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土记》 第一章 秦家子 朝元国，是一个历史不到两百年的国家，它的崛起超出了太多人的预料，同时，也让太多人们心生无力之感。 随着这颗新星冉冉升起，东淮洲开启了历史性的三足鼎立时代。 朝元国，青宁郡秦家城。 每日五更的铜锣声响起时，一座位于城中心的院子都会传来孩童的晨练声。 院子内，除了一位精干的男子，时不时在人群中走来走去，其余人皆是九岁到十几岁的孩子，他们正是在炼体的秦家子。 “很好，大家都做得不错。” “秦三子，秦长安！你又在偷懒了！” “秦长月，以你的天赋，总有一天，会赶你两位兄长的！” 而在院子旁不远处，一颗老槐树上，一位身着青色锦衣的少年正坐在上面，默默地看着院子里面的人晨练。 “大少爷，今日还要试试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少年一旁已然站着一名白衣老者。 少年伸了一下懒腰，笑面对着老者说道：“张爷爷，我自己什么情况，相信你比我更加清楚。从三年前开始，我就没有一天成功聚气，既然炼气境与我无缘，那我也就不强求了。” 老者似乎有些心疼，不禁说道：“可是大少爷，你曾经仅花了一年就到达炼体巅峰，这等天赋……” “没事，张爷爷，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二弟和三弟他们也很努力，不亚于我，家族的未来交给他们也能够让人放心。” 说完，少年一跃，轻轻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熟练的身法，甚至让张锐这位武学大师心底都不由得暗赞一声，随后却又是让他更加心疼。 这是要在炼体境滞留多少年，才能达到如此不凡啊！ “张爷爷，我去看看长沫。” 少年在远处挥挥手，便慢悠悠地向富贵居走去。 …… “长生，又来看你妹妹了啊？” 富贵居中，一位穿着并不富贵，但是气质清雅的妇人，面带笑容，看着走来的少年。 名叫秦长生的少年，走进这座装饰简朴的富贵居，笑对着妇人，点头致意。 “嗯，陈姨，我来看看长沫，顺便带给她一个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 突然，从屏风后穿出来了一个身着墨绿衣的小女孩，大叫着：“长生哥哥，长生哥哥，是上次说好的糖人吗？” 秦长生低头看着小女孩，女孩的脸上写满了期待，仿佛在说，一定给我带了吧，快拿给我看看，你可是最好的哥哥了。 “猜对了！”秦长生笑得眯起了眼。 说着，秦长生便把手伸向了袖子里，小女孩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长生的手，视线仿佛穿透了一切，到了袖子之中。 “啊，怎么不在了？” 秦长生故作惊慌，然后一脸委屈地看着秦长沫，殊不知，长沫的小脸蛋却比秦长生更加委屈。 眼看着她一皱鼻子，眼睛快涌出眼泪了，秦长生强忍着笑意，从另外一只袖子摸出了糖人。 “哎呀，原来在这啊！” 她一把抓走了糖人，看着手中的小玩意，脸上是又哭又笑，精彩万分。 秦长生抹了抹她的眼角，说道：“哭什么，小糖人在抱怨呢，你的泪花要打湿他了！” 秦长沫终于是破涕而笑，看着比她高许多的秦长生，心中极为开心。 “谢谢长生哥哥。” 说完，便跑到一边去，跟着她的糖人玩去了。 而妇人一直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全程未说一句话打岔。 秦长生有点心虚，摸了摸头，对着妇人说道：“陈姨，方才弄哭了你宝贝女儿，你可莫要怪罪我啊。” 妇人笑着摇了摇头，对着秦长生低声说道：“长沫一直问我，说为什么不给她一个像你这样的哥哥。现在看来也不错，你就如同她的亲哥哥一样。” 秦长生听闻，更加不好意思了。 “陈姨，我就先回去了啊。” “不留着吃个饭吗？” “我还得回去准备这次的百族朝会，就不多叨扰了，要是陈姨赏脸，下次我一定来吃个够。” 妇人笑着点了点头，望着离去的少年，一阵叹息。 其实方才陈茗还有话没有说出来，如秦长沫把他看作亲生哥哥一样，她也早已把秦长生看作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陈茗早年丧子，导致自己院内生活极为困难，当时多亏秦长生时常前来照拂。 后来她有了秦长沫，秦长生来的频率便更多了，又因为秦长生的生母经常不在家中，所以陈茗一直对他倾尽着母爱。 有时候，她感觉秦长生仿佛就是自己不幸夭折的儿子，活了过来，陪伴在自己身旁。 所以，时常兄妹二人打闹，她在一旁静静看着，是真的很幸福。 而如今“家子”外游，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在心底默默祈祷。 希望秦长生此行能够平平安安，顺利归来。 傍晚。 秦长生早已回到自己的院子，他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他九岁开始炼体，十岁便达到炼体巅峰，如此修炼天赋放眼东淮洲，甚至都是极其妖孽的。 当时这件事情传到了朝元国皇帝的耳朵里，皇帝也大为开心，说出了“朝元少年应如是，四海飞腾当此时”的句子。 只可惜，那位传奇少年的修炼道路却止步于炼体巅峰。 不知为何，他始终难以聚气，甚至皇帝亲自为他收集各方聚气功法，使之修炼，又让之吃了许多仙家丹药，却依然无济于事，最后皇帝只扔下一句“归天命”，便打发了进京求助的秦家。 随着时间流逝，原本在全国大大小小街巷风靡一时的谈资，也逐渐被人们忘掉了。 秦家家风也很严谨，也没有人对秦长生明面上有任何的讥讽，最多的是惋惜。 毕竟，对于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秦长生曾经的确被看作一个家族的希望，只是这个希望破灭之后，“归天命”便成为了秦家人自我慰藉的良剂。 尽管那个少年有多么不甘，不停地进行尝试，可最终依然无果。 他还是放弃了，最后不得不选择拜师张锐，专精武学。 然而，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秦长生的思绪。 “大哥，是我，长怀。” 秦长怀，正是秦长生的二弟，他还有一个三弟叫秦长安。 除此之外，秦长生还有四位同父的妹妹，分别是秦长月，秦长思，秦长宁以及他最疼爱的秦长沫。 他们都是秦越的儿女，只是有着不同的母亲罢了。 而秦越的正妻便是魏茹，也是秦长怀和秦长生的生母。 秦长生起身，打开了房门，看着门外那个和蔼可亲的二弟。 他揉了揉眼睛，问道：“二弟，有什么事情吗？” 秦长怀笑着，说道：“在去百族朝会之前，父亲还有些事情想跟你交代一下。” 秦长生应了一声，便跟着这位平时接触不多的二弟，走向族长的居所。 “大哥，我到炼气境了。”秦长怀随口说道。 “嗯，恭喜二弟。”秦长生看着这个二弟，感到亲切又陌生。 秦长怀停了下来，看着秦长生的背影。 “大哥，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提及这件事？” 秦长生却一直头也不回地走着，说着：“二弟不用介怀，你大哥我心里有数。家族未来是要靠你和三弟的，到时，我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挺不错。” 秦长怀楞了一下，也不说话，便默默跟在秦长生后面走着。 秦长生是否真的不介意，只有秦长生知道了。 也许，再怎么介意，时间也会磨平这些吧。 第二章 秦父 “进来吧。” 在门口守候的秦长生，听到屋内的这句话，长吸一口气，便推门进入。 放眼望去，室内并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摆件，作为一族之长的居所，反而显得很朴实，其实这跟秦家节俭的家风有关。 在秦长生的前方，站着一名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双目炯炯有神，身形高大干练，散发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这正是秦家的族长，秦越。 秦长生向着这位父亲躬身。 “父亲，可有话要跟长生交代？” 秦越一改气质，满脸带着慈祥，对着这个面前躬身的长子说道：“身为长子，你可知道百族朝会对于我族的意义何在？” 秦长生抬起了头，一字一字慢慢说道：“百族朝会是朝廷举办的每十年一次的盛会，主要目的是重新拟定我们朝元国前百名家族的名次，随后皇帝陛下会赐予这些家族财宝和土地。除了拟定排名，还有宣扬竞争的风气，激励众人的作用，这样才能使我朝百花齐放，人才辈出。我朝能够快速崛起的原因之一，就在于此。而对我族的意义，除了获取更好的名次，提高家族地位，还有……” 秦长生苦笑一声，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按我族惯例，每次百族朝会之后，都会确定族长继承人。而身为家族嫡系长子，此人便是长生了。” 秦越看着秦长生，笑道：“有异议？” 秦长生点了点头。 秦越走过来，拍着秦长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生儿，我知道，这三年，你都受苦了。毕竟那事情，对你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秦越不等秦长生开口，继续说道：“你有心把族长继承人的位置给你的二弟或者三弟，我能理解，也很欣慰，况且我秦家也不是立长不立幼的迂腐家族。所以为父只看一个人的才能，但不仅仅是修炼方面上的，也有为人处世上的。 你二弟虽然修炼天赋也很不错，前些日子也跨进了炼气境，但是他从小就性格浮躁，在大事上稳不了心，这一点是远远比不上你的。至于你三弟，修炼天赋姑且不谈，就他那个贪玩的性格，我也不愿意把整个家族放在他手上。” 秦长生有些感动，但是却又感到愧疚。 “可是……” “就这么定了。”秦越挥了挥手，不愿再听秦长生的辩解。 秦长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若是他不适合来当这个族长，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就算全族反对，他秦越也打算将秦长生保举上去。 秦越似乎打算转移话题。 “关于百族朝会的凶险，你也有所了解吧？” 秦长生点了点头，郑重道：“百族朝会并不是一次简单的考核，一共一百多余族会参加这次评定，每族派出十四岁以下最强的十人，也就是说，一共有上千人会进入同一个秘境，通过挣取贡献点，来作为最后的评判标准。而秘境之内，原则上不能主动攻击其他家族成员，但是一旦有宝物出世，互相争夺是常事。而秘境中，有时也会会招来兽族攻击，所以难免会有人……所以，一进秘境，生死无常。” “家族排名是小事，遇到危险保命即可。”秦越分明想说更多，嘴里却只挤出了这些话。 秦长生大笑一声，向着秦越抱拳。 “遇危便逃，岂是我秦家人本色？” 秦越一愣，随即跟着秦长生笑起来，道：“哈哈，不愧是我的儿子，有你这句话，家族交给你，为父便放心了。可惜你母亲去娘家养病，她若是在此处，听到这番话，也一定会很欣慰。” 秦越站直了，从上到下仔细看了看秦长生，道：“天晚了，回去早早休息吧。” 秦长生再鞠一躬，缓缓退出房间。 深夜。 秦长生室内的灯火依然没有熄灭。 秦长生仔细地将一些必需物品放进了包裹。收拾好后，他又走到床边，顺着地面摸了摸，直到摸到一块稍微高一点的砖块。他把这块砖抽了出来，从砖下拿出了一些漆黑的铁器，这正是他自己做的袖箭。 这三年，秦长生并不是在虚度光阴。他跟随着张锐这位秦家的武学大师，不仅学会了武学身法和剑法以及拳法，还学会了制作一些简单的暗器，就比如眼前的袖箭。张锐对他说过：“以他现在的炼体境界以及武学造诣，他秦长生成为武学大师也只是时间和资历问题了。” 秦长生把袖箭装好在手臂上，暗器可能会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不过他希望永远也用不上。 随后，秦长生取下了床头的剑，缓缓将剑身从剑鞘中拔出来。雪白的剑身，却隐隐散发着紫色的光芒。这把剑名唤“紫电”，是父亲在他十岁时赠与的，说是当作他进入炼气境的提前贺礼。谁知道这把剑，却也如同斩断他修炼道路的利刃。破镜贺礼，也成为空谈。 秦长生手握紫电，舞了一个剑花，便将之收回剑鞘内。紫电不过重十五公斤，但是秦长生却不能长时间拔它出鞘。使用的时间越久，他就会感觉越疲惫。要知道，炼体巅峰的他，哪怕举起几百斤的重物也是轻轻松松。 炼体境分为外炼和内炼。外炼分为炼皮、炼骨、炼筋，内炼分为炼脏、炼血、炼神。外炼的程度在于一个人付出多少时间，而炼脏、炼血的程度就要在于花多少金钱了。一些家境殷实的人，都会选择用一些富含灵气的药草来进行炼体，这被称为药炼。 据说，皇室子弟在炼体期都不会使用药炼，而是器炼。器炼，顾名思义，便是把炼体之人与灵器放进器炉之中，引天地真气，一起淬炼。此方法虽然更加痛苦，但是能够更早培育出本命法宝的雏形。待到炼体之人进入炼气境之后，便能够轻松得将与之一起淬炼的灵器炼为本命法宝。 秦长生虽然没有机会进行器炼，不过当初秦越为了他，重金购买了药炼中最好的灵草。加上三年的沉淀，可以说秦长生一定程度上，在炼体之境走到了最强。 不再管这把父亲也不愿说明来历的剑，忙碌了一晚的秦长生随手把剑放回床头，然后顺势躺在了床上。 灯息，人定。 秦越今晚却是一夜未睡，长生的回答，让他欣慰的同时，却也让他愁苦。也许，他内心等待的是另外一个答案吧。 第三章 萧阳城 清晨，天蒙蒙亮时，秦家城城门口却是挤满了人。 人群之中，有着秦家的族人，还有着过来观看热闹的城中百姓。城门走出浩浩汤汤的车队，无处不展示着秦家的实力。城门口人头攒动，仿佛过节一般。有人甚至开始欢呼了起来，为这些天才们送行。 这次秦家参加百族朝会的十人中，秦长怀前不久到达了炼气境，秦长生则是炼体境巅峰，剩余八人最低也到达了炼筋阶段。秦家的这一代可所谓人才辈出，送行的秦家族人也十分开心，难掩笑意。如此强大的阵容，在百族朝会中，拿下一个好名次应该不会是太大问题。 要知道，能达到炼筋阶段的，寻常人需要苦练二三十年。而在这个车队中，却都是一群未满十四岁的孩子。十人之中，甚至有人突破了炼气境，在秦家城，都可以算是强者了。 在一辆马车中，秦长生一直闭目而坐，仿佛外面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待马车驶出人群，外面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之后，秦长生叹了一口气。 “出来吧，别躲了。” 秦长生望着马车中一个突兀的箱子，无奈道：“再不出来，我以后就不给你带好玩的东西了。” “长生哥哥，我出来了！” 话音落完，箱子传来了砰砰的敲打声。 “长生哥哥，盖子好重，你帮帮我啊！” 秦长生不禁笑出了声。 “长沫，你娘亲怎么跟你一样心大，为了你能出来玩，居然把你关到箱子里，送到我马车上，陈姨就不怕出现什么意外吗？” 秦长生一边唠叨着，一边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面探出了一个小巧的头，正是古灵精怪的秦长沫。 “因为她是我娘亲，我是她女儿哩，我们俩能不一样吗？” 秦长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装作恍然大悟状。 “也难怪，那我回去便给父亲说道说道，让他老人家好好批评一下你们母女俩。” 长沫嘿嘿一笑，从箱子里面跳了出来，拉着秦长生的袖子。 “不是有长生哥哥照顾嘛，所以我娘亲才愿意让我出来的。况且只要有长生哥哥，哪里都是安全的。” 秦长生捏了下秦长沫的小鼻子。 “就你嘴甜！” 十天后，秦家的车队到达了青宁郡的传送大阵所在地，萧阳城。 郡级的传送大阵，十七个郡各有一个，都由朝廷打造。最初设计传送阵是为了朝廷军队能够快速镇压各地叛乱。朝元国建国之后，随着各地安稳下来，传送大阵开始偏向于商业用途。当然，尽管一次跨郡传送花费不菲，不过依然每天会有很多人进行跨郡传送。像传说中位于皇城的洲级传送阵，运行一次的花费更是难以想象。 青宁郡参加百族朝会的家族一共有七个，而到达萧阳城的家族目前只有宋家与秦家，所以秦长生还有着大把的时间，去陪秦长沫在萧阳城逛一逛。 要说萧阳城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灵宝阁了。灵宝阁是鸿蒙大陆分布最多最广的商会，汇聚的财富，也让人难以想象。鸿蒙大陆，便是这个世界的名字。不知道从多久开始，世界就分为了五个洲：中洲、北昭洲、南华洲、西明洲、东淮洲。 东淮洲，又存在着三个国家，分别是兴绪国，梁国，朝元国。朝元国分为十七郡，而青宁郡就是其中之一。灵宝阁分布之广，势力之强，可见一斑。 萧阳城毕竟是青宁郡最大的城池，所以此处灵宝阁的规模，在青宁郡也是最大的。 秦长生牵着秦长沫的手，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走着，看着家乡未曾有的繁华一面，两人都是叹为观止。 穿过人群，一个高耸的建筑出现在两人的眼前。灵宝阁如其名，是一座阁楼，不过这阁楼却足足有七层，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灵木才能承担如此重量。灵宝阁的装饰不可不谓为富丽堂皇，加上门口那一手飘逸的“灵宝阁”三字，更加让这栋建筑变得高雅起来。 秦长生此次目的只是打算在第一层走走，他摸了摸自己的钱袋，估计也只能负担得起这里的物件了。其实秦越在秦长生离开之前，给了他一个小袋子，事后秦长生打开看了看，里面装有十枚新币。 说到鸿蒙大陆的货币，一直以来只分古币和新币两种。没有人知道古币起源于什么时候，似乎很早就在人们之间流通。后来，各大洲默契般地发布了新币。但由于古币数量实在庞大，所以古币并未被取代，而是作为了新币的下级。目前市场上，新币和古币的汇率大概是一换一百左右，并且不同的地方，汇率会稍微不一样。 在萧阳城，汇率是一比一百零二，也就是说，秦长生现在身上有着一千多枚古币。可别小看了这个“多”字，这让秦长生走路都快上了几分。 灵宝阁的一楼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在这里有着许多的铺位，铺主人只需每月向灵宝阁交纳一定租金便可。而灵宝阁巨大的客流量，对这些小店铺来说，是让他们不愁销路的福音。 秦长生不得不暗赞一声，抢了天下商铺的生意不说，还让天下商铺抢着来灵宝阁落座，灵宝阁的掌权人不是一般人啊。 “长生哥哥，快看！” 秦长沫突然大叫了起来。这个丫头无论在哪，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对什么都抱着强烈的好奇心。 秦长生顺着秦长沫手指望去，台上的是一支玉簪，虽然样式并不华丽，但是让人一见便心中生喜。 秦长生走上前去道：“店家，这支簪子多少钱？” 只见这家店铺的中年掌柜也不起身，依然躺在椅子上，伸出手指，懒洋洋地说道：“三枚，三枚新币，买吗？” “买了。” 秦长生说着便掏出了三枚新币，放在柜台上，随后中年掌柜磨蹭地把钱收进了兜里。 “长生哥哥，我没说想要这支簪子呀，你怎么就给买了啊？店家，我们不买了，能不能把钱退给我们啊？” 秦长沫对于秦长生毫不犹豫的购买，也是大吃一惊。况且三枚新币，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秦长沫和她母亲的院子，上上下下还有着十几个奴婢，一年的开销也不过二三十枚新币。这三枚，相当于院子的月钱了。 秦长生取下簪子，笑看着这个拘泥不安的小姑娘道：“过段时间，你就要满九岁了，不仅到了练武的年纪，也从一个小姑娘成为一个大姑娘了。兄长不知道送你什么礼物，思来想去，也就这支簪子最合适罢了。” 秦长沫从秦长生手中接过了这支簪子，在手中不停把玩着，她是真心的喜欢这支簪子。她抬头看着比她高一大截的兄长，不禁笑了起来。 还是长生哥哥最好了。 第四章 青宁七族 自从上次逛了灵宝阁之后，秦长沫再也不主动攘攘着要出去玩了，而是向秦长生询问起了炼体的问题。客栈中，秦长生耐心地听着秦长沫的疑惑，并为之一一解答。 “炼体一境，是人之基石，不可求快，但要求稳。否则日后境界越高，想要重塑炼体境，代价越大。外炼最为看重一个人的毅力与勤奋，只要多花功夫，外炼大成不是难事。等你开始炼体之后，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贪玩了！” 秦长沫认真听着秦长生的一字一句，郑重地点了点头。不过秦长沫稚嫩的脸庞做出如此表情，也是让秦长生忍俊不禁。 翌日，秦越的二弟，秦战，带着秦长生与秦长怀等十人，与另外六族一行人，共同来到了萧阳城的传送大阵。秦长沫则是偷偷溜回了秦长生的马车中。 青宁郡有头有脸的家族，一共七家，分别是陈家、宋家、张家、卫家、李家、秦家以及董家。其中，陈家位于萧阳城，也是青宁郡公认的第一家族，家族族长更是朝廷册封的青宁公。刨去陈家不谈，宋家与张家也是在各地独当一面，而其余四家相比起来则是弱了不少。 “大哥，有练气境，而且还不少。” 秦长怀悄悄走到了秦长生的面前，面色凝重道：“卫李董三家，我没有明显感受到有练气境的人，但是宋家与张家似乎都有一人。而陈家......陈家至少三位以上。大哥，我们进入秘境后，需要尽量避开他们，还是主动示好？” “此事先不急，且看且行。” 秦长生对于秦长怀自乱阵脚有点无奈，形势虽对秦家似乎不容乐观，但是一郡之族，至少还是有一致对外的情结的。 一旁负责此次带队的秦战也感慨道：“今年修道天才何其多啊！” 秦长生点了点头，往届百族朝会，一族能有一名练气境，都是极为耀眼的存在，所以秦家都尽可能封闭了秦长怀踏入练气境的消息，以免被其他家族提前针对。不过现在看来，没有伪装的必要了，对方练气境也多半探察到了秦家这边的情况。 秦战转向秦长生说道：“长生，你年纪最大，到时候，需要你来带领我们秦家子弟。切记我的话，不可莽撞，不可内讧，不可贪财，不可自大。” “二叔，放心吧。你这十六字我一定谨记心底。” 秦长生郑重地点了点头。 秦战用力拍了拍秦长生的肩膀，一旦进入秘境，就全靠这个长子了，千万不要再出现十年前的惨案了。上次百族朝会，秦家只回来了四人，而有六人都永远地留在了秘境，连尸体都无法带回来。六人其中，就有着秦战的长子。 “七大家族的人，可以走到传送大阵上去了。” 只见空着停着一名青衣老者，慢慢地对着下面的众人说道：“此次传送所需，全由萧阳城垫付，各族无需再交纳费用了。” 秦战咋舌道：“啧，不愧是萧阳城，财大气粗，不仅包揽了传送费用，而且居然让一名融道境强者来镇守传送阵。” “融道境？” 秦长生念了念这个陌生的词汇。 秦战耐心解释道：“练气之上，即为观道境。观道者，观天地万物，得之九道，纳为己用。观鸟可御风，观豹可疾行，观日可引天道真火，观月可炼极阴之气，玄之又玄。而融道则是在观道境之上，九道最终融为一道，过程凶险万分，一旦度过，便能结为金丹，踏进传说中的金丹境了。你父亲秦越便已在观道境多年，始终无法再踏入一步，进入融道境。等这次确定了家族继承人，他便要去闭关了，潜心破镜。” 秦战不再多说，毕竟融道境对于他们来说，太遥远了，尤其是对于断掉了修道一途的秦长生。 众人走上广阔的圆形传送阵，哪怕七十余人同时站在上面也不会显得拥挤。秦长生低头看着台面上密密麻麻的纹路，突然发现他越是想要看清，纹路运转就会变得越来越慢，这让他感到十分惊讶。 秦长生开始聚精会神地观察，纹路似乎也越来越慢，到最后却变成了一个个移动的光点。原来，传送阵的纹路是光点高速运动下形成的。秦长生正打算进一步观察时，突然，耳边传来了冷哼声。 “小子，管好你的眼睛。” 不知何时，空中的青衣老者，已经站在了他身旁。 秦长生瞬间冷汗直流，如坠冰窖，老者强大的气息让他喘不过气来，不过他依然艰难地抬头，向老者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不过在别人看来，这个用力做出来的笑容，可谓是有点狰狞。 瞬时，秦长生压力一松，不等休息片刻，便立刻向老者躬身，道：“晚辈莽撞，还请前辈海涵。” 老者没有看秦长生，只是对着秦战，平淡的说道：“秦家出了一个好小子啊。” 秦战却是不卑不亢，直面老者，双手抱拳道：“多谢前辈厚赞！” 老者究竟是赞美还是讽刺？天晓得。 “做好准备，我随即开启阵法。” 老者说完，便双手结印，阵法也随之快速运转起来。众人见状，也赶紧稳住身形，眼前也逐渐被白光覆盖。 “青宁郡，共七族！” 当众人还处于强烈的眩晕感之中时，便听到了远处小厮的报声。 秦长生站稳身形后，放眼望去，并没有宏伟的皇城建筑群，而是无垠的荒漠。传送阵四周早已站满了人，或许只有今日盛景，才能给这荒漠平添一份生气吧。 只见青衣老者并未御空，而是走了几步，向着远处一座茅草屋抱拳示意，才带着众人走下台阶。 队伍中，平日极少说话的秦长思也不禁开了口，向秦战这位二叔，道出了与秦长生相同的疑惑：“二叔，我们不是要去皇城吗？” 秦战听闻，难得地笑了笑，满脸宠溺地道：“傻姑娘，我们是要去秘境试炼，谁说的秘境就一定要在皇城了？” 秦长思也是一瞬间想通，只得报以羞赧。她又看向秦长生，却只见对方若无其事。秦长思皱眉道：“兄长，之前你做了什么，害得那位前辈责怪你？” 虽然当时老者造成的动静不大，但是秦家一行人多多少少都能够看到秦长生向老者躬身致歉。 秦长生看向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发现已经有长时间未成见过她了。只见对方身着一袭白衣，腰佩青玉，手持一把小巧的宝剑，脸上的一颦一簇，显得越发动人。