击溃,就听远处喊杀声震天,又有一支兵马杀到,打的仍是白莲教的旗号。 这一路兵马从侧后方杀来,王丰兵马顿时腹背受敌,一时形势不妙。眼见敌众我寡,自己反倒有被反包围之势,王丰只得挥军撤退。 仗着自己有金芒神甲护身,麾下士卒也算装备精良,倒也顺利地杀了出来,事后清点,折兵三千四百余人,估计杀伤的敌军也只有这个数目。 一番谋划落空不说,还没有占到半点便宜,这让王丰颇有些难受,急忙着力打探敌军的援兵从何而来。不多时,探子回报,原来刘刀儿并无什么援兵,只是在前日收到了镇江那边传来的示警书信,说王丰招来大雾,遮蔽镇江,必有图谋,有可能会来半路伏击刘刀儿。 因此刘刀儿才思前想后,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就是减兵之计,从前后两军之中各抽调三千人,组成一支六千人的偏师,一直偃旗息鼓,游离在外。主力则多打旗帜,装着并未少兵的样子,瞒过了王丰军中斥候的探查。 王丰以为白莲教的兵马只分成了前后两部,其实却是分成了三部分。敌军的总兵力并未增多,但调度不一样,发挥出来的效果就完全不同了。以至于一场伏击战差点被人家打成了反伏击。 了解了情况之后,王丰在心里做了深刻的自我检讨:天下英雄极多,切不可再小瞧任何人!兵凶战危,自己的一个不谨慎的命令就有可能断送成千上万士卒的性命。日后行事必要万分仔细,绝不可再出现今日这般的错误。 在自我检讨之中,王丰领兵返回了镇江城外的军营。于乘龙等人见王丰领兵沉默回营,知道战事不妙,草草问了几句之后,便即避而不谈,只道:“刘刀儿领兵来援已成定局,届时敌众我寡,我军该如何攻击,才能尽快拿下镇江城?” 王丰道:“镇江历来是兵家要地,城池坚固,攻打不易。若白莲教一心守城,我军急切间是夺不下来的。只有寄希望与其余战场了。若是杭州或是盱眙那边有一路获胜,那局面就会转好了。” 于乘龙沉吟道:“海公子麾下多是水师,步军只有一万,攻城不易,只怕短时间内很难拿下杭州城。而盱眙那边兵少,想要获胜,只有等徐州的于畏歼灭徐非叛军之后,领兵前去增援,那时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强攻镇江。如此算来,破局的关键在于于畏何时能击灭徐非!” 王丰点了点头,道:“十余万徐州军,即便要多多留兵守卫,那也至少能调出三四万机动兵力来增援盱眙战场。与潘云龙的兵马会合之后,其总兵力将远远超过盱眙守军,获胜应该是不难的。在此之前,先与镇江的白莲教主力对峙下去吧!” 王丰准备暂缓进攻,不过白莲教那边在得到了刘刀儿的近三万援兵之后,却并不打算空等下去了。仅只休整了一日,白莲教便大举出兵来向王丰挑战。 王丰自然不会怯战,双方领兵排开阵势,连日恶斗,互有胜负。只是在将领的层面上,于乘龙身穿王丰送与的,抢夺自西辽国的镇国神甲,其武力足以对战寻常地仙,战场上纵横无敌,白莲教那边并无一个武者是于乘龙的对手。而若是修士斗法,又有王丰、冰雪天女和巫明月轮流出手,与对方的青莲长老、红莲长老和大护法敌对。只在普通士卒方面,白莲教的兵力较多,红莲狱箭的数量也不少,恶斗下来,偶尔能让王丰吃些亏。 不过这么斗下去也并不会伤筋动骨,王丰自认为时间站在自己这边,因此全不在意,只等徐州的于畏歼灭徐非叛军之后,领兵来援。 白莲教那边似乎也意识到了胜负的关键在徐州,青莲长老多番设法,欲要增援徐非所部兵马,却都被严密监视着镇江城的王丰发现,将其图谋一一打灭。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于畏终于集中优势兵力,将徐非所部万余叛军给围住,经过一番血战,徐非本人被前去助战的狻猊给烧成飞灰,其麾下兵马也都或死或降,被歼灭殆尽。 于畏大获全胜,顾不得休整,当即留下伤兵回彭城休养,自率三万精兵转道南下,直扑盱眙。 战局开始变得对王丰极为有利。 在这种形势下,王丰开始按照当初封老先生遗留下的名单,挨着派人前去暗中联络。这份名单上的人基本都是饱学之士,多半出身士绅豪富之家。而即便家境稍微一般点的,也至少在当地拥有极高的人望。其中更有许多曾是前朝官员,白莲教夺取扬州之后,虽大力推行其教义,对儒学的地位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但毕竟偌大的地盘需要许多人手前去治理,故此留用的官员也不少。 这些地方官吏之中,便充斥着为数不少的白鹿洞书院学子。 王丰这一番联络,这些人大多给予了回应,表示如今白莲教的全部兵马都已调出,各府县都十分空虚,维持日常防卫任务的,都是本地的差役。以众士绅的名望,站出来说上几句话,各府县的差役百姓多半便都会顺从。 众人纷纷表示,只要王丰的兵马开到自家府县,各府县便会开门迎接,立即改旗易帜。 这就已经很不错了!恰好驻兵扬州城的雍宁请战,王丰思索之后,便即命雍宁领兵往西,前往仪征。然后再以仪征为跳板,走陆路进击六合。 六合县城内便正好有一个名叫黄成的人,乃是封老先生名单上的人。上次王丰暗暗从名单上选人,许多人碍于白莲教势大,不敢轻易前来。但这位黄成却并不在上次的择选名单之内,原因是这位黄成老先生年纪实在太大了,数年前大病了一场,连走路都成问题。但这次王丰已经起兵准备攻取扬州,所有能用的助力便都准备动用了。 这位黄成老先生虽然年纪太大,但同时辈分也大,在家族之中可谓一言九鼎。偏偏黄家在六合又是个庞大的家族,七代以内的支脉加起来,总人口超过了三千人。 加上其盘根错节的亲族以及数量更多的佃户佣工,黄家在六合县的实力不容置疑。 只要黄成老先生点头,城门随时都能从内打开。 而正好这位黄老先生又是最先回信表示愿意帮着王丰扫除白莲妖氛,回复儒家正统的。于是王丰这才不顾扬州城真正变得空虚,也仍旧叫雍宁领兵前往。盖因六合县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其本身属于金陵府管辖,与金陵城隔江对望。只要拿下了六合县,王丰的兵锋便算是直接指向金陵城了。 而局势的发展也没有出乎王丰的意料,雍宁领兵翻山越岭,日夜兼程赶到六合城下时,城内的黄成闻知消息,当即召集家中的后辈,宣布要打开城门,迎接王丰之军入城。 家中后辈这几年有信白莲教入迷的,黄成也毫不手软地先行捉拿起来,负隅顽抗的,辣手格杀。先统一了家族内部的情况之后,再设宴请六合县令、巡检、县尉等人赴宴,于席间将众人一举擒杀,随后打开城门,迎接雍宁的兵马进城。 一番厮杀雍宁轻取六合县城,随后大张旗鼓,收集船只,作势欲要渡江袭击金陵。 把守金陵城的白莲教兵马一日数惊,求援的书信一封接着一封送到镇江。 刘刀儿等人接到求援信,尽皆大惊。就听刘刀儿道:“金陵城中空虚,一旦雍宁的兵马渡江南下,整个金陵城势必人心惶惶,我们该当回援才是。” 青莲长老闻言,沉吟了片刻,道:“圣女尚在金陵城中,况且那雍宁年不及弱冠,手中也只有五千屯田兵,就算得到了六合县黄家的支持,也不过多了一两千民壮而已,哪有力量渡江攻击金陵?咱们实在不必反应过度。” 刘刀儿闻言,沉默了片刻,道:“就怕王丰会持续增兵。如今徐州那边的徐非已经败亡,徐州军已经腾出手来,随时可以增兵扬州。我们先前认为,徐州军多半会去盱眙,但现在六合县被对方夺取,我军金陵重地受其威胁,保不准徐州那边的援兵便会直入六合县,与雍宁会师,合攻金陵。” 青莲长老笑道:“倘若如此,我盱眙守军便可趁势以优势兵力主动出击,尽快击灭潘云龙所部之后,要么就顺淮河而下,直入扬州府腹地,要么就回师南下,与金陵守军一起前后夹击雍宁所部。无论如何选择,都必定大胜。” 众人闻言,顿时都觉得青莲长老所言甚是。于是传信给金陵的云梦天女,叫其安心守城,不必过于担心。 此时王丰和于乘龙等人也在推演战局,最终一致认为,虽然六合县与金陵城隔江相望,距离极近,但以雍宁所部的实力,却不足以对金陵城构成威胁,贸然渡江,于己不利。 故此王丰传信给了雍宁,叫他不要渡江,在巩固了六合城防之后,便即领兵被淮南腹地攻去。 随后王丰从封老先生的名单之中找出了那些家住淮南之人,足有十余人,各自写了书信,命人立即送到雍宁处,让雍宁去与这些人联络。若能说动这些人相助,则雍宁这一支兵马必可轻易将淮南之地搅得天翻地覆。 雍宁的确颇有些本事,得了王丰的书信之后,留兵两千,在黄家的配合下固守六合,随后自率三千兵马杀入滁州,因为有当地士绅之助,雍宁得以连下数城,声势越发壮大。 在这种情况下,坐镇金陵的白莲教云梦天女反倒坐不住了,留下大半兵马守城,自己则亲率三千护教军渡江北上,意欲将雍宁之军击溃。 王丰探听得云梦天女领兵去猎杀雍宁,心下微惊,当即叫叶雪薇和畲姬二人前去雍宁军中助战。二人还带去了整整一百支红莲狱箭,就是为了防备云梦天女的红莲狱箭。 叶雪薇和畲姬的到来,让雍宁喜出望外,得知云梦天女领兵来寻找自己之后,雍宁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她欲要猎杀我,那不妨便以我为饵,引她上钩。” 说着,雍宁轻声说了自己的计划。 叶雪薇闻言,道:“以你为饵?可那云梦天女乃是分神期的人仙,又是白莲教圣女,手段必定不少。你能在她手下坚持多久?万一引诱不成,反被她所趁,岂不反为不美?” 雍宁笑道:“我虽本领低微,但自小也在鹿门山中长大,师门长辈赐下了几件护身之宝,自问虽不是云梦天女的对手,但仓促之间,她也未必能拿得下我。” 第五百八十一章 伏击圣女 眼见雍宁坚持,叶雪薇和畲姬也不好太过反对,只得同意。 于是雍宁装着不知道云梦天女已经北渡长江,继续大摇大摆地往攻滁州府剩余的县城。 云梦天女见状,当即也偃旗息鼓,领兵悄悄接近雍宁。 白莲教本就擅长蛊惑人心,这两年由暗转明,虽然也恶了儒门弟子,但被他们蛊惑的富户豪强却也同样不少。云梦天女仔细分析了雍宁能以数千兵马横行滁州的原因,认为是有各地士绅接应的缘故。 若要想拿下雍宁,便须得以此为突破口。 故此云梦天女将兵马暗伏在野外,自己则先一步去滁州城内埋伏。两日之后,已经基本将滁州各县拿下的雍宁终于领兵到了滁州城外,当夜先送出书信,去向城内的一个名叫王畅的士绅联络。 那王畅其实并非封老先生遗留名单上的人,他虽也曾在鹿门山求学,但却并未得中进士,以举人选官之后,又因贪腐被查,革职回乡,从此便在地方经营田产,包揽诉讼,虽称不上为祸一方,却也足以够得上为富不仁的标准了。 雍宁虽装着不知道云梦天女已至,但实际上云梦天女的行踪却还是大致掌握的。知道云梦天女进了滁州城,雍宁自然不可能将真正与自己联络的人暴露出来,因此故意写了书信,去联络王畅。 这封书信不出意外地被云梦天女截获。那云梦天女当即去见了王畅,原本是准备将王畅抓起来的,却不想那王畅见云梦天女厉害,居然当场就五体投地地表示无条件顺服云梦天女。 云梦天女对此自然乐见其成,当即接纳了王畅的投效,并仔仔细细地对他安排了一通。 那王畅于是依照云梦天女的意思给雍宁发了回信,言说自己今夜便会组织家丁佣工,在城内生乱,并伺机打开城门,请雍宁于三更时分领兵在城下等待进城。 到了当夜三更,城中果然喊杀声震天,不多时,城门洞开,王畅走了出来,站在城门处,高举火把晃了三下。城外顿时有一支兵马呐喊响应。 王畅正自喜悦,就听箭矢破空之声传来,一阵乱箭落下,将王畅及其身后二十余名族人尽数射死。 雍宁的声音这才传来,喝道:“勾结白莲教,欲要赚我,你王畅真是该死!云梦天女,我知道你已经渡江北上,来了滁州。藏头露尾不算好汉。今夜我且不与你计较,咱们改日战场再见!” 说着,就听城外脚步隆隆,却是雍宁领兵远去了。 云梦天女此时正领着城内的兵马埋伏在城墙之后,完全没有想到雍宁如此警觉,居然直接射杀了王畅之后,便即退兵。 云梦天女此次北上就是为了取雍宁的性命,此时眼见雍宁逃走,云梦天女如何肯舍?当即领着城内新近征召的二千新兵冲出城去,追击雍宁。 双方一追一逃,连夜交战了三次,雍宁都战败,只得约定了会合的地点之后,便将兵马一分为三,分散逃走。 云梦天女见王丰分兵,权衡了一下之后,便即决定不管其他,只一心追击雍宁就行。 不过云梦天女的护教军此时并不在身边,为了不引起雍宁的警觉,这支精兵此时驻扎在距离滁州府城百里之外的地方。云梦天女追击雍宁,身边率领的便只有从滁州城中临时集结起来的二千余差役民壮。 历来征战,这些差役民壮虽也算在所号称的兵力之中,但实际上担负的基本都是运输保障事宜,一般情况下不负责正面交战。即便分配了作战任务,也是比较轻松的方面,危险性相对不那么高。 盖因这些人的训练和战斗意志都不高,一旦遭遇强敌,很容易崩溃,反倒会坏事。 此时云梦天女不得已调动这些人,众人虽不敢明着不干,但心下却免不了会不满。心中的这份不满表现在外,就是全军上下都情绪低落,士气不高,追击跑动起来,绵软无力。 云梦天女见状,也有些无奈,只得高声宣布了赏格,又申明了一遍军纪,在胡萝卜加大棒的刺激,并且眼见敌军的确已经溃逃,众军这才勉强振奋了起来,开始加快速度向前追赶。 雍宁察觉到身后追兵追的紧,当即再次分兵,做出一副想要迷惑云梦天女的样子。那云梦天女却法力高强,认准了雍宁的方向,领兵追击不舍。追了一阵之后,云梦天女麾下的兵马多有掉队的,雍宁麾下的兵马也多有逃散的,追出了近五十里之后,雍宁身边已经只剩下二三百人了。 云梦天女以法眼观看,发现前面溃兵之中拥有弓弩的已经不多,想来即便有些破甲箭和破邪箭,也绝对无法形成密集的箭阵,对自己构不成威胁。而且这么点兵马,自己只需杀的几个,展现出绝强的法力,想必其余人便会做鸟兽散,那样的话,自己的杀孽并不会太重,完全承受的起。 当下云梦天女飞身而起,化一道流光落在雍宁的前面,阻住去路。 雍宁见状大急,高声喝令众军上破邪箭,弓弩齐射,却仅有二三十支弩箭,被云梦天女施法尽数挡住。虽费了些力气,却并未被伤到半点。 雍宁大惊,急忙命令众军转向避让。那云梦天女却身形一闪,再次挡在了雍宁的前面。 雍宁无奈,只得策马向云梦天女冲去。 等到雍宁冲到跟前,云梦天女才轻轻抬起手来,往前一拍。刹那间,宛如漫天云雾之中透出一点星光,一道柔和的掌力已经印在了雍宁面门之上。 那雍宁身上却全无伤痕,只是眼神迷茫了一下,随即面色平静地栽倒在地。 众人大惊,顿时四散而逃。 云梦天女也不追赶,只静静地在原地站了片刻。眼见自己麾下的兵马已经赶了过来,云梦天女正好领兵离去,却忽然面色一变,低头看向了地上的雍宁。 只见地上仅只一个泥塑的娃娃,哪有雍宁的半点影子? 云梦天女轻声道:“替身人偶?想不到一个修为如此低微之人,居然也有这等秘宝。”当下云梦天女运起法眼,四周看了看,看定了南面的方向,这才对麾下众军道:“你们自回滁州城去,不必等我。一应赏赐,我会传信给滁州知府,叫他足额发放,绝不会克扣你们的。” 众军闻言,尽皆大喜拜谢。当下云梦天女离了众军,飞身而起,往南边追去。 那雍宁从小练武,并未修道,但毕竟在鹿门山中长大,对于道法还是粗知一二的。其实认真说起来,武道也是三千大道之一,修到极致一样能破空飞升,拥有种种神通。 其实武者飞檐走壁,以一当千,在普通人看来其实也已经超凡入圣,不是凡人了。 许多法器或是法宝,武者的气血也是能催动的。甚至还有专门的血炼神兵,武者炼化之后,能发挥出屠灭鬼神的威力。 作为鹿门山倾力培养的人,雍宁手中的宝物自然不少。此时雍宁双腿之上便各贴着一张颇有神效的神行符,迈动之间,敏捷如风,虽然还是比云梦天女的速度慢,但慢的也有限。云梦天女又是后出发追赶,尽快不断拉近距离,但想要追上却还需好一会儿才行。 双方一追一逃了半刻多钟,绕着一个大大的弧线跑出了一百多里,眼见雍宁就要被云梦天女追上,却不想在经过一座山峰时,那山峰后面突然放出一道锋锐无匹的剑光,朝着云梦天女当头斩下。 那云梦天女猝不及防,被这一剑砍了个正着。就见云梦天女腰间悬挂的一个铜铃自动飞出,放出无限金光,往那剑光挡来。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剑光被挡住,但那铜铃也被打的宝光黯淡,掉落在地,再不复神威。 云梦天女一时吓得魂飞天外,顾不得再追雍宁,当即闪身往外避开,刚好避过了随后而来的一道银光的攻击。 云梦天女顿时一阵后怕,转目望去,就见那山峰之后显出了两名女子的身影。一人容貌绝美,却冷若冰霜,一双杏眼宛如利刃,定定地盯着自己,浑身散发出锋锐的剑气。另一人约莫十三四岁年纪,气息阴冷,特别是一双眼睛,不类常人,明明就是个美丽的小姑娘,但若与其目光相接,顿时浑身便渗的起鸡皮疙瘩。 这两个人正是叶雪薇和畲姬,原本是埋伏在这里,准备伏杀云梦天女的。却不想云梦天女果然不凡,身负奇宝,硬是在绝境之中挣回了一条命。 叶雪薇和畲姬见状,也不气馁。就见叶雪薇转头对雍宁道:“你速去吧!按计划行事,这里便交给我们了。” 雍宁点了点头,当即迈步离去。 云梦天女知道自己此时已经留不下雍宁了,索性便任由其离去,只看着叶雪薇和畲姬道:“若是本座猜的不错,这位便是王丰的妻子,剑仙叶雪薇吧?你旁边这位是王丰的义妹,名叫畲姬?” 叶雪薇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 云梦天女轻叹道:“你们二位联手在此等本座,真是让本座有些受宠若惊了。不过你们伏击不成,何不立即潜逃?尚还留在这里,不怕我招来援手,反将你们留下么?” 叶雪薇淡淡地道:“若你有这个本事,我们也只有认命,绝无怨言。” 云梦天女叹道:“叶剑仙看起来信心很足啊!只是若你真以为本座找不来帮手,那你可就错了。” 叶雪薇道:“你无非就是将你身边的两个人仙护法招来,到时候你们便是三人对战我们二人,占了人数优势。只是我心唯剑,管你一人还是三人,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分别。” 云梦天女闻言,微微笑了一下,道:“既如此,你何不等一等?” 叶雪薇却不再听云梦天女拖延时间的废话了,虽然不怕对方人多,但若能趁着对方落单的时候各个击破,那当然是更好的。 于是叶雪薇抬手一指,飞剑如电射出,带着锋锐无比的剑气往云梦天女杀来。畲姬也祭出飞星弹,抽冷子偷袭云梦天女,即便打不中她,也要乱她心神,给叶雪薇制造取胜的机会。 那云梦天女却着实厉害,一手道法施展开来,宛如幻云轻雾,既变化万千,又深邃诡秘,让人摸不着方向。再加上她手中法宝不少,而且件件都威力不凡,以至于叶雪薇和畲姬联手之下,居然一时拿不下她。 双方你来我往地斗了一阵,就见远处飞来两道流光,正是云梦天女的左右两名护法。 这两名护法是云梦天女成为圣女之后,白莲教中专门调拨过来保护云梦天女的,二人都是分神中期的修为,境界颇为稳固,在同等境界的修士之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二人赶到之后,当即参战。畲姬见状,当即一手持灵蛇鞭,一手持飞星弹,并放出轻云纱护身,揉身而上,将左、右两名护法缠住。 只留叶雪薇与云梦天女单挑。 那左、右两名护法眼见畲姬挡了过来,原本并不以为意,准备合二人之力,先将畲姬给拿下,然后再去支援云梦天女。却不想畲姬修为颇为扎实,不但有轻云纱这等护身法宝,而且攻击之间,散发出丝丝毒气,无声无息,不知不觉间就能让人中招。 左、右两位护法打了一阵,很快变感觉自己气血有些凝滞,法力有些混乱,大惊之后内视自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中毒了。 二人顿时大为骇然。要知道二人都是人仙高手,普通毒物根本对他们不起作用。而且战斗之时,法力充盈在身周,一切有形无形之物都不应该会悄无声息地攻击到自己才是,总要提前一瞬有所感应。但畲姬放出来的毒气却如此诡异,居然等到自己出现了负面反应之后,这才知道已经中了毒。而且这毒到底是怎么中的,自己却还怎么都想不明白。 左、右护法心惊之下,不敢怠慢,当即闪身后退,各取解毒类的丹药服下。 畲姬却并不追赶,静静地等他们吃下了丹药。那左、右两位护法自然也不敢再战斗之时运功逼毒,服下解毒丹药之后,心下稍定,当即又看向了畲姬,恨恨地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却如此狠毒!你练得这是什么毒?” 畲姬并不回答,仍旧静静地看着他们。 第五百八十二章 夺取滁州 那左、右护法见畲姬不急不躁地看着自己,顿时心道不妙。下一瞬间,二人面色齐齐一变,都感觉自己的体内原本被短暂压制住的毒复又轰然爆发。 就见二人脸上瞬息之间便布满了黑丝,双目血红,看起来骇人至极。二人顿时吓得魂飞天外,知道这毒强悍绝伦,若不立即设法解毒的话,只怕自己真有可能陨落。 当下二人急忙对云梦天女传音说了一声,随后便纵身化一道流光而去。 畲姬见状,也不追赶,回头杀向了云梦天女。 那云梦天女见两位护法中毒离去,心下也吃了已经,不敢恋战,欲要逃走。叶雪薇和畲姬如何肯让云梦天女走?当即纵身追击。双方在半空中追逃打斗。那云梦天女生恐被畲姬的毒所伤,故此一直运功护身,不敢有丝毫懈怠,故此不免疏于还击,场面上完全被压着打,输的十分难看。 云梦天女知道自己不是叶雪薇和畲姬联手的对手,故此一路逃往自己的护教军所在之地,意图依靠大军之助,逼退叶雪薇和畲姬。 片刻之后,三人飞到了护教军所在的山谷,就听山谷中喊杀声震天,两支军队正在忘我厮杀。其中之一,自然是原本就隐藏在山谷中的白莲教护教军。另一支则是雍宁麾下的三千屯田兵。 原来当日雍宁得知云梦天女前来寻找自己,虽然装着不知道,但实际上却一直委托叶雪薇和畲姬严密监视着。知道云梦天女将兵马隐藏在了这处山谷,自己则独自悄悄进了滁州城。于是雍宁也暗暗将自己麾下三千屯田兵秘密调动到此处山谷附近。自己则向各县士绅们借了三千丁壮,佯装精兵,赶赴滁州城下,迷惑云梦天女。 云梦天女果然以为在滁州城下溃散的三千兵马是雍宁麾下的精兵,因此完全没有防备,在遭遇了叶雪薇和畲姬的伏击之后,便即放心大胆地将身边两位护法都给招来,企图以多打少,反杀叶雪薇和畲姬。 却没有想到畲姬的毒如此厉害,两位人仙护法居然完全承受不住,直接被毒的转身就逃,一下子自己的处境就变得十分危险了。 云梦天女也只得跟着逃跑,原本还指望这能借护教军之力击退叶雪薇和云梦天女,却没想到便连护教军都已经被袭击了。 其实雍宁麾下的屯田兵平素虽然也训练严格,但论精锐程度自然与战力强悍,号称个个都能以一当百的护教军还是相差甚远的。若是正面交战,屯田兵多半会被轻易击溃。 但此时是屯田兵袭击护教军,以有心算无心,自然占据上风。同时,雍宁还直接将叶雪薇赐下的十支雷音烈火箭在第一时间尽数射出,一举将护教军的阵型给击溃。然后屯田兵再趁势杀出,以严整的军阵切入山谷,将在雷音烈火箭下已经死伤惨重的护教军给分割包围,不断围杀。 云梦天女赶到之时,原本就已经在雷音烈火箭下死伤近半的护教军已经溃不成军,只剩下千余人了,而且其中带伤的还不少。 云梦天女见状,自然不能不管自己的护教军,当下抬手一招,放出三支红莲狱箭,朝着屯田兵密集之处射去。 后面急速追来的叶雪薇见状,抬手一指,本命飞剑当即电射而出,往那三支红莲狱箭刺去。 就听轰隆之声连响,那三支红莲狱箭被飞剑斩的凌空爆炸,但红莲狱箭爆裂的威力却肆无忌惮地冲击开来,将本命飞剑震的颤抖不止,倒飞而回。 那本命飞剑是叶雪薇性命交修之宝,此时被三支红莲狱箭爆裂的威力冲击得灵光黯淡,叶雪薇心神受到牵引,顿时遭受重创,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气息顿时萎靡了下来。 云梦天女见状,目光一闪,当即又抬手射出三支红莲狱箭,往屯田兵射去。 叶雪薇大怒,却不敢再放飞剑拦截,只得奋力杀向云梦天女,试图阻止其再放红莲狱箭。 就见一道银光闪过,正中一支红莲狱箭,将之打的凌空爆裂,却是畲姬见势不妙,抬手祭出了飞星弹,将一支红莲狱箭给打爆。但其余两支红莲狱箭却着实无法阻止了。 就见那两支红莲狱箭落在了屯田兵的军阵之中,瞬间将这一片地域的兵卒尽数轰灭。一瞬之间,死伤在这两支红莲狱箭之下的屯田兵便有近五百人。便连护教军那边也有百余人的伤亡。 云梦天女见状,也不敢再放红莲狱箭了,毕竟此时双方兵马焦灼在一起,红莲狱箭是兵器而非法宝,是不会区分敌我的。在杀伤屯田兵的同时,也会杀伤护教军。 此时护教军本就损失惨重了,若是再自己杀伤一些,只怕不但会寒了残存士卒的心,到最后也救不出几个来。 云梦天女的目的是救出残存的护教军,而不是让护教军与屯田兵一起灭亡。 要知道护教军乃是白莲教精锐中的精锐,若是正面交战,别说是三千护教军,便是仅只一千护教军,也足以击溃雍宁的屯田兵了。 让这样的精锐去与屯田兵拼个两败俱亡,云梦天女如何舍得? 况且那两支红莲狱箭射出之后,屯田兵也大为胆寒,原本包围严密的阵型出现了缺口,好几处被分割包围起来的护教军得以奋战之下汇聚在一起,人数一旦多起来,训练有素的护教军的战斗力就渐渐展现出来了。 就见那包围圈中的护教军滚雪球一般不断吸纳被分割在其他小阵中的护教军散卒,越发壮大起来,很快便汇聚起了五六百人,随后调转矛头,往山谷外突围而去。 屯田兵抵挡不住,纷纷退避,被护教军杀出重围,很快冲出了山谷之外。 半空中的云梦天女见状,欲要再放红莲狱箭,轰杀从后追赶的屯田兵。却忽然看见叶雪薇居然先一步取出了一支雷音烈火箭,往护教军那边射去。 云梦天女顿时吃了一惊,当即调转红莲狱箭的方向,朝着叶雪薇射来。叶雪薇急忙闪身躲避,同时头顶的紫金冠散发出道道金光,护住全身。 紫金冠乃护身至宝,虽然红莲狱箭威力强大,但仅只一两箭却是不可能轰破紫金冠的防护的。叶雪薇躲避的速度自然不如红莲狱箭的射击速度,但依仗着紫金冠硬抗红莲狱箭的轰击,倒也足保无虞。 就见剧烈的爆炸之后,叶雪薇毫发无损地站立原地,云梦天女面色一变,眼中流露出忌惮震惊之色,略微思忖了一下,道:“叶剑仙,咱们都不出手对付普通士卒,如何?” 叶雪薇清冷地道:“你若不再出手,我自然也不会出手。” 云梦天女点了点头,当即顿在空中,不再理会下面的战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理会的了,护教军的残部既然已经冲出了包围,自然不会再被屯田兵给追上。若非刚刚被叶雪薇的雷音烈火箭给又轰杀百余人,这些数百护教军残部都应该能安然撤回去才是。 片刻之后,护教军和屯田兵一追一逃,已经去的远了,云梦天女这才道:“叶剑仙,你刚刚以飞剑阻拦红莲狱箭,心神受到反噬,如今还能有几分战力?” 叶雪薇道:“你不妨试一试。” 云梦天女笑道:“你们二人联手,本座的确不是对手。尤其是这位畲姬,毒功之厉害真是令人震惊。但本座若是一心要走,你们也拦不住!事实上,你们伏击本座的时候,没有能够一击得手,就该知道失败了。如今护教军也突围而出,咱们似乎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 叶雪薇闻言,微微点头道:“久闻圣女在白莲教中是属于革新派,意欲将白莲教引回正途,对这一点我们都是佩服的。只是如今分属敌对,故此不得不战而已。我们的本意,其实是歼灭你的护教军,好给我军减轻压力。对你若能伏击得手,那自然是好,若是不能得手,也没有太大关系。如今战事已息,圣女若是要走,我绝不再阻拦,若是要继续斗,我也一定奉陪。” 云梦天女闻言,笑了一下,道:“你们二人联手,本座没有取胜的把握。能全身而退,已经很好了。既然叶剑仙也不愿再斗,那本座可就走了。” 叶雪薇点了点头,道:“临走之前,转告一句我夫君的话。如今的白莲教良莠不齐,行的多是邪魔外道之事。乱天下的,必将被天下所弃。你们白莲教在整顿交规,改邪归正之前,是没有夺取天下的希望了。此次争龙之局,白莲教必败无疑。圣女若是真的有意将白莲教引入正道,此时便该急流勇退,为教中保留一些元气才是。若是真的将你以及你身边的人都给拼光了,日后你拿什么革鼎教规?” 云梦天女闻言,不置可否地扫了叶雪薇一眼,随即一眼不发地驾遁术离去。 待其走后,叶雪薇和畲姬这才前去寻找雍宁。此时护教军残存的七百余人已经逃远了,雍宁收拢了麾下屯田兵,清点之后,也自剩下了二千余人。 护教军实力太强,虽然是袭击在先,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五百。不过雍宁却已经十分满意了。护教军可是白莲教精锐中的精锐,个个都是从小习武的高手,又对白莲教忠心耿耿,战斗力和战斗意志都十分强悍。自己能以相同数量的屯田兵将之击败,并且将之打残,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当下雍宁领兵去了最近的县城,让大军休整了一夜,次日一早,打听得云梦天女的确已经率领这护教军的残部返回金陵了,雍宁这才又领兵往滁州城进发。 滁州城内此时已经乱做了一团,白莲圣女的护教军战败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这让城中的白莲教徒们觉得震惊而又慌乱。正在不知所措间,忽然又听闻雍宁率领着大军赶了回来。城内的守军纷纷上城防守。 就见雍宁领兵在东门之下列阵,所有兵马皆在此处,云梯、冲车等器械也全部推了出来,很明显是打算死磕东门。 城内的守将当即也将其余各门的兵马抽调了大半来东门协防,其余城门处便只留下了数十百人警戒。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眼见雍宁就要挥军进攻,甚至前锋已经起步,开始列阵朝着城墙进发,就听西门那边忽然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城外的雍宁兵马反应极快,在动静传来的第一时间便分出了大半人手列队跑步往西门绕去。 城头的白莲教兵马却一时有些茫然。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城内有敌人的内奸?西门有危险! 于是城头守军当即心急火燎地往西门赶去。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城内真正与雍宁有联络的是士绅张泉。自从收到王丰的书信之后,张泉便一反常态,表面上积极向白莲教靠拢,甚至因为城中缺少兵马,还将自家的僮仆族人们组织起来,加入了城防守军之中。 故而此时城中的二三千守兵之中,便有四五百人是张家的人。其余人也并非什么精兵,而是差役和临时征调的青壮而已。张泉眼见西门兵力极少,其中还有相当多的人是自家的族人,当即率众暴起发难,很快就在族兵的配合下一举将西门夺下,随后打开了城门。 白莲教的兵马杀过来的时候,张泉已经做好了准备,抵挡了片刻之后,雍宁也率领着屯田兵绕了过来,一举进城,对着城内负隅顽抗的白莲教众发起了反冲击。 城内临时召集的青壮见势不妙,当即做鸟兽散,只有百余个白莲教的死忠不肯投降,退入了府衙之内,眼见大势已去,放火烧掉府衙,自己也葬身火海之中。 至此,雍宁将滁州城夺下,随后大摆宴席,犒劳众军,并对近来帮助过自己的各家士绅们一一敬酒,十分礼待。 待到气氛渐渐热烈,雍宁这才道:“白莲教为祸扬州,排斥儒学,横征暴敛,百姓们都深受其害。我欲要继续出兵,扫荡妖氛,奈何麾下仅有五千兵马,且连日征战,颇有折损,如今兵力寡少,难以为继。诸位若不是不弃,可否派遣家中子弟相助?咱们从此并肩作战,一起安定天下。待到功成之日,诸位边都是元从勋臣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求取援兵 一众士绅们闻听雍宁向自己讨要人丁,心下顿时盘算开了。不错,白莲教排斥儒学,意图以教义推行天下,已经犯了众怒,大家与白莲教作对,便是维护入门正统,这是要受后世敬仰的。白莲教已经日薄西山,眼见失败,而夺取扬州则几乎已成定局,再加上徐州和交州、幽州,这已经是一股极强的势力了,日后讨伐中原,鼎定天下,大有希望。 若是此时自己派遣家中子弟前去投奔,并鼎力相助,日后天下安定,未必便不能博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回来,那可就是一跃而成勋贵了。 虽说读书人才是清流,但勋贵爵位才是真正的几乎不败的传家宝啊! 况且勋贵之家也并非就不可以读书考科举了。当了勋贵,依然可是成为一股清流。 众人几乎在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当场承诺让家中的优秀子弟们从军报效。 雍宁闻言大喜,当夜宾主尽欢。 次日一早,各家子弟陆续前来报到,直系旁系的各家士绅族人共计二三百人,这些人当然也不都是自己来的,许多人都带来了数量不等的僮仆青壮,总计有近五千人。 于是顷刻之间,雍宁麾下兵马名义上便达到了近万人。即便除去近些日子的折损,兵力也还有八九千人。 当下雍宁安排了防务,留下二千人把守六合县,防备后路被断,留下千余人把守已经士民归心的滁州,雍宁则自率五六千人,克日启程,往北边的盱眙进发。 此时白莲教在各地的防守极为空虚,所有精兵全部都在镇江、苏州、杭州、金陵、盱眙、寿州、九江、蕲春等各处战场。而且这几处地方,除了金陵之外,还处处都在激烈交战。便连原本兵力占优的盱眙,也在于畏率领三万徐州军来援之后,终于转而处于了弱势,只得收缩兵力,不再寻求主动出击,改为谨慎自保。 雍宁率军除了滁州地界,一路北上,沿途城池镇甸不是闭门自保,就是干脆带着酒肉前来劳军,根本没有一兵一卒前来阻拦。 大军如入无人之境,很快抵达了盱眙城下。 这一支从南边而来的军队让城内的白莲教兵马慌了神,都以为南面之地已经尽数落入了王丰的手中,自己已经大势已去,守军的士气一时低落到了极点。 而雍宁的兵马抵达之后,攻击城池的总兵力便已经达到了五万人,可谓是兵强马壮。于畏身为主将,当即开始踌躇满志地准备攻城。 消息传到镇江,刘刀儿当即坐不住了,对教中一众高层道:“雍宁率领一支弱旅,反将我教最为精锐的护教军给击溃,由江至淮,横行数百里,江淮百姓尽皆为之震动。如今敌军云集盱眙,倘若城破,江北的局面便将瞬间崩溃。该如何救援一下盱眙才是。” 就听大护法道:“只是我们现在已经抽不出足够的兵马了!” 刘刀儿道:“我们自己抽不出兵来,那就向外求援。” 大护法道:“向谁求援?如今与我们相邻的,可都是对手。我们是四面受敌,各处都在打仗啊!” 刘刀儿道:“摩尼教在南阳自顾不暇,况且远水难解近渴,指望不上他们。但我们与白敖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向也并未出兵袭击他。上次泗州之战,还是他出兵来救徐州军,我们才打了一战。依我之见,他必然也不愿意见到扬州落入王丰之手。我们可以向他求援。” 大护法闻言,迟疑了一下,道:“白敖如今虽在与方栋的争斗中处于上风,但近来又有青州刘铭袭击冀州、兖州,他恐怕是自顾不暇吧!会分兵来增援我们?” 刘刀儿道:“怎么不会?倘若扬州真的被王丰夺去了,那王丰便坐拥徐、扬二州,占尽江、淮、泗之地利,必成日后白敖攻打南方的最大阻碍。而若是算上王丰实际控制的交州,和以其马首是瞻的幽州,或许还要加上与之交好的鹿门山控制的荆州,这些力量加起来,甚至已经足以与白敖分庭抗礼,甚至是反过来北伐中原了。以白敖之精明,怎么可能看不到这一点?我想他现在心里肯定也十分着急呢!” 大护法道:“若他真能看的这份远忧,又怎么会让他的淮北兵马袭击我淮南之地?” 刘刀儿道:“袭击淮南的并非白敖之兵,而是原徐州刺史的兵马。这支兵马虽然名义上归属白敖,但实际上却颇为独立,并不怎么听白敖的指令。只是以前王丰尚未起兵攻我扬州,白敖自己也想让这支徐州军骚扰削弱我们,好方便他日后南下,这才纵容他们而已。现在形势有变,王丰已经有席卷江淮之势,这个时候白敖若是再削弱我们,那就是在为王丰做嫁衣裳了。我们只要遣使去见白敖,向他说明厉害,白敖必定会约束淮北之兵。甚至反过来增援我们。” 大护法闻言,点了点头,转而对青莲长老和红莲长老道:“两位长老以为如何?” 青莲长老沉吟了片刻,道:“本座也认为,可以去向白敖求援。毕竟如今形势不妙,试一试也无妨。只是这个人选却有些难找。” 大护法道:“如今我们都在军中牵制王丰那边的修士,委实脱不开身。但出使白敖的人身份低了也不行。且如今形势危急,最好也要能懂得飞遁之术,这样才能速去速回。以我之见,可叫圣女亲自出马,以显诚意!” 红莲长老闻言,当即反对道:“圣女身份尊贵,在教中仅次于教主。况且又要坐镇金陵,岂可擅离?本座听闻那白敖十分好色,拿下洛阳这些日子便已经广选了三次美女入宫,王公大臣的妻女,只要稍有姿色,他便毫不掩饰地觊觎,被他得手的极多。我教圣女圣洁无暇,倘若去见了他,被他冒犯了一二,那我教的颜面可就丢得一干二净了。” 大护法道:“白敖志在天下,又岂会冒犯圣女?况且这也真是圣女年纪尚小,功勋未着,其麾下精锐的护教军又新败,教中上下对圣女的能力都有怀疑。这正是圣女为教中建功立业的机会啊!若是圣女能成功请来援兵,解了我教现在的困局,那么教中上下对圣女的微词自然便会烟消云散了。” 红莲长老闻言,面色一变,道:“圣女身份尊贵,岂容别人质疑?大护法,你想让圣女去见白敖,分明就是让借机报复,让她出丑!” 大护法哼了一声,道:“本座为何要这么做?” 红莲长老道:“圣女一心想要革鼎教规,你却认为教规不能随意更改。一向对圣女颇有微词的,恐怕就是你吧!” 大护法闻言,怒喝道:“本座对教中忠心耿耿,绝无私心,天日可鉴。” 二人当即唇枪舌剑,争辩了起来。 青莲长老见状,顿觉头疼。其实青莲长老也是保守派,认为教规不能轻易更改。但如今战况不妙,他深知教中不能再乱了,否则的话只会加速败亡。故此青莲长老想了想,这才开口道:“圣女的确是此时出使的最佳人选。只不过却不必去洛阳见白敖,只需前往芒砀山去见九山王可以了。九山王才是白敖身后真正做主的人,白敖也不能不听九山王的命令。只要圣女能说动九山王,白敖自然便会出兵。只不过白敖这边也不能指望太多。毕竟他的主力还在潼关、河东,又还要应付刘铭的袭击,就要他同意增援,恐怕也已经抽调不出多少兵力了。” 刘刀儿道:“只要能约束住原徐州军,不让他们再袭击淮南,我军寿州地区的二万兵马便能腾出手来,增援盱眙。若白敖的淮北军韩祯所部能抽调出两三万人来盱眙助战,抑或是从谯、沛之地出兵袭击徐州彭城,即便兵力不多,却也足以大大减轻我们的压力了。” 青莲长老闻言,这才点头。当下众人计议定,发出书信送往金陵,商请坐镇金陵的圣女云梦天女前往芒砀山去见九山王求援。 圣女的地位虽然很高,但实际权力却要看其能力如何。云梦天女的能力自然不弱,可惜新近遭遇惨败,正是声望低落的时候。虽然也能凭借圣女的身份,不接受出使的商请,但实际上云梦天女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了,且不说若是自己不去,日后在教中的声望将会进一步下降,日后想要革鼎教规,那可就更难了。 而且云梦天女身为圣女,自然也是希望教派的情况好的,如今战局不利,求援乃是当务之急。在教主闭关,其身边三位护法都要随身保护的情况下,自己的地位在名义上的确是教中最高的,由自己代表教派出使,去见九山王,这身份也算勉强对等。 若能求来援兵,解了教中如今的困局,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于是云梦天女并未有多少迟疑,很快便同意了前去芒砀山见九山王。简单地安排了一下金陵城的防务之后,云梦天女便即驾遁术而去,不多时来到了芒砀山。 一番通名求见,九山王自然也是立即接见了云梦天女。 云梦天女走进九山王的洞府,里面点着蓝幽幽的骷髅火把,将整座洞府弄得阴气森森。无数鬼魅尸怪在洞中守卫,都用泛着幽光的眼神盯着云梦天女看。 云梦天女乃是白莲教的人仙高手,自然对这些鬼魅尸怪们没有惧怕之心,坦然走了过去,来到洞府深处的一处洞厅。 就见一名头戴天子冠冕的大鬼高坐上首主位,见了云梦天女,道:“白莲圣女怎么有空来本王这山野之地?” 云梦天女施了一礼,道:“九山王,本座有礼!此次冒昧前来,是为求援。” 九山王闻言嘎嘎一笑,道:“凭你白莲教的实力,也要向本王求援?看来与王丰的战事很不顺呐!” 云梦天女默然片刻,点头道:“的确不太顺利!凭九山王的法力,应该也知道战况了。如今盱眙城岌岌可危,偏偏白敖麾下的淮北军还在不断袭击淮南,牵制了我寿州地区许多兵马。九山王可知,此举无异于助长王丰的威势?” 九山王闻言,不以为意地道:“那又能如何?莫非白敖就不能图谋淮南之地?” 云梦天女道:“倘若他真的想要夺取淮南,便该调集重兵,大举而来。但如今白敖的主力都在中原,驻扎淮北的韩祯所部其实也并没有动作,真正袭击淮南,暗助王丰的,其实是原徐州刺史的残部。” 九山王笑道:“不可能吧!徐州被王丰所夺,原徐州刺史不恨王丰就是好的了,怎么还会反过来暗助王丰?” 云梦天女摇头道:“王丰攻取徐州之时,与徐州刺史并未真正交战。事实上是徐州刺史主动放弃了彭城、邳州等地,换取了一百支雷音烈火箭后,大举南下攻打盱眙、泗州的。当然,徐州刺史的图谋,也是想要配合原扬州刺史潘树藩起事。这其中的纠葛,九山王若是仔细了解过,应该不难分析。那徐州刺史其实并非真心投效白敖陛下,只是势穷力孤,不得不寻求庇护而已。事实上他根本就是包藏祸心,欲要挑起我们两家争斗,好达成他趁乱起事,恢复前朝的目的。九山王试想一下,倘若盱眙城被攻破,淮南乃至整个扬州的局势必然崩溃,等到王丰拿下了扬州,再有徐州为援,凭借淮泗天险,退足以自保,进更可窥视中原。其必将超过方栋,成为白敖陛下夺取天下最大的威胁。” 九山王闻言,沉吟了片刻,这才道:“你这话倒也不错!那王丰道法十分厉害,当日他杀上芒砀山来,与本王相斗,最终两败俱伤。本王也是休养了好久才恢复过来。在兰陵城之战中,他更是连杀我三位师弟,并将我好不容易请来的一位帮手给逼得回山潜修去了。此人若是得势,倒的确是个心腹之患。” 云梦天女点头道:“九山王明见!绝对不能让王丰拿下扬州,否则的话,以徐、扬二州之富,兼以海贸之利,再引幽州铁骑为援,王丰兵马钱粮都将再无缺乏之虞。到时候天下何人能制?” 九山王轻笑了一下,忽然道:“据本王所知,你们白莲教炼制了威力巨大的红莲狱箭,那王丰再厉害,还能承受得住数十上百支红莲狱箭的密集轰击?” 第五百八十四章 中原定局 云梦天女道:“九山王应该知道,王丰也炼制成功了雷音烈火箭,我教的红莲狱箭在他面前,并没有什么优势。” 九山王闻言,点了点头,幽幽地道:“可是本王手中却没有红莲狱箭抑或是雷音烈火箭这等利器。若是出兵救援贵教,一旦被王丰以雷音烈火箭轰击,我军岂不死伤惨重?” 云梦天女闻言一愣,心念电转间,顿时知道了九山王的意思,当即道:“若是九山王愿意出兵增援,我教愿意派出一支弩兵,掩护贵方的兵马进攻。” 九山王轻笑道:“那多麻烦!本王的意思是,贵教能否将红莲狱箭的制造之法与本王分享?若是可以,本王必有重谢。甚至要本王亲自领兵去扬州助战也不是不可以!” 云梦天女面色微微一变,强笑道:“九山王说笑了。我教的红莲狱箭乃是教中前辈们耗费了上百年的岁月慢慢摸索出来的,得来不易,岂能与他人分享?” 九山王道:“本王活了这百余年,见过的人和事多不胜数,深知任何东西都是可以交易的,差别只是代价够不够而已。红莲狱箭的确不错,但未必能帮贵教战胜王丰。然而本王却可以!所以算起来,至少在这个时候,本王的作用是超过贵教的红莲狱箭的。既然如此,以红莲狱箭换取本王出兵救援,对贵教而言便算是得利的。” 云梦天女闻言,摇头道:“我教传承上千年,期间起起伏伏,却依然延续至今。便是此次无法在这场争龙之局中胜出,我教也不会就此覆灭。潜伏发展上百年,等到下一次天下大乱,我教依然还有崛起之机。这红莲狱箭掌控在手,未来或许便是我教定鼎天下的杀手锏。岂能因小失大,只顾眼前而忽略长远?” 九山王幽幽地道:“听这意思,贵教宁愿战败,退出此次天下之争,也不愿意将红莲狱箭的制造之法与本王共享?” 云梦天女点头道:“不错,红莲狱箭乃我教日后再次崛起的根基之一,是我教不传之秘。九山王还是换个要求吧!” 九山王沉吟了片刻,目光中闪过无数恶意,却又一一扫灭,最后轻哼道:“既然不肯分享红莲狱箭的制造之法,那贵教送一千支红莲狱箭与本王,本王便也出兵增援。” 云梦天女再次摇头道:“九山王说笑了!实不相瞒,红莲狱箭打造不易。我教这些年来打造的数量也不多,连连征战,用去了不少。若是送一千支给九山王,我教的存量就岌岌可危了。” 九山王闻言,不满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是来求援的,还是来消遣本王的?” 云梦天女沉吟道:“我可以做主,给九山王一百支红莲狱箭。还请九山王看在王丰是我们共同威胁的份儿上,不吝出兵相救!” 九山王轻轻地笑了几声,道:“本王要一千支,你就只给一百支?你就这么敷衍本王!好啊,这一百支红莲狱箭先拿来。” 云梦天女道:“九山王是答应出兵增援了?” 九山王淡淡地道:“你先将一百支红莲狱箭拿来,以示诚意,我们再继续谈增援的事情。” 云梦天女闻言,面色一变,喝道:“九山王这话是什么意思?一百支红莲狱箭的价值不菲,你就想这么空口白牙的要去?莫非欺我教无人!” 九山王轻笑道:“贵教的教主当年的确是惊才绝艳,可惜闭关也有八十年了吧?出关之日还遥遥无期,恐怕是赶不上此次天下之争了。贵教的白莲大长老也是道行高深,令人敬佩。可惜却也中了宵小算计,被逼飞身天界,如今还不知道她在天界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呢!除此之外,青莲长老、红莲长老和大护法的法力么,虽然都还不错,但说实话,并没有一个放在本王的眼里。” 云梦天女闻言,胸口忍不住起伏了几下,显然气的不轻。她虽然受命前来求援,但如今看九山王的意思,分明并没有增援的诚意,反而口出这等轻视之言,当下云梦天女哼道:“既然九山王是这个态度,那算我教自作多情,本座此次是白来了。就此告辞!只希望王丰日后率领徐州、扬州之兵征讨中原之时,九山王不要后悔今日养虎为患才是。” 当下云梦天女便要告辞离去。就听九山王幽幽地道:“圣女何必这么着急!本王何时说过不出兵了?不过一百支红莲狱箭的确太少了。这么点箭矢,如何能护住我军?以本王之见,就算一千支箭你们拿不出来,至少五百支应该没有问题吧!” 云梦天女闻言,迟疑了一下,心知自己现在已经站在了与九山王谈崩的边缘了,若是再一口回绝九山王,只怕他反会翻脸。 当下云梦天女沉思了片刻,这才道:“五百支红莲狱箭的数量不少,本座无法私自做主。须得赶回去与教中高层商议,再做定夺。” 九山王轻笑了一下,也不为己甚,点头道:“好,那本王就静候佳音了。只是还请圣女的动作快一些,毕竟救兵如救火。不要等到战场胜负已定,贵教才做出决定,那可就晚了。” 云梦天女点了点头,辞别九山王,驾遁术返回扬州,将情况反馈给了青莲长老等人。 众人闻听九山王的条件,顿时都炸开了锅。就听刘刀儿道:“若是真送他五百支红莲狱箭,他麾下兵马的战力必将暴涨。到时候就算击败了王丰,他恐怕也会掉过头来,一口吃掉我们。那我们岂不成了前门拒狼,后门进虎?” 青莲长老道:“可我们现在的战局的确不利,若是不同意九山王的要求,万一我们真的战败,这扬州依然会失去!” 大护法道:“那也好过资敌!若是日后这批红莲狱箭落到了我们的头上,那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青莲长老闻言,沉吟了片刻,道:“我的意见还是答应九山王。王丰军中有雷音烈火箭,而且我们还都见过他手中的天仙傀儡。在我看来,即便九山王全力出手,也多半奈何不得王丰。我们仅只付出五百支红莲狱箭,便能引得王丰和九山王相斗,其实已经很划算了。” 大护法仍旧反对,道:“红莲狱箭乃我教至宝,岂可轻易与人?更别说是五百支这么多了!集中所有的红莲狱箭,我教都未必能胜得过王丰,如今还要分出五百支给九山王,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青莲长老闻言,轻叹了一下,道:“既然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提请教主决定吧。教主虽在闭关,但修炼间歇还是能处理些教中大事的。” 当下青莲长老将情况传书给了闭关中的白莲教主。到了次日,白莲教主的回书终于送到。青莲长老等人看后,禁不住都面面相觑。原来白莲长老不但同意了送五百支红莲狱箭给九山王,甚至还明确表示,倘若九山王还不满足,白莲教可以将淮南之地也都尽数让给九山王,以便挑动九山王与王丰相斗。 一众白莲教的高层见了书信,顿时都沉默了起来。很明显,白莲教主也很不看好此次天下之争了。若不是认为白莲教胜算不大,教主又岂会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不过这话自然不能宣之于口,众人沉默了一阵之后,就听青莲长老轻叹了一下,道:“传信给圣女,叫她带着五百支红莲狱箭再次去见九山王。却暂时先不说淮南之事。” 云梦天女收到书信,当即再次启程往芒砀山而去,在得到九山王出兵增援的保证之后,将五百支红莲狱箭交付给了九山王。 九山王也不食言,当即便传信给白敖,叫白敖调动淮北和谯、沛驻军增援白莲教。 云梦天女见状,皱了皱眉头,道:“九山王,我们的约定是要你亲自出手,领兵增援我教。如今你却只传信给白敖,莫非是不想动手了?” 九山王嘎嘎地笑了两声,道:“圣女放心,需要的时候,本王自然会出手的,绝不食言。” 云梦天女这才点头,复又道:“既然如此,可否麻烦九山王先约束淮北的原徐州军兵马,叫他们不要再袭击淮南了。如今我们两家算是盟友,不该再刀兵相见才是。” 九山王道:“这是自然!”当下九山王点了麾下一名大头鬼将,叫他去淮北传信给守将韩祯,收束兵马,不许再攻击淮南。 大头鬼将来到淮北,见了韩祯,传达了九山王的命令。韩祯原本就是九山王麾下的义军头领之一,自然对九山王的命令奉若圭臬。当下领命,随即便派人去原徐州刺史军中传达收兵的命令。 谁想那原徐州刺史却充耳不闻,继续袭击淮南,牵制白莲教的寿州兵马。 韩祯见状大怒,知道徐州刺史有异心,当即假托为徐州军运送粮草军资,实际却将精兵藏在运粮队中,进了徐州军的军营之后,突然发难,悄然抵近的大军在外响应,一举将徐州军的营寨攻破。 原徐州刺史大败一阵,被随军前来的大头鬼将施法杀死。临死之前,吩咐残存的兵马顺着淮河而下,前去投奔王丰。 二万余徐州军死伤三四千人,另外还有六七千人被俘,逃散的更是不知凡几,只有五六千人有组织地逃脱了敌军的追杀,登上船只,顺流而下,安然抵达盱眙,向领兵在此的于畏投降。 于畏收容了这支兵马,另建营寨安置,同时将消息飞报王丰。 王丰在镇江城下接到书信,顿时面色一变,对众将叹道:“看来九山王与白莲教站在一起了,我们接下来恐怕将要以一敌二了。不过还好的是,白敖的主力还被方栋和刘铭牵制着,前来增援白莲教的,应该只是一支偏师而已。” 当下王丰派出多路探子,加紧打探白敖的情况。 数日之后,消息传来。白敖命驻兵淮北的韩祯领兵三万增援盱眙,命驻兵谯县的张开领兵两万往彭城而来。 两路兵马合共五万人,各有许多修为不等的修士相随。 收到消息,王丰顿时沉默了许久,这才道:“我军在徐州尚有数万兵马,张开的两万人并不足以攻克彭城,倒是不必管他。但盱眙之地,如今我军只有五万余人,而白莲教的寿州兵马两万和白敖的淮北军三万前来增援之后,敌军的数目便达到了八万人,远远超过了我军。面对如此多的兵马,其中还有不少修为高深的修士和威力强大的红莲狱箭,于畏恐怕是打不过的。” 巫明月道:“于畏军中也有介秋衡和狻猊助战,还有为数不少的雷音烈火箭,就算打不过,相信支撑些时日也不是问题吧!” 王丰微微摇了摇头,道:“九山王的修为极强,一旦九山王亲自出手,狻猊和介秋衡的处境只怕也很危险。而且九山王背后必然还有靠山,绝不可掉以轻心。” 巫明月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道:“那该怎么应对?” 王丰轻叹了一下,道:“两面受敌是不行的,只能一攻一守,方能将战事稳住。诸位认为,我们是该暂时放弃攻打镇江,还是暂时放弃攻打盱眙?” 于乘龙沉吟了片刻,道:“我军的目的是夺取扬州,这个目标不能有丝毫动摇。而夺取扬州的关键则在于镇江和金陵。要取金陵,又必先夺镇江。否则的话,镇江的敌军便会趁虚袭击扬州城。换言之,如今的主战场在镇江。盱眙那里虽然双方汇聚了十几万大军,但却始终只是分战场,重要性远不如镇江。故此,我认为,若是一定要暂时放弃某一处的话,便该当放弃盱眙。” 王丰点了点头,道:“于兄此言有理。既如此,传信给于畏,叫他在合适的时候收兵退回洪泽湖大营,依托淮泗天险防守,不可主动求战。再叫雍宁领兵返回滁州,能守则守,若不能守,便带着归附我们的各家士绅退到六合城去,不必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 于乘龙点了点头,当即写了军令,请王丰用印之后,发往盱眙。 第五百八十五章 强攻镇江 军令送到盱眙,于畏沉吟了片刻,便即先叫雍宁率领本部兵马退往滁州,自己则先按兵不动,试图看看情况,再决定是否撤退。 然而数日之后,从中原传来一个震撼的消息,却让于畏惊得手足冰冷。 白敖率军在潼关和河东连战连捷,夺取蒲坂,取得了决战的胜利。方栋折损兵马七万,退保河西,不但丢失了河东,便连起家之地的并州也顾不上了。 最重要的是,支持方栋的修士们被突然出现战场的一百支红莲狱箭伏击,当场陨落了三位地仙,并重伤了两位地仙。在随后的追击之中,这两名重伤的地仙也被白敖麾下的修士击杀,另有十几名人仙高手陨落。 方栋军中的修士几乎折损殆尽,其背后的修士门派元气大伤,已经再无力参与进天下之争中来了。 可以说,潼关虽然还在方栋手中,且其麾下还有四万余残兵败将,但却已经失去了问鼎天下的资格了,败亡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消息传来,青州的刘铭震惊之下,当即收兵不前,观望形势。白敖的局面瞬间转好,只怕用不了多久便能渡过蒲坂,进入河西地界,继而挥师关中了。 于畏闻讯,当即传令全军收拾行装,随时准备退回徐州坚守。 消息传到镇江,王丰沉默了片刻之后,这才道:“想不到白莲教居然将红莲狱箭也送给了九山王。白敖能毫不吝啬地一下子射出一百支红莲狱箭,可见他手中的箭矢不在少数。只要他舍得再多消耗一些,短时间内渡过蒲坂,攻入关中绝不是问题。方栋根本已经再无力阻止他了。” 于乘龙凝重地点了点头,道:“不错。白敖击败方栋,夺取关中之后,最大的可能不是继续西进,攻打陇右,而是掉过头来,攻击刘铭和我们。相较而言,我认为他攻击我们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不错,相比而言,徐州比青州要更好打一些。而且在扬州,他们又已经有白莲教这个盟友,可以说已经占了优势。若真的等白敖的大军到来,我们的局势将会危如累卵。所幸方栋虽败,但终究还有数万兵马,长安也是城高池深的大城,白敖想要彻底拿下关中,还需一些时间。等他拿下关中,主力跋涉数千里抵达扬州时,至少也该是一个半月以后了。我军若能在此之前击溃白莲教的主力,夺取镇江,那便还有几种主力,迎战白敖大军的机会。” 于乘龙道:“这么说来,我们要立即开始强攻镇江城了?” 王丰点头道:“形势所逼,不得不如此!若不能在白敖主力抵达之前夺取镇江,我们便只能全线转为防守了。不过却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们也不是全无援兵,至少幽州军是能立即出兵策应,为我们减轻压力的。此外,青州的刘铭也不会束手待毙,就算他不出兵,白敖也得分兵监视他,怎么也能为我们分担些压力。” 于乘龙道:“现在的关键,就在于夺取镇江。只是白莲教最精锐的五万余兵马尽在镇江城中,城内的红莲狱箭必定也还有不少,我们怎么才能破城?” 王丰沉吟了许久,这才道:“没有良策,便也只能强攻了。先打打看,若是大军无法破城,说不得,为了取胜,我也只能用些非常手段了。” 次日一早,王丰将麾下兵马调出军营,除了看守营寨的一万水师之外,其余三万兵马尽皆在镇江城下列阵。 而白莲教那边,除了还有五六千水军之外,剩下的四万五千步军却尽在城内,论兵力已经超过了王丰攻城的兵马。 此时眼见王丰准备攻城,白莲教那边并不以为意,相反还颇为期待,意图用守城消耗王丰的兵力,然后再一举反击得胜。 王丰硬着头皮挥军攻了一日,消耗雷音烈火箭三十余支,死伤兵马近二千人,却连城头都未能冲上去,只得无奈收兵。 回到营寨,就听王丰轻叹道:“白莲教兵多将广,又有红莲狱箭助战,常规手段看来是无法破城了。明日攻城,我当施法助战。” 次日,王丰再次调动兵马来到镇江城下,攻城之前,先暗暗将养元葫芦中的上万只灵蜂放出。众灵蜂嗡嗡叫着飞上城头,往白莲教的兵马叮去。 白莲教的兵马顿时乱作一团,人人都被叮的满头包,个个抱头痛呼哀嚎。没有被叮的也都吓得心惊胆战,纷纷躲避。 王丰见状,当即挥军进攻、大军很快将护城河填平,随后推起云梯攻城。 白莲教的大护法等人见灵蜂作乱,尽皆大怒。就见那大护法从腰间取出了一个木制的香炉,点燃之后,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天边飞来一群飞鸟,纷纷落在城头,啄食灵蜂。 一时间灵蜂死伤颇重。王丰见状,颇为心疼,只得收了灵蜂,复又退兵。 于乘龙道:“一连两日攻城不克,挫动锐气。王贤弟可还有其他办法破城?” 王丰咬了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全力施法破城了。若是不考虑以法术大规模杀伤普通士卒的罪孽,我倒是能在数日之内破城。” 于乘龙道:“罪孽缠身,只怕会影响你日后的道途!” 王丰笑了一下,道:“如今我已经参与进了天下之争,倘若不胜,那才更会影响我的道途。当年姜子牙辅佐西岐,曾冰冻岐山,直接冻死五万商朝兵马。诸葛亮重安汉室,也曾借东风击溃曹军,招火兽焚灭藤甲兵。他们难道不知道会罪孽缠身,遭到反噬吗?但他们依然这么做了,可见这其中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那就是如他们这般亲自主持辅佐明主,深度参与进天下之争的修士,若是不能获胜,其结果必定是不能全身而退,气运缠身之下,只怕最好的结果也是道途断绝,从此修行艰难,再无寸进,最终寿元耗尽,天人五衰而亡。而稍微不留神,或许便直接身死道消,只能转世重修了。因此有时候为了获胜,他们才不得不施法造下杀孽。毕竟两害相权取其轻,杀伤普通士卒的罪孽,日后还能用新朝的气运来遮挡。而若是顾忌罪孽,不敢动手,以致战败,恐怕便更加脱身不得了。” 于乘龙闻言,沉吟道:“这么说王贤弟现在便如同姜子牙、诸葛亮一般,是必要获胜,不能战败的了?” 王丰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现在也算是当今天下举足轻重的人物了。随着势力的壮大,原本白敖与方栋之争,渐渐会变成白敖与我军之争。我一身所系,便是天下未来的气运,的确是输不起的。相较而言,杀伤些凡人造成的罪孽要轻得多了。” 于乘龙闻言,沉默了片刻,轻声道:“王贤弟也不要太过纠结。两军交战,都为争胜,自然无所不用其极。将士们的生死自然该各安天命,是死于刀兵之下,还是死于术法,本质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总不能自己明明有这个本事争胜,却反要自缚手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军败亡吧?” 王丰点了点头,道:“于兄所言甚是!其实我心里已经想通了的,只是一想到全力施法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丧命,自此家破人亡,我就有些难受。于兄,我是不是太矫情了?” 于乘龙叹道:“自古慈不掌兵。然而人非草木,又岂能真正做到铁石心肠?王贤弟觉得难受,这才是正常的。只是敌军败亡,总好过我军败亡。贤弟一人难受,总好过我军成千上万的将士们难受。以仁慈之心,行修罗杀伐之事,也未尝不可。” 王丰轻叹了一下,沉默不语。 次日,王丰来到镇江城下,开口向青莲长老等人挑战。一众白莲教的高层知道王丰厉害,自然都避而不战。打定主意以拖待变,等到白敖领兵南下,王丰自然会败退。 王丰见状,只得叹道:“白莲教的诸位道友,这天下已经乱的够久了。我欲要尽快安定天下,实在没有时间与诸位过多纠缠。接下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诸位海涵。” 当下王丰纵身而起,飞到半空,抬手将落星斗祭出,斗口朝上,接引漫天星光,漏口朝下,指向镇江城的城墙。 城上的白莲教众见状,顿时都变了脸色。就听青莲长老喝道:“王丰,你竟敢用这等攻山法宝来攻城,难道不怕生灵涂炭,罪孽缠身吗?” 王丰轻叹了一下,道:“天下大乱,每拖延一日,死伤都无可计数。今日我已法宝攻城,就算罪孽缠身,只要能早日安定天下,我也认了。诸位道友对我的事情想来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了,应该知道这件法宝。此宝名叫落星斗,吸收漫天星光七日,便能发出威力巨大的一击,便是大宗派的守山大阵也未必能抵挡得住,这区区镇江城的城墙,自然就更不在话下了。诸位道友,你们是想要等到七日之后承受这落星斗一击呢,还是在这之前,出城与我决战呢?” 青莲长老等人闻言,都沉默了起来,暗自交流了片刻,却未能达成一致意见。 到了晚上,于乘龙将大军收回营寨,只留下王丰、冰雪天女、巫明月三人护着落星斗,防止白莲教的修士前来破坏。 此时,镇江城守府中,白莲教的众高层齐聚一堂,商讨应对之策。就听刘刀儿道:“那落星斗果真有这么厉害,能一举击毁镇江城的城墙?” 大护法道:“那是攻山至宝,便连地脉都能震动,更何况是一段城墙。这一击若真的落下,恐怕不但镇江城的城墙将会被震塌,便连城内的军民百姓和牲畜鸟兽也将被尽数震死,所有房屋建筑都将化为一片瓦砾。” 刘刀儿闻言,眼中顿时流露出震骇之色,紧张地道:“若是这样,那就不能等那落星斗积蓄满了力量之后,朝镇江城攻来。我们必要主动出击,要么破了他的落星斗,要么抢先一步,击破他的兵马。如此方能解此危局!” 青莲长老道:“那王丰一向自诩仁义,按说不该视镇江城内数万百姓的性命如草芥才是。他这么做,或许便是故作凶恶,意欲逼我们出城决战。” 刘刀儿闻言,眼前一亮,道:“二长老的意思,是那王丰其实是在虚张声势?他根本不会真的轰击城池?” 青莲长老用不确定的语气道:“应该……多半不会吧!从他一贯表现出的仁义来看,不像是这种不顾百姓死活的人。而且他这么做必然会有大罪孽缠身,难道他日后不想渡劫飞升,证道天仙了?” 大护法叹道:“但却也不能不防啊!如今中原的局势基本明朗,白敖击败方栋,短时间内夺取关中已经成了定局。一旦关中战事平息,白敖必定会调转兵锋,前来攻打王丰。到时候王丰两面受敌,胜算几等于零。为了避免沦落到这个险境,他也是有可能不管不顾,不择手段地先击败我军,解除其后顾之忧,然后专心应付白敖的。” 青莲长老闻言,迟疑了一下,也点了点头,道:“大护法所言,倒也并非没有道理。的确,王丰若是不想落入两面夹击,最终败亡的境地,那么拼尽全力,欲要先击败我们,那就是他唯一的出路了。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我们的情况可就很不妙了。” 大护法道:“不错,若我们以为那王丰真的不会轰击城池,等到真的玉石俱焚那天,可就悔之晚矣了。” 刘刀儿闻言,一张脸顿时皱成了苦瓜,道:“行军作战,实在来不得丝毫侥幸。我们不能赌王丰是否好心啊!一旦赌输了,我数万大军可就灰飞烟灭,再也活不回来了。以我之见,为稳妥起见,还是主动出击,将那落星斗给打破吧!” 青莲长老沉吟了片刻,轻叹道:“但那王丰战力不凡,又有冰雪天女和巫明月两位相助,而且我们都知道,他手中还有一个天仙级的傀儡。我们若是冲出去与之决战,一旦他祭出那天仙傀儡,我们只怕非但不能得手,反而还会有全部陨落之忧啊!” 第五百八十六章 攻破镇江 就听刘刀儿道:“那我们就缩在城中等死吗?这数万大军倘若尽数被王丰的法宝给震死,我教便再无力守住扬州了。” 青莲长老闻言,又沉默了片刻,这才道:“其实上次教主传信,说我们可以将淮南之地也让给九山王,我想在座诸位便都该知道教主的意思了。在白莲大长老被逼飞升,教主闭关修炼不出,红莲狱箭又有王丰的雷音烈火箭可以相互克制,全无优势的情况下,此次天下之争我们已经没有多少得胜的希望了。在这种情况下,如何保全教中的实力,以图将来,才是最重要的。去破坏落星斗,便必然会与王丰陷入死战,并不合算。” 刘刀儿乃是凡人,是白莲教推出来在明面上掌握世俗权力的人,若白莲教真的承认失败,刘刀儿的损失自然是最大的,因此最不愿意战败的人就是他了。眼见青莲长老对主动出击兴趣缺缺,刘刀儿急忙道:“如今不是我们想不想战的问题,而是那王丰已经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了,若不奋力一战,便要玉石俱焚。诸位长老护法倒是法力高强,到时候驾遁术而走,多半能保住性命。但城中这数万精锐教众怎么办?他们可都是我教的忠实信徒啊!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凄惨死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欲要主动出击,又恐不能得胜,欲要闭城不出,又恐王丰真的用落星斗轰击城池,到时候城内的数万精锐尽数战死,教中必然元气大伤。 争议了许久,最终众人只得将情况写成书信,施法传书给闭关中的白莲教主余道鸿,请教主定夺。 到了第三日傍晚,西北方向忽然飞来两道流光,落入镇江城中,显出两个人影来。青莲长老、红莲长老、大护法等人见了来人,顿时惊喜不已,迎了上来,道:“浮游子、火灵儿两位护法,我等有礼了!两位不再教主身边护持,怎么来了这镇江城中?” 就听浮游子道:“听闻王丰意欲用落星斗这等攻山至宝来轰击镇江城,教主心下颇为好奇,特命我二人前来一看。同时也是前来助战。” 刘刀儿闻言,惊喜地道:“这么说教主的意思,是要我们与王丰决一死战?” 浮游子道:“教主并没有这么说。不过教主的意思,的确还是要打一打。不过不是只有诸位长老、护法去打落星斗,镇江城内的守军也要全力出击,与王丰兵马决战。若是既不能破坏落星斗,也不能击败王丰的兵马,那就趁早撤离镇江城,莫要做无谓的牺牲。” 刘刀儿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不错,当此生死存亡之际,全教上下都该奋力死战,以保卫我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业。我这就去动员大军,虽是准备出城与敌决一死战!” 青莲长老见是教主的意思,顿时也只得闭口不言。等到了僻静处,青莲长老这才问浮游子道:“教主莫非修炼有成,准备出关了?” 浮游子道:“不敢隐瞒二长老,教主所修炼的道法太过玄奇奥妙,若是没有天大的机缘,只怕近几年之内都没有功成出关的可能。” 青莲长老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教主便该知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未必能强攻得手,击败王丰。一旦主动出击战败,大军可就有溃败之虞了。” 就听浮游子道:“教主说,困守镇江,依然是败局,而且还死的毫无意义。既然守是等死,不如主动出击,反还可能赢得一条生路。为此,教主命我们带来了五百支红莲狱箭,足以尽情挥霍,对王丰的兵马造成极大的杀伤了。也让王丰看一看,我教也不是好惹的。” 青莲长老微微点头,道:“教主果然明见万里!不过五百支红莲狱箭,这已经是教中全部的库存了吧。教主真的是想毕其功于一役,要么大胜,我教便仍旧还是扬州之主,可以坐观天下成败。要么大败,我们从此退出扬州,再次隐匿起来?” 浮游子道:“除了教主闭关之地还布置了三百支红莲狱箭,以防有人打扰之外,教中已经再无其他红莲狱箭了。” 青莲长老点头道:“受材料所限,我教先后打造的红莲狱箭本就只有二千余支,攻打扬州、荆州之时,用去了数百支,又送了五百支给九山王,如今你再带了五百支来,再加上各军之中原本存着的一些箭矢和教主闭关之地的三百支,我教的红莲狱箭的确是全部调动出来了。本座只想问一下,倘若我们耗尽了力气,却既不能破坏落星斗,也无法击败王丰麾下的兵马,那该怎么办?” 浮游子轻声道:“教主没有说。不过由我看来,若是大败亏输,那却也十分好办。那就是干脆认输,放弃镇江,能逃走多少便算多少吧!” 青莲长老闻言,顿时沉默了起来。 次日,白莲教果然调集大军出城列阵,刘刀儿率军往攻王丰的营寨。青莲长老、红莲长老、大护法、浮游子、火灵儿等五名地仙则飞身而起,往半空中的落星斗冲了过来。 王丰见状,顿时松了口气。说实话,若要王丰最终轰击城池,弄得生灵涂炭,恐怕最终还是未必能下定这个决心的,或者就算下定了决心,也会心生愧疚,从此一直不能安心。如今能逼得白莲教主动出击,这正合王丰心意。 当下王丰抬手一指,黑白双剑电射而出,往青莲长老杀去。巫明月头戴云霞冠,抬手祭出五彩云光帕,挡住红莲长老。冰雪天女手持冰魄寒光剑将大护法给裹在剑光之中。 那浮游子和火灵儿见状,分左右而上,准备绕过战场,直击落星斗。 冰雪天女见状,身形一闪,半空中一道清光闪现,显出了第二元神的身影,将火灵儿挡住。 只有浮游子无人阻拦。王丰见状,急忙施展撒豆成兵之术,化出八名分神期的金甲神将,将浮游子围在中间厮杀。 那浮游子虽是老牌地仙,本体不凡,力大无穷。但八名豆兵悍不畏死,相互配合,虽然落入下风,但死缠烂打之下,倒也能勉强将之拦住。 只是看样子却坚持不了太久。 当下王丰也在心底默默召唤第二元神前来增援,随后一手持戮神刀,一手持天蛇星眸,朝着青莲长老奋力杀去,欲要抢先一步击败青莲长老,好去对付浮游子。 寥寥数招之间,王丰便依仗着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的玄妙,将青莲长老打的左支右拙,只有招架之功了。 青莲长老自觉法力比王丰高,其绝学青阳神掌也威力无穷,却偏偏每一次攻击都被王丰提前识破化解,而王丰的每一次进击却都正巧打在自己的薄弱之处,逼得自己不得不收招自保。 明明感觉自己的法力比对方强,却总是被压制,战斗节奏完全不在掌握之中,这种憋闷的感觉直让人想要吐血。 更让青莲长老觉得骇然的是,有时候王丰忽然的一个身法变化,与旁边的冰雪天女、巫明月,抑或是一阵清风,一片白云,一只飞鸟之间,似乎都会产生一种玄妙的联系,让人感觉莫名的有一股杀意传来。似乎旁边的人或物在下一刻便会忽然对自己展露杀机一般。 这让青莲长老时时刻刻都处在惊疑不定之中,只觉得心惊肉跳。 这其实是王丰修炼的太乙遁甲之术已经有些成就,能够将周围事物化为己用,于不经意间利用自然万物与自身相合,虽不是阵法,却也与阵法无异。总之是将战场化作自己的主场,仿佛天地万物都在针对自己的敌人一般。 青莲长老越打越心惊,只感觉自己似乎遭受了天地的厌弃,每时每刻都处在危险的煎熬之中。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但又着实看不出王丰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段。 若说太乙遁甲之术这世间还有些残篇流传,青莲长老还能略微察觉些端倪的话,那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便真正是昆仑仙境的不传之秘了。自黄帝以降,绝少有人再得到传授。 当然,这世上也有些战斗意识绝强的人,或许能在无意识之间做到近乎与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同样的效果,这种天赋可算是上天钟爱,旁人羡慕不来。但他们却始终对这种能力说不清、道不明,除了不断通过战斗增强之外,并无其他修炼之法。 然而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却将这种可算是天赋的能力具体演化为了一种修炼之法,随着修炼的精深,这种在任何险境之中都能趋吉避凶,以弱击强的能力便越强。 这实在是一门功参造化的玄妙道术。 此时王丰将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和太乙遁甲之术相结合,顿时更加玄妙莫测,威力无穷。青莲长老只觉得天地万物都在对自己展露杀机,心惊胆战之下,交手仅只片刻便不敢再与王丰对攻,浑身法力展开,化作一个厚厚的光罩将自己护在里面,试图全方位地将自己护住。 随后青莲长老便躲在光罩之中,开始取出红莲狱箭,准备用威力强悍的弩箭朝着王丰覆盖轰击。 王丰顷刻之间便察觉到了危险,当即闪身后退,于间不容发之际伸手一指。混元绝灭灵光指抢先青莲长老一瞬间施展出来,浑身法力凝聚成一道炫白的指芒往青莲长老射去。 就听“轰”的一声,那混元绝灭灵光指射在青莲长老的护身光罩之间,以点破面,瞬间将青莲长老的光罩击得粉碎,余势不息,复又射中青莲长老的前胸。 青莲长老大叫一声,肉身瞬间崩坏,元神于生死一刻之间飞出,化一道流光而去。 青莲长老至此溃逃,若不转世重修,抑或是寻找到瑶池金莲这等可以重塑肉身的至宝的话,便只能转修失去乐肉身的尸解仙,即便飞升天界,也大概率只能成为一个小毛神了。 此时击退了青莲长老,王丰心念一动,黑白双剑顿时调转方向,主动往浮游子杀去,与撒豆成兵之术召唤出来的豆兵一起围攻浮游子。王丰自己则在本命灵镜和金芒神甲的保护下,立即施展九息服气之术,迅速恢复法力。 青莲长老迅速败走,让红莲长老、大护法、浮游子、火灵儿等人都大吃了一惊。众人都知道王丰有这一门混元绝灭灵光指的神通,也知道其威力巨大,等闲难以应付。却实在没有想到以青莲长老的法力,在全力护身之下,居然仍旧被这一指击败,肉身崩坏而逃。 兔死狐悲之下,众人心里都不可避免地蒙上了一层阴影。 众人也都知道王丰在施展了混元绝灭灵光指之后,会有一小段时间的虚弱期,这一小段时间正是击败王丰的良机。然而此时众人都被缠住,根本分不出利力气去袭击王丰。而且王丰还有护身金光和金芒神甲在身,等闲的手段还根本无法破开王丰的防护。 红莲长老等人只得心急如焚地看着王丰在九息之间恢复了法力,随后手持戮神刀杀向了浮游子。 那浮游子的本体也是洪荒异种,身负鲲鹏血脉,偏向于鲲,外形像鱼,皮糙肉厚,极为抗揍,奋力厮杀间,将豆兵打的节节败退。然而黑白双剑锋锐无匹,戮神刀也是人间王朝打造出来,专门斩杀震慑作乱的鬼神的,威力无穷。这两件神兵利器若是砍中了浮游子,顷刻之间便能对浮游子造成难以愈合的恐怖伤口。 浮游子再也不敢仗着天生的肉身强悍,鲁莽地与王丰硬碰了。然而浮游子很快便也落入了如刚刚青莲长老一样的处境,发现天地万物似乎都对自己报有了敌意,一时间只觉如芒在背,心惊肉跳。 片刻之间,浮游子便知道了为何刚刚青莲长老仅只交手片刻,便被逼得全力催动法力自保了。实在是浮游子无奈之下,也仅只坚持了片刻,便又走上了青莲长老的老路,也催动法力,在体表撑起了一个法力光罩,意图自保了。 王丰已经施展过一次九息服气之术了,今日无法再施展第二回,自然不敢再轻易施展混元绝灭灵光指,以免到时候法力耗尽,无法应对其他突发情况。 不过王丰却也并不慌乱,毕竟如今青莲长老已经败逃,自己这边的形势已经稳固,有的是时间徐徐图之,慢慢磨死对方。 第五百八十七章 目标王丰 浮游子自然不肯坐以待毙,他在施法自守之后,也选择了与青莲长老一样的手段,取出了红莲狱箭,欲要用这等不必消耗法力而又威力巨大的箭矢来击杀王丰。 王丰的身后便是落星斗,若是王丰要护住落星斗,那就只能硬接数量庞大的红莲狱箭。而若是王丰不愿意硬接红莲狱箭,躲了开去,那么落星斗便将被红莲狱箭击中,多半会被打坏。 有落星斗在,王丰才能逼得白莲教出城决战,他自然不能眼看着落星斗被打坏。然而要护住落星斗,那就必须挡住浮游子即将射出的无数红莲狱箭。 眼见得此,王丰在察觉到浮游子即将射出那红莲狱箭的一瞬间,便即身形一动,干脆利落地再次施展了混元绝灭灵光指,朝着那浮游子射了过去。 那浮游子见状,目光一闪,随后便被混元绝灭灵光指给击破了护身光罩,身体也被击打的化作飞灰。 浮游子瞬间陨落。 那红莲长老、大护法、火灵儿人等人见状大惊,都被吓得不轻,眼见黑白双剑和豆兵们转而朝自己这边杀了过来,红莲长老等人不敢再战,当即掉头就跑。 冰雪天女及其第二元神、巫明月见状,纵身追去,意欲扩大战果。 眼见众人都追逃而去,法力耗尽的王丰当即收回了黑白双剑,让其护在落星斗周围。随后王丰脑后的香火愿力放出道道金光,笼罩全身,缓缓下降,意欲落到地上去疗伤。 半空中众修士的战斗其实吸引了地面上的双方大军的注意力。刘刀儿第一时间知道自家的修士战败,心惊之下,一连错下发了好几个军令,带动得全军大乱。 于乘龙深通兵法,见到白莲教的军阵居然自己露出了破绽,当即大喜,挥军进击,一举占据上风,将白莲教兵马打的节节败退。 眼见失去了胜机,自家的修士也战败而走,刘刀儿心下越发惊慌,不敢再战,当即传令鸣金收兵,退回城池。 于乘龙挥军猛攻,紧紧地咬住敌军的兵马,意图跟着杀进城去,一举破城。 而王丰落到地面以后,当即服下了许多灵酒、灵液和其他能够恢复法力的丹药等物,稍稍恢复了些许法力,当下准备跟在大军后面,跟着冲进城去。 正在此时,王丰忽然感觉半空中的落星斗一阵颤抖,心中顿时一惊,抬头一看,却发现一名阴气森森的修士站在了半空中,奋力施法欲要收取落星斗。 原本护在落星斗旁边的黑白双剑被一对白玉钩给暂时拦住,无法对那阴气森森的修士造成威胁。 王丰见状,当即抬手一指,几名豆兵当即飞起,往攻那修士。 那名修士见状,从腰间拔下了一个白玉葫芦,打开葫芦盖儿,里面冲出一道黑气,黑气之中又冲出六头尸怪,均有人仙境界的铁尸修为,将豆兵拦住。 随后那人继续施法收取落星斗。 落星斗是攻山至宝,平常用处不大,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平常耗费苦功去祭炼的,一般都是会经常使用到的法宝,临阵对敌的,抑或是对自己修炼有益的,向落星斗这样的法宝,只在攻山这样的特定时候才能发挥作用,王丰自然不会耗费太多精力在它身上,仅只是略微祭炼了一下,使自己能够催动它而已。 若是平常时候也还罢了,王丰法力完好无损,能随时操控落星斗,不怕别人来抢。但现在王丰法力耗尽,已经挡不住别人来争夺落星斗了。 为了不让落星斗落入别人手里,也因为此战已经算是获胜,白莲教的青莲长老和浮游子两名地仙折损,军队也大败溃退,已经不需要用落星斗去攻击城池,逼迫白莲教出战了,王丰权衡之后,当即抬手一指,那落星斗顿时转动了一下,斗内聚集的无数星力全部散逸出来。清空了星力之后,落星斗化一道流光飞回了王丰手中。 那阴气森森的修士见状,低头看了看王丰,冷冷地道:“想不到王公子一向自诩仁义,却还是为了争胜,欲要将镇江城内数万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尽数轰杀。看来你也不过是个假仁假义之辈而已。” 王丰闻言,心下涌起一丝赧然,沉默了片刻,这才道:“你又是谁?” 就听那人道:“我乃白莲教主身边的第三名护法,人称鬼王幽夜。” 王丰点了点头,道:“幽夜,你可知与你同为护法的浮游子刚刚已经陨落在了这里。你也想要步浮游子的后尘吗?” 幽夜闻言,轻叹了一下,道:“王丰,你也不必逞凶。你刚刚连续施展了两次指法神通,如今恐怕法力已经完全耗尽,再无法施展法术了。我就站在这里,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王丰笑了一下,道:“你倒是猖狂。可你若是以为我法力耗尽,便会任由你宰割,那可就打错了算盘。” 幽夜哼了一声,道:“是吗?我知道你有功德金光护身,又穿着金芒神甲,等闲攻击伤不了你。不过你的功德金光和金芒神甲能挡得住一百支红莲狱箭的轰击吗?”说着,幽夜抬手一招,百支红莲狱箭顿时飘在空中,齐齐对准了王丰。 就听幽夜道:“王丰,你若是逃走,这一百支红莲狱箭便将射入你的大军之中。是硬抗还是逃走,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说着,幽夜将手一挥,百支红莲狱箭当即往王丰射来。 王丰顿时苦笑了一下,躲过了青莲长老,躲过了浮游子,却终究还是躲不过幽夜。 但是一百支红莲狱箭的密集轰击,的确不是王丰能够抵挡的。就算王丰法力完好的时候都不行,更别说现在已经法力耗尽了。 然而不抵挡又不行,毕竟大军正与白莲教的兵马追击纠缠在一起,这许多红莲狱箭若是真的落下,只怕数万大军顷刻间就要灰飞烟灭了。 当下王丰叹了口气,先抬手祭出一个阵盘,化作一个巨木阵,挡在身前。百支红莲狱箭顿时全部落入阵中。同时,王丰心念一动,天仙傀儡顿时飞出,挥舞着大刀往漫天箭矢冲了过去。 