不过也难怪，他秦长生的妹妹哪有不美貌的，他秦长生的弟弟哪有不英俊的，毕竟一家人，这自然与自己的长相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秦长生不禁一笑，心情大好，破天荒地对秦长思吐出来两个字。 “你猜？” 第五章 白泽郡 青宁郡一行人跟着老者，走下传送阵，站在一角。 老者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有点不耐烦，自顾自地说道：“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若是哪个不长眼的招惹到了他人，被打死了，我不会管。当然，你打死了别人，我也不会管。不过，你要是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不用等别人打死你，我姚驹先送你上路。” 名叫姚驹的老者也不管是否有人听到他方才所说的话，便闭目养神了。不过姚姓老者身上散发的杀气，却是清晰得很。 众人沉默，不敢多说一句话。 没多久，传送阵白光又起。 “白泽郡，共十二族！” 周围的一群人，听到白泽郡三字，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传送阵方向。能获得如此多人的关注，白泽郡自然有那份资格。 白泽郡是朝元国土地最为宽广，强者如云的一个郡。百年来，白泽郡人才辈出，无论在朝廷中，还是在沙场上，都有着白泽郡人士的身影，而且他们往往都是极为拔尖的人物，掌握大权。譬如，在沙场上，白泽郡赵家便出了一位镇东大将军；而在朝廷上，白泽郡秦家族长的父亲，更是担任宰相，位极人臣。 传送阵上的白泽郡人士，看着阵外的各种眼光，也大多都不以为意，仿佛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极其正常的事情。他们生下来，便是继承了国之栋梁这四个字，无论他们以后有多高成就，都不为过。 随着白泽郡众人走下来，其余十六郡的领头人也纷纷上前拜见白泽郡的带队人，身着银色战甲的中年男子，赵嘉许。 赵嘉许，正是镇东大将军的二子，他的一生极具传奇色彩。 十四岁便跟着父亲从军，不过是从最低的兵卒做起。但他凭借军功，从伍长，升到校尉，再到都尉、都统、副将。在剿灭姜国，即西部最后一个大国时，赵嘉许更是千里走单骑，深入敌军，擒走了姜国主力部队的左将军。待赵嘉许冲出重围之后，虽然伤势颇重，但调息片刻便立刻闭关破境，成为了遥不可及的金丹修士。 先帝闻之大悦，向群臣说道：“左将军擒左将军，岂不善？” 当天晚上，京城便传来了消息，册封赵嘉许为左将军。随后，针对国内各地的叛乱，赵嘉许也是不遗余力，以极快的速度评定了各地叛军。虽说秦高韵提议修建郡级传送阵，才能够使赵嘉许用兵如鬼神，但先帝对赵嘉许的功绩也是不余赞赏。天下太平后，赵嘉许便被调任为镇东军右将军，与其父共同守护一方边境。 秦长生不再多看那边发生的一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发生的诸多事情，让他早已死寂的内心也发生一些动摇。修道一途，何其多彩。可惜天道无情，断绝了他的修道之路。从某一天开始，他不再尝试聚气，反而跟随着张锐学武，似乎向天命妥协。也不知道，他自己是顺从了天命，还是不得不顺从天命？ 思前想后，秦长生便不再深究，毕竟，他认为事情没有坏到令人绝望的地步。等这次百族朝会结束，哪怕他回去成为了那个所谓的家族继承人，也不是太大问题。只要等到二弟以后境界高了，沉稳了下来，他再转让族长继承人之位即可。 “那边腰佩‘秦’字玉佩的一拨人，便是白泽郡秦家。” 秦长怀指了指前方的一个人群，继续说道：“虽然他们也姓秦，不过在血缘上跟我们秦家的关系不是很大。听父亲说过，祖父曾经对当今宰相，也就是秦高韵，有知遇之恩。秦高韵三十岁便封宰相，之后辅佐先帝，连灭五国，结束了东淮洲西部群雄割据的时代，随后东征称霸，正式对外宣称了朝元国的名号，将朝元国这三个字放在了东淮洲三字后面，从而跻身正统。建国之初，朝元国盛极一时，若不是一方面东方两国历史悠久，兵强马壮，修道人士众多，另一方面朝元国各地还混乱不堪，否则，可能会一鼓作气，远交近攻，灭掉处于朝元国与兴绪国之间的梁国，再徐徐图之。” 秦长思等人，哪里听过这等往事，早早就在一旁听得聚精会神。 秦长生知道秦长怀从小便喜欢阅读书籍，涉猎极广，对长怀所说也提起了兴趣，不禁问道：“长怀，何为远交近攻？” “远交近攻，顾名思义，便是结交离得远的国家，而进攻邻近的国家。这是宰相秦高韵提出来的战略，不仅仅是军事上和外交上的策略，更是我朝最初的治国方向。此法虽然看似简单，但一定要把握好力度，否则反而会让东方两国结盟，对我朝造成巨大的威胁。此法尽管未能有机会用在东淮洲这个巨大的版图上，但是在东淮洲西部这个混乱的狭小之地，便是屡试不爽。” 秦长怀意犹未尽，仿佛自己正处在那个时代一般，却发现自己讲得过于远了，随后对秦长生歉意一笑，道：“平定国内叛乱之后，先帝便赏赐下了两块匾额，分别送给给白泽郡与青宁郡的两个秦家，上面写道：‘思源’。一方面是先帝对当初祖父举荐秦高韵的感念，一方面是有意撮合我们两郡秦家，希望我们能够世代交好，互相视作同亲。 “这位本家贤弟说得不错，家父也曾给我说过此事，与你说的相差不大。” 此时，一位白袍少年独自走了过来，对着长怀报以笑容。 长怀愣了愣，变得不知所措，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 秦长生上前一步，看着面前这位腰佩“秦”字玉佩的人，心中有了底，抱拳道：“青宁郡秦家，秦长生，见过兄长。” 对面的白袍少年面对着秦长生，同样抱拳道：“白泽郡秦家，秦墨，见过贤弟，见过各位。” 说完，他面对着秦长生身后其他人，点头示意，众人也是急忙回礼。 “秦墨？” 一旁的秦战有点惊讶，仔细打量着着这位年龄不大的少年。 “令尊可是秦家家主秦安平？” 秦墨点头道：“伯父高见，正是家父。” 第六章 观道境天才 “贤侄年纪轻轻，便踏入观道境，实在是折煞我这个当伯父的了。” 秦战看着眼前的少年，感慨良多。 “观道境？” 一旁众人全部都呆若木鸡，随后内心涌现出了极深的无力感与自卑感。这个年龄与他们相仿的少年，竟然是观道境强者。 秦墨似乎看穿了众人的心思，笑道：“你们不必太过在意。前段时间我已年满十五，所以并不会参加百族朝会。此次前来，只是作为带队人而已。” 众人包括秦长生，却是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得点头示意。毕竟，十五岁观道境，对于他们依然是一件十分难以接受的事实。来到此地之前，他们认为自身天赋虽谈不上卓越，但至少不会落后他人太多，如今看来，与眼前的秦墨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双方差距，如同云泥之别。 秦墨对于此情此景也是束手无策。在朝元国，跟他身处同一个时代的同龄人，都会被他的光芒掩盖下去。他的存在，既是在鞭挞众人内心，又像是在作为众人苦修方向的灯塔。也不知道，这对其余人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秦战果然看到白泽郡秦家带队者只有秦墨一人，有点百思不得其解，道：“虽然贤侄已到观道境，但是敌国刺客也多有强者，防不胜防。令尊......真舍得你一人带队前往？” 秦墨没有回答，只是面对秦战，笑而不语。 秦战看着秦墨的眼神，也是恍然大悟。正当秦战正要说出自己的猜测时，秦墨把手指竖放在了唇前。秦战见状，连忙闭上快要张开的嘴。 “秦墨还有事情要交代族中子弟，就不叨扰伯父了。” 秦墨向着秦战抱拳，说下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去。 看着秦墨离去的背影，秦战喃喃道：“天赋横溢，却一点也不恃才放旷，秦安平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响起。 全场俱寂。 正是秦长生刚来之时，看到的远处茅草屋，响起了开门声。 “人齐了？” 屋内传来了沙哑的声音，但是此人并未走出。 离茅草屋最近的赵嘉许道：“齐了，劳烦道友打开秘境。” “嗯。” 屋内人简单地回复了一下，便不再说话。 瞬时，空中浮现出了驳杂的纹路，各色的线交织着，形成晦涩难懂的图样。大地似乎承受不住阵法的威压，开始颤抖起来。随后，阵法纹路中间，凭空地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通道。哪怕再后知后觉的人也能大致猜到，这多半是秘境之门了。 “此处秘境于十三年前由京城占星台发现，位于平乡郡荒漠，陛下赐名‘绿洲’。” 赵嘉许一边解释着此处秘境的由来，一边取出了一个木质令牌，道：“此令牌可以判断灵气浓郁程度，来识别三品以下的灵草或者法宝。你们要做的就是，三天之后，带出尽可能多的灵草以及法宝。到时会有专人来进行二次鉴定。一品物件为一点贡献，二品为十点贡献，三品为五十点，最后会根据每个家族的贡献点总和来进行排名。” 在鸿蒙大陆，无论是灵草灵木还是法宝丹药，都有着品阶。从一到九，越往上越珍贵。 说完，赵嘉许大手一挥，无数的木牌从他的袖中飞出来，精确地悬停在每一个人身前。如此神通，正是袖里乾坤。一旦到达金丹境，便能将物品存放在自己的神通之中。抛开境界不谈，乾坤袋也可以做到这一点。不过像乾坤袋这般的空间法宝，往往是可遇不可求的。 秦长生取下木牌，用手搓了一下，感觉纹理曲折，枯燥不堪。随后，他又举起木牌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是一种他也叫不上名字的木材。也难怪，秦长生似乎天生就不识货。 木牌中间有一个小凹槽，嵌上了一块透明的矿石，隐隐发出白色的光芒。 秦长生猜想，恐怕这块石头就是木牌的核心吧，是可以感知灵力强弱的奇特矿物。想到这里，秦长生突然灵机一动，取下腰上挎着的紫电，并将木牌凑了过去。只见木牌上的石头先是微微闪了一下，便很快沉寂了下去，之后，尽管秦长生把宝石贴在了剑鞘上，也不见再出现一丝光亮。 “别看了，你这把剑怎么可能是法宝？你试再多次也没用的。” 一旁的秦长思看见了秦长生的举动，不禁有点头大。 秦长生尴尬地回应了秦长思一下，挠了挠头，便把木牌放在了袖中。 其实，只有秦长生注意到了，木牌上的宝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缝，他再不识货，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父亲赠与他的剑，究竟从何而来？这并不像是秦家能够拥有的法宝。 “带好木牌，这是你进入秘境的关键之物。当然，也是离开秘境的关键之物。” 赵嘉许再次提醒众人，毕竟，参加百族朝会的都只是未满十四岁的孩子，他们是朝元国未来的新生血液，能够少出意外就少出意外。赵嘉许话语落地之后，所有的人都感受到木牌振动了起来，似乎在与秘境通道建立一种玄妙的联系。 赵嘉许对众人说道：“心念秘境，握紧木牌，便可以进入秘境了。” 瞬时间，四面八方，都有着光亮升起，冲入传送通道之中。 秦战见状，也是急忙交代秦家众人一些事情。秘境的凶险，秦家众人只是有所耳闻，但是现在就要进入秘境，一些人不禁紧张万分， “好了，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秘境虽然凶险，但这是你们迟早要面对的。你们现在就同时进入，按照以往经验，进去之后，多半不会分散太远。” 众人都点了点头，这些消息，都是历届秦家子弟用生命换来的，不可为不重。 十人相视，便默契地捏紧了木牌。 瞬间，秦战面前，强烈的光束汇聚在一起，冲向了空中那个圆形通道。 秦战看向空中那圈圆环，视线停留了良久，才低下头。十年前，他也是如同今天一般，送走了自己的长子。 上次百族朝会的秘境叫做“天轮”，正位于青宁郡。由于朝廷官员估计失误，在这个秘境中，竟出现了观道境的妖兽。一些炼气境的人为了活命，逼迫炼体境的众人四处逃窜，转移妖兽的注意力。观道境妖兽灵智也不低，知道追上炼气境修士要花费一些功夫，索性将计就计，开始猎杀炼体境的众人。炼体士就像蚂蚁一样，在妖兽身下疯狂逃窜，而妖兽只用一脚，便能将一个人踩得血肉模糊。 事后此事在朝廷上引起了激烈的讨论，多地郡县上书严惩真凶。但是涉及到了许多朝廷大员的家室，朝元皇帝也是左右为难，随后便下令割下来那只妖兽的头，挂在萧阳城城门处四十九天，以慰亡魂，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命运弄人。 死在青宁郡的长子，永远入不了青宁郡的土。天轮秘境，让秦战再也无法享受天伦之乐了。 第七章 秘境 绿洲秘境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放眼望去，皆是参天大树。若是站在地面，甚至连天空都被遮蔽了大半。高高矮矮的植被，让人的视野被锁在了狭窄的绿色之中。 秘境的一处，一只头顶长角的野鹿正在静静觅食。突然，剑光一闪，鹿头随后轰然落地，嘴中甚至还有着正在咀嚼的野草。出剑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杂草灌木之中，一名少年站了起来，可见在此处潜伏已久。那少年将不沾一滴鲜血的宝剑收入鞘中，便开始处理鹿的尸体。 此人正是秦长生。习武三年，秦长生已能够完美地隐藏自己的气息，出剑于无形。 来到秘境已经半日，从一开始，他就失去了与秦家其他九人的联系。为了不出现大的意外，秦长生一路迁移，最终选择了在此处暂且休息。 对于秦长生来说，这里简直是一个天然粮仓。此处不仅很少有着大型妖兽出没，不用时时刻刻防备四周，而且不远处有一片小湖泊，各种动物或者小妖兽也常常来此处饮水觅食。 秦长生迅速地跳上树，向远方眺望，发现四周依然是密密麻麻的树冠。也不知道，秦长怀他们有没有遇到危险。思前想后，秦长生也不打算再瞎操心。秦长怀好歹是一名炼气境修士，能够应付绝大多数状况，像秦墨那样的天才，也不是遍地都是。 只要不与其他家族之人发生严重争执，众人应该都能保全自己。毕竟，秘境之中，可怕的不是未知的环境，而是未知的人心。 来此地之前，秦长生便在远处看到了两拨人为了一件不凡的法宝大大出手。只是双方实力相差太大，尘埃落定之后，一方便尽数躺在地上。就算对方没下死手，重伤之躯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极其危险的。在暗处，也许已经有多只妖兽，静静等待着上前收获美食。 秦长生虽然有点可怜他们，但也不愿意做这个好人，毕竟，他一个炼体士，在这个秘境之中是万万不够看的。秦长生也许没有感觉到，在那一刻，内心有一瞬间的念头闪过。 他想变强。 趁着太阳落山之前，秦长生赶紧落地，生起了火，开始烤炙着已经处理好的鹿肉。 秦长生嗅了嗅，感觉还是缺了点什么，便从怀中取出一截木棍，放进火堆之中。 这块木棍是他在湖边一角找到的，在十几步之外，就让他闻到了它散发出香气。若是将之放进火堆里面一烧，说不定能让肉质也香起来。 可惜事实总是违背自己意愿的，加入木棍之后的烤肉，依然是有着巨大的膻味。尽管如此，秦长生依然大快朵颐。可能对于他来说，食物只是分为好吃的和可以吃的吧。 灭了火堆，秦长生发现那截木棍依然还在漆黑的木炭之中，只是被烧掉了一小段。 好东西！秦长生一拍脑袋，兴奋地把木棍取了出来，吐了吐唾沫星子，反复擦拭，最后小心翼翼地用锦缎将之包裹起来，放到怀中，紧贴身体。 “这东西至少是一阶灵木了吧。”秦长生喃喃自语。 一想起那被烧掉的一段，他便头疼不已，自己可真是个败家子啊。 秦长生摸了一把脸，不停地安慰自己，最后把一切罪责都怪在了那块探测灵物的矿石上。你要是不碎掉，我秦长生怎么会看走眼啊？ 眼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秦长生也不敢在地上多待，右脚一点，便腾空而起，轻轻地落在树枝上。 秘境的另外一边，秦长怀众人正围着一团篝火。而他们所有人各自背着一个包裹，每个都是鼓鼓的。 这招不可谓不老道。 但凡有人见了，便知道他们一行人绝对不会有如此收获，但是也无法知道他们身上究竟是否有灵物，数量几何。权衡利弊，为了那个不可知的风险，而与秦家众人开战，一般人都会认为得不偿失。 “除去长文，我家兄长也未曾与我们碰头。” 秦长怀在众人面前走来走去，难掩内心的急躁。众人也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句话。秦长生不在，境界最高的秦长怀自然成为了队伍的领头人。 良久之后，只见他突然站定，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 “你们灭掉此处篝火，我再出去找找他们二人。” 众人没有异议，只是提醒秦长怀一定要小心，秦长怀点了点头，便御剑而去。 一入炼气，便可御万物，此话不假。只要将真气灌入到物体之中，都能够对其进行操控，不过是否灵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物体越重，操控时真气耗费得越快。譬如，一块千斤巨石，炼气境修士想要挪动其一步的距离，便会耗费体内大半真气，而要想将其御空，更是万万不可能的。 除去物体自重的影响，物体内部的脉络也是一个关键因素。 鸿蒙大陆上，神物一旦出世，四方皆知，根本原因便是神物内部存在着天然脉络，极度迎合道法，引得天地灵气倒灌，招来各种异象。 一些后天锻造的法宝，便是在灵物之中，锻造脉络，使器物与灵气更加容易共鸣，修真者使用时，便能事半功倍，并且发挥出不凡的威能。 更有一些法宝，是与人戚戚相关的。这些法宝被称为本命法宝，能够与修真者的功法和灵气达到最大的契合度。 本命法宝，可以由锻造师进行定制，也可以由自己炼制，不过风险较大。 当然，器炼也是炼制本命法宝的一个主要方式。真要深究，与其说是炼制，不如说是让未成形的法宝与人一起淬炼，从而使法宝逐渐形成与炼体士相契合的脉络。 这种炼制方法，成效虽快，但是操作难度大，周期较长，条件也比较苛刻。首先，必须在炼体期就进行器炼，一旦踏入炼气境，操作器炉之人的真气，便会与炉中之人的真气相互冲突。另外，为了不使法宝反噬炼体士，未成形的法宝品阶往往不会太高，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本命法宝未来的潜力。虽说可以更换本命物，但是代价也不小。所以，对于大众修士，没有资格去进行器炼，也没有财力去请人锻造，往往都会选择自己炼制本命法宝。 秦长怀所御之剑，并不是本命之物，同秦长生一样，为秦越赠与，虽然品阶不高，但是依然十分珍贵。 秦家独爱剑。 剑，君子之器，内而文雅高尚，外而行侠仗义。虽有万山于身前，心中有剑，开之。 第八章 怀璧其罪 “好家伙，皮还挺糙的。” 秦长生吐了一口血沫星子，便立刻拔出小刀，走到已经倒伏的妖兽尸体前。 原本以为妖兽稀少，是一个休憩的大好地方，结果，他差点被这只成了精的黑色巨蟒吃掉。还好秦长生睡觉并不太深，要不然他可能早就葬身腹中了。 尽管没有被巨蟒偷袭成功，但秦长生还是经历了一番苦战。哪怕用力挥动紫电，也只能砍入巨蟒身体四分之一左右。到最后，还是靠着袖箭，对着巨蟒的头部，完成了一次致命一击。 秦长生看着头部碎裂的巨蟒，不禁感慨袖箭的威力。他身上的两支袖箭都是由陨铁做成，不过也正是因为材料珍贵，所以只锻造了两支。 此袖箭速度极快，箭身也是坚硬无比，一旦射出，极其难以躲避或者防御。这也是秦长生不希望用上他的原因，若是与人交锋，袖箭一出，炼气之下，必定命丧黄泉，而且可能死状极惨。 不管怎样，袖箭已经少了一只，他接下来要更加小心了。 秦长生想要一刀插入巨蟒腹中，结果发现难以刺入，不禁有些头大，只得再出拔出紫电，向腹部切去，用手伸进去掏了掏。 “发财了，有妖丹！” 秦长生面上难以掩住笑容，只见他从中拿出了一颗圆滚滚的东西。 “没想到，居然是一只结了妖丹的妖兽，不过这个大小，应该是刚刚结丹。也难怪，此地定是这条巨蟒的领地，所以几乎没有其他妖兽出没。看样子，之前它多半是去闭关了。” 妖兽与人类的修炼体系不一样。人类修士的炼气、观道、融道境，对应的是妖兽结丹的小成、大成、圆满三个境界。妖兽虽然可以早早结丹，能够高效地吸收灵气，并且有着极高的寿命，但是仿佛是天生限制一般，它们吸收进体内的灵气很难积攒下来，所以修炼依然缓慢，只得靠岁月弥补。 秦长生将妖丹清洗干净，放在眼前。在从树叶间投下来的月光照耀下，秦长生手中的妖丹烨烨生辉，散发着一丝丝寒气。 秦长生喃喃自语道：“这至少也是一品灵物了吧。” “不，是二品。” 突然，树林中冲出一物体，朝着秦长生飞来。秦长生反应也不慢，灵巧地转身，躲开了飞来的“暗器”，随后猛蹬地面，与前方拉开了距离。 一时间，白色的光芒从“暗器”中散发出来，照亮了秦长生惊讶的脸庞，飞来的“暗器”正是用来判断灵物的木牌。 “也许，是三品。” 树林之中，慢慢走出来了一位男子，看着秦长生，似乎看到了自己手中的财宝一般。 “除了这枚妖丹，你身上肯定还有着很多灵物吧。让我猜猜，有哪些呢？” 男子一身黑衣，显然是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毕竟，夺宝可是一件遭人嫉恨的事情。他一步一步走来，似乎并不担心秦长生逃跑，显然自身十分自负。 他身上有灵物不假，最为珍贵的便是紫电。但是紫电并未出鞘，木牌在这么远的距离是很难探测到灵气波动的，而且妖丹也绝对不可能是三品，这让他十分不解，自己身上难道还有什么宝物？ “区区炼体境，本少爷没那个心情对你动手，跪下来把身上宝物双手奉上，我便饶你一命。” 秦长生没有说话，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对方多半是炼气境，而且也比较谨慎。哪怕他比秦长生高了一个大境界，也没有立即动手。而且秦长生认为，对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此人，很危险。不过，他不得不战。 秦长生向他投出一个戏谑的眼神，讥讽道：“让老子给儿子下跪，你会被天打雷劈的。” 男子愣了愣，没有料到这块案上鱼肉，居然敢对他进行挑衅，不禁让他勃然大怒。 “找死！” 然而，就在男子走神的一刻，秦长生早已冲到他的面前，拔出小刀，向胸口刺去。 男子大惊，赶紧侧身，试图尽量避开要害，然后也是毫不犹豫地向秦长生打出拳头。 秦长生对他的反应也是一惊，对方绝对有着多次的实战经历，才能在如此情况下，做出大伤换小伤，并且反击秦长生，从而借力拉开距离的举措。 不过，要论近身战斗，他还真不怕面前这个人。三年时间，足够让人把一件事情练到极致。更何况，秦长生本来就是炼体奇才。 秦长生直接变放开了左手的小刀，随后左臂横扫，巨大的力道直接弹开了攻过来的双拳，化解了男子的攻击。 然而这一轮战斗并未结束。 当小刀尚未落地时，秦长生弹出右脚，直接对着小刀一踢，小刀便猛地直溜溜向前冲去，赫然刺入了男子的小腿中。男子吃痛，身形微微下降，不禁动作也慢了一拍。秦长生抓住这个机会，右手直接拔出紫电，向上一提，眼看就要将男子开膛剖腹。 “盾！” 男子自然是慌了，一咬牙，取出了袖中的符箓，将其激发。 瞬时，黄色的灵气护盾凭空出现在男子周围，向上砍去的紫电剑身也是一顿。也就在这个时候，男子立马与秦长生拉开距离，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三根细针，向秦长生射去。 秦长生也只得躲避，身形一跃，站在了附近一棵树的树枝上。 男子看了看手中的符箓，露出心疼之色，又看了看秦长生，顿时杀意冲天。 男子自然是慌了，一咬牙，取出了袖中的符箓，将其激发。 瞬时，黄色的灵气护盾凭空出现在男子周围，向上砍去的紫电剑身也是一顿。也就在这个时候，男子立马与秦长生拉开距离，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三根细针，向秦长生射去。 秦长生也只得躲避，身形一跃，站在了附近一棵树的树枝上。 男子看了看手中的符箓，露出心疼之色，又看了看秦长生，顿时杀意冲天。 眼看就要将男子开膛剖腹。 “盾！” 第九章 战炼气 一阵风吹过树梢，引得其沙沙作响。 霎时，两人同时发动了进攻。 男子操控着两支细针向秦长生攻去，剩下一支在身边徘徊，避免再次遭遇近身战。他的确是怕了，饶是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面对之前秦长生一套行云流水的进攻，也差点让他命丧当场。 秦长生没有去和男子的法宝硬碰硬，而是不停躲闪，由于这两根针只会从两个方向攻来，无论怎样逼近，都无法让他陷入困境。 “就让你见见，炼气境与炼体境之间真正的差距！”男子多次进攻无果，不免显得有些烦躁，他一改掐诀，大喝道：“雷法！” 轰！ 手臂粗的天雷瞬间从天而降，照亮了四周，迅猛地击打在了躲避不及的秦长生身上。一阵巨响之后，男子面前只剩下一个烧焦的小土坑。 “化为飞灰了？”男子吐了一口血，显然雷法对于他来说，施放起来还是极为艰难，他看着眼前的状况，也不敢靠近，只是再次扔出了木牌，丢进坑里。 木牌上的矿石一闪，便暗淡了下去。 “还真的是死得不能再透了。只可惜，灵物似乎也被劈成了渣滓。” 男子有点不甘心，付出了一张保命的符箓，右腿也被小刀刺入，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走向前去，想要在土坑中淘一淘，尽可能地弥补自己的损失。 霎时，尘土飞扬，一道剑光从中劈出，伴随着隐隐雷鸣之声。 剑光所扫过之处，地面上的落叶也是飞舞起来。待落叶纷纷再次回归尘土时，男子已经是人头落地，嘴微微张着，脸上还有些惊讶和一丝恐惧。 刚才天雷落下之时，秦长生的的确确是难以躲避，情急之下，只得将紫电横在头顶，尽量避免受到重伤。 天雷的确威力非凡，将他劈入土中，四周的尘土也是纷纷炸裂，最后，一层浮土将他轻轻掩埋住。秦长生确实受了伤，但是却集中在手臂。 在那一瞬间，紫电奇迹般地吸收了天雷的大半威力，不过也将他双手震得出现了极多的细小创口。 不过好在男子再次如法炮制，将木牌扔了过来，正好落在在紫电的正上方，这也使男子误判，以为矿石微微闪了一下，是因为灵物已经碎裂了。 男子因为这块木牌，起了贪念，也因为这块木牌，命丧剑下。 如今，紫电剑身依然流转着紫色光芒，偶尔还会发出细微的雷鸣之声，秦长生尝试着摸了摸，发现只是一阵酥麻，随后一股细小的电光从剑身上跳跃了起来，连接到了他的小臂之上。 随后，巨大的痛楚从全身浮现出来，秦长生清楚地感受到体内似乎有一个细小的东西在游走，而他对灵气的感知变得灵敏起来，如果他能内视，便会发现，紫色电光正将他的经脉一一轰开，不过随后经脉又闭合了起来。 秦长生吃痛，不自觉地蜷缩起了身子，紧咬着牙，承受着身上发生的一切，因为他知道，这绝对是对他有益的，甚至，会破开他无法炼气的命运。多年之后，这是第一次，他又开始拥有了对抗天命的勇气，不仅仅是因为对成为强者的渴望，以及对修真世界的好奇，而是，他抓住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叫作希望的东西。 秘境的今晚注定不太平。 秦家营地。 “长怀已经离开多时，不会有危险吧？” “他有没有危险我们不知道，但是你们肯定是有的。” 终于还是有人对秦家一行人动了心思，而且人数不少，纷纷从丛林之中走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不过所幸的是，对方并没有炼气境修士。 秘境某处。 一件至少三品的法宝出世，引起天地异象，附近的人陆陆续续结队前往，有些人甚至在路途中大大出手。有些实力不济的人赶紧远离了此地，都知晓，这必然是一场恶战。 秘境另一处。 有堪比炼气境巅峰的妖兽被惹怒，开始无差别攻击所见之人。一时间，混乱不堪。但是却有着一支队伍，悄然上前，似乎想要猎杀这只妖兽。 妖兽震起的气浪将他们腰间的“秦”字玉佩，吹得摇晃起来，而这十人，皆是炼气境修士。 秘籍深处。 “就这么让他们在秘境之中肆意妄为？” “一群蝼蚁，能翻起多大浪花？” “你可别忘了，我们守在此处是为了什么！” “你还是这暴躁脾气，我可在这群蝼蚁中，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小东西。” “是谁？” “啧，还是蝼蚁。” ...... 秦长生吐出一口浊气，就在刚才，他凭借着这股力量，勉强进入了伪炼气境，但是，代价很大，体内经脉会不停地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痛楚，疼得他冷汗直流，而且他能够感知的灵气少之又少，根本无法将其炼化入体内，只是那一股未知的力量从他经脉内绕了一圈，再回到紫电身上时，立马引发了无数的电弧，像一条条小蛇一般，在剑身周围蜿蜒爬行，他能清楚感受到，这一剑若是挥出去，威力极大。 只是，秦长生没有这个力气挥动紫电了。刚才一番尝试，使得他现在十分疲惫，不得不原地打坐，调养生息。 呲！ 秦长生吐血，他看着胸前，一把飞剑赫然从后飞来，将他胸膛穿透，在那一瞬间，天生的本能让他感受到了来临的危险，而且还是致命的，只是危险来临太快，无法躲避，秦长生也只能尽力地移动身形，这才让这把飞剑没有刺进他的心脏。 不一会儿，飞剑又从秦长生的身体上抽了出去，秦长生便立马点穴止血，然后捂住伤口，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背对着偷袭之人，不再起身，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对方一个他秦长生心脏被刺穿了的假象。 对方出手干脆，毫不犹豫，显然目的不是为了夺宝，而且如今才现身，肯定不会是之前那名男子的同伴，那么，对方的目的很清楚了。 秦长生脸色苍白，回头望去，身形似乎摇摇欲坠，故作惊慌道：“你是谁？” 黑暗中走出一名黑衣男子，声音沙哑，冷冷道：“杀你之人！” 第十章 黑手 “我区区一个炼体境，居然值得一位炼气境的人来杀我？”秦长生看着黑衣人，满脸讥讽。 黑衣人也毫不在意，认为秦长生此时就是待宰羔羊，便破天荒地对他解释道：“没办法，你必须死，谁让你是秦家长子呢？” 听闻此言，秦长生瞳孔一缩，暗自咬牙，胸膛又痛了几分，不禁使他吐了一大口血。 果然又是那个所谓的族长继承人之位么？ 秦长生自嘲地笑了笑，任他尽心尽力想要让二弟来继承这个位置，到头来，别人依然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好一个同父同母，兄弟怡怡！ 秦长生突然觉得自己好单纯，自己早已被视作必杀之人，而他却浑然不知。他在秦家这么多年，还以为这里是一个温暖的地方，现在看来是他错了。秦家背地里充满着毒蛇，正等待着寻找机会给他致命的一口。而这次百族朝会，无异于最佳时机了。 他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会怀疑什么，也许，还能获得一个为家族荣誉而战死的好名声。 “二弟？” 秦长生说出了心中的猜测，这也是他最不愿意猜测的人。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拿着长剑，走上前来，似乎打算亲手结束秦长生的性命。 刹那间，一支黑色的袖箭从秦长生的伤口处射了出来，直取黑衣人心脏，其实他假装捂住伤口时，袖箭早已瞄准了背后之人，不过他也是猛地吐了一口血，袖箭从他的伤口中射出，滋味并不怎么好，并且将他的内脏震得欲裂一般。 黑衣人见状，立马将剑竖在身前，企图挡住这支暗器，只是他远远低估了袖箭的力量。 叮！ 袖箭虽被挡下，但剑身竟直接碎裂，在黑衣人惊讶之际，宝剑的碎片更是砸入他的右肩，只见一股血花从他肩上迸了出来，想必伤口极深。 先是他偷袭秦长生，如今又被秦长生偷袭，还真算是报应。 黑衣人顾不上止血，立马向秦长生逃亡的方向追去，若是杀不了他，事情就会变得糟糕起来。 秦长生一边在树枝之间跳跃着，胸口一边渗出血，剧烈的运动下，伤口早就崩开了，只是他不能停下来，一旦被追上，以他现在这个状态面对炼气境强者，绝对是必死无疑。 深夜，一场伤者与伤者的追杀，就此开始。 秘境另外一端，青宁郡宋家不小心闯入了一座洞府。 宋家众人小心翼翼，警戒着四周，不仅仅是为了防备妖兽，更是为了防备夺宝之人，仅仅一天，他们十人传送进来时，就有两人不知去向，随后在一处地方争夺三品法宝时，领头人的炼气境修士宋春也是负伤，而炼体境的就没那么幸运了，在混战中殒命了两人。 宋春施出法术，照亮了洞府，也只见满处的蛛网，似乎并没有什么灵物。 不过想来也奇怪，在这个充满妖兽的秘境，为何会有洞府存在于此，难道当初这里也是人类的修行之地？不久，有人便有了大发现，宋春赶紧走去，便看见在一面巨大的石壁上，刻着奇怪的图案。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画上有着穿着金甲的神人，也有着坐着莲花上的菩萨，更有着传说中的龙凤，翱翔云间，还有很多他叫不上名的奇人异兽，只见这些人看着画壁的顶端，似乎在对那里膜拜。宋春跟随者壁画人物的视线，向上看去，却发现那一块壁画早已被磨灭了，不知道是人为，还是自然风化的。 “好看吗？” 不知什么时候，一道女声从宋春耳边传来，声音十分温柔，但是在宋春听来，却是让他灵魂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他人生第一次，有如此可怖的感觉，这种感觉，是真真正正地来自灵魂深处，似乎，遇到了天敌一般，他如同正在充满獠牙的嘴中，生死只是刹那的事情。 宋春不敢动一丝一毫，他能够清晰感受到，宋家一行人，只有他一个活口了。 另一处，于炼气境巅峰的妖兽一战，已经到了落幕。 秦家十人中，只有数人轻伤，而妖兽却是死状极惨，尸体四分五裂，早已没了之前的威风。 在远处观战的人也是不敢上前，猎杀炼气境巅峰的妖兽，也就朝元国最强几个家族之一的秦家，才有资格和魄力做这种事了。他们可是亲眼看见，一套阵法从天而降，将妖兽困住，各种法宝从四面八方攻来，直到将妖兽活活磨死。 据说，秦家带队之人秦晓已经成功开辟丹田，如此境界，便可以勉强和妖兽进行一对一的正面战斗，只要配合其余人的侧面偷袭，斩杀妖兽也不是难事。不过他显然也是为了求稳，所以选择了布置阵法来击杀妖兽。 说到炼气一境，则分为聚气、开脉、丹田、气府四个阶段。 首先，成功吸收天地灵气，并且纳为己用，此阶段便称为聚气，一旦能够聚气，便是踏入炼气一途了。成功聚气之后，便是操控灵气，开辟体内的经脉，此为开脉阶段。 成功打通全身经脉之后，灵气经过小周天和大周天，便能够进一步凝聚，发生质的改变。当体内窍穴储存足够浓郁的灵气时，便可以一举开辟丹田。进入丹田阶段，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修士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开辟丹田之前，凝聚越多的灵气越好，这样在开辟丹田之时，能够有效地将其扩张，丹田大小，也是判定炼气士强弱的一个重要因素。 到了气府阶段，便是用灵气在丹田之上构建府邸，此阶段需要吸收大量的灵气，所以大多炼气士都会选择在一处充满灵气的福地闭关修炼。炼气巅峰容易，但是想要破开瓶颈，进入观道境，是极为艰难的，因为需要一个大道契机，而契机，便是一个无法道明、难以捉摸的东西。 秦晓虽然比秦墨年轻一岁，而且也成功开辟了丹田，进入炼气境巅峰只是时间问题了，但是他们之间，依然有着一道巨大的鸿沟。踏入观道境，不是时间能够解决的，这个关卡，不知道埋没了多少豪情壮志之人。 森林再宽广，也有着尽头，此处便是一道因为太深而发着呜咽风声的沟壑。 一路逃亡的秦长生便走到了此处，鲜血早已染红了他的衣物，他看了看深沟对面，便明白，那是一段他这个炼体境之人绝对无法跃过的距离。 随后，黑衣人也追了上来，慢慢地靠近秦长生。 同时，漫漫长夜终于结束，一抹朝阳透过远处的地平线，撒在了秦长生与黑衣人身上。 秦长生抬起头来，咧嘴一笑，面容显得有些绝望，但是眼神却依然坚定无比，他看了看手中的剑，似乎下定了决心。 一时，剑身光芒大盛，紫色雷电从其中迸发出来，击打在秦长生全身各处窍穴，顿时，秦长生体内经脉全开。 秦长生咬着牙，大吼道：“来啊！” 这句话，似乎穿透了沟壑。在这个旭日东升的时刻，少年并未屈服于家族中的阴谋，更加是不再屈服于天命。阻挡他的一切之人，需先问过他手中的剑，他心中的剑。仿佛哪怕天道不公，他也会一剑向天劈出。 虽死无悔。 第十一章 古传送阵 黑衣人不敢上前，他的直觉告诉他，秦长生已经变得十分危险。 沟壑的一头，秦长生已经是七窍流血，他放任雷电在他的经脉中肆意冲击，最后，所有的雷电都从他的经脉中运行了一圈，回到紫电之中。 一时，剑光大盛，甚至掩盖住了旭日。 秦长生举起剑，没有任何剑法，只是轻轻地往前一劈。 万籁俱寂。 剑光未到，剑风已至。 黑衣人刚刚接触到凌厉的剑风，便是抵挡不住，大口吐血，绝望之际，只得从袖中拿出一大把符箓，声嘶力竭般吼道：“盾！盾！盾！” 六七面黄色护盾凭空出现在剑光之前，但是一旦接触到剑光，便是瞬间破碎。 紫色剑光虽然不快，却一路向前，势如破竹。 黑衣人频频吐血，身上也多了许多细小的伤口，一时间，宛如一个血人。他跪坐在地，面容呆滞，准备迎接死亡，但是剑光在即将到达他面前时，便消散不见了。 劫后余生，黑衣人大喜，赶紧踉踉跄跄地起身，准备击杀面前这个生命之火已经摇摇欲坠之人。 秦长生有些遗憾，但是依然用着全身的力气，往后退了退。 “想要我的头颅吗？” 秦长生大笑，道：“自己下来取吧！” 说完，秦长生便向后倒去，坠入这条深不见底的沟壑之中。 黑衣人也是十分惊讶，连忙上前，向下看去，却见不到底，想来虽然没有亲手斩杀秦长生，但如此深的鸿沟，他定是有死无生了。 沟壑中，秦长生急速下坠着，身体弥漫着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这就是御风的滋味么？ 没想到，在他死之前，能够开一次经脉，也能“御”一次风，当一次炼气境，虽然只有一次，但也算是不愧对于自己的一生了吧。 果然，他还是打破了天命。 但就这样结束了么？ 好不甘心啊。 小时候，他也有过成为强者的梦，他曾经也对着父亲说过大话，要成为青宁郡最强的人，甚至是朝元国最强的人，到时候，就把家人接到京城去住，再也不用在这个小郡里面受气。 他一年便到达炼体巅峰，不知不觉就成为了朝元国的口口相传之人。当所有人，包括皇帝，朝野上下都对他抱有希望之时，这个希望破灭了，而且破得彻彻底底。 他陷入了绝望。 尽管再怎么寻找希望，却总是找寻不到，不过话说回来，有希望存在的绝望，还能叫绝望么？ 他似乎接受了自己身上的一切，当别人为他怜惜时，他反而更加不在乎，甚至还会安慰对方。他戴上了一副面具，一副戴上去就摘不下来的面具，他总是笑着，坦然跟别人讨论自己的过往，让人感到朝气蓬勃，只是他知道，自己的内心，早已经如同干瘪的果实了。 尽管这样，他愿意就这样坦然地活着，只是依然难以按捺住别人的杀心。他无法修炼，在他人眼中，就是硌脚的废物、顽石。 秦长生睁开了眼睛，向上望去，发现早已看不见天空了。 “罢了，在睡梦中死去吧。”接二连三的战斗中，他一直紧绷着神经，身上的创伤与经脉传来的痛楚也无时不刻折磨着他的身心，现在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会了，只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两天后，秘境入口处。 参加百族朝会的众人陆陆续续地出来，各族的带队人纷纷上前迎接，随即有专门负责鉴定灵物的人员前往，统计各族所得贡献点。 秦战看着秘境入口，焦急地等着，喃喃道：“千万不要出事啊，最好十人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不久，一束强烈的白光降临在秦战面前，正是秦家众人，虽各自都有负伤，不过并无太大的问题。 秦战大喜，赶忙迎上前去。 “十人都没事吧？不对，怎么少了一人？” 秦战往众人身后望了望。 “长生呢？” 一旁的秦长怀走上前来，握着秦战颤抖的双手，面脸愁容，皱眉道：“我们一进秘境，就只有我们八人在各自的附近。随后我便离开队伍进行了寻找，也只是找到了长文，而没有遇见我大哥。二叔，莫急，你再等等，大哥他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一会就出来了呢。” 秦战点了点头，便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睛一直望着秘境之门。 良久之后。 “最后一人已经出来，我现在便请道友关闭秘境。” 赵嘉许散发神识，在秘境之中再次感应一番，确定无误，所有生者都已出来，便下定结论。 “前辈，还有一人在秘境之中！望你能再给点时间。”秦战不禁说出了这句话，尽管他知道这有多么无礼。 赵嘉许闻言，不悦道：“你是在怀疑我了？” “晚辈......不敢。” 秦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秦长怀连忙上前去搀扶。 而秦战只是喃喃自语道：“我该怎么跟家主交代啊，怎么跟我的兄长交代啊！” 众人闻言，脸色一白。 那位平易近人，成熟稳重的兄长，就真的这样留在秘境里面了吗？ 绿洲秘境之中。 秦长生早已醒来，目光呆滞，眼神却夹杂一丝丝恼怒。 “妈的，还让不让人死了！” 饶是平时脾气贼好的秦长生，不禁也爆出了一句粗话，他醒来之时，就发现自己依然还在下坠之中，死也不是，不死也不是，这似乎永无休止的下落，让他变得极其烦躁起来，烦躁久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麻木。 不过也不是没有什么收获。 比如，他在下坠的时候，无所事事之际，便从包裹中取出了干净的衣物换上，然后又掏出了被他烤熟的鹿肉，吃了起来，味道还行，可惜就是凉了。 秦长生摸了摸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过，既然老天给了他这个机会，他自然要好好珍惜。他开始观察着四周，发现陡壁之上没有一棵植物，不过却有着突出来的岩石，而且还很多。 “奇了怪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突出陡壁的岩石？” 秦长生仔细地观察着，发现岩石的分布似乎有着规律。 “有戏！”秦长生开始睁大眼睛，紧紧盯着飞速上掠的岩石，想要瞧出一些门道，然而却一无所获，反而疾风将他的眼睛吹得干疼，使得他不得不揉了揉眼睛，弄得眼睛前一片朦胧，只不过，无数块岩石，在朦胧之中，如同运动了起来，一块接着一块，连成了无数条蜿蜒曲折的线。 这些线，他似乎在哪里看过。秦长生误打误撞，观测到如此一幕，但是却依然束手无策。 突然，灵光一现，他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内心狂喜。 “传送阵！” 第十二章 万首林 “既然是传送阵，那么该怎么启动啊？” 秦长生摸了摸下巴，略有所思。 “对了，听父亲说过，天下阵法，皆有枢纽，即为阵眼，想要启动一座阵法，需要启动阵眼，同样，想要破坏一座阵法，首先也是寻找阵眼。” 秦长生一会歪着头，一会借助着风力倒转身体，不停地切换视角，微眯着眼睛，开始研究线条的走向。 只见线条交汇又错开，蜿蜿蜒蜒，向上爬升之后，便再难以看到。秦长生想了想，便拔出紫电，毫不犹豫地向岩壁上插去。 叮！ 岩壁似乎很坚硬，不过紫电依然插入一分，勉勉强强地挂着。 秦长生有点舍不得紫电，但还是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判断，既然他在此处坠落已久，必然是掉进了一个奇异的空间之中，何不试想一下，他并未下落，而是一直在原地，只是周围的事物包括岩壁、空气一直在上升，而当到达某一个高度时，上变成下，周而复始，永不停息。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紫电再次从下方急速而上，这座传送阵，的确是在围绕着他旋转，只是他只能看到一角罢了。 找到切入点之后，秦长生开始默默记住眼前的一切，并且在内心中勾勒出传送阵的大致图样，一次记不住，就两次，两次记不住就三次，他感觉自己回到了刚刚炼体之时一般，要做成一件事，他便会反反复复地尝试，直到做到极致，哪怕在外人看来这是极其枯燥的，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趣味十足。 五六个时辰过去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观察阵法的秦长生神色如同枯槁，但是眼中却炯炯有神。 “我找到了！” 秦长生花了三个时辰，将大致的传送阵图刻印在脑海里，然后又花了一个时辰补充细节，最后又花了一两个时辰找出阵眼，虽然他从来没有学过阵法，甚至连阵法的基本原理他也不清楚，但是，就是凭着一种直觉，他找出了他最认为的阵眼位于地方。 一个时辰过后，传送阵又绕了一圈，待到那处再次经过秦长生面前时，他掏出了怀中的木棍，用尽全身力气向前砸去。 “唉，可惜。”冥冥之中传来叹气声。 “这小子果然有趣，居然能找到伪阵眼，可见天赋不错。” “啧，怎么，你动心了？” “这等程度，还不值得我动心，况且，尽管他的血脉有点古怪，但他依旧是人族，我是不可能收他为徒的。” “哈哈，你不收，我收！” “你忘记上古之事了吗？你还想重蹈覆辙？” “可......” 突然，一阵轰隆声，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对话，只见，这座古传送阵，封尘多年之后，再次开始运转。 “怎么回事？这小子找到的不是伪阵眼么，怎么能够激发传送阵。” “少废话，还不快阻止阵法运行。” 两人赶紧上前，施展大神通，试图迫使阵法停止运转，只不过，当他们正要出手时，阵法之上却浮现了一个高约三十余丈的女子身影，女子一袭白衣，身上的绸带在空中飞舞，宛如仙人，虽然面容模糊，但是从那极好的身姿来看，此人绝对是一位惊艳世俗的美人。 二人感受到了来自身影的巨大威压，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但还是有一人硬着头皮向前一步。 “前辈......” 女子身影只是吐了一个字。 “滚！” 二人大口吐血，一个字的威力竟然达到了恐怖如斯的境界，差点让他们的神魂与肉体分离，就连他们的主人也无法做到，二人也是抵抗着威压，竭力地离开此地，似乎再待一秒，他俩绝对会神形俱灭。 女子身影转身看了看阵法中的秦长生，便消失不见。 阵法运转之时，便切割开了空间，断绝了内外的联系，所以刚才发生的种种之事，秦长生完全不知情，他依然沉浸在喜悦之中。 “我果然就是阵法天才么？” 光芒一现，传送阵再次停止旋转，回归到了原来的状态，而秦长生却已消失不见，不知被传送到了何处。 此刻，整个东淮洲，甚至鸿蒙大陆都不太平。 朝元国皇城。 “陛下，占星台发现异象，似乎有人在我朝境内启动了大型传送阵。” “查。” “遵命。” 朝元帝王看向即将落日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白泽郡秦家。 一位在密室之中闭关的老者睁开了眼睛，向一个方向望了望，随后又再次闭眼，只是嘴里喃喃道：“多少年了，又有人想要翻开那段历史吗？” 东淮洲绍兴国境内，抱月山。 山上一座极其宏伟的大殿之中，仿佛人间仙境一般，台下有着众多女子翩翩起舞。 一位身着粉饰，打扮极其妖艳的男子正坐在鎏金色的宝座之上，他看着一旁的两盏魂灯猛烈地闪动了一下，皱了皱眉头，右手一举，宝座之下一名穿得风情异常的女子被他用灵力拉了过来。 妖艳男子掐着她的脖子，开始吸收着女子的魂魄精元，反观女子眼神里面却尽是狂热，似乎丝毫感受不到痛苦。 良久之后，女子被扔到一旁，干瘪得如同枯木。 妖艳男子显然心情变得极其愉悦了起来，慢慢道：“井水不犯河水，我便懒得向上尊汇报了。” 南华洲，洗剑宗。 一座道观之内，传来幽幽话语。 “一万年了，万首林终是耐不住性子了吗？” 这一刻，鸿蒙大陆各地都感受到了异象，惊动了不知道多少得知一些内幕之人。 而引发这次异象的罪魁祸首，秦长生，却全然不知。 眼前光芒消失，巨大的眩晕感传来，秦长生几近摔倒，这绝对是一次比郡级传送还要远得多的传送。 稳定身形之后，秦长生打量了一番，发现自己似乎正处于一棵巨大无比的大树之下。为什么说是一棵呢，因为在他视野范围内，没有看到一根树干，但四周都是从上垂下来的树枝与藤蔓，神奇的是，哪怕上方完全遮蔽住了天空，但是树下依然是明亮无比。 秦长生定了定心神，最近遇到的怪事虽然有点多，但还不足以吓到他。 突然，身后传来了渗人的声音：“这位仁兄，上来一起玩呀。” 秦长生愣了愣，想要去握着紫电，但发现紫电并未在身边，最后只得慢慢转过身去，一探究竟，却只见一颗头颅，满脸鲜血，五官几近错位，吊着不知多少丈的长发，在空中挂住，露出森白的牙齿，留着哈喇子，对他微笑道：“来玩呀。” 一时间，秦长生四周各处都垂下来了形形色色的头颅，有男子的，有女人的，有老者的，也有幼童的，嘴里都是异口同声道：“来玩呀！” 瞬时，秦长生冷汗直流，头皮发麻。 第十三章 天降少女 “你们不要过来啊！” 秦长生自认为堂堂七尺男儿，天不怕地不怕，一颗侠胆在胸中，但是从小就对灵异的事物毫无免疫力，并且极其害怕。 此刻，秦长生在人头的海洋中，飞奔着，他甚至连拳头都出不了，只是双手捂着耳朵，眯着眼睛狂奔，似乎这样，一切诡异都会离他远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当他再也听不见声音时，便停了下来，四处打探，发现好像已经彻底甩掉了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头。 秦长生抹了一下额头，发现全是汗水，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之际，他拿出一块鹿肉，准备大快朵颐。 “公子？” 一阵少女的嗓音从秦长生背后传来。 秦长生被吓得差点扔出手中鹿肉，准备拔腿就跑，但是仔细思考一下，万一只是一颗头颅，难道我秦长生还会怕吗？ 会怕，但是一定没有之前那样怕了。 秦长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后转头，却发现空无一物，他眨了眨眼，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是我产生幻听了？” 可当秦长生再次回头时，却看见，他手中的鹿肉早已不翼而飞。 这下是真的不能忍了，秦长生怒道：“谁偷了我的鹿肉，给我出来！我已经看到你了！” 无人应答。 秦长生是真的要哭了，来到这么一个鬼地方，找不到出路不说，到处都是头颅，吓得他马不停蹄，这下连身上最后一块鹿肉都被偷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去探察此地出口，宛如破罐子破摔般。 “公子！” 这次声音似乎有些小声，但言语之中能听出急迫之意。 “别想再害我了，我今天就在这，哪也不走，看你耍什么花招。” 但嗓音却是越来越大。 “公子，小心！” 秦长生也发现了不对，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任何事物。 “上面！” 闻言，秦长生赶紧抬头，只见一个身影正在急速下坠，向他砸来，几乎近在眼前，他头皮一硬，想着总不能见死不救，便腾空而起，上前抱住这个娇小的身影，但是传来的巨大压力也是让他落地之后，卸力了十余丈，才稳住身形。 