就听震天动地的轰鸣之声不绝,百支红莲狱箭尽数射在天仙傀儡身上。然而天仙傀儡坚固无比,防御力惊人,红莲狱箭虽然厉害,却终究只是地仙级的兵器,虽然若是数量足够多的话,也能对一般天仙构成威胁,但王丰的天仙傀儡论战斗力却是高品天仙,再加上傀儡其实并非活物,其身体本就是用神异的材料打造的,其坚固程度不比神兵利器差。 一百支红莲狱箭的覆盖轰击并没有对天仙傀儡造成多大的伤害。不过天仙傀儡虽然将红莲狱箭的大部分威力给挡了下来,但那剧烈爆炸的冲击波却仍旧不可避免地扩散开来,将整个巨木阵冲击的七零八落。 就听一声巨响,那巨木阵瞬息之间被打破,复又化作一个阵盘,落入了王丰手中。 仔细一看,那阵盘却已经破了几道裂缝,上面的阵纹破裂,再无法发挥出威力,已经算是毁了。 便连被天仙傀儡护在身后的王丰也受到了波及,护身金光被冲击得摇晃不止,差一点就直接冲散了。 阵法被击破,天仙傀儡的气息顿时散逸在天地之间。王丰正准备让天仙傀儡继续挥刀斩杀鬼王幽夜,却忽然察觉不妙,心念一动,瞬间将那天仙傀儡给收了起来。 就见天空中的云雾之间隐隐有神光闪耀,似乎有天兵天将在窥视这边。 王丰心中顿时一惊,这个场面,分明是白莲教早有预谋,就是想要以天仙不能留驻人间的天规,引天兵天将来收掉自己的天仙傀儡啊! 也不知道刚刚天仙傀儡出手,有没有被隐藏在云雾深处的神兵们看见? 不过他们没有立刻冲下来质问,这却也似乎表明了这些神兵或许也不想多管闲事? 王丰心下转着念头,但却也不敢再用出天仙傀儡了。 不过天仙傀儡虽一时不敢再用,但王丰却不会再给鬼王幽夜出手的机会了。就见王丰抬手祭出了天蛇星眸,照准鬼王幽夜连连晃动,道道摄魂眸光往幽夜射去。 幽夜自然不敢硬接,急忙躲避,再无余力射出红莲狱箭了。 趁此时机,于乘龙急令移动不便的弩兵列阵,对准了半空中的幽夜,以防其再射红莲狱箭,威胁大军安全。其余步军则在于乘龙的率领下裹在白莲教大军的后面,跟着对方溃兵一起冲进了城。 刘刀儿原本想要关闭城门,将后面的兵马直接放弃,关在城外。但溃兵一窝蜂地往城内涌,城门根本无法关闭。又有于乘龙身先士卒,仗着有神甲护身,当先冲进城内,斩断城门绞索。 镇江城的城门顿时便再也关不上了。 城池易手,已经只是时间问题。 那鬼王幽夜见状,知道无力回天,只得纵身一跃,化一道流光而去。 王丰见幽夜离去,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收回黑白双剑护身,却忽然感觉一阵心悸,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火球从天而降,直往自己头顶落来。 在王丰全幅心神都被这个火球吸引住的时候,在其身后,有一具早已死去的“尸体”轻轻地站了起来,张嘴吐出了一道幽光,直射王丰背心。 霎时间,本命灵镜疯狂示警。王丰也察觉不妙,想要立即施法逃离,但可惜浑身法力耗尽,稍微厉害一点的道法都施展不出来。 好在燃元化虹之术只需要消耗香火愿力就行了。当下王丰顾不得许多,瞬间施展燃元化虹之术,身化一道虹光往北而去。 那道乌光击碎了王丰的护身金光,在金芒神甲上撞了一下,恰逢王丰的燃元化虹之术施展开来,乌光仅只在金芒神甲上留下了一道显眼的划痕,没有破甲,便即被划飞了出去。 王丰仗着燃元化虹之术一口气逃出了千余里,原本想要直接回转崂山,寻求庇护,但却忽然想到镇江城外那从天而降的火球,若是没有自己的抵挡,真的落下来的话,恐怕其威力足以地动山摇,将近在咫尺的镇江城震成一片废墟。 思及此,王丰顿时停下了脚步,在淮河岸边显出了身形来,迟疑了一下,这才决定转身返回镇江。 就听一个阴沉的声音传来,道:“王道友,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有空考虑镇江?” 王丰闻言,转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穿龙纹玄服,头戴天子冠冕的修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半空中,目光冰冷地看着王丰。 王丰见了此人,顿时叹了口气,道:“原来是九山王,你是在这里等我的?” 九山王点了点头,道:“不错,白莲教向本王求援,本王故此前来,送你入轮回。”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要说入轮回,应该是你入才是。你都死了这么久了,不早入轮回,却反还藏在人间搅风搅雨,我看你再这么不知收敛,必定死期不远了。” 九山王哼了一声,道:“你往崂山逃去,是想寻求师门长辈庇护吧?可惜了,崂山现在应该是自顾不暇了,抽不出人来救你。” 王丰闻言,面色一变,道:“你派人去攻打崂山?” 九山王笑道:“不错!这个人说起来也曾与你有过交手,乃是隐世了上千年的魔头虚行子,以其天仙修为,就算不能真身出手,想来将崂山派拖住还是应该不成问题的。” 王丰微微点了点头,虚行子就是当日自己炼制九转还真丹时,跳出来欲要抢夺丹药的那个老魔头,十八根铜柱的道术十分厉害。当下王丰心里忍不住对崂山的情况有些担忧。不过华盖真人、火葫真人等师门长辈都在,又有山海幻灭七绝阵这等护山大阵,想来崂山派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王丰稍稍放下心来,对九山王道:“我如今法力耗尽,九山王却来袭杀我,如此趁人之危,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九山王笑道:“世人才不会管本王是怎么杀的你,他们知道你陨落在本王手里,只会对本王越发敬畏。好了,废话不必再说。王丰,你的第二元神也该到了吧!咱们便不要浪费时间了,免得耽误了你入轮回的好时辰!” 第五百八十八章 起死回生 王丰闻言,面色一变,讶道:“你知道我的第二元神要来?嗯,不好,有人在伏击我的第二元神!” 却是王丰忽然感应到了第二元神在徐州地界被人堵住,落入了一个阵法之中。而伏击第二元神的,竟然是当日一起出手抢夺王丰的九转还真丹的骷髅神君和黑风怪。 这两位都是隐藏多年的老魔,虽非天仙,但其法力也是地仙中的绝顶,任何一个都是让天下正道修士头疼的人物。 如今二人联手对付王丰的第二元神,第二元神在短时间内,的确是没有摆脱的希望了。 王丰知道第二元神指望不上了,当下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道:“九山王为了对付我,可真是煞费苦心啊!白莲教为了配合你,倒是真舍得下血本。那些消耗掉的红莲狱箭也还罢了,但青莲长老的肉身崩坏,浮游子更是直接身死道消。白莲教为了杀我,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些吧!” 九山王似笑非笑地道:“怎么,王道友如此妄自菲薄,觉得自己不值这个价?” 王丰摇头道:“我自然觉得自家的命金贵,万金不换。但想来那青莲长老和浮游子也是觉得自家的命重要的。那浮游子怎么会愿意丢掉性命,只为了给你创造杀我的机会?” 九山王闻言,轻笑了一下,道:“很简单,浮游子并没有陨落。他乃是洪荒异种,血脉不凡。能够耗费一般精血,化出一具与本体一般无二的分身来。被你的混元绝灭灵光指所杀的,只是浮游子的一具精血分身而已。虽然这一具分身被毁之后,浮游子需要再耗费十年时间才能再次将分身炼制出来,这段时间会实力大损,但相比起击杀你来,这点损失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 王丰道:“原来如此,那青莲长老呢?难道他也有重塑肉身的手段?” 九山王道:“青莲长老的事,算是个意外。毕竟要对付你,想要一丁点都不付出,那是不可能的。虽然青莲长老失去了肉身,从此道途艰难,但只要能顺利将你击杀,那么青莲长老的损失便也是值得的。” 王丰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或许青莲长老自己并不这么想。不过,罢了,我又何必去为他青莲长老操心。九山王,你既然与虚行子、骷髅神君等人有联系,想必应该知道当日他们抢夺我九转还真丹的经过,便该知道我是有一个天仙级战力傀儡的。你如今站在我面前扬言要杀我,就不怕我祭出这天仙傀儡,反将你一举击杀?” 九山王闻言,轻轻地指了指头上的虚空之中,道:“当日鹿门山的人逼迫白莲教的白莲大长老飞升,这笔账白莲教众人可一直都记着呢。他们教中现在没有天仙,故此对别家的天仙级战力颇为忌惮。得知你有一个天仙傀儡之后,白莲教就一直寝食不安,在向本王求援之时,便将此事通报给本王了。本王便让白敖以天子的名义祭天,向天庭告了一状。虽然如今天下之争尚未结束,但白敖毕竟已经称帝,暂时是能祭告上天的。天庭果然派了人手前来查探。” 王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天庭的神兵会出现!不过你难道会认为,我宁愿被你斩杀,也不愿意用出天仙傀儡?就只因为担心天仙傀儡被天庭收走?” 九山王道:“本王当然不会这么想。不过天仙傀儡虽强,本王却未必不能抵挡一瞬间。有这么一瞬间,天庭的兵将确认了你手中果然有天仙傀儡之后,自然会出手维护天规,将你的天仙傀儡收走。没有了天仙傀儡之后,你依然难逃一死!” 王丰点头道:“原来你是有这样的信心。不过,你又怎么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我,是真的我呢?” 九山王闻言一愣,运起法眼仔细看了看王丰,随即笑道:“你不必唬我!看你法力虽消耗殆尽,但却神完气足,真实无虚,如何能是分身?” 王丰笑道:“世间神奇道术不少,那浮游子不就炼出了一具精血分身,将我也给瞒住了吗?” 九山王闻言,顿时迟疑了起来,复又认真地看了看王丰,皱眉道:“你真的是分身?” 王丰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九山王道:“好。王道友,本王可就来了。”说着,九山王抬手一挥,一百零八面黑幽幽的旗帜飞出,布列八方,九山王自持其中的主旗,摇动了一下,所有旗帜顿时纷纷散发出一道黑气,无数凶魂厉鬼从中飞出,往王丰冲去。 王丰见状,轻笑了一下,道:“九山王,仅凭这些鬼物可伤不到我!”当下王丰抬手祭出八元鼎,落在身前。那八元鼎乃上古人皇炼制,表彰人族贤良,维护人道气运之宝,对一切妖魔鬼怪都有极强的震慑力。 八元鼎甫一出现,便散发出慑人的气势,鼎内先天元胎放出一道金光,将冲来的凶魂厉鬼尽数吸入其中。 顷刻之间,便有上百只鬼物被吸走。九山王见状,顿时惊怒不已,急忙收了众鬼物,随后喝道:“王丰,你倚仗法宝之威,算得什么!难道只你有法宝?”就见九山王抬手一抓,一个阴森森的白骨爪子顿时飞出,往王丰抓来。 八元鼎对付妖魔鬼怪很有效果,但在对付人族修士抑或是法宝兵器的时候,便没有明显的优势了。此时那白骨爪飞来,只奋力一绕,便脱离了八元鼎金光的摄拿,往王丰当头抓来。 王丰心念一动,黑白双剑顿时飞出,将那白骨爪给挡住。 九山王见状,不慌不忙,复又祭出一个白骨锤,往王丰打来。 此时王丰身边已经没有能够自行对敌的强悍法宝兵器了,李八缸虽也是通灵宝缸,但其本身法力太弱,还无法与九山王对阵。 无奈之下,王丰只得倚仗护身金光和金芒神甲去硬抗。 王丰的护身金光本就在镇江城外被那偷袭的“尸兵”给打得散乱不堪,尚未重新凝练,此时被白骨锤一击,顿时轰然破碎。 那白骨锤余势不息,复又打在了王丰身上,被金芒神甲给挡住。 九山王见状,当即收了白骨锤,复又一指,再次操控白骨锤打了过来。 王丰自然不肯坐以待毙,急忙将天蛇星眸取出,对着九山王连连晃动。九山王也知道天蛇星眸厉害,不敢硬接,当即闪身躲避。 王丰以金芒神甲再次硬抗了白骨锤一下,被打的浑身气血翻腾,却仍旧咬牙坚持,不断射出摄魂眸光,绝不给九山王半点腾出手来的机会。 九山王一时觉得憋屈,当下长啸了一声。就听远处天际有几声长啸之声回应,随后有十余道流光飞来。 其中居然有摩尼教的净风使和两位法王,至于其余诸人,王丰虽不认识,却也知道是近年来在白敖军中大名鼎鼎的几位地仙高手,分别是骨裂、魂灭、肉消、皮化四位尊者,嚎哭、狼唳两位护法,幽泉、不枉两位真人。 总计十一名地仙。若再算上九山王自己,便是十二位地仙高手。 王丰见状,微微点了点头,索性收了天蛇星眸,随后淡淡地道:“十二位地仙!九山王,你可真是看得起我。如今我法力耗尽,你居然还如此兴师动众来杀我,真是佩服!” 九山王轻叹了一下,道:“谁让你近几年来声望日隆,许多原本称霸一方的地仙都陨落在你手中。对付你,怎么谨慎都不为过。也是恰好,白敖已经在潼关、河东一线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方栋军中的修士损失殆尽,所以骨裂、魂灭等人才能抽出时间,前来助我伏击你。王丰,我等十二位地仙联手送你入轮回,你也该觉得自豪了。” 王丰轻笑了一下,道:“真的就只有你们十二位了?不会等会儿又突然冒出几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来吧?” 九山王道:“我等十二地仙,难道还杀不了你?你的天蛇星眸再厉害,又能纠缠住几人?” 王丰闻言,低声叹了口气,道:“白莲教主动向你求援,如今连净风使等人都到了,为何白莲教却反倒没有人来?莫非是觉得祸水东引之计已经见到成效,故此连维持盟友的表面文章都不愿意做了?” 九山王道:“我们十二位地仙齐至,你却似乎还嫌少?” 王丰笑了笑,道:“的确实力太弱,不够我杀。我好不容易才陪着你们演戏一回,原本还想着能多杀你们几位修士,彻底将双方的实力差距拉平。那么日后我军夺取扬州,进击中原,那就轻松多了。” 就听净风使道:“王丰,你可真是大言不惭。我教无数教众都因你而亡,今日我就要取你性命,祭奠我教陨落在你手中的那许多兄弟。” 王丰点了点头,道:“说起来你们摩尼教死在我手里的人的确不少!你与九山王联手,前来袭击我,我倒是并不奇怪。不过你今日却注定要空欢喜一场了。我必定会安然无恙,而你们却多半都要陨落在这里。” 净风使闻言,哼了一声,道:“你可真有自信!我却看不到你有半点翻转局面的可能。” 王丰笑了一下,随后又看向了九山王,道:“想必你们应该知道,我有一门燃烧香火愿力,飞速遁逃的道术。你如今不设下阵法,隔绝内外,难道就不怕我施展燃元化虹之术,立即逃遁?” 九山王摇头道:“本王这一百零八面九幽旗其实便已经布成了一座阵法,只是本王未将此阵运转起来而已。之所以引而不发,一来是防止你逃走,二来则是生恐隔绝了内外之后,你的天仙傀儡便能肆无忌惮地出现在阵中,不怕被在天上窥视的神兵天将们察觉。那样一来,反倒是对我们不利了。毕竟我们可没有谁能真正抵挡的住你的天仙傀儡。” 王丰淡淡地道:“九山王,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能在短短百余年间修炼到这般地步,指引你修炼之人的法力必定不是一般的厉害。我看你的师父至少也该是天仙才对。你何不将你师父召唤出来,直接将我斩杀?” 九山王哼了一声,道:“本王还没有昏了头,既然招了天兵天将在暗中窥视,逼得你不敢动用天仙傀儡,本王又岂能动用天仙级别的力量?”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你若是不用,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王丰抬手一招,一道流光划过,往对面十二地仙中的幽泉真人射去。 结合王丰刚刚所言,这祭出的东西应该是天仙傀儡。幽泉真人顿时大惊,急忙施法躲避。然而那流光落下,却哪里是什么天仙傀儡,分明就是一个木偶。 幽泉暗叫不好,定睛一看,就见王丰已经施展燃元化虹之术,冲天而起,往外逃走。 这一下来的太快,众人之中,只有九山王和净风使反应了过来。一来是二人法力最强,二来是二人一直都留心查看着王丰。特别是九山王,认定王丰唯一的活路是逃跑,故此一直都防着王丰呢!此时见王丰欲跑,九山王当即一抬手,将三支刻画满了符篆的箭矢扔到半空。 那三支箭矢在空中爆裂开来,这一片空间顿时被封禁。 原本已经冲天而起的王丰顿时只感觉身体一沉,顿时稳不住身形,从半空中掉落了下去。 禁空箭! 这应该是白敖的大军在攻打兖州、豫州、开封、洛阳等地的时候获得的战利品。虽然数量极少,但此时突然用出,却直接断了王丰的生路。 若是一般的修士,从半空中忽然坠落下来,只怕会被摔得骨肉成泥。盖因修士未成天仙之前,身体便还不是仙体,依然有重浊之气,与大地“亲密”接触,遭受到的反震之力可是实打实的。 等到了修成天仙,体内重浊之气全部转换为仙灵之气,那时候便是从万里高空落下,也不过是摔个跟头,最多头晕脑胀而已。 前朝时期,世间修士未必会怕朝廷的震天引雷霹雳箭,但却几乎都对朝廷的禁空箭谈之色变,等闲不敢在大城之中放肆。 因此九山王这一击得手,眼见王丰从空中一头栽下,顿时喜出望外,笃定王丰这一下就算不死,也必定会重伤,再无反抗之力。 第五百八十九章 纷纷反杀 王丰从空中直直落下,轰地一声砸到地上,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随即一动不动,全无半分声息。 九山王见状,顿时得意地大笑了起来,道:“王丰,你也有今日?本王为了夺得天下,苦心筹谋了百余年。凭你一个小娃娃,也敢跟本王争?如今身死道消,正是你咎由自取啊!” 就听净风使道:“王丰道法不凡,未必便会被砸死。我们还是前去仔细检查一下吧,不要被他用假死之术瞒过去了。”说着,净风使便要上前去看王丰的情况。 九山王看见,当即阻拦,道:“且慢!净风使,这王丰是本王击落下来的,你想干什么?” 净风使笑道:“我们现在属于同一阵线,拿下王丰,我也有出力。况且只是上前看看,九山王何必如此担忧?” 九山王哼了一声,道:“容不得不担忧啊!这王丰身负雷元道体,乃是我辈修士日后渡劫飞升的莫大助力。本王就是担心他会被旁人给夺了去!” 净风使闻言哈哈大笑,道:“九山王说笑了。如今你可是兵强马壮,又即将拿下关中,日后扫平天下,不再话下。这天下还有谁敢捋你的虎须?我军兵马现在困守南阳一地,被绿林军等荆州各路义军逼迫的不断收缩,已经没有争雄天下的壮志了。九山王实在不必再忌惮我们才是。” 九山王冷笑道:“本王非是忌惮你的兵马,而是忌惮你这个人。你若真的不想与本王抢王丰的肉身,那就站远一点。” 说着,九山王微一示意,骨裂、魂灭、肉消、皮化四位尊者,嚎哭、狼唳两位护法,幽泉、不枉两位真人悄悄移动脚步,将净风使和其身后的十天大王和地藏明使围在当中。 净风使见状,知道事不可为,当下笑道:“九山王说笑了。王丰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此次我等受九山王之邀而来,只为斩杀王丰。只要确认王丰果真陨落了,我等自然放心离去。至于王丰遗留下的肉身法宝,我等一概不与九山王争。” 九山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本王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你们好歹前来相助,也不好让你们空手而回。这王丰身上法宝不少,等会儿你们可以分个一两件去。” 净风使闻言,笑了一下,与身后的十天大王和地藏明使一起让开了道路。九山王见状,当即抬手一伸,化出一个白骨爪子,朝着王丰抓去。 这一抓之下,顿时将王丰抓了起来。九山王微微探查了一下,这才笑道:“这王丰命大,虽然被摔得七魄散乱,昏迷了过去,需要好生休息一阵,待七魄归位才能醒转,但其本身却并没有受太重的伤。看来天意如此,合该本王得到这雷元道体。” 众人闻言,顿时都得意一笑。有九山王亲手探查过,众人自然都不在怀疑王丰身体还有什么古怪。当下就听净风使道:“恭喜九山王除此大敌!如今方栋军大败,王丰复又被擒,我看这天下便算是定了,白敖陛下从今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 九山王哈哈大笑,随后道:“净风使,你既然知道天下已经定了,何不率领南阳教众归降?只要你们举军投效,日后这天下必定有摩尼教的一份儿。” 净风使闻言,神色一动,笑道:“待我回去禀告摩尼佛,再做定夺。” 九山王点头道:“那本王就静候你的佳音了!”说着,九山王转头看向了王丰,轻声道:“说实话,这王丰修行这么点岁月,便有如此道行,倒是让本王佩服的紧。可惜他却太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居然敢如此深入地参与进天下之争中来。如今遭受气运反噬,身死道消,也是可惜。以他的天赋,若不陨落,恐怕不用百年,便当有渡劫飞升,证道天仙的可能。” 净风使附和道:“如此天才,今日也陨落在此,可见白敖陛下果真是天命所归,无人能挡。” 九山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王丰的肉身本王要收起来了,好带回去炼化。他身上的法宝,多半就在那宝囊之内,容本王取了,分几件给你们。” 当下九山王伸手一招,佩戴在王丰腰间的宝囊当即飞起,落到了九山王手中。九山王催动法力,将宝囊的禁制破除,随后心神沉入其中看了看,顿时面露喜色地道:“好,果然都是些好宝贝。”随即却又皱眉道:“为何却不见那天仙傀儡?” 说着,九山王迟疑着伸手一拿,顿时将一面古朴灵动的灵镜拿在了手里,对众人笑道:“这不就是王丰的护身宝镜吗?那王丰将一身功德炼化入此宝之中,端是威力无穷。” 净风使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灵镜,脸上流露出渴求的神色。九山王见状,沉吟了一下,道:“此镜内蕴功德金光,与本王倒是有些妨碍。净风使,本王就将这面灵镜分给你。不过此镜神异非常,价值非同小可,给了你之后,其余法宝本王可就不再分给你了。” 净风使闻言,顿时有些不甘心。不过此时九山王势大,便是一件法宝也不分,净风使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反而如今有一件不错的法宝进帐,多少也算个安慰。 当下净风使调整好了心态,伸手接过灵镜,虽九山王道:“那我就厚颜收下这件宝贝了!” 那净风使虽然心里已经认清了形势,毕竟还是很不舒服,接过灵镜,也不细看,便往怀里揣,准备等回去之后再慢慢祭炼。 眼见那灵镜就要被净风使揣进宝囊,却不想异变突生。从那灵镜之中忽然射出一道清光,直往净风使射去。那净风使此时正心绪不宁,猝不及防之下,顿时中招,被那清光射中,摄去了元神,整个人顿时呆滞了下来。 九山王第一时间察觉不妥,急忙抬手往净风使打去。那十天大王和地藏明使却在净风使身后,虽然也察觉到净风使有不妥,但不及查看,就见到九山王出手,当下二人心里涌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九山王拉拢自己等人是假,欲要一举斩杀自己等人,为白敖扫清夺取天下的障碍才是真! 是他暗算了净风使! 当下十天大王和地藏明使急怒交加,各自出手,分左右往九山王杀去。 九山王此时已经隐隐猜到王丰必定以某种手段制住了净风使,为了免除后患,使王丰不至于逆境翻盘,故此九山王这一下虽是仓促出手,却也拼尽了全力。 虽然他本意并不是杀净风使,但实际行动上却一时无法解释。于是九山王索性便不解释了,凭着硬抗十天大王和地藏明使一击,也要抢先一步将净风使杀掉,断绝了王丰的后续打算。 就听轰的一声,净风使全无抵挡地被九山王奋力一击,打成飞灰。而十天大王和地藏明使的攻击也同时落在了九山王身上。就见九山王身上的龙纹玄服散发出一阵黑光,试图抵挡十天大王和地藏明使。 不过十天大王和地藏明使为了救净风使,也是拼出了全力,两名老牌地仙的奋力一击,威力非同小可,一举将九山王的护身黑光打散。 虽然并未真正伤到九山王,却也算是破了九山王的护身之宝。 与此同时,骨裂、魂灭、肉消、皮化四位尊者,嚎哭、狼唳两位护法,幽泉、不枉两位真人眼见九山王忽然出手击杀净风使,十天大王和地藏明使又随即出手攻击九山王,众人虽察觉其中有些不对劲,但形势如此,却也不能不出手。 毕竟九山王的护身黑光已经被打破,若是再迟疑一下,只怕因净风使突然被杀而暴露的十天大王和地藏明使便会继续攻击,直接将九山王给斩杀了。 故此众人也纷纷出手,往十天大王和地藏明使杀去。 霎时间,十天大王和地藏明使便落入围攻之中。九山王击杀净风使之后,急忙后退了几步,正准备解释一下,让众人不要再斗。就听半空中有剑鸣之声,一道绚烂的剑光从天而降,直往自己射来。 正是先前王丰欲要施展燃元化虹之术逃遁之时,一起跟着飞走的黑白双剑。神剑有灵,能够自行对敌。此时见九山王的护身黑光被打碎,当即杀了过来,意图取九山王性命。 九山王顿时顾不得再阻止众人相斗,急忙施展白骨爪的神通,往黑白双剑抓去。不过却也急急忙忙地吼了一句:“小心王丰!”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正在相斗的骨裂、魂消和十天大王、地藏明使等人都吃了一惊。众人出手之间,顿时都有了些犹疑,不再那么全无保留了。 正在此时,就见战团旁边的虚空中忽然一道清光闪现,露出了一个虚晃的人影,看其容貌,正是净风使。只见那净风使抬手一晃,一道清光顿时射向了离得最近的幽泉真人。 好在那幽泉真人刚刚在九山王的提醒下,也起了防备之心,留心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此时清光射来,幽泉真人顿时身形一闪,避了开去。 就见那净风使的虚影也不追击幽泉真人,而是纵身往前一扑,将原本在九山王手中,后在十天大王和地藏明使的攻击下,不小心被九山王掉落在地的宝囊给捡了起来,随后身形一动,又消失在了原地。 众人顿时大惊。十天大王和地藏明使见净风使没有死,也惊喜不已。当下二人更加奋力拼杀。 正在此时,就见半空中又有一道黄光闪现,落到地上,显出了李八缸的身影,护在了王丰的肉身旁边。 九山王见状奋力攻击了几下,将黑白双剑逼退,随后再次抬手一招,欲要将王丰肉身抓过来。 李八缸见状,当即丢出一支雷音烈火箭,往九山王射来。 九山王只得收手自保,一时被黑白双剑和李八缸联手缠住,暂时无法脱身,只得大叫道:“魂灭、骨裂两位师兄,不要与十天大王和地藏明使过多纠缠,快去收了王丰肉身。” 魂灭、骨裂两位尊者闻言,当即脱出战团,往王丰的肉身扑去。与此同时,幽泉、不枉两位真人也脱出战团,在外围警戒,防止那净风使又突然出现,袭击自己这边的人。 即便如此,参与围攻十天大王和地藏明使的,依然还有肉消、皮化两位尊者和嚎哭、狼唳两位护法,仍旧将十天大王和地藏明使压着打。 那魂灭、骨裂两位尊者扑向了王丰的肉身,李八缸修为较浅,配合着黑白双剑才能与九山王纠缠,此时自然抵挡不住魂灭、骨裂两位地仙,眼见情况不妙,李八缸的身形顿了顿,只得从缸口放出一道黄光,一具小小的铁人傀儡顿时飞了出来,化作一个三丈巨人,手持大刀,照准魂灭、骨裂二人当头便砍。 魂灭、骨裂二人吃了一惊。不过众人前来伏击王丰,原本就计算着王丰可能会逼得不管不顾,祭出天仙傀儡。虽然已经请了神兵天将在虚空中观战,只等天仙傀儡一出现,便将之收取。但在这之前,还是要防着天仙傀儡有可能会趁机攻出几招的。 因此在临行前,九山王、魂灭、骨裂等人的身上都带着一枚白骨符篆,能抵挡上品天仙一击。 此时铁人傀儡一刀砍下,将魂灭、骨裂二人都笼罩在刀光之中。魂灭、骨裂仅只是地仙后期,自然无法抵挡,二人身上的白骨符篆当即碎裂,各化作一个白骨盾牌,将那刀光挡住。 就听轰的一声,盾牌虽被击碎,但刀光也确实被挡灭。二人当即急速后退,随后都拿眼看向了虚空之中。只等虚空之中的神兵天将们出手,将这明显是天仙级别的战力的傀儡给收走。 然而等了片刻,虚空中的神兵天将们却并没有动手。反而是那铁人傀儡复又毫不停息地挥刀砍来,将已经没有了白骨符篆护身的魂灭、骨裂两位尊者给斩杀当场。 二人顿时满心不甘地含恨而终。 随后铁人傀儡片刻不停,复又挥刀杀向了肉消、皮化、嚎哭、狼唳、幽泉、不枉和十天大王、地藏明使等人。 第五百九十章 合法身份 肉消、皮化等人身上也有白骨符篆护身,倒是还能抵挡一下。但十天大王和地藏明使却并无护身的手段,二人的战力与天仙七品相差巨大,全无反抗之力地被铁人傀儡给一刀斩杀。 至此,轰轰烈烈而来的十二地仙,已经有净风使、魂灭、骨裂、十天大王、地藏明使等五位地仙陨落。 肉消、皮化等人顿时都惊骇不已,纷纷退避,同时望向虚空之中,试图请神兵天将们出手,收了这具天仙傀儡。 然而虚空中依然没有动静,那天仙傀儡复又一刀,将肉消尊者砍杀,随后张嘴吐出一道明亮的火焰,将皮化尊者笼罩在里面,片刻之间烧成了飞灰。 那皮化尊者临死之前,满脸愤恨地指天叫骂道:“你们徇私枉法,包庇王丰,我不服,我不服啊!” 其声凄厉,然而虚空中还是一片寂静,并无半点回应。 眼见得此,还活着的九山王、嚎哭、狼唳、幽泉、不枉等人顿时都绝望不已。九山王急忙抬手一挥,早先布置好的一百零八面九幽旗顿时摇动起来,化作一座九幽万鬼阵,将这一片虚空遮住,护住了自己和嚎哭、狼唳、幽泉、不枉等人。 不过九山王也知道自己这座九幽万鬼阵虽然威力不小,却也不可能抵挡得住一位七品的天仙傀儡,当下杨天高呼道:“诸位神兵天降,你等手握天规,又是受白敖陛下祭天祷告而来,如今眼见这天仙傀儡扰乱人间法度,难道就这么坐视不理吗?” 回应九山王的,依旧是一片沉默。九山王顿时悲愤不已地道:“难道你们真的徇私枉法,欲要包庇王丰,坐视我等被杀?若真是如此,我但回禀白敖陛下,状告天庭,治你们的罪。” 然而九山王还是没有等来神兵天将的出手,反倒是天仙傀儡连续劈出七刀,将这座九幽万鬼阵给暴力破解。随后张嘴一吐,再次吐出一道明亮火焰,往九山王等人烧来。 九山王等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当即驾遁术逃跑。 然而此时黑白双剑又电射而出,直往九山王射来,将九山王的脚步阻拦了一下。身后的天仙傀儡顿时追了上来,挥刀往九山王劈来。 九山王顿时惊得亡魂大冒,逼不得已,只得将胸前挂着的一个白骨雕像取了出来,恭敬地道:“恭请师父现身救命!” 就见那白骨雕像上面忽然荡起一圈圈灵气涟漪,一股强绝霸道的气息散发出来,仿佛那白骨雕像忽然被灌注入了生命一般,居然果真睁开了眼睛,眨眼化作一个丈许高的身影,全身笼罩在莹白的光芒之中。 那白骨雕像甫一出现,便伸手一指,顿时将天仙傀儡的大刀挡住,随后屈指一弹,一股沛然的大力传开,将天仙傀儡击退,正欲继续追杀之时,就听半空中有雷霆震动之声,一道闪电落在,直往那人打去。 白骨雕像急忙后退避过,随后抬头望向虚空之中,目光灼灼地道:“呵,我一向都知道天庭中人,蝇营狗苟,只会溜须拍马。却没想到居然还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徇私枉法!我才刚一出现,你们就打我。可这天仙傀儡出现了这么久,还大肆逞凶,连杀我门下诸多弟子,你们却仍旧视而不见。如此厚此薄彼,就不怕世人耻笑吗?” 就听虚空中传来一个声音:“本神虽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修为如此之高,却潜藏人间,表面上藏头露尾,实际却在暗地里搅动风雨,可见绝非良善之辈!本神打你难道有错?” 白骨雕像闻言,微微一笑,道:“打我是没错,但你们放过这天仙傀儡,难道不也是徇私枉法?” 就听虚空中的声音道:“这你可就错了!白敖祭告上天,说人间有天仙级的战力在扰乱天下气运,我等因此才受命前来探查。若是属实,我等自然会将这天仙带回天界。但我等下界之后,经过探查,却发现真实情况,与白敖所言大有出入,故此才按兵不动。” 闻听此言,九山王等人顿时都惊讶不已,就听九山王道:“有什么出入?这天仙傀儡就在这里,事实俱在,岂容你们颠倒黑白?” 虚空中的声音哼了一声,道:“若本神真的颠倒黑白,又何必从天庭下来,白白走这一趟?罢了,原本没有必要跟你们解释。但你们既然开口质疑,本神就多说两句,免得你们还真以为本神徇私枉法了。下面的这尊傀儡,虽有天仙七品的战力,但其本身并非修士,而该算作法宝之类。天条并未明文禁止人间不能出现天仙级力量的法宝,这是事实。” 九山王的师父闻言,轻哼了一下,道:“虽没有明确规定,但据我所知,天庭为了平衡人间的局势,后来还是形成了惯例,需要有相当深厚法力的人操控才能发挥出威力的法宝、灵篆等,可以流落人间。但不需要人操控就能发挥出天仙级战力的灵宝、傀儡等,一经发现,便当立即收归天界。这铁人傀儡不需要人操控,完全扰乱了人间的秩序,正在收入天界的宝物之列。” 虚空中的神将“呵”了一声,道:“你知道的倒还真不少!不错,是有这个惯例。但这其中却还有一条,受天庭委派,行走人间的使者不在此列,他们是可以拥有天仙级灵宝的。便如龙虎山张天师,手握三五斩邪雌雄剑等灵宝,虽是地仙修为,却也能发挥出天仙战力,如此方能震慑世间各路妖魔鬼怪。而我们前不久才刚刚得知,这位王丰原来也是一位领受了敕令,行走人间的使者,他自然可以拥有天仙傀儡。” 九山王闻言,面色一变,喝道:“这不可能!本王想起来了,这王丰是在扬州有一座生祠,扬州府的百姓信奉他的极多。但这生祠的建造,虽是受了前朝的允许,但王丰本人却其实并非神灵。而且他若真要算是神灵,便不该参与进天下之争中来。” 虚空中的神将道:“本神说的,不是他的生祠。事实上,他是受了一位敌军的敕令,在为那位帝君办事。具体内情,本神也不便详说。总之,你们知道本神等人不收他的天仙傀儡,完全是合理合法的,那就行了。废话少说,我等受白敖的祷告而下界,监察隐藏在凡间的天仙。如今虽查实王丰不在此列,却不想反看到了你们这边的天仙。你们既然贼喊捉贼,就怪不得本神要秉公执法了。识相的就束手就擒,乖乖渡劫飞升,跟我去天界,免得受苦。” 那白骨雕像闻言,冷笑了一下,道:“真是好笑!这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我早该知道,不能相信天庭才对。怎么说都是你们有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你们若是以为能吃定我了,那可就错了。” 说着,那白骨雕像抬手一挥,喝道:“极度魔界!”无边黑气顿时散发出来,遮天蔽日,霎时间将这一方天地遮蔽。 黑气之中,隐隐有岩浆、火石飞腾,宛如一幅末日画卷。 这极度魔界一下子使出来,顿时自成一界,将虚空中的神将们隔绝在外。随后那白骨雕像转而看向了天仙傀儡,淡淡地道:“一尊天仙七品的傀儡,倒是不错。王丰,你若是再躲着不出现,我就将这尊傀儡收走了。” 就见半空中清光一闪,露出一面灵镜来,一道金光射出,显出了王丰元神,站在空中对白骨雕像稽首道:“原本我还不知道九山王背后的人是谁,但今日见了这极度魔界,我就知道了。原来九山王的师父是你,黑山老妖!也难怪他能在短短数十百年之内,修为突飞猛进到这个地步。” 那白骨雕像正是黑山老妖的一个分身,闻言淡淡一笑,道:“王公子谬赞了。说实话,你也让我颇为刮目相看。以你修行的年岁,能有这份修为,真是难得。我这无数岁月以来,见过不少惊才绝艳之辈,其中也有许多比你更加耀眼。但他们要么是跟脚不凡,天生具有大法力。要么就是得遇大能名师,因此才能突飞猛进。而你却仅只是一介凡人,引你入道的也只是一个稍有名气的地仙而已。却能在短短时日,修行到这个地步,许多老牌地仙都纷纷陨落在你手里,真是令人不得不赞叹。” 王丰笑道:“道友才是谬赞了。道友如今施展极度魔界,将我困在里面,并将天兵天将阻拦在外,是要准备亲自出手杀我吗?” 那白骨雕像闻言,轻叹了一下,道:“当日在凤凰山天池,你忽然用出了两道锋锐无比的刀气,将我的分身打伤。那两道刀气实是非同小可,绝非你能凝练出来的。能否告知我一下,是谁如此不遗余力地护着你?” 王丰笑了一下,道:“道友何不自己猜一猜!” 白骨雕像点了点头,道:“听闻你与扬子江鳄君相识,而鳄君的刀法也正是三界闻名。想来那两道刀气乃是鳄君给你留的吧!” 王丰淡淡地道:“不错!不过当日鳄君留给我的,不是两道刀气,而是三道。还剩下一道,一直没有机会用呢!” 白骨雕像闻言,忍不住笑了笑,道:“若是鳄君亲至,我还惧他三分。但若只有一道刀气,却还吓唬不住我。王公子这话说的,有点小瞧我了。” 王丰笑了笑,道:“你在这里的,也才只是一具分身而已。况且刚刚那位神将说过,我身负一位帝君的敕令,在为帝君办事。鳄君乃是江君,却非帝君。道友想来该分得清这其中的差别才是。” 白骨雕像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随后笑道:“这三界之中,有帝君称号的虽然不算多,但也着实不少。有些帝君自然是法力无边,无人能挡。但也还有一些帝君的修为并不算高,仅只是香火神力堆起来的能力罢了。仅凭一个帝君的名号,可吓不到我。” 王丰笑道:“道友果然凶威滔天!连帝君也不放在眼里。我看你是认为天庭的帝君们下界不易,不会与你计较,故此才如此肆无忌惮吧!可你又怎么知道,我认识的这位帝君不能下界?” 就见白骨雕像面色一变,随后道:“你的意思是,这位帝君可以随时出入人间?” 王丰道:“不错!” 白骨雕像闻言,沉吟了片刻,道:“有帝君尊号,又能随时出入人间,除了五岳帝君之外,便只有关圣帝君了。据我所知,你的确曾经在关圣帝君麾下效过力。莫非你身后的关圣帝君?” 王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只取出了一面铜牌,上面篆刻着关平的名讳。 白骨雕像见状,顿时面色微微一变,沉吟了片刻,这才笑道:“那又怎么样?如今我的极度魔界已经施展开来。就算关圣帝君亲自到来,也未必能在顷刻之间破开。在这之前,足够我杀你的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但我的反扑,也足够给你这具分身造成不小的伤害。而我也还有第二元神在外面,即便本尊身死,第二元神依然能活的好好的。而且我既然身负帝君敕令,若是引爆这道敕令,未必便不能冲破这极度魔界,冲到虚空之中去与神将们会合。” 白骨雕像闻言,淡淡地道:“所以呢?你是想叫我就此罢手?” 王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继续斗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其实你也该知道,你既然如今露了行藏,被人知道白敖这一方势力其实是由你控制的,你觉得天庭还会容忍白敖最终夺取天下?只怕从此之后,三大道宫都将收到天界的暗示,将会纷纷出手与白敖为敌。他想要夺取天下,那是痴心妄想了。既然如此,你再怎么支持他,最终仍然只有失败这一个结果。何不早点收手,也能减少些损失?” 白骨雕像闻言,笑道:“我要如何行事,轮不到你说。况且今日你连杀我几名弟子,任你巧舌如簧,也休想就此脱身。罢了,休要拖延时间。待我杀了你,再寻机将你的第二元神一并除掉,免得你日后再对我念念不忘,想要来报仇。” 说着,白骨雕像抬手一指,一道黑光发出,往王丰射来。 第五百九十一章 大战平息 王丰见状,元神复又一闪,躲进了灵镜之后,随后灵镜消失在了虚空之中。避开了白骨雕像的攻击。 王丰的本命灵镜本就是从识海中诞生,介于虚实之间,能够自由隐现,显出来时,便是真实无虚的一面镜子,隐藏起来时,却又能了无痕迹,仿佛天地间根本就没有这件宝贝一般。 白骨雕像的攻击没能伤到王丰,顿时也有些惊讶,四处扫视了一遍,顿时叹道:“好精妙的隐遁之术,居然连我都察觉不出端倪。不过王丰,你的肉身可还在,虽被那只缸妖给护住,但我若出手,它岂能阻拦?” 王丰复又在不远处显出身来,笑了一下,道:“不过是用分身术制造出来的一具血肉分身而已,身上穿着金芒神甲,你还就真以为那是我本尊了?” 白骨雕像闻言,诧异了一下,复又道:“就算只是精血分身,损失了也极为可惜吧!况且你的天仙傀儡、金芒神甲、黑白双剑,还有宝囊中的八元鼎等等宝物,难道都能不要了?” 王丰闻言,叹了口气,道:“你还真以为你吃定我了?若眼下是你的本尊到来,我当然全无还手之力。但你现在不过是一具分身,就算占得上风,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击灭天仙傀儡吧。如今这极度魔界之外便是天兵天将,随时都可能攻破你的界域,冲进来灭了你的这具分身。你此时不想着逃跑,却还敢与我纠缠,如此弄险,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白骨雕像哼了一声,道:“外面的天兵天将可没有一个是真仙,想要攻破极度魔界,哪有那么容易!等我将你的天仙傀儡和其他法宝都抢过来,再从容离去,也还来得及。” 王丰闻言,轻哼道:“既如此,那就试试吧!”说着,王丰心念一动,天仙傀儡当即站在了李八缸前面,挥刀朝着白骨雕像劈去。 白骨雕像却只是轻描淡写地伸手反击,每每将天仙傀儡打退。 不过好在天仙傀儡的身体坚固,虽被打不过白骨雕像,但却还能死缠烂打,拖延时间。 此时王丰的元神躲在灵镜之中,看着外面的情形,心下也是担忧不已。虽然早先预感到不妙,以分身术化出了一具分身,即便真的损失在了这里,也无损性命。这具分身之所以能气血充盈,瞒过九山王等人的近距离探查,乃是因为王丰又用灵镜的神通,造出了一具镜像分身,与血肉分身合在一起。如此一来,既有真实无虚的血肉之躯,又有镜像分身展现出的圆满气息,这才能瞒过所有人。 这血肉分身也占了王丰三成的血肉精魄,一旦真的损失掉的话,王丰恐怕将会虚弱很长一段时间,或许耗费十年也未必能返本还源。 这件极大地影响王丰修行的进度。 而且除了血肉分身之外,还有天仙傀儡、八元鼎、天蛇星眸、金芒神甲、戮神刀、黑白双剑等一众法宝兵器,随便丢失了哪一件,对王丰而言都是极为肉痛的。 原本王丰计算着有天兵天将在,九山王身后的高人不敢太过放肆,多半救走九山王等人便算完事,却没有想到这黑山老妖这一次居然这么刚,竟一心想要拿下王丰再说。 这就让王丰陷入了困境之中。除了天仙傀儡之外,王丰如今没有哪一门神通抑或是法宝能对黑山老妖的白骨雕像分身构成威胁,勉强用出来,只会白白被击毁。 而天仙傀儡虽然坚固,但其本身蕴含的灵力却支撑不了太久。一旦灵力耗尽,便将与死物无异。 偏偏看白骨雕像分身那不急不慢地态度,似乎笃定外面的天兵天将短时间内肯定不能攻破这极度魔界! 思及此,王丰顿时有些焦急,欲要向外求援,但这极度魔界隔绝内外联系,求援的讯息根本传递不出去。 而且自己又还能向谁求援呢?王丰认识的人中,能够稳稳压住黑山老妖的,只有鳄君和中岳大帝,或许燧皇陵的风二和岭南的象山尊者也能无惧黑山老妖,觉妙大师的法力应该也在这白骨雕像分身之上。 但风二和象山尊者与自己交情并不算深厚,鳄君和中岳大帝又是神灵,位份极高,岂能轻易前来助战?觉妙大师远在南海神仙岛,与神仙岛的心神老祖对峙,短时间内也难以赶来。 算来算去,居然无人可求。 在王丰焦急的盘算之中,白骨雕像分身终于连续几个巴掌,将天仙傀儡给打的倒飞而起,重重地摔落在地,浑身上下被打的坑坑洼洼,看起来惨不忍睹。 那天仙傀儡爬了几下,但体内的灵气已经快要耗尽,已经不足以支撑其继续战斗了,只得无奈地以刀驻地,艰难站立了起来,再无力与白骨雕像纠缠。 那白骨雕像见状,轻哼了一声,转身伸手一窝,将一道爪子虚影飞出,将李八缸握住,拉到了面前。 这李八缸乃是修成灵识的宝缸,也是一件不错的法宝。白骨雕像自然不会轻易损坏,还盘算着日后能将之慢慢收为己用呢。当下只抬手将之封禁,随后伸手在缸口一划,强行破开缸口的禁制,伸手从中抓出了王丰的肉身来。 随后白骨雕像将李八缸丢在一边,望空大叫道:“王丰,你的肉身在此,还敢得意么?” 王丰的元神躲在灵镜之中,看着白骨雕像耀武扬威,却没有半点办法。那白骨雕像见王丰的元神始终不肯出来,当即道:“很好!你既然愿意做缩头乌龟,那我就当着你的面将这具肉身毁了,让你感受一下绝望的滋味儿。” 当下白骨雕像并指如刀,朝着王丰的肉身点去。王丰的肉身穿着金芒神甲,此时遇袭,当即放出一阵金光抵挡。白骨雕像见状,不以为意,指头点下,一举将金芒神甲的金光击碎,随后无边法力灌注入金芒神甲之中,欲要将这副神甲剥离下来。 那白骨雕像的法力顺着金芒神甲的纹路流动,很快抵达了前胸核心之处,正欲要一鼓作气,将金芒神甲炼化,就见那神甲前胸窍穴的隐秘之处忽然射出一道绚烂的剑芒,宛如闪电划过夜空,悠忽之间,一放即收。 那白骨雕像被这道剑芒正正击中,顿时呆立原地,半晌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白骨雕像这才轰然破开,从正中间整整齐齐地分成了两半,掉落在地,再无半分声息。 那遮天蔽日的极度魔界失去了白骨雕像法力的支撑,顿时烟消云散。 天空中的天兵天将呆愣了片刻,随即反应了过来,呐喊着杀了下来。 那边惊骇不已的九山王等人见状,顿时如梦初醒,惊惧地看了王丰的肉身一眼,随即掉头就跑。 王丰此时其实也没有力量追击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九山王等人逃走。转而看见百余名天兵天将围着自己的肉身,惊疑地探查,王丰的元神当即从虚空中显出身来,对一众天兵天将稽首道:“多谢诸位神将相救。今日之恩,在下日后必有所报。” 那为首的天将闻言,看了王丰一眼,连忙道:“不敢当这个谢字,说起来我们被这极度魔界挡在外面,根本没有帮上什么忙。能够击退那老魔,还是全靠王道长你自己。” 王丰摇头道:“实在是侥幸!若非一位前辈先前在我身上留下了一道护身的手段,将这白骨雕像击毁,我此时恐怕已经被他所制了。” 那天将闻言,点了点头,却也没有追问王丰是哪一位前辈给他留下了护身手段。毕竟王丰乃是领受了中岳帝君敕令,为帝君办事的人,有些自保的手段倒也十分正常。 思及此,那天将对王丰越发和气了,拱手道:“本将乃是天庭第七军的校尉张古。此次下界,能认识王道长,也是有缘。王道长仙缘深厚,日后证道天仙,飞升天界想必不是难事。说不定我们日后还能在天庭再见呢!” 王丰笑道:“若真有那么一天,还请尊神多多照拂才是。” 张古天将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复又指着地仙破成两半的白骨雕像,道:“此魔修为极高,这极度魔界之术在天庭也是挂了号的,乃是黑山老妖的绝技之一。可见此次出现的邪魔便是黑山老妖。击败黑山老妖,阻止其祸乱天下的行为,这功劳倒也不算小。王道长,不知可否让本将带走这白骨雕像回天庭复命?你放心,若是天庭有何奖赏,本将绝不会忘了你这一份儿。” 王丰闻言,目光一闪,随后笑道:“这白骨雕像于我而言并无什么作用。尊神既然需要,那便拿去吧。我绝无异议!” 张古点了点头,当即将那白骨雕像摄拿在手,随后与王丰道别,与其余天兵一起化一道金光而去。 王丰见众人都走了,这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元神返回肉身之后,将黑白双剑和李八缸等宝贝收了,随后运起燃元化虹之术,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一直到了次日,王丰施展九息服气之术恢复了浑身法力,并将护身金光再次凝练了出来,这才重新走出了闭关之地。 此时王丰的第二元神早已经摆脱了骷髅神君和黑风怪的纠缠,赶到镇江城中坐镇。 从第二元神反馈过来的消息看,昨日那从天而降的火球在王丰离去之后,便消散不见了。盖因当时虚空中有天兵天将在窥视,那暗中袭击王丰的人也不敢真的当着天兵天将的面降下大火球,造成镇江城中生灵涂炭。 当时王丰离去之后,那暗中出手之人也便离去了,一直没有露出真身来,也不知道是白莲教的人还是九山王那边的人。 而那时候于乘龙已经领兵杀进了镇江城,有于乘龙这位武力超绝,在神甲的加持下,战力不弱于寻常地仙的高手压阵,城内的白莲教兵马在短兵相接之中自然不是对手。经过一天奋战,镇江城终于落入了于乘龙之手。 白莲教的残部逃出城去,焚烧了江边上的战船,随后往南逃到了苏州。一部分人分散潜藏了起来,以作日后积蓄实力,东山再起的火种,其余人则聚集在苏州城中,大肆烧杀抢掠,积累钱财,准备做最后的决战。 不过经过镇江惨败,白莲教的兵马已经所剩不多,败亡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王丰思忖了一下,决定暂时还是由第二元神继续留在镇江,本尊则前往崂山,查看山门的情况。 昨日那九山王为了对付自己,请了天仙老魔虚行子去攻打崂山,王丰心下还是非常担心崂山安危的。此时驾剑遁飞入崂山,远远看见山中十分平静,顿时放下了心来。一路来到太清宫,见到了神光子,询问了虚行子攻山的经过,得知虚行子被华盖真人、火葫真人等人以山海七绝阵挡住,对战不到一个时辰,便即自行离去,山中并无人伤亡之后,王丰忐忑不安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当下问道:“大师兄,强敌刚去,师伯和我师父他们又去哪里了?怎么一个都没有看见。” 神光子道:“师父他们在闭关祭炼一柄极为厉害的仙剑。乃是以你的五灵剑为基础,熔炼天界灵气,世间人气,冥界煞气,再辅以十二种珍禽异兽,三十六只域外天魔,九十九种天地奇珍,将之炼成一口宝剑,名叫三界诛邪剑,一旦施展,鬼神辟易。到时侯你持此宝剑,护卫明主,扫荡天下,安定社稷,也是一段佳话。” 王丰闻言,顿时颇为感动,道:“师门长辈们为了我,真是煞费苦心。可惜我不但未能护卫山门,反而惹来了虚行子这等大敌,扰的山门不的清净,真是罪莫大焉。” 神光子笑了笑,道:“你不必自责!既是同门,原该守望相助。况且我崂山也未必就怕了那虚行子。凭他想要对我崂山怎么样,那是痴心妄想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不知道师父他们还要多久才能功成出关?” 神光子道:“练剑所需的一应材料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此时开炉炼剑,所需的时日虽然不短,但也应该用不了太久。师弟若是在俗世之中还有事,可尽管去忙,只需将第二元神叫回山中,潜修等待便可。” 王丰闻言点头,当即辞别了神光子,驾剑遁赶回了镇江,又让第二元神火速返回崂山去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继续进击 回到镇江,王丰仔细了解了镇江之战的情况。得知当日红莲长老、大护法、火灵儿等人都已逃走。火灵儿返回白莲教总坛,继续为白莲教主护法。青莲长老的元神则不知所踪,应该是觅地潜修,抑或是计划着转世重修去了。 只有红莲长老和大护法最终去了苏州吴县,与白莲教残部会合。 而白莲教在镇江的五万兵马则伤亡了近二万人,又有不少逃散,最终逃到吴县的,仅只有二万三千人而已,而且兵器铠甲缺损严重,军资大为短缺,虽还是老兵,但战斗力和士气已经与先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王丰当即召集众将商议道:“如今白莲教大败,而我们已经夺取了镇江,扬州府的安全算是大体上得到了保证。依诸位之见,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事?是出兵攻打吴县,还是转而西进,去直接攻打金陵?抑或是掉头北上,去迎战白敖的援兵?” 就听于乘龙道:“白莲教已经是强弩之末,再稍加一把力,就能将之覆灭。此时若是放过了他们,等到他们缓过这一口气来,我们再想彻底歼灭他们,恐怕就要再费许多手脚了。况且扬州百姓苦白莲教久矣,无不翘首以盼我军的到来。此时若我们小胜即安,不顾百信的期待,转而去迎战白敖的偏师,只怕会有负百姓所望,挫伤民心啊!” 王丰点了点头,道:“此言也有些道理!只是白莲教的盱眙之兵足有五万,再加上白敖派来的援兵,总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万人,大兵压境,我怕于畏顶不住啊!” 于乘龙道:“敌方联军虽有十万,但我徐州各军也有十余万人,又占据防守之利,凭借淮泗天险,怎么会抵挡不住?我们先前担心的,是九山王会派遣大量修士前来助战,配合红莲狱箭,将会对我军造成极大的威胁。但如今九山王亲自出手袭击王贤弟不成,反而折损了四名地仙,其实力已然大损。而在白莲教的主力战败,退往吴县之后,金陵空虚的弱点就暴露出来了。其盱眙守军还能不能继续按照原定的计划和白敖的援兵一起攻击徐州,乱我军后路,这还是个疑问。敌军或有大变,我们是在不必先一步做出反应。” 王丰闻言,哦了一声,道:“于兄的意思是,白莲教有可能召回盱眙之兵,让其回防最重要的金陵?” 于乘龙点头道:“敌军就算联兵十万,也必不能速取徐州。一旦迁延日久,我军必定攻克金陵、吴县、杭州,全取江南膏腴之地。到时候金陵丢了,就算白莲教的盱眙偏师与白敖的援兵击败了于畏,平分了徐州,又能如何?一样是得不偿失。所以白莲教有很大的可能会调回盱眙之兵。倘若如此,则白敖的五万援兵便在面对于畏的十余万徐州军时,便反而显得弱势了,他们便多半会退回去。换言之,以如今的形势,徐州其实是似危实安,我们是在没有必要为此放弃夺取扬州的大好机会,反而舍本逐末,去徐州空跑一趟。” 王丰点了点头,道:“于兄此言,听起来倒也不无道理。依你之见,我军回防徐州的话,下一步该进击何处?是金陵还是徐州?” 于乘龙道:“先以水师西进,隔绝长江,一则威胁金陵,二则也可防备敌军盱眙守军渡江增援金陵。我步军主力则继续南下,攻打苏州,与赵江所部会师,合力歼灭白莲教的残部。等到夺取最富庶的苏州府、常州府、松江府、杭州府之后,再回过头去,全力攻打金陵。” 王丰闻言,迟疑了片刻,道:“就怕白莲教的残部拼死抵抗之下,我们不能尽快拿下苏州、杭州。按照你的分析,徐州目前还算安稳。但白敖已经攻入关中,很快就将结束西线战事,转而将主力大军调到东南来。若是我们不能赶在这之前将扬州大致平定的话,只怕将再次陷入两面受敌之境。” 于乘龙道:“白莲教已经是些残兵败将,岂能再抵挡我精锐大军?即便他们还能抵挡,真到了形势不妙的时候,我们再暂时收兵,退守镇江,主力北上去迎战白敖,也还来得及。” 王丰闻言,沉吟了好一会儿,这才道:“既如此,那就依你。明日出兵南下,攻打苏州。” 次日一早,王丰分出一万水师溯江而上,前去隔绝长江,威胁金陵。又留下三千兵马把守镇江城,防止后路被夺,随后亲率三万主力直扑苏州。 这一路上,各处的军情不断送来。白莲教那边闻听自己出兵,急忙收拢兵力,将在常州以及苏州东面抵挡赵江的万余兵马撤回了吴县,以免被各个击破。 因此王丰得以长驱直入,轻取空虚的常州,领兵进入苏州。而在松江的赵江所部也整兵往吴县进发,很快就能与王丰的主力会合了。 受此影响,扬州各地士绅踊跃起事,响应王丰的大军。先是嘉兴大儒沈复散尽家财,组织了数千人的兵马,一举将府城夺回,宣布听从王丰的号令,随后其余府县也不断效仿。在王丰领兵抵达吴县城下的这短短数日之间,已经宣布归附王丰的府便有三个,其余虽没有整府归附,但以县为单位,主动归附王丰却也达到了三十七个。而在杭州以南的浙、闽之地,更是有宁波、台州、金华等超过八成的府县归附了王丰。 可以说在整个江南东道,王丰的已经是一呼百应,声势浩大了。 这些归附王丰府县之中,有相当一部分都颇为积极,主动出兵前来王丰军前投效,少的虽才数百,多的也只三五千人,但汇聚起来,人数却也颇为可观。 经过初步清点,杭州城以北之地,新增的兵马便有二万三千人。而杭州城以南更多,足有三万七千余人。 此外,在金陵府、广德府、宁国府等地,也有近万人。只是离得较远,周围又多有尚还尊奉白莲教命令的城池,故此这些兵马一时难以前来助战。 于是王丰下令,杭州城以北之兵赶来吴县,听从自己统一指挥,杭州城以南之兵则听从海公子统一指挥。讨平各地尚不归附的城池之后,再集中兵力合攻吴县、杭州。 故此,等到王丰率领三万兵马抵达吴县城外时,不但会合了赵江之兵,使自己的精锐兵马达到了四万二千人之众,而且还有二万余人的新兵可以指挥调用。兵力一下子就变得充裕了起来。 而退守吴县的白莲教在收拢了各处的兵马之后,也只有三万四千人,而且缺少兵器铠甲,士气低落,战力堪虞。 看着吴县那高大的城墙,王丰涌起了必胜的信心。正准备与于乘龙商讨一下怎么出兵,就听营门守军来报:“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说是有要事求见总管。” 王丰闻言,当即命带进来。见了那人之后,王丰顿时惊讶了起来,道:“宗元兴?你怎么会来找我?” 此人正是荷花三娘子的儿子宗元兴,当日掳掠张老相公的女儿,曾与王丰有矛盾。后来此人也考中进士,在朝为官。只是这几年天下大乱,朝廷覆灭,此人便一直没有消息了。却不想又于此时出现。 不过宗元兴本就是太湖南边的人,荷花三娘子又是太湖中的荷花仙子,在天下大乱之际,他回到家乡,受荷花三娘子庇护倒也不足为奇。 就听宗元兴拱手道:“天下大乱之际,我收到母亲书信,说朝廷气运已尽,事不可为,于是挂冠而去,这几年一直隐居太湖,不问世事。近来听闻你起兵,连战连捷,已经攻入吴县,各处府县尽皆响应。我母亲卜算之后,认为你这里气运渐隆,日后大有希望安定天下,故此劝我前来相投。不知王总管是否愿意捐弃前嫌,不吝收录?”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宗兄愿意相助,我自然求之不得!不过宗兄没有再做当日哪种偷香窃玉之事了吧?” 宗元兴尴尬地笑了一下,道:“当年少不更事,行事鲁莽,天真率性,不计后果,倒是让王总管见笑了!我已娶妻生子,妻美且贤,家庭和睦,岂能再做那等莽撞之事!” 王丰笑道:“那就好!宗兄,我军正要攻打吴县城。你久居太湖之滨,对吴县的情况应该十分熟悉,可有以教我?” 宗元兴道:“吴县的水脉直通太湖,以王总管的法力,当可以水遁之术直入城中。只是麾下兵马却走不得这条路,故此只得作罢。不过不要紧,白莲教在末日疯狂,在各地抢掠钱财,吴县城内的百姓饱受其苦,早就想要赶走白莲教了。只是力有不逮,只能隐忍而已。如今王总管的大军兵临城下,城内的士绅都有心报效。我愿意居中联络,让城内的士绅起事,里应外合,袭取吴县城。”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道:“说起来,我在城中也有熟人。那张老相公的的女儿便嫁给了吴县大户姜家。如今姜家的情况如何?” 宗元兴道:“张老相公声名满天下,受人敬重。白莲教的人原本也不愿招惹他的后人,以免引来物议。不过近来白莲教越发横征暴敛,姜家也受了许多盘剥。如今姜家一家老小都住在城南的庄园之中,有僮仆们看家护院,虽然日子艰难了些,倒也还能过得下去。这两年我隐居太湖,想起当年的荒唐事,心有愧疚,倒是择机与姜家公子认识了。有我照顾着,寻常宵小,不敢对姜家不利。而这次联络吴中士绅,姜家也是其中为首的几家之一。” 王丰点了点头,道:“既然姜公子和张世妹在,我岂能不去拜访?烦请宗兄带我去走一趟。” 宗元兴自然不能反对,当即领着王丰绕路来到城南的湖边一处守卫森严的坞堡之中,见了姜家公子和张小姐夫妇。二人见到王丰,也自喜悦,简单叙旧之后,就听姜公子道:“王世兄欲要攻打吴县,可有良策?” 王丰笑道:“今日方才兵临城下,尚无破城良策。闻听贵夫妇在此,故此先来拜会。若蒙姜公子不弃,助我破城,我当感激不尽。” 姜公子闻言,急忙道:“王世兄说哪里话?世兄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况且白莲教横征暴敛,又排斥儒学,乃我儒门公敌。如今世兄领兵欲破白莲教,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我已经与宗兄说定了,联络吴中各家一起起事,里应外合,助王世兄拿下吴县城池。” 王丰顿时大喜,道:“有姜公子相助,此城想必不难攻取。待到得胜之日,庆功宴上,我必请姜公子高坐上席。” 当下众人约定了动手的时间和联络暗号,便即各自散去。 次日,王丰率领众将绕着吴县城池看了一圈,又亲自领兵在城下挑战,城内却并无回应。 于是王丰回营之后,写了战书,送入城中,向城内守军约战。守军仍旧没有回应。 不过这约战也只是为了迷惑白莲教,当夜三更时分,王丰便悄悄传令众将,将所有士卒尽数叫醒,穿戴整齐,来到营中整队,悄悄往吴县城摸去。 不久,城中果然喊杀声震天,很快便有人打开了吴县的西门,并在城头点起火把,晃了三晃。 王丰见暗号无误,当即领兵冲入吴县西门,杀入了城中。 白莲教的兵马此时乱做一团,被王丰的兵马一举杀的节节败退。一路之上,王丰看见不少白莲教的兵马都晕倒在地,当即诧异地看向了旁边领路的宗元兴。就听宗元兴笑道:“我请母亲出手,以水遁之术进入城中,持各家家主的书信联络了各家在城内的家丁、僮仆、佣工等人,许以重利,叫他们在城中制造混乱。我则用母亲赐下的迷神香沿街点燃,香味顺风飘去,正好将从这里到西门处的白莲教兵马尽皆迷晕。因此各家的僮仆才能长驱直入,轻易将城门夺下,接应王总管的大军进城。”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宗兄放心,你的功劳我记下了。日后天下安定,论功行赏,绝少不了你和你母亲这一份儿。” 当下王丰催军直进,直往城守府而去。 第五百九十三章 连战连捷 退守吴县的刘刀儿、红莲长老、大护法等人根本没有想到王丰居然能在短短两天之内攻进城来,最初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满脸不可置信。及至听到城中四起的喊杀声,这才不得不信,急忙整兵前来抵抗。却被荷花三娘子领着几个相好的太湖水妖给挡了片刻。 等到耗费些手段,击退荷花三娘子等人之后,王丰已经领兵杀了过来。 红莲长老和大护法在镇江城外亲眼见到王丰连续击败青莲长老和浮游子,又听到了王丰随后连杀摩尼教的净风使、十天大王、地藏明使,以及九山王那一边的四名地仙尊者,并击败黑山老妖分身的消息,心中的惊骇是一浪超过一浪,对王丰已经有了畏惧之心。 此时看见王丰气势汹汹地领兵杀来,二人顿时心中咯噔了一下。欲要撤退,但一应教众都还陷在城中,若是自己先行撤走,众教徒哪还有半点活命的机会?二人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惊惧,勉强前来抵挡王丰。 虽然是以一敌二,但王丰却夷然不惧,挥舞戮神刀迎战。 王丰的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和太乙遁甲之术在对战中自动发动,每每能在最不可思议之处,攻击到对方的薄弱之处,并制造出身周事物都隐隐针对对方的情况。 交手仅只片刻,红莲长老和大护法便被逼的只能自保。二人虽是联手,却非但形不成合力,反而还越打越有种各自为战,反被王丰分割包围,各个击破的感觉。 而越是如此,二人便越加惊惧。勉强又斗了片刻,便即再也坚持不住,大叫了一声撤,便各化一道流光而去,好像生怕王丰用出混元绝灭灵光指或是天仙傀儡来。 其实王丰的天仙傀儡已经灵力耗尽,需要补充灵力才能继续使用。但以王丰自己相对微薄的法力,却无法给天仙傀儡补充灵力,换言之,那天仙傀儡目前还只是一个摆设而已,根本无法发挥出作用来。 而混元绝灭灵光指这门神通如今便是王丰能够主动用出的最强攻击手段了,自然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时候,绝不会轻易动用。 好在随着王丰对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和太乙遁甲之术的领悟越来越深,眼下已经能够倚仗这两个法门应对绝大部分常规的情况了,且每每能够以弱胜强,让敌人有力无处使,败的不明不白。 如此一来,敌人对王丰的畏惧也就会越来越重,最后口口相传,让王丰的名声越来越盛,最终很有可能臻至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或许会成为世人心目中的一代战神,也未可知。 此时的王丰倒是没有想得这么远,眼见红莲长老和大护法逃走,王丰当即传讯给冰雪天女和巫明月,叫二人前去追击,以免红莲长老和大护法又找机会聚拢兵马,暗中搞事。 王丰则继续挥军往城内的白莲教兵马杀去。 刘刀儿也知道大势已去,只得挥军且战且退,逃出城外,往南边的杭州而去。 王丰让于乘龙率军穷追不舍,自己则暂时留在了吴县,准备先安抚一下吴中士族。 王丰是在江南考中的秀才,授业恩师又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封老先生,再有吴中大族的姜家和进士出身的宗元兴从中牵线搭桥,再加上众士绅们都对排斥儒家的白莲教同仇敌忾,指望着王丰出面拨乱反正,并在接下来治理扬州的过程中多多重用吴中子弟,故此王丰的安抚之事做的十分顺利。 众士绅不但对王丰的要求言听计从,而且还主动加码,出钱出粮,以助军资,末了才隐晦地推荐各家的才俊子弟。 王丰自然投桃报李,况且下一步拿下扬州,甚至今后北伐中原,安定天下之后,本就要大肆委派官吏前去各地任职,王丰麾下兵马虽多,官吏却还是显得缺乏,吴中士族们此时投效,日后自该论功行赏。 因此王丰欣然收录了各家的子弟,带兵投效的,委派了领兵的官职,未带兵来的,则暂时做个文吏,留待日后再慢慢考察提拔。 在吴县停留了三天,王丰麾下又多了七八千兵马和数百名后备官吏,并且还获得了大量的钱粮军资,吴中民心一时尽附,各家士绅全都心悦诚服。 随后王丰任命姜公子为常州知府,又从自家的随军书吏之中,选了个老成持重的担任苏州知府。又将这新募的七八千兵马交给宗元兴整训,留守吴县。随后王丰才率兵继续南下,赶赴杭州。 杭州城内原有二万余白莲教的守军,刘刀儿又率领着近万败军抵达,使得城内的兵马又达到了三万余人。 不过王丰的兵马却更多。海公子麾下原有三万水、陆军,前些日子又有浙东、浙南和闽地的三万余人响应,这些兵马虽多分散在各府县,战力也参差不齐,但却也足以摇旗呐喊,壮壮神威了。 而且于乘龙追击刘刀儿的败军而来,也带来了四万余精兵。及至王丰抵达的时候,又带了二万余从各吴地各府县汇聚而来的新兵。 如此一来,名义上攻打杭州的兵马便达到了十二三万人。 就算除去各浙、闽之地还没有真正汇聚过来的各府县之兵,单只在杭州城下的人马,便已经超过了十万。 强弱悬殊如此之大,且杭州城如今已经算是一座孤城,唯一一股成规模的白莲教兵马都远在金陵,且金陵的白莲教守军也并不多,根本不足以前来解围。 在强弱悬殊的围城战中,所谓外无必救之兵,则内无必守之城。如今的杭州城在兵法上已经成了绝地,胜败完全没有悬念了,差别实在破城的时间长短而已。 王丰来到杭州城下,召集众将,相互认识了一下,随后领着众将来到杭州城下观察情况。一边看一边叹道:“数年以前,我随潘刺史平定杭王之乱,也曾攻打、守卫过这杭州城。想不到如今再次领兵来此,又要攻打此城一次,真是让人唏嘘。” 就听于乘龙道:“希望这一战之后,此城能长保太平,永不再受战火之苦。” 王丰点了点头,道:“杭州富庶,城内钱粮颇丰,想要围城,等待城内粮尽投降,耗费的时日太久,我们等不起。唯今之计,只有强攻。此城虽然修建的十分坚固,但当年我把守此城的时候,却曾仔细检查过每一段城墙,知道其一个弱点。” 于乘龙闻言,顿时惊讶地道:“什么弱点?” 王丰道:“江南富庶,虽然百姓不如北方彪悍,但修建的城池却用料十足,一般而言都十分坚固。但年深月久,却依然难免倾颓,需要不断修缮才行。这杭州城历经千年风雨,期间经受的战火不少,共有三次大修。每次大修,都直接拆掉了不少城墙,或原地重建,或延伸扩建。当然,其用料也都是很足的。但我却发现,这三次大修用的材料还是有些许不同。三合土的比例,石料的多寡,都有差别。在新老城墙的连接处,便不可避免地因材料的不同,在受到岁月侵袭变形之后,相互挤压之下,城墙内部出现了几处危险的孔隙。只要大力撞击这几处地方,或许便能将城墙撞塌。” 于乘龙闻言,顿时惊喜不已,道:“是哪几处城墙?” 王丰道:“便是西墙三百二十步处。这一段也是最古老的墙段之一,若是能派出攫镐兵挖掉一层墙面,再用攻城锤猛击一阵,或许便能将城墙给攻破。要是还不行,便再用雷音烈火箭轰击,则此城必定坍塌。之所以先前没有跟海公子说,乃是因为海公子手中只有一万轻步军,就算攻破了城墙,在短兵相接之中,也未必能击溃城内的二三万白莲教精锐。或者就算得胜,也无法全歼敌人。故此才暂时隐瞒了下来。” 众将闻言,顿时欣喜无限。当日一起商定了攻城计划,次日一早,王丰便率领众军来到城下列阵。南面是海公子的两万水师和一万轻步兵,北面和东面也各派了一万兵马,以作策应。 王丰和于乘龙则亲率其余五万主力来到城西,在城下布设起了严密的弓弩阵,朝着城头抛射箭矢,攫镐兵则在攻城车的保护下冲到城墙之下,开始挖掘城墙。 如此耗时三天,攫镐兵死伤近二千人,才总算将城墙外面包裹的石头墙面给扒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三合土城墙。随后王丰派出了巨大的攻城锤,猛烈撞击城墙。一连撞了三天,虽将城墙撞得颤抖不已,但在白莲教用出的红莲狱箭之下,王丰军中的十余架攻城锤也都尽数被击毁了。 无奈之下,王丰只得下令用雷音烈火箭轰击城墙。再耗费了八支雷音烈火箭,并在对方的反击下死伤了数百名珍贵的重弩兵之后,那一段城墙终于到了极限,轰然崩塌了下来。 城上防守的白莲教兵马惊呼惨叫着摔落下来,一时死伤惨重。 短暂的惊愕之后,王丰的大军顿时欢呼起来,一时士气大振。就听王丰一声令下,于乘龙当即率领精锐前锋当先往城池崩塌之处冲去。王丰则在后面调度各军,依次进攻。 城内的白莲教兵马士气大跌,都知道大势已去,尽皆沮丧到了极点。经过一阵血战,白莲教守军最终崩溃。 红莲长老和大护法、三护法欲要护着大军逃走,却被王丰领兵穷追猛打。眼见带不走兵马,大护法只得退而求其次,欲要带走刘刀儿。 但王丰已经为了接下来攻金陵能更顺利一些,故此一直盯着刘刀儿不放,又有冰雪天女和巫明月、海公子等人在旁协助,红莲长老和大护法在战斗中完全落入下风,连自保都十分困难,如何还能护得住刘刀儿? 最终刘刀儿被于成龙斩杀,红莲长老和大护法、三护法则受伤逃遁。 王丰大获全胜,全歼了白莲教的杭州守军,将吴会之地连成一片,算是将扬州半壁纳入了掌控之中。 随后王丰留海公子坐镇杭州,继续平定闽地尚未归附的各府县。王丰自己则与于乘龙、赵江一起,率领七万大军转道攻入广德府,直往金陵城而去。 却说红莲长老和大护法逃回金陵,将杭州失陷的消息告知了云梦天女。云梦天女闻言,顿时轻叹道:“经此一战,我军主力尽丧,这天下之争看来的确与我教无缘了。为保存教中元气,不如就此罢手,退出天下之争!” 红莲长老闻言,叹了口气,道:“还是再请示一下教主吧!毕竟我教现在还有盱眙之兵五万,蕲春之兵三万,再加上金陵这近万人,总兵力仍有九万之众。就算要就就此罢手,退出天下之争。这么多兵马又怎么能一下子潜藏的住?” 云梦天女道:“核心教众混在普通兵马之中,尽数遣散。那王丰难道还能一个个找出来杀掉?那样的话,恐怕扬州将会继续动荡不安。这与他尽快安定天下的目标不符。我想,若是我们主动罢兵,王丰应该是不会再追着不放的。” 红莲长老和大护法都沉默不语。最后众人还是决定请白莲教主决定。 很快白莲教主的命令便传了过来。放弃淮南、蕲春。将淮南送给白敖,盱眙的五万兵马立即回援金陵。将蕲春、九江、鄱阳、芜湖等地都送给潘刺史,蕲春的三万兵马也立即顺流而下,守卫金陵。 同时,挑选军中忠心、机灵,天资又好,表面上还十分清白的教众离开军队,去各处潜伏下来,为白莲教的下一次崛起保存元气。 白莲教主的这个决定,无异于是让教中多数兵马去死守金陵,生死各安天命。 同时又将白敖和潘刺史引入扬州战局,搅乱局势,给王丰埋下日后的大麻烦。 红莲长老和大护法对此习以为常,不以为意。云梦天女虽觉不妥,却也无法反驳教主的命令,只得照办。 于是数日之内,扬州局势大变。蕲春的青阳神女、王小波所部三万人因为是顺江而下,极为快捷,已经放弃了沿路所有城池地盘,返回了金陵。 因为这一路兵马还有一支近万人的水军,故此全力出手之下,将江面上游曳的扬州军水师给逼退了一些,成功接应了从盱眙退过来的五万兵马过江,进入金陵城防守。 第五百九十四章 乱成一团 王丰领兵赶到金陵的这一路上,各路的军情不断汇聚而来。除了白莲教完全收缩兵力,放弃了除金陵之外的其余地方之外,还有潘刺史拿下蕲春、下雉等地,并进九江、湖口,以及白敖麾下的淮北守将韩祯领兵三万,进入淮南的消息。 沉吟了片刻之后,王丰写了军令,叫驻兵洪泽湖的于畏领兵再攻盱眙,又命驻兵六合的雍宁出兵再取滁州,继而攻击合肥、寿州,配合于畏,与韩祯争夺淮南。 随后王丰又写了书信,命人送到九江,去向潘刺史致意。 潘刺史收到书信,展开看过之后,当即停下了继续进兵的脚步,转而勒兵向北,夺取了安庆,对着淮南虎视眈眈起来。 王丰打的主意,便是于畏在盱眙拖住韩祯的主力,再由雍宁和潘刺史抢占淮南腹地,造成先一步占领淮南的既定事实。 至于白莲教设想中的引韩祯和潘刺史之军进入扬州,搅乱局势,分散王丰注意力的算盘,却注定是要落空了。概因潘刺史实际上并没有争地盘的打算,他主要的目的是想扶持雍宁成为人主。而王丰目前也有这个意思,双方的目标算是相同的。 所以潘刺史愿意配合王丰,更愿意去淮南助雍宁一臂之力。 如此一来,便是潘刺史和雍宁抢占淮南,于畏攻击盱眙,吸引韩祯的主力,王丰则可以腾出手来,全力攻打金陵。 白莲教的如意算盘根本就打不响。 因此王丰放心领兵抵达了金陵城下。城内的白莲教兵马有近九万人,数量庞大,又倚仗坚城,钱粮储备极多。王丰只带来了七万兵马,加上在江上游曳的一万水师,也才八万人,数量上反比白莲教少了一些。又是攻城,不占地利。论起来,王丰应该难以取胜才对。 但王丰却对攻克金陵信心十足。原因就是潘刺史派人送来了一份金陵城建筑图,上面详细画出了金陵城的城池布局,街道走向和水源分布。最关键的是,还有金陵城的排水暗渠。 金陵城乃是居住了数十万人的大城,城内的排水设施自然是有且十分完善的。 当然,这样的城池建筑图纸,一向是朝廷的核心机密,绝不会外泄。甚至许多古老的城池,其图纸早就湮灭在了各种意外或是人为的损坏之中,再也寻找不见了。 所幸金陵这样的大城,历代以来修缮改建不少。为了防止城内积水,抑或是积水之后能尽快畅通,历代官府都会大力整修暗渠。就算最原始的图纸找寻不见了,但新朝建立之后,不断摸索修复和新建的暗渠图纸却仍旧会被妥善保存起来。 当年白莲教大军围城,潘刺史在外无援兵,民心惶惶的情况下,预感到自己最终必定守不住金陵城,那时他为了给以后留下翻转局面的机会,也为了给日后的白莲教治理金陵城造成些麻烦,故此先一步将城池相关的图纸尽数藏了起来。 此时王丰领兵攻打金陵,潘刺史便又适时地将图纸取出,命人送给了王丰,对嘱咐王丰,将这份送图纸的功劳放在雍宁的身上。 王丰对此自然欣然同意,当日看过地图之后,发现金陵城的排水暗渠实在是四通八达,绝大多数暗渠都通向城内的内河。但也有一部分暗渠通往城外的低洼之处,以防止城内大涝,无法及时排水。 在仔细看过这几天通向城外的暗渠之后,王丰选中了城南的一条暗渠。这是因为从地图上看,这条暗渠较大,足以容纳成人通过,且其地势较低,只要不是在雨季内涝的时候,这条暗渠应该都是较为干燥的,不会积满污水。 这将大大有利于兵马进城。 于是王丰将大军主要驻扎在城南,有分设小寨,将那暗渠入口围在当中,防止白莲教的哨探刺探。 随后王丰亲自进入暗渠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污秽了一些之外,别的都还好,并没有坍塌堵塞之类的情况。 小心翼翼地顺着暗渠进入城中,王丰更加欣喜地发现,城中近来因为战乱,许多宅院都空置着。王丰找乐一圈之后,这才退出了城。 此后数日,王丰一边分派兵马每日佯攻城池,呵骂叫战,迷惑城内守军,一边命工匠赶制了一千件紧密而又轻便的皮衣,给精选出来的一千悍卒穿上,每人再配上两个装满空气的皮囊,用以在暗渠中换气。每名士卒配备短刀、手弩。再将三架重弩给拆掉,所有部件用放水的帆布包裹,分给众士卒携带。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已是五日之后,那一夜月黑风高,王丰将大军交给于乘龙指挥,自己则亲领这一千精兵进入暗渠,在暗渠中艰难前行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终于赶在三更时分进入城中。众军进入了王丰早已选择好的一座空院,步军各站紧要位置警戒,弩兵则迅速将三架重弩给组装起来。 随后王丰看了看天色,估摸着约定的时辰已到,当下命弩兵上弦,三支雷音烈火箭瞬间放入弩槽,轰然射出,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直往南门射来。 就听轰隆之声连响,南城的瓮城城门被雷音烈火箭给一举轰碎。 王丰见状,当即率领全军杀了过去,一举夺了瓮城,直往城门杀去。 此时,城外的于乘龙听见响声,当即也挥军开始攻城,一时城内城外喊杀声震天。 城内的白莲教兵马极多,平时分为两队,轮流守城。不过金陵城极大,城门和城内的要害之地也不少,数万值守之兵分散下来,时刻驻守在南门的兵马便只有三五千人了。先前被三支雷音烈火箭从内偷袭,后又被王丰率军突然杀来,猝不及防之下,白莲教便丢失了瓮城,死伤了七八百人。余下的兵马也有不少陷入惊惧慌乱之中。但被组织起来抵挡王丰的兵马也还有近二千人,论数量依然远超王丰之兵。 不过城外的于乘龙也在立即攻城,守军还要分出兵力防守城外,故此也无法全力对付王丰。 再加上王丰自己就算不动用法力,仅凭自身武艺,也是难得的高手,内外夹击之下,仍旧将守军杀的节节败退。 然而城内的白莲教其余兵马也迅速反应了过来,红莲长老、大护法、三护法、四护法、云梦天女、青阳神女、王小波等人率领大军迅速来援。 王丰权衡之后,只得命麾下士卒继续全力攻打城门,自己则反身杀到了瓮城之前,抬手一招,血炼神兵戮神刀当即握在手中。王丰便守在瓮城城门之前,刀法展开,刀气纵横,将敢于靠近的白莲教士卒尽数斩杀。 红莲长老等人见王丰如此酣战,都吃了一惊,欲要出手,又自知不是王丰的对手,只得迟疑不敢进。有赖于王丰亲自阻拦敌军,王丰麾下弩兵也赶着时间再次上好了弓弦,放进了雷音烈火箭。三支雷音烈火箭都朝着城门怒射。 只听轰隆之声不绝,那坚固的城门顿时射的轰然炸裂,城外的于乘龙当即率领大军从城门处冲了进来。 大军进城,拥挤在瓮城之中,眼见就要杀过来与王丰汇合,就听城内传来一声暴喝:“放箭!” 王丰顿时大惊失色,只听箭矢破空之声顿时传来,十数支红莲狱箭落到瓮城之中,纷纷炸裂,瞬间将瓮城之中的三四千兵马尽数杀灭。 只有于乘龙因为身穿镇国神甲,又并非正正地承受红莲狱箭的轰击,扛过了炸裂的冲击波,活了下来。 这一下将王丰心中破城的喜悦给打灭,王丰一时暴怒,抬手一指,黑白双剑顿时飞出,朝着前方一绕,瞬间将白莲教的弩兵击杀了数十名。 杀了这许多人后,王丰这才忽然清醒过来,急忙收了飞剑,不再以法术杀人,转而操控黑白双剑冲向了白莲教的重弩,剑光霍霍,将十数驾弩机尽数击毁。 场面一时陷入了尴尬之中。 仓促之间,白莲教的兵马无法全部调过来,布设的弩阵也不多,被王丰击毁之后,一时并无其他弩阵。 但当先进城的三四千王丰军却也被近乎全灭,王丰欲要领兵杀向敌军,夺取城池,一时却也无兵可带。 此时,王小波高声喝令众军齐上,往杀王丰。 王丰当即与于乘龙一起,并排站在瓮城的城门之前,挥舞兵器与敌军厮杀。 等到王丰的后军再次杀进城来,大军才恢复了进攻,缓缓地反推这白莲教的兵马往城内移动而去。 但白莲教那边也知道金陵已经是一座孤城,自己已经无路可退,故此都奋力作战。只是红莲长老、大护法等一众修士都知道大势已去,此时该当保存实力,不能与王丰拼命,故此纷纷留手,随时准备逃走,十分力气只用出五分,以至于普通士卒虽然奋战,却终究得不到自家修士的鼎力支援,临战之时,屡屡受制于人。 因此白莲教依然是节节败退。 不过普通士卒的死战终究还是起了作用的,按照一般攻城战的规律,城坡之后,守军基本都是士气大跌,再无战心,很快城池便会易手。但在此次攻城战中,白莲教的士卒却顽抗抵抗,甚至在基层校尉的带领下,不时发起小规模反击。 以至于王丰军的伤亡也不小,而且直到天亮,王丰也才拿下南城的一部分地区,未能形成一举席卷全城之势。 白莲教众负隅顽抗,红莲长老等人虽然不愿意死战,同时也被王丰、冰雪天女、巫明月等人缠住,不能腾出手去帮助自家兵马,但出于明知自己失败,也要最后疯狂一把的想法,先一步将数百支红莲狱箭分发给了众士卒。 以至于白莲教的兵马不时射出一两支红莲狱箭,轰击王丰大军的密集之处,造成了极大杀伤。 