秦长生低头看去，只见怀中的是一位十岁左右的少女，面容极为可爱，一抹乌黑靓丽的头发，竟然垂到了地面上，但少女身上却一丝不挂。 她睁大眼睛，同样看着秦长生。 “公子？”少女脸蛋红扑扑的，看着将她抱在怀中的少年。 秦长生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任是感觉自己脸皮有点厚，也是老脸一红，赶紧将怀中女子放了下来，脱下上衣为女子披上。 “谢谢公子。”少女报以笑颜，随即把身上的衣服理了一理，使之更加合适自己的身材。 秦长生有点摸不着头脑，道：“你为何会从上面掉下来啊，脚滑？” 说完之后，秦长生也是懊悔不已，哪有人会这样的问话的？ 少女闻言，却是变得更加脸红了，似乎憋足了很大一股劲，贝齿微起，道：“肉......” 秦长生却是什么也没有听清楚，少女说话支支吾吾，声如细蚊。 少女仿佛下定了决心，缩着脖子道：“我吃了公子的手中的肉，回到上面之后，发现自己居然一下地长出了身体，树枝难以再承受住我的重量，我便掉落下来了......” 说着说着，少女不敢再多说一字了，其实她还想说那块肉很难吃，但她似乎能够感觉到，说出这句话之后，这事就真的不能善了，她闭着眼睛，默默等待着这个陌生少年的训斥。 “算了，你没受伤就好。” 少女睁开眼睛，十分惊讶。 其实秦长生是有点气愤的，但是一面对这个人畜无害的乖巧少女时，他就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知道这里叫什么名字吗？” 秦长生总算想在了点子上，问了问关键信息。 少女见秦长生没有责备，小鸡啄米般点头，道：“我们这里叫极乐林，但听树上的朋友说过，你们外面似乎称这里万首林，还被视为四大禁地之一。” “禁地？万首林？”秦长生念了念这个似乎在哪听过的名字。 “嗯，不过说来也很贴切，毕竟我们这里几乎都是没有身体的头颅。公子现在所在的地方，其实已经是万首林的中心区域了，这里的朋友性情都比较温和，不过外围的朋友脾气就不怎么好了，他们尝尝捕食一些误入进来的飞鸟走兽，或者捕杀人族修士。” “捕食修士？”秦长生又有点头皮发麻，幸好他吉人自有天相，被传送到了这里。 “对，毕竟，外围的朋友很难接受到母上大人的养料，所以需要靠捕食才能保存灵智。我小时候倒是有机会尝过他们送来的人类修士金丹，真的是极其美味，我到现在还忘不了那个味道。” “金丹......” 秦长生后颈开始流汗，摸着自己肚子，还好他没有，这究竟是什么恐怖之地，猎杀金丹修士如同风轻云淡一般。 “对了，我带你去见见母上，她就在不远处。” 少女十分开心，拉着秦长生就往前走，秦长生则是一百个不愿意。 母上，岂不是这里禁区的主人？要是把他生吞活剥了该怎么办啊，但是一想，只得宽慰自己尚未炼气，皮糙肉厚，一定入不了她老人家的法眼。 最后，秦长生还是跟着少女走了去，毕竟想要绕开禁地外围，离开这个地方，似乎只能去找那位被她叫做母上的人了。 一路上还算顺利，并没有再次遇到各种怪异之事了。 良久之后，在少女的带领下，二人绕过枝条与藤蔓，走到了一个极为宽阔的地方，放眼望去，空旷之地的中央，有一根极粗的树干，光是直径，约摸就有三百余丈，四周挂着许许多多的头颅，皆是女子，各个都姿色不凡。她们三五成群，在那里互相交谈，偶尔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少女十分开心，大喊道：“姐姐们！” 秦长生连忙想要捂住少女的嘴，只是发现来不及了。 一时间，密密麻麻的人头不再叽叽喳喳地交谈，同时安静了下来，向秦长生与少女二人的方向望来。 秦长生面色苍白，差点拔腿就跑，最终还是稳住了身形。 都是些神仙姐姐，有什么好怕的！ 第十四章 一魂一魄 “这不是东边的那位小妹妹吗？”一名青衣女子从头颅之中走了出来，看向少女。 “是我，四姐姐！” “难道母上十分喜欢你，还赐予了你身体？”青衣女子话音刚落，少女便招来了四周包杂着嫉妒以及羡慕的眼光。 少女眨了眨眼，指着秦长生道：“四姐姐，不是因为母上，是因为这位公子，我才变成如此这般的。” 青衣女子摸摸了少女的头，笑道：“妹妹有心了，有好东西知道分享给姐姐们。” “四姐姐你在说什么啊？”少女有点迷糊了。 “姐妹们，好好享用！” 青衣女子玉手一挥，四周的头颅便疯了般扑向秦长生，想来认定他就是能够让她们长出身体的灵丹妙药一般。 秦长生是真的欲哭无泪，果然不该来这个地方，当他想要逃跑，那位青衣女子的气息却似乎锁定了他，让他全身僵直，寸步难行。 “秘境那么多次凶险我都挺过来了，难道我秦长生今日要以这种方式死去？” “青衣，够了！” 此时，从上方飞下来了一位紫衣女子，呵斥着那名叫做青衣的女子。 青衣有点扫兴，不耐烦地叫退了四周的头颅，并且从秦长生身上撤下了气息压制。 那位女子点了点头，对秦长生柔声道：“公子，奴婢叫紫衣，母上大人托我过来带你去见她。青衣妹妹性格天生顽劣，若是冒犯到了公子，还请公子海涵。” 秦长生松了一口气，但是有点懵，此地的主人竟然要见他？ 不过，思前想后，此次前往绝对不会有问题发生的，若是对方没有善意，自己早就在这个禁地尸骨无存了，他想整理一下衣冠，却发现上衣正在少女身上，只得尴尬地摸了摸头，跟随着紫衣走去。 来到粗大无比的树干下后，紫衣对秦长生报以笑容，问道：“公子尚未踏入融道境？” 秦长生有点羞赧，别说融道境了，他连炼气境都未进入，只得回之一笑。 “尚未。” 紫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那就由奴婢送公子一程吧。” 说完，紫衣右手轻轻一挥，二人便腾空而起，向着树干上方飞去，虽说紫衣御风极快，但这段路程也是将近花了一刻钟。 临近树顶之时，一座宏伟的木质大殿出现在了秦长生眼前，翠绿的藤蔓与枝条相互交叉盘旋，装饰着角角落落，宫殿四周白雾缭绕，宛如仙境。 而门前，早有一位红衣女子等候。 “这位姑娘莫非叫做红衣？” 紫衣掩了掩嘴，偷笑道：“公子英明。” 秦长生有些哭笑不得，万首林主人的侍女名字好像都与衣着有关，看似十分随意，但是仔细品来，却别有一番闲情逸致。 只见红衣迎上前来，对秦长生微微施礼，道：“母上已经等候公子多时。” 秦长生赶忙应允，但是心里却有点发慌，自己能有什么资格能让禁地之主专门等候自己？只见宫殿的木门悄然打开，他一步一步走向前去，忐忑万分。 咚！ 木门突然关闭，着实吓了秦长生一跳，他向前望去，殿内两侧吊着七八个人头，与他之前所见不同，这些头颅眼神中失去了神采，如同死物，而一位身形妙曼的白衣女子正悠闲地躺在卧榻上，并未看向走进来的秦长生。 秦长生走近了一看，这哪里是没有看他，而是这位女子根本就没有脑袋！ “你来了？” 突然，四周中的一颗头颅机械般地说起了话。 “不知神仙姐姐找我何事？”秦长生现在可是举步维艰，生怕自己说错了一句话。 “这把剑，拿去！”秦长生背后的一颗头颅开口，瞬间，一把宝剑从宫殿房顶落了下来，插在地面的缝隙之中，正是紫电。 秦长生有些不解，并未立刻前去收下紫电，疑惑道：“神仙姐姐为何愿意帮助我？” 一个头颅荡过来道：“我从来不帮助他人，我只做交易。” “交易？” 一颗恶鬼般的头颅转向秦长生，微微抬头，张开充满獠牙的嘴巴，只见一截木棍从其嘴中伸了出来，漂浮在空中。 另一颗头颅开始解释道：“此物乃上古玄木，是昔日盘古大帝的一根毛发演变而成，与我同根同源，对我有所裨益。用这截上古玄木，换取你的宝剑，不亏。” 不亏？秦长生只得打碎牙齿后吞进肚子般，笑着点头，这块上古玄木，正是他在秘境之中，捡来的那截散发异香的木棍，想想自己曾经把它用来烧火，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过此物现在被禁地之主强行交易了去，秦长生心底也算好受了一些，自己拿着这等异宝，遇到识货的人，可以说是如同三岁稚童携带金银，招摇撞市一般。 “给你个机会，你还有想要交易的吗？”一颗如同菩萨般的头颅飞来，头顶金轮，向秦长生问道。 “任何事？” “大概。” 秦长生愣了愣，双拳紧握，开始沉思。其实，他心底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他知道，代价一定不菲。 片刻之后，秦长生直立身形，眼中充满坚毅与诚恳，双手抱拳，躬身道：“恳请神仙姐姐助我踏入修仙一途！” 炼气之境，方为修仙之始，也是凡人与仙人的转折点。 “可以。” 秦长生心中古井无波，依然静静等待着下一句话。 “我要你一魂一魄，可否？” “一魂一魄？” 秦长生不知道，这一魂一魄对他意味着什么，更对这位女子意味着什么。 身为禁地之主的白衣女子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一旁的头颅也是不耐烦地道：“我做交易，自有道理。” “愿意！”其实无论如何，秦长生依旧会说出这二字。 疑似家族内的暗杀，身为弱者时的无能为力，得知无法炼气的那一刻，以及皇帝陛下送给秦家的“归天命”三字。 太多太多事情，如同巨石一般，压在这位年仅十三岁的少年上，让他喘不过气来，尽管人们大多都认为他朝气蓬勃，成熟稳重，有时是一个十足的乐天派，可他不希望，自己一辈子过去后，直到盖棺定论，身上背负的依然是这十几个字。 女子应允。 “善。” 第十五章 功法 只见两颗头颅凭空飞起，悬浮在秦长生的面前，慢慢张开了嘴。 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从灵魂深处传来，随后一阵骨肉分离之痛席卷了秦长生的全身，秦长生疼得蜷缩起了身体，紧咬着牙，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但是他却不曾发出一点声音。 这些痛楚，该他承受。 秦长生能够清楚感受到，一些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只是说不清道不明是何物。 良久，两颗头颅含着两块白色光球，合上了长满獠牙的嘴巴。秦长生跪在地上，汗水早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不等痛楚消减，他便颤抖地起身，直视躺在卧榻上的女子。 “禁地之主，不至于食言吧？” “自然不会，都说了，我做的是交易。” 只见一颗头颅从床榻背后飞了出来，从口中吐出了一副古老的卷轴，解释道：“此功法可以助你进入炼气境。” 秦长生斜着眼睛，看了看地上的卷轴，笑道：“功法？朝元国的功法我几乎都看过，要是功法有用，我找你交易作甚？” 其实秦长生自己都还没感觉到，自从被剥离了一魂一魄，他的性格似乎发生了极大转变，至少，要让他之前以这种语气与禁地之主说话，是万万不可能的。 女子也没有恼怒，只是不再操控头颅说话。 秦长生皱了皱眉头，便弯腰前去捡起了这幅卷轴，卷轴外侧的花纹很古朴，似乎描绘的是神人站在雷云之上的场景。 打开卷轴，卷轴之上却是没有一文一字，只有着一幅怪异的龙头图腾，看得久了，竟然引得秦长生体内残余的雷电之力产生了共鸣。 秦长生大喜，难以掩饰住内心的激动，三年了，他似乎又找了那种感觉，一种只有在修炼时的自信，与生俱来的自信。 秦长生慢慢地将手伸了过去，轻轻抚摸着这幅图腾，手心随之传来了冰凉的酥麻感，这感觉与当初触摸紫电时所感，如出一辙！ 有了之前那次经历，他提前做好了准备。果然，图腾光芒大盛，一头雷电之龙从图腾之中冲天而起，在宫殿中遨游着，一团团蓝紫色的雷云也凭空出现在它的周围，宛如真龙在世。 雷电之龙低头看着秦长生，与他双目对视，然后便是一声长啸，直接冲进了秦长生的身体里。 不过让秦长生意外的是，这雷电所化之龙，不仅没有给他带来难以预估的痛楚，反而开始滋养他的身体。 秦长生低头，发现胸腔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雷电之龙在他体内仅仅绕了一个大周天，随后消失在了体内，神奇的是，经脉中的裂缝竟是渐渐消失，甚至变得更加坚韧起来。 随后，一行行文字浮现在秦长生的脑海中，正是这篇无名功法的内容，秦长生也没有顾忌什么，连忙原地坐下，开始感悟。 青宁郡，秦家城。 秦战一行人早已回来，只是一直对外封锁着秦长生失踪的消息，除了秦越、秦战以及回来的九人，没有任何人知道此事。 他根本不相信秦长生就这样陨落在秘境之中，尽管再多族内元老反对，秦越依然对外宣称秦长生将会担任家族继承人，等他成功破镜之时，便立刻卸任族长之位。 消息一出，便引起轩然大波，哪有让十三岁的少年担任的族长之位的？但秦越却是什么都不听，随后便是大袖一甩，前去闭关。 在秦家祠堂背后的一间密室之中，秦越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似乎正到了境界突破的最后关头。密室上空，灵气汇聚起来，如同一个漏斗，向下倾斜，这正是即将破镜的预兆。 突然，密室破裂，一抹绿光从外激射进来，正要射穿秦越的头颅，眼看就要使之命丧黄泉。 瞬时，秦越睁开了眼睛，那抹绿光也是一动不动地停在了秦越额前，这正是一支碧绿的玉箭，刻画着满满的符文，想来品阶极高，只是却难以前进半分。 随后，箭矢破碎，化为灵气消失不见。 “融道境？糟了，被摆了一道。” 密室之外，不知何时潜入秦家对秦越发起攻击之人，似乎十分惊讶，打算急速遁走。 这一天，黄昏下的秦家城倍显安宁，全场还沉浸在秦家一行人归来的喜悦之中，不过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一抹刺眼的青色剑光从秦家院内冲天而起，劈开云彩，直冲云霄。 秦家城城外。 秦越站在一副尸体之前，收起了他那把名唤“青霜”的宝剑，喃喃道：“可惜了，出剑太快，没能留下活口。” 如果让他人看见这一幕，必然会大跌眼镜，因为能够直接御空飞行之人，至少也是融道境强者，但竟然就被他一剑斩杀。 “敢针对我儿长生的，尽管来便是。”秦越看着一个方向，撂下了这句话，便立刻回头，御空而起。 而另一边，百族朝会结束后，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白泽郡秦家一行人回归之时，竟遭到了刺客的伏击，不过似乎早有准备一般，由朝元国皇帝直接管辖的龙卫军随后也是凭空出现，将刺客悉数斩杀。 哪怕刺客全部战斗至死，没有一个苟且偷生之辈，但是龙卫军众人依然认出来了刺客之中一人的身份，正是梁国七皇子楚弘济。 一时间，风云变幻，朝元国与梁国之间剑拔弩张，双方朝廷也是招兵买马，在边境上驻扎了重兵，在军队营地上方，每日都有至少融道境的强者巡逻，事态严重，可见一斑，似乎只需要一颗火星，便可以点燃燎原之火，促使两国立即开战。 而朝元国作为一个年轻的国家，正是以无数的战争从一隅之地走向了东淮洲这个大舞台，奠定了今日三足鼎立的局面，所以主战派占了朝廷官员大半。 一时间各军大将纷纷主动请缨，恳求前往攻打梁国，哪怕一些文官也是愤慨激昂，恨不得投笔从戎。 而朝元国皇帝却是一言不发，有时甚至提前退朝，不予采理，急得一些谏官联名大臣上书，呵斥皇帝软弱无能，愧对先帝基业。 深夜，皇宫的一处花园中。 花园似乎空旷无人，没有任何的侍女与太监，有的只是暗中站岗的龙卫军。 在一座亭子内，一名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双手负后，正与一名气度不凡的红袍老者交谈。 “高韵爱卿，你觉得此事如何应对？” “陛下，微臣认为，梁国处于我朝与绍兴国之间，土地狭小，国力也最弱，贸易往来，更是几乎靠着我朝元国与绍兴国两国的支持。但这次暗杀......” “爱卿继续说下去。” “这次暗杀，无异于是在对我国进行挑衅，如同自断后路，哪怕两国开战之后，我朝最后灭掉梁国，也将会面对一个极其严峻的状况。” “嗯？” “我国将会与绍兴国直接接壤，没有了梁国这个缓冲区，加上我朝将士疲于战斗，若绍兴国此时大举进攻，必然是势如破竹，直插我朝腹地。” “依爱卿之见，此次梁国暗杀，是绍兴国的阴谋了？” 秦高韵深吸了一口气，道：“若真是如此甚好，我们可以提前做出应变，怕就只怕，这一切都是梁国的算计，就等着我们避而不战，未先攘外，朝内先乱。” 中年皇帝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眉道：“若是真如爱卿所说，那梁国幕后，必然出了一位奇人啊。” 第十六章 连破两境 “这就是灵气么？” 秦长生感受着四周，发现有着无数颜色各异的小光点，一旦他敞开经脉，运转功法，这些光点都会不由自主地进入他的身体。 “炼气初始，便是聚气。” 此刻，他按照着脑海中的功法指示，操控着灵气，根据之前雷电之龙的走向，使之再从经脉之中绕了一个大周天。 一圈下来，只见灵气更加凝聚，如同一条小溪流一般，与外界散乱的灵气相比，有了质的提升。 约摸一个时辰后，他将凝聚后的灵气，塞满了全身三百六十一个经穴，正当他呼出一口浊气，准备结束修炼时，全身的经穴突然变得滚烫了起来。 原来，正是他十岁时，皇帝为了尝试让他破境，秦长生在皇宫内吃了许多仙家丹药，这些丹药残存的药力，竟然全部沉淀在了他全身的经穴之中。 通过灵气的诱发，这些药力随之展现出来。 秦长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打算再次破境，将经脉彻底轰开。 之前在体内运转灵气，经脉会打开一道细小的口子，随着灵气经过，又会闭合起来，不过也幸亏之前依靠紫电内的雷电之力，暂时轰开过他体内的经脉，所以如今才能十分顺利地聚气。 秦长生内视，选择了最大的一处经穴，炼化着其中的药力，只见灵气越发壮大，开始激荡起来，当达到极致之时，他便操控着灵气开始冲击经脉的第一道关卡。 轰！ 如同大门的关卡被彻底地轰开，灵气溪流也是一鼓作气，与下一处窍穴中的灵气汇聚，继续破关。 噼噼啪啪的声响从秦长生的体内传来，正是破开关隘，打开经脉的声音。 此时的灵气，已然汇聚成了一条凶猛的大河，在他的经脉内势如破竹，不断地冲开一切阻碍。 良久之后，秦长生双手摊开，睁开眼睛，开始安抚暴躁的灵气。 在最后一个关卡被冲开时，他体内的灵气竟然蜕变成了图腾中所见之龙的模样，不停挣脱秦长生的控制，似乎想要直接冲向腹部，开辟丹田。 秦长生急忙压制住这股桀骜不驯的灵气小龙，现在开辟丹田，还为时尚早，况且，破镜太快，会导致他根基虚浮不稳。 好不容易安抚下了白色的灵气小龙，秦长生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灵气小龙最后也是不情不愿地开始在经脉之中遨游，不过全程昂首挺胸，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不知何时，秦长生早被白衣女子转移到了另一间屋子之中，紫电也正平放在他的面前，他操控灵气汇聚成丝连接紫电，却惊人的发现，紫电内的脉络，与他的功法灵气走向，极其相似！ 秦长生右手一张，紫电便随之急速腾空，飞到了他的手心之中。 御物之感，果然奇妙！ “是禁地之主认出了紫电，才交易于我这本功法，还是说，一切都是巧合？” 思前想后，秦长生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不大，这两次交易，似乎都不简单，虽说是交易，但更像是变相地帮助他一样。 要真是如此，他可能被卷入了一场难以想象的长远棋局之中。 秦长生打开大门，一眼就看见了之前所见的正殿，而侍女红衣依然在殿门旁站着。 他走出小屋，向大殿走去，想要验证自己的一个想法。 “公子留步！”这一次，红衣拦住了秦长生。 秦长生也不敢硬闯，对方毕竟至少是融道境的强者，只是低声对她说道：“我有事想咨询一下禁地之主。” 红衣面无表情道：“母上说了，公子若是想问一魂一魄之事，便可以回了，公子现在还没有资格去了解进一步的交易。” 秦长生只得告退。 果然，还有着进一步的交易么，自己是被当做了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还是成为了这位禁地之主投资的对象之一？ 正当秦长生想要走下树干之时，突然想起一事，回头对着红衣苦笑道：“敢问仙子，我该如何离开此处禁地？” “不劳烦公子费心。” 只见红衣抬手，在空中轻轻一划，空间先是激起了涟漪，随后如同白纸一样被撕裂开来，在裂缝的另外一边便是新的地界。 显然，这个看似为禁地之主的侍女之人，实力极强，没有凭借任何法宝，便凭空打开了一道空间之门。 秦长生有些出神，很难想象，这是如何境界才会掌握的大神通，至少在他的认知里，一定在金丹之上。 看了看空间之门，秦长生也会意，向红衣点头后，便直接踏入其中。 一阵失重感瞬间传来，空间之门的另一头，居然是在空中，秦长生赶紧稳定住身形，紫电也是心有灵犀般地出鞘，停在了秦长生的双脚之上。 上空的疾风吹来，使得秦长生御剑摇摇晃晃。 饶是秦长生已经开脉，能够更加轻松地操控灵气，但初次驾驭紫电还是有点力不从心。 “公子！”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 秦长生抬头，正是万首林禁地之中的那位少女，此刻似乎从空间之门中被扔了出来，秦长生也不敢怠慢，连忙御剑飞去，接住了少女。 “多谢公子！”熟悉的场景与对话再次重演。 少女身体有点颤抖，显然她多半是在不知情下被送了过来。 秦长生嗯了一声，便操控紫电，降低高度，向不远处的一处城池飞去，毕竟来到一个陌生之地，他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掌握四周可用的消息。 在城门外一里左右，秦长生便停落了下来，与少女步行前往，在朝元国有着规定，擅自在城池上飞行，可能会被视为挑衅，从而遭到城墙守卫甚至城中强者的攻击。 虽然眼前的城池十分狭小，但他也不敢托大，只得早早降落。 不过，哪怕秦长生做事滴水不漏，到达城门之时，他们二人依然遇到了麻烦。 “哟，这小姑娘真水灵啊！” 城门的守卫，拦住了二人。 守卫之中，走出了一位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身穿银色盔甲，乍看十分威风，但是却全身上下都透露着痞气，想来他便是此处守卫的领头了。 那名守卫领头看了看穿着宽大上衣的少女，又看了看秦长生，捏了一下胡子，露出一丝淫笑道：“小子，如此年纪，就懂得风花雪月了？” 秦长生没有回答，显然对方就是来找茬的。 银甲男子见秦长生对他视而不见，也是难掩恼怒，一时装作正人君子般，对着秦长生义正言辞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小小淫贼居然对天真少女行不轨之事，来人，给我拿下！” 一时间，城门处的守卫悉数走来，围着秦长生，周围的普通百姓哪见过这种阵势，被吓得纷纷逃窜，但是却在不远处围观了起来。 秦长生皱眉，显然也是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既然避不了麻烦，那就只有用剑了。 第十七章 秦忆心 一旁的守卫看着秦长生的阵势，有点犹豫，不敢轻易上前。 银甲男子则是不耐烦了，一脚踢在了离他最近的守卫的屁股上，骂道：“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拿着一把花里胡哨的剑，就吓到你们这群大佬爷们了？都他娘地给我上！” 守卫们也不敢违背男子命令，只得倒下长戟，向秦长生攻去。 伴随一声低沉的龙啸响起，紫电瞬间出鞘，托着长长的紫色光芒，在城门守卫之中急速穿梭。 铛！ 众人的长戟齐齐断裂，散落在地面上，攻来的守卫双腿也都喷出血花，纷纷倒地。 一时间，哀鸿遍野，不远处围观的百姓在心惊之时，却是心中暗爽。 “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人吗？”一名稚童拉了拉他父亲的衣角。 无人回答他，如此神迹，在场的百姓也是第一次见到。 “仙人，那罗老二无恶不作，恳请仙人替天行道！” “神仙大人！这厮常常在城门克扣我们的财务！” “仙人！我家闺女被......” ...... 不知何时，有一人带头出言，四周百姓都嚷嚷了起来，仿佛有了底气一般，开始揭发这位名叫罗老二之人所做的恶事，他们希望这位神秘的仙人，能够为他们惩处奸凶。 罗老二显然有点慌了，面对四周的声讨，左顾右盼，最终也是心里一横，拔剑便向秦长生砍去。 “什么狗屁仙人，装神弄鬼！” 可罗老二尚未走近秦长生，便径直倒地。 他如杀猪般惨叫着，颤抖着回头望去，只见双腿早已与他的身体分离开来。 “我的腿！我的腿！” 秦长生面无表情，对着这位脸色惨白的男子道：“我不是什么神仙，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地为这些城中百姓替天行道。断你两腿，只是因为你之前出言不逊。所幸我心情好，否则，和你身体分家的就是你的脑袋了。” 四周百姓见此，内心畅快至极。 罗老二趴在地上，宛如一条被人唾弃的老狗，看着百姓们的眼神，他是真怕了。 这眼神，跟他当初欺压百姓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秦长生没有理会四周百姓的目光，他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去，出了这一档事情，想要入城是不太可能了，只得在这件事闹大之前，赶紧离开这里。 “公子，等等我！”少女倒是没有被眼前血腥的场景吓到，见秦长生掉头就走，便赶紧跟着秦长生的步伐。 但还未走出十步，身后却传来了喊声。 “小道友留步！” 秦长生回头，看见一位老者急冲冲地骑马而来，虽然年事已高，鬓发微白，但是精神抖擞，秦长生一感知，便知道这名老者与他一样，也是一名炼气境修士。 “小道友光临老夫城池，老夫倍感荣幸，但此厮眼拙，不识泰山，惹怒了小道友，还望小道友莫放在心上。” 老者下马，向秦长生抱拳。 秦长生也是回礼，道：“只望道友能够宽宏我为贵城添了麻烦，在下初来乍到，正想要了解一下此地，还望道友能不吝尊口。” 