王丰对此颇为恼火,在被算计了几次之后,当即身化一道流光在金陵城中转了一圈,通过心如明镜的神通将白莲教的弩兵分布情况摸清之后,便即传音给于乘龙。 于乘龙则催动镇国神甲,飞身而起,直接前去将对方的弩兵击杀,弩机破坏,弩箭夺下。 如此数次,白莲教不仅损兵折将,还接连被抢夺了十数支红莲狱箭。红莲长老、大护法和云梦天女等人顿时心疼不已,知道军中无人能抵挡身穿西辽国镇国神甲的于乘龙的突袭,在对方一找一个准的情况下,再多的红莲狱箭都只是给对方送战利品而已。 于是红莲长老等人急忙收了红莲狱箭,不再试图用这种方式阻拦王丰大军的进攻。 如此一来,进攻的速度陡然加快。于乘龙为大军尖刀,所向披靡,一条街一条街地争夺,将白莲教的兵马杀的节节败退。 就这么又血战了一天,白莲教的大军终于崩溃,一部分士卒丢掉武器,脱掉战袍,试图躲进民居,混入百姓之中。然而金陵城的百姓虽也有不少被白莲教蛊惑,但这两年来,大家的日子过的大不如前,白莲教虽把金陵当做大本营,对金陵百姓的盘剥比别处轻的多,但百姓们过得好不好,自己却是有感觉的。 故此金陵百姓对白莲教多没有什么好感,此时白莲教的士卒想要混入百姓中间,但百姓却并不答应,许多百姓都将之揪了出来或是报告给了王丰军的士卒。 如此一来,白莲教的士卒藏无可藏,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开城突围,试图寻一条活路。 这两天下来,白莲教的困兽之斗,给王丰的兵马造成了不小伤亡。此时眼见白莲教的兵马溃败欲逃,王丰也不愿意逼得太过,于是命令放开大路,让白莲教的溃兵离去,只分派兵马在后追赶。 红莲长老等人眼见战败无可挽回,只得尽量护着大军,也退出城去,分散逃走了。 正面交战结束后,城内清剿残敌的战斗又持续了三天,这才大致安定下来。王丰清点战果,阵斩白莲教兵马一万六千三百余人,俘虏四万三千余人,其余逃出城外,尚在进一步追剿,最终战果还需进一步统计。 而王丰这边,因在攻城的时候被白莲教算计了一下,此后的巷战之中,白莲教也反抗激烈,故此虽然得胜,但伤亡也不比对方少多少。临阵战死一万一千余人,伤三万二千余人。 虽然伤者都得到了有效救治,但如此之大的阵亡数字,也让王丰看的心疼不已。 第五百九十五章 再访白莲 王丰写了安民告示,又妥善处理了所有战死的将士的后事,同时接受各地发来的归附表文,一时忙的不可开交。 好在拿下金陵之后,王丰按照封老先生留下的名册,大肆征召任用,麾下人力不缺,很快就将扬州的事务引上了正轨。如此过了十余日,扬州的局势基本明朗,愿意归附的府县都已经陆续上了表文,不愿意归附的,再等也不会主动低头。 于是王丰分派了三万兵马,前往各地驻守,同时命宗元兴率领本部近万兵马对不服的府县进行征讨。 改任宁采臣为扬州知府,火速从夷洲请回王父,让其坐镇金陵,署理扬州政务,至于夷洲的事务,则暂时从王氏宗族之中挑选一位族叔暂时打理。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王丰这才命于乘龙率领五万主力渡江,赶赴江北去与潘刺史和雍宁会合。 因为韩祯的主力被于畏率领大军拖在了盱眙,淮南之地十分空虚,雍宁领兵长驱直入,沿途府县几乎没有抵抗。雍宁轻取滁州、合肥,与从皖城、舒城北上的潘刺史会师一处,合兵三万余人,北上攻击寿州。 韩祯闻讯,只得弃了盱眙,退兵固守寿州,准备倚仗城池,背靠淮北腹地,与扬州、徐州之兵相持,等待白敖的主力到来。 而白敖的主力的确是已经在路上了。 在十日之前,白敖便扫平了关中,方栋全军覆没,自己仅只率领这数十骑逃往陇右,投奔西夏王去了。 白敖分兵把守陇关、大散关等关隘,随后自率十三万大军,马不停蹄地转道往东南而来。从关中至寿州近二千里,按照正常日行三十里的行军速度,需要七十日的时间。但这是携带全部辎重的远征速度,每日数万大军的扎营、造饭、大小便、整队、传令、修桥铺路等林林种种的繁杂事务会浪费一大半的时间,真正用于行军的时间并不多,这才只能日行三十里。但其实若是挤一挤,将士们都辛苦一下,是可以做到倍道而行的,也就是日行六十里。而若是让沿途府县预先准备好营地和食水,大军不必每日浪费时间扎营和做饭的话,那么逼得紧一点,日行八十里也是可以做到的,甚至最精锐的军队能日行百里以上。 也就是说,白敖的前锋精锐或许只需半个月就能抵达寿州地区了。 当然,这样长途跋涉而来的军队肯定十分疲乏,不经过休整就立即投入战斗的话,未必能发挥出多大的战斗力。 韩祯手中原有五万兵马,其中三万固守寿州城,其余两万分布在淮北沿线,做重点防守。等到白敖的十三万主力抵达之后,对方的总兵力将达到十八万人之多。 而王丰这边,目前有雍宁和潘刺史所部三万人,于畏和潘云龙所部五万人,于成龙所部五万人,合共十三万兵马,在兵力上还是逊于对方。 不过这只是第一批兵马,徐州驻军尚有七八万人,再挤出两三万前来增援不是问题。而扬州这边,将赵江、宗元兴、海公子等各部兵马再整合一下,再抽调出两三万人来也问题不大。 而白敖那边,谯、沛之地防备徐州的两万兵力不能动,泰山地区防备青州刘铭的三万兵马也不能动。冀州地区防备幽州薛禄和青州刘铭的五万兵马还是不能动,关中地区防备西凉、西夏的三万更是不能轻动。其余并州、河洛、兖、豫之地虽算起来还有两三万兵马,但洒在这么广大的地区,根本就已经是处处薄弱,算起来空虚至极了。 换言之,除了这十八万大军之外,白敖已经抽调不出其他援兵了。 单只比拼兵力,王丰并不惧怕白敖。 只不过如今扬州刚刚拿下,白莲教的溃兵散落各地,随时都有可能死灰复燃,故此王丰需要留下足够的兵马镇守各地,防止生乱,这才没有将所有主力调往寿州罢了。 而且这是在扬州家门口作战,占据主场优势,又是以逸待劳,十三万大军未必便不能战胜白敖的十八万大军。 当然,若是能尽快将扬州的隐患拔除掉,那自然是更好的。 而要真正稳定扬州,潜势力极大的白莲教自然是绕不过去的坎儿。白莲教虽没有夺取天下的能力,但搅乱天下的能力确实一流的。为了解决此事,王丰这才没有第一时间赶赴寿州,只传令给于乘龙,叫他出动水师隔绝淮河,同时深挖沟、高筑墙,多设营垒,将寿州城给牢牢困住,不必急着进攻,单等白敖的主力大军前来解围。 王丰自己则在理顺了扬州的政务之后,这才对王父交代了几句,随后驾遁术而起,前往白莲教位于淀山湖的江南总坛,登门拜访。 那守门的仍旧是两名手持旗幡的白莲教弟子,见了王丰,二话不说便即摇动旗幡,幻化出漆黑大手往王丰抓来。 不过王丰早已今非昔比,只随手两剑,将那幻化的漆黑大手给斩断。两个守门的弟子这才知道厉害,不敢恋战,慌忙进去告警。 就见山谷中接连闪过几道流光,云梦天女、红莲长老、青阳神女等人纷纷现身。就听红莲长老道:“王道友,我教已经战败,你今日却还是欺上门来,不觉得太过咄咄逼人了吗?” 王丰笑了一下,道:“并非咄咄逼人,事实上我今天前来,是想要化解你我两方的恩怨。” 红莲长老闻言,哦了一声,道:“化解恩怨?你挥军攻打我教,致使我教二十余万大军灰飞烟灭,教众死伤无数,如今却来说化解恩怨?” 王丰道:“天下之争,本就免不了死伤。战场之上你们也不可能对我留手吧?我认为,战场之事战场了,如今贵教已经战败,退出了天下之争,咱们之间最根本的矛盾已经没有了。只要日后贵教遵纪守法,咱们是可以放下恩怨,不说亲密和睦吧,至少相安无事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红莲长老闻言,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王丰见状,继续道:“贵教已经没有希望再争夺天下了。未来你们去依旧要传教,要发展,要延续。难道你们还想向以前一样,成为新朝的过街老鼠,只能如过去数百上千年一般,只能偷偷摸摸地传承教义?” 红莲长老等人闻言,忍不住眼前一亮。就听红莲长老道:“王道友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能允许我教自由传教,不设法打压么?” 王丰道:“贵教只要能不行鬼蜮之事,如同佛、道等教派一般导人向善,为人们排忧解难,朝廷便只会欢迎,又岂会打压?” 红莲长老道:“你是叫我们不要再与朝廷为敌?” 王丰道:“不与朝廷为敌,这是最基本的。我认为,无论何种教派,传承教义,导人向善,这自然是最基本的。但要想堂堂正正地生存,得到朝廷的承认,那就还需注意一点,那就是不要试图掌握世俗权力。神灵的归神灵,世俗的归世俗。两不相干而又相互补充,朝廷尊重修行者的自由,修行者也尊重朝廷权威,这样才能和睦相处。若是贵教始终放不下世俗权力之争,暗地里积蓄力量,朝廷自然便会不可避免地认为贵教有图谋不轨之心。双方没有互信,相互猜忌,相互争夺,如何能长久安稳?” 旁边的青阳神女闻言,哼了一声,道:“你是要我们放弃发展自己的力量,任人宰割?” 王丰反问道:“佛道各派也都没有发展世俗力量,也没见就任人宰割了!你莫非是有被迫害妄想症?怎么总觉得别人要对你不利?” 青阳神女被王丰怼的一愣,随后冷笑道:“随你怎么说,我教是绝不会放弃自保之力,自断爪牙的。” 王丰闻言,轻叹了口气,转而看向了云梦天女和红莲长老等人,道:“诸位又怎么看?” 云梦天女道:“王道友所说的放弃世俗权力,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不再组织教众聚会训练?” 王丰道:“集会倒是可以!毕竟召开法会也是传教的一种重要方式,自然不能剥夺。但这种集会应该是松散的,只注重仪轨,以虔诚为主,不该召集教众高呼带有对抗朝廷性质的口号,更不能组织教众开展军事训练,或者私自打造存储兵器。我想法会和组织教众集训之间的区别,诸位应该是能分清楚的吧!” 云梦天女点了点头,道:“仅只如此,便可以了?” 王丰笑道:“不与朝廷对抗,不试图掌握世俗权力,这是最根本的一步。这一步若是贵教做到了,朝廷自然便不至于动辄对贵教喊打喊杀了。但除此之外,贵教也要整肃教规,不要再犯下作奸犯科之事。必如前些年在扬州府等地域屡见不鲜的造畜之术,不知拐卖了多少人口。对于这些人,我本人是绝对容忍不了的,抓到一个,斩杀一个。只要你们教规严谨,不再有做伤天害理之事,朝廷自然便不会再对贵教抱有敌意。” 云梦天女轻叹了口气,道:“整肃教规?这又谈何容易!” 王丰道:“慢慢去做,总能做到的。” 旁边红莲长老笑了一下,道:“王道友,你刚刚所说的,都是日后较为长远之事,非一朝一夕能见到成效。如今我们大战方熄,你就急匆匆地赶来说什么化解恩怨,我看你并非真的是为我教考虑,而是眼见白敖的主力往东南赶来,你心里着急,故此想要先一步稳住我们,不再在扬州生乱,好让你能抽调扬州所有兵马前去寿州,与白敖决战吧!” 王丰点头道:“红莲长老说的不错,我的确有这个考虑。不过我说过的话,却也从来没有不作数过。我是真的希望贵教能够整肃教规,改邪归正,从此成为正教一派。如此一来,不止贵教得利,未来的朝廷也得利,百姓们也能少些动荡。” 青阳神女道:“你不会像是上次与我教定约一般,只当做权宜之计,等到你的时机成熟,又再处心积虑地设法破坏吧?” 王丰道:“前次定约,明明白白,贵教自己没有能够拿下荆州,达到定约的条件,又如何能怪我?我与贵教定约的本意,是想天下早日安定。若贵教有能力安定天下,我自然履约相助。但事实证明,天命不在贵教身上。既然如此,约定便立即作废。我出兵争夺扬州,又有何不可?” 青阳神女哼了一声,道:“你就是强词夺理。我教就算偶有小挫,但只要休养生息一阵子,便又能积蓄起足够的实力再次征战荆州,总有将之拿下,完成约定的一天。而且你若是真的心向我教,便该私下里相助我教才是。但你却暗中帮助荆州义军,分送了许多雷音烈火箭给义军,用以抵挡我教兵马,这才致使我教连战连败。你行事如此两面三刀,出尔反尔,还好意思提什么约定?”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若你们真的天命所归,别说我只卖了些雷音烈火箭给荆州义军,便是我亲自出手,也阻挡不了你们取胜。罢了,这些事都过去了,再论谁是谁非已经没有意义。我此次前来,是抱着诚意,欲要化解恩怨的。你们若是答应,则我便不再派兵清剿贵教残败兵马,允许他们放下兵器,回乡安居乐业。除了日后查明确实犯有不可饶恕之罪者外,其余人等,我都既往不咎。而若是你们不答应,其实也没有什么。我这些年积存下的钱粮军资不少,即便不从扬州各地征收钱粮,也足以支撑得起寿州城下大军的消耗。而且我已在扬州各地布设重兵,贵教的残败兵马就算不甘心失败,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负隅顽抗,最终只能是死路一条而已。” 青阳神女道:“你就不怕我教与白敖联手,里应外合,让你在寿州城下吃一个大败仗?” 王丰笑道:“我军在寿州有十三万大军,又是以逸待劳,早已布设下无数沟垒,专等白敖的大军到来。白敖的倚仗,无非是九山王而已。可你们与九山王勾结那一次,他九山王存心积虑伏击我,却反被我杀的死伤惨重,狼狈逃窜。这等手下败将,难道再来一次,就能反败为胜,逆境翻盘?” 第五百九十六章 寿州战云 青阳神女等人闻言,顿时沉默了起来。当日白莲教、摩尼教和九山王联手算计王丰,甚至祭告上天,请出天兵天将来,试图限制王丰动用天仙傀儡,可惜最终结果却是三家都损失惨重,王丰大获全胜。 就连请来的天兵天将都反过来帮助王丰。在众人心里,这其实已经代表了天命所归。 要不然的话,天庭又怎么会帮着王丰打九山王? 白莲教的一众高层之所以此后都不再出死力与王丰争战,除了战场上的确形势不妙之外,察觉到天命已经悄然有了归属,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此时听王丰提起当日之战,众人都心有戚戚。就听红莲长老道:“王道友亲自登门,前来化解恩怨,足见诚心。不过王道友要我们放弃世俗权力,这却兹事体大,不是我等可以决定的。其实我教从最开始,也没有想过将教众组织起来,对抗朝廷,实在是朝廷不公,欺压我教众,出于互相帮助的目的,也出于维护世间公正、道义的目的,我教才渐渐团结起来,最初只不过是想显示力量,叫朝廷不敢随意欺压我们而已。但谁想朝廷却视我们这些良善教众为洪水猛兽,肆意打压。我教自然不甘心。于是千百年来,斗争不断。这团结互助的教义,实是我教历经劫难依旧传承不绝的根本。教中兵马,更是维护教众不受欺压的保证。王道友,今日你要我们放弃兵马,整肃教规,是要我们自断双手,日后任人宰割吗?” 王丰摇头道:“团结互助的教义并不坏,只是不要过度理解,最终执念成魔。朝廷自有律法,世间自有公义,教众受了欺压,可以逐级上告,倘若告到三法司,告到皇帝面前,都无法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的话。那么凭着贵教诸多高手的实力,再出手惩治那仗势欺人之辈,也未尝不可。只是以武犯禁的手段不可滥用,非到最后求告无门,律法空置,无法惩治恶人之时,不能行此非常手段。” 红莲长老道:“王道友还是给以武犯禁留了一线存留的机会,足见你也是个性情中人。可惜人有七情六欲,许多深入骨髓的怨愤仇恨,是等不及依靠律法来惩治的,甚至一拖再拖之下,律法反而成了庇护恶人,欺压良善的工具。教众之中,快意恩仇者不少,难道出于义愤公道而杀掉作恶多端的官吏,不应该吗?” 王丰叹了口气,道:“道友不要胡乱攀扯!就算你所说的这些情有可原,但贵教落到如今近乎人人喊打的地步,可不单单只是为了伸张正义,这才引来昏聩朝廷的打压吧?别的不说,单只我见过的,贵教以造畜之术拐卖人口,造成了多少骨肉分离的人间惨剧?贵教之中,良莠不齐,为了修行道法,聚敛钱财。又残害了多少无辜百姓?我的生祠之中每日收到的百姓祷告不少,前几年一百件祸事之中,总有十来件最终都能与贵教扯上关系,这总不是假的。倘若贵教真的急公好义,就算惹得朝廷不快,但百姓和三山五岳的道友们总不至于说你们不好。而这千百年来,贵教的名声却是每况日下。正道之士对你们人人喊打,世俗百姓谈到贵教之名,也是尽皆色变。难道道友就不曾深思过其中根由?” 红莲长老沉吟不语,就听青阳神女道:“世俗百姓不过是受了朝廷的蛊惑,对我们有所误解而已。至于那所谓的三山五岳的道友,也未必真有什么公正之心。世间邪魔众多,不见他们去除魔,但有天材地宝出世,他们却跑的比谁都积极。可见也都是群蝇营狗苟之辈。根本不值得一提。”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看着青阳神女,道:“道友这想法倒是清奇。我也是奇怪,像你这样的人,是怎么能明心见性,筑基成功,并凝结金丹的?难道你天生就好坏不分,讲不通道理?” 青阳神女闻言,顿时怒视王丰。不过她倒也知道自己早已经不是王丰的对手,故此心中虽愤怒,却也还是强行按捺住,不敢轻易向王丰动手。 王丰见状,不再理会青阳神女,转而看向了云梦天女和红莲长老,道:“我知道你们其实早已看出贵教已经沦为了邪道,因此有心革鼎教规,将之引入正途。若是你们需要,我可从旁协助。白莲教若是真能改邪归正,那将是数百年来,修行界最为轰动的大事。” 云梦天女沉吟了片刻,道:“王道友前来,欲要化解恩怨。这点本座可以答应你。天下之争,战场决胜,生死各安天命。由此造成的伤亡,我教不会过于责怪你。不过既然要化解恩怨,那么我教的残存兵马可以就此解散,绝不再在你治下发动一场动乱。但王道友也要有所回应才是。” 王丰道:“不知道友欲要我给出何种回应?” 云梦天女道:“我教被俘将士不少,既然讲和,还请王道友将他们尽数释放,让他们能够安然回乡务农,从此安居乐业。” 王丰点头道:“这是自然!我岂是能做出坑杀或是虐待俘虏之事的?这些战俘中的绝大部分,最终还是会被释放回乡的。不过在释放之前,却还需做好甄别。一般并未作恶的贵教士卒,自然立即释放。但若是曾经放下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之罪的,却必须受到严惩。这点无可商量。” 云梦天女道:“我教被俘的将士不下数万之众,若要一一甄别,那要做到什么时候去?” 王丰道:“我保证在一年之内,陆续甄别完毕,绝不会借故拖延,如何?” 云梦天女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就没有问题了。至于道友说的,要我教放弃世俗权力,革鼎教规这两点,却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其间牵涉的利害关系极多,我们一时无法做主。放弃世俗权力这一点,我目前无法答复你。不过革鼎教规这一点,实不相瞒,我教一直也在推动此事。不过这毕竟是我教内部之事,怎么革鼎,革鼎成什么样子,都是由我教自己说了算。就不劳王道友费心记挂了。” 王丰闻言,忍不住笑了笑,道:“圣女此言,真是说的清楚明白。我懂了!那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论我们眼前。贵教既然同意和解,那么就请约束躲藏在各地的散兵游勇,叫他们立即放下兵器,回乡务农,不要再祸乱地方了。我也会立即启动甄别之事,争取尽早将被俘的贵教将士放还回家。从此之后,希望我们能相安无事才好。” 云梦天女和红莲长老点了点头。双方说定,王丰当即告辞离去。 回到金陵,又等了一日,果然各地传来消息,原本尚未归附的各府县都纷纷开城投降,当地官吏不知所踪。各路白莲教的溃兵也都纷纷放下了兵器,逃散无踪。 王丰当即下令,不要去深入追踪逃散的白莲教兵马,只要认真巡查之后,确认没有对方的兵马暗中集结潜藏的迹象,那便也就此作罢。 当然,王丰并没有对白莲教真正放心,依旧还是命赵江、宗元兴、海公子等人分驻各地,严防生变。同时,为示诚意,王丰专门花费了一天时间,用本命灵镜的心如明镜神通,对两千名白莲教的战俘进行了甄别,将其中百余名恶贯满盈之人留下,打入大牢,其余的则当众释放,以此回应了白莲教的偃旗息鼓之举。 如此过了十数日,扬州各地的局面已经基本稳定,百姓们又恢复了安居乐业。王丰总算放下了心,而此时,等待已久的白敖大军的前锋也终于抵达了淮北地区,战事已经近在眼前。 王丰当即留王父坐镇金陵,留石牛和麻西池保护,王丰自己则率领着新抽调的一万兵马,渡江北上,赶赴寿州,准备与白敖决战。 大军一路疾行,数日之内便抵达了寿州。于乘龙、潘刺史、于畏、雍宁、潘云龙等人出营迎接。 王丰先拜见了潘刺史,随后与众将一一见礼。众人进入中军帐,王丰与潘刺史逊谢了一下,这才坐上了诸位,请潘刺史在自己旁边稍下处坐定,于乘龙坐在潘刺史对面平齐处,只是方位略逊,于畏又坐在二人之下。 众人依次坐定,就听王丰询问道:“连日来寿州战事如何?” 于乘龙道:“韩祯并未大举出城与我们交战,只零星的斥候战不少。我军兵多,又围着寿州城,极大地限制了敌军斥候的活动空间,因此在零星交战的时候,都能占据上风。此外,我军已经围绕着寿州城建立了三座陆寨,一座水寨。各寨之间有深沟、高垒相连,并在两旁布设了许多绊马索、陷坑、铁蒺藜等,又设了不少箭楼,足可守御。” 王丰点头道:“我进营的时候也大致看了,围困寿州的事情你们做的不错。不过我军自起兵以来,连日征战,已经有近两个月未曾真正休整过了。将士们如今情绪如何?” 于乘龙道:“情况还好,连战连捷之下,众军都士气高昂。再说我们毕竟也在寿州城下待了这么多天,将士们虽在战场,但饮食睡觉都能得到保证,虽然临战之下,精神难免有些损耗,但再怎么样也比白敖远道而来的大军要好吧!以逸待劳,无有不胜之理。因此,军心士气都还比较足。” 王丰闻言,点了点头,道:“士卒临战之下,压力较大,这是难免的。可以适时组织将士们开展蹴鞠、马球等比赛,放松一下。此外,围绕着寿州的沟垒还需再增加,要一刻不停地修筑壕沟、长墙,放置拒马、路障,不能满足于仅有两圈沟垒就够了。若是可以,便继续修三圈,四圈。总之,我们就是要困死寿州城内的韩祯,同时将白敖的大军引来解围,以层层叠叠的营垒不断消耗对方的力量,最终以最小的代价,获取胜利。” 于畏道:“这么说我们不主动出击?倘若白敖的大军抵达之后,也不主动进攻,就这么与我们耗着,怎么办?” 王丰笑道:“如今中原虽然初定,但北方尚有青州刘铭、幽州薛禄,西北尚有西夏、西凉,而在荆州方面,自从净风使、十天大王、地藏明使三名地仙陨落之后,摩尼教实力大跌,在修士层面上已经无法抵挡鹿门山了,南阳战局很快就将明朗。等到绿林军夺取了南阳,其兵锋便将直指开封。形势如此,你们说,白敖能拖得下去吗?他要敢拖,倒是正合我意了。” 于乘龙点头道:“不错,中原初定,民生凋敝,白敖不休养生息,却反倒率领大军前来与我们相争,十八万大军啊,就算除去城中这三万,那也还有十五万人马。要维持十五万人马的消耗,中原至少也要出动相当数量的青壮民夫运送粮草辎重,千里溃粮,日费千金,白敖拖不起的。反观我们,这些年来扬州府库之中积累的粮草军资堆积如山,寿州又近,以船运送,并不会劳动多少人力。我们在打仗的同时,扬州、徐州的绝大多数百姓还能迅速恢复生产,休养生息。相持下去,对我们有利。” 众将闻言,尽皆点头。就听潘刺史道:“王总管和于将军说的不错,扬州富庶,甲于天下,虽经过了白莲教之乱,但所幸战场都集中在镇江、金陵、吴县、杭州、盱眙这几座大城,其余地方的战事都不算大。且除了盱眙之外,其余几战耗费的时间都并不长,并没有反复拉锯,相持不下的情况发生,对百姓的影响并不算大。以扬州之富庶,足以与白敖对耗。白敖若不想被拖垮拖疲,最终被青州刘铭、幽州薛禄、荆州绿林军袭击了自己的后方,那他就必然会寻求速战速决。我们只需静等他们来攻便可。” 说着,就见潘刺史顿了一顿,沉吟了片刻,复又道:“不过老夫这几日在与雍宁讨论战局的时候,却听雍宁说了一个白敖可能的用兵方向,老夫觉得不得不防。” 王丰闻言,正色道:“还请潘刺史直言,我等洗耳恭听。” 潘刺史笑了一下,道:“既然是雍宁提出来的,那还是请雍宁来说吧!” 第五百九十七章 白敖南下 王丰闻言,知道潘刺史是想让雍宁露脸,当下转向雍宁,道:“雍将军,既然潘刺史让你说,那你便说说你的想法吧。” 雍宁坦然起身,抱拳道:“末将遵命!诸位请看地图,淮河绵延千里,其水面虽然宽阔,但终不如长江那般烟波浩渺。对于大军来说,沿岸上下大大小小成百上千个渡口,都可以渡淮,我们单只守住寿州这一段河面是不够的。” 于畏闻言,轻笑了一下,道:“这话不对!我们的本意就是吸引白敖的主力来到寿州城下,好一举歼灭之,并没有打算阻止他们渡淮。他们不管从哪里渡过淮河,最终不还是要来寿州城下吗?” 雍宁摇头道:“非也!昔日孙膑围魏救赵,非但解了赵国之困,还反过来覆灭了魏国大军,可见欲要解寿州之围,白敖的大军未必就一定要来寿州。只需攻我之必救即可。” 王丰闻言,面色一变,迅速看了一眼地图,随后道:“你是说扬州府?” 雍宁自信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如今徐州方面尚有数万大军,倚仗彭城、邳州等城池,不怕白敖袭击。而淮南之地,寿州乃是与北方相连的要地,白敖是不敢,也不能绕过寿州去攻击淮南其他地方的,即便拿下了,他也守不住,不可能逼得我们回救。他唯一能袭击的地方,只有扬州府。扬州府乃是我军经营了多年的根基之地,人口众多,民心归附,我军那些堆积如山的钱粮辎重几乎都在扬州府。而偏偏我军主力目前已经尽皆调动到了寿州城下,从洪泽湖至淮安,再从邗沟一路往南直至扬州城,这一路上都并无多少兵马防守。一旦白敖的兵马悄悄从这一路进攻,必将势如破竹。扬州府对我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到时候我军除了撤军回救之外,恐怕再无第二个选择了。” 众将闻言,尽皆悚然一惊。就听于畏道:“不错,这倒是的确不得不防。我们应该立即分兵一支,回守洪泽湖大营,以防被白敖偷袭了扬州府才是。” 王丰笑了一下,点头道:“雍宁所言,的确有理。你能看到这一点,足见头脑清醒,有大局观。的确,白敖是有可能出兵走洪泽湖、淮安这条路,直取扬州府的。一旦扬州府落入了白敖手中,我军将会损失惨重,直接动摇根本。不过我却不认为白敖敢轻易进击扬州府。” 雍宁闻言,诧异地道:“为何?” 王丰道:“白敖之军都是北兵,不习水战,其大军千里跋涉而来,若不调用淮北的船只,便根本无船可用,只能捆扎木筏渡淮。在浩荡的洪泽湖上,这些木筏简直就是活靶子,只要我们有一支数千人的精锐水军,便足以将他十万兵马尽数击溃。如此冒险之事,他怎么敢做?” 雍宁讶道:“我军兵马尽在寿州,在洪泽湖还有一支水军?” 王丰并未回答,只莫测高深地点了点头。雍宁见状,只得默默无语地坐了下去。 当日散帐,潘刺史又拉着雍宁来见王丰,道:“今日议事,王总管并未采纳雍宁的建议,是真的早有准备,还是认为白敖真不敢走洪泽湖袭击扬州府?” 王丰笑了一下,道:“刺史与我相识的时间不短了,什么时候见过我露出这么大的破绽了?若是一般的对手,或许的确不敢冒险走洪泽湖这条路。但白敖却不一样。世间有传言,说他原本是一条黑龙,后夺舍了一个凡人,被九山王看上,安排做了人主,欲要借他的龙气,镇压他那一方势力的气运。这虽是传言,别人无法证实,但我却深信不疑。” 潘刺史讶道:“为何?” 王丰道:“刺史可还记得当年我曾领兵北上中原,试图打通被九山王阻断的漕运?” 潘刺史点头道:“自然记得!” 王丰道:“当年出兵至洪泽湖时,曾有一条黑龙阻路,被我斩杀,其元神逃遁,不知所踪。如今的白敖,多半便是被那条黑龙夺舍的。” 潘刺史这才恍然,道:“这么说那白敖对洪泽湖应该是十分熟悉的。而且他既然是龙族,自然有翻江倒海之能,预先探查湖中又无伏兵,并施法护送麾下大军过去,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王丰点头道:“不错!所以雍宁所言,是有道理的。白敖很有可能会从洪泽湖这条路去袭击扬州府,攻我之必救。” 潘刺史道:“既然你知道,为何却不提前安排兵马驻守洪泽湖?” 王丰笑道:“我正要他前去,若是提前安排兵马,岂不是反让他迟疑不前了?” 潘刺史讶道:“这么说你真的早有准备?可是你哪来的兵马?” 王丰道:“现在事情尚未成定局,或许白敖不会去袭击扬州府也不一定。故此我也不能说透!这样吧,我大军围城,军粮匮乏,从扬州府运粮接济,这是头等大事。只是扬州那边,单靠宁采臣一人有些支应不过来。雍宁,你便前往扬州府督运粮草吧。” 雍宁闻言一愣,随即抱拳道:“末将领命。” 潘刺史见状,不无忧虑地道:“是否要多派些兵给雍宁?” 王丰笑道:“倘若白敖不袭击扬州府,那么便是一个兵也不派给雍宁,他也是安全的。倘若白敖真的袭击扬州府,又被他给半路遇上,那么就算派给雍宁上万兵马,那也无济于事。老刺史放心,我不会害雍宁的。雍宁如今有你支持,但这还远远不够。他必须立下更多的功劳,积累更多的声望,全军上下才会真心服他。否则的话,即便我们强推他上位,他这个位置也坐不安稳。老刺史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潘刺史点头笑道:“不错!可是你叫他回扬州府去督运粮草,万一白敖真的率领精兵前去袭击扬州府,那该怎么办?” 王丰笑道:“老刺史就不要太过担心了!我总不能拿扬州府的安危来冒险吧?你放心,扬州府会稳如泰山的。” 潘刺史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对王丰道:“看来你是早有准备了。也罢,是老夫我多操心了。既如此,便叫雍宁回扬州府去督运粮草吧。” 当下王丰下了军令,让雍宁运粮。消息传出,全军上下顿时议论纷纷,都说雍宁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在军议上当众指责王丰用兵上的错误,因此惹怒了王丰,被王丰解除了兵权,发配回扬州府去当个运粮官了。 探子将消息报到淮北,最后层层送到了白敖手里。 那白敖约莫四十余岁,国字脸,身材高大雄壮,颇有几分威仪。此时看了消息,笑了一下,道:“王丰以为洪泽湖天险,我军无船,不能飞渡。却不知我自有手段。传令大军,加快速度,大张旗鼓往寿州进发。而我中军三万精锐,则暗脱离大军,偃旗息鼓,昼夜兼程转道往洪泽湖而去。” 众军得令,果然暗暗分兵。 白敖的三万中军十分精锐,尤其是其中的三千御林军,都曾服下白敖花费了不少精力,用自己龙血为药引,炼制出来的洗精伐髓之药,个个都气血雄浑,武艺超群。即便其中最差的,放到江湖上也是能扬名立万的后天一、二流高手。 这支军队为白敖这一方势力的建立和稳定,立下了汗马功劳。虽只三万,但白敖却自信在正面对决之中,这三万人足以抗衡十万大军。 这三万兵马若是过了洪泽湖,进入空虚的扬州府地界,必定所向披靡,将扬州府给一举扫平,从而直接奠定胜局。 对于从寿州传来的消息,白敖自然也并没有全信,大军悄然突进的同时,自己也多次施法,或是派遣麾下水族精怪监视,或是分神化念,直接亲自趁夜前去洪泽湖至淮安这一段水路上查看,经过多次反复检查之后,白敖这才确信,这一路上的确没有王丰的埋伏,防守确实空虚至极。 白敖身为龙族,天生亲水,本身又有地仙级的修为,再加上其老巢原本就在洪泽湖,自认为对洪泽湖的了解比谁都深,对自己的亲自探查的结果深信不疑,故此白敖放心大胆地长驱直入,一路上不惊动地方,一应粮草都由九山王的鬼兵趁夜运送,如此不劳动人力,大军轻装前进,不过十数日便抵达了洪泽湖。 面对烟波浩渺的湖面,白敖不慌不忙,命令大军就地休整,尽皆酣睡。等到傍晚,白敖这才叫醒众军,此时湖面上刮起了一阵阴风,无数大木筏突兀地出现,缓缓靠到了岸边。 这是这十余日来,白敖请九山王麾下的鬼兵先行赶到洪泽湖边制作的。 众军眼见天降木筏,助自己渡淮,顿时都以为自家兵马得天之助,尽皆士气大振,以为此去必胜。 于是白敖命众军吃了干粮,随后登上大木筏,乘风破浪,往东而去。 此去顺流,加上又有白敖施法催动,故此大木筏行进极快,当夜过了洪泽湖,次日便进入了淮河下游。为了掩人耳目,白敖还施法招来了大雾,遮蔽河面,自己的船队则用鬼兵在前引路,不虞迷失。到了次日傍晚,大军便抵达了淮安。 白敖往水里一招,片刻之后,一头鳌鱼游了出来,对着白敖拜道:“参见大王。小的奉大王之命,监视淮安动静。这数日以来,淮安一切平静,并无异常!” 白敖点了点头,道:“淮安城内有多少兵马?” 鳌鱼精道:“并无兵马,只有数百差役。”顿了顿,就听鳌鱼精又道:“不过因连日大雨,扬州的运粮队不能行船,都滞留在淮安。这些民壮大致有三五千人。此外,还有几支大商队,其伙计加起来,也有七八百人之多。” 白敖道:“区区数千民壮,不足为虑。淮安以南,可有伏兵?” 鳌鱼精道:“小的这数日以来,施法请了许多鱼鳖虾蟹打探消息,不但淮安以南百里之内并无伏兵,便连整个扬州府都十分平静,并无征召兵员的迹象。” 白敖点头笑道:“如此就好!我军但立即攻破淮安,你可愿意为前锋,替我攻破水门?” 鳌鱼精道:“自当为大王效力!” 当下鳌鱼精在前引路,一路冲到淮安水门之处,显出硕大的真身,手持一根大锤,就要奋力敲打水门。 正在此时,一道红光闪过,那鳌鱼精顿时身首异处,一股血泉飙了三尺高。 只见那红光落处,一个壮硕的身影显现了出来,傲然站立在水门之上,正是宿迁三仙之中的蟹仙介秋衡。 介秋衡手持一柄大钳刀,指着城外的白敖大军喝道:“白敖,你自作聪明,欲要袭击我扬州府,可知是自蹈死地!” 白敖见了介秋衡,也微微吃了一惊,随即喝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宿迁三妖中的蟹妖。谅你这点道行,如何能阻我数万大军?识相的速速退去,免遭杀戮。” 介秋衡笑道:“白敖,你休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牙!实话告诉你,今日这淮安城你是休想拿下了。若不早退,只怕连你自己都要死在这里。我想你好不容易才做了几天皇帝,一旦陨落,岂不太不值得?” 白敖闻言,气怒不已,当即挥军攻城,指望着凭借麾下精锐兵马,一举破城。 大军呐喊着蜂拥而上,往攻城池。就听城内喊声震天,许多兵马涌上城头,摇旗呐喊不已。 白敖见状,冷笑道:“不过是些民壮,仓促上阵,能有什么用?众军不要惊慌,全力进攻,必可一鼓夺城。” 众军闻言,当即拼死进攻。 然而城上的兵马却并未惊慌失措,虽然的确并非精锐,但应对的却也有条不紊,弓弩、滚木、礌石、热油……,一应守城器械轮番上阵,经过一场血战,居然牢牢守住了城头,将白敖大军气势汹汹的进攻给打了回去。 白敖见状,顿时惊怒不已,亲自上前看过之后,皱眉道:“这支军队绝非仓促招募的民壮,虽是新兵,却也当是久经训练的。这支兵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就听城上的介秋衡大笑道:“白敖,我扬州府的兵力到底有多少,恐怕你是怎么也想不到的。这些年中原乱战,流民纷纷避难扬州府,我家公子以屯田之法安置流民,得数十万众,其中青壮不下十万。世人只知道扬州府有三四万屯田兵,却不知道真实的人数三倍于此。你想趁虚袭击扬州府,根本就是打错了算盘!” 第五百九十八章 淮安大战 白敖闻言,顿时面色一变,暗道了声:“该死!”随后复又仔细看了看淮安城头,喝道:“介秋衡,你也不必说大话!扬州府兵马再多,今夜也增援不到淮安。就凭你城内这三五千初次上阵的屯田兵,又岂能拦得住我三万精锐大军?若不早降,待我打破城池,必定满城诛戮,鸡犬不留。” 介秋衡闻言,哼了一声,道:“白敖,你死到临头还在凶狂,真是无知至极!当年你被我家公子斩了肉身,元神逃遁,夺舍为君,便该更加珍惜你这条小命儿才是。今日却利令智昏,自绝生路,到时候必定悔之无及。你修为也不算低,到了淮安城下这么久,难道就真的半点也没有察觉不对劲?” 白敖闻言,心下一惊,随后转头四顾,只见周围迷雾重重,浩荡的河面,青翠的河岸,和煦的暖风,哗哗的流水,一切都这么自然,并无半点不妥。 当下白敖笑道:“介秋衡,你不必诈我!这附近哪有不对劲儿?” 介秋衡冷笑道:“你何不收了你施法招来的迷雾再看!” 白敖闻言,顿时迟疑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此时大军已经抵达淮安,更与守军开始交战,已经不必再用浓雾遮掩行踪了,既然如此,收了大雾也无妨。 当下白敖抬手一挥,收了法术。就见四周云雾涌动。片刻之后,白敖面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看着四周依旧翻滚不已的浓雾,阴沉地道:“这又是哪位道友在施法与我作对?” 就听半空中一人道:“白敖,你自陷死地,需怪不得我等今日要顺应天命,取你性命了。” 话音落处,显出一名道人的身影来,却是崂山派的大师兄神光子。 神光子这些年执掌崂山教务,名声渐渐响亮,白敖自然是知道他的。当下白敖左右看了看,随后恍然道:“原来是神光子,怪不得能瞒过我,这周围想来是你用崂山至宝水月锁仙屏化出的幻境吧?” 神光子点头道:“不错,正是水月锁仙屏。白敖,你身为龙族,却与九山王沆瀣一气,妄图窃据人皇之位,如今大限已至,贫道特来替天行道,送你入轮回。” 白敖哼了一声,道:“仅凭你一人,可未必能是我的对手。水月锁仙屏固然厉害,但你敢用此宝杀伤我麾下的凡人士卒?” 神光子闻言,笑了一下,道:“你麾下的兵马,自有扬州和徐州的兵马对付,至于你么,贫道是不是你的对手,试一试就知道了。” 说着,神光子抬手一挥,周围的迷雾顿时尽数消失不见,淮河之上,一支船队顿时显出身影来,为首大将,乃是一名女将,正是红烟。而站在红烟旁边的,却是原本应该在长江之上巡防的大将赵江。 原来王丰十数日前便开始筹谋,让赵江和红烟各率数千兵马,伪装成商队,分散来到淮安附近集结。抵达之后,便潜伏在不远处的水湾之中,由神光子用水月锁仙屏给遮蔽住,因此才神鬼不知。 当然,战船目标太大,无法瞒过别人,千里而来。故此,除了原本就停泊在淮安附近的几艘中小型战船之外,此时红烟和赵江麾下各三千水师所驾驶的,都是商船或渡船、渔船。但即便如此,也比白敖麾下兵马使用的大木筏要坚固高大的多了。 此时眼见神光子收了幻术,红烟和赵江当即呐喊着挥军朝着白敖的兵马冲了过来,一举将白敖的兵马冲的七零八落。 要知道水面作战,首重战船。尽管白敖率领的三万兵马都是麾下最精锐的兵马,尤其是其中的三千御林军,更是国家强军的代表,若是在陆上正面对战的话,别说红烟和赵江眼下只留六千兵马,便是有六万兵马,也未必能是这三万精锐的对手。 但偏偏这时是在水面上。中原兵马多不习水战,乘坐的木筏又完全禁不起冲撞,对战之中,往往被扬州军的船只轻轻一撞,便即筏毁人亡。只有三千御林军和其他军中高手能够凭借极强的身手跃过船来,实现近战。 然而扬州军中的高手也不少,又熟悉水战,每条船上都有专门的弓弩手,以密集的箭雨狙杀跳船的敌军高手,故此敌军的高手死伤也颇为惨重。 正在此时,就听淮安城内喊杀声震天,却是介秋衡也率领着数千守军杀了出来。 双方血战了大半个时辰,白敖麾下的兵马毕竟极多,在度过了最初的混乱之后,也渐渐稳住了形势。随着跳船作战的高手越来越多,扬州军这边的伤亡也直线上升。眼见占不到太大便宜了,红烟当即传令收兵。介秋衡率领麾下兵马退回了淮安城,红烟和赵江则率领麾下水军退往北岸。 白敖见状,正要追击,就见半空中的神光子将手一挥,水月锁仙屏的顿时散发出一道清光,将淮河河面笼罩,迷雾升起,眨眼之间便伸手不见五指。 白敖急忙施法越发驱赶迷雾,但凭他的法力,又岂能破得了水月锁仙屏?奋力施法了片刻,都无济于事。白敖顿时无法可想,无奈之下,只得放出鬼兵,前去冲击水月锁仙屏。 这些鬼兵都是九山王耗费了百年时间一点一滴积累训练出来的,最低的都是厉鬼的修为,其千人将更是凝结了鬼丹的鬼将,战力颇为不俗,比寻常山神水主的神兵都还要强。 不过人间自有人间的规则,鬼兵们白天战力大减,只能潜藏。晚上虽然阳气减弱,对鬼物要友好许多,鬼兵们能发挥出不弱的战力,但人间毕竟并非冥土,鬼兵们若是对上组织严密,血气旺盛的人间大军,其鬼体依然会被人间大军强大的杀气和犹如烘炉的血气给冲得溃散。 除非设下阵法,或是以大法力将造出一方介于阴阳两界之间的鬼界,否则,在人间,鬼兵绝不会是人族大军的对手。 说到底,人间本就不是鬼物该待的地方! 故此,在先前对战的时候,白敖一直没有放出鬼兵。但现在,自家大军被困,水月锁仙屏又太过厉害,仅凭自己之力无法打破,白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鬼兵身上了。 数千鬼兵显出身影,当即将几名鬼将的带领下列阵完毕,对着水月锁仙屏发动了冲击,无边鬼气散发出来,似乎要把这一片地域化作鬼界。 此时大战方熄,战场上到处都是战死士卒的尸体,本就宛如炼狱,鬼气一起,更是阴气森森。白敖麾下的大军本就中伏败阵,心气不高,再被这鬼气一激,许多士卒都心生惊慌惧怕之意,大军的气势瞬间转衰,鬼兵们的气势顿时此消彼长,变得越发壮大。 众鬼兵冲击到水月锁仙屏上,就见那锁仙屏激荡起阵阵清光,将所有鬼兵挡住。然而鬼兵们却前扑后拥,气势如虹。 双方相持了片刻,操控水月锁仙屏的神光子顿时有些焦躁。要知道鬼物虽然不该出现在人间,但毕竟也是三界六道之一,平素佛道两家的正道修士遇见了,也多是超度,除非是作恶多端的厉鬼,否则鲜少有直接将之打的魂飞魄散的。 此时数千鬼兵冲击水月锁仙屏,被水月锁仙屏的清光给挡住,其中不少修为低微的都被直接震死。这份孽,都要算在操控水月锁仙屏的神光子身上。 当然了,毕竟是对付妖魅鬼物之流,罪孽并不大,但架不住数量多啊! 神光子是真正的修道之人,修行的并非战阵杀伐之道,自然不愿意给自己的道途沾惹太多隐患。于是神光子将手一挥,水月锁仙屏一阵荡漾,化作困阵。所有的鬼兵冲了过来,尽数落入困阵之中,暂时困了起来。 随后神光子传音给介秋衡和红烟道:“水月锁仙屏虽强,但敌军数量太多,一旦反应过来,结阵冲来,贫道只怕是无法抵挡的。还需援兵尽快到来才是啊!” 红烟闻言,当即笑道:“真人不必紧张,公子早就密切关注着这边呢!此时扬州府内新征召的五万屯田兵已经在火速集结赶来,此外,于畏、潘云龙也率领着两万水师连夜顺淮河而下,一路顺流,再施法推波助浪的话,最迟明日正午便能过洪泽湖,彻底堵住白敖这支兵马的退路。咱们需要拖的时间并不久。” 神光子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而白敖那边,眼见神光子不敢大开杀戒,杀伤鬼兵,白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知道神光子身为修道之人,不愿沾惹太多杀孽。当下白敖大喜,急忙整顿兵马,宣布了赏格,提振了士气,随后传令大军金鼓齐鸣,朝着淮河上游突围。 白敖赌的就是神光子既然连鬼物都不愿意杀死杀戮,那么肯定就更不敢对凡人大军出手了。 果然,神光子见白敖大军冲来,无奈之下,只得再度施展了困阵,放开门户,任由白敖大军冲进去。 然而数万大军呐喊冲杀,血气惊人,那股磅礴的杀气直接冲入困阵之中,将水月锁仙屏冲击的不住晃动。神光子急忙全力出手,操控法宝,这才勉强将形势稳住。 然而神光子法力虽然深厚,根基也十分稳固,但却终究尚未正式渡劫,修成地仙,要操控水月锁仙屏困住数万呐喊冲杀的大军和数千修为不弱的鬼兵,实在也是抵达了其能力的极限。 如此对耗下去,神光子必定是坚持不了太久的。 红烟也看出了情况有些不妙,当即对神光子道:“真人可徐徐放出小股敌军,让我们抵挡,也好减轻压力。” 神光子闻言,当即用神念扫了一下迷雾困阵之中的情况,稍稍放开了一个角落。顿时便有二三千敌军冲出困阵,杀向上游。 然而等待这些敌军的,却是早已严阵以待的红烟和赵江兵马,一番冲杀,很快将这小股敌军杀的七零八落。 神光子见状,复又故技重施。白敖大军的气势果然很快减弱了不少。 正战之时,就听扬州府方向刮来一阵阴风,一队兵马在南岸显出身来,为首一人,正是公孙九娘,对神光子稽首道:“公孙九娘见过神光子真人。奉我家公子之命,特来助战。” 神光子见公孙九娘到来,身后还带着千余神兵,顿时大喜,道:“贫道正愁阵中的数千鬼兵一时难以超度,你们来的正好,这些鬼兵就交给你们了。” 公孙九娘点了点头,当即领兵杀如迷雾困阵之中,在神光子的指引下,集中兵马将陷入困阵之中的鬼兵各个击破。 公孙九娘麾下的鬼兵原本并不多,多年招募之下,也才百十人而已,但此次王丰预感到与白敖决战,不可能不面对敌军的鬼兵,因此预先向太湖、高邮湖、白马湖等几处水神请调援兵。 这几位水神都曾随王丰征战,倒也挺给面子,虽不好将自家在编的神兵调给王丰,但也把各自水域之中的积年水鬼都收服之后,打包给王丰送了过来。王丰择选其中修为较高,罪孽较浅的,将之暂时都纳入了生祠之中的护庙军序列,合共千余人,尽数归公孙九娘指挥。 故而此时才有公孙九娘率领阴兵前来助战之事。 如此一来,对方的鬼兵不能再捣乱,精锐兵马都不断被蚕食,再加上人族兵马终究体力有限,就算是每天严格训练的精兵,在连续呐喊冲杀小半个时辰之后,也将会疲累不堪,弱的连个女人都打不过,无力再战了。 故此,在撑过了开始最危险的小半个时辰之后,神光子的压力顿时大减。困阵中的白敖兵马呐喊声渐渐减弱,气势迅速转衰,再也无法凝聚起磅礴的杀气来冲击困阵了。 神光子这边松了一口气,白敖却惊怒不已,知道若不能尽快冲破困阵,自己此次真就有可能战死在这里。 当下白敖仰天大叫一声,其音如龙,将周围迷魂震的晃动了一下,随后身化一道黑光,冲天而起,来寻神光子交战。 神光子的法眼之中,似乎看见了一条黑龙在半空中翻滚冲突,试图搅乱自己的阵法,当下神光子定了定神,眉心一道神光射出,朝那黑龙罩去。 第五百九十九章 潜龙斩龙 白敖本能地感觉到了一股危机,当即急忙闪身避让那道神光。然而那道神光却十分灵动,速度又快到不可思议,电光火石之间便已经将对方给罩住。 那黑龙在神光之中挣扎扭动,欲要摆脱束缚。然而神光却十分厉害,任凭黑龙如何挣扎变化,都稳稳地将之罩在里面,没有半点松懈的迹象。 双方争持了许久,黑龙似乎知道自己敌不过对方了,当下身形一晃,复又化作了白敖的模样,对神光子喝道:“神光子,我乃人皇,你身为修士,胆敢对我出手?” 神光子闻言,冷笑道:“你不过是一条孽龙夺舍凡人,窃据大位,也敢自称人皇?不怕天下人耻笑!况且如今天下未定,你虽自称皇帝,但天下不服你的尚多,你岂敢便以人皇自居?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当然,神光子虽然话如此说,却也知道白敖神位当今最大一方势力名义上的首领,身上的气运强大,非同小可,修士最忌讳的,就是与身负气运之人为敌。虽然如今两军交战,扬州这边的气运未必弱于对方,但具体到个人,白敖身上的气运却绝对是强盛无比,当今天下少有人能比肩的。 白敖可以死,也应该死,但绝对不能死在神光子手里。 思及此,神光子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对本命神光的操控。那白敖见状,张嘴一吐,一道细细的玄黄之气冲出,将神光撞碎,随后身形一闪,复又落入自家兵马之中了。 神光被撞碎,神光子心神受到重击,顿时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急忙将破碎的神光收回识海温养,对水月锁仙屏的操控顿时就放松了。 好在敌军也已经疲累不堪,白敖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只得在困阵之中尽量收束兵马,聚拢在一起,不敢再乱动。双方激烈的战事渐渐平息了下来。 当夜无话,第二日一早,一夜担惊受怕的白敖大军稍稍恢复了精神,吃了带来的干粮之后,力气也恢复了些,于是开始列阵整兵,准备再次突围。 神光子经过一夜将养,虽控制住了伤势,但一身法力却也仅能发挥出全身时期的六七成了,自忖无法在激烈的对战之中坚持太久,当下有些焦躁,与红烟、介秋衡商议之后,却也没有良策,只得勉力维持了困阵,在红烟、赵江、介秋衡三支兵马的协助下尽量拖延白敖大军突围。 众人都巴望着援兵尽早抵达。 其实昨夜王丰便已经抵达了洪泽湖,之所以没有继续前进,是因为正在洪泽湖边遇到了同样增援而来的九山王。 王丰早就料到九山王知道白敖被困之后,一定会全力营救,故此叫于畏、潘云龙等人领着兵马顺淮河而下,急速赶去淮安增援的同时,自己先一步到洪泽湖拦截九山王。 双方的修士不断抵达,加入对峙。九山王那边,有九山王本人,还有嚎哭、狼唳两位护法,幽泉、不枉两位真人,以及骷髅神君和黑风怪两名法力深厚的积年妖魔。 除此之外,在遭到王丰的阻拦之后,心有惧意的九山王又再次搬取援兵。很快北方便流光连闪,又有五名地仙和十余名相当于人仙境界的鬼将到来。那五名地仙分别是在泰山方向抵挡青州刘铭的赦恶、罚善两位居士,以及在关中方向防备西凉、西夏袭击,同时防止各路义军暗中坐大的太平、万年两位尊者,和留守芒砀山的镇狱真君。 总计十二名地仙。 而那十余名鬼将,则是九山王这些年来暗中培养的心腹手下。 再说王丰这边,除了王丰之外,还有冰雪天女及其第二元神、巫明月、神兽狻猊、石牛、追随潘刺史的石神石清虚,以及从鹿门山赶来增援的天机子、天星子和一位名叫丹溪居士的道人,据说在武当山修道。 总共只有十名地仙,其中一名还是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 此外,还有叶雪薇、畲姬两名分神期,战力不俗的人仙。 论数量,自然是远远弱于九山王这边的。而论战力,冰雪天女和丹溪居士道行高深,足以抵挡骷髅神君和黑风怪。王丰有撒豆成兵之术,配合叶雪薇和畲姬,将对方的十余名鬼将尽数挡住,也不是问题。 再加上王丰本人有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的修为,即便以一敌多,也能游刃有余,不落下风,故而自己这边人数虽少,却未必会输。 而那九山王显然也对王丰颇为忌惮。在暂时无法再增加人手的情况下,只得先与王丰拖延时间,指望着白敖那边能自己突围而出。 然而等到快要天亮,白敖的大军都没有成功突围的迹象。虽然从寿州出发赶来的于畏、潘云龙所部兵马也同时被淮北的白敖麾下两万兵马给纠缠住,但论及水战,淮北军的确是不如扬州军的。 淮北的两万兵马阻拦纠缠不住于畏的兵马多久。 也就是说,不正面相斗是不行的了。 就听九山王轻叹了口气,道:“王道长,今日我等只想救出被困的白敖,不想死斗。你看能否放开道路,让白敖离去?若你愿意放白敖大军一条生路,本王便下令撤出寿州之兵,将寿州城完完整整地交给你,如何?” 王丰笑道:“不如何!我算计了这么久,就等着白敖入瓮,好将之一举击杀,岂能就凭你三言两语就放了他?再说,寿州城已经被我军团团包围,迟早是我囊中之物,可以不客气地说一句,这座城已经是我的了。你拿我的城去换你的人,不觉得太好笑了吗?” 九山王闻言大怒,喝道:“王丰,你真是欺人太甚!真以为本王怕了你?” 王丰冷笑道:“我并没有这么以为。你九山王纵横天下百年,怕过谁?既然如此,那还废话什么,动手吧!” 九山王怒极,当即抬手一伸,一只白骨爪顿时飞出,直往王丰抓来。王丰心念一动,黑白双剑顿时飞出,将白骨爪挡住。 九山王这一动手,双方顿时也开始捉对厮杀起来。王丰在与九山王对战的同时,还不断施展瞬移之术,将嚎哭、狼唳两位护法给圈进了战团,以一对三,仗着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的玄妙,反渐渐在场面上占了上风。 九山王等人虽然法力高强,但一来忌惮王丰天仙傀儡,生怕把王丰逼急了,他会将天仙傀儡用出,到时候自己这边可抵挡不住。二来又忌惮王丰的混元绝灭灵光指,这一指点下,九山王便要重伤,而嚎哭、狼唳二位护法更是未必能够抵挡的住。故此三人都束手束脚,出手之时,总要担心法力用尽,反倒露出破绽,被王丰所趁。 高手对决,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九山王等人心中存了忌惮之心,自然难以再占到上风,被王丰打的渐渐只能自保。 但王丰心中却认为九山王多半是在演戏。要知道九山王身后是有黑山老妖这个老魔在支持的,这老魔法力深厚,究竟修行了多少年,恐怕没有人能够说得清。在上次九山王伏击王丰的时候,参战的众人便都得到了黑山老妖赐下的护身符篆,虽然只能抵挡天仙傀儡一击,但其防护力也颇为不俗了。 在王丰想来,这样的护身符篆虽然在人间算是珍贵,但对于黑山老妖来说,恐怕就算不得什么了,九山王等人身上多半又再次得到了护身符篆,如今假装不敢与王丰对战,那分明就是在故意示弱,引诱王丰呢! 况且王丰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天仙傀儡自从上次被黑山老妖的分身打坏,至今尚未恢复,根本无法使用,这块底牌如今除了唬人,没有半点用出。 但幸好九山王他们不知道这件事。要知道当初天庭天将们可是亲口说过,王丰是领受了某一位帝君的敕令行走人间的,换言之,王丰身后是有大能的。对一位大能者而言,恢复一个天仙七品的傀儡,并非是什么太难的事。 故此九山王他们根本就想不到王丰的天仙傀儡居然至今还不能用。 而且又因为忌惮王丰身后的那位大能,再加上黑山老妖的分身两次在王丰手上吃了瘪,第一次重伤而逃,第二次更是直接分身被斩,以至于生性谨慎的黑山老妖对王丰的忌惮之心大起,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想要借王丰之手钓出自己,好一举将自己“斩妖除魔”了。 故此,黑山老妖已经不愿意再亲自出手对付王丰了。分身的损失虽不致命,但也大损元气啊。对于黑山老妖这等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魔而言,九山王这个小徒弟的事,还不值得他去冒险。 而那刚刚归附的黑山老妖的虚行子见黑山老妖都不愿意亲自出手了,自己自然也是有多远躲多远。知道王丰背景深厚,借口天庭可能会时时刻刻关注着王丰,自己若是现身的话,很有可能被天兵天将发现,到时候被逼飞升,从而拒绝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出手对付王丰。 这个理由十分合理,天仙高手在哪里都会被人尊重,即便去了天庭,就算得不到好的职位,也不至于被人随意呼来喝去。九山王仅只是人间的一个鬼王,自然更加无法勉强虚行子,只得听之任之。 至于王丰认为的,九山王这边有护身符篆,这也不全对。九山王身为黑山老妖一时兴起收的弟子,自然再次得到了护身符篆,但其余人却都是黑山老妖散落在各处的分身这数百年来陆续收拢的属下,虽也受了些黑山老妖的指点,但在地位上却差了九山王许多,并没有这等待遇。 故此王丰与九山王这次对战,其实是麻杆打狼两头怕,相互忌惮之下,谁都不敢先用出自己的底牌。 战了许久,双方都只落了个旗鼓相当。 地仙之间,胜负一时难分。倒是人仙之间的对决,九山王麾下鬼将们仗着人多势众,将叶雪薇和畲姬围了起来。畲姬连番用毒,但鬼将们本就是鬼物,对大多数毒素都没有什么感觉,只有对付元神的毒素才能起到作用。鬼将们虽然颇为忌惮,但也不敢逃跑,只谨守元神,不敢靠近,隔远攻击,消耗叶雪薇和畲姬的法力。 王丰眼见叶雪薇和畲姬被围攻,当即抬手杀出金豆,施展撒豆成兵之术,眨眼化出金甲豆兵,团团护卫在叶雪薇和畲姬身旁,与鬼将们对战。 这些鬼将虽然数量众多,但修为却也是高低不等的。修为高的已经是分神后期,修为低的才只凝结鬼丹不久。此时金甲豆兵加入战团,双方的数量差距不那么明显了,战力上的差距便显现了出来。在金甲豆兵的配合之下,叶雪薇施展飞剑,连杀了两名修为较低的鬼将,一下子将局面稳定了下来。 在洪泽湖上双方修士爆发大战的同时,白敖率领的兵马也在奋战了一个时辰之后,再次精疲力尽,未能成功冲破水月锁仙屏的困阵。 不过由于神光子不愿意大肆杀伤凡人兵马,故此虽然不断放出少量敌军,让红烟等人蚕食,借此削弱白敖大军的冲击力,但其实被放出去的敌军并不多,白敖大军的损失还不算大。 不过这种情况在又过了一个时辰,白敖的兵马休息了够了,准备再次出兵突围的时候,终于发生了改变。 受命回来押运粮草的雍宁率领着最近的第一批三千屯田兵终于赶到了淮安战场。 雍宁带来的兵马并不多,但意义却十分重大。第一波援兵抵达了,其余的援兵还远吗? 原本红烟、赵江、介秋衡三部兵马加起来便有万余人,而白敖那边落入埋伏,连番败绩,折损了六七千人,已经只剩下不到二万四千人了。再加上白敖所部兵马并无坚固船只,在淮河之上作战,红烟他们即便因为兵少,无法彻底击溃白敖,但仗着船只比木筏高大、坚固、快速,拖住白敖大军还是没有问题的。 之所以还是请了神光子出手,除了要用水月锁仙屏遮蔽大军之外,还是想着借助法宝之威,困住对方,以减少自家的伤亡。 而且白敖毕竟身负大气运,正面对战,而不寻求道术之助的话,说不准那白敖便能逆势反盘,逃出生天。 白敖能与神光子的对战之中,落入下风的情况下还挣脱束缚,反重伤神光子,虽是事出有因,但也很能说明问题了。 但如今雍宁到来,这也是个身负大气运的潜龙。所谓王见王,那就没有好顾忌的了,无非就是你死我活而已了。 第六百章 夺取寿州 王丰早就料到九山王知道白敖被困之后,一定会全力营救,故此叫于畏、潘云龙等人领着兵马顺淮河而下,急速赶去淮安增援的同时,自己先一步到洪泽湖拦截九山王。 双方的修士不断抵达,加入对峙。九山王那边,有九山王本人,还有嚎哭、狼唳两位护法,幽泉、不枉两位真人,以及骷髅神君和黑风怪两名法力深厚的积年妖魔。 除此之外,在遭到王丰的阻拦之后,心有惧意的九山王又再次搬取援兵。很快北方便流光连闪,又有五名地仙和十余名相当于人仙境界的鬼将到来。那五名地仙分别是在泰山方向抵挡青州刘铭的赦恶、罚善两位居士,以及在关中方向防备西凉、西夏袭击,同时防止各路义军暗中坐大的太平、万年两位尊者,和留守芒砀山的镇狱真君。 总计十二名地仙。 而那十余名鬼将,则是九山王这些年来暗中培养的心腹手下。 再说王丰这边,除了王丰之外,还有冰雪天女及其第二元神、巫明月、神兽狻猊、石牛、追随潘刺史的石神石清虚,以及从鹿门山赶来增援的天机子、天星子和一位名叫丹溪居士的道人,据说在武当山修道。 总共只有十名地仙,其中一名还是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 此外,还有叶雪薇、畲姬两名分神期,战力不俗的人仙。 论数量,自然是远远弱于九山王这边的。而论战力,冰雪天女和丹溪居士道行高深,足以抵挡骷髅神君和黑风怪。王丰有撒豆成兵之术,配合叶雪薇和畲姬,将对方的十余名鬼将尽数挡住,也不是问题。 再加上王丰本人有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的修为,即便以一敌多,也能游刃有余,不落下风,故而自己这边人数虽少,却未必会输。 而那九山王显然也对王丰颇为忌惮。在暂时无法再增加人手的情况下,只得先与王丰拖延时间,指望着白敖那边能自己突围而出。 然而等到快要天亮,白敖的大军都没有成功突围的迹象。虽然从寿州出发赶来的于畏、潘云龙所部兵马也同时被淮北的白敖麾下两万兵马给纠缠住,但论及水战,淮北军的确是不如扬州军的。 淮北的两万兵马阻拦纠缠不住于畏的兵马多久。 也就是说,不正面相斗是不行的了。 就听九山王轻叹了口气,道:“王道长,今日我等只想救出被困的白敖,不想死斗。你看能否放开道路,让白敖离去?若你愿意放白敖大军一条生路,本王便下令撤出寿州之兵,将寿州城完完整整地交给你,如何?” 王丰笑道:“不如何!我算计了这么久,就等着白敖入瓮,好将之一举击杀,岂能就凭你三言两语就放了他?再说,寿州城已经被我军团团包围,迟早是我囊中之物,可以不客气地说一句,这座城已经是我的了。你拿我的城去换你的人,不觉得太好笑了吗?” 九山王闻言大怒,喝道:“王丰,你真是欺人太甚!真以为本王怕了你?” 王丰冷笑道:“我并没有这么以为。你九山王纵横天下百年,怕过谁?既然如此,那还废话什么,动手吧!” 九山王怒极,当即抬手一伸,一只白骨爪顿时飞出,直往王丰抓来。王丰心念一动,黑白双剑顿时飞出,将白骨爪挡住。 九山王这一动手,双方顿时也开始捉对厮杀起来。王丰在与九山王对战的同时,还不断施展瞬移之术,将嚎哭、狼唳两位护法给圈进了战团,以一对三,仗着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的玄妙,反渐渐在场面上占了上风。 九山王等人虽然法力高强,但一来忌惮王丰天仙傀儡,生怕把王丰逼急了,他会将天仙傀儡用出,到时候自己这边可抵挡不住。二来又忌惮王丰的混元绝灭灵光指,这一指点下,九山王便要重伤,而嚎哭、狼唳二位护法更是未必能够抵挡的住。故此三人都束手束脚,出手之时,总要担心法力用尽,反倒露出破绽,被王丰所趁。 高手对决,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九山王等人心中存了忌惮之心,自然难以再占到上风,被王丰打的渐渐只能自保。 但王丰心中却认为九山王多半是在演戏。要知道九山王身后是有黑山老妖这个老魔在支持的,这老魔法力深厚,究竟修行了多少年,恐怕没有人能够说得清。在上次九山王伏击王丰的时候,参战的众人便都得到了黑山老妖赐下的护身符篆,虽然只能抵挡天仙傀儡一击,但其防护力也颇为不俗了。 在王丰想来,这样的护身符篆虽然在人间算是珍贵,但对于黑山老妖来说,恐怕就算不得什么了,九山王等人身上多半又再次得到了护身符篆,如今假装不敢与王丰对战,那分明就是在故意示弱,引诱王丰呢! 况且王丰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天仙傀儡自从上次被黑山老妖的分身打坏,至今尚未恢复,根本无法使用,这块底牌如今除了唬人,没有半点用出。 但幸好九山王他们不知道这件事。要知道当初天庭天将们可是亲口说过,王丰是领受了某一位帝君的敕令行走人间的,换言之,王丰身后是有大能的。对一位大能者而言,恢复一个天仙七品的傀儡,并非是什么太难的事。 故此九山王他们根本就想不到王丰的天仙傀儡居然至今还不能用。 而且又因为忌惮王丰身后的那位大能,再加上黑山老妖的分身两次在王丰手上吃了瘪,第一次重伤而逃,第二次更是直接分身被斩,以至于生性谨慎的黑山老妖对王丰的忌惮之心大起,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想要借王丰之手钓出自己,好一举将自己“斩妖除魔”了。 故此,黑山老妖已经不愿意再亲自出手对付王丰了。分身的损失虽不致命,但也大损元气啊。对于黑山老妖这等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魔而言,九山王这个小徒弟的事,还不值得他去冒险。 而那刚刚归附的黑山老妖的虚行子见黑山老妖都不愿意亲自出手了,自己自然也是有多远躲多远。知道王丰背景深厚,借口天庭可能会时时刻刻关注着王丰,自己若是现身的话,很有可能被天兵天将发现,到时候被逼飞升,从而拒绝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出手对付王丰。 这个理由十分合理,天仙高手在哪里都会被人尊重,即便去了天庭,就算得不到好的职位,也不至于被人随意呼来喝去。九山王仅只是人间的一个鬼王,自然更加无法勉强虚行子,只得听之任之。 至于王丰认为的,九山王这边有护身符篆,这也不全对。九山王身为黑山老妖一时兴起收的弟子,自然再次得到了护身符篆,但其余人却都是黑山老妖散落在各处的分身这数百年来陆续收拢的属下,虽也受了些黑山老妖的指点,但在地位上却差了九山王许多,并没有这等待遇。 故此王丰与九山王这次对战,其实是麻杆打狼两头怕,相互忌惮之下,谁都不敢先用出自己的底牌。 战了许久,双方都只落了个旗鼓相当。 地仙之间,胜负一时难分。倒是人仙之间的对决,九山王麾下鬼将们仗着人多势众,将叶雪薇和畲姬围了起来。畲姬连番用毒,但鬼将们本就是鬼物,对大多数毒素都没有什么感觉,只有对付元神的毒素才能起到作用。鬼将们虽然颇为忌惮,但也不敢逃跑,只谨守元神,不敢靠近,隔远攻击,消耗叶雪薇和畲姬的法力。 王丰眼见叶雪薇和畲姬被围攻,当即抬手杀出金豆,施展撒豆成兵之术,眨眼化出金甲豆兵,团团护卫在叶雪薇和畲姬身旁,与鬼将们对战。 这些鬼将虽然数量众多,但修为却也是高低不等的。修为高的已经是分神后期,修为低的才只凝结鬼丹不久。此时金甲豆兵加入战团,双方的数量差距不那么明显了,战力上的差距便显现了出来。在金甲豆兵的配合之下,叶雪薇施展飞剑,连杀了两名修为较低的鬼将,一下子将局面稳定了下来。 但王丰心中却认为九山王多半是在演戏。要知道九山王身后是有黑山老妖这个老魔在支持的,这老魔法力深厚,究竟修行了多少年,恐怕没有人能够说得清。在上次九山王伏击王丰的时候,参战的众人便都得到了黑山老妖赐下的护身符篆,虽然只能抵挡天仙傀儡一击,但其防护力也颇为不俗了。 在王丰想来,这样的护身符篆虽然在人间算是珍贵,但对于黑山老妖来说,恐怕就算不得什么了,九山王等人身上多半又再次得到了护身符篆,如今假装不敢与王丰对战,那分明就是在故意示弱,引诱王丰呢! 况且王丰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天仙傀儡自从上次被黑山老妖的分身打坏,至今尚未恢复,根本无法使用,这块底牌如今除了唬人,没有半点用出。 但幸好九山王他们不知道这件事。要知道当初天庭天将们可是亲口说过,王丰是领受了某一位帝君的敕令行走人间的,换言之,王丰身后是有大能的。对一位大能者而言,恢复一个天仙七品的傀儡,并非是什么太难的事。 故此九山王他们根本就想不到王丰的天仙傀儡居然至今还不能用。 而且又因为忌惮王丰身后的那位大能,再加上黑山老妖的分身两次在王丰手上吃了瘪,第一次重伤而逃,第二次更是直接分身被斩,以至于生性谨慎的黑山老妖对王丰的忌惮之心大起,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想要借王丰之手钓出自己,好一举将自己“斩妖除魔”了。 故此,黑山老妖已经不愿意再亲自出手对付王丰了。分身的损失虽不致命,但也大损元气啊。对于黑山老妖这等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魔而言,九山王这个小徒弟的事,还不值得他去冒险。 而那刚刚归附的黑山老妖的虚行子见黑山老妖都不愿意亲自出手了,自己自然也是有多远躲多远。知道王丰背景深厚,借口天庭可能会时时刻刻关注着王丰,自己若是现身的话,很有可能被天兵天将发现,到时候被逼飞升,从而拒绝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出手对付王丰。 这个理由十分合理,天仙高手在哪里都会被人尊重,即便去了天庭,就算得不到好的职位,也不至于被人随意呼来喝去。九山王仅只是人间的一个鬼王,自然更加无法勉强虚行子,只得听之任之。 至于王丰认为的,九山王这边有护身符篆,这也不全对。九山王身为黑山老妖一时兴起收的弟子,自然再次得到了护身符篆,但其余人却都是黑山老妖散落在各处的分身这数百年来陆续收拢的属下,虽也受了些黑山老妖的指点,但在地位上却差了九山王许多,并没有这等待遇。 故此王丰与九山王这次对战,其实是麻杆打狼两头怕,相互忌惮之下,谁都不敢先用出自己的底牌。 战了许久,双方都只落了个旗鼓相当。 地仙之间,胜负一时难分。倒是人仙之间的对决,九山王麾下鬼将们仗着人多势众,将叶雪薇和畲姬围了起来。畲姬连番用毒,但鬼将们本就是鬼物,对大多数毒素都没有什么感觉,只有对付元神的毒素才能起到作用。鬼将们虽然颇为忌惮,但也不敢逃跑,只谨守元神,不敢靠近,隔远攻击,消耗叶雪薇和畲姬的法力。 王丰眼见叶雪薇和畲姬被围攻,当即抬手杀出金豆,施展撒豆成兵之术,眨眼化出金甲豆兵,团团护卫在叶雪薇和畲姬身旁,与鬼将们对战。 这些鬼将虽然数量众多,但修为却也是高低不等的。修为高的已经是分神后期,修为低的才只凝结鬼丹不久。此时金甲豆兵加入战团,双方的数量差距不那么明显了,战力上的差距便显现了出来。在金甲豆兵的配合之下,叶雪薇施展飞剑,连杀了两名修为较低的鬼将,一下子将局面稳定了下来。 第六百零一章 交州危机 白敖虽然早被神光子磨的精疲力尽,又被王丰打成重伤,但最终却终究是死在雍宁手里,这份天大的功劳是跑不了的。 而且知道内情的一众修士,或是军中曾有过修道经历的将领们,心下也都知道想要斩杀白敖是多么不容易。若是一个普通人,就算白敖将脑袋送到他面前,他也未必真能杀得了白敖。但雍宁却是手起剑落,干脆利落地将白敖斩杀,半点也没有拖泥带水。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雍宁身负的气运绝不在白敖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这一刻,雍宁这员小将算是真正进入了世人的眼中,再不会被人当做一个冲锋陷阵的偏裨之将来看待了。 待到众人回过神来,王丰当即命赵江打理战场,随后命雍宁、介秋衡带着白敖的首级前去寿州战场劝降。命于畏、潘云龙领兵过洪泽湖,进入泗水以西地区,一路攻击前进,去淮北阻截敌军退路。 然而王丰似乎还是晚了一步,大军尚在半路,寿州那边便有紧急军情传来。 被困寿州的韩祯所部三万人,突围而出,逃回淮北去了。 王丰顿时吃了一惊,急忙探问情况。 就听信使道:“今日一早,天尚未大亮,淮河水忽然暴涨,汹涌地漫上堤岸,将我们修筑的沟渠和长墙冲垮。于乘龙将军和潘老将军见势不妙,只得率领兵马往高处躲避。不想敌军的淮北军却乘坐船只,顺着水流杀到了寿州城下,将城内的韩祯所部兵马给接走了。我们虽拼死拦截,却受洪水阻隔,也只杀伤了敌军数千人,战果不大。”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这应该是九山王他们出手了。直接搅动淮河之水,水漫寿州,他们可真是毫无顾忌啊!只是九山王不全力来营救白敖,却费心费力地去救韩祯,这是为何?按说白敖身为主君,其重要性怎么也比韩祯所部三万人要大吧!他却在尝试了一下,被我们在洪泽湖上击败之后,便真的好似完全放弃了白敖,转而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施展如此大的法术来营救韩祯,岂非本末倒置?若是救回白敖,他们虽在淮安仍旧是大败一场,折兵三万,但根基未伤,仍有十数万大军,尚可一战。但如今白敖战死,他便是救走了韩祯所部三万兵马,又能如何?其全军上下士气低落之下,想要再得胜,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王丰想不明白,当下只得留下普通士卒在后慢行,自己则飞身而起,赶赴寿州查看形势。 等到王丰抵达寿州城下,便见满目疮痍,洪水肆虐过后的大地惨不忍睹。不但无数庄稼农田被冲毁,王丰麾下的士卒还有不少躲避不及,被洪水冲走,折损高大四五千人。 损失的帐篷、拒马、旗幡、军械、衣甲等,更是无可计数。 好在绝大部分粮草和备用的军械都存在李八缸那里,要不然军中这一下就要断粮了。 若说军中虽然损失极大,但尚可维持的话,那么寿州附近的百姓可就真真正正是遭了殃,被洪水弄得家破人亡的百姓数不胜数,淮河沿岸,哀鸿遍野。 王丰当即命李八缸取出粮草,赈济灾民,同时叫于乘龙修整寿州城,安顿大军。其余众将,各安其位,沿河布防,防止被敌军偷袭。 不过淮北敌军在闻听白敖战败身死,其麾下三万最精锐的兵马全军覆没之后,也都士气低落到了极点。短时间内也都只是死守城池,沿河布防,似乎并未有主动渡河南下的打算。 根据探子回报,九山王亲自现身,坐镇淮北,这才总算稳定了军心。眼下淮北敌军正忙着推选新一任的主君,的确应该没有精力南下。 而王丰也忙着赈济灾民,没有主动出兵北上的打算。 此外,王丰最担忧的,还是交州。 巫明月已经将陈碧云、秦月萝夫妇的话转告给了王丰,王丰已经知道神仙岛纠集海外诸岛国,得兵数万,准备袭击交州的事情了,也第一时间将消息通报给了交州的常丰林和徐豹,叫二人无比小心谨慎,绝不可麻痹大意,让敌军夺了交州。 不过如今交州那边兵力不足,主力都被徐豹率领着去平定岭南西路的蒲总兵之乱去了,番禺、琼州这一线,成规模的只有常丰林麾下的一万水师。面对数万夜叉、双面等岛国联军,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因此王丰已经命驻兵扬州的海公子率领海军二万,轻步军一万,合共三万大军,火速南下增援交州。同时,下令在巡海营中再抽调一万人,组成一支机动水师,宗元兴所部近万人也向杭州移动,随时准备作为第二批增援力量,驰援交州。 但即便如此,王丰心中还是很慌。常丰林和海公子都只是分神期的修为,虽然海公子的混洞旋涡之术十分厉害,足以与地仙高手抗衡,但神仙岛却非比等闲,夜叉族的实力也非同小可,再加上许多海外小国虽然人口少,整体实力不强,但却各有特色,许多奇特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王丰就怕常丰林和海公子一个应对不当,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然而现在自己正与九山王隔淮河对峙,根本无法抽出身去主持交州之事。暂时也只有强行压下心中的担忧,准备全力击溃了九山王再说。 经过这数日的赈灾和休整,寿州地区洪灾影响已经降到了最低,而淮北那边,似乎也快要推选出新任主君出来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推选的,对面的兵马都是九山王在背后扶持,九山王想要让谁做主君都成,谁也不敢反对。 白敖当年能做上这一方势力之主,倚仗的也是九山王的支持。 况且白敖虽然好色,后宫美女如云,但却并未留下半点血脉,并不存在理所应当的继承人。 诸位原义军首领,现“文武大臣”们先自己明争暗斗了一阵。当然,他们也知道最终的决定权在九山王手中,故此斗的都不过火,还是以展现自己的实力为主。 谁知在众人纷纷跳出来之后,九山王忽然传出风声,说一位名叫陈八斤的将领有天子之气,可为天下共主。 这一下,诸位义军首领顿时都再次心凉了。 这位陈八斤倒是与不知来历的白敖不同,此人也算是义军中的元老,虽出身贫寒,但人很机灵,作战勇猛,为人豪气,在义军中的名声一直都很好。虽然不像四大义军首领那么举足轻重,但眼下也是领兵近万的大将。 九山王既然属意于他,众人自然不敢反对。这些天便一直在忙着陈八斤继位称帝的事情。 虽然主君之位已定,但一应流程却还是复杂至极,就算一切从简,但祭台、燎火、宗庙等等事情总是不能省的。陈八斤想要正式登上帝位,还有一段时间才行。 王丰在闻听九山王选择了陈八斤为中原之主时候,也不由轻叹了一下,对于乘龙等人道:“前段时间我游历天下,去见世间豪杰。这陈八斤我也曾见过。此人的确拥有潜龙命格,与白敖那种龙魂夺舍,强行以龙气吸纳气运不同。此人乃是正常的潜龙。看来九山王也是意识到白敖这种夺舍凡人,吞噬气运的手段无法真正瞒天过海,迟早会遭天罚,故此才在白敖被伏击,无法救援的情况下,干脆舍了白敖,转而扶持这陈八斤为主。” 潘刺史道:“这位陈八斤是淮北人?这两年也一直驻兵淮北,受韩祯节制?早知如此,便该先一步将之击杀,免除后患才是。” 王丰道:“潜龙命格之人,哪是这么容易就被击杀的?非到战败,穷途末路,气运散尽之时,很难将之杀死。况且对潜龙命格之人出手,一般的修士也不敢呐!” 于乘龙道:“九山王看来也是早就注意到这个陈八斤了,因此才在白敖身死之后,第一时间将此人推了出来。不过毕竟白敖做了敌军这么久的主君,声望还是很大的。如今一旦战败身死,对敌军的打击必定还是非常大的。这不是立即退出另一个主君便能恢复过来的。我们若想要更加轻易地击溃敌军,如今仍是最好的机会。” 王丰点了点头,道:“此言有理,我也决定出兵了。不过在这之前,我们我要对淮安之战的功臣进行表彰。此战之中,有赖于将士用命,我军以较小的代价全歼了敌军三万精锐,并阵斩敌主君白敖,大扬我军威,令天下侧目。所有参战将士,尽皆有功,当从重奖赏。尤其是雍宁将军,年纪虽幼,但却勇猛无畏,一剑将白敖斩首,当为首功。现任命雍宁为淮北招讨使,负责经略淮北。麾下兵马,可自行招募扩充,上报江淮大总管府备案即可。” 雍宁起身领命。潘刺史见状,捋了捋胡须,点头道:“淮北招讨使?这个职位倒也不错。只是雍宁毕竟年幼,麾下虽有万余兵马,却无老成持重之人辅佐,似有不妥。老夫不才,愿意随雍宁行动。” 此言一出,众将顿时面色一变。其实以潘刺史的地位,在王丰麾下还是比较尴尬的。毕竟以前潘刺史便是位高权重的扬州刺史,王丰那时候还是他的下属。如今却反过来了,王丰成了大军之主,潘刺史反而成了客将。 这就已经很让人担心潘刺史会心态失衡了。却没想到潘刺史居然会再次“自降身份”,要求去协助雍宁。这如果不是在表达不满的话,便是有意以自己的身份,硬生生地抬高雍宁的地位啊! 王丰凝视了潘刺史一眼,这才展颜笑道:“好,既然潘老将军主动请缨,我岂有不应之理?雍宁、潘老将军,你二人领兵三万,为左军,从寿州上游一带渡河,袭击敌军侧翼。于畏、潘云龙领兵二万,为右军,从下游洪泽湖进入淮北。我则亲率主力,为中军,从寿州渡河。明日三军一起出发,寻九山王决战。” 王丰这边秣马厉兵,准备出击。九山王那边很快就收到了消息,考虑之后,九山王认为扬州军士气旺盛,且淮河较为宽阔,有利于扬州水军发挥所长,而不利于中原的精锐马步军作战。再加上如今陈八斤尚未正式继位,全军上下都因为白敖战死而士气低迷,不宜在这个时候与王丰硬碰硬地对战。 于是九山王权衡之后,决定放弃沿岸防守的策略,主力领兵后撤至汝阴,试图倚仗坚城,并拉长了王丰的补给线之后,再与王丰交战。 同时,针对王丰的左、右二军,九山王也做出了应对。命韩祯率领二万兵马坚守符离,抵挡于畏和潘云龙。命另一员大将,名叫赵璐的,领兵三万往守戈阳,抵挡雍宁和潘刺史。 九山王则亲自率领大军,以陈八斤为主将,准备在汝阴城下与王丰血战一场。 而且九山王还派出信使,前往交州,准备与神仙岛的人联络,催促他们尽快袭击交州,好为自己减轻压力。 信使乃是嚎哭护法,抵达交州之后,并不在陆上停留,直接去了海外,过琼州府,一路来到南海之上的一个偏僻小岛,点燃了一支香。 片刻之后,就见半空中有清光一闪,一支硕大的蝴蝶从半空中闪现,在嚎哭护法身前转了一下,随后显出一个身影,正是幻蝶仙子。 嚎哭护法将九山王之意转达,幻蝶仙子闻言,顿时点了点头,这才道:“我大军虽然尚未准备妥当,但既然九山王那边压力颇大,我们身为盟友,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我军将会在数日之内发动对交州的进攻。但我们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九山王那边答应。” 嚎哭护法道:“请仙子明言。” 就听幻蝶仙子道:“佛门天台宗的觉妙和尚欺人太甚,堵在神仙岛内数年,大折我神仙岛颜面。如今我们既然要夺取交州,呼应九山王,便不能不先赶走觉妙和尚。家师已经决定在近日便要出手,与觉妙和尚斗法。为确保胜算,还请九山王到时候援手一二。” 嚎哭护法闻言,迟疑了一下,这才点头道:“待我回去禀报,再做答复。” 第六百零二章 中原新君 双方修士之间,往来便捷,很快便谈妥了联合行动的一切细节。 此时的王丰已经领兵抵达了汝阴城下。 原本王丰派往寿州地区的兵力是十三万,后来王丰抵达寿州时,又带来了一万。淮安之战后,红烟虽然领兵返回了琅琊,但赵江所部三千人,以及介秋衡、雍宁等后来陆续征调起来的三万屯田兵却都没有遣返,尽数调来了淮北战场。 当然,在寿州和淮安之战中,王丰麾下兵马也折损了近万人。 这一增一减,王丰手中的兵力还有十六万余人。 除去雍宁、潘刺史的左右三万人,于畏、潘云龙的右军二万人,王丰的中军主力便还有十一万人之多。 而九山王那边,原本调集了十八万大军,但白敖的三万精锐在淮安全军覆没,其总兵便只剩十五万人了,再加上在洪泽湖水战、寿州之战中也各损失数千,九山王的兵马其实已经只有十四万五千人左右了。 分出了左、右两军五万人之后,九山王手中用来把守汝阴的兵马便仅有九万五千人,已经比王丰之军略少了。 王丰这边有李八缸运送粮草,不劳民夫,大军得以轻装上阵,对后方的依赖极小,原本应该是不急于求战的一方,只需对峙下去,便能不断将对方拖疲拖垮。但偏偏神仙岛奸诈恶毒,居然纠合了数万海外岛国之兵前来袭击交州,这却让王丰感到了紧迫。只得改变了原本对峙的打算,转而主动进攻,寻求尽快击破九山王,好去交州主持局面。 然而九山王却又不急了,领兵固守城池,并不出战。 王丰抵达汝阴之后,一连两日求战不得,不免有些焦躁。正在此时,从交州传来一个噩耗:夜叉国大将芒角率领六万海外岛国联军,于昨日乘船抵达琼州外海。常丰林和海公子率领三万水师迎战。 敌军中有好几个地仙高手,再加上夜叉国的兵马个个凶悍善战,双面国人摆出恶的一面之后,也凶狠非常,口吐酸毒之液,令人防不胜防。 