老者摇了摇头，哈哈一笑道：“好说，小道友，这边请！” 不一会儿，城中便整齐地跑来十几个兵卒，将城门守卫一一羁押，又有专人前来打扫城门口，清理血迹，顺便也遣散了周围观望的百姓。 城门的秩序再次回归正常，如同往常一般，四周百姓业开始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似乎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只不过，城中大街小巷、茶馆酒楼之中，又会多出一道仙人惩恶的奇谈了。 城中心的城主府中。 一座十分朴素的院子之内。 老者跪身，与秦长生相对而坐，礼数显得十分周到。而少女早早在一旁吃着侍女送来的糕点，大快朵颐。 “老夫罗业成，正是这北洛城的城主，待客之道如有不周，还请海涵。” 面前的这位老者也姓罗，显然与城门那位罗老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罗业成也并未提及此事，秦长生也不愿多问。 秦长生点了点头，道：“在下姓秦，多谢罗道友款待，敢问道友，此城位于何洲？” 罗业成对于秦长生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耐心回答道：“此地位于东淮洲梁国，属于桂花郡管辖。” “梁国桂花郡。”秦长生有点释然，好在没有离开东淮洲。 “小道友如此年轻，境界便在我之上，老夫苦修数十载，前几年才勉强聚气，踏入炼气境，而且到现在，连一件法宝都负担不起，实在是惭愧啊。”罗业成看着秦长生，感慨万分，感觉自己这把年纪简直活到狗身上了。 秦长生笑道：“道友不必介怀，一入炼气境，便能再有百年寿元，道友虽然已到凡人的花甲之岁，但对于我辈修士而言，如今正值壮年啊。” “小道友所说极是，倒是老夫自怨自艾了啊！”罗业成听闻秦长生的一席话，心里也是大悦，他开始打心底欣赏秦长生了，不仅年少有为，而且还谦逊有礼。 秦长生看了看少女，发现她依然在那里吃着东西，一刻不停，随后又看向罗业成，还是提了一个小的请求。 “道友，这位小姑娘是我从贼人手中解救出来的，当时，情况危急，要是我晚了一步，她恐怕就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而我当初光顾着救人，并没有带走她的衣物。” 罗业成闻言，也是懂了秦长生话中之意，顿时勃然大怒，拍着桌子道：“这帮贼人简直是畜生，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还好道友及时，没让小姑娘受到伤害，要不然我定亲自带队前往，剿灭那波贼人。” 秦长生也是一惊，只得安抚罗业成，说他已经将贼人就地正法，但他并不知道，罗业成的恼怒也不是不无道理。 他最爱的宝贝孙女，就曾经被贼人绑过一次，当时气得他下令封锁全城，亲自带领侍卫挨户搜查，又是重金悬赏，直到把贼人揪了出来，将之在闹市当众斩首。 “小道友稍等，我这就为这位小姑娘亲自挑选衣物。” 说完，罗业成便是风急火燎地走了，这阵势也是弄得秦长生有点摸不着头脑，误打误撞，似乎戳中了罗业成的心事。 一旁的少女显然发现了这边的异样，总算从食物中抬起了头，看着秦长生，不解道：“公子，那位老伯伯怎么生气了啊？” “吃你的东西，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插嘴。”秦长生是绝对不会告以实情的。 “我哪里哪里小了，公子年纪也不比我大多少啊！”少女皱起了眉头，瞪着秦长生，显然对秦长生敷衍的态度极为不满意。 秦长生不愿和她争论。 少女也不再吃东西，就这样看着他。 “你有名字吗？”秦长生看向少女。 “在极乐林，像我这样的头颅，是没有资格有名字的。” 少女双手托着香腮，望着窗外，眼里满是憧憬，似乎想起了母上的侍女们，她们都有着好看的衣服，都有着好听的名字。 不一会儿，一名侍女端着一套衣服进来，带着少女去屏风后换上了衣服。 秦长生则在外静静等着。 “公子！” 秦长生应声看去。 “好看吗？” 少女穿着一套墨绿色的衣裙，正好合适她的身材，她转了一圈，又伸出小手不停地摸着衣裙，显然对这套衣服极为喜爱。 “好看。” 秦长生的思绪，突然回到了身处秦家的那段日子，那时候，也有一位喜欢身着墨绿色的女孩，像跟屁虫一样围着他，给他枯燥的生活带来了许多幸福与温馨，只是忽然他发现，他快记不得那种感觉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秦忆心。” “秦忆心，秦忆心。” 少女觉得好听，念了一遍又一遍。 第十八章 河伯 这天，北洛城下起了绵绵小雨，在罗业成的盛情挽留下，秦长生二人便答应了在此处多做客几天。 不过秦长生也没有闲着，在修炼之余，时常与罗业成交谈炼气境一事。 毕竟他以前从未有机会去了解炼体境之后的事情，所以比他早踏入炼气境的罗业成在这方面，自然可以为他解惑。 罗业成也是没有丝毫藏掖，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秦长生。 炼气境之后，对于炼气境修士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炼化一件法宝，如果可以，最好是本命法宝。 有法宝傍身，不仅可以御物飞行，还可以极大提高修士的战斗能力。 另外，还有一些身外之物也可以增强修士，例如符箓或者符宝。 符箓一道不难，想要学会符箓的制成，其实多加练习就行，但是在练成之前，消耗的无数材料，却是一般修士难以接受的，所以，现在市场上的多半符箓都是朝廷专门售卖的。 宫中的符箓司，召集了天下勾画符箓的宗师，自然而然，朝廷的符箓也成为了其他来源的符箓质量评判标准。 除了朝廷，还有一部分符箓主要是来自灵宝阁的贩卖。 他们的符箓大多来自修士个人或者家族，而因为不同的修士水平参差不齐，制作的符箓威力也尽不相同，所以，想在灵宝阁淘到好货，得有着极好的眼力。 说到符宝，它则是比符箓珍贵得更多。 符宝，顾名思义，算是法宝的一种延伸，不同的是，它是通过在器物上刻画符文，使之威力能够超出器物所承受的极限而闻名的。 符宝因为其极端的做法，往往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但是威力极为不俗，所以符宝常常作为修士保命的压箱底手段。 秦长生仔仔细细听了罗业成的讲解，一时间，觉得修真世界果然绚丽多彩。 “秦道友，我有一事相求。” 罗业成突然岔开了话题，不再叫秦长生为小道友。 秦长生点了点头，打算听罗业成说下去。 罗业成叹了一声气，望着外面的蒙蒙细雨，感慨道：“北洛城虽然狭小，但是曾经也是一座安详的地方。但是最近几年却并不太平，经常有大水冲进城池，城外的一些房屋甚至被摧毁得干干净净，如今实在是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啊。” 秦长生挑了挑眉头，若有所思，想来事情并不简单。 因为他在北洛城上空时便发现，此地只有一条主干河流，上游平缓窄小，支流少，中游也较为笔直，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大水之灾的表现。 “正如秦道友所想，此事并不简单。起初我觉得只是单纯的天灾，便奉郡里的命令前去探察，但多次无果。后来有一次误打误撞，才发现不对劲，原来是北洛河中，来了一位河伯。“ “河伯？”秦长生明白问题所在了。 定然是一只成了精的妖兽来到北洛河，自称河伯，想要借助大水恐吓百姓，从而接受城中百姓香火与祭祀，从而快速提高自身的修为。 秦长生对罗业成讲了自己的猜想，罗业成内心暗赞，点了点头。 “没错，北洛河正是来了一只成精了的嬴鱼。” 罗业成向秦长生解释道：“我查阅县志，没有找到相关的记载，最后在郡里西关城的藏书阁中，找到了一本古籍，有一只名唤嬴鱼的描述与北洛河中的妖兽一模一样，鱼身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大水。不过，这个畜生也是极为强异，所以我到现在也是束手无策。” “道友为何不禀报朝廷的除妖司？” 如果秦长生没有记错的话，朝廷中是专门设立有除妖司，专门负责斩杀祸害一方的妖兽。 罗业成也是苦笑道：“现在我朝与朝元国即将开战，朝廷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哪还有这些闲心管这些事啊？我这一年里，上书的信件全部泥牛入海，看来全得靠我们自行治理了。” 秦长生有些吃惊，他待在秘境和禁地的这十几天，外界竟然发生了如此大事，以他的判断，两国交战断然不可能来得如此快。 罗业成没有注意到秦长生的脸色异样，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既然靠不了朝廷，老夫也不能继续听之任之！让我痛心的，不是愚昧的百姓为他建造庙祠，提供香火，而是每年都会让百姓献上一对童男童女前往‘服侍’河伯。” “这妖兽难道已经会口吐人言，威胁百姓？” “说来惭愧，正是我的二子被这畜生蛊惑心智，到处散播消息，百姓也是信以为真，所以我当初一气之下，把他赶到城门当一个守卫头子。” 原来，那个罗老二，与罗业成关系颇深。 “秦道友不必介怀，他有今天的后果，是他咎由自取。”罗业成似乎担心秦长生多想。 秦长生摇了摇头，显然并未多想。 “看来这嬴鱼灵智已开，精神控制力极为突出。” 秦长生打量了一番，觉得事情有点棘手，但是正念在罗业成能如此大公无私，心怀百姓，他就愿意为他出一臂之力。 罗业成大喜道：“那等老夫再找寻到其他道友之后，就以书信通知秦道友，前来一起铲除这个畜生！” “这嬴鱼大概什么境界？” “至少堪比我辈炼气境丹田阶段！” “够了。” 只见紫电出鞘，稳稳地停在二人面前。 罗业成看着气势不凡的紫电有点心惊，但还是有些不解，一脸疑惑问道：“秦道友这是何意？” 秦长生看着依然发愣的罗业成，自信笑道：“有我二人，斩杀此妖，便足够了。” 北洛城外，北洛河。 在北洛河的上游旁，有一间庙祠，修建得十分华丽，每天都有百姓前来上香，祈求河伯保佑风调雨顺。 庙祠大殿的正中央，一座人身鱼尾鸟翼的神像被塑得栩栩如生，面容祥和慈祥，齐宇不凡。 突然，天外一声惊雷响起，吓得神像下的人们赶紧向神像连连磕头。 咔嚓！ 百姓突然听到神像传来了异响，便纷纷抬头看去。 有眼尖的人发现了不对劲，大惊道：“河伯的头，要掉了！” 异响再次响起。 只见神像的脖颈处，出现了一道极为细滑的口子，而神像的头颅正在缓慢下滑，眼看就要落了下来，吓得庙祠中的百姓四处逃窜。 砰！ 头颅砸在了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四周前来祭拜的众人却是一个个鬼哭狼嚎，呼天抢地，不停地向神像磕头。 河伯肯定是发怒了，要来大水了！ 庙祠外。 罗业成有些感慨道：“百姓愚昧，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教化的啊。” 秦长生握住从庙祠中悄然飞来的紫电，点头道：“虽说如此，但我们能做的，就是斩杀掉这些百姓的眼中之神，心中之神。” 二人望向前方，北洛河的水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了起来。 “秦道友，可有老夫帮得上忙的？” 罗业成自有自知之明，明白这场战斗不是他能够插手的，但他依然想要做一些事情。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竟然对秦长生的能力毫无质疑。 在他身上，似乎有一种让人信服的独特人格魅力，让他把一切希望都寄托给了这名十几岁的少年。。 秦长生抱拳笑道：“那就麻烦道友，保护好这些百姓即可。” 说完，秦长生踏剑飞去。 第十九章 吃丹 北洛河的水面越发汹涌起来，浪潮拍打着河岸，河面上甚至刮起了狂风，吹得上空御剑的秦长生衣服猎猎作响。 秦长生向下看去，暗沉的河水中，有两颗灯笼般明亮的眼睛，越来越大。 唰！ 一张长满獠牙的巨嘴破水而出，在四溅的浪花中，直接向秦长生咬去。 秦长生大喝一声，向着嬴鱼御剑俯冲而去。 咚！ 嬴鱼直接被秦长生一拳捶下水里，巨大的轰鸣声传来，使得不远处疏散百姓的罗业成心里也是一惊。 不过，第一次碰面看似是秦长生占了上风，但那一拳对于他依然很不好受。虽然他炼体三年，近身战力远强于同辈之人，但面对眼前这只皮糙肉厚的妖兽，还是有点力不从心。 秦长生觉得自己有点低估这只妖兽嬴鱼了。 还未等到秦长生双拳的痛感消失，嬴鱼再次浮出水面，与秦长生对峙。 它并未受伤，但也惊讶于这名炼气修士的力道。 双方似乎都踢到了铁板。 此时，一道极为尖锐的声音在秦长生脑海响起，正是秦长生面前嬴鱼传来的精神之语。 “人族，斩我神像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如今我正处于破境关头，不愿与你开战，若是你此刻退去，日后我愿意你结交金兰，共享大道。” 显然，这位“河伯”开始主动示好，不愿意对上秦长生。 “你的废话还真多。” “敬酒不吃吃罚酒！” 嬴鱼怒了，之前它将姿态放得极低，并不是因为它畏惧这名人族修士，而是因为它的确即将破境，不愿意给接下来的闭关留有隐患。 不过现在看来，唯有一战了，盘算着吃掉这名人族修士，也能让它大有裨益。 在空中与嬴鱼对峙的秦长生发现了异样，他注意到了河面各处都出现了细小的漩涡，顿时脸色凝重。 没想到，这只妖兽竟然掌握法术神通。 秦长生立马冲上前去，想要对其进行干扰，但却晚了一步。 还未走近，一支支水箭从漩涡之中激射出来，密密麻麻向秦长生攻来，让他躲避不及。 秦长生只得将脚下紫电握在手上，开始竭力抵挡各方箭矢，但是由于箭矢实在是难以全部劈开，依然有一只箭，透过了紫电的防御，射中秦长生的左腿。 一阵麻痹感传来，秦长生感到右腿渐渐失去知觉。 秦长生见状毫不犹豫，手起剑落，将伤口再次划出一条新鲜口子，又操控着体内灵力，瞬间将一些黑色的血液给挤了出来。 果然是毒！ 眼看秦长生即将掉入水中，紫电再次飞到脚下，托着他贴在水面疾行，向嬴鱼冲去。 嬴鱼也是一惊，显然没有料到秦长生的反应如此之快。 眼看秦长生的拳头即将轰到它的腹部，嬴鱼有点慌了，这一拳如果结结实实地打在它全身最脆弱的部位，那战局一定会发生逆转。 随着嬴鱼长鸣一声，只见它背部的双翅变化成了一对三四丈的鸟翼，疯狂拍打，托着它的身体冲天而起，避开了秦长生的攻击。 然后身形一转，强劲有力的尾巴袭来，直接向秦长生的身形扫去。 “不好！” 秦长生也是大吃一惊，这只嬴鱼竟然可以直接化翅升空。 之前他便听罗业成提过，嬴鱼飞天，至少要到观道境左右的实力。 显然此刻它是使用了某种秘术，对自己的双翅强行进行了提升。 砰！ 秦长生蜷缩身体，护住自己的要害，但是巨大的力道砸在他身上时，依然震得他口吐鲜血，随后直接被拍入了水中。 一时间，河面再无动静。 空中悬浮的赢鱼显然也是十分疲惫，双翅逐渐化为原型，身形开始下降，显然刚才一番举措消耗颇大。 它在河面上游了几圈，然后便潜入水中，想必是要消化秦长生的身体，弥补自己体内的亏损。 罗业成转移走了所有的百姓，便立即赶来河边，但恰好看到秦长生被拍入河中一幕。 不久后，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一些漆黑的云层之中隐隐有着雷鸣之声。 “难道秦道友真的被这畜生吃了，促使这畜生提前破境？” 罗业成有些伤感，但不敢擅自上前一探究竟，他依然抱着一丝秦长生还活着的希望。 “雷法！” 轰隆！ 一道手臂粗的紫色雷电从天而降，照亮了阴暗的天空，重重地劈在了河面上。 水面直接炸开，十几丈的水柱冲天而起，白色水花四处溅射。 一时间，河面波涛汹涌，噼噼啪啪的声音络绎不绝。 不等水面平息，第二道雷电接踵而至。 轰！ 一道哀鸣声从水中传来，嬴鱼直接破开了河面，只见它身体焦黑，全身溢血，惨不忍睹，显然受了重伤。 它双翅再次化为鸟翼，想要离开河中。 但嬴鱼刚刚升空不久，一道紫色光芒也是紧随其后，向它攻去，正是紫电。 咔嚓！ 嬴鱼的双翅被紫电直接斩断，导致它再难以稳定身形，向河岸撞去，弄得大地也是一颤。 “道友！道友饶命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嬴鱼开始向秦长生哀求。 它离开了河水之中，失去了主场优势，如今又身负重伤，显然已经完全落败，它只得希望这位与它素未谋面之人能够饶他一命。 秦长生从河内一跃而出，面色苍白，向无法动弹的嬴鱼走去。 刚才那一番神通，正是他无名功法中的一个招式，因为与他在秘境之中遇到的夺宝之人的神通极其相似，所以他便暂时也命名之为雷法。 他没有对嬴鱼的哀求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右手一伸，紫电随之而来。 嬴鱼见他毫不动容，只得急忙再次用精神之力传音道：“你不能杀我！我的父亲是......” 声音戛然而止。 秦长生将紫电收入鞘中，嬴鱼之首已然与身分离。 “我可不管你父亲是谁，若是它要为你报仇，我再杀便是！若是我打不过，今朝杀不了，那就明朝再杀！” 对于秦长生来说，他十分蔑视只会依靠背后势力的人，嬴鱼的一番话，反而更快地招来了它的死亡。 “公子！” 秦忆心在城中坐不住，偷偷溜了出来，看着战局落幕，便十分开心地跑了过来。 一旁观战的罗业成也长舒了一口气，跟着秦忆心走了过来，内心满是激动。 “秦道友果然乃神人啊，竟然单枪匹马除掉了这畜生，方才看道友你被砸入水中，吓得老夫还以为道友凶多吉少了。” 秦长生笑了笑，向罗业成解释了一番。 当初事出紧急，他被砸入水中之后，也是将计就计，隐匿气息，勾引嬴鱼入水，才有机会使用雷法，在它的视野盲区内，打得它出其不意，难以招架。 罗业成听闻，更是对秦长生佩服有加，他看了看嬴鱼的尸体，感慨道：“如此强悍的妖兽，妖丹定然不同寻常。” 对了，还有妖丹！ 秦长生连忙一剑劈开嬴鱼腹部，只见一颗银色小球从中飞出，似乎想要逃窜，但随即被秦长生的灵气控制住了。 不一会儿，小球安分了下来，停在秦长生的手中一动不动，它的外部布满了细腻的纹路，银白色的光泽开始内敛，如同珍珠一般。 此物正是嬴鱼内丹。 “哇，好漂亮，公子能否让心儿仔细瞧瞧？” 秦长生也是二话不说，直接将妖丹抛给了她，秦忆心也是连忙接住，仔细摩挲着这颗嬴鱼全身之宝。 罗业成对着秦长生笑道：“这畜生身上最值钱的除了妖丹，莫过于这一双还未成型的双翅了，我估计在灵宝阁至少能卖出五百枚新币，而妖丹这种极为稀罕的东西，至少能值一千枚以上。” 这么值钱？ 秦长生赶紧转身，想要从秦忆心那里讨来妖丹，再看看这个价值千枚新币的好宝贝。 然而，让秦长生心里一惊的是，秦忆心两手空空。 他说话有些颤抖，问道：“妖丹呢？” 秦忆心小手紧抓着衣裙，两眼朦胧，一脸委屈地看着秦长生。 “吃了......” 第二十章 战乱 自从嬴鱼被秦长生斩杀之后，罗业成便趁机召集了城中百姓，公布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起初还有着许多百姓不愿意相信，认为罗业成是在诓骗他们，纷纷斥责罗业成前去河伯庙祠请罪。 到最后此事也是弄得罗业成十分头大，不得不请出秦长生出来作证。 百姓一见现身之人，正是之前城门口大展神威的仙人，便开始信服了罗业成所说。 一时间，北洛城各家张灯结彩，举城欢庆。 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大水了。 城中百姓虽然大多十分愚昧，但是也十分单纯，只要自己能够安居乐业，不遭受到无妄天灾，便是他们值得庆祝的大事。 清晨，北洛城郊外。 “秦道友真不愿意收下那对双翅？”罗业成继续劝说。 “罗道友客气了，我们已经拿了妖丹，占了大头。况且，我们二人随即就要远行，带着那对双翅实在是不方便走动。” 说起妖丹，秦长生又瞪了一下身边的秦忆心，整整一千枚新币，就这么被她给吃了。 不过好在这丫头的态度还不错，事发之后，一直很乖巧，再也没有做出让秦长生头疼之事。 听了秦长生的一席话，罗业成依然内心有愧，毕竟斩杀嬴鱼一事，全凭秦长生一人所为。 最后，推辞来推辞去，罗业成还是逼着秦长生收下了一百枚新币，虽然看起来不多，但这对于清贫的罗业成来说，算是一笔不少的钱财了。 见秦长生收下钱财，罗业成总算是眉开眼笑，道：“秦道友割爱之恩，老夫没齿难忘！” 秦长生也对他笑了笑，抱拳道：“也望道友能够早日购得法宝！”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道别完，秦长生便带着秦忆心御剑升空。 罗业成看着秦长生不见身影之后，也回到了城内。 河伯已死，但是城中还有着许多事物需要他烦心。 根据太阳的运行轨迹，秦长生找到了西方，断断续续御剑了五六个时辰。 直到太阳即将落山之时，他们二人便落地休息，生起了一堆篝火。 “忆心，你是不是胖了？” 秦长生最终还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因为今日御剑他感到格外费力。 尽管他已经到了开脉巅峰，体内的灵气充沛，加之汲取外界的灵气十分高效，可依然有些吃不消。 “公子要责怪心儿吃掉了妖丹，责怪便是，何必要挖苦心儿？” 秦忆心是一句话也不敢反驳秦长生，只抱怨了一句，便鼓着香腮嘟着嘴，转头看向他处。 看着像是在生闷气，但是却不敢表明是在对秦长生生气。 毕竟，那颗香喷喷的妖丹还在她肚子里面呢！ 秦长生有些哭笑不得，他摇了摇头，这丫头的脾气，跟秦长沫有得一拼。 其实秦忆心内心委屈极了，她很想告诉秦长生，是那颗妖丹先动的手，飞到她的嘴中，强迫着她吃掉的！ 这下好了，公子会不会开始讨厌她了？ 刚才说她胖，是不是先提前找一个借口，不想带她走了？ 秦忆心越想越多，一会儿满脸愁容，一会儿又泫然欲泣。 下定了决心，她转头便要找秦长生讲理，却发现秦长生早已不见踪影。 “公子？” 秦忆心泪花都在眼眶中打转了，公子莫非真的把她给扔在这里了？ 她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泪水像决堤了一般，止不住得往下流。 “公子，心儿知道错了！” 无人回应。 秦忆心哭得更加大声了。 “我就去抓个野兔，你怎么就哭起来了？” 一道熟悉的嗓音在秦忆心耳边响起，惊得秦忆心揉了揉眼角，抹去泪水，看向身旁那位手里抓着两只野兔的少年。 秦忆心猛地扑了过去，抱着秦长生。 她看着秦长生手中的野兔，大喜道：“我还以为公子不要心儿了！” “放心，香喷喷的兔肉才舍不得你！” 秦长生有些无奈，敲了一下身下少女的额头，这变脸的速度，果然很秦长沫！ 处理好了手中两只野兔，秦长生便用树枝将其穿着，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不一会，兔身便被烤得金灿异常，响起滋滋的油声，哪怕没有放任何调料，一股香味也是扑鼻而来。 秦忆心坐在一旁，眼神直溜溜地盯着兔肉，不停地吞咽着唾沫。 “可以吃了。” 仿佛听到了佳音一般，秦忆心立马上前取下了一根穿着野兔的树枝，开始大快朵颐，狼吞虎咽，似乎一点也不怕烫。 “这丫头的嘴和胃是铁打的吗？” 不过秦长生想了想，她既然连妖丹都能直接当做糖豆吃掉，自然有着与常人不一样之处。 毕竟，秦忆心是从禁地之中走出来的。 秦长生突然问道：“忆心，你能感受到四周一些颜色各异的光点吗？” 秦忆心没有停下嘴上的动作，一边嚼着兔肉，一边支支吾吾回答道：“公子，你怎么知道的？自从遇见公子后，每次我入睡，都能梦见许许多多多的光点进入到我的身体，拦也拦不住！” 秦长生心里一惊，这丫头，竟已然迈入炼气境了。 更加恐怖的是，灵气会自动进入她的身体。 秦长生陷入了沉思，开始觉得这个小丫头的身份可能并不一般。 同样的日子过了四五天。 白天御剑，晚上休息。 终于，在今日的正午时刻，秦长生在上空看见了梁国西部桂花郡最大的一座城池，西关城。 西关城不仅仅是桂花郡的行政中心，更是一座军事要塞。 因为以西关城向东不足五百里处，便是朝元国的地界。 随着秦长生御剑靠近，远在地平线上的城池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不过，映入眼帘的却是断壁残垣。 城中大火四起，而在城门处，堆积成山的尸体之上，一副绣有“朝元”的旗帜正高高挂起。 “是朝元国的军旗？” 秦长生没想到，朝元国的军队竟然如此神速，短短一月时间，便攻下了梁国西部第一大城，它就像一头沉睡的狮子，在今朝又再次醒来，向天下怒吼。 作为一名朝元国的子民，秦长生心底有着一些自豪，又有着一些伤感。 战争永远是残酷的，天下太平之前，充满着毁灭。 山河破碎，流血漂橹，浮尸千里，家国不存。 如今正是战备阶段，城墙上有着许多的士兵拿着弓弩，防备敌军修士来袭。 城池上方，也时不时会有着穿着朝元军盔甲的随军修士，低空掠过。 秦长生早早降落了下来，带着秦忆心慢慢走去，免得被误认为敌军探子，而受到攻击。 他只是希望，城中的传送阵并未在战乱中被破坏，能够让他们二人此次顺利回归。 第二十一章 他乡遇故人 “站住！” 与想象中一样，按照惯例，秦长生二人还是被城门的守军拦了下来。 “为何进城？”一名黑甲男子开始对秦长生进行盘问。 “这位军爷，我们想使用一下传送阵。”秦长生直接开门见山。 黑甲男子摇了摇头道：“现在传送阵由我军掌控，这是我军与后方唯一的快速连接通道，不可能对外开放的。” 秦长生有些头大，但还是表明了自己是朝元国子民的身份，示意想要先暂时进城，躲避战乱。 尽管如此，黑甲男子依然不愿意放行。 万一他是梁国奸细，冒然放之入内，那就麻烦大了。 “秦贤弟？” 一个身影从城门内走来，拍了拍黑甲男子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如此。 秦长生闻声看去。 走来的是一名白袍少年，面容精致，气质不凡，一块“秦”字玉佩尤其显眼，在他的腰间佩戴着。 此人正是在百族朝会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白泽郡秦墨。 “贤弟，我们又见面了！” “兄长，幸会！”秦长生一笑，抱拳施礼，没想到能在此地见到故人。 秦墨笑着点了点头，问道：“贤弟不是刚刚参加完百族朝会吗，为何会来到此处？” 秦长生叹了一口气，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秦墨看到秦长生的为难之处，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邀请秦长生进城。 黑甲男子在秦墨身后站着，一言不发，任由他们进城，既然是这位秦墨公子的故人，想必不会有太大纰漏，哪怕出现问题，罪责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秦墨今天似乎很高兴，看到了秦长生，硬要把他拉到追云楼去吃酒。 秦长生也是推辞不得，难以婉拒盛情，只得跟着他一同前去。 秦忆心听闻，也是大声嚷嚷了起来，赶紧跑到秦长生背后推着他走，仿佛这样可以走快些。 说到追云楼，也算是灵宝阁的一个产业，如灵宝阁一般，在鸿蒙大陆分布盛广。 追云楼的菜肴虽然谈不上惊艳，但是它的酒酿却是一绝，所以经常吸引着一些富裕的百姓，或者世家子弟前往吃酒。 而它的名字由来也是一个故事。 据说，曾经有一位天上真正的仙人下凡，前来吃酒，喝完之后，豪情万丈，洋洋洒洒书写下了一篇千字的旷世佳作《追云赋》，便升天而去。 随后，酒楼便以此为名。 而《追云赋》中，一句“琼楼捉月藏袖中，仙饮仙酒追云去”，更是成为了各地追云楼大门的招客对联。 西关城作为梁国西部第一大城，城内的追云楼也是极其高耸，在大雾弥漫之时，宛如空中阁楼。 “来，贤弟，尝尝这酒！” 秦墨单手拿起装饰极为精美的酒壶，向秦长生杯中倒了一些淡青色的酒酿。 秦长生举起杯子闻了闻，又放在眼前打量了一番，觉得卖相还不错，便轻轻抿了一小口。 “咳咳！” 一阵干辣感从喉中传来。 “兄长恕罪，这酒，我是真喝不来！” 秦墨见状，也是哈哈一笑，对秦长生安慰道：“贤弟喝的是药酒，是由妖兽的妖丹泡炼而成，虽然味道辛烈，但确是大补之物。若是贤弟喝不惯，我再叫人上一壶果酒便是！” 妖丹泡炼？这杯酒，怕是很珍贵了。 想到这里，秦长生摆了摆手，便心里一横，闷声地一口饮完杯中之酒。 一时间，面红耳赤。 只不过，秦长生能够清晰感受到，体内迅速地暖了起来，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血液的流动感，有一种说不清的舒适。 秦墨见状也是大为开心，夸赞道：“贤弟好酒量，来，再满一杯！” 秦长生听闻连忙拒绝，他真的不愿意再喝了，而且他也没想到，这位在朝元国极其耀眼的天才少年，居然是一名嗜酒之人。 不过喝酒有喝酒的好处，至少在这一刻，秦长生不再把他视作一个在修炼一途中仰望的人，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平辈朋友。 也许秦墨爱喝酒，也是因为这样想的吧。 秦墨吃了一口下酒菜，抿了一小口酒，终于也不再劝饮，对着面前拘谨的秦长生调侃道：“贤弟，一月未见，竟然修为大涨，已然是开脉巅峰了，还记得百族朝会之前，贤弟似乎还未炼气，如此神速，让在下也汗颜啊。” “都是些机缘巧合的事情，让兄长见笑了！”秦长生解释。 其实，认真来讲，的的确确是机缘巧合之事。 无论是他十岁时吃的丹药残余药力的出现，还是在秘境之中紫电引导的无意开脉，还是那本与禁地之主交易而来的无名功法。 这三者，对秦长生今日所达的境界，都缺一不可。 不过，秦墨却当秦长生只是谦逊的说法。 因为每逢面对别人的夸赞，他秦墨也是尝尝用如此话语回应别人的。 一瞬间，他是看秦长生越来越顺眼了，看来不仅是他乡遇故人，更是他乡遇知音啊！ “兄长，其实最初听闻我朝与两国开战时，我就十分疑惑。按理说，如今并不是最佳时机啊。” 秦墨此时已然是醉眼朦胧，听到秦长生所问，便借着酒气一股脑地告知了。 正如秦长生所分析，现在两国开战的确不是时候。 当初他假意对外放出消息，宣称自己一人孤身带队族中子弟参加百族朝会，这样一个绝佳机会，便可引得一些暗中的敌对势力浮现出来。 只是没有想到，刺客当中，竟然有梁国七皇子的身影。 仔细推理，就可以知道此事并不简单，显然对方早已经摸清了他们的计划，而且也是心狠手辣，真的就派遣皇帝的亲生儿子前来，进行这一场必死的刺杀行动。 而那位可怜的皇子，也许到死也没有明白，为何自己会遭遇如此完美的反埋伏。 秦长生听得入神了，军国之事以及朝野内外秘闻，往往都是能让十几岁的少年热血澎湃的故事。 一旁的秦忆心却是一点也不关心，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停地往嘴里塞着瓜果。 她倒是一直想尝试二人所喝之酒，但是被他们二人果断拒绝之后，便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随后，秦墨又为秦长生讲到了梁国背后可能的动机，以及他对于朝元国为何出兵的猜测。 通过秦墨的细节补充，原本从四面八方得知的零散消息，在秦长生的脑海中，一环扣一环，终于整合在了一起，成为了一条清晰的脉络线。 如果加上秦墨的分析，这条脉络线简直呼之欲出了。 “兄长不愧为宰相后人，如此论断，实在是高见！”秦长生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秦墨笑着摆了摆手，再次举起酒杯示意。 秦长生一脸苦笑。 又是一杯饮入肚中，秦长生长呼一口气，赶紧吃了一口菜，他发现自己还是有点难以接受酒酿这种东西。 “兄长，城中的传送阵真的如同城门男子所说，不能对外开放吗？” 秦墨有些哭笑不得，道：“贤弟多虑了，自然可以使用，只不过可惜的是，传送阵在攻城之前，就已经被梁国在城内的守军给破坏了。” 秦长生一愣，传送阵竟然被破坏了，那么他要是御剑回青宁郡，怕是要到猴年马月。 “贤弟不必沮丧，我随军来此，就是为了这个传送阵。” “兄长何意？” 秦墨站了起来，身上似乎又开始散发一种独特的魅力，一种跟秦长生极为类似的魅力。 被称为朝元国年轻第一人，其中的含金量，可远远不拘泥与修为。 “因为，我也是一名阵法师。” 第二十二章 兄长 “说到阵法，它其实是由一些基本单元组成的，我们将这些基本单元称之为阵元。 阵元是阵法的核心，它们的搭配方式不同，所决定的阵法性质也不同。 从古至今，前人发现或者创立的已知阵元，一共二十八种，但绘制一般阵法时，最常用的阵元不过十余种而已。 绘制阵法时，不仅需要阵法师熟练地对阵元进行刻画，还辅之以五行元素，以及修士以极高的精神力，再用灵力催化，才能完成刻制。 五行元素，可以说是来源广泛，阵法师往往使用的是较为常见的五行石。不过虽说被称作矿石，但它们只是天然的元素富集物，与矿石形状相似，而并不属于金土之列。 对于一些强大的阵法师，他们甚至不需要五行之物，可以直接以莫大神通将自己灵力转变为五行灵力，从而直接凭空地绘制出阵法，并且将之快速催动。” 一路上，秦墨耐心地为秦长生讲解着阵法的基本含义与原理，秦长生也是严肃地在一旁聆听，偶尔提出不懂之处，秦墨也会一一为之讲解。 “贤弟对似乎阵法颇有兴趣？” 秦墨注意到，方才在他说到阵法的时候，秦长生十分认真地在听他讲，似乎不愿意错过一丝细节。 秦长生点了点头，道：“怕兄长笑话，其实我早有心想入阵法师一途。” 阵法的奇妙感以及神秘感，对他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况且，他之前也是靠着激活传送阵成功逃离了秘境，让他自我感觉学习阵法的天赋不差。 秦墨闻言，竟是十分开心，连忙道：“你就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秦墨便直接溜了，不见踪影。 秦长生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在此处等候着。 在他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地标性的建筑早已毁坏殆尽，广场中间，赫然有一座巨大的阵法，只可惜已然暗淡，失去了灵性，阵法基台也变得坑坑洼洼，显然是遭受到了蓄意破坏。 此处便是西关城的大型传送阵所在之地。 在追云楼吃完酒菜，小憩片刻之后，秦墨就带着秦长生二人来到了这里，此刻又不知为何急忙离去。 广场四周，有着许多身穿盔甲的军士在这里守着，避免传送阵遭受到进一步的破坏。 “公子，这就是你与那位公子所提及的传送阵吗？” “没错，有了这东西，我们就能够回到朝元国。” “朝元国？是公子的家乡吧。那里好玩和好吃的多吗？ 秦忆心眼睛亮了起来，既然要去一个新地方，必然会有着新事物。 秦长生轻轻地敲了一下秦忆心的脑袋，笑道：“好玩的当然多了，好吃的也多，还有一个年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你们两个一定合得来。” “那她可以做心儿的朋友吗？” “当然可以。” 秦忆心听闻，十分开心，脸上笑开了花道：“心儿最喜欢交朋友了！在极乐林的时候，因为我行动不便，只有百年一度的盛会才有机会离开树枝，去拜见母上，所以我认识的人一点也不多。以前我只有姐姐们，现在看来，心儿能有妹妹了。” “你们两个谁是妹妹还真说不定。” 秦忆心听闻，有点沮丧。 秦长生有点不忍心浇灭秦忆心内心的希望，两人的年纪看起来相差不大，便说道：“她今年刚满九岁不久。” “那心儿一定比她大！” “为何？” “心儿虽然不知道年岁流逝，日月更迭，但是当我能够记事开始，极乐林百年盛会，心儿已经去过好几次了！” 秦长生愣了愣，一时语塞。 他低头看着秦忆心一脸得意的表情，有点感慨，这丫头，居然至少已经活了几百载了。身边跟着这么一位老祖宗级别的小姑娘，而且她还天天叫他公子，实在是有点瘆得慌。 想着想着，秦长生趁秦忆心不注意，稍用力地捏了捏她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 秦忆心吃痛，哎呀了一声，十分恼怒地瞪着秦长生。 秦长生笑了笑，再无介怀了。 年龄再大，依然还是一个小丫头片子。 “贤弟久等了！” 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嗓音，正是赶来的秦墨。 “给，拿着！”秦墨未休息片刻，便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递给秦长生。 秦长生有些惊讶，从秦墨手中接了过来，仔细一看，正是一本《阵法详解》，书名旁边还有一串小字，是来自朝元国朝廷竹简司的落款。 翻开第一页，上面还有着用毛笔所写的“秦墨注”三字，极为秀气。 秦长生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秦墨为何愿意对他这个只有这一面之缘的人，坦诚相待，有如此的善意。 从最初带他进城，再到请他吃酒，与他谈论军国之事，后又是为他讲解阵法一途，甚至风尘仆仆离去又归来，只是为了赠与他这本书亲自注解的书。 面前这位白泽郡的秦家兄长，虽与他无任何血缘关系，但与青宁郡家中个别的阴暗之人相比，却他让秦长生感到倍加暖心。 不知不觉，秦长生的眼睛有些朦胧了。 秦墨见状，笑了起来，拍了拍秦长生肩膀道：“我这个当兄长的，送不了你什么好东西，这本我自己注解过的阵法入门之书，就赠与你了，算是见面礼，你可千万别嫌弃啊！” 秦长生笑了笑，对着这位比他年长两岁的少年抱拳，郑重道：“兄长赐，不敢辞！” 在这一刻，对于秦长生来说，“兄长”这个称谓再也不是客套之语了，他已经打心底把秦墨当做了自己的兄长。 也许全天下的兄长一个样，都希望把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弟弟妹妹。 “贤弟，一会我会尝试修复传送阵，你可以在较远处随意观看，这对你未来学习阵法有所裨益的。” 秦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虽然看似随意从容，但无时不刻体现着对秦长生的关心。 而这一修复，便是一刻不停。 天黑了，四周的人就点起了火把，为秦墨照明。 而秦墨似乎没有了时间概念，脸上毫无一丝疲倦之色，哪怕他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但是眼中依旧是神采奕奕，精力极其集中。 每当他找到一处破绽，便会内心一快，随之操控着灵力，从五行之石中炼化出五色之气，开始勾勒起纹路。 一时间，色彩缤纷，潇洒之极。 清晨，天还蒙蒙亮时。 秦墨长舒了一口气。 他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虚弱，但掩藏不住内心的喜悦，立刻告知身旁观摩了一夜的秦长生。 “修复完成了！” 第二十三章 陋巷茶馆 “秦墨小友的阵法造诣，实在是惊艳我等啊！” 一位负责守卫传送阵的军中大将，看到传送阵修复如初，满脸笑容，随后急忙赶了上来，慰问秦墨。 “章将军谬赞了，所幸这座传送阵的核心并没有被破坏，想来定是不懂阵法之人所毁。在下只是做做修补工作，像重建这种大型传送阵的浩大工程，不是我能力所能达到的。” 秦墨并不是谦虚，他说的确实是大实话，倘若阵法核心被毁，那么对其进行修补或者重建，不是他一人忙活一夜就能够做到的。 章姓将军听闻秦墨的一席话后，也并未丝毫地看不起秦墨，如此年纪，就能修补大型阵法，依然不愧为朝元国年轻第一人。 他爽朗一笑，拍着秦墨的肩膀，溢美之词赞不绝口，并且承诺定要上报秦墨的功劳，又表明愿意在能力范围内满足秦墨的一切要求。 “章将军，那可否能将传送阵让在下暂且一用？我有位贤弟想要借此回到青宁郡。” 秦墨指了指一旁的秦长生二人。 “传送阵是秦墨小友修复好的，自然你说了算！”章姓将军没有丝毫犹豫，果断答应了秦墨的请求。 “多谢章将军！” 秦墨示意。 秦长生点了点头，带着秦忆心走到了传送阵的正中央。 秦墨右手一挥，只见腰间的“秦”字玉佩亮了起来，十块紫色的晶石凭空出现，飞到了阵法的各个角落。 这便是紫灵晶，是一种富含纯净灵气的矿石，在修士中，对于一些天价灵物的买卖，紫灵晶有时会被当做货币使用。 当然，也可以吸收其中灵气，帮助修炼，不过的确有点得不偿失，不如等位价值的聚灵阵划算。 虽然紫灵晶较为珍贵，鸿蒙大陆每年产出不多，但用它来催动阵法，极为高效。 秦长生有点尴尬，自己这一次传送，耗费的还是别人的钱财。 但无论如何，这两日秦墨的所作所为，他一辈子都会铭记于心，以后终有报答的时候。 秦墨结印，阵法随之运转，各个阵元渐渐亮了起来，无数的丝线开始连接各块纹路，这便是启动阵法不可或缺的步骤。 “报！敌袭！” 突然，阵法外，一道急切的吼声打破了平静。 章姓将军听闻，便命令一些人在此守候，就火急火燎地带人向城墙处赶去。 短暂的休憩之后，战局瞬间又变得紧张起来。 “贤弟，不用担心，你尽管回青宁郡，西关城易守难攻，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秦长生听闻城外的号角声变得越发清晰，但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只得抱拳道：“保重！” 阵法外的秦墨也是抱拳。 “保重！” 顿时，阵法光芒大盛。 秦墨在一旁注视着二人，直到看见了阵法上秦长生二人的身影已然不见，才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右手一伸，一把极为威武的红色长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一刻，他战意冲天，一改常态，宛如杀神降世。 “我很好奇，刚才你为何不出手？” 只见秦墨面前的一根石柱背后，走出了一名手持折扇，身穿黄色长袍的年轻男子。 四周将士想要靠近，但是秦墨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杀了你，再毁传送阵，也不迟。” 年轻男子斜着眼睛看着秦墨，似乎十分自负，哪怕身在城中，依然是不慌不忙，优哉游哉。 “你不是第一个如此对我说话的融道境修士，当然，也不是第一个被我斩杀的融道境。” 秦墨笑了笑，灵力大盛，观道境巅峰的气息瞬间爆发，一览无余。 哪怕对面是融道境强者，对他来说，依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敌人。 仅此而已。 因为，越境杀敌，便是他的家常便饭！ 青宁郡，萧阳城。 在城内一条不起眼的巷子中，经营着一家小茶馆，这家茶馆虽然地处偏僻，但是每日却吸引着不少的人来往。 这便是萧阳城最为著名的情报交易所，陋巷茶馆。 在这里，莫看许多人虽是布衣百姓，但他们可能掌握着丰富的情报，甚至不乏有着一些修士，专门前来倒卖自己所掌握的消息，从而来赚取部分修炼一途所需的钱财。 哪里都要花钱，修士也不例外，甚至内需更大。 曾经参加百族朝会，他与秦长沫在萧阳城城内闲逛时，便误打误撞，发现了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所以当时有所留意。 而此次秦长生与秦忆心二人来到萧阳城后，第一时间就赶来了此处。 别看他离开了区区一个月，在这段时间，朝内外发生了不少大事，他需要一一进行了解。 当然，他还想要知道一些独特的消息，避免他回到秦家之后，找寻凶手时会有所纰漏。 秦长生坐在木凳上，点了两杯普普通通的茶水，只不过，一枚新币一杯。 乍看十分昂贵，因为一枚新币都可以去一家不错的酒楼，吃一顿大餐，但这是茶馆历来的规矩，想要在这里买卖消息，需先得按人头给钱。 不过，只要给了钱，哪怕在这里坐一天，茶馆也不会赶人。 但想来，能在此处购买或者倒卖消息的，也不是一般人，不至于拿不出一枚新币。 “这位少爷，你想知道啥？” “我要这次百族朝会的排名。” “十枚古币！” 秦长生放了十枚古币在桌子上，坐在桌子对面的精瘦男子见状也是瞬间笑开了花，将十枚古币一颗颗收入袖中。 精瘦男子随即从他背后的箱子拿出了一个小册，递给了秦长生，正是百族朝会的各族详细名次。 因为这个消息公布在京城，而各郡并未张贴公示，只有各个家族收到了消息，所以百族朝会的名次成为了当今茶馆消息倒卖的一大热点。 这也是为何这位贩卖消息之人，能够快速递给秦长生一本早已经印刷好的册子。 秦长生并没有着急向男子问下一个问题，他慢慢翻开这本油墨味还未散去的小册，开始找寻着一些熟悉的名字。 第二十四章 小神耳与老神耳 白泽郡秦家，甲一。 白泽郡赵家，甲二。 ...... 青宁郡陈家，丁七。 青宁郡张家，戊四。 青宁郡秦家，戊九。 青宁郡卫家，辛三。 青宁郡董家，癸一。 ...... 显然这次青宁郡的各族结果都不错，特别是他们秦家，竟然排到了五十九名，这么多年以来，这应该是最高的名次。 “奇了怪了，李家没有上榜，自然可能是因为实力不足，但是我记得宋家有一名炼气境的修士，为何我连名字都没看到？” 秦长生再次从头看到了最后，发现的的确确没有宋家的名字。 精瘦男子脸色有点凝重，咳了一声，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枚！” 秦长生正要摸出一枚古币。 “一枚新币！”精瘦男子小声地强调了一下。 秦长生皱了皱眉头，果然事情并不简单，但还是按照男子报价，直接给出了一枚新币。 精瘦男子身处双手将这枚新币接来，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是真钱无误之后，才收入袖中。 随即他起身左右看了看，靠近秦长生，低声说道：“宋家这次栽了大跟头，参加百族朝会的十人中，只有宋春一人回来！宋家老爷子知道此事，直接被气晕过去，随后关闭家门，对外封锁了这个消息。但是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再怎么封锁消息，消息还是偷偷传了出来。” 精瘦男子有些得意，显然他就是从某些渠道上，得知了这个消息的人之一。 听到这个消息，秦长生脸色凝重，不知宋家是遭到了敌对势力的针对，还是有人故意杀人夺宝，但无论如何，惨剧已然发生。 年轻一辈的精英，除了宋春死伤殆尽，这对于宋家是一次不小的打击，因为未来宋家极有可能会出现青黄不接、家道中落的后果。 若此事被大众得知，丢脸事小，但要是失去盟友或者被他人落井下石，便是事大了。 不得不说，宋家选择封锁消息的决定极为明智，不过可惜的是这个消息依然流传了出来，但能被男子要价新币一枚，想来算是知情人极少了。 “你的消息很灵通？” 精瘦男子拍了拍胸口，自豪道：“不敢当，萧阳城小神耳，便是我！” 秦长生又拿出了一枚新币放在桌上，让这位小神耳看得眼睛发光。 “巧了，我还想要更多消息！” 小神耳两眼放光。 “万首林，听过没有？” “万首林？” 小神耳突然憋红了脸，尴尬地摸着鼻子。 他着实没有听过，但是感觉秦长生并也不是随口胡诌的，应该的确有这么一个地方。 “你等等！我去请我师父来。” 说完，他便灰溜溜地走了，再无半点刚才的骄傲神色。 秦长生也不急，在那里慢慢品着茶，随即便感觉这茶水味道也还不错。 “公子，这碗黄黄的水，好喝吗？” “好喝！一枚新币呢！” “一枚新币？一枚新币值多少啊？” “可以给你买很多很多好吃的。”秦长生说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通俗的比喻。 果然，效果极佳。 秦忆心听闻，睁大着眼睛，直愣愣看着面前这碗毫不起眼的茶水。 这一碗茶水，能值好多好吃的？ 她身体微微前倾，把嘴巴凑到碗沿，小心翼翼地抿了一下口，但满怀期待的小脸顿时苦了起来。 这茶水的味道真不咋地！ “好喝！” 秦忆心又喝了一口，便装作之前在追云楼所见酒客一般，啧了啧舌，开始夸赞这碗茶水。 她心里想着，这一碗茶水，就是兜里装满的吃食，就是盘上摆满的瓜果，便觉得好喝起来了。 秦长生见状，也多半猜出了秦忆心内心所想，一时间哑然失笑。 二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不久便将碗中茶水饮尽。 秦忆心拍了拍肚子，如同是在追云楼饮下了一壶佳酿，上了头一般，嚷嚷着让小二再来一碗，吓得秦长生赶紧敲了一下秦忆心的额头。 “哎呀！疼！”秦忆心摸了摸额头。 不过，这一敲，她似乎回过神来了，赶紧捂住嘴巴，仿佛方才没有说过话一般。 秦长生和秦忆心极有默契地看了看店小二，发现他并未听到秦忆心所说之语。 随后，秦忆心偷偷给秦长生使了一个眼色，表达感激之情。 多亏公子反应神速，要不然因为她，又要花一枚新币出去了。 秦长生一阵乐呵。 恰好，方才离去的小神耳此时归来，身后还带着了一名身穿灰色布衣的老者。 “这是我的师父，正是大名鼎鼎的萧阳城老神耳！” 小神耳开始向秦长生介绍他身旁的师父，显得又自豪了起来。 仿佛在讲，小神耳不知道的消息，比他的消息更为灵通的老神耳就一定知道。 不过，一个小神耳，一个老神耳，还真挺配的，二者虽然年龄相差极大，但是都从骨子里透出一种相似的气息。 “这位少爷，之前与我徒儿提到的万首林，可是说的禁地？” 秦长生点了点头，这位老神耳的见闻果然是不一般。 “那我这里可能还真有少爷你想要的消息，不知道少爷想要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万首林究竟位于何处？” 秦长生之前虽然从来没有听过万首林，但从秦忆心口中得知，这个地方似乎在修真界眼中很有名，还被归为四大禁地之一。 但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来到茶馆之前，就去了朝廷书简司在萧阳城设立的书简阁查阅，然而却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四大禁地的记载。 秦忆心见到秦长生询问极乐林的消息，也是十分好奇，便凑近了听。 虽然她常年生活在极乐林，但是她对于外界的认知，本就是少之又少，而外界对他们的认识，更是无从得知。 老神耳犹豫了一下，跟小神耳一样，竖起了一根手指。 秦长生会意，放了一枚新币在桌子上面。 老神耳点了点头，没有立刻去收下那枚新币，而是直接开始给秦长生介绍了起来，倒是弄得一旁的小神耳心痒难抑。 第二十五章 流箭 “万首林，在很早的时候，便被鸿蒙大陆的修真界一致列为四大禁地之一。 四大禁地是哪四个禁地，也不是什么稀罕消息，老夫就聊与你听，除去万首林，还有着枯山、灯冢丘以及逐日谷。 不过，关于万首林的位置，那真可谓是飘忽不定。 如果说，鸿蒙大陆是一片汪洋，那么万首林则是海面上的一片浮萍。但似乎冥冥之中有一个规律，每次出世，它都会在外停留正好一年。 两百多年前，即万首林最近的一次出世。 当时便是在南华洲的西南部区域，不过那次出世，可谓是引发了腥风血雨。 许多山上修士不顾宗门劝告，私自联合起来，并且召集了大量散修，对万首林进行了硬闯，企图掠夺其中的天材地宝。 结果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那次冲突，以人类修士这边被单方面地屠杀殆尽而结束。 事发之后，倒是引起了整个鸿蒙大陆修真界的震惊。 就当许许多多的修士一同认为会有无上境界的强者前来，推平万首林之时，这件事却不了了之了。 没有任何势力对此发声。 后来，终于还是有修真界的前辈出面，再次对外公布了四大禁地的消息，引起轩然大波。 原来，像这样的惨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每次禁地出世，都会引发腥风血雨。 但因为更早一次禁地出世的时间，离当时过于久远，加上修真界涌现了一大批新生血液，而知道往事的老一辈修士，大多都已经坐化或者身处闭关之中，这才导致了消息断流。 整个修真界，都快忘记四大禁地的传说，都快忘记禁地的大恐怖了。 