海公子和常丰林虽然领兵奋战,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折兵近万,狼狈撤退。 虽然凭借着战船精良,士卒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水师也对敌军造成了万余杀伤,但败了就是败了。 败军退守琼州港,原本指望这倚仗港口,与敌对耗。但谁知海外联军却根本不走港口,直接随便选了个海岸,便泅渡上岸。 这一下打了常丰林一个措手不及,急忙率领一万轻步军前去抵御。然而夜叉国人个个都有千钧之力,身材高大,武艺过人。上了岸之后,越发的勇猛。常丰林带去的一万轻步兵虽也训练有素,但兵种太过单一,缺乏重装步兵和重弩兵、骑兵,正面对战根本挡不住夜叉国的军队,交战仅只小半个时辰便败阵而归,折兵大半。 常丰林退守琼州府,夜叉军穷追不舍,直接追到了琼州府城之下。常丰林倚仗着城池坚守,加之琼州百姓分得了田地之后,这几年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都对王丰感恩戴德,此时眼见敌军围城,百姓们纷纷上城协防,满城军民数万人齐心协力,这才终于挡住了海外联军的进攻。 然而城池虽未被攻破,但海外联军泛海而来,带来的粮草不多,急需补充。这些人野蛮惯了,没有粮食怎么办?当然是纵兵劫掠。一时间,琼州府境内尽是烧杀劫掠的海外联军,整个琼州府哀鸿遍野,百姓死伤极多。 此外,除了这一万登上了琼州府的海外联军之外,那芒角头领还率领其他兵马,绕过琼州,直往番禺而去。 海公子急忙率领水师前去拦截,却仍旧不是对手,连败两阵,只得仗着船快,先一步赶到番禺,进城驻防。 二人将消息飞报王丰,王丰顿时大皱眉头,急忙召集众将商议对策。就听于乘龙道:“夜叉国的兵马十分彪悍善战,又有本领奇特的各岛国兵马相助。如今交州之兵大半都在岭南西路平定蒲总兵之乱,岭南东路兵力不足,硬碰硬地与夜叉国的兵马野外决战,实不可取。可命徐豹暂时放弃蒲总兵,留兵把守各处关隘,然后主力回师,先保守岭南东路再说。以番禺城之坚固,只要有足够的兵马,想必守住不难。” 王丰闻言,轻叹道:“那琼州府怎么办?” 于乘龙沉吟了片刻,道:“琼州乃烟瘴之地,又僻处海外,如今敌众我寡,暂时放弃,似乎也无不可。” 王丰顿时沉默了起来,片刻之后,这才道:“常丰林率领数千精兵,数万百姓困守琼州府城,已经被敌军团团包围,若是我们放弃琼州府,这些军民百姓怎么办?夜叉军野蛮成性,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若是不能尽快击退他们,交州百姓还不知道会被祸害成什么样子呢!” 于乘龙闻言,也沉默了起来,半晌才幽幽地道:“慈不掌兵啊!” 众人商议了许久,都没有立竿见影的良策。最后只能还是调兵增援。 检视各军之后,王丰命驻兵琅琊的红烟所部一万水师立即起航南下,在舟山会合一万巡海营水师和宗元兴近万步军之后,火速赶赴交州增援。 这也是如今王丰能够抽调出来的所有兵力了。 扬州各地虽还有二三万兵马,扬州府内也还有三万屯田兵没有征召,但这些兵马不到万不得已,却都不能调动。 扬州府的三万屯田兵要干以前十万屯田兵干的活儿,任务繁重至极。况且王丰也要防着有人在自己的大后方作乱,故此这三万屯田兵是不能轻易调动的。扬州境内其余府县的兵马要镇守地方,平摊下来,各府县的驻军其实已经很少了,更是无法抽调。 好在红烟、宗元兴这三万兵马去后,交州的总兵力便反超夜叉军了,想来稳住局面,固守城池营垒,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敌军之中高手众多。据海公子和常丰林所说,单只地仙高手便有五人,其中四人都是夜叉族人,剩余一个是双面人国的第一高手缅因。 此外还有十几个战力相当于人仙境界的强者,也颇为棘手。 而王丰这边,只有海公子、常丰林和即将抵达的红烟三名修士。而且除了海公子在施展混洞旋涡之术时,其威力足以与地仙相抗衡之外,常丰林和红烟的实力都还差了不少。 这还只计算了岛国联军的力量,若是算上还没有出手的神仙岛高手,那对方的实力可就太强了。 神仙岛虽然近两年损失不小,但其嫡系和依附过去的其他高手,满打满算怎么也还能凑出十几名地仙来,就算心神老祖被觉妙大师给堵住,无法亲自出手,但单只这些门人弟子,便足够王丰这边受的了。 除非王丰能将师门长辈全部请出山来,否则绝对无法一举战胜这么多敌人。 王丰顿时头疼不已。思索了许久,还是只能发下军令,叫交州军重点布防,最低限度要确保番禺城不失。至于海军,能胜固然好,若没有把握,却也不必勉强作战。一切以保存自身为上,免得海战再败,这万里海疆无兵可守,敌军再趁虚北上,袭击到扬州这边来。 在稳守南边的同时,王丰也准备对汝阴城发动强攻了。 在发动攻击之前,王丰先与天星子和天机子商议了一下,随后天星子去了一趟龙虎山,请张天师与天庭沟通,在这几天之内都派出天将巡视汝阴战场,以防有对方的天仙级以上高手出手,破坏双方的力量平衡。 得到了张天师的同意之后,王丰这才略微放下了些心来。到了次日,王丰将大军调出营外,在汝阴城下列阵完毕,随后上前挑战。 九山王新指定的主君陈八斤出面拒绝了王丰。王丰见状,也不意外,当即开始挥军攻城。 然而强攻了一日,期间王丰还亲自率领大军攻了一次,并用雷音烈火箭轰击城墙,但对方的高手却也不少,也有前些日子白莲教送给九山王的数百支红莲狱箭。仍由王丰使尽了手段,却还是被对方挡了回来。 当日收兵,计点战损。王丰的兵马死伤近三千人,而估计城内的兵马伤亡仅有二千余。 对于攻城战来说,这样的伤亡比已经算是不错了。但双方的兵力差距并不算大,这样的伤亡比之下,最后就算王丰耗干了自己麾下的兵力,也绝对破不了城。 战不能这么打下去了。 可是怎么才能破局呢?正在王丰愁眉不展的时候,左路军的雍宁送来了一封书信。王丰拆看之后,顿时大喜。 原来雍宁提出了强攻汝阴城之外的第二个精兵方案:先外后内,各个击破。具体的就是先集中优势兵力,击破敌军的左、右两军,孤立汝阴城中的敌军主力。 一旦敌军左、右两军溃败,则汝阴城内的敌军也无法固守。 而且雍宁还进一步提出,应该先歼灭敌军的左路军。理由是敌军的右路军固守符离,那是兵家必争之地,关隘十分坚固,很难攻打,又有韩祯这等名将指挥,不容易得手。而敌军的左路军驻扎的戈阳相对而言却并非什么大城,且其领兵大将武元志有勇无谋,刚愎自用,很容易便能被激的昏头。 王丰看完了书信,认为雍宁的分析很有道理,当下便同意了雍宁的方略。 于是王丰召集了所有修士和几员大将,将雍宁的方略说了一遍,随后道:“我已经决定采纳雍宁的方略。烦请巫明月道友施法招来大雾,将汝阴城百里之内尽数遮蔽。再请天星子、天机子两位道友在城池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尽数设下大阵,不需要有太强的威力,只需挡住对方数量众多,但修为普遍不高的鬼兵即可。这些日子,九山王都用这些鬼兵做哨探,来无影,去无踪,不将这些鬼兵给限制住,我军的任何调动都很难瞒得过九山王的耳目。” 巫明月、天星子、天机子闻言,当即点头道:“王道友既有吩咐,我等岂敢不从?” 当下三人各去施法、布阵。王丰见状,又对于乘龙道:“你立即挑选五千精锐,今夜我便要调用。” 于乘龙领命,当即去了。 当日大雾遮蔽汝阴城,九山王等人见状,生恐王丰会借着雾气而施展奸计,于是也急忙施法,驱散雾气,双方修士当即展开斗法。 一时间汝阴城周围的雾气一时消散,一时又弥漫而来。双方斗的不亦乐乎。 然而天气可以隔空斗法,进行争夺,但阵法却不能。天星子、天机子在阵法之道上的造诣极为深厚,不费什么劲儿便布置好了几座阵法,将汝阴城给围了起来。 九山王麾下的鬼兵一旦进阵,全无抵抗之力。而若是鬼将进阵,虽能坚持些时候,但阵法被引动,也会顷刻间惊动天星子和天机子,到时候只需招呼一声,王丰便会立即出手,将进阵的鬼将斩杀。 除非是对方的地仙高手进阵,那或许还有奋力逃脱的机会,但逃脱的概率却仍旧不太高。 九山王等人在试探了阵法几次,差点引发双方修士决战之后,便只得收手。 王丰见状,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夜里,王丰以镜像分身之术,给于乘龙造出了一个镜像分身,留守营寨。又给其挑选出来的五千精兵每人发了一张神行符。趁着营中兵马大举调动换防的时机,于乘龙的真身率领着五千精兵来到后营,随后在浓雾的掩护下悄悄离了汝阴地界,急速往戈阳而去。 此后两日,王丰每天都率军零星攻城,麾下将领轮番现身阵前,向对方显示自己这边并无一员大将缺失。 在于乘龙领兵离去的次日,戈阳城外的雍宁领兵来到城下开始骂战。开始的时候,守将武元志还能忍住,但雍宁很快便送了一件女人的衣服给武元志,并在城外大肆嘲笑。 这一下暴躁的武元志便忍不住了,当即出城与雍宁交战。 交手几个回合,雍宁便即诈败而走。武元志挥军追赶,直冲到雍宁营寨之前,被营中乱箭齐发,这才射退。 退军中的武元志却频频回头,对着雍宁的营寨观望,眼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第六百零三章 神仙岛战 回城之后,那武元志便即点起兵马,准备往攻雍宁营寨。其麾下将领急忙拦住,劝道:“将军不可!那雍宁虽然年幼,不足为虑。但原扬州刺史潘树藩乃是雍宁的副将,此人老成持重,深通兵法,不可等闲视之。我军兵力只与对方相当,贸然出兵攻击对方的坚固营垒,恐遭败绩啊!” 就听武元志大笑道:“若非原扬州潘刺史在,本将还未必敢领兵去强攻敌军营寨。刚刚本将击退雍宁,追至敌军营寨之前,虽因兵少,被对方乱箭射退,但却发现了对方的一个大破绽。” 众将闻言,惊讶地问道:“什么破绽?” 武元志笑道:“你们想想,那潘刺史是何等身份,又是沙场老将,怎么甘心屈居雍宁这么一个黄口小儿之下?他与雍宁之间,必定有龌龊。” 众将闻言,也觉有理,却也不敢深信,当即问道:“将军如何便能肯定他们之间有矛盾?” 武元志道:“原本我也不知。但今日杀到敌军营寨之前,我却发现敌营之中,乱箭虽多,但却还有一部分士兵虽身背弓弩,却并未听从雍宁的命令,对我们放箭。后来我仔细观察,又发现放箭的士兵与未放箭的士兵穿戴并不一样。放箭的士兵装备更精良一些,应该是雍宁率领的扬州府屯田兵。而未放箭的士兵则头戴八字巾,应该是潘刺史的八字军。我想八字军不听雍宁的命令,且对雍宁狼狈败逃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必定是双方矛盾极深,已经不可调和啊!” 众将闻言,顿时精神大振,道:“若真是将帅不和,那咱们可就有机可乘了!” 就听武元志道:“不错,所以本将才要点起兵马,前去冲营。” 众将却还是有些迟疑,一员小将劝道:“我等白天大举进攻,对方岂能没有防备?既然他们将帅不和,不如我们仔细探查,弄清楚雍宁和潘树藩的兵马究竟是如何驻扎的。然后今夜前去袭营,专打雍宁之兵。潘树藩必定不救。等雍宁之兵乱起来,潘树藩的营盘必定也会被冲垮。” 武元志闻言,顿觉有理,当下按捺心情等待。当夜打探清楚情况,到了三更时分,武元志果然领一半兵马前去偷袭雍宁的营寨。交战之下,潘刺史的兵马也果然没有第一时间前来增援。等到雍宁支撑不住,潘刺史的兵马再想来增援时,却又已经来不及了。营垒已经被武元志给攻破。敌军冲进营来,四处放火。黑夜之中,烈火燎原,营垒一片大乱。 潘刺史见势不妙,趁着混乱尚未蔓延到自己的营盘,先一步领兵离去。 雍宁见状,也只得领兵撤退。 武元志大喜过望,急忙挥军追杀,同时派人回城,命令守军加派兵马前来助战。 一路追杀到天亮,来到一处溪涧,眼看着前方雍宁的兵马堵在小溪之前,无法迅速过去,武元志顿时大喜,挥军急追。 正要追上的时候,就听两边密林之中忽然喊杀声震天,无数箭矢射出,将武元志的兵马射的死伤惨重。潘刺史在密林中大笑道:“武元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与此同时,前面的雍宁也领兵士气如虹地杀了回来。武元志顿时大败,折兵近半,狼狈杀出重围,往戈阳城退去。 好不容易退到了城门处,武元志急忙高喊开门。就见城池果然洞开,一支兵马呐喊杀出,为首大将,一身金甲,威风凛凛,却是于乘龙。 原来昨夜武元志领兵去追杀雍宁,到了清晨,早已埋伏在旁的于乘龙率领兵马来到城下叫门,其中数百人穿着对方的衣甲,其余千余人则都扮作“战俘”。又抓了几个在黑夜中落单的敌军做掩护,因此骗开了城门。于乘龙一马当先进城,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将城池夺下。 武元志见状,惊得手足无措,被于乘龙驱马杀来,一剑斩首。 武元志一死,敌军群龙无首,被于乘龙、雍宁、潘刺史两面夹击,顿时再无战心,纷纷投降。 战报飞报到王丰手中,王丰顿时大喜,当即传令给于乘龙、雍宁和潘刺史,命他们沿着汝水而上,趁虚攻击新蔡、安城等地,往中原进发。 同时,王丰又传信给右路军的于畏,命其再从徐州调兵,往攻谯、沛,给敌军更大的压力。 此时,固守汝阴的九山王也收到了武元志战败身死的消息,沉吟了许久,这才召集众将,将情况说了一遍,随后道:“我军主力尽在淮北,中原空虚至极。如今武元志身死,汝南之地再无人能阻拦雍宁、于乘龙、潘树藩之兵。现在我们该怎么应对?” 众将闻言,顿时众说纷纭。但无论提出什么意见,九山王却都还是一言不发。 吵嚷了许久,就听陈八斤道:“其实论起来,那王丰此时也未必愿意与我们对耗。我认为,我们或许可以遣使去见王丰,商议双方罢兵之事。” 此言一出,众将顿时哗然。早就不满陈八斤成为新主的一众将领纷纷反驳。就听陈八斤道:“白敖兵败身死,三万大军全军覆没,我军士气由盛转衰,尚未恢复,现在武元志也兵败身死,又折损了三万大军。我军在总兵力上已经完全落入下风了。这且不算,武元志兵败之后,豫州汝南道地界再无兵马可守,雍宁、于乘龙、潘刺史可以长驱直入,旬月之内,便有可能杀到兖州,兵临开封。到时候中原震动,我们如何应对?是不是要退兵回防?而若要退兵,岂能不遭受王丰大军的追击掩杀?到时候死伤会有多少,就是在难说得很了。” 众将闻言,顿时沉默。许久之后,才有一员名叫雷宝的大将道:“既然你将我们的情况说的这么惨,那王丰又岂能在占据了这么大优势的情况下,同意与我军讲和?” 陈八斤笑道:“因为王丰现在也是麻烦缠身啊!交州那边,有海外岛国联军进犯琼州、番禺,交州军节节败退,形势岌岌可危。王丰现在必定也是忧心如焚,急着想要去增援交州呢!” 雷宝闻言,不信地道:“交州荒僻,怎能与富庶的中原相比?那王丰肯为了救援交州,而放弃夺取中原的大好机会?” 陈八斤笑道:“若我是王丰,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但王丰一向以仁德自居。如今海外异族入侵,他岂能袖手旁观?我敢保证,只要我们提出讲和,条件不太苛刻的话,他都必定会同意。” 雷宝还是有些不信。就听陈八斤笑道:“试试也无妨!毕竟我军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妙,若是拖下去,交州的局势固然会糜烂,但我军也有可能再次遭遇大败。当务之急,我军是要休养生息,重新提振军心士气,稳固防线。等到日后兵精粮足,一切准备妥当,才能再次南下,以报今日之仇!” 雷宝等人闻言,心下虽都认为陈八斤说的有理,但也没有说话,尽皆沉默了下来。 就听上首的九山王道:“既然都没有异议,那就按照陈八斤说的办吧!等到罢兵言和,大军退回中原,陈八斤的登基大典也该隆重举办了。” 陈八斤闻言大喜。九山王既然已经发话,事情自然便好办了。陈八斤当即派遣使者前去王丰,商议罢兵之事。 王丰心下也记挂交州。要知道交州那边敌军的高手极多,异族之兵又凶残无比,若真的放任不管,只怕数月之后,交州真的有可能变成人间炼狱。 不过急也不再一时,在王丰想来,海公子、常丰林、红烟、宗元兴、徐豹等人的兵马加起来已经有七八万之众,又是防守,就算兵力分散成了几股,但再怎么样也能守个三两月吧! 当然,若真的拖了这么久,战区的百姓可就要遭大殃了。若是能尽快议和,然后转而去增援交州,击溃海外联军,那自然是再好也没有了。 但议和这种事情也不能操之过急,毕竟一旦急了,就有可能吃大亏。 果然,陈八斤的使者一见面就狮子大张口,要求王丰退回淮南,并释放战俘。双方以淮河、泗水为界,从此各守疆界,互不侵犯。 王丰自然不能答应,提出对方退出汝阴,将城池交割过来。在这个基础上,双方已现在两军的分界线为标准为界。 双方第一次议和不欢而散。散会之后,王丰命雍宁、于乘龙、潘刺史等人加速进兵,务必要大造声势,逼九山王就范。 城内的敌军得到消息,果然也急躁了起来。不过九山王却不慌不忙,叫陈八斤再等一天,再去与王丰议和。 到了次日,王丰见对方的使者不来,顿时心下有些奇怪,等到了午后,红烟从交州施法传来的一封书信,将王丰震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心神老祖忽然现身,在神仙岛内与觉妙大师爆发大战,正战的难解难分之际,黑山老妖的分身忽然现身,偷袭觉妙大师。 觉妙大师以一敌二,被打的重伤,施展了佛门秘传的心光遁术这才带着志修大师一起冲破了心神岛。 觉妙大师受伤极重,逃出心神岛之后便陷入了昏昏冥冥之中。志修和尚的伤势也不轻,勉强带着觉妙大师飞上岸来,本来想要随便找个荒山野岭休养,却不想神仙岛的修士却一路追踪而来。 不得已,志修大师只得带着觉妙大师来到了南华寺。 南华寺乃是六祖慧能修行之处,禅宗由此兴盛,乃是禅宗祖庭,虽然嵩山少林寺威名远扬,但南华寺的底蕴却十分深厚,用深不可测来形容,绝不为过。 虽然天台宗与禅宗的传承有所不同,但总归是佛门一家,觉妙大师又辈分极高,南华寺的僧人见觉妙大师和志修大师伤重来投,岂能弃之不顾?当即收留,并且拿了不少伤药给觉妙大师和志修大师服用。 不过觉妙大师此时神游物外,却是什么丹药也吃不下了。 此时心神岛的修士正大举出岛,与海外联军会合,声势浩大,准备攻取琼州府城和番禺城。 王丰收到书信,深感棘手。先前有觉妙大师压制着神仙岛,神仙岛的一众修士还不敢张狂。但如今觉妙大师重伤,神仙岛众修士哪还有什么顾忌?这些修士之中,除了为数不少的地仙之外,还有数量更多的人仙、筑基修士,其中不乏心神老祖专门培养的修炼战阵杀伐之道的高手。 神仙岛这数百年来隐隐已经成为海外十三大势力之一,在海市之中也是占有不小份额的,虽然只是人间的海市,但数百年下来积攒的宝物和人脉仍旧多不胜数。这一发力,瞬间就爆发出了强悍的实力。 红烟发来的书信之中说,琼州府城已经岌岌可危了。 果然,到了晚上,王丰便收到了红烟发来的第二封书信:琼州府城被攻破了。常丰林见势不妙,化作小蛇,钻入小溪之中,这才逃得一命。 整个琼州都落入了敌军之手,局面已经是相当严畯了。 收到书信,王丰顿时沉默了许久,对众将叹道:“如今看来,我们的确不能在与九山王耗下去了。再迟几日,只怕番禺都要保不住了。” 天星子闻言,沉吟了许久,这才道:“我军在淮北,已经占据了明显的上风,只要再坚持十余日,九山王必退,到时候我军趁势掩杀,可获全胜。此次决战若是得胜,则天下之争,便已定了大半。当此之时,似乎不该为了交州这边角之争,而放弃中原大好局势啊!” 王丰沉默片刻,道:“我决定议和,其实也不单单只是为了救援交州。救援交州当然是最大的理由,但眼下并非进军中原的良机,这也是理由!” 天星子闻言,顿时讶道:“这是为何?” 王丰道:“第一,自古守江必守淮,而要守江淮,则必守荆襄上游。如今荆襄上游之地并不在我们手中,贸然北进,恐有被人侧击的危险。” 天星子道:“这你可以放心。绿林军虽然快要击败摩尼教,但我鹿门山对绿林军的影响力还是有些的。他们不会偷袭扬州。” 第六百零四章 交州对峙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据我所知,那绿林军现在的首领薛周其实与你们鹿门山并非完全是一条心吧!虽然他的外公蛙神已经死于白莲教白莲大长老之手,但蛙族之中,还有不少分神、金丹境界的修士。这两年那薛周还四处延请高手,据我所知,他暗中请来的旁门左道之士也不少。我就不信,鹿门山那边没有一点察觉?” 天星子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道:“薛周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我们鹿门山。事实上,薛周本就是推到台面上,吸引各方注意的人物。最终绿林军和荆州还是要交到雍宁手中的。他薛周若是敢不听使唤,我鹿门山有的是手段叫他覆灭。” 王丰点了点头,道:“这个我信!但好歹薛周也是绿林军名义上的主君,他若真的一意孤行,要袭击扬州的话,鹿门山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阻止吧!” 天星子闻言,只得沉默。王丰这才接着道:“当然,薛周的威胁并不算大。但第二个,我军目前尚未有明确的真是主君,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如今众军虽统归我指挥,但我乃修士,不能为人主,现在的官职也只是江淮大总管而已。若是由我主持北伐中原,天下气运便免不了会自然而然地汇聚在我身上。以我的修为,一州气运或许还能承受,但天下气运,却绝对承受不住,到时候气运反噬,我军大业恐怕难以成功。” 天星子轻叹了口气,道:“若王道友肯放弃这一身法力,做回凡人,那自然便不必再担心气运反噬了。” 王丰笑道:“道友不必言语试探,我道心坚定,岂是人间富贵能动摇的?若是如今的人皇之位还像上古人皇一般,能够真正与皇天后土并尊的话,我或许还会抢破了脑袋去争。但现如今……,做几十年皇帝哪有做各长生不老的逍遥神仙来的爽快?人皇之位,我是绝不会觊觎的。不过雍宁现在虽然屡立功勋,但资历却还是太浅了一些。还需要再立些功劳,待众人心服,然后才能顺理成章地成为人主。” 天星子点了点头,道:“王道友说的也不错,雍宁的资历确实还是浅了些。” 王丰道:“为了避免天下气运自然而然地汇聚在我身上,在我军拥立明主之前,是不能真正北伐中原的。北伐中原,必须要在明主的大旗之下进行方可。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对九山王赶尽杀绝。既然早晚就是讲和,不如早和,也好回头去救援交州。” 天星子点头道:“王道友说的对!如今中原初定,若我们全歼了九山王之兵,而却又不立即北上占领中原的话,那么中原必定再次大乱,中原百姓的日子将会过得更加艰难。既如此,那讲和吧。只是现在交州的局势如此紧张,恐怕我们这边讲和的条件要放松许多了。” 王丰点头道:“形势如此,也没办法。不过我们最多也就是少占点便宜,吃不了亏的。” 次日,陈八斤的使者才又姗姗来迟。这一次,王丰没有废话,直接退了一大步,并言明若这次议和还不成,那就不必再议了,双方继续死战下去就是。 九山王那边也担心王丰会干脆放弃相对荒僻的交州,转而全力争夺中原,故此也见好就收,同意了议和。 内容如下:中路这边,王丰从汝阴退兵,直接退过淮河。西路这边,雍宁等人也退兵至弋阳。东路那边,于畏退兵至谷阳。东西两路兵马仍旧住宅在淮北。此外,三路兵马退出的地盘,虽仍旧属于九山王管辖,但不许驻兵,算是双方的缓冲区。 双方互相释放战俘,定期派遣使者修好,开展贸易……,林林总总十余条。 和约达成,王丰率先撤兵。九山王那边也着急回防中原,重新安排防务。因此留下两万兵马把守汝阴之后,九山王的主力也迅速撤离,北归中原去了。 王丰回到寿州,任命于乘龙为淮南安抚使,领兵三万,主持淮南防务。任命雍宁为淮北经略使,潘刺史为副,领兵三万,主持淮北所有军政事务。 于畏仍回徐州,潘云龙仍旧驻扎洪泽湖,兼守谷阳。赵江则率领本部万余人前往把守九江、蕲春。 一切安排妥当,王丰命其余大军回返扬州府和金陵,自己则与冰雪天女、巫明月、狻猊、叶雪薇、畲姬一道,驾遁术往交州而去。 此时交州的兵马大致分为四股,其一是徐豹、徐彪所领的交州驻军,大致有两万余人,但其中三千驻守梅关,八千驻守在岭南东路和西路的边界关隘之中,抵御岭南西路的蒲总兵。剩下的一万人没能赶得及回返番禺城中,那城池便被海外联军给围了,试探了几次,不但没能冲破敌军的阻隔,反而损兵折将不少之后,徐豹只得驻兵肇庆,以待形势。 其二则是常丰林的兵马,原有一万水师和一万轻步军。但如今一万轻步军覆没在了琼州,一万水师也死伤数千,只剩下六七千人,退守番禺。 其三是海公子的三万援军,其中水师二万,轻步军一万。也折损了五六千人。目前驻扎番禺。 其四则是红烟和宗元兴的第二路援兵,有三万人,目前驻扎在惠州海岸,未与敌军交锋。 这四路兵马总计还有八万人上下。此外,在交趾道还有万余兵马,不过相隔太远,又兵力不多,自保尚嫌不足,也就没有计算的必要了。 而敌军那边共有两路兵马,第一路是岭南西路的蒲总兵,麾下原本有兵万余,起兵作乱之后,勾结当地土人,大肆征召新兵,目前有兵二万三千余人。第二路则是海外岛国联军,原有六万,不过在与海公子和常丰林的大战之中折损了近万人,目前尚存五万。 敌军总兵力七万三千余人,双方相差并不大。 考虑到岭南多山,险要隘口无数,易守难攻。徐豹留下的八千兵马应该足以将蒲总兵挡住了。 换言之,王丰真正需要对付的,其实就只是五万海外联军而已,只要击溃了这五万人,那么交州局势便暂时稳了。 什么蒲总兵,什么神仙岛,要么地瘠民贫,兵力寡少,不足以成事,要么干脆就是方外势力,想要参与人间权力之争,必须要选择一方势力,无法独立一家。等击溃了这五万海外联军,神仙岛便可徐徐图之了。 然而这五万海外联军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打的。其中三万都是夜叉族人,个个身强体壮,力达千斤,都可比肩先天武者。再加上双面国、独眼国、直肠国、腾云国、鹰人国、飞鱼国等十数个岛国的奇特兵种,个个都有一手厉害的本领。正面交战,普通的兵马很难得胜。 唯一的优势是,海外岛国的兵马不通军阵,临战之时,仅只能够勉强排列整齐而已,一旦到了接触战的时候,那就乱做一团,基本只靠个人武力了。 按说两军对战,以整击乱,无有不胜之理。但偏偏夜叉国兵马的个人武力太强了,个个都气血充盈,相当于先天武者,这样的高手在战场上足以以一敌百啊! 因此前面两场大战,海面对决的时候,斗的主要是战船,常丰林和海公子这边船只精良,训练有素,因此打起来的时候双方伤亡比还相差不大。但到了岸上,常丰林率领万余轻步军与夜叉军再战的时候,那基本就是一触即溃,败的毫无悬念。 故此,当务之急,是要怎么想办法避免与对方在旷野上正面对战。 既要避免与对方正面对战,又要尽快将对方击败,这个难度可着实不小。 从寿州至交州的这一路上,王丰都在思索怎么才能取胜,然而思索了许久,却都束手无策。 无奈之下,王丰只得先赶到惠州府外海,与红烟、宗元兴的二路援军汇合之后,全军拔锚起行,往番禺而去。 这是王丰无奈之下做出的安排。夜叉军个人战力太强,在陆地上正面对战,很难取胜,但在水面上作战,船只的好坏占了八成的战力,这是做不得半点假的。 当日海上初战,常丰林和海公子的三万水师虽因敌众我寡,最终战败撤退,但双方的伤亡人数却是大致相等的,这就足以说明单论水战,自己这边是绝不弱于对手的。 陆战双方相差太大,为了能有胜算,那就只有尝试着将对方拖入水战了。 单论水师,番禺那里有海公子和常丰林的水师二万人,红烟这边三万兵马之中,也有两万是水师,加起来便是四万。 敌军虽有五万,但占领了琼州,又登陆番禺之后,兵力不可避免地会有所分散,估计最多也只能抽出四万人来与王丰交战。 以四万对四万,就算双方都拼光了,最终得胜的也还是王丰。 因此王丰心下并没有多少惧怕。 次日,大军抵达番禺,王丰先一步设法与城内的海公子取得联系,双方战鼓齐鸣,震天动地。 岛国联军见状,分兵两路前来迎战。联军那边最想要的是拿下番禺城,因此急切想要击败海公子的兵马,这一路兵马自然由主将芒角亲自率领。领兵前来阻拦王丰的,是夜叉国的另一名地仙,名叫浪雄。 夜叉族人也算是天生神通,血脉之力不凡,其修行的方式与道门不同,更加原始,接近于妖修,注重锤炼肉身,注重修炼天赋神通,对于道法则是一知半解。 浪雄虽有地仙级别的法力,但其手段却颇为单一,其天赋不在于呼风唤雨等法术,而在于近战。 就见那浪雄站在船头,一马当先往王丰冲来,手中一柄三尖叉挥舞起来,卷起惊涛骇浪,将靠近的船只尽数击碎。 王丰见状,也吃了一惊,道:“地仙级别的夜叉战将,果然难缠。难怪连身负混洞旋涡之术的海公子都战败而退。此人若是不除,恶斗下去,我军必定吃大亏。” 说着,王丰纵身而起,身上金芒神甲显现,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手中戮神刀前劈,往浪雄砍去。 浪雄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一股慑人的刀气临近,手中三尖叉一摆,往戮神刀挡去。 就听一声巨响,王丰从天而降的一刀威力极大,将浪雄打的倒退了一箭之地。浪雄脚下的船只也瞬间绷坏,变成无数碎木头。 不过以浪雄的修为,有没有船都一样。就见其纵身一跃,在海面上化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瞬息之间便来到了王丰身前,手中三尖叉照着王丰前胸突刺。 王丰只觉得眼前有万道叉影,根本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干脆不管不顾,凭着感觉往前劈了一刀。 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给了王丰最佳的指引,就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浪雄的三尖叉正被王丰的戮神刀挡住。而且抵挡的角度还正好打在三尖叉的力量节点。 这一下反将浪雄打的又倒退了几步。 浪雄气的哇哇大叫,浑身一团,人叉合一,化作一团黑光,往王丰刺来。 这一下来的迅猛,且因其人叉合一,全无破绽,王丰感应不到其明显的弱点,只好身随意动,身形微微转了一下,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浪雄的正面,从侧面劈出了一刀。 就听“当”的一声,浪雄被打的飘飞了起来,王丰却也被这侧击的反震之力给打的倒退了两步,心下不由十分震惊。要知道刚刚正面交战,王丰还略占上风,如今浪雄人叉合一之后,王丰已经避开了正面,却反而还是落入下风,这已经说明浪雄人叉合一之后的实力已经超出了王丰常规手段的应对极限。 而且三尖叉上传来的力量是一股螺旋一般的叠劲,很难化解,王丰连退数步,依旧还是没能完全摆脱这股劲力,手臂还略微有些发软。 那浪雄却又不管不顾地人叉合一,再次杀了过来。 王丰见状,奋力提起法力,脚步一转,又一次避开了浪雄的正面,从侧面挥出了一刀。这一刀之下,王丰也不恋战,直接抽身后退,似乎想要逃跑。 浪雄见状,如何肯舍?怒吼一声,人叉合一,再次追了过来。 王丰见其追近,陡然在半空中停下脚步,抬手一指,混元绝灭灵光指顿时施展开来,浑身法力化作一道炫白的光线,如电一般往浪雄射去。 就听一声巨响,那浪雄在半空中被打的轰然解体,死于非命。 第六百零五章 罗浮决战 回城之后,那武元志便即点起兵马,准备往攻雍宁营寨。其麾下将领急忙拦住,劝道:“将军不可!那雍宁虽然年幼,不足为虑。但原扬州刺史潘树藩乃是雍宁的副将,此人老成持重,深通兵法,不可等闲视之。我军兵力只与对方相当,贸然出兵攻击对方的坚固营垒,恐遭败绩啊!” 就听武元志大笑道:“若非原扬州潘刺史在,本将还未必敢领兵去强攻敌军营寨。刚刚本将击退雍宁,追至敌军营寨之前,虽因兵少,被对方乱箭射退,但却发现了对方的一个大破绽。” 众将闻言,惊讶地问道:“什么破绽?” 武元志笑道:“你们想想,那潘刺史是何等身份,又是沙场老将,怎么甘心屈居雍宁这么一个黄口小儿之下?他与雍宁之间,必定有龌龊。” 众将闻言,也觉有理,却也不敢深信,当即问道:“将军如何便能肯定他们之间有矛盾?” 武元志道:“原本我也不知。但今日杀到敌军营寨之前,我却发现敌营之中,乱箭虽多,但却还有一部分士兵虽身背弓弩,却并未听从雍宁的命令,对我们放箭。后来我仔细观察,又发现放箭的士兵与未放箭的士兵穿戴并不一样。放箭的士兵装备更精良一些,应该是雍宁率领的扬州府屯田兵。而未放箭的士兵则头戴八字巾,应该是潘刺史的八字军。我想八字军不听雍宁的命令,且对雍宁狼狈败逃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必定是双方矛盾极深,已经不可调和啊!” 众将闻言,顿时精神大振,道:“若真是将帅不和,那咱们可就有机可乘了!” 就听武元志道:“不错,所以本将才要点起兵马,前去冲营。” 众将却还是有些迟疑,一员小将劝道:“我等白天大举进攻,对方岂能没有防备?既然他们将帅不和,不如我们仔细探查,弄清楚雍宁和潘树藩的兵马究竟是如何驻扎的。然后今夜前去袭营,专打雍宁之兵。潘树藩必定不救。等雍宁之兵乱起来,潘树藩的营盘必定也会被冲垮。” 武元志闻言,顿觉有理,当下按捺心情等待。当夜打探清楚情况,到了三更时分,武元志果然领一半兵马前去偷袭雍宁的营寨。交战之下,潘刺史的兵马也果然没有第一时间前来增援。等到雍宁支撑不住,潘刺史的兵马再想来增援时,却又已经来不及了。营垒已经被武元志给攻破。敌军冲进营来,四处放火。黑夜之中,烈火燎原,营垒一片大乱。 潘刺史见势不妙,趁着混乱尚未蔓延到自己的营盘,先一步领兵离去。 雍宁见状,也只得领兵撤退。 武元志大喜过望,急忙挥军追杀,同时派人回城,命令守军加派兵马前来助战。 一路追杀到天亮,来到一处溪涧,眼看着前方雍宁的兵马堵在小溪之前,无法迅速过去,武元志顿时大喜,挥军急追。 正要追上的时候,就听两边密林之中忽然喊杀声震天,无数箭矢射出,将武元志的兵马射的死伤惨重。潘刺史在密林中大笑道:“武元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与此同时,前面的雍宁也领兵士气如虹地杀了回来。武元志顿时大败,折兵近半,狼狈杀出重围,往戈阳城退去。 好不容易退到了城门处,武元志急忙高喊开门。就见城池果然洞开,一支兵马呐喊杀出,为首大将,一身金甲,威风凛凛,却是于乘龙。 原来昨夜武元志领兵去追杀雍宁,到了清晨,早已埋伏在旁的于乘龙率领兵马来到城下叫门,其中数百人穿着对方的衣甲,其余千余人则都扮作“战俘”。又抓了几个在黑夜中落单的敌军做掩护,因此骗开了城门。于乘龙一马当先进城,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将城池夺下。 武元志见状,惊得手足无措,被于乘龙驱马杀来,一剑斩首。 武元志一死,敌军群龙无首,被于乘龙、雍宁、潘刺史两面夹击,顿时再无战心,纷纷投降。 战报飞报到王丰手中,王丰顿时大喜,当即传令给于乘龙、雍宁和潘刺史,命他们沿着汝水而上,趁虚攻击新蔡、安城等地,往中原进发。 同时,王丰又传信给右路军的于畏,命其再从徐州调兵,往攻谯、沛,给敌军更大的压力。 此时,固守汝阴的九山王也收到了武元志战败身死的消息,沉吟了许久,这才召集众将,将情况说了一遍,随后道:“我军主力尽在淮北,中原空虚至极。如今武元志身死,汝南之地再无人能阻拦雍宁、于乘龙、潘树藩之兵。现在我们该怎么应对?” 众将闻言,顿时众说纷纭。但无论提出什么意见,九山王却都还是一言不发。 吵嚷了许久,就听陈八斤道:“其实论起来,那王丰此时也未必愿意与我们对耗。我认为,我们或许可以遣使去见王丰,商议双方罢兵之事。” 此言一出,众将顿时哗然。早就不满陈八斤成为新主的一众将领纷纷反驳。就听陈八斤道:“白敖兵败身死,三万大军全军覆没,我军士气由盛转衰,尚未恢复,现在武元志也兵败身死,又折损了三万大军。我军在总兵力上已经完全落入下风了。这且不算,武元志兵败之后,豫州汝南道地界再无兵马可守,雍宁、于乘龙、潘刺史可以长驱直入,旬月之内,便有可能杀到兖州,兵临开封。到时候中原震动,我们如何应对?是不是要退兵回防?而若要退兵,岂能不遭受王丰大军的追击掩杀?到时候死伤会有多少,就是在难说得很了。” 众将闻言,顿时沉默。许久之后,才有一员名叫雷宝的大将道:“既然你将我们的情况说的这么惨,那王丰又岂能在占据了这么大优势的情况下,同意与我军讲和?” 陈八斤笑道:“因为王丰现在也是麻烦缠身啊!交州那边,有海外岛国联军进犯琼州、番禺,交州军节节败退,形势岌岌可危。王丰现在必定也是忧心如焚,急着想要去增援交州呢!” 雷宝闻言,不信地道:“交州荒僻,怎能与富庶的中原相比?那王丰肯为了救援交州,而放弃夺取中原的大好机会?” 陈八斤笑道:“若我是王丰,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但王丰一向以仁德自居。如今海外异族入侵,他岂能袖手旁观?我敢保证,只要我们提出讲和,条件不太苛刻的话,他都必定会同意。” 武元志道:“原本我也不知。但今日杀到敌军营寨之前,我却发现敌营之中,乱箭虽多,但却还有一部分士兵虽身背弓弩,却并未听从雍宁的命令,对我们放箭。后来我仔细观察,又发现放箭的士兵与未放箭的士兵穿戴并不一样。放箭的士兵装备更精良一些,应该是雍宁率领的扬州府屯田兵。而未放箭的士兵则头戴八字巾,应该是潘刺史的八字军。我想八字军不听雍宁的命令,且对雍宁狼狈败逃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必定是双方矛盾极深,已经不可调和啊!” 众将闻言,顿时精神大振,道:“若真是将帅不和,那咱们可就有机可乘了!” 就听武元志道:“不错,所以本将才要点起兵马,前去冲营。” 众将却还是有些迟疑,一员小将劝道:“我等白天大举进攻,对方岂能没有防备?既然他们将帅不和,不如我们仔细探查,弄清楚雍宁和潘树藩的兵马究竟是如何驻扎的。然后今夜前去袭营,专打雍宁之兵。潘树藩必定不救。等雍宁之兵乱起来,潘树藩的营盘必定也会被冲垮。” 武元志闻言,顿觉有理,当下按捺心情等待。当夜打探清楚情况,到了三更时分,武元志果然领一半兵马前去偷袭雍宁的营寨。交战之下,潘刺史的兵马也果然没有第一时间前来增援。等到雍宁支撑不住,潘刺史的兵马再想来增援时,却又已经来不及了。营垒已经被武元志给攻破。敌军冲进营来,四处放火。黑夜之中,烈火燎原,营垒一片大乱。 潘刺史见势不妙,趁着混乱尚未蔓延到自己的营盘,先一步领兵离去。 雍宁见状,也只得领兵撤退。 武元志大喜过望,急忙挥军追杀,同时派人回城,命令守军加派兵马前来助战。 一路追杀到天亮,来到一处溪涧,眼看着前方雍宁的兵马堵在小溪之前,无法迅速过去,武元志顿时大喜,挥军急追。 正要追上的时候,就听两边密林之中忽然喊杀声震天,无数箭矢射出,将武元志的兵马射的死伤惨重。潘刺史在密林中大笑道:“武元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与此同时,前面的雍宁也领兵士气如虹地杀了回来。武元志顿时大败,折兵近半,狼狈杀出重围,往戈阳城退去。 好不容易退到了城门处,武元志急忙高喊开门。就见城池果然洞开,一支兵马呐喊杀出,为首大将,一身金甲,威风凛凛,却是于乘龙。 原来昨夜武元志领兵去追杀雍宁,到了清晨,早已埋伏在旁的于乘龙率领兵马来到城下叫门,其中数百人穿着对方的衣甲,其余千余人则都扮作“战俘”。又抓了几个在黑夜中落单的敌军做掩护,因此骗开了城门。于乘龙一马当先进城,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将城池夺下。 武元志见状,惊得手足无措,被于乘龙驱马杀来,一剑斩首。 武元志一死,敌军群龙无首,被于乘龙、雍宁、潘刺史两面夹击,顿时再无战心,纷纷投降。 战报飞报到王丰手中,王丰顿时大喜,当即传令给于乘龙、雍宁和潘刺史,命他们沿着汝水而上,趁虚攻击新蔡、安城等地,往中原进发。 同时,王丰又传信给右路军的于畏,命其再从徐州调兵,往攻谯、沛,给敌军更大的压力。 此时,固守汝阴的九山王也收到了武元志战败身死的消息,沉吟了许久,这才召集众将,将情况说了一遍,随后道:“我军主力尽在淮北,中原空虚至极。如今武元志身死,汝南之地再无人能阻拦雍宁、于乘龙、潘树藩之兵。现在我们该怎么应对?” 众将闻言,顿时众说纷纭。但无论提出什么意见,九山王却都还是一言不发。 吵嚷了许久,就听陈八斤道:“其实论起来,那王丰此时也未必愿意与我们对耗。我认为,我们或许可以遣使去见王丰,商议双方罢兵之事。” 此言一出,众将顿时哗然。早就不满陈八斤成为新主的一众将领纷纷反驳。就听陈八斤道:“白敖兵败身死,三万大军全军覆没,我军士气由盛转衰,尚未恢复,现在武元志也兵败身死,又折损了三万大军。我军在总兵力上已经完全落入下风了。这且不算,武元志兵败之后,豫州汝南道地界再无兵马可守,雍宁、于乘龙、潘刺史可以长驱直入,旬月之内,便有可能杀到兖州,兵临开封。到时候中原震动,我们如何应对?是不是要退兵回防?而若要退兵,岂能不遭受王丰大军的追击掩杀?到时候死伤会有多少,就是在难说得很了。” 众将闻言,顿时沉默。许久之后,才有一员名叫雷宝的大将道:“既然你将我们的情况说的这么惨,那王丰又岂能在占据了这么大优势的情况下,同意与我军讲和?” 陈八斤笑道:“因为王丰现在也是麻烦缠身啊!交州那边,有海外岛国联军进犯琼州、番禺,交州军节节败退,形势岌岌可危。王丰现在必定也是忧心如焚,急着想要去增援交州呢!” 雷宝闻言,不信地道:“交州荒僻,怎能与富庶的中原相比?那王丰肯为了救援交州,而放弃夺取中原的大好机会?” 陈八斤笑道:“若我是王丰,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但王丰一向以仁德自居。如今海外异族入侵,他岂能袖手旁观?我敢保证,只要我们提出讲和,条件不太苛刻的话,他都必定会同意。” 第六百零六章 大胜联军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据我所知,那绿林军现在的首领薛周其实与你们鹿门山并非完全是一条心吧!虽然他的外公蛙神已经死于白莲教白莲大长老之手,但蛙族之中,还有不少分神、金丹境界的修士。这两年那薛周还四处延请高手,据我所知,他暗中请来的旁门左道之士也不少。我就不信,鹿门山那边没有一点察觉?” 天星子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道:“薛周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我们鹿门山。事实上,薛周本就是推到台面上,吸引各方注意的人物。最终绿林军和荆州还是要交到雍宁手中的。他薛周若是敢不听使唤,我鹿门山有的是手段叫他覆灭。” 王丰点了点头,道:“这个我信!但好歹薛周也是绿林军名义上的主君,他若真的一意孤行,要袭击扬州的话,鹿门山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阻止吧!” 天星子闻言,只得沉默。王丰这才接着道:“当然,薛周的威胁并不算大。但第二个,我军目前尚未有明确的真是主君,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如今众军虽统归我指挥,但我乃修士,不能为人主,现在的官职也只是江淮大总管而已。若是由我主持北伐中原,天下气运便免不了会自然而然地汇聚在我身上。以我的修为,一州气运或许还能承受,但天下气运,却绝对承受不住,到时候气运反噬,我军大业恐怕难以成功。” 天星子轻叹了口气,道:“若王道友肯放弃这一身法力,做回凡人,那自然便不必再担心气运反噬了。” 王丰笑道:“道友不必言语试探,我道心坚定,岂是人间富贵能动摇的?若是如今的人皇之位还像上古人皇一般,能够真正与皇天后土并尊的话,我或许还会抢破了脑袋去争。但现如今……,做几十年皇帝哪有做各长生不老的逍遥神仙来的爽快?人皇之位,我是绝不会觊觎的。不过雍宁现在虽然屡立功勋,但资历却还是太浅了一些。还需要再立些功劳,待众人心服,然后才能顺理成章地成为人主。” 天星子点了点头,道:“王道友说的也不错,雍宁的资历确实还是浅了些。” 王丰道:“为了避免天下气运自然而然地汇聚在我身上,在我军拥立明主之前,是不能真正北伐中原的。北伐中原,必须要在明主的大旗之下进行方可。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对九山王赶尽杀绝。既然早晚就是讲和,不如早和,也好回头去救援交州。” 天星子点头道:“王道友说的对!如今中原初定,若我们全歼了九山王之兵,而却又不立即北上占领中原的话,那么中原必定再次大乱,中原百姓的日子将会过得更加艰难。既如此,那讲和吧。只是现在交州的局势如此紧张,恐怕我们这边讲和的条件要放松许多了。” 王丰点头道:“形势如此,也没办法。不过我们最多也就是少占点便宜,吃不了亏的。” 次日,陈八斤的使者才又姗姗来迟。这一次,王丰没有废话,直接退了一大步,并言明若这次议和还不成,那就不必再议了,双方继续死战下去就是。 九山王那边也担心王丰会干脆放弃相对荒僻的交州,转而全力争夺中原,故此也见好就收,同意了议和。 内容如下:中路这边,王丰从汝阴退兵,直接退过淮河。西路这边,雍宁等人也退兵至弋阳。东路那边,于畏退兵至谷阳。东西两路兵马仍旧住宅在淮北。此外,三路兵马退出的地盘,虽仍旧属于九山王管辖,但不许驻兵,算是双方的缓冲区。 双方互相释放战俘,定期派遣使者修好,开展贸易……,林林总总十余条。 和约达成,王丰率先撤兵。九山王那边也着急回防中原,重新安排防务。因此留下两万兵马把守汝阴之后,九山王的主力也迅速撤离,北归中原去了。 王丰回到寿州,任命于乘龙为淮南安抚使,领兵三万,主持淮南防务。任命雍宁为淮北经略使,潘刺史为副,领兵三万,主持淮北所有军政事务。 战报飞报到王丰手中,王丰顿时大喜,当即传令给于乘龙、雍宁和潘刺史,命他们沿着汝水而上,趁虚攻击新蔡、安城等地,往中原进发。 同时,王丰又传信给右路军的于畏,命其再从徐州调兵,往攻谯、沛,给敌军更大的压力。 此时,固守汝阴的九山王也收到了武元志战败身死的消息,沉吟了许久,这才召集众将,将情况说了一遍,随后道:“我军主力尽在淮北,中原空虚至极。如今武元志身死,汝南之地再无人能阻拦雍宁、于乘龙、潘树藩之兵。现在我们该怎么应对?” 众将闻言,顿时众说纷纭。但无论提出什么意见,九山王却都还是一言不发。 吵嚷了许久,就听陈八斤道:“其实论起来,那王丰此时也未必愿意与我们对耗。我认为,我们或许可以遣使去见王丰,商议双方罢兵之事。” 此言一出,众将顿时哗然。早就不满陈八斤成为新主的一众将领纷纷反驳。就听陈八斤道:“白敖兵败身死,三万大军全军覆没,我军士气由盛转衰,尚未恢复,现在武元志也兵败身死,又折损了三万大军。我军在总兵力上已经完全落入下风了。这且不算,武元志兵败之后,豫州汝南道地界再无兵马可守,雍宁、于乘龙、潘刺史可以长驱直入,旬月之内,便有可能杀到兖州,兵临开封。到时候中原震动,我们如何应对?是不是要退兵回防?而若要退兵,岂能不遭受王丰大军的追击掩杀?到时候死伤会有多少,就是在难说得很了。” 众将闻言,顿时沉默。许久之后,才有一员名叫雷宝的大将道:“既然你将我们的情况说的这么惨,那王丰又岂能在占据了这么大优势的情况下,同意与我军讲和?” 陈八斤笑道:“因为王丰现在也是麻烦缠身啊!交州那边,有海外岛国联军进犯琼州、番禺,交州军节节败退,形势岌岌可危。王丰现在必定也是忧心如焚,急着想要去增援交州呢!” 雷宝闻言,不信地道:“交州荒僻,怎能与富庶的中原相比?那王丰肯为了救援交州,而放弃夺取中原的大好机会?” 陈八斤笑道:“若我是王丰,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但王丰一向以仁德自居。如今海外异族入侵,他岂能袖手旁观?我敢保证,只要我们提出讲和,条件不太苛刻的话,他都必定会同意。” 雷宝还是有些不信。就听陈八斤笑道:“试试也无妨!毕竟我军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妙,若是拖下去,交州的局势固然会糜烂,但我军也有可能再次遭遇大败。当务之急,我军是要休养生息,重新提振军心士气,稳固防线。等到日后兵精粮足,一切准备妥当,才能再次南下,以报今日之仇!” 雷宝等人闻言,心下虽都认为陈八斤说的有理,但也没有说话,尽皆沉默了下来。 就听上首的九山王道:“既然都没有异议,那就按照陈八斤说的办吧!等到罢兵言和,大军退回中原,陈八斤的登基大典也该隆重举办了。” 陈八斤闻言大喜。九山王既然已经发话,事情自然便好办了。陈八斤当即派遣使者前去王丰,商议罢兵之事。 王丰心下也记挂交州。要知道交州那边敌军的高手极多,异族之兵又凶残无比,若真的放任不管,只怕数月之后,交州真的有可能变成人间炼狱。 不过急也不再一时,在王丰想来,海公子、常丰林、红烟、宗元兴、徐豹等人的兵马加起来已经有七八万之众,又是防守,就算兵力分散成了几股,但再怎么样也能守个三两月吧! 当然,若真的拖了这么久,战区的百姓可就要遭大殃了。若是能尽快议和,然后转而去增援交州,击溃海外联军,那自然是再好也没有了。 但议和这种事情也不能操之过急,毕竟一旦急了,就有可能吃大亏。 果然,陈八斤的使者一见面就狮子大张口,要求王丰退回淮南,并释放战俘。双方以淮河、泗水为界,从此各守疆界,互不侵犯。 王丰自然不能答应,提出对方退出汝阴,将城池交割过来。在这个基础上,双方已现在两军的分界线为标准为界。 双方第一次议和不欢而散。散会之后,王丰命雍宁、于乘龙、潘刺史等人加速进兵,务必要大造声势,逼九山王就范。 城内的敌军得到消息,果然也急躁了起来。不过九山王却不慌不忙,叫陈八斤再等一天,再去与王丰议和。 到了次日,王丰见对方的使者不来,顿时心下有些奇怪,等到了午后,红烟从交州施法传来的一封书信,将王丰震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心神老祖忽然现身,在神仙岛内与觉妙大师爆发大战,正战的难解难分之际,黑山老妖的分身忽然现身,偷袭觉妙大师。 觉妙大师以一敌二,被打的重伤,施展了佛门秘传的心光遁术这才带着志修大师一起冲破了心神岛。 觉妙大师受伤极重,逃出心神岛之后便陷入了昏昏冥冥之中。志修和尚的伤势也不轻,勉强带着觉妙大师飞上岸来,本来想要随便找个荒山野岭休养,却不想神仙岛的修士却一路追踪而来。 不得已,志修大师只得带着觉妙大师来到了南华寺。 南华寺乃是六祖慧能修行之处,禅宗由此兴盛,乃是禅宗祖庭,虽然嵩山少林寺威名远扬,但南华寺的底蕴却十分深厚,用深不可测来形容,绝不为过。 虽然天台宗与禅宗的传承有所不同,但总归是佛门一家,觉妙大师又辈分极高,南华寺的僧人见觉妙大师和志修大师伤重来投,岂能弃之不顾?当即收留,并且拿了不少伤药给觉妙大师和志修大师服用。 不过觉妙大师此时神游物外,却是什么丹药也吃不下了。 此时心神岛的修士正大举出岛,与海外联军会合,声势浩大,准备攻取琼州府城和番禺城。 王丰收到书信,深感棘手。先前有觉妙大师压制着神仙岛,神仙岛的一众修士还不敢张狂。但如今觉妙大师重伤,神仙岛众修士哪还有什么顾忌?这些修士之中,除了为数不少的地仙之外,还有数量更多的人仙、筑基修士,其中不乏心神老祖专门培养的修炼战阵杀伐之道的高手。 神仙岛这数百年来隐隐已经成为海外十三大势力之一,在海市之中也是占有不小份额的,虽然只是人间的海市,但数百年下来积攒的宝物和人脉仍旧多不胜数。这一发力,瞬间就爆发出了强悍的实力。 红烟发来的书信之中说,琼州府城已经岌岌可危了。 果然,到了晚上,王丰便收到了红烟发来的第二封书信:琼州府城被攻破了。常丰林见势不妙,化作小蛇,钻入小溪之中,这才逃得一命。 整个琼州都落入了敌军之手,局面已经是相当严畯了。 收到书信,王丰顿时沉默了许久,对众将叹道:“如今看来,我们的确不能在与九山王耗下去了。再迟几日,只怕番禺都要保不住了。” 天星子闻言,沉吟了许久,这才道:“我军在淮北,已经占据了明显的上风,只要再坚持十余日,九山王必退,到时候我军趁势掩杀,可获全胜。此次决战若是得胜,则天下之争,便已定了大半。当此之时,似乎不该为了交州这边角之争,而放弃中原大好局势啊!” 王丰沉默片刻,道:“我决定议和,其实也不单单只是为了救援交州。救援交州当然是最大的理由,但眼下并非进军中原的良机,这也是理由!” 天星子闻言,顿时讶道:“这是为何?” 王丰道:“第一,自古守江必守淮,而要守江淮,则必守荆襄上游。如今荆襄上游之地并不在我们手中,贸然北进,恐有被人侧击的危险。” 天星子道:“这你可以放心。绿林军虽然快要击败摩尼教,但我鹿门山对绿林军的影响力还是有些的。他们不会偷袭扬州。” 第六百零七章 交州安定 于畏仍回徐州,潘云龙仍旧驻扎洪泽湖,兼守谷阳。赵江则率领本部万余人前往把守九江、蕲春。 一切安排妥当,王丰命其余大军回返扬州府和金陵,自己则与冰雪天女、巫明月、狻猊、叶雪薇、畲姬一道,驾遁术往交州而去。 此时交州的兵马大致分为四股,其一是徐豹、徐彪所领的交州驻军,大致有两万余人,但其中三千驻守梅关,八千驻守在岭南东路和西路的边界关隘之中,抵御岭南西路的蒲总兵。剩下的一万人没能赶得及回返番禺城中,那城池便被海外联军给围了,试探了几次,不但没能冲破敌军的阻隔,反而损兵折将不少之后,徐豹只得驻兵肇庆,以待形势。 其二则是常丰林的兵马,原有一万水师和一万轻步军。但如今一万轻步军覆没在了琼州,一万水师也死伤数千,只剩下六七千人,退守番禺。 其三是海公子的三万援军,其中水师二万,轻步军一万。也折损了五六千人。目前驻扎番禺。 其四则是红烟和宗元兴的第二路援兵,有三万人,目前驻扎在惠州海岸,未与敌军交锋。 这四路兵马总计还有八万人上下。此外,在交趾道还有万余兵马,不过相隔太远,又兵力不多,自保尚嫌不足,也就没有计算的必要了。 而敌军那边共有两路兵马,第一路是岭南西路的蒲总兵,麾下原本有兵万余,起兵作乱之后,勾结当地土人,大肆征召新兵,目前有兵二万三千余人。第二路则是海外岛国联军,原有六万,不过在与海公子和常丰林的大战之中折损了近万人,目前尚存五万。 敌军总兵力七万三千余人,双方相差并不大。 考虑到岭南多山,险要隘口无数,易守难攻。徐豹留下的八千兵马应该足以将蒲总兵挡住了。 换言之,王丰真正需要对付的,其实就只是五万海外联军而已,只要击溃了这五万人,那么交州局势便暂时稳了。 什么蒲总兵,什么神仙岛,要么地瘠民贫,兵力寡少,不足以成事,要么干脆就是方外势力,想要参与人间权力之争,必须要选择一方势力,无法独立一家。等击溃了这五万海外联军,神仙岛便可徐徐图之了。 然而这五万海外联军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打的。其中三万都是夜叉族人,个个身强体壮,力达千斤,都可比肩先天武者。再加上双面国、独眼国、直肠国、腾云国、鹰人国、飞鱼国等十数个岛国的奇特兵种,个个都有一手厉害的本领。正面交战,普通的兵马很难得胜。 唯一的优势是,海外岛国的兵马不通军阵,临战之时,仅只能够勉强排列整齐而已,一旦到了接触战的时候,那就乱做一团,基本只靠个人武力了。 按说两军对战,以整击乱,无有不胜之理。但偏偏夜叉国兵马的个人武力太强了,个个都气血充盈,相当于先天武者,这样的高手在战场上足以以一敌百啊! 因此前面两场大战,海面对决的时候,斗的主要是战船,常丰林和海公子这边船只精良,训练有素,因此打起来的时候双方伤亡比还相差不大。但到了岸上,常丰林率领万余轻步军与夜叉军再战的时候,那基本就是一触即溃,败的毫无悬念。 故此,当务之急,是要怎么想办法避免与对方在旷野上正面对战。 既要避免与对方正面对战,又要尽快将对方击败,这个难度可着实不小。 从寿州至交州的这一路上,王丰都在思索怎么才能取胜,然而思索了许久,却都束手无策。 无奈之下,王丰只得先赶到惠州府外海,与红烟、宗元兴的二路援军汇合之后,全军拔锚起行,往番禺而去。 这是王丰无奈之下做出的安排。夜叉军个人战力太强,在陆地上正面对战,很难取胜,但在水面上作战,船只的好坏占了八成的战力,这是做不得半点假的。 当日海上初战,常丰林和海公子的三万水师虽因敌众我寡,最终战败撤退,但双方的伤亡人数却是大致相等的,这就足以说明单论水战,自己这边是绝不弱于对手的。 陆战双方相差太大,为了能有胜算,那就只有尝试着将对方拖入水战了。 单论水师,番禺那里有海公子和常丰林的水师二万人,红烟这边三万兵马之中,也有两万是水师,加起来便是四万。 敌军虽有五万,但占领了琼州,又登陆番禺之后,兵力不可避免地会有所分散,估计最多也只能抽出四万人来与王丰交战。 以四万对四万,就算双方都拼光了,最终得胜的也还是王丰。 因此王丰心下并没有多少惧怕。 次日,大军抵达番禺,王丰先一步设法与城内的海公子取得联系,双方战鼓齐鸣,震天动地。 岛国联军见状,分兵两路前来迎战。联军那边最想要的是拿下番禺城,因此急切想要击败海公子的兵马,这一路兵马自然由主将芒角亲自率领。领兵前来阻拦王丰的,是夜叉国的另一名地仙,名叫浪雄。 夜叉族人也算是天生神通,血脉之力不凡,其修行的方式与道门不同,更加原始,接近于妖修,注重锤炼肉身,注重修炼天赋神通,对于道法则是一知半解。 浪雄虽有地仙级别的法力,但其手段却颇为单一,其天赋不在于呼风唤雨等法术,而在于近战。 就见那浪雄站在船头,一马当先往王丰冲来,手中一柄三尖叉挥舞起来,卷起惊涛骇浪,将靠近的船只尽数击碎。 王丰见状,也吃了一惊,道:“地仙级别的夜叉战将,果然难缠。难怪连身负混洞旋涡之术的海公子都战败而退。此人若是不除,恶斗下去,我军必定吃大亏。” 说着,王丰纵身而起,身上金芒神甲显现,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手中戮神刀前劈,往浪雄砍去。 浪雄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一股慑人的刀气临近,手中三尖叉一摆,往戮神刀挡去。 就听一声巨响,王丰从天而降的一刀威力极大,将浪雄打的倒退了一箭之地。浪雄脚下的船只也瞬间绷坏,变成无数碎木头。 不过以浪雄的修为,有没有船都一样。就见其纵身一跃,在海面上化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瞬息之间便来到了王丰身前,手中三尖叉照着王丰前胸突刺。 王丰只觉得眼前有万道叉影,根本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干脆不管不顾,凭着感觉往前劈了一刀。 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给了王丰最佳的指引,就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浪雄的三尖叉正被王丰的戮神刀挡住。而且抵挡的角度还正好打在三尖叉的力量节点。 这一下反将浪雄打的又倒退了几步。 浪雄气的哇哇大叫,浑身一团,人叉合一,化作一团黑光,往王丰刺来。 这一下来的迅猛,且因其人叉合一,全无破绽,王丰感应不到其明显的弱点,只好身随意动,身形微微转了一下,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浪雄的正面,从侧面劈出了一刀。 就听“当”的一声,浪雄被打的飘飞了起来,王丰却也被这侧击的反震之力给打的倒退了两步,心下不由十分震惊。要知道刚刚正面交战,王丰还略占上风,如今浪雄人叉合一之后,王丰已经避开了正面,却反而还是落入下风,这已经说明浪雄人叉合一之后的实力已经超出了王丰常规手段的应对极限。 而且三尖叉上传来的力量是一股螺旋一般的叠劲,很难化解,王丰连退数步,依旧还是没能完全摆脱这股劲力,手臂还略微有些发软。 那浪雄却又不管不顾地人叉合一,再次杀了过来。 王丰见状,奋力提起法力,脚步一转,又一次避开了浪雄的正面,从侧面挥出了一刀。这一刀之下,王丰也不恋战,直接抽身后退,似乎想要逃跑。 浪雄见状,如何肯舍?怒吼一声,人叉合一,再次追了过来。 王丰见其追近,陡然在半空中停下脚步,抬手一指,混元绝灭灵光指顿时施展开来,浑身法力化作一道炫白的光线,如电一般往浪雄射去。 就听一声巨响,那浪雄在半空中被打的轰然解体,死于非命。 单论水师,番禺那里有海公子和常丰林的水师二万人,红烟这边三万兵马之中,也有两万是水师,加起来便是四万。 敌军虽有五万,但占领了琼州,又登陆番禺之后,兵力不可避免地会有所分散,估计最多也只能抽出四万人来与王丰交战。 以四万对四万,就算双方都拼光了,最终得胜的也还是王丰。 因此王丰心下并没有多少惧怕。 次日,大军抵达番禺,王丰先一步设法与城内的海公子取得联系,双方战鼓齐鸣,震天动地。 岛国联军见状,分兵两路前来迎战。联军那边最想要的是拿下番禺城,因此急切想要击败海公子的兵马,这一路兵马自然由主将芒角亲自率领。领兵前来阻拦王丰的,是夜叉国的另一名地仙,名叫浪雄。 夜叉族人也算是天生神通,血脉之力不凡,其修行的方式与道门不同,更加原始,接近于妖修,注重锤炼肉身,注重修炼天赋神通,对于道法则是一知半解。 浪雄虽有地仙级别的法力,但其手段却颇为单一,其天赋不在于呼风唤雨等法术,而在于近战。 就见那浪雄站在船头,一马当先往王丰冲来,手中一柄三尖叉挥舞起来,卷起惊涛骇浪,将靠近的船只尽数击碎。 王丰见状,也吃了一惊,道:“地仙级别的夜叉战将,果然难缠。难怪连身负混洞旋涡之术的海公子都战败而退。此人若是不除,恶斗下去,我军必定吃大亏。” 说着,王丰纵身而起,身上金芒神甲显现,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手中戮神刀前劈,往浪雄砍去。 浪雄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一股慑人的刀气临近,手中三尖叉一摆,往戮神刀挡去。 就听一声巨响,王丰从天而降的一刀威力极大,将浪雄打的倒退了一箭之地。浪雄脚下的船只也瞬间绷坏,变成无数碎木头。 不过以浪雄的修为,有没有船都一样。就见其纵身一跃,在海面上化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瞬息之间便来到了王丰身前,手中三尖叉照着王丰前胸突刺。 王丰只觉得眼前有万道叉影,根本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干脆不管不顾,凭着感觉往前劈了一刀。 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给了王丰最佳的指引,就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浪雄的三尖叉正被王丰的戮神刀挡住。而且抵挡的角度还正好打在三尖叉的力量节点。 这一下反将浪雄打的又倒退了几步。 浪雄气的哇哇大叫,浑身一团,人叉合一,化作一团黑光,往王丰刺来。 这一下来的迅猛,且因其人叉合一,全无破绽,王丰感应不到其明显的弱点,只好身随意动,身形微微转了一下,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浪雄的正面,从侧面劈出了一刀。 就听“当”的一声,浪雄被打的飘飞了起来,王丰却也被这侧击的反震之力给打的倒退了两步,心下不由十分震惊。要知道刚刚正面交战,王丰还略占上风,如今浪雄人叉合一之后,王丰已经避开了正面,却反而还是落入下风,这已经说明浪雄人叉合一之后的实力已经超出了王丰常规手段的应对极限。 而且三尖叉上传来的力量是一股螺旋一般的叠劲,很难化解,王丰连退数步,依旧还是没能完全摆脱这股劲力,手臂还略微有些发软。 那浪雄却又不管不顾地人叉合一,再次杀了过来。 王丰见状,奋力提起法力,脚步一转,又一次避开了浪雄的正面,从侧面挥出了一刀。这一刀之下,王丰也不恋战,直接抽身后退,似乎想要逃跑。 浪雄见状,如何肯舍?怒吼一声,人叉合一,再次追了过来。 王丰见其追近,陡然在半空中停下脚步,抬手一指,混元绝灭灵光指顿时施展开来,浑身法力化作一道炫白的光线,如电一般往浪雄射去。 就听一声巨响,那浪雄在半空中被打的轰然解体,死于非命。 第六百零八章 伪神踪迹 浪雄被杀,夜叉国的军队顿时大惊失色。王丰当即亲领兵马,冲杀在前,与敌鏖战。 海外联军原有五名地仙级别的高手,其大将芒角被海公子施展混洞旋涡之术缠住,地仙芒胜被冰雪天女挡住,地仙弓利被巫明月挡住,双面国的地仙封焚则被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挡住,其余人仙级的大将也有常丰林、叶雪薇、畲姬、红烟和王丰的豆兵神将抵挡,一时间,战场上并无人是王丰的对手。 不过夜叉国兵马的战斗力的确不凡,若不能跳船作战也还罢了,若被其找到机会跳过船来,瞬间便会给水师兵马造成极大的杀伤。 双方血战半日,王丰这边略占上风,以三四千人的伤亡换取了敌军近五千人的伤亡。 不过夜叉国的兵马杀得性起,居然仍旧死战不退。最终还是王丰见天色已晚,再战无益,这才主动退兵。 当夜王丰救治了伤员,次日再去寻海外联军交战。不过或许是浪雄的死把海外联军给打醒了,这一日海外联军并未出营交战,只在岸上围住番禺城,发动了几次小规模的攻击。 双方自此对峙了两日,王丰心下有些奇怪,问众将道:“海外联军本是神仙岛给招来的,为何连日交战,不见神仙岛的修士?” 红烟道:“似乎神仙岛的修士们仍在追杀觉妙大师和志修大师,这才没来敌军中助战。” 王丰点了点头,众人正说之间,一个消息忽然传来。原来觉妙大师躲藏在南华寺的消息终究还是被神仙岛给打探到了。神仙岛的幻蝶仙子领着三四名修士前去要人。南华寺的高僧自然不肯放人。双方动起手来。南华寺的虚云禅师佛法精深,又身穿佛宝千佛袈裟,威力无穷。幻蝶仙子这边竟不能得胜。 幻蝶仙子当即招聚门人,将神仙岛一脉的门徒和依附的一众修士尽数聚集起来,在南华寺外聚集,准备再次发动进攻。 虚云禅师也知道敌人来势汹汹,不达目的绝不会轻易罢休。于是也发下法帖,广邀禅宗高僧前来相助,法帖到处,各处高僧纷纷前来,一两日内便汇聚了数十名禅宗地仙级的高僧。 神仙岛与佛门的大战一触即发。王丰心下不由生出了想要前去观礼的心思。念及这两日海外联军都谨守营寨,双方相互对峙,爆发大战的可能性不大。于是王丰与众将交待了一声之后,这才悄悄离了营寨,来到南华寺外观战。 神仙岛这边生恐夜长梦多,等到觉妙大师醒转过来,那就难办了,因此人手召集齐全之后,便即对南华寺展开了进攻。 但佛门这边如今高僧云集,根本就是一块铁板。双方连战两日,各有些死伤。从局面上看,佛门这边还是稳占上风的。 不过神仙岛的修士依旧不退,仍然每日来战。双方正战之时,忽然一个噩耗传来,中原连续六个历史悠久的古寺被人袭击,僧众死伤惨重,历代高僧的金身舍利尽数被抢走。 消息传来,禅宗众僧都义愤填膺。就听虚云禅师道:“老衲看各中原古刹被袭击之事,多半与神仙岛的邪魔外道脱不了关系。他们大造声势,将我等拖在这里,以至于中原空虚,这才让贼子有机可乘。” 文真禅师点头道:“不错,各家寺庙被袭击,就算不是神仙岛的人下手,他们也必定知情,乃是帮凶。” 白云禅师道:“眼下的问题是,我佛门高僧大半汇聚在此,中原各家寺庙相对而言的确空虚。面对那毁寺的贼人,难有抵抗之力。面对此情形,我们该如何应对?是要分出人手,返回中原,加强防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与神仙岛周旋下去?” 虚云禅师闻言,宣了声佛号,道:“魔焰猖獗,我等的确要小心应对。无论诸位作何选择,老衲都无异议。” 白云禅师道:“贫僧提议,由中原的僧众们组成一支护教队,增援各处古刹。那袭击佛寺的贼子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要夺取历代高僧的金身舍利。中原佛寺虽多,但供奉有金身舍利的却也有限。重点盯防,应无问题。此外,与神仙岛的邪魔外道之间,也要尽快做个了断。依贫僧看,干脆明日便大举出击,与神仙岛决战。” 虚云禅师闻言,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我等主动出击,与敌决战。” 当日商议定,次日,虚云禅师率众杀下山来,直往神仙岛的驻地冲来。 幻蝶仙子见状,飞身而起,拦在众僧前面,喝道:“怎么?你们这是按捺不住,要做个了断了?” 虚云禅师宣了声佛号,喝道:“幻蝶仙子,明人面前不说假话,那袭击中原古刹,抢走历代高僧金身舍利的贼人,究竟是谁?” 幻蝶仙子闻言,轻笑了一下,道:“大师这话说的好笑,我门中道友尽数在此,中原古刹被袭击,关我们什么事?是天台宗的觉妙和尚堵了我神仙岛数年,欺人太甚,我等这才不得不反击。诸位高僧只要将觉妙和尚交出来,我自然便率众离去,绝不敢再冒犯诸位。” 白云禅师闻言,冷笑道:“好大的口气,觉妙大师乃是前辈高僧,你等竟敢对他不利,果然是邪魔外道。今日废话少说,贫僧等便施展霹雳手段,降妖伏魔,将你等尽数诛灭,免得遗祸人间。” 说着,白云禅师手中禅杖一挥,直往幻蝶仙子杀去。 幻蝶仙子急忙挥舞蝴蝶刀迎战。 众僧见白云禅师先出手了,当即也不再等待,纷纷出手。 双方战了片刻,幻蝶仙子眼见一众高僧尽皆含怒出手,似乎打定主意欲要除了自己这边而后快,当即心下一沉,暗道:“佛门势大!此次围攻南华寺,为的也并不是真的要攻破南华寺,而是试探佛门虚实。从中原传来的消息来看,禅宗还果真是高手如云。不过除了当日在通天峡内出现过的那位伏牛尊者之外,此次却似乎并没有超越地仙级别的高僧出现。也不知这人间还有没有如伏牛尊者这样的高僧?不行,我还得再逼一逼。” 当下幻蝶仙子将手一招,一方界域顿时出现,笼罩双方对战的战场。随后心神老祖的虚影显出身来,抬手一指,一道清光射出,直接一名法号名叫无念的地仙高僧给打死。 这一下来的突然,众人顿时都有些震惊。眼见那心神老祖抬手又往其余高僧点去,就见虚云禅师将身上的千佛袈裟扬起,佛光闪耀之间,化作一座佛国,将众高僧护住。 双方自此对峙了两日,王丰心下有些奇怪,问众将道:“海外联军本是神仙岛给招来的,为何连日交战,不见神仙岛的修士?” 红烟道:“似乎神仙岛的修士们仍在追杀觉妙大师和志修大师,这才没来敌军中助战。” 王丰点了点头,众人正说之间,一个消息忽然传来。原来觉妙大师躲藏在南华寺的消息终究还是被神仙岛给打探到了。神仙岛的幻蝶仙子领着三四名修士前去要人。南华寺的高僧自然不肯放人。双方动起手来。南华寺的虚云禅师佛法精深,又身穿佛宝千佛袈裟,威力无穷。幻蝶仙子这边竟不能得胜。 幻蝶仙子当即招聚门人,将神仙岛一脉的门徒和依附的一众修士尽数聚集起来,在南华寺外聚集,准备再次发动进攻。 虚云禅师也知道敌人来势汹汹,不达目的绝不会轻易罢休。于是也发下法帖,广邀禅宗高僧前来相助,法帖到处,各处高僧纷纷前来,一两日内便汇聚了数十名禅宗地仙级的高僧。 神仙岛与佛门的大战一触即发。王丰心下不由生出了想要前去观礼的心思。念及这两日海外联军都谨守营寨,双方相互对峙,爆发大战的可能性不大。于是王丰与众将交待了一声之后,这才悄悄离了营寨,来到南华寺外观战。 神仙岛这边生恐夜长梦多,等到觉妙大师醒转过来,那就难办了,因此人手召集齐全之后,便即对南华寺展开了进攻。 但佛门这边如今高僧云集,根本就是一块铁板。双方连战两日,各有些死伤。从局面上看,佛门这边还是稳占上风的。 不过神仙岛的修士依旧不退,仍然每日来战。双方正战之时,忽然一个噩耗传来,中原连续六个历史悠久的古寺被人袭击,僧众死伤惨重,历代高僧的金身舍利尽数被抢走。 消息传来,禅宗众僧都义愤填膺。就听虚云禅师道:“老衲看各中原古刹被袭击之事,多半与神仙岛的邪魔外道脱不了关系。他们大造声势,将我等拖在这里,以至于中原空虚,这才让贼子有机可乘。” 文真禅师点头道:“不错,各家寺庙被袭击,就算不是神仙岛的人下手,他们也必定知情,乃是帮凶。” 白云禅师道:“眼下的问题是,我佛门高僧大半汇聚在此,中原各家寺庙相对而言的确空虚。面对那毁寺的贼人,难有抵抗之力。面对此情形,我们该如何应对?是要分出人手,返回中原,加强防御,还是继续留在这里,与神仙岛周旋下去?” 虚云禅师闻言,宣了声佛号,道:“魔焰猖獗,我等的确要小心应对。无论诸位作何选择,老衲都无异议。” 白云禅师道:“贫僧提议,由中原的僧众们组成一支护教队,增援各处古刹。那袭击佛寺的贼子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要夺取历代高僧的金身舍利。中原佛寺虽多,但供奉有金身舍利的却也有限。重点盯防,应无问题。此外,与神仙岛的邪魔外道之间,也要尽快做个了断。依贫僧看,干脆明日便大举出击,与神仙岛决战。” 虚云禅师闻言,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我等主动出击,与敌决战。” 当日商议定,次日,虚云禅师率众杀下山来,直往神仙岛的驻地冲来。 幻蝶仙子见状,飞身而起,拦在众僧前面,喝道:“怎么?你们这是按捺不住,要做个了断了?” 虚云禅师宣了声佛号,喝道:“幻蝶仙子,明人面前不说假话,那袭击中原古刹,抢走历代高僧金身舍利的贼人,究竟是谁?” 幻蝶仙子闻言,轻笑了一下,道:“大师这话说的好笑,我门中道友尽数在此,中原古刹被袭击,关我们什么事?是天台宗的觉妙和尚堵了我神仙岛数年,欺人太甚,我等这才不得不反击。诸位高僧只要将觉妙和尚交出来,我自然便率众离去,绝不敢再冒犯诸位。” 白云禅师闻言,冷笑道:“好大的口气,觉妙大师乃是前辈高僧,你等竟敢对他不利,果然是邪魔外道。今日废话少说,贫僧等便施展霹雳手段,降妖伏魔,将你等尽数诛灭,免得遗祸人间。” 说着,白云禅师手中禅杖一挥,直往幻蝶仙子杀去。 幻蝶仙子急忙挥舞蝴蝶刀迎战。 众僧见白云禅师先出手了,当即也不再等待,纷纷出手。 双方战了片刻,幻蝶仙子眼见一众高僧尽皆含怒出手,似乎打定主意欲要除了自己这边而后快,当即心下一沉,暗道:“佛门势大!此次围攻南华寺,为的也并不是真的要攻破南华寺,而是试探佛门虚实。从中原传来的消息来看,禅宗还果真是高手如云。不过除了当日在通天峡内出现过的那位伏牛尊者之外,此次却似乎并没有超越地仙级别的高僧出现。也不知这人间还有没有如伏牛尊者这样的高僧?不行,我还得再逼一逼。” 当下幻蝶仙子将手一招,一方界域顿时出现,笼罩双方对战的战场。随后心神老祖的虚影显出身来,抬手一指,一道清光射出,直接一名法号名叫无念的地仙高僧给打死。 这一下来的突然,众人顿时都有些震惊。眼见那心神老祖抬手又往其余高僧点去,就见虚云禅师将身上的千佛袈裟扬起,佛光闪耀之间,化作一座佛国,将众高僧护住。 第六百零九章 一路追查 然而等王丰赶到罗浮山之后,却见整个罗浮山一派青山绿水,静谧祥和,并无半分异常。 王丰心下讶异,思及崂山派与罗浮山多有渊源,罗浮仙真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曾对自己有救命和传法之恩,斗玄子也与自己颇有交情,既然自己已经到了罗浮山外,若过门而不入,反倒不妥。 于是王丰准备进山去拜见斗玄子真人。 谁想刚刚迈步靠近罗浮山,王丰心中警兆顿时闪现,不但本命灵镜忽然剧烈示警,而且十精四神胜负握机之决也自然而然地发动,使得自己的脚步怎么也迈不出去,反倒不自觉地脚步一转,微微侧身让了一小点的距离。 面对此等情形,王丰的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这可是刷新了王丰自踏入道途以来的危险感知等级啊。罗浮山中如今究竟隐藏着什么危险? 王丰心下一边思索,一边强忍着惊悸之意不露痕迹地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地道:“我倒是忘了,军务紧急,耽搁不得,还是下次再来拜访斗玄子道友吧。”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一人道:“王道友,何故过门而不入啊?可是贫道有何得罪之处?” 王丰闻言,心下一叹,不露声色地转身,对着身后之人稽首道:“斗玄子道友,久违了。多日不见,道友的修为又有精进,真是可喜可贺啊!” 身后之人正是斗玄子,至少的确是斗玄子的容貌,身形声音神态动作都并无一丝异常。 那斗玄子与王丰见了礼,随后道:“王道友来的不巧,贫道正要外出拜访一位道友。要不然贫道的行程往后推一下,先请道友入山奉茶一杯,叙些闲话,如何?” 王丰闻言,当即知道对方也没有真正想要自己入山的意思,当即笑道:“斗玄子道友既然有事,那我又岂敢打扰?正好我领兵抵御海外岛国联军,军务繁忙,也不能耽搁。不如就此别过,待我击退了敌军,空闲下来,再上山拜见道友!” 斗玄子闻言,这才一脸不舍地道:“既然王道友军务在身,那贫道倒是不好强留了。罢了,贫道此次下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这样吧,待贫道回山,亲自去请王道友,也免得道友不知贫道归期,白走一趟。” 王丰故意沉吟了一下,这才道:“如此也好!咱们便就此约定了。在下先行告辞,容后再见。” 当下王丰向斗玄子稽首作礼,随后驾剑遁离了罗浮山,一直行出了二百里,王丰这才放松了下来,却仍旧不敢回头张望,还是保持这不疾不徐的速度,毫无异常地回了军营。 红烟等人接着,询问了南华寺的战况之后,就听红烟道:“想不到佛门除了觉妙大师和伏牛尊者之外,居然还有一位玄机神尼留存人间!却不知这三人的法力,究竟谁强谁弱?”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这却很难比较!毕竟如今的禅宗讲究见性成佛,一朝顿悟,道行大进,是很难用修行年岁来衡量法力高低的。论起来,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修行的岁月相差不大,伏牛尊者则要差了数百年。但他们三人的法力究竟谁强谁弱,这却又有谁能真正说的准?” 正说之间,就见对面海外联军的军营上空流光连闪,无数修士进入其营中。王丰见状,顿时面色一变,以灵镜扫视了一下之后,顿时凝重地道:“神仙岛的修士大举进入敌军之中了。这可不妙啊!” 虚云禅师闻言,宣了声佛号,道:“魔焰猖獗,我等的确要小心应对。无论诸位作何选择,老衲都无异议。” 白云禅师道:“贫僧提议,由中原的僧众们组成一支护教队,增援各处古刹。那袭击佛寺的贼子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要夺取历代高僧的金身舍利。中原佛寺虽多,但供奉有金身舍利的却也有限。重点盯防,应无问题。此外,与神仙岛的邪魔外道之间,也要尽快做个了断。依贫僧看,干脆明日便大举出击,与神仙岛决战。” 虚云禅师闻言,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好!明日我等主动出击,与敌决战。” 当日商议定,次日,虚云禅师率众杀下山来,直往神仙岛的驻地冲来。 幻蝶仙子见状,飞身而起,拦在众僧前面,喝道:“怎么?你们这是按捺不住,要做个了断了?” 虚云禅师宣了声佛号,喝道:“幻蝶仙子,明人面前不说假话,那袭击中原古刹,抢走历代高僧金身舍利的贼人,究竟是谁?” 幻蝶仙子闻言,轻笑了一下,道:“大师这话说的好笑,我门中道友尽数在此,中原古刹被袭击,关我们什么事?是天台宗的觉妙和尚堵了我神仙岛数年,欺人太甚,我等这才不得不反击。诸位高僧只要将觉妙和尚交出来,我自然便率众离去,绝不敢再冒犯诸位。” 白云禅师闻言,冷笑道:“好大的口气,觉妙大师乃是前辈高僧,你等竟敢对他不利,果然是邪魔外道。今日废话少说,贫僧等便施展霹雳手段,降妖伏魔,将你等尽数诛灭,免得遗祸人间。” 说着,白云禅师手中禅杖一挥,直往幻蝶仙子杀去。 幻蝶仙子急忙挥舞蝴蝶刀迎战。 众僧见白云禅师先出手了,当即也不再等待,纷纷出手。 双方战了片刻,幻蝶仙子眼见一众高僧尽皆含怒出手,似乎打定主意欲要除了自己这边而后快,当即心下一沉,暗道:“佛门势大!此次围攻南华寺,为的也并不是真的要攻破南华寺,而是试探佛门虚实。从中原传来的消息来看,禅宗还果真是高手如云。不过除了当日在通天峡内出现过的那位伏牛尊者之外,此次却似乎并没有超越地仙级别的高僧出现。也不知这人间还有没有如伏牛尊者这样的高僧?不行,我还得再逼一逼。” 当下幻蝶仙子将手一招,一方界域顿时出现,笼罩双方对战的战场。随后心神老祖的虚影显出身来,抬手一指,一道清光射出,直接一名法号名叫无念的地仙高僧给打死。 这一下来的突然,众人顿时都有些震惊。眼见那心神老祖抬手又往其余高僧点去,就见虚云禅师将身上的千佛袈裟扬起,佛光闪耀之间,化作一座佛国,将众高僧护住。 那佛国之中,有一千名佛陀的虚影显现出来,个个宝相庄严,身放佛光,一时梵音阵阵,十分肃穆。 心神老祖的虚影也似乎受了些影响。不过佛法虽强,但心神老祖也是天界谪仙,心志坚定,很快就心中默念法诀,很快就醒转过来,随后眉心一闪,一道清光射出,化作一柄清亮如水的尖刀,照着那千佛袈裟所化的佛光射去。 双方法力激烈对撞,僵持了片刻,千佛袈裟终究只是一件法宝,渐渐有不支之像。 若是千佛袈裟被击破,其内的数十名禅宗地仙只怕再无人能抵挡得住心神老祖。 一众佛门高僧当即齐心协力将法力灌注入千佛袈裟之中,抵挡心神老祖的攻击。 在这等激烈对耗之下,法力消耗极快,双方又相持了半个时辰,南华寺内的低辈弟子们都法力耗尽,瘫软在地,只剩下数十名地仙还在坚持。然而法力损耗也都极多,眼看着就支撑不住了。 南华寺僧众顿时都面带惊慌之色。 正在这危急关头,就听远处传来一声洪亮的佛号:“阿弥陀佛!邪魔外道,休得张狂。”一道佛光闪现,一名头戴佛帽,手持浮尘的老尼出现在了南华寺上空,手中浮尘一扬,一道佛门万字顿时显现,宛如一面圆镜,朝着心神老祖压了过去。 感受到这名老尼的精湛修为,心神老祖顿时吃了一惊,急忙收了放弃了对付南华寺中的一众佛门高僧,转而施法与老尼相抗,口中问道:“不知这位神尼如何称呼?” 就听那老尼道:“贫尼法号玄机,在无尽庵修行。” 心神老祖闻言,心念一转,顿时了然,面色也微微一变,道:“原来是玄机神尼,你居然也还待在人间,不曾飞升极乐世界!你们佛门先有觉妙大师,后有伏牛尊者,如今又出现了个你。一个个修为深不可测,却偏偏待在人间不走,这是真不把天庭的法度放在眼里呀!” 玄机神尼闻言,冷笑了一下,道:“我佛门妙法,岂是你这邪魔外道能理解的?” 心神老祖轻叹道:“总之就是佛门强盛,可以不看天庭眼色吧!罢了,今日既然玄机神尼在此,贫道只得退避三舍了!众门人,走吧!” 只见心神老祖抬手一挥,宛如一把刷子一般,直接将身后神仙岛众人刷不见了。 玄机神尼见状,面色一变,轻喝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这么便宜!”说着,手中浮尘一摇,万根丝线陡然变长,如利剑一般,往心神老祖射去。 心神老祖微微一笑,身影陡然消散,瞬间无影无踪。 玄机神尼打了个空,顿时面色有些难看,收拾了心情进入南华寺,与众位高僧见礼。随后众僧簇拥着玄机神尼去禅房查看觉妙大师的情况。 玄机神尼运起法眼,仔细检查了觉妙大师的伤势之后,当即浮尘一扫,大喝道:“一心为宗,万法如镜!觉妙僧,还不醒来!” 觉妙大师只觉心神一震,宛如受了当头棒喝,瞬间元神归位,心灯长明,一双空寂如渊的眼睛缓缓睁了开来,望着玄机神尼叹道:“惭愧,今日有劳神尼搭救了。” 玄机神尼闻言,淡淡一笑,道:“我等佛门一家,何须客气?说起来,大师独自去神仙岛降魔护道,这才是大智大勇。” 觉妙大师闻言,轻叹了一下,道:“被人暗算,重伤垂死,若非神尼解救,几不能生还,还说什么大智大勇!实不相瞒,贫僧是为了讨回门中师长的金身舍利,这才上的神仙岛,倒并非单只是为了降魔护道。” 玄机神尼闻言,顿时讶道:“天台宗的高僧的金身也被抢了?” 觉妙大师惊道:“神尼的意思,是还有别的高僧金身被盗?” 玄机神尼叹道:“不错!近日来,中原多家古刹之中供奉的高僧金色舍利被抢走,寺内僧众也死伤惨重。又正值神仙岛进犯南华寺,很明显是想要拖住我佛门的力量。可见神仙岛与此事脱不开干系!” 觉妙大师沉吟了片刻,道:“盗走我派高僧金身的,是那高僧的一个仇家。贫僧原本以为此举是为寻仇,如今看来,倒不像了!如此肆无忌惮的盗抢金身舍利,写着邪魔外道究竟是想干什么?说是金身舍利,其实也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而已,其中蕴含的佛性凝实坚固,金刚不坏,对邪魔外道之人并无什么益处啊!” 玄机神尼道:“贫尼也想不明白。不过盗抢高僧金身,便是佛敌。此举可谓人神共愤,贫尼建议,天下佛门联合起来,一起将所有参与此事的邪魔外道尽数斩尽杀绝。不知大师以为如何?” 觉妙大师点头道:“神尼既有此心,贫僧岂能置身事外?袭击中原古刹的人还不知是谁,如今我们唯一的线索是神仙岛。贫僧认为,我们当从神仙岛入手,一步步将所有妖魔全部找出来。” 当下佛门这边开始商议进击神仙岛。 却说王丰在南华寺外看完了双方对战,心下对佛门的实力再次有了新的认识。道门之中,留在人间的高手以神道为主,必如五岳帝君、江君、河伯等等,一个个神力惊人,或本身就是金仙,或其神力可比肩金仙。但真正的天仙修士却极少,即便有,也是如虚行子这般近乎魔道的旁门左道。 反倒是佛门这边,修为精深,行事又相对自由,不大受天条约束的高手不少。单只以人间而论,各路神灵若是不出手的话,道门与佛门的实力其实还是有差距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佛门不好惹啊! 王丰一边想着,一边驾遁术准备回转军营。行到半路,忽见远处有杀气升腾,王丰定睛一看,认得是罗浮山的方向,顿时心下一惊,急忙转道前来查看。 第六百一十章 返回交州 这一下来的突然,夜叉军经过短暂震惊之后,很快反应了过来,纷纷冲来与王丰军交战。在狭窄的军营之中,夜叉军的个人武力得到了发挥,纷纷越过传来,大肆砍杀王丰的兵马。 王丰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当即传令前锋后撤,随后再次以雷音烈火箭轰击敌军的密集之处。 雷音烈火箭威力无穷,每一箭的威力覆盖范围都有近百丈,离得近的夜叉兵马几乎没有生还的机会,稍稍离得远些的,就算能保住性命,也会被震得气血翻腾,短时间内失去抵抗能力。 若是射到人员密集之处,一箭灭敌数百近千人不是问题。 接连十二支雷音烈火箭射出,杀伤了近三千夜叉军,加上轰破寨墙的时候也击杀了千余夜叉军,夜叉兵马的伤亡已经到了四千多。剩下的海外联军顿时都吓破了胆,不敢再与王丰雷音烈火箭硬碰硬,纷纷掉头后退。 王丰见状,当即挥军急追。 芒角见水寨被攻破,留守水寨的士卒再无战心,当下只得收了攻打番禺之兵,返回来救援水寨。 此时王丰已经打顺手了,也不再吝啬雷音烈火箭,又再分发了三十支雷音烈火箭给弩兵,弩兵们当即照准敌军密集之处射击,每一箭总要带走二三百夜叉军。 这样的伤亡任谁也承受不住,王丰军连发神弩,芒角顿时按捺不住,大喝一声,手中破风刀猛劈,将一支雷音烈火箭劈碎,那箭轰然炸裂,巨大的冲击波四散,将芒角的破风刀震的颤抖不止。 这破风刀是芒角性命交修的血炼宝兵,此时受到雷音烈火箭的反震,心神牵引之下,芒角顿时也气血翻涌,半晌回不过力来。 好在芒角身处大军之中,身边又多神仙岛的修士护持,倒也不怕被人趁人之危。 但修炼战阵杀伐之道到了地仙境界的芒角在硬碰雷音烈火箭之后,都受到如此之重的反噬,其余神仙岛的修士就更不敢去抵挡雷音烈火箭了。 芒角见状,只得无奈地传令众军散开,不要聚在一处。 然而军队作战,讲究讲究聚散如意,聚则力强,分则灵活。要分而不乱,随时能够再聚合起来,才能无往而不利。 但如今夜叉军是被逼散开,原本就没有什么阵型的夜叉军顿时便越发的散乱不堪了。 王丰见状,当即挥军向前,结成阵势,不疾不徐地往海外联军的水寨压了过去。即便占据上风,也绝不冒进。 如此一来,芒角越发的没有胜算,勉强挥军抵挡了王丰一个时辰之后,眼见营寨内处处起火,自家的船只毁损严重,兵无战心,再无回天之力了,芒角只得再幻蝶仙子的建议下,放弃了水寨,率领全军上岸,列阵以待。 王丰本来想要趁着水战大胜时机,彻底击溃敌军。但派出兵马上岸交战,却一下折损了不少。 王丰顿时吃了一惊,急忙收兵,随后将海外联军遗弃的船只尽数收拢俘虏,又对着岸上耀武扬威了一阵之后,这才收兵,往番禺城而去。 正说之间,就见对面海外联军的军营上空流光连闪,无数修士进入其营中。王丰见状,顿时面色一变,以灵镜扫视了一下之后,顿时凝重地道:“神仙岛的修士大举进入敌军之中了。这可不妙啊!” 叶雪薇闻言,也有些动容地道:“看刚刚的情形,进入敌营的至少有二十几位地仙,其余人仙级的修士更是多达五六十位,神仙岛的势力真是强盛啊,难怪敢明目张胆地与佛门作对。” 王丰道:“神仙岛的嫡系地仙原本便有十余位,依附过去的各路旁门左道之士更是不少。这几年虽折损了许多,但其势力仍然庞大。神仙岛能成为海外十三大势力之一,绝非浪得虚名。虽然这所谓的十三大势力仅只在人间的海上称雄,但也十分了不得了。天下各方势力,有真仙坐镇,亲自调教门人弟子的能够几个?这数百年来,海外蛮荒之地的邪魔外道们,不知有多少曾上神仙岛拜见过心神老祖。敌营中的修士在咱们看来是很多,但却还不是神仙岛的全部力量。至少我就没有从中看到邪佛一脉的人。而且畲姬的姥姥也没有在里面。” 畲姬闻言,阴冷的眸子微微一闪,道:“姥姥还不在这里,那她究竟去哪儿了?” 王丰摇了摇头,道:“金线姥姥当年偷走天台宗高僧的金身,恐怕并非仅只是为了报仇。要高僧金身的,或许并不是金线姥姥,而是心神老祖。此人行事诡秘,如此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往死里得罪佛门,也要盗取高僧的金身,其所图必定不小。” 说着,王丰转头问冰雪天女和巫明月:“二位道友可知道,高僧的金身有什么用处?” 巫明月闻言,沉吟片刻,道:“虽号称金身,其实也只是一具皮囊而已。当然,高僧的金身也深蕴佛法,算作佛宝也无不可。但为了这些金身,往死里得罪佛门,实在并不值得。须知,这些金身的原主人虽大多圆寂,但也有不少是蜕去肉身,元神飞升了极乐世界,证得菩萨、罗汉果位的。动了他们的金身,无异于结下天大的因果,日后恐怕不是拿命来还,便是给这些菩萨、罗汉当牛做马的下场。”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心神老祖到底要干什么,我们暂且不去管他。当务之急,是要歼灭海外联军。” 叶雪薇道:“但夜叉国兵马彪悍善战,神仙岛又高手众多,二者联合,实力倍增。我军想要得胜,怕是不容易。” 王丰笑了一下,道:“神仙岛的确实力不俗,但他们现在得罪了佛门,其实已经不足为虑了。此时佛门正商议着攻击神仙岛呢!这样吧,既然神仙岛与敌军联合,那咱们便去与佛门联合。我当亲往南华寺,正式邀请佛门高僧前来助战。只要佛门应允,击败敌军便指日可待了。” 众人闻言,尽皆点头。当下王丰安排好了防务,复又驾剑遁往南华寺而去。 此时一众佛门高僧尚在商议进击神仙岛之事,王丰径直入寺求见。觉妙大师与王丰熟识,其他白云禅师、文真禅师等人都曾与王丰见过面,闻听王丰求见,当即请了进来。 王丰进入大殿,与诸位高僧见礼,随后问觉妙大师道:“惊问大师不慎受伤,在下心中十分担忧。不知大师伤势如何?” 觉妙大师合十道:“多谢小友记挂,贫僧已无大碍。小友此来,可是为了神仙岛之事?” 王丰点头道:“不错!如今以夜叉国为首的海外岛国联军肆虐交州,琼州、雷州、常州、番禺等府县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我率领大军,本欲一举扫除外敌,不料神仙岛的旁门左道之士却助纣为虐,与夜叉军沆瀣一气,为祸交州。魔焰嚣张,仅凭在下之力,实在难以抵敌。故而在下不揣冒昧,来请诸位高僧前去助战。以期扫除妖氛,还交州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觉妙大师闻言,宣了一声佛号,对身旁的玄机神尼等人道:“这位王小友乃是崂山派弟子,如今拥兵数十万,领有扬州、徐州之地,并兼管交州、幽州,当是乱世之中的应运之人。贫僧与他熟识。是否要前往助战,诸位可商议决定。” 就听白云禅师道:“这位王道友与我佛门有恩。当日邪佛一派上嵩山少林斗法,王道友不吝援手,帮了我们不少。如今神仙岛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夜叉军又凶残成性,将交州沿海一带弄得民不聊生。除魔卫道,乃我辈本分。故此,贫僧认为,我们可以与王道友联手,共同铲除神仙岛。” 文真禅师闻言,也表达了相同的意见。其中佛门高僧自然也没有异议。毕竟神仙岛的修士如今混迹在夜叉国的大军之中,欲要铲除神仙岛修士,便不得不先击溃夜叉国的兵马,这两件事本来就是一件事,并不冲突。 玄机神尼见众僧都赞同,当下合十道:“既如此,那就前往助战吧!只是现在尚有一处妨碍。” 虚云禅师问道:“有何妨碍?” 玄机神尼道:“当日觉妙大师之所以身受重伤,乃是被突然出现的黑山老妖偷袭。此妖修行年月悠久,法力深不可测。虽然从不以真身现世,但就算其一具普通的分身,也足以在天下掀起一片腥风血雨。贫尼担心,此妖既然出手了一次,就有可能出手第二次。若是我们正与神仙岛斗到紧要之处,此妖又突然出现,那该如何应对?” 众僧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就听觉妙大师道:“此妖虽然厉害,但如今天条覆盖三界,他也不敢太过放肆。若真到了我们都无法抵挡的时候,贫僧便是拼着舍去这一世修行,接引西方无量佛光现世,也必将之灭杀。” 玄机神尼闻言,宣了一声佛号,这才不再言语。 当下众僧计议定,虚云禅师留守南华寺,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也暂留在此。白云禅师和文真禅师则率众跟随王丰一起来到了番禺外海,进入军中。 一时间军营之内佛光冲天。 众高僧的到来,让全军上下士气大振。当夜王丰设素宴款待众僧,次日一早,便率船队浩浩荡荡地往敌军的营寨杀去。 海外联军数万人,船只近千艘,都在番禺城外的海港内驻扎。夜叉军虽然想要夺取番禺,继而全取交州,因此登岸的兵马不少,但他们却不可能放弃这些船只,故此水寨之中一直留有为数不少的兵马把守。 因王丰亲领大军前来,夜叉将军芒角更是收拢兵马,除了在琼州府的数千人之外,其余联军都在番禺城外。 此时王丰领兵来到海外联军的营寨之前叫阵,芒角当即领兵在营门观望。王登看见,朗声道:“芒角,你不远万里,浮海而来,侵我疆界,残戮百姓,罪在不赦。今日我就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有胆的速速出来决战,不要做缩头乌龟。” 芒角闻言,哼了一声,道:“王丰,你这般叫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既然你自己要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当下芒角就要领兵出战。却被身旁的幻蝶仙子给拦住,轻声道:“芒角将军且慢!贵军数次与敌交战,陆战无不大胜,海战则尽皆损失不小。那王丰军中战船坚固高大,弓弩犀利,器械精良,水战之中,占尽优势,将军与之在水面上交战,那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智者不取也!” 芒角闻言,瓮声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幻蝶仙子道:“固守水寨,拒不出战。主力上岸,强攻番禺,逼王丰到陆上来决战。芒角将军,贵军远离故土万里,兵马补充艰难,不可陷入消耗战啊!” 芒角闻言,顿时深以为然,当下不再理会王丰的叫战,留兵二万把守营寨,分兵二万前去攻打番禺。 王丰见状,心下一惊,为了减轻番禺城的压力,当即挥军攻打海外联军的水寨。 夜叉国的兵马虽然骁勇,但在军械的制作上却并无什么天赋,营寨修筑的十分粗糙,王丰挥军攻打,倒是并不算吃力。 战了一个时辰,王丰眼见夜叉军渐渐攻上了番禺城的城墙,顿时心下一惊。 就听白云禅师道:“王道友手中可有道家神雷,何不丢几颗进敌军营寨之中,将其营寨摧毁。” 王丰讶道:“道家神雷也算是道法之类,岂能用来大举杀伤凡人?” 白云禅师闻言,合十道:“我佛门讲究众生平等,按说不该谈论这等杀生害命之事。只不过似夜叉、双面人这等异人,天生神异,生来便不是普通凡人,而该归属修行者之列。以道法杀之,并不会像以道法伤害凡人一般,会有极大的罪孽。蛮荒时期,上古人皇率领人族将各类异人或灭或逐,期间什么手段都曾用过,也没见有何不妥。” 王丰闻言,顿时了然,当下想了想,还是不敢贸然动手,只将三十支雷音烈火箭分发给了弩兵。 很快,雷音烈火箭陆续激发,就听轰隆之声不绝,敌军水寨的寨墙被轰击得七零八落,把守寨墙的海外联军也死伤一片。 王丰见状,当即挥军冲杀,众军顺着破开的寨墙杀进了敌军水寨之中,四处放火。 第六百一十一章 平定岭西 进入番禺城中,王丰传令犒赏三军,又救治了伤员之后,这才愁容满面地坐在了下来。 常丰林见状,疑惑地道:“公子,近日我们大胜一阵,杀伤敌军万余,自己的损失却并不算大,为何你却反倒面露忧愁之色?” 王丰叹道:“我军的优势在于水战,而夜叉军则强在陆战。近日我军虽胜,将敌军船只尽数击沉俘虏,但如此一来,却也算是断了敌军的后路。这剩余的敌军全部在岸上,只怕将会越发凶残。” 常丰林道:“我军有雷音烈火箭,明日对战,再放此箭,轰击敌军,何愁不能取胜?” 王丰微微点了点头,道:“此言也有理!我军的步卒都是轻步兵,没有骑兵和重甲兵,在正面对战中很难战胜力达无穷的夜叉军。唯一的优势就是弓弩了。只是经过与白莲教、白敖、九山王等人连番大战,我手中的雷音烈火箭消耗甚巨,现如今已经所剩不多了。若是大半用来对付夜叉军去了,日后我军北伐中原怎么办?” 常丰林道:“总得先顾着眼前!夜叉军十分凶残,那是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啊。这些日子以来,琼州府、雷州府和番禺附近的百姓都深受其害,说千里无鸡鸣或许夸张了,但十室九空却绝非虚言。夜叉军跨海而来,粮草全靠劫掠,他们消耗又大,抢来的粮食撑不了多久的。等到他们现在军中的粮食吃光,必定会继续扩大抢掠的范围。不尽快将他们击败,日后其他地方的百姓也将会遭殃啊!” 王丰点头道:“我知道。若是逼不得已,我也不会吝啬这雷音烈火箭的。”想了想,王丰转头问白云禅师:“今日听禅师所言,似乎夜叉、双面这些异人在天道之中是归于修士之类,不属于普通凡人?” 白云禅师宣了一声佛号,道:“天生神通,不是修士又是什么?当然,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杀伤这些异人的罪孽虽轻,但也不是没有。就看王公子作何选择了!” 王丰沉吟了许久,这才点头道:“当日我领兵与白莲教交战,在攻打镇江之时,就曾准备施法破城,即便造下些杀孽也顾不得了。我已深度参与进天下之争,与天下气运纠缠不清,必要等日后平定天下,人皇登基,气运归位之时,才能真正脱身。为了我自己,我军不能败。为了我麾下将士不至于白白送命,我军也不能败。为了天下能早日安定,我军更不能败。我已经有沾惹鲜血的准备了。况且如今对付的并非人族,而是祸害百姓的凶残异族,我哪儿又还会迟疑?我当施法,尽数歼灭这些敌军。只是却还缺少一个契机!” 白云禅师闻言,低头不语。就听旁边的红烟道:“公子需要什么契机?公子可让我去施法,便有些罪孽,也让我承受,免得耽误了公子修行。” 王丰笑道:“我是大军主将,这份罪孽该我承担,旁人是代替不了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却是不必。本来就是我自己插足进这天下之争中来的,你和诸位道友其实都是来帮我。我又岂能让你们为我承受罪孽?只是如今夜叉军中有许多神仙岛的修士助战。不先除去他们,我便是施了法,只怕也会被他们给破去。” 白云禅师点了点头,道:“神仙岛的夜魔外道自有我们来对付,王道友不必为此费心。” 王丰闻言,当即点头。 次日一早,白云禅师、文真禅师等人果然出城,来到两军阵前,指明要与神仙岛的修士斗法。 夜叉军新败,人人都对王丰用出的雷音烈火箭给吓破了胆,原本就不敢在军心士气没有恢复之前出战。本来芒角还担心王丰会仗着雷音烈火箭威力无穷,直接轰击自己的军阵。但此时却忽然发现王丰并未出兵,只有些和尚在外叫战,叫的还是神仙岛的修士。 这让芒角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夜叉国也是海外十三大势力之一,论及其真正实力,那是在神仙岛之上的 这一下来的突然,夜叉军经过短暂震惊之后,很快反应了过来,纷纷冲来与王丰军交战。在狭窄的军营之中,夜叉军的个人武力得到了发挥,纷纷越过传来,大肆砍杀王丰的兵马。 王丰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当即传令前锋后撤,随后再次以雷音烈火箭轰击敌军的密集之处。 雷音烈火箭威力无穷,每一箭的威力覆盖范围都有近百丈,离得近的夜叉兵马几乎没有生还的机会,稍稍离得远些的,就算能保住性命,也会被震得气血翻腾,短时间内失去抵抗能力。 若是射到人员密集之处,一箭灭敌数百近千人不是问题。 接连十二支雷音烈火箭射出,杀伤了近三千夜叉军,加上轰破寨墙的时候也击杀了千余夜叉军,夜叉兵马的伤亡已经到了四千多。剩下的海外联军顿时都吓破了胆,不敢再与王丰雷音烈火箭硬碰硬,纷纷掉头后退。 王丰见状,当即挥军急追。 芒角见水寨被攻破,留守水寨的士卒再无战心,当下只得收了攻打番禺之兵,返回来救援水寨。 此时王丰已经打顺手了,也不再吝啬雷音烈火箭,又再分发了三十支雷音烈火箭给弩兵,弩兵们当即照准敌军密集之处射击,每一箭总要带走二三百夜叉军。 这样的伤亡任谁也承受不住,王丰军连发神弩,芒角顿时按捺不住,大喝一声,手中破风刀猛劈,将一支雷音烈火箭劈碎,那箭轰然炸裂,巨大的冲击波四散,将芒角的破风刀震的颤抖不止。 这破风刀是芒角性命交修的血炼宝兵,此时受到雷音烈火箭的反震,心神牵引之下,芒角顿时也气血翻涌,半晌回不过力来。 好在芒角身处大军之中,身边又多神仙岛的修士护持,倒也不怕被人趁人之危。 但修炼战阵杀伐之道到了地仙境界的芒角在硬碰雷音烈火箭之后,都受到如此之重的反噬,其余神仙岛的修士就更不敢去抵挡雷音烈火箭了。 芒角见状,只得无奈地传令众军散开,不要聚在一处。 然而军队作战,讲究讲究聚散如意,聚则力强,分则灵活。要分而不乱,随时能够再聚合起来,才能无往而不利。 但如今夜叉军是被逼散开,原本就没有什么阵型的夜叉军顿时便越发的散乱不堪了。 王丰见状,当即挥军向前,结成阵势,不疾不徐地往海外联军的水寨压了过去。即便占据上风,也绝不冒进。 如此一来,芒角越发的没有胜算,勉强挥军抵挡了王丰一个时辰之后,眼见营寨内处处起火,自家的船只毁损严重,兵无战心,再无回天之力了,芒角只得在幻蝶仙子的建议下,放弃了水寨,率领全军上岸,列阵以待。 王丰本来想要趁着水战大胜时机,彻底击溃敌军。但派出兵马上岸交战,却一下折损了不少。 王丰顿时吃了一惊,急忙收兵,随后将海外联军遗弃的船只尽数收拢俘虏,又对着岸上耀武扬威了一阵之后,这才往番禺城而去。 进入番禺城中,王丰传令犒赏三军,又救治了伤员之后,这才愁容满面地坐在了下来。 常丰林见状,疑惑地道:“公子,近日我们大胜一阵,杀伤敌军万余,自己的损失却并不算大,为何你却反倒面露忧愁之色?” 王丰叹道:“我军的优势在于水战,而夜叉军则强在陆战。近日我军虽胜,将敌军船只尽数击沉俘虏,但如此一来,却也算是断了敌军的后路。这剩余的敌军全部在岸上,只怕将会越发凶残。” 常丰林道:“我军有雷音烈火箭,明日对战,再放此箭,轰击敌军,何愁不能取胜?” 王丰微微点了点头,道:“此言也有理!我军的步卒都是轻步兵,没有骑兵和重甲兵,在正面对战中很难战胜力达无穷的夜叉军。唯一的优势就是弓弩了。只是经过与白莲教、白敖、九山王等人连番大战,我手中的雷音烈火箭消耗甚巨,现如今已经所剩不多了。若是大半用来对付夜叉军去了,日后我军北伐中原怎么办?” 常丰林道:“总得先顾着眼前!夜叉军十分凶残,那是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啊。这些日子以来,琼州府、雷州府和番禺附近的百姓都深受其害,说千里无鸡鸣或许夸张了,但十室九空却绝非虚言。夜叉军跨海而来,粮草全靠劫掠,他们消耗又大,抢来的粮食撑不了多久的。等到他们现在军中的粮食吃光,必定会继续扩大抢掠的范围。不尽快将他们击败,日后其他地方的百姓也将会遭殃啊!” 王丰点头道:“我知道。若是逼不得已,我也不会吝啬这雷音烈火箭的。”想了想,王丰转头问白云禅师:“今日听禅师所言,似乎夜叉、双面这些异人在天道之中是归于修士之类,不属于普通凡人?” 白云禅师宣了一声佛号,道:“天生神通,不是修士又是什么?当然,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杀伤这些异人的罪孽虽轻,但也不是没有。就看王公子作何选择了!” 但如今夜叉军是被逼散开,原本就没有什么阵型的夜叉军顿时便越发的散乱不堪了。 王丰见状,当即挥军向前,结成阵势,不疾不徐地往海外联军的水寨压了过去。即便占据上风,也绝不冒进。 如此一来,芒角越发的没有胜算,勉强挥军抵挡了王丰一个时辰之后,眼见营寨内处处起火,自家的船只毁损严重,兵无战心,再无回天之力了,芒角只得在幻蝶仙子的建议下,放弃了水寨,率领全军上岸,列阵以待。 王丰本来想要趁着水战大胜时机,彻底击溃敌军。但派出兵马上岸交战,却一下折损了不少。 王丰顿时吃了一惊,急忙收兵,随后将海外联军遗弃的船只尽数收拢俘虏,又对着岸上耀武扬威了一阵之后,这才往番禺城而去。 进入番禺城中,王丰传令犒赏三军,又救治了伤员之后,这才愁容满面地坐在了下来。 常丰林见状,疑惑地道:“公子,近日我们大胜一阵,杀伤敌军万余,自己的损失却并不算大,为何你却反倒面露忧愁之色?” 王丰叹道:“我军的优势在于水战,而夜叉军则强在陆战。近日我军虽胜,将敌军船只尽数击沉俘虏,但如此一来,却也算是断了敌军的后路。这剩余的敌军全部在岸上,只怕将会越发凶残。” 常丰林道:“我军有雷音烈火箭,明日对战,再放此箭,轰击敌军,何愁不能取胜?” 王丰微微点了点头,道:“此言也有理!我军的步卒都是轻步兵,没有骑兵和重甲兵,在正面对战中很难战胜力达无穷的夜叉军。唯一的优势就是弓弩了。只是经过与白莲教、白敖、九山王等人连番大战,我手中的雷音烈火箭消耗甚巨,现如今已经所剩不多了。若是大半用来对付夜叉军去了,日后我军北伐中原怎么办?” 常丰林道:“总得先顾着眼前!夜叉军十分凶残,那是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啊。这些日子以来,琼州府、雷州府和番禺附近的百姓都深受其害,说千里无鸡鸣或许夸张了,但十室九空却绝非虚言。夜叉军跨海而来,粮草全靠劫掠,他们消耗又大,抢来的粮食撑不了多久的。等到他们现在军中的粮食吃光,必定会继续扩大抢掠的范围。不尽快将他们击败,日后其他地方的百姓也将会遭殃啊!” 王丰点头道:“我知道。若是逼不得已,我也不会吝啬这雷音烈火箭的。”想了想,王丰转头问白云禅师:“今日听禅师所言,似乎夜叉、双面这些异人在天道之中是归于修士之类,不属于普通凡人?” 白云禅师宣了一声佛号,道:“天生神通,不是修士又是什么?当然,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杀伤这些异人的罪孽虽轻,但也不是没有。就看王公子作何选择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 荆州局定 夜叉军虽然彪悍善战,但真正论到高手,芒角这一方势力却仅有几人而已,若没有神仙岛的修士相助,单独面对王丰都极为勉强,如今佛门修士在外叫战,除了让神仙岛出面之外,芒角的确是再没有其他应对之策了。 神仙岛的修士也知道佛门是冲着自己来的,躲是躲不过去的,于是也只得出战。双方一连斗法七日,互有胜败死伤,也都渐渐打出了火气。 斗法之中,还是神仙岛的修士略处下风,幻蝶仙子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与一众同门商议之后,布下了天心迷魂阵,与佛门修士斗起阵法来。 此阵杀机不显,佛门修士原本并未放在眼里,然而一连进阵三人,却都了无音讯,白云禅师和文真禅师这才急了,聚众商议道:“此阵诡异,连我等都看走了眼,似乎不是凡间的阵法。如今三位同门被困阵中,吉凶未卜,诸位可有破阵之策。” 众僧闻言,都皱眉不语。要知道进阵的三位高僧都是地仙修为,尤其其中的惠如禅师,更是佛法精深,不在白云禅师和文真禅师之下,距离天仙菩萨的境界也只在一线之间。 佛门的称谓极多,在超脱生死之后,其果位以佛陀、菩萨、罗汉三种为主流称呼。以境界而论,大体上佛陀最高,菩萨次之,罗汉又次之。但这也并非绝对,因为佛法有大小乘之分,大、小乘佛法内部又分了许多宗派,各派对果位的划分都是有差别的。例如小乘佛法之中,自佛陀以下,能证得的最高果位便是阿罗汉。而大乘佛法之中,佛陀才是佛修们能证得的最高果位。尤其是禅宗,更是讲究见性成佛,人人皆可成佛。 而在部分宗派之中,则对菩萨果位十分推崇,将菩萨也划分等级,最高等级的正等觉菩萨,便如佛陀一般,智慧圆满,金刚不坏。 但不管怎么划分果位,佛陀也好,菩萨、罗汉也罢,都至少要超脱生死,了断烦恼,才能证得,换在道门之中,便是天仙起步。 如今天条覆盖三界,佛门放在明面上的高手,便也如道门一般,都是地仙巅峰。白云禅师、文真禅师和陷入天心迷魂阵之中的惠如禅师,便代表着人间佛门明面上的最高修为。 连惠如禅师都被困阵法,无法脱身,这还能怎么办?除非请出觉妙大师或是玄机神尼,否则此阵实是难破。 眼见众僧都无计可施,王丰沉吟了许久,这才道:“神仙岛虽沦为了邪魔外道,但心神老祖毕竟修炼的是道门之术。诸位大师没有见过神仙岛的阵法,倒也并不算奇怪。不过道门之中,或许能有高人能识得此阵也不一定。” 白云禅师闻言,目光一闪,道:“王道友此言也有理。道友出身崂山,何不请师门长辈前来看一看这座阵法?” 王丰摇头道:“我师父、师伯、师叔们如今正在闭关,短时间内只怕是无法下山了。不过这交州之地,方圆数千里,难道就找不出几个高人吗?” 白云禅师沉吟了片刻,道:“罗浮山倒是不远,贫僧以前游历天下,与罗浮山的伞道人乃是故交。或许可以通过他,打听一下罗浮山中是否有认得此阵的高人。” 当下白云禅师抬手一挥,一朵白莲顿时显化出来,禅师对着白莲说了几句,随后那白莲便化一道流光,往罗浮山而去。 片刻之后,就见流光一闪,那白莲复又飞了回来,落入白云禅师掌中。白云禅师对着白莲细听了片刻,这才一脸无奈地道:“伞道人说罗浮山中对阵法研究最深的,是已经证道飞升了的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如今山中并无通晓阵法的高人了。他建议我们去鹿门山请教。” 王丰闻言,目光一闪,道:“大师可觉得,这回应你的伞道人有无异常?” 白云禅师愣了一下,随后道:“应该没有吧!这声音和语气,乃至于法力波动,都与伞道人一般无二。王道友何以会这么问?” 王丰顿时沉默了片刻,这才道:“没什么,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对了,既然伞道人建议我们去请教鹿门山的高人,正好我与鹿门山那边还有些交情,便由我修书一封,去请教一下吧。” 当下王丰写了书信,叫常丰林带着,立即赶赴鹿门山。 次日一早,鹿门山的地仙天机子随着常丰林来到。王丰见状,连忙率众相迎。 见礼过后,天机子先去看了阵法,随后皱眉沉思了许久,这才道:“此阵真是古怪,贫道也从未见过。需要有人进阵试探一下,让我能了解虚实。” 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就见佛门之中走出了一人,法号玄宁,对天机子道:“贫僧虽道行浅薄,却曾练得一具法身,愿意进阵一试。” 当下玄宁禅师将法身显出,身高九尺,三头八臂,通体佛光。 众僧见了,齐声高宣佛号,已示赞叹。玄宁禅师遣法身进阵,天机子也将同心环交给法身。 那法身进阵之后,阵法顿时运转起来,片刻之后,复又恢复平静。 夜叉军虽然彪悍善战,但真正论到高手,芒角这一方势力却仅有几人而已,若没有神仙岛的修士相助,单独面对王丰都极为勉强,如今佛门修士在外叫战,除了让神仙岛出面之外,芒角的确是再没有其他应对之策了。 神仙岛的修士也知道佛门是冲着自己来的,躲是躲不过去的,于是也只得出战。双方一连斗法七日,互有胜败死伤,也都渐渐打出了火气。 斗法之中,还是神仙岛的修士略处下风,幻蝶仙子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与一众同门商议之后,布下了天心迷魂阵,与佛门修士斗起阵法来。 此阵杀机不显,佛门修士原本并未放在眼里,然而一连进阵三人,却都了无音讯,白云禅师和文真禅师这才急了,聚众商议道:“此阵诡异,连我等都看走了眼,似乎不是凡间的阵法。如今三位同门被困阵中,吉凶未卜,诸位可有破阵之策。” 众僧闻言,都皱眉不语。要知道进阵的三位高僧都是地仙修为,尤其其中的惠如禅师,更是佛法精深,不在白云禅师和文真禅师之下,距离天仙菩萨的境界也只在一线之间。 佛门的称谓极多,在超脱生死之后,其果位以佛陀、菩萨、罗汉三种为主流称呼。以境界而论,大体上佛陀最高,菩萨次之,罗汉又次之。但这也并非绝对,因为佛法有大小乘之分,大、小乘佛法内部又分了许多宗派,各派对果位的划分都是有差别的。例如小乘佛法之中,自佛陀以下,能证得的最高果位便是阿罗汉。而大乘佛法之中,佛陀才是佛修们能证得的最高果位。尤其是禅宗,更是讲究见性成佛,人人皆可成佛。 而在部分宗派之中,则对菩萨果位十分推崇,将菩萨也划分等级,最高等级的正等觉菩萨,便如佛陀一般,智慧圆满,金刚不坏。 但不管怎么划分果位,佛陀也好,菩萨、罗汉也罢,都至少要超脱生死,了断烦恼,才能证得,换在道门之中,便是天仙起步。 如今天条覆盖三界,佛门放在明面上的高手,便也如道门一般,都是地仙巅峰。白云禅师、文真禅师和陷入天心迷魂阵之中的惠如禅师,便代表着人间佛门明面上的最高修为。 连惠如禅师都被困阵法,无法脱身,这还能怎么办?除非请出觉妙大师或是玄机神尼,否则此阵实是难破。 眼见众僧都无计可施,王丰沉吟了许久,这才道:“神仙岛虽沦为了邪魔外道,但心神老祖毕竟修炼的是道门之术。诸位大师没有见过神仙岛的阵法,倒也并不算奇怪。不过道门之中,或许能有高人能识得此阵也不一定。” 白云禅师闻言,目光一闪,道:“王道友此言也有理。道友出身崂山,何不请师门长辈前来看一看这座阵法?” 王丰摇头道:“我师父、师伯、师叔们如今正在闭关,短时间内只怕是无法下山了。不过这交州之地,方圆数千里,难道就找不出几个高人吗?” 白云禅师沉吟了片刻,道:“罗浮山倒是不远,贫僧以前游历天下,与罗浮山的伞道人乃是故交。或许可以通过他,打听一下罗浮山中是否有认得此阵的高人。” 当下白云禅师抬手一挥,一朵白莲顿时显化出来,禅师对着白莲说了几句,随后那白莲便化一道流光,往罗浮山而去。 片刻之后,就见流光一闪,那白莲复又飞了回来,落入白云禅师掌中。白云禅师对着白莲细听了片刻,这才一脸无奈地道:“伞道人说罗浮山中对阵法研究最深的,是已经证道飞升了的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如今山中并无通晓阵法的高人了。他建议我们去鹿门山请教。” 王丰闻言,目光一闪,道:“大师可觉得,这回应你的伞道人有无异常?” 白云禅师愣了一下,随后道:“应该没有吧!这声音和语气,乃至于法力波动,都与伞道人一般无二。王道友何以会这么问?” 王丰顿时沉默了片刻,这才道:“没什么,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对了,既然伞道人建议我们去请教鹿门山的高人,正好我与鹿门山那边还有些交情,便由我修书一封,去请教一下吧。” 当下王丰写了书信,叫常丰林带着,立即赶赴鹿门山。 次日一早,鹿门山的地仙天机子随着常丰林来到。王丰见状,连忙率众相迎。 见礼过后,天机子先去看了阵法,随后皱眉沉思了许久,这才道:“此阵真是古怪,贫道也从未见过。需要有人进阵试探一下,让我能了解虚实。” 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就见佛门之中走出了一人,法号玄宁,对天机子道:“贫僧虽道行浅薄,却曾练得一具法身,愿意进阵一试。” 当下玄宁禅师将法身显出,身高九尺,三头八臂,通体佛光。 众僧见了,齐声高宣佛号,已示赞叹。玄宁禅师遣法身进阵,天机子也将同心环交给法身。 那法身进阵之后,阵法顿时运转起来,片刻之后,复又恢复平静。 白云禅师沉吟了片刻,道:“罗浮山倒是不远,贫僧以前游历天下,与罗浮山的伞道人乃是故交。或许可以通过他,打听一下罗浮山中是否有认得此阵的高人。” 当下白云禅师抬手一挥,一朵白莲顿时显化出来,禅师对着白莲说了几句,随后那白莲便化一道流光,往罗浮山而去。 片刻之后,就见流光一闪,那白莲复又飞了回来,落入白云禅师掌中。白云禅师对着白莲细听了片刻,这才一脸无奈地道:“伞道人说罗浮山中对阵法研究最深的,是已经证道飞升了的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如今山中并无通晓阵法的高人了。他建议我们去鹿门山请教。” 王丰闻言,目光一闪,道:“大师可觉得,这回应你的伞道人有无异常?” 白云禅师愣了一下,随后道:“应该没有吧!这声音和语气,乃至于法力波动,都与伞道人一般无二。王道友何以会这么问?” 王丰顿时沉默了片刻,这才道:“没什么,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对了,既然伞道人建议我们去请教鹿门山的高人,正好我与鹿门山那边还有些交情,便由我修书一封,去请教一下吧。” 当下王丰写了书信,叫常丰林带着,立即赶赴鹿门山。 次日一早,鹿门山的地仙天机子随着常丰林来到。王丰见状,连忙率众相迎。 见礼过后,天机子先去看了阵法,随后皱眉沉思了许久,这才道:“此阵真是古怪,贫道也从未见过。需要有人进阵试探一下,让我能了解虚实。” 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就见佛门之中走出了一人,法号玄宁,对天机子道:“贫僧虽道行浅薄,却曾练得一具法身,愿意进阵一试。” 当下玄宁禅师将法身显出,身高九尺,三头八臂,通体佛光。 众僧见了,齐声高宣佛号,已示赞叹。玄宁禅师遣法身进阵,天机子也将同心环交给法身。 那法身进阵之后,阵法顿时运转起来,片刻之后,复又恢复平静。 第六百一十三章 雍宁壮大 那法身进阵之后,阵法顿时运转起来,片刻之后,复又恢复平静。 玄宁禅师与法身的联系顿时断绝,面色一下子苍白了下来,显然也受创不轻。 众僧通过同心环显现的画面,已经看到阵中的情形,知道玄宁禅师的法身已经被毁了,顿时都暗叫可惜。虽然道、佛、魔等各家都有法身之术,但法身依然可以算是佛门的一大特色。玄宁禅师修炼出这具法身,不知耗费了多少功夫,只等功行圆满,便能仗之得证菩萨果位,飞升西方极乐世界。 如今被毁在阵中,玄宁禅师花费的无数功夫付诸流水,想要飞升,只怕又得等许多岁月了。 玄宁禅师却十分平静,合十道:“肉身是臭皮囊,法身是木雕像,舍了就舍了,也没什么可惜的。证道飞升靠的是一颗清静琉璃之佛心,而非法身。” 白云禅师闻言,合十道:“禅师此言,实乃正理。你能明悟这点,想来证道飞升之日不远了。” 玄宁禅师顿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向天机子,道:“不知道友可看清阵法运转了么?” 天机子沉吟了许久,这才领着众人返回了城内,用木棍在地上画了阵法的草图,一边画一边解说道:“此阵似乎是以两仪阵为基础演化而来的,不过却被改的面目全非。阵名天心迷魂阵,取心外无物,天外有天之意,虚实变幻之间,让人神魂迷惑,不可自拔,最终沉沦。想要破此阵,非有堪破虚妄的大智慧、大毅力之人不可。” 众人闻言,顿时沉默。修行者都说要堪破虚妄,但真正做到的又能有几位?泥人都还有三分火气,佛陀都还要做怒目之像。若是平时,一众高僧都会觉得自己的心境很稳。但如今已经有三名高僧陷入了阵中,众僧都已经知道厉害,再不敢托大。 故此听天机子说要堪破虚妄之人才能破阵,众僧顿时都不敢夸口了。现场沉默了许久,就听王丰道:“人皆会动念头,每个人看事物的角度不同,眼中的事物也会与别人不同。旁人眼中的真实,未必便是我眼中的真实。我眼中的真实,也未必便是你眼中的真实。我等进阵,要破的究竟是自己眼中的虚妄,还是布阵者眼中虚妄?这堪破虚妄之说,真是谈何容易。如此算来,此阵竟无法可破?” 天机子沉吟了片刻,这才道:“若是能找个能够谨守心神,绝不会被外物动摇的人,或许也能破阵。佛门中领悟了阿赖耶识,道门中领悟了清静无为妙谛的高人,当能进阵。” 众僧闻言,顿时都有些皱眉。凡人尽皆有五感,也就是五识,很多人会在某些时候真切地感觉到第六感,但无法掌握。但佛门经过修行,却能继续掌握第七感和第八感。这第八感就是所谓的阿赖耶识,乃是无漏、真如、不坏、涅盘之妙境,三乘佛法之根本,欲成佛陀,必先修出阿赖耶识。而修出阿赖耶识,那也就算是有了成佛的资质。 天下高僧不少,原来的唯识宗的高僧倒是修出了阿赖耶识,不过后来唯识宗高僧被邪佛一派的人逼得飞升极乐世界,唯识宗从此彻底落寞,如今这人间地仙境界的佛修,并无一个修成阿赖耶识的。 白云禅师顿时皱眉道:“莫非我们真的只能请出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两位高僧?但二位高僧是要养精蓄锐,等着对付心神老祖和黑山老妖的。贸然请出他们,只怕反会落入心神老祖的算计。” 众僧闻言,都沉默了下来。王丰见状,忍不住道:“若是心神寄托在法宝之中,倚仗法宝之力,不受外物影响,达到与心外无物境界一样的效果,能否破阵?” 天机子愣了一下,随即道:“世间有这样的法宝?若真有这样的宝物,倒是或可入阵一试。即便不能破阵,想来全身而退也应该不难。” 王丰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这才道:“那就这么定了,明日由我前去破阵,诸位在阵外接应。单等击破阵法,咱们便趁势冲杀,一举将神仙岛的修士歼灭。” 众人闻言,顿时都惊讶地看向了王丰,心中好奇王丰究竟是仗着什么宝物,才刚夸下这等海口。不过这等宝物干系重大,王丰不细说,旁人也不好问。于是众僧便也都按捺住心中的念头,并未发问。 次日,王丰调动大军出城,在海外联军营寨之前列阵完毕,随后迈步往天心迷魂阵走了过去。 那法身进阵之后,阵法顿时运转起来,片刻之后,复又恢复平静。 玄宁禅师与法身的联系顿时断绝,面色一下子苍白了下来,显然也受创不轻。 众僧通过同心环显现的画面,已经看到阵中的情形,知道玄宁禅师的法身已经被毁了,顿时都暗叫可惜。虽然道、佛、魔等各家都有法身之术,但法身依然可以算是佛门的一大特色。玄宁禅师修炼出这具法身,不知耗费了多少功夫,只等功行圆满,便能仗之得证菩萨果位,飞升西方极乐世界。 如今被毁在阵中,玄宁禅师花费的无数功夫付诸流水,想要飞升,只怕又得等许多岁月了。 玄宁禅师却十分平静,合十道:“肉身是臭皮囊,法身是木雕像,舍了就舍了,也没什么可惜的。证道飞升靠的是一颗清静琉璃之佛心,而非法身。” 白云禅师闻言,合十道:“禅师此言,实乃正理。你能明悟这点,想来证道飞升之日不远了。” 玄宁禅师顿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向天机子,道:“不知道友可看清阵法运转了么?” 天机子沉吟了许久,这才领着众人返回了城内,用木棍在地上画了阵法的草图,一边画一边解说道:“此阵似乎是以两仪阵为基础演化而来的,不过却被改的面目全非。阵名天心迷魂阵,取心外无物,天外有天之意,虚实变幻之间,让人神魂迷惑,不可自拔,最终沉沦。想要破此阵,非有堪破虚妄的大智慧、大毅力之人不可。” 众人闻言,顿时沉默。修行者都说要堪破虚妄,但真正做到的又能有几位?泥人都还有三分火气,佛陀都还要做怒目之像。若是平时,一众高僧都会觉得自己的心境很稳。但如今已经有三名高僧陷入了阵中,众僧都已经知道厉害,再不敢托大。 故此听天机子说要堪破虚妄之人才能破阵,众僧顿时都不敢夸口了。现场沉默了许久,就听王丰道:“人皆会动念头,每个人看事物的角度不同,眼中的事物也会与别人不同。旁人眼中的真实,未必便是我眼中的真实。我眼中的真实,也未必便是你眼中的真实。我等进阵,要破的究竟是自己眼中的虚妄,还是布阵者眼中虚妄?这堪破虚妄之说,真是谈何容易。如此算来,此阵竟无法可破?” 天机子沉吟了片刻,这才道:“若是能找个能够谨守心神,绝不会被外物动摇的人,或许也能破阵。佛门中领悟了阿赖耶识,道门中领悟了清静无为妙谛的高人,当能进阵。” 众僧闻言,顿时都有些皱眉。凡人尽皆有五感,也就是五识,很多人会在某些时候真切地感觉到第六感,但无法掌握。但佛门经过修行,却能继续掌握第七感和第八感。这第八感就是所谓的阿赖耶识,乃是无漏、真如、不坏、涅盘之妙境,三乘佛法之根本,欲成佛陀,必先修出阿赖耶识。而修出阿赖耶识,那也就算是有了成佛的资质。 天下高僧不少,原来的唯识宗的高僧倒是修出了阿赖耶识,不过后来唯识宗高僧被邪佛一派的人逼得飞升极乐世界,唯识宗从此彻底落寞,如今这人间地仙境界的佛修,并无一个修成阿赖耶识的。 白云禅师顿时皱眉道:“莫非我们真的只能请出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两位高僧?但二位高僧是要养精蓄锐,等着对付心神老祖和黑山老妖的。贸然请出他们,只怕反会落入心神老祖的算计。” 众僧闻言,都沉默了下来。王丰见状,忍不住道:“若是心神寄托在法宝之中,倚仗法宝之力,不受外物影响,达到与心外无物境界一样的效果,能否破阵?” 天机子愣了一下,随即道:“世间有这样的法宝?若真有这样的宝物,倒是或可入阵一试。即便不能破阵,想来全身而退也应该不难。” 王丰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这才道:“那就这么定了,明日由我前去破阵,诸位在阵外接应。单等击破阵法,咱们便趁势冲杀,一举将神仙岛的修士歼灭。” 众人闻言,顿时都惊讶地看向了王丰,心中好奇王丰究竟是仗着什么宝物,才刚夸下这等海口。不过这等宝物干系重大,王丰不细说,旁人也不好问。于是众僧便也都按捺住心中的念头,并未发问。 次日,王丰调动大军出城,在海外联军营寨之前列阵完毕,随后迈步往天心迷魂阵走了过去。 那法身进阵之后,阵法顿时运转起来,片刻之后,复又恢复平静。 玄宁禅师与法身的联系顿时断绝,面色一下子苍白了下来,显然也受创不轻。 众僧通过同心环显现的画面,已经看到阵中的情形,知道玄宁禅师的法身已经被毁了,顿时都暗叫可惜。虽然道、佛、魔等各家都有法身之术,但法身依然可以算是佛门的一大特色。玄宁禅师修炼出这具法身,不知耗费了多少功夫,只等功行圆满,便能仗之得证菩萨果位,飞升西方极乐世界。 如今被毁在阵中,玄宁禅师花费的无数功夫付诸流水,想要飞升,只怕又得等许多岁月了。 玄宁禅师却十分平静,合十道:“肉身是臭皮囊,法身是木雕像,舍了就舍了,也没什么可惜的。证道飞升靠的是一颗清静琉璃之佛心,而非法身。” 白云禅师闻言,合十道:“禅师此言,实乃正理。你能明悟这点,想来证道飞升之日不远了。” 玄宁禅师顿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向天机子,道:“不知道友可看清阵法运转了么?” 天机子沉吟了许久,这才领着众人返回了城内,用木棍在地上画了阵法的草图,一边画一边解说道:“此阵似乎是以两仪阵为基础演化而来的,不过却被改的面目全非。阵名天心迷魂阵,取心外无物,天外有天之意,虚实变幻之间,让人神魂迷惑,不可自拔,最终沉沦。想要破此阵,非有堪破虚妄的大智慧、大毅力之人不可。” 众人闻言,顿时沉默。修行者都说要堪破虚妄,但真正做到的又能有几位?泥人都还有三分火气,佛陀都还要做怒目之像。若是平时,一众高僧都会觉得自己的心境很稳。但如今已经有三名高僧陷入了阵中,众僧都已经知道厉害,再不敢托大。 故此听天机子说要堪破虚妄之人才能破阵,众僧顿时都不敢夸口了。现场沉默了许久,就听王丰道:“人皆会动念头,每个人看事物的角度不同,眼中的事物也会与别人不同。旁人眼中的真实,未必便是我眼中的真实。我眼中的真实,也未必便是你眼中的真实。我等进阵,要破的究竟是自己眼中的虚妄,还是布阵者眼中虚妄?这堪破虚妄之说,真是谈何容易。如此算来,此阵竟无法可破?” 天机子沉吟了片刻,这才道:“若是能找个能够谨守心神,绝不会被外物动摇的人,或许也能破阵。佛门中领悟了阿赖耶识,道门中领悟了清静无为妙谛的高人,当能进阵。” 众僧闻言,顿时都有些皱眉。凡人尽皆有五感,也就是五识,很多人会在某些时候真切地感觉到第六感,但无法掌握。但佛门经过修行,却能继续掌握第七感和第八感。这第八感就是所谓的阿赖耶识,乃是无漏、真如、不坏、涅盘之妙境,三乘佛法之根本,欲成佛陀,必先修出阿赖耶识。而修出阿赖耶识,那也就算是有了成佛的资质。 天下高僧不少,原来的唯识宗的高僧倒是修出了阿赖耶识,不过后来唯识宗高僧被邪佛一派的人逼得飞升极乐世界,唯识宗从此彻底落寞,如今这人间地仙境界的佛修,并无一个修成阿赖耶识的。 白云禅师顿时皱眉道:“莫非我们真的只能请出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两位高僧?但二位高僧是要养精蓄锐,等着对付心神老祖和黑山老妖的。贸然请出他们,只怕反会落入心神老祖的算计。” 第六百一十四章 推选明主 幻蝶仙子见状,沉吟了片刻,从旗门中显出身来,对王丰道:“王道友,又见面了。道友这是想要进阵?” 王丰点头道:“不错。怎么,难道不可以?” 幻蝶仙子道:“此阵凶险,便连佛门诸位高僧进阵都无法脱身。王道友如今拥兵数十万,占据扬州、徐州膏腴之地,富贵至极。为何不爱惜己身,却要冒险进入此阵之中。我们虽是旧识,但现在是两军交战,你若进阵,贫道可是不会留手的。”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仙子说笑了,你们神仙岛何曾对我留过手?现在你们还勾结夜叉国,侵我交州。两军对垒,我身为主将,岂能不战?仙子,废话休要多说,我进阵来了。” 说着,王丰迈步进阵而去。 进到阵中,眼前景象一阵变幻,似乎换了个天地。王丰急忙将心神沉入本命灵镜之中,以心如明镜的神通查看阵内情况。就见阵内一片黄雾,空间中似乎存在无数水波一样的屏障。王丰试探这分出一缕神识,眼前顿时出现了无数景象:高楼大夏,飞机、地铁、密集的宛如蚂蚁群的步行街人流……。 王丰顿时恍惚了一下,这些可都是自己只有在梦中才能回去的故乡啊!正当王丰心神震动的时候,本命灵镜一阵震动,将其惊醒。王丰顿时不敢再托大,急忙收回了心神,躲藏在本命灵镜之中,操纵着身体信步由缰地在阵中走动。 此时,在阵台之上的幻蝶仙子见王丰仅只被迷了片刻便即恢复过来,而且其脚步虽然随意,却偏偏在不断地接近阵台,顿时吃了一惊,道:“他怎么会不受影响?难道他竟然修成了无为妙境,时时刻刻都与道相合?这怎么可能?!” 陪着幻蝶仙子主持阵法的是神仙岛的另外两名弟子,二人也无法解释,震惊了片刻之后,只得道:“此阵乃师尊秘传,妙用无穷,但功在迷人心智,攻杀之力较弱,如今既然不能迷住王丰,该当如何应对?” 幻蝶仙子闻言,沉吟了片刻,道:“王丰手段极多,尤其是那混元绝灭灵光指,一旦施展,我等无人能挡。阵法无法困住他,那就只能我们亲自出手去将他拿下了。但谁又敢去面对他的混元绝灭灵光指?” 此言一出,其余两名弟子顿时也都沉默了下来。就听其中一名弟子道:“不如叫几个依附过来的修士前去消耗王丰的法力,等到将其法力耗尽之后,我们再出手,一举将之击杀。” 幻蝶仙子闻言,迟疑了许久,这才点了点头,随后点了两名修士,都是出身安南之地,其一名叫米猜,另一人名叫铜鱼,修为都不错,境界上虽然不算高,但却有几手诡异的法术,十分难缠,算是地仙级别的战力。 不一时,二人来到。就听幻蝶仙子道:“阵中的王丰乃是敌军主将,身份不同寻常。贫道欲要将之生擒,只是执掌阵法,不能轻离。烦请二位道友进阵去将王丰擒来,贫道必记二位道友一大功。日后回岛,师尊必有厚赐。” 米猜和铜鱼闻言,顿时大喜。二人不知王丰厉害,欣然进阵。 那米猜有一手咒杀之术,即便没有咒杀对象的随身物品,但只要打一照面,双方四目相对,米猜便也能施展咒杀之术。 铜鱼则有一个法宝铜锣,乃是安南一个部落的镇族之宝,一旦敲响,对方便会神魂颠倒,任人宰割。 就见幻蝶仙子将手一扬,放开道路。米猜和铜鱼顿时飞身进阵,那米猜身形一闪,来到王丰面前,与王丰正打了个照面。只听其嘴巴一张,吐出一个:“死”字,王丰顿时便感觉有一股无形的波动从其身上发出,直朝着自己而来。 心中警兆大起,护身金光顿时自动显现出来,将那攻击而来的无形无相的诅咒之术挡住。 护身金光乃是由功德凝聚而成,对自身的防护是全方位的,尤其是对诅咒、法术这等攻击的抵抗力更比带着实体的攻击更强一些。 眼见护身金光挡住了诅咒,王丰松了口气之余,也心念一动,黑白双剑顿时飞出,剑气纵横,瞬间将米猜砍成三段,登时到地气绝。 旁边的铜鱼见状,吃了一惊,急忙敲响了手中的铜锣,迷惑人心的铜锣声响起。敲了一阵,铜鱼却愕然发现王丰根本全不受影响,反倒站在原地,迷惑地看着自己。 铜鱼顿时惊的魂飞天外,知道遇到了硬茬子,急忙转身欲要逃走。王丰如何肯放他走?手中戮神刀一挥,一道锋锐的刀气划过,从后将铜鱼劈成了两半。 连杀两名对手,王丰朗声道:“幻蝶仙子,你何必让这些人来送死?识相的就早早撤了阵法,尚可保自身周全,如若不然,这两人的现状,就将是你的下场。” 幻蝶仙子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低声道:“怎么办?连米猜和铜鱼都被杀了,还有谁能阻止王丰的脚步。” 旁边一名弟子道:“米猜和铜鱼虽然厉害,但他们最厉害的手段都只针对元神。那王丰连天心迷魂阵都不怕,又怎么会怕米猜和铜鱼呢?我们选人选错了!再派两名擅长近战,而又配合默契的道友上去,一定能拦住王丰。” 幻蝶仙子闻言,沉吟片刻,道:“那就请虺王和虺十一上去。” 当下幻蝶仙子请出了虺王和虺十一。这二人与王丰仇深似海,闻听幻蝶仙子叫自己二人前去擒杀王丰,当即欣然同意。二人杀进阵内,与王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当年毒龙岛也是海外大势力之一,论声望并不在神仙岛之下,如今毒龙岛十三毒龙却星流云散,仅剩下虺王和虺十一两个,宛如是丧家之犬一般托庇在神仙岛门下,过着被人呼来喝去的日子。虺王和虺十一对王丰可谓是恨之入骨,各挥动兵器向着王丰夹击而来。 王丰见状,不慌不忙地挥动戮神刀抵挡。双方战了数十个会合,打得十分激烈。幻蝶仙子在阵台之上看的目不转睛,一边又操纵阵法,尽可能地限制王丰,并给予虺王和虺十一些助力。 眼见王丰的抵挡越发吃力,幻蝶仙子正自高兴,就见王丰忽然闪身后退,随后伸出了手指头。 幻蝶仙子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要知道随着王丰近年来的战绩越发耀眼,各方势力对王丰的关注也越来越多。对于王丰的这一门威力强大的神通,神仙岛也是琢磨了许久的。但所谓一力降十会,混元绝灭灵光指的威力实在不是地仙境界的修士能抵挡的,在王丰分神初期的时候,就能施展混元绝灭灵光指与地仙巅峰、手段强悍的九山王拼的两败俱伤。如今王丰的道行大有增长,施展出来的混元绝灭灵光指实已非地仙境界能够抵挡得了的。 天仙境界以下,任何人也不敢说能在混元绝灭灵光指之下全身而退。 眼见王丰就要使出混元绝灭灵光指,幻蝶仙子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下不无担忧地猜测着这一指下来,虺王和虺十一究竟谁会遭殃。 却见一道绚烂的白光从王丰指尖射出,却并未射中虺王和虺十一,反而从二人中间射了过去,射在了二人身后的虚空之中。 众人顿时呆了一呆,随后幻蝶仙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那混元绝灭灵光指所射之处,正是天心迷魂阵的一处重要阵基。 只听一声巨响,虚空中的一面旗幡顿时显现,被击打得粉碎。原本运转自如的天心迷魂阵顿时停滞了下来,威力大为削弱。 王丰更不停息,趁着虺王和虺十一惊出一身冷汗,幻蝶仙子等人目瞪口呆之时,心念动处,黑白双剑顿时电射而出,绕着天心迷魂阵转了一圈。就听阵内轰鸣之声不绝,十数面旗幡相继被毁。 整座大阵顿时烟消云散。 就见幻蝶仙子将手一扬,放开道路。米猜和铜鱼顿时飞身进阵,那米猜身形一闪,来到王丰面前,与王丰正打了个照面。只听其嘴巴一张,吐出一个:“死”字,王丰顿时便感觉有一股无形的波动从其身上发出,直朝着自己而来。 心中警兆大起,护身金光顿时自动显现出来,将那攻击而来的无形无相的诅咒之术挡住。 护身金光乃是由功德凝聚而成,对自身的防护是全方位的,尤其是对诅咒、法术这等攻击的抵抗力更比带着实体的攻击更强一些。 眼见护身金光挡住了诅咒,王丰松了口气之余,也心念一动,黑白双剑顿时飞出,剑气纵横,瞬间将米猜砍成三段,登时到地气绝。 旁边的铜鱼见状,吃了一惊,急忙敲响了手中的铜锣,迷惑人心的铜锣声响起。敲了一阵,铜鱼却愕然发现王丰根本全不受影响,反倒站在原地,迷惑地看着自己。 铜鱼顿时惊的魂飞天外,知道遇到了硬茬子,急忙转身欲要逃走。王丰如何肯放他走?手中戮神刀一挥,一道锋锐的刀气划过,从后将铜鱼劈成了两半。 连杀两名对手,王丰朗声道:“幻蝶仙子,你何必让这些人来送死?识相的就早早撤了阵法,尚可保自身周全,如若不然,这两人的现状,就将是你的下场。” 幻蝶仙子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低声道:“怎么办?连米猜和铜鱼都被杀了,还有谁能阻止王丰的脚步。” 旁边一名弟子道:“米猜和铜鱼虽然厉害,但他们最厉害的手段都只针对元神。那王丰连天心迷魂阵都不怕,又怎么会怕米猜和铜鱼呢?我们选人选错了!再派两名擅长近战,而又配合默契的道友上去,一定能拦住王丰。” 幻蝶仙子闻言,沉吟片刻,道:“那就请虺王和虺十一上去。” 当下幻蝶仙子请出了虺王和虺十一。这二人与王丰仇深似海,闻听幻蝶仙子叫自己二人前去擒杀王丰,当即欣然同意。二人杀进阵内,与王丰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当年毒龙岛也是海外大势力之一,论声望并不在神仙岛之下,如今毒龙岛十三毒龙却星流云散,仅剩下虺王和虺十一两个,宛如是丧家之犬一般托庇在神仙岛门下,过着被人呼来喝去的日子。虺王和虺十一对王丰可谓是恨之入骨,各挥动兵器向着王丰夹击而来。 王丰见状,不慌不忙地挥动戮神刀抵挡。双方战了数十个会合,打得十分激烈。幻蝶仙子在阵台之上看的目不转睛,一边又操纵阵法,尽可能地限制王丰,并给予虺王和虺十一些助力。 眼见王丰的抵挡越发吃力,幻蝶仙子正自高兴,就见王丰忽然闪身后退,随后伸出了手指头。 幻蝶仙子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要知道随着王丰近年来的战绩越发耀眼,各方势力对王丰的关注也越来越多。对于王丰的这一门威力强大的神通,神仙岛也是琢磨了许久的。但所谓一力降十会,混元绝灭灵光指的威力实在不是地仙境界的修士能抵挡的,在王丰分神初期的时候,就能施展混元绝灭灵光指与地仙巅峰、手段强悍的九山王拼的两败俱伤。如今王丰的道行大有增长,施展出来的混元绝灭灵光指实已非地仙境界能够抵挡得了的。 天仙境界以下,任何人也不敢说能在混元绝灭灵光指之下全身而退。 眼见王丰就要使出混元绝灭灵光指,幻蝶仙子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下不无担忧地猜测着这一指下来,虺王和虺十一究竟谁会遭殃。 却见一道绚烂的白光从王丰指尖射出,却并未射中虺王和虺十一,反而从二人中间射了过去,射在了二人身后的虚空之中。 众人顿时呆了一呆,随后幻蝶仙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那混元绝灭灵光指所射之处,正是天心迷魂阵的一处重要阵基。 只听一声巨响,虚空中的一面旗幡顿时显现,被击打得粉碎。原本运转自如的天心迷魂阵顿时停滞了下来,威力大为削弱。 王丰更不停息,趁着虺王和虺十一惊出一身冷汗,幻蝶仙子等人目瞪口呆之时,心念动处,黑白双剑顿时电射而出,绕着天心迷魂阵转了一圈。就听阵内轰鸣之声不绝,十数面旗幡相继被毁。 整座大阵顿时烟消云散。 第六百一十五 先入为王 阵法被破,早已准备的一众佛门修士顿时杀了进来,对着幻蝶仙子等人围杀而来。 幻蝶仙子吃了一惊,不敢恋战,当即身化一道流光而去。其左右同门也尽皆退走。 一场大战,佛门只灭了七八个逃跑不及时的神仙岛附庸修士,未能得竟全功,顿时都觉得憋气不已。 当下众佛修便在夜叉军营之外叫战。然而神仙岛的修士也一时被杀破了胆,根本不敢出战。白云禅师见状,当即率众在夜叉军营之外高僧念诵佛经。霎时间梵音阵阵,响彻夜叉军营。 佛经之中,曾有佛祖渡化夜叉的故事。佛门之中,也的确多有夜叉护法。夜叉族天生便有些神通,尽管其中大部分的神通都不怎么样,但其皮糙肉厚,力大耐打,乃是十分理想的护法人选。因此佛门之中一向对于渡化夜叉颇有兴趣。 当然了,佛门对于渡化所有生灵都有兴趣。 而偏偏,佛法描绘的世界太过美好,而夜叉族人的生存现状又太过困苦,因此经受不住佛法诱惑的夜叉历代都有许多,夜叉国高层对佛法历来是深恶痛绝的,但佛门势大,夜叉国既不敢得罪佛门,又管不住自己的族人心生外心,面对佛门的蚕食鲸吞,一直都有些无能狂怒。 此时,佛门高僧们在外念诵佛经,摆明了开始渡化夜叉国的兵马,芒角顿时有些惊慌,对幻蝶仙子道:“佛门惯会拉人入伙,若任由他们在外念经,恐怕用不了多久,我营中的将士们都要人心浮动了。就算我能勉强压住军心,但这乌七八糟的念经声不停,将士们也将会吃不好,睡不香,用不了多久就会不战自溃了。” 幻蝶仙子闻言,沉吟了片刻,道:“贫道布下的阵法被王丰给破了。如今对方咄咄逼人,我们除了暂时避战之外,还能怎么办?” 芒角闻言,顿时不满地道:“道友,话不能这么说。是你们说要全力支持我夺取交州,占据这花花世界,让僻居海外的我族百姓能得享富贵安乐,我才尽起麾下兵马,不远万里,浮海而来的。如今我麾下兵马死伤近半,你却告诉我对敌军束手无策了?幻蝶仙子,你们神仙岛可是在耍我?” 幻蝶仙子听芒角语气不好,当即冷笑了一下,道:“为了帮助你,我神仙岛的门徒已经尽皆下山。你的兵马损失惨重,难道我门人就陨落的少了?况且你也是一方之主,地仙强者,难道自己没有判断力?若非你自己觊觎天朝膏腴之地,我们又岂能说的动你?如今形势的确不妙,但越是这种时候,我们就越应该同舟共济。相互埋怨,能有什么作用?” 芒角闻言,这才沉默不言。中军帐内沉默无比。过了好一会儿,营门守军来报:“营外有两名道人求见,说是受心神老祖所邀,前来助战。” 幻蝶仙子顿时惊喜不已,道:“师尊请来的人?那可太好了,此战可胜也!” 当下幻蝶仙子带着芒角一起出营迎接。就见营外果然站着两名道者,一人身高丈二,穿大红袍,身材极瘦,须发皆红。另一人身高不足五尺,却腰大如磨盘,十分肥硕,须发皆蓝,穿一身水蓝色道袍。 幻蝶仙子看得暗暗纳异,稽首道:“不知二位道友如何称呼?在何处名山修行?” 二人闻言,打量了幻蝶仙子一眼,那身穿大红袍的道者这才答道:“我二人乃漏尽山修士,贫道高火儿,这是我师弟,名叫壮水儿。受心神老祖所邀,前来助战。” 幻蝶仙子急忙将二人迎进帐内,随后道:“不知二位道友有何本领,能助我军破敌?敌军之中,可有许多高僧,个个法力不凡,十分难缠。” 那高火儿道:“我二人也没有别的本领,只是天生声音大。贫道声如雷霆,发乎九天之上。我师弟声如裂石,动于九地之下。营外的这些僧人一个个嘈嘈杂杂,让人心烦,但只要让我师兄弟二人出去吼上两声,保管他们个个都被震的三魂震荡,七魄移位,再不敢张狂。” 幻蝶仙子闻言大喜,拿眼看向了芒角。芒角也颇为喜悦,当即礼贤下士地请高火儿和壮水儿出战。 二人施施然来到营外,看了在外面不住念经的众僧一眼,随后鼓荡法力。高火儿的胸前鼓成了一个球,壮水儿的脖子又大了两圈,活像一个大青蛙。 二人酝酿了一阵,就听高火儿张嘴发出了一声:“轰——!”壮水儿张嘴发出了一声:“哇——!” 霎时间,宛如一声霹雳从九天之上响起,震得风云激荡,冲击波宛如犁庭扫穴一般,直接震荡人的心神。又一声巨响从地下升起,震的大地宛如水波一般荡漾,直接震荡人的肉身精魄。两个声音相互推动,威力倍增,以横扫一切的姿态将前面的数十名高僧尽皆震得七魄散乱,心神不稳。一时站立不住,东倒西歪起来。 便连站在城头的王丰,虽然离得较远,但也被震得差点坐倒在地。幸亏本命灵镜护住心神,强行维持了头脑清醒,这才勉强没有出丑。 但王丰却也没有余力再去救助城外的一众高僧了。 那高火儿、壮水儿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一举将众高僧震的全无反抗之力。二人顿时得意洋洋地挥剑上前,欲要取众高僧性命。 眼见一众高僧就要遇险,就听半空中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两位,还请手下留情。” 话音落处,一道佛光洒下,将高火儿和壮水儿挡住。 二人抬头一看,来人身穿黄色袈裟,手持念珠,一脸平静,正是觉妙大师。 在辕门观战的幻蝶仙子见了觉妙大师,顿觉不妙。当下急忙高声叫高火儿和壮水儿回来。 高火儿、壮水儿却不知利害,不但不回,反指着觉妙大师喝道:“你这野和尚,竟然也敢阻拦我们。识相的就速速离开,否则我们兄弟连你一块儿收拾了。” 觉妙大师闻言,淡淡地道:“你们可以试试。” 高火儿、壮水儿当即对视一眼,依旧施展各自的手段,发出震天动地的声音,往觉妙大师攻杀而去, 觉妙大师见状,轻叹了一下,张嘴念动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真言的威势不如高火儿和壮水儿的声音那般地动山摇,但无论高火儿和壮水儿的声音有多大,六字真言的声音却仍旧清晰可闻,甚至隐隐还压制着高火儿和壮水儿的声音。 二人的音攻之术顿时失效,一时惊的心神震颤,目瞪口呆,全然不敢相信。 而偏偏,佛法描绘的世界太过美好,而夜叉族人的生存现状又太过困苦,因此经受不住佛法诱惑的夜叉历代都有许多,夜叉国高层对佛法历来是深恶痛绝的,但佛门势大,夜叉国既不敢得罪佛门,又管不住自己的族人心生外心,面对佛门的蚕食鲸吞,一直都有些无能狂怒。 此时,佛门高僧们在外念诵佛经,摆明了开始渡化夜叉国的兵马,芒角顿时有些惊慌,对幻蝶仙子道:“佛门惯会拉人入伙,若任由他们在外念经,恐怕用不了多久,我营中的将士们都要人心浮动了。就算我能勉强压住军心,但这乌七八糟的念经声不停,将士们也将会吃不好,睡不香,用不了多久就会不战自溃了。” 幻蝶仙子闻言,沉吟了片刻,道:“贫道布下的阵法被王丰给破了。如今对方咄咄逼人,我们除了暂时避战之外,还能怎么办?” 芒角闻言,顿时不满地道:“道友,话不能这么说。是你们说要全力支持我夺取交州,占据这花花世界,让僻居海外的我族百姓能得享富贵安乐,我才尽起麾下兵马,不远万里,浮海而来的。如今我麾下兵马死伤近半,你却告诉我对敌军束手无策了?幻蝶仙子,你们神仙岛可是在耍我?” 幻蝶仙子听芒角语气不好,当即冷笑了一下,道:“为了帮助你,我神仙岛的门徒已经尽皆下山。你的兵马损失惨重,难道我门人就陨落的少了?况且你也是一方之主,地仙强者,难道自己没有判断力?若非你自己觊觎天朝膏腴之地,我们又岂能说的动你?如今形势的确不妙,但越是这种时候,我们就越应该同舟共济。相互埋怨,能有什么作用?” 芒角闻言,这才沉默不言。中军帐内沉默无比。过了好一会儿,营门守军来报:“营外有两名道人求见,说是受心神老祖所邀,前来助战。” 幻蝶仙子顿时惊喜不已,道:“师尊请来的人?那可太好了,此战可胜也!” 当下幻蝶仙子带着芒角一起出营迎接。就见营外果然站着两名道者,一人身高丈二,穿大红袍,身材极瘦,须发皆红。另一人身高不足五尺,却腰大如磨盘,十分肥硕,须发皆蓝,穿一身水蓝色道袍。 幻蝶仙子看得暗暗纳异,稽首道:“不知二位道友如何称呼?在何处名山修行?” 二人闻言,打量了幻蝶仙子一眼,那身穿大红袍的道者这才答道:“我二人乃漏尽山修士,贫道高火儿,这是我师弟,名叫壮水儿。受心神老祖所邀,前来助战。” 幻蝶仙子急忙将二人迎进帐内,随后道:“不知二位道友有何本领,能助我军破敌?敌军之中,可有许多高僧,个个法力不凡,十分难缠。” 那高火儿道:“我二人也没有别的本领,只是天生声音大。贫道声如雷霆,发乎九天之上。我师弟声如裂石,动于九地之下。营外的这些僧人一个个嘈嘈杂杂,让人心烦,但只要让我师兄弟二人出去吼上两声,保管他们个个都被震的三魂震荡,七魄移位,再不敢张狂。” 幻蝶仙子闻言大喜,拿眼看向了芒角。芒角也颇为喜悦,当即礼贤下士地请高火儿和壮水儿出战。 二人施施然来到营外,看了在外面不住念经的众僧一眼,随后鼓荡法力。高火儿的胸前鼓成了一个球,壮水儿的脖子又大了两圈,活像一个大青蛙。 二人酝酿了一阵,就听高火儿张嘴发出了一声:“轰——!”壮水儿张嘴发出了一声:“哇——!” 霎时间,宛如一声霹雳从九天之上响起,震得风云激荡,冲击波宛如犁庭扫穴一般,直接震荡人的心神。又一声巨响从地下升起,震的大地宛如水波一般荡漾,直接震荡人的肉身精魄。两个声音相互推动,威力倍增,以横扫一切的姿态将前面的数十名高僧尽皆震得七魄散乱,心神不稳。一时站立不住,东倒西歪起来。 便连站在城头的王丰,虽然离得较远,但也被震得差点坐倒在地。幸亏本命灵镜护住心神,强行维持了头脑清醒,这才勉强没有出丑。 但王丰却也没有余力再去救助城外的一众高僧了。 那高火儿、壮水儿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一举将众高僧震的全无反抗之力。二人顿时得意洋洋地挥剑上前,欲要取众高僧性命。 眼见一众高僧就要遇险,就听半空中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两位,还请手下留情。” 话音落处,一道佛光洒下,将高火儿和壮水儿挡住。 二人抬头一看,来人身穿黄色袈裟,手持念珠,一脸平静,正是觉妙大师。 在辕门观战的幻蝶仙子见了觉妙大师,顿觉不妙。当下急忙高声叫高火儿和壮水儿回来。 高火儿、壮水儿却不知利害,不但不回,反指着觉妙大师喝道:“你这野和尚,竟然也敢阻拦我们。识相的就速速离开,否则我们兄弟连你一块儿收拾了。” 觉妙大师闻言,淡淡地道:“你们可以试试。” 高火儿、壮水儿当即对视一眼,依旧施展各自的手段,发出震天动地的声音,往觉妙大师攻杀而去, 觉妙大师见状,轻叹了一下,张嘴念动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真言的威势不如高火儿和壮水儿的声音那般地动山摇,但无论高火儿和壮水儿的声音有多大,六字真言的声音却仍旧清晰可闻,甚至隐隐还压制着高火儿和壮水儿的声音。 二人的音攻之术顿时失效,一时惊的心神震颤,目瞪口呆,全然不敢相信。 第六百一十六章 收服绿林 阵法被破,早已准备的一众佛门修士顿时杀了进来,对着幻蝶仙子等人围杀而来。 幻蝶仙子吃了一惊,不敢恋战,当即身化一道流光而去。其左右同门也尽皆退走。 一场大战,佛门只灭了七八个逃跑不及时的神仙岛附庸修士,未能得竟全功,顿时都觉得憋气不已。 当下众佛修便在夜叉军营之外叫战。然而神仙岛的修士也一时被杀破了胆,根本不敢出战。白云禅师见状,当即率众在夜叉军营之外高僧念诵佛经。霎时间梵音阵阵,响彻夜叉军营。 佛经之中,曾有佛祖渡化夜叉的故事。佛门之中,也的确多有夜叉护法。夜叉族天生便有些神通,尽管其中大部分的神通都不怎么样,但其皮糙肉厚,力大耐打,乃是十分理想的护法人选。因此佛门之中一向对于渡化夜叉颇有兴趣。 当然了,佛门对于渡化所有生灵都有兴趣。 而偏偏,佛法描绘的世界太过美好,而夜叉族人的生存现状又太过困苦,因此经受不住佛法诱惑的夜叉历代都有许多,夜叉国高层对佛法历来是深恶痛绝的,但佛门势大,夜叉国既不敢得罪佛门,又管不住自己的族人心生外心,面对佛门的蚕食鲸吞,一直都有些无能狂怒。 此时,佛门高僧们在外念诵佛经,摆明了开始渡化夜叉国的兵马,芒角顿时有些惊慌,对幻蝶仙子道:“佛门惯会拉人入伙,若任由他们在外念经,恐怕用不了多久,我营中的将士们都要人心浮动了。就算我能勉强压住军心,但这乌七八糟的念经声不停,将士们也将会吃不好,睡不香,用不了多久就会不战自溃了。” 幻蝶仙子闻言,沉吟了片刻,道:“贫道布下的阵法被王丰给破了。如今对方咄咄逼人,我们除了暂时避战之外,还能怎么办?” 芒角闻言,顿时不满地道:“道友,话不能这么说。是你们说要全力支持我夺取交州,占据这花花世界,让僻居海外的我族百姓能得享富贵安乐,我才尽起麾下兵马,不远万里,浮海而来的。如今我麾下兵马死伤近半,你却告诉我对敌军束手无策了?幻蝶仙子,你们神仙岛可是在耍我?” 幻蝶仙子听芒角语气不好,当即冷笑了一下,道:“为了帮助你,我神仙岛的门徒已经尽皆下山。你的兵马损失惨重,难道我门人就陨落的少了?况且你也是一方之主,地仙强者,难道自己没有判断力?若非你自己觊觎天朝膏腴之地,我们又岂能说的动你?如今形势的确不妙,但越是这种时候,我们就越应该同舟共济。相互埋怨,能有什么作用?” 芒角闻言,这才沉默不言。中军帐内沉默无比。过了好一会儿,营门守军来报:“营外有两名道人求见,说是受心神老祖所邀,前来助战。” 幻蝶仙子顿时惊喜不已,道:“师尊请来的人?那可太好了,此战可胜也!” 当下幻蝶仙子带着芒角一起出营迎接。就见营外果然站着两名道者,一人身高丈二,穿大红袍,身材极瘦,须发皆红。另一人身高不足五尺,却腰大如磨盘,十分肥硕,须发皆蓝,穿一身水蓝色道袍。 幻蝶仙子看得暗暗纳异,稽首道:“不知二位道友如何称呼?在何处名山修行?” 二人闻言,打量了幻蝶仙子一眼,那身穿大红袍的道者这才答道:“我二人乃漏尽山修士,贫道高火儿,这是我师弟,名叫壮水儿。受心神老祖所邀,前来助战。” 幻蝶仙子急忙将二人迎进帐内,随后道:“不知二位道友有何本领,能助我军破敌?敌军之中,可有许多高僧,个个法力不凡,十分难缠。” 那高火儿道:“我二人也没有别的本领,只是天生声音大。贫道声如雷霆,发乎九天之上。我师弟声如裂石,动于九地之下。营外的这些僧人一个个嘈嘈杂杂,让人心烦,但只要让我师兄弟二人出去吼上两声,保管他们个个都被震的三魂震荡,七魄移位,再不敢张狂。” 幻蝶仙子闻言大喜,拿眼看向了芒角。芒角也颇为喜悦,当即礼贤下士地请高火儿和壮水儿出战。 二人施施然来到营外,看了在外面不住念经的众僧一眼,随后鼓荡法力。高火儿的胸前鼓成了一个球,壮水儿的脖子又大了两圈,活像一个大青蛙。 二人酝酿了一阵,就听高火儿张嘴发出了一声:“轰——!”壮水儿张嘴发出了一声:“哇——!” 霎时间,宛如一声霹雳从九天之上响起,震得风云激荡,冲击波宛如犁庭扫穴一般,直接震荡人的心神。又一声巨响从地下升起,震的大地宛如水波一般荡漾,直接震荡人的肉身精魄。两个声音相互推动,威力倍增,以横扫一切的姿态将前面的数十名高僧尽皆震得七魄散乱,心神不稳。一时站立不住,东倒西歪起来。 便连站在城头的王丰,虽然离得较远,但也被震得差点坐倒在地。幸亏本命灵镜护住心神,强行维持了头脑清醒,这才勉强没有出丑。 但王丰却也没有余力再去救助城外的一众高僧了。 那高火儿、壮水儿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一举将众高僧震的全无反抗之力。二人顿时得意洋洋地挥剑上前,欲要取众高僧性命。 眼见一众高僧就要遇险,就听半空中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两位,还请手下留情。” 话音落处,一道佛光洒下,将高火儿和壮水儿挡住。 二人抬头一看,来人身穿黄色袈裟,手持念珠,一脸平静,正是觉妙大师。 在辕门观战的幻蝶仙子见了觉妙大师,顿觉不妙。当下急忙高声叫高火儿和壮水儿回来。 高火儿、壮水儿却不知利害,不但不回,反指着觉妙大师喝道:“你这野和尚,竟然也敢阻拦我们。识相的就速速离开,否则我们兄弟连你一块儿收拾了。” 觉妙大师闻言,淡淡地道:“你们可以试试。” 高火儿、壮水儿当即对视一眼,依旧施展各自的手段,发出震天动地的声音,往觉妙大师攻杀而去, 觉妙大师见状,轻叹了一下,张嘴念动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真言的威势不如高火儿和壮水儿的声音那般地动山摇,但无论高火儿和壮水儿的声音有多大,六字真言的声音却仍旧清晰可闻,甚至隐隐还压制着高火儿和壮水儿的声音。 二人的音攻之术顿时失效,一时惊的心神震颤,目瞪口呆,全然不敢相信。 就见觉妙大师抬手一挥,手中念珠顿时飞出,朝着高火儿和壮水儿打去。眼见二人就要被杀,虚空中忽然飞出一根黝黑的锁链,将觉妙大师的念珠给挡住。 觉妙大师见状,也不为己甚,收回了自己的念珠,合十道:“心神老祖,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心神老祖的声音响了起来,道:“觉妙和尚,以你的修为,怎会与这些低辈门人们计较?双方交战,胜负由天。你插手不妥吧?王丰攻破贫道门下的阵法时,贫道可也没有出手。” 觉妙大师闻言,轻笑了一下,道:“救兵如救火,哪还管的了其他?难道要贫僧眼看着众僧被杀?” 心神老祖闻言,也忍不住沉默了一下,这才又道:“觉妙大师,夜叉国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要交州。只要拿下交州,贫道保证,他们绝不会再向中原北进一步。而贫道与大师之间,似乎也并没有化解不开的深仇大恨。上次贫道虽然打伤了大师,但却也是因为大师欺上门来,堵了贫道的山门数年之久。我们之间,便算是就此扯平,互不寻仇,如何?” 觉妙大师闻言,淡淡地道:“不如何!贫僧之所以上神仙岛,乃是因为你们先盗走了我天台宗前辈的金身。不将金身交回来,贫僧与你之间便没有什么好谈的。” 就听心神老祖嘎嘎地笑了两声,随后道:“你想要金身?其实也并无问题。贫道这就将你天台宗的前辈给请出来。” 心神老祖话音一落,就见一道浩瀚的金色佛光从天而降,佛光之中,有一名慈眉善目,宝相庄严的老僧端然寂坐,天空中梵音阵阵,异香扑鼻。 这般景象,绝非地仙能够拥有。就见觉妙大师看着那老僧,目光中也流露了一丝不可思议之色,惊讶地道:“智光师叔?你怎会在此?” 智光?天台宗早已飞身极乐世界的高僧?传闻飞升之时,便已经证得了六地菩萨果位。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因为自己的金身被盗,因此从西方极乐世界回到人间来了? 只是这人间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回来的?佛门虽然必定有手段能自由往来三界,避过天庭设下的屏障,但这种手段肯定不是谁都能掌握的。而且佛门名义上还尊天庭为三界共主,行事也不会太过出格,不至于明目张胆地不给天庭面子。 为了一个留在人间的臭皮囊,智光大师似乎并没有必要专门从极乐世界下来一趟。 觉妙大师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虽然陡然见到智光大师,心下有些震动,但也很快就稳定了心神,开始仔细审视着眼前的智光大师。 就见那智光大师轻轻张开了眼睛,一双如渊如海的眼睛看向了觉妙大师,微笑着点头道:“是觉妙啊,多年不见,你也的修为也如此精湛了。甚好!” 觉妙大师闻言,宣了一声佛号,道:“你真是智光师叔?” 智光大师笑了笑,不紧不慢地道:“你看贫僧像是假的吗?” 觉妙大师皱眉看了许久,缓缓摇头道:“不像!但智光师叔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智光大师笑道:“贫僧不是智光,那谁才是?” 