不过时间的确是一个消磨记忆的好东西，这才两百多年过去，禁地的往事，如同跟着禁地一起，又快消失殆尽了。 若不是少爷能在今日问出来万首林的消息，老夫也快记不得咯！” “老先生，在下觉得这消息，可远远不止一枚新币！” 老神耳闻言，笑着摆了摆手，道：“老夫今日提及此事，一半算消息买卖，一半算是茶桌谈资，少爷不必在意。况且，老夫说了这么多，依然还是没能告诉少爷禁地的准确位置，倒是不相关的说了一大堆。” 秦长生笑着摆了摆手，这段秘辛，想来也是极其珍贵了。 说完，老神耳便收起了桌上的那枚新币，叫着小神耳一同离开了。 秦长生也没有挽留。 在这条十分偏僻的陋巷中，一老一年轻的二人，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互相说着一两句话。 “师父，我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讲过，那么什么禁地的事情？” “所以我才会是你小子的师父。” “哎，说得有理，师父果真是手眼通天，无所不知啊！” “臭小子，这马屁拍得舒服。” “师父，我们干嘛走了？不赚钱了吗？” “徒儿，师父今天带你去追云楼！” “真的吗？是去一楼还是二楼？” “这次去顶楼。” “师父你老人家莫要调侃我了！” “信师父一次，师父现在就是想喝酒，还要喝最好的酒！” ...... 秦长生一直看着离去的二人，直到他们消失在了转角口。 “公子，你为何一直看着他们离去啊？”一旁的秦忆心不禁问道。 秦长生笑而不语。 他遇到高人了，而且还是一名修为极高的前辈。 随后，秦长生并未着急离开，而是又找了几个人购买消息，了解到了最近朝元国内发生的大事。 不过，有两个秦家的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首先，秦家家主秦越对外宣布闭关，并且保举长子秦长生为家族继承人，但是秦长生一直对外不出，没有做任何表态。 还有一个消息，就耐人寻味了。 据多人目击，青宁郡的秦家城内飞出了一道青色剑光，随后有人看见云层之中掉下了一具尸体，似乎这位至少融道境的强者被直接斩杀。 出手能够如此雷厉风行，而且修为显然不俗，没有人敢确定是何人，最后只给出了两个猜想。 第一，可能是不知是否在城内的秦家老祖，秦扬。 第二，还有可能是早就闭关，潜心踏入金丹境的秦家家主之父，秦宏义。 对于秦家老祖的故事，秦长生小时候便有所耳闻。 老祖秦扬，修炼天赋异禀，极为年轻便结成金丹，当年也是算东淮洲一个有名的人物，然而秦扬并未留在秦家庇护家族，留下香火之后，便与道侣去游历天下了。 以秦扬的修炼天赋，若未陨落，如今定然达到了极高的境界，这对四周怀有敌意之人，是一种无形的震慑，这也是哪怕他早早离开秦家，秦家依然可以发展至如今这般壮大的原因。 不过，消息贩子大多都认为此次出剑之人乃是后者，秦宏义。 而对于秦宏义，也就是秦长生的爷爷，秦长生唯一的印象便是当他无法聚气时，父亲特地请出了闭关的秦宏义，前来查看他体内状况，不过最后也是无可奈何。 秦长生思索，又问了问被斩杀之人的身份，却意外得知，此人竟是“流箭”组织之人。 “流箭”，正是朝元国内最大的刺客组织，以心狠手辣、唯利是图闻名，只要给的钱多，哪怕让十个炼气士一起去暗杀一名七岁孩童，也没有问题。 不过，对于雇佣者来说，这可是极佳的“优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便可以让流箭组织做任何事情。 虽然流箭做事风格令人闻风丧胆，不寒而栗，但是流箭长久以来一直保持着中立，所以也算是建立了不错的口碑，哪怕杀手暗杀失败，反被斩杀，流箭也不会有任何表态。 长此以往，愿意找流箭合作的人络绎不绝，不管是朝廷中不合的政党，或者是家族之间的敌对，或者是私人恩怨，流箭统统是来者不拒。 秦长生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既然被斩杀之人来自流箭，想必很难揪出暗中之人的身份了。 先是他在秘境之中被人暗杀，随后流箭组织的杀手又在秦家城外被城内强者斩杀。 这两件事，可能并不简单。 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暗杀他的那个人了。 第二十六章 再入灵宝阁 萧阳城的灵宝阁还是如往常一般，热闹非凡，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离开茶馆后，秦长生便带着秦忆心来到了这里。 一进门，秦忆心就被一楼的热闹场景吸引住了，秦长生无视了她放光的眼睛，拉着她直奔二楼。 灵宝阁最大的两个楼层，正好也是买卖最广的两个楼层。 第一层负责往外卖，第二层负责往内买。 秦长生二人刚刚上楼，便来了一位姿容较好的年轻蓝衣女子负责招待。 “这位公子，可是有要卖出之物？” 秦长生点了点头，又有所犹豫，最后向秦忆心说道：“忆心，来都来了，要不你去附近转转吧，记得不要走得太远了。” 秦忆心闻言大悦，急忙点头应允，便唰得一下就溜走了，消失在了秦长生的视野中，不见人影。 “我这里有一颗妖丹，还请灵宝阁鉴定一番。” 她这一走，秦长生便舒了一口气。 他提及的妖丹，自然是在秘境中击杀那条巨蟒所得。 秦长生每晚都会偷偷把妖丹拿出来，摸一摸，看一看，确定完好无损后，又小心翼翼放入怀中。 似乎，在防贼一样。 至于在防谁，秦长生转头看了看秦忆心离开的方向一眼，他很清楚。 “这位公子，这边请。” 接待女子礼仪十分周到，没让人有任何不适。 说罢，她便走在前面，左转右拐，将秦长生带到了一个小隔间内。 隔间不大，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木椅以及一副架子，上面摆满了东西。 桌子的另一端，正坐着一名身穿紫色锦衣的中年妇人，想必她便是灵宝阁内负责鉴定物件之人了。 在接待女子的示意下，秦长生与中年妇人面对面坐了下来，并且从怀中取出了妖丹，递给妇人。 妇人眉头轻挑，显然有些不悦，随后取出一条丝巾放在手上，这才接过秦长生递来的妖丹。 她打量了手中妖丹一番，又看了看秦长生，问道：“这妖丹可是才形成的？” 秦长生有些惊叹妇人的眼力，点了点头。 当初那条巨蟒刚刚破境，结成妖丹，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本来想将他捕食，以供弥补气血，结果算是踢到了铁板，命丧秦长生的袖箭之下。 不过，既然是刚刚结成的妖丹，价值一定会大打折扣了，但是对秦长生而言，依然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小友运气不错啊，竟然能够得到一枚含有妖兽精血的妖丹，我们灵宝阁八百枚新币收了，可否？” 然而现实跟所想大相径庭，秦长生差点站起来了，但还是强行抑制住了自己躁动的内心。 八百？八百枚啊！ 饶是那条嬴鱼极为浑厚的妖丹，罗业成估值也差不多一千枚新币左右，这颗才结成的妖丹，竟然能卖出八百枚新币的高价。 妇人见状，也是掩嘴一笑，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妖丹虽然分大小，但也分好坏。妖丹结成之初，有几率会包含着妖兽最为珍贵的精血，随着境界的稳固，精血才会从妖丹中流出，反哺妖兽全身。” 秦长生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误打误撞所得妖丹，竟然还十分不凡。 但他没有急着卖出，反倒是跟妇人报起了自己的价格。 经过讨价还价，妖丹最终以八百五十枚新币的价格，卖于了灵宝阁。 秦长生心满意足地走出隔间，但并未直接去柜台拿钱，而是又叫来了方才的接待他的女子。 “不知灵宝阁可有售卖隐藏身份的法宝？” 女子想了想，说道：“巧了，我记忆里，低阶法宝中，确实有那么一件，公子可要一看？” 秦长生点了点头道：“有劳了。” “公子，还请随我移步第三层。” 三层以上，才是灵宝阁的底蕴，其中物件，皆是修士所用。 不过，对于目前的秦长生，他能够负担得起的，也只能在第三层了。 秦长生一进第三层，就发现此处与前两层相比，窄了许多，但是装修可谓是富丽堂皇，无处不体现着高雅的气息。 来来往往的修士也不多，毫无市井的气息，让人感到宁静舒适。 秦长生暗赞一声，这才是想象中灵宝阁该有的样子嘛！ 女子与另一位店员打了声招呼，那名店员便带着二人前往北侧的一个小柜台旁。 只见那人从博物架上取下来了一个小盒，放在柜台上后，朝着秦长生打开了盖子。 一旁的女子也是随之解释道：“如公子所见，此法宝正是一张面具，不仅可以防止其他修士的探测，而且还可以改变使用之人的音色，只要往其中注入少量的灵气，即可维持运转。” 这么神奇？不过正好，他需要的就是这种功能小众，但是实用的法宝。 秦长生从盒子中拿出面具，仔细观摩，面具上画着蓝绿色的花卉，显得有些妖艳，一些角落甚至还有着精美的图样，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 似乎，这张面具此前是一位女子之物。 一旁接待的女子似乎看出了秦长生的疑惑，笑着解释道：“此物来历很清白，所以我们可以告诉公子这张面具的情况。公子应该注意到了，这张面具的上个主人，确实是一名女子，所以，若是公子依然想要购买，我们愿意以九折卖于公子。” 女子态度极其良好，让秦长生挑不出任何毛病，她时时刻刻似乎都站在客人的角度着想，轻松地占据了话题主导权，显然是一位销售老手了。 “不知此物售价多少？” “此物原本七百五十枚新币，九折下来，一共是六百七十五，公子付六百七十便是。” 女子连着两番一大一小的优惠，弄得秦长生也不好意思讲价，但这是他接下来计划中急需的关键之物，只得直接买了下来。 还没有过手的新币，花着似乎也没多心疼了。 “公子可还有心仪之物？” “没有了。” “那便请公子随我一同去那边的柜台，结算一番。” 不久，秦长生便回到了二楼，怀中抱着一个小木盒，腰间又别着两个钱袋子，里面装着一百九十枚新币，走起路来，袋子内时不时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今日还不错，财宝双收！ 秦长生十分愉悦，感觉自己最近转运了，不禁哼起了家乡的小曲。 美好的日子，似乎正在向他招手。 第二十七章 闯大祸了 “公子！” 秦忆心望着走下来的秦长生，招了招手，似乎早已在此等候良久。 “忆心，走吧，我们先回客栈。” 秦忆心甜甜地笑着，微微点头，十分乖巧地跟在秦长生身旁。 秦长生见状，倒是弄得他内心一寒，头皮发麻。 “方才，你没有惹祸吧？”秦长生有点紧张。 “公子，心儿只是到处转了转，没有碰过一件东西！” “那就好。” 不知为什么，秦长生心里还是没底，但是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先离开灵宝阁再说！ 回到客栈，他赶紧把秦忆心叫到屋内询问，发现事情果然不简单。 在秦长生严厉的注视下，秦忆心显得局促不安，支支吾吾了很久，最后才告以实情。 听罢，秦长生眼前一黑，身形不稳，一屁股直当地坐在了凳子上。 完了，这丫头闯大祸了！ 灵宝阁内。 “白兰，今日收获如何？” 那名叫白兰的，正是之前鉴定秦长生妖丹的那位中年妇人。 “还不错，遇见了一个不识货的愣头青。”妇人掩嘴而笑。 “说来听听？” “那小子，八百五十枚新币卖于我一颗异丹。” “异丹......可是妖丹结成之时，形成的十分罕见的异丹？” “没错，这颗妖丹出现了返祖现象，内含上古的大道，极为珍贵。我给那傻小子说，这是一颗含有精血的妖丹，他还真信了，急不可耐地出手了给我，说不定到现在，他都还在乐呵着呢！” “啧啧，你可真够坏的啊！” “放屁！老娘这叫机智。” 突然，外面的吵闹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妇人白兰走了出来，随便叫住了一个人，询问道：“发生什么事清了，弄得你们如此慌张？” “白兰姐，不好啦！二楼妖丹房里面的妖丹全没了！” “什么？”白兰突然有些懵。 “全没了！妖丹！” 白兰眼前一黑，直接是晕倒在了地上，四周之人见状，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灵宝阁也是反应十分迅速，立即封锁了入口，开始对所有可疑之人进行一一检查，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白兰此刻又清醒了，她望着眼前众人急忙的身影，不禁感到痛心。 这么大的损失，中洲那边若是怪罪下来，一定极其严重。 不仅要丢了饭碗，可能连她的半条命都要交代了。 想到这里，白兰内心也是承受不住，瞬间又晕了过去。 客栈内，秦长生终于是回过神来。 没错，秦忆心这丫头，吃掉了灵宝阁二楼一间屋子内的所有妖丹。 按照她的解释，那些妖丹都一股脑的飞了起来，进入了她的嘴中，前前后后，色泽各异的妖丹约摸有二三十颗。 不过还好，当时那间屋子正好无人看守，所以她的举动并未让人发现。 “我相信你所说的，此事是你的无心之举。” 到头来，秦长生还是选择相信了秦忆心，这个丫头虽然平时冒冒失失的，但是绝对不会有意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情。 现在他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面对这个大问题。 不管是不是真的无人看到秦忆心，秦长生都不愿意冒这个险，无论如何，在近日，萧阳城的灵宝阁他们二人绝对是不能去了。 秦长生思索了一番，便从包裹内取出了一个木牌，用桌上的毛笔写上了“紫电尚安，勿念”整整齐齐的六字，然后将木牌递给秦忆心。 “收好，明早城门开时，我就送你回到秦家。” 这个木牌，正是进入秘境时赵嘉许所发放的，而所有走出秘境之人，都会上交木牌。 所以只要木牌一出，他的身份便不言而喻。 “公子给我木牌，难道是因为公子不愿意回去吗？” 秦长生点了点头道：“没错，我还不能回去，因为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处理。秦家后辈晨练的时候，都会先围着城墙跑十圈，然后再回到秦府中的院子内练习基础功。中间有一个时间段，他们会在城门处休憩片刻。到时候，我会把你送到城门外，你去人群中，找一名年纪与你相仿的小姑娘，将这个木牌交给她。” “那位与我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就是公子之前所提到的吗？” “没错，她叫秦长沫，是我的妹妹。你可以向她提及我，但是一定不要告诉其他人，包括秦长沫也一样。” “心儿记住了。” “嗯，还有一些事情，我明日御剑时再告知你，免得你忘记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秦长生又坐了下来，开始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身边这个丫头此次误打误撞的行为，将他的计划完全打乱了，一些事情不得不提前进行修改。 秦忆心此刻内心却是充满了内疚，从遇见秦长生开始，她就像一个扫把星一样，常常给他带来不顺。 但是尽管这样，秦长生从来没有真正的责怪过她，甚至还愿意相信她的每一言每一语，并且为她想办法。 她好想给秦长生说一句对不起，但是又不忍心打扰神色疲惫，又正在陷入沉思的他。 “公子，我困了。” “嗯，你先上床吧，等你睡着了，我便回我的房间。” 秦忆心急忙盖上了被子，捂住了头，泪水瞬间开始涌了起来。 这一天，她开始有了自己的心思，她不愿意让秦长生看见她的眼泪了。 这一刻，她似乎懂了好多。 良久之后，秦长生将秦忆心身上的被子稍微拉了下来，露出了她的头，然后又是抚平了被褥的褶皱，免得外面的凉风转进空隙里。 他看着秦忆心熟睡的脸庞，以及那发红的眼睛，有些感慨。 少女的烦恼，是美好的，因为一睡觉，就能忘掉。 秦长生随即放下了床帘，轻轻地关好门，离开了房间。 今夜，秦忆心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天上五彩的祥云中，有无数形态各异的神人，成群结队，运转着无上神通，向她攻来。 冥冥之中，有着人声响起，似乎在阐述她的罪恶，按例要使她神形俱灭。 可她，不怕。 因为在她面前，有一道魁梧的身影，隔绝着一切，阻挡着一切，他独自一人，面对着这滔天声势。 她好安心。 第二十八章 鱼饵 青宁郡，秦家城。 秦长沫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抹掉脸颊上的汗水，来回慢慢地走着，不断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因为她刚刚开始炼体，所以众人都十分照顾她，也是托她的福，一行人都能够在城门这里，多休憩一段时间。 “你可是秦长沫？”一道细小的嗓音传到秦长沫耳边。 秦长沫闻声看去，不知何时，身旁早已站着一位与她年岁相仿，身穿墨绿色衣裙的小姑娘。 “你是谁？” “我家公子让我把这个木牌交给你，请你务必把它交到你的母亲手上，而且不要告诉任何人。” 秦长沫眉头一挑，有些狐疑，没有立刻把那个木牌接过来。 “我家公子还说，若是你办不好事情，糖人他就要收回去了。” 听闻，秦长沫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赶紧拿过了木牌，收入怀中，又朝着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注意到她们二人的一举一动。 “你家公子可是长生哥哥......” “我会在此地等你。”少女打断了秦长沫的询问，没有回应，但也没有否认。 “你叫什么名字？” “秦忆心。” 秦府，富贵居。 陈茗看着秦长沫递来的木牌，神色有些凝重。 “沫儿，你随我去见你父亲。” 秦长沫点了点头，看来这个木牌的确不简单。 虽然父亲早早地对外宣称，让长生哥哥继承家族，但是很明显这是做给别人看的。 因为她确定，长生哥哥绝对不在家中，甚至在百族朝会之后，就未曾回来过。 也许他人很难察觉异样，但是对于她来说，长生哥哥就如同自己的胞兄一样，回到家中，第一时间一定会回到富贵居报个平安，顺便看望她和母亲。 要不是因为母亲的劝阻，加上父亲闭关，她定要前去问个清楚。 秦府，一间书房内。 秦越摸着木牌，眼神渐渐有了光彩。 哪怕自己对秦长生有再多的自信，也抵不过这木牌上简简单单的六个字。 “老张。” “家主有何吩咐？”张锐闻声走进屋内。 “你跟随长沫，把城门的那位叫秦忆心的小姑娘秘密接到府中。” “老奴这就去。” “茗儿，这件事你做得很不错，没有对外声张，而是第一时间来到我这里。” “秦郎，妾身只是一心为秦家着想，为长生着想而已。” 秦越叹息一声，看着面前这个姿容美好的女子，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隐隐约约的皱纹，让他有些心疼与惋惜。 “嫁给我，让你受苦了。” “嫁给秦郎，使得妾身摆脱了贱籍，妾身一直以来，都是感激涕零。况且，秦郎至始至终只爱着一个女人，这让妾身对秦郎无比钦佩。” 陈茗知道，面前这位中年男人，不爱她们任何一人，包括他的正妻，魏茹。 至于他究竟爱着谁，陈茗不愿意去猜，更加不愿意去想。 因为她对秦越的感情，一样淡。 “若没有事情，妾身先告退了。”陈茗微微欠身。 “茗儿且慢，过来为我磨一下墨吧。” 陈茗点头，应声走上前来，轻轻地挽起袖子，又将青丝撩到耳后，开始为秦越磨起了墨来。 “可有心事？”秦越看着陈茗眉头紧锁。 陈茗没有隐瞒，说道：“妾身担心长生的安危。” “看来，生儿亲近你，也不是不无道理，能够切身为生儿着想的，这秦家里面，还真没几个。” 陈茗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磨着。 秦越就坐着，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清。 “秦郎，墨可以用了。” “辛苦了。” 秦越铺开一张纸，便在开头写上了“公示”二字。 “茗儿，猜猜我要写什么？”他破天荒地考起了陈茗。 “妾身斗胆，秦郎可是要写更改秦家族长继承人的公示？” 秦越眼睛一亮，看着面前这位女子，感觉才认识她一般。 “没错！长生的意图我猜的七七八八，是时候该放鱼饵了。” “秦郎怀疑长生当初未归，与现在不归，是跟家族继承人一事有关？” 秦越点了点头，道：“不过，希望只是我多虑了吧。” 萧阳城内，一家毫不起眼的布匹店铺中。 秦长生换了一身行头，身穿黑衣，头上戴着之前所购买的面具，走进了这家店铺。 他一进去，就开门见山地对柜台上的年轻掌柜说道：“掌柜的，我想要加入流箭。” 年轻掌柜没有理他，仿佛面前无人一般，依然在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铮鸣之声响起，只见紫电瞬间出鞘，砍断了一旁搬运布匹的小厮的半截袖子，随后飞回剑鞘中，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那小厮这时才反应过来，被吓得扔掉布匹，摔倒在地上，一边大叫着“杀人了”，一边抱头逃窜。 “出剑速度还行，要是你能砍掉那厮的手臂，我还真会对你高看一眼，不过，到时候我也会砍掉你的一条手臂。” 掌柜见状，只是冷不丁地评价了一句，便慢悠悠地向店内走去。 秦长生内心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第一次的考验，他算是过了，便不紧不慢地跟着这位掌柜的步伐。 自然，考验的事情，也是他在茶馆中花钱买来的消息。 “苏叶，这里来了一个新人，要入流箭，你审核一下。” “包在我身上，孙堂主。” 令秦长生意外的是，那名掌柜，竟然是流箭的堂主，看来断他一臂之语，并不是随口说说的，对方确实有那个能力。 掌柜说完，便又懒洋洋地走了，留着秦长生与那名苏叶在此。 “我叫苏叶，既然你想要入我流箭，那么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对了，不要试图说谎，因为我能感知得到。” 面前的女子十分年轻，约摸二十出头，扎着一条马尾，身材匀净，穿着黑色鎏金边的紧身衣物，双目炯炯有神，眉宇之间充满着英气，给人一种极为干练的感觉。 “首先，你为何入我流箭？” “一为复仇，二为赚钱。”秦长生的回答模棱两可，但是却没有说出一句谎言。 苏叶点了点头，这两个理由是最常见的，她四周探测的灵力也没有任何波动，看来对方的目的很单纯。 “为何戴面具？” “避免仇家认出我的身份。” “可有家人？” “有。” “杀过人没？” “杀过。” “是何境界？” “开脉巅峰。” “最后一个问题。” 苏叶饶有趣味地看着秦长生，问道：“你是男是女？” “在下自然是男人。” 秦长生从戴上面具时，就一直向其中输送着灵气。 尽管他的声音十分中性，但无论怎样，外人应该都能从他的装束看出，他是一名男子。 可在苏叶眼中，能够戴着如此妖艳面具之人，除了有奇怪的嗜好，性别还真说不定。 不过当得知秦长生的回答之后，苏叶多了一份期待，但又有一些失望。 而她到底想的是什么，天知道！ 第二十九章 一年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转眼间，花开叶落，白雪皑皑，又是春回大地。 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令人意外的是，朝元国的军队在攻打下西关城之后，并没有继续向内突进，掠夺资源，以战养战，而是死守关隘不出。 而梁国，则是对其不停地骚扰围堵。 到最后，两国的较量，变成了传送阵的夺取。 毕竟孤军深入，若是没有粮草，那就是瓮中之鳖，传送阵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不言而喻。 一时间，前线战场变得胶着起来，这让两国国内的百姓是相当的不满。 在我方，不满是对朝元国军队不敢进攻的讥讽，在对方，不满是对梁国军队无法收复故土的愤懑。 虽然这事弄得两国朝廷都是焦头烂额，不过，梁国的算盘似乎打空了。 而秦家，在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三件大事。 首先，秦越对外公布了秦长生失踪的消息，引得举族震惊。 后来，秦越单方面做主，任命他的三子，秦长安为秦家家主继承人，惹得众人纷纷前来劝告，保举二子秦长怀。 最后一件事，则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久后，秦长安去追云楼吃酒时，遭到多名刺客暗杀。 不过，幸好秦战就在其身旁伪装成仆人，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而刺客留下一具同伴的尸体后，皆逃之夭夭。 顿时，秦府的氛围变得极其紧张起来，再傻的人也能猜到，秦长安被刺杀意味着什么。 不同以往，随后众口紧闭，秦家人的举止都小心翼翼了起来，生怕自己有什么不当的言行，为自己引来怀疑或者嫁祸。 然而，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了，秦越似乎并没有去深究这次具有针对性的暗杀。 而在另外一边，秦长生通过茶馆，早已知晓了秦家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明白，父亲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暗处势力浮现出水面，也相当于告诉了他，一切根系，都得从流箭里面挖出来。 不过，这一搅和，却是无伤大雅，背后之人一定会再次坐不住的。 说到在流箭这一年里，秦长生接触到了很多人，也杀了许多人。 不过，他选的单子，都会事先调查目标的底细，若有取死之道，他才会接，这也是他这么久来，所坚守的唯一底线了。 