心神老祖闻言,也忍不住沉默了一下,这才又道:“觉妙大师,夜叉国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要交州。只要拿下交州,贫道保证,他们绝不会再向中原北进一步。而贫道与大师之间,似乎也并没有化解不开的深仇大恨。上次贫道虽然打伤了大师,但却也是因为大师欺上门来,堵了贫道的山门数年之久。我们之间,便算是就此扯平,互不寻仇,如何?” 觉妙大师闻言,淡淡地道:“不如何!贫僧之所以上神仙岛,乃是因为你们先盗走了我天台宗前辈的金身。不将金身交回来,贫僧与你之间便没有什么好谈的。” 就听心神老祖嘎嘎地笑了两声,随后道:“你想要金身?其实也并无问题。贫道这就将你天台宗的前辈给请出来。” 心神老祖话音一落,就见一道浩瀚的金色佛光从天而降,佛光之中,有一名慈眉善目,宝相庄严的老僧端然寂坐,天空中梵音阵阵,异香扑鼻。 这般景象,绝非地仙能够拥有。就见觉妙大师看着那老僧,目光中也流露了一丝不可思议之色,惊讶地道:“智光师叔?你怎会在此?” 智光?天台宗早已飞身极乐世界的高僧?传闻飞升之时,便已经证得了六地菩萨果位。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因为自己的金身被盗,因此从西方极乐世界回到人间来了? 只是这人间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回来的?佛门虽然必定有手段能自由往来三界,避过天庭设下的屏障,但这种手段肯定不是谁都能掌握的。而且佛门名义上还尊天庭为三界共主,行事也不会太过出格,不至于明目张胆地不给天庭面子。 为了一个留在人间的臭皮囊,智光大师似乎并没有必要专门从极乐世界下来一趟。 觉妙大师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虽然陡然见到智光大师,心下有些震动,但也很快就稳定了心神,开始仔细审视着眼前的智光大师。 就见那智光大师轻轻张开了眼睛,一双如渊如海的眼睛看向了觉妙大师,微笑着点头道:“是觉妙啊,多年不见,你也的修为也如此精湛了。甚好!” 觉妙大师闻言,宣了一声佛号,道:“你真是智光师叔?” 智光大师笑了笑,不紧不慢地道:“你看贫僧像是假的吗?” 觉妙大师皱眉看了许久,缓缓摇头道:“不像!但智光师叔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智光大师笑道:“贫僧不是智光,那谁才是?” 第六百一十七章 北伐中原 觉妙大师正心神不稳之际,虽见那红光射来,却没来得及做出有效应对,只鼓荡起了浑身法力,略挡了一挡,稍稍阻遏了一下那红光的威势,便被红光穿透了护身佛光,正正打在了前胸。 觉妙大师顿时口吐鲜血,倒飞而回。 虚空中随即再发红光,追杀觉妙大师。眼见觉妙大师就要身死道消,就见北方天际忽然飞来一柄浮尘,白丝如瀑,将那追杀觉妙大师的红光击碎。 就听一声佛号响起,玄机神尼已经出现在了场中,面色凝重地道:“心神老祖,你暗中偷袭,算什么本事?有胆的就现身一见,与贫尼好生斗一场法。” 就听心神老祖的声音传来:“玄机老尼,你也偌大年纪了,怎么火气还这么大。不管偷袭与否,胜就是胜了。你如此执着于取胜的过程,着相了啊!” 玄机神尼闻言,哼了一声,低声对众僧传音道:“护着觉妙大师,速退入城。” 众僧闻言,当即照办。虚空中的心神老祖见状,也没有阻拦。 最终玄机神尼和心神老祖相互忌惮,双方并未动手,当日罢兵。 回到城中,众僧前来查看觉妙大师的伤势。觉妙大师已经服下了天台宗的灵丹妙药,当时痊愈,不过面色却仍旧极为难看。 玄机神尼见状,忍不住问道:“那智光大师究竟是怎么回事?” 觉妙大师叹了口气,道:“那不是智光师叔。” “可他施展出来的佛法又是怎么回事?”白云禅师当即问道。 觉妙大师沉默了片刻,道:“智光师叔的金身前几年被他们盗走了。原本贫僧还想不通,他们拿金身去干什么?如今看来,却原来是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玄机神尼闻言,双目中精光一闪,道:“大师是说,今日出现的是智光大师的金身?智光大师当年是以六地菩萨的果位飞升,他的金身之中蕴含着身后的佛蕴,能释放出巨大的法力,这倒也正常。只是心神老祖这等邪魔外道,却又是怎么引动智光大师金身之内的佛法?智光大师的金身当时到底是什么状态?是金身产生了灵识?还是心神老祖分神化念,操纵金身?” 觉妙大师道:“不是心神老祖,也不是别的什么妖魔鬼怪的神念操纵。佛法刚正,绝非邪魔所能操纵。同样的道理,金身乃是高僧遗蜕,也绝不会产生什么意识,成为尸怪之类的东西。” 王丰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我看他言语神态都极为自然,总不能是傀儡吧?” 觉妙大师闻言,目光一闪,道:“不错,或许那就是傀儡一类。诸位试想一下,今日对战,他明知不敌,却仍面不改色地恶斗,即便最后力量耗尽,身灭当场,也全无犹豫。这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该有的表现吗?” 王丰闻言,点头道:“不错,生物皆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而人皆贪生怕死,即便是视死如归,那也是提前在心里做好了准备,临事之际,神态语气上总会有异常之处,至少在动作上会有克制求生本能,一心求死的细微展现。但是一切都没有,太平静了。” 如此一说,众人顿时都觉得有理。就听文真禅师道:“好个凶残的邪魔外道,竟然将我佛门高僧的金身炼成傀儡,真是丧尽天良。智光大师的金身既然遭了毒手,那么其他被盗走的金身恐怕也将会是同样的结局。我等护法不力,日后有何脸面去极乐世界见各位飞升的前辈。” 众僧顿时沉默了下来。 王丰叹了一下,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佛门被盗走的金身不少。若是个个都被炼成了傀儡,人人都能发挥出高僧飞升或是圆寂前的实力,那这天下可就要乱套了。从今日出现的智光大师来看,容貌自然一般无二,但神态语气乃至法力都一般无二,全无破绽,连觉妙大师都一时难以分辨,这样的傀儡之术,真是可怕。这还是在人间,我们知道诸位前辈高僧都已不在人世,陡然见到之后还会诧异一下,进而生出疑心。但若是这些金身傀儡出现在西方极乐世界呢?仓促之间,真假难辨,只怕将会生出大乱子来。” 众僧闻言,悚然一惊。就听玄机神尼肃然道:“不错!这般傀儡之术,已经不单单是邪魔外道这么简单了。这是公然与我佛门为敌!此事的幕后黑手必须找出来,从根源上铲除,方能永绝后患。” 王丰闻言,目光一闪,开口道:“据我所知,心神老祖乃是天界谪仙,手段极为玄妙,他混迹人间数百年,党羽众多,谋划深远,便连觉妙大师都三番两次在他手里吃了大亏。而且他似乎还与黑山老妖有所勾结。今日新出现的高火儿和壮水儿也来历不明。暗中不知还有多少邪魔外道是他同党。我们想要短时间内将他铲除,只怕不易。迁延久了,就怕诸位高僧的金身都像智光大师一般,遭了毒手,那可就糟了。” 觉妙大师道:“以王道友之见,又该如何?” 王丰想了想,道:“心神老祖将金身炼制成傀儡,不但人神共愤,而且居心叵测。既是佛门大敌,也触犯了天条律法。此獠法力高强,颇有手段,欲要彻底彻底将之铲除,必要以绝对的实力,行雷霆一击不可。否则难保不会被他给逃掉。可是现如今,我们这边能对阵心神老祖的,却只有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还要防备着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忽然出现的黑山老妖,这份力量实在太过单薄了。我们必须要找援兵。” 玄机神尼道:“道友有何高见?” 王丰道:“心神老祖此举,对佛门危害极大。我想以神尼的修为,想必一定能与西方极乐世界有联络渠道。何不将此事上禀西方极乐世界?想来极乐世界的诸佛菩萨们绝不会对此坐视不理。到时候必然有法旨降下。” 玄机神尼闻言,沉吟了片刻,这才点头道:“此事事关重大,的确不能应该上禀。”说着,玄机神尼转头看向了觉妙大师,道:“大师,我们一起上禀,也好相互佐证,如何?” 觉妙大师合十道:“敢不从命!”当下玄机神尼和觉妙大师离了番禺城,自寻清净之处与西方极乐世界联络。 如此过了三日,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复又回返,自信满满地对王丰道:“今日出战,天庭和佛门都将派人下界,必可尽灭神仙岛众魔。” 王丰闻言大喜,当即调动大军出城列阵。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率领佛门众僧当先来到海外联军阵前,向神仙岛的修士叫阵。 然而叫了一阵,对面军中却并无半分动静,觉妙大师顿时哼了一声,与玄机神尼一起念动佛经,试图渡化对方军中的夜叉,以此逼迫神仙岛出战。 不想过了片刻,就见联军营寨之中,行出一员大将,正是芒角,面色难看地对觉妙大师道:“和尚,不要念了。昨夜那神仙岛的人都急匆匆地跑了,一个都没有留下。你们再念也没用。” 觉妙大师闻言,顿时有些诧异地道:“神仙岛的修士缘何会离去?” 芒角道:“我怎么会知道?我还窝火的很呐!神仙岛的修士出尔反尔,全无信用。骗我们来到交州,却又半路离去。今日过后,我也要找神仙岛要个说法。” 觉妙大师见芒角所言,不像有假,当下与玄机神尼对视了一眼,开始小声商议对策。 王丰在后面听说了情况,当即沉吟了片刻,飞身而上,来到觉妙大师身前,道:“大师,神仙岛的修士想来是听到了风声,提前逃了。那心神老祖原本就是天界谪仙,或许在天庭有几个好友,给他通风报信也说不定。” 觉妙大师闻言,点了点头,沉吟道:“今日之事,箭在弦上,岂能善罢甘休!走,我们杀上神仙岛。” 王丰叹了一下,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佛门被盗走的金身不少。若是个个都被炼成了傀儡,人人都能发挥出高僧飞升或是圆寂前的实力,那这天下可就要乱套了。从今日出现的智光大师来看,容貌自然一般无二,但神态语气乃至法力都一般无二,全无破绽,连觉妙大师都一时难以分辨,这样的傀儡之术,真是可怕。这还是在人间,我们知道诸位前辈高僧都已不在人世,陡然见到之后还会诧异一下,进而生出疑心。但若是这些金身傀儡出现在西方极乐世界呢?仓促之间,真假难辨,只怕将会生出大乱子来。” 众僧闻言,悚然一惊。就听玄机神尼肃然道:“不错!这般傀儡之术,已经不单单是邪魔外道这么简单了。这是公然与我佛门为敌!此事的幕后黑手必须找出来,从根源上铲除,方能永绝后患。” 王丰闻言,目光一闪,开口道:“据我所知,心神老祖乃是天界谪仙,手段极为玄妙,他混迹人间数百年,党羽众多,谋划深远,便连觉妙大师都三番两次在他手里吃了大亏。而且他似乎还与黑山老妖有所勾结。今日新出现的高火儿和壮水儿也来历不明。暗中不知还有多少邪魔外道是他同党。我们想要短时间内将他铲除,只怕不易。迁延久了,就怕诸位高僧的金身都像智光大师一般,遭了毒手,那可就糟了。” 觉妙大师道:“以王道友之见,又该如何?” 王丰想了想,道:“心神老祖将金身炼制成傀儡,不但人神共愤,而且居心叵测。既是佛门大敌,也触犯了天条律法。此獠法力高强,颇有手段,欲要彻底彻底将之铲除,必要以绝对的实力,行雷霆一击不可。否则难保不会被他给逃掉。可是现如今,我们这边能对阵心神老祖的,却只有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还要防备着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忽然出现的黑山老妖,这份力量实在太过单薄了。我们必须要找援兵。” 玄机神尼道:“道友有何高见?” 王丰道:“心神老祖此举,对佛门危害极大。我想以神尼的修为,想必一定能与西方极乐世界有联络渠道。何不将此事上禀西方极乐世界?想来极乐世界的诸佛菩萨们绝不会对此坐视不理。到时候必然有法旨降下。” 玄机神尼闻言,沉吟了片刻,这才点头道:“此事事关重大,的确不能应该上禀。”说着,玄机神尼转头看向了觉妙大师,道:“大师,我们一起上禀,也好相互佐证,如何?” 觉妙大师合十道:“敢不从命!”当下玄机神尼和觉妙大师离了番禺城,自寻清净之处与西方极乐世界联络。 如此过了三日,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复又回返,自信满满地对王丰道:“今日出战,天庭和佛门都将派人下界,必可尽灭神仙岛众魔。” 王丰闻言大喜,当即调动大军出城列阵。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率领佛门众僧当先来到海外联军阵前,向神仙岛的修士叫阵。 然而叫了一阵,对面军中却并无半分动静,觉妙大师顿时哼了一声,与玄机神尼一起念动佛经,试图渡化对方军中的夜叉,以此逼迫神仙岛出战。 不想过了片刻,就见联军营寨之中,行出一员大将,正是芒角,面色难看地对觉妙大师道:“和尚,不要念了。昨夜那神仙岛的人都急匆匆地跑了,一个都没有留下。你们再念也没用。” 觉妙大师闻言,顿时有些诧异地道:“神仙岛的修士缘何会离去?” 芒角道:“我怎么会知道?我还窝火的很呐!神仙岛的修士出尔反尔,全无信用。骗我们来到交州,却又半路离去。今日过后,我也要找神仙岛要个说法。” 觉妙大师见芒角所言,不像有假,当下与玄机神尼对视了一眼,开始小声商议对策。 王丰在后面听说了情况,当即沉吟了片刻,飞身而上,来到觉妙大师身前,道:“大师,神仙岛的修士想来是听到了风声,提前逃了。那心神老祖原本就是天界谪仙,或许在天庭有几个好友,给他通风报信也说不定。” 觉妙大师闻言,点了点头,沉吟道:“今日之事,箭在弦上,岂能善罢甘休!走,我们杀上神仙岛。” 第六百一十八章 势如破竹 眼见敌军大举冲出营寨,往自己冲杀而来,重弩兵们当即沉稳地发射出第二波雷音烈火箭,就听轰隆之声不绝,这一波弩箭射入密集的敌军之中,造成了巨大杀伤。足有近三千联军被轰得非死即伤。 芒角恨得咬牙切齿,不过却也知道此时绝不能推却,必须要冲上去近战,与王丰的兵马纠缠在一起,这样才能发挥夜叉族的个人武力优势,并让王丰军的弓弩优势无从施展,否则先前的伤亡就将变得毫无意义。 因此芒角高声喝令大军继续攻击。 眼见联军就要冲到,王丰当即伸手一划,运起《七十二小法》中的担山之术,将附近一座小山丘给担了过来,落在联军之前。 眼见一座小山落下,海外联军如何能挡?自然只能纷纷退避,其阵型一时大乱。 众弩兵当即继续放箭,对夜叉军造成持续杀伤。 芒角顿时气得哇哇大叫,指着王丰道:“你以道术助战,算什么英雄?” 王丰冷笑道:“你连跟我决斗都不敢,也配提英雄二字?似你们这帮残戮百姓,罪恶滔天的恶人,用什么手段都不过分。” 芒角怒极,在数次领兵攻击,都被王丰用担山之术给挡住,自家的兵马再次在对方的第三波雷音烈火箭下死伤惨重之后,芒角终于意识到,若不先击败王丰,自己是绝无可能冲过去与对方的兵马近战的。 于是愤怒的芒角飞身而起,手持钢叉往王丰杀来。王丰见状,身形一闪,瞬移之术顿时施展开来,一下子来到芒角身后,抬手一指,混元绝灭灵光指顿时施展出来,浑身法力化一道炫白光芒,直射芒角,正中其背心。 芒角顿在了半空,片刻之后,身体轰然炸裂,化作飞灰。 所有海外联军见状,都惊呆了,众军都被吓破了胆,不敢再恋战,当即掉头逃跑。 海公子、常丰林、红烟、叶雪薇、畲姬、宗元兴等人急忙率军从后掩杀。 敌军之中还有三名地仙级高手,被冰雪天女、巫明月和天机子给拦住,待王丰施展九息服气之术恢复过来之后,便即上前配合三人,将双面国的地仙和一名夜叉国的地仙击杀,只有最后一位名叫查叉的地仙见势不妙,丢弃兵马逃遁,这才逃得一命。 当日大胜,海外联军溃败,被众将分兵追剿,赶到海边,几乎诛戮殆尽,只有少量夜叉族人仗着武艺高强,体力充沛,逃散无踪。 这些人便只能等日后再慢慢清剿了。 等到战事结束,已经是傍晚,王丰留海公子、常丰林等人清理战场,并准备渡海收复琼州之事。自己则领着冰雪天女和巫明月立即启程,往神仙岛而来。 然而到了神仙岛,却见一众佛门高僧都站在岛中,气氛有些沉闷。王丰见状,当即问道:“诸位这是怎么了?” 就听白云禅师道:“我们到时,心神老祖已经退守神仙居。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当即联手攻打,谁知眼看就要将之攻破。那神仙居却忽然消失不见,不知所踪了。我们搜寻良久,都不知其所在。”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问觉妙大师道:“西方极乐世界和天庭的人如今还在吗?” 觉妙大师点了点头,道:“只要逼出了心神老祖,他们随时都能出手。” 王丰沉吟道:“据我所知,罗浮山中有一件异宝,名叫流光镜,能回溯时光,照出数日之前的事情。我想天庭决定出兵对付心神老祖乃是这两日的事情,心神老祖得到消息,准备出逃,也必定都在这两日间谋划。若我们能借来流光镜,当能找到心神老祖的蛛丝马迹。” 觉妙大师闻言,有些诧异地道:“流光镜?贫僧怎么没有听说过?” 王丰道:“罗浮山乃传承悠久的仙山,山中修士众多,好多都不显山露水,大师又岂能尽知?若非我的师门与罗浮山也有些渊源,我也不能知道呢!” 觉妙大师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便烦请道友前去借宝吧。” 王丰摇了摇头,道:“大师,此宝极为神异,罗浮山一向秘而不宣,我人微言轻,怎么借的出来?以我之见,还是要请大师和玄机神尼亲自上罗浮山走一趟。最好再适时显露出西方极乐世界和天庭的力量来,这样才能让罗浮山重视,从而顺利将法宝借出来。” 觉妙大师闻言,沉吟了片刻,道:“心神老祖将佛门金身炼成傀儡,此等手段天人共愤,且居心叵测,必要杀之方能安心。若那流光镜果然有神效,贫僧等人便走一趟罗浮山,倒也无妨。” 当下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一起与王丰驾遁术离了神仙岛,往罗浮山而来。一路上,二人都神色轻松,根本全不担心留在神仙岛的一众佛门僧人有可能会被心神老祖杀个回马枪。 王丰想了想,道:“心神老祖将金身炼制成傀儡,不但人神共愤,而且居心叵测。既是佛门大敌,也触犯了天条律法。此獠法力高强,颇有手段,欲要彻底彻底将之铲除,必要以绝对的实力,行雷霆一击不可。否则难保不会被他给逃掉。可是现如今,我们这边能对阵心神老祖的,却只有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还要防备着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忽然出现的黑山老妖,这份力量实在太过单薄了。我们必须要找援兵。” 玄机神尼道:“道友有何高见?” 王丰道:“心神老祖此举,对佛门危害极大。我想以神尼的修为,想必一定能与西方极乐世界有联络渠道。何不将此事上禀西方极乐世界?想来极乐世界的诸佛菩萨们绝不会对此坐视不理。到时候必然有法旨降下。” 玄机神尼闻言,沉吟了片刻,这才点头道:“此事事关重大,的确不能应该上禀。”说着,玄机神尼转头看向了觉妙大师,道:“大师,我们一起上禀,也好相互佐证,如何?” 觉妙大师合十道:“敢不从命!”当下玄机神尼和觉妙大师离了番禺城,自寻清净之处与西方极乐世界联络。 如此过了三日,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复又回返,自信满满地对王丰道:“今日出战,天庭和佛门都将派人下界,必可尽灭神仙岛众魔。” 王丰闻言大喜,当即调动大军出城列阵。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率领佛门众僧当先来到海外联军阵前,向神仙岛的修士叫阵。 然而叫了一阵,对面军中却并无半分动静,觉妙大师顿时哼了一声,与玄机神尼一起念动佛经,试图渡化对方军中的夜叉,以此逼迫神仙岛出战。 不想过了片刻,就见联军营寨之中,行出一员大将,正是芒角,面色难看地对觉妙大师道:“和尚,不要念了。昨夜那神仙岛的人都急匆匆地跑了,一个都没有留下。你们再念也没用。” 觉妙大师闻言,顿时有些诧异地道:“神仙岛的修士缘何会离去?” 芒角道:“我怎么会知道?我还窝火的很呐!神仙岛的修士出尔反尔,全无信用。骗我们来到交州,却又半路离去。今日过后,我也要找神仙岛要个说法。” 觉妙大师见芒角所言,不像有假,当下与玄机神尼对视了一眼,开始小声商议对策。 王丰在后面听说了情况,当即沉吟了片刻,飞身而上,来到觉妙大师身前,道:“大师,神仙岛的修士想来是听到了风声,提前逃了。那心神老祖原本就是天界谪仙,或许在天庭有几个好友,给他通风报信也说不定。” 觉妙大师闻言,点了点头,沉吟道:“今日之事,箭在弦上,岂能善罢甘休!走,我们杀上神仙岛去,必要将这一伙邪魔外道尽数歼灭。” 王丰道:“诸位高僧若是走了,这里的夜叉兵马怎么办?” 觉妙大师道:“极乐世界的诸佛菩萨们已经知道心神老祖的恶行,将情况通报了天庭。天庭也十分震怒,下令捉拿心神老祖。这支夜叉兵马与心神老祖相勾结,便是一党,自然也是打击的对象。原本这类异人便与凡人不同,如今更是神憎鬼厌,你尽管施法杀之,绝无妨碍。” 王丰闻言,当即点头。 当下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领着佛门众僧往神仙岛而去。王丰虽然也想要跟去,但自己毕竟是一军主将,两军阵前,岂能擅离?于是只得按捺心情,转而看向尚站在辕门处的芒角,道:“芒角,你无故侵我疆界,其罪当诛。有胆子的便来与我决一死战。若我败了,便拱手将番禺城让给你。若你败了,便弃械投降,如何?” 芒角闻言,笑了一下,道:“王丰,我知道你有一门厉害的神通。若论单打独斗,我的确不是你对手。但你也不必张狂,我麾下尚有数万大军,两军对垒,你可未必是我对手。”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你忘了先前是谁被打的连战连败,狼狈逃窜,连水寨和战船都全部放弃了?你六万兵马现在还剩下多少?” 芒角面色一变,道:“我军的确死伤不少,但你的损失难道就小了?前后战死的兵马有近四万了吧?交州百姓的死伤,你又统计过了没有?” 王丰闻言,面色也变了一下。前后数战,死伤的兵马确有三四万了,这其中主要是先前海公子和常丰林的损失。此外,百姓的死伤也的确极多,虽未精确统计,但粗略算来,至少也有十数万人。还有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逃离家园。交州沿海一带,可谓是哀鸿遍野。 如此罪孽滔天,但那芒角却全然不以为意,反而不以为耻地炫耀,当即怒喝道:“住嘴,你也好意思说!你虽是夜叉,但好歹也有地仙修为,算是踏入了长生道途的修士,却全不上体天心,反而纵兵残戮百姓,犯下弥天大罪。今日便是你恶贯满盈,遭受报应之时。芒角,你以为躲在营中不出战,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你难道忘了你的水寨是怎么被我攻破的?” 此言一出,芒角顿时心下一惊,随即强行振作,道:“似那等神箭,你手中又还能有多少?” 王丰道:“你可以试一试!”说着,王丰抬手丢出了两颗玄磁神火雷,往芒角砸去。 芒角当即闪身躲避,然而其麾下士卒却不是个个都有芒角这等本事,玄磁神火雷直接将联军营寨的辕门给轰碎,数百名联军士卒被轰杀当场。 王丰随即凝神感应了一下,虽然也有些罪孽缠身,但这份罪孽的确远没有用道术杀伤普通凡人的时候大,甚至比正常用武艺杀人的时候还要小一些。 这点罪孽,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 而且,联军之中绝大多数也并非善茬,尤其近来在交州烧杀抢掠,个个都罪孽缠身,杀了他们,便算是告慰了无辜惨死的百姓,甚至还有许多阴德回馈,这却是意外之喜了。 当下王丰完全放下心来,抬手一招,身后海公子、红烟、叶雪薇、畲姬、常丰林、宗元兴等人各督率兵马缓缓往海外联军的营寨压了过来。王丰、冰雪天女、巫明月、天机子四人则在前压阵,朝着联军营寨攻了过去。 王丰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近日一举击溃联军,为此不惜全力施展道术。 芒角见王丰催动大军来攻,顿时沉默了片刻,急令众军防守。却见王丰将手一挥,弩兵将一百架巨弩车推出,开始以十支弩箭为一批次,朝着联军的营寨发射。 就听轰隆之声不绝,联军一时死伤狼藉。仅只第一波攻击,就给联军造成了近两千人的伤亡。 芒角顿时大惊失色,知道不能任由对方放箭了,当下亲领兵马杀出营来,意欲毁掉王丰的巨弩。 然而王丰麾下虽都是轻步兵,但军中弓弩却极多,尤其是除了这一百架巨弩车之外,还有近千张蹶张弩和数千张强弓硬弩,组成弩阵,一声令下,万弩齐发,朝着联军铺天盖地射去。 夜叉兵马虽然个个武艺高强,但也承受不住如此密集的箭雨,五六千支箭矢落下,总有三五百人会中箭。中箭之人中,总有数十百人会当场死亡。 当然,弓弩射速较慢,这点损伤夜叉军还是能承受得起的。但王丰军中却还有雷音烈火箭啊! 第六百一十九章 芒砀山下 当下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一起与王丰驾遁术离了神仙岛,往罗浮山而来。一路上,二人都神色轻松,根本全不担心留在神仙岛的一众佛门僧人有可能会被心神老祖杀个回马枪。 王丰见状,心下顿时安定了许多。看来佛门的准备比预想中的还要充足啊! 三人来到罗浮山,王丰站在山外,高声道:“诸位罗浮山的道友,贫道崂山明镜,携天台宗觉妙大师、禅宗玄机神尼前来拜山。” 其实以王丰的辈分、修为和地位,是没有资格这么郑重其事地前来拜山的,但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却地位极高,法力深厚,足以代表人间的天台宗和禅宗这两大宗派,二人联袂来到罗浮山,再怎么大张旗鼓都不算过分。 因此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虽觉得王丰此举有些小题大做,却也没有表现出不悦,只静静地站在山外,等着山中的修士出迎。 然而等了片刻,就听山中传来一阵笑声,一人朗声道:“王道友和两位大师驾临,贫道等人原该迎迓。奈何山中如今诸事繁杂,不便待客。三位还是请回吧。得罪之处,还请原谅。日后贫道等人必定登门向三位赔罪。” 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闻言,顿时一愣,沉默了片刻,就见觉妙大师转头看向了王丰,道:“王道友,你是否早就知道罗浮山有问题?” 王丰知道此时已经隐瞒不过,当下点头道:“不错,上次我路过罗浮山,便察觉不对。只是当时势单力孤,不敢轻动。事后暗中多番查探,却都没有发现端倪。这才只能请了二位高僧一起前来。大师、神尼,还请二位不要拘泥于门派之别,今日随我一起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觉妙大师沉吟道:“眼前情形虽有不对,但真实情形却是难说的很。万一是人家山门之中果然有私密之事,需要处理,又不方便被外人知道呢?我们贸然进山,恐有不便。” 王丰点头道:“大师顾虑的是!不过我与罗浮山斗玄子真人交情深厚,又曾受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大恩,罗浮山的事于我而言并非外人之事。还请大师和神尼稍待片刻,容我施法探查。” 当下王丰施展了符傀之术,召唤出木偶武士,吩咐道:“速速进山,查看虚实。” 两名木偶武士当即持戈进山。等了片刻,却不见武士回来,王丰突然面色一变,对觉妙大师道:“两名木偶武士与我的联系被斩断了。山中果有异常。” 觉妙大师闻言,尚未回答,就听山中传来一个声音,道:“王道友,贫道已经说过,山中有事,不便待客,你却还来探查,也太过无礼了。两名木偶符傀贫道收了,小示惩戒。速速离去,罗浮山不欢迎你。” 王丰哼了一声,道:“当日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飞升之前,曾传授我两门道法,告诉我说,罗浮山日后会有一场大劫,请我设法解救。如今我认为,罗浮山便正面临这大劫。既然受了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所托,我又岂能视而不见?山中的道友,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若不打开山门,让我进去看一看,今日之事便不能善了。” 山内的人闻言,顿时轻笑了一下,道:“既然你冥顽不灵,不知好歹,那就进来吧。只不要后悔就是。” 王丰却不敢贸然进山,迟疑了一下,复又施展了撒豆成兵之术,召唤出两名豆兵神将,让豆兵进山。 这豆兵神将都是分神期的修为,战力不弱,即便面对地仙高手也能纠缠片刻。王丰分出一缕神念附着在豆兵之上,驱使两名豆兵进山。 踏上山道不过数十步,就见眼前景象忽然一变,青山绿水变成了鬼蜮魔窟,原本明媚的天色也变得昏暗无比,天地间仿佛蒙上了一层血色,又鬼哭狼嚎之声隐隐传来。 王丰控制的豆兵愣了一下,不及找寻出路,就见虚空中一柄血色魔刀飞来,凌厉的刀气充塞天地,仅只一刀,便将两名豆兵给斩碎。便连附着在豆兵身上的王丰神念这枚斩灭。 站在山外的王丰顿时面色一阵苍白,只觉得元神刺痛无比,废了好大劲儿才稳定了心神,强撑着对觉妙大师道:“山中的确不对劲儿。罗浮山乃仙家之地,岂会如此魔气冲天?可惜我法力低微,查不出虚实。还请大师出手,若能解罗浮山于危难之中,在下感激不尽。” 觉妙大师迟疑了一下,这才道:“眼下的情形,的确不对。罢了,贫僧便试一试吧。”当下觉妙大师运起法力,施展一念三千之术,无量佛光顿时散发出来,充塞天地,朝着罗浮山照了过去。 就见佛光过处,一切幻象都无法遁形,整个罗浮山从半山腰往上,全都被一片愁云惨雾所笼罩,天空中乌云滚滚,山内魔气冲霄,一派末世景象。 不过王丰细看之下,却发现山中有一处地方散发出蒙蒙清光,有几分祥和之气,与周围肃杀景象格格不入。王丰顿时略微松了一口气,想来这是山中的修士还在坚守,并未完全被袭杀殆尽。 如此说来,自己来的还不算太晚。 当下王丰对觉妙大师道:“魔焰嚣张,大师可有降魔之法?” 觉妙大师凝重地看了看笼罩罗浮山的愁云惨雾,忽然抬手将敲击木鱼的木槌丢了出去,化一道金光击打在罗浮山上。就见罗浮山中冲出一股魔焰,将木槌挡住,差点将之焚毁。 觉妙大师急忙收了木槌,叹道:“好厉害的魔阵,贫僧只怕无法轻易破解此阵。” 旁边的玄机神尼也道:“此阵实是厉害,只怕我们联手,也未必能破。唯今之计,不如请天庭兵马出手。” 觉妙大师点了点头,当下从怀中取出一道神文符篆,往虚空中一扔,就见一道金光从天而降,金光之中显露出无数天兵天将的虚影,对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道:“大师、神尼,可是找到心神老祖的踪迹了?” 觉妙大师指着罗浮山,将事情说了一遍,一众天兵天将闻言,顿时大惊。要知道罗浮山乃道家名山,天庭之中出身罗浮山的高人不少,况且降魔卫道,本就是天兵天将的职责,眼见罗浮山中魔焰张狂,众天兵天将自然不敢坐视。 当下领兵的天将把情况上报,很快天庭便发下法旨,要众天兵解救罗浮山。 就见金光之中,不断有天兵天将飞出,落到地上,化作一个个神光盎然、威风凛凛的神将,计有千人,领兵大将乃是真仙修为。此外还有十名天仙级的大将。 这支兵马本来是准备捉拿心神老祖的,配置的人手自然十分厉害,如今转而攻打罗浮山,这份力量倒也不算太弱。 当下天兵天将组成军阵,以攻山法器轰击包围罗浮山的魔阵,只攻打了片刻,魔阵便即抵挡不住,轰然破碎。 随后一众天兵天将杀上山去,山中也冲出了许多妖魔鬼怪,与天兵天将交锋,却又哪里是对手,交战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即大半被杀,其余急忙逃窜。 王丰顾不得追杀众妖魔,急忙来到山中,就见一处山谷内闪耀这蒙蒙的清光。王丰急忙行了过去,高声道:“贫道崂山派弟子明镜,携天台宗觉妙大师,禅宗玄机神尼,并一众天兵天将前来解罗浮山之围。诸位道友,还请现身一见。” 就听山谷中传来斗玄子的声音:“是王丰王道友吗?太好了。” 王丰哼了一声,道:“当日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飞升之前,曾传授我两门道法,告诉我说,罗浮山日后会有一场大劫,请我设法解救。如今我认为,罗浮山便正面临这大劫。既然受了青霞真人和玄虚真人所托,我又岂能视而不见?山中的道友,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若不打开山门,让我进去看一看,今日之事便不能善了。” 山内的人闻言,顿时轻笑了一下,道:“既然你冥顽不灵,不知好歹,那就进来吧。只不要后悔就是。” 王丰却不敢贸然进山,迟疑了一下,复又施展了撒豆成兵之术,召唤出两名豆兵神将,让豆兵进山。 这豆兵神将都是分神期的修为,战力不弱,即便面对地仙高手也能纠缠片刻。王丰分出一缕神念附着在豆兵之上,驱使两名豆兵进山。 踏上山道不过数十步,就见眼前景象忽然一变,青山绿水变成了鬼蜮魔窟,原本明媚的天色也变得昏暗无比,天地间仿佛蒙上了一层血色,又鬼哭狼嚎之声隐隐传来。 王丰控制的豆兵愣了一下,不及找寻出路,就见虚空中一柄血色魔刀飞来,凌厉的刀气充塞天地,仅只一刀,便将两名豆兵给斩碎。便连附着在豆兵身上的王丰神念这枚斩灭。 站在山外的王丰顿时面色一阵苍白,只觉得元神刺痛无比,废了好大劲儿才稳定了心神,强撑着对觉妙大师道:“山中的确不对劲儿。罗浮山乃仙家之地,岂会如此魔气冲天?可惜我法力低微,查不出虚实。还请大师出手,若能解罗浮山于危难之中,在下感激不尽。” 觉妙大师迟疑了一下,这才道:“眼下的情形,的确不对。罢了,贫僧便试一试吧。”当下觉妙大师运起法力,施展一念三千之术,无量佛光顿时散发出来,充塞天地,朝着罗浮山照了过去。 就见佛光过处,一切幻象都无法遁形,整个罗浮山从半山腰往上,全都被一片愁云惨雾所笼罩,天空中乌云滚滚,山内魔气冲霄,一派末世景象。 不过王丰细看之下,却发现山中有一处地方散发出蒙蒙清光,有几分祥和之气,与周围肃杀景象格格不入。王丰顿时略微松了一口气,想来这是山中的修士还在坚守,并未完全被袭杀殆尽。 如此说来,自己来的还不算太晚。 当下王丰对觉妙大师道:“魔焰嚣张,大师可有降魔之法?” 觉妙大师凝重地看了看笼罩罗浮山的愁云惨雾,忽然抬手将敲击木鱼的木槌丢了出去,化一道金光击打在罗浮山上。就见罗浮山中冲出一股魔焰,将木槌挡住,差点将之焚毁。 觉妙大师急忙收了木槌,叹道:“好厉害的魔阵,贫僧只怕无法轻易破解此阵。” 旁边的玄机神尼也道:“此阵实是厉害,只怕我们联手,也未必能破。唯今之计,不如请天庭兵马出手。” 觉妙大师点了点头,当下从怀中取出一道神文符篆,往虚空中一扔,就见一道金光从天而降,金光之中显露出无数天兵天将的虚影,对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道:“大师、神尼,可是找到心神老祖的踪迹了?” 觉妙大师指着罗浮山,将事情说了一遍,一众天兵天将闻言,顿时大惊。要知道罗浮山乃道家名山,天庭之中出身罗浮山的高人不少,况且降魔卫道,本就是天兵天将的职责,眼见罗浮山中魔焰张狂,众天兵天将自然不敢坐视。 当下领兵的天将把情况上报,很快天庭便发下法旨,要众天兵解救罗浮山。 就见金光之中,不断有天兵天将飞出,落到地上,化作一个个神光盎然、威风凛凛的神将,计有千人,领兵大将乃是真仙修为。此外还有十名天仙级的大将。 这支兵马本来是准备捉拿心神老祖的,配置的人手自然十分厉害,如今转而攻打罗浮山,这份力量倒也不算太弱。 当下天兵天将组成军阵,以攻山法器轰击包围罗浮山的魔阵,只攻打了片刻,魔阵便即抵挡不住,轰然破碎。 随后一众天兵天将杀上山去,山中也冲出了许多妖魔鬼怪,与天兵天将交锋,却又哪里是对手,交战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即大半被杀,其余急忙逃窜。 王丰顾不得追杀众妖魔,急忙来到山中,就见一处山谷内闪耀这蒙蒙的清光。王丰急忙行了过去,高声道:“贫道崂山派弟子明镜,携天台宗觉妙大师,禅宗玄机神尼,并一众天兵天将前来解罗浮山之围。诸位道友,还请现身一见。” 就听山谷中传来斗玄子的声音:“是王丰王道友吗?太好了。” 第六百二十章 战九山王 在确认了安全之后,斗玄子真人将躲藏在山谷之中的一众罗浮山修士都给叫了出来,总计还有数百人,修为从地仙往下,至筑基、练气境界不等。王丰见状,顿时仍不住叹了口气,要知道当年王丰拜访罗浮山之时,罗浮山上道观众多,各派道士足有五六千人,虽然其中大半都只是普通道士,修为不高,但看起来却十分兴盛。 如今却……,真正是十不存一啊! 甚至有好些道观都断绝了传承,只能待日后分派道士前去驻守。 一众罗浮山的修士们也都十分难过,上前拜谢了王丰、觉妙大师、玄机神尼以及天兵天将之后,斗玄子等人便寻了一个宽敞的宫观来设宴招待众人。 席间,就听斗玄子说起了罗浮山被攻打的经过。 原来二十余日之前,罗浮山中几个大的宫观内忽然有门人连续入魔,突然袭击之下,好几名德高望重的地仙都被残杀。修道之士,走火入魔,本也不算罕见,但造成这么大的损失,那就让人心痛了。罗浮山各道观当即组织人手镇压入魔者,却没料到强敌突然出现,在入魔者的配合下,首先破坏了罗浮山的护山大阵,随后杀进山来,大肆杀戮。 各道观修士抵挡不住,死伤惨重。危急时刻,还是冲虚观主拿出了镇山之宝龙虎玉如意,布下乾坤一气两间阵,这才护住了残存的一众修士。 龙虎玉如意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奇珍,威力惊人,蕴藏无穷灵力,侵扰罗浮山的外敌虽然厉害无比,但短时间内也无法破阵,双方自此僵持了下来。 王丰听了事情的经过,疑惑地道:“罗浮山乃仙家名山,修士众多,究竟谁敢来侵扰?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就听冲虚观主叹道:“本山经此一战,门人弟子十不存一,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最可恨的是,咱们死伤惨重,却连敌人的跟脚都没有摸清。只知道对方法力高强至极,单只天仙修为的,便有五位,甚至还有一人,修为即便不是真仙,怕是也相差无几了。贫道也是想不明白,我罗浮山究竟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的强敌?” 王丰沉吟道:“或许并非罗浮山得罪了他们,也有可能是山中有什么宝物,遭到了他们的觊觎。” 冲虚观主叹道:“这几天贫道也想了许多可能,可这罗浮山中虽然宝物众多,但历代以来,飞升的前辈总要带走一些,算到如今,能让天仙高手都动心,忍不住拉下脸面来抢夺的,除了贫道手中这件龙虎玉如意之外,应该是再没有其他了。” 正说之间,就听几个小道士来报:“观主,不好了,祖师殿内保存的历代前辈真身都不见了。此外,锁妖井中关押的妖魔鬼怪也都被放跑了。在此战之中兵解的诸位师祖、师伯、师叔们,其遗蜕也大多找寻不到。” 众人闻言,顿时大惊,急忙前去查看,果然如小道士所说,所有的前辈真人的真身都不见了。罗浮山一众修士顿时都义愤填膺。王丰见状,道:“实不相瞒,佛门之中许多高僧的金身也都被人抢走了。我此次带着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前来,为的便是此事。” 当下王丰将事情说了一遍,这才道:“如今唯一的线索便是心神老祖,可惜此人却事先听到风声,先一步逃走了。我们此次上山,也是为了寻求帮助。” 冲虚观主道:“敝山虽遭逢大难,但若有能用到我们之处,贫道等人也绝不会推辞。贫道也想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居然想要灭我罗浮山。” 王丰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量,那心神老祖门下众多,正需要诸位道友相助。当然,诸位道友也不必有顾虑,此次那心神老祖是犯了众怒,西方极乐世界和天庭都派了人,随时可以下界增援我们,此次我们必胜。” 正说着,就听天庭的领兵大将道:“罗浮山自有山神,为何不见前来迎接我们?你等遇袭之时,为何不请山神上禀天庭求救?” 冲虚观主苦笑了一下,道:“回上神,罗浮山的山神平素与贫道也算熟识。遇袭之时,贫道便第一时间派师弟前去请山神相助。却不想那山神居然突然倒戈,反将我师弟袭杀。若非这山神忽然反水,我罗浮山的护山大阵也未必能这么快被几个不肖弟子给破坏掉。” 天将闻言,顿时吃了一惊,道:“怎会如此?山神水主都是正神,虽然品级有高有低,但却严格受天条约束,定期受巡游神的监督,怎么会突然与妖魔沆瀣一气?其中必有缘故。” 王丰神色一动,详细询问了一下罗浮山山神的情况之后,沉吟了片刻,这才道:“罗浮山的山神的确大有问题。待我禀告中岳大帝庙,请详查一番。” 当下王丰焚香祷告了一番,过不多久,就见北方一道神光洒下,落地化作金虎神的身影,对王丰道:“王道友,你查到罗浮山的山神有异常了?” 话音落处,金虎神转头看见一众天兵天将,当即愣了一下,这才拱手见礼。 众天兵天将知道金虎神是中岳大帝麾下大将,也颇为客气地还礼。当下金虎神拉着王丰去了僻静处,询问了事情经过之后,这才沉吟道:“罗浮山的山神上任已有近七百年,一向兢兢业业。加之罗浮山乃仙家名山,几无妖魔鬼怪在此作祟,上香之人,虽多入道观拜天神,但也有不少人会顺带给山神上一炷香,香火也算不少。历来考核,都是上等,从未出过差错。他怎会是伪神?” 王丰道:“也许是他平素伪装的好,其实早已经入了魔道。也有可能是真正的山神已经遭遇不测,现今的山神是被人顶替的。” 金虎神叹道:“以前找出来的冒牌货都是小地方的土地,或是偏远地方,未纳入管辖之地的城隍。但罗浮山乃是仙家名山,山神的品级却极高。若罗浮山山神都能被冒名顶替,那事情可就真的大了。王道友,我当将事情立即回禀帝君,并且从现在起,请令定夺。” 当下金虎神施法与中岳大帝联系,片刻之后,中岳大帝那边有了回复:让金虎神从现在起便暗中跟在王丰身边,一则保护,二则追查罗浮山山神的去向,顺藤摸瓜,将暗中的黑手找出来。 在跟随王丰期间,除了不能参与军争,不能出手对付凡人和普通正道修士之外,其余妖魔鬼怪,都可出手击杀。 听到这个消息,王丰顿时大喜。有这么一个大高手随行保护,日后王丰在做许多事情的时候便可以放开手脚了。 当下王丰带着金虎神返回了大殿,对众人道:“奉中岳帝君法旨,金虎神从现在起也与我们一起行动,以追查罗浮山山神之事。” 众人闻言,顿时大喜,纷纷称善。 就听觉妙大师道:“既如此,王道友请早早借来流光镜,我们好去追查心神老祖的踪迹。” 王丰顿时不好意思地道:“不敢隐瞒大师,其实这面灵镜本不在罗浮山,早就在我手里了。只是我察觉罗浮山情况不对,自己又法力低微,不敢前来查探,这才以此为借口,请二位随我上山,查看究竟而已。在下欺骗了大师和神尼,自知有罪,甘愿受罚!” 冲虚观主、斗玄子等人闻言,急忙帮着王丰求情,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只得罢休。就听觉妙大师道:“罢了,念你也是救人心切,此事便就此揭过。你所说的灵镜,可就是你平常护身的那面镜子?” 王丰点头道:“不错!”当下王丰将本命灵镜取出,复又道:“我这灵镜能回溯三日之内的景象,现在可寻心神老祖,也可寻袭击罗浮山的一众贼人。我们该先寻哪个?” 觉妙大师道:“心神老祖和袭击罗浮山的妖魔多半是一路。按说先寻谁都行,不过心神老祖毕竟是有名有号,露了行藏的,找起来方便一些。” 王丰点头道:“那好,我们就先找心神老祖。” 于是王丰与绝妙大师、玄机神尼、金虎神,并一众天兵天将和罗浮山以冲虚观主为首的七名地仙一起,驾遁术返回了心神岛,王丰祭出灵镜,施展留影回光的神通,往前反复查看心神岛的情况,发现心神居化一道金光,往西方而去。 王丰等人急忙追去,一路上不断用灵镜修正方向,一直飞了一天一夜,走了一万六千余里,终于来到一处高耸如云的雪山之上。 当地土人称之梅里雪山,传说山上有神仙居住。 一行人毫不惧怕,当即飞身上山。 然而到了山顶,却见殿宇空空,并无一人在此。白云禅师道:“想来是那心神老祖察觉到我们追来,先一步逃了。” 王丰道:“无妨,我有灵镜在手,任他逃到何处,都无所遁形。” 于是王丰施展留影回光之术,往前查看之后,复又带着众修士追了出去。 在王丰等人追查心神老祖踪迹的同时,留在交州的海公子、常丰林、红烟、叶雪薇、畲姬、宗元兴等人也开始分兵进剿海外联军的残敌。这些残敌除了四散的之外,主要集中在琼州府。 众将商议之后,由海公子、常丰林、红烟率兵攻上琼州府,剿灭岛上的岛国联军,宗元兴领兵去与徐豹会合,攻入岭南西路,镇压蒲总兵之乱。叶雪薇和畲姬则率领少量精锐兵马开始清剿散落在交州各处的残敌,使之不能危害百姓。 交州的战事进展的有条不紊。此时在中原,形势也并未随着王丰的南下而停止发展变化。 王丰顿时不好意思地道:“不敢隐瞒大师,其实这面灵镜本不在罗浮山,早就在我手里了。只是我察觉罗浮山情况不对,自己又法力低微,不敢前来查探,这才以此为借口,请二位随我上山,查看究竟而已。在下欺骗了大师和神尼,自知有罪,甘愿受罚!” 冲虚观主、斗玄子等人闻言,急忙帮着王丰求情,觉妙大师和玄机神尼只得罢休。就听觉妙大师道:“罢了,念你也是救人心切,此事便就此揭过。你所说的灵镜,可就是你平常护身的那面镜子?” 王丰点头道:“不错!”当下王丰将本命灵镜取出,复又道:“我这灵镜能回溯三日之内的景象,现在可寻心神老祖,也可寻袭击罗浮山的一众贼人。我们该先寻哪个?” 觉妙大师道:“心神老祖和袭击罗浮山的妖魔多半是一路。按说先寻谁都行,不过心神老祖毕竟是有名有号,露了行藏的,找起来方便一些。” 王丰点头道:“那好,我们就先找心神老祖。” 于是王丰与绝妙大师、玄机神尼、金虎神,并一众天兵天将和罗浮山以冲虚观主为首的七名地仙一起,驾遁术返回了心神岛,王丰祭出灵镜,施展留影回光的神通,往前反复查看心神岛的情况,发现心神居化一道金光,往西方而去。 王丰等人急忙追去,一路上不断用灵镜修正方向,一直飞了一天一夜,走了一万六千余里,终于来到一处高耸如云的雪山之上。 当地土人称之梅里雪山,传说山上有神仙居住。 一行人毫不惧怕,当即飞身上山。 然而到了山顶,却见殿宇空空,并无一人在此。白云禅师道:“想来是那心神老祖察觉到我们追来,先一步逃了。” 王丰道:“无妨,我有灵镜在手,任他逃到何处,都无所遁形。” 于是王丰施展留影回光之术,往前查看之后,复又带着众修士追了出去。 在王丰等人追查心神老祖踪迹的同时,留在交州的海公子、常丰林、红烟、叶雪薇、畲姬、宗元兴等人也开始分兵进剿海外联军的残敌。这些残敌除了四散的之外,主要集中在琼州府。 众将商议之后,由海公子、常丰林、红烟率兵攻上琼州府,剿灭岛上的岛国联军,宗元兴领兵去与徐豹会合,攻入岭南西路,镇压蒲总兵之乱。叶雪薇和畲姬则率领少量精锐兵马开始清剿散落在交州各处的残敌,使之不能危害百姓。 交州的战事进展的有条不紊。此时在中原,形势也并未随着王丰的南下而停止发展变化。 第六百二十一章 老魔现身 雍宁和潘刺史原本有兵三万余人,但经过这些日子的招降纳叛,引诱流民,其总兵力已经发展到了近四万人,此外还有万余屯田兵。 虽然兵多地少,即便熬过秋收也无法做到自给自足,必须依靠王丰调拨钱粮军械才能维持下去,但纯论军力,却已经不可小视了。 除此之外,益州那边也出现了变化,随着白莲教在扬州、荆州、冀州等地的连续失败,益州的刘静香叛军也声势低落了下去,在江州被益州军击败,主力尽丧,残部退回了南中,打算依托南中之地复杂的地形坚守,至不济也要自成一国。 而益州军在击退了刘静香之后,却也未能深入追击,反而内部爆发了争斗,几名领兵大将为夺取益州的控制权开始相互攻伐,整个益州一时乱成了一片。 不过此时的王丰却没有空理会中原的乱局,眼下已经带着佛道两家的修士满天下地追寻心神老祖的踪迹。奈何那心神老祖的法力的确十分高强,每每能提前察觉王丰等人的靠近,先一步离去。 而王丰本命灵镜的查探距离又实在有限,无法做到千里之外锁定对方踪迹,然后暗中包抄。只得与对方这么纠缠。 双方你追我逃了十数日,行程十数万里。心神老祖就是不与众人正面交战。最后,还是前来增援的天庭大将不耐烦了,发文回了天庭,请求增援。天庭探查之后,点出心神老祖已经回了梅里雪山,众人这才没有失去方向。 当下众人兵分三路,隐藏行踪,往梅里雪山围了过去。天庭那边也再次派出了援兵,先一步悄无声息地在梅里雪山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 这一次心神老祖没能提前逃走,被众人围在雪山之中,经过一番激烈厮杀,心神老祖被天庭、佛门联手击杀,其身边的门徒死伤殆尽。 大战平息,众人却都有些怅然。一是战斗异常激烈,心神老祖拼死抵抗之下,给自己这边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二是被盗走的一众高僧的金身和道门仙真的真身并未寻回来。三是心神老祖死的太过干脆,以至于其是否有其他同党,这些同党是谁,在哪里,这些都并未查清楚。四是最关键的,利用金身炼制傀儡的秘术并未找出来,这始终是一大隐忧。 要知道,佛门和天庭之所以不惜大动干戈也要击杀心神老祖,根本原因便是心神老祖将智光大师的金身炼制成了傀儡,几乎可以假乱真,若是这门邪术不加遏制,蔓延开来,西方佛门将会大乱不说,整个天界都可能会受到波及。 如今这一门邪恶的傀儡之术没有找到并销毁,那就留下了隐患。 思及此,就听白云禅师道:“心神老祖死便死了,但此事还不算完。心神老祖还有些门人并未在此,我等必须除恶务尽,将他们一一找出来,问清楚那傀儡之术是否有还有传承。彻底斩草除根才是。” 众人闻言,都觉有理,当下转头看向了王丰。 就见王丰沉吟了许久,这才缓缓地道:“找寻心神岛余孽自然是题中应有之义。不过这部分心神岛的弟子与心神老祖分开已经超过了三天,我的灵镜很难再找出他们的踪迹来了。而且我心里却对心神老祖的死还有些疑惑。” 觉妙大师闻言,讶道:“你察觉有什么不对劲么?” 王丰摇头道:“倒是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感觉那心神老祖老奸巨猾,不该这么容易身死道消才是。” 觉妙大师道:“既然心有疑惑,何不将灵镜取出,回照一下心神老祖亡故前后的经过,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祭出灵镜,施展留影回光之术,将战斗的经过慢慢地回放了几遍,众人都仔细观看,还是并未发现异常。 心神老祖的确是肉身崩解,元神泯灭,死的不能再死了。 王丰这才强压下心头挥之不去的疑虑,与众人一起清理了战场之后,这才返回中原。 众修士相约,继续追查心神岛余孽,追寻被劫走的高僧金身和道门真身。在这件事情上,相互合作,互通消息。 做好约定之后,王丰这才驾遁术返回了交州。此时徐豹和宗元兴的兵马已经杀进了岭南西路,一路连战连捷,形势大好。倒是海公子、常丰林和红烟攻打琼州府遇到了麻烦。 琼州府的海外联军有好几千人,个个武艺高强。双方连战数次,海公子他们都顾忌伤亡,提前退兵,因此一直未能大胜。 王丰见此情形,当即飞身来到琼州府,亲自督率大军与琼州岛的夜叉军交战。此时王丰已经放开了手脚,直接用玄磁神火雷、戮神刀和其他道法对付夜叉军,终于一举扭转局面,三战三捷,将夜叉军主力歼灭。其残部千余人趁夜抢夺了些渔船浮海而逃,也被王丰命令海公子和常丰林督率水师追上,尽数歼灭。 这些留守琼州府的夜叉军十分凶残,在琼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王丰因此不愿意给他们留一点生路。 等到琼州安定,王丰又回过头去,帮着叶雪薇和畲姬清剿番禺、雷州等地流窜的联军小股残军,历时近月,这才终于将所有残敌尽数清剿干净。 此时徐豹和宗元兴讨伐蒲总兵也到了关键时候,蒲总兵固守岭西城,城内储存了三年的粮食,坚守不出。徐豹、宗元兴连番攻打,损折许多兵马,却仍旧不能破城。 徐豹无奈,只得派人向王丰求援。 蒲总兵麾下都是蒲宗凡人士卒,与夜叉军又不同,不能肆意用道法攻杀。王丰只得亲自去到岭南西路,认真考察了当地情况之后,认为蒲总兵之所以能坚守城池,并在岭南西路称王称霸,是因为他多年坐镇岭南,与当地土人互通婚姻,结下了较为牢固的同盟关系。 要想消灭蒲总兵,就必须先破除他和当地土人之间的关系。于是王丰以设立土司、册封官爵、赏赐财物、举荐做官等等优厚的条件引诱当地土人。当地土人也看到蒲总兵已经穷途末路,而王丰势力正盛,不可抵挡,况且跟着王丰的利益还比跟着蒲总兵的利益大得多了,于是纷纷弃蒲总兵而归王丰。 除此之外,益州那边也出现了变化,随着白莲教在扬州、荆州、冀州等地的连续失败,益州的刘静香叛军也声势低落了下去,在江州被益州军击败,主力尽丧,残部退回了南中,打算依托南中之地复杂的地形坚守,至不济也要自成一国。 而益州军在击退了刘静香之后,却也未能深入追击,反而内部爆发了争斗,几名领兵大将为夺取益州的控制权开始相互攻伐,整个益州一时乱成了一片。 不过此时的王丰却没有空理会中原的乱局,眼下已经带着佛道两家的修士满天下地追寻心神老祖的踪迹。奈何那心神老祖的法力的确十分高强,每每能提前察觉王丰等人的靠近,先一步离去。 而王丰本命灵镜的查探距离又实在有限,无法做到千里之外锁定对方踪迹,然后暗中包抄。只得与对方这么纠缠。 双方你追我逃了十数日,行程十数万里。心神老祖就是不与众人正面交战。最后,还是前来增援的天庭大将不耐烦了,发文回了天庭,请求增援。天庭探查之后,点出心神老祖已经回了梅里雪山,众人这才没有失去方向。 当下众人兵分三路,隐藏行踪,往梅里雪山围了过去。天庭那边也再次派出了援兵,先一步悄无声息地在梅里雪山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 这一次心神老祖没能提前逃走,被众人围在雪山之中,经过一番激烈厮杀,心神老祖被天庭、佛门联手击杀,其身边的门徒死伤殆尽。 大战平息,众人却都有些怅然。一是战斗异常激烈,心神老祖拼死抵抗之下,给自己这边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二是被盗走的一众高僧的金身和道门仙真的真身并未寻回来。三是心神老祖死的太过干脆,以至于其是否有其他同党,这些同党是谁,在哪里,这些都并未查清楚。四是最关键的,利用金身炼制傀儡的秘术并未找出来,这始终是一大隐忧。 要知道,佛门和天庭之所以不惜大动干戈也要击杀心神老祖,根本原因便是心神老祖将智光大师的金身炼制成了傀儡,几乎可以假乱真,若是这门邪术不加遏制,蔓延开来,西方佛门将会大乱不说,整个天界都可能会受到波及。 如今这一门邪恶的傀儡之术没有找到并销毁,那就留下了隐患。 思及此,就听白云禅师道:“心神老祖死便死了,但此事还不算完。心神老祖还有些门人并未在此,我等必须除恶务尽,将他们一一找出来,问清楚那傀儡之术是否有还有传承。彻底斩草除根才是。” 众人闻言,都觉有理,当下转头看向了王丰。 就见王丰沉吟了许久,这才缓缓地道:“找寻心神岛余孽自然是题中应有之义。不过这部分心神岛的弟子与心神老祖分开已经超过了三天,我的灵镜很难再找出他们的踪迹来了。而且我心里却对心神老祖的死还有些疑惑。” 觉妙大师闻言,讶道:“你察觉有什么不对劲么?” 王丰摇头道:“倒是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感觉那心神老祖老奸巨猾,不该这么容易身死道消才是。” 觉妙大师道:“既然心有疑惑,何不将灵镜取出,回照一下心神老祖亡故前后的经过,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王丰点了点头,当即祭出灵镜,施展留影回光之术,将战斗的经过慢慢地回放了几遍,众人都仔细观看,还是并未发现异常。 心神老祖的确是肉身崩解,元神泯灭,死的不能再死了。 王丰这才强压下心头挥之不去的疑虑,与众人一起清理了战场之后,这才返回中原。 众修士相约,继续追查心神岛余孽,追寻被劫走的高僧金身和道门真身。在这件事情上,相互合作,互通消息。 做好约定之后,王丰这才驾遁术返回了交州。此时徐豹和宗元兴的兵马已经杀进了岭南西路,一路连战连捷,形势大好。倒是海公子、常丰林和红烟攻打琼州府遇到了麻烦。 琼州府的海外联军有好几千人,个个武艺高强。双方连战数次,海公子他们都顾忌伤亡,提前退兵,因此一直未能大胜。 王丰见此情形,当即飞身来到琼州府,亲自督率大军与琼州岛的夜叉军交战。此时王丰已经放开了手脚,直接用玄磁神火雷、戮神刀和其他道法对付夜叉军,终于一举扭转局面,三战三捷,将夜叉军主力歼灭。其残部千余人趁夜抢夺了些渔船浮海而逃,也被王丰命令海公子和常丰林督率水师追上,尽数歼灭。 这些留守琼州府的夜叉军十分凶残,在琼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王丰因此不愿意给他们留一点生路。 等到琼州安定,王丰又回过头去,帮着叶雪薇和畲姬清剿番禺、雷州等地流窜的联军小股残军,历时近月,这才终于将所有残敌尽数清剿干净。 此时徐豹和宗元兴讨伐蒲总兵也到了关键时候,蒲总兵固守岭西城,城内储存了三年的粮食,坚守不出。徐豹、宗元兴连番攻打,损折许多兵马,却仍旧不能破城。 徐豹无奈,只得派人向王丰求援。 蒲总兵麾下都是蒲宗凡人士卒,与夜叉军又不同,不能肆意用道法攻杀。王丰只得亲自去到岭南西路,认真考察了当地情况之后,认为蒲总兵之所以能坚守城池,并在岭南西路称王称霸,是因为他多年坐镇岭南,与当地土人互通婚姻,结下了较为牢固的同盟关系。 要想消灭蒲总兵,就必须先破除他和当地土人之间的关系。于是王丰以设立土司、册封官爵、赏赐财物、举荐做官等等优厚的条件引诱当地土人。当地土人也看到蒲总兵已经穷途末路,而王丰势力正盛,不可抵挡,况且跟着王丰的利益还比跟着蒲总兵的利益大得多了,于是纷纷弃蒲总兵而归王丰。 第六百二十二章 凶阵棘手 至此,岭南西路的叛乱总算完全平定。整个交州之战,从王丰抵达到如今彻底结束,总共耗时近三月之久, 王丰又花了十几天的时间安排了交州的防务,接见了交州的士绅和土人头领,安抚了民心。交州刺史和各路观察使因见朝廷已经覆灭,王丰又军力强盛,能保境安民,因此也息了与王丰掣肘为难的心思,再加上他们手中无兵,想要为难也没有那份力量,因此只能表示顺服。 王丰自然也不为己甚,欣然接纳了众官吏,仍旧留任原职,并未进行打压。稳定了交州局面之后,王丰这才准备收兵返回扬州。常丰林依旧镇守交州,准许其招募兵马,使水师和步军各恢复至一万。改任宗元兴为岭南西路总兵,除去其麾下八千兵马之外,另准其招募七千兵马,据住灵渠,随时准备北进。再准徐豹招募兵马一万,使其麾下兵马达到三万人,据住梅关,也随时准备北上荆州。 随后王丰督率海公子、红烟等各路兵马,拔锚起航,经过近十日的海上行军,终于返回了扬州。 此时,中原的消息再次传来,陈八斤登基称帝以后,力排众议,决定先取幽州,解除后背的威胁。然后再取青州,解除侧翼的威胁,最后拿下取徐州,避开水网密布的江淮地区,先在平旷地带与王丰决战,然后再以得胜之师南下,扫平天下。 应该说陈八斤的这个战略还是不错的。九山王的兵马虽然在淮河沿线大败一场,损兵极多,但其毕竟坐拥中原,地方广大,人口众多,很快便将兵力补充起来了。 新兵和老兵混编,驻守关中、河南、泰山等地,主力十万人则兵分两路,往幽州进发。 幽州的薛禄手中仅有四万人,其中两万骑兵,两万步军。但这四万人还要防守北方长城防线,防备草原人偷袭。以前草原人和靺鞨人相斗,长城方向压力不大,薛禄还能抽调出三万人来策应南边的王丰。但如今草原人已经击败了靺鞨人,靺鞨王战死,靺鞨诸部内乱,渐渐分成了三部较大的势力,内斗之下,无力对外,草原顿时再次安稳了下来。 而真珠可汗虽然在连番大战之中损失惨重,但纠集起数万骑兵还是没有问题的。因此薛禄必须留下更多的兵马防备草原,真正能用来抵御陈八斤的,便只有两万骑步军了。 两万人要对阵十万人,胜算可谓十分渺茫。因此薛禄第一时间便向王丰求援。 王丰自然不能放任幽州被陈八斤夺去,当即便决定增援。为抢时间,王丰命海公子督率一万水师,护送徐州军中的赵石、夏山虎两部兵马一万人前往幽州增援。 随后王丰才召集众将,商议出兵之事。 就听潘刺史道:“海路遥远,大军增援,颇为不便,且也并非长久之计。我认为在从海路调派援兵增援幽州的同时,也要从徐州、扬州大举出兵,牵制陈八斤。若能逼得陈八斤收兵南下,那便再好也没有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此言甚是。潘老将军可有出兵之策。” 潘刺史道:“如今我军在淮北之地有近五万兵马,淮南有三万驻军,洪泽湖大营有一万五千人,徐州的彭城、邳州一带有六万人。这十余万大军皆是能战之军,只需全线调动,做出出击之势,我想陈八斤必定不敢小视,必会收回进击幽州之兵,转而南下防守。问题是大总管的想法是什么,是只想佯攻,逼陈八斤收兵,还是想趁机真的发动攻击,北伐中原?”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这两者之间有区别吗?十余万大军调动,就算是佯攻,我也随时可以将之转为真的进攻。毕竟我军的军械粮草并不缺乏,随时都能支撑得起大战。” 潘刺史摇头道:“不然!若只是佯攻,大军自然可以随意调动,并无问题。但若是真的北伐中原,那就不容轻忽了。自古以来,出师必须有名,北伐中原,平定天下,乃是正统之争,必要在明主的大旗指引之下,众军以王师自居,才能众志成城,无往不胜。我军北伐,总不能还用江淮大总管的旗号吧?倘若真要北伐,老朽便斗胆,请大总管早正王位。” 王丰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叹道:“潘老将军,你这是在逼我啊!你是知道我道心坚定,并无称孤道寡之野心的。如今却还是以言语相激,是想趁机为你心中的明主争取名分吧!也罢,如今我军强盛,与陈八斤已是双雄相争的格局。未来安定天下的,必是我军无疑。为免主君之位悬而未决,造成众将士疑虑,影响军民士气,是该着手选出明主了。” 潘刺史紧盯着王丰道:“大总管意欲让谁做主君?” 王丰笑道:“如此大事,岂能由我一言而决?我军现在坐拥数十万众,徐州、扬州、交州,乃至幽州都在掌控之中。若是稍有欠妥,便有可能酿成大祸。故此我认为,主君的选择必须慎之又慎。让众将全部参与进来,积极献言,坦诉心声,如此一来,选出的主君方能服众。” 潘刺史闻言,沉吟了片刻,道:“大总管不愿意指定,又要众将全部参与,究竟想要怎么做?” 王丰道:“很简单,由众将推举。推举主君事关重大,原该让各府县广泛参与。但如今毕竟事急从权。便只让各道观察使、总兵、按察使以上,以及军中领兵过万的大将来推举吧。”说着,王丰转头问于乘龙道:“官职在此范围内的有多少?” 于乘龙默算了片刻,道:“若只算扬州、徐州,有五十二人,若再加上交州、幽州,则有七十六人。”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们推选出来的是共主,自然不能将交州、幽州排除在外。便由这七十六人先推荐人选,有三人以上推荐,则正式成为候选。然后咱们再从候选名单之中择选明主。” 至此,岭南西路的叛乱总算完全平定。整个交州之战,从王丰抵达到如今彻底结束,总共耗时近三月之久, 王丰又花了十几天的时间安排了交州的防务,接见了交州的士绅和土人头领,安抚了民心。交州刺史和各路观察使因见朝廷已经覆灭,王丰又军力强盛,能保境安民,因此也息了与王丰掣肘为难的心思,再加上他们手中无兵,想要为难也没有那份力量,因此只能表示顺服。 王丰自然也不为己甚,欣然接纳了众官吏,仍旧留任原职,并未进行打压。稳定了交州局面之后,王丰这才准备收兵返回扬州。常丰林依旧镇守交州,准许其招募兵马,使水师和步军各恢复至一万。改任宗元兴为岭南西路总兵,除去其麾下八千兵马之外,另准其招募七千兵马,据住灵渠,随时准备北进。再准徐豹招募兵马一万,使其麾下兵马达到三万人,据住梅关,也随时准备北上荆州。 随后王丰督率海公子、红烟等各路兵马,拔锚起航,经过近十日的海上行军,终于返回了扬州。 此时,中原的消息再次传来,陈八斤登基称帝以后,力排众议,决定先取幽州,解除后背的威胁。然后再取青州,解除侧翼的威胁,最后拿下取徐州,避开水网密布的江淮地区,先在平旷地带与王丰决战,然后再以得胜之师南下,扫平天下。 应该说陈八斤的这个战略还是不错的。九山王的兵马虽然在淮河沿线大败一场,损兵极多,但其毕竟坐拥中原,地方广大,人口众多,很快便将兵力补充起来了。 新兵和老兵混编,驻守关中、河南、泰山等地,主力十万人则兵分两路,往幽州进发。 幽州的薛禄手中仅有四万人,其中两万骑兵,两万步军。但这四万人还要防守北方长城防线,防备草原人偷袭。以前草原人和靺鞨人相斗,长城方向压力不大,薛禄还能抽调出三万人来策应南边的王丰。但如今草原人已经击败了靺鞨人,靺鞨王战死,靺鞨诸部内乱,渐渐分成了三部较大的势力,内斗之下,无力对外,草原顿时再次安稳了下来。 而真珠可汗虽然在连番大战之中损失惨重,但纠集起数万骑兵还是没有问题的。因此薛禄必须留下更多的兵马防备草原,真正能用来抵御陈八斤的,便只有两万骑步军了。 两万人要对阵十万人,胜算可谓十分渺茫。因此薛禄第一时间便向王丰求援。 王丰自然不能放任幽州被陈八斤夺去,当即便决定增援。为抢时间,王丰命海公子督率一万水师,护送徐州军中的赵石、夏山虎两部兵马一万人前往幽州增援。 随后王丰才召集众将,商议出兵之事。 就听潘刺史道:“海路遥远,大军增援,颇为不便,且也并非长久之计。我认为在从海路调派援兵增援幽州的同时,也要从徐州、扬州大举出兵,牵制陈八斤。若能逼得陈八斤收兵南下,那便再好也没有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此言甚是。潘老将军可有出兵之策。” 潘刺史道:“如今我军在淮北之地有近五万兵马,淮南有三万驻军,洪泽湖大营有一万五千人,徐州的彭城、邳州一带有六万人。这十余万大军皆是能战之军,只需全线调动,做出出击之势,我想陈八斤必定不敢小视,必会收回进击幽州之兵,转而南下防守。问题是大总管的想法是什么,是只想佯攻,逼陈八斤收兵,还是想趁机真的发动攻击,北伐中原?” 王丰闻言,沉默了片刻,道:“这两者之间有区别吗?十余万大军调动,就算是佯攻,我也随时可以将之转为真的进攻。毕竟我军的军械粮草并不缺乏,随时都能支撑得起大战。” 潘刺史摇头道:“不然!若只是佯攻,大军自然可以随意调动,并无问题。但若是真的北伐中原,那就不容轻忽了。自古以来,出师必须有名,北伐中原,平定天下,乃是正统之争,必要在明主的大旗指引之下,众军以王师自居,才能众志成城,无往不胜。我军北伐,总不能还用江淮大总管的旗号吧?倘若真要北伐,老朽便斗胆,请大总管早正王位。” 王丰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叹道:“潘老将军,你这是在逼我啊!你是知道我道心坚定,并无称孤道寡之野心的。如今却还是以言语相激,是想趁机为你心中的明主争取名分吧!也罢,如今我军强盛,与陈八斤已是双雄相争的格局。未来安定天下的,必是我军无疑。为免主君之位悬而未决,造成众将士疑虑,影响军民士气,是该着手选出明主了。” 潘刺史紧盯着王丰道:“大总管意欲让谁做主君?” 王丰笑道:“如此大事,岂能由我一言而决?我军现在坐拥数十万众,徐州、扬州、交州,乃至幽州都在掌控之中。若是稍有欠妥,便有可能酿成大祸。故此我认为,主君的选择必须慎之又慎。让众将全部参与进来,积极献言,坦诉心声,如此一来,选出的主君方能服众。” 潘刺史闻言,沉吟了片刻,道:“大总管不愿意指定,又要众将全部参与,究竟想要怎么做?” 王丰道:“很简单,由众将推举。推举主君事关重大,原该让各府县广泛参与。但如今毕竟事急从权。便只让各道观察使、总兵、按察使以上,以及军中领兵过万的大将来推举吧。”说着,王丰转头问于乘龙道:“官职在此范围内的有多少?” 于乘龙默算了片刻,道:“若只算扬州、徐州,有五十二人,若再加上交州、幽州,则有七十六人。” 王丰点了点头,道:“我们推选出来的是共主,自然不能将交州、幽州排除在外。便由这七十六人先推荐人选,有三人以上推荐,则正式成为候选。然后咱们再从候选名单之中择选明主。” 第六百二十三章 大破刘铭 王丰笑道:“老将军过虑了!你我皆知,欲做人皇者,必有大气运在身。遍观众将,唯有雍宁才有这份气运。我又岂会不知?但我却不能枉顾众将之愿,强行将雍宁扶上人皇之位。这样不仅有拔苗助长之嫌,也会在其余众将心里,埋下对雍宁的不服之念。日后说不定便会惹出大乱子来。老将军放心,若此次雍宁能得到多数支持,登上人主之位,那自然皆大欢喜。但若还时机未至,却也不必强求。这人主之位即便雍宁暂时得不到,别人自然也得不到。老将军不必急躁。” 潘刺史道:“忙碌一场,若不能成功,岂不可惜?” 王丰摇头道:“并不可惜!拔苗助长,强推上位,为以后埋下隐患,这才可惜。况且此次推举,不管雍宁能否成功得到人主之位,有老将军在后面帮助,他获得的支持必定不会少。即便最终没能如愿,他却也从寻常将领一跃而出,成为不可忽视的一个人选了。今后所有将领都会在心里以人主的标准去考量他。只要他表现的让人满意,他便能顺理成章地受到众将拥戴,最终登上人主之位自然也是水到渠成的。” 潘刺史闻言,沉默了片刻,道:“你的意思是,我太心急了?可是如今陈八斤已经坐领中原,以中原之广博,人口之繁盛,若让他安稳发展几年,必将根基稳固。到时候谁还能制他?北伐中原,应该是越快越好啊!” 王丰道:“自然是越快越好,不过却也不能操之过急,总要等到合适的时机才行。九山王不可小觑,背后还有黑山老妖这等绝世魔头支持,与其为敌,不可鲁莽。老将军且放宽心,我心里有素的。雍宁如今已经能独挡一面,拥兵数万,已然是发展极快了。老将军实在不必过分心急。” 潘刺史闻言,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告辞。 次日,众将再次齐聚一堂,开始推算人主。最终结果倒是王丰惊讶不已。原本王丰算着雍宁即便有潘刺史支持,再有潘云龙、赵江以及深知内情的王父、于乘龙、宁采臣等人投票,最终应该能有十几票,在一众候选人中足以名列前茅。却没有想到雍宁最后居然获得了二十四票之多,足足占据了总票数的近三分之一。 其余人中,于乘龙有十三票,于畏有九票。最出人意料的是王父,居然有二十五票,比雍宁还多出一票去。 当然,没有人投王丰的票,因此王丰已经在事先严正声明,自己将来会功成身退,追寻仙道,不求人间富贵。 但还是有不少人在心思莫测之下将票投给了王父,这让王丰着实有些哭笑不得。 王父、于乘龙、于畏自然是当场逊谢,声明不做人皇,要求重选。王丰却没有理会重选的声音,当即宣布道:“推举人主之事已经结束,没有人的支持人数过半。人主之位,暂时还是悬空。不过得票数前四的人,下一次便推举的时候便自动进入候选人名单,不必再行提名了。” 潘刺史闻言,目光一闪,想要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就听王丰继续道:“我军此次出兵北上,为的是声援幽州,并相机歼灭陈八斤的兵马,为我军日后进击中原创造条件。全军分为三路。左路军由雍宁率领,潘老将军为副,进攻汝南。中路军由于乘龙率领,潘云龙为副,进攻汝阴。右路军由于畏率领,夏山虎为副,往攻谯、沛。三路大军一共十五万众,务必大造声势,将陈八斤的主力给吸引回来。” 众将闻言,顿时轰然应诺,随后将目光转到了雍宁、于乘龙和于畏三人身上。王丰这么安排,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要三人各领一路兵马,以看三人的表现。 未来的人主自然会从这三人之中选择。 至于王父,既然被王丰刻意忽视了,自然说明王丰并没有将人皇之位留在自己家的意思。众将虽然心下仍旧对此有些疑虑,但心态上却也渐渐向着这三人摇摆了起来。 王丰表面上不干涉人主选举,实际上其一举一动仍旧在深刻影响着众人的选择。 不过王丰却也知道,既然经过了这一次选举,人选也摆在了明面上,那么拥护三人的众将自然会私下里向三人靠拢,并表忠心。而于乘龙是知道王丰属意雍宁的,他自然对争取人主之位不会表现的很积极。至于于畏,虽还不知道王丰的心思,但他也是个聪明人,相信很快就会从蛛丝马迹之中猜出王丰真正中意的人。 几个候选人都不与雍宁争的话,时日一长,众将自然知道该怎么选了。 当日散会,众将各回军中,三路兵马开始调动,十五万大军号称五十万,浩浩荡荡地往北进发。 陈八斤的兵马此时已经到了幽州边境,闻听王丰一边从海上派遣援兵增援幽州,一边全线出兵北上,攻打自己,声势十分浩大,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陈八斤顿时也蒙了。叹了口气,道:“想不到王丰短短三月便击溃了海外联军,并将繁盛的神仙岛给打的烟消云散,残存门人弟子再不敢冒头。如今他已经回到扬州,大军齐出,看来我们是没有夺取幽州的希望了。” 左右道:“我军在淮北、谯、沛一线也留下了十万大军。王丰虽号称五十万,但其真正出动的兵马最多不过十余万,我军足可坚守。如今幽州兵马不过四万,我军大兵压境,未必不能速战速决。等拿下了幽州,在回兵去保卫淮北,或许也还来得及。” 陈八斤闻言,迟疑了一下,摇头道:“罢了,王丰的厉害我们都是见识过的。想白敖是何等法力?却仍旧被他一战击杀,全军覆没。白莲教何等势大?神仙岛何等强横?却也都是数月即溃,几乎没有能够阻碍王丰分毫。上一次我军主力尽出,九山王更是亲自压阵,都最终败退,无功而返,更何况现在淮北守军还有不少新兵,完全就是一支偏师,如何能抵挡王丰的大举进攻?若我军执意不回兵,恐怕不等我们拿下幽州,淮北那边的局面就见不可收拾了。” 左右道:“但我们准备了数月,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却不战而走,恐会损折士气啊!况且我军数千里驰援淮北,等到赶到战场,那也是强弩之末,难道陛下就不怕被王丰以逸待劳?” 陈八斤笑道:“以我看来,王丰其实也还没有做好大举北伐的准备。他之所以会此时出兵,其目的不外乎是为幽州解围。若我不回兵,他一定会佯攻转为真攻,趁机拿下淮北。但若我按他的意思回兵,他多半便不会与我们过多纠缠,或许会浅尝辄止,就此收兵回去。我们两家此次之战,应该是不会扩大成决战的。” 顿了顿,陈八斤复又沉吟着道:“不过王丰此人不可以常理揣度,我们却也不能不防着他真的孤注一掷,不顾其内部事务尚未处理妥当,便不管不顾地与我们交战。这样吧,遣使去见青州刘铭,荆州薛周,册封二人为王,与之订立盟约。邀二人共同出兵讨伐王丰。许诺他们,一旦成功击败王丰,徐州归刘铭,扬州归薛周,我军得幽州。我想自古青徐一体,荆扬又是一体,刘铭一定早对徐州虎视眈眈了,薛周也必定对富庶的扬州垂涎欲滴。如今王丰的主力尽出,他们两家看到了便宜,多半会按捺不住。只要两家之中有一家出兵,侧击王丰,就必定能打王丰一个措手不及。如此一来,或许我们可以大胜王丰一阵也不一定。” 左右众将闻言,齐声道:“陛下妙计,人所不及也!” 当下陈八斤遣使星夜兼程去见青州刘铭和荆州薛周,自己则留兵镇守冀州之后,率领主力顺着运河火速南下,增援淮北去了。 却说王丰三路出兵,数日之内越过两边的缓冲区,雍宁之兵沿着汝水而上,很快抵达汝阳,挥军攻打。于乘龙也领兵抵达汝阴,围困城池。因于乘龙并无抢功之心,故此并不用心进攻,只每天在城外叫战,并不大举发动攻击。 而于畏抵达沛县之后,众将纷纷请战,于是于畏也便领兵攻城。但沛县城中兵马极为精锐,又多有修士、鬼兵助战。于畏连日攻城不下,损失不小,又听闻泰山方向的敌军开始调动,又进击徐州侧翼之势,于畏只得收束兵马,放缓了攻势。 三路兵马之中,便只得雍宁这一路兵马打的激烈而灵活,虽然也没有拿下汝阳,但却围点打援,歼灭了不少敌军。 顿了顿,陈八斤复又沉吟着道:“不过王丰此人不可以常理揣度,我们却也不能不防着他真的孤注一掷,不顾其内部事务尚未处理妥当,便不管不顾地与我们交战。这样吧,遣使去见青州刘铭,荆州薛周,册封二人为王,与之订立盟约。邀二人共同出兵讨伐王丰。许诺他们,一旦成功击败王丰,徐州归刘铭,扬州归薛周,我军得幽州。我想自古青徐一体,荆扬又是一体,刘铭一定早对徐州虎视眈眈了,薛周也必定对富庶的扬州垂涎欲滴。如今王丰的主力尽出,他们两家看到了便宜,多半会按捺不住。只要两家之中有一家出兵,侧击王丰,就必定能打王丰一个措手不及。如此一来,或许我们可以大胜王丰一阵也不一定。” 左右众将闻言,齐声道:“陛下妙计,人所不及也!” 当下陈八斤遣使星夜兼程去见青州刘铭和荆州薛周,自己则留兵镇守冀州之后,率领主力顺着运河火速南下,增援淮北去了。 却说王丰三路出兵,数日之内越过两边的缓冲区,雍宁之兵沿着汝水而上,很快抵达汝阳,挥军攻打。于乘龙也领兵抵达汝阴,围困城池。因于乘龙并无抢功之心,故此并不用心进攻,只每天在城外叫战,并不大举发动攻击。 而于畏抵达沛县之后,众将纷纷请战,于是于畏也便领兵攻城。但沛县城中兵马极为精锐,又多有修士、鬼兵助战。于畏连日攻城不下,损失不小,又听闻泰山方向的敌军开始调动,又进击徐州侧翼之势,于畏只得收束兵马,放缓了攻势。 三路兵马之中,便只得雍宁这一路兵马打的激烈而灵活,虽然也没有拿下汝阳,但却围点打援,歼灭了不少敌军。 顿了顿,陈八斤复又沉吟着道:“不过王丰此人不可以常理揣度,我们却也不能不防着他真的孤注一掷,不顾其内部事务尚未处理妥当,便不管不顾地与我们交战。这样吧,遣使去见青州刘铭,荆州薛周,册封二人为王,与之订立盟约。邀二人共同出兵讨伐王丰。许诺他们,一旦成功击败王丰,徐州归刘铭,扬州归薛周,我军得幽州。我想自古青徐一体,荆扬又是一体,刘铭一定早对徐州虎视眈眈了,薛周也必定对富庶的扬州垂涎欲滴。如今王丰的主力尽出,他们两家看到了便宜,多半会按捺不住。只要两家之中有一家出兵,侧击王丰,就必定能打王丰一个措手不及。如此一来,或许我们可以大胜王丰一阵也不一定。” 左右众将闻言,齐声道:“陛下妙计,人所不及也!” 当下陈八斤遣使星夜兼程去见青州刘铭和荆州薛周,自己则留兵镇守冀州之后,率领主力顺着运河火速南下,增援淮北去了。 却说王丰三路出兵,数日之内越过两边的缓冲区,雍宁之兵沿着汝水而上,很快抵达汝阳,挥军攻打。于乘龙也领兵抵达汝阴,围困城池。因于乘龙并无抢功之心,故此并不用心进攻,只每天在城外叫战,并不大举发动攻击。 而于畏抵达沛县之后,众将纷纷请战,于是于畏也便领兵攻城。但沛县城中兵马极为精锐,又多有修士、鬼兵助战。于畏连日攻城不下,损失不小,又听闻泰山方向的敌军开始调动,又进击徐州侧翼之势,于畏只得收束兵马,放缓了攻势。 三路兵马之中,便只得雍宁这一路兵马打的激烈而灵活,虽然也没有拿下汝阳,但却围点打援,歼灭了不少敌军。 第六百二十四章 正道齐聚 将整个汝南地区的敌军渐渐消耗干净,只留下汝阳城内还有一支孤军坚守。在这种情况下,汝南之地的各府县城池,可以说已经唯雍宁予取予求了。什么时候取,取不取,只看有没有必要而已。 如此战了二十余日,陈八斤率领的援兵已经快要抵达。因为是从北方而来,其大军率先逼近谯、沛之地。于畏顿时感到了压力,当即向王丰求援。王丰于是命令于畏收兵回彭城,看陈八斤如何行动,再做应对。 那陈八斤却并未追击于畏,而是率领大军过谯、沛,直入淮北。 这一下压力转嫁到了于乘龙身上。于乘龙本想从汝阴撤兵,但考虑到雍宁之兵已经深入汝南,恐其仓促之间难以撤回,于是一边加固营垒,就地坚守,一边遣人向雍宁示警,约其一起撤兵。 但远道而来的陈八斤却也打定了要咬下王丰一片肉的心思,先一步传令,叫汝阳城内的兵马主动出击,拖住雍宁之兵。随后派出八千骑兵轻骑突出,赶到汝水岸边扎营,挡住了雍宁大军撤退的大道。 消息传来,于乘龙顿时大惊,急忙遣人将消息八百里加急送给王丰。 王丰收到消息,顿时也吃了一惊,急令于畏领徐州兵赶来增援。同时王丰也收罗了扬州之兵,征调了正兵和屯田兵三万人,亲自率领着赶赴淮北助战。 说实话,王丰心里此时是有些懵逼的,陈八斤率领大军,数千里驰援,按说全军上下已经是极为疲惫,积蓄休整,才能作战才是。但他们却一反常态,表现得咄咄逼人,一副急于求战的样子。这是十分不正常的。 要知道王丰的兵力并不弱于对方,又是以逸待劳,虽说如今因为兵力较为分散,又被陈八斤出其不意之下,截断了雍宁这一路兵马的退路,看起来有些落入下风,但若真的打起来,胜算还是极大的。 王丰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表现出了退兵的意愿,疲惫的陈八斤却还是要如此不依不饶。他的倚仗是什么?难道九山王又准备了什么针对自己的手段? 王丰心中暗暗警惕,大军却并没有丝毫停顿,很快过了淮河,赶到汝水。 此时于乘龙的兵马已经退到汝水,结营坚守,以便拖住陈八斤的大军,为雍宁的兵马撤退制造机会。然而雍宁的兵马却还是没能撤回来。原因是九山王派出了修士,在沿途招来了大风雨回军路上风雨交加,道路泥泞,大军根本行走不得。 王丰抵达之后,当即前去施法,欲要将天气的控制权给夺回来。 于是战区的天气便在双方的斗法之中开始变幻莫测了起来。前一刻可能艳阳高照,下一刻便雷雨大作。 这种斗法比生死斗温和了许多,但也很难分出胜负。毕竟双方施法的修士并没有面对面,隔空斗法的话,想要咒杀敌人,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眼见斗法三日,天气变得更加莫测,雍宁之军还是很难回来,王丰心中渐渐有些焦躁。这一日,王丰正考虑着是否要直接出动大军,去攻击陈八斤的营寨,以图决战制胜,就听驻兵九江的赵江发来了进击书信。 王丰拆开一看,顿时大惊,对众将道:“我道为何陈八斤会一反常态,不顾其麾下兵马疲惫,执意与我军纠缠。原来他早已暗中与荆州的薛周勾结在了一起。这是赵江发来的战报。昨夜薛周的兵马忽然从武昌顺江而下,蕲春驻军猝不及防,被他袭击得手,三千兵马几乎全军覆没。如今薛周的大军仍旧在陆续抵达蕲春,截至赵江发来战报之时,荆州军的前锋已经进入九江地界了。” 众将闻言,顿时哗然。要知道如今扬州的主力尽在淮北,在扬州腹地,除了赵江的万余兵马之外,便只有三万人不到兵马分散驻扎在各地,用以弹压地方。这些兵马想要短时间内调动起来,那是很难的。 此外,便是金陵城中还有八千守军,扬州府境内还有几万屯田兵。 王丰当机立断,命再从各地驻军之中抽调兵马,汇聚成一支万人大军,增援九江。同时,从金陵抽调三千精兵,立即前往把守湖口。再从扬州府征调三万屯田兵,驰援九江。 抽调兵马的军令发出的同时,九江那边的战报也在陆续抵达。到了傍晚,情况已经渐渐明朗了。薛周纠合了荆州各路兵马,总计领兵十一万四千人,号称六十万,浩浩荡荡杀入了扬州,扬言要将扬州一举拿下,胆敢抵抗者,等到打破城池,便要鸡犬不留。 王丰顿时哼了一声,转而问众将道:“薛周突然与我们反目,致使我军腹背受敌,如今该如何应对?” 众将闻言,都皱眉苦思,却始终想不出好办法。要抵御薛周,就必要领主力回去。但主力大军现在又被陈八斤给拖住,根本无法抽身回援。况且还有雍宁这一路兵马被阻隔在汝南,若是主力撤退,雍宁这一路兵马怎么办? 思前想后,若是不与陈八斤求和的话,那么唯一的办法便是立即与之决战,尽快将陈八斤给击溃,然后再从容撤兵。 王丰自然是不愿意主动求和的,当下思考起了该怎么进攻,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击溃陈八斤。 正但王丰与众将商议着该怎么出兵强攻之时,就见营外一道黄光闪现,潘刺史身边的那位名叫石清虚的地仙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王丰当即道:“道友不在潘老将军身边助战,连夜来此,可是有何急事?” 石清虚道:“特为雍宁将军和潘老将军送信。” 当下石清虚将书信递给了王丰。王丰拆开一看,顿时愣了半晌,沉吟了许久,这才点头道:“好,既然雍宁有此气魄,我又岂有不支持他的道理?你回去转告他,若他的谋划能够实现,最终大获成功的话,那我便再次召开推举人主大会,让他能携得胜之势,最终得偿所愿。” 石清虚点了点头,当即告辞离去,向雍宁和潘刺史复命。 待石清虚走后,王丰神色顿时放松了下来,环顾众将,又点了一个名叫黄冀的将领,命其领兵一万,火速南下,前去把守皖城,防备淮南之地被薛周给袭取。 随后王丰开始督率大军,一边与陈八斤继续争夺天气的控制权,一边做出一副急于求战的模样,不断对陈八斤的营寨发动攻击。 同时,派叶雪薇携带一百支雷音烈火箭前往九江,以神弩协助守城,以拖延薛周的进攻步伐。 如此过了数日,王丰的不断进击被陈八斤认为是困兽之斗,当下志得意满地坚守不出,老神在在地拖着王丰,以待薛周获胜。 而薛周在强攻了九江城两天之后,虽然仍旧对取胜充满信心,但也心疼自家的伤亡。当下开始强令平春军、竟陵军等胁从兵马前去攻城,意图消耗众军之力。 三方都在计算着变局发生的时间。薛周认为,九江城虽然坚固,但守军不多,其余各处的增援兵马加起来也比不上自己兵多,若敢前来,也只是被自己逐一吃掉的下场。 围点打援,消耗扬州的兵力,等到攻破了九江城,扬州其余地方也就彻底空虚了,大军可以传檄而定。 唯一值得担忧的,是城中的雷音烈火箭。但雷音烈火箭终究不是无限的,等到平春军、竟陵军等胁从兵马将城内的雷音烈火箭给消耗干净,就是破城之时。这个时间绝不会超过二十日。 陈八斤也便也做了相同的判断。不过陈八斤却并不认为薛周拿下九江之后,便能轻松拿下扬州了。在陈八斤看来,只要九江不保,王丰必定会率领大军放弃淮北,南下回守扬州,与薛周爆发激战。 而以王丰之能,他要想走,陈八斤自认为是留不住的。但是陈八斤却觉得,即便留不下王丰的主力,至少自己能将地盘推进到淮河岸边,而且雍宁这一路兵马大概率会被自己给吃掉。 这样的战果已经让陈八斤觉得极为满意了。 毕竟上一次双方交战,主君白敖兵败身死,而自己若是此次大胜王丰一阵,那么自己的声望必将暴涨,众将对自己突然上位的疑虑必将打消。 到了那时,自己的地位才能真正稳固。 因此陈八斤对接下来的战局是十分期待的。 而王丰也同样十分期待接下来的战局。不过王丰期待的并不是自己这边和就见那边,而是被阻隔在汝南那边的雍宁之兵。 时间便在众人的期待之中慢慢过去了七八日。这一天,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传来,直接将天下人都给打懵了。 原本被困汝南的雍宁大军忽然出现在荆州平春地区,一举将空虚的平春府给拿下。 原来雍宁当日闻听薛周袭击扬州,当即叫石清虚向王丰送来书信,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行动计划。那就是,趁着天下人都以为雍宁这一路兵马被困汝南,全无生路,以至于都将其忽略的有利时间,由潘刺史领兵佯装主力,继续吸引陈八斤的目光,雍宁则暗中率领一万兵马,南下安阳,翻越桐柏山古道,在石神石清虚的道法帮助下,袭取沿途隘口,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平春府。 此时平春军的主力已经都被薛周抽调到了就见战场,平春一带空虚至极,只要雍宁率军抵达,必定轻取城池。 这个计划十分大胆,但王丰权衡之后,却认为十分靠谱,很有实现的额可能。一来是谁也想不到雍宁会在绝境之中,冒险翻越险要的桐柏山,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二来是雍宁之兵本就被阻断了归路,与其被动等死,不如主动一搏。三来是有石清虚相助,沿途关山险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走。四来是荆州主力尽皆被薛周调到了九江战场,一旦雍宁率领抵达荆州,必可迅速打开局面。至不济也能解九江之围。 果然,雍宁成功翻越桐柏山,并拿下了平春府,初步站稳了脚跟。随后雍宁不等潘刺史率领后续兵马抵达,便即领兵继续南下,直杀到绿林山下。留守的绿林军全无抵抗,直接竖旗投降。 要知道雍宁本就出身绿林军,其叔父甚至还是绿林军的第三号头领。雍宁在时,曾经为绿林军立下许多功劳,许多绿林军老将都对雍宁有好感。 当然,最关键的是,鹿门山本就对荆州各路义军渗透极深,许多义军首领身边的谋主,其实都是鹿门山的外门弟子。在他们的积极“建言献策”之下,雍宁的兵马自然势如破竹,各军归附者极多。 随后雍宁遣使去襄阳城,驻守襄阳城的仍旧是原荆州之兵。当日雍宁两次救襄阳守军于危难之中,襄阳守军无不对雍宁感恩戴德。加之薛周气量狭小,屡次欲要将襄阳守军调往别处,好自己入住襄阳城,却都被襄阳守军用软钉子给挡了回去。襄阳守军对薛周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感。 最后,鹿门山的陆知渊亲自去襄阳城,向原荆州刺史言明了雍宁宗室子弟的身份。于是荆州刺史当即改旗易帜,宣布效忠雍宁,从此唯雍宁马首是瞻。 有襄阳守军这一支精锐兵马投效,雍宁顿时如虎添翼,瞬间彻底站稳了脚跟,不但兵马大增,粮草辎重也全无缺乏之虞了。 而数日之后,潘刺史率领的后续从汝南撤到了平春,雍宁麾下兵马更加强盛,已经隐隐然有喧宾夺主,取代薛周成为荆州之主的势头了。 正在攻打九江的薛周顿时大惊失色,顾不得再觊觎扬州富庶的城池土地了,当即传令退兵,准备返回荆州与扑灭雍宁之乱。 然而来时容易,撤退却难了。此时扬州各路的援兵已经抵达了湖口,总计四万三千人,加上赵江留守在九江城中的兵马,总兵力达到了近五万人。 眼见薛周退兵,,赵江当即领兵追击。 然而来时容易,撤退却难了。此时扬州各路的援兵已经抵达了湖口,总计四万三千人,加上赵江留守在九江城中的兵马,总兵力达到了近五万人。 眼见薛周退兵,,赵江当即领兵追击。 第六百二十五章 攻破鬼窟 周纯轻叹了一下,道:“薛周气量狭小,时常恃强凌弱,我不过是见他势大,不得不屈从之而已,哪有什么忠心!” 谋士道:“这就是了!雍宁当年为绿林军立下了汗马功劳,却反被薛周逼走。如今领兵返回荆州,一呼百应,迅速拿下平春、随州、襄阳等地,站稳了脚跟。再加上坐拥扬州、徐州、交州的王丰更是用兵如神,法力惊人,自领兵以来,鲜少败绩。薛周与之相较,简直不值一提。将军既然愿意屈从于薛周,为何又不愿意归雍宁?咱们先派人过去看看,倘若那边的条件还可以,归顺过去似乎也无不可。不但前程更加远大,而且还能与家眷团聚,也不用拼命厮杀,岂不三全齐美?” 周纯闻言,顿时心动,点头道:“好,既如此,你可为使,前去雍宁处查看情况。” 那谋士本就出身鹿门山,当即领命上岸,去见雍宁,待了不久,便即返回,一路上宣扬雍宁之军秋毫无犯,而且还带回了数百封将士们的家眷写的书信,分发给平春军的将士。众将士当即哄抢,乱作一团,得到书信的将士喜极而泣。没有得到书信的将士们则满怀希冀地看着岸上,尽皆全无战心。 周纯见状,也不理会,问谋士道:“那雍宁怎么说?” 谋士道:“雍宁承诺,只要将军愿意归附,不但仍旧率领原有兵马,而且今后还将一视同仁,大加重用。众将士的家宅产业分毫不动,此外还另有赏赐。今后克平中原,匡扶天下,将军不失封侯之赏。” 周纯闻言,沉吟了片刻,叹道:“薛周确非明主。今后得天下的,必是王丰、雍宁。天数如此,我也只能顺应天命而行了。” 当下周纯遣人向雍宁表示了归顺之意。 雍宁闻讯,顿时大喜,当即驾小船与周纯在汉水之上会面,一番交谈,周纯极为满意,对归顺雍宁再无疑虑。 当下雍宁请周纯协助攻打薛周。周纯新附,正是需要表现的时候,当即欣然从命,即领兵回走,在武昌城外与领兵赶来的薛周相遇。 周纯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击,打了薛周一个措手不及,双方正混战间,雍宁和潘刺史领兵杀到,当即加入战团,薛周顿时抵挡不住,当即大败,折兵大半,只得退入武昌城中坚守。 雍宁让潘刺史领兵围城,自己则率领万余兵马往西,去堵截竟陵军和长沙军的退路。 竟陵军和长沙军本就被赵江率领着四五万兵马纠缠得无法脱身,闻听雍宁又堵住前路,顿时慌了神。 两军主将正没奈何,就听雍宁遣使求见。二人当即接见。原来却是雍宁邀请二人在江上会面。 竟陵军的主将名叫黄灏,沉吟了许久,这才道:“雍宁能率军抵达这里,必定是已经击溃了薛周的兵马。他不立刻攻击我们,却要求与我们会面,必定是存了让我们归顺的打算。你对此怎么看?” 长沙军的主将名叫刘璟,闻言想了想,道:“如今我们已经被雍宁和赵江堵截在了中间,进退不得。死战必败,不如去听听雍宁怎么说。” 黄灏闻言,顿时知道刘璟已经有了归顺雍宁之意,当下原本迟疑不定的黄灏也瞬间偏向了归顺,于是点头道:“既如此,我们就去看看情况吧。” 于是二人乘坐小船出了军阵,与雍宁在江心会面。不得不说,身负潜龙气运的雍宁还是颇有魅力的,一番交谈,黄灏和刘璟都对雍宁的气度颇为折服。又听闻平春军的周纯已经归附雍宁,薛周更是大败,困守武昌,败亡指日可待。二人自然不会陪着薛周败亡,在得到雍宁善待自己的保证之后,当即写了表文,愿意归附雍宁。 至此,雍宁已经收复了襄阳军、平春军、竟陵军和长沙军,加上他和潘刺史率领着进入荆州的四万余兵马,其麾下总兵力已经超过了十万人。若再算上赵江的四五万兵马,则其总兵力达到了十五万之多。 而且收降了竟陵军和长沙军之后,荆州与扬州便已经连成了一片,雍宁之军再不是深入敌后的孤军了。 当下雍宁一边写了战报,将情况上报王丰,请令定夺,一边又督率各军赶到武昌,准备攻城。 战报传到王丰手中,王丰当即大喜,传示众将,言语之中对雍宁颇为夸赞。众将见状,顿时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王丰与于乘龙等人分析了眼前的形势之后,认为如今自家兵马的重心应该转到荆州那边,先拿下荆州,再图北方。但淮北这边却也不能立刻就撤,必须要拖住陈八斤的主力,防止他分出兵马去荆州搅局。 于是王丰写了书信,委任雍宁为荆州经略安抚使,全权负责荆州战事。又发文回金陵,请王父调拨钱粮军械,为雍宁助战。 至于修士层面上,王丰却并没有再给雍宁派去支援。一来是淮北这边,陈八斤军中的旁门左道之士极多,自己也紧缺人手,二来则是荆州那边有鹿门山的修士帮助雍宁,并不缺人。 果然,那薛周战场失败,当即发动蛙族的妖怪和自己这些年招揽的旁门左道之士出手,试图道法取胜,却反被鹿门山的修士抓住机会,连续几场斗法,将薛周身边的修士杀的大败,死伤惨重,很快便再不成气候了。 薛周无奈,只得向留守南阳的吴寒,驻兵江陵的袁福和更南边的衡阳军求救。同时,薛周暗地里还遣使向陈八斤求援。 不过薛周派给陈八斤的信使刚出武昌城便就被鹿门山的修士给截杀了,求援信根本没有送达陈八斤手中。 至于给吴寒、袁福和衡阳军的求援信,鹿门山的修士却并没有拦截,打的就是围点打援,在野战之中消灭对方兵力,以减轻日后攻取各城难度的主意。 吴寒和袁福以及衡阳军那边都念及唇亡齿寒,当即出兵来援。不过吴寒之军却被襄阳军半路击败,复又退了回去。袁福的兵马顺江而下,快要抵达武昌时,又被雍宁布下的伏兵击败,狼狈退回。 至于衡阳军,出兵到了长沙,正在攻城,却不料交州那边的徐豹忽然兵出梅关,直逼衡阳。衡阳军闻讯,只得急忙回撤。谁先岭南西路的宗元兴也忽然领兵近万过灵渠,顺湘水而下,数日之内便抵达了长沙,将正在撤退中的衡阳军给截住,一番交战,衡阳军大败,残部退到衡山时,再次遭到徐豹的伏击。其主将战死,两万兵马或死或降,很快烟消云散。 徐豹和宗元兴当即合兵一处,过长沙,出洞庭,直逼江陵。 在这种情况下,荆州的局势可以说已经彻底抵定了。但薛周却仍旧不甘心失败,负隅顽抗,最后雍宁按捺不住,发动总攻,经过一番血战,终于攻破武昌,薛周死于乱军之中。 那袁福也有许多蝠妖相助,也不甘心失败,出战领兵顽抗,交战之中,被徐豹一箭射死,江陵随即被夺取。 随后,雍宁督率各军金币南阳,把守南阳的吴寒见大势已去,只得举军投降。 荆州之战,从薛周出兵袭击九江算起,到雍宁翻越桐柏山袭击荆州,再到如今雍宁大军全取南阳结束,总计历时两个半月,大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一路高歌猛进,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战绩。 如今雍宁督率的荆州各军,其总兵力已经达到了二十万之巨,完全是一股不可忽视的,足以左右天下局势的力量了。 消息传到淮北,王丰顿时大喜过望,陈八斤却面色难看至极,思前想后了许久,这才道:“王丰兵强马壮,自己却不称帝,反而在数月之前搞出了什么推举人主的戏来。这雍宁也是人主的有力人选之一。如今雍宁拿下荆州,声势大涨,只怕下一步王丰就要将他推上人主之位了。不过朕听说,当日他们选出的人选之中,还有王丰的父亲和于乘龙、于畏等人,都是有力的竞争者。那于畏坐镇徐州,拥兵十余万,势力也不小。于乘龙兵力虽相对少的多,却尽皆精锐,其本人在军中的威望极高。王父更是王丰的生父,身份不同寻常。以朕之见,倘若让王丰整合了扬州、荆州、徐州、交州、幽州之力,则不但再难以制服他,反而我们要担心他会来攻打我们。唯今之计,只有设法挑起他们内斗。众将听令,立即派人去扬州散布流言,就说雍宁和于畏欲要自立为王,脱离王丰控制。再去徐州和荆州散布流言,就说王丰欲要让王父称帝,日后要将人皇之位传给他自己的儿子。因此准备将威胁他家帝位的雍宁和于畏给除掉。” 战报传到王丰手中,王丰当即大喜,传示众将,言语之中对雍宁颇为夸赞。众将见状,顿时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王丰与于乘龙等人分析了眼前的形势之后,认为如今自家兵马的重心应该转到荆州那边,先拿下荆州,再图北方。但淮北这边却也不能立刻就撤,必须要拖住陈八斤的主力,防止他分出兵马去荆州搅局。 于是王丰写了书信,委任雍宁为荆州经略安抚使,全权负责荆州战事。又发文回金陵,请王父调拨钱粮军械,为雍宁助战。 至于修士层面上,王丰却并没有再给雍宁派去支援。一来是淮北这边,陈八斤军中的旁门左道之士极多,自己也紧缺人手,二来则是荆州那边有鹿门山的修士帮助雍宁,并不缺人。 果然,那薛周战场失败,当即发动蛙族的妖怪和自己这些年招揽的旁门左道之士出手,试图道法取胜,却反被鹿门山的修士抓住机会,连续几场斗法,将薛周身边的修士杀的大败,死伤惨重,很快便再不成气候了。 薛周无奈,只得向留守南阳的吴寒,驻兵江陵的袁福和更南边的衡阳军求救。同时,薛周暗地里还遣使向陈八斤求援。 不过薛周派给陈八斤的信使刚出武昌城便就被鹿门山的修士给截杀了,求援信根本没有送达陈八斤手中。 至于给吴寒、袁福和衡阳军的求援信,鹿门山的修士却并没有拦截,打的就是围点打援,在野战之中消灭对方兵力,以减轻日后攻取各城难度的主意。 吴寒和袁福以及衡阳军那边都念及唇亡齿寒,当即出兵来援。不过吴寒之军却被襄阳军半路击败,复又退了回去。袁福的兵马顺江而下,快要抵达武昌时,又被雍宁布下的伏兵击败,狼狈退回。 至于衡阳军,出兵到了长沙,正在攻城,却不料交州那边的徐豹忽然兵出梅关,直逼衡阳。衡阳军闻讯,只得急忙回撤。谁先岭南西路的宗元兴也忽然领兵近万过灵渠,顺湘水而下,数日之内便抵达了长沙,将正在撤退中的衡阳军给截住,一番交战,衡阳军大败,残部退到衡山时,再次遭到徐豹的伏击。其主将战死,两万兵马或死或降,很快烟消云散。 徐豹和宗元兴当即合兵一处,过长沙,出洞庭,直逼江陵。 在这种情况下,荆州的局势可以说已经彻底抵定了。但薛周却仍旧不甘心失败,负隅顽抗,最后雍宁按捺不住,发动总攻,经过一番血战,终于攻破武昌,薛周死于乱军之中。 那袁福也有许多蝠妖相助,也不甘心失败,出战领兵顽抗,交战之中,被徐豹一箭射死,江陵随即被夺取。 随后,雍宁督率各军金币南阳,把守南阳的吴寒见大势已去,只得举军投降。 荆州之战,从薛周出兵袭击九江算起,到雍宁翻越桐柏山袭击荆州,再到如今雍宁大军全取南阳结束,总计历时两个半月,大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一路高歌猛进,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战绩。 如今雍宁督率的荆州各军,其总兵力已经达到了二十万之巨,完全是一股不可忽视的,足以左右天下局势的力量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大战获胜 于是王丰当即率众奉雍宁为主,开始建造祭台,择吉日祭天祷地,扶雍宁即皇帝位,定国号为雍,后世称为后雍,改元宁武。 雍宁继位之后,大肆封赏众将。王父为安国公,王丰为定国公,潘刺史为镇国公。于乘龙为武安侯,于畏为忠勇侯。其余众将,名录五等爵位者多达百余人。 王丰因为还要领兵辅助雍宁平定天下,故此暂时没有推辞爵位。 而在官职上,王丰为任命为太尉,王父被任命为丞相,陆知渊被任命为计相。 王丰以父子不宜同时拜相为由,推辞了太尉之职,改为推荐潘刺史担任。于是潘刺史走马上任,成为新朝的第一任太尉。 王丰则被拜为骠骑大将军、上柱国、开府仪同三司,其余文官武将,各有任命。 随后新朝开始了一系列的建立宗庙社稷,订立律法规章等等事宜,一直忙碌了两三个月,才最终将所有事情理顺。 这一日大朝会,王丰在朝上呈了一封出师表,提请出兵北伐中原,扫荡天下。 新朝建立,讨伐伪朝,这自然是题中应有之义,雍宁当朝下诏同意,任命王丰为大都督,总领全军。于乘龙为征北大将军,率军出淮北。于畏为平北大将军,率军出谯、沛。徐豹为平西将军,陆知渊为谋主,率军出荆州。三路大军共计三十二万,号称九十七万,次日便陆续出征。 雍宁则在后方继续征调兵马钱粮,前驻至寿州,就近督战。 王丰当日便率领众将赶赴寿州,点起了各路兵马,随后全线渡过淮河,再次踏上了淮北地界。 陈八斤在收到雍宁称帝的消息之后,便知道自己散布的流言已经落空了,那时便知道王丰不久之后必定会北伐,已经督促众将全力打造了淮北防线,以汝阴、新蔡、龙亢、符离四座城池为重点,构筑了许多营垒,挖掘了无数壕沟。 汝阴城中有三万兵马,新蔡和城父各有一万,符离城中有两万,整个淮北防线共计六万大军。当然,这只是第一线的兵马。 陈八斤预计,王丰在其新君初立之后的第一次北伐,必定是势如猛虎,倘若双方正面交战,伤亡必大。因此陈八斤的对策是先重点防守,依托坚固城池消耗王丰兵马的锐气,等到对方再而衰、三而竭的时候,陈八斤再督率养精蓄锐已久的主力南下,朝着王丰的兵马猛扑过去,一战而胜。 而陈八斤的十万主力,目前便驻扎在城父,距离前方四座城池的距离都大致相等,随时可以领兵增援。 此时,王丰的大军之中,于乘龙正和王丰商讨着战局。就听于乘龙道:“敌军在淮北总计十六万人。而我军虽出兵三十二万,但荆州方向便去掉了十万,徐州方向又去掉六万,真正在淮北战场的也仅有十六万人而已,与陈八斤的兵力相当。如今陈八斤摆明了坚守城池,相互增援,我们想要破局,只怕是难啊!强攻城池,必定伤亡不小。” 王丰闻言,笑了一下,道:“我却并不这么觉得。陈八斤分兵固守四座城池,是想要我们顿兵坚城之下,消耗我军的士气。可我为什么一定要攻打这四座坚城?” 于乘龙愣了一下,道:“不先攻下这四座城,大军怎么能过得去?难道不怕被他们截断后路,骚扰粮道?” 王丰反问道:“我军哪来的粮道?” 于乘龙顿时又愣了一下,这才恍然道:“我倒是忘了,你有李八缸,随身携带着所有的粮草辎重,根本用不着运粮。如此一来,我军倒是不怕被人断粮道。但大军北进,后方却留下四个钉子,一旦战事不利,只怕会有被前后夹击的危险,一样是兵家大忌啊!” 王丰点了点头,道:“因此我并没有打算理会新蔡、龙亢、符离这三处。只分兵三万监视汝阴城中的敌军,并护住大道,其余大军则聚在一起,直扑城父,直接找陈八斤的主力决战。倒是那时,就是我十三万大军对阵陈八斤的十万兵马,兵力上占到优势了。” 于乘龙沉吟了片刻,道:“符离相隔较远,那也还罢了。但倘若新蔡、龙亢之兵趁着淮南空虚,出兵袭击寿州、合肥,又该如何应对?” 王丰笑道:“我扬州又不是没有兵了。主力虽然都在我这里,但在扬州各地依然还有数万兵马,短时间内抽调出两万人来不成问题。我还叫海公子从夷洲抽调了一万轻步兵,星夜兼程赶赴淮南,有这些兵马在,淮河防线自然是稳如泰山。” 于乘龙闻言,这才再无疑虑,当下道:“既然你都考虑妥当了,那就按照你的设想进兵吧。” 于是王丰留潘云龙领兵三万,监视汝阴,自己则率领其余十三万大军长驱直入,直扑城父。 这一下大出陈八斤的意料之外。在陈八斤的计划之中,城父乃是后方,多半是不会遭遇大战的,因此城防物资大多调集到了前线的四座城池,城父城中的兵马虽多,粮草军械也堆积如山,但单论守城器械的话,却反倒显得稀缺。 营垒箭塔等也修建的不多。 陈八斤当即命人加紧赶造,但王丰的兵马不受粮草辎重拖累,行军极为快速,其前锋不过两日便抵达了城父之下。 这让陈八斤大感棘手,却也只能调动兵马,展开防守。 很快,王丰率领的大军也抵达了战场,安下营寨之后,王丰便即率领众将绕着城父城观察了一圈,最后回到中军大帐,与众将商议破城之策。 然后商议了一阵,众将却都没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说来说去还是老一套。王丰顿时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议论,道:“既然诸将都议论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我军便明日去城下叫战,先打一场再说吧。” 于是次日,王丰领兵来到城下挑战。陈八斤坚守不出,王丰命人叫骂了一阵,见敌军并不出战,于是下令众军攻城。 于乘龙亲自率领前锋发动了进攻,血战了两日,终于将城父的外围营垒全部拔除,大军可以直抵城下,展开攻城战。 然而这城头攻击却比清除外围营垒难的多了。外围营垒只是用来消耗进攻方力量的,能守则守,一旦占够了便宜,等看到对方杀到了面前,其守军便多半会放弃后撤。但城头防守却没有退路,守军都是拼死力战的。 双方在城上城下激烈对战,血战一日,于乘龙仗着武艺高强,又身穿神甲,几次杀上城头,却还是在城中的巨弩和修士配合之下被杀了回来。 连攻四次,都无功而返。看看天色渐晚,王丰只得下令退兵。 回到营寨,王丰与于乘龙等人商议道:“城父城中兵马极多,又有陈八斤亲自坐镇,九山王麾下的一众旁门左道之士更是大半在此,的确是难打。从今日攻城的情况来看,我军若要歼灭城内的十万敌军,非要付出至少十五万人以上的伤亡不可。且不说我军根本没有这么多兵力去填这个窟窿,即便有,这战也不能这么打。” 于乘龙道:“那你想怎么办?” 王丰道:“老办法,放过城父不打,咱们直扑更后方的商丘,逼近芒砀山下,直接去找九山王。我就不信,我大军进山,伐山破庙,他九山王还能坐得住?” 于乘龙沉吟道:“这也太冒险了!万一……。” 王丰摆手道:“没有万一,我军没有粮草辎重拖累,大军轻装上阵,机动灵活,根本不怕陷入敌后,失去支援。如此优势,若不能发挥出来,用以调动敌军,吊着他们打,反落入他们的节奏,被他们拖在坚城之下,徒然消耗兵力,那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我就是要让陈八斤看看,他的所谓重点防守根本就是个笑话。这天下各地,我想打哪里就打哪里,想去何处就去何处。他只有跟在我后面吃土份儿。想要牵着我的鼻子走,他是做梦。” 于乘龙还是有些疑虑,王丰见状,大笑道:“于兄,你就放心吧。你永远也想不到,一支摆脱了后勤依赖的军队是多么可怕。我军的行动可以说已经完全可以做到神鬼莫测了,任他陈八斤在聪明,九山王法力再高,也休想猜出我军的动向。从今之后,只有他来求着我们决战的份儿,而我却是想打就打,不想打就走,别说我军根本就不怕与他决战,就是不决战,一直这么拖着他,用不了多久,也将把他也拖疲拖垮。此战我们赢定了。他还想依托城池,消耗我军的兵力,真是白日做梦!” 当下王丰传令全军收拾行装,次日一早拔营而走,全军向北。一路上遇到江河阻路,王丰便施展划江成陆之术,让大军迅速通过,若遇到小山巨石阻路,王丰边思章鞭山移石之术,将道路打通。因此大军畅通无阻,沿途城池也都十分空虚,王丰大军抵达城下,大多望风投降,不敢抵抗。 王丰却也并不贪恋城池,大军一路高歌猛进,迅速推进到了商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商丘城拿下。随后放出风去,要大军清剿芒砀山。 自从王丰率领大军北上,陈八斤先是狂喜,但随后随着各城的战报传来,陈八斤顿时就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对众将咬牙切齿地道:“王丰倚仗道术,搬运粮草辎重,不劳人力,因此大军轻装行进,行踪飘忽不定,今日在东,明日在西,数日之内,行进数百里,连破了城池。守城官吏,或死或降,城中钱粮军资,皆被其一扫而光。虽然伤亡不大,但却人心浮动。动摇我军根基。军中粮草虽还有许多,但终有吃完的一天,若我们腹地被他搅得一团乱,大军还如何支撑的下去?故而我决定,领兵北上,主动去寻王丰决战。” 回到营寨,王丰与于乘龙等人商议道:“城父城中兵马极多,又有陈八斤亲自坐镇,九山王麾下的一众旁门左道之士更是大半在此,的确是难打。从今日攻城的情况来看,我军若要歼灭城内的十万敌军,非要付出至少十五万人以上的伤亡不可。且不说我军根本没有这么多兵力去填这个窟窿,即便有,这战也不能这么打。” 于乘龙道:“那你想怎么办?” 王丰道:“老办法,放过城父不打,咱们直扑更后方的商丘,逼近芒砀山下,直接去找九山王。我就不信,我大军进山,伐山破庙,他九山王还能坐得住?” 于乘龙沉吟道:“这也太冒险了!万一……。” 王丰摆手道:“没有万一,我军没有粮草辎重拖累,大军轻装上阵,机动灵活,根本不怕陷入敌后,失去支援。如此优势,若不能发挥出来,用以调动敌军,吊着他们打,反落入他们的节奏,被他们拖在坚城之下,徒然消耗兵力,那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我就是要让陈八斤看看,他的所谓重点防守根本就是个笑话。这天下各地,我想打哪里就打哪里,想去何处就去何处。他只有跟在我后面吃土份儿。想要牵着我的鼻子走,他是做梦。” 于乘龙还是有些疑虑,王丰见状,大笑道:“于兄,你就放心吧。你永远也想不到,一支摆脱了后勤依赖的军队是多么可怕。我军的行动可以说已经完全可以做到神鬼莫测了,任他陈八斤在聪明,九山王法力再高,也休想猜出我军的动向。从今之后,只有他来求着我们决战的份儿,而我却是想打就打,不想打就走,别说我军根本就不怕与他决战,就是不决战,一直这么拖着他,用不了多久,也将把他也拖疲拖垮。此战我们赢定了。他还想依托城池,消耗我军的兵力,真是白日做梦!” 当下王丰传令全军收拾行装,次日一早拔营而走,全军向北。一路上遇到江河阻路,王丰便施展划江成陆之术,让大军迅速通过,若遇到小山巨石阻路,王丰边思章鞭山移石之术,将道路打通。因此大军畅通无阻,沿途城池也都十分空虚,王丰大军抵达城下,大多望风投降,不敢抵抗。 王丰却也并不贪恋城池,大军一路高歌猛进,迅速推进到了商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商丘城拿下。随后放出风去,要大军清剿芒砀山。 第六百二十七章 扫荡青州 陈八斤叹道:“钱将军说的是!但有江淮天险,我军想要南下袭击扬州,难度不小。其实最优的选择,还是撤兵回去与王丰决战。当然,这也是最无可奈何的选择。从此之后,什么时候战,在何处战,都由不得我们了。我们只能完完全全被王丰给牵着鼻子走,根本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了。” 众将唏嘘了一阵,当即收拾行装,全军离了城父,往商丘进发。 好在王丰也并不想将战事给长期拖延下去,之所以深入中原腹地乱打一气,最终的目的也还是逼得陈八斤的大军走出坚固城池,到旷野上来决战。 如今陈八斤果然来了,王丰自然没有继续拖延的理由。于是王丰离了商丘,大军缓缓往芒砀山而去,准备在芒砀山下,与九山王和陈八斤来场决战。 半路之上,王丰悄悄去了燧皇陵一趟,拜访了庙祝风二,随后才有悄悄回来。 此时的芒砀山上也是如临大敌,九山王知道王丰来者不善,故此先一步设下阴阳两界分晓阵,将整座芒砀山给笼罩了进去。把这一座芒砀山方圆数百里,尽数化作鬼窟。 王丰领兵抵达山下,皱眉看了看情况之后,便即飞身在半空,查看了整个芒砀山的地形,随后开始排兵布阵,将附近所有重要山头都给占住,建立营垒,准备迎战陈八斤的大军。 在王丰建立营垒的时候,九山王多次派出鬼兵前来骚扰,王丰则派出狻猊和上万只灵蜂巡营,双方修士之间的交战斗的如火如荼。王丰这边高端的地仙级战力略少,虽然仗着王丰的混元绝灭灵光指,每每能逼退对方,没有吃什么亏,但也没占到多大便宜。 当下王丰写了书信,请潘刺史派石神石清虚前来助战,又从王父身边将石牛给叫了过来,同时又写信给鹿门山,请鹿门山广邀同道,前来相助。 最后,王丰想了许久,还是写了一封书信,送回崂山,试探着询问师门能否派人前来掠阵。 几处书信送出,石清虚和石牛第一时间抵达,崂山大师兄神光子也率领这五名人仙级的师兄地到来,王丰急忙出营迎接,道:“为这红尘纷争,劳动诸位师兄下山,师弟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就听神光子笑道:“师弟要与九山王决战,我等身为师兄,岂能不来相助?师父和师叔们还在炼那一口仙剑,急切之间无法赶来。不过师弟放心,此剑已经快要炼成,多半是赶得及此次大战的。” 王丰点了点头。正说之间,鹿门山的修士也到了,带队的是天机子、天星子,同时邀请了三名地仙高手随行,分别是武当山丹溪居士,荆门峡青松道长,流云谷散人乔柏年,此外还有七八名人仙高手。 如此一来,王丰这边单论地仙级别的战力便有冰雪天女及其第二元神、巫明月、石清虚、石牛、狻猊、天机子、天星子、丹溪居士、青松道长、乔柏年等十一人,若再算上王丰和神光子,那便是十三人。 而九山王那边,经过这些年的查探,其现在还能拉得出来的地仙高手还有十五人。数量上还是占了些微的优势。 而且这只是其已经出现过的明面上的高手,那九山王背后有黑山老妖这等绝世魔头扶持,谁也不知道黑山老妖有多少分身,其独立发展的各分身这无数年来积累下来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向黑山老妖这等纵横三界的大魔头,只要稍稍用心帮助九山王一点,就有可能给王丰这边造成灭顶之灾。 好在王丰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首先,黑山老妖是绝不可能以真身出现的。人间王朝之争虽然重要,但还没有重要到让其以真身冒险的地步。数月之前,王丰斩掉了他的一具分身,想必既让他肉疼,也让他警觉。 就算他放不下天下之争的巨大利益,想要插手,也最多派出一具强大的分身来,其法力往高了算,便是真仙,而且因为其境界极高,以真仙级别的法力,能发出极为强大的战力。 王丰现在若是仅只依靠自己,的确无法对付真仙。但王丰却可以借势。 首先是天庭,黑山老妖是在天庭挂了号的通缉要犯,多年没有被抓获。此次他有可能会出现在芒砀山,参与进天下之争中来,天庭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王丰早已通过各种渠道将消息上报了天庭,如今各路神兵天降都在暗中观察着芒砀山,只等黑山老妖显出踪迹,便要一涌而上,抓他立功。 带队的天将,便有两名真仙。 除了这些天将之外,还有中岳大帝和泰山大帝麾下的神兵。中岳大帝派兵来,是因为九山王盘踞芒砀山,多年来一直欺压芒砀山的山神土地,导致神威不张。中岳大帝身为掌管山川土地的帝君,前来讨伐九山王,为自己的下属出头,自然理直气壮。而泰山大帝掌管幽冥生死,九山王身为鬼物,不但不入地府,反而在芒砀山上纠合了无数鬼兵鬼将,悍然称王称霸,为祸天下,这等阴鬼之事正该泰山大帝管。故此泰山大帝也派出了一支神兵来到了芒砀山附近,伺机而动。 这两位大帝派出的神兵之中,虽然没有真仙级别的高手,但领头的天仙大将都领受了帝君符诏,临敌之时,一旦用出,威力无穷,等闲真仙根本不能抗衡。 当然,有了这些神兵天将还不保险,毕竟各路神兵虽然厉害,但毕竟受天规约束极严,在不能干涉人间皇权之争的限制下,行事免不了会缚手缚脚。 因此王丰还需要请几个能随时出手的。 其中之一自然是天台宗觉妙大师。觉妙大师佛法高深,论修为,与初入真仙境界的心神老祖相当,就算仍旧敌不过黑山老妖,但拖延片刻绝不是问题。 第二位则是燧皇陵的庙祝风二,虽然王丰没见过其出手,但也听岭南的象山尊者说过,他也是上古巫师遗脉,修为深不可测。若他真像象山尊者说的那么厉害,那对阵黑山老妖,当无问题。 以风二的修为,按说王丰是说不动他的,不过王丰以日后天下安定,新朝皇帝每年都来参拜燧皇陵为条件,这才让风二勉强同意出手。 第三位就是象山尊者了。这位象山尊者的厉害,王丰是见识过的。若是他肯出手,王丰心中便稳了。不过象山尊者性格古怪,王丰虽然送出了书信,也表示只要他肯出手,自己便承他人情,日后必还。但对于能否说动象山尊者前来,王丰却也着实没有信心。 除此之外,便是王丰自己的准备了。此次出兵北伐之前,王丰去了一趟扬子江水府,死气白赖地求着鳄君给自己的天仙傀儡补充了灵力,使其恢复了战力,危急时刻,能抵挡一时。 此外,王丰还为自己身边的一众修士传授了桃偶替身之术,能在危急时刻保命。 除此之外,王丰最大底牌的便是昆仑仙境之中的白虎送给自己的那道太白庚金剑气了。虽然这道剑气自己无法自由操控,但一旦遇到生命危险,它却也能自动激发,瞬间斩杀敌人。 最后,若是这一切准备都没能管用,王丰至少还有当年玄衣云雷大将赠送的起死回生丹,除非被打的灰飞烟灭,肉身残破,否则都能回生。 当然,为防万一,王丰也事先分了一小部分血肉出来,炼成了一具血肉分身。万一自己的肉身真的被损毁了,只要能保住元神,那至少能再撑一段时间,在血肉分身生机绝灭之前,也能指挥大军发动决战,撑到获胜之时。 不至于自己一旦遭遇不测,便全军无主,导致崩溃。 而且,自己还有第二元神在呢!最糟糕的情况怎么也不至于会出现才是。 清点了一番自己这边的准备之后,王丰顿时安定了许多。此时,领兵急速赶回的陈八斤也率领着十万大军逼近了芒砀山。 王丰当即率领三千骑兵前去监视,看能否寻找到机会袭击一下。 但陈八斤用兵却也谨慎,逼近芒砀山之后便放慢了速度,徐徐而进,在芒砀山的南侧扎下了营寨。 王丰领兵几番骚扰袭击,虽也占了些便宜,却始终无法扩发战果。见其已经开始扎营,当下王丰只得调动大军,前来寻求决战。试图趁其立足不稳,将之击败。 双方在运河岸边摆开阵势大战一场,陈八斤拼着伤亡惨重,也拖住了王丰的大军,为其后军扎营争取了时间。 最后其虽然伤亡了近万人,但总算还是有了营寨驻扎,将王丰逼退。 这一战王丰虽占了些便宜,但也伤亡了四五千人。眼见陈八斤退回了营寨之中,王丰当即写了战书,送入陈八斤营中,约其明日决战。并威胁说,若其避而不战,自己这边便将再次拔营而走,不断袭夺中原各城。 陈八斤收到书信,顿时暗骂了一声,却也无法可想,只得亲自上了芒砀山,去寻九山王拿主意。 九山王也对王丰逼近自己巢穴的行为极为愤恨,看了战书之后,沉默了片刻,便即道:“无妨,明日出战,本王亲自去寻王丰。” 次日,九山王纠结了麾下一众修士来到陈八斤军中,大军调动出营,来与王丰交战。 王丰见状,也领兵出战,双方在战场相遇,就听陈八斤道:“王丰,你一路攻城拔寨,杀害我军无数官吏,为的无非是逼我决战。如今我来了,你可敢单挑?” 王丰笑道:“单挑?你和我?” 陈八斤顿时“呃”了一下,随后道:“是九山王要与你斗法。” 王丰闻言,这才转向九山王,道:“九山王,你毕竟是阴鬼之身,原不该留恋人间才是。以你的修为,若是去了冥土,相信也不至于会受欺负。我劝你一句,就此收手,免得万劫不复。” 九山王闻言,轻笑了一下,道:“王丰,你也不必废话。” 而且,自己还有第二元神在呢!最糟糕的情况怎么也不至于会出现才是。 清点了一番自己这边的准备之后,王丰顿时安定了许多。此时,领兵急速赶回的陈八斤也率领着十万大军逼近了芒砀山。 王丰当即率领三千骑兵前去监视,看能否寻找到机会袭击一下。 但陈八斤用兵却也谨慎,逼近芒砀山之后便放慢了速度,徐徐而进,在芒砀山的南侧扎下了营寨。 王丰领兵几番骚扰袭击,虽也占了些便宜,却始终无法扩发战果。见其已经开始扎营,当下王丰只得调动大军,前来寻求决战。试图趁其立足不稳,将之击败。 双方在运河岸边摆开阵势大战一场,陈八斤拼着伤亡惨重,也拖住了王丰的大军,为其后军扎营争取了时间。 最后其虽然伤亡了近万人,但总算还是有了营寨驻扎,将王丰逼退。 这一战王丰虽占了些便宜,但也伤亡了四五千人。眼见陈八斤退回了营寨之中,王丰当即写了战书,送入陈八斤营中,约其明日决战。并威胁说,若其避而不战,自己这边便将再次拔营而走,不断袭夺中原各城。 陈八斤收到书信,顿时暗骂了一声,却也无法可想,只得亲自上了芒砀山,去寻九山王拿主意。 九山王也对王丰逼近自己巢穴的行为极为愤恨,看了战书之后,沉默了片刻,便即道:“无妨,明日出战,本王亲自去寻王丰。” 次日,九山王纠结了麾下一众修士来到陈八斤军中,大军调动出营,来与王丰交战。 王丰见状,也领兵出战,双方在战场相遇,就听陈八斤道:“王丰,你一路攻城拔寨,杀害我军无数官吏,为的无非是逼我决战。如今我来了,你可敢单挑?” 王丰笑道:“单挑?你和我?” 陈八斤顿时“呃”了一下,随后道:“是九山王要与你斗法。” 王丰闻言,这才转向九山王,道:“九山王,你毕竟是阴鬼之身,原不该留恋人间才是。以你的修为,若是去了冥土,相信也不至于会受欺负。我劝你一句,就此收手,免得万劫不复。” 九山王闻言,轻笑了一下,道:“王丰,你也不必废话。” 第六百二十八章 扫荡中原 九山王身上的漆黑龙袍顿时放出一片黑光,护住全身。同时,抬手一指,一柄漆黑如墨,形如月牙的弯刀,将黑白双剑挡住。随后九山王冷笑道:“王丰,你所倚仗的无非就是那一门指力的神通,每天用过两次之后,就将法力耗尽,再无动手之力了吧?哼,本王现在就站在这里,绝对不躲,你不妨用你的神通来打本王,看本王怕不怕你。” 王丰闻言,哼了一声,道:“看来你身上的护身法宝不少啊!黑山老妖真对你如此看重,能赐你这么多护身法宝?” 九山王道:“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王丰当即不再废话,手提戮神刀朝着九山王冲了过去,刀气勃发,往九山王猛砍猛劈。双方斗了两个时辰,始终不分胜负。最后王丰忍不住动用了混元绝灭灵光指。那九山王身上果然有高品质的护身灵篆,灵光一闪,当即将王丰的混元绝灭灵光指给挡住。 此时王丰法力耗尽,只得后撤,暗暗施展九息服气之术恢复。九山王见王丰放松了进攻,当即施展鬼爪之术,往王丰抓来。王丰此时无力反击,不过在来之前,王丰已经将生祠之中的香火愿力收集起来,又凝聚了一具法身。此时眼见九山王攻来,王丰脑后顿时一道金光冲空,显出了法身的身影,伸出手掌,往九山王的鬼爪抓去。 王丰的法身拥有为数不小的香火愿力,论实力,在神灵之中也算不得弱,至少也算地仙。此时法身出手,将九山王挡住,王丰得以顺利施展九息服气之术,恢复了法力。 随后,王丰也不再试图继续施展混元绝灭灵光指去击杀九山王了。毕竟看九山王这么风轻云淡,完全不怕继续战斗下去的样子,可以推想起手中的护身灵篆应该的确是不少的。 王丰仅只能再施展一次混元绝灭灵光指,即便用出,多半也无法击杀九山王,反而会耗干法力,没有力量来应对突发情况。 当此大战之际,未能击杀敌人却先一步耗干自己的法力,这是极为不明智的。 因此王丰果断收手,一刀逼退了九山王之后,便即不再进攻,道:“九山王,今日天色已晚,再战无益,我们明日再打。有胆子的,明天就不要做缩头乌龟。” 九山王哼了一声,道:“就怕你不敢来!” 当下双方退兵。回到营寨,众将都对今日斗法的情况议论纷纷。就听天机子道:“都督的道法果然厉害,不过九山王也不愧是成名多年的鬼修,一身本领让人惊叹。难怪当年龙虎山天师亲自上芒砀山,也未能将之收服。他有如此本领,明日斗法,都督能有把握将之击败吗?” 王丰沉吟了一下,道:“那九山王的确修为不凡。不过最让我头疼的却不是他的道术神通,而是他的护身灵篆。这些灵篆应该是黑山老妖赐给他的,防御力惊人,任凭我如何攻击都根本无法伤到他。如此一来,他已经便立于不败之地了。这才是他最难对付的地方。” 就听天机子点头道:“不错,若我们连他的护身灵篆都破不了,那还谈什么击败他?他的护身灵篆品阶极高,王都督的那一指之力,实是已经超越了地仙境界的极限,但却还是不能将之攻破,可见要想击败九山王,必须寻找更强的力量。” 王丰道:“道友的意思,是请神兵天将们出手?” 天机子道:“若是神兵天将们肯出手,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王丰点了点头,道:“待我施法与诸位神将沟通一下。”当下王丰默运法力,与虚空中密切关注这战局的神兵天将们沟通了一阵,这才睁开眼睛,叹道:“中岳和东岳的神将说,他们此次出兵,为的就是拿下九山王。但九山王此时与陈八斤的兵马混在一起,气运相连,已经深度参与进了人间皇权之争,在这个时候,他们反倒不好出手了。” 天机子沉吟道:“神兵天将们不好出手,那就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虽然天规森严,我道门修士凡天仙以上境界者,不得逗留凡间,但为了除魔卫道,护卫道统,道门前辈们还是遗留下了不少厉害的法宝神兵,以震慑妖魔。这些法宝神兵一旦祭出,便是天仙级的邪魔也要饮恨败走。据我所知,三大道宫便都有这样的法宝。尤其龙虎山天师代代相传的三五斩邪雌雄剑,据说乃是太上老君亲赐,以天师正法祭之,威力惊天。若能请张天师携此剑出手,何愁不能斩杀九山王?” 王丰道:“不是说张天师数十年前亲自出手都没能斩杀九山王吗?那九山王也是在那次之后,才威名大振的。” 天机子笑道:“当日张天师根本没有请出三五斩邪雌雄剑,而且九山王也没有与张天师正面对战,而是仗着鬼窟内的阵法,与张天师纠缠了许久,最终逼得张天师无奈放弃而已。可是现在不同了,九山王祸乱天下,神人共愤。如今神兵天将都在天上看着,九山王气数已尽。此时张天师若是出手,可谓是顺天应人,想必张天师绝不会推辞。” 王丰点了点头,道:“那就请道友去龙虎山走一趟,请张天师前来降妖除魔。” 天机子笑道:“以我看来,单请张天师还不够,还该再请先天宫和方仙道的道友们一起来共襄盛举才是。” 王丰闻言,顿时大喜。三大道宫算是天界在人间的代言人,若是真的能请动三大道宫的人一起来助战,这就说明天庭已经表明了态度,认同雍宁为人皇。 这份意义是极为重大的。 王丰当即道:“道友所言甚是!只是何人可以为使,前去三大道宫请人?” 天机子道:“贫道去龙虎山,贫道的师弟天星子去先天宫。至于方仙道么……。” 就听旁边的神光子道:“方仙道便由贫道走一趟吧。燕齐之地,本就是方仙道的大本营,我崂山与方仙道的许多道友都有往来,去走这一趟,当无问题。” 王丰大喜,当即请天机子、天星子和神光子动身。 三人当即去了,半日之后,天机子当先领着当代天师赶到,王丰亲率众将出营迎接。双方刚刚坐定,就见天星子也来了,随行的还有先天宫的清微真人。王丰再次出营迎接。 清微真人气度从容地随着王丰进了大帐,与张天师见礼,分左右坐下。王丰陪着说了一会话,这才看见神光子返回。跟着神光子到来的却不是方仙道的掌教李少君,而是一位道号黄芽仙翁的地仙,在方仙道中辈分倒也不低,不过却只是算是旁支。 就听神光子对王丰小声地道:“方仙道内有不同的意见,其中几个支脉支持的是青州的刘铭,故此对与前来助战并不那么热衷。李少君也不好强行拂逆众人之意,只得派了这位黄芽仙翁前来,表明方仙道有限度支持的态度。” 王丰点了点头,毕竟来者是客,做朋友总比做敌人好得多。因此王丰也延请黄芽仙翁上座。 看看众人聚齐,王丰将眼前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随后道:“九山王仗着其护身灵篆强悍,全然不怕与我交战,十分猖獗。明日出战,还请三大道宫的诸位前辈们慨然出手,将之击败。也让他知道什么叫邪不胜正。” 张天师微微点头,道:“王都督放心,只要明日九山王敢出战,贫道保证他不能安然离去。” 王丰闻言,顿时大为放心、 次日,王丰调出兵马,前去与九山王交战。但久等九山王不出,王丰顿时颇为气愤,领着少量骑兵来到陈八斤的营寨之前,大喝道:“九山王,我们昨日约好,今日再战。你为何出尔反尔,不来迎战?你再不出,那我也不奉陪了。这就领兵离去,袭击中原各城去了。” 就听九山王的声音响起:“王丰,你暗中请来三大道宫的人助战,莫非以为能瞒得过本王?你我之间,公平对决,无论你有什么招数本王都全部接下。但你请来三大道宫的高人,那就是你不讲规矩在先,本王自然要避战不出了。” 王丰闻言,顿时皱了皱眉头,道:“两军交战,各请帮手,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我请了三大道宫的人助战,你若是不服,也可以请你那些旁门左道的修士前来相助。” 九山王道:“任凭你怎么说,本王绝不会上你的当。” 王丰顿时有些头疼,当即回去与众人商议。就听张天师道:“九山王不敢出战,那也好办。咱们便分兵两路,王都督继续领兵攻击陈八斤的兵马,贫道等人则直扑芒砀山,先将芒砀山的鬼窟也铲掉。九山王若是不想自己的巢穴被毁,那就只能乖乖的出来与我们交战。” 王丰闻言,当即点头,却又不无担心地道:“只是如今整座芒砀山都被九山王用阴阳两界阵给罩住,化作了一座人间鬼国,不破此阵,只怕无法进山。” 张天师闻言,笑了一下,道:“区区一座阴阳两界阵,何足挂齿?此阵不过是引九幽之气侵蚀人间,妄图偷天换日,将人间化为适合鬼物生存的鬼国而已。贫道对这种阵法颇为熟悉,曾亲自见识过几次,待我进阵,破之不难。” 王丰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清微真人气度从容地随着王丰进了大帐,与张天师见礼,分左右坐下。王丰陪着说了一会话,这才看见神光子返回。跟着神光子到来的却不是方仙道的掌教李少君,而是一位道号黄芽仙翁的地仙,在方仙道中辈分倒也不低,不过却只是算是旁支。 就听神光子对王丰小声地道:“方仙道内有不同的意见,其中几个支脉支持的是青州的刘铭,故此对与前来助战并不那么热衷。李少君也不好强行拂逆众人之意,只得派了这位黄芽仙翁前来,表明方仙道有限度支持的态度。” 王丰点了点头,毕竟来者是客,做朋友总比做敌人好得多。因此王丰也延请黄芽仙翁上座。 看看众人聚齐,王丰将眼前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随后道:“九山王仗着其护身灵篆强悍,全然不怕与我交战,十分猖獗。明日出战,还请三大道宫的诸位前辈们慨然出手,将之击败。也让他知道什么叫邪不胜正。” 张天师微微点头,道:“王都督放心,只要明日九山王敢出战,贫道保证他不能安然离去。” 王丰闻言,顿时大为放心、 次日,王丰调出兵马,前去与九山王交战。但久等九山王不出,王丰顿时颇为气愤,领着少量骑兵来到陈八斤的营寨之前,大喝道:“九山王,我们昨日约好,今日再战。你为何出尔反尔,不来迎战?你再不出,那我也不奉陪了。这就领兵离去,袭击中原各城去了。” 就听九山王的声音响起:“王丰,你暗中请来三大道宫的人助战,莫非以为能瞒得过本王?你我之间,公平对决,无论你有什么招数本王都全部接下。但你请来三大道宫的高人,那就是你不讲规矩在先,本王自然要避战不出了。” 王丰闻言,顿时皱了皱眉头,道:“两军交战,各请帮手,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我请了三大道宫的人助战,你若是不服,也可以请你那些旁门左道的修士前来相助。” 九山王道:“任凭你怎么说,本王绝不会上你的当。” 王丰顿时有些头疼,当即回去与众人商议。就听张天师道:“九山王不敢出战,那也好办。咱们便分兵两路,王都督继续领兵攻击陈八斤的兵马,贫道等人则直扑芒砀山,先将芒砀山的鬼窟也铲掉。九山王若是不想自己的巢穴被毁,那就只能乖乖的出来与我们交战。” 王丰闻言,当即点头,却又不无担心地道:“只是如今整座芒砀山都被九山王用阴阳两界阵给罩住,化作了一座人间鬼国,不破此阵,只怕无法进山。” 张天师闻言,笑了一下,道:“区区一座阴阳两界阵,何足挂齿?此阵不过是引九幽之气侵蚀人间,妄图偷天换日,将人间化为适合鬼物生存的鬼国而已。贫道对这种阵法颇为熟悉,曾亲自见识过几次,待我进阵,破之不难。” 王丰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第六百二十九章 陇右战火 张天师目光一闪,却仍旧不骄不躁,手中剑绵绵密密地朝着九山王攻去。五剑之后,九山王的第二道护身灵篆也被击破。 九山王的护身灵篆终究是有限的,而张天师挥剑却并不耗费太大法力,这么对耗下去,九山王便是有再多的护身灵篆那也顶不住啊!当下九山王也急了,急忙抽身而退,化一道流光逃回了自己的鬼窟,瞬间消失不见。 见张天师逼退了九山王,王丰顿时大喜,意气风发地调兵缓缓移动上山,抢占有利地形,开始切割陈八斤的兵马与芒砀山之间的联系。 陈八斤见状,顿时也急了。如今九山王被张天师打的躲入了鬼窟之中,不敢现身,自己这边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形势已经十分不妙,倘若不立刻改变局势,那等待自己的唯有战败。 那该如何改变局势呢?最有效的办法便是增援九山王。九山王不是手持三五斩邪雌雄剑的张天师对手,但张天师身为修士,又是天界在人间的代言人之一,其实也是深受天条约束的,绝不敢对凡人出手。只要陈八斤能率领大军上山,护在九山王的鬼窟之外,那么张天师绝不敢强行攻击。 于是陈八斤权衡之后,只得含恨领兵出营,往山上攻击前进。 王丰见状大喜,当即挥军杀了过来。双方便调兵遣将,在芒砀山脚下混战一场。终究是王丰早料到形势会如此发展,出兵之时,占了先机,再加上大军千里进击,从淮南至芒砀山,如入无人之境,将士们士气高昂,气势如虹,故此交战不过半个时辰,便渐渐占了上风,将陈八斤的兵马给压住了。 陈八斤自然不甘心失败,不断增添兵马,发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却始终无法突破王丰的拦截。 在王丰和陈八斤挥军对战的同时,张天师也对九山王的鬼窟发动了攻击。三五斩邪雌雄剑威力无穷,很快将鬼窟的大门给打破,张天师艺高人胆大,当即杀了进去。 然而片刻之后,那鬼窟之中突然散发出一股绝强的气息,慑人心魄。就见一道剑光从鬼窟之中倒射而出,落在地上,显出了张天师的身影,却已经是脸色苍白,神情委顿了。 见张天师逼退了九山王,王丰顿时大喜,意气风发地调兵缓缓移动上山,抢占有利地形,开始切割陈八斤的兵马与芒砀山之间的联系。 陈八斤见状,顿时也急了。如今九山王被张天师打的躲入了鬼窟之中,不敢现身,自己这边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形势已经十分不妙,倘若不立刻改变局势,那等待自己的唯有战败。 那该如何改变局势呢?最有效的办法便是增援九山王。九山王不是手持三五斩邪雌雄剑的张天师对手,但张天师身为修士,又是天界在人间的代言人之一,其实也是深受天条约束的,绝不敢对凡人出手。只要陈八斤能率领大军上山,护在九山王的鬼窟之外,那么张天师绝不敢强行攻击。 于是陈八斤权衡之后,只得含恨领兵出营,往山上攻击前进。 王丰见状大喜,当即挥军杀了过来。双方便调兵遣将,在芒砀山脚下混战一场。终究是王丰早料到形势会如此发展,出兵之时,占了先机,再加上大军千里进击,从淮南至芒砀山,如入无人之境,将士们士气高昂,气势如虹,故此交战不过半个时辰,便渐渐占了上风,将陈八斤的兵马给压住了。 陈八斤自然不甘心失败,不断增添兵马,发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却始终无法突破王丰的拦截。 在王丰和陈八斤挥军对战的同时,张天师也对九山王的鬼窟发动了攻击。三五斩邪雌雄剑威力无穷,很快将鬼窟的大门给打破,张天师艺高人胆大,当即杀了进去。 然而片刻之后,那鬼窟之中突然散发出一股绝强的气息,慑人心魄。就见一道剑光从鬼窟之中倒射而出,落在地上,显出了张天师的身影,却已经是脸色苍白,神情委顿了。 张天师身边的两位门人以及天机子、天星子等人急忙上前护住他,问道:“鬼窟之中发生了什么事?” 张天师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神色再次萎靡了一分,这才咬牙道:“洞中有一位老魔头,法力高深至极,绝非地仙境界。贫道在他面前仅只坚持了一个照面,便即败退。若非有三五斩邪雌雄剑护身,差点无法生还。” 众人闻言,尽皆变色。就听天机子凝重地道:“看来是黑山老妖终于现身了。此魔法力高深,被天庭追缉了不知多少年,却仍旧逍遥自在地活到了今天,可见其本领着实不凡,绝不是你我能够对付的。好在我们已经请来了神兵天将前来巡视战场,此时正该请他们出手了。” 此时王丰也将战事交给于乘龙指挥,自己则赶到了这边,道:“不错!九山王我们还能对付,但黑山老妖却太过强大。待我请神兵天将们动手。”当下王丰默运法力,沟通虚空中的天将。 各路神兵也察觉到了黑山老妖出手的气息,此时见王丰已经挥军将九山王、黑山老妖等人与陈八斤的兵马分开,当即再无顾虑,纷纷现身,化一阵金光,围在了九山王的鬼窟之前。 众神兵正要进攻,就见鬼窟之中忽然冒出一阵黑烟,将洞门遮蔽。那黑烟的范围更是不断扩大,渐渐朝着整个芒砀山蔓延。 众神兵当即施法,欲要驱散黑烟。 就见整个芒砀山上忽然升起了十八根铜柱,每根铜柱之上又挂着一具滴血的魔怪,或是僵尸,或是骷髅,或是旱魃,或是山魈,或是凶兽,不一而足。 十八根铜柱按四象排列,升起之后,顿时血光冲天,无边煞气显现,将一众神兵都笼罩在了阵中。 这一下来的突然,众神兵本来以为黑山老妖十分谨慎,绝不会真身至此,以其分身的法力,自己这边足以拿下,因此心态都比较放松。此时突然被困阵中,顿时都有些慌乱。 从天界下来的天兵至少都有人仙修为,但中岳和东岳的神兵之中,除了将校之外,其他普通神兵却大多都只是筑基期的实力,虽然有神兵宝甲护身,能发挥出远超一般筑基期的实力,但终究境界不高。突然被阵法中的煞气侵袭,顿时便有近百名神兵承受不住,皮消骨烂而亡。 好在领兵的真仙、天仙级天将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一边传令众军结阵自保,一边放出法力,将众军护住。 中岳的金虎神、鹰愁神,东岳的刑刀神、律简神都急忙取出了临行之前帝君赐下的符诏,祭起之后,化一团金光将一众神兵护在里面。 随后众神兵天将开始结阵冲击笼罩着芒砀山的阵法。双方激烈对战了半个时辰,神兵天将们居然无法破阵而出。众神兵顿时都急了,被困阵中,若是长久不能出去,迟早都是败亡一途。 天庭固然强势,威压三界,但其兵马在对阵许多大妖老魔的时候,也多有败绩,历年以来死伤不少。众神兵天将自然不想自己步了后尘。 当下带队的天将见势不妙,急忙施法向外求援。 可惜如此厉害的阵法都能隔绝内外,自成天地。一众天兵天将被困阵中,传音求救之术根本传不出去。 好在阵外的王丰等人见芒砀山中突然发生了变故,一座凶阵瞬间出现,将所有神兵天降都困在了里面。原本王丰等人都以为人间的阵法困不住天庭的兵将,因此还并不十分着急。谁想过了这许久,神兵天将们却还是不能破阵而出。 王丰顿时觉得不妙,与张天师、清微真人、天机子、神光子等人商议之后,决定将情况上报天庭,以待天庭定夺。 众人正准备行动,就听半空中传来一声轻笑,一个声音传来道:“诸位后生晚辈,你们还想将此间之事上报天庭?真是异想天开啊!黑山大人既然设下陷阱,要捕猎这一支天兵天将,又岂能让你们把局势给扰乱了。” 王丰闻言,顿时面色一变,望着半空中的那人道:“虚行子,想不到你居然还在黑山老妖手底下混。似这等老魔,你真的觉得跟着他会有前途?” 虚行子冷笑道:“至少跟着黑山大人,我的那些仇家不敢轻易前来找我报仇。我也不必再躲着不敢飞升天界了。要知道天界的灵气丰厚,飞升天界之后,我的修为才能快速增长。” 王丰哼了一声,道:“黑山老妖整日里也只会东躲西藏,他凭什么能护住你?虚行子,听我一句劝,此间之事绝非你能够掺和的,还是及早回头,与黑山老妖划清界限才是。若我没有看错,那十八根铜柱应该是你的护身至宝吧!你这阵法的威力又大有提升啊,居然连真仙级别的天将都能困住,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可是你现在越得意,将来恐怕就要越后悔。你的阵法,困杀了如此之多的天兵天将,天庭能放过你?” 虚行子闻言,面色也微微变了一下,随后满不在乎地道:“我自从踏入修行之路以来,艰难困苦和危险也经历过不少。每一次都是自己费尽心思了渡过,何曾受过天庭半点帮助?我并不欠天庭的,但黑山大人却对我有收容之恩,我要报答他。况且如今这铜柱阵法是黑山大人在操控,又不是我。天庭兵马的伤亡跟我有什么太大关系?” 王丰叹了一下,道:“你真是冥顽不灵啊!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拖延时间,战吧。” 当下王丰抬手一招,铁人傀儡当即飞出,化作一名三丈高的神将,手持大刀往虚行子砍了过去。 虚行子见状,顿时也吃了一惊。要知道虚行子最厉害的防身法宝就是那十八根铜柱,如今铜柱被黑山老妖借去,重新炼制了一番之后,居然形成阵法,困杀神兵天将们去了。虚行子手中并无厉害的法宝,虽然其本人早已明悟天仙大道,这些年来施展秘法,不断接引天界仙气修炼,修为比之真正的天仙高手也不差多少,但王丰的傀儡却是天仙七品的战力,这根本不是虚行子能够抵挡的。 虚行子只勉强抵挡了一刀,便即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急忙大喝道:“诸位道友,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就见虚空中有三道黑光闪耀,一名骑着冥马的骑士,一名手提鬼刀的战士,一名骷髅显出身影来,个个身上气势强大,比之虚行子更要强悍几分。 王丰顿时心下一沉,喝问道:“不知三位从何而来?” 就听那骑着冥马的骷髅骑士道:“我等乃黑山大人麾下大将,奉命前来,诛杀你等。你就是王丰吧?识相的就纳命来吧。” 黑山老妖的属下?王丰顿时愣住了。这黑山老妖分身无数,每一个分身都独立发展,在三界之中建立了不知多少势力,留下了多少传说。很显然,此次出现的这具分身应该是混的很不错的,居然还有三名如此厉害的属下。 这可比上次被王丰斩杀的那具分身要强大多了。 王丰当即操纵铁人傀儡朝那骷髅骑士杀去。那骷髅骑士不慌不忙,挥动手中长枪迎战,三五回合之后,便即将王丰给压在了下风。 眼见铁人傀儡被压制住了,王丰顿时面色一变。就听那虚行子道:“王丰,你还有什么手段?与黑山大人作对,唯有失败一图。绞杀了这一支天庭兵马,黑山大王的名望必定大涨,到时候三界之中妖魔鬼怪更不知会有多少慕名前来投奔。你还认为我跟着黑山大人没有前途?” 王丰轻轻摇了摇头,道:“他再怎么名望暴涨,也只敢偷偷摸摸地潜藏,绝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 就听那骑着冥马的骷髅骑士道:“我等乃黑山大人麾下大将,奉命前来,诛杀你等。你就是王丰吧?识相的就纳命来吧。” 黑山老妖的属下?王丰顿时愣住了。这黑山老妖分身无数,每一个分身都独立发展,在三界之中建立了不知多少势力,留下了多少传说。很显然,此次出现的这具分身应该是混的很不错的,居然还有三名如此厉害的属下。 这可比上次被王丰斩杀的那具分身要强大多了。 王丰当即操纵铁人傀儡朝那骷髅骑士杀去。那骷髅骑士不慌不忙,挥动手中长枪迎战,三五回合之后,便即将王丰给压在了下风。 眼见铁人傀儡被压制住了,王丰顿时面色一变。就听那虚行子道:“王丰,你还有什么手段?与黑山大人作对,唯有失败一图。绞杀了这一支天庭兵马,黑山大王的名望必定大涨,到时候三界之中妖魔鬼怪更不知会有多少慕名前来投奔。你还认为我跟着黑山大人没有前途?” 王丰轻轻摇了摇头,道:“他再怎么名望暴涨,也只敢偷偷摸摸地潜藏,绝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 第六百三十章 西域奇兵 在同样受到天条压制的情况下,高阶天仙与真仙对战而不败,其实并不算稀奇。 眼见觉妙大师被鬼刀战士给拖住,王丰顿时轻叹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就见燧皇陵的方向一道流光闪现而来,宛如一个普通算命者的风二静静地站在了王丰身后,冷冷地看着虚行子,道:“你是虚行子?一千七百年前,我听说过你。” 虚行子闻言吃了一惊,仔细看了看风二,皱眉道:“贫道却不记得与你认识!” 风二淡淡地道:“你不认得我倒也正常,我就是个看守陵墓的,一向并参与修士之间的争斗。” 虚行子道:“既然如此,你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了这里?” 风二道:“你就当我是静极思动了吧。总之今日我看你是运交华盖,灾星照顶了。” 虚行子闻言,哼了一声,道:“你说你修行了一千七百年,那好,咱们便斗一斗,看看谁更厉害。”当下虚行子抬手发出一道灵光,往风二打去。 风二身形不动,张嘴吐出一个古怪的音节:“轰~”,霎时间眼前的虚空中忽然出现一道裂缝,虚行子的灵光射来,顿时落入裂缝之中,消失不见。 虚行子顿时大惊,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当下忍不住后退。 风二道:“你就当我是静极思动了吧。总之今日我看你是运交华盖,灾星照顶了。” 虚行子闻言,哼了一声,道:“你说你修行了一千七百年,那好,咱们便斗一斗,看看谁更厉害。”当下虚行子抬手发出一道灵光,往风二打去。 风二身形不动,张嘴吐出一个古怪的音节:“轰~”,霎时间眼前的虚空中忽然出现一道裂缝,虚行子的灵光射来,顿时落入裂缝之中,消失不见。 虚行子顿时大惊,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当下忍不住后退。 在同样受到天条压制的情况下,高阶天仙与真仙对战而不败,其实并不算稀奇。 眼见觉妙大师被鬼刀战士给拖住,王丰顿时轻叹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就见燧皇陵的方向一道流光闪现而来,宛如一个普通算命者的风二静静地站在了王丰身后,冷冷地看着虚行子,道:“你是虚行子?一千七百年前,我听说过你。” 虚行子闻言吃了一惊,仔细看了看风二,皱眉道:“贫道却不记得与你认识!” 风二淡淡地道:“你不认得我倒也正常,我就是个看守陵墓的,一向并参与修士之间的争斗。” 虚行子道:“既然如此,你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了这里?” 风二道:“你就当我是静极思动了吧。总之今日我看你是运交华盖,灾星照顶了。” 虚行子闻言,哼了一声,道:“你说你修行了一千七百年,那好,咱们便斗一斗,看看谁更厉害。”当下虚行子抬手发出一道灵光,往风二打去。 风二身形不动,张嘴吐出一个古怪的音节:“轰~”,霎时间眼前的虚空中忽然出现一道裂缝,虚行子的灵光射来,顿时落入裂缝之中,消失不见。 虚行子顿时大惊,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当下忍不住后退。 就见旁边的骷髅怪抬手一指,一根白骨箭顿时飞出,往风二射来。风二挥了挥手,一个龟甲顿时出现在身前,将那白骨剑挡住,二人顿时斗在了一起。 眼见风二被骷髅怪缠住,虚行子这才松了口气,对王丰道:“王道友,你若是还能请来一个如觉妙大师、风二这般的高手,贫道便掉头就走。若是不能,那你今天可就走不了了。” 王丰沉默了片刻,这才道:“虚行子,你硬要沦落魔道,与天下人作对,那才是谁都救不了你。你若肯听我一句劝,就此抽身而去,或许还能保住你一条小命。否则的话,千年修行,今日便要化作泡影了。” 虚行子冷笑道:“那贫道就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当下虚行子抬手招出一柄仙剑,往王丰杀来。 王丰连续祭出黑白双剑、天蛇星眸、戮神刀、漏斗金沙等法宝,却都无法阻拦虚行子片刻,最后使出了混元绝灭灵光指,虽逼退了虚行子几步,但也没对其造成有效的杀伤。 王丰手段用尽,顿时有些心慌。旁边的清微真人见王丰无力击退虚行子,急忙抬手一招,一柄玉斧顿时祭出,朝着虚行子轻轻一划,一道锋锐无比的光芒顿时显现出来,往虚行子砍去。 虚行子吃了一惊,感受到那玉斧的巨大威力,不敢硬拼,当即闪身躲避。 王丰见状,顿时惊讶地看向了清微真人。清微真人却面色极为凝重,对王丰传音道:“这元阳玉斧乃是我先天宫的攻伐至宝,威力无穷,但催动此斧消耗的法力却着实不小。以前都是一众师兄弟轮流使用的,但此次前来,贫道只带了几个门人,这玉斧催动不了几次。” 王丰顿时心下一紧,传音给觉妙大师,道:“大师,能否请动玄机神尼前来助战?” 觉妙大师回道:“玄机神尼和伏牛尊者都在继续追查那盗取历代高僧金身的贼人,查到了一个线索,已经追出去了,目前恐怕在数万里之外,一时半会儿根本赶不回来。” 王丰皱了皱眉,急忙在心下盘算着,第二元神从崂山出发,赶到扬子江水府,去向鳄君求救需要多少时间,能不能及时赶到。 正在此时,虚行子似乎也看出了清微真人力不能支撑太久的情况,当下连连发动进攻,逼得清微真人不得不奋力催动元阳玉斧。如此三次,清微真人终于法力耗尽,神情委顿了下来,元阳玉斧失去了法力的催动,自动飞了回来,落入清微真人手中。 虚行子见状,顿时大笑了一声,对王丰道:“所谓三大道宫,也不过如此罢了。王丰,你还有什么倚仗,都使出来吧。” 王丰面上却全无惧色,淡淡地道:“你叫嚣什么?你以为你赢定了?要知道天庭兵将虽不易下界,但在人间却还有各路神兵。五岳大帝都有法身常驻人间。你真以为黑山老妖就能纵横无敌了?” 虚行子面色微微一变,随后大笑道:“那又如何?你现在还不是要死?”说着,虚行子挥剑往王丰杀来。 王丰正准备挺身迎战,故意用胸口去承受虚行子的攻击,好激发隐藏在金芒神甲内的太白庚金剑气来斩杀虚行子,就见远处天际一道箭光如电一般射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射中虚行子,穿胸而过。 虚行子顿时顿住了,不敢相信地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大洞。顿时惨叫一声,轰然碎裂,化作飞灰。 王丰也吃了一惊,愣愣地转头看向天边,只见象山尊者的身影在半空中一闪而逝,消失不见。 原来象山尊者终究还是应邀而来了,一举射杀了虚行子,解了王丰的围。王丰心下对虚行子颇为感激,准备日后亲自去一趟象山致谢。 此时,风二与骷髅怪的争斗也到了激烈的时候,就见风二以龟甲护身,连续破解了骷髅怪的多次攻击,最后趁着骷髅怪法力消耗极大,露出些许破绽的时候,抬手一指,祭出了一支钻火钉,那钻火钉带着漫天的火气激射而出,正中骷髅怪,不灭薪火顿时将骷髅怪裹住,熊熊燃烧起来。 骷髅怪试图施法灭火,但浑身法力涌在火苗处,却仿佛火上浇油一般,反将不灭薪火烧的更加旺盛。 不过片刻,修为高深,至少也是高品天仙的骷髅怪便被烧得干干净净,连一点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 正与铁人傀儡和觉妙大师打斗的冥界骑士以及鬼刀战士见状,顿时都大惊失色。二魔不敢恋战,急忙抽身而走,闪身躲入十八铜柱大阵之中去了。 王丰见状,也不敢耽搁,当即施展请神之术,招来多名鬼差,令其与附近的土地城隍处报讯,请将神兵天将们被困芒砀山的事情立即设法告知中岳和东岳,请中岳和东岳设法告知天庭,设法营救。 消息传出,王丰顿时轻叹了口气,随后皱着眉头仔细查看芒砀山中的情况。 半日之后,虚空中一道绚烂的金光闪现,从中行出了三千名天兵,领兵大将乃是两名真仙。 同时,中岳和东岳又加派了一队兵马赶来,带来了两位大帝的符诏,施展开来,足以改变地脉走向,将芒砀山暂时与地脉切割开来,成为独立的一处战场。 这些援兵抵达之后,当即展开行动,可惜这十八铜柱大阵本就是虚行子耗费了一千多年时间方才炼制成功的,此时被黑山老妖强要走之后,又加强了一下,熔炼了许多凶物进铜柱之中,演练成阵,威力强绝。 阵法本就是夺天地之造化,厉害的阵法若是运用的好,以一敌万绝非不可能。 黑山老妖之所以敢悍然冒出头来,在芒砀山这里与天庭的兵马硬碰硬,这个阵法是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便是黑山老妖深知,自己一味地躲避绝不是办法,需要时不时地搞出些事来,好向三界立威,以免自己被轻看了,任谁都能来踩自己一脚,到时候应付起来终究也是麻烦。 消除麻烦最好的办法,岂非就是把自己变成一个人见人厌的大麻烦,谁见了都要绕道走,那样的话,麻烦自然就不会上门了。 原本黑山老妖计算的挺好,多半能够在天庭反应过来之前将这一部分天兵天将给尽数灭掉,并击杀王丰等人,不但又一次立威,还消除了人皇之争的对手。到了那时,就算天庭再不情愿,也不敢枉顾大势,明着针对陈八斤了。 陈八斤便至少也能做一二十年的中原之主,就算这个王朝未来将会二世而亡,十分短命,但在史书之上,却也只得承认陈八斤是这一代的人皇,承认陈八斤的王朝是天下正统。 若能如此,黑山老妖便满足了。凭借新朝气运,黑山老妖能做成许多以前做不成的事情。 可惜黑山老妖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王丰居然能请来风二和象山尊者这两个神秘的高手,一举将骷髅怪和虚行子击杀,将局面生生翻了回去。如今天庭的援兵抵达,黑山老妖的算盘已经落空了。 就见中岳和东岳的神将抬手将帝君符诏祭起,将芒砀山的地脉与周围切割开来,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地域。随后天庭的援兵结成阵势,先设下天罗地网将芒砀山围住,随后祭出了攻山至宝,朝着芒砀山连续轰击了数十下,很快将十八铜柱大阵给轰的摇晃不止。 黑山老妖之所以敢悍然冒出头来,在芒砀山这里与天庭的兵马硬碰硬,这个阵法是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便是黑山老妖深知,自己一味地躲避绝不是办法,需要时不时地搞出些事来,好向三界立威,以免自己被轻看了,任谁都能来踩自己一脚,到时候应付起来终究也是麻烦。 消除麻烦最好的办法,岂非就是把自己变成一个人见人厌的大麻烦,谁见了都要绕道走,那样的话,麻烦自然就不会上门了。 原本黑山老妖计算的挺好,多半能够在天庭反应过来之前将这一部分天兵天将给尽数灭掉,并击杀王丰等人,不但又一次立威,还消除了人皇之争的对手。到了那时,就算天庭再不情愿,也不敢枉顾大势,明着针对陈八斤了。 陈八斤便至少也能做一二十年的中原之主,就算这个王朝未来将会二世而亡,十分短命,但在史书之上,却也只得承认陈八斤是这一代的人皇,承认陈八斤的王朝是天下正统。 若能如此,黑山老妖便满足了。凭借新朝气运,黑山老妖能做成许多以前做不成的事情。 可惜黑山老妖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王丰居然能请来风二和象山尊者这两个神秘的高手,一举将骷髅怪和虚行子击杀,将局面生生翻了回去。如今天庭的援兵抵达,黑山老妖的算盘已经落空了。 就见中岳和东岳的神将抬手将帝君符诏祭起,将芒砀山的地脉与周围切割开来,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地域。随后天庭的援兵结成阵势,先设下天罗地网将芒砀山围住,随后祭出了攻山至宝,朝着芒砀山连续轰击了数十下,很快将十八铜柱大阵给轰的摇晃不止。 第六百三十一章 天下一统 这一日对战,陈八斤的兵马损失近两万,而王丰这边的战损则仅只二千余人,双方伤亡接近十比一。王丰军中的将士士气大振,人人都对胜利充满了信心,而陈八斤的兵马则士气低落到了谷底,即便陈八斤亲**劳将士,也无法提振军心。 陈八斤对此忧心忡忡,召集众将商议对策。就听大将韩祯道:“天兵天将都出现帮助敌军,将九山王困在芒砀山中,根本无法出来。末将以为,我们不能再指望与九山王汇合了。应该另寻他法,击败王丰。” 陈八斤道:“你有何良策?” 韩祯道:“我军主力尽数在此,谯、沛之军要抵御徐州的于畏,汝阴、新蔡等地的兵马也在敌军的监视之下,河南之地的兵马在抵御荆州的徐豹、陆知渊等人,冀州之兵要防备幽州的薛禄,关中之兵本就不多,还要防备西夏和西凉。总之,各处都抽不出兵马来了。我们想要击败王丰,必须寻求援兵。” 韩八斤道:“你是说向外求援?如今中原之地,除了我们与王丰之外,便只有青州的刘铭还有些实力。可是刘铭与我军也多有征战,当此王丰强盛,我军陷入颓势之时,刘铭肯出兵助我,而去得罪王丰吗?” 韩祯道:“刘铭若是还有点野心,就必定不会坐视王丰完全击败我军。若是我军真的败了,仅凭他刘铭,又岂能立足?对他而言,最好的局面是我军与王丰两败俱伤,这样他才能坐收渔翁之力。至不济也要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得谁,这样才也能左右逢源,在夹缝中生存。可如今的形势,是王丰大占上风,若他此时不出兵,用不了多久,等到局势定了,他便再无机会了。故此,末将以为,刘铭多半是会冒这个险的。” 陈八斤思忖了许久,这才点头道:“好,试试也无妨。韩祯,便由你做使者,去青州见刘铭,务必说动他率领大军前来芒砀山助战。那刘铭也是一方枭雄,要说动他出兵,不给好处是不行的。你就告诉他,只要他愿意出兵,他的粮草军资我军都出了。此外,得胜之后,我军将助他拿下徐州和幽州。” 沉吟了片刻,陈八斤复又道:“如今乃是非常时刻,一切以击败王丰为要。若是那刘铭对我们刚刚的条件还不满足,你可便宜行事。即便割让泰山府或是冀州北边的几个州府给他也可以。” 韩祯闻言,当即领命,拜辞了陈八斤,悄悄出营,在军中修士的帮助下,潜藏踪迹,往青州而去。 一路以神行符赶路,次日抵达青州,求见刘铭,说明了来意。那刘铭这段时间也正密切关注着王丰与陈八斤之战,对战局忧心如焚,一直举棋不定地思索着是否该出兵。韩祯的到来,让刘铭的心思朝着出兵这边倾斜了。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刘铭很快就弄清楚了韩祯的底线。 对于韩祯的条件,刘铭还是颇为满意的,若是刘铭真能获得幽州和徐州,并得到冀州的一部分和泰山府,那么其便拥有三州还多的地盘,而且全部连成一片,若实力将不再弱于陈八斤和王丰,真正与二者鼎足而立。 未来究竟谁才是天下之主,那可就说不准了。 故此刘铭颇为心动。之所以还拿不定主意,乃是因为还没有得到身后的修士支持。 当下刘铭请韩祯暂住,自己则立即前去与身后的修士商议。 刘铭曾机缘巧合得遇方仙道的仙长,学得了一些道术,算是方仙道某一个支脉的弟子。在这一支脉的修士支持下,刘铭才能在这乱世之中崛起,成为一方豪雄。而随着刘铭的崛起,方仙道也在青州大兴,许多道观都新建了起来,香火十分旺盛。 刘铭的师父便住在城外的一间道观之中,王丰连夜去见,禀告了事情经过之后,就听其师焚海真人道:“前几天那王丰请人来了方仙道,求见掌教李少君。李少君掌教虽未亲去助战,但也派了门人前去。这也算表明了态度,我方仙道对王丰辅佐雍宁,安定天下,并无异议。” 刘铭闻言,心下一凉,急忙道:“可是掌教并未亲去芒砀山,不是吗?只不过是碍于情面,这才派了几个门人前去应付一下而已。其实在掌教心中,未必真的认同那雍宁一个黄口小儿做天下共主的。” 焚海真人闻言,耐下性子解释道:“掌教不亲自出手,自有他的考量。你可知龙虎山的天师、先天宫的掌教都亲自去芒砀山了?而且在两军大战之时,连天兵天将都现身,准备擒拿九山王了。” 