若是看到滥杀善人的单子，他也不会去管。 因为游戏规则就是这样，你自己不去接，总有人要去的。 在这里，没有所谓的正义，所有人也只是拿钱办事，替人消灾。 “小面具，上次你让我帮你留意的单子，有了。”苏叶把秦长生叫了过来。 “小面具”这个称谓，自然是她很早给秦长生取的名字。 因为秦长生从未对外说过真名，又常常戴着个面具，所以自然而然，苏叶就这样叫他了。 “单子的内容是什么？”秦长生有些急切。 “后日，秦家一行人将会来拜访魏家，会于萧阳城东门驿站有所停留。任务为刺杀前来的秦家三子，秦长安。对方极大可能会有观道境强者，所以推荐多人联手，并且最好一击毙命。事成之后，奖五千新币。” “太好了，这单子我一定要接！” “为何？”苏叶有些不解，这个单子虽然犒劳丰厚，但是也是极其危险的。 “秦长安就是我的仇人，此仇不报，更待何时？”秦长生说得很大声，四周接单的人也纷纷听见了。 “各位，在下愿意一分不取，还请各位兄弟助我，斩杀这厮。” 苏叶皱眉，她知道，秦长生说谎了。 但是她没有当场拆穿秦长生，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不一会，便有着三名炼气巅峰的强者找上了秦长生，都表明愿意与他合作，拿下此单。 秦长生喜极而泣一般，开始对着三人一一抱拳，并且开始商讨粗略的计划。 另外三人也乐呵，五千新币，少一个人分钱，他们一人便能有将近一千七百枚新币的收入。 若是能干完这一票，他们就可以好好休息半载了。 “苏叶，可否让我看看信笺？” 苏叶点了点头，把信笺交给了他。 秦长生闻了闻信纸，又用手指摩擦了一下，脸色有些凝重。 秦长生将信纸换给了苏叶，抱拳道：“今日之事，多谢苏姑娘了，告辞！” 苏叶有些奇怪，对方是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叫她苏姑娘，让她感觉他似乎是在告别一样。 秦长生回到客栈后，早早就躺上了床，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推开了窗户，发现天色已黑，不过一轮圆月高高挂起，照得屋内都亮堂了起来。 “小面具？” 秦长生差点要唤出紫电，不过听到是熟悉的嗓音之后，便放松了神经。 “你跟踪我？”秦长生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 一道矫捷的身影从屋顶上落了下来，随后坐在窗沿上。 “没想到，面具后面，还是如此俊俏的一个少年郎啊，虽然年龄是小了点，但还是合我的胃口！” 来者正是苏叶，一番调戏的话语说出，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我可以进来吗？” 秦长生没有回答。 苏叶倒是有些恼怒了，斜看着秦长生说道：“好歹认识一年了，你就这么不念情啊？” 秦长生叹了一口气，他戴着面具加入流箭，一方面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还有一方面，是为了不愿意与其中的人有太多纠缠。 说实话，入了流箭之后，哪怕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接单杀人，一年时间下来，他未尝不对这个地方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感情。 对他来说，流箭的人，很纯粹。 “做完这单，我就打算离开流箭了，苏叶姑娘这一年的照顾，在下不胜感激。” “说什么话呢！以后你也可以常来流箭嘛，大老爷们的，非得要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苏叶有些生气，她是实实在在把秦长生看作朋友的。 跟他长时间接触下来，她发现秦长生与其他的杀手很不一样。 怎么说呢，他算是一位真正的好人吧。 秦长生笑了笑，苏叶所说的确有理，他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 “一年了，时间真快啊，我还能再问你一个问题么？”苏叶突然开口。 “可以。” “你叫什么名字？” “秦家，秦长生。” “秦长生......”苏叶念了一遍，似乎打算铭记心底，然后对他说道，“放心，你的事情我会保密的。” “有空我会去找你玩的！”说完这一句，苏叶跃上屋顶，没有做任何告别。 秦长生有些释然，但不一会儿，内心又充满了愁绪。 今日他观察书信时，发现纸张竟然是书简司所造的。 书简司的纸，采用的是钟山的灵竹打浆制造而成，价格虽然昂贵，但是却光滑细腻，散发着淡淡清香，与墨香结合起来，可谓是相得益彰，鲜明的特点，让此纸很容易进行判别。 最重要的是，书简司的纸，只用于皇宫内，极少在外流传。 而与宫中有关联的，全青宁郡，就只有魏家了。 魏家家主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小姨，现在在宫中正是受皇帝新宠的魏美人。 前不久，皇帝就赏赐了青宁郡魏家许多宫中财宝，其中就有这钟山灵竹所制之纸。 有了这个切入点，起单之人为何知道秦家拜访魏家的消息，也是一点就透了。 而他与秦长安先后被刺杀，一切的源头，似乎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他的二弟，秦长怀，以及他背后的魏家。 虽然真相呼之而出，但是秦长生依然没有盖棺定论。 如此错综复杂的事情，不调查清楚，谁也说不准。 第三十章 炼气境巅峰 秦长生没有选择再次尝试入睡，而是坐在床上修炼了起来。 大风将起，他需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旋涡中自保。 一年的时间，他在流箭中接的一些单子，也让他赚取了不少的钱。 但是，这些钱还没有捂热乎，就几乎全部被他再次用出去了。 除去在茶馆中购买消息的花费，更多的是他托人在灵宝阁中，购买了许多的五行石。 空余的时间，他都会把精力放在修炼以及阵法的学习上。 学习阵法还真是一件耗钱的事情，不过再怎么心疼，他依然是乐此不疲。 其实在加入流箭后不久，秦长生就突破了开脉阶段，开辟了丹田。 神奇的是，两者之间并没有明显的瓶颈，当他有一天睡醒之后，就发现自己的丹田已经开了。 从外界吸收而来的无数灵气，经过他长达四个月的提炼，都被他强行塞进了丹田之中，直到到达了某一个临界点，灵气开始液化，在丹田内沉降，化作了一片湖泊。 不过，让秦长生始料未及的是，灵气湖泊竟然反过来把丹田撑得越来越大，疼得他是冷汗直流。 那段时间，秦长生闭了一个小关，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修炼之中。 一旦痛楚有所减轻，他就会继续吸收外界灵气进行炼化。 接踵而至的，自然是丹田的进一步扩张。 他很清楚，丹田越为宽广，以后的成就就会越大。 渐渐地，秦长生习惯了那种钻心之痛，便开始疯狂地吐纳灵气。 直到有一天，丹田不再扩张，他才停止了这个在外人看来，十分危险的行为。 稍有不慎，他就会走火入魔，丹田炸裂而死。 然而，秦长生修炼起来可从来不管这些，他很自信，认为自己有那个实力，去掌握一切不稳定的因素。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一年之内踏入炼体境巅峰，又不过半年光阴，就能达到丹田巅峰。 他修炼起来，就像一个疯子。 此时，他的丹田之内，液化的灵气如同汪洋大海，似乎只要狂风一起，就能波澜起伏，水击千尺。 如果外人能够看见如此景象，一定会大跌眼镜。 炼气修士的丹田中，灵气若是能够化作一片湖泊，那至少也算是天才人物了，而像秦长生这样的灵气之海，他们绝对是闻所未闻，甚至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然而，秦长生可是有些不满，因为他觉得修炼一途中，没有绝对的极限，他的丹田应该还可以再次扩张的。 但不管他怎么努力，也无法再让丹田扩张半毫，最后只得作罢，开始着手准备构造气府。 一旦达到丹田阶段的巅峰，修道之人便可以在丹田内修建气府。 气府，顾名思义，是灵气的府邸，也是灵气的中心。 若是修建好灵气府邸，便能够从中衍生出许多神通。 例如自聚灵气，观道融刻，袖里乾坤等等，都是基于修士的气府的。 秦长生没有着急，而是去萧阳城的书简阁中，查阅了许多关于建筑的文献。 通过长时间的研习，他这才明白，原来里面还有着极大的学问。 首先，一座常见的建筑，是由承重部分与非承重部分组合而成的。 其中承重部分也被称为结构，是建筑的核心。 建筑强度好不好，都得依赖结构是否稳固。 而非承重的部分则不需要过多考虑，它们只起到装饰的功能性作用。 一番下来，秦长生开始入迷了，他惊叹于前人的智慧以及建筑的魅力。 夜晚的时候，一旦有空，他都会偷偷溜出客栈，跑到追云楼与灵宝阁这萧阳城最高的两座建筑进行观摩。 他结合在书籍上所学到的知识，建筑中一些布局的作用在他眼中，也变得清晰起来。 没错，他打算修建的气府，与常人都不同。 他的计划，是楼阁，是可以一座可以向上扩建的楼阁。 最终，秦长生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苦苦学习，也终于开始搭建气府了。 根据无名功法的引导，他操控液化的灵气，沿着经脉，走过一圈特定的路线，随心而动，液化灵气就变得实质化起来。 一时间，花草、泥土，木料、石料，玉璞、琉璃，只要能够想到的，应有尽有。 虽然它们宛如真物，但实质上，依然是灵气，哪怕花草，也是没有任何生命特征。 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灵气以另外一种形态呈现罢了。 接下来的时间，秦长生不敢大意，处处都做得很细致，生怕出一丝纰漏。 他先是用石料与泥土在海面上铺成了一座小岛，作为气府的修建之地， 然后，他将许多极长的石桩打入土中，只在表面露出其一小截，作为整栋楼阁的基础。 他在这些规划好了的石桩上，搭起了圆粗的木梁，用来承重上方的压力。 特别是建筑中间，石柱的分布十分密集，并且他还用许多结实的木板，将柱与柱之间连接了起来。 因为最核心的结构，自然是一栋建筑的最中区域。 而所有的规划，都是为了这座阁楼能够有更加强大的承重与抗剪能力。 秦长生不停地变幻出材料，一口气将阁楼建到了七层，这才停了下来。 每上升一层，他都会减少一些结构，缩短梁与柱的尺寸，并且采用一些更加轻便的材料，以求整体能够更加稳定。 秦长生不断地对结构进行改良，确定无误后，便在后来的几个月里，开始进行内部装饰以及外景布置。 随着每一处细节的完善，气府的修建也逐渐接近了尾声。 今夜，秦长生便开始构件气府最后的建筑物，观道墙。 这也是修士身处观道境时，极为重要的一个部分。 天色亮了又暗了下去，秦长生终于睁眼，呼出一口长气。 随着观道墙修建好，他的气府在此刻终于圆满。 随之，他也算是正式踏入了炼气境巅峰了。 一载光阴，到达炼气巅峰，这是他那三年无法想象的事情，然而，他还是做到了。 如此神速，的确是让人瞠目结舌，可他却知道在这背后，他付出了多少。 他至今不清楚，自己缺失的一魂一魄，对他意味着什么，但是他能够依稀感觉到，自己或多或少有了一些变化。 在这一年里，后遗症也开始显现了出来，他遭受了两次突如其来的，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楚。 但他不后悔。 既然他能将一魂一魄交易出去，自然有一天，他能够有那个资格，去和禁地之主交易回来。 而要让那一天越早到来，他要做的，就是尽快变强。 第三十一章 刺杀 深夜，城门处。 秦长生来到此地时，发现其他三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显然他们是相互认识的。 有趣的是，他们四人都身穿黑衣蒙着面，只是唯独秦长生戴着面具。 “各位兄台，久等了！”秦长生抱拳。 三人也是纷纷回礼。 “恭喜老弟踏入炼气境巅峰啊，这样的话，我们这次行动的胜算又大了几分。” 其中有一个人似乎比较细心，注意到秦长生的境界变化。 “在下只是侥幸突破，此时境界不稳，所以到时候还得让三位兄台多多照顾。事成之后，我决不食言，按照约定，不取一分一毫。” “老弟见外了啊，我们三个都相信你的为人的。” 一番互相吹捧，四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不知，老弟的法宝速度如何啊？” 秦长生点了点头，毕竟一会要一起打生打死，提前让他们知道他的实力，也能够让他们安心。 他右手一伸，紫电便从他的袖中射出，如同迅雷一般，一闪而逝，随后又急速飞了回来，宛如蛟龙入水，消失在他的袖口之中。 如此般出剑，其实并不是因为秦长生掌握了袖里乾坤的大神通，而是因为紫电作为本命法宝，有一个好处。 当炼气境的修士气府中的建筑之一，藏物阁修建完成后，便可以将本命法宝收纳于其内，当然，也只限于本命法宝。 三人见状，有些惊讶，面前这位戴着面具的神秘男子，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出剑速度。 哪怕在夜晚，他们也看得十分清楚，远处挂着东门驿站旗子的木桩，已经被斩为两段了。 而且，正是因为出剑太快，木桩没有立刻折断，毫无异样。 “老弟，如果对方有观道境强者，你出剑有多大把握？” “八成。” 秦长生看着三人疑惑不解的脸色，笑道：“三位兄台，我之前既然话说出了，该给你们的，一分也少不了。至于我为何愿意请你们来帮忙，而不是独自吞下这个单子，只是想让三位能帮我拖住那名观道境强者。哪怕我有八成的信心，但我也不能忽视那两成失败的几率。所以，在下还是需要各位的帮助。” 三人听闻，觉得也是合情合理，便不再纠结了。 “老弟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定不遗余力。在下也提前祝老弟，旗开得胜，大仇得报！” 众人又是哈哈一笑，不过各自心里却打着小算盘。 “走吧，我们先去东门驿站观察一下，找个合适的地方埋伏下来。” 卯时，萧阳城东城门外。 因为城门还未开，所以秦家一行人此时正在等候着。 “长安，你过来，我有话要交代给你。”秦战偷偷把秦长安唤到一边，问道，“怕死么？” 秦长安一听，脸色惨白，说话有些哽咽：“二叔，你不要吓我啊！” “据可靠消息，进入城门之后，会有刺客前来暗杀你。” “又来？我......我不当这个继承人了还不行么！”秦长安快要哭了。 其实，他理解父亲立他为家主继承人的原因，因为自己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鱼饵。 “放心，你二叔好歹是观道境强者，还怕护不住你的周全？” “也是，上次就是二叔救了我，这一次，还是要靠二叔你了，我可不想白白把小命交待在这里。” “不过......”秦战突然盯着秦长安，低声说道，“你今天必须‘死’！” 秦长安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他脑子一下就空白了，正当他打算撒腿就跑，大声求救时，秦战使劲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臭小子，跟你两位兄长差远了，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秦长安愣在原地，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到时候，你装死就行，其他的你不用管。” “装死？” 秦战瞥了秦长安一眼，从怀中摸出一个皮囊递给他：“拿好，收入怀中。” “二叔，这是什么？” “装满的猪血。” 秦长安听闻，眼前一亮，赶紧把这个皮囊放到胸前，又在秦越的示意下，悄悄地上了马车。 秦战舒了一口气，他望着城门内，神色复杂，喃喃自语。 “长生，这次刺杀若是没有纰漏，事后真的能引出幕后黑手吗？” 随后，秦战也不再多想，开始闭目养神。 烦心的事情，就让秦越与秦长生他们父子去管吧！ 喀吱—— 随着城门渐渐打开，里面走出了十几名萧阳城的守卫。 秦战这时也是上前，将魏家的邀请函与秦家的令牌一同交于守卫，随后秦家一行人得以直接进城。 距离城门不过百步距离，便是东门驿站了。 “大家先把马儿和马车暂寄此地，随后都歇歇吧。” 众人应允，开始向驿站走去。 马车内的秦长安再不情愿，也是要下车的。 他深吸了一口，站了起来，却发现双腿不听使唤地颤抖。 他使劲敲了双腿，最终，还是撩开帷幕，走了出来。 嗖！ 一根漆黑的箭矢急速飞来，眼看就要洞穿秦长安的头颅。 “尔等蟊贼，简直无法无天！” 秦战也在此刻现身在秦长安旁，单手掐诀，只见一面淡蓝色的灵气护盾出现，挡住了箭矢。 他又是冷哼一声，右脚一跺，地面直接炸裂，随之，一道黑影从中飞出，显然是早已埋伏在此地。 那人没有立刻隐匿身形，而是选择与秦战对峙。 “不愧为观道境强者，我如此隐匿气息，都让你察觉到了。” “废话少说！” 秦战右手一伸，一把雪白的长刀出现在他的手中。 只见他轻轻向前一劈一提，白皙的刀光直接迸发出来，斩向面前的刺客。 那名黑衣刺客也没有傻到硬接，而是尽可能地游走。 不过刀光是越来越密集，一时间，他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 “老三，你他娘的还在等什么，看戏吗？”黑衣刺客忍不住破口大骂。 暗处，另一位被叫做老三的刺客也是一咬牙，拿出了一张极为不同的符箓。 “缚！” 一瞬间，秦战脚下的地面再次破裂，数不清的绿色藤蔓猛地生长出来，将秦战的全身缠绕了起来。 秦战显然躲避不及，身形也是一顿。 没有了压力，之前处于被动的刺客大喜，立马拿出小刀，向秦战面前冲去。 远处，一支黑色的箭矢再次激射而来，威力与之前相比，明显有大幅度的提升。 秦战勉强转头，看了看身后，确认所有人已经躲到驿站之内，这才舒了一口气。 他突然笑了，轻蔑地笑了：“今天，本大爷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观道境！” “不好，危险！老七快走！” 第三十二章 进入终局 “道三，土刺！” 瞬间，秦战周围的五丈之内，随着地面开始颤抖，无数的突刺冲天而起。 那名冲过去的“老七”哪里见过这阵仗，一个躲避不及，双腿与腹部统统被刺穿。 “老四，先救老七！” 两道身影直接从暗处冲来。 老四向老七那里赶去，而老三却是选择直接进攻秦战。 毕竟秦战现在依然被藤蔓束缚着的，所以对他发起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来得正好！道一，天火！” 突然，狂风四起，天上的云雾被吹开，露出了红彤彤的朝阳。 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温度明显上升，内心随之产生了一些恐惧。 “这就是，观道境真正的实力吗？”老三有些不敢靠前。 他看见秦战四周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然而秦战似乎跟没事人一样。 不过老三的确赌对了，他若是被这种火焰擦到，火焰就会贴着他的衣物和肌肤，不断地蔓延到他的全身内外，直到把他烧成灰烬。 前去救援的老四也把老七带了过来，三人聚集在一起，直面秦战。 “知道吗？我们三兄弟干这一行之前，可是萧阳城守军中，有名的前锋三角。” 老三咧嘴一笑，战意昂然：“老四，老七，靠你们了！” 两人点了点头，各自伸出一只手，贴在老三的背后。 瞬时，老三的气息直接飙升，瞬间踏入了观道境，并且还在快速地往上涨。 “不好，竟然是秘法！” 秦战不能给他时间提升了，哪怕对方空有观道境的实力，而没有观道境的神通，他依然不想因此而增加战场的变数。 “道四，疾风！” 他长刀一挥，一道风刃便向前飞去，速度之快甚至破了音障，传来轰隆隆的炸裂之声。 紧接着风刃，秦战双脚猛蹬，向三人攻去，强大的力道，让地面也下沉了一寸。 老三有些皱眉，他没想到秦战反应如此迅速。 他操控着灵气聚集成盾，轻松地挡掉了飞来的风刃，然后又是取出一张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符箓。 “缚！” 大腿般粗的藤蔓再次生长，拉住了秦战的身形。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秦战并没有完全被困住，只是冲来的速度减缓了一些。 尽管老三的境界被强行拔升，符箓的威力也是随之得到了极大增强，但是外物依然是外物，总有它的极限。 一张低阶的符箓面对观道境，是有点不够看了。 老三双手一伸，手上多出了两把锋利的蓝黑色金属匕首，这正是他的本命法宝。 “老四老七，可以了，你们退下吧。” 二人点了点头，面色苍白，踉踉跄跄退到了一边，显然十分虚弱。 “道一！” 火焰再次燃起，但并不能立刻烧断藤蔓。 突然，老三的身形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然是在秦战背后，他双手投掷出匕首，猛地向前插去。 “道三，盾！” 地上的土石凭空而起，覆盖在秦战身体表面，宛如战甲一般，将他团团护住。 虽然匕首如切豆腐一般，插了进去，但哪怕匕首的柄部都贴到了土盾的面上，匕首尖依然没有伤到秦战分毫。 短兵器的劣势，尽显于此。 “跟你爷爷挠痒痒呢？”秦战的话语显得有些愤怒。 只见又出现了一面土盾，与藤蔓结合起来，随后开始一同裂开。 “不好，看来只能在现在动手了！老弟！” 话音刚落，秦长生踩着紫电现身，朝驿站的方向飞去。 速度之快，让秦战也是愣了一下。 “你敢！” 秦战想要出手，阻拦此时戴着面具身穿黑衣的秦长生。 “跟我战斗还敢分心，是不是太瞧不起我杜老三了？” 杜老三放开两把匕首，让它们悬浮在空中，嘴里念念有词。 咒语念毕，只见两把匕首上的纹路亮了起来，随之转化成了两条蓝头黑身的毒蛇，左摇右摆地向前攻去。 秦战一拳打飞了其中的一条，但是另外一条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到了他那条持着长刀的右臂。 顿时，一阵无力感传来。 “毒？” 秦战有些眩晕，但还是咬着牙，再次凝聚了七八层土盾，护在自己的周围，避免对方趁着自己虚弱，展开新的一轮攻击。 然而，杜老三也没有上前，对他来说，没必要打生打死，拖住时间就够了。 秦长生全程没有任何阻碍，直接是破开了驿站的大门，直驱而入，势如破竹。 然而刚进大门，一道剑光就向他飞来。 秦长生没有慌张，而是轻描淡写地一撇头，就躲开了那道凌厉的剑光。 出剑之人，有些让秦长生意外，正是随行而来的秦长怀。 “他是故意给众人看，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还是他真的不知情，此刻只是单纯地想要保护长安呢？” 秦长生心里掂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试一试便知。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滚开，我只要秦长安的命。” 秦长怀没有说话，也没有退让半步，手里握着长剑，护在秦长安的面前。 “雷法！” 轰—— 紫色雷霆从天而降，击穿了屋顶，轰击在秦长怀身上。 秦长生没有留情面，而是直接使用了神通。 而他此时却少见的有点不自信，心里盘算着：“长怀这一年内进步不错，到达了开脉巅峰。我这雷法只用了三层威力，他应该能接下吧。”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雷法的威力，毕竟，他在开脉巅峰的时候，凭借雷法就将嬴鱼击成了重伤。 果不其然，秦长怀的灵气护盾瞬间破碎，雷电消散之后，他的衣物已被烧焦，浑身溢血，各处皮开肉绽。 但他依然没有倒下，而是用长剑撑住身形，死死地瞪着面前的秦长生。 秦长生暗自叹息。 果然是他错怪长怀了吗？ 不过还好，虽然长怀的模样惨不忍睹，但是并未伤及根本。 秦长生右手一挥，紫电急速掠去的同时，伴着着罡风，剑身光芒大盛，让四周想要上前的强者稳住身形，不得不闭上了眼。 待众人反应过来，上前之后，却发现前来的刺客已经不见踪影，而秦长安已然倒在地上，胸前的衣物破碎，从中流出涓涓血水。 “完了，都完了！”有家中的长辈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秦长安的尸体，止不住地喃喃自语。 躲在屏风后的一些女子们，也被吓得不轻，尖叫起来。 秦长怀则是转身看着倒下的秦长安，一动不动，顷刻间，留下了泪水。 “一年前，我没有带回我大哥！如今，我又没有保住我三弟！我真他妈是个废物！” 秦长怀很想扇自己两巴掌，却发现连举起手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刻，秦战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叹了一口气。 “老张老李，你们立刻带人封锁驿站，没有我的同意，严禁任何人外出，并且不准向外传递任何消息。” “是，二老爷。” “长思，你把长怀带下去休息，长月，你去请济世堂的郎中前来，为长怀医治。” “好的，二叔。”二女也是立马动身。 “其余人检查是否还有伤者，然后就在此地休憩，长安的尸体，我来安置。” 众人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的确得先封锁消息，然后向秦家城报告，讨论此事该如何处理。 另外一边。 秦长生正与杜家三兄弟撤离此处，任务已然完成，他们此刻便是事外人了，不会遭到秦家的蓄意报复。 走了不远，他便与三人告别，独自离开。 秦长生望了望刚刚升起的太阳，有些感慨。 “一年了，该进入终局了。”