刘铭还是不甘心,道:“天兵天将是不能参与人间王朝之争的,他们之所以现身,是因为九山王身为鬼王,却滞留人间,扰乱了三界的法度。而且他还是黑山老妖的门人,天庭自然欲要除之而后快。至于张天师和清微真人,应该是却不过鹿门山的情面,这才前去相助的。弟子怎么不相信,那雍宁不过是不足弱冠之年的黄口孺子,有什么资格成为天下之主?” 焚海真人见刘铭执迷不悟,只得轻叹了一下,道:“你对雍宁不服?贫道看你是魔障了。罢了,天下之事,早有定数。掌教不亲去芒砀山,那是对的,否则免不了要出手啊。贫道问你,你一定要领兵前去,若是贫道不随军助战,你还指望谁去对阵王丰军中的修士?” 刘铭道:“还请师父垂怜,此战若是得胜,弟子便将一飞冲天,日后未必没有扫平天下,登临九五之位的机会啊。这个时候,还请师父不吝出手才是。” 焚海真人闭上了眼睛,道:“你自己去吧。贫道近来偶有所感,要闭关参悟天仙大道,恐怕是真的不能随你一起去了。你这一去,自行保重吧。若事情实在不可为,便及早抽身为上。” 刘铭沉默了许久,这才对焚海真人拜了一下,随后起身离开。韩祯一直等着刘铭,见其回来,当即询问。就听刘铭叹了口气,道:“我师父要闭关悟道,不能随我同行。军中没有修士压阵,我怕是不能出兵了。” 韩祯闻言,顿时急了,道:“难道刘将军这些年坐拥青州,竟然没有招揽到几个散修?” 刘铭道:“倒是有两个。” 韩祯道:“那不就是了。我军中的修士也不少,目前在泰山府便有一位,可以跟在刘将军身边,随军破敌。即便敌不过王丰军中的修士,但想来也不至于被他们用道术给欺负。再说,大军征战,最终胜负还是靠将士用命,调度得法。只要刘将军的大军能抵达芒砀山,我们两家的总兵力便将远超王丰,以多打少,两方夹击,无有不胜之理。” 刘铭始终还是不甘心就这么丢掉自己的野心,在别人面前伏低做小,心下本就蠢蠢欲动,如今听了韩祯的挑动,顿时越发按捺不住。虽然知道焚海真人的意思,是不看好自己此次出兵,但刘铭却始终还是越想越不甘心。权衡了许久,这才下定了决心,道:“欲得尊位,岂能不甘冒大险?我决定了,这一把赌了。若是得胜,那今后三家鼎立,我至少也能建号帝王,以观天下。若是不能得胜,再退保青州不迟。若是什么都不做,等到王丰击败了陈八斤,一样会调转矛头,指向我青州。我拥兵十万,地方千里,岂能束手待毙?我意已决,兵出芒砀山。” 当下刘铭连夜调动大军,计有机动兵马三万,外加与泰山府的陈八斤兵马对峙的三万大军,合计六万人,当夜便偃旗息鼓,一路往西而来。 陈八斤在泰山府境内留有两万兵马,为了迷惑王丰,掩护刘铭的兵马行进,特地大张旗鼓地出兵南下,往攻徐州,吸引王丰的注意力。 还在芒砀山下与陈八斤对战的王丰果然被泰山地区的陈八斤兵马的动作给吸引住了目光,当即命于畏进一步加强兰陵等地的防御,切莫给敌军以可趁之机。 正当王丰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全无察觉之时,芒砀山上的中岳敌军麾下大将金虎神前来与王丰聊天,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了各地山神土地的趣事,其间提到了从泰山至芒砀山这一路上的几处山神近两日的事迹。王丰听后,面色微微一变,待送走了金虎神,王丰便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随后对于乘龙道:“刚刚从金虎神的话语之中,我知道了有一支数万人的大军正从泰山方向秘密急速赶来。泰山之敌目前正进攻徐州,那么这支兵马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他们根本不是九山王的麾下兵马,而是来自青州,是刘铭的人。” 于乘龙闻言,皱眉道:“刘铭也派兵前来参战了?若其大军真的抵达,与九山王联手,恐怕会对我军造成极大的麻烦啊。” 王丰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若其真的忽然出现,我军只怕会吃大亏。不过既然他们已经露了行藏,那就翻不起什么浪来了。这两日陈八斤损失惨重,已经没右突破我军拦截,冲上芒砀山的可能了。我军兵力充足,分出一支偏师来不成问题。这样吧,我留在这里继续对阵陈八斤。你则趁夜调四万精锐出营,悄悄绕道去刘铭的必经之地埋伏,必可一战而胜。” 于乘龙闻言,点头道:“此计甚妙!那刘铭既然看不清形势,那就将之一块儿收拾了。日后进击青州,也就少了许多麻烦。” 当下于乘龙在自家修士的施法掩护下,悄悄领了四万兵马出营,绕路去埋伏刘铭。 两日之后,刘铭果然进入了于乘龙的伏击圈。一番激战刘铭的兵马伤亡近半,其麾下两名地仙级别的散修也被于乘龙和冰雪天女击杀。刘铭率领残军狼狈逃回了青州,再不敢出兵与王丰对战。 当下刘铭连夜调动大军,计有机动兵马三万,外加与泰山府的陈八斤兵马对峙的三万大军,合计六万人,当夜便偃旗息鼓,一路往西而来。 陈八斤在泰山府境内留有两万兵马,为了迷惑王丰,掩护刘铭的兵马行进,特地大张旗鼓地出兵南下,往攻徐州,吸引王丰的注意力。 还在芒砀山下与陈八斤对战的王丰果然被泰山地区的陈八斤兵马的动作给吸引住了目光,当即命于畏进一步加强兰陵等地的防御,切莫给敌军以可趁之机。 正当王丰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全无察觉之时,芒砀山上的中岳敌军麾下大将金虎神前来与王丰聊天,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了各地山神土地的趣事,其间提到了从泰山至芒砀山这一路上的几处山神近两日的事迹。王丰听后,面色微微一变,待送走了金虎神,王丰便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随后对于乘龙道:“刚刚从金虎神的话语之中,我知道了有一支数万人的大军正从泰山方向秘密急速赶来。泰山之敌目前正进攻徐州,那么这支兵马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他们根本不是九山王的麾下兵马,而是来自青州,是刘铭的人。” 于乘龙闻言,皱眉道:“刘铭也派兵前来参战了?若其大军真的抵达,与九山王联手,恐怕会对我军造成极大的麻烦啊。” 王丰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若其真的忽然出现,我军只怕会吃大亏。不过既然他们已经露了行藏,那就翻不起什么浪来了。这两日陈八斤损失惨重,已经没右突破我军拦截,冲上芒砀山的可能了。我军兵力充足,分出一支偏师来不成问题。这样吧,我留在这里继续对阵陈八斤。你则趁夜调四万精锐出营,悄悄绕道去刘铭的必经之地埋伏,必可一战而胜。” 于乘龙闻言,点头道:“此计甚妙!那刘铭既然看不清形势,那就将之一块儿收拾了。日后进击青州,也就少了许多麻烦。” 当下于乘龙在自家修士的施法掩护下,悄悄领了四万兵马出营,绕路去埋伏刘铭。 两日之后,刘铭果然进入了于乘龙的伏击圈。一番激战刘铭的兵马伤亡近半,其麾下两名地仙级别的散修也被于乘龙和冰雪天女击杀。刘铭率领残军狼狈逃回了青州,再不敢出兵与王丰对战。 第六百三十二章 雷霆金瞳 击溃了刘铭的主力,王丰顿时大喜。要知道刘铭虽有十余万兵马,但分兵驻守各处之后,能够使用的机动兵力也仅有三万而已。这三万人加上要出兵方向上原本驻守的兵马,就是他一次战争能够调动的兵力极限。 如今刘铭的三万机动兵力加上原本镇守泰山方向的三万兵马,合共六万大军战败,当场战损近半,其余被俘和逃散的也极多,活着撤回青州的,不到一万人。可以说已经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根本恢复不过来。 只要芒砀山这边能尽快分出胜负,到时候王丰的兵马顺势东进,多半能一举将青州拿下来。 王丰心下这么盘算着,随后将目光继续转向了面前的陈八斤。 陈八斤此时也收到了刘铭大败,狼狈撤回青州的消息,面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其麾下众将也知道形势不妙,都耸搭着脑袋,一言不发。过了许久,陈八斤这才叹了口气,道:“如今刘铭是指望不上了,诸位都说说,该怎么办吧!” 就听狼狈逃回来的韩祯道:“西夏和西凉太远,即便求援,他们的兵马短时间内也无法抵达。益州倒是与荆州相邻,但益州如今尚在内乱之中,根本无暇顾及天下之争。我们已经没有外面的援兵了。唯今之计,只有从内部搜罗兵力。” 陈八斤闻言,点了点头,道:“可调何处兵马来援?” 韩祯道:“自然是调淮北诸军。倘若芒砀山这里我军战败,淮北终不可保。倘若我们在芒砀山获胜,则依然可以乘胜追击,复夺淮北。而且淮北诸军共有六万人,若尽数前来增援,将极大地增强我军的实力。” 陈八斤沉吟了片刻,点头道:“既如此,便调淮北诸军前来。另外,谯、沛之军要抵御徐州军,暂不能动。但泰山之兵已经没有防备青州的必要了,传令,叫两万泰山兵也急速赶来增援。” 军令当即传出,很快各处兵马就开始调动。泰山方向的两万兵马本就在佯攻徐州,处于战时状态,接到命令之后当即转向,赶赴芒砀山。淮北的新蔡、龙亢、符离之兵也并无敌阻拦,轻松后撤。只有汝阴之兵,被城外驻守的三万扬州军缠上,血战一场,这才冲开大路,向北转进。 但监视淮北的三万扬州军也跟着北上,一路追踪而来了。 双方兵马汇聚,大战越发激烈。 而此时,攻打了鬼窟数日的各路神兵天将们也渐渐打开了局面。鬼窟虽阴气浓郁,几乎可算是人间鬼国,但终究无法真的自成一界,自给自足,还是要向外界吸收灵气的。可如今地脉被隔断,天罗地网封锁整座山脉,鬼窟中的阴气是用一点就少一点,尤其在这样激烈的对战之中,更是消耗极大。 经过这数日的大战,鬼窟已经是阴气耗尽,再无法支撑了。 九山王和黑山老妖当机立断,放弃了防守鬼窟大门,转而躲入鬼窟深处,等待神兵天将们进入,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 天庭大军当即以攻山法器对着鬼窟之内连轰了数十下,将其轰的地动山摇,估摸着破坏的差不多了,众军这才相互掩护着分批进入。 鬼窟之中道路四通八达,难以计数,数千神兵天将进去,居然根本填不满。各路神兵在里面晕头转向了攻了半日,不但没能找到九山王和黑山老妖的踪迹,反而连中埋伏,死伤了二三百人。 无奈之下,众神兵天将只得又退了回来,商议对策。 就听一名天将道:“不如一路用攻山法器轰击,将鬼窟中的所有道路尽数炸毁。” 金虎神摇头道:“不妥。倘若将鬼窟炸松了,我们进去,万一垮塌下来,那该怎么办?” 众人商议了许久,苦无良法。就听一名天将道:“看来只能上禀天庭,加派援兵了。若有探查类的法宝,或是擅长推算的高人相助,那就好了。” 金虎神闻言,眼前一亮,道:“或许可以请王丰王小友相助。” 天将闻言,皱眉道:“以他的法力,能有什么大用?” 金虎神笑道:“此子能得帝君看重,不可等闲视之。请他来试试也无妨。” 当下金虎神命人请王丰过来,说明情况,随后道:“你可有办法在鬼窟之中寻找到九山王和黑山老妖的踪迹?” 王丰笑道:“这芒砀山虽大,但也不过数百里,只要黑山老妖或是九山王出了手,我就一定能找到他。不过九山王虽不足为虑,但黑山老妖却极为厉害,非我所能应付。还需诸位尊神出手才行。” 金虎神笑道:“你放心,你只管找寻黑山老妖踪迹,我们自会在旁保护你。” 当下王丰随着众神将进入鬼窟,来到上一次神兵遇袭之处,王丰祭出本命灵镜,施展了回光返照之术,灵镜之中果然显现出了黑山老妖出手袭击神兵的经过。只见一道黑光闪过,这一队神兵便即到底不起。王丰领着众神将顺着那黑光遁走的方向追去,兜兜转转了小半日,那黑山老妖和九山王似乎也察觉到了王丰等人在追踪自己,几番转移了位置,却始终甩不掉王丰。 黑山老妖当即心生毒计,准备半路伏击王丰。 然而王丰除了有留影回光的神通之外,还有心如明镜的神通,远在千步之外便察觉了黑山老妖的伏击,当即暗中通知金虎神等神将。 四名真仙级的天将,外加金虎神等四名手握帝君符诏的高品天仙当即不动声色地围了过去,突然出手,打了那黑山老妖一个措手不及。 黑山老妖被打的重伤逃遁。王丰急忙领着众人继续追击。双方在鬼窟之中转了许久,走的次数多了,王丰自然也就渐渐摸清了鬼窟的情况,当即开始与众神将们布置一些小巧的阵法和埋伏,不求能击杀黑山老妖和九山王,只求能拖住他们一小会儿就行。 此举果然有效,黑山老妖的活动范围被不断压缩,很快便逃无可逃,被一众神将追上。 黑山老妖自然不是束手待毙之人,领着冥骑士和鬼刀武士奋力血战,与诸位神将杀的难解难分。 对于这等大战,王丰自然难以插手,只得远远躲开,仔细观战,以增长见识。却不想看了一小会儿,王丰忽然心中一动,感觉到一阵惊悸,当即身形一闪,瞬移之术瞬间施展开来,于间不容发之际离开了原地。 就见一道红光闪过,正正地射中王丰先前站立的地方。 出手偷袭的,正是隐藏了许久都未现身的九山王。王丰当即冷笑道:“九山王,你怎么也沦落到出手偷袭的地步了?” 九山王一脸恨色地道:“王丰,你也不要得意!若不是天兵天将出手,你早被本王斩杀了。” 王丰轻笑了一下,道:“大言不惭!我与你交手数次,你哪一次占到便宜了?至于天兵天将出手,那也是你勾结黑山老妖在先。如黑山老妖这等大魔头,早就在天庭的通缉名单之上了。如今在这里现身,天庭岂能放过?你以为的大靠山,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强。这也是你自己作死,怪不得我。” 九山王面色十分难看,道:“王丰,你不必张狂。今日本王是败了,但你想杀了本王,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王丰冷笑道:“哦,你莫非还有什么倚仗?”说着,王丰转头看了正与诸位神将对战的黑山老妖一眼,随后道:“或者那位黑山老妖不甘心失败,会召请其真身过来?” 九山王没有说话,奋力挥刀往王丰杀来。王丰也挥舞戮神刀迎战,双方奋力厮杀了起来。那九山王法力强悍,身上的黑色龙袍和头上的天子冠冕都是不错的护身法宝,屡屡将王丰的攻击给挡住。 王丰对此也颇感棘手。 双方渐渐从鬼窟之中打到了鬼窟之外,在芒砀山上忘我厮杀,一众神兵天将也奋力擂鼓助威,血战了大半日,王丰终于忍耐不住,施展了混元绝灭灵光指,一指朝着九山王点去。 那九山王见状,面色一变,也奋力催动法力抵挡。 混元绝灭灵光指射在九山王身上,瞬间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将九山王全身笼罩。片刻之后,光芒散去,就见九山王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头上的天子冠冕已经被打坏,掉落在地,灵光黯淡,身上的黑色龙袍更是被打成了碎布条,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叫花子一般。 九山王本人的气息也极为萎靡不振,显然受伤不轻。 王丰见状,当即心念一动,脑后一道金光射出,半空中化作一具法身,祭出八元鼎往九山王罩去。王丰自己则抓紧时间施展九息服气之术,恢复法力。 那九山王此时法力已经被消耗的七七八八,根本无法抵御八元鼎的摄拿,不由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惨叫。 这一声惨叫引起了黑山老妖的注意,在看到九山王即将被八元鼎收去的时候,黑山老妖的目光变得极为阴沉,转头看了看笼罩着整个芒砀山的天罗地网阵,黑山老妖心下权衡了一下,便即打定了主意。 就见黑山老妖张嘴一吐,一道黑色洪流顿时喷涌而出,宛如大河漫卷,朝着周围的神将冲去,一众神将只得暂时后撤。 黑山老妖逼退了众人,抬手一指,一道灵光打出,将八元鼎打飞出去,随后伸手成爪,将九山王给抓了过来。 九山王顿时大喜,道:“师父,多谢搭救。若非是你,徒儿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就听黑山老妖笑了一下,道:“乖徒儿,今日我们被困在这里,若不拼命,只怕是冲不出去了。你怕不怕拼命?” 九山王道:“有师父在,徒儿不怕!” 黑山老妖大笑道:“那就好。既然要拼命,徒儿你就帮为师一下,好不好?” 九山王道:“师父,你说吧,要我怎么做?我无不从命。” 黑山老妖点头道:“好得很,你乖乖的不要反抗。”说着,黑山老妖大嘴一张,口中发出一股绝强的吸力,居然将九山王给吃进了肚子里。 九山王大惊失色,发出了一声不敢相信的惨叫,随即便再无声息。黑山老妖吞了九山王,尚不满足,又把眼睛看向了冥骑士和鬼刀武士。二鬼修见状,顿时心下发毛,不敢站在原地,本能地就要转身逃跑。 然而此时芒砀山被天庭天将们围困,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况且九山王也不是吃素的,这等老魔,对谁都不信任,在培养属下的时候,早就在属下的身上下了禁制。 眼见二鬼修要逃,黑山老妖顿时哼了一声,抬手一抓,二鬼修顿时身形顿住,根本无法动弹了。 就听黑山老妖冷笑道:“若非我指点栽培,你们又岂能修炼到这个境界?今日既要拼命,你们的命就先给我吧。”说着黑山老妖张嘴一吸,将二鬼也尽数吞进了自己的肚子, 就听黑山老妖笑了一下,道:“乖徒儿,今日我们被困在这里,若不拼命,只怕是冲不出去了。你怕不怕拼命?” 九山王道:“有师父在,徒儿不怕!” 黑山老妖大笑道:“那就好。既然要拼命,徒儿你就帮为师一下,好不好?” 九山王道:“师父,你说吧,要我怎么做?我无不从命。” 黑山老妖点头道:“好得很,你乖乖的不要反抗。”说着,黑山老妖大嘴一张,口中发出一股绝强的吸力,居然将九山王给吃进了肚子里。 九山王大惊失色,发出了一声不敢相信的惨叫,随即便再无声息。黑山老妖吞了九山王,尚不满足,又把眼睛看向了冥骑士和鬼刀武士。二鬼修见状,顿时心下发毛,不敢站在原地,本能地就要转身逃跑。 然而此时芒砀山被天庭天将们围困,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况且九山王也不是吃素的,这等老魔,对谁都不信任,在培养属下的时候,早就在属下的身上下了禁制。 眼见二鬼修要逃,黑山老妖顿时哼了一声,抬手一抓,二鬼修顿时身形顿住,根本无法动弹了。 就听黑山老妖冷笑道:“若非我指点栽培,你们又岂能修炼到这个境界?今日既要拼命,你们的命就先给我吧。”说着黑山老妖张嘴一吸,将二鬼也尽数吞进了自己的肚子。 第一百三十三章 西行 于乘龙的大军日行百里,连续行了七八天,堪堪抵达壶关,忽然接到战报,说西凉王李凤鸣也率领四万兵马来援陈八斤,前锋一万已经抵达了蒲坂。 于乘龙算算了时间,若是大军继续这么按部就班地前进,自己恐怕会比李凤鸣的军队慢一步抵达灵石。于是于乘龙当即率领三千轻骑脱离后大军,一日夜疾行三百里,抢在李凤鸣的援兵抵达之前抵达了战场,进入了灵石城外的冀州军大营,升起了自己的将旗。 次日,文虎前来挑战的时候,于乘龙当即出营迎战,于两军阵前,单挑击败文虎,一时敌我两军尽皆震动。于乘龙的兵马士气大振,一扫这些天被文虎压着打的憋闷之气,一时战意高昂至极。 吴瀚、萧晓峰、文虎领败兵返回营寨,都有些愁眉不展。就听萧晓峰道:“想不到以文虎将军之勇,居然都败在了那于乘龙手中。中原的猛将真多啊!只是如此一来,我军怎么才能得胜?听说于乘龙还率领着五万大军前来,不日就将抵达这里了。” 吴瀚闻言,急忙给萧晓峰打气道:“西夏王不必心急,西凉王的四万援军这几日也将赶来。到时候我军的总兵力将达到近九万人,与于乘龙、薛禄的兵马相当。但我军骑兵众多,论真实战力,其实是在于乘龙之上的。真打起来,我军胜算极大。” 萧晓峰道:“就算军力占优,但于乘龙如此勇猛,我军何人可敌?” 吴瀚沉默了片刻,道:“于乘龙的确武艺高强。但他所倚仗的,其实是身上穿的神甲。据世人传说,此神甲原本是西辽国的镇国神甲,后被王丰抢夺了去,送给于乘龙,那于乘龙仗着神甲之威,这才能力敌地仙,勇冠三军。” 萧晓峰道:“不管他倚仗的是什么,他的战力总是实打实的。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才能击败他,而不是在这里说他胜之不武。” 吴瀚笑了笑,道:“西夏王说的是,我也不是说于乘龙胜之不武,而是很认真的在商讨解决之道。于乘龙身上的神甲乃是西辽国的镇国神甲。西辽国失去了此甲,这些年声势大跌。据我所知,他们做梦都想要收回此甲。我们或可派人去西辽国,向其求援。” 萧晓峰闻言,愣了一下,道:“那可是挺好!只是西辽国距离此处万里之遥,他们就算愿意调派援兵,又要多长时间才能赶到?只怕远水难解近渴啊!” 吴瀚摇头道:“我们不要其兵,只要西辽国能出动几个高手,敌住于乘龙就行了。” 萧晓峰这才点头道:“这倒也是。如今三大道宫都不同程度地表示了对雍宁的支持,我军中的修士见此情形,也有许多借口回山潜修,陆续离去了。以至于如今竟然无人能敌对方的修士。若是能请来西辽国的高手,我们的压力就小多了。” 吴瀚点了点头,当即写了表文,将情况上报陈八斤,请陈八斤派人去西辽国求援。 陈八斤看了吴瀚的表文,觉得有理,当即写了国书,命军中会遁术的将领送往西辽。西辽王收到陈八斤的国书,召集众文武商议道:“当年王丰恃强豪夺我镇国神甲,杀我护国神灵和大将,此仇不可不报。况且镇国神甲流落在外,终究是要拿回来的。如今王丰之军正与陈八斤的兵马对战,难分胜负,这正是我们报仇的良机。本王决定应陈八斤之请,派人前往助战,诸位以为如何?” 左丞相苏穆尔道:“中原乱战,对我国有利。一旦其重新安定,必将强盛,迟早是我国心腹大患。陈八斤既然求援,想来是战局对其不利。为了让中原乱的久一点,也为了夺回镇国神甲,老臣赞同派人援助陈八斤。” 右丞相耶律鸿摇头道:“既然你也知道战局对陈八斤不利,为何又要派人助他?我西辽国与中原并不直接接壤,贸然插手,倘若陈八斤胜了还好。若是陈八斤败了,我们岂不是更加恶了雍宁和王丰?日后中原一统,新朝岂不派兵讨伐于我?” 苏穆尔闻言,轻笑了一下,道:“你以为我们不插手,等到中原强盛,他就不会来打我们了吗?强则霸凌,弱则避让,此乃千古不变的定律。我主张插手中原战事,正是为了将新朝出兵攻打我们的时间尽量往后拖延一点。” 耶律鸿当即反驳,二人唇枪舌剑地说了一阵,最终还是西辽王拍了板,派出了六名地仙级神灵,会同一百余人的祭师团前往中原,助陈八斤击败王丰,夺回镇国神甲。 西辽国的援兵抵达灵石时,西凉王李凤鸣的兵马也到了灵石,四方联合,声势浩大。吴瀚当即点兵出营,去寻于乘龙决战。 于乘龙的五万援兵也刚刚抵达,正欲求战。双方一拍即合,当即领兵厮杀了一场。西辽国六位地仙级神灵,百余位神官祭师肆无忌惮地出手,加之西凉和西夏两军之中,过半是骑兵,战力强悍。于乘龙军中虽也有各道门派来的修士助战,他自己也武艺高强,寻常地仙都不是其对手,但终究军队的战力相对而言弱了一些,对战不久便落入下风。 勉强支撑到了傍晚,看看天晚,于乘龙这才寻机收兵。 回到营寨,于乘龙便即写了战报,命人急速送给王丰,请求增援。 王丰看了于乘龙的战报,沉吟了片刻,对信使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于乘龙,叫他谨守营寨,先不要急于求战。我随即就给他调派援兵。” 信使领命,当即去了。 王丰随后写了军令,命从徐州、青州方向再陆续抽调三万人前往并州增援。同时,又请冰雪天女和巫明月和狻猊赶赴灵石,前去协助于乘龙,对阵西辽国的地仙级神灵。 军令送出,就听徐豹沉吟了片刻,道:“骑兵凶悍,在野战之中,就算双方都是精锐,一名骑兵也足当三五名步兵,甚至更多。如今联军的骑兵有近五万之多,我军的骑兵却才二万余,双方相差不小。都督却才只增派了三万援兵,是否少了一点?而且还是从青徐之地调动,距离也远了一些。” 王丰笑道:“不算少了。若论兵马,我军极限抽调的话,的确还能调出不少来。但兵在精而不在多,只要调遣得当,以少胜多,并非不可能。更何况我军的兵力还并不比敌军少。” 徐豹道:“虽然如此,但若是倚仗兵多,以泰山压顶之势直接压垮联军,岂不是更好?” 王丰笑了笑,道:“我正是想要做雷霆一击,一举扫灭联军,毕其功于一役。你不必多言,只静观其变就是了。” 徐豹闻言,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冰雪天女、巫明月和狻猊抵达灵石之后,在修士层面上,双方又大致相当了。于乘龙遵照王丰的意思,固守营垒,示敌以弱。 双方小规模交战了数次,每次吴瀚、萧晓峰、李凤鸣等人都觉得自己差一点就能击溃于乘龙了,但就是差这么一点,无法成功。而随着王丰调拨的三万援军陆续抵达,于乘龙的实力慢慢加强,又有反超联军的趋势。 吴瀚顿时愁容满面地对萧晓峰和李凤鸣道:“王丰麾下兵多将广,不断调派援兵前来,如此对峙下去,对我们不利啊!” 萧晓峰道:“的确如此。你赶紧上表给陈八斤,请他速速多派些援兵来,以解燃眉之急。” 吴瀚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军已经无兵可调了。关中本就先遭逢了方栋之乱,百业凋敝。这两年虽有恢复,但仍称不上富足。如今敌军分路大举进攻,我军为图自保,不得不征调壮丁,编组成军来抵御。十万大军,每日耗费甚巨。而为了维持这十万大军的消耗,又要征调不少于此数的民壮制备运送粮草军资。除此之外,我军还要提供西夏王、西凉王你们两位的粮草。整个关中,所有百姓都已经动起来了。如今还能有些存粮支撑,若是这战再这么相持不下,必定耽误农事,不出一年,我军恐怕就将因为缺粮而不战自溃了。” 萧晓峰和李凤鸣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就见吴瀚看了看二人,认真地道:“二位大王,现在有我们挡住王丰,你们才能安安稳稳地继续做大王,可一旦我军败了,下一步王丰一定会发兵陇右,你们二位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咱们三家实在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理当全力扶助,共同对抗王丰才是,你们说对吗?” 萧晓峰点头道:“这话自然不错。正是如此,我们才率领大军前来助战。” 吴瀚道:“可这还不够。我军力弱,原本该采取守势,但可惜地少粮乏,难以持久对耗,只能寻求速胜。而要速胜,在兵力上就必须占到优势才行。潼关、箕关、武关等方向,我军有险要关隘,能以少量兵马拖住敌军主力,但却无法速胜。唯有灵石这里,我军还能有些胜算。当此危急存亡之时,我希望二位大王都不要再有保存实力的心思了。当思唇亡齿寒,咱们大家和衷共济,全力以赴击败敌军,才是存身之道啊!” 萧晓峰和李凤鸣沉默了片刻,点头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吴瀚道:“我想请二位大王再抽调些援兵前来助战。若是可以的话,再支援些钱粮军械,那就更好了。二位大王放心,等击退了敌军,我军一定加倍奉还。” 萧晓峰和李凤鸣闻言,对视了一眼,就听李凤鸣叹道:“此战若不能胜,我们三家便都将被雍宁、王丰给吞掉。眼下除了增调援兵,全力以赴求胜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于是萧晓峰和李凤鸣商议之后,决定再各征调两万兵马前来,同时开始征调民夫,运送钱粮军械,不再全数指望着陈八斤供应大军所需了。 探子将消息报给于乘龙,于乘龙顿时笑了笑,又将情况报知了王丰。等到萧晓峰和李凤鸣的兵马快要抵达河东时,王丰却又征调了三万屯田兵、三万徐州军赶赴灵石,增援于乘龙,再次将敌方的优势给抵消,甚至反超。 萧晓峰和李凤鸣顿时有些抓狂,对吴瀚道:“王丰兵多将广,咱们这么与他拼兵力,只怕是怎么也拼不过的。” 吴瀚也有些叹气,三人都有些愁眉不展。正在此时,忽听游骑兵来报:“截获一封从幽州方向发给薛禄的书信。” 吴瀚拆开一看,顿时大喜,道:“这是幽州那边发给薛禄的紧急公文,说的是草原上的蒙兀人眼见幽州军被薛禄大举抽调到了并州,幽州空虚无比,故此在边境集结兵力,蠢蠢欲动,有南下劫掠之意。” 萧晓峰闻言,也喜上眉梢,道:“若是如此,那可就太好了。幽州空虚,王丰必要派兵前去增援幽州。灵石这里,他必然就派不来几个兵了。” 吴瀚点头道:“此乃天赐良机,我们应该抓住机会,集中全力,一举击溃于乘龙。一旦错过这个时机,再想要取胜恐怕就难了。两位大王,还请再抽调些援兵来,咱们好与于乘龙决战。” 萧晓峰叹了口气,道:“陇右之地,虽然地方千里,但却羌汉胡杂处,在册的人口一向不多。我们两家能各养兵八万,已经是极限了。如今已经各抽调了六万大军前来。若是再抽调,恐怕就很难压得住周边的羌胡部族了。” 吴瀚道:“我们三家联军若是胜了,羌胡又怎么敢闹腾?若是败了,那么羌胡即便闹得再凶,恐怕到时候也轮不到我们来操心了。” 萧晓峰和李凤鸣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二人最终还是同意了吴瀚的提议,又各抽调了一万人赶来增援。 消息传到王丰耳边的时候,西夏和西凉的这第三批兵马已经过了陇关。王丰顿时大为兴奋,对身旁的徐豹道:“事成了!十日之内,天下可定。” 徐豹闻言,虽有些不信,不过思及王丰过往的战绩,却又说不出质疑的话来,只得将信将疑地期待着胜利。 五日之后,急速赶来的陇右援兵抵达了灵石,吴瀚、萧晓峰、李凤鸣、文虎等人当即挥军猛攻灵石城,逼于乘龙出兵决战。 于乘龙自然也不能坐视灵石城被攻打,只得出兵策应。双方连日对战,厮杀极为激烈。 到了第十日,一个震撼天下的消息传来,将三家联军都给打懵了。 西域楼兰国起兵八万,在原本已经名存实亡了的西域都护府的指引下,挥师袭取了玉门关,骑兵日行三百里,连取敦煌、张掖、酒泉,已经快要将整个河西走廊全部拿下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 胜机 原来当日王丰留了许多雷音烈火箭给幻月女王,幻月女王休养生息近两年之后,于年前起兵三万六千人,并联络西域这些年来受沙陀国欺压的各小国,合兵近十万,大举进攻沙陀。 沙陀国如今实力大损,沙神也陨落在王丰手中,西辽国更是被在斗法中被王丰击败,再无力给沙陀人太多支援。因此幻月女王率领的西域联军在小翠、王丰的法身以及雷音烈火箭的帮助下节节胜利,一路势如破竹,仅只半年时间便将沙陀击灭。 幻月女王因此成为西域各国盟主,麾下能调集的总兵力达到一二十万之众,一时声威大震。 而自从前朝灭亡之后,西域都护府便已经名存实亡,其主力早已撤回中原,只剩下三千屯田兵勉力支撑,自保都很困难,日子过得十分困苦。 好在中原大乱,各方势力都顾不上西域,而西域之地又有楼兰和沙陀两大阵营敌对,也顾不上找西域都护府的麻烦,故此西域都护府反倒在夹缝中顽强地生存了下来。 等到王丰拥立雍宁为帝的时候,幻月女王也已经攻灭了沙陀,将势力范围推进到了高昌壁,接近了玉门关。王丰通过留在西域的法身得知消息之后,便传信叫幻月女王悄悄整备兵马,准备东进助战。又设法送了一份雍宁的诏书过去,请小翠去见西域都护府的留府长史,向其劝降。 西域都护府的留府长史名叫杜安,见了雍宁的诏书,知道是前朝宗室为帝,当即表示归顺。 于是西域上下一心,专心筹备东进。 原本王丰盘算着拿下关中,进击陇右之时,再招西域的兵马从后袭击凉州。却没想到西夏王萧晓峰和西凉王李凤鸣居然领兵来援陈八斤。王丰于是便将计就计,索性慢慢增派兵马吊着三家联军,诱使西夏和西凉不断调兵进入河东。 事到如今,整个陇右已经空虚到了极点,西凉王的万余兵马既要防备羌人作乱,又要维持治安,镇压河西走廊上无处不在的马贼,还要防着西夏的兵马突然反目袭击,上下紧张之下,反而对以前没什么存在感的西域完全没有半点防备。 当然,就算他们有点防备,也根本没兵来应对西域的袭击了。 因此幻月在西域都护府长史杜安的引导下得以顺利越过数百里流沙之地,轻取玉门关,随后一路轻骑突进,很快将整个河西走廊给拿下,兵临黄河。 消息传到河东,西凉王和西夏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尤其是西凉王李凤鸣,老家被抄,一时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哪还有心思与于乘龙交战?当即就要领兵回救。 吴瀚急忙试图劝阻,但又怎么劝得动?就听李凤鸣喝道:“本王之所以领兵来援,是因为想着唇亡齿寒,他陈八斤若是败了,本王的西凉国也难以守御。但如今本王的西凉国眼看就要不保了,这个时候本王哪还顾得上帮你们打仗?吴瀚,你休要拦本王,否则别怪本王翻脸。” 当下李凤鸣便即命令大军整备,准备撤退。吴瀚苦劝不住,正焦急间,就见西夏王萧晓峰的兵马也在收拾行装。吴瀚大惊,急忙去见萧晓峰,询问究竟。就听萧晓峰道:“李凤鸣的兵马既然走了,咱们三家联军也就名存实亡了,本王的兵马留在这里也打不过于乘龙。既然如此,不如早退。况且西域兵马来势汹汹,本王担心仅凭李凤鸣是抵挡不住的,本王也要回援我西夏国啊。吴将军,你也不必再劝,本王就明说了吧。不管李凤鸣能不能挡住西域兵马,本王都必须领兵回去。他若不能抵挡,本王就是回去帮忙。他若能抵挡,本王也须得防着他趁虚袭击本王的西夏国。” 吴瀚闻言,顿时知道萧晓峰也去意已决,只得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沉吟了许久,这才道:“两位大王要走,我也不能拦着。这样吧,你们再留两天,等击破了于乘龙的大军,你们再走,如何?” 萧晓峰讶道:“一天时间,如何能击破得了于乘龙?” 吴瀚当即去请来了李凤鸣,如此如此地对二人说了一通,二人闻言,这才同意。 当日李凤鸣率军离去,萧晓峰也随即拔营而走。吴瀚和文虎麾下仅有数千兵马,自然无力与于乘龙对战,只得也领兵后撤,往临汾而去,准备坚守待变。 于乘龙自然也第一时间收到了三家联军的异动。事实上,于乘龙在收到王丰转达而来的,西域楼兰国攻击西凉的消息之后,便即认定李凤鸣和萧晓峰会离去,因此加派了斥候进行探查。在三家联军相继拔营而走的同时,于乘龙便即调动兵马,开始从后掩杀。 对于于乘龙和薛禄的追击,萧晓峰和李凤鸣等人自然有所预料,早已安排了精锐兵马殿后。双方激烈厮杀,且战且走,杀到临汾时,吴瀚领兵入城固守。于乘龙留下薛禄领兵一万围困,自率其余兵马继续追击萧晓峰和李凤鸣。 两日之后,双方兵马缠斗着到了蒲坂,于乘龙本欲趁着敌军半渡之际,一举重创敌军。却不想那萧晓峰和薛禄早有准备,先以分兵埋伏在左近,趁着于乘龙攻击蒲坂之时,突然伏兵尽出,大举杀来。 于乘龙猝不及防,瞬间落入下风。西辽国的地仙级神灵也围攻而来,欲要夺回镇国神甲。危急时刻,冰雪天女、巫明月、狻猊当即出手救援,加之于乘龙也战力强悍,不弱寻常地仙,奋力搏杀,这才稳住了局势。但于乘龙这个主将被围攻,大军失去了有效的指挥,也不必可避免地有些混乱。 也是王师自有天助,蜀山白眉剑仙与师弟连山剑客正在王屋山与玄空真人论道,九华山的空藏法师也在场。诸位地仙远远望见蒲坂方向煞气冲天,当即前来查看,发现是西辽国供奉的,未经天庭册封的邪神在作乱。 众人当即出手。白眉剑仙飞剑横空,锋锐的剑气纵横交错,往西辽国的邪神杀来,当场便将一名黑蛇神斩杀,并将沙鼠神重伤。空藏法师也不落后,手中紫金钵盂往前一罩,放出一道金光,将金鹿神罩住,当即收去。连山剑客和玄空真人也各自压制了一名邪神。 瞬息之间,西辽国的邪神便再不能逞凶。狻猊当即纵起烟火,朝着西辽国的神官祭师队伍冲去,只片刻便将这百余人的祭师队伍给杀的七零八落。冰雪天女当即奋起一击,手中冰魄寒光剑一挥,将当面的青狼神给挥成两段。 一众邪神死了两个,被收了一个,还重伤了一个,剩下的都吓破了胆,不敢再战,当即化一道金光而去。 于乘龙顿时没了掣肘,便指挥大军奋战,顺利突围而退。一番清点,居然折兵六七千人,于乘龙顿时大为羞惭。此时天已黄昏,于乘龙探知萧晓峰和李凤鸣正连夜挥军渡河,当即挑选了一万三千骑兵和两万精锐步军,趁夜再次杀向了蒲坂。 萧晓峰和李凤鸣没有想到于乘龙白天大败之后,居然晚上就又来偷袭,顿时被杀的大败,大军慌里慌张地渡河,反击显得有气无力。 双方拼死战到天明,于乘龙才领兵退走。萧晓峰和李凤鸣一番清点,发现各损失了六七千人,顿时大为心疼。 二人麾下兵马加起来有十余万人,虽然蒲坂乃是大渡口,渡船极多,但想要将这么多兵马全部渡过去,就算组织有度,日夜不停,也至少要三五天的时间,这还是要放弃绝大部分辎重的前提下,才能做到。 而随着联军的不断渡河,留在东岸的兵马自然便越来越少,力量薄弱之下,自然更加难以抵御于乘龙的攻击。 到了现在,于乘龙也不再奢望能全歼陇右联军了。一边设下埋伏,准备伏击从箕关方向撤回的文雄之兵,一边又每日率领精兵前去攻击蒲坂,尽量对陇右联军造成更大的杀伤。 而与此同时,固守箕关的文雄也收到了吴瀚传来的消息,说河东守不住了,箕关必将成为一座孤城,已经没有坚守的必要,叫文雄尽快放弃箕关,全军退守蒲坂,以防西夏和西凉的兵马撤走之后,于乘龙趁虚攻击关中。 关中若是陷落,文雄即便守住箕关也没有意义了。 文雄当即准备柴草火油,遍布箕关内外,留下百余个老兵准备点火,又悬羊击鼓,迷惑王丰,随后领兵趁夜弃关而走,大军放弃所有辎重,每人自带三日干粮,迅速往蒲坂撤退。 以王丰的法力,自然早就监视着箕关城内的一举一动。近日知道文雄必然回撤走,回救关中,故此越加仔细监视。眼见文雄领兵走了,王丰当即冷笑了一下,拔开腰间的养元葫芦盖儿,放出数百支灵蜂,飞进关内,将留守下来准备放火的百余个老兵尽数蜇晕。随后王丰领兵来到关下,命精锐攀爬进城,从内打开了城门,大军一涌而入,留下少量兵马清理关城内的引火之物,王丰和徐豹则率领主力大军朝着文雄急追过去。 文雄没有想到自己的布置居然这么快就被王丰识破,还以为王丰至少要天明才能发现自己离去,等王丰的兵马进城,又会被城中突发的大火阻住去路,根本无法追上自己,因此放心赶路,全无防备。 王丰从后突然掩杀,完全打了文雄一个措手不及,文雄和文华只得断尾求生,留下数千兵马断后,主力则迅速遁逃。 王丰命徐彪领兵与敌后军纠缠,自己则与徐豹各领一万精兵,分左右绕道截击文雄。 双方一追一逃,于次日傍晚抵达解州地界。文雄的兵马已经筋疲力尽,只得暂时停下来休整,一边进食干粮清水。 所幸王丰并没有追过来,想来是也累得不轻,故此也停兵休息呢。 文雄见大军确实疲累不堪,也知道不能催逼太过,大军已经奔行了一天一夜,再要强行赶路,士卒必定支撑不住,也根本走不了多远。故此文雄权衡再三,还是决定让大军休息一夜。 不过次日五更,天还没亮,文雄便即叫醒大军,开始进食干粮,准备继续进军,幸喜王丰未曾追来。到了午时,大军已经行到了漪水岸边,又累又渴,文雄看了看天色,便命士卒停下休整片刻,用些干粮清水,然后好一鼓作气赶到蒲坂。 众军士闻言,当即原地坐下休息,全军上下一时都松懈至极。就在此时,一听一声梆子响,岸边的山谷之中顿时喊杀声震天,无数兵马冲杀而来。 却是于乘龙早已埋伏在此的兵马趁势杀出,文雄和文华急忙整兵迎战,但大军疲累且慌乱,仓促之间怎么组织的起来? 被于乘龙挥军一举击溃。文雄和文华还想仗着道法和武艺于乱军之中斩杀于乘龙,以改变败局。却不想于乘龙身穿镇国神甲,武艺强悍至极,反将文雄和文华击败。 此时,王丰和徐豹也领兵追到,当即杀入战团。文雄和文华见势不妙,奋力领兵冲杀,欲要杀出一条血路。 王丰见状,当即向于乘龙打了声招呼,二人策马上前,直取文雄和文华。敌军慌乱,无力抵御,被王丰和于乘龙如入无人之境地杀到文雄和文华面前,以戮神刀将文华的箭矢尽数磕飞,将之逼得退无可退,随即生擒。于乘龙也以电剑之威,将文雄麻痹在地,同样将之生擒。 敌军见主将被擒,当即崩溃,纷纷跪地投降。 王丰得胜,不及劝降文氏父子,即用黄金面具将自己化作文雄的模样,又施展镜像分身之术,朝着文华照了一下,化出一个假的“文华”来。王丰命麾下士卒换了大军的衣甲,随后领兵大摇大摆地赶赴蒲坂。 此时李凤鸣的兵马已经大半渡河,只有萧晓峰还留在东岸,准备接应文雄的大军。王丰幻化的文雄领兵赶到,一番验看印信文书,确认无误之后,萧晓峰方才准许王丰领兵进寨。 王丰进入寨内,来到萧晓峰身边,突然发难,一举将萧晓峰生擒,大军一起动手,成功将留守东岸的萧晓峰所部四万兵马和李凤鸣所部一万兵马给逼降。 对岸的李凤鸣见势不妙,只得领着麾下五万兵马,并裹挟着近两万萧晓峰之军迅速撤离,竟不理会萧晓峰的死活了。 与此同时,固守临汾的吴瀚和文虎忽然看到南边一彪军杀到,却是“文华”领兵前来,杀到城下,高呼道:“吴将军,大哥,我军已经安然退到了蒲坂。我特领兵来救你们。” 吴瀚、文虎大喜,当即领兵杀出,与文华合兵一处,朝蒲坂杀去。三人并马而行,就见文华身后转出一将,收起一枪,从背后将文虎砸落下马,摔得七晕八素,左右亲兵一涌而上,用铁索将文虎绑住。 吴瀚看的目瞪口呆,惊问道:“文华将军,这是为何?” 文华不答,就听文华身后的大将笑道:“吴瀚,你看看我是谁?” 吴瀚瞠目细看,惊呼道:“你是于乘龙,你怎么会在这里?” 于乘龙大笑道:“实话告诉你,文雄已经全军覆没,蒲坂也被我军夺了,便连萧晓峰也成了我军的阶下囚。吴将军,你也是明智之人,当知陈八斤已经穷途末路,灭亡已是指日可待了。何不弃暗投明,转投我军?” 吴瀚闻言,默然半晌,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我还有何话可说!陛下,末将先去了。”言罢,吴瀚挥剑自尽。 于乘龙见状,也叹了口气,传令厚葬吴瀚,随后领兵前去蒲坂与王丰汇合。 第六百三十五章 突破 浦坂的船只被李凤明撤退的时候一把火给烧了,王丰急切之间不能渡河。施展划江成陆的法术,但王丰的法力还是低微了一些,面对滔滔黄河实在力不从心,仅只划出了不到二十丈长的陆地,根本无法让大军过去。 不得已,王丰只得命大军在浦坂屯扎,砍伐竹木,加紧赶制筏子。趁着这段空隙,王丰开始处理战后军务。首先是伤兵,王丰亲自率领着军中的修士以疗伤画符之法,很快将伤兵救治完毕。随后开始处理战俘,将普通士卒分别关押在十几个营寨之中,等候后续的安排。之后王丰先见了西夏王萧晓峰,表达了劝降之意。萧晓峰还想与王丰讨价还价,妄图让雍宁封他做藩王。 王丰自然不肯,当场回绝了他,只承诺若他愿意投降,便封他个侯爵,世袭罔替,子孙永享富贵。 萧晓峰心下不满,沉默不语。王丰也没有太多耐心跟他耗。毕竟如今萧晓峰已经被擒,其麾下兵马大半被俘,他的所谓西夏国十分空虚,根本没有多少抵抗之力,之所以对他劝降,只不过想着少点杀戮,为当地保留些元气而已,并不是他萧晓峰真有多么重要。 当下王丰命人将萧晓峰押下去,待日后送给雍宁发落。 随后王丰叫人将文雄、文虎、文华父子三人带上来。三人来到王丰面前,尽皆傲气地不发一言。王丰见状笑了笑,来到文雄面前,道:“文老将军,陈八斤气数已尽,我军乃是天命所归。将军何不弃暗投明,归顺我军?大丈夫生于世间,必当建功立业,博一个名传万世,封妻荫子。将军乃当世英杰,必不是拘泥不化的愚忠之人,况且那陈八斤勾结妖魔,残害百姓,弄得中原破败不堪,也并不值得效忠。文老将军,我诚心相邀,还请万勿拒绝才是。” 文雄哼了一声,道:“我若是拒不投降你,你待如何?” 王丰笑道:“文将军父子三人皆是难得的将才,我军求贤若渴,自然是不会杀文将军的。” 文雄冷笑道:“难不成你还要放了我们父子?” 王丰摇头道:“当然也不能放。不过监押起来,慢慢劝降,却是一定的。文将军,如今天下大定,我辈行伍之人的用武之地已经不多了。将军这一身本领,难道真要就此荒废?将军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两位文少将军想想?本是安邦定国之才,大好年华,却要就此身陷囹吾,虚度光阴,白白浪费一生,岂不可惜?” 文雄闻言,面色顿时缓了下来,思忖了许久,这才道:“我们父子愿意归降。但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我们不参与攻打关中的战事。” 王丰点头笑道:“这是自然。关中空虚,我军翻掌可定,何需劳动将军大才?”说着,王丰亲手解了文家父子三人的捆绑,传令设下酒宴,为三人压惊。 文雄又自请前去说降其余被俘虏的将士,王丰自然应允。一众被俘的将士见老将文雄都投降了,顿时也纷纷投降。王丰顷刻之间便收得了大小将领数十员,士卒近四万人。 只有原属萧晓峰和李凤鸣的兵马尚未归降。 次日,军中造出了不少筏子,王丰命徐豹、徐彪为前锋,领兵一万先行渡河,到对岸建立营垒,接应后续兵马。等到第二个万人队过河之后,王丰便命徐豹、徐彪领兵先行前往渭南,截断潼关守军回救长安的道路。到了第三日,于乘龙率领一万精兵也渡过了黄河,王丰即命于乘龙领兵直扑长安。 陈八斤见大势已去,放了一把火,自杀身亡。 王丰分兵围堵潼关和武关的残敌,两座关城的守军眼见陈八斤都死了,自己外无援兵,内无粮草,根本无法坚守,只得也出城投降。 王丰留于乘龙领兵驻守长安,筹备南下征讨益州之事,又上表请雍宁巡视关中,安抚人心。随后王丰便马不停蹄地率领徐豹、徐彪、宗元兴、袁福、文雄、文虎、文华等各路兵马共十万人往攻陇关。 李凤鸣在退回凉州的时候,也知道不久之后王丰肯定会夺取关中,领兵来打陇关,故此在兵力极为紧张的情况下,依然留下了八千精兵把守陇关。王丰连攻了两日,伤亡了不少士卒,却仍旧拿不下关隘,顿时有些焦急。 就听文雄道:“陇关险要,敌军又有防备,急切难下,不如顺着泾河而上,先取西夏,绕道萧关而夺陇右。” 王丰闻言,沉吟了片刻,道:“也好,烦请文将军率领三万兵马去取西夏。我则率领其余兵马再攻陇关试试。” 文雄当即领兵去了。就听徐豹道:“文雄乃新降之将,未可深信。大都督为何让他担此重任?万一他去到夏州,割地称王,与李凤鸣沆瀣一气,岂不成我军之患?” 王丰笑道:“我观文雄乃忠义之人。况且他麾下兵马都是被我们打怕了的,岂肯再反?就算勉强反了,战意也不会高。而西夏虽有贺兰山、横山之险,却并非不可逾越。他初到西夏,民心未附,能成什么事?你且不必多心。我正是要委以重任,示之以诚,也好彻底收服其心。” 徐豹闻言,这才点头,又沉吟道:“陇关实是险峻,守军虽然不多,但急切之下,确实难下。也不知道陇右战况如何了?西域兵马数千里奔驰而来,会不会水土不服?” 王丰笑了笑,道:“不必担心。西域之兵能在瀚海沙漠之中生存,不是那么脆弱的。况且还有我的法身以及随军修士在,出不了事的。不过我们是得想办法尽快通过陇关。这样吧,你挑选五千善于攀爬的兵士出来,明日我亲自率领着去开辟山路,绕过陇关。” 徐豹点了点头,当即下去照办。 次日,王丰督率三千兵马进入陇山,缘山而进,遇有陡峭不可行之处,便施展鞭山移石之术,将之变得平缓可行。一众士卒则砍伐树木,在许多险要的地方建起了简易栈桥。徐豹率领大军在后,为王丰等人提供饭食保障。 当日便深入陇山三十余里,建起了二十里山道。 陇关的守军原本听说王丰欲要开辟山道而进,都讥嘲不已,不以为意。及至听到王丰进展极快,顿时便慌了手脚。就听守关大将李伏道:“似王丰这边走下去,不过十日便将翻越陇山。我等死守关隘还有什么意义?这是他明明白白地以道术欺负我等啊!” 左右道:“我军兵少,出城交战必败,死守又等同于放他过去。似此,如之奈何?” 李伏沉吟了许久,这才叹道:“还能怎么办?大王将此重任托付给我,我说什么也不能让王丰率领着大军过去。虽然兵少,却也只能勉力为之了。明日精选些善于山地攀援的士卒,随我进入陇山,赶到王丰的前面去做埋伏。就算杀不了王丰,也必要胜他一阵,让他不能随心所欲地修建山道。” 次日,李伏果然领兵进山埋伏,却被王丰以心如明镜的神通提前识破,将计就计,分兵将李伏围住。陇关内的守军闻听主将被围,急忙赶来救援,被王丰领兵杀败。 双方厮杀了两天,李伏的被围之军死伤殆尽,自己也被乱箭射死。陇关的守军死伤惨重,见主将战死,只得弃械投降。 王丰因此得以顺利通过陇关,进入陇右。因来的太快,陇右各城都无防备,加之陇右之兵都被李凤鸣带到了黄河岸边的兰州府,与西域兵马对战。 幻月和小翠率领的西域兵马一路东进,都没有遭到像样的抵抗,不过在通过乌鞘岭的时候,被险峻的山道所阻,又逢大雨,大军难行,且被小股敌军骚扰,因此耽搁了些时间。及至好不容易抵达了黄河岸边,河上的船只又早被当地守军收缴一空。 幻月等人只得捆扎木筏渡河,耽搁的时间就更多了,等渡河过来,李凤鸣也率军抵达了兰州,双方连番大战,互有胜负。 幻月之兵跋涉数千里而来,李凤鸣的兵马也是千里回援,双方都是疲军。但李凤鸣的兵马乃是家门口作战,熟悉地形,又有保护桑梓之心,作战还算勇猛。幻月之兵虽然精锐,尤其是其中的楼兰国主力,装备了上等甲胄兵器,可谓挡者披靡,但终究是客场作战,有些水土不服。故此未能成功击溃李凤鸣的主力,双方只打了个平手,陷入了僵持之中。 若是没有外力插手,劳师远征的西域兵马在锐气丧尽之后,恐怕只能选择退军。但幻月却并非为自己而来,而是受了王丰召唤,这才领兵杀入凉州助战,因为知道自己并不是孤立无援,故此幻月十分淡定。果然,相持不过大半个月,王丰便已经率军杀入了陇右。消息传来,西域兵马士气大振,西凉国的兵马则人心惶惶。 王丰率领大军抵达固原时,自知必无胜机的李凤鸣遣使来求和,愿意向雍宁称臣纳贡,遣送质子,至此永为藩国。王丰对此自然断然拒绝,对使者道:“陇右之地,自古为国家所有,岂容他李凤鸣割地称王?李凤鸣若真愿意投降,我可奏请陛下,封他一个公侯之爵,显贵当朝,福泽子孙,也算善终。若他冥顽不灵,负隅顽抗,妄图抵御天兵,只有死路一条。你回去转告李凤鸣,我大军抵达兰州之日,就是他归顺的最后期限。一旦我军发起攻城,他再想归顺,那就只能算投降了。望他好自为之,不要自误。” 信使闻言,只得离去。王丰随即领兵直扑兰州,为了节省士卒体力,以备大战,王丰只命徐豹率领一万兵马为前锋,先一步急速赶到兰州城下与幻月女王会合,以鼓舞西域兵马士气。自己则率领主力缓缓而行,于三日后的傍晚抵达兰州。 幻月率领西域众将出营迎接,双方见面,尽皆欢喜不已。王丰直接拉着幻月和小翠的手进入了中军大帐,屏退左右,温存了好一阵之后,这才招众将议事。 及至大军安顿下来,王丰与幻月商议好了两军配合作战的诸多事宜之后,城内的李凤鸣都并无动静。王丰只得轻叹了一口气,道:“这李凤鸣看来是真要找死了。可惜了城内的数万兵马,这一战过后,不知要死伤多少!” 次日,王丰领兵来到城下挑战。李凤鸣坚守不出,王丰当即挥军攻城,全军上下士气高昂,知道此战过后,立功的机会就不多了,因此人人拼死作战,希图能立下封妻荫子的战功。 而数日之后,文雄率兵轻取西夏,西夏王萧晓峰之子萧哥上表请降的消息传来,更是将全军上下刺激的嗷嗷叫。城内的守军却越发的惊慌失措。 在这种情况下,不过三日,守军便即崩溃,被王丰领兵攻入了城中,城内守军大半投降,其余逃散,王丰也无心追击,直接宣布逃散回家的,只要去当地官府说明情况,不做打家劫舍之事,便即既往不咎。 李凤鸣在数百亲兵的保护下欲要杀出城去逃亡,被王丰领兵截住,眼见走投无路,只得无奈投降。 至此,除了关山险固的益州之外,天下尽数平定。 王丰一边上奏,请雍宁择日在都城郊外祭天祷地,以尽数凝聚天下气运。一边又奏请两路出兵,攻击益州。一路以于乘龙为主将,起兵十万,从关中出发,经汉中南下入川,一路以陆知渊为主将,起兵十万,从荆州出发,经三峡顺长江西进入川。 虽不是立即出兵,但却要马上开始做准备。 雍宁接到奏折,尽数准奏,便即开始征调民夫在洛阳城外修筑祭坛,准备祭天之礼。 王丰邀请幻月女王以及随军而来的西域贵族们前去观礼,幻月自然欣然应允。于是西域兵马退到黄河以西的乌鞘岭驻扎,幻月女王等人则随着王丰前往洛阳。 这些日子,王丰与小翠、幻月久别重逢,自然如胶似漆,再加上叶雪薇,三美相伴,说不出的快活自在。 十数日后,一行人抵达长安。雍宁正在长安安抚民心,当即接见了众人,对幻月等西域王公贵族大加抚慰,给幻月上尊号为归义贞德武安楼兰女王,领安西将军之职,永为西域诸国之伯长,为大雍西部屏障。 其余贵族也各有封赏。 加封原安西都护府长史为安西大都护,增派三万兵马,恢复安西诸镇建制。 同时,对在安定天下中立下功劳的将士们开始议功,准备祭天之后予以封赏。 第六百三十六章 半隐 王丰没有参与众臣的议功事宜,不是为了避嫌,而是并不放在心上。如今除了益州之外,天下已基本安定,这最后一战,王丰已经奏请给了于乘龙和陆知渊,若是期间没有遇到难以解决的事,王丰是不准备插手了。 现在王丰就等着新朝的气运最终凝聚起来,天下真正稳固,然后便可以功成身退,潜修道法,追寻长生了。 如此过了十数日,几天的吉时已到,皇帝雍宁率领文武百官登上祭坛,隆重地完成了一系列繁琐的仪式。 在雍宁宣读完祷文,焚烧完毕那一刻,王丰的法眼之中,分明看见天地间有五彩之气汇聚,灌注进了雍宁的身体,雍宁身上的气运瞬间产生了蜕变,显化成了一条清晰威严的金龙形象,仰天咆哮了一阵,望了望西南方向,随后没入了雍宁体内。 王丰见状,顿时沉吟了起来:“气运金龙虽然凝聚,但却没有紫气东来的气象,而且气运金龙望向西南,流露渴望之色,莫非是拿下益州之后,王朝才算完整,气运才能真正达到鼎盛?这么说来,我还得等上些日子才行。” 当日雍宁祭天祷地,精神倍长,又加封了一众文武的官爵,一时人人欣悦。 仪式结束之后,王丰上表向雍宁请辞大都督之位。经过一番辞让,最终雍宁还是收回了大都督之印,又加封王丰为镇国上将军,提调天下兵马。 王丰上表请在六部之外加设商务、外交、交通三部,并在丞相、太尉、计相之外,增设立法院、监察院两院,形成三府两院的格局。并设庭推制度,三府两院的宰相和下属各部主官,必须经过庭推,得半数以上认可,方可任命。 此举极大地限制了皇权,雍宁心下原本有些顾虑。但王丰随后又奏请加大皇家少府监的职权,皇帝在国库之外有独立的一部分财政和一支六万人的御林军,保证了皇帝并不会完全受朝堂的掣肘。 当然,为了补救,监察院被赋予了封驳圣旨的权力,三府两院联合起来,更是能绕过皇帝,直接处理天下事务,以使皇帝若真的任性妄为的话,也不至于危害国家。 此时王丰的声望如日中天,满朝文武加起来都无法与王丰抗衡,故此雍宁仅只迟疑了片刻,便即对王丰的奏表悉数照准。 王丰虽知道这些限制皇权的举措会惹得雍宁不快,但王丰却并不在乎,毕竟自己并不会在朝廷做太久的官儿,而且满朝文武多出自自己门下,说句不好听的,若非王丰志在长生逍遥,此时振臂一呼,登临九五之位,并非难事。 当然,此时王丰强而雍宁弱,但二三十年抑或是三五十年之后,随着王丰逐渐淡出朝廷,新一批的官吏们升迁起来,王丰的势力必然会削弱,无法再对天下指手画脚。但王丰却也相信,到了那时,朝廷的机制已经运转了数十年,已经形成了定制,臣权已经能稳固地对君权进行制衡了,除非那些从官场上冒出头来执掌天下的高官们都是傻子,否则不可能被君权大受限制的皇帝任意欺压。 不过身负心如明镜神通的王丰还是感觉到了雍宁对自己的隐忍,倒不是他起了什么歹毒的恶意,但自己功高震主,位列朝堂,指点江山,让雍宁如芒在背却也是免不了的。 故此,王丰决定等朝政走上正轨之后,便要离开朝堂,最多等到益州之战结束,便要辞官回山了。正好,幻月身为一国之主,也不能久离国境,如今觐见了皇帝,受了册封,又拜见了王丰的父母,归国之事便已提上了日程。 而与此同时,崂山大师兄神光子也发来了讯息,说华盖真人、火葫真人等人炼制的三界诛邪剑只缺一点剑引点化,便可大功告成,需要王丰回山一趟,面授机宜。 王丰闻讯,当即在送幻月踏上归国旅程,并约定不久之后一定去西域看她之后,便驾遁术返回了崂山。 神光子将王丰引到了炼剑的洞府,王丰只见剑炉之中,一柄三棱形,如锏一般的长剑悬浮,三个剑面分青、红、黄三色,代表着天地人三界。剑长三尺三寸,形制十分古朴流畅。 王丰以法眼观之,只见天地之间有无数灵气不断被吸纳而来,注入剑炉之中。而那三界诛邪剑却仿佛一个无底洞一般,所有灵气都来者不拒,尽数吸收。 王丰顿时讶道:“灵气贵在精纯,如此驳杂的灵气,虽然量大,但一味吸纳,不会适得其反吗?” 就听火葫真人笑道:“吸收的灵气虽然驳杂,但纳尽三界各类灵气,去芜存菁,锻为一体之后,此剑却也将尤为厉害。不过为了统御这难以计数的驳杂灵气,的确需要三界之中最上等的灵气为引方可。这也是为师叫你回来的原因。” 王丰道:“师父请说,弟子洗耳恭听。” 火葫真人道:“天界以仙神为尊,各类灵气多不胜数,三清天各有仙灵之气,不好分谁高谁下。但总的来说,先天之气强于后天之气,原始鸿蒙混沌之气,更是蕴含造化。不过后者难寻,便是等闲金仙也未必能见到,为师自然是找不来的。倒是师门之中原本存着一道先天雷泽之气,与你的雷元道体颇为相合。当然了,若能将藏在你金芒神甲内的那道先天太乙庚金剑气给炼化入此剑之中,则此剑必定更加锋锐难当。可惜这道先天太乙庚金剑气却是有主的,只是寄存在你这里而已。我们既不能用,也用不了,只能作罢。至于冥界之气,你大师伯以通幽之术,深入幽冥,向前朝鬼帝讨了一道九幽幽玄之气。此气乃鬼国存续之机,若非前朝鬼帝知道此剑是为你所炼,只怕还舍不得拿出来呢!当然,这两道灵气虽然厉害,却终归算不得至尊至贵。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为师等人修为有限。好在若是日后寻得上佳的材料之后,此剑还可重炼,所以倒也无伤大雅。” 王丰连忙道:“师父和诸位师伯呕心沥血为弟子炼剑,弟子感激在心。这天地之气已有了,人界之气又从何而得?” 火葫真人道:“人间至尊至贵之气,自然是天子之气。此气平常时候难得,谁若敢打主意,必被气运反噬而亡。但你眼下却正好有一个不容错失的好机会。” 王丰道:“还请师父明示。”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道:“你如今的气运已经与新朝的气运连为一体,可以说没有你,便没有如今的朝廷。等到益州平定,天下气运将会真正凝聚成一体,到时候紫气东来,你必然受益。不过你志在仙道长生,不该与人间王朝牵连太深。紫气东来之时,是你大受裨益之时,也是你与新朝气运分割之时。到时候你受了气运,只需在体内运转一圈,提纯你的法力,却不要炼化,尽数渡入这柄三界诛邪剑之中。则此剑秉持人界气运,必可鬼神辟易,称雄于世。” 王丰点了点头,道:“弟子记下了。” 当下王丰在山中侍奉了火葫真人几日,这才复又下山,回到洛阳,深居简出,就近观察着朝局。 王丰遣李八缸给于乘龙和陆知渊运送粮草辎重,两军因此很快就准备妥当,开始分路进川。 此时益州军阀混战刚刚平息几个月,一个名叫孟镛的人胜出,做了益州之主。不过民心尚未彻底安定,孟镛知道正面对战的话,自己多半打不过中原的兵马,故此第一时间采取了守势。命大将郭勋领兵七万,固守江关,抵挡从荆州来的陆知渊。命大将张斌领兵八万,固守汉中,抵挡从关中来的于乘龙。 孟镛自己坐镇益州,征调兵马钱粮,供应前线。 益州山川形胜,易守难攻,不过如今中原安定,以举国之力征讨益州,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的。陆知渊和于乘龙都是善能用兵之人,尽管受限与地形,战事一度陷于焦灼,但最终仍能克敌制胜。 战事进行了半年,于乘龙攻克了汉中,兵临剑阁。陆知渊也夺取沿江关卡,拿下了江州,兵临垫江。 两路之中任意一路取得突破,孟镛的政权便将倒塌。 此时的孟镛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前线的十五万大军连战连败,已经损折殆尽,孟镛虽然不断强征青壮为兵,但眼下剑阁和垫江两个方向仍旧只各有三万兵马而已,且新兵众多,训练不精,士气低落。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战败已经是可以预期的了。 就在孟镛无计可施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前来拜见,却是早已经败退回南中的刘静香叛军。 原来刘静香一直不甘心失败,虽然知道夺取天下无望,但却唯恐天下不乱,巴不得孟镛再坚持的久一些,故此特来与孟镛结盟。孟镛也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势就此丢失,两家一拍即合很快就敲定了联合对抗中原兵马的策略。 于是孟镛从蜀中秘密调派了上千艘船只,顺着岷江而下,直抵叙州,刘静香的则蛊惑了南中豪帅,纠合了五万兵马赶到叙州,乘上船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赶到了江州,一举将城池夺下。 消息传到垫江,陆知渊顿时大惊,既担心被前后夹击,又担心被刘静香彻底截断自己大军与荆州的道路,因此急忙领兵撤退,被刘静香抓住机会,狠狠地咬了一口,折兵万余,这才成功退到了忠州。 可惜前期打下了优势尽数丧尽,随军的辎重粮草更是全部丢失,兵马困顿至极。 陆知渊当即写了战报,施法传到洛阳,请求支援,一时朝野侧目。 王丰收到消息,也顾不得避嫌了,当即命令李八缸立即给陆知渊的大军送去了一大批粮草辎重,以解燃眉之急。随后沉吟了片刻,又传令荆州那边增调援兵,前去增援陆知渊。同时,传令给于乘龙,叫他不必死磕剑阁这座雄关,应当分兵去去阆中,顺嘉陵江而下,遥与陆知渊呼应。 陆知渊败了一阵,也深以为耻,在得到了粮草辎重之后,又亲自出面邀请了不少三山五岳的道友相助,随后率领大军再次逼近江州,寻刘静香和益州大将郭勋决战。 双方夹江大战两个月,最终刘静香军中的南疆修士被陆知渊设计引入蜀山剑修们布置的两仪剑阵之中,尽数击杀,南疆旁门修士至此一蹶不振,一众蛮兵也人心惶惶。与此同时,于乘龙派出的偏师也成功夺取了阆中,兵发垫江而来,刘静香和郭勋独木难支,无力回天,终于被陆知渊击溃。郭勋死于乱军之中,刘静香则率领着残兵败将退到了泸州,继续坚守。 这一次陆知渊十分谨慎地构筑好了江州的防务,同时分兵一支北上,与于乘龙的偏师合攻垫江,自己则亲率六万主力前往泸州,追击刘静香。 双方在泸州大战一场,士气低落的刘静香再次大败,粮草辎重损失殆尽,已经被战争拖垮了的孟镛也无法在第一时间给她运来补给,不得已,刘静香只得率领万余残败兵马退回南中去了。 陆知渊当即分兵堵塞南中要道,随后率领主力沿着沱江而上,朝蜀中平原杀去。同时,于乘龙久攻剑阁不下,也分兵一支,从阆中绕道郪县,走小道突入剑阁之后,袭取了梓潼,切断了剑阁兵马的粮道。 剑阁守军因此大乱,坚守了月余之后,只得粮尽投降。 于乘龙得以率领大军,也进入了蜀中平原,与陆知渊合攻成都。 两路兵马兵临城下,孟镛顿时知道大势已去,眼见麾下文武尽皆惶恐不已,全无战心,孟镛在煎熬了三日之后,只得写了降表,开城投降。 陆知渊和于乘龙领兵进城,联名写了表文发往洛阳报捷。 益州之战历时近一年,至此终于结束。 消息传来,举国欢腾。雍宁当即决定祭告太庙,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剑成 益州平定,天下之争便算结束了,南中荒僻,虽尚有小乱,但无碍大局,其他攻伐安南,威服青藏、蒙兀、靺鞨等周边异族之事,可以留待日后国势强盛,再徐徐图之,不必着急。 这近一年的时间,王丰除了偶尔出现,把控着朝廷的大方向,并确定了宰相的任期为五年,除非重大过失,否则即便皇帝也不能罢免宰相,以此彻底将相权稳固了下来。此外,便是偶尔关注一下益州的战事,其余时间都隐居在城外自家的小庄园之中,参悟道法。因为王丰的气运与新朝的气运相连,虽然天下尚有益州未平,但民心士气却已经属于新朝。气运强盛之下,王丰的修为也是一日千里,不但各类道法都掌握的更加熟练,而且自身修为也已经到了分神中期的巅峰,随时都有可能踏入分神后期。 此时,陆知渊和于乘龙夺取益州的消息传来,皇帝雍宁传令大赦天下,普天同庆,百姓们尽皆欢欣鼓舞,民心士气一时沸腾到了极点。在王丰的感官之中,只觉益州方向一道无形的气运升腾起来,往中原汇聚而来。中原大地上刚刚成形的气运金龙收到刺激,顿时也长吟着飞腾而起,在天地间盘旋舞动了一阵,随后张开大嘴,朝着西南方猛然一吸。 顿时益州的气运被那气运金龙宛如长鲸吸水一般吸纳得干干净净。汇聚了益州气运之后,那气运金龙顿时金光耀日,鳞甲鲜明,双目如电,腿生五爪,气息浩瀚博大,仰天长吟一声,整个天地为之一震。 这一声龙吟响起,不知有多少修为浅薄的妖魔鬼怪躲藏不及,被直接震的灰飞烟灭。即便是积年老魔,猝不及防之下,也被震得心神不定,气血翻腾,短时间内再不敢为恶,急急潜藏起来,躲避新朝蓬勃刚健的气运。 等那气运金龙的龙吟声停息,就见其继续在天地间往复飞腾了九次,随后望着东方再次长吟了起来。随着这一声龙吟响起,天地间顿时静谧了下来,片刻之后,东方天际有三千丈紫气凭空显现,朝着中原大地弥漫而来。 紫气东来! 这是天地对新朝的认可和祝福。当紫气降临之时,王丰当即施展服气之术,望空吸纳。原本此气是寻常修士吸纳不动的,但王丰身负新朝气运,这一吐纳之下,那紫气顿时分出一股,浩浩荡荡地朝着王丰冲来,从王丰的百汇穴灌入,瞬间游走全身经脉穴窍。 王丰只感觉浑身通透,整个人的精气神不住升华,飘飘然、陶陶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之感。瞬息之间,王丰的修为便节节攀升,轻而易举地从分神中期巅峰突破到了分神后期,又从分神后期一路朝着分神巅峰冲刺。 同时,王丰原本以为自己的根基无比扎实,尤其在服用过天庭赐下的返火丹之后,金丹的品质进一步提升,已经十分圆满。但被这紫气冲刷全身之后,许多平素修炼中未曾注意到的瑕疵居然都自然而然地被弥补了起来,肉身再次被洗精伐髓,元神强度也不断提升,法力越发的精纯,尤其是这紫气中还蕴含着无穷道韵,片刻之间便让王丰对大道的体悟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有一时领悟不到的,也记下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日后可以反复回味,悟道的难度必将大大降低。 眼见自己的修为顷刻之间便又从分神后期朝着分身巅峰迈进,王丰迟疑了一下,还是万分不舍地停止了吸纳紫气,转而按照火葫真人的当日的指点,祭出了灵镜,将体内的紫气引导向紫气之中,储存了起来。 寻常法宝自然是无法吸纳储存紫气的,但本命灵镜乃是从王丰识海中所生,与王丰本就是一体,王丰的气运就是本命灵镜的气运,自然也能吸纳紫气。 等到紫气被存入了本命灵镜之中,王丰又闭目凝神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修为增长情况之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观察起身边的人来。 就见所有修士都修为大进,便连神兽狻猊都受了气运洗礼,气息越发的浑厚古朴。叶雪薇、红烟、畲姬的修为都直接到了分神中期的巅峰,而且感悟到了紫气中蕴含的道韵之后,相信只要闭关潜修一阵,很快就能突破到分神后期。 介秋衡、常丰林、麻西池等三仙更是直接到了分神巅峰,随时都能渡地仙劫。 巫明月的道行也更进一步,到了地仙巅峰,虽然未有悟透天仙大道,但已经可以尝试着渡天仙劫了。变化最大的是冰雪天女。紫气入体之后,游走全身,将肉身元神的所有暗伤瑕疵尽数修复,困扰其数百年的难题一朝而解,顿时整个人变得越发空灵悠远,观之宛如九天仙子。 冰雪天女的修为本就是地仙巅峰,早就开始参悟天仙大道,此时不但沉疴尽去,而且修为大进,一身气息显露,天空顿时风云变幻,有引发天仙劫的趋势。 冰雪天女见状,当即将紫气吐出,随后身上灵光一闪,浑身气息顿时收敛起来。天空中尚未凝聚起来的劫云这才缓缓消散。 其余修士有的不愿意舍弃这等修为迅速提升的快感,又自忖数百年内,自己都没有可能修成天仙,那么即便自己从此之后与新朝的气运相连,因果牵扯之下,难以飞升,那也影响不大。毕竟史上少有三百年以上的王朝,数百年后,新朝多半已经不在了。到时候若自己修为足够,便设法偿还了因果,也并非没有机会挣脱气运束缚,霞举飞升。若是仍旧修为有限,那就说明自己无缘天仙,那么转修散仙、神道,抑或是直接转世重修,也就是无奈之下不得已的选择了。 当然,也有许多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碍,特别是凡人武将们,直接被动地接受了紫气洗礼,将自家的运数与新朝连在了一起,从此与国同休。这些人都是论功该当被封爵的,与国同休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只有那些修为高深,抑或是自忖天赋极高,凭借自己的努力便有望证得天仙果位的,才在受了紫气,修为大进之后,复又将紫气舍弃,借此与人间王朝斩断联系。 王丰扫了几眼,发现自己身边的几位修士,除了介秋衡、常丰林、麻西池等少数几人炼化了紫气之外,其余人都选择了放弃,顿时暗自点头。 紫气东来,新朝彻底获得了天地认可,雍宁成为人皇,各路地祗纷纷显出法相,朝着洛阳拜了一拜,以示尊敬,随后各自散去。 气运金龙也随之沉入大地,潜藏不见。王丰见大事已定,当即驾遁术飞回崂山,去见火葫真人,奉上了装在本命灵镜之中的紫气。火葫真人便即施法,将紫气导入剑炉之中。 那三界诛邪剑吸纳了紫气,顿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化一道金光冲出剑炉,飞腾于九天之上,上下九次,才复又化一道金光飞到了王丰身前,十分亲昵地挨在了王丰身边。 这是因为此剑在炼制的过程中,加入了王丰许多精血,并且最终促使剑成的紫气也沾染了王丰身负的天下气运的缘故。 此剑本来就是给王丰量身打造的。王丰的第二元神将三界诛邪剑收了起来,祭炼了一番,顿时操控自如。 就听火葫真人道:“天下安定,你的心愿已了,如今又修为大进,下一步有何打算?” 王丰道:“弟子想辞去所有官爵,回山潜修。首要之务,当然是将雷霆金瞳这门神通练成,然后才好全心全意地准备渡地仙劫。”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道:“正好,三界诛邪剑炼成,你可留在山中潜修,让第二元神行走世间,一边斩妖除魔,护卫社稷,积累功德,一边逐渐淡出朝廷。以为师看来,不但是你,连你爹也要逐渐淡出。这天下能这么快平定,赖你之力极多。连带着你的故旧亲朋个个都多有功劳,如今尽皆身居高位。领兵万人以上的将领,七成以上都是你提拔的,三品以上文官,更是有八成不是出自白鹿洞书院,便是出自你的幕府。如今你统管天下兵权,你爹又为宰相。纵使天下人都对你坦然不疑,但你也该提防有人借此生事,引起物议啊!” 王丰点头道:“师父所言有理。先前凡事都要以扫平天下为先,为免掣肘内耗,故此我父子才将内外之权,尽数掌握。如今我既要回山潜修,自当交出兵权。至于我爹的相权,还是等他做完一任再退下来为好。毕竟宰辅高官的任期制才刚刚确立,正该维护,不能由我带头打破。不过家族之中为官的子弟,倒是可以酌情压制一些,实在不行,就派到边地去,西域、辽东、北庭、陇南、安南、海外,这些地方都算不得平静,再多的人都尽可安置的下。” 火葫真人点了点头,道:“你心中有成算就好。” 当下王丰安排追随自己而来的诸位道友在崂山住下,就听一向性子冷清,少有说话的冰雪天女忽然道:“王公子,我如今暗伤尽去,修为尽复,渡劫飞升之日不远。欲要回返北极,静修些日子,准备渡劫,并安排道统传承之事。” 王丰闻言,心下颇有不舍,不过却也知道不能阻拦冰雪天女的道途,当下道:“道友即将飞升,此乃大喜之事。道友尽可先回北极,待飞升之日近了,便书信一封送来,我一定前去观礼。” 冰雪天女点了点头,当即与巫明月一起向王丰等人告辞,随后驾遁术而去。 王丰站在山头,送走了冰雪天女和巫明月,回头对叶雪薇、红烟、畲姬和三仙等人道:“冰雪天女和巫明月道友为天下安定也立下了汗马功劳。我当上表天子,为他们建庙祭祀,永享香火。当然,论功行赏,也少不了你们的。” 众人闻言,尽皆喜悦。 第六百三十八章 地仙 王丰的表文送到洛阳,果然,雍宁加封有功修士的圣旨很快就明发天下了。共有数十名地仙、人仙获得了护国真人的封号,另有不少战死的功臣良将受封了神位,建庙祭祀。 至于新建道观庙宇,赐道观田产土地之事,更是不少。 按说新朝初立,不该靡费太多,不过王丰这些年积存下来的钱粮不少,北伐之战又进展的十分迅速,王丰在前面攻城略地,雍宁便携带着大批钱粮在后赈济百姓,恢复民生。再加上大军征战,有李八缸运送军资,并未征发多少民夫,以至于这一场安定天下的大战,除了在几个战场附近之外,其余绝大部分地方竟然并未受太大影响。 至少新朝这边几乎没有扰民之举。 而在经过了大军征战和赈济百姓以及赏赐群臣之后,王丰积存下的钱粮居然还够朝廷支用三年之久,故此朝廷才敢如此大手笔地花钱,王丰也才没有对兴修这批道观庙宇之事提出反对。 不过王丰还是上书朝廷,请制定律法,详细地定下各类功勋的等级和赏赐的标准,以使朝廷日后的封赏能够有章可循,不至于超出国库的承受能力去滥赏。 办完了这件事,王丰的本体便不再理会朝廷之事,转而安心潜修。 先是在火葫真人的看护下进入山海七绝阵,用阵中的雷霆之力淬炼雷元道体,将道体提升到了一个极限之后,王丰这才试探着进入自然界的雷霆之中,尝试着吸纳自然雷霆之力。 天地间自然生成的雷霆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生灭造化之力,即便是天仙,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扛过自然雷霆而毫发无伤。王丰倚仗雷元道体,现在雷霆的外围徘徊,感觉足以承受之后,这才慢慢深入。 果然,突破人仙后期之后,雷元道体又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一般的自然雷霆已经对王丰构不成致命的威胁了。虽然雷霆打在身上依旧很疼,但尚可咬牙忍耐。 王丰便在雷云之中费心吸纳雷霆之力,修炼雷霆金瞳这门神通。 期间,冰雪天女在北极准备完全,成功渡劫飞升天界。巫明月返回东海,在彩云岛重新开宗立派,传承道统。同时,介秋衡、常丰林和麻西池三人也陆续渡地仙劫,在王朝气运的庇护和王丰的护法下,顺利渡劫成功,修成地仙。 如此过了两年,这一日,东海上空乌云密布,无边雷云汇聚,在滚滚雷霆之中,忽有一道暗金色的光芒突兀地射出,瞬间将漫天雷云划成两半,随后轰然消逝。 天空中显出了王丰的身影,一身电弧缠绕,十分骇人。眉心处有一只暗金色的竖瞳,放出道道电光,照射四方。 那暗红色的雷霆电光射到海面,海水瞬间蒸腾,凹陷下去数百丈。射到大山,顿时山石崩裂,乱世穿空。射到天空,顿时云层四散,宛如天破了个洞一般,露出一道幽深的苍穹。 俄顷,那竖瞳合了起来,化作一条道纹,印在王丰的眉心之上。 就听半空中传来了火葫真人的笑声:“妙哉!妙哉!如此神通,真是世所罕见。徒儿,你终于将此术炼成,日后天下之大,尽可去得啊!” 王丰闻言,对火葫真人稽首道:“还多亏了师父相助,弟子才能这么快将这门神通炼成。” 火葫真人笑了笑,领着王丰往崂山而去,一边走一边道:“你如今炼成神通,七十二小法也基本炼成,该当继续静心潜修,以早日突破地仙境界才是。” 王丰点了点头,随即笑道道:“师父说的是,弟子也准备继续潜修。不过地仙劫对弟子而言,应该没有太大难度,倒也不必紧张。弟子身上有九转还真丹,等到修成地仙,服下一颗,炼化之后,很快便能道行大进,突破至地仙后期,甚至是地仙巅峰。到了那时,说不定弟子还能和师父一起,准备渡劫飞升之事呢!” 火葫真人闻言大笑,道:“这真是求之不得!不过徒儿,你可别忘了,你还答应过玄衣云雷大将,要等他轮回三世,劫满之后,收他为徒,渡他成仙。凡人寿命虽短,但总也有数十年。等到他的第三世,至少是百年之后了。你若早早飞升,岂不是要食言?” 王丰笑了笑,道:“弟子刚才所言,也是说笑居多。其实弟子有妻有子,又岂能独自飞升?当然,就算飞升了,弟子如今香火旺盛,法身总也是要留驻人间的。人间之事,并非不能看顾周全。” 火葫真人闻言,点头道:“这倒也是。历来飞升的修士不少,但在飞升之前,便已广有庙宇,香火旺盛的,却是不多。这是肉身成圣的路子啊!香火愿力,便是神灵的根本。日后你飞升天界,单凭拥有如此之多的信徒,天庭便绝不会轻忽了你。若你愿留在天庭为官,官职绝不会小,甚至直接主掌一方,也未必不可能。” 王丰点了点头,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寻常修士飞升天界,若要想加入天庭,自然便像一个普通的求职者一样,任人挑选安排。但王丰这样本就有许多信众,香火鼎盛的,那就像是带资加盟,待遇自然不同。即便相对于庞然大物一般的天庭来说,王丰这点资本很小,但总也算是资方,多少还是有点话语权的,不会被当做普通员工对待。 况且崂山派虽还不如三大道宫强盛,但也是传承悠久的名门大派,历代飞升的前辈不在少数,后辈弟子飞升的,不愁没有照应。 故此王丰从来没有为飞升之后的事情担忧过。当然,此时担忧,也还为时过早了点。 师徒二人一边交谈着,一边返回了崂山。叶雪薇、畲姬、红烟等人知道王丰炼成了雷霆金瞳,纷纷祝贺。王丰也颇为自得,对叶雪薇道:“我修炼雷霆金瞳花费了两年时间,屈指算来,爹的宰辅任期只有一年多便满了。待其平安致仕,我便准备闭死关突破地仙境界。家里的事情便要你多费心了。” 叶雪薇道:“夫君放心,我懂得。”顿了顿,就听叶雪薇道:“夫君,儿子叶山年纪渐长,其未来如何安排,夫君可有成算?” 王丰沉吟了片刻,道:“观叶山命格,乃是富贵中人。若混迹人间,日后出将入相,不是问题。只是你我都是仙道中人,他若有志修道长生,我们也只得设法引他踏入仙途。有我们为他谋算,至少地仙境界不是问题。这样吧,咱们做父母的也不好独断专行,还是先去问问他的意见吧。” 叶雪薇点了点头,道:“叶山此时正在京城侍奉他祖父、祖母,我这就去信询问。” 当下叶雪薇果真前去询问,王叶山的回答则是:“愿先建功立业,名传后世,然后弃绝红尘,入山修道,长生不老。” 王丰闻言,顿时忍不住笑道:“这小子想的倒是很美。如今天下初定,等他长大,国势必然也倍加强盛,正可征伐四方,建功立业。只要秉持一颗道心,入世其实也并不耽误修行,全当磨砺了。” 叶雪薇道:“就怕红尘繁华,令他道心蒙尘。” 王丰道:“个人自有缘法,强求不得。我们为人父母,尽量为他指点方向,保驾护航就是了。世间修士不少,能证得天仙道果的,终究只是少数而已。叶山若日后终究无缘长生,那便转修神道,抑或是转世重修,也未尝不可。” 叶雪薇也是豁达之人,仙能长生逍遥,神也能长存世间,即便转世重修,那也是一灵不灭,若能建功立业,名书竹帛,在人道的层面上,也算是永生,这些都已经比绝大多数普通人要强得多了。 天道自有定数,即便三界之中赫赫有名的修行世家,其子弟也并不是个个都能证得天仙。便如海蛇一族,从洪荒至今,积累起来的天仙高手也很有限。就算是扬子江鳄君,子孙繁盛无比,可就王丰所知,在鳄君的栽培和无数资源的灌注下,鳄族修成天仙以上境界的,也不过三十余人而已。 尽管王丰自认为全力培养王叶山的话,以刀味核和九转还真丹之力,足以让王叶山顺顺利利地修炼到地仙巅峰,甚至有极大的希望证道天仙,但最终能否真的成功渡过天仙劫,这却仍旧还是不敢说有百分百的把握。 因此,在王丰的心里,对王叶山在长生仙道上有所希冀的同时,也对最终有可能事与愿违做好了准备。实在万不得已,转劫重修,抑或是干脆转修神道,其实也并非不可接受。 小一辈有小一辈的造化,长辈再怎么关心帮扶,也总有帮助不到的时候。就算有所谓的扶上马,再送一程的说法,但终究小一辈的路还是要他自己走。 当然,有的人起点就是终点,不需要努力,自己也没有努力更上一层的欲望,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当下王丰一边暗自为王叶山准备护身法宝,一边继续潜修。如此过了一年,王父的任期届满,宣布不再参与庭推,并辞去了身上的所有官职。位极人臣之后,了无遗憾地潇洒归隐,从此与王母一起闲游三山五岳,遥遥自在,在服食了王丰的灵药之后,无病无痛地活到了一百二十岁,无疾而终。 因有功于朝廷,又享高寿,当世人视之为神仙,朝廷建庙祭祀,香火繁盛,成为了一方地祗。 这是后话。 当日王父顺利辞官归隐,王丰在俗世再无特别的牵挂,因此闭关潜修,终于在三年后感悟到了那一缕玄机,顺利渡过地仙劫,修成地仙。 在耗费了半年时间稳固了境界之后,王丰服下了一颗九转还真丹,之后再潜修半年,修为突飞猛进,出关之时,已是地仙巅峰,开始参悟天仙大道了。 以王丰的雷元道体之威能,此时若是强行渡天仙劫,也未必不能成功渡过。不过王丰还牵挂着小翠、叶雪薇和畲姬、红烟等人,因此并不着急飞升。以王丰如今的修为,人世间的因果也并没有什么好惧怕的了,故此王丰亲自去大庾岭,接了小翠回家,从此琴瑟和鸣,日子过得舒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